《继往余生》 第一章 魔王再临 静谧的水晶棺下,一只手撑开了棺材盖,将棺材打开,从里面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这里堆满了相同的水晶棺材,一排排一列列,使气氛诡异。他晃晃悠悠的走出这片墓地,原来他被安葬在碧河边,也对,他死在这里。 十年前,正派宗门七雄山与魔教鬼谷正是在碧河边开战,以碧河为界,以东是七雄山的领地,以西归鬼谷管辖。几百年来两边交战不断,十年前正式暴发大战,魔王阴汝被七雄山掌门薛式贤刺死,临死前阴汝将魔王之力封印于一名七雄山战死的弟子身体中,并昭告天下,复活的七雄山弟子便是拥有魔王之力的下一任魔王。 张继生走到碧河边,碧河下他的脸没有发生变化,十年的岁月于他似乎不曾相干,他看着碧河里的自己,是的,他记得了,他该回七雄山的,他的若清在等着他。 七雄山 张继生站在山脚大门处,同十年前并无两样,庄严的玉雕石门,梁上挂着七雄山三个大字。他刚欲踏入便被守门的两名弟子拦下。 “麻烦通报一声,剑锋弟子张继生归来。”张继生作揖道。 “张继生?未曾听过。你去剑锋问问白长老可否放入。”左边的年轻弟子吩咐着右边的弟子。 不出半刻功夫,大门处聚集了许多人,白长老缓缓从众人身后走出,上下打量张继生,而后走近他的身旁,又细细思量一番才道:“你不是张继生。继生于十年前已经丧命碧河,孩子,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弟子从碧河边墓地醒来,师父,您怎不识得我了?”张继生着急了,连忙大声喊出“弟子张继生拜见师父!” “碧河墓地?他从碧河墓地里出来!”人群中突然的一声引起嘈杂,众人纷纷看向张继生,目光中皆带着惊奇与恐慌。 “快,抓起来!”不知道是谁下发的命令,众人围上来将张继生困住,押着他来到七雄山主峰--惊雷峰的大殿前。惊雷峰大殿是七雄山最重要的大殿,宗门内的大事皆是在这里审理,重大的犯人也是在这里处刑。 大殿中走出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七雄山现任掌门薛式贤,在两侧的张继生再熟悉不过,男的是薛式贤的独子薛长卿,女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白若清。此刻他的若清脸上是又喜又悲,看不出是开心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 薛式贤打量张继生,而后询问站在张继生身后的白长老:“白长老,这位可是你门下弟子?” “不是,老夫不认识他。”白长老回答的果断。 薛式贤转而询问身后的白若清:“若清,此人你可认识?” 白若清眉头一皱,思考一番,也给出同样的答案:“不,我不认识。” 第二章 鬼谷 张继生现下有些慌了神,急忙喊向若清:“若清,若清,我是继生,你忘了我?我们在剑锋有过山盟海誓的,你忘了?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回来,我定要迎娶你的,你也忘了?我不知怎么醒来便是在碧河边的墓地,我急忙回来只是想来找你,你怎把我忘了?”张继生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还有些落寞,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究竟他睡了多久,怎么久到师父和若清都把他忘了。 “不管他是不是剑锋弟子,”薛长卿瞟了一眼白若清接着道“他既是从碧河边回来的,就该立即处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此人是冒充的,老夫不认识,他不是我剑锋弟子。我们七雄山向来以替天下苍生惩恶扬善主持公道为己任,没有滥杀无辜的道理!”白长老说的仙风道骨理直气正。 “长老若是想袒护自己门下弟子也未可知。爹,我看此人留不得,他若真是有魔王之力,等他冲破封印我们在想杀他就难了,到时候鬼谷再起,苍生涂炭,今日放过他的每个人都是罪魁祸首!”薛长卿不依不饶,说到罪魁祸首时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倒也是有理有据,令在场的都说不出一句为张继生辩解的话来。 “狂徒张继生,身着魔王之力,疑恐为祸苍生,今七雄山第四十代掌门薛式贤判其重罪,即刻处死!”说着,薛式贤左手为结右手画符,一柄长剑横空出世,薛式贤手握长剑便向张继生刺来。 张继生闭紧了双眼,他不曾想他刚醒来就要再次命丧黄泉,这么想着更叹命运多舛,可惜不能许若清一个未来。突然,他睁开了双眼,是啊,他是为了若清才归来的。他感觉身体涌上一股热流,烧的他难受,或许他不知道,他睁开的双眼泛着红光,一股气波将周围的人推出几米远,薛式贤的长剑飞出大殿插在一颗粗干大树上。薛式贤倒退两步,一口鲜血喷出,一手撑地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来是伤的不轻。 此时一道红影突现,张继生只觉身体失重,自己便腾空而起,好像有一双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带他迅速逃出了重重包围。待落地后他才看清,原来救他的人是一名红衣女子,长得甚是俏丽,若说白若清是温柔的白兔,眼前这位便是一只美丽的凤凰。 “喂,看什么看,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怎么,没见过女的?”红衣女子的手在张继生的眼前晃了晃才把张继生的神拉回来。 “你为何救我?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你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红衣女子看着他轻笑道:“鬼谷,阴梨。” “鬼谷,鬼谷,这里是鬼谷。”张继生重复着这个名字,四下环望,鬼谷也算是气派,虽是暗色格调的样式却不觉阴森,反而让人觉得庄严、凝重。 “你为何带我来这里?”张继生心中有无数个不解,到最后却只能问出这样一句话。 “你就在此住下,其他的以后你会明白的。”说着,阴梨兀自给张继生套上一个手环,又将另一个套在自己手上,她使了个咒法两个手环便生出一条细线,这边拉扯一下那边也跟着动了动。而后阴梨又使了个咒法细线便隐了去,只剩下两只手环套在这一男一女的手腕上。 第三章 十年之间 “阴姑娘,你这不就是囚禁于我。”张继生看着手腕上的手环,在不施咒法时不过是一只平常的银器手环罢了,上面的花纹繁复,像是某种上古图腾。 “也不算,你若是要走便走,小小手环而已,拦不住你。”阴梨说的随意,几步走进鬼谷大殿,随意歪在大殿中央的座椅上。“你呢就安心的住下,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带走你的时候七雄山的人可都看见了,你就算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回去不过是自讨苦吃,只要我鬼谷不灭至少还能护你周全。” 张继生看着这名自称阴梨的女子,她如此随意的坐在鬼谷谷主的座椅上,大概也猜出了她的身份。若说为何救他,张继生想起薛长卿的一番话,或许是他有着魔王之力才让这位魔王之女出手相助。 玄武殿 “张大侠可还住的惯?”人未到声先至,阴梨推门而入,兀自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品着这用碧河水泡的茶,看着惊慌从床上坐起整理衣衫的张继生。 “阴姑娘向来这么豪放的么,进男人的寝室也不先敲了门?”张继生赶紧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大步走到桌前与阴梨对面坐下。 “张大侠在鬼谷也住了一月,却不曾主动找我问过其他事,我想着不是你不好奇,而是你不好提起。我这人憋不住事儿,看你天天魂不守舍的望着七雄山的方向,我就大发慈悲的主动告诉你。来,问你好奇的。” 阴梨不回答张继生的话,倒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让张继生一下不知道如何问起了。理了理思绪,张继生现下最好奇的大概就是白若清。 “我想知道,这几年剑锋白长老独女白若清过得如何,她,,,她可曾患过病症或者被什么法术所伤,忘了什么?” 阴梨看着他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给他。“果然还是老相好最重要。白若清什么病也没有,更没被法术所伤,碧河一战刚结束不久人家可就嫁给掌门独子了,失忆?我看不是失忆,是不敢认你。” “她,她,她嫁人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同薛氏父子一同出来,怪不得她又喜又悲,原来,原来是他打扰了。师父不认他,若清不认他,他张继生一个七雄山弟子却要靠鬼谷的庇护想想也是可悲了。 阴梨看着张继生失魂落魄的脸,“啧啧啧,瞧瞧你一脸失落的样,她不认你你怎么不觉得是保护你,你一个大男人满脑子情情爱爱。”阴梨说的张继生突然清醒,心中竟还有一丝甜甜的。 第四章 若清 阴梨单手托腮打量着张继生,此刻的张继生愣着发神,嘴角微微翘起,大概是有些高兴。“喂,回回神儿,瞎乐呵啥呢,她再护着你也没用,她是别人家的媳妇,同你没有关系。”阴梨一句话又让张继生倍感失落,她许是觉得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了才改嫁他人。 “不过。。。”阴梨特意吊了个胃口。 “不过什么?” “不过你也不是没机会了,我听闻薛长卿好色,家中妻妾成群,你的老相好和薛长卿的婚事是薛式贤和白老爷子定的,大体不过是为了相互巩固地位,白若清嫁过去也是个摆设。”阴梨一边说一边品着茶“啧啧啧,这茶好,还是你会享受。” 张继生看着阴梨,缓缓叹出一口气,“阴姑娘,我想自己静一静。” “逐客令。明白了。”阴梨离开的洒脱,袖子一挥门便自己缓缓合上了。 这头张继生还未理出一些头绪,便听到画外传音“继生,你可还好?鬼谷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那个妖女诡计多端怕是会对你不利。”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是若清,又不像是若清,声音像她,语气也像她,偏偏又觉得有些陌生,让张继生分辨不出。 那头不给张继生思考的时间又传来第二条:“继生,回来,我和爹知道你没死都很高兴,我同爹不认你是怕你有危险,现下我们都想明白了,我和爹同门内师兄弟据理力争,大家相信你不会为祸苍生。”这一席话听的张继生有些感动,他终究是七雄山的人,他是要回去的。他也确确的下定了归去的决心。 鬼谷大殿 “阴姑娘,打扰贵派许久,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张继生对着坐在正上方的阴梨作揖,“多谢阴姑娘收留,我已决心离开。” “我早和你说过,你要走便走,我管不了你。你的生死是你自己选的,你可别指望我救你。”阴梨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可这语气却像是故作淡定。 “那便告辞了。”张继生作揖。 张继生转身时,一直低头把玩手中利剑的阴梨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离开,“傻子。”阴梨不问他为何急着走,问了也没什么用,他不会告诉她,“走了就走远点,死也死远点,一个大男人什么事都犹犹豫豫,偏偏只要是白若清的事便顾不得生死分不清理智。”阴梨独自嘟囔。 第五章 骗局 张继生一路没有耽搁,急匆匆奔着七雄山而去,他心里始终是有些不安,说不上来在紧张什么,他只觉得早些见到若清方可心安,只要见她一面便可,不求其他。即便是曾生死相隔十年未见,他的心也被若清填满。 七雄山今日大门处没有弟子把守,张继生一路向上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即是疑惑又是不安,他猜出了七八分,既然自己已经进了来,怕是再逃也难了,索性弄个明白,就算死也是不冤枉了。 剑锋,无人。处处皆无人。只有一个地方。去,死路一条;不去,怕也是没这个可选项了。张继生这么想着,既然明白了处境,直奔惊雷峰大殿。 惊雷峰大殿 张继生刚踏入大殿外石阶,乌泱泱冲下来一群七雄山弟子将其团团围住,由不得抵抗张继生已经四肢被铁链拷住,这铁链似乎被上了咒术,一股力量压制着他,张继生试图运功却被咒术反噬,只觉口中一股腥味,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 “白费功夫。”一声浑厚的男音,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大殿中出来,薛式贤为首,六名长老在后,薛长卿与白若清走在队尾,长幼尊卑分的倒是清楚得很。 “张继生,十年了你还贼心不死,若清现下已经是我的夫人,我们琴瑟和鸣,你的行为怕是不妥!”薛长卿假意对白若清表现得爱意浓浓,听起来真是有些讽刺。 “卑鄙。”张继生半晌只吐露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听不出怒意,却也不小听不出卑微,这两个字似乎只是对一个人的评价,就像是对着花花草草说出一句好看一般平常。是,那画外传音他早该怀疑了,若清的语气,若清的声音只要是亲近的人皆是模仿的来的,只是,那是若清,遇到若清张继生就不是张继生了。 “掌门,张继生从未害过一人性命,他是个无辜的人,魔王之力是阴汝强加于他,由不得他选择。倘若我们处决了他怎么还能和苍生说七雄山是名门正派?”白若清扑通一声跪下看起来着急的很,说了几句没什么分量的话,“掌门,您向来光明磊落啊!” “若清,我知道你袒护你的师兄心切,也对,毕竟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是你可不能被蒙住了双眼看不清楚啊,就在不久前他的魔王之力不受控伤了我爹,当时你也是在场的,怎么说忘就忘了?”薛长卿说的道貌岸然,“我自是知道你对他不过是师兄妹之情,可他对你可是心怀不轨,若清,你要小心奸人才是啊。” 众人纷说之时,张继生并没听进去多少,他只觉那股热气再次涌上来,灼烧之痛让他难受至极。 第六章 魔王之力 张继生意识到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撕扯,其中一股甚是霸道,将另一股牢牢的压制着,致使他的身体更是灼热,痛苦不堪。 鬼谷 “谷主,你当真不去营救?”一名鬼谷弟子向阴梨作揖道:“张大侠现在处境危险,怕是很难脱身。” “是他自己愿意回去的,我带他来鬼谷的第一天就告诉他了,七雄山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不会放过他的,你看他听进去了么?”阴梨轻哼:“他愿意只身一人回去找他的老相好我管不着他。” “谷主,张大侠身体里有魔王之力,他万不能死,依靠魔王之力光复我鬼谷成为天下共主是老魔王的遗愿啊。” “阿青,我说了不去救他,我却又出现了,这显得我很没面子。”阴梨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些犹豫似的,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决定。“那我就,救他一趟?” “是,领谷主命,我这就集结弟子前往七雄山。”阿青道。 “哎,不必了,我自己去,鬼谷要休养生息,若是鬼谷无人把守敌人来犯就得不偿失了。七雄山这群人自持光明磊落,我看倒是狡诈的很,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招。” “是阿青考虑不周,谷主务必小心。” 七雄山 “爹,白长老最初说不识此人,若清现在又说张继生是无辜的,依我看不如让白长老亲自处决妖人,这样才能证明剑锋没有袒护之心。”薛长卿向薛式贤作揖,“白长老向来公正严明,处决妖人自不会手软的,”说着又看向白长老,“对么?” 白若清正欲向前分说,白长老按住她的肩膀给她递了个眼神。“老夫年事已高,十年之久怕是忘了不少事,记不清了。”说着白长老摸摸胡子,“老夫功法大不如前了,前些时日闭关被扰,引得旧疾发作,我怕是胜任不了。” “所谓的名门正派就是屠戮自家弟子?可笑。”阴梨从天而降挡在张继生前面,依旧是一身红衣,面上带着几分冷笑。“你们在这儿说半天了,又想杀人又想保留一个好名声,怎么什么好事都要你们占了?做师父的心慈手软却又畏惧强权,做掌门的心狠手辣又道貌岸然,我看你们这宗门着实是没有一点正义之气。” “我宗门是否正义怎么也轮不到你个魔教妖女评判!”薛式贤看起来是有些怒气。 阴梨眼珠一转,又道:“薛式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做天下共主,自然留不得一点儿威胁,张继生就是下一任魔王,你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呢?”阴梨看着薛式贤的脸不卑不亢,甚至看到薛式贤的怒意有些高兴。 薛式贤左手为结右手画符,长剑凭空而出直奔阴梨而去,阴梨伸手握住长剑,血顺着手掌滴下。只见阴梨身形后仰将长剑脱手,这把带着阴梨血迹的剑便直直的刺向张继生。阴梨迅速转身向后方倒退几步,一把抓住剑把使了个咒便将剑扔向了张继生。 张继生本觉体内燥热,突然之间又觉一股清凉袭来,那股霸道之力似乎更加强大,张继生瞬感充满力量,一个暴发就将铁链震断。 第七章 魔王 张继生瞬间爆发的力量将众人震退几米,皆吐出一口鲜血。薛式贤的长剑渐渐幻化为虚无最后融进张继生体内。在看此时的薛式贤,上次本就被魔王之力所伤,这次更是伤上加伤,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支撑身体,另一只手虚弱无力搭在腿上,没有了一点的反抗之力。 阴梨后退几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心里却是高兴的,她知道,魔王之力苏醒了,“杀了他们,把这些人都杀了才好!”她心里默念。 “妖女!用自己的血复苏魔王,竟然连自己都不惜伤害。”薛长卿向阴梨大喊。 张继生逐渐控制了力量,也平复了心情。待他再睁开眼,众人都离他有几米远,他先是看清了白若清,白若清扶着白长老神情甚是担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一抹红衣处,阴梨于他四目相对,带着一张冷笑的脸。 阴梨突然右手虚握,一把利剑凭空而现,说时迟那时快,阴梨挥着剑就向薛式贤刺去,“薛式贤此刻最是虚弱并无反抗之力,此时杀了他方可报杀父之仇。”阴梨心里如是想。可这时薛长卿突然冲出,与阴梨交战几个回合占了下风,自觉是要输了,偷偷幻化出一根细针扎进了阴梨的脖颈处。阴梨只觉脖颈处疼痛,突然眼前模糊,身体便不自主的倒了下去。 张继生一个箭步抱住阴梨,顾不得那么多,腾空而起带着阴梨逃离七雄山。 鬼谷 阴梨在塌上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房间有一名女使正在点燃蜡烛。 “现在几时了?”阴梨问道。 “回谷主,已经戌时了,太阳已经落了。”女使答道。 阴梨掀开被子起身,转了转脖子,感觉不再疼痛,偷偷嘟囔道:“这小子居然还会医术,小看他了。”阴梨推开门向着玄武殿的方向而去。 玄武殿 “多谢张大侠救治了。”阴梨推门而入,看到张继生坐在桌前品茶便也兀自坐下。 “阴姑娘进门当真是不爱敲门。” 阴梨敲了敲桌面,木质的圆桌发出两声闷响,“这便算补得了。”阴梨带着虞弄的笑脸,道:“明日鬼谷大殿我将谷主之位让给你。” “张继生多谢阴姑娘美意,我是七雄山的人,谷主之位自知没能力坐。”张继生放下茶杯。 “你是魔王,你不坐,谁坐?” “在下看鬼谷在阴姑娘的打理下井井有条,阴姑娘这个谷主坐的也让弟子心服口服。” “我没有同你商量。”阴梨收起玩笑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你怕做了鬼谷谷主就和七雄山算是真正的对立,你的老相好和你就更不可能了?” “她已经嫁人了,我本就不该打扰。”张继生说的有些伤感。 “那便说定了。”阴梨起身离开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第八章 鬼谷谷主 鬼谷大殿 张继生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鬼谷弟子分站两边,从殿内站到殿外,这似乎是一个庄严的仪式,阴梨站在谷主座椅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抛来。张继生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直到走到座椅前又突然停下。 阴梨率先跪下,而后众弟子齐刷刷的下跪,每个人都低着头,作揖道:“恭迎谷主!” 张继生环顾这幅景象,突感一股热流涌上,他的腿不受他的控制,向前踏上阶梯冲着谷主之位而去,似乎是座椅在召唤他,似乎有一种力量驱动着他,心底一声声的告诉他,坐上去,你是魔王!张继生一挥衣袍,鬼使神差地坐在谷主之位上,又鬼使神差般喊了一句“众弟子起!”这一声如此嘹亮,远在碧河东边的七雄山都可以听到回响。 众人起身,一名弟子从队伍中走出,大声向张继生通报:“禀谷主,山下许多村庄受山寨土匪侵扰叫苦不迭,前几日几家庄主联合上报,请求决断。” “这还用禀?端了端了,一窝端了。”阴梨甩了甩手不耐烦道。 刚刚的一切行为不受张继生的控制,令他有些恍惚,此刻张继生才突然清醒过来,赶忙拦住:“等等,为何会出现山寨土匪?” 这名弟子看了眼阴梨,又向张继生道:“禀谷主,自碧河一战后鬼谷管辖之地都受到创伤,一些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些人便做起了土匪靠抢食为生。起初只是零星几人成不了气候,后来这些人竟聚到一起成立山寨,推举一人为王,祸害山下村庄。” “推举何人为王?”张继生问道。 “此人姓袁名风字新山,法力高强,为人心狠手辣。”弟子答道。 “倘若派弟子下山武力解决怕是要折损不少,且必定影响村民的生活,如若法力高强不如招安为鬼谷效力,如此还能增强我们的力量。阴姑娘,你意下如何?”张继生转头询问在旁的阴梨。 阴梨嘴角向上皮笑肉不笑,道:“你是谷主,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转而又收起笑脸,心里嘟囔“磨磨唧唧,打死完事儿。” “那便。。。”张继生环顾一圈,最后目光停在阴梨身上,“阴姑娘去招安这个袁新山,如何?” 阴梨又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作揖道:“领谷主命。” “谷。。”阴梨身旁的阿青意识到叫错赶紧改口,对着阴梨道:“小姐,谷主这样仁厚的性子长久下来怕是不能服众。” “没人敢不服。”阴梨笑道,“谁有不服,就和阎王爷分辨去。” 第九章 狂人新山 山寨 “报,报,报告大王,此,此次不仅没抢到粮食,弟兄们还碰到了鬼谷弟子,都,,都急着逃走了。”一名身着粗布外衣,头发散乱,说话口齿不清的人闯进山寨的草屋,扑通一声跪在正前方座椅前,“这些鬼谷弟子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正,正四处打听咱们寨子的下落。” “慌什么慌,瞅瞅你没出息的那样,鬼谷人来了你就怕了?不过一群小喽啰。”山寨头子叼着一根稻草说的漫不经心。 “大大大,大王,领头的是名女子,看起来法力高强,她身后又跟了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看起来也甚是厉害啊!”这名小兄弟声音颤抖。 “女子?鬼谷一共就俩娘们会功法,那个阴梨是魔王的女儿法力当然不俗,另一个肯定是平时照顾她起居的阿青,这俩娘们还真是不好收拾。”袁新山吐出口中叼着的稻草,转而又道:“鬼谷向来不爱搭理山下百姓的死活,这新谷主一上任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继生说到底还是七雄山的人,就算做了鬼谷谷主还是那副假惺惺的慈悲嘴角。呸!” “那,那大王,鬼谷会不会,会不会。。。”站在袁新山右侧身后的人担忧了起来。 “呸,他敢!” 嘭!一声脆响山寨的草门轰然倒塌,烟雾中一名红衣女子带领一行人走进草屋。烟雾渐渐散了,袁新山看清了红衣女子的面容,樱桃小嘴殷红欲滴,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眉毛上挑看起来轻蔑至极,手中握着一炳长剑又让她添了几分英气,确实是个可人儿。 不等袁新山反应,阴梨手腕一转人与剑似化为一体直向袁新山而来,袁新山身形向左一偏剑便刺在座椅上,趁此出击,袁新山伸手抓住阴梨拿剑的手腕令阴梨一时掉了长剑。袁新山顺势起身同阴梨交打起来。阴梨与袁新山赤手空拳打了几回合,右手虚握,掉落在座椅上长剑又回到手中,右手翻腕一个身形转换剑便架在了袁新山的脖子上。 “山寨的人都听好了,奉谷主之命,我等愿招安山寨为鬼谷所用,从此不必与人抢食。鬼谷诚心招安,不会伤害你们!”阿青见状赶紧喊道。 “诚心招安?小美人儿,你们就是这么诚心招安的?”袁新山看看脖子上的剑笑着对阴梨说:“要招安我们?可以。我要做个王,跟你平起平坐。” “就你?你的功力最多看个大门,还想做个王。”阴梨不屑。 “那行,不答应就杀了我。依着张继生的性子应该不会让你屠了寨子,杀了我你回去怎么和他交代?”袁新山打定阴梨不能杀他,说的是轻浮又无所谓。 阴梨放下架在袁新山脖子上的剑,大声喊道:“阿青,看着他们收拾行李,即刻带他们回鬼谷!” 众人忙乱收拾之时,袁新山嘴边带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阴梨:“梨梨不愧是魔王之女,生的当真俊俏。” 第十章 洛阳王 鬼谷大殿 张继生坐在大殿座椅上,阴梨站在旁环抱双臂,台阶下袁新山与众山寨土匪带着大包小包站的七扭八歪。台阶上与台阶下皆相视不言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 “我就要洛阳殿,要么把洛阳殿分给我,要么我继续回去做土匪。”袁新山看着张继生,“我看今年收成还不错,应该能抢到不少。” “能给你分个王都便宜你了,你得了便宜还给我卖乖是不是?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阴梨说着举起拳头恐吓袁新山。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说这样的话,举起这样的拳头,看起来倒是蛮可爱的。 “你为何偏要洛阳殿?”张继生不解。 “鬼谷一共就五个大殿,鬼谷大殿商议大事,你住玄武殿,”袁新山朝着阴梨一笑,“梨梨住日月殿,就给我剩个洛阳殿和三巡殿,我可不就从这两个里挑。”说完还耸了耸肩。 “那你去三巡殿。”阴梨道。 “我不,三巡殿离日月殿太远,洛阳殿离得近,我得住你边上。” 张继生转头看着阴梨,眼里不知带的是什么情绪,又看看袁新山,不知带的又是什么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阴梨虽然对他有些不合礼仪,同他说话从来听不出谁是谷主,但是两次相救之恩他记得,他做的决定阴梨就算反对也会带头实行,这种情感许是感恩。此刻看到袁新山的行为是个人都明白,他本不该管,却又说不上来为何觉得有些不情愿。 张继生叹了口气,他不愿屠戮,当然,更不能放虎归山祸害山下百姓,最后只能妥协:“那便封你洛阳王,掌洛阳殿,山寨其余人皆归入洛阳殿弟子名册。” “多谢!”袁新山象征性的作了一下揖。抬起头冲着阴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阿青,给每人准备几套鬼谷弟子的服饰,各配一件趁手的兵器。”张继生越过翻白眼的阴梨吩咐阿青。 “领谷主命!”阿青道。转而阿青一抬手:“各位,请随我同去去洛阳殿。” 片刻,被挤满的大殿只剩下张继生、阴梨和袁新山。 “多谢谷主慷慨给予容身之处。”袁新山假模假样的感激一番。 “别假客气了,赶紧走。”阴梨道。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洛阳王,请!”张继生一伸手,分明是逐客令。 直到袁新山的身影彻底消失张继生才敢偷偷瞄一眼阴梨,果然,看起来不太好惹。“阴姑娘,不如。。你搬去三巡殿?” 阴梨瞟他一眼:“不如谷主搬去三巡殿,把玄武殿让给我住?三巡殿都快住到鬼谷外面去了,你怎么不去。” “那你住玄武殿,我住日月殿。” 阴梨又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出来,张继生看得出来,应该是真心地笑,不像平日对着他的冷笑。他头一次看到她这样笑,不然他真的以为阴梨根本不会笑。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阴梨听到这话立马收起笑容,瞪了他一眼,“从今以后你住日月殿,我住玄武殿。今天晚上就换!”说完甩了下衣袍便离开大殿。 第十一章 血咒界 张继生一推门便看到袁新山坐在日月殿外的石桌前,左手撑着脑袋,看到张继生时脸色变得相当不好看。 “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你对我的梨梨干什么了!”袁新山底吼。 “她不住这里,从今以后我住日月殿,阴姑娘住玄武殿。”张继生说的轻飘飘的,偏偏就是这语气更让袁新山生气。 “那我要住三巡殿。” “小梨已经让阿青入主三巡殿,你来晚了。” “小梨?!” 张继生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有问题么?” 袁新山没有理睬张继生,气冲冲的离开了日月殿。 玄武殿外 “我去。”袁新山本想直接冲进殿内,却被结界弹了出去。他试着运功打破结界,然而这个结界牢得很。“这什么破玩意儿这么牢固。梨梨!阴梨!我要见你!”袁新山大喊。 吱呀一声,玄武殿的大门打开,阴梨站在结界内双手环胸:“见到了。” “你为何躲着我?”袁新山问。 “你为何追着我?”阴梨反问。 “欢喜你呗。” “我不欢喜你。”阴梨即刻回应,“听明白了么,听明白了就滚。” 阴梨没等袁新山应答,就立刻关了殿门。她刚一转身,看到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立在殿内。 “我去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来的!我设了结界的!”阴梨大吼。 “我不知道。”张继生答道。 “出去!”阴梨怒吼。 张继生双手成结,闭上双眼默念瞬移咒法,等他睁开眼他却没有移动分毫。“出不去。” “你!”阴梨指着张继生气不打一处来,“进的来出不去?” “你这什么结界?” “血咒界。”阴梨说着挑了挑眉,似乎在对张继生说,你这么老土定是没听过这么厉害的结界。 “血咒界。。。嗯,用你自己的血化作结界,时间未到前,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为了躲袁新山你可真狠。”张继生虽是这么说,心里不知为何想到阴梨为了躲着袁新山设血咒界觉得有那么一些开心,“你设了多久?” “一日一夜。”阴梨答到。 “那这一日一夜我们出不去了。” “我这儿就一张床!你要在我这儿留宿?!你疯了!”阴梨怒吼。 “我也没有办法,血咒界是古老的秘术,我了解甚少,暂时困在这里找不到解决之法。既然是你设的,要不你尝试解一下?”张继生看起来甚是无辜。 阴梨以右手为刃在左手划出一刀,鲜血滴下,她尝试用血咒界的咒术破解,结界散发红光又转瞬而逝,看起来同之前并无两样。 “啊!完了!又添了一日一夜!”阴梨垂头丧气的低吼。 第十二章 升温 张继生与阴梨相对坐下品了许久的茶,两人相视无言,场面十分尴尬。 “咳,那个,你殿里可有些吃食?总不能两天两夜只喝茶不吃饭。”张继生出口打破尴尬。 “有,诺,”阴梨指着大门旁的铁笼子,“这不是有兔子。” “那是前些日子不小心闯进大殿的受伤兔子,我废了好些草药才将它医治好的。”张继生低下声音,听起来有些愠了,“它不招你惹你,你为甚要吃了它。” “要么饿着,要么吃了它。你不吃我吃,反正我饿了。”阴梨回答的果断。 “我不饿,我不吃。”张继生在一旁生闷气,“我怕你无聊留它陪你,你却要吃了它。” “咕噜噜~” 阴梨低头看看张继生的腹部,“一天没吃饭,你的肚子可比你诚实多了。” 阴梨见张继生不理睬她,使了个咒法一团火便在手心生了起来,她抓出兔子,用瓷器茶具搭了个架子三下五除二就烤了起来。 “啊,真香啊~”说着阴梨还不时看一眼张继生。张继生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好吃,你尝尝。”阴梨举起一个兔腿在张继生眼前晃了晃。见张继生将脸移到一边,阴梨突然笑了,“傻子。” 张继生不说话,只是瞪着阴梨。 “我鬼谷连只鸟都难飞进,这兔子哪来的?”阴梨看着张继生,“我告诉你这兔子哪来的。”她吃了口兔子肉,接着说,“八成这兔子是什么咒法幻化的,这才能躲过山下看守进来。监视你的,傻子。” “那你怎么今日才吃了它?” “我当然得让胆敢监视我鬼谷的人听一听,我鬼谷刚招安一名新王,让打我鬼谷主意的都先省省。呐,吃不吃?”阴梨又将兔肉举到张继生面前,张继生这次顺手接了过来。 两人眼看吃了半只兔子,阴梨一把抢过张继生手里的兔肉,“别吃了,给明天留点儿。” 张继生看着嘴角淌着油的阴梨突然笑出了声,阴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两人相对笑了许久,连门外阿青的喊声都没听见。 “小姐!”阿青使足了力气大喊。 “啊?啊!阿青啊,什么事啊?”里面终于传来阴梨的回答。 “小姐,我来送晚膳,可是这个结界。。。”阿青颇为难。 “不用担心,我有的吃。” “啊?啊。小,小姐,弟子们今天一日未见谷主,除了小姐这里弟子们把鬼谷都寻遍了。” 在殿内的阴梨突然一惊,赶紧小声同张继生嘱咐“别让别人知道你在我这里,要不咱俩两张嘴谁也不能解释的清。”接着又大声同门外的阿青喊到:“他这么大个人了爱去哪去哪,他不在的这几天你暂时代理一下鬼谷事务。” “是!”阿青先是应下,转身离开时嘴里还在小声嘟囔,“里面分明有谷主的笑声,小姐都这么大了还害羞。” 第十三章 薛式贤之死 鬼谷里人人皆讨论,谷主与小姐在一起荒唐了两日啊! 弟子甲:“诶,听说了么,谷主在小姐房里待了两天两夜。” 弟子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天两夜,谷主出来的时候疲惫不堪啊!啧啧啧,真是年轻气盛。” 弟子丙:“我记得谷主在七雄山还有个老情人,咱们小姐忍得了?” 弟子甲:“七雄山那个女的都嫁人了,对咱们小姐没有威胁。” “咳!”阿青看着三个人团成一个圈讨论甚欢,咳嗽了几声才听见。“有这个八卦的功夫不如去巡逻巡逻,七雄山对咱们鬼谷敌意甚大,要是放进来一两个奸细拿你们是问!快去!” “是!”三人齐声回答,赶紧回到巡逻岗位。 鬼谷大殿 台阶下一名弟子正向张继生汇报鬼谷事务,阿青从旁溜缝进去在阴梨耳边私语。张继生显然看到这一幕,伸手打断台阶下弟子,“阿青,何事?” “禀谷主,薛式贤死了。”阿青作揖道。 “薛掌门死了?”张继生甚是惊讶,“如何死的?” 阿青看了一眼阴梨,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两次暴发魔王之力让他伤的不轻,再加上你融入了他用一魂一魄养出来的利剑,他身体每况愈下,就死了呗。”阴梨替阿青回答。 “我本无意,他却因我而死。”张继生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今天的事先不议了。”张继生站起身对众人说道,而后大步离开了大殿。 “小姐。。”阿青皱眉看着阴梨。 “死的好。杀父之仇终于得报!”阴梨眼中尽是痛快之感。 日月殿 阴梨品着茶,不时偷看一眼站在窗前的张继生。过了许久,阴梨才出口打破安静的气氛。“你不杀他他也是要杀了你的。” “我本无意。”张继生叹了口气。 “傻子。”阴梨摇了摇头,“薛式贤野心太大,他想做天下共主,在他眼里从前的你只是蝼蚁他要你为他的野心战死,现在的你是他的绊脚石,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要死的。”阴梨看着张继生无奈的脸,“人各有命,他这是报应。” 张继生看着阴梨,其实他是认同她的,可他的良心却又觉得有愧,一时间既不能反驳阴梨又不能说服自己。 “行了行了,鬼谷还有很多事要你打理,别在这婆婆妈妈,大丈夫没有一点刚硬之气。”阴梨一抬手日月殿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阿青捧着一摞上来的奏章进来,将奏章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诺,这才是此时此刻一个魔王、一个谷主应该操心的事。” 张继生来到桌前坐下,打开一本奏章看了几眼又突然合上,看着阴梨道:“薛长卿五日后继任掌门。” “薛长卿。嗯,阴狠之辈,若是他继任掌门定是于我鬼谷不利。”阴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笔墨纸砚借我一用。” 第十四章 我担心你 七雄山 一间华丽的房屋,屋中的陈设看起来富丽堂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房间内饮茶,女人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不时撩拨,这画面看起来真是有些不堪入目。这便是阴梨在房顶上通过一个小洞中看到的画面。阴梨右手捻了一根针,一脱手便穿过女人的发髻刺进脑袋,不多时,女人口吐鲜血死在男人怀里。 “谁!”男人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低吼,“是哪位神秘高人?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了,请当面赐教!” 阴梨从袖子中又掏出一把匕首刺向男人的胸膛,这把匕首刺的极深且命中要害。阴梨又掏出一张信笺准确无误的抛在桌面上这才满意的离去。 鬼谷 “谷主!谷主!”一名弟子吵吵嚷嚷的冲进大殿,着急的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又接着说话,“禀谷主!薛长卿昨夜死了!” “死了?!”张继生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怎么死的?” “我们在七雄山的探子回报说是薛长卿的小妾有异心,昨晚趁机杀了他,后又觉得愧疚自杀而亡。这名女子还留了封书信,说薛长卿强抢民女杀害她的父母,她不堪侮辱但求一死。”弟子答道。 张继生突感身体一沉,又坐下了,挥了挥手:“都出去。” 众人散去后,阴梨正欲离开,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细瘦的胳膊。“是你干的。”张继生道。 阴梨回头看着他,她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不然英明决断的谷主能给我一个更好的办法么?”阴梨看着他,“不杀了他等着他继任掌门?” “那你也不该贸然行动!”张继生看起来很是生气。 “生气了?担心你的老相好了?看她守寡你于心不忍了?”阴梨冷笑,“就算薛长卿活着你的白若清也就是个摆设,你还真以为她要做掌门夫人了?薛长卿一个好色之徒等他掌握了权利你的白若清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最后不过是沦落为一个巩固他薛长卿权利压制剑锋的一个傀儡罢了,我替你杀了他也算是救你的老情人于水火,你该谢我才是!” 张继生松开抓着阴梨的手,默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张继生看着阴梨的背影,她走的极为生气,连步伐都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大殿就只剩了他一人。 张继生对着阴梨离开的方向凝视了许久,“薛长卿上次偷袭过你一次,这种阴险的人,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只身去对付呢。”说着又叹了口气,他那一刻知道,他动摇了,他动摇了爱着若清的心,此时的张继生心里翻江倒海,即是愧疚又是不安。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 鬼谷大殿 自上次事件后,阴梨已经许久没有同张继生讲过话,此刻的阴梨也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还有什么事要禀么?”张继生问。 “禀谷主。”一名弟子从两旁的众弟子中走出,向张继生作揖道,“近日守卫的弟兄发现总有人影在门口徘徊,因从未踏进过大门所以并没有追查,今日凌晨人影又现,这才上报谷主,请谷主决断。” 张继生皱着眉,“若是已经徘徊了几日,他的栖身之处是在哪里?” “禀谷主,阿青斗胆猜测,此人应是暂时在山下的几个村庄中歇脚,若是几日都徘徊在附近,我们应趁早弄清楚才是。”阿青在阴梨身后突然出了声音。 张继生思考了一下,“那。。”他本想让阴梨去山下查看,又想到近日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那就阿青下山去各村庄走动走动。” “领谷主命!”阿青走到台阶下向张继生作揖后便转身带了一行人离开了大殿。 “还有何事?” 鸦雀无声。。。 “无事的话,各自回去。” 众人一同向张继生作揖纷纷离去。阴梨连作揖都没有,转身便离开了。 玄武殿 “你在这儿干嘛。”阴梨一进玄武殿大门便看到许久没有露面的袁新山坐在桌前喝茶。 “梨梨许久没见我了,不想知道这些日子我干什么去了?”袁新山带着玩弄的笑脸,“我可是给谷主办了件大事。” “他的事不要同我说,我不想知道,你可以滚了。”阴梨没好气。 袁新山看着阴梨生气的脸让袁新山来了兴致,“怎么了?张继生惹你生气了?那我做的事肯定更合你意了。” 阴梨斜瞥了他一眼:“你滚不滚?” “我可是把他的老情人给他带来了。”袁新山只顾着自己说话并没有理会阴梨的逐客令。 阴梨突然皱起眉头,眼前的袁新山更是让她火大,“你把白若清带来了?” “白若清被我打伤安置在山下村庄里,我本来啊想直接把白若清扔到张继生面前,后来我想了想,我先听听你说的,你若是不想看见她我再把她扔回七雄山。”袁新山道。 “所以这几日在大门前徘徊的是你?” “不错。” 阴梨冷笑一声,“你打伤白若清就不怕张继生杀了你?” “我不打伤她怎么把她劫来?”袁新山反问道。 “你带她来干什么?” “一解咱们谷主大人的相思之苦啊,省得他闲的没事和我抢女人。”袁新山说着还向阴梨挑了挑眉。 “禀小姐!阿青在山下村庄抓到了白若清,现下正在大殿呢!”一名弟子急冲冲闯进玄武殿,“阿青吩咐弟子赶紧向您通报,请您速去!” 阴梨起身瞪了一眼袁新山便向大殿走去。 第十六章 若清重伤 阴梨赶到鬼谷大殿时看到的是这一幅景象,白若清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张继生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阿青站在张继生身后一语不发。 “呦,都抱上了,打扰你们了。”阴梨的出声成功引来张继生的注意,张继生终于抬起了头,把目光从白若清的脸上移到阴梨身上。 “她怎么样了?”阴梨问阿青。 “回小姐,薛夫人伤势甚重,又许久没有得到医治,情况并不乐观。”阿青是如实回答,但这一句话给张继生插了两刀,一刀是薛夫人的称呼,一刀是若清的病况。 思虑了一会儿,张继生道:“阿青,这几日你负责照顾若清,先让若清在你的三巡殿歇下。” “领谷主命!”阿青赶紧上前接过白若清,将白若清扶起。 白若清在临走前不时回头看着张继生,那双眼里写满了悲情。 “治得了么?”阴梨双臂环胸冷笑道,“治不了赶紧把这尊大佛请回七雄山,别死在鬼谷里,要不然七雄山更有理由与我们作对。” “阴梨,我不能见死不救。若是此刻再让她舟车劳顿她定是撑不住的。”张继生为难。 “那你治!给你三日的时间,治好了把她给我送回去,治不好更得给我送回去!阿青要照顾我还要帮忙处理谷中事务,不是闲杂人等。”阴梨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玄武殿 “你怎么还在这?赶紧滚!”阴梨一进门就看到袁新山坐在桌前。 “我猜张继生肯定在洛阳殿等着杀我,梨梨,我要是走了你可就看不见我了。”袁新山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真是让阴梨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若是想杀你,来玄武殿一样能杀了你,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你料理后事,算是报答你对我的痴心错付。”阴梨说的很是随意。 袁新山长舒一口气,“梨梨,你可真是狠心呐!”而后扬长而去。 三巡殿 阿青刚关上大门一转头便看到了阴梨带着一些瓶瓶罐罐走来。 “小姐。”阿青作揖。 “嗯,”阴梨这一声算是回应了阿青,“白若清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好。” “没死?”阴梨眼睛一眯,“生命力还挺顽强,伤成这样这么久没人医治还能活到现在。” “小姐,今日大夫给薛夫人上药时说,是可以治愈的。就是,就是,需要一种极其难寻的草药,且,且,且治愈后恐怕会功法消散。”阿青叹了口气,说的也是磕磕巴巴。 “什么草药?” “小姐,你该不会。。。”阿青摇了摇头,“不行,老魔王也曾去取过,回来时伤的甚重,况且小姐以你的力量实在很难取到。” 阴梨眯着眼思考了片刻,“爹曾取过的。。。你说的可是子轩草?白洛岛的子轩草?” 阿青的脸上尽是为难之色,许久才点了点头。此刻在不远处的张继生将一切收归眼底。 第十七章 白洛岛 阴梨将怀里的瓶瓶罐罐交到阿青手上,“这都是一些名贵药物,你先给她用着,等我取子轩草回来。”而后觉得不放心,又多嘱咐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让她给我活着,别死在我鬼谷里。” 碧河边 白洛岛是个神秘岛屿,它既不在七雄山的辖地也不属于鬼谷管辖,甚至,它不存在在这片大陆上。它在哪?据说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然而去过白洛岛的人只有魔王阴汝活着回来过,而阴汝对于这个岛屿更是闭口不提。人们只知道,阴汝回来后伤势甚重,可只有阴梨知道,阴汝是从那时才拥有了无穷的力量,那便是魔王之力。 “为何不走了?”张继生从阴梨身后的草丛里走出。 “你跟着我干什么?”阴梨生气,“哦,来给你的老情人寻药?” 张继生没有回答她。 “走?白洛岛不在碧河西边,也不在碧河东边,走哪去?” “那我们该怎么找到它?”张继生看起来有些着急。 阴梨眼珠一转,“你运用魔王之力试试?”魔王之力既然来自白洛岛,或许运用魔王之力可以找到它。 张继生顾不得问为何,便开始运气,他打心里相信阴梨。 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会呢。”阴梨皱着眉低头思考,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色渐渐暗沉,碧河附近荒无人烟,若找不到白洛岛他们去哪里呢? “阴梨,阴梨,”张继生双眼瞪大看着前方,伸出一只手摇晃着阴梨,“那个人,那个人,是我死去的师兄李复!他怎么,怎么,也复活了?”张继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年前李复比他先战死在碧河边,他是眼睁睁的看到的啊! “复活?!”阴梨不可置信的看着碧河对岸,一个走路晃晃悠悠的白色身影。 显然对面的人影在一转头间也看到了这对男女,未等二人反应,一枚飞镖直向阴梨刺来,措不及防,阴梨向后闪躲虽未命中要害可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条伤痕,鲜血顺着伤痕滴下。张继生见状连忙运功为阴梨疗伤,刚刚运气,二人就觉眼前突然呈现白色,而后一道金光闪现,两人同时闭上双眼阻挡强光。 “喂,醒醒!”阴梨用脚踢着躺在地上的张继生。 张继生双眼渐渐展开,待看清了事物突然起身,双手紧紧抓住阴梨,上下打量“你怎么样,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阴梨看起来很好,连脖子上的伤也治愈了。 “别看了,”阴梨甩开张继生的手,“我们到白洛岛了。” 张继生看着周围一片陌生的景象,果真是人间仙境,烟雾缭绕,地上翠绿的草繁茂生长着,是的,他在医术上看过子轩草,没想到人们苦寻不得的子轩草在这里和杂草一样一大片一大片的肆意生长着。 第十八章 又见阴汝 阴梨蹲下拔了几根子轩草,没有再理会张继生自顾自的走了。 张继生赶紧追上阴梨,“你去哪?” “走啊!子轩草都到手了还在这儿愣着干嘛?”阴梨反问。 这白洛岛空旷无人,别说出口,他们连从哪进来的都不知道。两人这样绕了许久,这里每一处景象都像是复刻一般,没有丝毫的分别,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阴梨失去了耐心,“一直在这里走不出去的话你的白若清真要死我鬼谷了!” 寂静无声。。。 “你看!有栋房屋!”张继生突然指着前方,“看来有希望了。” 两人走近这间茅草屋,它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设了个喝茶歇息的地方,茶桌上一盏茶一只杯,便再无其他。两人走进草屋,屋里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破旧。 不久,一个男人抱着一摞柴进来,看到二人的身影甚是惊讶,“你们是谁!” 阴梨转头看向这个男人,怔了一下,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好久没有这样看着他了,她实在是想他,十年了。 “爹!你怎么在这儿?”阴梨声音发抖,说的颤颤巍巍。 “爹?”张继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黑色长袍,气质出尘,确实不像山野村夫。 阴汝拉过阴梨的手坐下,张继生便顺势坐在阴汝对面。阴汝明显注意到了张继生,打量了一会儿张继生问到,“小子,你叫什么?” “晚辈张继生。”张继生向阴汝作揖。 “张继生,哈哈哈,好名字!继往开来安度余生,这是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啊!”阴汝笑的豪迈。 张继生却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他父母早亡,张继生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师父希望他张弛有度便给了他张姓,从前师父把他当做继承人悉心培养,还曾许诺将若清嫁给他,可等他再回来一切都变了,都没有了,只给他剩下一个名字而已,想想或许是可笑。 “爹,你怎么在这?”阴梨还是那个问题,这也是她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小梨啊,”阴汝低下头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可还记得爹曾来白洛岛取子轩草重伤而归?当年爹阴差阳错进入白洛岛,也是看到了这间草屋。当时,这里住着的是一名老者,白发苍苍却老当益壮,我同他询问离开这里的路,他说,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除非来到这里的人留下一样东西。” “那前辈留下了什么?” “我的后半生。”阴汝说的相当沉重,阴梨听的也相当沉重。 “小梨,我许诺老者,不出十年定会回到白洛岛替他看守这里生生世世,但是我一定要鬼谷一统碧河两岸。于是我可以带走子轩草,同时我也可以得到魔王之力以助我早日完成使命回到白洛岛。” “既然如此前辈是如何受的伤?” “魔王之力说是给予,其实只是给了我一个拿到的机会,无数来到这里的人都死在魔王之力面前,能不能得到是任何人都不能控制的。因为魔王之力会自己选择主人,就如同我封印魔王之力之时,我并不清楚最后谁会复活,好在,你还是个不错的小子。”阴汝说着拍了拍张继生。“后来我在老者带我去的地方斩杀了魔兽,虽然经历一番恶斗,不过总算是得到了魔兽体内的魔王之力,这或许就是魔王之力的选择,于是我赶紧离开了白洛岛。” 第十九章 离开 “小子,你的指环我是识得的,既然你做了谷主,那你便得为我鬼谷着想,一统碧河两岸!”阴汝郑重的向张继生交代道,“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身体里只有一半的魔王之力,所以你要时刻提防因碧河一战死去而后又复活的另一人,杀了他你才能得到完全的力量。” “爹?!”阴梨大惊。 “为了鬼谷着想我将魔王之力分为两份,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才可以得到完整的力量。这也是为了提防薛式贤,他这人不顾情意,极有可能杀了复活的人,我若是不做两手准备难道任由魔王之力消失不成?”阴汝看着张继生,“小子,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我不会伤他。李复是我的师兄,我也相信他不会为了无上的力量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张继生说的振振有词。 “好小子,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你是个不错的,倒是适合做鬼谷的谷主。”阴汝欣慰了一下,一个对别人存有善意的人定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鬼谷交给他算是放心了。“小子,你可娶妻生子了?” 张继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阴梨替他醋溜溜的答道,“他可是有了心上人了,放心尖儿上疼着,还冒险来这里取草药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和小梨无缘。”阴汝确实觉得可惜,他虽是惜才的,可这谷主毕竟算是让给了外人,若是能和阴梨喜结良缘也算是继承了正统。 反观张继生,他一直低着头没有回答什么。听到阴梨的话才想起白若清还在等着他拿救命药,突然着急起来,“前辈,您可知道出去的路?” “小子,离开这里你要留下一些东西,没有舍便没有得,你若想活着带走子轩草,你可得留下等价之物。不过子轩草在白洛岛如同杂草,并不名贵,你随意留下一两件物什便可。” 张继生看看袖口,转而又看看身上的物品,出来匆忙,好像并未带什么可以留下的,思虑再三决定留下了白若清亲手为他雕的白玉发簪。并非他心狠,将发簪留下其一是为了赶紧回去给若清治病,其二是给过往做了一个了结,她已然嫁做他人,这段情,便散了。 阴汝将二人带到他曾斩杀魔兽的地方,这里尸骸遍地渗人得很。阴梨看着脚下的横尸遍野不禁有些心惊,“爹,这?” “人啊,原本只是想要一株子轩草罢了,留下简单的东西就可以活着离开,偏偏最后还想拥有无尽的力量,以至于葬身于此。人的贪念是催命符啊!我同这些人并无两样,只是运气好些多在人世活了些时日罢了。”阴汝感叹,是啊,即使他侥幸活着离开,也逃不过命运。 “你们二人闭着眼大胆的向前走,不出片刻你们便出去了。” “爹!那你呢?”阴梨着急。 “爹只能生生世世守在这里,这是对爹贪心的惩罚,你快走,爹要你替爹看着鬼谷一统天下,快走!” 张继生赶紧左手紧紧搂住阴梨的肩膀,右手捂住阴梨的双眼,使出全身的力气拉着她一路向前,他明白她的不舍,可他怎么能不带她离开呢?这一次就做个分散父女坏人。 第二十章 继生告白 两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碧河边,这里没有白洛岛,没有子轩草,有的只是缓缓流动的碧河和伫立在碧河岸的一块块墓碑,就连李复也不知了去向。 太阳渐渐升起,天蒙蒙亮,张继生摸了摸袖口,子轩草安静的躺在里面。 “阴梨,走。”张继生看着出神的阴梨,此刻她凝视着碧河不发一言,“对前辈来说那么重要的鬼谷还需要你来守护,振作起来,走。”张继生拉起阴梨的手使了力气强行拽走她。 三巡殿 “阿青。这是子轩草。”张继生把子轩草交给阿青,他抓着阴梨的手没有放开,转身便要带阴梨离开三巡殿。 “谷主,您,,不留下照看薛夫人?”阿青出口询问,看到二人牵着的手突然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扫兴。立马又补了一句,“阿青唐突了,薛夫人阿青会照看好,那小姐暂时就,,就拜托您了。”阿青作揖后赶紧拿着子轩草走开了。 张继生看了一眼三巡殿侧殿紧闭的门,白若清此刻便在里面,既然他已经决定剪断这段情,那就不要打扰了。 玄武殿 张继生一挥袖玄武殿的大门便打开了,他拉着阴梨坐在圆桌前,给阴梨沏了杯茶摆在她的面前。“你若是想念前辈我们日后还可以再去白洛岛。不过留下几件物什而已,一晚就能回来,可解相思之苦。” 阴梨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知道他还活着我就心安了。”阴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我见你挺舍不得那件白玉簪子,换了件物什给你拿回来了。”说着阴梨掏出一个白玉簪,晶莹剔透的玉上面还刻着一排小字,刻的是''盼君归''。 张继生盯着她,她的眼里似乎没什么表情,“不要也罢,你喜欢就留着玩。” “我能听听簪子的故事么?” “簪子是十年前在剑锋临去参加碧河一战前若清所赠,当时带在身上,如今的状况再带着它是有些可笑了。” “薛长卿已经死了。”阴梨提醒他,他和白若清还有复合的可能,“你向来不爱杀戮,薛氏父子已死,白若清掌握七雄山大权,若同七雄山联姻不是随了你的心愿?” 张继生看着阴梨,眼里满是柔情,“若清盼君归,君心易她人。”张继生看着阴梨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十年前的张继生就当做是死在碧河边好了,眼前的张继生是鬼谷的张继生,阴梨的张继生。” 阴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觉得心里暖的很,脸上一个笑容就算是回应了他,伸手拉来张继生的手,将白玉簪放在他手里,“无论如何留作纪念。” 张继生握住白玉簪想了想,“待若清的病治好我就将白玉簪还于她,从此张继生的人和张继生的心都是鬼谷的。” 阴梨噗嗤一声笑出来,“总算知道白若清为何喜欢你,原来英明神武的谷主这么会花言巧语。” “那聪明高傲鬼谷小姐又为何会喜欢呢?”张继生向阴梨挑了挑眉。 “长得好看喽。” “照这么说,若是有更好看的小梨就会喜欢别人了?”张继生故作委屈。 “说不准呢。”阴梨故作无所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开心,张继生此时和平常看到的犹犹豫豫的傻子似乎不是一个人,在感情方面不仅没有犹豫反而是干净利索,倒是让阴梨刮目相看了。 第二十一章 斩断旧情 三巡殿外 “禀谷主,薛夫人服下药后已经醒了。”阿青从侧殿内出来向张继生作揖,“薛夫人说想见见您。” 张继生看了一眼阴梨,“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作为谷主我理应赔罪,你曾给我三日时间救治,如今也是第三日了,若无大碍明日便送她回去了。” “去去。”阴梨挥了挥手示意张继生赶紧进去。 三巡殿侧殿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进来一个黑色身影,穿着墨色长袍走起路来有些飘逸,白若清看着这个身影,在七雄山时张继生从不会如此打扮,他喜爱白色衣服,从不着这样深色的服饰。 张继生走到桌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白若清虚弱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若清,听阿青说,你想见我?” “继生,你回到人世已经许久了,奈何立场不同直到如今你我二人才能真真正正的说上一句话。”白若清说的虚弱无力,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张继生的袖子。 张继生皱着眉,“害你变成这般模样,错在鬼谷,我向你赔罪。” “赔罪?继生,我全身修为散尽,仅是一声赔罪可以了结的么?”白若清苦笑,她受的苦她遭的罪他竟只有一句赔罪,“继生,十年间我每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看到你复生归来我心里是激动是高兴,但为了保全你我不得已。” “这些我懂。”张继生拍了拍白若清的手表示安抚。 “你不怨我,便好。我如今修为散尽如同废人没有能力窃取鬼谷机密,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可好?” “若清,你掌七雄山大权,你该回去,我明日便安排人手送你,定将你安全送到七雄山。”张继生拿起白若清抓着袖子的手,将白若清的手放回被子里。 “七雄山如今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宗门内明争暗斗,都憋足了劲儿想争夺掌门之位,我陷身其中常感乏力,我一介女流就算手掌大权也不过是傀儡罢了维持表面风光。” “若清,你已经嫁做他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留你。” “可你曾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回到七雄山,你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你也为了我不惜去白洛岛取子轩草,你做的和我想的难道不一样么?命运让我们错过了十年,如今我想一切都回到正轨而已!”白若清两行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悲情。 “若清,你就当做十年前的张继生已经死了,我们曾经的情意也随那个张继生一同去了。你我二人曾真心相爱,如今不同往日,这份情意断了。” “继生?你我青梅竹马岂是说断就断的?” 张继生起身俯视白若清,脸上看不出喜悲,“明日我叫阿青送你,阿青办事稳妥让人放心,定是把你送进七雄山才归,好好休息,你没有了功法又大病初愈明日还要奔波赶路会很疲惫。” 说完张继生离开三巡侧殿,将门轻轻关上,白若清还能听到张继生吩咐门外的弟子,“照顾好薛夫人。”转而又顿了顿,“阿青,小梨,同我去鬼谷大殿。”然后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她再也听不到分毫。 白若清就这样望着窗外,两行泪不自觉的流下,此刻她一无所有,更觉人生乏味。 第二十二章 送别若清 鬼谷大门前 “若清,物归原主。”张继生从怀里掏出白玉簪交到白若清手上,“一路顺风。” 白若清将白玉簪紧紧的攥在手里,那一刻,他们的过往在她脑海翻腾,这一切恍惚如昨日又觉得遥远的很,他狠心放手她却做不到,这大概是她先违背誓言嫁做他人的惩罚,要她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 “若清依旧同以前一般,”白若清抓起张继生的手把白玉簪又塞了回去,“盼君归。” “若清,往事已矣,如今的我再也回不去七雄山,回不去剑锋,放下了反而是解脱。” “来迟一步,可没误了大事?”阴梨与阿青赶到大门前看到两人推推搡搡的景象,“不过似乎正是时候,这不是薛夫人还没走呢。”阴梨手指着白若清转头对阿青说笑。 转而阴梨又看向张继生,“我想着近来大事频发,鬼谷与七雄山管辖的地方应该都不算太平?况且七雄山现在群龙无首,掌门夫人又消失数日后出现在鬼谷,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来怕是会有歹人对白姑娘不利趁白姑娘虚弱之时毒害白姑娘,所以我这思来想去决定亲自护送白姑娘。”阴梨对着张继生笑了笑,“不知谷主意下如何?” 张继生心里担忧,小梨的确功法高强,但二人关系特殊且小梨性情耿直急躁,路途甚远难免会有摩擦,若清眼下修为散尽定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小梨护送造成恶果七雄山怕是要借此机会讨打鬼谷要杀了她,断不能让她相送不然二人皆要不保。 故张继生也对阴梨笑了笑,牵起阴梨的手道:“阿青功法不俗,我想她一人应付的来,况且阿青去护送若清少说也要半月,谷中事务可不就留给你了,你想跑?” 阴梨挑了挑眉,“张继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怕我杀了她。”随后又瞟了一眼白若清,“杀一个功法全无的废物,我不稀罕。” 白若清的脸色此时着实不好看,不仅看到二人在她面前手牵手的玩笑,而且竟遭到侮辱。她生来便是七雄山剑锋白长老独女受尽恩宠,从小事事顺心人人顺从,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她此生的爱人在她面前同别人恩爱,而她却修为散尽无还手之力,可笑! 张继生长吁一口气,“害若清如此境地是我鬼谷的错,错既在我们哪有我们不饶人的道理。”转而吩咐阿青,“阿青,你们即刻启程,莫耽误了时辰,路上务必小心贼人。” “放心,阿青从小就跟着我在鬼谷学习功法,在谷中也算是高手,平常的人伤不到她,有她护送白姑娘,”阴梨又对着白若清笑了笑,“定会让白姑娘安全抵达七雄山。”说完又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阿青啊,早些回来,你的事务太多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帮你处理,我看还是你更顺心应手。” 说完,阴梨拽着张继生便往谷中走去,送走了这尊大佛阴梨心里还是高兴的。 “对了,许久未见袁新山了,这几日他没来烦我倒是让我挺不适应,你把他怎么了?”阴梨与张继生二人手牵手慢步。 张继生再说些了什么白若清就听不清楚了,她只看到二人一黑一红的背影觉得甚是刺眼。 “薛夫人,请。”阿青向白若清作揖请白若清上马车。“薛夫人,当断则断,请自重。”阿青好意提醒。 “阿青姑娘,这一路劳烦你了。”白若清转身叹了口气,从长计议,当下还是得尽快回到七雄山才是。 “薛夫人放心,小姐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其实心地善良,她嘱咐我务必将您安全送到七雄山再离开,阿青定不会伤害您的。”阿青笑了笑。 白若清来鬼谷住了三日都是阿青照顾,这个姑娘虽一身男子打扮平时也不苟言笑但却温柔的紧与鬼谷中其他人待她不同,将她照顾的很好,她是感激的,如若可以她希望她永远不会伤害这个善良的人。 第二十三章 袁新山受罚 “袁新山?关着呢。”张继生说的若无其事,好像再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的随意。 “关着呢?那岂不是关了三天三夜了。看不出来啊,平时犹犹豫豫的,罚起人来倒挺利索。”阴梨又细琢磨了一下,“若是锁起来了以他的功法估计早跑了,若是用了结界,他岂不是三日三夜未曾进食了?再过几天就死在里面了,赶紧放了。” 张继生眼睛瞟向别处表示心虚,最终无奈被阴梨拉着来到洛阳殿前。 洛阳殿外 “赶紧放人。招安的是你,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果断,我早和你说了,杀死了完事儿,你非要把他招到山上来。现在好了,虽说洛阳殿的人都归入鬼谷门下,可这群人只听袁新山派遣,你把袁新山杀了鬼谷可不得内乱?七雄山未灭,谁也别想动我鬼谷,赶紧放人!”阴梨说的似乎有些生气,她爹用命保下的鬼谷,无论如何她都得好好守着,不得有半点差池。 张继生袖子一挥,殿外的屏障便转瞬消散,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袁新山脸色苍白的从里面走出。 “好你个张继生,有本事杀了我啊,你关着我算怎么回事?”袁新山一出来就破口大骂,“亏你自诩清高,身边一个白若清不够还跟我抢女人?我呸!” “闭嘴你,谁让你闲的无事折磨白若清,自作自受。”阴梨对袁新山翻了个白眼,转而吩咐殿门左右立着的弟子,“赶紧给你们洛阳王备些饭菜,在不吃饭他就死我这儿了,我鬼谷从不留怨鬼,要死也得让他出去死。” “一你错在伤害无辜,若清与你无冤无仇伤她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利,二你错在不知悔改,事到如今仍不认错,关你三日三夜是要你好生反省,改一改莽撞的性子。”张继生说到。 “不过,”张继生突然话转,“我还有一事要谢你,若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看清楚我的真心,此事帮我斩断旧情,这一点,我得谢谢你。” “斩旧情?可以啊你,你这是明摆着告诉我要和我抢女人了?”袁新山怒火冲天一时气结。 张继生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举起和阴梨牵着的手,表示回应。 “大王,快先吃些饭菜,别气坏了身体。”一名弟子端着饭菜对袁新山说到。 “吃饭?我气都气饱了。张继生你关着我是不是为了方便你追求梨梨?伪君子!小人!有本事正面争夺,背地里搞小动作算什么男人。”袁新山气急败坏,说到激动出嗓子都有些哑了,咳嗽了几声。 “行了,我又不是物品,争夺什么?我愿意同谁在一处就同谁在一处,没人管得了我,吃你的饭,闭上你的嘴!”阴梨有些不耐烦。 阴梨拉着张继生便要离开洛阳殿,一边走还一边埋怨张继生,“气死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继生不说话。 “行,我知道,是他不对,可他就这鲁莽性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你以为他是关几天就能反省的人?他山寨头子又不是白当的,我看论果断他倒是比你强一些,你俩要是互相学学,鬼谷就能安宁些时日了。” 张继生突然把阴梨搂进怀里,“别替他说话,这是谷主令。”张继生直直的盯着阴梨,两人离得那般近。 阴梨眼睛突然飘向别处,心里怦怦乱跳紧张的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脸颊发热。 阴梨一把推开张继生,“咳,那个,我有些乏了,我要回去歇息一下,谷主自便。”说完急冲冲的跑走,不敢一刻停留的跑回玄武殿,把殿门紧紧关上,坐在桌前手扶着心脏位置喘着粗气。 “跳跳跳,跳什么跳。”自言自语的对着心脏说话,转而又赶紧喝了口茶,这才平静下来,手撑着脑袋甜甜的笑出来,这个笑连她自己都不自知,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看不出来啊,张继生。” 第二十四章 强渡碧河 “阿青姑娘,我们到何处了?”白若清掀开马车的门帘探了一下外面,“行车已有五日有余,还没到碧河?” “前方便是碧河了,薛夫人大病初愈且功法尽失,不能用功法赶路自然是慢了一些,等过了碧河再续两三日的功夫就到七雄山了,夫人莫急。”阿青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同白若清解释。若是用功法赶路不出两日便到了,若是用马车少说也要十日左右,白若清现在的状况只能采取马车赶路了。 “吁~”阿青一勒马绳把马车停了下来,“薛夫人,我们到碧河了。” 白若清掀开门帘从马车里走出来,环顾四周,这里荒凉无人寂静的很,除了碧河河水的奔流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有船家么?这里有人要渡河!”阿青大喊。 寂静无声。 “有船家么?我们想渡河!”阿青又喊了一声。 仍然无人回应。 “有。。。”阿青刚准备喊第三次,被一个砍柴的老人打断,“小姑娘,别喊了。这里早就没有船家了。” “老爷爷,这里为何没有船家?”白若清询问道。 “十年前,”砍柴老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七雄山和鬼谷在碧河边打仗,牺牲不少无辜怨灵啊!哎!”老人叹了口气,“这些怨灵后来沉入碧河河底,这碧河从前是清澈甘甜的,碧河两岸也繁荣的很,自从那一战以后,碧河边生活的人逃走的逃走死的死,这里就荒凉了!” 阿青紧皱眉头,“太可惜了。” “碧河底沉寂的怨灵危力太大普通船只渡河实在危险,船家就都不愿意靠这个谋生了,所以啊,打十年前开始这里就没有船家了!我看二位姑娘年纪轻轻应该是没离开过碧河西边,听说七雄山群龙无首碧河东边得百姓民不聊生,我劝你们啊还是别过去了!”老人说道。 从前白若清和阿青渡河只需要使用功法,自然是不会在乎有没有船家的问题,竟是如今才知道百姓想要渡过碧河是如此困难。 “小姑娘,这里太阴森,赶紧回去!”说完,老人背着一筐柴火离开了这里。 “那我们怎么办?”白若清有些着急,七雄山现下大乱,她不能一直被困在碧河西岸。 “薛夫人别急,”说着阿青使用功法幻化出一条木船,“有我给您保驾护航,定把您送回七雄山,阿青绝不食言。快上船。” “阿青姑娘,你是个好人,可用你的灵力渡河定会对你有反噬作用,况且渡河消耗灵力巨大,怕是对你不利。”白若清不忍伤害阿青。 “无妨,待我回到鬼谷安心养几日便好。”阿青拉着白若清上船,“薛夫人,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们还要赶路。” 随后阿青盘腿坐下运用功法推动船只移动。这河底的怨灵确实危险,阿青感觉全身向被虫子咬噬,疼痛感瞬间袭来,灵力更是不断消耗。过了半柱香功夫二人到达对岸阿青只觉口中腥味,随后一口鲜血喷出。 “阿青姑娘!”白若清急忙将阿青扶起。 阿青伸手抹去嘴角液体,“无妨,薛夫人,我们大概要脚行几步,到了村庄商铺才能再买到马车赶路。” “好,前方大概半日脚程便是江洲城,我们可以在江洲歇息一下买些粮食马车再赶路。”白若清领着阿青行走,“前方左转方向。” 江洲城 阿青和白若清找到一家客栈歇息,一桌饭菜上齐。 “诶,听说了么,掌门夫人消失数日在鬼谷出现了!”旁边桌子的客人闲聊。 “听说了!现任鬼谷谷主本来就是从七雄山出去的,听说是复活的魔王啊,这个大魔头刚一复活就把薛掌门杀了,没过几日薛掌门独子小薛掌门也死了!”客人议论纷纷。 “掌门死了?”突然有一人出声询问,此人坐在阿青身后一桌,一人独饮,带了一个白色斗笠看不清面容。 “这位公子竟然不知道?”几位客人有些惊讶,“剑锋弟子张继生就是复活的魔王,薛掌门把他抓去处刑,谁知道魔王之女突然降临,用她的血解开魔王封印,听说张继生杀了薛掌门然后和妖女一同离开的,后来又坐上了鬼谷谷主的位置!”其中一位客人说到。 “不仅如此!听说张继生的情人剑锋独女白若清被小薛掌门抢走,他气不过后又潜入七雄山杀了小薛掌门和他的妾室,真是太可怕了!”另一名客人感叹。 阿青挑了挑眉,百姓中流传的有虚有实,不过对鬼谷的诋毁倒是表现的很明显,许是碧河东岸归七雄山管辖,所以这里的百姓都偏向七雄山。 阿青的挑眉被戴斗笠的男子收入眼底,转而男子又询问道,“刚听几位说掌门夫人出现在鬼谷?” “可不是嘛!掌门夫人和鬼谷谷主有私情的事天下皆知,掌门夫人失踪数日突然出现鬼谷真是让咱们东岸的人心寒呐!”客人道。 戴斗笠男子听到这里又瞟了一眼坐在阿青对面喝茶的白若清,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微笑。 “店家,结账!”阿青大喊,“再为我们备一辆马车,我们即刻启程。” “阿青姑娘,你渡碧。。。”白若清突然瞟向周围,“你身体欠佳,休息一日再走不迟。” 阿青向白若清一笑,“早些赶到我也早些回去,怕时日久了小姐会着急。” 第二十五章 互骗 阿青缓缓睁开双眼,她感觉现在自己浑身无力,费了一些功夫才支撑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客栈,屋内摆放整齐简单,她坐在床上还能听见窗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她依稀记得将白若清送到七雄山后她运用功法回到碧河西岸时已经觉得有些乏力,强撑着自己走到顺安城时突然意识模糊,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想不起了。阿青使劲拍了拍脑袋,真笨,怎么什么都忘了。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男子托着些食物进来,看到阿青后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对着阿青道,“姑娘醒了?” “公子救了我?” “不敢当,不算救了姑娘,不过是刚好路过看到姑娘晕倒在路边,想许是中暑了便带姑娘先入住一间客栈,可没想到姑娘竟然睡了三日三夜。” 阿青细细琢磨,她竟睡了三天三夜?许是强行渡过碧河元气大伤灵力不足才导致晕倒。 “姑娘,三日未进食了,快来吃些东西。”男子走到桌边搀扶阿青下床。 “我,我还有要事,耽误太久了,我该走了。”阿青推脱。 “多大的事也得先吃了饭啊,再说以姑娘现在的体力怕是也走不了多远,不如先养好精神再走。” 阿青细想也确实如此,此刻的她灵力甚微,想去哪都难,既然已经耽误了回去的时辰不如索性养好了再走,鬼谷那有谷主和小姐在,倒是不急。 “不知姑娘芳名为何?”二人一边吃饭男子一边问到。 “公子叫我阿青就行。这次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日后阿青该去哪里报恩?” “在下李复,佰钧城人,家中做玉石生意,前段时间听说碧河东岸江洲城挖出宝石,想去买来,不想刚路过顺安城就遇到阿青姑娘躺在路边。” 阿青双眼一眯,这碧河十年无船家了,普通百姓是渡不了河的,即使东岸挖出宝石,西岸的百姓大概也不会前往购买,这个李复难道是会功法的? “李公子是鬼谷弟子?”阿青询问道,佰钧城是鬼谷管辖的城池,李复若是佰钧城的人肯定不会是七雄山弟子,但是阿青在鬼谷主要负责弟子管理工作,李复这个名字让她没有一点儿印象,况且鬼谷弟子怎么可能不认识她阿青呢? “不,在下不过是平头百姓,没有那个才智进入鬼谷学艺,家中不过是商人而已。” “那便怪了,碧河十年没有船家了,李公子打算如何渡河?” 李复心惊,他复活后一直使用功法穿梭于碧河两岸,竟不知碧河已经没有船家,不能渡河了。 “啊?我常年待在佰钧城,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不知道碧河已经不能渡了。惭愧啊惭愧,我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李复说完假装很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不过,阿青姑娘如此虚弱看起来不像中暑那么简单,不知道阿青姑娘是患了病症还是其他原因呢?在下见阿青姑娘一直不醒,找了许多大夫救治也不曾查出来什么,甚是不解。”李复迅速转移话题。 “我,我,我同家里人吵了一架离家出走,许是身上带的干粮不够,许久没有进食,加上天气燥热所以才晕倒。”阿青心虚的低头吃了口饭。 李复表面微笑,他可是从江洲城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她为何晕倒他当是然知道的。 “阿青姑娘,人生苦短,别为了一点的小事寒了家人的心,你家在哪里?不如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姑娘,着实不安全。” 阿青心里打鼓,让他送他不就知道了她是鬼谷弟子?这个李复有些可疑,阿青并不能完全相信他,可是李复说的话并无道理,试想,一个不会功法的女子独自赶路着实不安全啊。 “我先住下几日,休养休养,待我缓些了我们再说,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去。”阿青表现得很叛逆。 李复一笑,“好,那在下就留下来照顾阿青姑娘,我就住在隔壁,阿青姑娘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怕麻烦,你看咱俩在这顺安城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阿青姑娘此时又虚弱,我哪有弃你于不顾的道理。” 阿青低头又啦了两口饭不语,他愿意留就留,在推脱下去反而惹人怀疑了。 而后阿青与李复在顺安城住了五六日,两人经常一同游览城中风光,时常在一起说说笑笑,恍惚间阿青觉得平常人家简单的快乐原来这么容易,不需要打打杀杀,不需要争名夺利,她都快忘了鬼谷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直到李复问出这句话。 “阿青姑娘,我常年在佰钧城不问世事专心做我的珠宝生意,前几日也是姑娘相告才得知碧河已经不能渡了。昨天咱们一起听的话本说,现任谷主原来竟是魔王复生?说他是解开封印后才坐上的谷主,那他是怎么解开封印的?”两人一边逛街李复一边问到,他的语气好像是好奇,又好像压制着好奇故作平淡。 阿青转头看着他,和煦的阳光刚好洒在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这样的气质怕是只有谷主才能匹敌。李复见阿青长久没有回答也转过头看着她,这一看不要紧,二人四目相对,竟让双方心里都生出一些害羞之意,二人赶紧同时转头看向别处。 “听,听说是阴梨小姐的血和薛掌门的剑让谷主破除封印的。”阿青竟然不自主的说了出来。 李复嗯了一声便没在回复,心下便在盘算,世人皆说张继生复活是魔王转世,那他呢?他为何会复活?莫非魔王之力一分为二所以他也复活了?他刚复活时便看见对岸的阴梨同一名黑衣男子,男子的脸他看不真切,但是阴梨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魔王之女,这个妖女就算过了二十年他也能记得。他想用暗器刺她,不料只是出了点血而已,带血的暗器此刻就在他袖子内,他没有时间管会便没来得及擦拭,若是阴梨的血可以打开封印,那么他手里的暗器就是一把关键的钥匙。 “李公子?”阿青的手在李复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 “啊,没什么。阿青姑娘,我想起来佰钧城还有要事,我看姑娘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你在顺安城歇下,等我处理完要事再回来送你回家如何?”他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尽快打开封印,顺安城过于繁荣,他不能在这里解开封印。 “好。”阿青表面应下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盘算,既然他要离开,那她何不趁这个机会赶紧回鬼谷,这不正是一个好时机! 这二人各有各的打算,可却都有那么一点不舍,二人都知道,一旦告别便结束了这样单纯的生活,再相见时不知是什么状况。或许二人对彼此都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这段感情也将永远存封在顺安城。 第二十六章 阿青归来 “今日可有人打探到阿青消息?”张继生坐在大殿座椅上询问众弟子。 无人回应 “那白若清呢?她到七雄山了么?”阴梨站在旁边忍不住询问,神情既紧张又有些生气,“说好半月就回来,这都多久了。” “薛夫人早就抵达七雄山了,算下来也有十日有余了。”底下弟子作揖禀报。 张继生悄悄拍了拍站在旁的阴梨的肩膀表示安慰,“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阿青功法不俗,当今世上没有多少人可以伤到她,不必太过担心。” “退了退了都退了,都干活去。”阴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也说不出来啥在这儿待着也碍眼。” 众人散退,大殿只剩阴梨和张继生、袁新山。 “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嘛?让你走没听见?”阴梨看了一眼站在张继生另一旁的袁新山,“你要是闲的没事干你就想想办法怎么能让百姓渡过碧河,碧河都十年没有船家了你怎么不管管?” “梨梨什么时候关心起百姓能不能渡河了,鬼谷以前不是向来不管百姓死活。”袁新山抬起杠来真是一句一句的扎阴梨的心,阴梨此刻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小梨,我猜阿青或许带着若清强度了碧河,此刻或许在哪里养伤。”张继生被阴梨的话突然点醒,“若清没有功法,和寻常百姓无异,阿青若是要带她渡河估计也只能消耗自己的灵力。” 张继生这边话刚落,只见阿青缓缓走入大殿中,步伐不是很慢但是和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确实差了些,像是少了些生气。 “禀谷主,阿青不负使命已经送薛夫人回到七雄山,路上有事耽搁了些时日,回来的晚了,请谷主责罚。”阿青向张继生作揖。 阴梨赶紧快步跑下台阶扶起阿青,左看看右看看,确认阿青无碍才松了口气,“罚?你有功,谁敢罚?”阴梨护着阿青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 张继生笑了笑,“回来便好,这几日辛苦了,回三巡殿歇息一下。”转而又吩咐袁新山,“洛阳王近来无事,着手负责碧河修桥的事,碧河修桥涉及碧河两岸共同利益,怎么也得和七雄山商量一下,就劳烦洛阳王亲自跑一趟了。” “袁新山是个粗人,他去七雄山怕不是商量,是打架去了,你也放心交给他?”阴梨想不明白。 张继生又对着袁新山笑了笑,“总要历练的,再说,鬼谷不养闲人。” 张继生心里其实是想把袁新山支出去,自从把袁新山从结界里放出来,他是白天黑夜的往玄武殿跑,张继生和阴梨连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都被他挤没了。 “张继生!你够心机的啊!你要把我支出去!这去七雄山谈判不得五六日?修桥不得个把月?你这是让我大半年见不到梨梨啊!”袁新山突然智商上线。 “诶,我觉得甚好。”阴梨突然改口还换了副笑容,“洛阳王确实很适合办这件事,谷主英明啊!”阴梨对着张继生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张继生对着阴梨眨了个眼表示回应。 三巡殿 阿青刚进殿门女使立刻迎了上来,“阿青大人回来了,大人几日未归急得小姐天天跑来询问我们您回来了没。”女使一边帮阿青脱去外套一边同阿青说话。 阿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倒也是个急脾气,不过离开几日功夫而已。” “小姐把大人当做亲人看待,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 阿青坐在桌边低着头不语,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不会留在顺安镇等李复回来,她是欢喜他不假,可她有不能辜负的小姐和不能辜负的鬼谷,责任在阿青的世界里永远高于情爱。她心里头明白,李复没有那么简单,她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及时损止方得善终。 但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一遍一遍的回忆。李复见她不爱说笑,买串糖葫芦像哄小孩一般逗她开心,见她女扮男装不带首饰,买了玉镯送她,同她说姑娘家还是喜欢这些的。 她从小生活在鬼谷,从来都是以干净利落的男装示人,不吐胭脂水粉不带首饰,为了配合这样的环境还压迫自己的表情,久而久之便显得有些冷若冰霜不苟言笑。李复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另一扇门。 “叫毕尹来见我。”阿青吩咐站在旁的女使。毕尹是三巡殿的弟子,是阿青最得力的手下。 “大人!”不出一刻功夫毕尹便进三巡殿,向阿青作揖。 “帮我查一个叫李复的人。”说完阿青又思考了一下,“你可是佰钧城人?” “是,弟子祖籍佰钧城。”毕尹回复道。 “佰钧城内可有一家做珠宝生意的李家?” “佰钧城内没有姓李的人家,不久前弟子还回了一趟老家,在城中逛了逛,只有一家珠宝店,店家皆是姓刘。” 阿青皱了下眉,果然是假的,李复从言行举止都和普通百姓区别很大,碧河西岸的普通百姓说话直白,而李复看起来文质彬彬气质出尘且言谈都很有文化,并且他竟然是刚知道的碧河不能渡,给的理由也实在牵强,阿青的直觉来看李复接近她该是有目的的。 “无妨,去查一下叫李复的人,不要局限于西岸,也去东岸查一查,尽快把他的资料给我。” “是!”毕尹领命后便匆匆离开了。 “大人,您要找的是什么人?”一旁的女使出声询问。 阿青性情温和,对待下人也不苛刻,三巡殿的人对比其他的大殿似乎更放肆一些,在阿青面前有啥说啥,阿青也并不会责罚。 “没事,这次回来的路上碰到的,算是有恩与我,只留下了姓名其他还不清楚。”阿青喝了口茶对着女使笑了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可是天下人叫李复的千千万万,这可得寻到什么时候去?” 女使的话倒是提醒了阿青,阿青当下立即描了一幅丹青出来,双手为结使了个咒法,丹青便从阿青眼前消失出现在毕尹面前。 “这下便可以了。”阿青笑的很甜,女使从来没见过阿青这样的笑。 阿青虽然温和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样的笑容的确是第一次出现在阿青的脸上,像是一缕阳光融化了冰山的一角,从此冰山不再是单纯的寒冷冰冻,而是有了温度的,有了冰化作的河水,温柔了许多。 第二十七章 顺安城 日月殿 阴梨在张继生眼前已经晃了有一个时辰,左边走走右边走走,咬着大拇指时不时还瞟一眼正在批阅公文的张继生。 突然“啪!”的一声阴梨双手拍着张继生面前的桌子,双眼紧紧的盯着他表示她的不满。 “你批完没?” 张继生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向桌子上另一摞公文,这一摞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没有动过。 “还有这么多!”阴梨吃惊了一下,“我以前做谷主怎么没有这么多事?” “因为你从不管百姓的事啊,你不管的事自然就耽搁了,耽搁了许久就都让我接手了。诺,这些,”张继生指了指刚批完的一摞,“还有这些,”又指了指另一摞没批过的,“都是大小姐给我留下的财富啊!” “咳,”阴梨心虚的眼睛瞟向别处,“这,这些都是闲事,你愿意管闲事是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别赖我。” 张继生挑了挑眉,“那大小姐回玄武殿歇一歇,等我管完闲事再去找你?”张继生说完又拿起一本。 阴梨按下张继生举起公文的手,转头环顾四周,一名弟子正站在殿内值班,她对着这名弟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姐!”这名玄武殿弟子走上前来向阴梨作揖。 “你别批了,你陪我调情说爱,把公文给别人批。”阴梨转头对张继生道。 “子虚,把这摞公文送去三巡殿。”张继生吩咐那位被阴梨叫上前来的弟子。 “领谷主命!” 子虚刚准备抱起这摞公文时突然被阴梨按住。 “干什么?阿青消耗那么多灵力,你还给她找活干,有你这么做谷主的么,这么不体恤下属!”阴梨转头呵斥张继生,说的愤愤不平。 张继生突然笑出声,“那你说,我不批,阿青不批,谁批?” “他批啊!”阴梨指着子虚说的理所当然。 “我,我?”子虚突然慌了神,“小姐,我不行。” “总是要历练的,给你放两日假,这两日你不用值班了,回去好好批阅。”阴梨对着子虚不怀好意的笑,然后询问张继生,“谷主,我帮你培养人才不介意?等他以后顺心应手了不就有人替你分担了。” 张继生想了想,故作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子虚,你去。” “谷主。。。” “去去。”阴梨推着子虚离开,“好好批阅啊!” 阴梨转身看着张继生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走。” 说阴梨走过来握住张继生的手,使了个咒法二人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顺安镇。 顺安镇 “顺安镇是碧河西岸最繁华的地方,这里风景秀丽,最适合谈情说爱。” 张继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阴梨笑了一下,笑的很甜。这样简单的日子是她想要的更是他希望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如果可以,他想放下鬼谷的一切同她走遍天涯海角。可惜,他不可以,因为鬼谷是她的家,是她要守护的东西,他要帮她守着。 二人在顺安镇闲逛,听一听街边的吆喝声,看一看琳琅满目的商铺,手牵着手,就同普通人一般。 “谷主!小姐!”阿青向着二人作揖,三人互相看着,都满是惊讶。 “阿青?”张继生看着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又看了一眼阴梨,似乎在说,阿青都闲到出来逛街了,你还让她歇着? 阴梨眨巴了几下眼,又看向阿青,“出来逛逛好,鬼谷闷得慌,多出来逛逛养养灵力。阿青啊,我们俩不咋下山,你带我们逛逛。” 一时三人无语 “你可真是体恤下属。”张继生无奈道。 “哈,是,我做谷主的时候谷中没人说我不好。”阴梨还骄傲了起来。 嗯,是没人说,没人敢说啊!阴梨脾气急躁,听到谁说她不好她还不直接宰了他。 三人之间又是一阵寂静 阿青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接不上什么话,什么都不说又有些不知所措,不如找个借口离开,就他们二人独处得好。 “小姐平常不爱出门,肯定没尝过酸甜可口的糖葫芦,我记得对街有一个老大爷,每天都在那里卖糖葫芦,他家的糖葫芦啊不粘牙,选材也新鲜,我去买两串来。”阿青自觉找了个不错的借口,“前方有家客栈,谷主和小姐先歇歇,品品茶,听听说书的,等我片刻。” “无妨,一同去,反正也没逛过,我记得阿青说她回来的时候就是在顺安镇歇脚修养的,她定是熟悉这里的,咱们和她一起去,也能看看山下百姓生活。”张继生看着阴梨。 阴梨心里冷笑一声,“带你出来谈情说爱,你反而成了体察民情,真是好谷主,拦都拦不住,就爱多管闲事。” 三人不久便找到了卖糖葫芦的老大爷。 “老人家,三串糖葫芦。”阿青不需要询问价格便摸了摸荷包掏出三文钱交到老大爷手上。 “姑娘,你可是几日前常来我这儿买糖葫芦的?”老大爷定睛瞧了瞧突然开心起来,让阿青一头雾水。 “是,我在这儿住过几日,常来买您的糖葫芦。” “那就对了!”说着,老大爷了从怀里掏出一块环形玉佩,白玉质地,阳光照射下更是剔透。 “几日前,同你常来的公子独自前来,说让我再遇见你把这个玉佩给你。”说着老大爷把玉佩塞进阿青手里。 阿青看着这枚玉佩,不过是普通的白玉没有功法附上,质地剔透,看起来似乎价值不菲,李复留下玉佩赠她,算是,定情信物? 难道他果真回到顺安镇寻过她?那他怎么确定她会回来? “玉佩啊,公子啊。”阴梨双眼透露着八卦,“哪家公子啊,相貌如何?个头呢,高不高?”阴梨问的是卖糖葫芦的老大爷。 “哪家公子老夫不识,相貌嘛倒是清秀得很,貌若潘安,诶,可以和这位公子相媲美。”说着还笑呵呵的指向张继生,“个头也差不多,气质出尘,看起来是个有文化的。” 阿青看玉佩看的出神,听到老大爷的话才突然回神儿,默默地收起儿女情长的心思。 “小姐,他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住在顺安城的几日也是悉心照顾。别,别八卦了。” “那可得谢谢人家,他是哪的人?我替你寻他。” “我,我不知道。”阿青低下头看着玉佩,“玉佩啊玉佩,你的主人到底是谁呢?”她小声嘟囔。 “好了好了,别八卦了,咱们找个客栈吃些茶听听话本,难得这么悠闲,别浪费了。”张继生出声替阿青解围。 第二十八章 子虚 自从阿青拿到那枚玉佩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有时候她人在桌前坐着,却发着楞,好似灵魂出窍。有时候她不发愣,也是皱着眉头心不在焉。 “阿青。”张继生出声打扰。 “啊?”阿青突然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她,小姐和谷主三人。 “今日的汇报结束了。”张继生坐在座椅上看着她,没有要起身离开大殿的意思。 阿青皱着眉,“什么?”她不知道今天汇报了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她要干些什么,她刚刚满脑子都是李复和她在顺安镇的景象,他们一起吃过的糖葫芦,一起逛过的店铺,一起喝过的茶,听过的话本,这些她都记忆深刻,可她偏偏不记得今日大殿上弟子们汇报了什么,她今日该做些什么。 “阿青,你最近状态不好,给你三日时间,休息调整一下,这三日你先不用管鬼谷里的事务,去处理你的事就好,我希望三日后我们认识的阿青能回来。”张继生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用严厉批评的口吻,但话里话外都是提醒她。 “领谷主命。”阿青向张继生作揖后退了出去。 “哎,为情所困。”阴梨看着阿青的背影摇了摇头。 “小梨,我有意培养阿青。”张继生离开座椅拉起阴梨的手离开大殿,二人并肩漫步在鬼谷中。 “鬼谷对阿青来说可能是责任,也是束缚。鬼谷牵制了她太多,她可以为了鬼谷放弃爱情但我不能看着她下半辈子不快乐。” 张继生轻笑,“外界叫你妖女,叫你大魔头,认识你之前我也认为你或许就是这样,可现在越了解你越觉得我的小梨虽然性子急躁,但却是个胆大心细为别人考虑的人,是一个善良的人。” 阴梨翻了个白眼,“在七雄山就是好人,在鬼谷就是魔头?我看七雄山也有道貌岸然之辈,鬼谷也有重情重义之人。我们鬼谷的人虽然练的功法激进,看似邪门,但是我们都是有责任心重视情意的。这个世界人们只相信他认为的,我们不杀他不抢他的,他却还是要败坏我们的名声,这些人真是恶毒。” 张继生宠溺的摸了摸阴梨的头,“我明白。” 阴梨甩了甩头,甩掉张继生的手,“别乱摸,今日刚盘的发髻。”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从鬼谷大殿走到后山,后山居住的都是各殿弟子,共分了四块地方,从东向西分别为洛阳殿弟子,日月殿弟子,玄武殿弟子,三巡殿弟子。每个大殿的弟子住在一起,又同其他大殿弟子住的不远,这样既能有序管理,又不至于弟子间生疏,当然,这些都是阿青想出来的办法,从老魔王那一代开始便这样施行。 “阿青是个有才能的人,才五六岁就能向我爹进言如何管理谷中弟子,阿青十岁便担起了主管弟子的大任,别看现在年纪轻轻,但也算是鬼谷的长老了。”阴梨说的实话脸上带着自豪,为她的阿青自豪。 “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终是要嫁出去的。”张继生叹息,阿青现在一直想着送她玉佩的公子,阴梨也不会让阿青一辈子束缚在鬼谷之中。 “上次帮你批复公文的弟子,叫什么来着?” “子虚?” “对,他批复的如何?” “不错,想的比较细致,见效也很快,百姓反响很好,是个可用的人才。但就是批复的慢了些,整整两日不睡不吃才批复完,刚完成人就晕了,又睡了一日。” “这不就是可以培养的。”阴梨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我起初不过是为了让你陪我才让他批复公文,他也不过是刚好那日值班我随手招来的,我也没想到却是个认真负责又心细如发的人。阿青是女儿家,不能让鬼谷束缚她的一生,她为鬼谷付出了许多,倘若有朝一日她说要去追求爱情,我们也不要用鬼谷留住她,鬼谷是她的娘家,但是女儿不能为了家就不出嫁。” 张继生看着日月殿弟子居住的那一块地方,“那我们去看看。” 在一排排房屋面前二人停下,弟子居住的房屋没有五座大殿装修的华丽,却也是舒适的,同样是暗色格调,低调得很。 “谷主!小姐!”一名弟子打开房门看到二人站在门前赶紧作揖。 “子虚住在哪一间?”阴梨出声询问。 弟子向左边的房屋指了一下,“这间便是子虚师兄住的房间。” 二人推开房门,里面是四个床铺,这种住着四人的房屋已经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弟子住的房间,普通弟子都是八人一间,毕竟鬼谷人口庞大,每年都有新人渴望进来,一人一间实在奢侈。 “谷主!小姐!”子虚见二人进来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书籍向二人作揖。 “其他人呢?”阴梨好奇。 “三位师弟今日当值,我正好今日清闲,便只留下我一人在房中。”子虚没敢抬起头回话,一直低着他的头。他进鬼谷也有几年,虽然是日月殿大弟子,但谷中人才济济,他,还是不算什么。谷主和小姐突然进他们的房间实在让他惊奇。 “子虚,你上次帮忙批复的公文不错。但是下次不要这么着急,一日批不完可以留到下次,吃饭睡觉不可耽误,还是身体重要。”张继生扶起作揖的子虚。 “下,下次?”子虚惊讶,怎么还有下次? “日月殿的两座偏殿都空着,你选一间住进来。”张继生又是淡淡的说到。他说的淡淡的,子虚听来却不是平淡。 “谷主。。。我,我。。” “左边那间好,阳光充足也敞亮,我替你选了,就左边那间。”阴梨见子虚谦恭的样子实在是替他着急,“以后得公文你和谷主一同批复,你的值班就算了,换个人来顶替,你就好好学习批复公文和管理鬼谷与山下百姓,行了,你继续读,读完了就搬出来,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阴梨拉着还有些话要嘱咐子虚的张继生赶紧离开。 “我还有话没说完。” “你们俩,一个磨磨唧唧,另一个也磨磨唧唧,一个让他来住,一个又推脱再三,一个苦口婆心,另一个再许久后接受,累不累?双方都明白的事为什么这么墨迹,就告诉他搬来就好了。” “可是。。” “好了好了,袁新山也去七雄山半月有余了,听传报他今日回来,去洛阳殿等会他。”阴梨推着张继生的后背要带走他。 张继生突然眯起双眼,“怎么没人传报给我?” “我,那个,”其实是袁新山派人回来先通知的她,这时候怎么和张继生解释呢?“是我玄武殿的弟子正好碰到他派回来的弟子,巧合巧合。” 张继生盯着阴梨,盯得阴梨有些心虚,她又没做错事她心虚些什么?可是张继生的眼神看起来挺不好惹,阴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禀谷主、小姐,洛阳王归来。阿青大人派我们寻遍了鬼谷才找到您们,请您们去洛阳殿商议。”一名弟子看到二人欣喜若狂急匆匆跑过来向二人作揖。 “你看。别耽误了,赶紧走。”阴梨赶紧抓住这个机会,不能让张继生在这么盯着她,她有些瘆得慌。 “去日月殿弟子居住的地方叫上子虚去洛阳殿。”阴梨又赶紧吩咐这名弟子。 “是!”弟子向二人作揖后离开。 第二十九章 未解决 阴梨和张继生来到洛阳殿时,洛阳殿只有袁新山和阿青二人,袁新山看起来似乎有些,愁眉苦脸? 见阴梨进来袁新山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又随后看到踏进房门的张继生,袁新山又立即收起笑脸,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哪有梨梨哪有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袁新山询问张继生。 张继生突然觉得好笑,用手指着自己一脸差异的看着他,“我阴魂不散?咱俩到底是谁阴魂不散啊,都把你支到七雄山了你还让弟子回来送信儿。” “果然是支开我!”袁新山突然抓住了重点,“张继生,你小子够心机的,怎么,仗着你是谷主就可以公报私仇?” “呦,可以啊,智商上线了?”阴梨在一旁突然出声,“七雄山是个好地方啊,去一趟回来人就不蠢了。” 阴梨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继生坐下,此时一张桌子东西南北四人相坐。 袁新山对着张继生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既然梨梨帮你说话我就不和你斗嘴了。”张继生眼睛偏向一处没有理睬袁新山递来的眼神。 “谷主,小姐,阿青大人,洛阳王。”子虚赶到,对着在坐的四位一一作揖。这场面他是没见过的,这四位算是鬼谷中最有权势的四人了,况且四人各司其职,谷主与洛阳王不和也是鬼谷上下都知道的,如今这四位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而这殿中除了他们四人便只有他了,这可让子虚有些慌了神。 袁新山皱了下眉头,这个弟子,他没见过。“这谁啊,谁叫来的?” “我。”张继生仅仅用单字回复袁新山。 “叫来干什么?” “我是谷主,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这句话让袁新山生了一股气,虽然张继生说的不错,按道理来讲是他压了一头,可张继生这态度这语气怎么那么让人不爽。 “子虚,你就在旁听着就好。”阴梨赶紧打断二人,这要是让他俩吵那便没完没了了,正事还未说,二人倒是吵的不可开交。“你多听听阿青说的,多和她学学,她有经验。”阴梨还不忘提醒子虚。 袁新山瘪了瘪嘴,这弟子谁叫来的,干什么来的,都不重要,梨梨开心就行。 “我去七雄山商量修桥的事,先奔着惊雷峰去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袁新山终于进入正题,还不忘流下悬念。 “快点说!”阴梨没耐心猜测。 “惊雷峰已经荒了!惊雷峰弟子回家的回家,投奔它峰的投奔它峰,现在惊雷峰就是一块废地。我去惊雷峰啊奔了个空!”袁新山说完喝了口茶,给三人留下讨论的空隙。 “薛式贤和薛长卿都死了,按理说应该是白若清掌大权,可是白若清失踪数日,归来后又功法全无,可惜了以前威名赫赫的惊雷峰如今成了一块荒地。”阴梨感叹道。 “不仅如此,”袁新山接着说到,“我后来先去剑锋找到白若清,白若清虽然名义上掌着大权,但是失踪数日出现在鬼谷,归来后又功法全无,七雄山上下皆怀疑他和张继生有点什么,都私下议论说她是派回来的奸细,鬼谷意在一统天下。所以啊,我就算是想让她出面商议同我们一同修桥,那七雄山其余各峰也不听啊。” “她竟过得如此凄苦。”张继生低下头小声嘟囔。 阴梨看了张继生一眼,这样的局面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她知道一个功法全无的白若清只是虚握大权,但她没想到白若清的处境比她想象的更悲惨。她不会幸灾乐祸,她反而担心张继生会为此动摇。 袁新山看着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张继生笑了出来,“心疼了?心疼你和她好去啊,你要是和她在一处,她就不悲苦了,没准还乐开了花。” 阴梨在桌子底下踢了袁新山一脚,“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袁新山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给张继生煽风点火,“白若清一个女子刚失了丈夫,又失了功法,现在还失了威望,可不全是因为你?我说你作为男人不要辜负了人家,你同她在一处,梨梨放心交给我,我能照顾好。”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张继生的肩膀。 张继生拍掉袁新山的手,“后来呢?你就这么回来了?” “当然不可能,我袁新山能是一个没把事做成就回来的人么?” “所以,你商量好了?”阴梨出声询问。 “没有。” “那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不把事做成不会回来的么?”阴梨拍桌,吓了身后的子虚一跳。 “你听我说啊梨梨,这事儿也不算没商量成,但也不算商量成了。”袁新山又拿起茶杯刚打算喝一口茶,被阴梨的手按下茶杯,只能把茶杯放下接着道,“我逐一拜访了各峰,同六位长老皆商量了此事,然,三位同意,三位不同意,同意的不能说服不同意的,不同意的也不能说服同意的,两方争执许久,我看短期之内是商量不出结果了。” “七雄山群龙无首,没有一个掌门做最后的决定,我们鬼谷还不能兀自修建桥梁。倘若修了,先不说仅靠咱们一边之力会劳民伤财使鬼谷空虚,且说修好之后七雄山可以说是咱们想要方便发动战事才修建,他们可以借此说我们一个用心不轨,这样一来又是一场争斗,最后演变成战事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所以,在没有取得七雄山确切同意之时,这个桥咱们修不得。”阿青听了许久这才出声分析了一下。 张继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给你三日时间调整,但是现在看来不需要三日我们认识的阿青就回来了。” 阿青向张继生作揖,“这些时日阿青被琐事所困耽误了许多事,谷主今日大殿上的一席话让阿青突然明白肩上的责任,阿青在这里向谷主陪个不是。” “无妨。”张继生笑着回应。 阴梨心疼的看着阿青,责任二字压着她,让她不得不全身心投入鬼谷,对鬼谷来说固然是件好事,对阿青来说却是一个负担,她以后会不会为了鬼谷放弃她本该享受的人生?想到这里,阴梨更是希望子虚可以尽快成长起来,可以快些分担一些责任,让阿青能开心的做她自己。 “子虚,阿青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阴梨询问身后的子虚。 “弟子听见了。” “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么?” “弟子觉得阿青大人分析的很正确,目前我们还不能修建渡河桥梁,不能让七雄山找到攻打我们的借口,也不能让我们自己内部空虚。” “我没让你重复阿青说的话,我让你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我。。。” “说错说对都没什么,别管什么尊卑,这件事现在解决不了,让你出解决办法呢。”这是阴梨为数不多的耐心。 “我,我想,如果鬼谷同七雄山签订永不再战的协议,是不是七雄山就同意了呢?” 阴梨眼睛眯了一下,一统天下让鬼谷做天下共主是她最初的打算,如今子虚和她说签订协议永不再战,那鬼谷岂不是永远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此事先搁置以后再议,我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七雄山群龙无首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解决的。”阴梨出声打消了签订协议的念头,“各自都还有事要处理,各回寝殿。” 说完,阴梨率先离开座位,使了个咒法对着手上的镯子,张继生手腕便突觉有些发热,一条红色丝绳连起两个手镯。 “别愣着了,走。”阴梨用镯子拽着张继生,使张继生不得不和阴梨一同离开。 张继生都快忘了,他刚来鬼谷时阴梨便给了他这个镯子,这个镯子平时就这么戴着,他也想不起来它是做什么的,这才记起,这个镯子是一对儿的。 第二十九章 未解决 阴梨和张继生来到洛阳殿时,洛阳殿只有袁新山和阿青二人,袁新山看起来似乎有些,愁眉苦脸? 见阴梨进来袁新山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又随后看到踏进房门的张继生,袁新山又立即收起笑脸,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哪有梨梨哪有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袁新山询问张继生。 张继生突然觉得好笑,用手指着自己一脸差异的看着他,“我阴魂不散?咱俩到底是谁阴魂不散啊,都把你支到七雄山了你还让弟子回来送信儿。” “果然是支开我!”袁新山突然抓住了重点,“张继生,你小子够心机的,怎么,仗着你是谷主就可以公报私仇?” “呦,可以啊,智商上线了?”阴梨在一旁突然出声,“七雄山是个好地方啊,去一趟回来人就不蠢了。” 阴梨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继生坐下,此时一张桌子东西南北四人相坐。 袁新山对着张继生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既然梨梨帮你说话我就不和你斗嘴了。”张继生眼睛偏向一处没有理睬袁新山递来的眼神。 “谷主,小姐,阿青大人,洛阳王。”子虚赶到,对着在坐的四位一一作揖。这场面他是没见过的,这四位算是鬼谷中最有权势的四人了,况且四人各司其职,谷主与洛阳王不和也是鬼谷上下都知道的,如今这四位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而这殿中除了他们四人便只有他了,这可让子虚有些慌了神。 袁新山皱了下眉头,这个弟子,他没见过。“这谁啊,谁叫来的?” “我。”张继生仅仅用单字回复袁新山。 “叫来干什么?” “我是谷主,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这句话让袁新山生了一股气,虽然张继生说的不错,按道理来讲是他压了一头,可张继生这态度这语气怎么那么让人不爽。 “子虚,你就在旁听着就好。”阴梨赶紧打断二人,这要是让他俩吵那便没完没了了,正事还未说,二人倒是吵的不可开交。“你多听听阿青说的,多和她学学,她有经验。”阴梨还不忘提醒子虚。 袁新山瘪了瘪嘴,这弟子谁叫来的,干什么来的,都不重要,梨梨开心就行。 “我去七雄山商量修桥的事,先奔着惊雷峰去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袁新山终于进入正题,还不忘流下悬念。 “快点说!”阴梨没耐心猜测。 “惊雷峰已经荒了!惊雷峰弟子回家的回家,投奔它峰的投奔它峰,现在惊雷峰就是一块废地。我去惊雷峰啊奔了个空!”袁新山说完喝了口茶,给三人留下讨论的空隙。 “薛式贤和薛长卿都死了,按理说应该是白若清掌大权,可是白若清失踪数日,归来后又功法全无,可惜了以前威名赫赫的惊雷峰如今成了一块荒地。”阴梨感叹道。 “不仅如此,”袁新山接着说到,“我后来先去剑锋找到白若清,白若清虽然名义上掌着大权,但是失踪数日出现在鬼谷,归来后又功法全无,七雄山上下皆怀疑他和张继生有点什么,都私下议论说她是派回来的奸细,鬼谷意在一统天下。所以啊,我就算是想让她出面商议同我们一同修桥,那七雄山其余各峰也不听啊。” “她竟过得如此凄苦。”张继生低下头小声嘟囔。 阴梨看了张继生一眼,这样的局面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她知道一个功法全无的白若清只是虚握大权,但她没想到白若清的处境比她想象的更悲惨。她不会幸灾乐祸,她反而担心张继生会为此动摇。 袁新山看着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张继生笑了出来,“心疼了?心疼你和她好去啊,你要是和她在一处,她就不悲苦了,没准还乐开了花。” 阴梨在桌子底下踢了袁新山一脚,“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袁新山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给张继生煽风点火,“白若清一个女子刚失了丈夫,又失了功法,现在还失了威望,可不全是因为你?我说你作为男人不要辜负了人家,你同她在一处,梨梨放心交给我,我能照顾好。”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张继生的肩膀。 张继生拍掉袁新山的手,“后来呢?你就这么回来了?” “当然不可能,我袁新山能是一个没把事做成就回来的人么?” “所以,你商量好了?”阴梨出声询问。 “没有。” “那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不把事做成不会回来的么?”阴梨拍桌,吓了身后的子虚一跳。 “你听我说啊梨梨,这事儿也不算没商量成,但也不算商量成了。”袁新山又拿起茶杯刚打算喝一口茶,被阴梨的手按下茶杯,只能把茶杯放下接着道,“我逐一拜访了各峰,同六位长老皆商量了此事,然,三位同意,三位不同意,同意的不能说服不同意的,不同意的也不能说服同意的,两方争执许久,我看短期之内是商量不出结果了。” “七雄山群龙无首,没有一个掌门做最后的决定,我们鬼谷还不能兀自修建桥梁。倘若修了,先不说仅靠咱们一边之力会劳民伤财使鬼谷空虚,且说修好之后七雄山可以说是咱们想要方便发动战事才修建,他们可以借此说我们一个用心不轨,这样一来又是一场争斗,最后演变成战事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所以,在没有取得七雄山确切同意之时,这个桥咱们修不得。”阿青听了许久这才出声分析了一下。 张继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给你三日时间调整,但是现在看来不需要三日我们认识的阿青就回来了。” 阿青向张继生作揖,“这些时日阿青被琐事所困耽误了许多事,谷主今日大殿上的一席话让阿青突然明白肩上的责任,阿青在这里向谷主陪个不是。” “无妨。”张继生笑着回应。 阴梨心疼的看着阿青,责任二字压着她,让她不得不全身心投入鬼谷,对鬼谷来说固然是件好事,对阿青来说却是一个负担,她以后会不会为了鬼谷放弃她本该享受的人生?想到这里,阴梨更是希望子虚可以尽快成长起来,可以快些分担一些责任,让阿青能开心的做她自己。 “子虚,阿青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阴梨询问身后的子虚。 “弟子听见了。” “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么?” “弟子觉得阿青大人分析的很正确,目前我们还不能修建渡河桥梁,不能让七雄山找到攻打我们的借口,也不能让我们自己内部空虚。” “我没让你重复阿青说的话,我让你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我。。。” “说错说对都没什么,别管什么尊卑,这件事现在解决不了,让你出解决办法呢。”这是阴梨为数不多的耐心。 “我,我想,如果鬼谷同七雄山签订永不再战的协议,是不是七雄山就同意了呢?” 阴梨眼睛眯了一下,一统天下让鬼谷做天下共主是她最初的打算,如今子虚和她说签订协议永不再战,那鬼谷岂不是永远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此事先搁置以后再议,我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七雄山群龙无首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解决的。”阴梨出声打消了签订协议的念头,“各自都还有事要处理,各回寝殿。” 说完,阴梨率先离开座位,使了个咒法对着手上的镯子,张继生手腕便突觉有些发热,一条红色丝绳连起两个手镯。 “别愣着了,走。”阴梨用镯子拽着张继生,使张继生不得不和阴梨一同离开。 张继生都快忘了,他刚来鬼谷时阴梨便给了他这个镯子,这个镯子平时就这么戴着,他也想不起来它是做什么的,这才记起,这个镯子是一对儿的。 第三十章 初吻 玄武殿门口 阴梨使了个咒法,张继生和她之间的红线便消失了,剩下的不过还是那两个普通的镯子罢了。 张继生悄悄瞄了一眼阴梨,脸色说不上不好,但是绝对不算好,不是生气也绝对是不好惹,此刻二人相视而立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阵寂静。。。 “你还站着干嘛?我要回去睡觉了。”阴梨率先出声。 张继生提了口气,长长的舒了出去,又提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舒了出去,算了,不说了。 阴梨明显看到了他的举动,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径直走进玄武殿,只听“嘭”的一声,玄武殿紧紧闭上了大门。 张继生看着紧闭的玄武殿大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三巡殿 “谷主!”阿青本在喝茶,见张继生走进来赶紧起身向张继生作揖,接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张继生坐下谈话。 “阿青,依你之见这桥该怎么办?” 阿青抿了抿嘴唇,他来问怎么办?能怎么办? “禀谷主,阿青在洛阳殿已经说过了,这桥目前修不得,只能暂时搁置,待七雄山新任掌门继位方可商议。” 张继生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青,“那么,签订协议呢?” 阿青倒吸一口凉气,她就知道!谷主果然是来问协议之事!怎么和他说?说鬼谷本意是做天下共主,签订协议便永远不可能一统天下了?谷主是个善良的,他当然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战争爆发,可是没有战争哪来的一统天下? “阿青愚见,认为签订协议不妥。”阿青作揖。 “为何?” “七雄山现在群龙无首,先不说协议如何,就算是签,我们要同谁签?七雄山荒了一峰,还余下六峰,这六峰皆各自为政,每峰地位平等,表面上都是七雄山,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这种情况下,这个协定我们同谁签?其次,就算我们现在同六峰都签订协议,待日后七雄山上任新的掌门,我们签的协议还做不做数?新任掌门大可以说协议无效,如此一来我们便成了没有商量便私自修桥,七雄山更可以借此发动战争。如今七雄山同鬼谷都在休养生息才维持着目前的太平,倘若现在稍有冲动,便会打破太平,战争会再次暴发。” 张继生低头喝茶沉思没有说话,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阿青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签订协议修桥或许真的不是好办法。 张继生抬起头对着阿青笑了一下,站起身离开三巡殿。 “呼。”阿青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比打仗还累。”阿青抱怨了一句,说了一大段话,有些口渴了,赶紧坐下饮了杯茶。 “大人!”毕尹见谷主走后才走进大殿同阿青作揖道,“弟子寻找这位李复公子有了些消息。” “说。” “弟子在碧河东岸见到此人,当时此人正在一间普通客栈饮茶,带着一个白色的斗笠,斗笠很大,遮住了脸,弟子也是偶然见他摘下斗笠才确认是他。” “带着白色斗笠?”阿青眯起双眼,白色斗笠?她的记忆闪现回她和白若清在江洲城客栈时后桌带白色斗笠的公子,那位公子似乎不知道掌门死了,也不知道白若清失踪后出现在鬼谷。“接着说。”阿青想知道后面的事。 “后来我尾随他来到七雄山,弟子对七雄山地形实在不了解,跟他进入七雄山后便跟丢了。” 阿青又皱起了眉头,“七雄山?” “是。”毕尹回道。 “奔波数日,带回了有用的信息,回去歇息。” “多谢大人!”毕尹作揖后离开三巡殿。 “白色斗笠,七雄山。李复啊李复,你果然不是寻常人等。”阿青从怀里掏出那枚白玉玉佩,如果李复从江洲城开始就一直跟着她,见她晕倒在顺安城后借此接近她,那他有什么目的呢?阿青仔细想了想,为了问出谷主是如何解封的魔王之力?阿青又眯了眯双眼,他问这个做什么? 玄武殿门口 张继生在玄武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进去?不行,阴梨正在气头上。不进去?那她估计是要气上一阵,不行。为难的张继生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所有值班弟子见到他都要作揖恭敬一声“谷主!”而他也每次都回了一句“嗯。” 突然!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推开,阴梨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因为大门突然打开而有些失措的人。 “你在我门口干什么呢?一人一句谷主的叫,都叫了半个时辰了,让不让人睡觉?” 张继生抬头看看天空,晴空万里,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打算。 “这个时辰,睡觉?”张继生指了指天空和还没落下的太阳。 “怎么?不可以?我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张继生做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可以,当然可以。” 阴梨瞟了个白眼,正准备关上殿门,张继生移形换影突然出现在殿门前,手扶着殿门组织阴梨接下来的动作。 “松开!”阴梨低声怒吼。 张继生提了口气,立即换上一个笑脸,手里一用劲殿门不仅没关反而大大的敞开了。张继生径直走进玄武殿在桌前坐下,自顾自的沏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旁边的空位上,招手示意阴梨进来坐下品茶。 阴梨站在门口双臂环肩,就这么看着他,她就想看看他接下来还能做出些什么来。 张继生见阴梨不动,使了个咒法阴梨便腾空而起直直的落在张继生怀里,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暧昧。 阴梨只觉心砰砰砰的跳,赶紧用手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希望可以克服,然,并无作用。 张继生浅笑,“本来我以为你发的无名火,去找了阿青,阿青对我说了一大段话,分析的却是头头是道,是我们冒冒失失了。” 阴梨突然有些懵了,她确实发的无名火,阿青这都能圆回来,还能让张继生主动来找她赔不是,阿青果然是个人才啊!阴梨心中窃喜,表面却不能显露出来,还装出一副你知错了就好的模样,假模假式的来了一句,“不怪你,你们当然想不到像我和阿青想的那么多。” 此刻阴梨坐在张继生腿上,整个人在张继生的怀里,她对他说话便要低下头,张继生轻轻的笑了一下,这一笑满眼宠溺,好似春风拂面,温柔的紧。一时让阴梨看愣了,细细的看,眼前这个人盘着简单的发式,一根银簪固定,长发铺泻,不带一点累赘。剑眉星眼,脸型轮廓皆属上品,气质里带着英气与潇洒,着一身黑袍,此刻双臂环抱着她,细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腰。单说张继生相貌大概在碧河东西两岸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再加上这样的气质,怎么也是数一数二了。 阴梨看的愣了,竟不自觉的说了句,“怪不得白若清爱你爱的紧,你这相貌就算是扔在人群里也是找得着的。” “小梨喜欢?”张继生宠溺的对着她笑。这张脸已经如此好看,又这样的看着她,这样的笑着。 “喜欢。” 张继生突然将头凑了过来,在阴梨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待阴梨回过神来,只觉两颊发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张继生见阴梨不说话,又将头凑了过来,深深的吻着她,她的唇与他的唇相碰,她自然的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吻,这一吻甜甜的,一丝丝蜜糖般流入心里。 二人就这样敞着殿门深深地吻着,过往的弟子有的不小心,有的故意偷偷的瞅两眼皆露出笑脸,想起之前谷主在小姐房中休息了两日,离开后疲惫得很,谷中弟子间传的沸沸扬扬,起初还看不出什么,后来二人同出同进还常牵着手,现在竟然已经大庭广众下做这样的事了,看来谷主与小姐是好事将近了。 第三十一章 一解相思 鬼谷大殿 “禀谷主,山下有两个村子遭到屠杀,村中无人幸免,暂查不出何人所为。”一名弟子从两排的行列中走出向张继生作揖。 “屠了整个村庄?”张继生皱着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回谷主,大概一月以前,但两个村子地处偏僻,近日下山巡查的弟子才发现。但是发现的太晚,村子里的百姓皆死于非命,死相凄惨。百姓身上没有伤痕,但都五脏具废,死因不明。” 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众人都面色凝重低头沉思,尤其张继生,眉头皱的很紧。真是一件让人没有一点思绪的案件。 “两个村子大概都在什么方位?”阿青出声询问那名弟子。 “回大人,都在碧河附近,且两个村子紧紧相连。”弟子作揖弓着的身子稍微向左侧倾斜正对着阿青。 阿青想起她在护送白若清回七雄山时,有一名在山上砍柴的老人告诉她们碧河没有船家不能渡过,当时她还在怀疑老人,毕竟碧河周遭荒芜,但现在看来,原来碧河边有两个隐蔽的村庄不易发现,老人大概就是住在那里。老人善良朴实却遭到飞来横祸,整个村子被屠,着实令人唏嘘。 “怎么能让一个人在没有伤痕的情况下五脏具废的死去?这个死法很诡异啊。”阴梨手摸着下巴嘀嘀咕咕,她左思右想,只有用内力震碎五脏致使死亡才能没有伤口,难道是一名鬼谷弟子所为? “继生,你记得薛式贤是如何死的么?”阴梨问张继生。 “两次被魔王之力所伤。” “所以没有伤口的死亡只能是下毒和内力震碎五脏,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当今世上能让五脏具废的毒药还没有听说过。”阿青接过话来,她刚好说了阴梨想到的,也说了阴梨想不到的。 “那便是鬼谷弟子所为?”张继生询问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阿青回答道。 “为何如此说?”袁新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听不明白阿青的意思。 阴梨瞟了一眼站在台阶下左侧弟子首位的子虚,此刻子虚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脚尖。 “子虚,为何是,为何不是?”阴梨出口问道。 子虚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队伍中走出,向阴梨作揖后又向张继生作揖道,“回小姐,谷主,子虚愚见,猜想可能是因为当今世上修炼法术的门派只有鬼谷与七雄山,所以能用内力震碎五脏的人也只能是鬼谷弟子或者七雄山弟子。被屠的两个村庄在我碧河西岸,归鬼谷管辖,自然会先想到是鬼谷弟子所为。虽然百姓不能渡河,但是修练法术的弟子却可以用法术渡河,所以也有可能是七雄山弟子所为。” 阿青注意到这名弟子,没记错的话上次在洛阳殿的也是他。分析的不差,想事也算周全,心思单纯,从上次建议商定协议可以看出是个宅心仁厚的,着实是个不错的人才,小姐也有心培养,日后定是谷主的得力助手。 “等等,你说此事发生了多久?”阿青突然觉得不对劲,指着最开始禀报这件事的那名弟子。 “回大人,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按这个时间推算的话,此时阿青她应该还在顺安镇,或者说她刚刚离开顺安镇,加上毕尹说过得李复进入七雄山,阿青猜测她大概是找到了凶手。但是此事依旧疑点重重,李复若是七雄山派来的奸细来接近她怎么会只为了问魔王之力如何解开,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其次,李复明显不知道很多近来发生的大事,作为七雄山弟子竟然不知道七雄山掌门死讯,这难道不值得怀疑么?再说李复与这两个隐蔽村子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怨竟要屠了整个村庄不留一个活口,他为了什么呢?整件事让她想不通,但是又让她确定的是,李复是个她不得不防的人,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各殿守卫弟子增加一班轮换,一定要保证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巡逻,守卫与巡逻鬼谷大门口的弟子增加两班轮换,要时刻保持最高的清醒,发现陌生人影及时向上禀报,若是特殊情况可直接向我说明。”阿青立刻颁布命令。 “是!领大人命!”只听台阶下一众弟子领命的声音,随后弟子分批离开大殿立刻执行命令。 “其余人都回到各自岗位值班,今日就先到这里了。”张继生示意众人离开。 “是!”众弟子散退。 三巡殿 阿青坐在桌前,把白玉玉佩放在桌子上,就这样盯着。从大殿散会回来到现在,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这枚玉佩,她的身子没有离开过这个桌子,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从她回来就是这样了,好像被人点了什么穴位一样,失了魂一般。 “大人,太阳快落了。”一名女使拿着蜡烛进来,一边给灯盏换蜡烛一边同阿青说话。“不知道大人今日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唤厨房去做。” “哎。”阿青叹了口气,但没有回答女使。 女使没有听到下文好奇的停下手头的活,转头看向阿青,她还是在那坐着,盯着那枚玉佩。 “大人?”女使又唤了一声。 “随便做些清淡的就好,换完蜡烛便出去。”阿青没有抬头看她,依旧是盯着玉佩。 “是。”女使换完最后一根蜡烛离开三巡殿,临走时关上了殿门。 “你在哪呢?”阿青看着玉佩自言自语。 “在你眼前。”一名男声回答她。 “谁!”阿青突然站起来带着惊慌的表情,她环顾大殿,没有看到人影,待她再坐下时李复便坐在她的身旁,拿着一杯茶静静地看着她。 阿青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转而又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你们鬼谷的守卫太严格,费了番功夫才混进来。”李复说道。 静寂无声。。。 “我看你这三巡殿还不错啊,看起来挺舒适的,就是有些简单了点,这么大的大殿就这些摆设不会觉得有些冷清?”李复又说道。 寂静无声。。。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李复摸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后来去哪了?”阿青问他。 “后来,后来我。。”李复看了阿青一眼,“我去七雄山找个朋友。” “你来鬼谷做什么?”阿青带着严肃的表情又问他。 “自然是来找你。我给你留下了玉佩,自然要来寻你。” “为何寻我?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复看着她严肃的面孔轻轻的笑了一下,“寻你是为了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如何。” “你为何接近我?”阿青依旧是不依不饶,她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 “为了知道如何解开魔王之力的封印。” “你是七雄山弟子,解开魔王之力时你不是应该就在现场。这个理由我不能相信。” “阿青,你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李复放下茶杯,手托腮的看着她。“如果可以我真想下个聘礼把你娶回去,你换上女装,穿着喜服的模样一定特别好看。”李复笑的似乎很开心。 “你同我一起去见谷主!”阿青要拽着他去见张继生,不管他是奸细也好什么也罢,作为鬼谷的阿青,三巡殿的阿青,她有职责带他去见谷主。 李复顺势拉住阿青的手,将阿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反复摩挲,“日后总会见到的,我是来找你的,别让别人打扰我们。” “李复!”阿青低吼,声音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她其实也是有心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在这儿。 “我就看看你,看看你就走。不要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只为了知道如何破解魔王之力的封印了。在这之前,我只想这么看看你。”李复说的很深情。虽然二人在顺安镇时互相隐瞒了身份和目的,但是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段美好的感情是做不得假的,在相爱这件事上,他们,都是认真的。 阿青依旧没有说话,但是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你为何屠了两个村子?” 李复双眼一眯,“屠了两个村子?”他思考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何时做了屠村子的事情,“我何时屠了村子?” 阿青皱着眉头,“碧河边两个隐蔽的村庄被屠的不留活口,你敢说与你无关?” “碧河边?碧河边有村庄?”李复是一副略微吃惊的模样。他确实是在碧河边解开的魔王之力的封印,当时他周身一股气波,荡的大树都倒了两颗,很有可能是因为这股气波波及到隐蔽的村庄,他一不小心就成了杀人凶手。 李复呼了一口气,“与我有关,但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我的错,我没办法推脱。但是我和这些村民并不相识,我也没有故意伤害他们,事情有些复杂,我不能同你细讲,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你总说不是现在,为何现在不可?为何不能告诉我?”阿青有些着急了,一边是情,一边是义,她不能做对不起鬼谷的事,她不能做错任何一件事,现在做错的事未来很有可能会伤害到鬼谷。 “阿青,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时候不早了,太阳已经落了,我该走了。很快你还会再见到我,你想知道的到那时你便知道了。”李复松开阿青的手,在阿青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使了个咒法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青又陷入了沉思,直到女使打开殿门将晚膳放在她的眼前她才缓过神来。她看向殿门外,太阳已经落了,只留下了一抹余晖,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寂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来过么?他来过。不然她看到的是谁呢?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但此刻的静谧让她又觉得他似乎不曾来过。他就这样偷偷的来了,又偷偷的走了,没有人看见他如何来,也没有人看见他如何走,他的来去只有她知晓。他是专门为她而来,不为其他,只为一解相思。 第三十二章 大婚喜帖 七雄山剑锋 “夫人”一名女使端着晚膳走进白若清居住的房屋,将晚膳放在桌上,“太阳要落了,今日还是不点灯么?”女使说着把窗帘放下。 “点上。” 女使将灯点上后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拿着书本阅读的白若清。 白若清掀开一角窗帘,看着已经完全沉下去的夜。 突然一阵风吹来所有灯光都灭了,屋中一下子黑沉沉的。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点灯,人影会映在窗上。我现在还不宜暴露。” 白若清转过身逐渐适应黑暗,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坐在桌边品着茶,“你几日没回来,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难道我要日日因为你黑着灯?” 男子没有说话 “你去哪了?”白若清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不要问。” “我们很快都要做夫妻了还有我不能知道的?” 男子轻蔑的笑了一下,“夫妻?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怎么?你还当真了不成?” “李复,你还不是七雄山的掌门,你搞清楚,是你来找的我,这件事应该算是你求我。” 李复又轻蔑的笑了一下,这一笑里带着不屑,“求你?你如今的处境除了和我合作还有别的办法么?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掌门夫人?醒醒你,薛长卿都死了,你看看七雄山里谁看得起你?尊你一声掌门夫人那都是表面,你看看你现在,全无功法,被人议论成奸细,手里有些虚假的权利。” 白若清气势弱了下去,她无话可说。 “但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等我当上七雄山掌门掌握了大权我不会弃你于不顾,至少在我带领七雄山统一碧河两岸之前你还是掌门夫人。”李复继续说道。 白若清长长的舒了口气,“看来你有个喜欢的人了,等你一统天下后我就不是掌门夫人了,你打算迎娶她?” 李复拍桌,“我说了,不该你问的别问!” “行,”白若清看了他一眼,“但我有要求,不然我不会和你和离。” “说来听听。” “你留张继生一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白若清?”李复语气听起来有些带着嘲笑的惊讶,“张继生和我有一样的力量,我留着他,等他东山再起?” “可你们毕竟是同门!” “同门?以前是,现在,他可是鬼谷的谷主,七雄山与鬼谷不共戴天,他是鬼谷的大魔头,我杀了他是惩恶扬善!”李复又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哦,对了,你喜欢他。” “既然如此,到时候不会和你和离,你要迎娶的姑娘只能做妾!” 李复轻笑一声,“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白若清,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白若清叹了一口气,她需要李复救她于水深火热,李复需要和她成婚名正言顺的得到七雄山大权当上掌门,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可是她却想让李复留张继生一命,这是附加的条件,是她要求的多了。 “你和我成婚你有考虑过那个你喜欢的姑娘如何想么?”白若清想抓住最后的筹码,“如果我和她解释清楚也许你们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不一统天下你解释再多也无用。” 白若清双眼一眯,“她是碧河西岸的人,只要你当上的事七雄山掌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你一个阵营,对么?”白若清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李复啊李复,你以为你一统天下以后他还愿意和你在一起么?是你毁了她的家。” “我劝你不要惹怒我,不然你就要一直这样被别人怀疑的生活着直到死去!” 白若清拍了下桌子,“你会放着你的魔王之力不用甘愿当个山野村夫?你会放弃唾手可及的无上权利?别人或许可以,你?不可能!你我同门二十五载,我自信对你还是有些了解,我不相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权利!” “不该你说的你别说,不该你问的你也别问!白若清,你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张继生和魔王之女阴梨之事天下皆知,就算留他一命他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李复不屑的看着她,即使在黑暗里白若清也感受到了那份轻蔑而低头不语,“我劝你不要和我谈判,你没有这个资格。” 一月以后 鬼谷大殿 张继生握着一张来自七雄山的喜帖来回踱步,大殿内仅有张继生、阴梨、阿青、子虚和袁新山几人。 “就这点事还要把我们叫来商议?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人家喜帖都送来了咱能不去?七雄山和鬼谷之间维持了多年的表面太平,不去不好?”袁新山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想看老情人嫁给别人你抢过来呗,梨梨我肯定帮你照顾好。” 阴梨对着袁新山来了一拳,打的袁新山捂着胳膊大叫了一声。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阴梨对着袁新山恶狠狠的说。 张继生停下脚步,“七雄山的喜帖明确邀请了我、小梨、袁新山和子虚,我们四人都走了鬼谷就只剩下阿青一人管理,若是七雄山趁此。。。” “人家忙着大婚谁来打你?再说,就算要来打那不得把五个人都请走?就算留一个也得是子虚不能是阿青啊,阿青的功法比子虚高上几倍不说,阿青是我鬼谷长老级人物,不邀请她想来打鬼谷,你以为七雄山是和你过家家?”阴梨双臂环肩反驳张继生。 “可是,为何唯独没有邀请阿青大人?”子虚觉得有些不对。 张继生打开喜帖又看了看,确实没有阿青,不知道七雄山打的什么主意。阴梨走上前来一把抢过喜帖,这喜帖写的简单至极。大致是说,白若清大婚,大婚当日将手里的所有权利交给新郎,他便是七雄山下一任掌门,并邀请他们四人来做个见证。 “不管是有什么预谋,我们只要别让他们得逞就好。”阿青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不如这样,留下子虚和洛阳王,我和小姐还有谷主前去赴宴,我不知道他们留下我有什么目的,但只要我不在鬼谷这个预谋应该是做不成的。” “我赞成,鬼谷不能缺人,子虚要留下来打理鬼谷,但子虚法力还不够独自应对,需要袁新山留下以防万一。”张继生对阿青这个建议点了点头。 七雄山剑锋 白若清和李复坐在白若清的房间圆桌前,李复喝着茶,白若清看着手里的喜帖和赴宴的名单。 “鬼谷赴宴的人里少了个阿青姑娘,她的名声不低于阴梨和继生,你不认识?”白若清指着鬼谷邀请的人名。 “我不想让她来。” 白若清有些不解,“你有其他预谋?那你也不该留她啊,她法力高强留下她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这个,”白若清指着子虚的名字,“这个人功法一般,留他更合适。” “你要我说几遍?不该你问的你别问。我留谁不留谁有我自己的理由,用不着你操心。” 白若清眨巴了几下眼睛,“莫非?你喜欢的是阿青姑娘?” 李复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你有完没完?” 白若清皱着眉,若真是阿青姑娘,那就是她白若清对不起她了,她在鬼谷是阿青姑娘照料,阿青姑娘还为了帮她渡河消耗灵力,可她却和她喜欢的人成婚。 “没用的,等你当上七雄山掌门她一样会知道。” “晚一时是一时。” 白若清低着头觉得内心有些愧疚,怎么偏偏是阿青姑娘喜欢的人。 “李复,你配不上阿青这么好的姑娘。” 李复笑了一下,“彼此彼此。你二度嫁人以为你就配得上张继生?哦。对了,张继生本来就不喜欢你了。” 白若清提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无奈的继续低头看着喜帖和邀请名单。 李复在白若清这里坐了许久,看了一眼窗外,太阳要落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 “留我过夜?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明日大婚你好好准备一下别给我出差错,我要顺利坐上七雄山掌门的位置。” “你去哪里?” “你不该问。” 三巡殿 一阵狂风忽然大作,阿青把白玉玉佩放在桌子上起身关上殿门。待她一转头便看见李复坐在桌前,手中拿着玉佩端详。 “你。。”阿青指着他。 李复对着阿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见到她就好像见到阳光一般,平时冷着的脸此刻温暖和煦,“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极其珍贵它,现在把它赠给你,你要帮我好好收着。” “既然如此珍贵你为何赠我?” 李复眨了几下眼,一脸惊讶,“你不明白?我欢喜你啊。” “可我。。” “可你不能嫁给我?我知道,因为鬼谷不能缺了你是。无妨,总有一天你不用再为鬼谷的事操心,你可以安心的和我在一起。” 阿青点了几下头,“子虚现在还不能挑大梁,或许真的有那么一日,但现在,还不行。” “子虚?就那个小子啊,你指望他?我看他还得再历练个十年,十年或许还不够,等他挑大梁得什么时候?”李复依旧是大大的笑脸,开着玩笑的看着她。“我不会等那么久,不出十年我会让你不用再担心鬼谷事务。” 阿青眯着眼看他,他有这么大的能力? 李复透过窗户看到落下的太阳,只剩余晖维持着这样的光亮,就像他与她现在,依靠着这最后的一时片刻维持着单纯的爱情。 天要晚了,他该走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她,以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看她,以这样一个不分阵营的身份看她,所以他今天必须来看她,等过了明日他们还能否这样平静的说话?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 “大人,太阳落了,我来点灯。”一名女使拿着一个火折子站在殿外。 阿青转头看向紧闭的殿门,李复还在殿内,“过半柱香再来,我想自己再待会儿。” “是。” 这头吩咐完,阿青转过头看李复,这时李复的位置已经空了,白玉玉佩安详的躺在桌子上,而李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白玉玉佩下有一张纸条,阿青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有一人爱着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是。” 第三十三章 新任掌门 惊雷峰大殿 惊雷峰荒废了许久,因白若清与李复大婚才重新打理,历来七雄山掌门皆是掌管惊雷峰的,李复又原是惊雷峰弟子,对惊雷峰更是有着感情。 惊雷峰大殿包括大殿内与大殿外,殿内受邀的是各峰长老以及张继生等人,都是碧河两岸叫的上名的人物。殿外是各峰部分得力弟子,由于七雄山人数众多,各峰皆是带了一部分弟子前来,但即使如此这场大婚也算得上盛况空前。 惊雷峰布置的很喜庆,每个人都互相嘘寒问暖脸上带的也都是笑意盈盈,但心里却并不如此喜悦,更多的应该是紧张与担心,除了白若清没有人知道新郎是谁,七雄山各峰皆在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谁能坐上下一任掌门的位置,鬼谷方面更不用说,下一任掌门关系到碧河两岸和平,自然都是好奇得很。 阴梨按下张继生举到嘴边的酒杯,“都第几杯了你看看,大婚还没开始你就要喝倒了。” “其实谷主也没必要亲自前来,如此场合老魔王是从来不会出席的。”阿青道。 “我该来看她出嫁,我也该算是娘家人。”张继生叹了口气。 “舍不得了?人家当时不是想留在鬼谷来着?你怎么非得赶人家回去?现在看到老相好要嫁给别人心里难受了?”阴梨说的酸不溜丢的,眼睛斜瞟着张继生。 “小姐。”阿青拽了一下阴梨。 阴梨并没有收起酸溜溜的语气,双手环臂道,“哎,我说白若清也真是好命啊,丈夫刚死不足一年又大婚了,还有个老相好惦记着。” 阿青皱了下眉头,白若清从鬼谷回到七雄山也不过个月,听闻日日把自己关在剑锋,怎么这么快又觅得良人匆匆大婚?而且新郎身份未曾与任何人透露,大婚喜帖发来之前竟然没有人察觉到不妥。 “阿青?阿青!”阴梨叫了几次阿青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阿青赶紧看了下自己倒着酒杯的手,酒杯里的酒已经溢出来了,洒了一桌,一不小心沾湿了张继生的衣袖。 “去附近的城镇买件衣服换一下,你毕竟是鬼谷谷主,一言一行丢的都是鬼谷的人。”阴梨双手环臂催着张继生。 张继生眼睛一转,转而对阴梨道,“你不同我同去?” “我去干什么?我就在这儿看大婚,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我?” “别人大婚有什么好看的,你夫君换衣服才好看。”张继生把脸凑到阴梨面前,说话还带着一股酒气。 “你,你,臭不要脸,你什么时候成我的夫君了。”阴梨小声埋怨,感觉脸颊发烫。 “咳”阿青别来脸不看这二人,“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回来,应该赶得上大婚,谷主和小姐尽快去。” 张继生拽起阴梨便离开了七雄山惊雷峰大殿。 府周城 府周城是距离七雄山最近的城池,因就在七雄山山下,故繁荣得紧,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阴梨甩开张继生的手。 “诺,这就有一家绸缎铺子,我看门口那件挺好看的,就它了。”阴梨指着一家绸缎铺子。 “这件。。。”张继生摇了摇头,“这件颜色太浅,还是买件玄色的,看起来也稳重些。” “你这么轻浮穿多深都不稳重。”阴梨别过脸,又想起张继生在七雄山说那句夫君。 “过段时日我们去一趟白洛岛。”张继生拽着阴梨走进绸缎铺子。 “平白无故的去白洛岛作甚,你又不需要子轩草救命。” “去和老魔王提亲。”张继生又把脸凑过来。 阴梨推开张继生,拿起一件玄色衣服,低着头把衣服举到张继生眼前,“这件挺好看的,你去换了试试。” 张继生露出一个笑脸拿起衣服走进试衣的房间。 惊雷峰大殿 “新郎新娘到!”一名弟子大喊。 众人停下手里的吃食,皆望着大殿外缓缓走来的一行队伍,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大殿安静的好像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阿青睁大了眼睛盯着为首的二人,皆是一身明艳的红衣,离得太远还看不太清,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轮廓,仅仅是轮廓都能感觉的那个男人该是个英俊俏丽的人物。 队伍渐渐走近,吹锣打鼓的都停了下来,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一点一点的走进惊雷峰大殿。 走到了殿外。 走进了殿内。 阿青看清了,看清了新郎的模样。 殿内殿外又开始嘈杂起来,七雄山众人都认识这个新郎,是原惊雷峰大弟子李复,是薛式贤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十年前战死碧河。 二人走到大殿最前背对着阿青,她此刻看着他的背影才明白为何喜帖上独独少了她的名字。 此时正巧阴梨和张继生使了个咒法瞬移到大殿内,二人赶紧坐下,很快就注意到盯着两个新人背影的阿青。 “阿青?你怎么又愣神儿了。”阴梨的手在阿青面前晃了晃。 阴梨话刚说完,在前方的那个人的背影听到阿青二字突然转头看向他们的位置,眼睛里是说不出来的情绪。 一时间礼仪停下了,一切都似乎停住了,这一刻李复的眼里看不到别人,只看得到她,他们离得那么远,又那么近,她就在他眼前,又好像她不曾来到这里。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复,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红盖头下的白若清狠狠地掐了一下李复,压低声音对他说,“克制一下。” 李复被点醒一般,抬头收起注视着阿青的目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继续完成大婚礼仪。 在拜过天地后,李复挑起白若清的盖头,一张浓妆艳抹风情绝美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男弟子们皆倒吸一口气看的怔了,如此的白若清同十年前与薛长卿大婚时不同,多了几分风情,与这几日也不同,多了一些自信。张继生也看的有些愣了,十年前她是一朵出水芙蓉,濯清涟而不妖,如今是一朵娇艳玫瑰,风情万种。今日的白若清是一个全新的白若清,一个众人皆没见过的白若清。然而在李复眼里,纵使白若清美得不可方物也不过是如同一棵树一朵花一般平常,他爱的欢喜的是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刺,可以穿透一切硬物的阿青,阿青带有的英气的气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至少在李复这里,白若清不可以,阴梨也不可以。 “今日,我与李复在此结为夫妻,从此同甘苦,共患难。我愿将手中大权全数交于他,拥护他成为七雄山掌门!”白若清从怀里掏出象征七雄山最高权利的玉符高高举起又庄严的交到李复手里。 见玉符便是见了掌门,玉符在谁的手里,谁便是掌门。这也是为何白若清即使被众人议论为奸细也能得到尊重的原因,玉符一直都在白若清手中,只要玉符在,白若清就掌管着大权,无论是虚假的大权还是真实的,白若清都是七雄山最尊贵的那个人。 “参加掌门!”众弟子纷纷跪下,各峰长老也不得不向李复作揖。此时惊雷峰大殿只有阿青、阴梨和张继生挺直了身板,毕竟鬼谷同七雄山共分天下。 “众弟子起!”李复大声喊道。“从今日起,惊雷峰继续招收弟子,我亲自管理惊雷峰。” 白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掌门,您是怎么从碧河边苏醒的?难道您本来就没有死?”白长老问出来大多数人的疑问,除了阴梨和张继生。 李复抬头俯视着白长老,“我确实死了,也确实活了。”说着李复右手虚握,一团紫色火焰无中生有,李复又将手中火焰抛向殿外,众弟子赶紧躲闪,火焰落在一颗参天大树上,一时之间整个大树全部化为灰烬。 这样的紫色火焰是魔王之力。 “没有人允许过魔王,”李复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张继生,“只能是一个人!” “他是如何解得封印?”阴梨皱着眉头没有思绪,没有她的魔王后辈的血,他不可能解开封印。 “在我们去白洛岛那一天,他伤过你。那是他应该是认出你了,或许为了你的血,或许为了复仇,但是他伤到了你,你的血留在了他的暗器上。”张继生同样皱着眉头。 此刻只有阿青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他做的奇怪事也想明白了他说的奇怪话。 “阿青,七雄山新任掌门既然已经定了,你就留下和他商议修桥事宜,你做事认真我比较放心。”张继生吩咐阿青后,不等阿青作答,拉起阴梨的手使了个瞬移咒法便离开了七雄山。 大婚过后 众人纷纷散去,惊雷峰大殿渐渐空旷了起来,阿青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向李复和白若清。 阿青向李复和白若清作揖道,“掌门,掌门夫人。谷主命我再同二位商议碧河修桥事宜,此事有利于碧河两岸。” 李复扶起作揖的阿青,张了张嘴,他想对她说好多好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只说了句“好。” 白若清舒了口气,“阿青姑娘,既然掌门同意,那七雄山便是同意了,明日七雄山会派一些弟子着手修桥,我们两方各修一边,最后合在一起,你看如何?” 阿青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如此甚好。” 说完阿青便向二人作揖离开了惊雷峰大殿。 李复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在她坐过的桌子上安静的躺着一枚白玉玉佩。 风不知何时起,情不知如何止。 第三十四章 聘礼 日月殿外 阴梨还未走进日月殿大门就能看到弟子们进进出出,成群的抬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络绎不绝的抬进日月殿中。 日月殿 “谷主,这箱是万两黄金。”两个弟子各抬一边撑起了一个带着单独花纹的箱子。 “放那。”张继生环顾了一下被塞的七七八八的大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指了块不大的空地才安顿好这一箱黄金。 阴梨一踏进日月殿内便看到的是这一幅景象。 两名弟子谨慎的把大箱子放下,其中一名向张继生作揖道,“谷主,这是最后一箱了。” “好,我知道了。”张继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读着手里的宗卷。 “你,你这是,逃难?”阴梨看着这一屋子的大小箱子,有的打开,有的合着,一屋子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一时惊讶的瞠目结舌。 张继生听到阴梨的声音才放下手中的卷宗,抬头看着她,“待日落后把这些都带去白洛岛。” “你要解救苍生啊?送药?这么多金银珠宝你要换多少子轩草?你难道要把白洛岛的子轩草都割走不成?” 张继生一脸你在想什么的表情看着她,“这是聘礼。” “聘,聘礼!” 阴梨又再次环顾了一下日月殿,五六七八。。。十几个大箱子!绫罗绸缎,首饰珠宝,黄金白银应有尽有,这不是在下聘礼,这是在挥霍啊! “我说你是不是有钱没处花?你把这么些玩意儿带到白洛岛干什么?那就住我爹一个人,没店铺,没商家,要这些玩意做甚?你把我爹给你当成守家财的了?再说了,这几十个箱子别说带到白洛岛,就说咱俩能把它们都扛到碧河边么?”阴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张继生觉得阴梨说的不无道理,这么些东西确实很难搬过去。 “那我唤人都给你搬去玄武殿。” “别别别,我那玄武殿是住的地方,不是仓库,这么些东西都塞进玄武殿了我住哪?”阴梨赶紧摆摆手拒绝了张继生。 “塞偏殿。” “偏殿还有几个平时贴身照顾我的女使呢,你不能为了自己一点私利让我的女使没地儿住啊。再说了,我的女使也不是给你守家财的!你你你,你换个地方!” “那三巡殿。。。”张继生还没说完。 “打住!阿青够忙的了你还给她添乱,不行,不能甩给阿青。” “怎么现在连金银珠宝都没人愿意要,没人愿意看了?”张继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弄了一堆聘礼如今却无处安放了。 沉默。。。 两人皆眼睛一转共同喊到,“洛阳殿!” 二人相视而笑。 “就说是你赏给他的。”阴梨出主意。 “不行,这是聘礼,要说是我赏给他的都留不到大婚了。”张继生摇了摇头。 “那你说,你平白无故的给他的殿里塞十几个箱子还不让他动,他能同意么?” 张继生挑了个眉一副为什么不可以的样子,“我是谷主。” 阴梨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谷主在他那可没什么地位。” 正巧这时子虚抱着一摞公文走进日月殿正殿,看到七七八八的箱子吓了一跳,感叹了一会儿谷主真能挥霍后赶紧走到张继生面前,弓着腰把公文放下,“谷主,这些是需要您盖印才能施行的。” “嗯,先放下,等盖好了印我派人给你送去。” 子虚刚转身又被阴梨拦下。 阴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子虚啊,最近公文多么?批复的过来么?有点累了,没事,累了就歇会儿,干点别的。” 子虚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个笑容和上次阴梨叫他批复公文时简直一模一样,他的预感告诉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哎,你看看你们谷主,这不是搬来一堆大箱子,塞的日月殿都没地下脚了。”阴梨假装皱着眉头,“你说日月殿就这么大的地儿,不放这儿,放哪啊,真是让人着急。”阴梨一手叉腰一手捏着眉头,时不时还瞟一眼子虚。 子虚眨巴了几下眼礼貌性的笑了一下,这是给他出难题呢这不是,四个大殿的人他都惹不起,后山也没有闲置的房屋,这些珍贵的东西总不能就随意的摆在外边。 子虚作揖道,“不如把它们都换成钱财用于修桥。” 阴梨转了下眼珠,这个主意好,反正聘礼也是给她的,她的就是鬼谷的,用在鬼谷她不觉得亏。 “那好,你就着手去办。”阴梨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子虚偷偷瞄了一眼张继生,张继生点了几下头,子虚这才敢应下来,“是!” 说完子虚便开始一箱接着一箱的清点,生怕漏了什么。 “哎,那个墨色和玄色的布匹留下,差人去做两件衣服来。”阴梨吩咐子虚。 “给我的?”张继生露出一个大大的宠溺的笑容。 “想什么呢,给我爹的。你又不缺衣服,你这么有钱自己做去啊。”阴梨双手环臂。 张继生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衣,一件绸缎面料的玄色袍子,除了袖口绣着一圈花纹,腰带上镶了一颗宝石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修饰。 “我觉得,不够好看。”张继生低着头一边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 阴梨凑过来手拉着他的袖子,这做工很精美,绣娘似乎是用了心的,面料也舒服,简洁大方,挺好看的。 “我觉得,缺点什么。”张继生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缺点什么?简单大方很好啊。” 张继生把外袍脱下塞给阴梨别过脸去,“你看着补补,补点啥都行。” 阴梨抱着衣服一挑眉。补补?行,她就给他补补。她正好没学过女工,就当练练手了。 三日后 日月殿 阴梨抱着张继生的外袍进来。 阴梨环顾空了的日月殿,那些杂七杂八的箱子已经被清走了。 “子虚干活越来越有效率了,这么快把十几个箱子都清走了。”阴梨说着坐到把袍子放到桌子上。 张继生满怀期待的拿起袍子,左看右看除了两只鸭子没有其他东西了。 “你三天就绣了两只鸭子?” “那是鸳鸯!” “鸳鸯?你见过扁嘴的鸳鸯?” “我,我。”阴梨挠挠头,“我没见过鸳鸯,我就见过鸭子戏水,我觉得它们应该长得差不多。” 张继生一脸无语的样子,说来说去那不还是鸭子么。 “为何在我的外袍绣鸳鸯?这又不是喜服。” 确实,这两个鸭子绣在这件玄色外袍上是有一点点的奇怪。 “我不会女工,也不知道绣点什么好,我问了阿青,她说鸳鸯代表两个相爱的人。”阴梨说的理直气壮,“既然是我绣给你的,绣两个鸳鸯怎么了,不是很正常么。” “阿青也不会女工。” “你怎么知道?” 张继生笑了笑不说话,如果阿青会女工就不会让她家小姐在这么一件外袍上绣两个丑丑的鸭子了。 “阿青从小学咒法剑术一道时,悟性极强。”阴梨说着还有些骄傲。 张继生也不说什么,脱了身上的外袍,套上有两只丑鸭子的这件。幸亏绣的不大,也在袖口,不算太明显。嗯。。。希望不明显。 “幸亏已经有了位公子给阿青送了定情玉佩,不然她一定很难嫁出去。”张继生笑着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阿青还和玉佩形影不离,走到哪戴到哪,最近却没见她在戴了。”阴梨道。 “有些情啊放心里就行。”张继生牵起阴梨的手,拿起昨日子虚差人做好的两件衣服,“太阳落了,走。” “去哪?” “白洛岛。” 碧河边 阴梨右手做剑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流出,张继生双手做结使出魔王之力,二人便眼前一道刺眼的光,再睁开眼就来到了白洛岛。 又是晃晃悠悠走了许久,如同迷路一般,白洛岛的每个地方都那么相似,看不出来自己究竟是在走还是在停。 许久后才见到熟悉的草屋,熟悉的庭院,一张桌子,一个茶壶,一杯茶,一个人,劈着柴,生着火,一口锅,冒着白色的热气。 “爹!”阴梨赶快跑进庭院,“真香!做什么呢?” “小梨?”阴汝回过头,“你这孩子,你跑回来干什么。” “前辈。”张继生拿着两件衣服向阴汝作揖。 饭菜摆了一桌,这是阴汝第一次做一顿饭掏出了三副碗筷,这么久了,他头一次和别人一起用膳。 “吃完饭你俩赶紧走,你俩当白洛岛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这里待的久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下次不许来了!” 张继生把衣服放在床上,“前辈,这次来看您是想和您说,我想娶小梨。” “不行!这个婚事我不同意!小子,你不是有心上人了?你还想娶我闺女?我和你说啊,我闺女是鬼谷大小姐,可不给别人做妾,就算你是谷主也不行。” “前辈,您误会了。我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小梨做正室,而且我绝不纳妾,一生一世只有小梨一人在旁足矣。” “爹!张继生和那个女人都是陈年往事了,而且那个女人都二度嫁人了。”阴梨摇着阴汝的手臂撒娇,“他现在对我可好了,肯定不会亏待我。他都已经当上鬼谷谷主了,还能图我什么啊。” 阴汝看着张继生,“就给我带两件衣服就想娶我闺女?” “爹,他本来准备了十几个箱子的聘礼,但是实在是带不来白洛岛,就带了两件能穿的。你看看,多实用啊!” “你啊。还没嫁人就帮着他说话了。”阴汝刮了一下阴梨的鼻子。 三人坐在餐桌前谁也不动筷子,主要是阴汝不动张继生便不敢动,阴梨见二人都不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就这么直直的坐着。 “菜都快凉了,赶紧吃!”阴梨撒着娇。 阴汝仍是一动不动。 尴尬。。。 “女婿不知道该给老丈人敬杯茶?”阴汝这才开口。 张继生一时有点喜出望外,这是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咳!”阴梨给张继生递了个眼色。 张继生赶紧拿起一个茶杯,站起来向阴汝作揖奉茶,“前辈。” 阴汝没有接茶。 “啧!这么不会来事儿呢你。”阴梨斥责了一句。 张继生身子弓的更低,把茶杯举过头顶,“爹,请喝茶。” 阴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高兴的很,接过茶杯品了一口。 “坐下吃饭。”阴汝喜滋滋的放下茶杯,这才动了筷子。 此刻的白洛岛才是最有生气的白洛岛,有热腾腾的饭菜,有甜蜜的情侣,有深情的父女,有欢声和笑语。 “小子,小梨她娘死得早,她和阿青是在鬼谷这个男人堆里长大的,我以前对她关心的不够,现在把她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护着她。”阴汝对张继生说的语重心长,说到深情处还拉着张继生的手。 “哈哈哈哈,这俩鸭子是哪个绣娘绣的?”本来正是深情处,阴汝突然看见张继生袖子上的绣花没忍住笑了出来。 “爹!那是鸳鸯!” “扁嘴的鸳鸯?哈哈哈哈” “阿青都说绣的不错。。。”阴梨低着头小声嘟囔。 “哎呀,我说阿青啊,哪方面都好,就这方面,哎!你说这以后怎么嫁的出去?”阴汝半开玩笑的说,其实有一半也是真的担心,阴汝把阿青也是当做亲女儿养大的,当时阿青还在襁褓时被人遗弃在鬼谷外,阴汝带她回来教她识字教她功法,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是感情是真的。 “爹,别担心,阿青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位公子还赠了玉佩做定情信物呢。” “是哪家的公子啊?”阴汝两眼发着光,是期待的表情。 “这个阿青并没有同我们讲。不过阿青这么好的姑娘还愁嫁不出去么?没问题的,放心。” “那我就放心多了,行了,你俩吃完了就赶紧走,以后不许再来了!听到没有!”阴汝吩咐道。 “爹!” 张继生放下筷子,“小梨。” “爹!” 阴汝拉起阴梨和张继生,把二人推到门外紧紧关上了门。 最后还是张继生硬生生的拽着一步三回头的阴梨带她离开了白洛岛。 第三十五章 喜服 顺安城 这是一家顺安城最有名的绸缎铺子,他家的绸缎面料舒服,做出来的衣服款式也是新颖好看的,在整个碧河西岸都是出了名的。 此刻阴梨摸着一匹又一匹的绸缎,阿青站在阴梨身后跟着阴梨的脚步移动。 “阿青,你看这个颜色好不好看?”阴梨唤阿青向前。 “小姐,喜服没有墨色的。”阿青一脸黑线。 “可是继生喜欢墨色的衣服。” 阿青推着阴梨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整排红色的绸缎,“喜服得是红色的才能有好兆头。小姐喜红色,谷主肯定也喜红色。” 阴梨笑了一下,她喜欢的他肯定也喜欢,不喜欢也得喜欢。 二人正挑挑捡捡之时,听见两名妇人一边挑着绸缎一边唠起了家常。 妇人甲:“我以前还觉得谷主是七雄山的人我们肯定啊没好日子过了,可是现在可真是改观喽!” 妇人乙:“可不是嘛!谁不知道七雄山和鬼谷不合啊,谷主还能不计前嫌这么照顾咱们百姓,真是好人啊!” 阴梨听到此处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她阴梨看准的人什么时候错过? 妇人甲:“谷主为了给碧河修桥方便百姓渡河听说可是出了大手笔呢,鬼谷说了,必须得修的结结实实的,让咱们渡河安安全全的!” 妇人乙:“哎呀真是上天有眼,我们西岸终于来了位为咱们着想的谷主!” 阴梨听到此处皱了下眉,怎么?她当谷主的时候上天闭眼了?她没为百姓着想? 嗯。。。确实没有。 那也不能说出来啊!显得她多没面子! 妇人甲:“可不是!就说咱前任谷主,现在的大小姐,可从没管过咱们得死活,上报的困难也不见鬼谷播过一两银子。再看看咱们现在的谷主,咱说过的没说过的都给办的妥妥的。” 阴梨听到此处更是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还笑,刚要上去理论一番被阿青拽住。 “小姐,人家说的也没错。。。”阿青低声和阴梨说道。 “怎么没错!修桥还是我提出来的呢!去和七雄山商量的是袁新山!和七雄山谈妥的还是你呢!这件事都是子虚在办,把聘礼换算成银两的是他,拨给修桥的也是他!张继生干啥了!你和我说他干啥了!他不就是出了点聘礼的钱!”阴梨说的有些激动了,嗓音不自觉的就大了起来。 两个妇人明显听到了这边的喧嚣,摇了摇头赶紧远离这里。 “啪,啪,啪”伴随着拍手声袁新山大步跨进绸缎铺。 “说的对啊!张继生不劳而获,什么也没干还落了个好名声,凭什么?这种人啊,卑鄙!”袁新山说话快言快语,说的还挺咬牙切齿。 阴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劳了?你还说他,你还不如他呢。就让你去商量个事你都谈不拢,无功而返,还好意思说别人。” 袁新山皱了下眉撅了下嘴委屈了一下,“梨梨刚才还在说张继生,怎么见到我来了转头就骂我。” “不知洛阳王为何在此?”阿青稍微向袁新山作了个揖。 袁新山也稍微回了弓了下身子回了一下。 “刚去看了一眼修桥的进度,你别说,两边进度都挺快的,照这个趋势再有个个把月就成了。”袁新山回复阿青的问题。阿青对袁新山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袁新山对阿青自然也不好意思粗鲁,这二人应该算是鬼谷里最和谐的了。 “呦,不错啊,干事儿了知道,主动去看看修桥进度了。”阴梨手插着腰挑着眉。 袁新山扁了下嘴,“人人都夸张继生好,说他什么体恤百姓,才德并重。人人都夸阿青好,实心实意,为国为民。人人都夸子虚好,踏实本分,兢兢业业。就你和我,无所事事不顾百姓死活。我这不才想着干点什么。” “你还在乎别人怎么说你?你以前当土匪头子的时候干的都是抢夺民财的恶事,那时候不见你在乎悠悠众口啊!”阴梨带着讽刺的语气。 “那是今时不同往日,要我说张继生真是多管闲事,搞得整个鬼谷都爱多管闲事了,连我都开始了。” “他那是仁义道德,你才多管闲事。会几个词儿不知道怎么用了。” “行行行,你说啥是啥。”袁新山无奈的摆摆手。“你俩在这儿干啥呢?你俩也不像平时爱逛个街爱打扮的人啊,就阿青这样一天天男人装扮还不施粉黛的以后嫁的出去?” “啧,阿青啥样用不着你管!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爱多管闲事啊,现在怎么跟个碎嘴子似的一天天说个没完没了。”阴梨拍掉袁新山放在下颚打量阿青的手。 “嗨,这不是就问问。”袁新山摸了两下被阴梨打过的手,力道还挺大,有些疼。“你俩还没告诉我呢,在这儿干啥呢?” “在绸缎铺还能干什么?选绸缎做衣服呗!”阴梨说话没好气。 “小姐和谷主刚定下了婚事,我们出来选一些不错的绸缎带回去做喜服用。”阿青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什么!”袁新山脸色突然变了,一拍身旁堆满了绸缎的桌子,“你们要大婚?不行!我不同意!” 袁新山的大嗓门引开了众多人的注意,绸缎铺的掌柜赶紧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三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这个,还有这个,给我们包起来现在就带走!”阴梨指了两个刚刚挑出来的不错的绸缎带着有些生气的声音。 掌柜赶紧麻利的包起来绸缎送到三位面前,阿青接过绸缎跟着阴梨踏出了绸缎铺。 “我不同意!听到了没有。”袁新山一路小跑追着二人的脚步。 “没有你同不同意的份!”阴梨不回头看他。 阿青抱着两匹绸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鬼谷大门时,便能看到阴梨快步走在前,袁新山跟在后手舞足蹈的激动的说着什么,阿青抱着两匹绸缎紧跟其后一言不发。 阴梨三人气势冲冲的闯进日月殿,本来坐在桌前安静批阅公文的张继生见到三人进来吓了一跳。 阴梨说的有些口渴了,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 阿青把绸缎放在桌子上,沉默的站到一边。 只有袁新山还在不停的说,一边走一边说,“你说我哪点比不上他?你嫁给他能过什么好日子?” 阴梨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了“咣”的一声。这一下吓了张继生一跳,也吓了阿青一跳,连袁新山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烦我!”阴梨开始不耐烦了。 张继生挑了下眉,他可算弄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洛阳王这么大的口气,怎么说我也是鬼谷的谷主,碧河西岸都要归我管。”说着还指着他,“包括你。” “你!”袁新山气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青见张继生轻轻松松一句话便占了上风突然觉得和她所认识的谷主不一样。或许是谷主在改变,或许是她本来就不认识真正的谷主。从前她还在想,小姐为什么会喜欢谷主,谷主性格优柔寡断,但是小姐确是个急躁的脾气,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觉得是能相处的来的。偏偏爱情就发生在他们身上。爱情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把两个截然相反的人连到了一起,因为爱情两个人可以互相改变,可以寻找到一个相处融洽的点。或许不是她没有找到爱的人,而是她爱的人不是愿意为了她改变的人。 “诶,小姐,我们不是应该让绸缎铺做喜服的,怎么把绸缎抱回来了?”阿青出神时眼睛不小心瞟了一下桌上包好的两匹绸缎。 阴梨有些懊恼的锤了一下桌子,“都怪你!”说完还指了下袁新山。 “怪我什么?”袁新山一脸的疑问,双手一摊,“又不是我让掌柜包起来的,我当时可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拿,这一路可是阿青抱回来的。” “跟你生气脑子都不好使了。”阴梨懊悔的挠挠头,“现在怎么办?” “送回去呗。”袁新山双手环臂,抖着腿,说的轻松的很。 “这家绸缎铺子有个规矩,若要带走则在别家做衣服,若是想在他家做便只能留下绸缎过些时日来取。如今咱们已经带走了绸缎,他家是不给做的。”阿青皱着眉。 “嗨,这还不简单,你跟他说你是阴梨,你看他做不做。”袁新山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怎么还以权谋私啊,你是权贵就可以坏了别人规矩?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阴梨翻了个白眼。 “他家这是什么规矩,拿走了还不能在他家做衣服,有钱都不赚。” “这家绸缎铺正因为有如此规矩才有更多人留下绸缎,如此一来既赚到了绸缎钱又赚到了做衣服的钱。而且他们的衣服款式别出心裁,客人做了一次衣服便会来第二次第三次,这就渐渐的声名远扬,不仅不赔钱还招来了更多的客人。”阿青解释道。 “前些日子子虚送来的给爹的那两件衣服也不错,不如还是拿给他,让他再去做两件喜服。”张继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阿青皱了眉头,没听说过谷主有爹,江湖上人人都传谷主无爹无娘,是剑锋白长老养大的。 阴梨向在一旁值班的弟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去把子虚叫来。” “是!”弟子作揖离开。 片刻之后 “谷主,小姐,阿青大人,洛阳王。”子虚进日月殿对着在场的各位一一作揖。子虚心里倒是有些犯嘀咕,怎么每次叫他来都是这种大场合,这四个神仙凑在一块,谁也不能惹。 “子虚,你上次送来的两件衣服做的不错,在哪找的铺子?”阴梨率先出口。 “其实。。。”子虚挠挠头,“其实是我做的,谷主两日便要,普通的铺子做两件衣服都需要十天半月,我也实在没办法才。。。” “噗!”阴梨笑着喷了口茶,“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啊子虚,你居然会女工!” “我来鬼谷也许久了,谷中都是男弟子,我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只能自己补补衣服做做衣服,时间久了自然就得心应手了。”子虚说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那行,那我和谷主的喜服就交给你了!没事,这次不急,一定要做好!”阴梨站起来笑着拍了拍子虚的肩膀。子虚虽然是个老实腼腆的,但也是个八尺男儿,长得比阴梨高出不少,阴梨拍他肩膀还要垫个脚尖才行。 子虚听到这话赶紧向二人作揖,“恭喜谷主和小姐喜结连理!但是这么重要的喜服交给我去做是不是。。。” “你知道你上次做的衣服是给谁的么?”张继生问他。 “属下不知。” 张继生微微一笑,“老魔王。” 子虚一时突然觉得腿软。老魔王?!他来鬼谷时老魔王还在,那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那时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和老魔王是说不上话的,仅仅是值班时站在日月殿内他都能感受到老魔王的气场。后来几个春秋已过,老魔王死了,他也成为了日月殿大弟子,但是他永远忘不了他还是个小人物时见到的老魔王,那种威仪是往后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老魔王不是。。。”子虚说话都开始有些颤颤巍巍。 “他没死,生活在白洛岛。他很喜欢你做的衣服,不用担心。”张继生还是带着微笑。 子虚微微的叹了口气。 不同的是阿青瞪大了眼睛。 “老魔王还活着?!”阿青的语气既惊讶又开心,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很少出现在阿青的脸上,或者说根本没有出现过,就连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过是仅仅几次而已。 阴梨带着微笑,“虽然我爹不能离开白洛岛,但是他确实还活着。” “活着就好。”阿青低着头微笑着说给自己听。 “好了,子虚,你赶紧抱着绸缎去做喜服。”张继生说到。 “不知谷主和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大婚,我得在什么时候做出来才好?” “这个。。。”阴梨挠挠头,“日子还没选定呢,你先做着,等我们挑好了良辰吉日再告诉你。” “是!”子虚抱着两匹绸缎离开。 “日子都没定啊,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一天没嫁给张继生,我就有一天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嫁给了张继生我也照样能把你抢过来。”袁新山嘚瑟的抖抖腿。 “人啊,还是现实一点,少做些白日梦多做些实事。”张继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阴梨在旁突然笑了出来,没想到张继生还是挺能怼人的,说起话来也是一刀一刀的插啊。 袁新山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张继生,双手插着腰一副不屑的样子,一脚高一脚底嘚瑟的离开了日月殿。他这样一个粗陋的人,即使被阴梨拒绝也是不要面子的往上贴,即使知道他们要大婚也是扬言要把她抢过来,即使被张继生插了几刀也可以当做没听见一般大大咧咧的离开。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对错也没有先来后到,认准一个目标不顾一切的抢过来就行了。 第三十六章 解开心结 日月殿 阴梨和张继生坐在一排,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本日历。阴梨正仔细的端详着日历,张继生右手持卷左手牵着阴梨的右手读着卷宗。 “这个日子不错,宜嫁娶。”阴梨指着九月初十。 张继生放下卷子把脑袋凑过来,九月初十,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算起来还是比较匆忙的。 “是不是太匆忙了?”张继生没有抬起头,眼睛正游走在其他日子上。 “秋高气爽的不是正好大婚,匆忙什么,那有什么要准备的?”阴梨撅着殷红小嘴。 “十月如何?我看这个十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张继生指着日历,阴梨凑头看过来。 张继生和阴梨脑袋挨得那么近,两人同时侧头,四目相对,正好相互亲到。 静止。。。 以上便是子虚同两名弟子刚欲踏进日月殿的时候看到的景象。 子虚赶紧转过去背对大殿,两旁中左边弟子不识趣的喊了一声子虚,“师兄,不送进去么?” 这一喊让阴梨和张继生有些尴尬,二人同时挺直了腰板,头转到两边,假咳嗽了几声。 子虚低着头做懊恼状,而后转过身子就当做无事发生。 “谷主,小姐!”子虚站在日月殿门口向二人作揖。 “咳,进来。”张继生道。 子虚这才领着两名弟子走进日月殿,这两名弟子各抱一件红衣。当三人走到阴梨和张继生的正对面时若无其事般作了个揖。 “谷主,小姐,喜服做好了。”子虚说着给两名弟子各递个眼神,二人赶紧把手中的衣服摊开举起。 这两件喜服都做的很好。男款简单英气,在袖口处绣了一圈花纹,离袖口不远处有两只栩栩如生的鸭子戏水,领口处是一条游走着的金色鳞片搭配蓝色触须的龙,看起来甚是庄重。女款稍微复杂一些,长长的后摆,繁复的刺绣,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腰部极其下方的一只舒展的金色浴火凤凰,整套衣服好看的紧。 子虚指着男款道:“我见谷主穿衣喜简洁,便没有做的很复杂,不过有次偶然见到谷主袖口有两只鸭子,也不知是哪个绣娘的杰作,虽然有些突兀并且丑了些但是却让谷主的形象变得平易近人了些许,我便借鉴了一下,稍微改良绣的好看了一些在两旁的袖口处。” 张继生低头憋笑。 “那是鸳鸯!鸳鸯啊!”阴梨拍着桌对着子虚道。 子虚皱眉,“扁嘴鸳鸯?” “你。。”阴梨气结说不出话来。 子虚赶紧指着女款道:“小姐虽然性子直爽,但作为新娘还是要隆重一些,所以喜服做的复杂繁复一些,看起来会更好。金色凤凰同谷主的金色华龙向呼应,展现的是龙凤呈祥的意义。” 阴梨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无比的,沮丧? 张继生憋着笑点了点头,“不错,两件都很好,这么短的时间能交出这么好的作品,子虚,你的女工完全够给小梨做师傅的了。” “张继生!”阴梨带了些愠意。 子虚赶紧笑笑,他可惹不起阴梨这尊大佛,“小姐天资聪慧,又是女儿家,肯定是比我强的,谷主这么说折煞我了。” 子虚心道,“如此夸赞该不会引火上身了。” 张继生终于憋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你说的鸭子就是她绣的,哈哈哈哈。” 子虚嘴角抽搐,心中暗道:“完了!我是不是还说丑来着?” 此刻子虚真是,懊悔莫及。 阴梨瞪了张继生一眼,张继生赶紧又憋住笑,可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又瞪了子虚一眼,子虚赶紧低下头做认错状。 “我乏了!”阴梨起身气呼呼的离开了日月殿。 三巡殿 从阴梨气冲冲的闯进来到现在,她已经在这里喝了十几杯茶了,仍不见褪去怒意。 “阿青呢!”阴梨询问小心翼翼打扫着的女使。 女使向阴梨作揖,“回。。回小姐,大人每日事务繁忙,我们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女使的脸一直不敢抬起来看一眼阴梨,说的话也颤颤巍巍的。 恰巧此时阿青手中拿着一本公文在看,毕尹在身后抱着一摞公文,二人一路走一路看,慢慢悠悠的走进了三巡殿。 “大人,小姐来了。”毕尹在身后小声提醒正在专心看着公文的阿青。 阿青这才抬起头,果然见到阴梨满脸怒气的坐在桌前,身旁一名女使低着头弓着身,扫把歪歪的倒在女使脚下。 “你惹小姐不悦了?”阿青把公文放在桌子上,平和的询问女使道。 毕尹见状赶快放下抱着的一摞公文,向阴梨和阿青作揖便退了出去。 “奴,奴婢不敢。”女使害怕极了。 “无妨,出去。”阿青拍了拍这名害怕的女使,看起来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害怕也是正常的,况且面对的还是鬼谷的前任谷主,现在的大小姐。 阿青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阴梨这边就憋不住了,“阿青,子虚说我绣的是鸭子!” 这个,阿青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一她不懂女工,鸭子鸳鸯什么的她确实也分不出来,二她从小到大都是一身男衣,男孩子的性格,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 “小姐就生这个气?”阿青小心翼翼的开口。 阴梨点了点头。 阿青舒了口气,还好,小事。 “小姐为何如此在意绣花这种事,不过是妇人家消磨功夫的玩意儿罢了,何必过不去呢?” 阴梨皱了下眉头,“咱俩不会女工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许多男人娶妻可是看中女工的,会女工的都是大家闺秀。” 阿青微微笑了一下,“谷主又不嫌弃小姐,况且小姐都要嫁给谷主了,还害怕什么呢?” 阴梨撅着小嘴,“可是我打听了,白若清的女工可是出了名的,据说她既会女工又会做发簪玉佩,心灵手巧,可真真是个大家闺秀。” 阴梨虽然很明白张继生喜欢她,但是毕竟他们曾经相爱,阴梨自然希望自己是样样都比得上白若清的人,她觉得这样她才配得上张继生。或许深陷情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宁愿卑微到尘埃里,把对方想的世间绝无仅有,然后努力让自己变成或许他更喜欢的样子,或者他曾爱过的样子。 而这句话也让阿青沉思了起来,她还是看不懂李复,究竟是李复移情别恋爱上了各方面都比阿青有女人味的白若清,还是仅仅为了权利而娶白若清为妻。无论为何,李复确确的娶了白若清,而她始终都是局外人。此刻她突然明白了阴梨,曾经的小姐性格爽直,做事也是自己舒服了便好,而如今愿意为了谷主把自己放在低位,可见她爱之深切。 “我相信谷主像小姐爱他那般爱着小姐。他爱小姐,因小姐喜或深或艳的红衣,他便自此再不着浅色衣服。谷主本是剑锋弟子,知道小姐好面子,因小姐使得一手好剑便不再用剑,怕抢了小姐风头。如此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小姐,他爱你,爱的就是你的风风火火,你的豪爽直言。他爱的毕竟是阴梨不再是白若清,所以做你自己便好。” 阴梨双手环臂,“阿青啊,你不声不响的就懂这么多了?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你什么时候这么看的清楚男女情爱了?” 阿青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她分析的出别人,却从来猜不透他的心,她看得懂别人的爱情,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阴梨就像突然打开了心结一般,心情豁然开朗,竟然亲自抱起桌子上那摞没有批过的公文。 “小姐,你要批阅公文?”阿青不可思议,小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可是头一次主动批阅公文。 阴梨笑了一下,“给子虚送去。” “子虚现在既有谷主分过去的公文,又要监管修桥事宜,都忙昏了头了,还和他送去?而且小姐还要亲自送去?” “你让我痛快了我自然得让你轻松一点,他惹我不痛快了我就给他找点活干,亲自给他拿过去表示对他指出我女工不足的感谢之情。”阴梨笑不怀好意。 阿青暗自心疼子虚。 日月殿偏殿 子虚的桌前摆满了公文,批过的没批过的,时不时便有弟子出来进去,拿来新的,拿走旧的,这桌子轮换了几轮也没有个消停的时候,这都是从十年前阴梨坐上谷主后一直积攒到现在的,甚至这都是挑挑捡捡一些比较重要的而已。 阴梨把抱着的公文放在子虚桌前时子虚才得空抬起头。 “小姐?您怎么。。。”亲自送来公文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子虚便说不出话来了,这是整整一大摞没有批复的公文,看到这些公文子虚真是叫苦不迭。 “没事,拿来给你练练手,慢慢批复,不着急,可别耽误了吃饭睡觉,你要有个好身体才能批复更多的公文不是?”阴梨拍拍子虚肩膀。 子虚嘴角抽搐,果然是惹不起的大佛,怪不得从日月殿正殿回来后一直眼皮跳个不停。 玄武殿 阴梨一路开开心心清清爽爽一蹦一跳的回到玄武殿,她开心什么呢?开心解开了心结还是开心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子虚?嗯,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也许她在开心原来有那么多她注意不到的细节,那么多地方都显示着张继生对她的爱,开心她拥有一场不可辜负的深情,和一个这样不可辜负的男人。 张继生见到阴梨回来时满面春光,露着大大的笑容。现在的阴梨和他最开始认识的阴梨真是天壤之别,起初他以为阴梨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毕竟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开心的笑容,而如今的阴梨像是另外一个人,会笑,会撒娇,倔强傲娇里还透露着可爱。 唯一有点破坏这美好画面的只有这个和张继生同坐在一张桌子前的袁新山。 “梨梨~”袁新山见阴梨进来赶紧起身凑到阴梨旁边,接到一个白眼后再跟着她落座在桌前。 “你怎么又来了。”阴梨突然收起笑容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我怎么不能来,就许你天天跑去日月殿,不许我常来几趟玄武殿?哪有只许州官放过不让百姓点灯的道理,再说,咱俩好歹也是平起平坐的,你也不算州官,我也不算百姓啊。” 阴梨拉起张继生的手,“我俩在这儿谈情说爱,你不觉得自己碍眼么?” “碍着你们谈情说爱我也算是成功啊。” 阴梨死的差点背过气去,这袁新山究竟是何方神圣,专门下凡克她的么? 张继生一个用力就把阴梨拽到了自己怀里,阴梨都还没反应过来,张继生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还碍不着。”张继生没有抬头看袁新山,只是笑着盯着阴梨,修长的手指拢着阴梨细碎的头发。 阴梨自己都被齁到了,身体打了个冷颤,咦,这个张继生发力可太恶心人了。 袁新山也打了个冷颤,咦,这个张继生发力确实很恶心人。 其实就连张继生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果然情敌见面是最能激发人潜能的。 一时三人尴尬无语。。。 多亏毕尹拿着阴梨不小心落在三巡殿的玉佩进来才打破了尴尬。 毕尹进来时,张继生和阴梨正抱在一起,张继生抚摸着阴梨的头发,袁新山抽搐着嘴角一副无法言喻的模样直视着这二人。 “小姐,您掉的玉佩。。。”毕尹将玉佩放在桌上。 阴梨和张继生见毕尹进来赶紧都挺直了腰背,就像做错事被抓住的小孩一般窘迫。 毕尹没有多说什么,就当做没看见一般赶紧放下东西便要走。早知道就让阿青大人换一个人来送了,怎么偏偏撞上这么尴尬的时候。 毕尹临走前还特地向袁新山作揖道:“洛阳王,保重!” 说完毕尹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心里还默默感叹着,平时子虚和阿青大人同他们在一起开会时可真是心脏强大,这三人便是一台戏了,他们仨的故事若放在民间都可以做成话本,流传个经久不衰啊。谁能想到平时叱咤风云的三人却是这般。 殿内三人听到毕尹的“保重”后更是一阵尴尬无语。 “行了!你俩都赶紧走!”阴梨出口下了逐客令,把这二人都拉起来推出去,门一关,只剩袁新山和张继生两人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袁新山一挑眉,双臂环胸,哼了一声便有了。 张继生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也离开了玄武殿。 第三十七章 太和桥 三巡殿 阿青独自坐在桌前读着卷宗,因为阴梨把该阿青处理的公文都送给了子虚,现在阿青反而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殿外叮叮咣咣的噪音吵的阿青不能平心静气的读进去。 “大人。”毕尹走近大殿。 毕尹身上红条红布乱七八糟的缠裹着,脸上身上都带着一条两条的黑道,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阿青把卷宗放在桌子上,接过毕尹递上来的公文,没有着急打开。 “谷主和小姐的大婚定在了九月,鬼谷上下都在忙活着。咱们殿里的女使力气不大,我帮她们挂上红布时不慎摔了下来。” “嗯。” 阿青低下头这才打开了公文。公文上是关于修桥的事宜。 “修桥之事不是子虚在管咱们送来了我这里?”阿青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公文,也算是给她找了点事可以干,其实她还是有些开心的。 “子虚那边不知为何突然多了许多事务,有些忙不过来,底下的人这才辗转把公文送来了咱们这里。” 阿青想了一下,大概是那些本来应该她批阅的公文交给了子虚才让他忙的不可开交,她心里有些愧疚,那她帮他处理一本公文就当做报答了。 “你回去洗个澡处理一下伤口。” “是。”毕尹作揖,转身离开三巡殿,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从背影看有些搞笑。 阿青看着毕尹的背影抿嘴笑了一下。若是放在从前阿青是个不爱笑的,如今好像笑点都低了些,渐渐的愿意打开自己的心扉。毕尹要是转头看见了阿青的笑一定会吓一跳的。 阿青继续低头仔细的看着公文,跨越碧河的桥已经修到了最后,很快便要完工了,现在还需要七雄山和鬼谷一同商量一个名字刻上便算是完成了。这样一座桥象征的是碧河两岸在十年前大战后第一次的关系缓和,意义重大,需要两方妥当协商。 此时阿青一人不能做主,还是需要交于谷主。 日月殿 张继生看着阿青呈上来的公文,阿青站在桌前等着张继生的指示。 “阿青,这个事情你去同七雄山商议。顺道把喜帖送去。”张继生从桌上拿起要送给七雄山的喜帖。 阿青接过喜帖,正在作揖打算离开时被张继生拦住。 “阿青,还有这个,一同交给若清。”张继生从怀里掏出那支白玉簪子,盼君归三个字已经模糊了一些,但是可以依稀看到。“一定要亲手交给她。” “是。”阿青领命离开。 七雄山惊雷峰 李复和白若清并排坐在上座,阿青坐在台阶下两旁的座椅上。上座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红色喜帖和一支白玉簪子。 “不知对于这座桥鬼谷可有什么意见?”白若清开口打破尴尬气氛。 “我们鬼谷的意思是名字里最好体现着碧河两岸共同渴望着太平。”阿青道。 “那你什么意见。”李复从阿青进来就没说过话,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询问着阿青。 “我觉得太和桥象征了太平和谐,不知七雄山对这个名字可有异意?若是觉得不好我们再想。” “没有。”李复答到。 李复没给白若清不同意的机会,在他这儿阿青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青姑娘,这支白玉簪还希望你能带回去,这是我送给继生的,没有收回的道理。” 阿青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向白若清作揖,“夫人,请自重。” 这便是拒绝了。 “阿青,今日也晚了,不如在七雄山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回去。”李复瞪了一下白若清。 “多谢掌门。”阿青向李复礼貌性的作揖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是一间挺华丽的房屋,从整体颜色来看与七雄山其他房屋没有不同,然而屋内的装饰却是简单的,摆的放的都是阿青喜欢的物什,如果这不是在七雄山阿青甚至以为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突然屋外大风骤起,吹的窗户一开一合叮叮当当的作响,阿青刚起身准备关窗户的一刹那窗户自己紧紧的合上了,窗外大风呼啸,窗内阿青觉得身后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让她重新坐下。 “阿青。” 阿青听见李复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声音来听他好像很疲惫。 李复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阿青的肩膀后坐在阿青的身旁。 “掌门不应该出现在我的房间。”阿青此刻说的话和说话的语气都透露着冷淡与疏远,好像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陌生。 “这是我特地给你布置的。”李复没有回答阿青的话,反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看,都是你喜欢的。” “李复。”阿青有些无奈,“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如此呢?除了你我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就这样断了,好么?从此你有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了。” “不。” “李复!不要耍你的小孩子脾气,你已经是七雄山掌门了,你已经娶妻了!” 李复把玉佩从怀里掏出来放在阿青面前。 “我刚劝夫人自重,现如今如果我收了玉佩我又算什么呢?” “阿青,我很累。” 李复从进来时阿青就察觉到了他的疲惫,他沙哑的嗓音和疲惫的倦容都让阿青狠不下心,这一句话彻底让阿青的心软了下来。像李复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把谋智在胸的一面展现给外人,也只有在她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应该是真的很累,惊雷峰荒废后的重新整顿,他还要把群龙无首的七雄山再次凝聚,这些事都需要作为掌门的他亲力亲为。 李复见阿青不再说什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一吻便离开了。 李复刚离开,窗外呼啸的大风骤然而止,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阿青离开时那枚玉佩还是和昨天一样安静的躺在桌子上,和昨天一样,没有动过的痕迹。 半月后 不久,七雄山和鬼谷一同修建的太和桥终于完工,从此碧河两岸百姓可以再次渡河,更好的促进了两岸关系,人人都以为从此会一直这样太平下去。 同时,鬼谷谷主与小姐的大婚昭告天下,又是一对金童玉女珠联璧合一时间传为佳话。坊间流传的张继生和白若清、阴梨的故事终于落下了帷幕,故事的结局是魔王张继生被野蛮大小姐阴梨融化选择了朝夕相处的阴梨,而白若清为张继生付出许多后得不到回应对张继生失望透顶移情李复。 顺安镇 “啪!”阴梨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这一声巨响引得其他听书的客人皆看向她的位置。 “无事无事,大家喝茶喝茶。”张继生赶紧向各位客人解释。 所有人这才都把目光离开了他们这一桌。 “说书而已,都是编的,别生气。”张继生赶紧给阴梨倒了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阴梨把眼前的茶一饮而尽。 “野蛮?”阴梨冷笑。 张继生尴尬一笑,“不野蛮。” “粗鲁?” “不粗鲁。” “无所事事?” “有事有事。” “不为百姓着想?” 没有回答的声音。。。 阴梨瞪了张继生一眼。 “确实不为。” “张继生!” 张继生把手放在阴梨背上给阴梨顺顺气,“是这个说书的不好,他不知道,别听他瞎说,咱们回鬼谷,让子虚说给咱们听。” 日月殿 张继生和阴梨坐在桌前,摆好了一桌子酒肉饭菜,还特地给子虚搭了个说书台子。 “说书?”子虚看着这二人一边吃一边期待的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暗叹,“谷主也真是,你要讨好小姐拉着我做什么呢?我本来只需要值个班便好,如今倒是公文要我批,书还要我说。哎。” “不知道小姐和谷主想听些什么呢?”子虚露出一个看起来开心实则不情不愿的笑容。 “诶这个肉好吃。”阴梨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啃的不亦乐乎。 “这个也好吃。”张继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阴梨碗里。 子虚提了口气,颓废的低了个头,服了! 自从小姐和谷主的婚事定下来后,谷主每日只处理关于大婚的事宜和陪着小姐开心,其他公文都堆给他。这就算了,但是就连阿青大人的公文底下人都直接给他呈了上来,现在谷主还让他说书逗大小姐开心,现在要说鬼谷最忙的也不过他了。 子虚一拍板,自顾自的说起了佰钧城司徒一家如何白手起家最后成为一方富甲的故事。 毕尹从门口走进时看到的是谷主和小姐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子虚说书的景象,一派,其乐融融? “谷主,小姐。”毕尹向二人作揖,子虚也停了下来。 “阿青大人说近日三巡殿没有收到底下呈上来的公文觉得有些奇怪,我去询问了一下才知道都送来了日月殿,许是底下的人弄错了,我来把公文带回去。” 子虚向毕尹投来感激的目光。 张继生皱眉,“没有啊。” “有有有!”子虚赶紧站起来,“不知道为何都送来我这儿了,我这就给取来。” 可算是来了个救星,赶紧把这些公文送回三巡殿他也轻松许多。 毕尹对着子虚点头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去偏殿取就是,不麻烦子虚了,”说完向张继生和阴梨作揖,“谷主,小姐,您们继续。” 说完毕尹离开了日月殿。子虚一直目送着毕尹离开,心中暗道,可别拿错了,三巡殿的是比较多的那一摞! “诶。子虚,别停啊,后来呢,司徒家大儿子到底死了没有?”阴梨一边拉着可口的饭菜一边问。 子虚赶紧灰溜溜的坐回台子上,一敲檀木,“这司徒家的大儿子啊从监狱里出来后。。。。” 三巡殿 “大人。”毕尹抱着一摞公文回来,把公文都放在桌上。 “大人每日都操劳鬼谷里的事,好不容易歇息了时日怎么还主动给自己找活干。” “我闲的难受。” 确实如此,阿青从七雄山回来后脑子里一直都是李复的身影,李复说的话,李复的倦容,李复的声音,她在不给自己找点活分散一下注意力她真害怕自己会跑去七雄山见他。 阿青拿起毕尹带回来的公文,刚翻开一本就觉得不对,这本公文明显已经批复过了。她又翻了一下其他的几本,这个毕尹,拿回来之前也不仔细看看。 “这些都是批过的。” “啊?那许是我拿错了,我这就去换回来。” “不用了,我去。”阿青抱起公文,“去歇息,把腿赶快养好了。” 日月殿偏殿 阿青进来时真是被这个屋子震惊到了,偏殿本身就比正殿小许多,这本就不大的偏殿散落了一地的公文,虽然是散落,但是确是分好了类的。批过的没批过的,关于百姓的关于鬼谷弟子的都是一摞一摞摆放的整齐的。从这些公文来看子虚果然很辛苦,要处理这么多的公文,这段时间应该是忙坏他了。 “大人?!”子虚正捂着脖子站在门口,看到阿青的背影还不敢相信,阿青竟然在他的房里? 阿青回头看着他。 “你脖子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有些酸疼。”子虚转了转脖子,把手放下来。 “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毕尹拿错了,我过来换。” 子虚的视线从阿青的脸转移到阿青的手上,确实抱着一摞公文。 “我来我来。”子虚赶紧跑上前去接过阿青手里的公文,把这摞公文放在桌子旁,从桌子上抱起最高的一摞,“这是三巡殿的,本来应该我给送过去的,还辛苦大人亲自跑一趟。” “无妨。”阿青笑了一下。 子虚有些愣了,阿青大人也是会笑的么?他从前好像没有见过。 “你这几日辛苦了,回头我叫底下的人还是把三巡殿的送到我那里,你帮我处理了这么多天的公文,很感谢。” “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言重了。”子虚连连摆手。 “我看你这里这么多的公文,都快把屋子塞满了,还能把公文分好类,确实是心细如发认真负责。” 子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 “好了,我走了。”阿青抱着公文空不出手来,不然她是想拍一拍他的肩膀的。 “嗯。。。” 子虚看着阿青离开的背影,这鬼谷四个大殿里,人人都说阿青大人是最冷若冰霜的,可是在他看来并不如此,他反而觉得大人是四个人中最温柔的,最为人着想的。 子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天天瞎想什么。”他自言自语道。 子虚叹了口气,还是坐在桌前拿起一本公文同往常一般批复着,忙碌着。 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又好像发生了些改变。 第三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爱情 日月殿 张继生、阴梨、阿青和袁新山四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四人面前是一张摊开的鬼谷地图,子虚站在张继生和阴梨中间给四人介绍大婚流程。 “这里,咳咳咳,小姐就从这里出来,谷主在门外等,咳咳咳。”子虚声音沙哑得很,几乎听不出来真声,还不时伴着咳嗽。 “你嗓子怎么了?”阿青抬头问。 子虚偷偷看了一眼阴梨,心里有点发毛。 “咳。。。没事。。。” 袁新山早就听不下去了,他俩大婚的流程还要把他拉来听。此刻袁新山往身后靠背一仰,双臂环胸道:“行了没,讲完了没,我很忙的没时间在这儿听这个,赶紧的。” “快。。快了。。。”子虚低下头表现出一副害怕呢模样。 “你还忙?鬼谷就你最闲。”阴梨看着袁新山冷笑一声。 “梨梨啊,咱俩半斤八两好不好,谁也别说谁。” 阴梨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理睬他。 “喂,有没有什么闹洞房之类的安排啊。”袁新山对着子虚道。 “咳咳咳。。。没有这样的安排,咳咳咳。。。谷主的意思是谁都别去打扰。” 袁新山撇了个嘴,没劲。 “那。。。那我们继续?”子虚小心翼翼的问着各位神仙。 “嗯,继续。”张继生发话。 三巡殿 阿青正在批阅公文,刚拿起笔打算写上几句,阴梨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把一个小陶罐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害得阿青写字的手抖了一下,红色的字划出一条长线。 “小姐,这是什么?” 阿青放下毛笔,以阿青对阴梨的了解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写字的,不知道何时没准小姐一激动还要拍下桌子,这字可就写不好了。 “这是蜂蜜。” “小姐拿着蜂蜜过来作甚?” “阿青。这可是上好的淮阳蜜,可是淮阳城盛名在外的蜂蜜,不说最好也是在碧河两岸排的上名次的。” “所。。所以呢?”阿青还是没有弄明白小姐为何带了罐蜂蜜来。 “子虚不是嗓子哑了。”阴梨眼睛瞟向别处。 小姐突然这么会关心人了? “那为何送来三巡殿?” 阴梨一拍桌,是的,阿青已经预料到了的。 “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给他嘛!” “小姐这是关心下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送去就好了,小姐送去了子虚定会感激万分的。” “可他的嗓子就是因为我哑的!我怎么给他啊,我开不了口啊。” “啊?”阿青摸不到头脑了。 “哎呀。我不是让他说了一会儿书,谁知道他嗓子这么快就不行了。” 阿青礼貌性笑了笑。这一定不是一会儿,至少得是好几天没日没夜的说。 “来。”阿青向女使招了招手。 “大人,小姐。”女使作揖。 “叫毕尹来见我。” “是。” 不到半刻功夫,女使便回来了,毕尹在女使后面进来。 “小姐。”毕尹向阴梨作揖。 “大人,”毕尹作揖,“唤我何事?” “送去日月殿。”阿青将桌上的陶瓷罐子交给毕尹,“去送给子虚。” 毕尹刚要走,阿青看到阴梨送来的眼神又叫住了他。 “对了,等会儿不管他怎么问都别说是谁送的。” “是。” “诶,等等,这可是很珍贵的,我弄了好久才弄来的,可别弄摔了碰了。”阴梨又嘱咐一句。 “是。” 阴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阿青果然懂她,一个眼神便明白了。 日月殿偏殿 “呦,子虚,批公文呢。”毕尹抱着一罐蜂蜜进来。 毕尹是三巡殿大弟子,子虚是日月殿大弟子,二人地位平等,所以这二人关系一直不错。 子虚抬起头露出苦笑。 毕尹走近瞟了一眼公文,批阅的是关于山下百姓的琐事。 毕尹拍了拍子虚的肩膀表示同情,自从子虚离开后山众弟子居所搬来日月殿偏殿,这二人之间也许少见面了,有时毕尹闲下来想叫子虚出来喝一两杯,子虚常常是说手里公文太多没有时间。 “这是什么?”子虚明显看到了毕尹手里抱着的罐子。 “你嗓子怎么这样了?” “没事。。。这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 毕尹把罐子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打开看。” 子虚把罐子的盖子掀开,毕尹也把脑袋凑过来看。罐子里是金黄色的蜂蜜,散发着甜蜜的气息飘荡在整个屋子里。 “蜂蜜?有心了。”子虚对着毕尹笑了笑。 “蜂蜜?”毕尹皱了下眉头,又想到子虚的嗓子,“怪不得让我给你送过来,原来是因为你的嗓子。” 子虚也听明白了。 “不是你送的?咳咳咳。” “不是啊。” “那是谁让你送来的?” 毕尹刚想开口说是小姐送的,又想到阿青大人说不能告诉他。 毕尹挠挠头,“我不知道,哎呀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啊,谁送来的我好谢谢人家啊,你快说啊!” “我说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毕尹你可别瞒着我,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了。” “哎呀!”毕尹被子虚问的没有办法,“大人说了不让我告诉你谁送的!” 说完子虚和毕尹都愣了一下。 毕尹赶紧用手拍了几下嘴,这个没把门的怎么什么都说。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啊,你好好保护嗓子。”说完毕尹逃走似的赶紧离开了日月殿偏殿。 房间内只剩下子虚一人坐在那发愣。 “大人说不让我告诉你谁送的。。。”子虚自言自语的重复着这句话。 大人送来的?子虚突然觉得心里头怎么有些甜蜜蜜的,就像这罐蜂蜜一样,甜蜜蜜的。子虚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他赶紧按住胸口,不可以,不能喜欢阿青大人,阿青大人这样一位传奇人物怎么会看得上他这样的人呢,他自觉配不上阿青大人。 可是爱情就是如此,谁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呢?它就这样来了,来的突然,来的措不及防。 三日后 日月殿 “张继生你有完没完,你大婚老把我们叫来干什么?”袁新山翘着二郎腿,脚还一抖一抖的靠着椅背坐在座椅上。 “大婚那日你有事做。”张继生道。 “行。那我听听你让我干啥。” 张继生给子虚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开始。 “洛阳王在大婚那日负责领兵仔细查看来者名单,不要让可疑的人进入,如果不慎混进来可疑的人,洛阳王可以自主使用兵权压制。” “嗓子好了不少啊。”阴梨道。 “多谢小姐关心,嗓子基本已经好了。”子虚不受控的偷偷瞄了一眼阿青,又赶紧收回眼神。 “好了就行。”阴梨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其他人干什么?”袁新山又出来打岔。 “谷主和小姐自然不必说,阿青大人作为小姐这边的人,也算是娘家人,是要全程参与大婚的。” “合着这里面就我是闲人呗。” “这不是给你个闲人安排了活么。你以为守着鬼谷安全不重要?你知道七雄山一天天想什么呢么?要是一不小心混进来一两个多严重啊。”阴梨呵斥袁新山。 “梨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诶,我好人做到底,什么时候和离?和离的时候我也给你们守着,天天来跟你们开会。” 阴梨狠狠地锤了一下袁新山。 “闭上你的嘴!”阴梨恶狠狠的。 袁新山挑了下眉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子虚,继续。”张继生示意。 “诶,你干啥啊。”袁新山又插嘴。 “我全程跟着大婚,在大殿内负责应对紧急情况。” “哦,还挺忙。” 阴梨又瞪了一眼袁新山。 “行行行,闭嘴闭嘴。”袁新山及时收到了阴梨的眼神。 “继续。”阴梨甩甩手。 “基本就这些。”子虚挠挠头。 “就这点儿事儿啊,行了,走了。”袁新山双手拍桌把自己支撑起来便离开了。 “小姐,谷主。我也先走了。”阿青向二人作揖后对着子虚礼貌的微笑示意一下离开了日月殿。 子虚的脸红了一下。 “谷主,小姐。我,我,我也走了。”子虚作揖道。 “你热了?”阴梨看着子虚通红的小脸。 “可,可能是太热了。”子虚说着还假装用手做扇子扇了扇风。 阴梨看了眼窗外,太阳都落了,况且现在夏季快要过了,实在算不上热,晚风透过敞开的窗户殿门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冷。 “小伙子,年轻气盛啊!”阴梨笑了笑。 “我,我先走了。”子虚逃走一般赶紧离开了日月殿。 日月殿内终于只剩下了阴梨和张继生。 张继生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拉着阴梨的手,眼睛紧紧的盯着阴梨看,不想放过这一丁点时间。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想多看看你。” “你不是天天都看的到。” “大婚前几日两方新人是不能见面的,这么多天看不到你,我现在要多抓住时间。” 阴梨低头笑了笑。 “傻子。鬼谷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习俗,我说能见就能见,我不管。” “乖,这是习俗,有好的寓意。” “没听过这么无理的习俗,这是谁定的,我不管,我就要见!” “小姐,谷主。。”子虚扶着日月殿门边气喘吁吁,“我刚刚突然忘了,从明日开始您们就不能见面了,这是大婚习俗。” “出去!”阴梨怒吼。 子虚委屈巴巴的离开了日月殿,这是习俗,冲他撒什么气。 日月殿偏殿 子虚从日月殿正殿回来,委屈的坐在桌前,哎,不好干啊。 他打开蜂蜜罐子,里面蜂蜜都快见了底,“这么快就要喝完了。” 子虚看着这一罐要见底的蜂蜜出了神,那个送给阿青大人玉佩的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被阿青大人这样温柔的人爱上应该很幸福的。这个人好厉害,让不苟言笑的阿青大人爱笑了,他来了鬼谷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阿青大人像从顺安城回来后这么爱笑。 可他不知道的是,让阿青爱笑的人,叫李复。 子虚又搅了搅蜂蜜,如此甜的蜂蜜,让他都快分不清是蜂蜜甜还是因为是她送来的而甜。 “我可不可能像那个人一样走进她心里呢。”子虚自言自语道。 “哎呀!”子虚自觉又在胡言乱语,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子虚~”毕尹抱着两坛美酒站在门口看着子虚。 “你,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你说啥了?我怎么知道。” 没有就好,子虚暗自庆幸。 “你到底说什么了?” “没事。抱怨两句而已。” “嗨,那有什么的,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了就算听到了还能去谷主面前告你一状啊。来,我今日得了两坛好酒,咱俩把它饮了。”毕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把美酒放在桌上。 “蜂蜜见底了。”毕尹探头望了望,“这么好吃?还剩点,快给我尝尝。” 子虚赶紧把盖子盖上,“人家给我的你吃什么吃,你嗓子又没毛病。”说着拿出两个大碗放在二人面前,“你喝酒。” “小气。” 子虚默默的把蜂蜜罐子往旁边推了推,让蜂蜜罐子离毕尹远一些。剩的这些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你埋怨什么呢?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兄弟帮你揍他。” 说着毕尹已经把两个大碗倒好了酒。两人喝着酒就着桌上的点心聊了起来。 “也没什么,被小姐吼了一顿。” 子虚拿起碗刚要喝一口。 “小姐?!”毕尹大吼。 吓得子虚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 “咳咳,你喊什么,虽然偏殿正殿里的不算近,但你这一声至少偏殿外都听到了。” “小姐?小姐欺负你,我可就无能无力了,兄弟这个忙帮不上了,只能默默的心疼你一会儿。”毕尹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本来也不指望你。” 二人碰了下杯。 “小姐其实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欺负你但是对你还是挺好的。”毕尹想起了小姐送给子虚的上好蜂蜜。 “我知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在这鬼谷谁人不知大小姐虽然表面风风火火很不好惹,其实内心善良呢? “你今日又得闲了?还与我喝酒。”子虚吃了块点心道。 “近日弟子们都忙着大婚事宜,也没什么事,反正大婚都归你管不是,很多弟子的事也都移交给你处理了,阿青大人自然轻松不少。” 子虚点了点头,好,真好。 “来啊,喝。”子虚笑嘻嘻的举起碗和毕尹碰了一下。 两人便这样聊着天吃着点心喝了一宿。 第三十九章 背叛 三巡殿 阿青起了个大早批阅公文,殿内有两名女使,一名负责在旁服侍阿青,另一名女使拿着扫把扫地。 “毕尹呢?平时他早早便等在门口了,怎么今日不见身影?”阿青询问身后安静站着的女使。 “毕尹昨日和子虚喝的酩酊大醉,今晨才回来,现在正在后山睡着呢。”扫地的女使停下动作道。 “嗯,知道了。”阿青没有抬头给这个女使更多的回应。 “大人,不如我去唤他过来?” “不必了,今日事务不多,让他歇息。” “大人。”那名女使好像没有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的样子。 “怎么?” 阿青这才抬起头看着她。 “大家伙都知道您宅心仁厚,只要下属们不犯大错,您对待下属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您这样长久惯纵下来以后怎能服众?毕尹作为大弟子都因喝酒耽误事务,其他弟子更易效仿,长此以往岂不是整个三巡殿都懒散了懈怠了。” “大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这是越矩!”身后的女使大声呵斥她。 的确,在鬼谷中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学习功法的弟子,另一种便是干杂物的女使。虽然弟子们也有值班,但是像打扰卫生穿针引线等工作皆是交给女使来做,女使也便算是仆人,是最低的地位。这名女使的话的确算是逾越了规矩,参了毕尹一本。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那名女使向阿青身后的女使递了个炫耀的眼神,当然,这一切逃不过阿青的眼睛。 “依奴婢之见,应赦免毕尹职务,并罚半月例银,这才能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那便罚他半月例银,以示警醒。”阿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那毕尹的职务。。。”那名女使提醒阿青。 阿青对着她皮笑肉不笑,“你可知毕尹是何职务?” “毕尹是咱们三巡殿的大弟子,掌管着三巡殿兵权,三巡殿弟子都要听他差遣。可是他因为喝酒耽误了工作,还握着这么重要的兵权,如何服众呢?” “你既然知道他握着这么重要的兵权你还敢参他一本告他一状?”阿青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我。。。我。。。” 阿青当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名女使这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这是个有野心的人。 “你只今日见毕尹喝醉误事,可知毕尹日日辛勤?有时不能抓住一个小错误便斤斤计较。” 女使没有再说话。 “你先退下。” 女使听到阿青的命令不得不退下离开。 “她叫什么名字。”阿青询问身后那名女使。 “回大人,她叫罪辛。” 阿青皱了下眉。 “一名女子为何是这样一个充满戾气的名字。” “那大人赐她知道新名字?” “不了,人家父母留下的名字我就不给改了。” 阿青说完又拿起没有批阅完的公文批阅起来。 一日后 三巡殿 “阿青啊!我已经一天没见过张继生了!一天了!”阴梨趴在桌子上对着阿青撒娇,阿青则不慌不忙的批阅着公文。 “别批了。”阴梨把阿青手里拿着的公文拿下来放在桌子上,“你陪我聊聊天,我见不到张继生都无聊死了。” “小姐,不过在等五六天的功夫你们又能见面了。”阿青无奈。 “五六天呢!早知道我不该定在九月初十,我得提前几天。”说着阴梨就要找子虚改日子去了。 阿青赶忙拦下阴梨。 “小姐,喜帖都发出去,这日子改不得了。” “宾客不来也行。” “小姐!” 阴梨委屈的噘着嘴又趴在桌子上。 “小姐。”女使罪辛端着一杯茶进来,放在了阴梨面前。 “今日该是奉弦上茶,怎么是你送来的。”阿青询问她,语气中带着严肃。 “奉弦她,她,她肚子不舒服,我今日替她。” 说谎不打草稿。 “今日上午奉弦还给我送了茶来,你却说她不舒服?” 阿青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嗨,谁送来的茶不能喝啊。”阴梨见氛围有些严肃,想着解解围,打开茶杯盖子品了一口。 “嗯,是我喜欢的桂花梅子茶,酸甜可口。怎么,你这是知道我要来,提前备好的?这桂花和梅子都得是现采的才煮的出这一杯好茶。”阴梨笑嘻嘻的问她。 “奴婢日日备些小姐爱喝的桂花梅子茶和谷主爱喝的龙井茶,以便小姐和谷主来时可以随时送上好茶。” 阿青冷笑一声。 阴梨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心里可是有个不小的野心,女使这是在她面前讨好她呢。 “罪辛,不该你做的你不要做,人要想活的久,就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走好每一步,不要想着用你那些小聪明飞黄腾达。”阿青再次提醒她。 罪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是罪辛第二次在阿青面前使她的小聪明了,看来她是个不受教化的了。 “大人,大人。别杀我,我不想死。”罪辛赶紧磕头认罪。 “你去账房领三月例银,以后你不用再在鬼谷里做仆役了。” “大人!大人!我知道错了!”罪辛又磕着头,一遍一遍的,磕的额头都红了。 “把她带下去。”阴梨吩咐在屋内的其他女使将罪辛拖了出去。 “这种人留你殿里还这么久,我若是早知道她,她早就死了。”阴梨又品了口茶。 阿青表情缓和了下来,“小姐,她也是一条生命,打发出去便得了,何必杀了呢。” “你啊,就你这么好心,没准什么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两日后 佰钧城 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两旁是行走着的女使和七雄山弟子,中间是一辆马车,里面坐的便是白若清。 白若清功法全失,若要来参加大婚便得提前半月出发,所以她从收到喜帖第二日便出发了,这不,还有三日大婚,她才走到了佰钧城,满打满算,大婚当日才能到鬼谷。李复以七雄山事务繁忙为由没有随同白若清前来,而是打算在大婚当日使个瞬移咒法,其实白若清知道,李复本就不爱她,怎么会为了她舟车劳顿呢,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期望着他会来陪她,就连理由也都是说给外人听的。 马车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白若清掀开帘子询问女使。 “回夫人,有名女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此刻似乎晕了过去。” “扶她上来。” “是。” 两名弟子跑上前去把这名女子扛起来,扶她上了马车。 “继续赶路。”白若清放下帘子。 马车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 白若清给女子喂了些水片刻后这名女子才醒了过来。 “你是何许人也,为何拦下我的马车?你可知我是谁?”白若清问她。 “你是七雄山掌门夫人,我自然知道。”女子虚弱的说着话,“我拦下马车自然是有事央求夫人。” 白若清眯了下双眼,“你怎么肯定你求我我便会答应你?” “我也实在是无路可走,只能投奔夫人了。夫人心地善良定会收留我。” 白若清冷笑,当她是菩萨么,天下凄苦走投无路的人何其之多,如果每个人都来求她,她难道要都收留了不成?况且她也曾凄苦过,曾走投无路过,可有一人怜悯过她?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那样的白若清早就不复存在了。 “等你歇息好了便走,我这收留不得你。” “夫人听我把话说完在下定论也不迟。”那名女子抓着最后的稻草。 白若清饶有兴趣的挑眉:“说。” “我本是鬼谷三巡殿的一名女使名唤罪辛,两日前鬼谷小姐到三巡殿,我因犯了错被罚了出来,我两日不吃不喝寻找您的马车,今日恰巧在佰钧城遇见这才来投奔您。” 白若清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有着什么筹码,竟然不过是个女使,还被鬼谷赶下山来,我收留你对我有何好处?” “夫人难道愿意亲眼见到谷主和小姐成婚?” 白若清突然又提起了兴趣,“哦?这么说你有办法阻止他们成婚?” “只要夫人肯收留我,带我去大婚现场,给我一套七雄山女使的衣服,不让阿青大人认出我来,我定能帮夫人阻止他们。” “你这么恨阴梨?” “是!” 罪辛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她哪是恨阴梨,她恨阿青!可是现在能帮她的只有白若清,白若清讨厌阴梨众所周知,她若是和白若清说她想杀得是阿青,白若清定不会理睬她,只有告诉白若清她要帮她阻止阴梨和张继生大婚,白若清才有可能带她进鬼谷。 白若清挑眉问道:“你为何如此恨她?不惜背叛鬼谷。” “鬼谷把我赶出来让我自生自灭,他们都顾不得情意了我又何必顾着呢?!” 其实罪辛真正痛恨鬼谷和阿青的原因是,她自小便被送去鬼谷里做使唤丫头,同样是父母双亡的孤儿,阿青却可以习得功法,受老魔王的喜爱,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她要每日劳作,被别人呼来喝去,是鬼谷里地位最低下的奴仆。后来老魔王死了,新任魔王继位,阿青直接入主三巡殿,彻彻底底的压了她一头。她自认自己悟性不差,可鬼谷却说除了阿青不再收女弟子,凭什么?她觉得不公平! 白若清看着她愤恨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她确实恨透了鬼谷。 白若清露出了一个微笑,很好,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不计后果的奋力一搏,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失去得了。 而此时的鬼谷依旧为了大婚忙晕了头。 鬼谷大殿 各弟子正紧锣密鼓的装饰着大殿,子虚也在这里忙碌指导。 “师兄,这个挂哪?”一名弟子抱着红绸缎询问子虚。 “挂那。”子虚指了指房梁。 “师兄,是准备桂花酿还是桃花酿来着?我又忘了。”另一名弟子小跑过来询问子虚。 “桂花酿,谷主吩咐了,要不易醉人的,而且小姐喜桂花。” “师兄,红灯笼挂哪啊~” “红灯笼挂,挂,嗯?大殿不需要红灯笼了。”子虚转头见毕尹站在他身后。 “你忙昏了头了,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刚被罚了半月例银还不好好在三巡殿表现表现,又偷闲跑了出来。” “哎呀。”毕尹搂着子虚的肩膀,“本来大人都没打算罚我,还不都怪那个多嘴的女使,非要参我一本。” “你啊,就是平时太嘚瑟了,指不定你什么时候惹了她了,她抓住机会告了你一状。” “诶,这你就错了。这个女使可不是冲着我来的,她是想用她的小聪明表现表现,她还想巴结小姐来着,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后来大人就给她赶出去了。” 子虚点着头,阿青大人做事果然还是有分寸的。 “喂。我发现了啊,只要我一说三巡殿的事儿你就开始沉思,你想什么?” 子虚赶紧回过神笑了笑。 “我能想什么啊,我这不是想着我得多像阿青大人学学怎么管理弟子,阿青大人在女使耍了两次小聪明后才赶她走,这是给她留了机会了而且还给她三个月例银让她生活,赶她走也是要让其他女使不要再打类似的主意,这也是仁至义尽了,处理的真好。况且罚了你半月例银也是杀鸡儆猴了,既立了威信又不至于显得刻薄。” 毕尹骄傲的仰起头,“那可不,佩服,我们阿青大人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 子虚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可惜以后阿青大人是要嫁给别人了,不然我都想娶她了。” 子虚一惊。 “你喜欢阿青大人?” “怎么可能!”毕尹拍了下子虚的头,“我就开个玩笑,你可别瞎说,像阿青大人这么好的姑娘我只是舍不得她日后离开鬼谷而已,若是阿青大人能留在鬼谷多好啊。” “你为何不喜欢,你和阿青大人日日相见,况且阿青大人长得也很好看,气质里带着独一无二的英气,我若是你,也该日久生情了。” “阿青大人好是好,可是我喜欢温柔的女人,阿青大人这种啊,我无福消受。” 子虚低头笑了笑。 第四十章 大婚误 九月初十 鬼谷 玄武殿外 张继生已经等在殿外许久了,他着一身红色喜服,款式虽然简单,却更凸显出领口处游龙的威严。今日的张继生单盘一个发髻,长发铺泻,一条红绳绑上,简洁得很。一身红衣在秋风吹拂下肆意翻飞,他负手而立,远瞧颇有仙风道骨质感,走进细看却又是朗朗俊俏少年,气质出尘。 玄武殿内 阴梨坐在梳妆台前,女使拿着一把木梳,一下一下的拢着长发,转而一双灵巧的手,将长发盘成繁复的发髻。阿青取来珠钗凤冠,小心翼翼的为阴梨戴上。而后阴梨从梳妆台前拿起一张红纸,放在嘴前轻轻一抿,樱桃小嘴便上了鲜艳的红色。配着这样一副妆容,显得格外艳丽明媚。一身红衣铺开,雍容华贵。阴梨的这种美和白若清大婚时不同,白若清的媚留于表面不进内里,阴梨的媚中透着阳光直慑人心。 “小姐,很美。”阿青对着铜镜里的阴梨左瞧瞧,右看看。 “是啊,谷主若是见了怕是得丢了魂了。”女使附和道。 “我哪天不好看。”阴梨挑了下眉。果然,不管阴梨带着什么样的妆容,穿着什么样的服饰,还是那副大小姐的可爱模样。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 “小姐,大人,可装扮好了?”子虚在门外敲着门。 “着什么急?女人装扮哪有那么快的,再等等再等等。”阴梨不耐烦的大吼。 “小姐,你今日是新娘,少说话,得温婉些。”阿青提醒。 “好好好,赶紧给我穿上披肩!张继生都等不及了!”阴梨吩咐身后的女使将挂在一旁的凤披拿来。 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了,玄武殿的大门这才打开。 只见新娘子穿着一身复杂的红色喜服,从领口处延伸到腰部是一只舒展的凤凰,新娘带着红色盖头,隐隐约约可以透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孔。新娘左边搀扶的是一名女使,右面搀扶的是一身男装的女子,这名女子带着几分英气,也是个俏丽的姑娘。 阴梨由女使和阿青搀扶着,一点一点走近张继生,虽然隔着红色纱布,但是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张继生的身影。 “谷主。”阿青将阴梨的右手交给张继生,张继生牵起阴梨的右手时,阴梨左边的女使默默退了下去。 “起!”子虚一声令下。 阴梨在左,张继生在右,两人走在仪仗队前,阿青和子虚走在后,身后的仪仗队叮叮当当的敲锣打鼓吹了起来,一路从玄武殿吹到了鬼谷大殿前。 鬼谷大殿 大殿内熙熙攘攘,来了不少宾客,碧河两岸叫的上名号的人物都入了坐。殿内的人相互聊着天,等着一对新人到来。 “掌门!”白长老端着一杯酒来到李复桌前。此桌为二人桌,却只有李复一人端坐。 “白长老!”李复举起酒杯示意,二人共同饮下。 “不知小女在何处?怎么没同掌门一起到?” 李复心里冷笑,七雄山的人皆知白若清并无功法半月前便独自离开七雄山前来赴宴了,而他李复则留在惊雷峰处理事务,这老匹夫如此便是明知故问了。 “若清半月前独自前来,我有些事耽搁了,没想到我都到了,若清还没到,许是快了。”李复表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最是擅长如此,表面和内心两副面孔。 突然大殿外响起了远远的吹锣打鼓的声音,殿内的宾客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各人回到座位等着大婚开始。 “掌门,老夫回去了。”白长老和李复作揖后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李复也象征性的作了一下揖,无论如何白长老也是七雄山的老前辈了,况且又是白若清的爹,怎么算李复都该回个礼才是。 敲锣打鼓的声音近了,声音最大时又停了。 只见两位身着红衣的新人走进大殿,身后跟着阿青和子虚。 这四人刚走到大殿最前停下,白若清才急急忙忙赶进来,她来的正是时候,张继生和阴梨还未行礼。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这才赶到。”白若清对着在场的各位作揖表示歉意。她身后跟了两位女使,其中一名头低的很看不见脸。 “夫人无妨,大礼还未开始,请入座。”子虚向白若清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人,请回座观礼。”子虚小声同阿青说到。 这二人同时起步,交叉而走,就在二人即将走近之时,白若清身后的罪辛手腕一翻偷偷把藏在袖子中的匕首露了一个尖,随着越来越走近阿青,罪辛越是激动,待二人交叉时罪辛赶紧露出匕首,向阿青的胸前猛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匕首刀光一晃,阿青只觉胸口刺痛,赶紧伸手捂住胸口,鲜红的液体便流了出来。罪辛再次举起匕首时阿青用另一只手准确的抓住她举起的手腕,二人便僵持了一下。 大殿内突然又嘈杂了起来,阴梨赶紧掀下红盖头。 就在阴梨正准备向前时,李复快她一步踏着桌子腾空而起,一脚准确无误的踢飞罪辛手中的匕首而没伤到阿青,匕首飞了出去插在了大殿柱子上,李复又快速拔起匕首,就在那一刹间便刺过了罪辛的后背,直中要害。罪辛一口鲜血喷出,撒在了阿青裙边。 “阿青,你记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罪辛便倒了下去,倒在了阿青的脚边,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看着阿青,直到呼吸渐停,彻底死了。 阿青捂着胸口也突然觉得身子一沉单膝跪在地上,一股浓郁的腥红味道充斥着口中,而后鲜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罪辛这是伤到阿青的肺脾了。 李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盘膝坐在阿青背后为她运功疗伤。 毕尹在得到消息后急匆匆的从三巡殿赶来,因阿青大人今日要陪同小姐大婚,故把三巡殿的事务都交给了毕尹打理,这毕尹暗自懊悔,若是他在侧也能保护一二啊。 毕尹赶到大殿时看到众人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七雄山掌门李复在为阿青大人疗伤,地上躺着的是前几日参了他一本的女使罪辛,掌门夫人白若清站在一旁似乎是吓到了,阴梨和张继生神情紧张的等待着,只有子虚一人像是傻了一般,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复?毕尹想起阿青大人曾让他跟着李复调查过,那时的李复还不是七雄山的掌门,难道,大人的玉佩是李复送的?不过这都是毕尹的猜测,但是他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李复辜负了大人? 许久后李复收了功法,阿青慢慢的站了起来,李复也随着阿青站起,站起后李复瞪了一眼白若清。 “扰了小姐大婚。”阿青擦掉嘴边的血迹。 “还大什么婚,不结了不结了。”阴梨赶紧跑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确实阿青无事了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李复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子虚终于回过神来。 “今日事出突然,各位也都是碧河两岸有名的人物,我相信都是光明磊落的。不过此事尚存疑点,我们鬼谷还不能轻易放大家离开。”子虚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胆子,平时在这么多英雄豪杰面前他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张继生一甩手大步坐上鬼谷谷主之位,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今日各位豪杰委屈一下,待我们查出真相定放大家离开!”张继生此刻似乎有些威风震震,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容反驳。 子虚走上台阶站在张继生身旁道:“掌门夫人,我们鬼谷需要您一个解释。” “我并不识的此女。” “哦?那么这名女使为何穿着七雄山女使的衣服,还跟在您的身后进来?”子虚逼问着。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尊卑礼仪,他只要个真相,要个明明白白。 “我在佰钧城碰到她拦下我的车,说是走投无路求我收留她,我见她可怜才允许她跟着我。” “可您刚刚还说不认识她。”毕尹终于在旁边开了口。 白若清向李复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可李复没有看她,更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若说这事白若清也算是蒙在鼓里,罪辛可从来没说过她恨阿青,罪辛只说可以阻止张继生和阴梨大婚。若是提前知道她要杀阿青,她也定不可能答应她。一来阿青对她有恩,她就算怎么样也是个有良心的人,二来她深知李复爱着阿青,她怎么可能让身边人伤害阿青,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其实李复也想到了这点,白若清只是讨厌阴梨,她绝不敢伤害阿青,但是她的人已经这样做了,不论如何阿青都是受了伤的。 白若清看了一眼张继生,张继生此刻虽然相信白若清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却还是要个理由,阿青是鬼谷的人,七雄山意欲杀鬼谷的人,这事可大可小,大了说也许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可小了说阴梨也一定是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的,张继生站在阴梨的角度也要让七雄山给个合理的交代。 “李掌门,此时和七雄山脱不了关系,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么?”阴梨询问李复。 “我的夫人半月前便独自出发了,我是今日才到,我们也是刚刚相见,此时人尽皆知,若要我给个交代,我也不知。”李复这是把白若清推出去让她自己解决了。 阿青皱着眉头,这样僵持下去恐情况不妙,稍不留神就可能引发大战啊。 “谷主。”阿青转身虚弱的向张继生作揖道,“此女子我认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时什么情况,让人摸不到头脑。 “此人名叫罪辛原是我三巡殿的一名女使,前几日犯了些错我将她打发了,可能是对我怀恨在心,正巧遇见李夫人的队伍,便蒙骗夫人,夫人可怜她才收留她,谁知她仍死心不改,这才造成了一场闹剧,让诸位见笑了。”阿青向在场的各位英雄豪杰作揖。 大殿内一时嘈杂了起来。 张继生和阴梨都明白,阿青这是在帮七雄山开脱,如此一来七雄山反倒是欠了鬼谷一个人情。 子虚和毕尹更是不得不感叹阿青大人的大将之风,虽是一介女子却是如此的刚柔并济,处理事情来挑不出一点错,反而让人拍手叫好。 白若清向阿青投来感激的眼神,阿青对她有了两次恩德。 “阿青,你且回去歇息,好好养伤,这几日少做些工作,都交给毕尹。”张继生吩咐道。 “是。”阿青答到。 “是,毕尹领命。”毕尹答到。 毕尹赶紧跑上来扶着虚弱的阿青,带她回了三巡殿。 “让各位豪杰见笑了,是我鬼谷招待不周,今日大婚没能顺利举行,待日后我们再择个良辰吉日,希望各位不计前嫌能来赴宴。”张继生向在坐的各位作揖。 “谷主客气了。定当是要前来的。”在座的各位豪杰也是纷纷客气回应。 “既然大婚不能举行了,七雄山还有些繁重事务,我就先告辞了。”李复向张继生作揖,不待张继生回答便离开了。 白若清看着李复离开的背影,李复这是又把她扔下了。也对,她伤了他心爱的人,这个时候李复才不顾及面子与否。 众人看着李复的背影,皆在议论,这掌门和掌门夫人怕不是因为此事生了嫌隙,难道掌门觉得夫人给他丢了面子?更有议论说掌门夫人忘不了旧情,这是借着他人得手搅局来的,为的便是大婚结不成,掌门是个男人自然爱面子,自己的女人还想着别的男人他定是生气了。虽然是这样议论的,可是是个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就算掌门现在冷落夫人,只要掌门夫人还是掌门夫人,那他们也还是得留足了面子的。 “告退。”白若清没敢说太多,赶紧匆匆离开。 “我等也告退了。”各位见白若清都离开了,也不在这儿说三道四得了,都纷纷作揖离开。 一时间鬼谷大殿就剩下了张继生,子虚和阴梨三人。 “听说有歹人?!”袁新山待众人散退后才带着弟子赶来。 “你也太晚了,幸亏没有伤的阿青太重,不然等你来都晚了!”阴梨白了他一眼。 “我也是才刚得到的消息,子虚不是在里面负责应对急事的么,他怎么没拦着?” 张继生这才想起来子虚。 “子虚,今天后面处理的还不错,胆子也大了些,但是前面发生事故时都吓傻了,以后还是得再多练练,遇到事情不要慌。”张继生拍了拍子虚肩膀。 “幸亏李复身手敏捷而且医救急事,不然你俩都得受罚,不是让你看着进来的什么人么,歹人都放进来,”阴梨指着袁新山,“不是让你应对急事么,怎么傻在那了。”阴梨又指着子虚。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都散了。”张继生叹了口气。 “是。”子虚领命离开。他是傻在那了,那一刻他突然开始害怕李复,不知为何。 “那行,没事我就走了。”袁新山也赶紧离开,此时阴梨气在头上,可不能再惹她了。 “走了!”阴梨也没好气的离开了大殿。 第四十一章 密恋揭开 三巡殿 “小姐。”阿青见阴梨进来,撑起自己虚弱的身躯,让自己撑坐在床上。 阴梨见阿青起身赶紧跑过来扶了她一把。然后阴梨从桌前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感觉怎么样了?”阴梨担心的询问道。 “无妨了,歇几日便好。” “哎。”阴梨叹了口气。 “小姐,都怪我,耽误了大婚。” “怪你什么啊,你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那个罪辛谁能想到她还能混进来,这都是预料不到的,只要你没事就行。” “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再定个良辰吉日?” “你都这样了还大婚?先放放,你先养好伤。” “可是。。。”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的命重要,你都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怎么可能还能若无其事的大婚呢?要我说这个白若清也未必是真的无辜,至少她肯定是有心搅局的,就算没有罪辛她也定有其他的打算。” 阿青觉得一阵感动。 “不过以前我还对李复抱有很大的敌意,总觉得他娶白若清是为了掌门之位,肯定是个不怀好意之人。但是这次他却能挺身相救,还不惜耗费灵力为你疗伤,也许张继生说的没错,李复是一个好人。” 阿青却暗自摇了摇头,他究竟是否是个好人还不能确定,但是她知道,李复可以不怕他人议论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为她疗伤定是像她喜欢他那样喜欢着她。后来李复把白若清独自推出来,未曾想过为她辩解,可见李复非移情别恋。可这更让阿青难过了,他爱她,却不肯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那么在他心里还是权利重要些。若是如此,李复怕是个不得不防的人,日后恐对鬼谷不利。 “阿青?想什么,都走神了。” 阿青被阴梨拉回思绪,微微一笑。 “没什么,我在想罪辛如此痛恨我,是不是我对下属太狠心了,让他们生了反叛之意。” “你看看你,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得好像什么都是你的错。” “我。。。” “好了好了,说两句话就是你的错,你哪有错?那个罪辛本身就是个阴险狡诈之辈,她想找你报复那是谁能拦得住的么?别一天天老瞎想了。” 阿青笑了一下。 “对,笑起来才好看,天也不早了,我回去了。”阴梨起身准备离开。 阿青想要下床送送阴梨,被阴梨按住,“你别动。好好歇歇。” 说完阴梨便离开了三巡殿,正巧在门口遇见了抱着一摞公文进来的毕尹。 “小姐。”毕尹双手都被占满无法作揖,只好向阴梨微微鞠躬。 “嗯。”阴梨便算是回应了。 毕尹走进来,把那摞公文放在桌子上,走到阴梨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天快黑了,你们点了灯就出去。把殿门也带上,我有话同大人说。”毕尹吩咐道。 女使们动作麻利的点上灯,退出殿内,还轻轻的合上殿门。 “你想说什么?” “大人,您那枚玉佩呢。” 阿青没有回答,玉佩她留在了七雄山,算是还给李复了。 “大人,玉佩哪去了?” “问这个做什么?丢了。” “丢了?”毕尹故意询问。 “嗯,丢了。” 毕尹暗自松了口气,如此说来大人应该是把玉佩还了回去。 “大人,送您玉佩之人,可是七雄山掌门李复?” 阿青瞪大了眼睛,身躯微微一震,他怎么知道的。 “本来我都快忘了,在李复还没有迎娶夫人白若清之前,在李复还没有坐上七雄山掌门之前,大人曾派我调查过他,那时我在七雄山跟丢了才回来复命的。直到今日看到李复为大人疗伤我才大胆推测了一下。” 阿青张嘴想要掩盖。 “大人不用掩盖,放心说于我便好,您知道的,我绝不会背叛您。当时大人描了一幅丹青于我方便我寻找,若是不那么上心的人怎么可能凭着印象画的那么相像。” 阿青最终长长的舒了口气。 “毕尹,此事不宜与他人声张。” “放心大人,毕尹的嘴一定牢牢的,绝不向他人告知!”毕尹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对了大人,既然您早与李复定情,他又为何娶了白若清呢?” 阿青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微微的笑着,看着他。 毕尹看到阿青这幅无奈的表情便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坐上七雄山的掌门位置不惜放弃了阿青大人。 “太过分了!”毕尹为阿青抱不平,像阿青大人这样好的姑娘却被心爱的人这样辜负,毕尹替阿青一千个一万个不平。 “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从未觉得不平,命运使然而已,不计较便不会觉得难过。” “可是大人!七雄山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白若清竟然带歹人进来意图谋害您,这还能忍?” “我相信她并不想取我性命,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又何必于我过不去?也许她当真也是被蒙蔽其中。” 毕尹叹了口气,希望如此。人非草木,阿青大人曾经那样细心的照顾她,为了送她回七雄山还自耗灵力,况且这次又以德报怨不计前嫌为她开脱,阿青大人做到如此地步,那白若清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是化了一角。 三巡殿外 子虚站在门口,把里面人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听在耳朵里,虽然子虚在功法上没有太大的天赋,但是耳力却是灵敏得很,即使隔着厚厚的殿门也能听的真真切切。 子虚握着药罐的手握的更紧了,手指都变得有些青色。 他曾认真猜想过送阿青大人玉佩的公子会是何许人也,他认为那定是一个至情至深风度翩翩的君子,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大人。可是现实却是,这个人原来是李复。其实李复相貌功法胆识样样也都是人中龙凤,若是阿青大人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子虚定会默默祝福他们,可偏偏李复是个为了权利辜负了阿青大人的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配不上阿青大人为他日日思念。 “子虚,你怎么在这儿?”殿门突然打开了,毕尹从殿内走了出来。 “谷主吩咐我给大人送些药。”子虚把手中的药瓶举起来示意。 毕尹眉头皱着,抢过子虚手里的药赶紧放在殿内的桌子上。 “大人,这是谷主送来的药,我先离开了。”毕尹向阿青作揖。 “嗯。”阿青坐在床上回答他。 毕尹赶忙回过头拉着子虚走了许久,进了日月殿偏殿才松开他。 “你们都出去。”毕尹吩咐在偏殿打扫的女使和抱着公文的弟子。 “是。” 众人散去。 毕尹向殿外左右环望,确认周围无人才把殿门合上。 “你听到什么了。”毕尹询问他。 “隔着殿门,什么也没听到。” “子虚,你我之间是十几年的交情了,我难道还不了解你么?你的耳力怕是这碧河两岸也找不出可以匹敌的,区区殿门隔着怎么可能听不见?”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我?听见什么了?都听见了。” 毕尹叹了口气。 “我不会向他人透露。” 毕尹有气无力的走到桌前坐下,他知道子虚的为人,他确实不会告诉他人。可他总是怕会出些意外,倘若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难保不会以此为难阿青大人,这对阿青大人甚是不利,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尹,你我这么多年兄弟,我做什么你会支持我么?”子虚也在桌前坐下。 毕尹警觉起来。 “你想做什么?” “我想,取代李复在大人心里的位置!不瞒你说,我其实很喜欢大人,从前知道大人喜欢送她玉佩的公子,我不便过多的参与,如今我知道那个人是李复,而李复已经娶了他人为妻,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其实之前就算没有李复,子虚也不敢想他会和阿青大人有什么结果,他认为自己是配不上大人的。可在鬼谷大殿内,他看到李复突然冲上前去杀了罪辛,而他却只能在旁边愣住,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若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太无用了点,他想强大起来,可以做阿青大人的靠山,可以取代李复的位置,可以让她再也不向现在这般难过。 “子虚,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 “且不说阿青大人喜欢的是李复那样的人中龙凤,就单说你自己,你可以做她的依靠么?你的功法连你自己保命都不够,还想保护大人?” “或许大人需要的依靠本就不是功法的高低,她需要的是无论何时都会站在她身后守护着她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李复若是明白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毕尹不在说话,他认识子虚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情,按理说他该支持兄弟,可是那个人偏偏是阿青大人,是个他们不能望其项背的人。 “兄弟。” “行!我支持你!”毕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最后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不仅是为了子虚,更是为了阿青大人。 子虚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子虚,你可是挑了个难啃的骨头!”毕尹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五日后 三巡殿 自从毕尹那天和阿青聊过后,阿青一直记得毕尹最后要离开时和她说的话,她也一直在品这句话。 那日毕尹痛骂了李复一顿,最后还不忘相劝阿青,他说:“大人,放下永远比爱上难,只有经历了放下才能遇见对的人。或许那时大人蓦然回首,那人早就出现在生命里。” 阿青觉得毕尹说的倒是有道理,现今无论如何她和李复是两个阵营的,也许她真的该彻底放下,是彻底的放下,不是表面归还玉佩而私下止不住的想他,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他。可她总还是对他抱有一些期待,也许某一日李复便回心转意,放下权利与她远走高飞,若是如此她也愿意为他放下身份,从此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哎哎哎,这才刚恢复个七七八八你又开始批复公文了。”阴梨走进来抢过阿青没有看进去的公文放在一旁。 子虚跟在阴梨身后进来,把手里端着的汤放下。 是排骨银耳玉米汤,熬的浓稠的很,空气中都散发着香味。 阿青迫不及待的品了一口,果然是好汤,味道鲜美却不腻人,让人忍不住赞叹。 “味道怎么样?”阴梨期待的看着她。 “味道鲜美!”阿青竖起大拇指。 “是么?那快让我尝尝。我都馋了一路了。”阴梨赶紧拿起阿青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果然好喝! “这么说不是小姐熬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有这个手艺?”阴梨喝着汤说话模模糊糊的。 “那这汤是?” “嗯。。。”阴梨咽下汤,用袖子摸了摸嘴,“是子虚熬的。” 阿青向子虚露出一个微笑,“有心了,多谢。” 子虚也回了个笑容,“大人客气,我回头差人把没盛下的都给送来。” “那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回去,你不回去谁叫人来送汤啊!别一会儿凉了,赶紧走赶紧走。”阴梨着急馋着子虚的汤,催着他离开。 子虚心里委屈啊。 “那子虚告退。” 待子虚离开后,阴梨又赶紧喝了两口。 “真挺好喝,这个子虚竟然有如此厨艺!日后若是娶妻了,定会叫人羡慕死了。” “小姐,喝慢点,别呛着。”阿青把手放在阴梨背后给她顺气。 “不过这个子虚也真是,想来给你送汤还得叫上我一起,本来我在日月殿找张继生,谁知道子虚进来后非要我陪同他一起过来,说是算我带他来的。你说给你送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是好事么,关心同门,该是表扬的啊。” 阴梨一边说着一边喝着汤。 阿青笑了笑,“小姐,慢点喝,还有呢。” “诶,不行了,我都喝了半碗了,赶紧的你把剩下的快喝了,不然我就忍不住都喝了。”阴梨把碗推到阿青面前。 “小姐先喝,我等等一会儿送来的。”阿青又推了回去。 “不行!我看着你喝!现在就喝!把排骨都吃了。” 阿青拗不过她,这才听话吃完了排骨,喝了半碗汤下肚。 不出片刻,剩下的便有女使送了来,这次不是一碗,而是整整一砂锅都给端了来。 阴梨眼睛都冒了光,这下她可以喝个心满意足了。如此陪子虚来一趟也算收获不小! 第四十二章 另一面张继生 三巡殿 阿青批阅着公文,张继生和阴梨坐在阿青对面,谈情说爱。。。 “来,吃一个樱桃,这个好甜。”阴梨拿了颗樱桃举到张继生嘴边,张继生一口吞下整个樱桃,笑咪咪的看着她。 “来来来,你喂我。”阴梨期待的把樱桃递给张继生。 张继生也是无奈,阴梨如同一个可爱的孩子,和平时那个人见人怕的鬼谷大小姐形象相差甚远。 “张嘴。”张继生配合着阴梨逗她开心。 阿青无奈的摇摇头。 “小姐,谷主,不如你们先回日月殿?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我看洛阳王一时半会还不能赶来。”阿青委婉的说着。 “若是我们刚走袁新山就来了怎么办?我们岂还得再跑一趟。”阴梨撅着嘴。 “我可以和洛阳王去日月殿寻你们。”阿青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那不行,你还受着伤怎么能让你劳累了,我俩在这儿再等他会儿。” 看来今日洛阳王若是不来,小姐和谷主大概是不会走了。 哎,阿青叹了口气,随他们。只求洛阳王快些来,商量了事情后还她个清净! “小姐,谷主,您们怎么在这儿?”子虚端着一锅汤出现在三巡殿门口诧异的看着阴梨和张继生。 毕尹随后抱着一个碗一只汤勺和一个舀汤的大勺子跟在后面进来。一抬头看到屋内三个人也是稍稍惊讶了一下。 张继生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他和阴梨就不能出现在三巡殿么? 毕尹用胳膊碰了子虚一下,给他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不会说话,怎么能这么问谷主和小姐。” 子虚回应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似乎在回复他,“现在怎么办,就一个碗,三个人。你说,怎么办?” 毕尹大脑飞速运转,怎么解释这个事好呢? 阿青对着二人笑了一下。 “毕尹,去小厨房再取两个碗和两个汤匙。子虚,把汤放下。” “啊?哦哦哦!”毕尹赶紧把手里的碗和汤匙放下,飞奔着跑了出去。 子虚也赶紧把汤放下,站在一旁等着毕尹。 “为何今日给阿青送汤?”张继生问子虚。 “这几日毕尹见我身体虚弱,知道子虚做的汤滋补,便日日去找他为我做汤,已经送了五六日了。这二人应该是没想到今日谷主和小姐会突然到访,没来得及准备餐具才愣住了。”阿青赶紧帮忙解释。 其实汤是子虚自愿做给阿青的,不过是借着毕尹的由头而已。 “来了来了。”毕尹飞奔着回来。 “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阴梨期待着,上次她喝了一次子虚的汤后便一直惦记着。 子虚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三巡殿。阴梨赶紧把脑袋凑过去看看,是乌鸡汤! 待阴梨拿到碗后狼吞虎咽的喝下了一整碗的汤后,还吃了一根鸡腿,这才心满意足。 “子虚的汤做的真是不错,回头教教我。”张继生喝着汤赞叹道。 站在一旁的毕尹吸溜着口水,给子虚递了个眼神,眼神在说:“老规矩啊,回去再给我熬一份。” 子虚回应他一个眼神,“放心,少不了你的。” 毕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嗬!”袁新山进来三巡殿猛吸一口气,“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这什么啊这么香。” “不喝汤等你半个时辰你也不来,我们一有好吃的你闻着味儿就来了,真够鸡贼的。”阴梨抱着自己的汤还不忘数落袁新山。 “毕尹,再拿三个碗。”阿青吩咐道。 “大人,拿三个做什么?” “这么一大锅,一起喝。” 其实之前毕尹和子虚送汤的时候阿青便想叫他们一起,可是这二人总是放下汤就赶紧走了,每次都没给阿青留下说话的机会。 至于为何放下汤就走呢?因为毕尹馋着汤,拽着子虚回去给他熬,所以每次放下汤后,子虚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毕尹拽走了。 不一会儿毕尹,子虚和袁新山也喝起了汤,在三巡殿外的人看着里面,桌子前坐了四个人,身后站着两个人,这六个人都是鬼谷里响当当的人物,却围在一起一人抱一只碗美滋滋的喝着汤。 这汤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见底了。 “我收我收,您们商议大事。”毕尹赶紧收了诸位面前的碗和那口什么都不剩的锅。 “我帮你。”子虚想上前帮忙。 “你留着商议事情啊,你帮我干什么。”说着毕尹还对着子虚瞟了一眼阿青,这是在告诉他,好机会,能名正言顺的和阿青大人待一会儿。 毕尹没有给子虚思考的时间,赶紧抱着锅和碗离开了三巡殿。 子虚收回目光,默默地站在张继生身后,这个位置正对着阿青大人。 “嗝。”袁新山打了个饱嗝,拍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真饱。” “正好子虚也来了,省的我再差人去叫。今日把大家叫来是因为自从上次大婚事件后,咱们鬼谷和七雄山的关系有些僵化,这几年刚缓和了一些,若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前功尽弃。” “诶,他七雄山带歹人进咱们鬼谷行凶还搅了你们的大婚,咱们难不成还得给他们赔罪?”袁新山双臂环胸一万个不服。虽然搅了大婚这件事他心里有点高兴。 “我也不同意,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还得给他们陪笑脸说好话啊。”阴梨附和。这白若清带人搅了她的大婚伤了她的人,她还气着呢。 “我们不需要向他们卑躬屈膝,只需向他们讨个说法,再找个理由和解,双方把话说开了就好。”阿青支持张继生,此时的局面还不稳定,如果打起仗来鬼谷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阴梨从没怕过谁,大不了直接把七雄山一锅端了得了,我也省心了。” “小姐,若是打起来,咱们不能保证必胜啊。李复这个人绝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我们不知七雄山的底牌,还不能这样冒冒失失。”阿青继续劝说阴梨。 其实在碧河东岸的李复也是日日坐不住,每天都在想阿青如何了,想找个理由去鬼谷看看她。 “咻!”一枚飞镖插在三巡殿门前的柱子上。正巧毕尹回来时拔下来带了进去。 毕尹将飞镖呈给张继生。 飞镖上带着一张字条,子虚站在张继生身后看着他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半月后,七雄山掌门携夫人诚访鬼谷。” “看来七雄山也坐不住了。”张继生把字条传给其他三人看。 “是个好机会。”阿青道。 “是个好机会。”阴梨嘴角一斜。 “小梨,李复杀不得。”张继生只需看一眼阴梨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过?他只要进了鬼谷这就是进了咱们得地盘了!” “他是来求和的,不是来求战的。咱们若是杀了他没办法和七雄山交代。” “还交代什么?杀了他你就拥有完整的魔王之力了,直接一统天下,从此天下太平,那才是真的没有战乱了。” “小姐,若是只有他们二人前来咱们才更该小心,恐有其他计谋。”阿青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劝阴梨三思,实际上听在毕尹和子虚耳朵里却不仅如此,恐怕她更担心的是李复的安危。 现在的局面便是四人分了两派,阴梨第一次和袁新山达成一致,想要趁机杀了李复,而阿青和张继生力图保护李复安全。 这样的僵局一时无法打破。 “我同意阿青大人和谷主的看法。”子虚突然发声。 是的,他本该希望李复彻底的离开阿青大人,可是他舍不得阿青大人伤心,他要和她站在一边。 “子虚!” 阴梨又威胁他。 子虚委屈。 “就这么定了,李复不能杀。等李复和若清到了,就阿青和子虚负责接待他们。”张继生道。 阴梨双眼一眯。她差点忘了,这里面还有一个白若清。 “既然都没什么异意了,那就都回去。”张继生又道。 阴梨哼的一声便走了,张继生赶忙追上她。 “小梨。”张继生拉住阴梨。 阴梨甩开他的手。 “小梨。”张继生又追上去拉住她。 阴梨胳膊弯起,用手肘狠狠地撞了张继生的肚子。 张继生捂着肚子,下手真狠。 不行,不是疼的时候。 张继生又赶紧跑上前去从后背紧紧的抱住阴梨。阴梨挣脱几下无果,终于安分了下来。 “小梨,我不仅是为了白若清。” “呵,不仅。” 张继生暗自懊恼,说话前该想想用词的。 “我真的是为了鬼谷。” “行,你是谷主,你说什么我可不就得听着?”阴梨说话酸溜溜的颇带讽刺意味。 “你相信我。” “行,我相信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我不是让你相信鬼谷谷主,我是让你相信你的夫君。” 阴梨不说话。 “娘子?”张继生唤她。 张继生明显感觉到怀里的阴梨打了个冷颤。 “松。。。松开我!” 张继生反而抱的更紧。 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弟子众多,张继生就这样抱着阴梨,让阴梨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此刻阴梨小小的脸儿都烫了起来,红红的。 “啧啧啧,张继生啊,你前脚刚护着老情人,后脚就来一出深情戏码?”袁新山手插着腰走近二人。 张继生听到袁新山的声音才松开阴梨。 “你怎么在这儿?”阴梨问他。 “我回洛阳殿啊,顺路。” “那你先走。”阴梨拉着张继生侧了下身子给他让路。 “这不对啊,梨梨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脾气过?再说,你和张继生吵架,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先走呢?” 张继生拉起阴梨的手。 “我们没吵架。”张继生道。 “张继生,你当我是瞎啊还是傻啊?大庭广众之下都吵半天了,肚子不疼了?” 阴梨翻了个白眼。 反而是张继生露出一个似乎很是愉快的表情,“这是爱抚。” “噗。”阴梨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次倒是换袁新山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们和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好机会没了,你可以走了。”阴梨不耐烦的轰他离开。 “和好了?真的和好了?你们和好了么?”袁新山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二人。 “啧,你怎么这么烦人呢。”张继生一皱眉。 阴梨又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张继生说袁新山烦人,准确的说这是张继生第一次说别人烦人。他永远是和和气气的待人,就算从前对待袁新山也不过开玩笑的插他两刀,这还真是张继生第一次如此直白。 但是袁新山似乎永远听不进去别人对他的不耐烦与讽刺,不然也练不出来如此的,臭不要脸。 “他说你烦!”阴梨对着袁新山喊。 “他说我烦我就走?我偏要跟着你俩。” 阴梨也猜到了,袁新山就是这种性子,从不在乎什么脸面,那个东西,他本来就没有。 阴梨抬脚在张继生脸上啄了一下,“你还想在这儿继续看?” 袁新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双手一摊似乎在说,继续啊。 “好!”阴梨咬牙切齿点了点头。 这次倒是张继生率先失去了耐心,举起另一只没有握着阴梨的手,一团紫色火焰凭空而出,向袁新山扔了过去。 “哎哎哎!你这就过分了啊。”袁新山赶紧向左边跳了一下躲过了火焰。 火焰落在一颗参天大树上,顷刻间大树化为灰烬。 “你用魔王之力欺负人是不是?”袁新山愤愤不平的指着张继生。 张继生翻腕,又一团紫色火焰凭空而出。 “我走!”袁新山赶紧离开了这里。 张继生看袁新山离开才放下那只手,手中的火焰也消失了,低下头看着阴梨。 阴梨挑眉,眼睛向别处瞟了一下,慢慢的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她终于找到能赶走袁新山的办法了。这袁新山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还是个惜命的。 张继生满意的笑了笑。 “走。”张继生弯下腰在阴梨的耳旁温柔的轻轻的说。 “咳,为何这么小声说话。”阴梨眼睛看着别处,说话声音也莫名其妙的小了。 张继生挺直了腰板低头看着她,“怕你不好意思和好。” “我阴梨什么也不怕,和好就和好。走!回日月殿。” 张继生被阴梨拉着往前走,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 爱情的力量有多大?是为了你激发另一面的自己。 第四十三章 袁心玥 日月殿 张继生坐在桌前看卷宗,阴梨枕着张继生的腿闭上眼休息,一幅静谧美好的秋日下午闲暇图。 “张继生。”阴梨闭着眼睛。 “嗯?”张继生依旧看着卷宗。 “没事。” 。。。。 “张继生。” “嗯?” “我渴了。”阴梨突然坐了起来。 张继生心里默念咒法,另一只没有拿卷宗的手在空中虚握,茶杯便从桌子上漂移到他的手中。张继生把手中的茶杯递给阴梨。 “骚气,这还要秀一秀功法。”阴梨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阴梨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凑过来抱着张继生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小梨。”张继生放下卷宗,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阴梨拍掉张继生的手,“发髻盘了好久,别摸坏了。” “我们再结一次婚。” 阴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白若清在的一天,你就结不成。她总会找千种万种的方式来搅局。” 张继生没有再说话。 “我不需要仪式,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张继生又摸了摸她的头。 “我叫你不要摸了。” 张继生笑着把她搂进怀里,他怎么会离开她呢,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弃他想珍惜的人。十年前他迫不得已,等他归来一切都变了,这一次他可以选择,他绝不放手。 七雄山惊雷峰 李复翘着二郎腿,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白若清看似很是生气。 “你给鬼谷纸条时为何不告诉我?” “你以为你是谁?我做什么事的时候为什么要向你报告?” “李复你别忘了,你和我现在是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我与你和离你想调动七雄山弟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复把脸凑到她的面前,低声与她说话,“你愿意回到那样被人议论肮脏不堪的生活么?” 白若清没有说话。 “我劝你不要想着控制我,你要知道,我轻轻一捏你便会死的很惨。”李复把手放在白若清的脖子上。 白若清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双手扒着李复掐着她脖子的手拼命挣扎。 李复满意的松开手。 “你我都离开七雄山,你就不怕鬼谷趁机偷袭?”白若清捂着脖子。 “白若清啊白若清,你还不如我了解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张继生,以他的性子定会想,我敢就这么离开定是留了后手,他才不会贸然偷袭。况且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主动引战?”李复冷笑。 白若清不再说什么。 “你伤了阿青的事我还没与你算账,我劝你老实点,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李复一甩袖子离开屋子。 白若清瘫坐在地上。她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她这才意识到,李复不是她想的那般,李复是魔鬼,他的眼里只有利益。 次日 鬼谷大殿 鬼谷内的日常例会,台阶上张继生坐在谷主座椅上,阴梨和阿青站在左侧,袁新山站在右侧。台阶下弟子们站成两排,在中间留出空道,子虚和毕尹分别站在两排弟子的最前方。 “谷主!谷主!”一名弟子飞奔着跑进大殿。 “谷主!”那名弟子向张继生作揖,“有一名女子自称是洛阳王的亲妹妹,非要硬闯鬼谷。” “我哪来的妹妹?我连我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袁新山在一旁道。 “因他自称是洛阳王妹妹,守门的师兄弟都不敢拿她怎么样。”那名弟子皱着眉头。 “让她进来。”阿青道。 不一会儿,一名女子缓缓走进鬼谷大殿。这名女子衣着朴素,但是走路姿势却是大摇大摆,长相秀丽,若是换身衣服还以为是哪家的刁蛮大小姐。 “殿下何人?”张继生问。 “袁心玥。”女子作了下揖又站了起来。 “诶,我说袁新山,这姑娘这嘚瑟劲儿还真像你妹妹。”阴梨双臂环胸看热闹似的。 “哎我说这姑娘,我无父无母,哪来的妹妹?你可别找我碰瓷,张继生不打女人我可是打女人的。”袁新山威胁袁心玥。 “我就是你妹妹!”袁心玥一仰头,眼里都是认准了他的样子。 “姑娘,你自己说是洛阳王的妹妹可是不行的,你可有什么证据?”阿青思考了片刻。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一个人,别说妹妹了,我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姓的袁?怎么知道自己叫袁新山?”阴梨问他。 “我身边的兄弟告诉我的,他们都叫我袁新山。” 张继生点了点头,这么说袁新山该是失忆了才当上的山寨头子,那他原来是做什么的?他又是谁呢? “喂,我问你,你家做什么的?你父母呢?袁新山怎么失忆的?”阴梨问袁心玥。 “他十年前上集市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后来碧河大战,我爹我娘都被七雄山的人杀死了,我躲了出去才逃过一劫,我找他找了十年,才知道他居然来了鬼谷。” “她的话可信也不可信,一切都得等洛阳王自己想起来才能证明。既然她自称是洛阳王的亲妹妹,不如暂居洛阳殿偏殿。”阿青道。 “这个姐姐人真好,哥,把这个姐姐娶回家。”袁心玥指着阿青对袁新山说道。 “啧,能让你住就不错了,还敢给我指婚。”袁新山瞪着她。 袁心玥眼睛瞟向别处,不娶她也行,别是那个凶巴巴的就行。 三巡殿 “阿青姐姐,阿青姐姐。”袁心玥一蹦一跳的进来,“我太无聊了,你陪我玩会儿。” “小姑娘,大人有很多事要忙,你去别处玩。”毕尹道。 “我不。我太无聊了,你们鬼谷里每个人都这么忙,都没人陪我玩。”小姑娘噘着嘴。 “不应该啊,洛阳王应该挺闲的。”毕尹道。 “毕尹,你带心玥逛一逛鬼谷。” 小姑娘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走,毕尹哥哥。” “大人,我带不好小孩儿。” “哦。。。许久不喝奉弦的茶还有些想念了,你去叫她来。” 奉弦是阿青身边的奉茶女使,奉弦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从不掩饰对毕尹的喜欢,每次只要见到毕尹都要抓住他不放,也算是毕尹的克星了,但凡是奉弦奉茶的日子毕尹是能不来三巡殿便不会来的。 “大人!您和小姐在一起待久了都会捉弄人了。” “那我换个人把她唤来。你想喝什么茶?” “我,我还是觉得我比较适合带孩子。”毕尹说着拉着袁心玥逃跑似的便出门了。 两人在鬼谷逛了许久。 “心玥。你今年多大了?”毕尹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不少的小家伙。 “十三整。” “十三。那十年前你才三岁,如何躲过了七雄山的杀害?” 寂静无声。。。 “诶,这就是谷主居住的日月殿么?果然比其他地方都华丽些。”袁心玥转移话题。 毕尹双眼一眯,她有问题。 “毕尹哥哥,我去找谷主玩,你去忙。”说着袁心玥快跑几步便进了日月殿。 日月殿 张继生和阴梨坐在一起共看一本卷宗,两人有说有笑,郎才女貌,男人英俊潇洒剑眉星目,女人活泼俏丽唇红齿白,看起来着实赏心悦目。 袁心玥看着这一幕,心里偷偷的想,“又是这个凶巴巴的姐姐。” “谷主!”袁心玥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张继生。 阴梨打了个冷颤,把脸抬起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当着她的面勾搭张继生。 是袁心玥。这个女孩换了身绸缎衣服,盘了个可爱的发髻,配上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圆圆的杏仁眼,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们,加之本身年龄便比较小,看起来甚是可爱。 “谷主,你好好看啊。”袁心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双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喂,小姑娘,你不好好在洛阳殿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阴梨双手叉腰。 “我喜欢谷主啊,我要天天看见谷主。”袁心玥撑着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还不时给阴梨一个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眼神,这嘚瑟的样子真的是和袁新山如出一辙。这兄妹俩都是专门下凡来克她的! “心玥,偏殿有一个子虚哥哥,长得好看的紧,待人也好,你去找他玩,我还有很多事,没办法陪你。”张继生对她耐心的说。 “来来来。”阴梨向旁边的值班弟子招手,“把小姑娘带去偏殿找子虚,让他先放下手头的事儿专心陪她玩。” 那名弟子便拉扯着袁心玥离开日月殿正殿。袁心玥临走时还不忘给凶巴巴的阴梨一个讨厌她的眼神。 “诶!她瞪我!”阴梨指着袁心玥离开的背影向张继生告状。 张继生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争宠。” “别摸我头。”阴梨拍掉张继生的手,“小兔崽子,再惹我我就杀了她。把她和她哥一锅端了。”阴梨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阴梨从来都是嘴上不饶人。 “这孩子,人小鬼大。看起来不过才十几岁的样子,十年前也不过是个小娃娃,只身躲过了七雄山的杀害,还能独自生活十年之久,她是如何做到的?”阴梨摸了摸下巴做了一副沉思状。 张继生转过头看着她,阴梨从前哪里会想这么多?她现在能想到这么多的不对劲,看来也是长大了。 “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张继生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觉得小梨好像长大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比你多活了十年呢。” 张继生笑着不说话,把她拥得更紧,这种幸福总让他觉得不够真实,他还活着,而她也在他的身边,这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梦,稍稍便能打破一般。 阴梨依偎在张继生的怀里,她虽然不如张继生那般患得患失,但她也很珍惜这份感情,若是可以,这一刻停止,一直这样停止着。 日月殿偏殿 “师兄,小姐叫我把小姑娘给你带来,叫你带孩子呢。”那名弟子领着袁心玥进来,把袁心玥放下便走了,走之前还嘱咐着她,“这个哥哥脾气温和,厨艺也一绝,你同他好好玩。”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向子虚走过来,“子虚哥哥,陪我玩。” 子虚看着袁心玥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可爱的小女孩,若是他日后有了个孩子,他也希望如这般乖巧可爱。 事实证明,子虚想多了。 小心玥在子虚这里只待了不足一个时辰,撕毁了两本公文,打碎了一只白瓷玉杯,还用匕首糟蹋了子虚的一张上好檀木桌。 “我发誓,我绝不想生这样的孩子。”子虚一边收拾着烂摊子,一边默默地嘟囔。 “哎哎哎!小祖宗,那个不能摔!”只见小姑娘拿起子虚架着毛笔的砚台,这个砚台可是谷主赐给他的,名贵得很啊! 小姑娘放下砚台,东瞅瞅西看看,也就这么些玩意儿,完全不够她折腾的。正当她兴致冲冲的跑到殿门口处抓着滚到门口的白玉珠时,看到一双蓝色白底布靴在她面前。 她抬头定睛一看,是毕尹,抱着一大口锅和一只舀汤的大勺子。 不行,她得走了,不然他又得逼问她怎么逃走的了,又得问她那些她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袁心玥颠颠颠把白玉珠跑回去放在桌子上,还没等毕尹和子虚说什么,从毕尹旁边的空隙中钻了出去逃之夭夭。 再看子虚,头发散乱,脸上留下了一两道墨水的痕迹,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见袁心玥走了,他瘫坐在地上,一副颓废模样。 毕尹转头看看殿外,在看看殿内,这小孩子真是不好搞。 “被一个小孩子就折腾成这样,你还想保护大人?”毕尹开玩笑的把锅与汤勺放下,同子虚一起收拾这个不堪入目的偏殿。 “你不知道这个袁心玥有多难搞,这个孩子甚至不像一个孩子,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本该可可爱爱的,怎么这么能折腾,她心里的算盘打的快极了,有时候我都能被她套进去。” “你可别忘了,她可是洛阳王的妹妹。”毕尹把手放在嘴边,对着子虚故作小声道。 子虚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回他可是信这是洛阳王的亲妹妹了,这个性格倒是除了像洛阳王像不了别人了,怕是等这个小姑娘长大鬼谷上下没人能搞得定她。 “不过她好像挺怕你的,见了你话都不说就跑了。”子虚一边收拾一边和毕尹说道。 “你下次就问她,十年前才三岁的她是怎么逃离七雄山的杀害,独自一人活到现在的。她绝对不仅不折腾你,还得见到你就跑。” 子虚皱了下眉头,是啊,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诶,锅给你拿回来了,今天的汤做什么?” “今天就做南瓜排骨汤。和我这偏殿一样,一锅稀烂。” 毕尹笑了出来,“子虚,你都会说笑了。” 子虚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自从张继生来了以后,原本沉寂着的鬼谷似乎是睡醒了一般,越来越有了生气,每个人看起来还是那样又似乎都变了模样,从人人畏惧的鬼谷变成百姓爱戴的鬼谷,这其中的变化本就不是一朝一夕。 第四十四章 人小鬼大 日月殿 袁心玥在日月殿正殿翻翻找找,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她的身形娇小,如今已经不知钻到了哪里去。不过她本身就是一个祸害人的性子,把日月殿翻得如此之乱倒是让要给张继生送公文的子虚吓了一跳。 子虚一进大殿,嗬!这个屋子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才好,用凌乱不堪都不足以表达。地上散落着公文卷宗,甚至杯子茶壶的也是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茶从茶壶里流出来,汤汤水水的从桌子上流到地上,把公文都浸湿一角。再看屋内摆设,放卷宗的柜子上不知堆满了什么东西,还不时掉下来一两卷,发出噼啪的声响。 “谷主?”子虚唤了一声。 无人回应。。。 “谷主?小姐?”子虚又唤了一遍。 依旧无人应答。。。 “哎。” 许是出去了,这两人究竟干了些什么,把这个屋子弄得这么乱。子虚一边心里默默感叹一边着手收拾,把该扶起的扶起,该归位的归位,说实话,这可是个大工程。 突然子虚一抬头看见一个圆圆小小的脑袋,梳着两个可爱的发髻,用两条绿色的丝绳捆绑着。 “小祖宗,原来是你干的!”子虚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公文,把袁心玥从一堆衣服卷宗里捞出来。 小姑娘见是子虚,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子虚哥哥。” 子虚叹了口气,“你还笑,你看看你把日月殿都搞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是谷主的房间。” “子虚哥哥在这里,谷主呢?”小家伙从衣服堆里爬出来站起身有模有样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子虚眼睛转了转,她问他谷主呢?他当然也不知道谷主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可是有个问题她却是能答上来的,也是子虚好奇的。 “心玥,你找了洛阳王十年之久?” 袁心玥杏仁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是啊,我找他十年啊。” “那你这十年是如何生活的?洛阳王不在你的身边,你的父母又早早去世,你如何活下来的?” “我有一对养父母,他们待我极好,就在前几天,养父母年纪大了,驾鹤西去了,就剩我一个女娃,我打听到我哥在这儿所以才找来的。”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是你养父母从七雄山的人手里救了你?” “嗨!”小姑娘笑了一下,“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怎么能有这个能力?我是藏在柜子里才没有被杀害的,我的养父母和我爹娘是邻居,见我没死就收养我呗。” 子虚半信半疑,这样的谎一个小孩子实在很难这么快就编出来,可是又疑点重重,既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或许还有他没发现的东西,或者说这个小女孩还有他没有发现的面貌。 “嚯!”袁新山站在日月殿外双臂环胸瞅着这殿内的一片狼藉。 子虚听到有声音立刻转头回看,袁心玥把小脑袋一歪,看着殿门处的身影,小眼睛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甜甜的喊了一声:“哥!” “你和我哪有长得像的地方啊你看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袁新山还是站在门口。 “洛阳王,谷主和小姐不在殿内,不知您来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待谷主回来我再转告。”子虚站起身来向袁新山作揖。 “我当然知道他俩不在,因为他俩在洛阳殿。”袁新山依旧双臂环胸,“袁心玥!你可以啊你,天天祸害他俩都把他们给逼到洛阳殿去找我理论了。” 袁心玥冲着袁新山挑了下眉。 袁新山假咳嗽一声。 “虽然呢,你干的很漂亮。但是张继生现在用魔王之力威胁我叫我必须把你带走,还不让你再去打扰他们,你赶紧出来!” “哥,你这么大个人,五大三粗的还害怕强权啊?” 袁新山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谁五大三粗的?他袁新山就算比不上张继生那张能迷惑小姑娘的脸,也好歹是个不错的样貌,想当年做山寨头子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见了他一面主动愿意给他做压寨夫人呢! “赶紧出来!回去把张继生给我赶走。” “我不!我喜欢谷主,我要天天看见他,我就要天天来日月殿,我就要天天来找他玩儿。” 袁新山其实倒是希望袁心玥把张继生搅得鸡犬不宁,如此一来他倒是痛快了。但是张继生现在可是托着魔王之力的紫色火焰在他的洛阳殿坐着呢,这不把袁心玥给带回去他就要露天睡觉了。 袁新山也不管袁心玥如何反抗,大步流星的走进日月殿,拎起袁心玥便离开了。 “哎,这个小祖宗真是让人头疼啊。”子虚看着被袁新山拎走的袁心玥,这个小姑娘凭一己之力搅乱了所有大殿,让四个大殿的主人都为她感到头疼,这若是长大了可还得了? 洛阳殿 张继生果然托着紫色火焰在等袁新山。阴梨坐在旁一边自己吃着水果一边喂给张继生,若是忽略了紫色火焰,这也是一副和谐甜蜜的画面。除了,张继生有些气势汹汹的脸。 袁新山把袁心玥拎进来放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小家伙站在椅子上,拍了拍衣服,哼了一声才坐下。 “诶?这就是魔王之力?”袁心玥的眼睛突然被张继生手上托着的紫色火焰吸引,这样的紫色火焰真好看。 袁心玥刚要伸出手摸一摸,张继生赶紧一握拳,火焰凭空消失。这很危险,若是没有功法的人碰到可能会严重灼伤,像袁心玥这样小的孩子也有可能被灼烧致死。 “行了,我把她捞回来你可以走了。”袁新山在张继生的对面阴梨的旁边坐下,对着张继生道。 “你回来的时候除了她还有人在日月殿内么?”阴梨问。 袁新山变脸之神速,露出一张开心的笑脸转头对着阴梨,“有啊,子虚正在里面打扫呢。” 阴梨一巴掌把袁新山的脸拍开。 “再等会儿,让子虚收拾会儿,你现在回去肯定一团乱。”阴梨对着张继生道。 若是子虚在场,听到这话又得默默气吐血。 袁心玥滴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转起来,小脑瓜开始运转起来。 “谷主,你想和我玩了么?可是我很喜欢你啊,你长得真好看,我想和你玩。”袁心玥双手托腮,腾空的双脚一晃一晃的,俨然一副纯情小女生的模样。 阴梨一只手就把张继生的脸捏过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好,她承认,是真的好看。 “啧啧啧,一个男人长一张这样的一张脸真是蓝颜祸水。”说着阴梨把捏着张继生的脸的手放开,转头对着正对面的袁心玥道,“喜欢么?我的了。” 袁心玥瘪瘪嘴,真是凶姐姐。 张继生一挑眉,阴梨的态度他很喜欢,非常喜欢,特别喜欢。此时张继生一副喜滋滋的模样,袁新山看着都想揍他。 “他也就长个会迷惑像你这样的小姑娘的脸,你哥哥才是真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想当年我去各家村子里抢东西的时候,许多大家闺秀吵着嚷着要嫁给我呢,那也是一段风流佳话啊!”袁新山靠着椅背做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我瞅瞅。”阴梨转过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袁新山。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长发铺泻,身形也算得上匀称,以前不觉得,这仔细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长相。 “嗯,是挺好看。”阴梨道。 袁新山开心的向张继生一挑眉。 张继生突然紧张起来,连身子都坐直了,右手举起虚握,紫色火焰凭空而出,他就这样恶狠狠的盯着袁新山。 “不过还是张继生好看些,喜欢你的小姑娘肯定是没见过张继生。”阴梨又摸了摸下巴认真的说。 张继生又收起火焰,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袁新山翻了个白眼,这些人都没有欣赏眼光,他不管,就是没有。 “我也喜欢谷主,我就要天天去找谷主玩。”袁心玥突然插嘴。 “嘿,这孩子。。。” 阴梨还没说完,便被袁新山打断。 “干得漂亮!” 阴梨转头瞪了一眼袁新山。 “心玥,我平时很忙,没有时间陪你玩,况且日月殿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公文卷宗。你看,洛阳殿既没有公文,也没有卷宗,而且你哥哥每天都没什么事干,你和哥哥分开这么久,定是也想他了,毕竟血浓于水,你和他玩。”张继生耐心劝导袁心玥。 其实这些时日袁心玥天天往日月殿跑,已经快把日月殿翻了个底朝天,日月殿就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新鲜的。 可是洛阳殿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那我明日不去日月殿了,我去三巡殿,阿青姐姐温柔漂亮,我去找她玩。” “不行!阿青那么多事要忙哪有时间搭理你,不许去烦她。”阴梨警告似的同袁心玥说话。 “那我去日月殿偏殿,找子虚哥哥玩!” 刚说完这话袁心玥其实就后悔了,子虚最近只要遇见她就要问她那些问题,她可不愿意天天和子虚毕尹待在一起。 “诶。我看可以,你去找子虚玩,不如我明日叫子虚来接你。”阴梨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子虚有耐心,而且把事情甩给子虚她很放心,只要她和子虚说不让袁心玥进正殿,子虚肯定是要拼了命拦住这个小家伙的。 “我突然明天不想玩了,洛阳殿也挺好的,我明日要在洛阳殿睡个好觉。”袁心玥立即改口。 阴梨双眼一眯,呦,这个小家伙害怕子虚?子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让这个小祖宗都害怕他。 “太棒了,既然如此。。。”阴梨故作玄虚。 袁心玥心里踏实了一下,只要不是碰到子虚和毕尹就好。 “那我就叫子虚明日来接你,带你出鬼谷玩。” 袁心玥心下一沉这个凶姐姐还挺记仇。 “我都十年没见我哥了,他反正一天天那么闲,他带我出去玩就行,子虚哥哥公文那么多,他那么忙,不用了不用了。”袁心玥连连摆手。 “谁说我没事干?谁说我闲得慌?我也没时间带小孩。”袁新山立即炸毛。 阴梨冷笑一声,“你自己说这个话也不觉得亏心?” 袁新山眼睛心虚的瞥向别处。 “哥,你和我玩,你和我玩,好不好嘛。”袁心玥撒娇的摇着袁新山的胳膊,这个时候她可得抓住袁新山,这是救命稻草啊! 袁新山把袁心玥的手拍掉,“你不是喜欢谷主么,你去和谷主玩,这样哥哥就能陪阴梨姐姐玩了,咱兄妹俩互相帮助啊。” 张继生刚把右手举起来。 “但是呢。。。”袁新山瞟到张继生举起的右手又改了口,“咱们兄妹俩这么久不见,哥哥也很想你,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过几天你再找谷主玩。” 张继生没有收起右手的意思,反而准备虚握。 “嗯。。。谷主这么忙,应该没时间和你玩,你以后也别去找他了。” 张继生满意的放下右手,袁新山松了口气,这洛阳殿算是保下来了,今天晚上不用露天睡觉了! 袁心玥扁扁嘴,真看不出来,她这个哥哥真是太怂了,说出去都丢人。 “差不多了,坐半天了,子虚应该收拾完了。”阴梨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太阳都要落了。 张继生和阴梨双双站起来,阴梨搂着张继生的胳膊,两人一起满意的离开洛阳殿。有时候啊,擒贼先擒王,拗不过这个小的还可以欺负这个大的。 见阴梨和张继生走远,袁新山才开始说话。 “你明天老实在洛阳殿待着。” “哥,你说带我出去玩的。”袁心玥噘嘴表示不开心。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袁新山是什么人?” “什么人?” “说话从来不算数的人。” 袁新山对着袁心玥嘚瑟的笑了一下,他才不会带小孩,而且这个小孩这么难搞,他疯了才会带她出去玩。 “哥,你不带我出去我就去日月殿,我让谷主回来烧了你的房子!” “呦呵,怪不得都那么怕你,你果然是我亲妹妹啊。” 袁心玥骄傲的抬起头。她知道袁新山最近在做些什么,袁新山看起来没什么事干,但是最近他却一直在处理碧河岸边被屠的两个村子的后事,在寻找真凶,她一定要跟去看看。 第四十五章 表面上的十三岁 碧河岸 “哇,这么大的味道。”袁心玥一边捂着鼻子的一边给自己扇风,皱着眉头不敢走进碧河边的小木屋。 袁新山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在外面待着。” “不不不,我要跟你一起。”袁心玥赶紧跑过来拉住袁新山的手臂。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袁新山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不嘛,我要跟着你。” 袁新山没在说话便是随她了。 袁心玥见袁新山走进木屋,在一个死人身上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伤口后走开了。 二人退出木屋,袁新山对着门外的弟子道:“入土为安,妥善处理。” “哥,这群死人都死了多久了,看他们干什么?” 袁新山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自顾自的离开,向着顺安镇的方向,袁心玥紧赶慢赶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追上他。 顺安镇 小姑娘一手一个糖葫芦,这边一口,那边一口,跟在袁新山后面美滋滋的。 “哥,你说他们是谁杀得,谁和他们这么大的仇,把两个村子都屠了?” “这种程度的屠杀,当今世上只有三个人能做到。”袁新山摸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 “谁啊?”袁心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张继生,梨梨和李复。” “谷主?谷主人这么好怎么可能啊。”袁心玥吃了口糖葫芦,“我看那个凶姐姐更像杀人凶手,她那么凶肯定有不少仇家。” “啧。”袁新山在袁心玥脑袋上弹了一下,“瞎说什么呢?我的梨梨人美心善,才不会做这种事。” 袁心玥无所谓的挑了下眉继续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寂静无声。。。 “那就是李复呗。”过了一会儿袁心玥才出声。 袁新山想了想,李复?他有什么理由呢?他为何这么做呢?这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呢? 袁新山摇了摇头,思绪太乱了,他理不出来。 “诶,哥,照你这么说,鬼谷很厉害喽?那要是对抗起来七雄山岂不是很吃亏?” “张继生才不想打仗,他这个人心慈手软,白白浪费魔王之力。” “哦。。。那七雄山会不会打我们?” “谁知道呢?”袁新山耸了耸肩,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是李复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李复是怎么想的。 鬼谷大殿 “洛阳王,你跟进的碧河岸被屠的村子的事情到哪一步了?”张继生坐在大殿座椅上询问站在一旁的发愣的袁新山。 袁新山罕见的对着张继生作揖道:“没有发现伤口,但是直接伤到肺腑,而且杀伤规模很大,初步判定是功法所致,而且能达到这么大的范围,很有可能是一群人,也有可能是一个人。若是一个人,那么目标基本锁定七雄山掌门李复,但是我还想不到他为什么这么做。若是一群人就不好说到底是鬼谷的弟子还是七雄山弟子了。” 说到李复,阿青抬起了头。阿青思虑一番,其实,她有答案,但是她不知道这样说出来究竟是好是坏,会不会破坏碧河东西两岸的关系,会不会伤害到李复。 算了,鬼谷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谷主。”阿青作揖,“我想到了李复为何这样做,不过仅是猜测。” “大胆的说,无妨。” “谷主可还记得谷主魔王之力觉醒时身边出现的强大气波,甚至造成薛掌门五脏重伤,倘若李复和谷主拥有一样的力量,那么很有可能他的魔王之力是在碧河边觉醒,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那两个偏僻村子的存在,或许是误伤。” 子虚抬起头看了一眼阿青,无论如何在她心里李复都是个好人,她不会把他往坏处想。 “嗯,很有可能,有很大的可能。”阴梨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是伤了,便要讨个公道才是。我们西岸可是少了整整两个村子的人命,怎么可能因为是误伤便不追究了?”袁新山气愤填膺,从前他可不这样,如今怎么和张继生一样不仅爱多管闲事还喜欢打抱不平?或许是张继生影响力大,整个鬼谷都和以往不同了些。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说明就是他干的,若是就这样问他死不承认怎么办呢?再说,我们这样做也确实不妥,这一来只要他认了错便是失了德,七雄山那边恐怕难服众,如此一来怕他破罐破摔,二来我们如此直接和兴师问罪无两样,恐怕不利于两岸维持多年的和平。”子虚作揖道。 “阿青,你觉得呢?”张继生询问阿青。 “回谷主,依我之见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之前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把七雄山惹急。况且现在七雄山和鬼谷确实关系紧张,一不留神维持多年的太平盛世怕是要毁于一旦,我们鬼谷的实力虽然恢复不少,但是自从老魔王死后,弟子们懈怠了十年,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追赶回来的,若是现在爆发战争恐怕是碧河两岸两败俱伤,更有可能从此以后再无鬼谷也再无七雄山。” “证据?上哪找证据?我把两个村子都仔仔细细搜了个遍,除了死人还是死人,根本没有证据。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两个村子的人命便不是命了么?”袁新山插着腰。 “要不怎么说你是莽夫,就想着怎么出一口恶气,大局为重懂不懂?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懂不懂?”阴梨瞪着袁新山。 袁新山想说什么都没了脾气,也不知道怎么了,连阴梨这样风风火火的人都变得有些犹豫了。 “还有其他事要禀的么?”张继生询问台阶下的众弟子。 “禀谷主。”一名弟子从队伍的两行中走出,向张继生作揖,“七雄山掌门李复与掌门夫人白若清已经到达了佰钧城,不日便要上山来鬼谷拜访了。” “动作还挺快,都到佰钧城了。”阴梨道。 “阿青,子虚,你们准备准备负责接待七雄山访客。”张继生道。 子虚的眼睛从地上转到阿青脸上,她没带什么情绪,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呢。 “是!”二人一同作揖道。 日月殿 “谷主!谷主!”又是袁心玥甜糯糯的小奶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呀。又来了!”阴梨生气地把手里的水果扔回果盘里。 张继生瘪瘪嘴,表示无奈。 “谷主!谷主!”小姑娘一边喊一边跑进日月殿。 “站那!”阴梨呵斥一声。 袁心玥果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甚是无辜。 “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你哥呢?袁新山呢?他不怕洛阳殿被烧了?”阴梨着实是不耐烦的,这个小姑娘不仅难对付,而且和她哥一样,擅长臭不要脸。 “他哪管的住我?趁他忙别的我赶紧跑出来了呗。” “他现在最该忙的事就是看住你!” 袁心玥晃了晃脑袋,嘚嘚瑟瑟的走上前,双手撑腮看着张继生。 “谷主,你的魔王之力真的那么厉害,可以烧毁一个大殿?”袁心玥眨巴眨巴眼。 “小孩儿,你这样很危险啊。”阴梨插着腰,她居然好奇这个。 袁心玥眨巴着无辜大眼,“那就是说真的这么厉害喽?哇,那最大威力是多少啊?可以摧毁七雄山的那种么?” 阴梨双眼一眯。 “为什么这么问?”张继生一口酥死人的低音炮。 “因为这样显得特别厉害啊。” 是张继生和阴梨想多了还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有其他的想法呢?她还不过是个十二三岁没有功法的孩子,她能想什么呢?她又能如何翻天覆雨呢? “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若是让让人听了对鬼谷不利,对你也不利。”张继生沉着脸提醒她。 袁心玥捂住小嘴巴,似乎真的有点吓到了。 “小兔崽子,一不留神又给我跑这儿来了!”袁新山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气喘吁吁。 袁心玥一听是袁新山的声音,心虚的眼睛转了转,回过头,对着他尴尬一笑,“哥,你也来找谷主玩?” “玩什么玩!出来!给我回洛阳殿老实待着!” 袁心玥咽了口口水,真凶,肯定是天天和凶姐姐一起玩都被带凶了。 若是阴梨知道袁心玥心里怎么想的定是要气笑了,袁新山打来鬼谷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不过是莫名其妙多了个妹妹心里柔软了,不曾对她苛刻罢了,哪有她什么事? 袁心玥颠颠颠跑出去被袁新山领走后,张继生许久才舒了口气。 阴梨抱着张继生的左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呼吸。 “怎么了?” “一个小女孩可以改变格局么?” “你说袁心玥啊?你也太看得起她了,我看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表形于色,怎么改变格局?” 张继生没再说话,他想多了? “继生,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张继生笑着摸了摸肩膀上的头,“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若不是我的孩子,我定是要那个男人见识一下什么叫魔王之力。” “切,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阴梨瘪瘪嘴,“我看你有私生子才有更大的可能,谁知道你和白若清有没有。。。” “没有。” 寂静无声。。。 “要不,你试一下?” 阴梨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立马坐起身子,假咳嗽了几下。 “我,我回去了。” 张继生把阴梨搂回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没有成亲之前我不会的,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有个名正言顺。” “谁说我想给你生孩子了,生了孩子我就变成黄脸婆了,到时候再来一个两个年轻漂亮的,我多亏啊。” “你还怕她们?”张继生笑着。 阴梨的功法是碧河两岸的翘楚,若是真有几个年轻漂亮的躲着她还来不及,知道阴梨是他的夫人还敢勾引他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我再强也抵不过你啊,你若是有心护着,我还不是得吃哑巴亏,你看看白若清,她功法也不低,薛长卿不还是纳了一堆的妾,她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做了个架空夫人。” 张继生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发誓状。 “我张继生,此生只有阴梨一个妻子,绝不纳妾,余下的一生只爱她护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境况,我绝不离不弃,否则,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永生永世不得投胎。” 阴梨赶紧把张继生的手拉下来。 “能不能说点吉利话,说这么不吉利的干什么。我当然信你,往后余生,我也只愿与你携手共度。” 张继生温柔的笑着,把她拥入怀中,两人这样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听着彼此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平缓的,均匀的,舒适的。 洛阳殿 “赶紧吃。”袁新山双臂环胸,瞪着眼睛看着袁心玥。 袁心玥捧起饭碗,加了一片胡萝卜片为难的放在嘴里。 “居然,还挺好吃的。” “什么叫居然?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袁新山这才缓和下来,自己也夹了口菜,嚼了几下,味道还行,至少能吃。 “哥,这都是你新学的?” “那当然,我学东西可快了,看几遍功法就能学会,更别说做菜了。” 这个一点不假,真不是他袁新山吹牛,他以前做土匪的时候,既不是七雄山弟子,也不算鬼谷弟子,只不过是平时看着那些下山巡逻的鬼谷弟子使得些招数,自己便学了下来,久而久之便学了套功法,还被推举成为山寨大王,那时候也是风光的很啊。 “那你这么厉害,学的会魔王之力么?” “魔王之力是天生的,那可不是后天学来的,我要是学的会魔王之力我还用在张继生手底下?” 小姑娘挑挑眉,“哦。” “对了,你这孩子,趁我做饭就跑去日月殿,你是不是真想看着我露天睡觉啊,你闲的没事老去招惹张继生干什么,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我喜欢谷主,我就想去日月殿找他玩。” “日月殿又不是只有张继生,子虚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你找他玩不好么?” 子虚?让她找子虚?她疯了她才会去找子虚。 “我,我以后少去,少给你添麻烦。” 袁新山表面无所谓,心里还是有些满意,谁说这孩子顽劣,这不是也挺懂事的。 实际上,袁心玥是害怕袁新山一生气把她扔出鬼谷,毕竟他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第四十六章 暗地较量 鬼谷大门 天气渐渐凉了,秋风卷落叶,发着莎莎的声响,又一阵凉风穿过站在大门口的阿青和子虚,让阿青打了个冷颤。 阿青抱紧双臂,用手给胳膊搓了搓,这气候降得忒快。 子虚把外袍脱下,给阿青披上。 “大人,天气凉了,你又大病初愈,还是得多穿点。”子虚道。 “这天气确实降得有些快,这才十月初,已经觉得有些冷凉了。”阿青也没推辞,她确实有些冷,况且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便把外袍披的更紧了一些。 有两人在大门不远处恰巧看到这一幕,男人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插进肉里感受到了一些疼痛。 “不过是同门间的关心罢了。”白若清看到李复严肃的脸安慰他。 “那个眼神,不像同门之间的感情。”李复盯着子虚和阿青,子虚的眼里满满温情体贴,眼里闪着光。 “大人,他们到了。”子虚这才注意到门口的队伍,六七个女使,两个人一白一黑,一辆马车。 子虚与阿青上前迎接,不管如何说,他们的任务都是好好接待这二位,个人的何种情感在鬼谷和七雄山面前,在碧河两岸太平面前,都无足轻重。 “掌门,掌门夫人。”子虚和阿青向二人依次作揖表示敬重。 “二位,请先随我们到二位的住处,然后再去大殿,谷主和小姐都在大殿等着。”子虚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复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青,什么也没说,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日月殿偏殿 “因为鬼谷的四个大殿皆有了主人,如今只能委屈二位住在偏殿了。我就住在对面,二位找我也方便,况且谷主住在日月殿主殿,二位若是有什么事觉得我办不到,也可以直接找谷主。鬼谷一定为二位安排最好的。”子虚道。 李复的眼睛瞟了一眼阿青。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看不出一丝喜悲,就像他和她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一张英气冷峻的脸,一身男儿打扮,没有儿女情长,只有豪杰气概。 李复快速收回目光。 “可还有其他偏殿空着?”李复问道。不是他嫌弃住在日月殿,而是日月殿离三巡殿太远。 子虚看了一眼阿青,三巡殿的偏殿住着女使,其实也算是空着,女使住在偏殿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的起居,实际上女使应该住在后山,在众弟子居住不远处有一块地方时专门分给女使的。 “没有了。”子虚礼貌性一笑。 “我上次就住在阿青姑娘的三巡殿的偏殿养伤,三巡殿应该还有空着的偏殿?”白若清替李复问道。 “三巡殿位置偏僻自然比不上日月殿,掌门和夫人住在偏殿已经是屈尊了,怎么还能住去三巡殿的偏殿,那会说我们鬼谷招待不周失了礼数,况且既然可以住在日月殿又为何非要去其他地方呢?”阿青带着生疏的语气说道,似乎自己这两个人并没有多熟,不过是礼貌的负责接待而已。 “我夫君喜欢安静一些,日月殿虽好,但毕竟周边嘈杂,所以才想要换个地方住,既然如此,我们便住这儿。”白若清尴尬一笑替李复解围。 “还是夫人明事理。”子虚道。 阿青微微皱眉,这个话不论谁听都会说一句子虚越矩了,他从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李复挑眉,阿青不明白,他明白,阿青不知道的,他知道,阿青琢磨不透的,他能琢磨透。 “谷主和小姐早就听闻二位今日到访,已经在大殿备宴等待多时了,咱们速去。”子虚道。 鬼谷大殿 大殿内摆了六桌,一边三桌,皆在谷主座椅所在台阶下。桌子上摆着各种菜品、糕点和水果,一壶美酒,等待客人来饮。 张继生,阴梨,袁新山都已经在左面三桌入座,右边三桌留给阿青,李复和白若清。 三人入座后子虚自觉走到张继生身后站着,突然丝乐奏起,有几名舞者入内随着乐声舞动起来,这是很大的礼数了。 “掌门,夫人,鬼谷早知二位远驾而来,这一杯敬二位,希望二位对我们的欢迎满意,也祝七雄山和鬼谷能长久交好,从此碧河两岸太平。”张继生举起酒杯。 阴梨和袁新山虽然同拿起酒杯,却都翻了个白眼,这张继生,假客气一套一套的。尤其阴梨,更是不屑,若没有这二人搅局她的大婚也不会延误,如今还得给陪着笑脸,用这么大的礼数欢迎他们。 “谷主这么说便见外了,一来七雄山和鬼谷分别掌管碧河两岸,两岸太平多年,向来是交好的,二来咱们也曾是同门,大家都熟悉得很。”李复饮下一杯酒,喝的一滴不剩。 论客套,李复也不输于张继生,这两个人表面功夫倒是做的都挺好啊。 这次李复和白若清拜访鬼谷表面上是为了缓和关系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堵外人的口舌,实际上不过是李复借由来光明正大的看看阿青罢了。 “不知掌门和夫人打算在鬼谷待多久?”子虚问道。 阿青看了子虚一眼,今天的子虚不像往常那般沉默,说了许多不该说的。 “不急,住个十天半月的再走也不迟。”张继生赶紧接话。 李复也看了一眼子虚,他想让他走?没那么容易。 “好,那我们就多住些时日,谷主到时候不要烦我们赖着不走才是啊!”李复笑着应答。 “哈哈哈哈,怎么会怎么会。咱们以前都是同门,虽然我离开了师门,但是同门情意还在,掌门是我师兄,唤我张继生就是。”张继生礼貌性的客气着。 “好,继生,咱就不见外了。” “师兄应该还不太认识我们鬼谷里的人,在座的都是鬼谷的顶梁柱,这位是洛阳王,”张继生越过阴梨指着袁新山,“这位是阿青,”又指向阿青,“在我身后的日月殿大弟子子虚,阿青身后的是三巡殿大弟子毕尹。” “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终于认识了。”李复又举起酒杯。 “还有一位,”张继生面带微笑,不着急拿起酒杯和李复共饮,“这是我的夫人,鬼谷大小姐,阴梨。” 李复眼神移了一下,这不是说给他听呢,也不是介绍给他呢,这是在说给白若清,介绍给白若清。敢情从介绍这群人开始,便都是等着这最后一句,这是明摆着告诉白若清不要妄想了,就算她搅了他们的大婚,他也从心里认定了阴梨一个人。李复微微挑眉,他们之间的事,他才不稀罕参与。 “来,喝。”李复道。 张继生这才举起酒杯,同李复共饮。 这边李复倒是无所谓,白若清的事他向来不想管,也管不着。倒是坐在一旁的白若清和袁新山,脸都绿了。 “这位是叫什么来着?”李复指着子虚问道。 “子虚。”张继生替他回道。 “哦,对!子虚!”李复一拍脑门好像想起来了。 其实李复认识子虚,也记得子虚,但他偏偏要这样做,他李复是站在塔尖上的人,是碧河东岸的领导者,是和张继生平起平坐的人,他要告诉子虚,他不配被他记得,他也不配和他竞争。 “子虚今日接待的很好,安排的也很好,继生,应该奖赏他一番。” 李复此话的目的是告诉子虚,他是可以给他奖赏的人,只有比他权势高的人才能给予他奖赏。 “好,等宴会结束,子虚回去领赏。” 子虚并没有觉得有多生气,李复是人中豪杰,是个中翘楚,名声在外,他子虚本就比他低一等差一截,论权势他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是他心里头也明白,他也相信李复也明白,李复是娶了妻的人,是七雄山的掌门,是给予不了阿青大人爱情的人,从这一点上,李复输得彻彻底底。所以他并不生气,也不会因为如此就觉得委屈,既然赏他,那他就收了。 “谢谷主,谢掌门。”子虚依次向张继生和李复作揖。 毕尹虽然一言不发的站着,却把所有事看在眼里,在场的这些人里,明摆着的谷主,小姐,洛阳王和掌门夫人关系复杂,私下的子虚,大人和掌门更是一出好戏,唯一置身事外的人只有他,也只有他明白个中关系,他是最旁观者清的人,谁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只要毕尹捕捉到便能明白意图,也难怪,这几年做三巡殿大弟子,忙前忙后也是积累出了不少经验和阅历。 阿青则低头沉思,在她眼里,今天的子虚是反常的,也是表现不好的,她察觉到了李复和子虚之间的敌对气氛却不能明白个中缘由,所以她微微的摇了摇头,以此表达着她的不解。 “上次大婚时阿青姑娘伤得很重,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李复转而问到阿青。 阿青思考了一下,笑着回道:“那还得多谢掌门及时相救,现下已经痊愈了。” 李复没有说话,仅仅点了点头。他要在这里住些时日,日后说话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一时。 “今日所有的安排也都是阿青和子虚布置的,包括接待二位,宴会,酒席,甚至歌舞都是阿青和子虚亲自操办,我想这也是阿青对师兄表达着感谢之情。”张继生道。 李复挑了下眉,微微点了点头,阿青和子虚一起安排的,他心里头就觉得有一股醋味,酸溜溜的。李复又抬起眼多看了子虚一会儿,这个面容他要一直记着,深深地记着。 “之前阿青姑娘去七雄山商量修桥之事时不小心落下一枚玉佩,上次大婚匆忙,忘了带来,这次倒是记得了。”李复从怀里掏出那枚白玉玉佩放在阿青的桌子上。 “啊!怪不得阿青从七雄山回来之后再也没戴过了,原来是不小心落下了!”阴梨说道。 李复来了兴致。 “阿青姑娘很珍重这枚玉佩?时常带着么?” “是啊,之前一直带着,突然就不带了,我还好奇过。”阴梨回他。 李复满意的笑了一下,“那幸亏我给带了来,这么重要的东西阿青姑娘以后还是不要乱丢了。” 阿青没有说话,李复挑这种场合拿出来,摆明了是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阿青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把玉佩拿起来系在腰间。 这一小小的动作,子虚的眼里写满了悲伤,而李复的眼中满是雀跃。 白若清见状也把手伸进袖子里,手中握着白玉簪子。这小小的动作逃不开阴梨的眼睛。 “继生,我差人给你做了个簪子,你快看看喜欢不喜欢。”阴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白玉簪子,雕着桂花和几片龙羽,也刻着字,写着“悦君心”。 张继生拿过盒子,“很喜欢。”说着还把簪子拿出来插在发髻上。 白若清手中摩挲着簪子,摸到刻着字的地方还停顿了一下,如今盼君归已然是过往,她没有停留在原地等他,而他也继续向前找到了悦君心。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白衣身影,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那两个对着碧河山盟海誓的人,那两个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如今分坐两边遥遥相对,如今物是人非各居新位。命运叫他们错过了,错过了便回不去了。 “夫人,别只吃菜,来,喝杯美酒,这是果酒,用水果酿的,不醉人的。”阴梨对着白若清举起酒杯。 白若清无奈,把簪子又放回袖子里,和阴梨在空中举杯,一杯美酒入喉,谁说不醉,她反而觉得辣的很,呛得很,醉的很。 “梨梨,你这簪子给我也打一只呗,我也缺个簪子。”袁新山往阴梨那边挪了挪,低声对阴梨说话。 “你这乱草一样的头发戴不戴有什么区别?去去去,你看不出来我这是气白若清呢?吃席你就少说点话,省的露怯。”阴梨把袁新山推开。 袁新山想反驳还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委屈巴巴的回到自己的桌前。 子虚站在张继生身后默默的心疼着洛阳王,嗨,谁不是被大小姐嫌弃过的人呢?他懂,他懂。 宴会接近尾声,歌舞也唱完了跳完了,饭菜也吃完了,酒也喝完了,大家起身离开座位,不管是真喝多的还是假喝多的,不管是心里头高兴的还是心里头不高兴的,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寝殿歇下了。这一日的风起云涌,这一日的暗自较量,都随着太阳落了,随着云散了,随着风跑了。 战争永远不只是这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几个人,一座大殿,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他们,今日,就这样入睡。 第四十七章 灵符戒指 三巡殿 白若清带了三四个女使走进来时,看到阿青和阴梨二人正做在一起扭头看她,阿青低头批阅公文,阴梨一颗葡萄还没进嘴,停在了半空。 “原来小姐也在,我来的不是时候。”白若清正欲转身离开。 “夫人,有什么事?出来。”阿青唤她回来。 白若清思考了一下,若是就这样走了反而显得有些尴尬,她又不做什么亏心事。 “这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上次害得阿青姑娘重伤,我回去之后愧疚了很久,都怪我,听信小人之言起了怜悯之心。”白若清坐在了阴梨对面,双手握起阿青的一只手。 阴梨翻了个白眼。 “哦,对了,还搅了小姐的大婚,更是让我愧疚了。” 阴梨没有理她,把葡萄塞进嘴里,心里头只有三个字,假惺惺。 “为表歉意,我带了一些礼物做补偿。”白若清示意身后的女使把礼物呈上。 三四个盒子,盒子里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罢了,翠绿玉镯啊,耳环啊,扳指啊,这些东西鬼谷也不缺,说实话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心意。 “夫人有心了,其实不必准备这些。”阿青道。 “呵,夫人要是真觉得愧疚送些名贵药品都比这些靠谱点。”阴梨冷笑,带着满满的讽刺。 白若清没有说话,真当她是来送礼的?不过是借口罢了,李复想见阿青不知道拿什么由头,找她帮个忙而已,若不是李复命令她,她才不会来这里看阴梨的眼色。 “诶,怎么少了一样,伺欢你速去取来。”白若清吩咐身后的女使。 女使得了命令也不知该取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命令就是命令,不能问,不能不做。七雄山看似名门正派,其实对待下人很是苛刻,这才把她们调教的听话老实。 “诶,不用取了,我给你带来了。”李复端着一个小盒子进来,坐在阿青对面,其实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就等白若清这句话。 李复把小盒子放在阿青面前打开,这个盒子比别的都小些,里面却是最珍贵的。是一枚灵符,所谓的灵符其实是一个散发着紫色光辉的小戒指,看起来虽不起眼但却是注入了李复灵力,这便叫做灵符。灵符在,佩戴的人便在,灵符是无时无刻的保护,但是倘若灵符破碎则注入灵力之人便死了,倘若灵符一直在,可保二人皆无恙,这是一个生死契约,李复是把命放在了阿青的手里。 阿青看了他一眼,他这是把魔王之力注入了灵符之中。如此深情,让她越来越舍不得辜负。 阴梨默默的观察着这枚灵符,李复这么做是怎么想的?用他自己的命来保护阿青?这确确实实是一份厚礼,若不是李复已经和白若清成婚,她甚至以为李复钟意阿青呢。 “掌门,这份礼,大了。”阴梨问他。 “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七雄山的歉意,思来想去还是这份礼物最好,一来可以保护阿青姑娘,以后不要再向上回那样遭人暗算,二来表达七雄山诚意,七雄山把掌门的命都交给了鬼谷,难道不可说我们诚心愿意两方太平的愿望么?” 这诚意,太够了。 “阿青,戴上,都是掌门一番好意,哪有拒绝的道理。”阴梨叫阿青戴上,这可是好机会,过了这家就没这店了。 “小姐。”阿青皱眉,“这不好。” 阴梨思考了一下,阿青已经有了一个送她玉佩的公子,这若是戴上了李复的灵符难免那位公子会多想。可是若是不戴上,这可就是鬼谷不愿意太平相处了,况且有了李复的保护阿青也确实是很安全啊。 “哎呀!我怎么都这么犹犹豫豫了!”阴梨一拍脑门,怎么回事,放在以前哪会想这么多。 “小姐?”阿青唤她。 “戴上,赶紧戴上!” 阿青看了一眼阴梨,最后还是戴上了那枚灵符戒指,这份厚礼越来越让她相信,她和李复终还有转机,或许,他有别的打算,而她不想辜负他了。 李复很是满意,像子虚这样功法低弱,权位低弱的人,凭什么和他争?阿青喜欢的永远是他,只能是他! “阿青姐姐,阿青姐姐。”袁心玥迈开小短腿跑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还愣了一下。 袁心玥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李复身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哥哥好好看,和谷主一样好看。” 袁心玥凑上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李复,最后在李复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两个人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弄得旁人一头雾水。 “小心玥,你来找我做什么?”阿青问她。 “我就是来找阿青姐姐玩的,不过现在认识了一个好看的哥哥,阿青姐姐,这是谁啊?” “小不点,这个哥哥你可得恭恭敬敬的作揖唤一声掌门才是。这可是七雄山掌门李复。”白若清道。 “七雄山?”袁心玥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我父母就是七雄山的人杀死的,我不喜欢你了,我和你说的都不算话。” “你和他说什么了?”阴梨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说我要和他在一起。”袁心玥仰着头。 “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前段时间还天天谷主长谷主短,这就喜欢别人了,那你可快和他走,别来烦我和张继生。”阴梨挑眉,“诶,你有没有打算收个小妾啊?” 李复慌张似的看了一眼阿青。 “诶诶诶,阿青可不行啊,阿青只能给别人做正牌妻子,妾可不行。我问你能不能把这个小家伙收走。”阴梨赶紧转移李复的目光。 李复又看了一眼白若清,白若清接受到了他的意思,这是又让她给他打个圆场。 “小姐,你误会了,我夫君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小姑娘进来喊的是阿青姑娘,可能夫君是想听听阿青姑娘的意见。” 阴梨没做声,就讨厌听她说话。 “心玥还小,口无遮拦,心思单纯,怕到七雄山惹什么麻烦,还是把她留在鬼谷。”阿青道。 “行了行了,我走了。”阴梨一拍桌子起身离开,“二位,时候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阴梨实在是听不得这样文绉绉假惺惺的话了,从白若清进来之后气氛一直很尴尬,她可是受不了了。 阴梨也不等那二人说什么,转身便走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李复和白若清就是有心待下去也不行了。 日月殿 “哎呦。”阴梨走进来,右手摸着脖子,左手锤着后腰。 “怎么了,累成这样。” 张继生放下卷宗,起身迎她,把她带到桌前,放了个茶杯在阴梨面前。 “本来就去阿青那待一会,这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的往她那跑,那三巡殿都快开上会了,害我坐了这么半天,可累死我了。” 张继生微笑着帮她捏肩,“阿青脾气好,性格也温良,人见人爱,都喜欢去找她。” 说来也奇怪,阿青气质里长相上都带着一股子英气豪杰的意味,平时也是冷着一张脸,若是不认识她的人定是被她冷到了,可是阿青却是个实打实的温柔之人,内心柔软,待人温和,这三巡殿可是比其他大殿更收弟子和女使的喜爱,新招收的弟子都愿意去三巡殿。 “对了,李复还送了枚灵符给阿青。啧啧啧,魔王之力都注入进去了。” 肩膀上的手停了下来。阴梨转过身子面对着他。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份礼大的不敢相信,这七雄山到底怎么想的?这么放心就把掌门人的命交给咱们鬼谷了?” 张继生微皱眉头,是啊,不敢相信。 “阿青收了么?” “收了啊,当然要收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再说了人家一片心意拒绝也不好啊。” “莫非,师兄是真的希望碧河两岸长久太平?” 阴梨翻了个白眼。 “李复要是这么好心的人他非得娶白若清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七雄山掌门的位置?不就是为了权势利益?那他能放弃一统碧河两岸的机会么?” “可是。。。可是灵符都给了阿青,若是阿青摔碎了灵符,他可就没命了。” 阴梨挑眉,或许他有别的打算。 “别猜了,猜也猜不明白,走一步看一步。”阴梨甩甩头,她懒得想。 张继生敲了一下阴梨的头,“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 阴梨很开心的把头埋进了张继生的怀里,温暖,舒服,安全。阴梨也知道,真的出事了也不可能他一个人扛,他们会并肩作战。 “要不。。。我也给你铸造一个灵符,可保你安全。” “我才不要,那不是和别人一样了。再说了,除了你和李复还有几个人打得过我?除非你负了我,不然我可是安全得很,不过就算你负了我我也认了,谁让是我自己看走了眼。” “我怎么会负你?”张继生宠溺的揉了揉阴梨的小脑袋。 阴梨拍掉张继生的手,“我的发髻!发髻!” “好好好。”张继生无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子虚站在日月殿外把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偏殿。 “诶,我和你说啊,李复今天可是去三巡殿了。”毕尹正在偏殿找他,刚好看到他进来。 “你咋了。”毕尹得手在子虚面前晃了晃,但是子虚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有时候我倒是希望我的耳朵不那么好用。” “你听到什么了?” 子虚叹了口气。 “李复铸造了一枚灵符送给阿青大人,而且阿青大人已经收下了。” “什么?灵符?还收了?” “哎。” 毕尹也摇了摇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子虚没戏了,意味着阿青大人回心转意了。 “不如你直接表白算了,若是在这么下去阿青大人就得嫁给七雄山了。” 子虚瞪了他一眼,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么?阿青大人怎么可能嫁给七雄山,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给别人做妾,怎么可能离开养育她的鬼谷。 “啧啧啧,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的阿青大人可能不会,现在不一定了啊,爱情你懂么,爱情让人疯魔啊!你看看小姐,以前多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现在都有些小家碧玉了,那眼里脑子里都是谷主。” “真不懂爱情的人我看是你。” 毕尹满脸疑问,怎么可能,他可从不缺女人。 “小姐越来越为百姓着想,为鬼谷着想,越来越可爱,但是却没有改变最根本的生性,其实就是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行行行,你懂你懂。那你去不去三巡殿?再不去你可就真没机会了。” “去了又如何?劝大人扔掉灵符么?我的能力只有这么大,就算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那你放弃了?” “我。。。” 子虚不想放弃,当然不想,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是懂得。不管阿青大人多么努力放弃李复,也没有成功。即使她知道李复已经娶妻,李复是七雄山的掌门,李复有着更大的野心和抱负,可是她就是放不下,忘不掉。这样的爱情他还能坚持么? “别放弃啊!一切都没到最后谁知道谁是赢家啊。” 毕尹其实是很支持子虚的,毕竟和李复比起来,子虚是阿青大人更好的选择。 “我还有坚持下去的意义么?” “兄弟!你能不能学学洛阳王,你看看小姐和谷主感情都那么坚定了洛阳王也不放弃,而且敢于和魔王之力作斗争,怎么到你这儿就怂了?” 子虚没有说话,毕尹一句一句的鼓励真的让他越来越坚定了对阿青大人的喜欢。或许空欢喜一场,或许单相思一次,又如何? “嗯!我不放弃!” 毕尹高兴的重重的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疼疼疼。”子虚捂着肩膀一脸痛苦。 “激动了激动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李复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以不变应万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任重道远。”毕尹又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哎呦,换个地儿拍。”还是那个地方,怪疼的。 第四十八章 争论 日月殿偏殿 李复和白若清坐在桌前喝茶,袁心玥站在一旁。 “小家伙,你还有事么?没事可以走了。”李复道。 袁心玥耸了耸肩,“逐客令下的真快,这就赶我走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七雄山的掌门,你在我这儿还是不要待那么久比较好。” “还有最后一个事。” “说。” “你送给阿青姐姐的戒指,听起来好像很重要。” “所以呢?” “你是不是喜欢阿青姐姐?” 李复笑了一下。 “我可是娶了妻的。” “那怎么了,那也不妨碍啊,我就是觉得你喜欢阿青姐姐,不然你怎么可能送那么重要的东西给阿青姐姐,这不就是相当于把自己送给阿青姐姐了。” “小不点,你才十几岁,有的时候看事情居然比大人还明白。” “戚,看不起人。十几岁也能翻天覆地,十几岁照样搞他个腥风血雨,可别看不起十几岁。” 李复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你如果喜欢阿青姐姐我就不老缠着我哥娶阿青姐姐了,把她给你留着。” 李复被逗笑了,“你怂恿袁新山娶阿青?袁新山不是喜欢阴梨么,你天天这样烦他他居然不赶你走?” “我是他妹妹,血浓于水,他肯定不会赶我走。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其实心里头还挺惦记我的,我看他挺喜欢我的。” “那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又不重要。” 李复点了点头,这孩子,有时候说话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又跑日月殿来了。”这时袁新山双臂环胸晃晃悠悠的站在偏殿门口。 “哥?!”袁心玥转头带着惊恐。 袁新山皱眉,这小家伙这么害怕他?是他太凶了?不是啊,他今天脾气很好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一副害怕的模样?” “我,我,你,你怎么找到我的?”袁心玥有点语无伦次。 “你能跑哪去?除了三巡殿就日月殿呗。三巡殿我去过了,日月殿正殿也去过了,张继生叫我来偏殿找你,说你没准在这儿。你今天换人烦了?不烦张继生他们了?” “我,我,我一会儿就去找谷主。” “别别别,”袁新山连连摆手,“我还是想住在有房顶有墙壁有床的大殿里的。” “哥,你太怂了。” “所以我这样是娶不到阿青的,你别天天给我出主意了。” 李复瞪了袁心玥一眼,袁心玥也心虚的看了一眼李复,果然看到一张不好惹的脸。袁心玥双手合十做出乞讨样,求求哥哥别说了,再说她可能也要露天睡觉了。 “诶,你今天不错啊,挺给面子的,没把这个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真不容易。”袁新山环顾整个偏殿,所有东西都在原位,真是稀奇。 “哦?那我运气还真挺好的。”李复此时插了一嘴,算是帮袁心玥解围。 袁心玥挠挠头,赶紧跑出来抓住袁新山的手,“哥,走走,别在这儿丢我的人了。” 袁新山一脸你也知道自己丢人的模样,牵着小家伙离开了日月殿偏殿。从头到尾,袁新山都没有嘿李复和白若清作揖,好像这个屋里没有他俩一样,果然是狂人新山,丝毫不把不在意的人放在眼里。 “你在李复那屋干啥呢?我可和你说,他们七雄山的人都是笑面虎,表面看起来挺好的背地里不知道出什么鬼主意呢,你别傻乎乎的上当让他们骗了。”袁新山低头和袁心玥说话。 “我,我觉得他好看啊,除了谷主我最喜欢他了。”袁心玥做出一副害羞的小女生的模样。 袁新山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扫视她,“你还是个小姑娘,就喜欢好看的。你还不明白一个人的内涵有多重要,就看看你哥,你哥内涵丰富,知识渊博,这才是人格魅力。”袁新山一边说着还一边拍着胸脯一副得意的样子。 “那阴梨姐姐也和我一样肤浅喽?我看她挺喜欢谷主的。” “啧,梨梨那是,那是,不懂我的好,那是张继生迷惑她。不许说我的梨梨不好。” 袁心玥偷偷翻了个白眼。 “我还是觉得掌门和谷主更有人格魅力,你看他俩都好看,气质都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是碧河两岸最有权贵的人,多厉害啊!而哥你,每天还得害怕谷主的魔王之力烧了洛阳殿。” 袁新山语结,和小孩子讲不通道理,这就是个肤浅的小孩儿。 日月殿正殿 “谷主!”一名弟子进来向张继生作揖。 “说。”张继生没有看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公文。 “袁心玥在日月殿偏殿待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她找子虚有什么奇怪的?”张继生还是说的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依旧看着公文,这个话题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并不是左边的偏殿,是右边,是七雄山掌门和夫人所在偏殿。” 张继生这才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继续盯紧了袁心玥,有其他事再来向我禀报。” “是。”弟子作揖退下。 “袁心玥,李复。”张继生小声嘟囔给自己听,“她为什么去找李复?又为什么待了那么久?” “袁心玥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她肯定是觉得李复好看呗。”不知阴梨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阴梨走进大殿,在张继生身边坐下,一只手挤按着眼角和鼻梁,看起来有些累。 “这对兄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妹妹没来的时候哥哥来烦我,妹妹来了以后比哥哥更能闹腾,如果袁心玥真的喜欢李复那快让李复收了她当小妾得了,留在鬼谷早晚得翻了天。”阴梨实在是累的很,每天和这么个小屁孩打交道,她是很烦的。 “她今日,又去找你了?” “哦,今天倒是没有,今天不是去了李复那里么?倒是袁新山,找他妹妹找到了玄武殿,扰了我睡觉的好兴致。” 张继生看看天边的太阳,悬挂正中央,明晃晃的。 “这都午时了。”张继生指了指天。 “这才午时?我以为都到下午了,怎么这么早就把我扰起来了。”阴梨还挺应景的打了个哈气。 张继生无奈,“你昨日熬夜了?” “没,我很早就睡了。” 张继生叹了口气,或许真是每天闲着的人才有那么多睡觉的时间,不像他,要起个大早处理当天的公文。 “你做谷主十年,大概是累坏了,前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多睡会儿也情有可原。” 阴梨眨巴眨巴眼睛,要说前些时日确实是有些累的,不过要说那做谷主的十年,她可不像他这般多管闲事,她每天只管吃喝玩乐养精蓄锐,和现在并无不同,说起来比现在过得还要舒坦。 “要真说累大概就是遇见你的时候了,遇见你之后整个鬼谷都忙碌了起来。” 张继生笑着摇摇头,宠溺的把阴梨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是啊,若是没有他,她还是那个不管天不管地只管自己开心的魔王之女,她还是那个活的无忧无虑万人敬仰的鬼谷谷主,是他的到来搅乱了她的生活。 “不过,我挺开心能遇见你的。” 阴梨开心的把脸凑到张继生面前,张继生在阴梨的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得让我顶着,自从你来了,我就可以安心的做我的大小姐,什么糟心事都可以扔给你,我有一种被保护着的感觉,真好。”阴梨笑的傻兮兮的。 “这十年来,辛苦我的小梨了。” “嗨,本来也不辛苦,我什么也没管不是。” 若是子虚现在就在附近,听到这些话大概是要气个半死的,大小姐确实什么都没管,留下了十年间的公文没批,谷主又忙着谈情说爱,这些公文全堆在他的寝殿了。 张继生把阴梨搂进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他是一个极其深情之人,不论是曾经对待白若清,还是现在的阴梨,他都是掏心掏肺的喜欢着,爱着。倘若没有阴阳相隔,没有命运捉弄,他的往后余生,要给予阴梨所有,陪着她走过所有关卡。 “小梨。” “嗯?”阴梨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再结一次婚。” “你不怕白若清再次搅局么?”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拜完堂。” 阴梨缓缓睁开双眼,第一次她无所畏惧一往直前,第二次她居然有些犹豫。如果张继生知道了她想借助魔王之力一统天下的话,他还会这样爱她,信她,陪伴她么?还会愿意同她大婚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让谷主之位给你?” 张继生思考了一番,“因为我有魔王之力?” “嗯。” 寂静无声,然后呢?所以呢? “我的血可以解开你体内的封印,也可以催发你体内的魔王之力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所以呢?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单纯,我一直都想一统碧河两岸,让鬼谷称霸。” 张继生记得,老魔王也是这个想法,老魔王也曾不止一次说过他要让鬼谷成为天下共主。所以阴梨的这个想法,他不算意外。 阴梨离开了张继生怀抱,正八经的看着他。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 “这是我爹的愿望,也是我的。” 张继生也这么认真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想生灵涂炭,也不想毁坏七雄山百年基业,其实在你心里,你更希望两方和平共处,像如今这样。” 张继生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到底,他对七雄山还是有感情的。如果他与七雄山反目,其实就是一个不忠不义之人,七雄山养他育他数年,他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发动战争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丧命,十年前,他就是一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十年后,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重演。 “那我们先不要结婚了,我们都想一想。”阴梨起身打算走了。 张继生赶紧拉住她,把她拽了回来。 “我不希望有人和十年前的我一样,死在利益的争斗之中。做不做天下共主,又能如何呢?” “我爹,为了这个目标牺牲了后半生,只能在白洛岛独自生活,如果我不能完成他的愿望,我岂不是不孝。我明白你的难处,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不管你想到什么,你都要记得,你的身后有我,别离开我。” 阴梨笑了,傻瓜。 “鬼谷是我的家,我还能去哪?” 张继生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她确实不会走,但是他不能保证她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处。 阴梨歪头看着张继生,其实他是一个脆弱的人,他也很没有安全感。白若清负了他一次,他怕了,即使现在的他掌握着世间最厉害的魔王之力,可他的内心还是不安定的不踏实的。 “倘若七雄山主动发起战争,你还会坐以待毙么?” “当然不会,我和你一样爱着鬼谷,我会和它共存亡。” 阴梨点了点头。或许,有的事情换一个角度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生灵涂炭,但是如果不是鬼谷主动发起,张继生也不会坐以待毙。 “那若是七雄山在战争中占了下风你会不会乘胜追击?” “不会。” “你不怕他东山再起再次涂炭生灵么?”阴梨急了,这个张继生,怎么这么一根筋呢? “乘胜追击不就相当于要一统天下么?” “就是要一统天下啊!只有鬼谷做了天下共主世间才能真正的没有战争,这才是真正的太平啊!” 张继生摇了摇头,“我不能赞同。” “啧。”阴梨皱着眉,讲不过他。 “小梨,这些事我们不讨论了,好不好?” 犹犹豫豫的性子,果然是要逃避。但是就算是争论又能争论出什么结果呢?其实连阴梨自己都不确定她认死的道理是不是正确得了,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或许本身就没有答案,很多时候,很多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阴梨叹了口气,就算什么都没解决,把这些话说出来她也痛快了,把压在她心里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不管他以后会怎么做,至少她知道即使她有这样的想法张继生也不会不爱她,不信她。这不也是一个很棒结果么? “小梨,小梨?” “谢谢你这么包容我。”阴梨笑了一下,“包容我的阴暗面,包容我的一切不好。” “你不阴暗,这个想法也不阴暗。这个问题很现实,谢谢你愿意与我坦诚。”张继生摸了摸阴梨的头。 是啊,阴梨本来就是个憋不住事的性子,这个想法是她憋了最久的事,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阴梨长长的舒了口气,舒服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又凑近了张继生的怀里,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那我们,还结婚么?”张继生小心翼翼的等她的回答。 “等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我们再结婚,好么?” 张继生不再说话,好,那就无限期的推迟下去。 第四十九章 怀疑 日月殿 “谷主。”一名弟子向张继生作揖道。 “说。”张继生握着手里的卷宗抬头看了他一眼。 “袁心玥这几日每天都回去七雄山掌门和掌门夫人的寝殿,一般都会待一个时辰左右。” “每天都去?” “是。” 张继生转了转眼睛做思考状,若是一次两次他一定不会怀疑,若是每天都去,他实在不得不好奇一下。 “袁心玥今天在这儿么?”袁新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倚着门框问的漫不经心。 “你自己的妹妹为什么来问我。”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又跑哪去了。反正她也只会往日月殿和三巡殿跑。” 张继生嘴角慢慢勾起,子虚,阿青,他,他们三个的寝殿都有大量卷宗和公文,而李复是七雄山掌门,怪不住他多想,这个小孩肯定有什么问题。 “袁新山,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来的蹊跷?” 袁新山似乎来了兴致,终于不依靠在门框,大步走进来,路过那名弟子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你先退下。”张继生对那位弟子道。 “是。”弟子作揖退下。 “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个妹妹,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可你确实忘了什么不是么?也许你忘了的那部分就有她呢?” 袁新山也无法反驳。 “你这是自相矛盾,你又怀疑她,又肯定她。”袁新山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最开始我不把她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怀疑。” 袁新山冷笑,“因为她每天都去李复那待一个时辰左右?” “你都听见了?” “恰好来的巧。” “那依你之见呢?” 袁新山无所谓的挑眉,“在你这儿我不就是个大老粗,就是个山寨头子罢了,你问的这个问题,一个山寨头子可回答不了。” “土匪那么多偏偏是你坐上了大王,你的学习能力那么强,能没有这点分析能力?” “哎呦,在谷主嘴里听到一句夸我的可真是不容易。”袁新山说话醋溜溜的。 “听你叫一声谷主也挺不容易的。” 袁新山冷笑,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从上次你考察两个村子后分析的头头是道后,我就知道我小看你了。”张继生一脸微笑,“所以这次,洛阳王怎么看?” “洛阳王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出现的时机有问题。你看看,我做上洛阳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关于我的事情也传的风风雨雨,怎么她最近才打听到?”袁新山还臭屁的嘚瑟了起来。 “嗯,有道理。”张继生点了点头。 “还有,三岁孩子逃脱了七雄山杀害?就算她是我妹妹,就算有我这种天才遗传,我也不能相信。” “那她就是七雄山的奸细。” “诶,你这话说的早了。现在你连个证据都没有就这么诬陷我妹妹?” 张继生一脸好笑,这袁新山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我去偏殿找我妹妹了,我相信谷主这么英明神武肯定不会诬陷一个小女孩的。” 袁新山还不等张继生说什么就自顾自的走了。 袁新山走后张继生才沉下来思考。这袁新山到底什么意思?既怀疑,又不怀疑?本来以为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子虚。”张继生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喊了一声。 子虚从放满了卷宗的柜子后面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看样子是待了许久了。 “谷主,洛阳王应该是怀疑大于不怀疑,但是他心里头可能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有一个妹妹的事实。他一边是亲情,一边是道义,所以才让您拿出证据,证明袁心玥确实有问题他才能说服自己。”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不过你说的倒是蛮有道理的。” “啊?那谷主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为什么在柜子后面躲着。” 子虚低头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谷,谷主,是,是。。。其实我是来谷主这里避一避,袁心玥又去祸害我的寝殿了。” 张继生突然被逗笑了,“我好像听闻她挺怕你的,我甚至都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她现在又去烦你了?” 子虚一副苦瓜脸,生无可恋啊! “谷主,她现在顶风作案啊,就算我一个劲的问她怎么逃出七雄山杀害的她也装作听不见了,咬死了是养父母救的她,这,我,这我也,没办法啊!”子虚两手一摊。 “这就是你的绝技啊?” “对啊。。。毕尹告诉我就问她这个她就能乖乖的不烦我,确实乖了几天,现在又开始了。” “那照这么说,她在你的寝殿喽?” “是啊。。。”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洛阳王?他现在已经去李复寝殿找人了。” “我。。。”我这不是躲着呢!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在这儿! 张继生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干得好。” “啊,啊?”子虚愣了一下。 “累死他。” 子虚憋笑,憋不住了。谷主居然还有这个心思,谷主啊谷主,都被大小姐带坏了。 “子虚,赶紧回去,所有重要公文换个地方,不要让袁心玥发现。” 子虚一脸为难,来不及了,他的寝殿应该已经鸡飞狗跳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回去也不能改变什么了。不过幸亏以他这个等级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公文要处理,真正重要的公文和卷宗都在谷主和阿青大人那里,他处理的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 日月殿偏殿 “她的话可信么?”白若清剥着橘子。 而殿外,袁新山刚好听见。他?还是她? “可信。”李复回道。 “为什么这么笃定?你怎么确定她不会背叛我们。” 李复笑了一下,“有的时候一张白纸更好作画。张继生会背叛七雄山是因为他早就不是一张白纸了,他是一副已经完成的画,根本就不能再次下笔。” 袁新山双眼一眯,这大概是证明了鬼谷中确实有奸细。而且这个奸细,猜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袁心玥。 “不过才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带回来有用的信息?” “你小瞧她了。越是年龄小越不能引人注意。” 袁新山心下一沉,短时间内来到鬼谷的人,况且,他说了,年龄小,这都再次指向了袁心玥。袁新山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三巡殿。 “外面有人。”李复道。 “谁?”白若清紧张。 李复双眼一眯。 三巡殿 “阿青,所有出入鬼谷的人你都有名单的对么?拿给我看看。”袁新山风风火火的闯进三巡殿,打扰了正在批阅公文的阿青。 “毕尹,去拿来。”阿青吩咐在一旁站着的毕尹。 不过一会儿,毕尹便拿着名单册子进来。 袁新山打开名单,半月内进入鬼谷的人居然不少,甚至有一批新招收的弟子,年龄都不大,差不多才十岁左右,和袁心玥年龄相仿。 “洛阳王?”阿青看着他皱着眉头,表情越来越严肃。 “怎么还有一批新招收弟子。” “洛阳王,这个时候招收新弟子是鬼谷的传统啊,每四年都会招收一次的。”毕尹答到。 袁新山锤桌,偏偏这个时候,这样混淆视听。 阿青眼睛转了转,看这个神情,这个急冲冲的模样,大概是和袁心玥有关,现在能让洛阳王如此上心的,除了小姐就是袁心玥了。 袁新山把名单册子放在桌上,急匆匆的又走了,只留下两脸懵的阿青和毕尹。 日月殿 “张继生,那个跟着袁心玥的弟子呢?他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李复的寝殿?”袁新山跑了回来。 张继生放下手里的卷宗,“这个事你问他他怎么知道,你直接叫在偏殿值班的弟子来不就好了?” “那你叫啊!” “谷主!”一名弟子这个时候恰巧跑了进来。 袁新山和张继生面面相窥,相互递了个眼神。 “说。” “前些时日新招收的一名弟子今日去了掌门和夫人的寝殿,值班弟子觉得不对劲赶紧向您呈报。” “新招收的?”袁新山询问。 “是。”弟子转头向袁新山也作了一下揖。 “他去掌门寝殿做什么?” “其实他去了很多次,本来大家都没有当回事,而且他每次来都端着菜品,专挑傍晚晚膳的时候送来。但是这次,他送过一次后,又来了。” 张继生挑眉,“又来了?” “张继生,我刚才去找袁心玥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谈话,总结一下就是鬼谷内有奸细,年龄小,刚进来不久。”袁新山趁机向张继生说出刚刚他得到的信息。 “你先下去,盯紧了那名新弟子。” “是。”弟子退下。 “所以,袁心玥是专门挑着有新弟子进入的时候来的鬼谷。”张继生总结。 “啧,我不是和你说了,没有证据别瞎说。” 张继生盯着他。 “好,姑且先这么认为。”袁新山妥协,他确实想不到其他原因。 张继生挑眉,“她就是奸细。” “那这个新弟子怎么回事?天天都去送晚膳,而且今天送了一次之后又去一趟?不可疑么?” “你是不是真傻?”张继生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转移视线你居然看不出来?既然每天都隐藏的很好,怎么偏偏今天暴露了?这应该是个弃子,为了保护真正有用的奸细。” 袁新山不想承认,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个妹妹的。自从袁心玥来了鬼谷,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聊天说话的小家伙,虽然他有些烦她,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已经慢慢的接受了她。但是他现在不能说服自己袁心玥不可疑,甚至连他都认为袁心玥就是奸细。 “李复这一招转移视线就让我们即使怀疑也不能给袁心玥定罪,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奸细出来。”张继生摸着下巴分析。 两个人皱着眉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沉寂无声。 “去查清楚袁心玥的养父母。”张继生突然两眼放光。 袁新山第一次认同张继生的想法,这个养父母可以救下袁心玥,而且如果是住在碧河西岸肯定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去查!快找人去查!”袁新山终于说了话。 “那你去。” “喂。”袁新山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去查她的养父母多引人怀疑啊,那不就打草惊蛇了。” “可是换个人平白无故去问她养父母是谁,他们住在哪,他们怎么生活的,不会引人怀疑打草惊蛇么?” “啧,真愁人。”袁新山颓废的坐下。 “只能等李复他们走了。” 袁新山挠挠脑袋,“可是保不齐那时候李复已经带着重要的信息走了。” 无力感,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复和白若清一步一步掌握着鬼谷么? “你先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不要用力过猛,最近多看着点她,尽量不要让她去三巡殿和来我的主殿。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 “你这么信任我?” “你是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可是其实你心思还是挺细腻的,你去七雄山商量修桥的事也做事圆滑,没有惹怒七雄山而且适时回来再想办法,所以我相信你可以。”张继生拍了拍袁新山的肩膀。 袁新山点了点头,一副你还挺有阳光的模样,立刻又开心的离开了日月殿。 张继生看着袁新山离开的背影笑了一下。这个袁新山啊,是禁不住夸的,只要夸两句就能尾巴翘上天,一副嘚瑟的模样。这种人办事倒是最让人放心的,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反而能达到更好的效果。相对于本身就是张继生左膀右臂的阿青和子虚,袁新山的能干就是锦上添花,对鬼谷来说,这种局面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连袁新山都在暴风成长,这样的鬼谷只能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若是不出意外,如果真有一天两方再起战役,鬼谷定能压制七雄山。 可是,一统天下向来不是张继生的志向。即使反击也是只求自保,他和阴梨的问题终究还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第五十章 联姻 玄武殿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 “进。”阴梨躺在塌上眯着眼睛舒服的很。 “小姐好兴致。”白若清缓缓走进来。 阴梨听见是白若清的声音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果然见到白若清站在门口。 “夫人请进。” 阴梨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杯茶水,白若清也在阴梨旁边坐下,刚准备接茶杯,阴梨却自己饮了,白若清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抿了抿嘴又把手放下。 “夫人平日不爱来我这里,怎么今天有闲心?” “我们也住了快半个月了,打算走了,临走前和小姐告个别。” “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多留几日了?” “小姐如果想留我们。。。” “既然夫人和掌门都打算走了我说什么也无用了,保重。”阴梨抢话向白若清抱拳。 白若清许久没有说什么。 “其实小姐早就希望我们离开了,对么?” 阴梨挑眉,“对。” 白若清脸都绿了,她怎么说话这么不留情面,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夫人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白若清咬着后槽牙,就算有,也没有了! “那夫人为何还不走?” “小姐,我觉得你对我的敌意太大。其实我已经嫁做人妇,小姐不用把我当做威胁。” 阴梨觉得可笑,白若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当真还以为张继生对她放不下么? “我从没把你当做威胁。” “既然如此,小姐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难道不是因为我和继生的旧情么?” “白若清,你已经嫁给别人了还每天想着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干什么?况且都过去十年了,人都会变的。我讨厌你哪有那么多理由?讨厌就是讨厌。” 白若清表面上生气心里头反倒是开心的,阴梨生气就说明她确实在乎,这一番话不过是嘴硬罢了。 “我们今日一别,恐怕再来鬼谷的机会就不那么多了。” “不来最好,你以为我乐意看到你那张脸啊?”阴梨小声嘟囔。 “不过,临走前还是要嘱咐小姐几句。我这几日也认真观察了,继生每天忙里忙外也挺辛苦的,小姐如果可以就帮他多分担一些。” 阴梨白了她一眼,干什么来的?来给她找不痛快,她们鬼谷自己的事还需要别人来教她怎么做?这人是不是管闲事上瘾啊?他们七雄山是不是都管闲事上瘾啊? “还有。。。” “打住!”阴梨赶紧制止她,她听着烦。 “夫人若是这么爱管闲事不如多管管自己的家事,鬼谷就不需要夫人指手画脚得了。” 白若清笑了一下,“也怪我多嘴了,七雄山的事都交给夫君了,我自然是无事一身轻,可能是闲不住,看到点事就想说想做。” 阴梨翻了个白眼,毛病。 “我看袁心玥挺喜欢掌门的啊,不如我们鬼谷和七雄山联姻,把心玥嫁给掌门,顺便给你找点事做。” “心玥姑娘?她太小了。” “姑娘家一般十五六也都出嫁了,心玥今年已经十三了,不算小了。况且还可以巩固两方情意。” “这。。。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玥姑娘的父母双亡,长兄为父,心玥的哥哥或许不那么愿意?毕竟刚刚找回来的妹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嫁出去了。” “那按照夫人的意思来说,只要洛阳王答应了这门亲事,七雄山便愿意纳心玥为妾?” 白若清皱眉,这不是逼她么?她今日来是临走前动摇一下阴梨和张继生感情,可不是让阴梨来动摇她和李复感情的。况且她和李复是表面夫妻,她哪有那个替李复做决定的权利? “这个事,怕是我答应了不行,给夫君纳妾总要夫君同意的。” “夫人,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七雄山大事交给掌门,家中纳妾之事自然是你做主。怎么?夫人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么?”阴梨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她当然知道白若清就是个花架子,她就是要酸一酸她,看她还来不来挑拨。 “我。。。” “我们现在就去洛阳殿,如果洛阳王答应了,这门亲事就是定了。”阴梨拽着白若清非要去洛阳殿,你给我找不痛快,我定叫你后悔。 洛阳殿 “袁新山,七雄山掌门夫人有事找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其后,袁新山看见阴梨拉着白若清的胳膊把白若清拽了进来。 “梨梨,这可是你头一次主动来我的寝殿找我。” “别废话,找你当然是有事。” “梨梨说的事,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办了。” 阴梨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袁新山这个觉悟很高,希望他听到什么事以后也可以觉悟这么高。 白若清无奈,来都来了,只能寄希望洛阳王不想出嫁刚找到小妹妹,据她的观察,袁新山似乎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洛阳王,我们和你商量七雄山和鬼谷的联姻。不知洛阳王愿不愿意将心爱的妹妹嫁给我们七雄山的掌门做妾?”白若清将妾字说的尤其重。 袁新山本来是刚打算拒绝,后来又思考了一下,若袁心玥是七雄山的奸细,把她嫁回七雄山或许是能保住她也是保护鬼谷的最好的办法。若是后来再找出确切证据也许袁心玥的处境会更糟糕。 “好啊,我觉得不错。”袁新山思考了一下突然给了个确切的回复。 白若清和阴梨都愣了。 “洛阳王,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 白若清嘴角抽搐。 “我觉得还得问一下阿青姑娘。。。”白若清本来只是对自己自言自语,却被阴梨听到了。 “为什么要问阿青?这件事和阿青有什么关系?” “我,我听说,听说阿青姑娘掌管着鬼谷的弟子调动,我觉得还是问一下阿青姑娘的意见比较好。。。” 阴梨冷笑,“夫人怎么知道阿青管理弟子调动呢?” 白若清抿紧了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我先回去和夫君商量一下,毕竟关系到鬼谷和七雄山的共同利益,也算的上是大事。小姐,洛阳王,告辞了。”白若清赶紧找了个借口逃跑似的离开。 阴梨动了动脖子,瘪了瘪嘴,耸了耸肩,跑的还挺快。 “你答应的还挺快,我都没想到你居然就答应了。”阴梨这才转过头和袁新山说话。 “这个方法挺好的,本来我也在想该怎么办,这不是及时给我送了个办法?” “方法?什么方法?想什么?为什么要想办法?” “从多放打听,我觉得心玥是奸细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倘若她真是奸细日后被查出来恐怕处境比嫁到七雄山更难,况且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恐怕对鬼谷相当不利。不过你们这个办法倒是一个一举两得好办法,提前把她嫁出去,是不是奸细的都不重要了,我也算是忠义两全了。” 阴梨眨巴眨巴眼睛,她随口一说,还做了件好事。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讲究义气,居然还能为鬼谷着想。”阴梨拍了拍袁新山。 袁新山微笑,“连七雄山这样的邪门歪道都还满嘴道义,我怎么能落后呢?” 阴梨大笑,“好!这是你说话我听着最舒服的一次!” “那梨梨可以常来洛阳殿找我,我保证说的都是你爱听的。” “给你杆子就往上爬了,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阴梨又重重的锤了袁新山一下。 袁新山哎呦一声捂着胸口,阴梨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 日月殿偏殿 李复本来坐在桌前吃水果,看到白若清进来起身便打算离开。 “你这么不愿意和我待着么?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表面夫妻。” 李复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鬼谷里有人觉得你和我是真心相爱么?既然大家都知道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 白若清叹了口气,“我有话和你说,你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走。” 李复挑眉,“说。” “给你纳个妾。” “那是你的事,用不着和我商量。” “你不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么?” “哪家不都一样。” “是袁心玥。” 李复停顿了一下。 “谁?” “袁心玥。” 李复瞪着白若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白若清?把袁心玥娶回去你留在鬼谷啊!” 白若清对着李复使眼色,“你小声一点,这是在鬼谷,不比七雄山,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李复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吓了白若清一跳。李复气呼呼的又坐下了。 白若清赶紧坐在李复对面。 “我也是被逼无奈,阴梨都说什么关乎到两派和平了,你让我怎么不接受?” 李复铛的一声,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闲的没事去招惹阴梨干什么?你以为就你那点小伎俩可以扳动阴梨?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用用脑子!” “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你和我发多大的脾气也改变不了了。我本来寄托希望给袁新山,谁知道他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真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李复又狠狠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日月殿 阿青正在向张继生汇报近日鬼谷情况,正巧袁新山刚踏进大门,还没站稳,一名弟子急匆匆跑进来。 “鬼谷,阿青大人!”弟子作揖。 “诶我说你个臭小子,你见到我怎么不作揖,你上次也没给我作揖!”袁新山不满的看着这个弟子,这不就是上次在日月殿偏殿看到奸细即使来禀报的弟子么。 “洛阳王。”弟子这才向袁新山作了一下揖。 “说。”张继生回道。 “掌门和夫人吵起来了。” 听到是关于李复的事,阿青也终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卷宗。 “怎么吵起来的?”张继生问道。 “据说是夫人要给掌门纳妾,掌门大怒,又是摔东西又是捶桌子的,里面声响很大。” “纳妾?”阿青问道,“纳谁?” “我们在外面听的不真切,不过好像是,”弟子看了一眼袁新山,“好像是洛阳王的妹妹,心玥姑娘。” “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说这个事的,真巧啊,这弟子来的这么及时。”袁新山对着张继生道,转而又吩咐那名弟子,“你先下去,我和他们说。” “是。”弟子退下。 “看不出来啊,这李复和白若清的感情挺好啊,听到纳妾这么大反应。”袁新山说着风凉话。 “他说要纳袁心玥。”张继生道。 “我知道啊。” 张继生和阿青都愣了。 “我答应的啊,你看他们这个反应,这不就说明心玥就是奸细了?把她嫁回去百利而无一害啊。” “你舍得?”张继生问他。 “有啥舍不得?真的假的还不好说呢,也许我压根就没有妹妹,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冒充的。”袁新山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里安慰罢了,他确实有些舍不得。 “看不出来啊,你心肠还挺硬,我还以为你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谁喜欢她,又吵吵又祸害人,每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一刻也不消停,因为她我还差点露天睡觉,她也不知道收敛。这样的,给你,你要么?还不如留给七雄山,让她祸害祸害七雄山去。” “洛阳王。。。你眼睛都红了。”阿青说了句大实话。 “我那是风吹的!殿门都不关,窗户也不关,天都冷了,风那么大。” 阿青点点头,他愿意这么说就这么说,反正是要面子。 “既然洛阳王都忍痛割爱了,那这门亲事咱们还是要尽快敲定啊,赶紧让洛阳王送女出嫁。”张继生道。 “也,不用那么快。”袁新山小声嘟囔。 这个袁心玥虽然是很调皮,但是也挺可爱的,尤其一双杏仁眼,圆溜溜的转啊转,特别可爱。 “这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不如就交给你这个兄长自己去商议。” “好,我去就我去。”袁新山一口应下,本来他也是想主动请缨,这么重要的事,他确实希望是他这个不称职的兄长亲自操办。 第五十一章 更换新郎 ipaoshuba.net 日月殿偏殿 李复已经整整一日没有给白若清一个好脸色了,虽然从前李复也是对白若清爱答不理,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一句话不曾和她说过。白若清也确实知道这件事自己不占理,很乖巧的没有主动招惹他,否则以李复的脾气秉性一怒之下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李复向来都是这样一个有些情绪化的人。 此刻,李复坐在桌前看着从七雄山递来的重要公文,而白若清坐在塌前闷头看着不知从哪里捞来的一两本书籍。 “呦,掌门和夫人都忙着呢?”袁新山道。 只见袁新山和阴梨、阿青一同进来,三人见桌子前只有李复一人,便纷纷坐下。阿青率先坐在李复对面,这是和李复最远的位置,但是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李复的表情,阴梨和袁心玥分别坐在李复两旁,方便同他沟通讲话。 “相信夫人已经告诉掌门七雄山和鬼谷联姻的事情了。”阴梨道。 李复合上手中的重要公文,把公文紧紧的攥在手里,装作第一次听说这个事一般,满脸的惊讶。 “什么联姻?我怎么没听说?” 阴梨和袁新山都翻了个白眼,装,你们吵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是这样的,上次夫人来找我,最后我们协商出一个可以增进两派友谊,同时也是给期望天下太平的人一个定心丸,那就是让七雄山和鬼谷联姻,两方结成亲家自然不会大打出手了。掌门,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阴梨道。 你敢说不好,说了不好可就是有打仗的心思了! 李复点了点头,“我觉得甚好。这么重要的事若清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想不到。” 阴梨冷笑,你可拉倒。 “既然如此,我们商议大婚事宜。因为是迎娶妾室,故不能超过正牌夫人的礼仪,但是又关乎到两派以及天下苍生的安定,所以也不能寒酸。”阿青像是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就事论事一般的表情和语气。 “等等,妾室?”李复笑道,“既然是联姻怎么能是妾室呢?这太不合礼数了。” 白若清突然停止了看书的动作,放下书籍向他们这边递来目光,白若清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阴梨、阿青和袁新山也都倒吸了一口气,都停止了动作看着他。 一时之间,殿内寂静无声。 李复挑眉看着这三个人,一副怎么了的疑问表情。 “掌门,若是迎娶正室还要休妻,这更不合礼数,也不合情理。”阿青开口,还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为什么要休妻?我们七雄山弟子众多,找到一个年纪相仿且家中没有妻小的弟子难道不是很容易?不知鬼谷的那位姑娘到底是看上了我们七雄山的哪个弟子,竟然还有家眷?” 白若清舒了口气,继续看书。 “看上你了。”袁新山道。 “我?”李复指着自己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是哪位姑娘啊,竟然看上我了。” “是袁心玥。”阿青道。 李复本来正在笑嘻嘻的面对着袁新山,听到阿青的话,看了她一眼,反而放下了指着自己的手指,又正经了起来。 “心玥姑娘和我,恐怕不合适。”李复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袁心玥是我妹妹,门当户对,哪不合适?”袁新山道,“她长得也不差眼睛大大的,而且机灵可爱,哪不合适?” “年纪。。。太小了。我和她怎么也差了十来年,估计十年前我死的时候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娃娃。” “啧,掌门,不小了。你想想,你十年前也才十五六就上战场了,别家姑娘十四五也都定亲了,心玥都十三了,嫁人也是正常的。”阴梨开始劝说,今天,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们七雄山人才济济,若是嫁给别人还能做个正室,而且也会真心待她,若是嫁给我,我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况且只能是个妾室,岂不是委屈了心玥姑娘。” 阴梨这就不懂了,其实他们的目的就是把袁心玥送回七雄山,本来以为李复的推脱是因为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奸细,可是现在听这个意思是最好嫁给别人?只要送回去了,嫁给谁不一样呢?为何独独不能嫁给他呢? 阿青嘴角藏不住的上扬了一下,这个细小动作被李复捕捉到。他这是知道袁心玥无论如何都得回七雄山了,他也不打算拦着,要不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他在争取让袁心玥嫁给别人。娶白若清是因为李复需要她的权势,而娶袁心玥真的对李复没有什么用处,能少给阿青添一份堵就少添一份。 “掌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现在这里除了掌门,哪里还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我们七雄山的意思是赶紧把婚事办了不要拖着。”袁新山道。 “只要你们提出来要求,明天人就能来。”李复微笑着看着他们。 “嫁的是洛阳王的妹妹,洛阳王来提要求。”阿青接话。 袁新山舒了口气,算了,嫁给谁不一样呢?只要是七雄山的,只要是嫁出去了,嫁给谁都是可以的。况且嫁给一个弟子或许过得可比做一个掌门的妾室舒服多了。 “心玥是个看脸的,最好是找一个长得不错的,家中没有妻小的,功法也不算太俗的。主要是心玥有些淘气,没有一定的功法可能镇不住她这个顽劣的性子。掌门就按着这个要求找,若是明天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只能是嫁给掌门了。” 李复点了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们走?”阴梨说道,既然临时更换了人选今日肯定是商量不上大婚事宜了,改日再来。 “好,那掌门,掌门夫人,告辞。”袁新山向二人依次作揖。 阿青则点头示意,三人便离开了偏殿。 殿外 阴梨在袁新山的胳膊上捶了一拳,“你还作揖,平时看不到你这么客气。今天说话都文绉绉的,怎么了你,开光了?” 袁新山捂着胳膊,“心玥都要嫁入七雄山了,我能不对七雄山头子客气点么?” 阿青低头憋笑,七雄山头子,李复若是听见别人这么说他不知道得怎么生气呢。 “你还当真了?她就是从七雄山来的,什么嫁出去,她根本就是回家了。”阴梨翻个白眼。 袁新山噘嘴,他知道,那也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啊。 “洛阳王,这个事,你和心玥姑娘说了么?”阿青突然想起来,袁心玥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事。 “长兄如父,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到时候嫁人就完事儿了,这么早知道还得作几天妖耍弄几天。”袁新山道。 “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他哥哥我还能害她不成?再说,这门亲事已经给她争取到最好的了,问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嫁给七雄山的高功法弟子,还能做个正室,她有什么不满意的。这都是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的。除非。”袁新山没有说下去。 “除非,她有其他大志向。”阴梨接下话茬。 袁新山满意的看了阴梨一眼,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除非袁心玥的志向是一般女子家不敢有的。 两人正因为猜到了彼此的想法而满意的对视的时候,袁新山余光看到一团紫色火焰向他袭来。袁新山赶紧身形向后仰,躲过了火焰。紫色火焰落在一处空地,烧毁了几块儿地砖。 “张!继!生!”袁新山转过头指着张继生怒吼表示不满。 张继生走近他们,一把把阴梨拽到自己身后,左手虚握,一团紫色火焰凭空而出。 “不满?” 袁新山看了看紫色火焰,惹不起。烧了他不要紧,要是张继生一生气烧了他的洛阳殿,露天睡觉那才是生不如死。 袁新山瘪了瘪嘴。 “你有本事别用魔王之力,咱俩都不用功法,就真刀真枪的打一场,看看谁赢。” 激将法。 张继生可不吃这套,火焰脱手而出,袁新山赶紧跳了起来躲过火焰,可怜的地砖又烧毁两块儿。 阴梨低头看着这地砖,反正是在日月殿附近,谁的大殿谁管,出钱也出不到她身上。 “张继生!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别用魔王之力啊!” 张继生左手虚握,一团紫色火焰又出现了。 “洛阳王,你还是服个软。”阿青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地砖不管谁出钱,都是鬼谷的钱,不能这么白白糟蹋啊。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权势所迫,怎么能向功法低头!” 张继生举起左手,又要将火焰扔出去。 “但是!”袁新山突然改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他这么不讲道理,我就不能和他硬抗。” 阴梨笑出了声。张继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阴梨又收起笑容。 哎,被权势和功法压迫的何止袁新山一人啊!阴梨委屈。 “快走。”张继生道。 袁新山哼了一声,面上是脸不改色心不跳,实际上脚步紧着倒腾,走的急匆匆的。 张继生终于转过身子,低头看着阴梨。阴梨也耷拉个脑袋,低头看着脚尖。 “知道错了么?” “嗯。”阴梨点了个头。 “不对!我哪错了?我干啥了?”阴梨又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张继生。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阿青哆嗦了一下,一身鸡皮疙瘩,“谷主,小姐,你们聊。” 阿青快步离开这里,这不是她能久留的地方,待久了容易过敏。 张继生看着阿青离开的背影,这周边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又低头直视着阴梨。 “知道错了么?” “哦。”阴梨说的不情不愿,张继生占有欲真强,看别人一眼都不行。 “知道错了怎么补偿我?” “怎么补偿?” 张继生把脸凑过来。 阴梨看了一眼四周,很好,没人。阴梨踮起脚尖快速在张继生的脸上轻啄了一下。 张继生又转了个头换了一边脸。阴梨又啄了一下。 张继生这才满意,站直了身子,掸了掸衣服,右边胳膊微微弯曲,留出一个空隙。阴梨搂着张继生胳膊,两人继续朝日月殿主殿走去。 “我看你的魔王之力平时派不上用场,都用在袁新山身上了。” “练练手感。如果真有一天战争爆发才能用的得心应手。” “啧啧啧。”阴梨摇摇头默默心疼袁新山。小伙子不容易,每天用来给魔王之力练手。 “顺便练一下袁新山的功法,打起仗来他也要冲锋陷阵。” 阴梨又瘪了瘪嘴,摇了摇头,小伙子不容易,天天用魔王之力被逼着练功法。 张继生看了一眼阴梨,阴梨一脸不知所措。 “你心疼他?” “他都这么惨了,还不能有个人心疼他一下?” “不能。” 阴梨无奈眨巴几次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许久没有声音。 “我好像闻到了一大股醋味,不知道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阴梨故意调侃张继生缓和一下气氛。 “你家的。” 阴梨真不知道接点什么话比较好,这个张继生今天,可能,不仅喝了醋还吃了蜂蜜,而且蜂蜜一定是吃多了,齁嗓子。 “怎么不说话?”张继生问她。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尴尬的气氛,说什么都尴尬! “李复怎么说?” “李复说,他明日再找一个没有娶过妻的,功法不俗的弟子来,让袁心玥嫁给别人。” “为什么?” “他说他很忙照顾不到袁心玥,而且让她做个妾室委屈她了。虽然一听就是借口,但是也算有理有据,袁新山都答应了我们这群外人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呗。” 张继生点了点头。李复的心思他也猜不透,不过若是不娶妾室,或许白若清可以过得好一些。虽然爱情不再,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情意依旧,她能过得好他自然是替她开心的。 “你说,他怎么想的?” 张继生笑了一下,“怎么想的不重要,袁心玥嫁回七雄山就行。” “嗯。。。”阴梨也点了点头。 “子虚煲了好汤,我们回去喝。” “真的么!”阴梨两眼冒光,走的也快了,“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还给煲汤。” “我逼得。”张继生说的不咸不淡。 第五十二章 姜璇 次日清晨 洛阳殿偏殿 袁新山,阴梨和阿青都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看看李复究竟能找个什么样的人来。 袁新山双臂环胸,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诶,到底能不能来,我们都来等了两三个时辰了,你不会是骗我们的。” “我李复对天发誓,说话算话。不过从七雄山赶过来就算是用功法也得等会儿啊,三位莫急。不如一起吃顿早膳再等等。” “有吃早膳的功夫我都能回洛阳殿睡一觉了。”袁新山打了个哈气。 “洛阳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歹也是关乎到心玥姑娘的终身大事,等一会儿又何妨?” 李复话音刚落,殿门口便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体型高大,粗略估摸着也得有八九尺,站在门口玄幻处,逆着光,看不清脸。 门外男子敲了敲殿门,向里面作揖道:“掌门。” “进。”李复应了一声,转头和三人讲话,“这是惊雷峰大弟子,姜璇。” 待姜璇站定,三人才能细细打量。一身白衣,系了个青蓝色的腰带,手中握着一把青色雷光剑。再看姜璇的脸,若是要形容便能立刻想到清秀二字,这张脸和这身装束倒是搭配得很。姜璇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根银簪穿过,长发铺泻,翩翩公子应该就是形容他这个样子。 “姜璇身世简单,是七雄山山下府周城人,家中有一双父母,一个弟弟,至今未娶。也不过才十七八的年纪,习得一身好功法,天赋异禀,是个好苗子。若是不过意外,大概是我七雄山下一任掌门人了。”李复简单介绍了一下姜璇,“怎么样,洛阳王还满意么?” 袁新山点了点头,少年英才,心高志远,定是能成大器。这么好的弟子,让袁心玥嫁,听着都像是捡了个大便宜。 “姜璇见过小姐,洛阳王,阿青大人。”姜璇向三人分别作揖。 “还挺有礼貌,好,真好。”袁新山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心高气远但是不冷淡,多好啊! 阴梨翻了个白眼,袁新山喜欢一个人看他哪都好。他一个弟子,向他们作揖不是应该的么。 “看来洛阳王非常满意姜璇啊,那就他了,也不委屈心玥姑娘。” “不委屈不委屈。”袁新山都乐的合不拢嘴了。 阴梨暗暗戳了他一下,对他小声耳语,“你克制点!刚刚还不耐烦,现在又高兴成这样,怎么还两副面孔啊你。袁心玥是代表鬼谷嫁过去的,别给我鬼谷丢面子。” “可这孩子确实不错啊。”袁新山小声回了阴梨一句。 “掌门,掌门。”一个清脆可爱的女声从门口处传来。 然后就见到袁心玥蹦蹦跳跳的进来,当看到阴梨,袁新山和阿青都在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准备转头就走。 “站住!”袁新山大喊一声。 袁心玥尴尬的转过头。 “来这儿干嘛?”袁新山变脸变得真快,这就看不出一丁点的笑意了。 “我,我,来找掌门玩。” 李复一副无所谓的平常模样,看不出一点喜悲,“心玥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议你的婚事,你在场也好。” “婚事!”袁心玥惊了一下,“我不嫁!我不走!” “别胡闹。”袁新山低声呵斥她。 “哥!”袁心玥跑过来摇晃着袁新山的胳膊,“我刚找到你,我不想离开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声音弱弱的小小的,快要溢出来的委屈。 袁新山的心软了一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你每天不是日月殿就是三巡殿,洛阳殿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你哪和你哥待着了?”阴梨吐槽。 小姑娘恨恨的瞪了阴梨一眼,这个坏姐姐,坏死了! “哥~”袁心玥又撒了撒娇,她知道袁新山心软。 袁新山把手抽回来,把袁心玥的身子转过去正对着姜璇,“这是你未来的夫君,你看看,长得好看,功法也好,而且家中没有妻小,年纪才十七八,比你大不了多少,多好的条件。”袁新山说话又温柔了一些。 “那我过几年再嫁。” “不行!最迟下个月就得成亲。” 小姑娘抿着嘴,看起来是生气了,愤愤的走了。和这群人讲不通道理!连掌门都让她嫁,哼! 阿青看着袁心玥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不过都是利益的牺牲品罢了,像他们这样的人,爱情,太奢侈了。 “来也不白来,赶紧商讨一下大婚事宜。”阴梨道。 阿青打开手中拿着的册子,“我们先定个日子,这个月二十五号就是个吉日。” “这个月?太快了。”姜璇惊讶了一下,这才见了一面,不到半月就要婚配了。 “越快越好,这件事不宜拖着,就定二十五号了。”阴梨插嘴。 “二十五号,可能真的太仓促了,关乎到两派联姻,还是要准备的妥当些。”李复答到。 “不仓促,我们碧河西岸的顺安镇有一家绸缎庄,两日就能赶出一身喜服,装饰用品我们上次小姐和谷主大婚还剩了很多,可以直接用上,嫁妆早就准备好了,也是现成的,就算是明日结婚都是赶得上的。”阿青用手指着名册,“宾客也好请,只要发个帖,自然会有不少豪杰前来。” 李复不说话,这是都给他想好了,让他们退无可退,就连半个月的时间都不留。看来鬼谷应该是知道了袁心玥有问题,不然不会这么着急。 “可是我们很匆忙,聘礼都还没下。”李复最后再挣扎一下。 “半个月的功夫足够掌门下聘礼了。我们鬼谷也不要那么多金银珠宝,象征性的给两箱就行,表示表示诚意就够了。”阴梨接话。 姜璇在一旁听着,他的辈分是插不上嘴的,反正都是为了权势利益,他就算是插上了嘴也改变不了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那我们就不推辞了,就按鬼谷的想法办。”李复无奈。 “那我们再商量点别的。。。”阿青继续说道。 三巡殿 子虚进来时看到只有毕尹坐在殿内批阅着一些公文。 “阿青大人呢?” “去日月殿偏殿了。” “李复那里?” 明知故问,一共两个偏殿,没有去他的寝殿自然是去了李复那里。他这么问,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愿意相信罢了。 毕尹抬头看了他一眼,“坐。” 子虚在毕尹对面坐下。 “来找大人做什么?回头我替你转告。” 子虚从怀里掏出一条青色束发带放在桌子上,“袁心玥上次在我的寝殿翻得乱七八糟,走的时候落下了一条发带,我叫阿青大人戴过,想是她从阿青大人这里顺走的。” 毕尹忙着批阅公文,没怎么过脑子,“不过是一条发带,大人丢了就丢了,又不是只有一条。” 子虚不说话。 许久寂静无声。 毕尹终于批复完手中的公文,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阿青大人去忙别的,把所有事都丢给他来做,这两天他都要累死了。 “你刚刚,说什么?”毕尹这才反应过来子虚还在这里。 “我来还发带。” “哦,行,放这儿就行,等阿青大人回来了自然能看到。” “阿青大人去李复那去了?” “是啊。” “就,他俩?” 毕尹看了他一眼笑出了声,“你想多了!小姐和洛阳王随同阿青大人一起去的。” 子虚舒了口气,“那他们干嘛去了?” “好像是商讨鬼谷和七雄山的联姻,反正挺大的事,出动了咱们鬼谷三员大将。” 子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整个人都紧张了,“谁和谁联姻?” “啧啧啧”毕尹一脸心疼,摇了摇头,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子虚拍掉毕尹的手,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安心,毕尹就喜欢这样逗他玩。 “哎,没意思。不闹你了。听说是洛阳王要把袁心玥嫁出去,恭喜你啊小伙,你要解放了!” 子虚的脸上立马出现了笑容,好消息,这个小孩终于不用来烦他了,他终于不用躲去别的地方了,终于不用收拾烂摊子了! “不过,洛阳王为什么突然要把袁心玥嫁出去?因为烦她了?看起来不像啊,我感觉洛阳王还是挺疼爱他这个妹妹的,每次他妹妹给我的房间弄乱了他都让我自己收拾,还不让我凶她。”子虚瘪瘪嘴。 “疼爱是疼爱,那也不能和鬼谷利益相提并论,谷主怀疑袁心玥是七雄山派来的奸细。”毕尹看了看周边,小声对子虚道。 子虚瞪大了眼睛,“奸细?” “你想想,她只去日月殿和三巡殿祸害,哪次不是公文卷宗飞一地,她是奸细的话连我都信。而且她至今身份不明,确实可疑。”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这么大的城府?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以做这么大的事?不过这个孩子的伪装还真是厉害,除了几个可疑的点,这个孩子真的看不出来。这么一张天真的脸,却有这样一个心机,太可怕了。 “幸亏要嫁出去了,再留几日恐怕七雄山就掌握咱们鬼谷所有重要信息了。”子虚感叹道。 “所以不得不感叹,小姐不愧是小姐,也是做了十年谷主的人,真是太聪明了,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又不伤和气又解决了隐患。” 日月殿偏殿 “啊楸!”阴梨打了个打喷嚏,揉了揉鼻子,“这是谁在背后议论我。” “天气凉了,可能感冒了。”袁新山道。 “那么咱们就选用这种花色了,缝在喜服上应该挺好看的。”阿青和李复两个人还在商讨喜服的样式和花纹。 “我看看。”阴梨接过册子,这个花纹挺好看的,但是看起来有些复杂,两日恐怕不能赶制出来。 “这个,过于复杂了,绸缎庄每日那么多订单,赶制出来应该没那么快。” “我记得小姐和谷主的喜服是子虚做的,不妨让子虚试一试,或许子虚可以做出来。”阿青道。 李复听到子虚,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 “来,”阴梨对着门口的弟子唤了一声,“去叫子虚过来。” “是。”弟子离开。 “子虚就住另一个偏殿,离这儿近,一会儿就过来了。” 不一会儿,只有那名弟子一人回来。 “子虚呢?” “回小姐,子虚不在寝殿,听里面的女使说,子虚好像去三巡殿寻阿青大人了。” “在三巡殿?那等我回去顺便把花纹交给他。”阿青道。 没人注意,李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这个子虚,还会做女工?”李复问道。 “当然,我们子虚不仅会批阅公文,还会做女工,还会说书,可厉害了。而且子虚做的每件事都不错,尤其女工这一块儿,做出来的衣服又快又好。”阴梨一脸骄傲,那可是她挑选的人。 “功法呢?没听你们提起过。” “功法,也就那样,虽然不算出众,但也是标准的水平,他能保证自己不死就行。” 李复轻微挑了下眉,点了点头,除了功法,其他样样精通。和他抢女人,不管你多么优秀,定叫你跪地求饶。 “诶,还有什么事么?”袁新山打着哈欠。 阴梨锤了他一下,“你自己嫁妹妹,都让阿青商量,阿青那么忙,你自己去商量去!” “无妨,洛阳王帮忙拿主意就行。三巡殿有毕尹在,不用担心。” 李复抬头,毕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毕尹倒是不错,功法也高,办事也认真,不过就是有点花心,今天勾搭一个明天勾搭一个,不靠谱。”阴梨道。 其实在李复看来这样的人反而让人放心,这样的花花公子,喜欢一个人没有长性,倒是子虚,一看就是个情种,一心一意的对待阿青,这样的人才是他的对手。 阿青暗暗戳了一下李复,提醒李复,他走神了。 李复回过神来,“商量到哪了?来,我们继续。今日商量完后面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他其实想和阿青在一起多待会儿,这样的机会难得。在鬼谷里,每个人都盯着他,看着他,他不能随时去找阿青,反而是这样的场面才能和她多待一会儿。 第五十三章 同意成亲 三巡殿 子虚和毕尹聊的正欢,竟然没有发现阿青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也这么久没见到你了,你干嘛去了?”毕尹剥了个橘子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问。 “可别说了,每天忙的要死。这几天公文来了一大堆,我连气都喘不上来。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孩每天去烦我。”子虚吃了一口毕尹递过来的橘子。 毕尹拍了拍子虚的肩膀。 “这几天事情确实多,大人仅仅两天忙着别的,我就觉得很累了。”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子虚和毕尹双双看向殿门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但是一身男装,离得很远但是气场很强大。倒是毕尹先认出了阿青来,赶紧站起来相迎。 阿青进来,面带微笑,走到毕尹身边,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坐下。 “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毕尹看着满面春风的阿青调侃了一番。 阿青小小的锤了他一下,这个毕尹,还学会了调侃。 “子虚,这个花纹你看一下,用这个花纹做喜服,你大概多久可以做完?”阿青突然正经了起来,把带回来的册子翻来放在子虚面前。 子虚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确实是个繁复的花纹,这个做起来不那么容易。不过还好,没有小姐和谷主的那两身游龙和凤凰难绣。 “给我三日时间,两身都可以做完。” 毕尹瞪大了眼睛,这小子,不要命了?三天做出两身衣服,而且事这么复杂的花纹,就算想在阿青大人面前吹吹牛也不用吹这么大,这不得三日三夜不睡才能赶制得完啊! “大人,他这人就爱吹牛,三天给谁也做不出来啊。可别听他瞎说,再给他宽限几日。” 阿青点了点头,三日是太仓促了,离大婚也还有小半个月,到也不是那么急。 “子虚,这个月二十五号之前做出来就行。” “不用那么久我。。。”子虚刚说一半,毕尹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拉走了。 “大人,还是让他赶紧回去做衣服了,我们先走了。” 阿青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洛阳殿 “我的天,小祖宗!” 袁新山一回到洛阳殿就看到了满目狼藉,所有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就没有不被塞上东西的,这儿一本书,那一件衣服,丢的乱七八糟。 袁新山招来了一个弟子,“袁心玥呢!那小祖宗哪去了!” “心玥姑娘,可能在,日月殿?或者在自己的偏殿。”弟子说的颤颤巍巍,袁新山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啊。 “把她给我找来。” “大王,心玥姑娘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弟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叫不来就拉过来,实在不行打晕了扛过来!” “是!”弟子领了命小跑着赶紧离开了,这个时候不管能不能把袁心玥带过来,还是别在他气头上火上添油的好,不然火就都撒他身上了。 “来几个人!把大殿给我收拾收拾!这怎么住人啊!” 袁新山大吼,几个女使赶紧跑进来,忙里忙慌的开始收拾起来。 袁新山看着有些烦,摆摆手大步走了。 日月殿 “袁心玥在不在这儿?”袁新山大声嚷嚷着,气冲冲的闯进日月殿,把阴梨和张继生都吓了一跳。 “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嗓门大是不是?”阴梨翻了个白眼。 袁新山气呼呼的进来,兀自走到桌前抢过阴梨手里的茶杯,一口饮了。 阴梨的手悬在半空中愣了一下,张继生手一拍桌。 “袁新山!”张继生怒吼。 “啊。我和你说。这小兔崽子,把我那大殿给我翻得那个乱!你和小兔崽子,不就给她订个婚你看她闹腾的,恨不得让整个鬼谷都知道我逼着她嫁人了。”袁新山放下茶杯。 “说话注意点,我这儿是鬼谷不是你的山寨,别说那么粗俗的话。”阴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袁心玥不在我这儿。”张继生瞪着他。 这袁心玥好不容易不来打扰他们俩了,这个袁新山又来了,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两兄妹啊。 “你说这孩子,姜璇哪不好?人长得好看,功法高,条件样样配得上,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你可冤枉她了,你说她作为一个奸细容易么?刚过来还没发听到什么有用的,你还把人家嫁回去?那李复要是个脾气不好的指不定以后怎么为难她呢。”阴梨说的满不在乎。 张继生没有搭话,喝了口茶。 “你说李复可能以后难为她?那我把她嫁出去是不是太狠了一点?你说她以后会不会怨我?你说她会不会心里头堵得慌?你说。。。” “闭嘴!”阴梨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怎么话这么多?要不就别嫁。咱们鬼谷直接处决了得了。不就是个奸细,杀了不就得了,反正她也不会功法。”阴梨不耐烦。 袁新山不说话了。 “你和她好好说说,别大婚那天出什么岔子。要是她不同意,死活不嫁,这大婚你也完不成,照样白忙活一场。”阴梨道。 “诶,梨梨,你现在有点通情达理了。十年前你肯定说,她不嫁就绑了去,她不同意就武力威胁她。” “夫唱妇随喽。”阴梨吃了颗葡萄。 袁新山张了张嘴,他来这儿干嘛?给自己找不好受来了? 张继生低头笑了一下。 “我怎么和她说?我怎么说她也不听,两天没理我,每天就去我的寝殿折腾一番然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找不着她,每天回寝殿都把我气的不行。” 阴梨拍了拍他的肩膀。 “懂你。”张继生低头喝了口茶,“不过你,活该。” “喂,张继生,这你就不厚道了。我这是为了谁啊,这不还是为了咱们鬼谷?我这都不惜把自己妹妹推出去了,你还这么没良心。” “我该怎么有良心?” “你。。。”袁新山眼睛转了转,“你把梨梨让给我,就当是报答我救了鬼谷了。” “刚说两句就蹬鼻子上脸。”阴梨翻了个白眼。 “你可以出去了,袁心玥不在我这儿。”张继生道。 “你!”袁新山无奈,这个张继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说赶人就赶人,刚喝了一会儿茶他就赶他走。 “你还想不想找到袁心玥了?你再在我这儿待着太阳就落了。” “行行行,我走我走。”袁新山起身离开,这地待不得,这俩人明显是赶他走啊。 后山 姜璇在后山晃悠,正巧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草丛边,矮矮的,小小的,看起来还挺可怜的。 “心玥?”姜璇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 袁心玥抬起头,看到姜璇向她走过来。 “姜璇哥。。。” “你在这儿蹲着干嘛呢?” “你。。。在这儿干嘛?” 姜璇叹了口气。 “二十五日大婚,掌门叫我留下,等大婚之后再回去。” “姜璇哥,你怎么也同意啊。” “掌门交代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个弟子,怎么能违背掌门的话。你不也是,掌门叫你做什么,听话不就行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大业未成啊!这就叫我回去,我怎么甘心啊。我现在和袁新山闹一闹,没准还有一线机会。” “心玥,成大事不急于一时。” “可是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在七雄山可不见你这么失了分寸,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想法的小孩,你虽然才十三岁,但是一直都是有计谋有才能的,可不像如今这般啊,怎么如今反而变得不敢进只敢退了?” “姜璇哥!你想想啊!我现在走了,我哪还有理由回来?我连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拿到!” 姜璇蹲下来拍了拍她的头,“我知道,你尽力了,你做的很好,只不过论智谋,你才十几岁,还是不能和鬼谷那群老谋深算的人相比。” 袁心玥不甘心。 “不过,你还有好多天,也许也可以拿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袁心玥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他们大概都猜出来了,现在不管我去哪个大殿,他们都把重要的公文藏起来,我去哪拿?去哪翻?也就那洛阳殿还能随我闹腾,可是那个洛阳殿里根本就没有重要公文,我哥他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只知道自己吃喝玩乐,我也没见谷主给过他什么重要的任务。”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他们防着你,你就算留下也拿不到了,不如咱们先离开,从长计议。” “他们可以藏一日,难道还能藏一辈子?只要我人在这里,我就不信我拿不到!” “哎。”姜璇摇了摇头,说到底,袁心玥还是个孩子,心性上还是那么一根筋。 “姜璇哥,你来后山做什么?” “没事,过来随便溜达溜达,我也没怎么逛过鬼谷,趁这次机会摸一摸地形,以后若是打起仗来我好知道哪里可以攻哪里不易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袁心玥点了点头,姜璇还是那个姜璇,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心里头却有自己的主意。 “心玥,听我的,服个软,咱们回去,从长计议,现在这样闹僵了反而不好,最后可能两败俱伤。掌门现在已经妥协了,他不会怪你,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能怎么办?鬼谷是铁了心要把你嫁出去了,别挣扎了。” 袁心玥咬着下嘴唇,也是,连掌门都没办法,她就算是反抗到底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袁心玥默默的点了点头。 姜璇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乖。” “心玥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顿好找。”一名弟子看到袁心玥气喘吁吁跑过来,“大王叫我一定把你带回去,大小姐啊,小祖宗啊,跟我回去,不然我小命不保啊,求求你了小姑奶奶。” “走,他在哪呢?” 弟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走啊。” “走,走走走!回洛阳殿!”弟子喜出望外,这是什么好日子?这么顺利? 洛阳殿 袁新山坐在坐在桌前发呆。其实也不是发呆,他在思考,思考怎么能让袁心玥嫁给姜璇,怎么能说服这个小孩呢?眼看着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这边连新娘的事还没解决。 “大王,心玥姑娘回来了。。。”弟子带着袁心玥回来,弱弱的回禀袁新山。 “嗯。” 弟子松了口气,活下来了活下来了!这名弟子见好就收,赶紧匆匆离开。 “哥。” “嗯。” “哥。” “嗯。” “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哥,我嫁。” “嗯。” 。。。。寂静无声。。。 “你说什么?!”袁新山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听到袁心玥说她嫁? “我说我嫁。”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他还没想好下策就已经解决了?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姜璇长得那么好看,对我也好,功法又好,可以保护我,这样的夫君我为什么不嫁。我想明白了,我听你的,我嫁。” 喜出望外。 “好妹妹,快坐下和我再仔细说说。” 袁心玥坐在袁新山旁边,拉起袁新山的手。 “哥,以后我就去七雄山了,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多吃点肉。而且哥,你条件这么好,干嘛非得看上那个坏女人,阿青姐姐挺好的,你看看阿青姐姐。” 袁新山都被逗笑了,这孩子,怎么还跟个小大人似的,还嘱咐起他来了。 “你来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我早就习惯了。而且梨梨不是你说的坏女人,她其实很善良,不像外界传的女魔头那样,你多了解她一定可以发现她的好。” “我说哥,你怎么死脑筋,她和谷主都在一起了,你怎么和谷主争啊。以后我不在了更没有天天去打扰他俩了,他俩肯定关系更好了。但是阿青姐姐还是一个人啊,而且阿青姐姐长得也那么周正,人还温柔,多好啊。” 袁新山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小孩子,还不懂爱情。爱情来的时候,认定一个人,就是那个人了,除非生离死别,除非阴阳相隔,否则一定是她,只能是她。 爱情,有时候是深陷不拔,有时候是懵懂不知,有时候是爱而不得,有时候是不求回报,不管是哪种爱情,在里面的人即使苦涩也快乐,即使无奈也情愿,这就是爱情。外人看不懂,里人不自知。 第五十四章 正面对抗 日月殿 张继生看着卷宗,阴梨躺在他的腿上吃着葡萄。 “咳咳咳。”阴梨坐起来咳嗽了几声。 张继生给她摸摸背顺顺气。 “怎么回事?吃着吃着还咳嗽起来了。” “咳咳,葡萄籽儿。。。咳咳咳。” 张继生叹了口气,“你啊,还跟个孩子似的,吃个葡萄还能被呛到。好点没?”张继生一边埋怨她一边心疼她。 “好多了好多了。”阴梨捂着胸口,“我就是突然想到,你说这袁心玥怎么突然想开了?她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你说她可不可能寻思着别的想法呢?” 张继生笑了,“她不同意的时候你担心,她同意了你还担心,你想让她怎么样啊。” 阴梨说不过,锤了他一下。 “你和我较劲是不是,张继生,你居然敢用话呛我。” 张继生把她搂过来,“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阴梨噘着嘴,“本来就是你错了。” “人有的时候拗不过命运,她认命了呗。反正又改变不了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固执?” 阴梨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死了就死了,活了就活了,心爱的女人嫁人就嫁人了,坐了鬼谷谷主就坐了,什么都是事情赶上了就迎着,我可不见你怎么反抗过命运。” “我要是反抗了,咱俩哪能像现在这样。再说了,你可不就是我反抗不了的命运啊。” “这话怎么说?我成压着你的大山了?我怎么了?” “你看看,我活了是岳父把魔王之力封印在我的身体里,我成了魔王,成了谷主,都是你在推着我,你可不就是我反抗不了的命运。” 阴梨从张继生的怀里离开指着自己,“你这是怪我啊?” “我不怪你,我反而感谢你。如果没有老魔王,我已经死在十年前了,如果没有你,我也已经死在薛式贤的手底下了,如果没有你我的后半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了,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来到鬼谷,也不会认识这群有血有肉的朋友。也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曾经以为鬼谷是恶,七雄山就是惩恶扬善,我也曾以为你就是别人口中的女魔头。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善恶不是表面,是内心。” 阴梨稀里糊涂听了一大堆,听的都有些发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明白了善恶?” 张继生笑着弹了她个脑瓜崩,“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压着我的大山,你是我恩人,给了我新的生命,打开了我新的人生。” 阴梨挠挠头,他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还弄得她挺不好意思的。 “我和你说过,以前的张继生已经死了,现在的张继生是鬼谷的张继生,阴梨的张继生。” “那个,说点别的,怪肉麻的。” 张继生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比你多活了十年,别总搞得好像你是长辈一样。十年啊,风起云涌,你怎么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啊?” “我错过的就错过了,过去的就过去了,遇见你这不是向前看了。” 阴梨笑着又往张继生怀里钻。 铛铛铛 “谷主,小姐,打扰你们亲热了。”子虚尴尬的敲了敲门。 “来干什么?”阴梨笑着的脸突然就拉了下来,从张继生怀里坐起来。 “喜服。。。做出来了。。。” 张继生看了一眼子虚的怀里,确实抱了两件红彤彤的喜服。 “做的还挺快,就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拿去给阿青看,知道打扰我俩了还进来。”阴梨白了他一眼。 哎!委屈。 “既然来了就拿进来看看。”张继生道。 子虚走进来,挥挥手带进来两个小弟子,把两套衣服分给他俩,两人把喜服举起来。 这两套喜服做的很精美,花纹繁复,袖口处领口处翻花,束腰上也绣着鸳鸯。 “诶,小梨,你看那对鸳鸯。” “怎么了?” “确实比鸭子好看。” 子虚和两名弟子都低头憋着笑,阴梨重重的拍了一下张继生。 “仔细这么一看啊,这个鸳鸯真的绣的太丑了,不行不行,子虚,拿回去重新改改。” “啊?”子虚哭丧着一张脸,“小姐,真改啊?” “当然真改啊!不然你以为我和你闹着玩啊?” “好了好了,这个就挺好的,不用改了。”张继生安慰子虚。 子虚郑重的点了点头,还是谷主好,心疼他。 “两件喜服,一件送去偏殿,一件送去洛阳殿,记住了,亲自送过去,别出岔子。然后去一趟三巡殿,去和阿青说一声,让她着手准备后面的事。” “是。”子虚作揖离开。 “你这一个吩咐,他还得跑三个地儿,这事儿办完了天都黑了。”阴梨又吃了个葡萄。 “打扰我俩,该有点惩罚。” 阴梨吃葡萄的手停住,这个张继生,腹黑啊! 日月殿偏殿 铛铛铛,子虚敲门。 无人回应。 子虚向里面一探头,没有人。子虚将喜服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便离开了。 三巡殿 “你来我这儿不怕别人说闲话?”阿青给李复斟了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咱俩还得商量袁心玥和姜璇的婚事,我来你这儿怎么就不能是公事?”李复喝了口茶。 “好,说,喜服还没做出来呢,说点什么公事?” “阿青,你看你。” “按理说喜服应该是快了,等喜服做出来再让他俩试一试,不行还得改。” “阿青,你怎么两句离不了公事,你看,等他俩婚事办完我也得回去了,你就看不到我了。” “李复,你的心思本就该在七雄山,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子。” “阿青,你这多扫兴啊。” “李复!” “好好好,我知道。” 铛铛铛,子虚敲门。他的耳朵灵光,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大人,喜服已经做好了,谷主叫我来三巡殿告诉你一声,说让你准备后面的事。”子虚没有走进来,仅仅是在门口说道,“掌门,姜璇的喜服已经给您送到了寝殿,您快些回去让姜璇试试。” 李复没有转头看他,“我知道了。” 子虚没说话,也不离开。 “子虚,还有事么?”阿青问道。 “大人,大婚的事要不交给我来办?” 李复竖起耳朵听着。 “子虚,是不是毕尹又和你抱怨我忙着心玥的婚事让他处理公文了?”阿青笑着喝了杯茶。 阿青大人只有在李复面前才这么爱笑。 “不是,我自愿的。” “不用,你每天也挺忙的,你也不少公文要处理,别来掺和这个事了,做喜服就挺累的了,去歇歇。” “大人,我真的是自愿的,你交给我。” “小伙子,你说的倒是简单。”许久不说话的李复终于开了口,“这是关乎两派和平的事,你管的起?阿青姑娘在江湖上是叫的上名号的人物,而且是入主了这三巡殿的,这么大的事,你说,你顶替得了?” “是,我是没有掌门这么大的权势和威望,可是我有一腔热情一颗真心,我真真正正的愿意替阿青大人分担,人只要有心那有什么事做不成?但是若是没有这个心,就算怎么努力,也是做不成的。”子虚表现得不卑不亢,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最怕的就是先泄了气。 阿青听着他俩的话,要她说也真是没这个必要,为了一个小事怎么就呛起来了?甚至还上升到权势和两派和平。 “好了好了,子虚,你先回去。” “是。”子虚离开了三巡殿。 “这个子虚,你离得远一点。”李复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你怎么见了别人几次还有了成见了?子虚他人很好,是个靠得住的,其实把这件事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那你不交给他来办,是不是想和我多待会儿,找个理由见面?” “喝你的茶。” 阿青挑眉假装喝着茶,别说,真的让他说对了。等他回了七雄山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或许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了,所以才不想错过这一点点的机会。 “他喜欢你。”李复喝着茶,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你别瞎说。” “我看得出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走了,走之前我还是得告诉你,他是喜欢你的。” “行了行了,好好喝你的茶。” 李复笑了一下,“你和阴梨我本来以为是两个性子,其实发现你俩还挺像的,说的话做的事都越来越相像了。” “这样不好?”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阿青低头喝茶不说话。 日月殿 铛铛铛,子虚进门的时候,阴梨和张继生正在亲热。 “咳,谷主,小姐。”子虚尴尬的向他们二人作揖。 “你怎么又回来了啊?”阴梨道。 “我,我,谷主交代给我的事我办妥了,我。。。” “这你还回来报告?”阴梨一脸不可置信。 小子,你长能耐了啊! “我,还有其他事。。。”子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哎,你说这个进门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寸啊,偏偏赶上了他们亲热的时候进来。 子虚低着头做认错状。 “还有什么事?”张继生问道。 “谷主,我想申请分担心玥姑娘大婚的事。” “你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还给自己揽事,你是不是傻啊?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故意来打扰我们的!你说!”阴梨生气的指着他。 “小梨,他是无心的。” 阴梨噘嘴。 “小姐,这个。。。这个事确实是我来的时间不对。” “你看他,认错态度多好。”张继生替子虚向阿青解释。 嗯,还是谷主好! “不过这个事已经有阿青来办了,她办事你难道不放心?” “不是不是。”子虚连连摆手,“我是想替阿青大人分担一些。” “那倒也不用,毕尹可以分担。最近确实公文不是那么多,让你闲下来了,这样,你来给我们说书,我俩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干。” 子虚张着嘴,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啊这是。 阴梨点了点头,没错,论腹黑,谁也比不过张继生,暗戳戳的小报复,谁也没他狠。 “谷,谷主,我其实还挺多事要忙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子虚赶紧作揖离开,此地不能久留! 日月殿偏殿 子虚终于回到自己的寝殿,看一眼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忙碌了一天,什么也没剩下。 子虚颓废的坐在桌前。 “你怎么了?”毕尹拍了他一下。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发现。” “你当然没发现,你整个人都傻在这儿了,一副活着真没劲的样儿。发生什么事了?” “哎。”子虚叹了口气。 “你还叹气。我这几天工作量剧增,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看看我这个腰,都直不起来了。终于逮了个机会能和你喝两杯。你看,酒我都带来了。”毕尹把酒放在桌上。 “你还喝,上次喝那么醉被一个女使参了一本,这么快就忘了。” “那不是不一样么。那个女使都死了,还能有谁在背后嚼我舌根?再说了,本来大人也没打算罚我,要不是那个女的,我连半月例银都不用上交。” 子虚无奈。 “那你呢,你怎么回事?” “就那点事呗,无非就是李复罢了。我今日去三巡殿,李复正和阿青大人在一块儿呢,被李复三言两语怼回来了。” “就这事?你就这点事就泄了气了?是不是个男人啊?他李复都要走了,不也就这么几天了。”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李复说的也对,我没权没势,拿什么和他比?” “诶,这你就不对了。我和你说,阿青大人喜欢上李复的时候,李复还没坐上掌门人的位置呢。阿青大人又不是那种虚荣的人,你怎么这么想呢?” 子虚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先来后到罢了,他李复比你先来一步,你本来就占了下风,你不努力,大人凭什么爱上你?” 子虚又点了点头。 “别光点头啊,说句话。” “嗯,你说得对。” 毕尹一个白眼赏给他。 “来。喝酒。” 毕尹把美酒倒上,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喝着酒。 第五十五章 送女出嫁 人生就像是走在未知的道路上,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你走向了谁。 二十五日大婚 洛阳殿偏殿 袁心玥坐在桌前梳妆,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模样,却上了个大人的状。盘着繁复的发髻,带着丁零当啷的饰品,染了殷红的唇,着了艳红的衣,一颦一笑都像是一个孩子故意穿着大人的衣服玩闹。 “哥,这个簪子好看还是那个簪子好看?”袁心玥举着两个簪子转过头问着靠在一旁看着她梳妆的袁新山。 “心玥姑娘,不要乱动,会乱了发髻。”为袁心玥梳妆的女使提醒她。 袁心玥瘪了下嘴,不高兴的转过头把两个簪子都放在桌子上,就这么坐着,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任由女使打扮。 袁新山终于起身走上前来,拿起左边的那支簪子别在袁心玥的头上,“这支好看。” 袁心玥左看看右看看,又满意的笑了,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一点小事很快就忘了,不论是恩也好仇也罢,不刻进骨髓终会随着岁月的拉长慢慢遗忘。 “你怨不怨哥哥?” 袁心玥思考了一下,“当然。我恨死你了。” “哥哥对不起你。”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就算怨你,恨你,又能怎么样呢?这么想着我又不恨你了。” 袁新山笑了笑,笑中带着苦。 “哥,我知道你为了我好。” 你怎么会知道呢?或许你确实知道,也许我眼里的你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你,你的内心里装了几分,又表现出了几分?我自认了解你,我却不懂你。 袁新山拍了拍袁心玥的肩膀。 “哥,我还能回来看你么?” 袁新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多住几日么?” 袁新山既不说话也不做动作,不过就是笑了笑。这一笑,透过铜镜撞进了袁心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这一笑,透过铜镜撞进了袁心玥上了锁的心房里。这一刻,不论立场,不论善恶,不论权势,不论利益,只论亲情,只论血浓于水。 “哥,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 “哥哥也会很想很想很想你。” 袁心玥也笑了一下。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女使开了个小缝瞅了一眼外面,好大的阵仗!两列队伍,吹着锣打着鼓。 “新郎来迎新娘。”一名弟子跑过来和女使道。 女使向弟子前后看去,一名俊俏男子立在当中,这身打扮,这个气质,都脱颖而出,让人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好,新娘很快就出来。”女使答到。 不过一会儿,偏殿的大门终于缓缓敞开,新娘盖着红色的头盖,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扶着袁新山,身后跟着两名女使缓缓走出来。 袁新山扶着袁心玥走上前,姜璇迎面过来,三人手握在一起,而后,袁新山抽出双手,就算是把袁心玥交给他了。 袁心玥和姜璇并排而立,向着大殿的位置走去。身后吹锣打鼓的队伍又开始叮叮当当的吹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鬼谷都热闹了。 鬼谷大殿 熙熙攘攘的人,三个两个一团,寒暄着,招呼着,聊着天,谈着地。 阴梨望着殿外,还没来。 “小姐,洛阳殿离大殿远,还盖着红盖头,肯定走的慢了些,耐心等一等,应该快来了。”阿青看着阴梨过来和她讲话,她肯定是没耐心了,小姐是个众人敬仰的性子,只能别人等她,她才没耐心等别人。 “我看他们烦,又不怎么熟,私底下还拉帮结伙的打打闹闹,表面上还一团和气装的和没事人一样,我受不了他们。”阴梨道。 她指的是那些受邀而来各路英雄豪杰,平时私下都会有一切争斗,但是见了面总是和气的样子,嘘寒问暖,就像很熟一样。 “咱们鬼谷和七雄山也不是这样,有的表面功夫还是得装一装的。”子虚道。 阿青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嘘的手势,“还有外人在。” 子虚点了点头。 “阿青,你去看看,来了没?那就一个袁新山盯着,我不放心。” “小姐,洛阳王有分寸,有他在,放心。”阿青道。 “你居然放心他?就他最没谱了,今天把袁心玥送出嫁,我怕他哭个痛哭流涕,人家再趁机顺点什么走。” “小姐,洛阳王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其实心里挺有把握的。” “怎么还有人替他说话?他有分寸?他有分寸子虚都是天下共主了。” 子虚在后面还受到伤害。 “小姐,你这。。。是对洛阳王太不放心了,还是对子虚期望太大了?”阿青默默又补了一刀。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子虚抿着嘴摇了摇头,阿青大人和小姐待久了也会插刀了。 “小姐,今日我和若清就要离开鬼谷了,这次来鬼谷拜访收获良多,也多亏鬼谷照顾,临走前还是想表达一下我们感谢。”李复带着白若清走到阴梨面前。 白若清把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掌门,你这就太客气了,你们来的时候已经送了不少了,还给我们送礼物,这不合适。”阴梨想委婉拒绝,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白若清把盒子打开,里面安安稳稳的躺着两块小小的金色的对牌,看起来不算太起眼,但是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不能小视。 “这什么?” “这是七雄山出入对牌,凭着这个对牌七雄山的大门,各位可以随便进。” 阴梨眼睛转了转。这么大方?随便出入?他就不怕我们?不妨着我们? “掌门,这个没必要,我们去七雄山通报一声也就是了,何必搞这个名头,弄得好像鬼谷有野心一样。”阴梨笑了笑。 “小姐不知,我们七雄山的规矩多,对待咱们鬼谷的人也多少有些成见,有了这对腰牌七雄山的人绝不拦着,也算是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我们七雄山是真心实意的和鬼谷交好,绝对没有其他心思。”李复皮笑肉不笑。 阿青看着他,他这是在示弱。如此一来,想把七雄山放在最低处,好像七雄山确确实实想和好一样,其实不然,不过是障眼法,降低可疑度罢了。若是后面七雄山真的有意攻打鬼谷,这就是一个转移视线,让他们掉以轻心。 “既然掌门和夫人这么实心实意,那我们就收下了。”阿青把盒子合上放在手里。 李复笑着点了几下头,知他者,阿青也。 “新郎新娘到!” 锣鼓声渐渐近了,越来越大,最大后又停下了。 只见两个红衣身影,男子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面容清秀,身材高挑,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郎君。而女子看不清面容,身形娇小,看起来喜服穿在她身上有些笨拙,好像还是一个小孩模样。后面跟着的大家倒是都认识,大名鼎鼎鬼谷洛阳王狂人袁新山。 宾客甲:“诶,你听说了么?这个女子是洛阳王的妹妹,才十三岁。” 宾客乙:“才十三岁就嫁出去了?这洛阳王也太狠心了。” 宾客甲:“你不知道啊?这个妹妹是自己找上门了的,刚来鬼谷没多久。反正也不是亲妹妹,嫁了就嫁了呗。能有什么感情?” 宾客乙:“可是我看这个男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啊,也不委屈了这姑娘。” 宾客甲:“那当然了!那可是七雄山惊雷峰大弟子,那以后可是能有希望继承掌门位置的。这个小姑娘嫁过去也许以后就是掌门夫人了!那没准以后人家两个都站在咱们上头,见了他们还得作揖呢。” “两位,对我们鬼谷的招待觉得如何?可有不周到的地方?”子虚这时候突然过来打断他们。 别的不说,都在一个大殿里,就算再嘈杂也躲不过子虚的耳朵。 宾客甲皮笑肉不笑,“好啊,好!甚是满意。” “那二位就安心的吃喝着,再看一场大婚,高高兴兴的回去就是了。大婚快开始了,二位,别聊了,一起看。”子虚也皮笑肉不笑。 这边大婚礼仪已经开始了,堂上坐的是袁新山和姜璇的父亲,虽然是一老一少,但都是双方的长辈,也是可以平起平坐的。况且以袁新山的身份,这位老人还应该行个礼才是。 大婚毕。 鬼谷大门口 “心玥,去那边不要闹,要好好的服侍公婆,服侍丈夫,做个贤妻良母。你现在也是为人妇了,千万别在使小性子了。到了那边就没人和我一样护着你了,你自己学些本事,就算是学不会也学的机灵些。”袁新山交代的苦口婆心。 “哎呀,哥!我知道了,我还会回来的,你别弄得生离死别一样。” “洛阳王,心玥是个好女孩,我会好好爱护她,洛阳王不必担心,把她交给我。”姜璇但。 袁新山郑重的拍了拍姜璇的肩膀。 “我浑浑噩噩活了十年,第一次有妹妹,虽然她来得晚,还闹腾,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希望你也这么喜欢她,替我照顾好她,对她好。” “是。放心。” “姜璇哥,咱俩都成亲了,你还叫洛阳王,多见外啊。” 姜璇低头笑了笑。 “行。哥!”姜璇冲着袁新山作揖,“我就带心玥回去了,放心!” 袁新山点了点头。 “小姐,谷主。我们就告辞了。”李复向他们作揖,“阿青姑娘,再会!” “掌门和夫人一路顺风。”阿青作揖。 日月殿 “啊!终于送走了!”张继生,阴梨,阿青,袁新山和子虚五人终于回了日月殿。 “袁新山,你居然哭了?”阴梨锤了一下偷偷抹眼泪的袁新山。 “瞎说,我没哭!” 阴梨笑了一下,这人,还挺要面子,哭了还不承认。 “哭了就哭了呗,这次不好意思承认。多大的事啊,不就是嫁出去了。又不是见不到了?。” “我没哭!我没哭!”袁新山憋着气。 “不过把她送走了我这心里踏实了一半,终于送走了!”阴梨伸了个懒腰。 “别忘了,还有一个奸细。”张继生提醒她,“那个新收的弟子。” “那就交给阿青了。”阴梨冲着阿青笑了一下。 “是!”阿青作揖。 第五十六章 发现 玄武殿 “小姐,谷主请您去日月殿共用晚膳。”一名女使进来向阴梨作揖。 阴梨放下手里的卷宗,带着一双疲惫的眼睛。 “我今日有点累了,我就不吃了,你去回他,让他自己吃。” 。。。。女使没有离开 “小姐,谷主说务必请您过去,谷主说他在藏书阁发现了老魔王留下的日志。” 阴梨突然来了精神,日志?她没听说过啊,她的印象里父亲是个不爱分享自己生活的人,怎么会留下日志在藏书阁? “小姐?” “嗯,走,去日月殿。” 日月殿 “我爹的日志呢?”人未到声先至,随后阴梨的身影才出现在日月殿。 张继生指了指桌子上躺着的书本。这是一个黑色封皮的书,上面刻着金色的字体''魔王志’。 阴梨拿起魔王志仔仔细细地看着,爹也真是,还给起了个名,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写的日志一般。阴梨刚欲翻开魔王志就被张继生的手按住。 “先吃饭。” 阴梨瘪瘪嘴,拿起了筷子。 “你怎么发现这本书的?我十年都没发现,怎么就让你发现了。”阴梨嘴里塞满了还要和张继生说话,说话含含糊糊,幸好还能听清。 “你这十年可曾踏入过藏书阁?” 阴梨白了他一眼。 “这本书就在藏书阁的第十排书架上,并不难找。” “第十排。。。”阴梨咽下去嘴里的食物。“第十排的书籍不都是增强功法的?你怎么也看这些书?你有魔王之力还不够啊,你这人,真贪心。” 张继生抿了抿嘴。 阴梨看了他一眼,把筷子上夹着的糕点放下。 “你不会,是想帮白若清恢复功法?” 张继生没说话。 阴梨一拍桌。 “张继生!你怎么想的?你凭什么想用我鬼谷的东西给你的老情人恢复功法!” “小梨,若清的功法全失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我只是想弥补一点。” 阴梨明显一副不想继续听下去的表情。 张继生低下头,没法解释。 “鬼谷的功法本来就和七雄山有所不同,鬼谷的功法也只能适用于鬼谷弟子,她就算功法全废,那也是有七雄山的底子,鬼谷的功法对她来说根本不适用。”阴梨的语气带着怒气。 张继生偷偷瞄了她一眼。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这都不知道?” 张继生抬起头带着心虚的眼神看着她。 阴梨白了他一眼继续吃东西。 “那。。。怎么帮她恢复功法?” “他们七雄山自己的藏书阁自己找去,我怎么知道。”阴梨没好气的回他。 张继生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阴梨嘴硬心软,看起来似乎很讨厌若清,但是其实心里头也并非如此,她心里头是柔软的。 “不过我爹的日志怎么会在第十排?你打开看过没有?” “没有,找到了之后就赶紧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看。”张继生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在阴梨碗里。 晚膳过后 张继生回到公文桌前批阅公文,阴梨拿着魔王志坐在张继生旁边开始翻阅。 寂静无声了好一会 张继生偷偷瞄了一眼阴梨,只看到了她的侧脸,神情认真的看着书,是不是歪个头皱个眉。 突然阴梨转过头,和张继生四目相对。 感觉呼吸都停止了,两人离得那么近,就差一点点就能吻上对方的嘴唇。 两人咳嗽了一声双双低下了头。 张继生暗自后悔,直接亲上去多好! “咳咳咳。。。”阴梨手捂着嘴假装咳嗽了几声。 “这个魔王志非常有用!”阴梨又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张继生正经的抬起头。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算了你别猜了,你肯定猜不到。魔王之力是可以增强的!也就是说虽然你和李复各拥有一半的魔王之力,但是如果你可以增强的话,李复是打不过你的。”阴梨赶紧说了一大堆。 “等等,增强?”张继生终于抓住了重点。 “对啊。”阴梨点了点头,“是不是不可思议,我以为魔王之力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啊!它还可以增强,而且增强无上限,这么说的话咱们在李复发现之前增强你的魔王之力就不怕七雄山突然攻打了。” 张继生微微皱眉,如果魔王之力可以增强,而且增强无上限,那不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的王者,而且如果照这样下去岂不是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怪不得叫魔王之力啊!”阴梨摇摇头感叹道,“魔王之力,无上限增强,那可不就是毁天灭地的大魔王啊。” 张继生皱着眉。 “这股强大的力量如果如此发展下去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张继生道。 “我爹如果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自己增强魔王之力呢?这样也不会被七雄山那个老头子给打到白洛岛了。”阴梨瘪嘴。 “那上面有没有写如何增强?” “没有。”阴梨摇了摇头。 “没写?那就是说连老魔王都不知道如何增强。” “不,我爹肯定知道。你看,”阴梨把魔王志拿到张继生眼前,翻开一页,“这里有撕扯的痕迹,肯定是撕下来了,而撕下来的这两页纸一定记载了如何增强魔王之力。” 是谁撕的?那两页纸又在哪? “我觉得我们需要去一趟白洛岛,我爹肯定知道,我们去问他。” “不,我们自己去了两趟了,老魔王警告过我们不能再去了,如果去的次数多了我们就再也出不来了。” 阴梨叹了口气。 “明日我们再去藏书阁找找,或许夹在哪里。”张继生道。 “嗯。”阴梨点了点头。 七雄山藏书阁 李复实在不想在寝殿看到白若清,为了躲开白若清最近都在藏书阁里批阅公文。在藏书阁批阅公文也的确很方便,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还可以及时翻阅卷宗。 “姜璇,去把那本碧河游记给我拿来。”李复吩咐站在身后的姜璇,他正好碰到碧河岸的事情,他不太拿得准。 姜璇在书架上查找了一番,并没有这本书。 “掌门,没有找到碧河游记,但是看到一本碧河册,不知道能不能用。”姜璇手里捧着那本书。 “没有?我记得我看到过啊。” 李复亲自来到书架旁查找,的确没有找到。于是李复接过那本碧河册,查一查试试,也许这本也有用。 李复刚翻开几页,一张纸掉了出来。李复赶紧捡起来查看。 这张纸上写着,“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唯有碧河西岸袁家村人。” “袁家村?难道是袁心玥和袁新山曾经居住的村子?难道他们俩果然是兄妹?”李复自言自语。 听到袁心玥时,姜璇把脑袋凑过来偷偷看了一眼纸条。 “姜璇,你去查一查碧河西岸袁家村。” “是。”姜璇作揖离开。 第二日 鬼谷藏书阁 “你找到了么?”阴梨大声问张继生。 “没有,这几本里都没有撕下来的书页。”张继生一边说一边找着,嘴里说着,手里忙活着,倒是不耽误。 “哎!在这里!”阴梨举起一张纸条示意张继生。 “在哪里找到的?”张继生向她走过来。 阴梨看了一眼这本书的名称,“在这本碧河册里。” 这时张继生已经走到她旁边,接过她手里的纸条,把纸条翻开。 纸条上写着,“吸取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可增强魔王之力。” “吸取?吸取什么?生命么?这么残忍?!”阴梨看着这张纸条。 张继生来回翻看这张纸条,除了这一排字就没有其他的了。 “即使如此,又去哪找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如果李复知道了这件事那他们一定很危险。”张继生皱眉。 “肯定要保护他们啊!让李复找到了他功法增强了回头就来功法我们了!”阴梨点了点头。 张继生又拿起那本碧河册来回翻看,这不过是一本地图罢了,里面是碧河两岸所有的城镇和村庄,没有其他东西。 七雄山 惊雷峰大殿 姜璇进来的时候刚好今日来汇报的人都散了,大殿内只有掌门和掌门夫人还没离开。 “怎么样?”李复问道。 姜璇作揖,“掌门,袁家村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屠村了,现在村子里荒芜人烟。” “被屠村了?”李复看了一眼白若清,这个事只有白若清知道,也只可能她知道,十年前李复已经死了,而姜璇才七八岁还没进七雄山。 “的确被屠村了,是薛掌门下的命令。”白若清道。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那时还在剑锋没嫁过来,只不过是听了些消息,说是薛掌门下达命令让手下的人去屠村,那时好像是碧河之战已经开始了,是你们在战场上的时候下达的。” “袁家村一定有秘密。”李复低着头沉思,一定是会威胁到七雄山的秘密。 “袁心玥不就是袁家村的。”白若清道。 其实在李复回来的时候袁心玥已经在七雄山了,袁心玥去鬼谷认亲也不过是李复出的计策罢了,他根本没想过他们会是亲兄妹。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五六年前,她好像就是袁家村的,后来咱们派去屠杀的弟子见她才三四岁的女娃娃实在不忍心,就把她带回了东岸。但是又害怕掌门责怪,就把她交给了山下的一家无子女的老人,五六年前那家老人去世了,那名弟子才把她领进来。” “他不怕薛掌门罚他了?”李复问道。 “他直接把袁心玥带到了剑锋,一直是我爹偷偷养着,薛掌门根本就不知道。” “那她就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姜璇笃定的说。 “这有什么意义么?” 李复看了一眼白若清,“这不关你的事,你回寝殿。” 白若清什么也没说,闷闷的走了,她知道就算她知道以她现在这样也不过是个废人,帮不上什么。 “保护好她,别让鬼谷的人把她带走,她肯定对鬼谷有用。”李复吩咐姜璇。 “是。”姜璇作揖。 就算李复不说姜璇也会保护她,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会做到丈夫该做的。 第五十七章 白洛岛的秘密 鬼谷 藏书阁 张继生已经翻阅这本碧河册不下数回,阴梨已经睡了两觉,在醒过来看到他居然还坐在那里翻阅。 “喂,太阳都落了,都多少个时辰了,你还读这本书。”阴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走到张继生旁边坐下。 “这本书里应该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只是。。。。”张继生皱着眉。 “不就是本地图册么能有什么秘密。”阴梨翻了个白眼。 “不,这本地图册里记载了白洛岛。” “那又如何?关于白洛岛的记载遍地都是,你看个画本听个说书的都有,世人皆知白洛岛,这又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张继生叹了口气。 “这本书里的记载很是详尽,把白洛岛的形态都记载了下来,若不是从白洛岛生还的人谁还能画的出来呢?” 阴梨眼睛转了转,从白洛岛生还的人,除了他们俩可不就剩下她爹了。 “你说,这是我爹画的地图册?” “不好说。”张继生摇了摇头。 “喂,你这话说的有矛盾啊,那白洛岛出来的,又不可能是你我,除了我爹还能有谁啊!” “我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看这本书,它用的文字是我们现在的文字和古文字的穿插,为什么会有古文字?既然是写出来让我们看的,为何穿插古文字呢?” 阴梨把脑袋凑过来瞧了瞧,还真是有几个看不懂的难涩文字,句子也是难懂,放在一起既不知道怎么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这是古文字?” 张继生微微一笑,“我学过。” 阴梨坐直了身子斜了他一眼,知道的多了不起啊,嘚瑟什么啊。 “那这本地图讲啥了?” “这本碧河册,讲述了白洛岛的由来。” 阴梨突然来了兴趣,白洛岛人人都知道,大家都知道白洛岛遍地是宝贝,就连野草子轩都是旷世珍宝,但它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去过的人又都惨死,即使她去过她也有很多疑问,所以阴梨确实很好奇这个白洛岛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想知道?”张继生故意逗她。 阴梨点了点头,她可好奇了。 “那给你看。”张继生把书推到阴梨面前。 阴梨瞪了他一眼,他难道不知道她读不懂么!她不认识啊!她没学过古文字啊! 张继生忍不住笑了起来,阴梨生气的模样当真可爱,气的小脸圆鼓鼓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阴梨内心真是又怂又气,打也打不过,看也看不懂,这个张继生什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可去他的! “好好好,我告诉你。”张继生伸手摸了摸阴梨的头,就像抚摸一只小狗小猫一样。 阴梨把张继生的手打掉,“快点!” “这本书说,白洛岛其实是远古大陆的碎片。远古时期众神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帝瑶为主,一派是以尚清为首,两派常年征战,大小战役无数,却谁也不能把谁打的心服口服。” “为什么要打仗?” “因为帝瑶修炼了魔王之力,不仅如此,帝瑶还找到了让自己的功法无限增强的办法,但是据说这种办法极其狠辣,尚清不愿看到帝瑶如此残害苍生,故常常与其对质,长此以往便生了嫌隙。” “那他们二人的事为什么还牵扯到其他众神?” “尚清声名远扬威名赫赫,众神里有的信服他,有的厌恶他,自然而然就分为了两派。” 阴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魔王之力既然可以无限增强尚清怎么可能打得过帝瑶啊?” “远古时代的争斗是众神之间的争斗,威力无穷。终有一次战争尚清以损耗自身神力将帝瑶所居白洛岛割裂,用自己的鲜血引一条河,如此便是碧河,最终尚清用自己的生命将帝瑶封印在白洛岛上,以碧河镇压,这才结束了无休止的斗争。尚清与帝瑶的争斗终于以两败俱伤而结束,众神也在无尽的历史长河中一一化为虚无,远古大陆逐渐消散,只留下了一条碧河养育着新大陆,便有了生生不息的我们。” “啧啧啧”阴梨摇着头,“尚清和众神都化为了虚无,那帝瑶呢?他有没有化为虚无?他的魔王之力为什么在魔兽身上?” “帝瑶最终如何没有人知晓,他在哪里,他现在如何都是不解之谜,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只有时间知晓。” 阴梨白了他一眼,还说的文绉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学过点东西有点文化似的。 “诶,那你说,阴年阴月阴时生人究竟去哪找?” 张继生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你想啊,现在咱们知道了增强魔王之力的办法是因为那张被撕下来的笔记,但是还有另外一张不知踪影,有没有可能另外一张在七雄山呢?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张写了些什么?李复会知道这个秘密么?所以我们要先他一步找到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保护起来。” 张继生点了点头,另外一张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确实是个隐患。 “你仔细想一想,十年前鬼谷里进来过什么人没有?丢过什么东西没有?” 阴梨撇了下嘴,“我怎么知道,鬼谷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丢的东西也不少,再说了,就算我知道丢了东西,我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啊,要是知道在哪我不就找回来了。” “那你想想,十年前你们七雄山有没有异常?”阴梨反问。 “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剑锋弟子,七雄山大事只有惊雷峰的人才知道,我们剑锋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阴梨挑了下眉,他们两个讨论这个也没用,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谁又知道呢。 安静了许久。。。 “我觉得帝瑶没有死。”阴梨突然出声。 “何以见得?” “你想想,这本书谁编纂的?” 寂静。。。 “帝瑶!”两人同时出声。 阴梨对着他一笑。 这一笑还挺渗人,吓得张继生打了个哆嗦。 “帝瑶不仅活着,而且还离开了白洛岛。所以他才能把这本书编纂出来,才能在世间发表。” 张继生不说话。 阴梨一挑眉,“他在哪?” 寂静。。。不知道。。。 他,他,难道他去找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了?可是魔王之力已经在张继生和李复身上了,那帝瑶呢?他还有功法么? 七雄山 藏书阁 李复坐在桌前握紧了拳头,咬着下唇。 “掌门。”姜璇作揖。 李复重重的叹了口气。 姜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 “查到袁家村为何被屠村了么?” “还没,只知道确实是薛掌门派去的人。” “袁新山也是袁家村的人?” “是,我特地去问了周边的人,据说十年前袁新山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贪玩,碧河大战那天跑了出去才免遭屠杀。” “真巧,偏偏那天出去。” 姜璇珉了下嘴,“可是他后来好像是失忆了,据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天资聪慧,功法都是自学的,靠自己成立帮派还做了山寨大王。” 李复始终是皱着眉。袁新山如何,袁心玥如何,这些目前来看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掌门?” “姜璇,我们七雄山可有一人名唤帝瑶?” 姜璇想了想,别说是七雄山,就算是整个碧河东西两岸也没听过这个名号,若不是名声在外的英雄豪杰,就算是有了这么个人他也不知道啊。 “掌门说的这个人我没听说过。”姜璇摇了摇头,若是去查在东岸还好,若是西岸的人他们七雄山也是无权插手。 “好了,你先下去。” “是。”姜璇作揖离开。 藏书阁只剩下李复一人,和他面前摊开着的碧河册。 帝瑶应该是没有死,这些古文字他们学过的人只是识得一二,写出来却难得很,而这本书里运用了大量古文字和古语,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本书是帝瑶亲自编纂流传于世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如何? 李复又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遍这本书,突然手握拳重重的捶桌。 “魔王之力可以无限增强!”李复自言自语,震惊至极。他读了几遍怎么才留意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阴年阴月阴时生人,袁家村。”李复又自言自语。 他可以肯定,魔王之力一定和袁家村有关,这也明白了为何薛式贤要去屠了袁家村整个村庄,他是害怕阴汝增强魔王之力称霸碧河两岸一统天下! “该死的!”李复有些欣喜若狂又有些生气,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袁家村仅剩两人存活,袁心玥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可是袁新山还在鬼谷,一边一个,就算是能增强他也和张继生打了个平手罢了!况且帝瑶还活着,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也没有人知道帝瑶还能做些什么,他才是最大的隐患。 袁家村的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的话,那么,袁心玥的孩子呢?李复又突然笑了,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他要做世间最强大的人,帝瑶已经失去了魔王之力,他无所畏惧! 鬼谷 洛阳殿 袁新山突然从塌上坐了起来,眼睛就这么看着已经渐渐暗了的屋子,又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快落了,他睡了整整一天。 女使抱着蜡烛和火折子进来,把房间的灯笼点亮,留下了晚膳便静悄悄的出去了。 袁新山起身走到桌前,看了一下饭菜,无趣,还是那么几样,味道也没什么新颖的,除了能填饱肚子以外他可当真吃不出什么。 晚膳过后,袁新山看着门外夕阳留下的余晖,美得不可方物。以前的余晖什么样子来着?太久远了,他都有些忘了。这里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那时候的太阳比现在热辣,那时候的月亮也比现在清冷,那时候的一切都比现在更加分明,是与非,黑与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什么好混淆的。现在都变了,孰是孰非,孰黑孰白,是非黑白都变得模糊。 他也怀念那个时候,可是他们都去了,只有他,只有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袁新山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嘴角是藏不住的笑,“尚清,你终究是我的手下败将。” 日月殿 “哎,太可怕了。”阴梨今日一边用膳一边摇头,这句话她已经说了数遍了。 张继生夹了块肉放在阴梨的碗里。 “别想了,快吃。” 阴梨又叹了口气,今天连肉都不好吃了。 “呦,用膳呢?”只见袁新山双臂环胸倚在门边。 阴梨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梨梨在这儿。”袁新山自顾自的走进去坐在张继生的对面,阴梨的旁边。 阴梨把碗往自己前面挪了挪。 袁新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和你抢吃的,你吃,我吃过了。” “那你来干什么?” “你都一天没看见我了,不想我啊?你不想我我还想你呢。”袁新山双手托腮满脸微笑的看着阴梨。 阴梨翻了个白眼。 “袁新山,你是不是又想露天睡觉。”张继生目带凶光。 袁新山看了他一眼立刻坐直了正经了起来。 “不是,你说你这脾气,动不动就武力威胁。” 张继生懒得搭理他。 “我今天做了个噩梦啊!我梦到心玥在七雄山受了委屈。后来我算了下日子,估摸着也到了回娘家的日子,也该回来了。” “你还挺心疼自己妹妹。”阴梨看了他一眼继续吃。 袁新山微微一笑,“那个小兔崽子,她回不回来倒是无所谓,可她若是回来了我劝你们还是把公文都藏好了,我反正不用打理什么。”袁新山耸了耸肩。 阴梨吃着吃着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小孩又该回来了,这边连帝瑶在哪都不知道。” “帝瑶?”袁新山一脸疑惑,“什么帝瑶?谁是帝瑶?” “不知道了,帝瑶可是上古神灵,魔王之力就是帝瑶的力量。”阴梨一副嘲笑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上古神灵?那不是早就化作虚无了,还能在哪,沧海之间,虚无之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他还活着,而且他肯定活着!他不仅活着,还从白洛岛出来了。” “你这,越说我越不明白了,这个帝瑶可是上古神灵,他要是还活着魔王之力怎么在张继生身上?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神,怎么都比咱们这些凡人厉害多了,他还活着的话鬼谷和七雄山还争什么天下共主之位,我看你们都是瞎猜的。” 张继生皱着眉,说的也不无道理,帝瑶活着怎么会把魔王之力拱手让人? “你看,我就说你们瞎担心,这么荒诞的事你们也信。”袁新山撇了撇嘴。 “可是。。。那本碧河册还能是谁编纂的呢?”阴梨也想不明白。 “是啊,能写那么多古文字和古语的人,除了帝瑶还能有谁?”张继生更是皱着眉头。 “怎么就不能是老魔王?怎么就不能是薛式贤?古文字而已,学过的都认识,故意用古文字写出来迷惑大众呗。” 袁新山没等两人说什么已经起身向殿外走去,背对着二人的他,面带微笑。 第五十七章 白洛岛的秘密 鬼谷 藏书阁 张继生已经翻阅这本碧河册不下数回,阴梨已经睡了两觉,在醒过来看到他居然还坐在那里翻阅。 “喂,太阳都落了,都多少个时辰了,你还读这本书。”阴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走到张继生旁边坐下。 “这本书里应该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只是。。。。”张继生皱着眉。 “不就是本地图册么能有什么秘密。”阴梨翻了个白眼。 “不,这本地图册里记载了白洛岛。” “那又如何?关于白洛岛的记载遍地都是,你看个画本听个说书的都有,世人皆知白洛岛,这又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张继生叹了口气。 “这本书里的记载很是详尽,把白洛岛的形态都记载了下来,若不是从白洛岛生还的人谁还能画的出来呢?” 阴梨眼睛转了转,从白洛岛生还的人,除了他们俩可不就剩下她爹了。 “你说,这是我爹画的地图册?” “不好说。”张继生摇了摇头。 “喂,你这话说的有矛盾啊,那白洛岛出来的,又不可能是你我,除了我爹还能有谁啊!” “我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看这本书,它用的文字是我们现在的文字和古文字的穿插,为什么会有古文字?既然是写出来让我们看的,为何穿插古文字呢?” 阴梨把脑袋凑过来瞧了瞧,还真是有几个看不懂的难涩文字,句子也是难懂,放在一起既不知道怎么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这是古文字?” 张继生微微一笑,“我学过。” 阴梨坐直了身子斜了他一眼,知道的多了不起啊,嘚瑟什么啊。 “那这本地图讲啥了?” “这本碧河册,讲述了白洛岛的由来。” 阴梨突然来了兴趣,白洛岛人人都知道,大家都知道白洛岛遍地是宝贝,就连野草子轩都是旷世珍宝,但它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去过的人又都惨死,即使她去过她也有很多疑问,所以阴梨确实很好奇这个白洛岛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想知道?”张继生故意逗她。 阴梨点了点头,她可好奇了。 “那给你看。”张继生把书推到阴梨面前。 阴梨瞪了他一眼,他难道不知道她读不懂么!她不认识啊!她没学过古文字啊! 张继生忍不住笑了起来,阴梨生气的模样当真可爱,气的小脸圆鼓鼓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阴梨内心真是又怂又气,打也打不过,看也看不懂,这个张继生什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可去他的! “好好好,我告诉你。”张继生伸手摸了摸阴梨的头,就像抚摸一只小狗小猫一样。 阴梨把张继生的手打掉,“快点!” “这本书说,白洛岛其实是远古大陆的碎片。远古时期众神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帝瑶为主,一派是以尚清为首,两派常年征战,大小战役无数,却谁也不能把谁打的心服口服。” “为什么要打仗?” “因为帝瑶修炼了魔王之力,不仅如此,帝瑶还找到了让自己的功法无限增强的办法,但是据说这种办法极其狠辣,尚清不愿看到帝瑶如此残害苍生,故常常与其对质,长此以往便生了嫌隙。” “那他们二人的事为什么还牵扯到其他众神?” “尚清声名远扬威名赫赫,众神里有的信服他,有的厌恶他,自然而然就分为了两派。” 阴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魔王之力既然可以无限增强尚清怎么可能打得过帝瑶啊?” “远古时代的争斗是众神之间的争斗,威力无穷。终有一次战争尚清以损耗自身神力将帝瑶所居白洛岛割裂,用自己的鲜血引一条河,如此便是碧河,最终尚清用自己的生命将帝瑶封印在白洛岛上,以碧河镇压,这才结束了无休止的斗争。尚清与帝瑶的争斗终于以两败俱伤而结束,众神也在无尽的历史长河中一一化为虚无,远古大陆逐渐消散,只留下了一条碧河养育着新大陆,便有了生生不息的我们。” “啧啧啧”阴梨摇着头,“尚清和众神都化为了虚无,那帝瑶呢?他有没有化为虚无?他的魔王之力为什么在魔兽身上?” “帝瑶最终如何没有人知晓,他在哪里,他现在如何都是不解之谜,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只有时间知晓。” 阴梨白了他一眼,还说的文绉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学过点东西有点文化似的。 “诶,那你说,阴年阴月阴时生人究竟去哪找?” 张继生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你想啊,现在咱们知道了增强魔王之力的办法是因为那张被撕下来的笔记,但是还有另外一张不知踪影,有没有可能另外一张在七雄山呢?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张写了些什么?李复会知道这个秘密么?所以我们要先他一步找到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保护起来。” 张继生点了点头,另外一张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确实是个隐患。 “你仔细想一想,十年前鬼谷里进来过什么人没有?丢过什么东西没有?” 阴梨撇了下嘴,“我怎么知道,鬼谷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丢的东西也不少,再说了,就算我知道丢了东西,我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啊,要是知道在哪我不就找回来了。” “那你想想,十年前你们七雄山有没有异常?”阴梨反问。 “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剑锋弟子,七雄山大事只有惊雷峰的人才知道,我们剑锋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阴梨挑了下眉,他们两个讨论这个也没用,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谁又知道呢。 安静了许久。。。 “我觉得帝瑶没有死。”阴梨突然出声。 “何以见得?” “你想想,这本书谁编纂的?” 寂静。。。 “帝瑶!”两人同时出声。 阴梨对着他一笑。 这一笑还挺渗人,吓得张继生打了个哆嗦。 “帝瑶不仅活着,而且还离开了白洛岛。所以他才能把这本书编纂出来,才能在世间发表。” 张继生不说话。 阴梨一挑眉,“他在哪?” 寂静。。。不知道。。。 他,他,难道他去找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了?可是魔王之力已经在张继生和李复身上了,那帝瑶呢?他还有功法么? 七雄山 藏书阁 李复坐在桌前握紧了拳头,咬着下唇。 “掌门。”姜璇作揖。 李复重重的叹了口气。 姜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 “查到袁家村为何被屠村了么?” “还没,只知道确实是薛掌门派去的人。” “袁新山也是袁家村的人?” “是,我特地去问了周边的人,据说十年前袁新山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贪玩,碧河大战那天跑了出去才免遭屠杀。” “真巧,偏偏那天出去。” 姜璇珉了下嘴,“可是他后来好像是失忆了,据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天资聪慧,功法都是自学的,靠自己成立帮派还做了山寨大王。” 李复始终是皱着眉。袁新山如何,袁心玥如何,这些目前来看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掌门?” “姜璇,我们七雄山可有一人名唤帝瑶?” 姜璇想了想,别说是七雄山,就算是整个碧河东西两岸也没听过这个名号,若不是名声在外的英雄豪杰,就算是有了这么个人他也不知道啊。 “掌门说的这个人我没听说过。”姜璇摇了摇头,若是去查在东岸还好,若是西岸的人他们七雄山也是无权插手。 “好了,你先下去。” “是。”姜璇作揖离开。 藏书阁只剩下李复一人,和他面前摊开着的碧河册。 帝瑶应该是没有死,这些古文字他们学过的人只是识得一二,写出来却难得很,而这本书里运用了大量古文字和古语,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本书是帝瑶亲自编纂流传于世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如何? 李复又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遍这本书,突然手握拳重重的捶桌。 “魔王之力可以无限增强!”李复自言自语,震惊至极。他读了几遍怎么才留意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阴年阴月阴时生人,袁家村。”李复又自言自语。 他可以肯定,魔王之力一定和袁家村有关,这也明白了为何薛式贤要去屠了袁家村整个村庄,他是害怕阴汝增强魔王之力称霸碧河两岸一统天下! “该死的!”李复有些欣喜若狂又有些生气,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袁家村仅剩两人存活,袁心玥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可是袁新山还在鬼谷,一边一个,就算是能增强他也和张继生打了个平手罢了!况且帝瑶还活着,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也没有人知道帝瑶还能做些什么,他才是最大的隐患。 袁家村的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的话,那么,袁心玥的孩子呢?李复又突然笑了,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他要做世间最强大的人,帝瑶已经失去了魔王之力,他无所畏惧! 鬼谷 洛阳殿 袁新山突然从塌上坐了起来,眼睛就这么看着已经渐渐暗了的屋子,又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快落了,他睡了整整一天。 女使抱着蜡烛和火折子进来,把房间的灯笼点亮,留下了晚膳便静悄悄的出去了。 袁新山起身走到桌前,看了一下饭菜,无趣,还是那么几样,味道也没什么新颖的,除了能填饱肚子以外他可当真吃不出什么。 晚膳过后,袁新山看着门外夕阳留下的余晖,美得不可方物。以前的余晖什么样子来着?太久远了,他都有些忘了。这里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那时候的太阳比现在热辣,那时候的月亮也比现在清冷,那时候的一切都比现在更加分明,是与非,黑与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什么好混淆的。现在都变了,孰是孰非,孰黑孰白,是非黑白都变得模糊。 他也怀念那个时候,可是他们都去了,只有他,只有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袁新山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嘴角是藏不住的笑,“尚清,你终究是我的手下败将。” 日月殿 “哎,太可怕了。”阴梨今日一边用膳一边摇头,这句话她已经说了数遍了。 张继生夹了块肉放在阴梨的碗里。 “别想了,快吃。” 阴梨又叹了口气,今天连肉都不好吃了。 “呦,用膳呢?”只见袁新山双臂环胸倚在门边。 阴梨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梨梨在这儿。”袁新山自顾自的走进去坐在张继生的对面,阴梨的旁边。 阴梨把碗往自己前面挪了挪。 袁新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和你抢吃的,你吃,我吃过了。” “那你来干什么?” “你都一天没看见我了,不想我啊?你不想我我还想你呢。”袁新山双手托腮满脸微笑的看着阴梨。 阴梨翻了个白眼。 “袁新山,你是不是又想露天睡觉。”张继生目带凶光。 袁新山看了他一眼立刻坐直了正经了起来。 “不是,你说你这脾气,动不动就武力威胁。” 张继生懒得搭理他。 “我今天做了个噩梦啊!我梦到心玥在七雄山受了委屈。后来我算了下日子,估摸着也到了回娘家的日子,也该回来了。” “你还挺心疼自己妹妹。”阴梨看了他一眼继续吃。 袁新山微微一笑,“那个小兔崽子,她回不回来倒是无所谓,可她若是回来了我劝你们还是把公文都藏好了,我反正不用打理什么。”袁新山耸了耸肩。 阴梨吃着吃着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小孩又该回来了,这边连帝瑶在哪都不知道。” “帝瑶?”袁新山一脸疑惑,“什么帝瑶?谁是帝瑶?” “不知道了,帝瑶可是上古神灵,魔王之力就是帝瑶的力量。”阴梨一副嘲笑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上古神灵?那不是早就化作虚无了,还能在哪,沧海之间,虚无之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他还活着,而且他肯定活着!他不仅活着,还从白洛岛出来了。” “你这,越说我越不明白了,这个帝瑶可是上古神灵,他要是还活着魔王之力怎么在张继生身上?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神,怎么都比咱们这些凡人厉害多了,他还活着的话鬼谷和七雄山还争什么天下共主之位,我看你们都是瞎猜的。” 张继生皱着眉,说的也不无道理,帝瑶活着怎么会把魔王之力拱手让人? “你看,我就说你们瞎担心,这么荒诞的事你们也信。”袁新山撇了撇嘴。 “可是。。。那本碧河册还能是谁编纂的呢?”阴梨也想不明白。 “是啊,能写那么多古文字和古语的人,除了帝瑶还能有谁?”张继生更是皱着眉头。 “怎么就不能是老魔王?怎么就不能是薛式贤?古文字而已,学过的都认识,故意用古文字写出来迷惑大众呗。” 袁新山没等两人说什么已经起身向殿外走去,背对着二人的他,面带微笑。 第五十八章 朗月萧 碧河岸 袁新山蹲在碧河边,把手伸进水中,闭着眼睛。 他能听到尚清在和他说话,也只有他可以听到。 “帝瑶,邪不胜正,你终究还是会失败的!” 袁新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那些和我站在对立面的人都死了,只有我,只有我还活着。” 在袁新山的意识之境中,他与一名男子相互对立,这名男子身着金色华服,气宇轩昂,而袁新山也身着一身玄色华服,两人对立而战,仙风道骨绝姿绰影。这般风骨,这般气度,就算是张继生和李复也是远远比不上的,与他们二人一比,张继生和李复的气质似乎都变得风尘,变得污浊了。 “帝瑶,这世间绝不会有最强大的力量,你也不可能主宰万物,放弃。” “我的力量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而你,尚清,包括所有的神,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早就化作虚无,早就入了荒芜之境,不要妄想阻止我。” 尚清摇了摇头,不可说服。这个世间很快又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神与人的对决。 “我曾把你当做挚友,你怎么走上了邪路便一去不返。”尚清无奈。 “挚友?我不需要挚友,我只需要得到最至高无上的力量,得到最强大的权势,我要众神都听命于我,我该是众神之王。” “可是众神都已经散去,这世间只有你才是唯一的神。放下执念。” “哈哈哈哈哈哈。”袁新山仰头大笑,而后又看着他,“是的,你们都死了,我是唯一的神,那我更该是主宰,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打败我。” 尚清不语。 “袁新山!你疯了!”阴梨跑过来把袁新山的手从水里拉起来。 袁新山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碧河河底都是怨灵?你把手伸下去是不是不想活了?” 袁新山的眼神慢慢温和。 “水还挺凉的。”袁新山没心没肺的笑着。 阴梨锤了他一下。 “哎呦,疼。”袁新山捂着胸口。 “也没傻啊,做什么傻事,说什么傻话?” 袁新山笑了笑,“这碧河水里这么多怨灵,你说,碧河还清澈么?” 阴梨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你都说了这么多怨灵,那还怎么清澈?” 袁新山点了点头。是啊,早就不清澈了。尚清,你和我一样,都不是清澈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这里还挺荒芜的。”袁新山道。 “真是疯子。”阴梨白了一眼。 袁新山笑了起来,“那梨梨来做什么?关心我?” 阴梨白了他一眼,“那两个村子被屠的那么凄惨,这是咱们发现他们的第五个月,他们都死了,除了我,谁还能来看看他们呢?” “心思还挺细腻。” “是啊,谁和你一样,五大三粗的。” 袁新山挑了下眉。 “走走,回鬼谷了。”阴梨插着腰走在前面。 袁新山回头看了一眼碧河,只有他可以看到,碧河上站着一名皱着眉的男子,袁新山对着尚清邪魅一笑后,转过头大步离开了。 洛阳殿 女使将午膳放下后刚要离开就被袁新山叫住。 “等等。” 女使转过身向袁新山作揖,“大王。” “有没有收到袁心玥回来的消息?” “今日清晨心玥姑娘回家省亲的帖子已经送到了谷主手里,好像明日就能到。” “嗯,下去。” 女使作揖出去。 袁新山坐在桌前,拿起筷子,今天先吃哪一个好呢?看了一会儿袁新山又把筷子放下,今日没有他想吃的。 袁新山望着殿外,正当午时,秋风扫落叶,黄叶翻飞。 “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生命罢了,还以为自己能停留多久?不过半载功夫就会落土归根。”袁新山嘲笑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落叶,都已经是落叶了,还想飞的多高?飞得高又如何?终究还是要落的。 “人,怎么能和神相提并论呢。” 袁新山看着殿外的萧条景象,争,无论他们如何争,神就是神,人就是人,只有他才可以主宰万物,只有他才是唯一的神。 七雄山 “姜璇和袁心玥到哪了?”李复问白若清。 “听下面来报好像明日就能到了。” 李复点了点头,现在的袁心玥是他手里的筹码,让她回去鬼谷他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你何故如此关心袁心玥,她毕竟是袁新山的妹妹,鬼谷又能拿她如何?况且也许鬼谷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增强魔王之力呢?就算知道,继生也是狠不下那个心。”白若清端了一盘水果放在桌前。 “你对老情人倒是了解的透彻。” “从小就一起生活修习,对他的品行自然了解一些。不过继生的品行,怕是整个七雄山都知道,你也不用这么酸我一句。” 李复轻笑,倒是也不蠢。 “我看你更应该为自己想想,现在袁心玥就在你的手上,你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魔王之力增强。” “不过就那么几种方法,要么杀了她取内丹,要么吸食功法灵力。” “她可就一个,试错了就没了。”白若清挑眉。 李复微微仰起头,带着一种不屑的眼神,“就算她才十三四岁,也是到了能生育的年纪。” 白若清皱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野心够大,居然盯上了襁褓里的孩子。 鬼谷 洛阳殿 袁新山仍望着殿外翻飞的落叶,不是落叶吸引他,而是那棵树,他移不开视线。这棵树怕是棵千百年古树了,如此粗壮,平常的斧头怎么砍得动呢? 千百年里,叶,绿了又黄,天,亮了又暗,唯独它,不曾倒下过。 袁新山终于起身踏出殿门,缓缓走近古树,把他的手放在树干上,闭着眼睛。 他进入了树的灵识之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千余年的古树早就开辟了灵识,创建了一个自己的空间,也只有他,这世间唯一的神,才可以如此轻松的进来。 四周空净,无一物。 袁新山左右环望,灵力充沛,怪不得可以活的千年百年还开辟了灵识。 袁新山正抬起脚要再往前走一走,只听一阵萧声袭来,是一首断断续续悠扬绵长的曲子。再而后,袁新山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些什么,待他转过身来,又什么都没有。 萧声停了。 “萧声悠扬,甚是难忘。” 无人回答。。。 袁新山咧嘴一笑,“不过,少了点什么。” 只听萧声又起,突然一阵狂风袭来,而袁新山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若不是发丝与衣角的翻飞,谁也不知道原来起了如此大的风。 萧声停了,风也停了。 袁新山伸出手虚虚一握,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握着一直萧凭空出现,直接跪在了袁新山的脚下。 男人擦去嘴角血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汝甚狂。”袁新山道。 “你是何人?”男子带着一双愤恨的眼睛看着他。 “人?”袁新山笑了起来,“你不是人,我亦不是人,而我与你不同。” 袁新山蹲下身子看着他,“你是妖,我是神。” “神?”树妖带着嘲笑的语气,“这世间早就没了神,只有我,活了千百余年,才配得上神这个字眼。” 袁新山站起身依旧俯视着他,“妖就是妖,怎么,你以为你开了灵识拿了上古神器你就是神了?”袁新山冷笑,“不自量力!” 说着袁新山将树妖腾空提起,树妖反抗不过,手中的萧才落了地。 “你是何人?你究竟是何人!”树妖惊恐。 “我是何人?这支萧的主人是我的仇人。”袁新山带着不屑,“所有拿着这支萧的人,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是帝瑶!你是帝瑶!”树妖终于觉察到了。 这支萧名唤朗月,取的是朗朗乾坤清风明月之意,尚清以灵力注入萧中,这支萧便是有着神的灵力的上古神器。远古时代的战争,摧毁了远古大陆,尚清为镇压帝瑶牺牲了自己,这支萧正好就落在了此处。千年前,树妖的种子落在这里,靠着朗月萧的灵力孕育而生,千年间大小战乱不断,唯独这棵树已经枝繁叶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树开了灵识,生了灵智,幻化树妖,得了上古神器朗月萧。 树妖得朗月萧只求自保,千百年来未曾踏入人类世界,不过是在自己的灵境里生活。他的灵力算得上强大,从未有人像袁新山这般轻松进入他的灵境,自然从来没有人知道,原来这棵古树里还蕴涵着这么多故事。 “从我来到鬼谷我便发现了你,你该庆幸,我留你到现在。” 树妖惊恐的看着他,拼了命的挣扎着。 “可惜,留不得了。朗月萧是时候带走了。”袁新山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 袁新山手上动作突然用力,树妖便化作一片虚烟消散。他拾起朗月萧,大大的咧嘴笑了一下。 袁新山放下扶着树的手,缓缓睁开了眼睛,手里出现了一支碧绿色的,系着青色穗子的萧。他带着萧走回洛阳殿,又坐在桌前喝茶,望着殿外,那科古树慢慢的蔫枯了,不过片刻功夫如此粗壮的大树竟然倒了下来,化成了一根根的干枝滥根。 日月殿 张继生和阴梨刚从藏书阁回来,便看见书桌上放着一支通体碧绿的萧。 张继生拿起萧端倪了起来,雕刻精细,末端处还刻着朗月二字。 “朗月?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阴梨道。 “上古神,尚清,善音律,奏朗月萧,威震四方。”张继生道。 “啊!我想起来了,有一本话本里好像是这么说的。” “嗯,上古的传说多流传与话本之间。我以为朗月萧已经随着尚清化为虚无,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它哪来的?!”阴梨才想起来,刚刚只顾着端倪了,它到底怎么出现的! 张继生摇了摇头。 “既然是上古神器,它应该威力很大。。。”阴梨平时碰了一下又把手缩回来,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玉而已。 张继生看着这支萧,转过身把阴梨护到自己身后,走到日月殿门口,将朗月萧放在嘴边。 萧声起,激扬万里。忽而狂风大作,拦腰吹断了两棵大树。张继生换了首清扬的曲子,曲调温柔似水,只见一股振波推散而去,而后听见轰隆一声,竟然倒了一处屋殿。 阴梨瞪大了眼睛。 张继生把萧离开嘴边。 “这支萧的威力,可真是堪比世间任何武器了。”阴梨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走到张继生身旁。 “咳咳咳!咳咳咳!”只听袁新山一边咳嗽,一边扶着墙走近。 “张继生!你干什么!我怎么你了?你怎么把洛阳殿给我拆了!”袁新山没好气的指着张继生。 “她人在这儿,怎么拆的了你的洛阳殿?”阴梨趾高气昂的看着他,她当然知道是张继生吹箫的时候不小心干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刚刚一阵萧声起,狂风就大作,顿了一下又响起一阵萧声,一股气波直接就把我的洛阳殿给震塌了!我寻着声音找来的,你还说不是他。” 阴梨眨巴了两下眼睛闭上了嘴。她还以为张继生吹的声音不大,原来连洛阳殿都听到了。 “这支朗月萧威力太大。”张继生使了个咒法,朗月萧腾空而起,被挂在了日月殿的墙上。 “不到迫不得已,怕是不能用它。”张继生又道。 袁新山看着那支萧挑了下眉。 “喂。我的洛阳殿塌了,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你先住之前李复他们住的那间日月殿的偏殿,明日我叫人去修。” “诶,等等,偏殿离你那么近不塌,偏偏就我的洛阳殿塌了?!” 张继生就对着袁新山笑了一下便走进日月殿内。 “喂!张继生!”袁新山生气的大喊,“好啊,你居然敢对我偷偷下阴招。” 张继生一挥衣袖,日月殿的殿门便重重的合上了。 袁新山跑上前去拍着殿门,一边拍还一边嚷嚷着,“张继生!张继生!算你狠!你给我记住了!” 第五十九章 佰钧城骚乱 鬼谷大殿 袁心玥看着四周,稀奇,今天看起来似乎很是正式,张继生坐在谷主得座椅上,阿青和阴梨站在两旁,毕尹和子虚同一群弟子一起站在台阶下整齐得站成两排,和她第一天来得时候有些相似。 “谷主。”姜璇对张继生作揖。 袁心玥还在摇头晃脑。 。。。。 姜璇低着头在袁心玥旁边稍稍提醒。 “心玥,作揖。” 袁心玥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张继生作揖道,“参见谷主。” “噗。”毕尹忍不住笑出声来。 袁心玥偷偷抬起眼角瞪了他一眼。 “嗯,起。”张继生回复。 “啧啧啧,你这个祸害人得小孩子又回来了。”阴梨双臂环胸摇着头感叹道。 袁心玥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得表情。坏姐姐一直这么坏。 “我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你自己去问问他,可能睡过了头。”阴梨挑着眉回了一句。 “那我一会儿回洛阳殿再问问他。” “洛阳殿,塌了。”张继生道。 “塌了?!怎么塌了?那我哥住哪啊?” “他住日月殿得偏殿,暂住而已,洛阳殿已经在修了。” 袁心玥点了点头。 日月殿偏殿 “哥?” 袁新山看到是袁心玥站在门口,没有停止喝茶得动作。 “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大殿?你不想我么?” 袁心玥跑到袁新山身旁对着他撒娇。 袁新山终于放下了他得茶,把袁心玥得碎发往后拢了拢。 “你这个臭丫头回来不就是给我找麻烦得,还要让我给你善后,我想你干什么。” 袁心玥撅着小嘴,“也不知道是谁,送我走得时候看起来还挺舍不得得,现在又装得很像那么回事一样。” 袁新山被逗笑看着她,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挺可爱得。可惜,她是袁家村得人。 “这次李复让你回来多久?” “嗯。。。”袁心玥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大概,十天半月?我也不知道,不过是跟着回来得。” “十天半月?这么短得时间。” 袁新山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在想,李复恐怕是不舍得让袁心玥在这里待个十天半个月,他现在恐怕已经知道了袁心玥对他得作用,怕是十天半个月都是太长了。 “姜璇呢?” “啊,他在三巡殿那边,应该正在收拾一下,大概过会儿会来看你。” “看我干什么?说得我好像是七老八十一样,小夫妻回来探望老人家。” 袁心玥笑了,“可不就是专门回来看看你。怕你老人家独守空巢。” 是,这位老人家已经守了万万年得空巢了。 三巡殿 “阿青大人平常也像这般繁忙?”姜璇收拾好要居住得偏殿来主殿向阿青拜见。 只见阿青忙得昏头转向,桌子上得公文一摞接着一摞得送来,不过是他进门得功夫已经看到了两三波得人,来来往往,公文出去,公文进来。 “不过都是些琐碎事,张家长李家短得,西岸这么大,自然是事情多了一些。”阿青没有功夫抬头看他,一直低着头批阅公文。 姜璇点了点头。 这氛围有些尴尬,倒是显得姜璇有些格格不入了,这些人忙碌着,只有他站在门口无所事事。 “大人,我去一趟洛阳王那里拜会,不打扰您们了。”姜璇作揖。 阿青这才抬起头回了一个礼貌得微笑,“好。” 姜璇转身出了殿门,正巧一个弟子抱着一摞公文进来,与他撞了个满怀,公文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弟子一边道歉一边低头收拾公文。 姜璇也赶紧蹲下帮忙拾捡,见一本公文完全散开,里面得字清晰得映入姜璇得眼帘,公文上大概是说,佰钧城内突然动乱,有一家村子死伤无数,但是原因没有详写。 “给。”姜璇把最后一本公文交给弟子。 “多谢多谢。”弟子一个劲得鞠躬道谢。 “无妨。” 片刻后 “毕尹,这个地方过几天你亲自去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回来告诉我。”阿青把那本公文交给毕尹。 毕尹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是。” 日月殿偏殿 袁心玥还在和袁新山撒娇,俨然一副小姑娘得模样,只有这个时候姜璇才能想起来,她不过是个十三岁得孩子,见她成熟惯了,竟然都忘了。 “洛阳王。”姜璇作揖。 袁新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都娶了我妹妹,还叫我洛阳王?” “哥。” “嗯,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来坐。” 姜璇择了个靠近袁心玥得地方坐下,与袁新山刚好面对面。 “怎么洛阳殿塌了?” “那个张继生啊,仗着魔王之力在手,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不是前几日突然得了一个神器,一通乱吹,就把我得洛阳殿给我震塌了,你说气不气?”袁新山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开始倒苦水。 “我和你说,这个张继生以前就过分。那以前用魔王之力没少威胁我,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能委屈得住他得偏殿?” “哥,你说,得一神器?”袁心玥抓住了重点。 “对啊,一支很厉害得萧。” “一支萧?一支萧能有什么厉害得,不过就是吹一吹,奏乐得乐器罢了。”袁心玥又道。 “我曾听说过远古神尚清有一支萧名为朗月,据说有毁天灭地得功力,通体碧绿,看似普通,然而却威力无穷。一直听说流传于民间却从未见过。”姜璇道。 “这么厉害?”袁心玥瞪大了眼睛,“谁要是得到这支萧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袁新山暗自冷笑,朗月萧要是真有被吹得这么厉害,怎么尚清也只能用生命封印他却杀不死他,这世间最强大得力量只有魔王之力。 “哥,那支萧现在在哪?我想去看。”袁心玥眨巴着大眼睛。“在哪?在张继生那里,我怎么能知道,他这个人和我敌意甚大,才不会告诉我。” 姜璇笑了,“不过是我随口一说,朗月萧毕竟也没人见过,是不是真得这么厉害咱们也不知道。况且也许谷主手里得也并非朗月萧,许是谁人仿着朗月萧做得。”朗月萧若是这么容易就仿得出来,神就不是神了。 佰钧城 “我很忙得,你最好把我拉过来是有什么正经事。”子虚插着腰看着这一片繁华得佰钧城对着毕尹到,这里可看不出来像是有什么动乱。 “肯定是正经事,而且是大事!佰钧城有骚乱啊,骚乱,大骚乱!” 子虚白了他一眼。 “而且你想想,我为什么叫你来?还不是因为这是阿青大人交代得任务,完成得好得话也许还能去大人面前说一番,到时候我和大人说你也算是立了大功,是不是又帮你一把?”毕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子虚一脸无奈得看着他。 毕尹抿着嘴可怜见儿得看着他。 “说,到底为什么。” 毕尹立马赔上笑脸,“其实。。。是我有点。。。怕。” “你怕?你都独自行动多少次了?!你功法不比我高啊?!你怕?你怕你拉我干什么,我功法这么差,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你不怕我给你拖后腿?!” “不是不是,你稍安勿躁。” 毕尹顺了几下子虚得胸脯。 “我很忙。” “我知道你很忙,我这也是不得已啊。你也知道,我家就是佰钧城得,我爹娘知道我要回来一趟愣是要给我安排相亲。” “关我什么事。” 毕尹瞪着大眼睛。 “子虚啊!咱俩兄弟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好不好?你是不是跟谷主待久了,都冷漠了。”毕尹噘着嘴。 “诶,谷主,您怎么来了?”子虚对着前方打了个招呼。 毕尹赶紧双手合十,把脸低了下去,“谷主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得,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毕尹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别说谷主了,连一个穿黑色衣服得人影都没有。 “好啊,学坏了。”毕尹锤了子虚一下。 “诶,你小心我回去告你一状。” 毕尹撇了撇嘴。 “相个亲罢了,看你紧张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安定下来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我是鬼谷得弟子,娶亲得话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她,这对人家姑娘也不公平。” “你说得好像咱们鬼谷弟子都不娶一样。可别给你那些风流债找借口了,你不就是觉得没玩够。” “哎呀,说得这么直白干什么,你知道,我这几年都不敢回来,回来也得躲在家里,我这一出去,走两步就能碰到一个我想不起来的姑娘。” “啧啧啧,那你拉我能干什么?” “到时候只要情况不对,你赶紧出来替我解围,说一句鬼谷还有要事,我不就能走了?好兄弟,你不会弃我于不顾。”毕尹摇着子虚的手臂。 子虚甩开他的手,“大男人好好说话。” “那你答应了?” “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难不成我还能跑了?” 毕尹露出大大的笑脸。 “够兄弟!” “兄弟也不是天天帮你干这个的,让谷主知道我不好好批阅公文来帮你逃相亲的话,回去我又要受苦了。” 毕尹拍了拍他的肩膀,“惨还是你惨,大人还是脾气好,谷主永远冷着一张脸。” “谷主其实面冷心热,对我一直也挺好的,有的时候宁愿自己累一点忙一点,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大家都只能看到他的冷,却看不到他内心的温柔。”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要爱上谷主了。不过谷主变化其实还是挺大的,他刚来鬼谷的时候还是七雄山的弟子,很拘谨,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了咱们的谷主了。” “小心点说话,在背后议论谷主,我看咱们俩是嫌活的太久了。” “嗯。行,跟你在一块,我都怂了。走,赶紧找村庄。” “这周围繁华的紧,怎么没有一点遭到骚乱的样子?” “诶,老伯,您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个村子,好像最近动乱很严重。”毕尹抓住一个老伯问话。 “村子?哎呀!不可说啊!那个村子太邪门了,小伙子,你们不要去了!” “老伯,既然那个村子如此邪门怎么不见影响城里?城中看起来似乎没有人在意。”子虚问道。 “没人敢提啊。大家都怕自己也招惹上,都躲得远远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老伯,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其实是不知道从哪天起,那个村子里有一家人突然都死了,大家怀疑是这家仇人所为,这家的仇人放言道,如若是他们所为,便叫他们一家上下不得好死。结果你猜怎么着?次日他们真的都死了!后来又有几家离奇死亡,有的人家许是树大招风,但是有的人家不过是平头百姓,哎。” 老伯说完便走了。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个村子在哪。”毕尹道。 “找找看,佰钧城里也不过就那么十几个村子罢了。” “十几个!光找个村子就得找几日!”毕尹摇着头,太惨了,每次都分到这样的任务。 “快点!我还有很多公文,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快,跟上!”子虚走在前面对着毕尹招了招手。 毕尹叹了口气赶紧小跑了几步跟上。 第六十章 梧村神剑 佰钧城梧村 毕尹和子虚两人站在村门口,这个村子荒芜得很,村中似乎也没什么村民走动,但是房屋却很多,一家挨着一家,又不像是没人居住的偏远之地。 “你去。”毕尹抱着剑双臂环胸,用肩膀顶了一下子虚。 “你亏心不亏心?我功法还没你高,你让我去?” 毕尹抿着嘴,眨巴着双眼。 “怎么?这个村子里有你的哪个红颜?” “那倒也不是,我倒是对这个村子没多大印象,不过这个村子看起来这么荒芜,所谓事出反常必有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子虚白了他一眼,所以让他去喽? 此时,一个老婆婆拎着一筐空篮子走过。 “大娘,大娘?”毕尹跑上前去拦住了她的去处。 “大娘,您这是干什么去?这村子还有人住么?” 老婆婆转过头看着他,眼睛是迷离的,空洞的。 “我刚买了菜,我要回家做饭啊。” 毕尹看着空篮子,抬头看了一眼子虚。 “大娘,这村子怎的如此荒芜?”子虚问道。 “荒芜么?你看。这不都是人么,诶,老王,买菜去啊?”老婆婆对着空气打招呼。 子虚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啊。子虚和毕尹对视一眼,这里确实有问题。 “小伙子,不和你们说了,我家老头子等着我回去做饭呢,你看,他又在门口唤我了。”大娘指着一幢房屋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可是房屋的门紧紧的闭着,门口没有一个人影。 “这个大娘怕是疯了?”毕尹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 “谁?!”子虚突然一吼。 “有人?!”毕尹听到子虚的话才谨慎了起来,把剑拔出来一截。 “有人跟着我们。” 毕尹皱着眉头,跟着他们,谁会跟着他们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们的? “小心行事。” 毕尹点了点头。 洛阳殿 “可算是修好了,那个偏殿也太小了,住的我浑身不自在。”袁新山喝了口茶,“啊!还是我的洛阳殿好,又宽敞又舒服,还不用天天对着张继生那张脸。” “看来洛阳王离开了日月殿还挺高兴的,我以为你见不到小梨会难过。”张继生抱着一摞公文进来。 “你来干什么?” 袁新山谨慎的上下打量着他。 张继生把公文放在桌上,顺势坐下饮了杯茶。 “子虚和毕尹去调查佰钧城的案件了。” “所以呢?” “所以,剩了些许公文无人批阅。” 袁新山看着他不说话。 “洛阳王不是常常抱怨无事可做?这不,我一看到公文就想到你了。” “你给他批?!”阴梨恰巧进来。 “诶,梨梨,”袁新山立刻起身凑到阴梨旁边,拉着她坐在了自己座位的旁边,“梨梨今日有空来看我?” 张继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我去日月殿找张继生,弟子说他来了这里。” 张继生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行,你们俩一刻也离不开,还追到洛阳殿来了。”袁新山瘪瘪嘴。 “不过你怎么想的?你让他批阅公文?他一个大老粗,他会什么?”阴梨用看不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袁新山。 “对啊,我就一大老粗,我干不了这个事,你找别人去,阿青不能批么?阿青不行梨梨也行啊。” “阿青当然不行!阿青很忙的!”阴梨赶紧接话,“我也不行,我不会,我也不管,爱找谁找谁。” “那就让他自己批,不过一摞公文而已,多批一摞又累不死他。” “哎,”张继生摇摇头,“可惜我今日还说要陪小梨出去玩玩,听说佰钧城里有一家新开的客栈,自创的美食别具一格。” “这个嘛。。。”阴梨摸着下巴做思考状,“袁新山,我鬼谷不养闲人,你平时除了喝茶睡觉什么事都不管,也确实说不过去。” 袁新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梨梨,我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没什么文化,字还不认识几个,怎么批公文?” “诶,你说你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大字不识啊,你这文化程度也和脸太不搭了。” 袁新山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还挺好看?” “咳,还行,还行。” 张继生又看了她一眼。 “额。。。凑合?” 张继生不说话。 “啊,丑!这可以了,丑。” “你若是不识字就叫个弟子给你读帮你写,这摞公文今日必须批完。”张继生起身拉着阴梨走了。 来了鬼谷这么久,袁新山没有碰过一本公文,非他不想,而是他一写字便会暴露,他到现在写字也以古文偏多,还不如直接装成不会,一了百了。 “来,过来。”袁新山招了招手,唤来一名弟子。 “大王,我,我也不识字。” 袁新山刚要张口又被堵了回去,这些弟子都是他以前山寨的兄弟,都是做土匪的人,能识几个字? “去别的大殿随便拉一个认识字的。” “是!”弟子急忙跑了。 佰钧城梧村 “啊!”一声惨叫。 毕尹和子虚急忙跑到那幢房屋前,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那个老婆婆躺在血泊之中,还睁着双眼,屋内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床。 子虚把手放在老婆婆的脖子上,“死了。” 毕尹蹲下来扒拉了两下尸体,肚子上有一个伤口,是从后面穿到前面的,看形状像是剑刺。 “剑这种武器太过平常,实在不好确定是何人所谓。”毕尹皱着眉。 子虚叹了口气,轻轻向后退了一步,脚碰到了那张木床,听到了一声闷响。 二人对视,迅速打开了床板。 只见里面是一个被捆绑的男人,还在挣扎。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应该不是老婆婆的老伴。 子虚拿下男人嘴里的布。 男人喘着粗气,“两位大侠,多谢相救!” “你是何人?这是你的母亲?” “不,她不是我的母亲!我并不认识她,前几日村子里死了几户人家,我和我媳妇都很害怕,但是据说讨论的人都死了,所以我们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就和以前一样生活着。” “等等,那你媳妇呢?” 男人咬牙切齿的看着老婆婆,“我媳妇就是她杀死的!” “她?她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她可以杀死你媳妇然后把你绑在这里?” “她那日给我们下了迷魂药夜里潜入我们家,杀了我媳妇,把我绑起来,然后就和别人说是她和他老伴生活在这里。” 毕尹双眼微眯,这不合理。 “她图什么?图你的房子?” “我不知道,但是就是她!我认得她!” “你叫什么名字?”子虚问道。 “我叫涂鹭,就是这里的一个小村民,从不杀生,本本分分做人。” “你说,这个村子死了几户人家,而且只要讨论就会死?”毕尹道。 “没错!而且这个女人来我们家的时候这个村子已经死绝了,已经不剩一户人家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 “昨日!就在昨日夜晚。”涂鹭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还带着恐惧的神情。 “子虚,先给他松绑。” “你信得过他?” “现在这个村子里就他一个活人,总不能扛着他到处溜达,给他松绑,带回鬼谷。” 子虚叹了口气,给涂鹭松了绑。 “谢二位大侠!谢二位大侠!” 涂鹭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都有些僵硬了,两个手腕处都嘞成了青色,看起来确实是绑了很久的样子。 “她为何不杀你?”子虚问道。 “她想要我们村里的一个神器,所以才一直留着我一个活口。” “神器?什么神器?” “传说我们村子里有一把古剑镇守,这把剑是上古神帝瑶的神剑,帝瑶被尚清封印时留下了这把剑在人间,我猜她就是来寻这把神剑的。” “她一个老妇人,要这把神剑做什么?”毕尹不解。 “神剑自然是人人心向往之,她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嗯,说的倒也合情合理。”毕尹摸着下巴,一把上古神剑无论是谁都是想要的。 “那这把剑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是普通村民,神剑镇守着我们的村子,我们自然都是敬仰它敬畏它,谁会打它的主意?所以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它在哪。” 突然,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下,一间房屋着起了火。 “着火了!着火了!”涂鹭大喊了起来。 “安静点!”毕尹用剑鞘拍了一下涂鹭的胸脯。 着火的房屋内 袁新山浮在半空,闭着双眼,右手虚虚一握,一把紫黑色的剑出现在他的手里。 屋内火势越来越大,袁新山则不慌不忙,这把剑突然摇身一变,变作一枚小小的紫黑色戒指,套在了袁新山右手食指上。 洛阳殿 “大王,大王,这个怎么批?”弟子看袁新山坐在桌前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袁新山睁开眼睛,一枚小小的紫黑色戒指悄悄地出现在他的右手食指上,他饮了杯茶,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脸。 “我怎么知道!这个张继生,给我的都是些什么琐碎的破事,你自己看着批,实在拿不定主意再来问我。” “可是。。。可是,可是谷主叫您批,我,我怎么能。。。” 袁新山不耐烦的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吓得弟子咯噔一下。 “说!公文写的什么?” “哦,哦!公文上说顺安城城西有一家杂货铺。。。。” 佰钧城梧村 电闪雷鸣过后天空突然飘了小雨,渐渐转为大雨,那幢着了火的屋子也熄了火,片刻之后雨停了,连彩虹都露了出来。 涂鹭看着窗外,“雨停了?” “嗯,我们该走了。”毕尹道。 “这就走了?我们什么也没查出来。”子虚回道。 “先把这个小子带回去,这个村子人都死绝了,就剩了个什么都不知道小子,怕是查不出来什么了。” 子虚叹了口气。 “行了。我肯定在大人面前多夸你几句,说你跑前跑后辛苦了。”毕尹锤了一下子虚,“我知道你办事严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查不出来,就别浪费时间了。” “对对对,快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太可怕了。”涂鹭摇着头带着紧张的神情。 “那还去见你爹娘么?”子虚问道。 “情况紧急,就不回去了,我叫人捎封书信就行了。” “你啊,不就是怕相亲,还找这么多借口。” 毕尹一副看破不要说破的样子,“你都知道还故意问我,我巴不得赶紧回到鬼谷。” “我去鬼谷还会有人追着杀我么。。。”涂鹭害怕的声音都颤颤巍巍。 “不会,放心。”子虚拍了拍他的肩膀。 涂鹭点了点头。 “哎,天降横祸啊。”毕尹摇着头感叹道。 “你说会不会是那把神器所为?若是人为,那也太可怕了,再说,就这么一个老婆婆,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结果是杀人凶手,杀了一整个村子,这也太不合情合理了。”子虚道。 “可是若是神器所为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平安无事,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若是这个老婆婆所为,我还真是不敢相信,恐怕幕后黑手还另有其人。” 毕尹看了一眼涂鹭。 “不不不,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村民,我。。。” “好了,我们知道了,走。”子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涂鹭跟在子虚后面,拽着子虚的袖子,生怕自己被甩的远了。 洛阳殿 “大王,都批完了。”弟子道。 袁新山伸了个懒腰,“终于批完了,去,放日月殿去,让张继生看看,一天天瞧不起谁呢。” 弟子皮笑肉不笑,心里默道:“你也没批什么,写字的是我,出主意的也是我,你也就说了个好,嗯,不错,就这么办罢了。” “怎么还不去?” “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弟子慌慌忙忙的把公文整齐的摞起来,抱着公文离开了日月殿。 袁新山低头盯着食指上的戒指,紫黑色的戒指,看起来并不起眼,不过这可是世间唯一可以与朗月萧抗衡的神器。 “老朋友,好久不见。”袁新山转着戒指自言自语。 第六十一章 来者为神 日月殿 阴梨抱着一个小盒子进来,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不大,雕刻着鸾尾花的图案。 “诺,白若清差人送来的。”阴梨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又往张继生面前推了推。 张继生仅仅是抬头瞟了一眼,没有拿起来,也没有打开,而且继续低着头处理公文。 “送这干什么?” “说是你的诞辰,这是她送来的寿礼。” 张继生这才抬起头思考了一番,好像确实是这么个日子。 “嗯,放那。”张继生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干活。 “你不打开看看?不好奇?” “应该是一个剑穗,我已经不佩剑了,用不上。” 阴梨皱眉。 “你都没打开怎么知道是剑穗。”一边说着一边手里忙活着,这个木盒做工还挺精细,捣鼓了好一会儿阴梨才打开。 确实是一个剑穗,一个蓝色的剑穗,坠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缠绕方式也很复杂,看起来花了很多心思。 “嗯,心有灵犀,还真是个剑穗。” 张继生默默的挑了下眉,放下了手里的公文,抬头看着她。 “往年也是剑穗,每一年生日她都会送剑穗,我们是剑锋弟子,剑不离手。” “她倒是把你的诞辰记得清楚,你也没同我讲过,这下倒好,若不是她差人送来贺礼我都不知道你是今日的生辰。” 张继生一把就把阴梨拉到了自己怀里。 “我是孤儿,连名字都是师父起的,哪有什么诞辰?不过是师父带我去七雄山的那日变定做了诞辰罢了,说起来,我连我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生的都不知道。” 阴梨眼睛瞟向别处,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既然小梨现在知道了,那可有给我准备什么贺礼?” “我,我,没有贺礼。”阴梨支支吾吾,她刚知道的诞辰,哪有时间准备贺礼。 “我要一个吻就好。” “你要一个。。。” 阴梨的话还没说完,张继生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唇,那个字在这个缠绵的吻里吞了下去。 “禀谷主,子虚和毕尹带了一个陌生人请求参见。”一名弟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看到这一幕说话的声音都小了,最后两个字更是小的飘进了风里。 弟子暗自懊悔,真是倒霉,这么不会挑时候,偏偏这个时候闯进来。 张继生和阴梨两人停了下来双双看向他,尤其是张继生的眼神,似乎有一千把一万把刀砍了过来。 弟子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叫他俩进来,让我听听是多大的事。” 弟子咬着下唇,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是。”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片刻,子虚和毕尹带了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男子进了来。 这个男子外貌并不算出众道五官端正,身形消瘦,长得还算是高挑,看起来似乎有些弱不禁风。 “这是何人?”阴梨问道。 涂鹭向二位作揖,“在下名唤涂鹭,涂抹的涂,白鹭的鹭,佰钧城梧村人。” “梧村?” 阴梨想起来前几日她和张继生去佰钧城中游玩,听闻梧村最近不太平,死了好几户人家。 “把他带回来干什么?”张继生问道。 “回谷主,我和子虚赶到梧村时村子里的村民都死了,只有一个老婆婆,后来老婆婆也突然死亡,我们就是在老婆婆的房中发现了他。”毕尹作揖回话。 “哦,他杀了老婆婆。”阴梨道。 “不不不,不是我。”涂鹭惊恐的摆着手。 “小姐,还没说完。”子虚道。 “嘿,那赶紧说啊,怎么还一句一句的蹦呢。”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涂鹭的时候他是被绑在那个屋子的床底下的一个暗层里,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确实不太像是他杀了老人家,甚至给他松绑时他的手臂和手腕都有淤青,似乎绑了有一段时间了。”子虚道。 “我们询问过他,他说是老婆婆杀了他的妻子还把他绑在了那里。”毕尹接话。 “老婆婆?多大年纪的老婆婆?” “大概,七八十岁,看起来像是古稀之年了。” “古稀之年的老婆婆杀了他的妻子,把他绑在床底下,这你们也信?”阴梨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可我们确实找不到别的证据。” “老婆婆怎么死的?”张继生问。 “看伤口应该是剑刺,从后背穿过,但是当时屋子里并没有剑,甚至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毕尹回。 “嚯,悬案。”阴梨摇着头。 “去唤阿青和袁新山到大殿,”张继生吩咐毕尹,“走,我们也去大殿商议。”张继生又带着其他人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鬼谷大殿 袁新山进来的时候,大殿好不热闹,张继生坐在鬼谷宝座上,阴梨和阿青站在左侧,台阶下毕尹和子虚一边站了一个,中间还有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人。 “这么多人就审他一个?”袁新山凑近了瞧了瞧这个男人。 “来,头抬起来,我看看。” 涂鹭抬起头和袁新山对视了片刻,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袁新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涂鹭的背立刻弯了下去,手扶着肩膀喊疼。 “这弱不禁风的小样。”袁新山不屑的笑了一下,走上台阶站在了张继生的右侧。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五大三粗的,人家不过就是个平头百姓,你看他瘦的,怎么经得住你那几下。”阴梨翻了个白眼。 “平头百姓?那有什么好审的?还把我们都叫来大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审哪个罪大恶极的。” “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涂鹭一听就知道这个阵仗有些大了,开始慌了神,急急忙忙的替自己解释。 “你先别担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阿青安慰他。 “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就好,你看见这个男的了没,他是鬼谷的谷主,千万双眼睛盯着他呢,他不敢随便把你怎么着。”袁新山指着张继生。 “洛阳王,你的洛阳殿是不是住的太舒服了?”张继生瞪着他。 “咳,你,你说。”袁新山看着涂鹭让他说话。 “我,我。。。前几天夜里,有个老太婆给我和我媳妇下了迷魂药,夜里杀了我媳妇,还把我绑起来藏到了床底下,第二日装作她自己住在那里引来了两位大侠,然后我就只听到那个老太婆惨叫一声,再然后听到了两位大侠的声音,是他们救了我,我就知道这么多,别的,别的我都不知道。”涂鹭急迫的说着,还有些结结巴巴。 “谷主,据我们的猜想,这个屠了整个村子的人应该是想找到镇压村子的一把神剑。”子虚道。 “神剑?”阴梨皱着眉头。 袁新山双手背后,玩弄着那枚紫黑色的戒指。 “据说是上古神帝瑶留下来的神剑,一直镇压在梧村。” 张继生和阴梨对视了一眼,是的他们没有听错,帝瑶。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十年前不来,偏偏十年后,魔王之力一分为二的时候来。”张继生挑着眉。 “就怕,来的不是人,是神。”阴梨附和。 涂鹭猛的抬起头,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偷偷瞟了一眼袁新山,后者倒是若无其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怎么了?”子虚捕捉到了涂鹭惊慌失措的神情。 “神?什。。。什么神?帝,帝瑶?!帝瑶么?”涂鹭结巴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梨梨,你吓到他了。”袁新山嘴角噙着笑。 阴梨扶额,“没见过世面。” “带他下去,给他安排一个住处,在鬼谷到算得上安全。”张继生吩咐道。 “是。”毕尹作揖,带着涂鹭离开了大殿。 “帝瑶没死,这个,都没异议。”阴梨看着在场的各位。 “所以,人是帝瑶杀得?”阿青眯着双眼。 “帝瑶取剑我倒可以理解,杀人,为什么?何冤何愁啊?况且按照涂鹭的描述,那个老婆婆也很可疑,还有杀了老人的那个人,是谁?”阴梨道。 “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得防,但最后恐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继生摸了摸下巴。 “防一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还是什么远古的虚无缥缈的神,还不如先防范着咱们近在咫尺的七雄山,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一直都是七雄山那群人。”袁新山翻了个白眼。 张继生叹了口气,前有狼,后有虎。 “袁心玥什么时候走?”阴梨问。 “听说,也就这几日,七雄山那边传了话,让他们早些回去,好像是,姜璇的事务繁忙,叫他们别耽搁太久。”袁新山叹口气,“走就走,待太久也确实不好,再多待几日恐怕咱们鬼谷要被她翻了个底朝天。” 阴梨笑了,“我看你是怕自己的洛阳殿被她翻个底朝天。” 众人都憋着笑。 三巡殿 “大人,这次和我一同前去的还有子虚,他也帮了不少忙。”毕尹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同阿青讲话。 “嗯,我知道,谷主还把子虚的公文送去了洛阳殿,洛阳王抱怨了好几日。”阿青笑道。 “啊?!完了,完了,我又给子虚惹祸了,洛阳王会不会因此。。。” 毕尹脑子里想象着子虚被洛阳王毒打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子虚功法不怎么高,说什么也打不过洛阳王啊,他瞬移修炼的还不精湛,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 “洛阳王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怕是都抛在脑后了。”阿青看着毕尹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毕尹看着阿青。 “大人,你最近越来越喜笑了,好像心情不错?” 阿青看了一眼手上的灵符戒指。 毕尹叹了口气,“大人,你怎么还念念不忘啊。” “人生一遭,得一贴己人,为何不悦?况他心意明了,我亦不求名分,如今这样,我觉甚好。” 毕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多想告诉她,李复不值得,多想告诉她,身边还有更好的人。可惜人家两个两情相悦,况且大人也不在乎什么名分,只求李复的心意罢了,大人如今这般高兴,便让她开心,什么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哪有那么容易的回心转意,不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嘛。 “大人觉得子虚这人如何?” “子虚踏实本分,做事认真严谨毫无怨言,是一个才干的人。” 毕尹抿着嘴,除了客套的夸赞之外不带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不过就是同门罢了。 “子虚做饭也很好吃,闲下来的时候我可以带大人去他那里蹭饭啊,我常去,简直一绝。”毕尹竖起大拇指用尽全力的夸赞子虚。 阿青点了点头,她虽知道他们二人关系好,但她也知道毕尹是个爱玩的性子,在外吃过的美味佳肴不少,能如此夸赞子虚的饭菜,说明确实是不错。 “子虚以前送来的汤便很好喝。” 毕尹简直两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太不容易了,大人终于夸了子虚除了工作能力以外的事情。 “我看小姐很喜欢喝,什么时候去,我叫上小姐一起。”阿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 “小。。小姐。。。” 毕尹尴尬的舔了下嘴唇,小姐曾经夸子虚汤煲的好,鬼谷便叫子虚连连煲了一月有余的汤,若是小姐觉得子虚饭做得好,那子虚岂不是要包揽了日月殿厨娘的工作。不知道子虚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子虚啊!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路漫漫其修远兮,还得靠你自己啊! “毕尹。你手里那本已经批阅很久了。”阿青提醒正在出神的毕尹。 “啊?啊,批完了批完了。”毕尹那本公文放在已经批阅过的那一摞公文上。 “专心。” “是。” 两人低着头忙碌着,都不说话了。 眼见是要入冬了,风也冷了几分,树干上已经光秃秃得了,最后几片叶子也被吹落了地。 毕尹背对着殿门,打了个冷颤。 “把殿门关上。”阿青吩咐女使。 “是。”女使利索的关上了殿门,找了个不碍眼的地方站着。 “回去喝碗姜汤,在外奔波数日,别感了风寒。” “是。”毕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也给子虚送去一碗,你们都辛苦了。” 毕尹的笑容加大。 “别傻笑了,赶紧工作。” “哦。。。” 第六十二章 长寿面 七雄山 李复坐在上座,姜璇恭敬地站在下面。 “朗月萧?当真?” “是,不过也是听袁新山说的,我们还没有看到真正的朗月萧。” 朗月萧是神器,若是真的落到了张继生之手,恐怕不太好弄了。 “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 姜璇叹了口气。 “我一路跟着毕尹和子虚,他们在一个叫梧村地方带回了一个人。据说那个村子有帝瑶的古剑,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 李复转动着脖子。 “尚清的朗月萧,帝瑶的古剑都在这个时候纷纷出世,恐怕是一场大动乱要来了。” “掌门,要把朗月萧抢过来么?” “先不要轻举妄动。” 李复伸出手做阻止的动作。 “可是,若是这次不能拿回来,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机会了。” 这次以后,他们就不会再去鬼谷了,也确实没有理由了。 “先放放,还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个袁新山看起来傻呵呵的,其实心里头也有很多鬼主意,很有可能在试探你们,不能上当。况且,真假未定,若是假的,得不偿失。” “是。” “你先回去,不要回来的太频繁,容易惹人嫌疑。” 姜璇离开的时候刚好看到白若清近来,他象征性的向白若清作揖后便走了。 “来吃晚膳。” 白若清把晚膳放在桌子上。 “你是掌门夫人,不是端茶送水的使唤丫头,这种事下次叫别人来做。” 李复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走了下来坐在桌前。 “功法全无,我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李复冷笑。 “你打算什么时候攻打鬼谷?” “明年。” “明年?这么久?” “袁心玥连怀孕都没有,最快也就明年。明年刚好阴年。” “那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所以呢?你知不知道鬼谷拿到了朗月萧?现在帝瑶的古剑下落未明,谁敢说就不在鬼谷中?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是不是太残忍了?” “怎么,杀戮难道不残忍么?战争不残忍么?千人万人的死就不残忍么?这个时候你和我说残忍了?” 白若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和我讲仁义道德,自古以来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所谓仁义不过是失败者的借口。” 是,李复残忍,她早就知道。从她嫁给李复,把七雄山交到李复手里开始,他们走的这条路,就不是正统了。 何为正统? 这个世界,怕是没有正统。 从远古时代开始,帝瑶和尚清就分做两派厮杀,后碧河一战,死伤无数,如今战争,依旧不可避免。 鬼谷 日月殿 “你觉得那把剑哪去了?”阴梨看着张继生。 “或许还在村子里,或许已经被别人拿走了。如果不在李复那里,那应该是被帝瑶拿走了。” “你说也是奇怪,一个老婆婆,杀了一个村子?说出去,我都不信。” “有的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城府极深。你也见识过了袁心玥,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孩子,心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事,打着多少主意。” “所以你信那个涂鹭说的话?我觉得倒不是,你看看,老婆婆是怎么死的,他说得清么?我看城府深的恐怕是那个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涂鹭。” “他杀的?” “很有可能。我的猜测是,他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最后自己躲起来倒打一耙,把所有罪名归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他这么做,图什么啊?” “图什么。可能只有他知道。” “那把剑,会不会在他身上?” 阴梨和张继生对视了一眼。 “小姐,那把剑在涂鹭身上?可是我和毕尹带他回来的时候搜的很全面,并没有剑啊,况且古剑那么大,怎么可能藏的起来?” 在一旁批阅公文的子虚插话。 “你懂什么?但凡是强大的武器越是不易察觉。例如朗月萧,不过是一支萧罢了,例如灵符,看起来就是一个戒指,但是却有最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掌人生死。”阴梨道。 “照这么说,一个戒指,一个项链,甚至一个眉心的红点,都可能是神器所化。” “嗯。” “那我要赶紧再去看看涂鹭。” 子虚刚要站起来就被张继生的手按了下去。 “先批公文。” 明明是谷主的公文,非要叫他来批,自己则和小姐亲密,还让他在旁边看着。 “怎么,不服?” “服。” “你出去这几日堆了不少公文,给我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把这些公文批阅完再说个话本,算是惩罚。” 哪有这样的惩罚啊。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一名弟子抱了一摞公文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子虚旁边。 “诶,怎么回事,怎么又多了一摞?”子虚委屈。 “这是洛阳殿差人送来的,说是师兄下山数日,谷主送去了一些公文,这不是师兄回来了,洛阳王叫人都给送回来了。哦,对了,洛阳王还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叫师兄下次再出门带着公文出去,不要给他送去,不然。。。不然回来跟你没完。” 子虚两眼一黑,天杀的,招谁惹谁了。 “子虚,没事,不用难过,毕尹没比你强多少。”阴梨拍了拍他的肩。 是啊,是没比他强多少,毕尹回来之后三巡殿堆着的公文也成了小山,阴梨做主都给毕尹留着了,现在这时候,这两个兄弟应该都忙着批阅公文呢。 子虚挤出一个苦笑。 毕尹,都怪你! “小姐,你煮的面熟了。” 一名女使端着两碗面进来,阴梨把一碗放在张继生面前,一碗放在子虚面前。 普普通通的清汤寡水面,上面不过就漂了两根青菜,还有个煎蛋,都煎的有些糊了。 “小姐,这是?” 子虚指着这碗面,似乎再说,我就算是惹您不悦了不也不用毒死我啊。 “这是长寿面,子虚,你运气好,正好赶上我给继生做长寿面,你批阅公文太辛苦,算是补偿你的。” “长寿面?谷主,诞辰?” “嗯。”张继生回应。 “谷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在场的所有弟子包括女使听到这都赶紧作揖。 “没什么,我是孤儿,真正的诞辰谁也不知道,就是个形式罢了,不用当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可是小姐,我觉得我有些饱,就不吃了。。。” 阴梨瞪了子虚一眼。 “你看不起我做的面?”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啊,我就是,就是,就是,午膳吃的多了。” 瞎说,根本没吃午膳。 咕噜噜~子虚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阴梨俯视着他。 “我这是,吃的太多了。我吃的太多的时候,肚子就会叫。” 子虚尴尬的笑了笑。 “别废话,吃!” “是是是。” 子虚赶紧低下头往嘴里扒拉着面,管他好吃不好吃,塞进嘴里才是正道。 阴梨满意的坐下,双手托腮看着张继生。 张继生吃了一口,皱了下眉头,然后默默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子虚默默佩服谷主,临大敌仍淡然处之,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场,真不愧是我鬼谷谷主。 “好吃么?”阴梨很期待张继生能给她一个中肯的评价。 “还不错。” “真的么?还是说你糊弄我,怕我难过才都吃完了。” 子虚心里头实在不忍心,小姐啊,你让谷主喝杯茶,你让我也喝杯茶! “确实还可以。” 子虚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看着张继生,谷主的味觉是不是不灵敏,或者说,谷主是不是就没有味觉? “小,小姐。” “说。”阴梨没好气。 “我,我想喝杯茶,我有点渴了。” “喝汤,面不是有汤么。” 子虚欲哭无泪。 这汤,这汤怕不是要齁死了! “要不,你尝尝?”张继生询问阴梨。 “你都吃完了,我尝什么啊?” 汤啊!尝汤啊!子虚心里头默念,小姐,你自己尝尝汤啊,感受一下这是放了多少盐啊! 张继生把阴梨的头拉过来,给她一个深深地吻。 子虚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谷主和小姐都不避嫌的么?! “尝到了么?” 阴梨唧唧嘴。有点咸。 “嗯,盐放多了。” 阴梨倒了杯茶给张继生。 “喝点茶,漱漱口,我下次少放点盐。” “小姐。。。我也想喝杯茶。。。” “你喝汤。” 老天爷!这是为什么! “你下次觉得太咸不用都吃完的,我再努力改进嘛,你都吃完了我还以为做的还不错呢。” 张继生摸了摸阴梨的头,“我觉得挺好的,除了有点咸,也没有别的缺点了。” 阴梨甜甜的笑了。 “是啊,小姐,你是不是打死了买盐的?这个面都挺好的就毁在这个咸上面了。” 阴梨笑着的脸又不笑了。 “子虚,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子虚嘴角抽搐了一下,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小姐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就算是咸,我也能都吃完!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还能在吃!” “很好。”阴梨满意的点点头。 子虚松了口气,活下来了。 “厨房还有多少面?”阴梨问身后端着盘子的女使。 “回小姐,还有半锅,差不多两碗的量。” “都盛出来给子虚拿来。” 子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小姐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小姐。。。”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不让你一次吃两碗面了。” 子虚松了口气。 “一碗送来日月殿,一碗送去日月殿偏殿。” “是。”女使走了。 “一碗现在吃,一碗给你留作晚膳。怎么样?” 子虚几乎是流着泪点的头,逃不掉啊逃不掉。 “来,喝杯茶,簌簌口,等着下一碗面。” 阴梨给子虚倒了杯茶。 哎,自己做的孽哭着也要吃完。 子虚刚喝一口茶,女使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了。 涂鹭趴在殿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切。 一名弟子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把他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就过来看看,我头一次来鬼谷,挺新鲜的。” 涂鹭扣了扣日月殿的殿门。 拿着剑的弟子用剑把抵着他的胸口。 “什么地方都敢乱逛,你知道这是哪么?这是谷主的寝殿,这地方你也敢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乱逛就是了,干什么这么凶。把剑收一收,收一收。” 涂鹭把弟子的剑往外推了推。 “走,和我进去见谷主,有什么话你当着谷主的面说。” “诶,别啊。你看,谷主和他们都是在一起谈正事,我就一个闲杂人等,就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哪用得着劳烦谷主啊,我走,我走就是了。” “快走!” 弟子用剑又推了他一下。 “你们这也太凶了,看都不让看一下,难道我看一眼还能看出事来啊。” 弟子又用剑威胁他。 “好好好,走走走。” 涂鹭赶紧离开了日月殿,这惹不起还躲不起了怎么的,走就是了。 “外面什么动静?”张继生问。 “回谷主,是涂鹭,我刚刚看到他在外面乱逛,已经赶他走了。” “嗯,继续值班。” “是。” “这个涂鹭,难道真的有问题?”阴梨思考着。 “还不好说,可能是扮猪吃老虎,也可能本来就是弃子。” 阴梨手托着腮。 “哎,没有一天是太平的,不是奸细就是卧底,刚送走一个袁心玥,又来了一个涂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袁心玥还在鬼谷里。” 阴梨趴在桌子上。 “哎,是啊,袁心玥还没走呢,涂鹭就来了。” “涂鹭,涂鹭。小姐,你不觉得涂鹭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么?好像屠戮啊。就是屠夫的屠,杀戮的戮。”子虚摸着下巴。 阴梨把脸扭到子虚那一边。 “所以看好他啊。” 张继生也皱了皱眉头,“也许此涂鹭真的是屠戮。” 阴梨坐起来打了个哆嗦。 “真可怕,人心不古啊。” “这世界上最让人害怕的本就不是鬼,是人,人吓人才会吓死人。” 张继生倒了杯茶给阴梨。 第六十三章 袁心玥有喜 后山 铛铛铛,敲门声。 “谁啊。”毕尹在里面喊了一句。 也没人回答,门就开了,只见子虚端着一碗面一脸苦瓜相的看着他。 “我刚休息一会儿你就来了。” 毕尹从床上坐起来,还一边捶着背。 子虚把面放在桌子上,坐到了毕尹旁边。 “知道你回来这几天挺忙的,呐,犒劳你的。” 毕尹一副开心的模样,子虚的厨艺是没话说的,平时找他讨要一碗都难今天居然主动送上门。 “怎么了,你今天开光了?” 毕尹端起那碗面。 “没,我今天被谷主叫去正殿批了一整天的公文。” 毕尹听着子虚说着,一边夹起一筷子放进了嘴里。 下一刻就吐了出来,赶紧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 “子虚,你怎么厨艺不行了,这是放了多少盐啊,你是被谷主叫去批改公文的你也不能报复我啊。” “诶,别吐啊,这可是小姐赏的,都得吃完了。” “你是不是去正殿批阅公文打扰小姐和谷主亲密了?” “我都和你说了是谷主把我叫过去的,又不是我想去的。” “那小姐怎么这么着急把你毒死?” 子虚瞪了他一眼,无精打采的的瘫在可毕尹的床上。 “喂。你可别在我这儿睡,你在这儿睡了我睡哪啊,你那寝殿可是临着谷主寝殿的,我可不去。” “我觉得小姐对我有成见。” 子虚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嗯,我也觉得。” 毕尹慢悠悠的走过来坐下。 子虚歪着头看着他,“可是你说我到底哪惹到了小姐了?被拉去说书,跑腿,还得吃小姐做的面。” “可是我觉得小姐挺提拔你的,你看,不就是小姐让你批阅公文才让谷主看到你的能力么?这对你挺好的了,总比天天风吹日晒的值班强。” 子虚点了点头。 “不过嘛,可能你有的时候真的打扰到小姐和谷主亲热了。” 子虚突然坐了起来,“可我都不是故意的阿。” 毕尹同情的拍了拍子虚的肩膀。对,同情。这个时候毕尹真是感慨万千,真是庆幸自己跟了阿青大人做事,温柔又善解人意。 “不过这个面你给我送来是什么意思?你说的什么来着?犒劳犒劳我?” 子虚皮笑肉不笑,但是一点都不心虚。 “你回来这几天也没少忙,我都听说了,你也留了不少公文,天天在三巡殿里批阅公文。我想着好东西要和兄弟一起分享,我怎么能吃独食。” 毕尹作势要打他,子虚赶紧抱着头求饶。 这一夜,两个同病相怜的青年才俊又是一夜未睡畅谈人生。 次日 日月殿 子虚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昏昏沉沉的走了进来。 张继生皱了皱眉头。 “你装地鼠呢?”阴梨嫌弃道。 “小姐,我昨夜和毕尹聊天一夜未睡,直接就赶过来了。” 子虚还作了揖。 “你们两个还聊了一夜?知不知道你们两个都留着一堆公文没处理呢,我看是不想休息了。” 阴梨撇了撇嘴,这两个人,每次碰在一起不是喝酒聊天就是出去好几日,虽然从来不耽误正经事,但也是常常一待就是一夜,上次还惹出了侍女那件事,还没长记性。 “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张继生道。 “可是谷主,公文。。。” “就你这个状态你怎么批公文?先歇息好了再来。” 哎,谷主真是太体恤下属了! 子虚作揖后就离开了。 “那今天公文都归你批阅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 张继生举起自己手中的公文在阴梨面前晃了晃。 “那你让他去休息他剩下的那么多公文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 张继生一挥袖子,眼前的一摞公文就跑到了平时子虚批阅公文的地方整齐的摆放着。 “反正也是要批阅的,也不差这一时片刻,等他休息够了多批几本,闲着也是闲着。” “啧啧啧。”阴梨摇了摇头,腹黑。 张继生批阅着公文,阴梨撑着脑袋在旁边看着,越看越无聊,后来站起身来在日月殿随意溜达着。 阴梨一抬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朗月萧。 “诶,你说那个萧是真的假的?” 张继生也没有抬头,就随口附和着,“真的。” “真的朗月萧就这么轻易的,莫名其妙的,白白送给我们了?谁做的好事啊。” “此萧威力可震四方,如此神力若是假的那么仿萧的人定是个神人了。” 阴梨点了点头,那倒也是,那天他们也见证了这个萧的力量,不过是一首曲子罢了,能震塌洛阳殿,这种功力,难得。 “那你说,谁送的?” “不知道。” 阴梨撇了撇嘴,走到张继生的身旁坐下。 “你也太敷衍我了。” 张继生看着她笑了一下,“不是敷衍,确实是不知道。” 阴梨趴在桌子上。 “哎,你来的这几个月我比过去的十年活的还累,很多事都莫名其妙的。是不是因为你的魔王之力啊。” “或许人人都想变强,魔王之力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谷主。”姜璇带着袁心玥走了进来。 袁心玥满面春风的扶着小肚子,脸上都是开心的神情。 “二位来鬼谷也有几日了,我一直在忙也没时间招待二位,来,快坐下。”张继生客套了一番。 “此行是来向谷主告别的,我们打算回七雄山了。” 阴梨表面上不说话,实际上心里头乐开了花,可算要走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不过才住了几日就走了?” “近来心玥常有呕吐现象,老觉身体不适,今日阿青大人叫来一位大夫给看了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喜了,我们想趁着现在活动还方便赶紧回到七雄山,也利于后面养胎。” 阴梨站起来围着袁心玥转了两圈,戳了戳她的肚子。 “有喜了?” 袁心玥把阴梨的手打掉。 “别把我的孩子戳坏了。” 还冲她吐了个舌头。 这不还是那个淘气的小孩嘛,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竟然都怀了身孕要做母亲了。 阴梨揉了揉袁心玥的小脑袋。 “喂,你别把我当小孩,我都有了身孕了,比你大了。” “小屁孩,你有了身孕就比我大了?这什么道理啊?我比你多活这十年白活了?你不照样就是个孩子。” “切。”袁心玥偏了偏头。 张继生却在心里头默默计算着,现在是秋冬,若是现在怀孕,怀胎十月,明年秋夏之际该是生了,好巧不巧,明年秋夏之际刚好有一月是阴年阴月,若是又刚刚好阴时出生,那不就是魔王之力增强的最佳人选?虽然现在结论定的太早,但是还是不得不提防,他也不确定李复究竟知道多少,或者李复根本就是全都知道。 张继生看着袁心玥的肚子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或许并不那么顺利。 不过人生就是摆在棋盘上的,下一步怎么走,如何走,都是有人用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你,有的时候,是棋子才不会被抛弃,若是毫无用处恐怕会死的更早。 姜璇抬起头瞄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朗月萧。 “那么谷主,我们就此告辞了。” 姜璇作揖,带着袁心玥离开了。 阴梨就这么看着他们,他们两个的身影一高一矮,就像是一个大人领了一个小孩,她越看越觉得别扭,明明就是个孩子,早早要担起母亲的责任,后面的人生都要为了孩子操心,究竟开心在那里? 阴梨摇了摇头,又坐回桌前。 张继生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日月殿安静了下来。 “你说,这么小就做母亲她能照顾好孩子么?” “七雄山也是仙门大家,女使仆人无数,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阴梨又撑着头左晃晃右晃晃。 “其实鬼谷里女使仆人也很多。” 张继生突然莫须有来了这么一句,阴梨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孩子也有人照顾。” 阴梨感觉突然脸颊烫烫的,转过头不看他了,这个人,不调侃她两句不舒服是不是。 “不过那个孩子怕是活不了那么久。”张继生道。 阴梨转过头皱着眉。 “为什么?” “明年秋夏之际刚好有一月是阴年阴月,若是又恰好阴时,这个孩子怕是会落入李复手里。” “那怎么办?姜璇难道会坐视不管么?这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张继生叹了口气。 “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姜璇怎么想,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狠心的人,或许他会为了孩子与自己敬仰的掌门反目为仇,或许他会装作不知道,糊里糊涂的生活下去。 七雄山 “掌门,姜璇师兄差人送来了书信,请您过目。” 一名弟子拿着一个信封作揖。 “拿来看看。” 弟子把信封交到李复手上之后就退下了。 信上的意思大概就是今日已经返程回七雄山,还有一个让李复开心的消息,袁心玥怀孕了,最后信的结尾提了一嘴朗月萧,说是挂在张继生的寝殿内。 朗月萧在张继生的寝殿,那神剑莫非也被鬼谷得到了?难道是找了个人做了场戏给七雄山看?又或者神剑真的失踪了,鬼谷当真抓了个平头百姓回去。 思来想去,没有一个结果。 “今日午膳。”白若清端着饭菜进来,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我不是和你说过这是下人做的事,你好歹也是掌门夫人,这点小事还轮不到你来做。” 李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吃饭。 “今日午膳是我亲手做的。” 李复尝了一口,不咸不淡,倒是挺好吃的,虽然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但是做的很合口味。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堂堂七雄山剑锋大小姐,娇生惯养长大的人还会做饭。” “这和出身没多大关系。” “是啊,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就没那么多闲情功夫喽,活都不一定能活下来,哪还又闲情学这些。” 李复和张继生身世有些像,从小父母双亡,不过他比张继生更惨一些,他的父母是在他五岁左右离开的他,一个五岁的孩子靠乞讨和给一些店家做事生活,他的生活很不如意,很多人欺负他,也有很多人嫌弃他,直到七年以后上了七雄山才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然而不过才安安静静的生活了几年就被迫参加碧河之战,又死于战争。 白若清往李复的碗里夹了块肉,“吃。” “袁心玥怀孕了。” 白若清的手停了下来。 “就一定是这个孩子了么?” “不然呢?你还能再给我找到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么?不过就算你找到了,这孩子也活不了。” “你也有父母,姜璇对你忠心耿耿,你这样做让他如何自处?” “父母?”李复冷笑,“我的父母早早去世,留我一个人辛苦生活,别和我提父母,我没有这份感情。” 白若清其实是挺心疼李复的,李复的人生从来都是辛苦的,就算是来了七雄山的那几年,也是从最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遭了不知多少白眼,受了不知多少苦,如今才坐上了一个掌门的位置。 他的人生辛苦所以更看重功利,他需要这些来证明自己,他活着,还有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李复一心一意的对待着阿青,在他的心里情感是很淡泊的,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打开了他的心,他就不舍的让这个人离去,他想给她世间最好的,功利也好,爱情也罢,他的一切终将是与她分享。 “姜璇应该知道轻重,七雄山的事是大事,个人情感应该放一放。” 李复吃了碗里的那块肉。 “可是。。。” “他若是日后想接任掌门之位就该懂得取舍,以七雄山为第一大要,其他次之,个人儿女情长在七雄山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白若清闭上了嘴,李复已经铁了心了,再怎么劝说都无用。 “日后不用你来做饭,七雄山有下人,你是掌门夫人,注意自己的姿态。” 白若清点了点头。 李复这才不说什么,安安稳稳的吃着饭。 第六十四章 剑灵涂鹭 洛阳殿 “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袁新山翘着二郎腿,脚还一颠一颠的看着涂鹭。 涂鹭新奇的看着洛阳殿的摆放,这儿摸一摸,那儿吹一吹,真金白银啊都是,鬼谷真是有钱。 “鬼谷果然有钱,你看看,这瓶子,这得值几百两银子。” 袁新山翻了个白眼,没见过世面。 “你就是来看瓶子的?那你可以走了,我这儿没什么值钱的瓶子。” “哎呀,着什么急,咱们俩这么熟了还赶我走?老朋友见面总是要叙叙家常的嘛。” 涂鹭坐到袁新山旁边搭着他的肩,在桌子上揪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被酸的一脸褶子。 袁新山嫌弃的拍掉肩膀上的手。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我这里会引人怀疑。” “怀疑?我看你装的挺好的,袁新山做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袁新山了,怎么不如曾经那么雷厉风行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世间唯我独尊的帝瑶哪去了?你看看你现在,怕这个怕那个,外面那群人哪个是你的对手?大不了杀了灭口,我看谁敢说出去。” 袁新山看了他一眼,殿门自动就合上了。 “你还有脸来,你做的事可不算好,我还得善后。” “差不多就行了,你怎么还要求那么多,反正他们又查不出来,只要不查到你身上不就行了。” 几日前 佰钧城梧村 涂鹭被困在这个村子很久了,梧村坐落在一个无名山的山脚,山腰处有一个山洞,那里就是涂鹭被困的地方。 哦。对了,他就是帝瑶的老朋友,那把神剑的剑灵。 自从帝瑶被尚清封印在白洛岛,他就被遗弃在这座山上,千千万万年,风风雨雨间,没有一个人上山看过他,甚至被困在这里连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资格都没走。 直到,袁新山来了。 他解开山洞的封印,涂鹭这么久以来终于见到了一个老熟人,当然是分外激动。 想当年,他和帝瑶并肩作战,他是他的武器,削铁如泥的利剑,在他的脚下不知死过多少人,他享受那份痛快。 如今,帝瑶回来了,即使过了千千万万年,只要帝瑶回来,他就愿意陪他杀出天下,他要做世间最强大的神,他就陪他君临天下。 可是只要袁新山拿走了神剑势必是要动摇山脚的村庄,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神剑还需要做些别的动作。 “这件事交给我,两日以后,你去山脚下的梧村第四间房子取剑。” 涂鹭如是说。 袁新山走后涂鹭伸了伸懒腰,这么久可是憋坏他了,他要出去好好的开心一把。 他下山杀了第一个人家,引起人们的恐慌,他们互相怀疑,随后又杀了第二家,第三家,直到整个村子只剩下一家。 所以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才是摧毁他们的最尖利的武器。 那是一家老夫妻,男人久病在床,女人辛苦照顾他了许多年。 “你们看,我的老伴在门口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老婆婆指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对着子虚和毕尹说。 此时涂鹭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瞪大了双眼,嘴边留着血,躺在血泊之中。那双眼里写满了恐惧和痛苦,他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救命便命丧黄泉了。 涂鹭仰着下巴,伸出右手虚虚一握,躺在床上的男人就一点一点的消失了,连血迹都不曾留下。 “你是谁?” 老婆婆刚好进门看到了床上正在消失的人。 涂鹭转过头看着这个矮了他两个头的老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一个空篮子。 “我来,索你的命。” 老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一把剑从身后刺过。 涂鹭手里的剑虚化然后消失,他把自己绑起来藏在床底。 毕尹和子虚发现他的时候他故意让手上出现勒青的痕迹,两个小孩也真好骗,涂鹭拖住了他们给袁新山拿剑创造了时间。 几日后 袁新山看着手上的戒指,不断的摩擦着戒指。 “怎么样,接下来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不可能,你帝瑶才不是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你的野心不是世界霸主众神之主么?” “对,众神之主。”袁新山喝了口茶,“神都没了,我还能做谁的主?” 袁新山凑近涂鹭盯着他,“但是世界霸主,只能是我。” 涂鹭推开袁新山,坐到了他的对面,“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是断袖。” “你?” 袁新山上下打量着他。 “我可对你没兴趣。” “是,而且还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人狂魔。” 涂鹭喝了杯茶,吃了个葡萄,又被酸的一脸褶子,打开门走了出去离开了洛阳殿。 阴梨走进来指着涂鹭,又指了指袁新山,一脸诧异。 “你,你们俩,大白天关着门?” 袁新山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 “想多了想多了,他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串门的。” 阴梨坐下,“那你们关着门。。。” “风吹的。” 袁新山看到阴梨坐到对面赶紧凑到她旁边坐下。 “梨梨,你来找我啊?” 阴梨把袁新山的脸推得离自己远了一点。 “你知道袁心玥怀孕了么?” “什么?!袁心玥怀孕了?” 阴梨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妹妹也太不上心了?怀孕了你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 袁新山点了点头,怀孕又如何,反正都是魔王之力的祭品,李复才不会放过她们母子。 “你说她小小年纪,这么快就要当母亲了。” “孩子长大了。” “难得见你如此淡定,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是么?那梨梨喜欢哪样的?淡定的安静的还是活泼的?” “是你我都不喜欢。” 。。。。这可太伤人了。 “张继生哪里好?不就一个小白脸,魔王之力还是捡来的,要说厉害怎么也是帝瑶厉害,魔王之力可是人家修炼的。” “怎么,你是帝瑶投胎转世?” 袁新山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看你也不像,人家帝瑶好歹是远古神,你就一山野村夫,跟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袁新山翻了个白眼,“切,看不起人。” 阴梨笑了,逗袁新山玩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和你玩闹了,我们想让你去七雄山一趟。” “我去那干嘛?” “去他们的藏书阁偷东西。” “偷什么?” “偷来一张纸,上面应该写着怎么样可以增强魔王之力,或者阴年阴月阴时生人是谁,我们怀疑李复应该已经知道了,现在阻止或许还来得及,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来不及了。” 袁新山好像告诉她别白费力气了,反正就是吸食阴年阴月阴时生人的生命,你们把袁心玥抓回来就行。 “行,我收拾收拾,明日出发。” 日月殿 “你让袁新山去,他靠谱么?” 阴梨一边喝着茶一边想不明白,袁新山五大三粗的,但是每次交代的都是这样重大的任务。 “他比我们想象的要靠谱。” “他?他还靠谱,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看到他蹲在碧河边上把手伸进水里,我还以为他疯了。” “他把手伸进水里?现在的碧河里怨灵甚重。” “是啊,那他还伸进去,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阴梨指了指自己的头。 “或许他有别的打算,但是目前来看袁新山是最适合做这个任务的人,他看起来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发,派他去才不易露出马脚。” “我们鬼谷其他人才都没有了么?” “子虚功法不够容易被发现,毕尹贪玩,可能会耽误正事,阿青。。。” “阿青不可以,她很忙,袁新山最适合,让他去。” 阴梨喝着茶,反正就算被抓到了袁新山皮糙肉厚也没事,阿青是个小姑娘,太危险了。 铛铛铛,敲门声。 “进。”张继生低着头没有看门口来者何人。 “诺,上面说了,要阴年阴月阴时生人,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就是袁家村的人。” 袁新山把一张纸条拍在张继生面前。 张继生和阴梨都瞪大了眼睛,这才和他说了多久,他居然已经办完回来? “你,怎么拿到的?这也太神速了,我刚从洛阳殿出来没一会儿啊。” 阴梨走上前来来回翻看,简直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我用了个瞬移的咒法直接就进了他们的藏书阁,刚好今日李复不在藏书阁,随便翻了翻就找到了,甚至花不上半柱香的功夫。” 阴梨缓缓竖起大拇指,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袁新山其实很厉害,咒法精准,远距离也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这其实并不好修炼。 “行了,没事了,没事我走了。” “等等,袁家村。” 张继生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袁家村的?”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我没有记忆,我都不知道我是哪来的,什么袁家村,听都没听过,再说了,你们要是觉得我是你们就用我增强魔王之力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阴梨打了他一下。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吸取你的生命,咱们鬼谷谁也不能少。” 袁新山叹了口气,倒是挺有情感的,他以为人心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现在看来倒也并非如此,有的时候情感总是胜过权利的。 可他不行,他没有人心,他是神,他不是人。 他要的,从来都是天下霸主。 “行了,我这一天被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也烦死了,我要回去补一觉。” 现在得暂时和平还是珍惜一下,如今还能有睡觉的时间,等再过一年怕是血雨腥风一起,你们是要难眠喽。 袁新山伸着懒腰离开了日月殿。 阴梨看着他的背影摇着头,“啧啧啧,真不愧是狂人新山,不管天不管地,就管自己舒坦。” “这样的性情才让人放心。” “你爱上他了?” 张继生看着阴梨笑了,把阴梨拉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我可没有断袖之癖,一生一人足以。” 阴梨翻了个白眼,太肉麻了,她受不了。 “你快去处理公文,别在这儿碍着我喝茶了。” 第六十五章 祭品化机 一年以后 七雄山惊雷峰大弟子姜璇的妻子袁心玥在阴年阴月阴时诞下一个孩子,七雄山广邀英雄侠士前往参加孩子的满月酒。 “孩子起什么名字好?” 白若清抱着小家伙姜璇站在旁边逗他玩,袁心玥躺在床上看着这幅景象,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有朝一日她成了母亲。 “请夫人赐名。”姜璇作揖。 白若清抚摸着这个孩子,他来到这个时候才不过几日就要成为祭品,也着实可怜。可他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命运,更是可怜。 “人生路漫漫,苦难极多,便叫化机,愿他的人生化去诸多劫难,一生不受困扰。” “化机,化机,姜化机,也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那他便叫化机了。” 袁心玥很是满意这个名字。 “心玥,辛苦你了。” 姜璇握着袁心玥得手,夫妻两个伉俪情深,深情脉脉的望着对方。 白若清看不得这一幕,一是为了他们感到悲哀,怀胎十月,刚得一子,却很快就要成为李复的祭品,二是这幅景象永远不会属于她,她最爱的那个人也再也不会为了她停留片刻。 命运总是这般折磨人,人人都有苦说不出,她曾获得万人羡慕,如今落得此般田地,不知该怪谁呢?怪她爹?为了剑锋地位强迫她嫁给薛家。怪她自己?不曾为了自己的命运反抗过。怪张继生?移情别恋爱上她人。怪袁新山?将她抓走害她武功尽废。 还能怪谁呢,这就是她的命。 如今她才算是明白,命运果然是公平的,曾经被捧得有多高如今就被摔得有多惨。 “我好累的,我怀了十个月,还痛苦了一整天,今天我要吃莲花酥,我要吃你做的。” 袁心玥向姜璇撒娇。 姜璇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给你做。” 白若清把姜化机放回摇床里,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也就这么一月光景了,希望他们一家能在这一月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我先告辞了。” “夫人慢走。” 白若清离开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姜璇抱着孩子给袁心玥看,袁心玥摸着他的小手笑的很开心。 鬼谷 张继生把请帖放在桌子上。 “这什么意思?请咱们去参加满月酒?七雄山也真是的,不就一个满月酒,还广邀天下英雄豪杰,到时候人来人往难免嘈杂,何必如此呢?”阴梨看着这请帖。 “不过好歹也是洛阳王的外甥,请咱们去也情有可原。”子虚道。 “李复一定会请众多客人前去,因为他要趁乱吸取那个孩子的生命。”张继生道。 “如此说来,这不是满月酒,这是一场阴谋啊。” 张继生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是不要去为好,省的他们再趁机说是我们做的,怕是有口说不清了。”阴梨摇了摇头,李复真够狠的,新生儿也不放过。 张继生反而点了点头,阴梨说的没错,恐怕李复就是这个想法,把屎盆子扣到鬼谷身上,他才敢光明正大的讨伐鬼谷。 “可是我们不能不去,洛阳王是心玥小姐的哥哥,这个孩子又是洛阳王的外甥,于情于理洛阳王都必须要去。”子虚叹了口气。 是的,无论谁去或者谁不去,袁新山都必须去。 “谷主也必须去,谷主代表的是咱们整个鬼谷,这是洛阳王不能代替的,鬼谷若是不去怕是要落人话柄。” 阴梨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好事找不到他们,这种事一个接一个的来,也不知道是惹谁了。 “我和袁新山去,你们都在鬼谷守好了。” “不行,你去肯定没好事,我得和你一起去,我让阿青陪着我们,阿青做事当机立断,而且心思缜密,肯定有利无害。” 张继生摸了摸阴梨的头,被阴梨把手拍了下来。 “阿青得留下,阿青也去的话咱们就都走了,只剩下子虚和毕尹恐怕很难对付突发情况,况且,”张继生突然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个涂鹭在鬼谷里。” “前有狼,后有虎,明知是个火坑还逼着我们往里跳,这什么道理啊。” 七雄山 惊雷峰 “嚯,来的人这么多,这比你们大婚那天来的人还多啊。” 袁新山看着这人来人往的七雄山,七雄山应该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次来的人是把全天下豪杰都请来了一般,人多的不可思议。 “果然人多嘈杂,小心行事。”张继生提醒阴梨。 阴梨紧紧挽着张继生的胳膊,“没事,我和你一起。” “哥,谷主,小姐。”姜璇从人群中走来。 “恭喜啊,为人父了,看起来都不一样了。”阴梨调侃了他两句。 “小姐说笑了。心玥还在房屋内休养,孩子也在里面,三位不如同我一同去看看,满月酒人太多,一会儿典礼开始怕是应接不暇,可能看不到。” 阴梨和张继生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况且,心玥有些想念兄长了,看到哥应该会很开心。” 袁新山的嘴角不动声色的提了一下,说得好听,不过去把他们骗过去的把戏罢了。 别人看不出来,他帝瑶可是神,怎么看不出来,这个姜璇分明是用幻术化作的。 这种幻术很难识破,是施术者放置了灵识在傀儡身上,才能让傀儡不易被人识破。 不过,他是帝瑶。 可见,这次李复是铁了心要栽赃给鬼谷了,不过正和他的心意,坐山观虎斗,他要坐收渔翁之利。 “三位,请。” “好啊,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心玥,都有一年没见了。” 袁新山走在前头和姜璇说着话,张继生和阴梨走在后面。 “喂,不如就让他一个人去看看袁心玥就得了,咱俩跟着去干什么。”阴梨拉着张继生。 “不管我们去不去,袁新山都是鬼谷的人,要陷害也是免不了的。” 姜璇把他们带到一排房屋前,冲着里面敲了敲门。 “心玥,我带哥和谷主、小姐来看看化机。” 里面无人回应。 “心玥,开门啊。” 还是无人回应。 突然敲门的姜璇倒了下去,幸亏张继生身手敏捷,才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 姜璇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张继生他们。 张继生和阴梨对视了一眼。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啊。”阴梨赶紧蹲下来看着他。 “我?我怎么,没印象了。” 姜璇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用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你还记不记得你失去意识前在哪里,干了什么?”张继生问道。 “我。。。”姜璇回忆,“我在房屋里陪着心玥,后来,后来我就忘了。” “开门!开门!心玥!” 袁新山重重的拍着这扇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而且从里面反锁着,很难打开。 袁新山退后几步,双手打结,使了个咒法,凭空画了张符打在门上,这才打开了它。 几人跑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袁心玥昏迷在床上,摇篮里的孩子瞪大了眼睛可是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孩子没有了呼吸,面色发青,小小的手紧紧的攥着。 半柱香过后,来了一行人,叮叮当当闯了进来,看到屋里的几个人,袁心玥昏迷,姜璇抱着孩子痛哭流涕,张继生、阴梨和袁新山围坐在桌子前发愁。 为首的一个七雄山弟子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姜璇抱着的孩子,惊恐了一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一边跑还一边高呼,“杀人了!鬼谷杀人了!” 屋外的其他人把屋子团团围住,让张继生三人插翅难出。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对着他们三人指指点点。 客人甲:“真是鬼迷心窍了,连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都要杀害。” 客人乙:“可不是,鬼谷里果然都是魔头,袁心玥好歹也算是鬼谷的人,这都不放过。” 类似这样的声音络绎不绝。 “都闭嘴!” 姜璇大喊了一声。 门外安静了一下。 “姜公子,我们明白你痛失爱子的心情,可是屋里这三个人可是这个孩子的杀手!”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引得一片附和,对啊,没错,之类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谷主和小姐是我带进来的,洛阳王是心玥的哥哥,请各位不要妄自猜测,我姜璇绝不冤枉好人。”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他们,他们鬼谷都是阴险狡诈之辈,随随便便一个幻术就能把你玩得团团转,姜公子你可别忘了,张继生可是个大魔头,阴梨是女魔头,至于这个袁新山更是十恶不赦,净做些偷奸耍滑的事!”人群里又出来了一名所谓的正义之士。 “你闭嘴!”阴梨站起来指着他。 “你看,女魔头发怒了。” 张继生拉扯着阴梨,把她拉下来坐下。 “他这么说我们你居然还能忍?!” “现在我们有口说不清,不能逞一时之快。” “等他们把李复叫来咱们就更有口说不清了!李复定会用这个陷害我们鬼谷,集天下正义之士讨伐杀人不眨眼的鬼谷。” 袁心玥的眼睛此时渐渐睁开,看到姜璇抱着孩子,眼泪还挂在脸上。 “夫君。” “心玥!” 姜璇的一声让桌子前的三位都围了上来,门外的人也都安静了。 “心玥,到底是谁干的?” 袁心玥眼睛盯着张继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缓缓举起来指着张继生。 “是他,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是他,他用我们的孩子做祭品来增强他的魔王之力!我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们三个人跟着姜璇才找到这里的,你怎么血口喷人啊。”阴梨反驳她。 “我不可能看错!就是张继生,他闯进来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的孩子!你们鬼谷都没有好人!” “心玥,你所说可属实?” 人群中突然开出一条路来,李复和白若清走了进来。 “掌门!我所说绝不假!就是这个鬼谷谷主杀了我的孩子,还请掌门为我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李复蹲下来打开了孩子紧紧握着的手,里面攥了一颗珠子,是白若清送给张继生的剑穗上的珠子。 这是阴谋。 是李复布的局。 千防万防,仍旧逃不过。 “张继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你们铁了心要给我鬼谷加上一层罪,我们无话可说,但是,天在做,人在看。” 张继生使了个咒法,带着阴梨和袁新山瞬移回了鬼谷。 “跑了!他们跑了!” 人群又骚动了起来。 “各位!大家今日前来七雄山是为了庆祝鬼谷和七雄山联姻的孩子的出生,这个孩子代表了碧河两岸的和平,如今鬼谷草菅人命,为了一己私利杀死了刚出生一月的孩童,天理难容!现在七雄山广邀各位正义豪杰同我们一起攻打鬼谷,收回碧河西岸的管辖权,救西岸百姓于水火!” 李复说的正义慷慨。 “对!救西岸百姓于水火!” 人群中有人附和。 “救西岸百姓于水火!” 众人一同呐喊。 他们,自认正义,他们,自认聪明,他们,自认无错。 他们,都是七雄山的走狗,都是七雄山的信徒,盲目,跟风。 从此刻起,碧河两岸维持十一年的太平,不复存在,新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史称,伐西之征。 第六十六章 同生咒 鬼谷 日月殿 阴梨,张继生,阿青,袁新山围坐在桌前,毕尹和子虚站在身后。 这幅景象一般说明了,这是一件大事,一件需要鬼谷所有人都警惕起来的大事。 “袁新山,你负责守住大门,不管敌人什么时候上山都要顶住。” 张继生看着地图,大门是个窄口,两侧是山脉,易守难攻,是个重要的战地。 “放心,只要有我袁新山一口气在谁也别想进来。” 袁新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但还是要万分小心,敌人奸诈,可能会用一些暗招,不得不防。” 袁新山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 “婆婆妈妈的,有你说话的功夫都能杀死几个敌人了。” 坐在一旁的阴梨锤了他一下。 “你这人五大三粗的,这不是怕你没守住才提醒提醒你,你怎么还不耐烦呢。咱们鬼谷这次是摊上大麻烦了,七雄山借此号召正义之士打算屠了咱们西岸呢,你听听他们起的这个名字,伐西之征,呵,真大的口气。” “这个李复我还真是小看了他,果然是个阴险狡诈之徒。”袁新山小声嘟嘟囔囔。 “你居然还对他抱有过幻想,从他娶了白若清当上七雄山掌门人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野心不小。” 阴梨一边说还一边摇着头。 子虚倒是皱着眉,不时瞟一眼阿青。 阿青反而似乎没什么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早就猜到了,李复是个有野心的,怎么可能拘泥于碧河东岸而已,他的想法定是要一统天下,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急,这么残忍,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做诱饵。 “袁心玥的孩子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如果是李复杀死了他,那么李复的魔王之力应该在你之上。” 阴梨此刻难得的冷静从容。 张继生点了点头。 “所以用蛮的我们肯定吃亏。” 子虚插了一嘴。 可是别无他法,现在得鬼谷有口难辩,大家似乎都认定了就是张继生杀了那个孩子,他们太过被动。 “阿青,多调些人手巡逻,这一仗恐怕很艰难,我们的人要轮番休息和值班,这样才能保证时刻都是最佳备战状态。”张继生道。 “是。”阿青作揖。 日月殿外,值班弟子也在交头接耳,大家都知道事态严重,彼此恐慌议论。 弟子甲:“你说,真是谷主杀得么?” 弟子乙重重的打了弟子甲一下:“别人不相信谷主就算了,你怎么还能不相信谷主呢。自从谷主来到咱们鬼谷对咱们多好,还每天日理万机的处理鬼谷上下事务,就连百姓的建议都一一思考采纳,这不都是谷主的功劳,谷主为了咱们操了多少心,你还说这种话,小心小姐听见割了你的舌。” 弟子甲挠了挠头:“那倒也是,谷主做事向来得民心,除了洛阳王就没有说他不好的。” 弟子乙:“我看呐就是七雄山故意陷害,还什么正义之士,我呸!净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弟子甲:“连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人要是真做了天下共主那还有咱们活着的地方么。” 两人越说越激愤,说到激动处还使劲的跺了跺脚。 七雄山 惊雷峰 “姜璇和袁心玥怎么样了?” 李复右手举着紫色的火焰观赏,抬头看着进来的白若清。 “他们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伤痛中,尤其袁心玥,怀胎十月,终是舍不得的。” “感情用事,怎么成大事。” 白若清咽了口唾沫。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屠鬼谷,一统天下!” 李复的眼神里满满写着野心二字,目光坚定不移。 白若清不敢问关于张继生的,但她可以提阿青,或许阿青可以唤起他的良知,他的恻隐之心。 “那,阿青姑娘怎么办?” 李复的神情似乎动容了一下,眼睛眨了一下,微微抿了一下唇。 还说别人感情用事,他明明也有割舍不下的。 “我会保护她。” “刀剑无眼,而且阿青姑娘也是鬼谷的顶梁柱,战场上一定会冲锋陷阵冲在前面,你怎么确定。。。” “我给她的灵符,我可以知道她的处境,我可以随时保护她,只要她需要我。” “如果她不催动灵符呢?” 李复沉默了。 最好的保护,是把她,放在他身边。 “去鬼谷把她抓来。” “怎么可能!她是阿青!我们派去的人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是啊,没有人是阿青的对手。 除了他。 他们,是互相的软肋。 李复眯了一下双眼,一般他有这个动作就说明,他又有其他的想法了。 他站起来走到惊雷峰大殿外,这里有一个锁链,是七雄山专门锁住重要犯人的地方,张继生刚重生带回来的时候就是被锁在这里。 李复左手为刃,在右手上划了一道,鲜血滴下,只见他双手为结,催动同生咒。 同生咒,在二人有血亲的情况下可用,催咒人可以耗损自身灵力强制召开被困之人,被困之人将会被同生咒困在阵法里,没有催咒人的解除不可能挣脱。 张继生和李复共同拥有魔王之力,李复在做实验,若是成功,张继生将很难逃出七雄山。 果不其然,本来正在鬼谷的张继生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出现在同生咒的阵法之中,李复将灵力注入锁链,双手一推,张继生便被牢牢的锁住。 七雄山 日月殿 “这什么招数,这么邪门?张继生人呢?”袁新山看着凭空消失的张继生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若是没猜错,可能是用的同生咒,因为只有同生咒才可以强制进行召唤,而且同生咒是耗费灵力的咒法把被召唤的人困在阵法里,相当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这种咒法我只在书里见过,必须要血亲才能使用,但是血亲自相残杀的例子太少,故没有多少人会用这个咒法。”子虚解释。 “血亲?难道是张继生的家人把他强制召唤了?” “不一定,谷主和李复都是因为魔王之力而重生的,或许因为魔王之力的关系他们二人也可以使用这个咒法。” 阴梨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 “李复是不是有病!” 阴梨对着墙壁一伸手,朗月萧就自动跑到了她的手里。 阴梨站了起来被阿青拦住。 “小姐,同生咒没有催咒人主动撤下是不能轻易逃脱的,恐怕不能这么鲁莽前去。” “耗我也要耗死他,他不是还在损失灵力么,我就不信了,看我们三个谁先死,大不了一起死了,就算是到了阴界我也得跟他打个天翻地覆!” 阴梨拿着朗月萧夺门而出。 “洛阳王,鬼谷就交给你了,子虚,毕尹,就算谷主不在该批阅的公文也不能少,你们辛苦一点。” “大人!你不能去!很危险!”毕尹道。 “小姐与我情意深重,她有难我绝不可袖手旁观,况且,我与鬼谷共进退,如今鬼谷有难,我更应该冲在前面。” 阿青不顾他们说了什么,也夺门而出用了个瞬移咒法向着七雄山而去。 这次,他们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对立面。 七雄山 惊雷峰 一阵萧声起,狂风呼啸,众人都睁不开眼睛,只有李复站在风中岿然不动,似乎不收太大的影响。 一身红衣飘飘而下,纤细的手指在在萧上翻飞,她的每一根发丝都飞在风里,但她的眼神坚定的望着前方,她用瘦小的身躯挡在张继生的面前。 李复右手虚握,一柄长剑凭空出世,李复用这把长剑剥开了挡在面前的纷纷落叶,直冲阴梨而去。 那落了地的落叶像是一个一个的刀刃,直直的插在地上,看起来很是瘆人。 就在李复离阴梨越来越近的时候,另一柄长剑剥开了李复的剑。 只见一身男装打扮的青衣女子与李复不停的出招,两人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阿青丝毫不占下风,可见李复耗损了不少的灵力,连与阿青过招都显得有些吃力。 阿青直直向着李复刺去的剑突然转了剑锋插在了一旁的大树上,阿青右手虚握,剑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不知掌门唤我们谷主何事?” 阿青向李复作揖。 “阿青,别和他废话!让他解了咒法!”阴梨在后面喊到。 阿青头偏了偏,看到站在大殿门口的白若清,似乎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太紧张,目光紧紧的盯着谷主。阿青又把头转正了盯着李复。 “掌门,要打便光明正大的打一场。用如此招数恐怕不妥?” “要我放了他,可以。” 阿青偷偷看了一眼白若清,她似乎神情明显的松弛了下来。 看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谷主。按照白若清的神情来看,他们应该是另有打算。 “掌门可是有什么要求?谷主是我们鬼谷的灵魂人物,无论七雄山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可以放了谷主,我们都可以答应。当然,只要不违背正义和底线,我们鬼谷定当全力完成。” 阿青倒是说的不卑不亢,摆明了告诉你们七雄山,我们是正义之士,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不行!他们七雄山阴狠,鬼知道会提出什么要求,不能答应他们!” 阿青回头对着阴梨道:“小姐,大局为重,谷主还在阵法里,只要不违背正义,我们可以一试。” 阴梨皱着眉。 明明打他就好了,他明显灵力不济,为什么还和他废话。 不过阿青倒不这么想,现在是李复耗损灵力过多才与她交手占了下风,此时武力威胁非君子所为。 虽然鬼谷一向被外界称为魔道,但阿青从不放在眼里,因为她,行的端做的正。她也一直是如此教导弟子们,无论何时,做一个君子,不乘人之危。 更何况,那是李复。 “哎。”阴梨摇了摇头。 这个阿青啊,和张继生一样,都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做事都非要按规矩来,若是她,肯定是叭叭几下就把剑架在李复的脖子上逼他撤阵了。 李复笑了一下。 “阿青姑娘为人正直,实乃君子,不该与手握血腥之人同流合污。” 阿青盯着他。 “谷主的人品,我知道,鬼谷知道,我相信掌门也知道,究竟是谁手握血腥,是谁杀死了襁褓里的孩子,是谁栽赃嫁祸,我们鬼谷,绝不轻饶。” 李复装作听不见。 “我的条件是,让阿青姑娘留在七雄山。” “呸!想得美!”阴梨道。 阿青倒是愣了一下,原来,他不惜耗费精力,费尽心思强制召唤了谷主,又生生扛下了朗月萧失了大半气血,只为了,把她留在七雄山。 她此刻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份深情也算是不可辜负了。 可是鬼谷又怎能辜负呢? 那是,她的家啊。 “你放了谷主和小姐,我留下来。但是,即使我人在七雄山,我也会同鬼谷共存亡。你们不过是留了祸患在身边罢了,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我,绝不后悔。” 李复双手打结撤了同生咒,张继生终于从阵法中解脱,一口鲜血喷出。 “小姐,先带谷主回去养伤!” 阴梨皱着眉看着阿青,使了个瞬移咒法带着张继生离开了七雄山。 而在七雄山内,李复还没走进大殿就突然跪了下来,一口鲜血喷了一地。 他擦了擦嘴角,看到一双不太熟悉却又太过熟悉的鞋子走到他旁边停下,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似乎给了他一点点的目光,有似乎不屑于看他一眼。 白若清把他扶起。 “阿青姑娘应该很是生气。” “我知道。” “如此强制留下她,恐怕对七雄山不利,她也说了,就算她人在七雄山她也会与鬼谷共存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你一起做这天下共主的。” “无妨。” 李复看着越走越远的阿青的背影。 她是他人生的意外,把他精心筹划的都打乱,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要护她周全,竭尽所能,把她就在身边。 这是李复这一世,两生,唯一爱过的人。 他不似张继生,他的心里有且仅有过阿青,他放不下。 呵,多可笑,被感情耽误了大事的人,恐怕是他李复。 第六十七章 两伤 七雄山 “阿青姑娘,不论如何吃一些。”白若清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他虽然手段是有一些强硬,但是你心里头应该知道他是出于保护你才这么做,而且为了你也损伤了不少功法。” 阿青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即使如此,夫人,”阿青抬起头对上白若清的眼睛,“他也做了很多错事,至少孩子是无辜的,他们的父母是无辜的,天下苍生是无辜的,他自诩正义却做出这样的事,我良心受不得他这样的保护,与其在七雄山这样被困着,我宁愿饿死渴死,或许还能唤起李复的一点点良知。” 白若清拉着凳子坐在她对面。 “人一生总是为了追求什么而存在。” “夫人的意思是为了自己所追求的可以舍弃苍生舍弃正义?恕我不能苟同。” 白若清咬了一下下嘴唇。 “我曾经也做过一些错事,对不起你们鬼谷也对不起我自己,我时常夜不能寐,现在这样的情况与我自己的贪婪与妄念不无关系。可我已经深陷其中,现在想要收手恐怕已经由不得我了,就算我以死谢罪又能改变什么呢?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像当初我走的每一步,都回不去了。” 白若清虽是可恨,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她也算是苦命,先是得知谷主死讯后又被迫嫁入薛家,然后又是丧夫又是被袁新山折磨,所以她虽可恨可阿青却恨不起来她。 “夫人也是苦命之人,身在其中蒙蔽双眼,也不完全是您的错,不必如此介怀,现在想明白了也还是有解救的办法的。” 白若清笑了一下。 “连你都阻止不了李复我又能怎么办呢?现在七雄山的大权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了,而且七雄山的弟子都信了李复的话把鬼谷视作死敌,覆水难收了。” “夫人,您能不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知与我,袁心玥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李复又为何做这一切?他后续是什么打算?” “阿青姑娘,有的事即使你知道了全部也不能阻止,人生总是有很多无奈的,况且李复的打算也不会告诉我,我也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白若清长长的舒了口气,“快把饭菜吃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当下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但是你多活一日李复就有一个牵绊,我相信你也知道在李复的心里有多重要。” 重要又如何?终究抵不上他的狼子野心,抵不上这天下共主的权利与盛名,他的心是铁做的,带刺的,捂不化的。 阿青拿起碗筷吃着白若清送来的饭菜,她说的对,活着才能更有希望阻止他。 门口的李复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使用同生咒的后果就是一败两伤,他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太好,体力还是有些不济。 鬼谷 日月殿 张继生半躺在床上,嘴唇泛白没了血色,阴梨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药。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居然把阿青扣下了,你说李复图什么?” 啪!袁新山一拍桌子。 “他肯定是觉得阿青太厉害了,留在鬼谷是个大麻烦所以才把她扣在七雄山,现在阿青可能被他们折磨着呢。啧啧啧。你说阿青,细皮嫩肉的一个小姑娘,被那群大老爷们折磨,得啥样啊。” 毕尹默默翻了个白眼。 “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七雄山也自诩是名门正派,他们应该不敢公然对大人用刑,况且大人法力高强冰雪聪明,除了七雄山掌门其他人应该不能奈何她,大人主动留在七雄山定是为了真是缓和两派关系,现在我们鬼谷应该赶紧回复生气保存实力随时准备应战。” 子虚点了点头算是附和。 “毕尹,别人不担心我是不意外的,你居然也不担心?我还以为你对阿青忠心耿耿是她的得力助手,往常阿青若是发生什么事了肯定是你首当其冲帮忙解决的,怎么这次这么大的事你反而放松了下来。”阴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若是叛变,我当下就取你性命。” 毕尹张了张口,这个时候,不知道阿青大人的事到底能不能说。 “小姐,谷主,李复不会伤害阿青大人。”子虚说道。 “子虚!” 子虚对着他摇了摇头。 “李复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对阿青大人一往情深,他不惜使用同生咒也要把大人就在身边,或许大人在七雄山反而比在鬼谷安全。” 阴梨喂药的手停了下来。 袁新山手指不停的点着桌子。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或许不用他袁新山自己出手,这些一个两个的凡人就能自相残杀,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是无敌了。 阴梨努力消化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她是希望阿青能有一个好归宿的,可是李复根本就不算是归宿好不好?这是孽缘啊! 阴梨手一抖,半碗药尽数洒在张继生的胸口上。 阴梨赶紧把碗放下用袖子帮张继生擦着。 “没事。” 张继生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梨梨,阿青和李复这么截然相反的两个人都能走到一起,你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张继生估计是大势已去,你看他这个样子,半死不拉活的,估计也过不了多久了,我掐指一算,他应该大势已去,快了,你赶紧另谋打算,我肯定一直在原地等你。” 阴梨白了他一眼。 “你是算命的啊还掐指一算,张继生就是受了点轻伤,什么就大势已去,我看你是嫌死的太慢,还原地等我,原地挨打你!” “梨梨~开玩笑呢别这么凶嘛,你看气氛这么严肃,我这不是怕你们都太压抑,万一憋出病来怎么办?你看你刚刚是不是舒坦点?不行你打我一顿我让你解解气。” 阴梨抖了三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阴梨右手虚握,朗月萧凭空而现。 “好啊,满足满足你。” “哎哎哎,别别别,算我错了,你可别用这个东西打我,这东西威力太大,我的寝殿都因为他塌了,更何况是我呢,小胳膊小腿的,受不住受不住。” 袁新山连连摆手。 “不过。。。”毕尹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阴梨问他。 “不过阿青大人性情刚硬,绝不会屈服,李复把她强留身边她会不会不吃不喝以此抗议?” “李复给了她一枚灵符戒指,阿青若是有什么事李复会以命相护,李复若是真的爱她不会让她出事的。”阴梨道。 张继生撑着身体完全坐起来。 “你们,各回各殿该做什么做什么,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就算是非常时期鬼谷也不能瘫痪,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老百姓还等着你们处理问题,都回去。” 袁新山一拍桌子走了,毕尹和子虚作揖后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阴梨和张继生两个人。 “你也回去,我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又没什么工作,我就算是回去了也是闲着,怎么,嫌我烦了?” 张继生把阴梨搂进怀里。 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忙是你忙,伤也是你受,我什么也没干,就给你喂个药还洒了,真是个笨蛋。” “对啊,真是个小笨蛋。” 阴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说就算了,这叫自谦,你还附和,你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能打你了,你病着更好打,你好着的时候我反而还打不过你呢。” 说着锤了他一拳,软绵绵的落在张继生的胸上。 “哎呦。”张继生捂着胸口,“疼!” “别装了,我都没用力。” 张继生这才笑咪咪的又把阴梨搂进怀里。 “你为了照顾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是心疼你。那天你在我前面保护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刚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你把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一身红衣,我当时就想,这是神仙下凡来救我了。” “瞎说你,你那时候满心满眼的白若清,还神仙下凡,你哪有分我一点眼神?” 张继生叹了口气,“我们的相识是我和她的结束,所以老天还是对我很好的,不仅给了我新的生命,还让我认识了生命中更值得珍惜的人。说真的,你改变了我很多,从前我以为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是你让我发现所谓的恶或许藏着善,而一些满口道义的善才是真的恶。” “你说绕口令呢?什么善不善恶不恶的,无愧良心就行。” 张继生在阴梨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对,你总是用最简单的道理说出世界上最复杂的事。” 阴梨翻了个白眼,就显得你读过书。 “小梨,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去白洛岛生活,去陪岳父大人,就我们一家三口,再生两个娃娃。” 阴梨笑了。 “我爹若是知道你这么不上进肯定是要追着你打的,他一生的操劳不过是为了鬼谷,你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了,要自己主动去白洛岛。” “鬼谷可以给更有才能的人打理,既然上天给了我再一次的生命,我肯定要好好珍惜,其实我的愿望从来不曾改变,结婚,生子,安居一隅。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是被推上了这个位置,我其实不适合做鬼谷的谷主,我优柔寡断,做事犹豫不决,也没什么大志向。” “可我没有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 “子虚啊,他有才干,做事稳妥,定是能担当重任的。” “可是张继生,你想的太远了!我们即将面临的战役可能是毁灭性的,最后我们能不能一起活下来都是问题好不好。” “我会护你周全。” 阴梨又锤了他一下,这一次打的稍微重了一些。 “你自己才是最危险的,李复肯定是要杀了你才能得到全部的魔王之力一统天下,我可用不到你保护,你还是护自己周全!” “如果我死了,你就找一个对你好的嫁了。” “你说什么呢?张继生,你要好好的保护你自己,如果你死了,我肯定不会独活,但我很惜命的,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死了,你反正是死过了一回,但是我还年轻,我修这一身修为也很不容易的。你为我想一想,你不许死,不管怎么样都得给我活着。” 张继生抿着嘴唇。 “小梨。。。” “别说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你就记好了,你死了我也会跟你一起死,你就算是为了我。” 张继生点了点头,好,为了你。 “谢谢你,小梨。” 张继生刚说完,怀里的人就沉沉的闭上眼睛睡着了,她太困了,没日没夜的照顾着张继生,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实在是经不住眼皮打架。 “傻瓜,我相信正义终究是可以战胜邪恶的,我们都不会死的。” 睡梦中的阴梨轻轻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章 不值 七雄山 李复在寝殿调养了几日,气血恢复的还算不错,他想过用同生咒的后果,但他没想到反噬的如此之快。 铛铛铛,白若清敲了几下门,也不管李复怎么说,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把汤药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下了。 白若清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阿青姑娘才变成了这样。” 李复将汤药一饮而尽。 “你都知道她却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可你这么做你难道还让她感激你不成?等真的打起来了,七雄山未必就是安全的地方。” “只要她在我身边,在七雄山,总比在鬼谷要好,再说,鬼谷少了一个阿青就相当于失去了半只军队,我们打起来也容易一些。” “是,对你当然好了,对她呢?” “成大事者,不必样样周到。” “李复,你这样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得到她。” “从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错了,我不该爱一个鬼谷的人,不过那又如何,虽然她是我的软肋但她绝不是我的弱点,谁也不能阻挡我。” 白若清摇了摇头,有的人总归是执迷不悟的,她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废人罢了。 “她最近吃的喝的如何?” “这个你放心,她没什么问题。” 李复点了点头。 “同生咒果然厉害,我和张继生应该都伤的不轻,择日就要攻打鬼谷。” “这么着急?你也才刚刚养好。” “我都养好了,张继生肯定也快好了,如果再拖下去就是给鬼谷壮大的时间,况且我也不想拖下去了,早日坐上天下共主之位我也早一天放心。” “你就这么自信?” “我魔王之力高于张继生,明天我要偷偷潜入鬼谷暗算张继生,等拿到了全部的魔王之力铲平鬼谷是迟早的事。” 白若清皱着眉头。 李复冷战。 “怎么?舍不得了?” 白若清别过头去不理他。 “舍不得也得舍得,张继生早就不要你了,如今他和阴梨你侬我侬好不快活,可没时间想着你啊。” “你冷血心肠,我不敢苟同,毕竟曾经是同门,青梅竹马,你自是不能理解。” “呵,假慈悲。” 李复撇了撇嘴。 “如若是我去杀得是阴梨你肯定不会是这副模样,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何苦找那么多理由来,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白了还是不舍的张继生死。” 白若清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是,你想如何都可以,我也拦不住,反正我没有的你也没有,说白了都是可怜人罢了,谁又比谁好呢,就算你赢了又如何,阿青姑娘也未必愿意陪你看尽这天下繁华。” 白若清说完话就走了。 阿青寝殿。 “现在几时了?”阿青问。 丫鬟把饭菜放在桌上退到阿青身后站着。 “奴婢不知,不过天似乎黑了。” “那把灯点上。” “是。” 丫鬟手脚利索,有些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你可知袁心玥现下如何?我为什么没有在七雄山内见到她?”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下把头低了下去。 阿青看了她们一眼。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她的孩子是鬼谷杀死的,但是我保证,我对她没有恶意,你可以尽管告诉我,再者,我在七雄山的地盘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 一个丫鬟开了口:“自然不是阿青姑娘杀得,我们都知道,心玥姑娘因丧子而郁郁寡欢许久,之前就已经下山了。” 阿青点了点头,原来不在七雄山内。 “不过。。。” 那个丫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另一个瞪了一眼就闭上了嘴。 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不过什么?” 丫鬟低下了头。 “袁心玥在鬼谷住了许久,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她如若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帮得上我肯定会帮忙的。” 丫鬟叹了口气。 “阿青姑娘,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和别人说的并不同,你虽着一身男装,但确并不冷漠,不是他们所说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相反我觉得你心地善良,对待下人也不苛责,我知道你肯定是真心地想要帮助心玥姑娘。” “别说了,如果让掌门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那个丫鬟听到这话又不敢说了,垂下了头。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但说无妨,我会和你们掌门说明的,我定保你。” 那个丫鬟看了一眼另一个。 “你先出去。” 阿青支开了那个不停打断的丫鬟。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阿青继续追问。 “说,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别人,如果有别人告发你我也一定会保你的。” 丫鬟松了口气。 “阿青姑娘,你不要真的把袁心玥当做朋友,她是被掌门派到鬼谷做卧底的。” “此事我知道,我现在想知道她目前如何。” “她,她的确是离开了七雄山。” 阿青点了点头。 “但是她刚离开没多久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这我不知,不仅我不知,所有人都不知,据说死的时候面色发青瞪大了双眼,整个人显得很惊恐,和她的孩子死状一模一样。” 阿青皱了眉头。 众人皆说是谷主杀死了袁心玥的孩子,如今袁心玥以同样的死法去世难道就没有人怀疑么? “她什么时候死的?” “具体时间真的不知道,尸体是前日在七雄山后山被人发现的,因为此事重大,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掌门也严令不允许声张。” 前日。 她来七雄山约莫有半月,因同生咒的原因谷主和李复都有重伤在身,此事正好可以摘除谷主的嫌疑,若论伤势肯定是谷主伤势更为严重,又是在七雄山的地界死的,谷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况且李复不让声张,他自己也一定是知道此事声张的话会怀疑到他自己的头上。 “姜璇呢?他知道了么?” “恐怕不知,他最近不在七雄山内,丧子之后他便离开了。” 他怎么离开的,他去哪了,暂且不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袁心玥身边没有人保护她。 “今天你和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如今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如若有一天我得以离开我定会带你一起走。” 丫鬟摇摇头。 “不,阿青姑娘,我家人都住在碧河东岸,我不能独自离开,如果我走了他们肯定不会好过的,我知道阿青姑娘人很好,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掌门很看重你,我只求能得到一个庇护,护我及我的家人免遭日后磨难。” “姑娘,如果两派打起来定会生灵涂炭,到时候肯定会伤及无辜,如若真想过一个太平安生的日子就要阻止祸乱的发生。” 丫鬟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小丫鬟,我没那个本事。” “今日你告诉我的这些事,不就可以证明鬼谷的清白么?如果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七雄山定不能以此作为借口讨伐鬼谷,天下也能暂且再安生一段时间。” “不,我做不到。阿青姑娘你好生歇息,若有事唤我即可,我就在门口。” 丫鬟逃命似的走了。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只有几盏灯陪着阿青过夜。 而这一夜注定难眠。 她明明知道该如何阻止战事的发生,但她被困在这个房间之中,只能等待结果,她什么也做不了。 夜里,阿青听到细细索索的声音,似乎是谁坐在桌前整了整衣襟。 阿青起身点了一盏灯走到桌前瞧着,对啊还能是谁呢,能在这个房间来去自如的也只有李复了。 “大半夜的掌门进我房间恐怕不妥,希望掌门时刻记得自己是已经有了婚事的。” 李复倒是不拘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七雄山都是我的,你在七雄山地界内,自然也是我的。” 阿青把灯放下坐在桌前撑着脑袋。 “你也是知道的,我是怎么来的,我本不是七雄山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当然是你自愿留下的,那天我还记得,是你自己和他们说让他们离开的。” 阿青知道胡搅蛮缠没有人是李复的对手。 “我是人,不是物什,我只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 “阿青,不玩这些文字游戏了。” 李复拉着阿青得手趴在桌子上细细的瞧着。 “我问你,袁心玥呢?” “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 阿青把手抽回来。 “你杀得。” 李复歪着头看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被冤枉的一样。 “为什么是我杀得?” 阿青刚要开口,想了想,又算了,闭上嘴叹了口气。 “若不是,你将她的死状和死亡时间公布与众。” 李复喝了口茶又放下了。 “即使如此,又能如何?就算这次可以证明袁心玥的孩子不是张继生杀得,也不会停下来对鬼谷的攻打,就算没有这次也一定有下次,我相信你们也明白,都是借口罢了,只要想有,制造一个也是很正常的。” “你想要的,就是鬼谷的不复存在?” “我以为我的野心昭然若揭。我想要的,是天下共主。那些附和我的人,难道不知道人不是张继生杀得么?难道所有人都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去讨伐鬼谷?不,是他们打不过我,他们知道只有张继生才是我的对手,他们总是要选择一边来站队的,是我又或者是他都无所谓,如今我站在了更有利的一方自然是都归附与我。” “如果不主动出击就一定是站在弱势的一方么?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我是依靠魔王之力而复活的,实际上我早就死了。我因为别人的野心而死,那是鬼谷欠我的。” 十年前,那一场腥风血雨让碧河从此混浊不堪,可是阿青自己也知道,那并不是正义的一战,两派都是揣着天下共主的心思,真正受苦的只有黎明百姓罢了。 “老魔王的初衷应该是想让我和张继生相互制衡,可他错了,魔王之力是一个无底洞,可以无限增强,只要我有足够多的祭品张继生是不可能打败我的,就算是一样的魔王之力我也比他强。” “袁心玥和她的儿子都是你的祭品!” “这是我的意外发现,不仅他们两个,如今袁家村里还剩下一个活着的,恐怕张继生还不知道。” “袁新山!” 李复笑了一下。 “阿青,你是我的软肋但绝对不是我的死穴,我知道,我贪心了一点,但我死过一次,我就想拥有更多,我要一点一点向鬼谷讨回我失去的那十年。” “谷主也曾和你一样,可他不像你这般时时刻刻惦记着仇恨。” “他本就不配和我相提并论,只有懦夫才会畏首畏尾。” “不,你错了,他并非畏首畏尾,他只是知道爱比恨更重要,他更知道天下苍生应该大于自己的野心。一个人,想要变坏很简单,但是想要一直做一个好人,却不是容易的事。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已经晚了,不能阻止你。” 李复冷笑。 “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鬼谷的,或许你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阿青想了想,站起来拿了一只毛笔,沾了些墨,静静地写着。 李复撑着脑袋看着她,弱光打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孩在这个氛围下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李复见过许多女人,风情万种,娇柔可人,等等,唯独阿青这般很少见到,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明明生了女儿身,却有一颗男儿心,坚韧,善良,无畏,她就像是世间最美好的梅花开在了寒冬腊月。可惜是鬼谷的人。 阿青放下笔吹了吹了满是字的书信,待干的差不多了再折起来放进信封里交给李复。 “不写上给谁的么?” “里面写的太多,具体不到哪一个人,你就交给他们。” 李复把信收好放进衣襟里。 “等我回来。” 李复留下了这么一句就消失了。 只有阿青面对着空荡的房间,和一盏灯。 第六十九章 无悔 李复临走前嘱咐了白若清,大约天刚擦亮时攻打鬼谷,而他自己趁夜只身潜入鬼谷刺杀张继生。 鬼谷 李复费了一番功夫躲过了门口的护卫,进了鬼谷后一路顺通无阻直奔张继生寝殿。 天快亮了,此刻再不刺杀张继生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而令他意外的是,张继生并不在这里。 “该死!” 李复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 他夺门而出直奔鬼谷大殿,鬼谷太大,具体去一个一个搜肯定是找不到了,不如直接去鬼谷大殿守株待兔来的方便。 不出所料,最先进来的是几个弟子,大概是等着每日的例会,进门时看到李复坐在大殿的座椅上,几个弟子刚准备拔刀与之一战,就看李复手一挥,几根银针甩出,根根要命,几个弟子一瞬间倒在地上失去生命。 就这么杀了两拨人,没人再进来了,李复也有些觉得无聊,想起阿青的书信。把那个信封掏出来正面反面的看了看,又举起来瞧了瞧,没看清里面写的什么字。于是李复把书信放在座椅旁的把手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外。 天快亮了,不一会儿白若清就会派人攻打鬼谷,而张继生还没有出现。 李复叹了口气。 “懦夫,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张继生着一袭黑衣出现,头发梳起一般,散落一半,和衣襟一起被吹在风里,还真有些脱尘盎然的气质。 阴梨一身红衣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朗月萧。 其余的子虚、毕尹都跟在左右,唯独没见袁新山。 “不来也罢,”李复心想,“就算今日不能取袁新山性命张继生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少一个添乱的也许更好。” 阴梨腾空而起落到座椅旁,李复起身与她过了几个回合。阴梨皆都闪躲过去,右手虚握一柄红色长脸凭空而出直逼李复而去,李复使出一个气盾挡在身前却也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待李复退到大殿中央气盾消失,引起好大一股气波,将阴梨的长剑打飞,阴梨翻身一跃稳稳的坐到了座椅之上。 “李复,你来我鬼谷为何?” 李复冷笑。 “打都打了,还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打你,是因为你坐在了鬼谷谷主的位置,而我不杀你,只要你把阿青还回来。” “阿青大概是回不来了,诺,你手边就是她留给你们的信,我劝你们现在打开看看,等过一会儿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阴梨把信拿起又放下,右手虚握,长剑回到手中,又刺向了李复。 李复一躲,阴梨刺歪,李复伸出右手向阴梨背后猛的拍了一掌,阴梨跌倒张继生怀里,一口鲜血喷出。 阴梨擦了嘴角。 “你居然恢复的这么快。” “不瞒你说,”李复看着他们,“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果然是对魔王之力大有帮助,即使受了重伤,恢复都会快一些。” 子虚闭上眼摇了摇头。 阴梨刚拿起朗月萧结果不料李复手疾眼快,左手在空中一握,朗月萧便到了他的手里。 “我看你怕是忘了,连朗月萧的主人都曾是魔王之力的手下败将,更何况这区区一件没有用的兵器呢?” 阴梨笑了下。 “别说的你好像真的很厉害一样,你不过是仗着比我强了那么一些夺走了它罢了,区区一半的魔王之力怎么和完整的朗月萧抗衡?” 李复手一挥,将朗月萧扔了出去,稳稳的压在阿青的那封信上。 “既然你们不看,那等我杀死你们以后念给你们听,阿青的心血,可不能辜负了。” 李复看了一眼外面,差不多了,天亮了,没有时间再和他们废话了。 李复直奔张继生而去,阴梨挡在张继生前面与他过招,却招招占着下风,李复手一重,直接将阴梨打倒在地捂着心口位置吐了好大一口血。 这边阴梨倒下,子虚和毕尹与其纠缠,但他们二人与魔王之力相差甚远,不过两三招双双倒地。 大殿外传来叮叮当当兵器摩擦的声音,是七雄山的人和鬼谷的人打了起来。 “你偷袭。” 张继生扶着阴梨回头看李复,眼睛里泛着红。 “偷袭又如何?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今天你运气好能活到现在,如果你今日在你的寝殿之中,此刻你已经是我脚下的一具死尸。” 张继生刚准备运气,就被阴梨拉住。 “你还没恢复好,此时不宜出招,打不过他还会加重你的伤势。” 张继生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抚。 “这一仗我们本就躲不过,就算拼死一搏,也算是我还给鬼谷得了,是鬼谷给我的新生,我不觉得后悔。” 张继生右手虚握出现一团火焰,他将火焰化作一柄长剑。李复冷笑一声也凭空造出一柄长剑,两人相互过招,电闪雷鸣好不刺激。 大殿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两人从殿内打到殿外,都湿了头发和衣衫。 “今日老天都为你流泪,张继生,你活不过了。” 李复将张继生逼到靠着殿外的大树上,张继生拼尽全力和李复的力量抗衡,一时之间虽占了下风,但却不能立刻将其击破。 阴梨起身冲了过来,李复回手又给了一击,以至于阴梨还没冲出大殿就被打了回去,后背重重的摔在了座椅上,又一口吐了出来。 “小姐。” 毕尹跑过来扶她。 “去找袁新山。” 阴梨推着他。 “小姐,你们怎么办。” “别管我们,守住鬼谷。” 毕尹重重的点了点头,从大殿后面逃了出去。 突然,李复感觉腹部一阵疼痛,过了一会儿又没了感觉,待他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只觉口中有股腥味,接着就有几滴鲜血滴到地上被雨水快速冲刷。 张继生把一切尽收眼底,稍一使力将李复逼得后退几步,两人皆跪在地上。 张继生用剑撑着地,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若是李复再来一遍恐怕撑不了太久。他抬起头看着大殿内的阴梨,他心疼,可是却能力有限。 而李复似乎也不太好,他感觉心口有些疼痛,越来越疼,鲜血又吐了一口,整个人连撑都撑不住,跪着跪着就倒在了地上,他的剑消失了,他翻了个身,让整张脸被雨水洗刷。 阿青。。。 阿青。。。 阿青。。。 他默默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与其说是魔王之力给了李复新生,不如说是阿青给了他新生,他这一世终于体会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想把一切都给她,甚至于他的生命。他是魔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阿青是最好的女神,是他亵渎了女神,所以才受到这样的惩罚。 “阿青。。。” 李复说完这最后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死在鬼谷的风雨里,是你给我的最后的惩罚。对么?阿青。 七雄山 白若清端着饭碗敲了几下门都没有人来开。 “阿青姑娘。” 没有人应她。 “阿青姑娘。” 还是没有人应她。 白若清便兀自打开门进了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阿青,她腹中插着一把短刀,嘴角流着血。 白若清吓得失手扔了饭碗,赶紧跑过来在阿青的鼻子前试探鼻息,已经没有气了。阿青的右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白若清掰开右手看到的是已经摔碎的灵符戒指。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复。 鬼谷 阴梨勉强撑起上身坐起来,从座椅的把手上拿下来那封信。 她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以免血迹印上。 阴梨缓缓的把信从里面拿出来,打开信封:“ 李复,亲启。 若把我的人生比作一整日,我以为只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点点的小雨,午后就会放晴,最温暖最舒适的阳光。可惜是在晚霞来临前的烈日炎炎,我热烈的拥抱也热烈的死去。 遇到你的那天我们都怀揣着最诡异的心思,互相试探,互相折磨。可我不曾后悔遇到过你,给我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光亮,即使它刺眼且让人迷茫。 你在我平淡的湖中扔下了一块巨石,没有激起很大的水花,却沉进了水底。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那块巨石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在湖心里。 我感激所有的拥有与偏爱,我也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白来,我终将是要还回去的,不属于我的东西,就像是偷来的一块宝石,我日日看着欣喜却也日日为其忧愁。每当我想到宝石应该还给它的主人时,我都在想,为什么我当初要偷它回来呢?现在我一点也舍不得把它还回去,就像我当初并非可以控制拿走它。 但是我做错了,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我们都做错了,我不能把宝石还给你,我也不能从你手里拿回我的宝石。 那就把它们都埋了,趁我们还爱着彼此。我不希望有一天爱会变成绵绵无期的恨,那样的话宝石也并不闪耀了。 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但我却希望打开的时候不会太晚,如果你看到了,我还在那里等你,你回来,我们可以带着彼此的宝石离开世间纷纷扰扰。若是晚了,我就等不到你了,那我们在地狱里把宝石还给彼此。 不过可笑的是,我虽抱有一丝期待,却知道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你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但是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鬼谷而战。 我,真真切切的爱你。无悔。 阿青绝笔 ” 阴梨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信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粘上了几滴红色的血液。 子虚扶着伤口晃晃悠悠的蹭过来,拿起地上的信纸细细的读了一遍,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他敬她,这样一个英勇的女子。他恨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连喜欢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权利,谋术,地位,通通不过云烟,只有被扎满的心,一刻不停的提醒他,你不够强大。 第七十章 后山 子虚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般懊悔没有这般难过,他恨自己懦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大殿外面杀得火热,死尸无数,好好的一个鬼谷生生变成了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的味道。子虚晃晃悠悠的走着,看着,瞧着,冷笑着。 难道就是为了李复那点狭隘的欲望,这么多人要奉献自己的生命,就连他最爱的阿青,也因为李复的私欲成了战争的祭奠品。 子虚,你不得不强大。 子虚握紧拳头咬着牙,他多想大吼一声,他多想替阿青不甘,他多想在李复的尸体上在来回割他个千刀万刀。 子虚从地上的尸体上捡了把刀,遇到七雄山的人便砍,自己也被划了几刀,单膝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吐到地面上随着砖块的纹路流淌。 他眼看着面前的一个七雄山弟子挥着大刀向他砍过来,他没有一丁点力气闪躲,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 砰! 待子虚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被包围在一个结界中,毕尹在同这些人战斗着,不时还得分散一些注意力给他。 “你疯了!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你以为你能杀死几个人?” 子虚捂着胸口感受着疼痛。 “袁新山呢?” 毕尹一边舞剑一边回头看看他是否安好。 “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我说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招安进来,鬼谷一出事人就跑了,山贼就是山贼,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带来的那些人呢?” 毕尹没空搭理他,又飞起打死了几个才跑过来把结界打开,拉着子虚往后山跑。 “你功力太差了,躲在后山别出来,等战争结束了我去找你。” “等等!” 子虚拉住毕尹的胳膊。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我,要活着回来。” 毕尹叹了口气:“放心,你毕爷打仗从来没输过,李复都死了,他剩下的那几个小喽啰谁能是我的对手?”说完还拍拍子虚的肩膀才走。 “哦,对了,洛阳殿的那群人,他们都是山野村夫,功法跟你差不太多,伤的伤死的死,有一部分应该也在后山躲着,要不怎么说袁新山不是东西,他自己跑了竟然把他那群兄弟丢下了。” 毕尹说完了话人也无影无踪了,一溜烟就又跑回战场上去了。 子虚捂着胸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他原本在后山住的那间房屋,刚打开门就差点被一刀砍死。只见屋里躲了个人,一听到房门的声响就抄起大刀向房门这边砍来,幸亏子虚躲闪得快,没伤到半分。 子虚叹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自己人,连我都不识得?” 屋内人一看是子虚也松了口气,赶紧关上门以防别人进来。 “子虚师兄。”那人作揖道。 子虚上上下下打量他,穿着洛阳殿弟子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有些分寸,怎么不像一个山贼。 “你是洛阳殿的?” “是。” “袁新山呢?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那人细细回想了一遍。 “我不过是洛阳殿的下等弟子,触碰不到上头的事,我上次看到洛阳王还是几天前,就在寝殿内吃食,我没能细接触,自然也不知后来他去了哪。” 子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把他拉到塌边一同坐下。 “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当初跟他去做了山贼?” 那名弟子叹了口气:“家道中落,父母被奸人所害,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也找不到什么正经能干的,别人一听说我是袁家村出来的都说我是祸害,会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最后只能做山贼才能讨一两口吃食。” “你是袁家村的?你是怎么从袁家村逃出来的?” “那年我才十二三岁,调皮出村去玩,看到不少官兵进我们村子,我也没敢回去,等他们走了我在回去的时候我的父母已经。。。” 那名弟子红了眼眶。 “你叫什么名字?” “回子虚师兄,我本叫袁新山,后与洛阳王重名,上山之时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唤作穹苍。” “穹苍?你这名字起的够大的。” 穹苍挠挠头:“小的没上过多少学,小时候顽皮也不爱听夫子讲课,只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女娲造人,以五彩石补穹苍,为了纪念母亲我便给自己起名穹苍。其实若说穹苍到底什么意思,在我的理解里就是天的意思。” “万物虽大,却谁也说不出天地尽头在何处,万物皆在穹苍之下,你这名字,倒是显得狂妄了。” 穹苍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下。 “师。。师兄,我替你包扎一下伤口。” 子虚摆摆手:“不必了。” 疼的本来也不是这些伤口,包不包扎又有什么关系。 “袁新山跑了,涂鹭也不知去哪了,这件事太奇怪了。” 穹苍的眼睛不易察觉的转了一下:“师兄,涂鹭可是那个前几日被带回来的山下村民?” “嗯。” “那就不奇怪了,有一日我看到那人进了洛阳王的寝殿,关了门说话的,许久才出来。恐怕他俩是一伙的。” 子虚皱着眉头,这个涂鹭虽然看起来有一些奇怪,但他竟然从来没往袁新山身上联想过,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串通一气。 子虚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想不通想不通。 七雄山 白若清坐在掌门之位。 “如今李复已死,张继生得了全部魔王之力,七雄山定不是对手,命全部弟子撤回七雄山,这仗不要再打了。” 底下无人动。 白若清举起掌门令牌:“怎么?现在没有人可以管得了了是么?” 一名弟子上前作揖道:“禀夫人,如今形式对我七雄山已然不利,但已开战就算此时撤回鬼谷也不会放过我们,况且张继生身受重伤,就算得到了全部的魔王之力也要恢复一二,我们完全可以拼死一搏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白若清一拍座椅把手:“荒谬!就算现在占得上风,等张继生恢复好了难道不是照样会来寻仇!及时止步或许还能从鬼谷那里得到一个互不侵犯的约定!” 底下仍无人敢动,只互相看看对方,都低下了头。 白若清皱眉。 “怎么回事?” 那名弟子叹了口气:“夫人,晚了。” 他一拍手,只见由两名弟子架着被绑的袁新山带了进来。 “袁新山!你们怎么把他绑来的?” “回夫人,原本是他自己来找的掌门,他是我们在鬼谷内的奸细,但是现在。。。他似乎傻了,咱们有口也说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 袁新山左顾右盼了半天此时开口说话了:“这是哪?你们是谁?!” 白若清走下来蹲到他面前。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袁新山摇了摇头。 “那你是谁?” “我叫。。我叫。。我叫袁新山,袁家村的,我爹娘死了。” 说着还流下了眼泪。 “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三了。” 失忆了?偏偏少了最重要的这几年的记忆。 白若清叹了口气道:“把他送回鬼谷。” “夫人!不可!如今他这般模样鬼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我们的,定会为他寻仇的!” 白若清举起掌门令牌:“把他放在咱们这也不是办法,送他回去!如今李复已死,我暂代掌门一位,待选出下一任掌门再进行交接。把袁新山送回去,传话给鬼谷,七雄山求和。” 鬼谷 毕尹杀红了眼,鬼谷内血流成河,张继生和阴梨在大殿内调养生息,终于,都死了,七雄山的弟子也没有再往上冲的了,鬼谷这才得到了片刻安定。 毕尹拽着袁新山一路踉踉跄跄把他扔到张继生面前。 “谷主,袁新山找到了,是七雄山送回来的。” 而子虚此刻正好赶到大殿,看到了被扔在地上捆绑着的袁新山。 “你怎么跑出来了,万一一会儿七雄山的人再上来,我可没空管你,赶紧回后山蹲着去。”毕尹看到子虚的时候皱着眉头。 子虚摆摆手:“你可知涂鹭去哪了?” 毕尹抬了下下巴对着袁新山:“问他。” 袁新山跪在地上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娘死了,七雄山的人杀死的!他们还杀死了我们村子所有人!我的妹妹!我有一个妹妹,他在哪呢?你们帮我找找她,她还小,她才三四岁!” “妹妹?”子虚抬起袁新山的下巴:“你说你有个妹妹?你说你爹娘死了?你记得你爹娘怎么死的么?” 袁新山努力的点了点头:“我跑出去玩,我就看到好多人闯进我们村子,他们杀死了我们村子的人,我爹娘都死了,我妹妹也失踪不见了。各位好心人,你们肯定都是会功法的,求求你们了,帮我找找她。” 张继生和阴梨互相看了一眼。 阴梨指着自己问他:“袁新山,你记得我么?” 袁新山摇了摇头:“好漂亮的姐姐。” 阴梨差点捅他一刀,叫谁姐姐呢,你自己多大岁数不知道,还在这儿装嫩。 但是阴梨舒了口气换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袁新山,别瞎闹了,这儿是鬼谷,你难道不记得了?别装了,说,你去哪了?” 袁新山委屈的快哭了,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眼睛里头湿漉漉的,委屈的瘪着嘴。 毕尹叹了口气:“看来七雄山没骗我们,他可能真的失忆了。” 子虚问道:“七雄山还说了什么?” “七雄山的人说袁新山是奸细,是他和李复里应外合攻打鬼谷,但是没想到李复死了以后袁新山居然失忆了,现在他们有口说不清,只是一直在强调袁新山的失忆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想求一个停战。” “我们死了多少人?”子虚从头至尾眼睛都盯着袁新山的脸。 “具体不知,各殿弟子死伤无数,更何况我们还。。。”毕尹看了他们三一眼,“还失去了阿青大人,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两败俱伤,谷主短时间内不宜上战场,停战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 子虚点了点头:“谷主和小姐现在都很虚弱,我功法不足,只靠毕尹一个人撑着并不能撑太久,既然李复已经死了我也觉得尽快休战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阴梨笑了:“子虚,长大了,能拿主意了。” 阴梨站起来扶起张继生后道:“子虚,鬼谷的事你先暂代处理一下,我扶谷主回去调养。” 子虚作揖:“是!” 待张继生和阴梨走远后子虚叹了口气。 “毕尹,辛苦你了。” 毕尹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都是为了鬼谷,为了咱们自己的家。” 子虚看着毕尹满脸满身的血迹,手里还握着滴着血的剑,整个人看起来既兴奋又颓废,大口喘着粗气,还能给子虚一个憨傻笑。 子虚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那我可把鬼谷交给你了,咱们鬼谷全靠你了。” “我不过是做个收尾的工作,还是辛苦了那些为了鬼谷战斗的弟子们。” 毕尹笑了一下晃晃悠悠的也走了,他的身影突然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瞬间多了一份担当,疲惫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走在子虚的心上。 子虚后面的事处理的很好,和七雄山停战,给死去的鬼谷弟子们立了一个衣冠冢,把袁新山安排回洛阳殿每天都要去看他一眼,看看他是否还有别的异常,子虚更是没有停下来寻找涂鹭的下落,但是目前还是一无所获。 不论如何,鬼谷得到了暴风雨后的短暂的平静。 第七十一章 袁新山的秘密 鬼谷大殿 张继生坐在谷主的座椅上百思不得其解,过了片刻阴梨才走进来。 “怎么样?”张继生急忙询问。 阴梨噘着嘴摇了摇头。 “我也就奇了怪了,你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仅仅几天的功夫居然死了?” 张继生叹了口气。 自从袁新山回来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不仅不记得什么,甚至还觉得有些痴傻。最初张继生将他关在洛阳殿中不许他外出,后来发现他竟过得挺好,无忧无虑的住着,张继生便放松了警惕允许他随意活动,结果就在昨天夜里,洛阳殿弟子急急忙忙向张继生汇报,袁新山竟然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谷主,”子虚进来,还拿了一些卷宗,“我在藏书阁找到了一些古籍,古籍中记载过此类事件,不过,还是有些不同。” 子虚将古籍交给张继生。 张继生打开古籍仔仔细细的看,过会儿皱着个眉头合上了。 “古籍说什么?”阴梨问。 “古籍中记载,众神时代有一些神仙会突然消失,大概过了数万年再次出现时便失去了功法和记忆,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去了哪里,此后不过多久就会当着众神的面死亡。”张继生道。 “当着众神的面死亡?也就是说,其实不是某人杀害,而是因为失去功法和记忆让他们生命逐渐脆弱最后归于荒芜。” 子虚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当真是同一种缘由,我们可以理解为袁新山因为被人夺取了灵力和记忆所以逐渐死亡。” “那古籍之中可有记载如何才能夺取他人灵力和记忆的办法?” 张继生摇摇头。 “正因没有记载所以才是最可怕的,那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样歹毒的方法?以及,为何是袁新山?他和袁新山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阴梨一脸无奈:“我们连袁新山以前的经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子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谷主!小姐!我记得袁新山从七雄山回来之后曾说过,他是袁家村逃出来的,而且父母都被七雄山的人杀害了。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我在后山遇到了一名洛阳殿的弟子,他和袁新山的故事可谓极其相似,最有意思的是,他本命就叫袁新山,说是上山做山贼时和袁新山撞了名才改的名字唤作穹苍。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 阴梨重重的拍了一下子虚的胳膊:“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想起来,你怎么不等两百年以后我们都化作一捧黄土的时候再想起来啊。” 子虚揉揉胳膊小声嘟囔:“我这不是前几日净忙乎大战收尾的事情竟给忘了。” “要不。。。我们先把他抓起来,然后严加审问。”阴梨道。 “不行不行,”子虚连连摆手,“若真是他做的那他肯定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连古籍中都没有记载的东西他都能知道,我们现在不能把他抓起来,万一他还有别的想法恐怕应付不来。” 张继生觉得子虚说的在理。 “那先观察一下,派个人暗中跟着,把他每日做些什么汇报上来,至少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啊。”阴梨再次提议。 “给个职务,让他去给毕尹做事。”张继生冷不丁来了一句。 子虚作揖道:“谷主,毕尹在这次大战中立了头功,应当有赏。我提议借此机会将毕尹升为洛阳殿主位,这样一来毕尹便可以自行提拔穹苍。不然直接由谷主提拔的话恐怕会让穹苍发现蹊跷。” 阴梨又拍了一下子虚的胳膊,“可以啊,现在想得挺多啊。” 子虚闭着眼睛,哎呦,小姐这力气,谁受得住哇! 第二日在鬼谷大殿上张继生便宣布了这个消息,众人散去时留下了毕尹。 “恭喜啊毕尹大人。” 阴梨也重重的拍了毕尹一下。毕尹抱着胳膊哎呦哎呦的叫。 “不至于,上战场杀敌都不见你这么娘唧唧的,拍你两下就不行了。” 毕尹提起半边嘴角,不敢笑也不敢不笑,一副受了委屈还强忍着的模样。 “小姐。。。好身手。。。” 毕尹竖起一个大拇指对着阴梨。 阴梨砸砸嘴,挑了下眉毛。 “毕尹大人,这次兄弟升至洛阳殿主位可是还有一个任务的。”子虚把一个胳膊搭在毕尹肩膀上。 毕尹怂了怂肩膀,立马换上一副欠揍的模样。 “哎,我现在可是洛阳殿的主位,跟谁俩称兄道弟呢?” 子虚长了个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新官上任很有气派啊,刚上任转头就不认人了,”说着还摇着头,“我真是白为你说好话了,哎,令人唏嘘哦。” 毕尹一把搂住子虚的脖子:“你还不是为了让我给你看着穹苍。。” 毕尹还没说完话就被子虚捂住嘴,子虚看看大殿外,没什么人才放心下来。 “你心里头知道就行,可别到处说,那可是人精,万一让他知道了把你灵力也吸走看你还得不得瑟!” 毕尹把子虚捂着他嘴得手拉下来喘了口气。 “万一不是他做的岂不是浪费功夫。” 子虚摇了摇头。 “不会这么巧合的。” “但是你不觉得蹊跷么?如果他明明知道这些一说出来就会让你联想到袁新山,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正常来说难道不应该隐瞒才对么?而且袁新山这个人行为粗鲁大大咧咧,但是这个穹苍知书达理甚至还有些唯唯诺诺,两人相差甚远,我实在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算袁新山死了他也不可能坐上洛阳殿主位的位置,而且袁新山的功法并不算很高,也不过是中等水平罢了,为什么是他呢?还有,袁新山又是怎么从七雄山回来的?七雄山说是袁新山和李复里应外合攻打鬼谷,但是这个穹苍一直都在鬼谷内,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阴梨又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都给我绕蒙了。” 毕尹抱着胳膊一边委屈一边揉。 许久没说话的张继生倒是抬起了头:“这正是我们也想问的,这中间令人不解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我们才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肯定会有蛛丝马迹的。”子虚道,“你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和你去找涂鹭,如果他和袁新山有什么关系不可能完全能够藏得住。” “啊啊啊,”阴梨抱着脑袋,“这关系太乱了,袁新山、涂鹭、穹苍,怎么永远是一件事解决不完另一件事又来了!袁新山要是和涂鹭一伙的的话袁新山都死了涂鹭难道不是死了么?!” 子虚皱着眉头:“我好像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涂鹭了,难道他真的死了?” “死人能去哪里找啊!” “不,”张继生道,“谁说死人找不到。” 阴梨一脸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 “你难道要找他的尸首?我们连他死在哪都不知道,估计早就化成灰了。” “我记得我在藏书阁看到过,尚清曾做了一面镜子,可见世间万物,不论是神、人亦或者妖魔,只要用这面镜子都可以找到。” 阴梨撇了下嘴:“尚清早就归入荒芜了,更何况一面镜子,找它比找涂鹭还难呢。” “我现在有完整的魔王之力,也许可以感知到它的存在。” 阴梨歪着头,“魔王之力来自帝瑶,你用他找尚清的镜子,岂不是吃人说梦。” 张继生摇了摇头:“虽然听起来荒谬,但是我自从得到完整的魔王之力后每每梦里都能听到尚清的声音,但始终模糊,但我确信那一定是尚清,他唤我去碧河寻他。” 阴梨翻了个白眼,“你那就是做噩梦。” 子虚摇摇头:“也许是真的,曾有记载,碧河是尚清的血液而化,或许在碧河真的可以发现什么。” “那我叫穹苍和我一起去?”毕尹摸着下巴。 “不用!”阴梨把胳膊搭在毕尹肩膀上,毕尹比她高出一些,搭的还有些费劲,“我和张继生去,他不是有魔王之力,肯定比你们去更靠谱,如果我们三日内没有回来你再去找我们。” “可是。。。” “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们先按兵不动,不然容易被穹苍发现。”子虚搭腔,“况且现在平白无故重用穹苍难免会让他察觉,他确实需要一个立功的时机。” 毕尹叹了口气,叫我重用的是你们,叫我不要打草惊蛇的也是你们,这个大人太难做了。 张继生眼睛紧紧的盯着阴梨搭在毕尹肩膀上的胳膊。 “毕尹。” “在!”毕尹向张继生作揖。 “洛阳殿、三巡殿皆缺少主位,理应全由你来负责。” “啊?那子虚呢?” 张继生不回答他的问题。 “况且,我和阴梨去碧河的话四个殿皆缺少主位,全需你来管理,任务量巨大,恐怕要辛苦些时日。” 毕尹挠挠头:“谷主和小姐不在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是子虚管理谷内大事。。。” “子虚仍主持大局,但细碎的杂活就全权交给你了。” 毕尹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这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啊!他还怎么找媳妇!他哪还有时间找媳妇啊! “还有袁新山的墓碑也需要你负责。” 毕尹提了提嘴角,原本子虚的工作直接分了大半给了他。 “子虚辛苦了不少时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毕尹心里头更苦了,我难道不需要休息一下么。。。 “好了,就这么定了。” 张继生走过来拉着阴梨离开了大殿。此时大殿里只剩下毕尹和子虚两个人。 子虚同情的拍了拍毕尹的肩膀。 毕尹一脸苦相地看着他。 “哎,”子虚摇摇头,“以后记得离小姐远一点。” 张继生和阴梨手拉手走到了后山的阿青的墓碑前。 “阿青,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值得么?” 阴梨伸手摸着硬邦邦的石头,活生生的一个人最后只剩下了这个。 张继生搂着阴梨的肩膀。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肯定过得很幸福,她是无悔的,他们都解脱了,他们现在可以抛弃所有的世俗观念和欲望一心一意的和彼此在一起,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李复爱她甚至胜不过自己的欲望,他爱的只有权利和欲望。” 张继生摸摸阴梨的脑袋被阴梨把手打了下来。 “李复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把自己的命交给阿青,至少在他的野心里阿青是重要的那一部分,这已经实属难得。我从前认识的李复是一个只考虑自己的自私的人,但是阿青让他的心至少装下了别人,阿青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幸运的,她爱的人也是爱她的。” 阴梨抱臂看着他。 “你就是给李复说好话的。” 张继生笑着看着她得眼睛。 “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想开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如果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对于死了的人也是不开心的。她是为了鬼谷而死,鬼谷只有更好才能不辜负她。”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我说不过你。” 张继生把阴梨搂进怀里。 “最后和阿青告别我们就去碧河了。” 阴梨又转过头看着阿青的墓碑:“阿青,我们这次去碧河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或许众神的那些事更加复杂,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鬼谷保佑我们,如果真的是袁新山出卖了鬼谷我们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你白死。” 张继生笑了。 “不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阴梨翻了个白眼:“别瞎说了,有你在我也没少受伤。赶紧的,走了走了。” 阴梨拉着张继生离开了阿青的墓碑。 远处的穹苍远远的看着阿青墓碑前的两个人。待两人走后走上前去看阿青的墓碑,冷冰冰的,只有两三行字好像就可以概括一个人的一生。 “我可连个墓碑都没有。” 风吹起穹苍的衣角。 “我还挺羡慕你的,过得坦率,死的也坦率。” 穹苍摸着墓碑上的字。 “走好。” 第七十二章 秘境 碧河边 阴梨抱臂环望四周,碧河周边还是如从前一般,阴森森的,荒芜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座新修的桥和对岸满满的墓碑。 “连一只乌鸦都没有。” 张继生叹了口气。 “自十年前那场战争之后这里剩下的只有冤魂和死亡,我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白洛岛那样的存在。” 阴梨噘嘴:“白洛岛看似安定平和但也是最折磨人的,把人困在里面永生永世不能离开,有多少人丧生在那里。” 张继生拍了拍阴梨的肩膀,她只要提到白洛岛和老魔王总是这样的,对她而言或许是一种被迫长大。 阴梨把张继生的手拍下来。 “行了,我们是来找那面镜子的,别站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张继生双手一摊:“我不会。” 阴梨气的想打他:“不会就想办法!” 张继生走到碧河边,将右手伸进碧河里,闭上眼睛,将魔王之力全数放在右手上。 阴梨看的也皱着个眉头,碧河底都是冤魂,将手伸进去和找死是没什么区别,张继生这是用命在赌。 但是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阴梨走上前割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入,一瞬间一团白光从河底而来,将张继生和阴梨卷入浪花里,待二人再次看清眼前事物时,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苍茫的白。 “这什么地方?”阴梨问。 张继生摇了摇头。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看不到尽头,这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我莫不是死了!这里是荒芜么?”阴梨害怕的拉着张继生的胳膊。 张继生倒是笑了,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安慰:“没事,就算是死了也是我们一起死了,生同眠,死同穴。” “呸!”阴梨放开张继生的胳膊,“我和你也没有过生同眠,要死你死,我可不想死。” “哦,”张继生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谁,和李复拼了命的博,我还以为是为了和我永远在一起呢。” “我那是为了鬼谷!” 阴梨气呼呼的着实可爱。 忽而狂风大作,风不知来处,吹的他们二人步步向后退,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萧声。 断断续续的萧声,过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二人面前突然出现了画面,悬空在白色之中,显得更为诡异。 “帝瑶。”画面中的男子身着白衣,半跪在地上,嘴角还挂着血,“你赢了我,又如何?” 张继生皱眉。 “尚清,你若不拦我又何故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念在往日情分我大可放你一马,可你执迷不悟偏要做你的圣贤君子。” 画面中没有帝瑶的身影,却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执迷不悟的是你!一统天下当真可以满足你那无穷无尽的贪婪么?!即便众神皆奉你为尊又如何?你已经不是神了,你是魔!” 尚清擦了擦嘴角缓缓站起,眼睛直直的盯着张继生和阴梨两个人,看的阴梨有些发毛。 阴梨拉着张继生的胳膊:“他在和帝瑶说话对,不是和我们说话?” 张继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把她的手握紧。 “不怕。” “帝瑶,”尚清笑了,“你来迟了。” 只见尚清右手虚握,朗月萧便出现了,尚清吹着朗月萧,狂风再起,吹的张继生和阴梨又步步后退,二人皆睁不开双眼看清画面,张继生用的手紧紧的握着阴梨,用另一只手臂帮她挡风,然而无济于事。 突然萧声停了,风也停了,二人这才睁开眼睛。 他们竟然进入了画面之中! 白色的苍茫变了,他们脚下是山川,头顶是湛蓝,空气之中流动着花香,地上长满了珍贵草药,这里美不胜收,竟和白洛岛有几分相似。 尚清就站在二人面前,手中的朗月萧却已经没有了,待他们两个再一回头,朗月萧掉下悬崖。 张继生突觉体内燥热,捂着胸口蹲在地下,吓了阴梨一跳,阴梨赶紧蹲下扶他。 “你怎么了?” 张继生摇摇头道:“不知,只觉燥热,一股气流冲上,似乎是魔王之力感受到这里的氛围想要占据我的身体。” 张继生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全然换了个模样,眼睛是红色的,乌黑长发瞬间变成了暗紫色,脖子上生出一些可怕的纹路,周身一股气波将阴梨推开数十米远。 阴梨蹲在地上只觉口内血腥,一口鲜血涌出。 这似乎吸引了张继生的注意,他只轻轻一抬手,阴梨的脖子便送到了他的手上。他攥的很紧,阴梨觉得好像快要不能呼吸。 “我的血,原来在这儿。” 张继生冷笑,将阴梨放下。 阴梨捂着脖子瘫在地上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张继生突然向尚清出手,连飞几个紫色火焰都被躲了过去。 尚清升至半空,张继生也升至半空与其对立。 “念在一起情分,我不忍对你动手,若你诚心悔过我可以劝说众神放你生路让你安居一隅从此与世无争。”尚清道。 张继生冷冷的看着他:“尚清,几百年过去你还是会说这些没用的话,做神仙做到如你这般还有什么意思,几万年都不曾改变过的生活真是无趣极了。” 尚清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天地悠悠,你我生于苍茫,终归要归于苍茫,你又为何放不下这执念。” 张继生突然手里出现一把剑,一把紫色的剑,此剑似乎带着闪电,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黑蒙蒙的压抑着三个人。 张继生挥剑向尚清而去,尚清躲过几招后觉得有些吃力,画出一个结界挡在身前。 阴梨坐起来看着这个场景,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般。 对峙片刻,两人皆向后几步。 但明显尚清伤的更深,一口鲜血喷出滴在地上,化作一小摊清水。 张继生见状立刻后退,生气的用剑指着尚清。 “你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你今日竟故意设局害我!世人皆道尚清乃众神之首,为人光明磊落,这便是你的光明磊落?!” 尚清擦了擦嘴角。 “对魔,不必磊落。” 只见尚清自己掏出一把短刀刺入心口,尚清瞬间化为虚无,悬崖下流出清水,刚开始只有一两股,而后奔流而出冲破了本是连在一起的陆地,将陆地分裂成两半。 突然阴梨感觉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土地似乎腾空而起,逐渐升至空中,再然后一道白色光芒刺的阴梨睁不开眼。 阴梨再醒过来就被张继生绑在石柱上。 阴梨试图突破铁链,却无济于事。 张继生抱臂站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阴梨咽了口口水,她知道现在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张继生了,而是魔王帝瑶。 “张继生!你醒醒!不要被魔王之力控制!”阴梨大喊。 张继生不为所动,任由她喊。 “阴梨,你可让我好找。” “张继生!” 张继生突然靠近,手握着阴梨的脖子。 “梨梨怎么了?这么想我?” 阴梨又感觉到了那种窒息。 “还给我。”张继生在她的耳边吐气,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令阴梨感觉从耳朵到身体都在燃烧。 “生同眠怕是不行了,死同穴,”张继生摇了摇头,“怕是也不行了。” 阴梨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眼前模糊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竟然已经松了铁链躺在石柱下,张继生躺在远处,头发已经恢复成原本的颜色,脖子上可怕的纹路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阴梨跑过去拉着他试图将他唤醒。 “张继生!张继生!” 阴梨拍了两下他的脸。 张继生渐渐醒来,醒来时眼睛是红色的,吓得阴梨退后了几步。 张继生撑着身体站起来,手摸着脖子不停的咳嗽。 阴梨默默的往后退,直到和张继生四目对视。 她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张继生一个踉跄跪在她面前,手撑着地,看着她。 “还好么?” 阴梨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继生笑了,把她拉进怀里。 过了会儿感觉衣服都湿了,阴梨在他的怀里抽泣。 一边哭还一边锤他,每一下都打的很疼。 “张继生,你吓死我了!” 张继生揉了揉阴梨的脑袋。 张继生拉着阴梨站起来,两个人看着周边的模样,只觉很熟悉。 “白洛岛!”两人同时出声。 “这个地方,好像是白洛岛的出口,就是少了些白骨,”阴梨看看周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们快去找我爹住的那个地方!” 阴梨和张继生迷路了,这里无穷无尽似乎没有尽头,不管怎么走最后还是会走到石柱前。 阴梨索性坐下歇息一会儿。她看着张继生的红色眼眸。 “你。。。你眼里这里是红色的么?” 张继生摇摇头:“当然不是,怎么这么问?” 阴梨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张继生就在自己的面前半跪着,脸离得很近,那双眼睛也很近,直直的盯着她。 不得不说,阴梨还是有一点害怕,便将张继生推开一点,她怕过一会儿张继生又会变成帝瑶。 “我的眼睛。。。是红色的么?”张继生问她。 阴梨点点头。 张继生向后退了一步,坐在地上。 “我好像什么都记得,我好像什么都看到了,你把我唤醒,我只觉得很疼很疼,再醒过来就这样了。” “你。。记得你和尚清的对话么?你还记得尚清是怎么死的么?” 张继生点点头。 “一清二楚。” 忽而一道白光,张继生赶紧上前护住阴梨把阴梨圈进自己的怀里,再睁眼二人又回归了白色的苍茫。 阴梨按着自己怦怦跳的心。 “我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张继生揉揉她的脑袋。 “不怕。” 阴梨抬头看他:“他说找到我了,还要我还给他,我和帝瑶,到底什么关系?”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用你的血滴进碧河里的?”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去白洛岛,还有李复。我只是想试试。” 张继生皱紧了眉头:“我们刚刚经历的应该是尚清和帝瑶的最后一场大战,帝瑶被尚清封印在白洛岛,可我们却忘了来的目的,袁新山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阴梨盯着张继生红色的眼眸。 “袁新山,可能就是帝瑶。” 张继生眉头加深。 “他叫我,梨梨。”阴梨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那个语气,有一点像,还有他对我的称呼,我基本可以确定。但是袁新山已经死了,我们无法对证。” 张继生摇摇头:“不,他没死,死的应该是本来的袁新山,这个穹苍,肯定有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穹苍可能就是帝瑶换的另一个宿主。” “之前是袁新山,后来是穹苍,那之后又会是谁?” “或许是洛阳殿的其他人,或许是鬼谷里的其他人,或许是鬼谷外的人,我们在明,敌在暗。” “他可是帝瑶!就算我们知道了他是谁又能怎么办?” “他不过是要魔王之力罢了,给他便是。” 阴梨摇头:“魔王之力是让你重生的力量,若是你失去了魔王之力没有人可以保证你会不会死,我绝不允许你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况且帝瑶想要一统天下,他的野心之大,若让他拿回了魔王之力,连尚清都不能将他杀死我们又该如何?” 正说着,他们感觉到身体在往上升,两人踉跄了一下,有些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阴梨问。 张继生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变化一般。 “我没猜错的话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在向上升起,但我们处在环境里面,只能感觉到却不能看到。” “难道我们还在白洛岛?” 张继生摇摇头表示不知。 而后两人都飘了起来,停在半空,好像有人操纵他们一般他们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的后退,一直退,一直退,直到两个人看到了除了白色以外的东西。 他们能听到流淌着的碧河满是冤魂的呐喊,碧河之上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他们就是从镜子里出来的,稳稳的站在了碧河岸边。 镜子快速缩小变成小小的一个,张继生伸出手,镜子自动就到了他的手心里。 “这便是那面镜子?我们刚刚进入的是镜子的幻像?” “恐怕是这样的,但可能不是幻像,但是这个镜子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难道是想说你和帝瑶有什么关系?” 阴梨摇摇头:“反正也不知道,不如带回去再研究。” 张继生叹了口气。 第七十三章 神镜 鬼谷 日月殿 阴梨拿着神镜左看看右看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顺手把它扔到了桌子上。 “辛辛苦苦跑了一遭差点半条命都没了结果拿回来一个废物。” 阴梨撇撇嘴。 “谷主,小姐。”毕尹和子虚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桌前的张继生和阴梨,阴梨双手撑着头,张继生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阴梨向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把门关上。”张继生道。 二人刚关上殿门坐下,看到张继生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竟然是红色的眼瞳。 毕尹手指着张继生说话都结巴了:“谷。。谷主。。。你怎么。。。” 子虚赶紧把毕尹的嘴捂上。 阴梨叹了口气。 “怕什么,还是你们谷主。我们去了一趟碧河回来就这样了,说到底还是这个破镜子惹的祸。” 子虚这才松口气把毕尹放开,毕尹捂着胸口喘了几下。 “你差点憋死我!”毕尹指责他。 子虚嘴角提了提用手抚摸毕尹的胸口给他顺气:“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也为了你好,万一不是谷主本人一生气把你给杀了怎么办。” 毕尹把子虚的手打掉。 “别摸了,搞的你占我便宜一样。” “你一个大男人,我能占你什么便宜。” 阴梨撇嘴:“二位,能不能不在这儿''打情骂俏'',两个大男人不知道每天有什么好吵的。” 毕尹轻轻拍了一下子虚这事儿便算作罢。 阴梨把镜子扔到两人面前。 “有那个功夫研究一下这个东西,子虚,你不是看的古籍多,你想想有没有哪本古籍里有记载这个镜子怎么用?” 子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我所看的古籍皆说此神镜有照出前世的能力,但皆属猜测,毕竟神镜和上古神器一样是认主的,除了尚清之外是没有人真正得到过的。” “哎,”阴梨撑着脑袋,“怪不得看起来平平无奇,原来是认主的。”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神镜虽然认主,有的时候却可以被其他众神操控,古籍记载,曾有一位仙人晋升时出现了差错不慎跌入凡间误入轮回,尚清作为众神之首命掌管凡人命运的神仙持神镜寻找此仙,神镜在此位神官的手里倒是听话的紧,不出半日便把那位仙人在凡间的身体找了出来。” “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用此神镜验证穹苍的身份就需要尚清的许可?可是尚清已经归入荒芜,你这话说的不是废话嘛。” “那小姐和谷主可在取神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谷主的红色眼瞳究竟为何而来?” “我差点半条命都折里面了!我们进入了镜子里的世界,看到了尚清和帝瑶的最后一场战争,你们谷主突然就变成了帝瑶,紫色头发红色眼睛脖子上还有可怕的纹路,吓死我了,后来我们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倒是消退了,就是这个眼睛。。” 阴梨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镜子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阴梨用手来回抚摸神镜,在镜面上哈气又用袖子擦了擦,看看镜子正面又看看镜子背面。 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 阴梨随手往后面的地上一扔,镜子突然在空中变大,转了几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小姐。。”毕尹指着阴梨背后。 阴梨一转头,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里竟然什么都映不出来,连一块普通的镜子都不如。 毕尹起身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毕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毕尹整理整理头发,拽了拽衣角,很是满意自己的模样。 “这个镜子至少让我看起来又帅了几分。” 半晌无人说话。 没人接话让毕尹有些挂不住,他转头问子虚,结果看到其他三人都吃惊的看着他,阴梨瞪大了眼睛还憋着笑。 ???发生了什么? 毕尹又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没什么问题啊,和今晨出门时一模一样,脸上也没有什么脏东西。 “毕。。。毕尹。。。你上一世。。。是个大姑娘啊!哈哈哈哈哈哈。”阴梨笑的捂着肚子。 什。。什么?姑娘? 毕尹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哪有一丁点姑娘的踪影。 子虚走上前拍拍毕尹的肩膀:“没事,反正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毕尹摇摇头:“我不是因为上一世是和姑娘而愣住,而且我在镜子里竟然看不到。” “子虚,你上一世好像是个。。。屠夫,双手都拿着杀猪的大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子虚看看镜子里,他可以看到自己和一个姑娘,果然这个镜子是不能看到自己前世的。 “我来我来,”阴梨跑过来站在镜子前,“我上一世是个什么模样?” 张继生摇摇头。 毕尹和子虚都离得更近了仔仔细细的看着。 “摇头干什么?离那么近干什么?难道我上一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么?把你们吓成这样。” “小姐,不是可怕,是你根本就没有上一世,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阴梨回头看着镜子,一个屠夫,一个姑娘,还有一个自己。 她往后退了两步,又走上前。 “现在呢?” 张继生皱着眉头摇头。 “还是没有?!” 阴梨走过去把张继生拉了起来拉到了镜子前,镜子里的映像让三个人又一时无声。 阴梨歪着个脑袋满脸疑惑。 “怎么样?”张继生问阴梨。 “很奇怪,你还是你。为什么你的上一世还是自己,而我却什么都映不出来?” 看了一会儿阴梨便有些不耐烦了,抱着胳膊站在镜子前。 “这个破镜子也没什么用,连我和张继生都照不出来还指望它能照出来帝瑶。” “确实奇怪,”子虚道,“古籍记载,神镜从不会失误,连神仙都照的一清二楚怎么会在我们这儿出现这样的问题呢?” “那可是帝瑶啊!那是上古魔王!照不出来也很正常嘛,而且神镜在碧河里沉寂这么久,万一太久没人用坏了呢。”毕尹道。 子虚打了毕尹一下:“我看不是神镜坏了,是你的脑子坏了,神镜神镜,怎么可能被水泡泡就泡坏了。” “哎呦你打我干嘛,”毕尹抱着被打的那条胳膊,“那你说,它怎么会照不出来小姐和谷主的前世。” 子虚也说不上来,伸出手轻轻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吸引力拽着他把他往镜子里拽,然后整个人就被镜子拉了进去。 “他。。他。。他他。。”毕尹指着被镜子拉进去的子虚。 “不行我们也要进去,镜子里的世界极其危险,子虚功法弱,他一个人肯定会死在里面的!”阴梨着急的拍着镜子,却没什么反应。 忽而一道白光闪现,亮的让三人看不清前面,待白光消失后三人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阴梨看着周边的环境。 “就是这里,我们进入了镜子里面。” “子虚呢?!”毕尹道。 倒是张继生坐下了。 “等一会儿,大概会有一个幻境出现,或许子虚在幻像里面。” 阴梨也坐下了。 “谷主,小姐,你们不担心么?” 阴梨抬头看着他:“担心有什么用?在这里我们是被动的,只能坐在这里等,或许一炷香或许半炷香的时间。” 毕尹叹了口气也坐下等着。 果真过了许久也没什么动静,别说幻境,就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就在三人都等的有些无聊昏昏欲睡的时候,三人的白色打开了一道裂缝,然后逐渐扩大,渐渐地把整个白色吞噬,三人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天灰蒙蒙的,还下着小雨。 三人站起身来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环境。 但是太黑了,只有偶尔的几道闪电劈下才能带来一点点的光亮。 通过这一点点光亮,阴梨认出了这里。 “袁家村!”阴梨道。 而后天竟然渐渐晴朗了起来,雨也停了,三人看清楚了眼前的模样。 他们在一个村子门口的树林里,村门口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死了很多人。过了一会儿,出来了一行七雄山的人,每个人都拿着沾着血的剑离开。 天完全放晴了,只有太阳还藏在云层后面。 一个小男孩踉踉跄跄的从小树林里爬出来,他的胳膊和腿都流着血,却顾不得那么多努力的往里爬着。 张继生突然又觉得燥热,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阴梨见状拉着毕尹向后退了几步。 “小姐,谷主怎么了?” “嘘,”阴梨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前面,轻声对毕尹说,“他上次就是这样变成了帝瑶,一会儿你看到他头发如果变了颜色你就跑。” “那小姐你怎么办?” “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先跑去找子虚。” 但是张继生始终没有变成帝瑶,反而是在村口前的少年停了下来,似乎在抽搐和抵抗,但是无济于事,过了会儿便晕在了那里。 张继生的燥热感消失了,喘了几口气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阴梨松了口气,赶紧上去扶他。 “怎么样?” 张继生对他们俩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情。 毕尹这才放松下来。 “小姐,那个少年!”毕尹指着村口刚刚晕了的少年。 阴梨拉着他们二人往后退了退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看着。 村口的少年坐了起来,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撑着地站了起来,向空中挥了几拳。 天又开始下雨了,但是这次并没有遮挡他们的视线。 村口的少年似乎在自言自语:“身体还算是强健,”他看了一眼村口的挂着的''袁家村''的牌子,“袁家村,”他笑了一下,“有趣。” 说罢,少年便离开了。 “他肯定是袁新山!”毕尹看到这一切后在旁边肯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阴梨问他。 “他左臂上的那道伤,和我有次不小心撞见袁新山洗澡看到的位置一模一样,应该就是那道伤最后留下的印记。” “你还偷看别人洗澡?” “小姐,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阴梨偷偷的笑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回去?”毕尹问道。 “不知道。”阴梨答得到快。 “小。。小姐,你不是跟我闹着玩的。。” “当然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等镜子想让我们出去的时候可能就出去了。” “那如果镜子不想让我们出去的话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待着这里了?” 阴梨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反正就算是在幻境之中也是可以感觉到疼痛的,那么在这里吃饭肯定也是可以管饱的,所以不怕,饿不死就行。” 毕尹叹了口气。 张继生右手虚握,一团紫色的火焰出现在他的手心,他把火焰扔向袁家村,整个袁家村顿时起了大火。 “你干什么?!”阴梨看他。 张继生脱开阴梨扶着他的手,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低头看着阴梨,离得很近。 “看清楚了么?” “什么?”阴梨皱眉。 “看清楚,袁新山是谁了么?” 刚刚说完这个话,张继生的头发瞬间变成了暗紫色,脖子上出现了可怕的纹路。 阴梨想向后退,但是她的身后是一颗大树,她退无可退,感觉自己的脖子又被张继生握在手里。 阴梨转头和毕尹说:“快跑。” 但很可惜,毕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张继生一挥手就捆绑了起来。 张继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洛岛外面的世界,有趣极了。” 阴梨感觉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张继生放开了她,她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阴梨抬头问他。 “知道太多可是会死的很快的。” “难道就算我不知道你就不会杀了我么?反正你早晚都要杀死我了,不如让我死个明白。” 张继生蹲下来直视阴梨。 “死人就更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 阴梨倒是笑了。 “你怕什么呢?怕我们离真想越近你就越危险么?堂堂上古魔王竟然害怕我一届凡人。” “激将法对我来说可没有用。” 张继生向阴梨后脖颈一拍,阴梨只觉天昏地暗,很快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神镜2 阴梨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和毕尹躺在一起的,她坐起来看看周边,她在一座华丽的宫殿面前,宫殿上还挂着她看不懂的巨大牌匾。 “毕尹,毕尹。”阴梨把毕尹晃醒。 毕尹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睁开眼睛看到阴梨赶紧坐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样?” 阴梨摇摇头。 “我没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谷主把你打晕之后不知从哪儿劈下一道闪电,实在是太亮了我什么也没有看清,再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阴梨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毕尹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小姐,这儿是哪啊?” “我怎么知道。”阴梨没好气。 “哦。。。”毕尹委屈巴巴的。 不一会儿从宫殿两旁涌出两排侍女,都急急忙忙的走着。 阴梨跑上前去拉住一个侍女。 “姑娘,这是何处?” 侍女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阴梨和毕尹就跟着她。 “姑娘,我们初次拜访此地,不知这里是何人居住?”毕尹道。 侍女被问的烦了才说了话:“二位仙官儿可真有意思,莫不是刚刚晋升,竟连尚清大人的住所也不知,就算不知,那牌匾上清清楚楚的京沈宫也看不清楚么?但凡是生了仙的谁人不知京沈宫是神址里地位最高的神仙才可住的。” 阴梨心里头默默骂她,一个侍女罢了,神气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个宫殿的主人。 但是脸上还得陪着笑:“姑娘,那你们这匆匆忙忙的往何处去啊?” “仙官儿竟真什么也不知?今日魔王归来是神址的大事,众神皆去相迎,您二位还在这儿浪费时间,若是去的晚了惹恼了魔王这刚刚晋升的仙位转眼可就没了,辛辛苦苦修炼万年,因为犯了这点小错就没了岂不可惜?” “多谢姑娘提点,我们随你一同去可好?” 他们怎么知道去哪里迎接啊! “二位还是自行前去,我们要去为魔王准备膳食,自然是不去相迎的。” 侍女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毕尹和阴梨面面相觑。 “小姐!毕尹!” 一道裂缝突然打开,子虚从裂缝里出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二人赶忙去扶他。 “你去哪了?”毕尹问道。 子虚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我刚进入镜子时是在一个白茫茫的地方,不过片刻便变了个模样,在电闪雷鸣的梧村里,我亲眼看到涂鹭杀死了老妇人,他果真有问题!而后我看到袁新山拿着一把周深布满闪电的剑走了出来,幸亏我躲了起来没让他看到我。再然后出现了裂缝,我就被吸了进去,然后就来了这里。” “涂鹭?”毕尹一边帮他拍灰一边说着,“这么说涂鹭和袁新山确实是一起的,我们看到袁新山被帝瑶附体,不过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阴梨拍了拍毕尹的脑门,毕尹有些高,还要踮起脚才能拍到。 “先别想这个了,等我们出去再说,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去哪里迎接帝瑶。” 毕尹点了点头。 三个人在神址里来回晃悠,走了一炷香的时辰终于看到了人。 阴梨拉着二人躲到了一个石柱后面。 这群人里为首的是张继生,紫发红瞳脖子上还有可怕的纹路,旁边站的是涂鹭,其余人皆跟在身后低着头,不敢走得快了超过他们,又不敢走得慢了跟不上队伍。 “谷主!”子虚吃惊。 阴梨赶紧捂住子虚的嘴。 “嘘。”阴梨把手指伸到嘴前。 子虚点了点头阴梨才放开他。 “小姐,谷主怎么在这里?”子虚轻声询问。 阴梨叹了口气:“他每次进入镜子的世界都会变成帝瑶,可能是他身体中的魔王之力感受到了帝瑶的力量冲破了张继生本身的克制占据了他的身体。” “那我们该怎么办?” 阴梨摇摇头:“我也不知,上次我晕了过去,待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了回来,这次。。。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变回张继生。” “谁?!”涂鹭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对着他们躲着的柱子大吼。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继生以手为刀,对着空气轻轻一砍,石柱瞬间劈成两半倒塌下来,让三人无处可躲。 张继生看着他们三人,也不说话,其余人更是不敢出声,都闭着嘴闷着头,心里头替三人捏了把汗。 倒是涂鹭率先做出了动作,扔了一根捆仙索将三人捆在了一起,又轻轻一抬手三人便稳稳当当的站到了众人面前。 “新晋升的仙官儿?”涂鹭捏着阴梨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有几分姿色。” 阴梨把脸撇过去。 “带回去。”张继生冷冷的说话。 涂鹭一抬手三人皆双脚离地悬空而立,他们大部队往前走,三人皆往前移动,最后又回到了京沈宫。 “这不是尚清的住所?”毕尹小声道。 但是涂鹭却听的一清二楚。 “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竟还敢在这里提尚清的名讳,手下败将罢了。我看你们三人很快要比尚清还惨烈些。” “仙官儿,尚清怎么了?”阴梨问他。 “你们是真与世无争还是故意找死?尚清与魔王一战伤的甚重,如今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连他尚且如此,你们区区三个小仙官儿竟比他还不怕死。” 阴梨大梦初醒一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我们冒犯了。” 涂鹭冷笑:“如今这京沈宫换了主人,总得做点什么方可服众,你们三个还是祈祷魔王手下留情让你们死的少些痛苦为好。” “京沈宫乃神址主宫,乃众神之首方可入主,魔王既入了京沈宫,定是仁厚的,不会和我们几个小辈计较什么,仙官儿,不如你放了我们也可显示新主的仁慈啊。”阴梨一脸殷勤的同涂鹭说话。 “阴梨,原来在你嘴里也能听到这么些文绉绉的话。” 张继生停了下来转过头对他们说话,也不往里走了,众人皆停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小姐。。谷主还认得你。。”子虚在旁小声说话。 “你可闭嘴!”阴梨瞪他一眼。 张继生一挥手捆仙索把阴梨放了出来,阴梨感觉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飞到了张继生的面前。 张继生用手抚摸着阴梨的脸。 “这么好的脸蛋,死了就可惜了。” 阴梨扯了扯嘴角。 一瞬间万物都停了,众神皆停下了动作,好像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张继生和阴梨两个人在静止的时间里还算自由。 阴梨沙哑着嗓子:“张继生。” 张继生把耳朵凑过来,笑了一下,在阴梨的耳旁说着话,热气扑在阴梨的耳朵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 阴梨把脸侧过去,但是张继生却不依不饶,把她的脸又掰回来。 “还是说只要是这张脸你怎么样都会认错?下次再认错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阴梨咽了口口水。 “帝瑶,杀了我。” 张继生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杀死我最喜欢的人呢。” 阴梨觉得心怦怦跳,难道是害怕?她舒了口气,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 “你说杀我,又说不杀,到底想干什么?” 张继生把阴梨的脸掰过来重重的稳上她的唇,阴梨挣扎了很久却无济于事,半晌张继生才放开她。 张继生的头发变回了黑色,脖子上的可怕纹路也消失了。 “没有谁可以控制我。” 他死死的盯着阴梨道。 “你什么时候夺回身体的?”阴梨瞪大了眼睛。 “从我在这里见到你的第一刻。” “那你!”阴梨气的想打他,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能动。 “先把我松开。” 张继生摇摇头:“不可以,你要陪着我把戏做完。” “张继生!你是不是胆肥了!” 张继生把阴梨圈进怀里。 “我还不知道涂鹭到底是谁,我需要利用帝瑶的身份搞清楚,听话,陪我把戏做完。” “你做戏倒是和我串通一下啊,你这半天是不是就看我们三个出丑,心里头特别高兴。” 张继生笑了:“倒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真要被你蒙骗了,差点当真以为你是什么也不懂的小仙官儿。” “除了身份造假,我确实是当真不明白啊!” 张继生放开她,头发又变回了暗紫色,脖子上的可怕纹路也出现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静止的世界又恢复了。 张继生把胳膊搭在阴梨的肩膀上,阴梨背对着众人,而张继生面对众人。 “如今我入主京沈宫应当对所有臣服于我的神官仁厚,此三人无心之过,那二人放了便可。”张继生一抬手毕尹和子虚双双落地。 “魔王,那个呢?” 涂鹭抬头示意阴梨。 “这个,”张继生笑了一下,“三人即使无心也是有罪,留下一人偿罪,不算过分?” 涂鹭挑眉,不再说什么。 张继生转身搂着阴梨进了京沈宫。 在外的众神皆松了口气,见魔王进去了,便纷纷散了。 毕尹和子虚赶紧拉了个看着面善的仙官儿说话。 “仙官儿,这魔王是如何打败了尚清入主京沈宫的?”毕尹问。 那位仙官儿赶紧捂住毕尹的嘴拉着他们二人进了别处的宫殿左右看看无人关上了门才放开他们。 “两位仙官儿差点丧命当场怎么还敢口无遮拦,魔王与尚清大神一战究竟如何谁人知道?尚清大神尚且打不过他,我们这等自然要闭上嘴守好好奇心,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方可在魔王手下安稳活着。” “那魔王身边那个仙官儿,看着威风八面,是为何人?”毕尹问。 “仙官儿可是当真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竟还敢打听他。” 子虚拍了拍毕尹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仙官儿,我们初来乍到今日正因什么也不懂才闹了个笑话险些连命都丢了,这才想着打听明白了以后省少犯些错,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京沈宫里不知处境如何,定是着急的紧。” 那位仙官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位女仙官儿的事儿我劝二位还是莫要管了,古往今来没有惹了魔王还能从魔王手里活下来的小仙,就算你们三个共同抵抗也不过是给魔王提个鞋罢了,何能救下她呢?我这也是好心相劝,若二位听不进去可不要将我拖累出来,我劝也劝了已然尽了力了,小仙看三位可怜才和你们说这些,换做旁人定躲得远远的。” 子虚点点头:“仙官儿说的在理,我们也都明白,不会鲁莽行事。只是不知那位神气的仙官儿到底是何人呐?” “此人非人,说神非神,乃剑灵是也。” 子虚和毕尹双目相对,吃惊都写在了脸上。 京沈宫内,阴梨站在一旁动弹不得,张继生和涂鹭相对而坐品尝这刚刚供奉上来的膳食。 涂鹭吃饱后没个正经模样,倒在一旁手撑着脑袋打量阴梨。 “是个美人儿不假,可从不见你对哪个美人儿上过心,你若真看上了留下也罢,你何故把那两个也放了,再如此魔王之名怕是毁于一旦喽。” 张继生心里头盘算,这涂鹭与帝瑶肯定是旧交,看涂鹭模样倒像是帝瑶身旁信任之人,可最后一战并未见到他在帝瑶身旁,又说众神皆归于荒芜,他后来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张继生抿了口茶:“杀人可不如折磨人来的有意思,这人留着逗趣听起来便好玩的紧。” 涂鹭冷笑:“这茶可合口?” 张继生将茶杯放下,摇了摇头。 “这茶味苦,哪如饮酒痛快?” 涂鹭抬着下巴看他,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咳。”阴梨把张继生发愣的神拽回来,“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快给我解开。” 张继生转头看她一眼,又笑了一下,拿起茶杯摔在地上。 “你当自己什么人?可以指使我?” 说着举起右手,窗外飞进一片树叶,一片树叶而已,竟破窗而入,将糊窗的纸割出长长的一道,树叶随着张继生的手向阴梨挥来,割破了阴梨的脖子,伤口不算大,流下一两滴鲜血。 “想和我抢身体?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张继生自言自语,“身体是我的!你不过是魔王之力的附着罢了!” 张继生皱着眉头低着头,好像身体里两股力量相互打架。 第七十五章 出镜 张继生又一抬手,阴梨闭上眼睛,结果却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是松开了禁制,她感觉全身都酸软无力,睁开眼睛看到张继生趴在桌前喘着粗气。 “张继生?” 张继生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杯新茶一口饮下。 “在这个镜子里毕竟还是帝瑶和尚清的世界,魔王之力在此似乎被放大数倍,稍不留神就被帝瑶抢去了身体。” 阴梨坐到他旁边帮他顺气。 “所以我们要赶紧出去,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真的可能就死在这里了,帝瑶这个人阴晴不定又心狠手辣,他再继续控制你的话怕是时间久了你就抢不回来了。” 张继生点了点头。 “可涂鹭的身份。。。” 阴梨摇了摇头:“那都不重要了,如今我们已经知道涂鹭是帝瑶的手下就不怕他不现身,如果穹苍当真是帝瑶的第二个宿主我相信涂鹭肯定会来找他。” “既然来了,就没有稀里糊涂出去的,涂鹭也是个大麻烦,我们进来两趟,连怎么把他们二人彻底杀死的办法都没有找到。” “万物相生相克,他们也定有害怕的物什或是什么人,若当真天下无敌帝瑶又为何宿在袁新山的身体里谋划这些。” 张继生叹了口气。 “等等!”张继生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如果镜中有世界,那镜外呢?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可以像这个镜子一般将人禁锢在其中。” “傻瓜,你忘了尚清最后留下了白洛岛禁锢帝瑶,可是就连尚清都不能将帝瑶完全封印更何况你我,要么彻底清除要么世界归他统领,禁锢只会留下更多的隐患。” 张继生半眯着眼睛:“这个时候,尚清在哪里?” “他们不是说了,尚清被帝瑶打败,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不会,尚清是众神之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众神自己逃命。” 阴梨用脑袋嗑在张继生的背上。 “能不能不要每天丢给我这么多的问题,我觉得我的脑袋快要炸了,为什么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问题。” 张继生揉了揉阴梨的小脑袋。 “疼么?” “嗯?” “脖子。” “当然疼了,都流血了!而且不只是疼,吓死我了好么,突然就飞来一片叶子,还跟刀片一样锋利。” 张继生得手在阴梨脖子处一抹,伤口就消失了。 “你还会这个?” “当然了,我可是京沈宫的主位,现任众神之首,魔王。” 阴梨撇嘴:“切。也就靠着帝瑶显得自己厉害一点。” “这也就是魔王才会,我可不会,这是在神镜的幻像里,神乃天,靠着这个神的身份我可以为所欲为。” 阴梨翻了个白眼:“别嘚瑟了,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事,你不是魔王么,想办法啊!” 张继生一摊手:“没办法。” 气的阴梨想给他两拳。 “这是尚清制造的镜子,尚清才是关键,难道你没有发现,从我们进入这个镜子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尚清。” “你是说,如果我们想出去,就要先找到躲起来的尚清?” 张继生点头。 “你催动魔王之力试试能不能找到他。” 张继生闭上眼睛催动魔王之力,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睛,不被察觉的笑了一下。 “找不到。” “怎么会,尚清被帝瑶打伤身上肯定留下了魔王之力的气息,居然会找不到?” “如果我可以找到的话我就不会被他关进白洛岛。” 阴梨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如果此刻帝瑶可以找到尚清那么现在就去杀了尚清他便真正的一统天下了,怎么会最后和尚清两败俱伤被禁锢在白洛岛。 等等!这个语气! 阴梨向后退了几步。 张继生抬起头扭了扭脖子。 “魔王之力岂是你想用便用?” 阴梨默默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一会儿一变,刚刚还是张继生,下一刻立马又变成了帝瑶,再这么下去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帝瑶,这是尚清的镜子,你可有想过这是尚清故意引我们进来想把你再次封印在镜子里?” 阴梨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害怕。 “他?早就归入了荒芜,何惧?” “可你不就是被他封印在白洛岛许久,也许尚清留了一手就是怕你再次归来,你想想,从我们进入镜子的世界开始你可曾见过尚清?” 帝瑶一握拳,整个世界变换了模样,回归到了白茫茫的一片,连毕尹和子虚都一脸懵,突然就出现在了张继生和阴梨旁边。 张继生抬着头看着周遭的一切。 “镜,物化,境,心化。困我?痴人说梦罢了!” 张继生声音刚刚落下,空中凭空出现了尚清。 张继生冷笑:“我早就说过,不足为惧。” “老友相见,竟是此时此地。” “老友?”张继生挑眉,“吾友皆已归入荒芜,汝乃幻像罢了,也配与吾相提并论?” 阴梨提提嘴角,但是说的文绉绉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幻由心生,你如今见到了我自然是心中所想,何必如此恶语相向,为友多年彼此早已熟知对方,谁又比谁好一些呢?” 毕尹用胳膊肘捅了捅阴梨。 “小姐,他们说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我怎么知道!” 毕尹眨巴眨巴眼乖乖的闭上了嘴。 “你故意引我。”张继生道。 “贪婪果然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这么多贪婪的人竟然助你从白洛岛逃了出来,若非我早有远见留下了这面神镜又如何困得住你?” 阴梨一拍腿:“这个我听明白了!” 阴梨立刻站起来指着尚清道:“亏你还是众神之首,用一面镜子把我们这群不相干的人引了进来,你可知张继生虽然拥有魔王之力但他终究不是帝瑶,真正的帝瑶现在还在镜子外的世界逍遥法外,还有涂鹭,他还在外面帮着帝瑶祸害人间,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你的正义未免狭隘了些!” 尚清隔着张继生与阴梨说话:“他身上有魔王之力,只有封印了这个力量,帝瑶就算在外又如何?他也翻不了天了。” 阴梨握紧了拳头。 “你可真是小看了帝瑶,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宿敌竟然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而且那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都是受牵连进来的,你为什么把他们也拉了进来,我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原本以为你是受牵连的,如今却并非如此,你身上流的是魔王的血,你说,你有何无辜?直到为何你父亲可以拿到魔王之力么?多亏你了,如果没有你,魔王之力就会被永久的封印在白洛岛上,你,浪费了我一翻心血。至于那两个人,确是无辜,可谁叫他们好奇,非要闯进来一探究竟。” 张继生突然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头发变回了黑发,脖子上的纹路又消失了。 “把我封印在这里,放他们出去。” “不可能。” “你!”张继生抬头看他,但却不敢在这里催动魔王之力,生怕帝瑶会再次占据身体。 “那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彻底杀死帝瑶。” “魂死即神死。所谓魂飞魄散此人便算是彻底盾无。” 阴梨右手虚握出现一把剑,三步点地飞起身来刺向尚清,尚清向后退了几步给自己加了一个结界阻挡阴梨的剑。 阴梨左手虚握又出现一把剑,双剑开杀逼得尚清步步后退,退了七八步尚清的后背撞到了一个结界停了下来,尚清明显慌了一下,用力一推让阴梨往后几步蹲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只防不攻说明尚清在留下这一幻像时并未给他留下攻击的能力,我们还有机会。”子虚道。 “你疯了?他可是神。”毕尹道。 “神又如何,”阴梨站起来抹去嘴角挂着的血,“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真正的魔头还在外面逍遥法外,他却想将我们禁锢在这里,不可能!” 阴梨一步点地又飞起身来双剑叠合刺向尚清,毕尹抽出刀飞上前去帮阴梨,在两人夹攻下尚清明显处于弱势,眼见要守不住了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二人推出数米,此等气魄不仅让三人皆倒地,连子虚和张继生都受到了波及,在场五人皆吐出一口鲜血。 果然,尚清身后的结界打开了一道裂缝,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现,四人再晃过神来已经回到了日月殿,神镜变成了小小的一个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子虚过去拿起神镜,神镜已经裂了一条缝。 阴梨捂着胸口喘着气:“这镜子怕是真废了。” 张继生只觉困顿,眼皮打架,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睛,也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待张继生再醒来时觉得全身酸痛,他躺在日月殿的床上,阴梨、子虚、毕尹坐在桌前。 “小梨。”张继生撑起身半靠在床边。 三人听到张继生这边的动静赶忙跑过来。 张继生的眼眸已经恢复了黑色,阴梨暗暗的松了口气。 “你感觉怎么样?”阴梨给他到了杯茶递过来。 张继生喝过茶后笑了一下:“无妨。” 阴梨舒了口气坐在他旁边。 “这尚清也是,说什么众神之首我还以为多么高尚一个人,没想到竟也是个不通情理的。” 张继生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他将打败帝瑶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执念,即使生身已经归入荒芜也不能磨灭他的执念。” “这和帝瑶非要一统天下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执念罢了,就因为他们这些执念要全天下的人为他陪葬。” “也不能这么说,帝瑶要的是危害世间万物,而尚清是将帝瑶看做自己永远的敌人,不管怎么说尚清初衷也是好的。”子虚道,“不过听尚清那一席话我才明白,魂死即神死,只要帝瑶一天不死,尚清也必然一天不灭,他们二人只有一方达成了执念才能彻底消失。” 阴梨撇撇嘴:“净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什么魂死神死的,当下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怎么才能阻止帝瑶和涂鹭危害人间。” “那个仙官儿说,涂鹭乃剑灵也,如此来说只有找到了帝瑶的剑才能找到涂鹭。”毕尹道。 “剑灵?涂鹭是剑灵?”阴梨问。 子虚点了点头:“但是帝瑶的那把剑,我亲眼看到袁新山取走了,如果穹苍就是帝瑶的话,那这把剑一定就在穹苍那里。” “那就难办了。”张继生闭上了眼睛。 “这个破镜子,怎么办?”毕尹把神镜拿到他们面前。 “刚刚在镜子里的帝瑶是在魔王之力催动下产生的,而真正的帝瑶此时此刻还在穹苍的身体中,帝瑶定然是认得尚清的物什的,即使已经破裂了,留在这里故意让穹苍看到,他应该会有疑问和想法,如此一来可能会露出马脚。”子虚道。 “那我拿着,挂在腰上,我常在穹苍身边出入也许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毕尹得意的准备把镜子挂在腰上。 “愚蠢。” “谁?!”毕尹环顾四周。 阴梨指了指镜子,毕尹赶紧把镜子扔了出去,镜子扔到地上幻化出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这个女人额角有些伤口,穿着一身白衣,看模样约莫十七八岁,正是个妙龄少女。 毕尹咽了口口水。 “何。。。何人?” “小女子云歌这厢有礼了。”云歌作揖。 “你。。你你你。。你是镜仙?” 云歌找了个椅子坐下。 “足足三千五百万年,我在那河底沉寂了三千五百万年!这世间倒是变了个模样,我当年在京沈宫中可是尚清最爱的一块镜子,他更衣整发无不需要我来照着。” “呵。。一块破镜子罢了,竟还神气起来了。”毕尹抱着个胳膊。 “一块镜子罢了?我可是神器,耗费了尚清四万年才做出来的,我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能让妖魔鬼怪照出原貌,还能将人带入幻境,若是无法出来可是会永生永世的封印在我的幻境之中,就连神址的神官们都要对我敬畏三分,你竟然说我就是一块破镜子,你到底识不识货。” “您这么厉害怎么还在碧河底沉寂了三千。。多少年来着?” 云歌看了一眼他们:“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我怎么可能沉寂那么久,本来我都快要把帝瑶带进幻境了,就是这个女人,过来把他叫走了!” 云歌指着阴梨。 “我?我怎么可能。” “就是你!你喊了一声袁新山就把他叫走了!” 阴梨想了想,当真有这么一回事,她正巧看到袁新山在碧河边把手伸到水里,当时还以为他不要命了。 “哪知后来竟然误打误撞被你们闯进了幻境。” “可你的幻境里为何尚清是主宰,从没见过你的身影。” “尚清是我的主人,自然是他做主宰,不过你们杀死了他留在幻境里的幻像,现在导致我出现了裂纹,现在的幻境很脆弱,我需要在这里养伤!” “别别别,”毕尹连连摆手,“你不要养好了再把我们吸进去,您这尊大佛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放心,”云歌靠着桌子同他们说话,“尚清大神留给我的任务是封印帝瑶,如果不是那位公子有魔王之力尚清大神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我就不同了,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帝瑶,等我的幻境修好了再把没有魔王之力的帝瑶封印进去我就大功告成了。” “如果成功封印了帝瑶你会怎么样?” “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到时候我把幻境扔到碧河河底我自然是可以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第七十六章 云歌 自从云歌来了鬼谷每天只顾着游山玩水,要么在张继生他们议事的时候去捣乱,要么就在后山烧了几个草房,反正是弄得整个鬼谷从上到下哀怨连连,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日月殿 “谷主,这个云歌姑娘实在是比袁心玥还让人不省心,还以为能过一段平静日子,结果来了一个更难搞的。”毕尹向张继生告状,“我前日刚刚得了两块油酥糕她抢了一块扔了一块,我竟一口都没吃到!” “你那油酥糕不也是从人家王家小姐手里骗来的,拿这个告状你也说得出口。”子虚在旁边默默插话。 “那,那又如何,王家小姐欢喜我,人家特地给我送上山来的我怎么能不收?” “那还不是你说,王家小姐手艺极好,若是能吃到一口她亲手做的油酥糕就要以身相许?” 阴梨一拍桌子,啪的一声。 “毕尹啊毕尹,你竟然已经沦落到去坑骗对你倾慕的良家小姐了,简直太没人性了!你说,除了王家小姐,你还骗过谁?” “那可多了,”子虚道,“但凡是和他认识了的小姐哪个没被他花言巧语的骗过,也没见他真以身相许过谁,骗了吃的用的,仗着自己鬼谷洛阳殿主位的身份可是在外面作威作福呢。” 毕尹重重的拍了子虚一下。 “我哪有,那都是她们自愿的,我何曾说过以身相许,我说的是感激不尽以身相许都不足以表达,那就是不以身相许的意思嘛!” “玩弄良家小姐一套一套的,告状也是一套一套的。”云歌倚着门框甩着手里的玉佩。 毕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她手里的玉佩。 “把那个放下!” 云歌把玉佩一扔,正正好被毕尹接住。 “怎么,又是哪来的桃花债?” 毕尹仔仔细细的看着玉佩,检查没有问题了才回她:“这可是我的初恋,虽然她现在已经嫁作他人,但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每次看到它我都能想到那个翻墙的女孩,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服,哭哭啼啼的告诉我她要嫁人了,最后送了我一枚玉佩做信物。” 云歌提了下嘴角。 “当真感人。” “当然,自然是你这种沉底数万年的镜子不能明白的人间真情。” “我呸!明明是你对人姑娘死缠烂打,姑娘躲不过赶紧寻了户人家嫁了,你将门关上还不让人家走,姑娘不得已翻墙而逃其中不慎留下玉佩。”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么毕尹,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桩情史。”阴梨笑的合不拢嘴。 “你!”毕尹站起来转身指着她,“你又不是那位姑娘你如何知道,莫要信口雌黄。” 云歌抱臂一脸无奈:“我也不想啊,谁让我是镜仙,但凡是个物什我皆能给你找出它的由来。你可知这玉佩之前是做什么的?” 毕尹摇摇头。 “这玉佩本是一对情侣的定情信物,女方将其赠与男方,后男方被迫征军上战场杀敌死于战场,男方不甘,魂魄久久不愿离去附着到了玉佩上,后玉佩辗转被送回女家,因玉佩上附着男方冤魂,女方嫁人时冤魂变成厉鬼,将女家一家六口还有仆人全都杀了,女方得知消息的时候悲痛欲绝也自刎随着去了。” 毕尹赶紧把玉佩扔了出去。 云歌笑了:“莫慌,后来厉鬼被捉鬼师降了去,如今这不过就是普通的玉佩罢了。” 毕尹舒了口气。 “送你玉佩的姑娘便是那位男子的后人,因这段孽缘此女此生要替男家赎过,她嫁的那户人家便是女方嫁过去的那家的后辈,她的婚姻并不幸福,一辈子都挨丈夫的打,不出几日就要跳河自尽了,哎,碧河里又要多了一条冤魂了。” 毕尹看着她:“你还能预知未来?” “凡人的命运皆是早就写好了的,我打眼一瞧便知他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我劝你也不要妄图修改他人命运,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每个人活的都是自己的命,别人可帮不上忙。” “你这么厉害可曾算过自己会在河底沉寂那么多年?” “神仙的命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可是会被雷劈死的。” 毕尹叹了口气坐下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帝瑶以后会怎么办喽?” “当然,帝瑶可是上古魔王,我以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更别提看出他的命运了,我可不想死的那么快。” “谷主,看来她也没什么用,不如扔了算了。”毕尹告状。 “哎,我乃镜仙,怎的也比你个黄毛小儿强些,虽然我现在不能把帝瑶关进幻境之中,但我已经找到他了,洛阳殿弟子穹苍就是帝瑶,而且他随身带着涂鹭,想要把他关起来,难。” “云歌,”张继生道,“你能不能向我们解释一下何为魂死即身死。” “这简单,”云歌找了个地方坐下,“所谓魂乃一人之根本,无论是神还是人,都有魂。魂亦可谓执念,就像那位战死沙场的男人,他的执念便是不甘,他的魂便不算散,正因如此他的魂在见过女人嫁给他人后才会化为厉鬼屠杀无辜的人。魂死便是这人的执念彻底破灭,如此一来他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自然是该轮回轮回该归入荒芜便归入荒芜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帝瑶的魂是根本不可能杀死的。”阴梨摇了摇头。 “何以见得?”云歌问。 “帝瑶意在一统苍生,这个执念若是真让他实现了苍生便灭了,若是不能实现便是你说的,执念不死。” 云歌笑了:“我就说你们啊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杀死帝瑶的魂。他是魔王,修的是不死之身,他本就脱离苍生之外,世间独一份的魔,他怎么可能真的死了呢。他可以把自己的力量转嫁给他人,把自己的血液也可以转嫁给他人,而自己占据着别人的身体,你们全都是他的容器,待到某一日魔王之力养好了被尚清伤害的地方,血液也养好了被尚清重伤的部分,你们全都得死,这些东西他都是要拿回来的。” “你知道这么多你怎么不早说!”毕尹大声吼她。 “担心什么,现在的魔王之力不及曾经的三分,现在养好的只有阴梨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而已,仅仅这一项东西还不足为惧,魔王之力才是他存在的根本,只要趁他还没有拿到魔王之力之前赶紧把他封印不就好了。” “所以,他什么时候会来取走小姐身体里的血液?” 云歌摇摇头:“我和你说了,神的命运我是不能掌控的,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血液在谁的身上,或许他明天就来了,我怎么会知道呢?” “说了相当于没说。”毕尹插话。 “你这个人,一会儿说我知道的多不告诉你们一会儿说我说的是废话,怪不得以后要孤独终老,这就是你侮辱神仙的代价!” “什么?!我会孤独终老?!” 云歌洋洋得意:“是啊,我根本看不到你的姻缘。” 毕尹绝望的低下了头。 子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桃花运可能都变成了桃花债,还了一辈子。” 毕尹更难过了。 “不过,你有个儿子。” “啊?”毕尹迷惑。 “真是奇怪,我看不到你的姻缘也看不到是谁给你生的儿子,不过你确实有一个子嗣。这也是我唯一能看到的,至于你的子嗣长什么模样他的人生如何我也看不到。” “呵,呵呵。。” “没事,好歹有个儿子,不算白活。”子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毕尹把他的手推开,丧气的走了。 毕尹走了云歌就乐了,捂着肚子咯咯咯的笑。 “你骗他的。”阴梨看着她。 “当然不是,镜仙从不说假话,我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就看不惯他到处招蜂引蝶,这便是报应!” “诶,你给我们子虚也看看,他何时才能觅得良人啊?” 云歌瞟了他一眼。 “不用了,小姐、谷主,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子虚说完就走了。 云歌笑了一下。 “怎么?”阴梨问道。 “情路坎坷,心爱之人已经亡故了。不过还不算太糟糕,后遇到一位贤良女子虽说不算感情深厚也是相敬如宾,不过情场失意官场得意,啧啧啧。”云歌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阴梨看着她挑了挑眉。 “我看你适合给人算命,定能挣来不少钱。” “我可是镜仙!你竟叫我为了几个臭铜板去算命,真是糟蹋了我。” “好好好,镜仙镜仙,大小也是个神仙。” 云歌得意的理了理衣衫。 “我这几日玩的有些乏了,我需要休息休息。” “可以,”阴梨点点头,“三巡殿空着呢,你可以先住那里。” “三巡殿。。算了,三巡殿之前那位主位可是让子虚和毕尹都念念不忘,我觉得你的玄武殿甚是不错,不如借来给我住住?” “你住我那我住哪儿啊?” “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么?你已经是养好血液的器皿了,魔王随时都可能来取你性命,我劝你最好都和张继生在一起莫要独自待着,你那殿就别住了。” 阴梨张了张嘴倒是什么也没说。 “此前我们在你的镜中并未照到我们二人的前世,是为何?”张继生问道。 “阴梨没有前世,她生来就是魔王血液的承载者,是帝瑶自己造出来的人,所以准确来说她不算人。而你不同,你死过一次,你的前世本就是上一世的张继生。你们两个能在这一世相遇也完全是因为帝瑶。” “那我爹。。。” “你哪有爹,你有娘么?” 阴梨咽了口口水,娘。。。 “老魔王本就不是老魔王,为何他进入白洛岛可以活着出来?还能将魔王之力带出来?” “为什么?” 云歌笑了:“我说了,神的命运我看不到。” “你是说,我爹是神?” “他真的是你爹么?” 阴梨拍桌而起。 “当然!” “你怎么会有爹呢,那是傀儡,是帝瑶放在人间的傀儡,帝瑶要离开白洛岛但是白洛岛不能不封印帝瑶,所以你爹才会代替帝瑶被封印在白洛岛。” 阴梨坐下了,她现在脑子是懵的。 “不过傀儡也是独立的,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也以为你是他亲生的女儿,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个人,你说多么可笑。若是有一天你们当真杀死了帝瑶,他的傀儡自然也会随之消失。” “怎么会。。。尚清死了你不是照样还活着?” “尚清大神创造了我,而我是镜仙,我是自己修炼来的,和傀儡自然不是同类。” “云歌,还有什么是你知道的么?能不能一次告诉我们。”张继生紧紧的拉着阴梨的手。 “作为神的血液承载者和能力承载者我看不到你们未来的命运,不过我能告诉你们的是,下一任谷主是子虚。” 阴梨松了口气:“所以鬼谷不会因为帝瑶而毁灭,苍生也不会因为帝瑶而毁灭?” “苍生是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毁灭的,生生不息的繁衍是不会被彻底斩断的,苍生永远都会在那里,但是会不会受到磨难我又怎么知道呢?乏了,我要去睡一会儿。” 云歌伸了个懒腰便走了。 张继生看着云歌的身影拍了拍阴梨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他知道阴梨最在乎的就是鬼谷和老魔王。 阴梨叹了口气。 “看来和帝瑶会是一场恶战。” 张继生摸了摸她的脑袋。 “生同眠,死同穴。” 阴梨拍掉他的手。 “死什么死,既然我流着魔王的血,我这么厉害我为什么要死?和他血拼到底,魔王又如何,我阴梨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张继生感觉到阴梨虽然嘴上说的强硬,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湿了他的大片衣衫,还拉着他的袖子擤鼻涕。 “阿青不能枉死,我们这群人凭什么要因为他一个人的私欲活的痛苦不堪,魔王怎么了,魔王就有操控别人人生的权利么,我才不怕他!” 哎,张继生叹了口气,那你别哭啊。 第七十七章 云梦幻镜 一个没见过的地方,四周都是水,阴梨站在一个小岛上,岛上什么都没有,连一株草都不生长。 忽而晴朗的天空阴沉了下来,灰蒙蒙的,一道闪电直直向阴梨劈了过来,阴梨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却不料闪电突然增多,阴梨躲无可躲,翻了一个跟头跳进了水里。 在水里不能呼吸,阴梨觉得窒息得很,又不停的向上游,但是身体很沉很沉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再一睁眼周边又变了,熟悉的白洛岛,她看到她爹从远处走来。 阴梨跑上去抱住他,在他的怀里哭,老魔王摸着她的脑袋。 “不哭了,有爹在。” 阴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爹,我差点死在水里。” 老魔王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短刀,把阴梨推开一点,把短刀放在她的手上。 “小梨乖,割破手腕这一切就结束了。” 阴梨往后退,她退一步,老魔王便进一步,她又退一步,老魔王再进一步,阴梨扔了短刀转头就跑,跑到了悬崖边上。 地上郁郁葱葱的杂草,悬崖下碧河缓缓的流淌,一颗小石头掉了下去,无尽的深渊,久久不能听到坠地的声音。 阴梨捂着胸口喘气,转头看着身后的路,老魔王没有追上来。 “小梨!” 阴梨听到张继生喊她,喊的很急迫。 但她回过头,一个人也没有。 “小梨!” 这时,张继生从她来时的路跑了过来,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你怎么样?” 阴梨木讷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在这儿?” 阴梨还是摇了摇头,她什么也不知道。 起风了,很微小的风,翻起阴梨的衣袖,一片树叶随风飘荡,不小心划过阴梨的脖子,划出一道细长的伤痕,没有流血。 阴梨摸着脖子把张继生推开一点离开了他的怀抱。 张继生把她的手拉下来,用自己的手去抚摸,伤痕便消失了。 就在那一瞬间,张继生头发变成了暗紫色,眼睛变成了红色瞳孔,脖子上出现了可怕纹路,抚摸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阴梨反抗着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张继生将她向后一扔,她掉下了悬崖,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她下一刻便被锁在了石柱上。 帝瑶从空中而至,是袁新山的脸,还是那样的头发,那样的眼睛,那样的脖子,和张继生不一样的是袁新山的脸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线,从鼻梁延伸至眼下。 阴梨看的呆了,这就是帝瑶原本的模样么?帝瑶原来是一个美男,这些看起来奇怪的模样在他的脸上居然很和谐。她从前便知袁新山是个好看的模样,却不想到这张脸在帝瑶的脸上更甚。 阴梨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叫自己清醒一点。 帝瑶在她的脚下扔了一把短刀。 那短刀自己在地上转了一圈,阴梨的锁链便松了,她滑了下来半倚着石柱坐着,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她右手虚握,却怎么也不能将长剑召唤出来。 帝瑶突然飞到她面前落地,手轻轻一挥地上的短刀就到了他的手上,短刀变成了紫色长剑,长剑周身布满了闪电。 “让我死个明白!”阴梨大喊。 帝瑶歪着头也不回答她。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血放在我的身上?” 帝瑶笑了一下,用紫色长剑对准她。 阴梨突然觉得天旋地晃,好像一切都在晃,她眼前也晕,脑子也晕,整个人东倒西歪的晃。 再一睁眼熟悉的床梁,阴梨扶着床边吐出一口鲜血。 张继生此时此刻正坐在床尾皱着眉头看着她。 阴梨闭上眼,深呼吸。 她擦掉嘴角坐了起来,接过张继生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样?” 又是这句话。 阴梨往后坐了坐离张继生远了一点。 张继生皱着眉头。 “怎么了?” 阴梨尽量呼吸平稳环顾四周,她宿在日月殿,张继生把床榻让给了自己,他睡在地上,刚刚自己一口鲜血全数染在张继生的枕头上。 阴梨咽了口口水。 “我。。”阴梨声音都是沙哑的,“我差点死了。” 张继生用自己的袖子给阴梨擦汗。 “梦魇?” 阴梨摇摇头。 “好真实,每一样都有触感,真实的可怕,很像在云歌的幻境里。” 张继生扶着阴梨躺下,给她掖好被子,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有我在呢,睡。” 这一夜阴梨再也没有睡着,也不敢睡了,直到第二日晨时早早起床拍响玄武殿得大门。 云歌睡眼朦胧的给阴梨开门,阴梨进来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喝了四五杯茶水,喘匀了气才说话。 “我昨夜做梦,在梦里不停的被人追杀,先是闪电、流水,后是身边亲近的人,最后是帝瑶。就像是在你的幻境中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云歌打了个哈气慢慢悠悠的走去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同阴梨说话。 “你应该是进入云梦幻镜了。” “那是什么?” 云歌穿好衣服坐下,又打了个哈气。 “就是把别人的梦变成幻境,在幻境之中操纵者才是主宰者,而做梦的人就是被主宰者,杀人于无形,梦中杀人,如果死在了梦里你在现实生活中便也死了。我早就和你说了帝瑶早晚会来取血,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云歌撑着脑袋不耐烦的和她说话。 “这和你的幻境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了,云梦幻镜是高等神仙才做得出来的幻境,在幻境中主宰者是无所不能的,很少有人能真的从云梦幻镜中逃出来,别说人了,就算是神也有这么归入荒芜的。但我的幻境就是镜中世界而已,杀不死人,只能困人,不过也有死在里面的,那便是进入的人自相残杀了,我也不是主宰者,我只能还原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云梦幻镜可以做出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情景。” “你说的云梦幻镜这么厉害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歌一摊手:“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也许是帝瑶还没拿到魔王之力现在能力远不如从前,在几次没有杀死你的情况下他的功法不足以继续维持幻境便不得已放你出来了。” “那他以后会不会经常制造这样的幻境来杀我?” “当然不会啦,”云歌伸了个懒腰,“制造一个云梦幻镜要耗费很多心力,以帝瑶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筹备很久了,他可能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他血液的容器了。这次失败之后想要再制造一个云梦幻镜至少还需要准备大半年的时间。你也真是命大,居然有人还能从帝瑶的幻境里跑出来。” 阴梨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她想想便觉得后怕,其实有几次真的离死不远了,在水里、掉下悬崖,明明这些都可以让她死,为什么帝瑶总是在这种时候却又不让她死了。 云歌歪着头看她。 “你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有几次我真的要死了,但是都没死,我快被水淹死的时候便进入了白洛岛,我掉下悬崖快要摔死的时候又被捆绑在石柱上。” “他要取血啊,只能让你流血而死,你应该庆幸他的主要目标是血而不单单是你的命,若是那么容易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那。。他要拿走魔王之力是怎样的死法?” “那可比你简单多了,等魔王之力养好了直接吸走就好了。若不是你爹擅自将魔王之力一分为二让张继生李复分庭抗礼这么久魔王之力许久不能合体,不然魔王之力早该养好了。” “竟是如此!就是说如果魔王之力不在一个人身上就不能养好?” 云歌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不过谁让李复已经死了,魔王之力是自己选择主人的,现在除了张继生还能转移到谁身上?” “这你能看到么?” “当然不能!魔王之力是帝瑶的力量,但凡是有关他的我都不能看见。” 阴梨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张继生的处境危险的很。 云歌见阴梨泄气。 “何必如此?时也命也,况且帝瑶现在功法还不够,大半年的时间我定养好了,到时候只要把他关进我的幻境之中,至少几亿年不会再出来为害苍生。” “那几亿年之后呢?” “我们神仙也是有命数的,虽说不老不死,但是长久沉溺在某一个地方不能回到神址一定会有影响,或许就归入荒芜也未可知。” “神址?众神时代已去,神址还存在么?” “当然,像我这样还没有归入荒芜的神仙还有很多,还有一些神仙至今生活在神址,甚至也有新晋升的神仙,虽说众神时代已去但是死的只是那个时代的神,现在自然也有这个时代的神。但是现在的神址是荒芜的入口,进入神址便和归入荒芜没有多大区别,我们散落在人间的神便不再回去了,现在晋升的神也少了很多,几万年也不会有一个新人。” “你都给我说乱了,我一直以为归入荒芜就是死了。” “本就是死了啊,”云歌眨着大眼睛,“不过神死和人死不同,人死遁入轮回,神死归入荒芜,进入荒芜的神便再也出不来了,荒芜便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神的世界。曾经人神共存,神虽说不会主动操控人间事,但是只要神想,人间便可变成地狱,但是只要神进入荒芜,他们便再连想都不能想。” 阴梨突然来了兴致:“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帝瑶带到神址让他归入荒芜?” “荒芜在哪里现在的神址就在哪里,只有死了才知道。” 阴梨叹了口气:“说了相当于没说,你和我解释这么多还不是不知道。” “本就如此,从前神址和荒芜分离的时候我至少还知道神址在何处,如今不知是哪位神仙死了也不甘心竟将神址拉扯到了荒芜之中。可惜了不明真相的新人,苦苦修炼了几百万年,刚刚晋升就归入荒芜了。” 阴梨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就在想,假如有的神活着的时候陷害他人令那人致死,待自己死后竟然再次重逢,场面一定很尴尬。” 云歌翻了个白眼给她。 “我们神仙就算有嫌隙也很少动用致死的手段,此事多半是魔王所为,魔王阴狠吾辈不及。” “是是是,你们高尚的紧。” 云歌撅着个嘴。 “那你这么久没回过神址可有什么影响?” “应该是有的,”云歌看看自己的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应该是有的,不过如此说,帝瑶也是有的,不过很细小罢了,或许再过几百万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然为何如此多的人要修炼成仙。” 张继生倚在玄武殿门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跑的这么猛?” 张继生看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我醒来的时候见你不在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张继生叹了口气,“幸好找到了。” “你来的正好,她进入了云。。。” 云歌刚开口就被阴梨掐了一下大腿。 “梦魇,昨夜梦魇,睡不着觉,今晨来找云歌聊聊天心情好多了。”阴梨赶紧接话。 “当真?”张继生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不知为何总觉得放心不下。 阴梨点点头:“昨夜梦魇,可能是在梦中太过激动,醒来时牵动内府带到了旧伤,没什么大碍,不信你问云歌。” 阴梨又掐了一下云歌的大腿。 “啊啊啊!”云歌揉着自己的大腿,“是,是的,梦魇而已。” 阴梨对着张继生笑。 张继生这才松了口气。 “无事便好,你夜中吐血,今晨又匆匆来玄武殿,还没吃早饭,我命人熬了粥,回去吃饭。” 阴梨点点头拍了拍云歌的肩膀后便站起来拉着张继生得手就走了。 云歌坐在桌前看着二人背影。 “我也没吃啊,我大早上还被她敲醒,怎么不知道要给你镜仙姐姐送来一碗呢。。这人啊,就是不如我们神仙义气。” 第七十八章 似有断袖 此后一段时间都相安无事,很多事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互相装傻不愿意打破这虚假的和平罢了。 云歌在碧河里困得久了,对人间充满了好奇,日日拉着毕尹在人间采买闲逛,毕尹幽怨却不能言,每次毕尹偷偷向张继生告状的时候,张继生倒是从不帮他说话,每每以毕尹垂头丧气离开告终。 子虚寝殿 啪,毕尹将以瓷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先是一道裂痕,而后瓷杯碎成了两半。 “哎呦喂。” 子虚拿起自己的瓷杯在手里细细的摸着,心疼的紧。 “你说你,你生气与我这杯子何干?我这杯子做错了什么凭白遭了你这么一遭摔了个稀碎,可怜这小瓷杯可是日日夜夜陪伴我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毕尹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别装了,你什么时候心疼一个破杯子了。” 子虚眨巴眨巴眼,瘪了下嘴,把手里头的碎瓷杯扔在了一边,拍拍手又是一副正经模样。 “说,又怎么了,你这是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来我这儿诉苦水了,你这次要是说不出个新鲜的我可就赶人了。” “你不知道啊!”毕尹一拍桌子,“那云歌欺人太甚!” “又是这句开头,能不能换一句啊大哥?下一句是不是,那云歌不仅在你执行任务的时候给你捣乱,而且还缠着你非要你陪她闲游闲逛,就算是正经事她也不放在心上,你就同个姑娘问个路说个话都要酸溜溜的说你几句,你简直烦透了去向谷主告状谷主竟然还偏袒她,完全对此事不理。” 毕尹点了点头。 “对啊,你怎么知道?” 子虚叹了口气手指着大门口:“滚滚滚,出去!回你的寝殿去!大半夜的天天拉我说这么多没什么用的话!” “诶,不是,今天有新内容。” 子虚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放下刚刚拿起准备批阅的折子。 “你最好是。” “当然,”毕尹坐的端正了些,“那云歌仗着自己大小是个神仙,昨日谷主命我去七雄山打探现状,结果我今日醒来刚准备去,居然发现我进入了她的幻境之中,你猜,她让我看什么?” 子虚本都听的乏了,谁知道毕尹竟还给他抛了个问题。 “不知,看什么?” “她竟然就是为了让我看看前些时日我问路姑娘的前世今生,整整耗了我一整日,无聊至极!一个问路的姑娘罢了,我难不成还要了解这世间每一个姑娘的前世今生不可?白白耽误我一日,在那破幻境里关了一日我都要累吐了,况且明日还得去七雄山,若不是因为她我现在已经从七雄山回来了!她是当真不知道现在情况多严重,七雄山掌门刚死,七雄山的现状会影响我们鬼谷的,她倒好,日日逮着我捉弄。” 子虚听的头已经慢慢垂了下去,手没撑住,头往下重重垂了下,子虚这才醒了。 “啊,对,你说得对。”子虚打了个哈气,“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子虚伸了个懒腰。 “天都黑了,我也该睡了,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烛灯也记得熄了。” 子虚说罢就自顾自的走到了塌边开始宽衣解带。 “喂!你都没听!”毕尹跑过去拉着子虚解衣服的手让子虚不得不停下来。 子虚转过头看他,刚要反驳他一句,愣了一下。 毕尹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你,身,后。” 毕尹转过头看向门口,一荷色襦裙的女子,手里拿了个玉佩,楞在门口看着他们。 云歌知道这两人感情深厚,想去找毕尹的时候发现他不在自己的寝殿,便想到他定是在子虚这里,本来是来找毕尹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幕,毕尹居然在替子虚宽衣解带!两人举止亲密,离得也近,云歌一下愣在了那里。 “那。。那。。那个。。打扰你们了。。” 云歌赶紧跑了。 毕尹转头看子虚:“她。。也知道不应该经常打扰我?” 子虚闭上了眼睛,傻得,他见过,毕尹这般傻得,难得。单纯的,他遇到过,云歌这般又傻又单纯的神仙,是真没见过。这两人凑一起还真是。。老天眷顾。 “我劝你,去和她解释解释。” 毕尹一头雾水:“解释什么?难道。。” 子虚点了点头。 “啊!我刚刚说她的坏话果然都让她听到了!那她要是报复我怎么办!她可是神仙啊,随随便便一个幻境关着我我可就永远出不来了,你的好兄弟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了,我可能就要死在里面了!” 子虚瞪了他一眼气的差点吐了口血。 “啊!我明白了!”毕尹又道:“以后,千万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子虚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他看看手里的自己的腰带。 毕尹低头看看手里握着的子虚的腰带,想起刚刚云歌穿了个从没见过的荷色衣裳。 “哦!”毕尹点点头。 子虚松了口气也点了点头:“你总算明白了。” “原来她喜欢你的衣服!怪不得她今日穿的那个颜色同你平日里穿的那么相似,你看,这腰带,倒是和她那件很配!” 子虚瞪大了双眼,这家伙,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么? “好兄弟,这腰带不如赠与我,我把这腰带送给云歌,她定是高兴,她一高兴就不会天天缠着我了。我回头再给你买一个赔给你。” “你是不是傻?” “啊?” “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好歹也是有那么一丁丁点眼力见的。没想到,你不是没有眼力见,你是没脑子啊。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你连个媳妇都寻不到。” “啥意思?”毕尹挠挠头。 “云歌误会了!她以为你和我。。”子虚磕巴了一下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有断袖之癖!” 毕尹这么一琢磨,那云歌站在门外,往里看就只能看到他在拿着子虚的衣服,而子虚又瘦弱些,全然被自己挡了个七七八八,这么一想果然是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毕尹赶紧扔了子虚腰带。 整整两日毕尹都没有见过云歌了,以至于毕尹都从七雄山回来了也不曾见云歌拉着他游玩。 鬼谷大殿 毕尹向张继生阐述了近日七雄山的状况后作揖退了出来。 刚到门口正巧碰见云歌拿着个玉佩一边闷头走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低着头谁也看不着似的。 毕尹伸出胳膊拦在她面前。 云歌一抬头看见是毕尹立马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他打了个招呼:“早,早上好。” 毕尹抬眼看看头顶正上方的太阳。 “这都午时了。” “那,那便晌午好。”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最近都没见到你,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那日你在子虚房里看到的。。” “我知道!不用说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云歌说完就跑了,留下毕尹一个人楞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赶紧跑过去追她。 有嘴说不清了! “不是!”毕尹拉住云歌,“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和你说那日你看到的不是全部,其实我们两个什么也没干我们就是在一起聊聊天。” 云歌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看着他:“我,我相信你。” 相信能是这个表情么! “那日我是在拦着子虚脱衣服,他说困了,但是我没困啊,他睡了我不就。。” “原来还是子虚主动的!” “不是!哎呀!” 毕尹望着天,人啊,少造孽。 此时路过一两个弟子皆转头看着他们二人拉拉扯扯。 云歌把胳膊从毕尹手里挣脱出来。 毕尹苦笑,二话不说把云歌扛在肩上直接把她带回了玄武殿。 玄武殿 云歌坐在桌前一脸的不自在。 毕尹喝了四五杯茶水才冷静下来。 “那日你看到的只是一隅,我和子虚。。” “你们还有别的!” “闭嘴!” 云歌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和子虚就是普通的兄弟,什么都没有!我找他聊天,把他聊困了。。” “原来你是有预谋的!” 毕尹气的用手捂着云歌的嘴。 “他困了,要睡觉,让我走的时候熄灯关门,我不想回去睡觉,便阻止他宽衣,就是想让他同我再聊一会儿,他都没怎么听我说话!我们俩!很清白!我喜欢姑娘!不喜欢男子!我们也没有断袖之癖!听明白了么?!” 云歌眨巴了下眼睛。 “说话啊。” 云歌用手指了指捂着自己嘴的毕尹的手。 毕尹拿下自己的手。 “听明白了。” 毕尹松了口气。 “你说你这个傻姑娘,你不是可以看到我们的前世今生么,他喜欢过已故的阿青大人你难道不知?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这么荒唐的想法。” 云歌挠挠头,还真是,怎么这么傻呢,居然信了这么荒唐的想法。 “你那日,找我做什么?” 毕尹内心祈祷,可千万别又是游玩什么的。 “啊,这个,”云歌把玉佩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毕尹面前的桌子上,“这个给你。” 毕尹把玉佩拿起来看,玉体通透,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我做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月石,月石是每个神仙生来便有的护法石,只要有它在神仙的位份便在,来日若是归入荒芜后月石便是神仙存在过的证据。” “这是你的月石?” 云歌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 “你每次出行任务都东奔西跑的,谁能保证就不会出一点差错,也许哪日你就死翘翘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我,镜仙,我的月石可以制造一个割裂的幻境,若你哪日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或者被仇家追杀,可以先躲在月石幻境之中,在那幻境里,你可以窥探外界动向,但是谁也找不到你。怎么样,厉害。” 云歌拍拍胸脯炫耀自己的宝贝。 “如果把它给我那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当然不会,我和你说了,等我归入荒芜它的作用也不过是证明我来过罢了,就是一块破石头,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 毕尹盯着云歌也不说话了。 “哎呀!婆婆妈妈的!给你你就收好了,要是没了它我就死了我为什么要给你啊,我又不傻。” 毕尹点点头把月石收下了。 “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总要回礼才是,说,你想要什么?游山玩水什么的就算了,那不能算得上是个物什。” 云歌似乎很认真的在思考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你没有想到的话日后告诉我也可以,无论什么东西,我尽力而为。” “什么都可以么?” “嗯。” “可是我不缺什么啊。” 毕尹也沉思了起来,云歌什么都不缺,但是凭白拿了人家一件这么贵重的月石,怎么说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啊!我想到了!” 毕尹睁大了眼睛等着听她说。 “我想要,一个孩子!” “不行不行,那我不成了人贩子了,可不能偷良家孩子!” “我镜仙当然是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我想知道我的孩子以后到底能不能继承我的仙法,也许以后是一个大英雄呢。” “傻姑娘,你连个相公都没有,上哪儿生个孩子啊。” “那我想要一个相公!” “不行!现在强抢良家妇男也不行!” “那不如你以身相许,嫁给我,这样我不就有相公了。” “怎么能是我以身相许嫁给你呢?怎么也是你嫁给我啊,哪有说男人用嫁这个字的。” “我愿意!” “嗯。”毕尹点点头,“啊,啊?!”又突然愣住了。 “我说,我愿意嫁给你。” “我,我说也没说要娶啊。” “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么?” “可,可是。。” “我想要你。” “我,我。。” “你看不上我?我可是镜仙!” “不是。。不是。。”毕尹摆摆手,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傻姑娘说。 “云歌,嫁娶这个事呢是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才可以的,不是你说嫁我说娶就可以的。” “我喜欢你啊。” “可是我。。我。。” “你不喜欢我?” “也不是。” “那你就是喜欢我。” “我。。”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啊?” “明日。” “啊?” “说定啦。” 第七十九章 嫁衣 日月殿 “谷主!谷主!” 毕尹第二日便风风火火的闯进日月殿。 阴梨坐在张继生腿上勾着张继生的脖子,两人举止亲昵,被毕尹一下打断了,阴梨从张继生身上站起来走到桌前喝茶。 张继生故作正经:“怎么了?” 毕尹看看在桌边喝茶的小姐和脸色铁青的谷主。 “你别吓到了毕尹,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大事才会冲进来和你禀报的,你这个脸色他怎么敢说话呢,是,毕尹?”阴梨拿着杯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小姐这模样。。比谷主还吓人几分。 毕尹咽了口口水。 “没。。没事。。” “没事?不可能啊,没事的话你怎么会闯进来呢,如果没事的话谷主怕是要怪罪了呢,别怕,有事就说出来。”阴梨对着毕尹笑。 毕尹心里头默默流泪,罪过啊,人啊,不能太冲动。 这边毕尹什么话都还没说,云歌哼着小曲便进来了。 “阴梨,你帮我挑一件嫁衣。” 看到此时屋里的景象愣了一下,阴梨和张继生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毕尹听到云歌进来的声音也是一愣,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无话。 “什么嫁衣?”阴梨问。 “你们干什么呢?”云歌问。 “你要嫁衣做什么?”张继生问。 “谷主,小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毕尹作揖打算离开。 “等等!”云歌拦住刚要走的毕尹拉着他坐在阴梨对面,“你在这儿正好,把你的那套一起挑了。” 张继生起身也坐到了桌前。 “说,怎么回事。” 毕尹又想笑又想哭,一时间脸上精彩纷呈:“没,没什么事,打扰到谷主和小姐了,小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 毕尹刚要拉着云歌离开又被云歌给按下来了。 “你一个大男人,你能挑好什么嫁衣,自然是要阴梨看,她嫁过,有经验。” “等等等等,”阴梨道,“先让我捋清楚了,你,和你,要嫁娶?” 阴梨指了指云歌和毕尹。 “对啊,他答应我了,明儿我们就大婚,然后就生孩子。” 砰!折子落地的声音。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子虚整个人楞在门口。 “啥?嫁娶?明天?!” “哇,”阴梨摇了摇头,“还是三角恋?这么精彩?” “什么折子?”张继生抬起下巴指着落在地上的折子问子虚。 “哦。。”子虚把折子捡起来,“谷主,我们的人找到了十年前退隐江湖的神医牧远白,当年他退隐江湖与魔王之力有些关系,如今找到了他,我们要不要把他带回来?” 云歌眯着眼睛:“牧远白。” “你知道?”阴梨挑眉问她。 云歌沉思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等着她说出些什么。 “不知道。”云歌摇了摇头。 “那你在那沉思什么。” “我只是,听着这个名字很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太久远了,忘了。” 阴梨翻了个白眼。 “那牧远白当年为什么退隐江湖?”张继生问。 “神医本是鬼谷的贵客,专门负责帮老魔王疗伤,十年前,碧河一战之后老魔王西去,神医便离开了鬼谷,据传神医医术高明,尤其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老魔王消化魔王之力和治疗魔王之力的伤口都可以医治,世间只此一人。” 阴梨满脸的疑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子虚作揖:“小姐那时顽劣。。”又看了张继生和阴梨一眼,“不是,顽皮可爱,常常喜欢出谷游玩,有的时候一去就是一月两月,可能是不曾注意过,神医穿着朴素打扮也是貌不惊人,一般人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连江湖上他的具体模样的画像都没有一张,也是在神医退隐江湖后大家才知道他居然在鬼谷。” 啪!云歌一拍桌子。 “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牧远白!他本是人间的君王,后来国破家亡,牧远白便自刎了。啧啧啧,当年我也算亲眼见证了这些,那时尚清大神命我去人间护他,可惜我化作人形他看不上不让我入宫,我只能化作镜子进入宫中,我做什么我就一心一意的做,我做一个镜子我就是一个镜子,我一个镜子,我能做什么?我回去后还被尚清大神狠狠地骂了一顿,十万年都没让我去人间啊,十万年啊!” “该!”毕尹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冰雪聪明的神仙,哪知道是个傻姑娘,我要是和你生了孩子别是仙法没继承倒是继承了一个笨脑子。” “继承什么,生一个不就知道了!” “停!”阴梨瞪了他俩一眼指着云歌,“你,继续说,这个牧远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啊,约莫,数百万年前,人间四分五裂,他作为一国之君受妖女蒙蔽被他国侵占土地最后国破家亡,是个昏君。不过这也就是世间这么流传而已,其实他本就不是那个国家的君主真正的亲儿子,他是敌国人,从他被安排换到皇宫里到处心积虑坐上皇位致使一国破灭都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你说这样的人,我有什么护他的必要?于是我就眼看着他被敌国逼得喝下毒酒。不过这敌国也是,牧远白如此为国牺牲,也是要逼死他,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牧远白是君主,只有他死了才能名正言顺的拿到国权。” 云歌说着还一边思考,说到一些地方还点了点头。 “那他和神医有什么关系?” 云歌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只有看到了神医本人才能看到他的前世今生,或许就是,重名了。” 阴梨微笑着看着她。 毕尹倒了杯茶到阴梨面前。 “小姐,小孩,不懂事,别和她计较。” “神医现在在哪儿?”张继生问。 “我们的人找到他之后先没有打草惊蛇,既然他能医治魔王之力那他也许和帝瑶会有一些关系,一切听从谷主安排。” “杀了。”云歌道。 “杀了?!”阴梨看着她。 云歌点点头:“张继生的魔王之力恢复的自然是越慢越好,恢复的越慢帝瑶取得魔王之力就越慢,正巧这个时候那个什么神医透露了行踪你不觉得可疑么?就算是他自己本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也是帝瑶希望你们找到他回来为张继生修养魔王之力,如此之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杀了。” “我发现,你也不是经常脑子不好用,关键时刻还是很好用的嘛!”阴梨喝下毕尹倒得茶。 “那便杀了。”阴梨道。 她本就是杀伐果决之人,犹犹豫豫的人一直都是张继生,时间久了都快忘了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 “不行,那也是一条人命,不能杀。把他带回来。”张继生道。 “你还把他带回鬼谷,鬼谷里现在不只是我们几个人,还有帝瑶,你把他带回来不就是引狼入洞,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云歌摇了摇头,“若是帝瑶拿到了魔王之力以我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把他关在幻境之中的,以他现在这般你我都没有办法,等到那个时候我可能就变成了一面碎镜子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我们在明,但敌也在明,如今我们掌握的信息还不够。” “你掌握那么多信息做什么,等我养好了,把他一关,扔进碧河,万事大吉。” “不,”子虚摇头,“万事都有回旋的余地,我觉得不会这般简单。” “你就是嫉妒我要嫁给毕尹了才这么说。” “我?我嫉妒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喜欢毕尹,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切,那你听到我和毕尹明日大婚为什么吓成了那样?” “我那是震惊!” “你就是嫉妒!” “先把牧远白带回鬼谷。”张继生吩咐子虚。 “是。”子虚作揖。 但是子虚没有离开。 “怎么不走?”阴梨问。 子虚用下巴指着毕尹。 阴梨一副明白了的模样。 “你俩,说,怎么回事。” “我送了他一块月石,他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我说我想要个孩子,他说那我要先有一个相公,然后他就答应娶我了。”云歌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那是你说要我娶的。”毕尹赶紧搭话。 “那你也是答应了的。” “我没有答应啊,是你说我答应了,我可没有说话。” “你默认了,你默认你喜欢我,默认了就是答应了。” “嗯,皆大欢喜,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你俩在一起天经地义,明天大婚是,来给我看看你的嫁衣。”阴梨一边点头一边肯定。 “小姐!鬼谷正处于危难之中我怎么能这个时候娶妻啊。”毕尹瞪大了眼睛摇头。 “什么危难之中?李复都死了,哪有什么危难,你啊,一个人习惯了,娶妻还能让你安定一些,我觉得挺好的。哦对了,子虚这事你觉得怎么样?” 子虚点点头:“我也觉得,安定点好。” “你看,你的好兄弟都觉得挺好,你也别推脱了。” “你!”毕尹指着子虚,“你哪头的?” “你这头的啊,你安定点也可以少来找我诉苦聊天,有了妻子和孩子我也能睡个好觉,不然每天晚上都是你留到半夜也不肯走。” “哇哦。”阴梨挑眉。 “完了,更说不清了。”毕尹扶额撑在桌子上。 云歌化身为镜,镜中映出四件红衣,两件女款两件男款。 “各挑一件,这都是我在人间看到的好看的款式。” 阴梨指着第一件红衣:“这个衬你,活泼可爱。” “是是,我也觉得这件好看。” “毕尹,你自己的衣服你倒是挑一件啊。”阴梨把毕尹扶着头的手拉下来。 “咳。”张继生咳嗽了一声。 阴梨把拉着毕尹的手收回来默默拉起张继生的手。 “那就第二件。”张继生道。 “嗯,第二件好看,与云歌姑娘那套相配得很。”子虚附和。 “谷主。。”毕尹噘着嘴看着张继生,“鬼谷形式不容乐观啊,我怎么能这个时候成亲呢,那像什么样子啊。” 张继生低着头摸着阴梨的手怎么也不撒开,也不看毕尹。 子虚见状作揖退了出去。 云歌化为人形,手里还搭着两件红袍。 “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变化出来嫁衣。”阴梨看着她手里的衣服。 “我可是镜仙,大小会些法术,这点小事。真没见过世面。” “你!”阴梨指她。 张继生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们在这里太久了耽误了一些事,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紫色火焰凭空出现。 毕尹赶紧站起来拉着云歌就往外走,还不忘向他们二人作揖。 待出了日月殿云歌甩开毕尹的手。 “你拉着我做什么,我怕他么?我才不怕他,才三成魔王之力,我躲进幻境之中他可拿我没什么办法。” “大小姐,姑奶奶,老祖宗,你不怕,我怕啊,谷主若是一生气把我剁成了肉泥你就没有相公了,你这是怕我死的太慢啊。” “嗯,那你不能死。” 毕尹重重的点了点头,傻姑娘还挺会心疼人。 “你死了我和谁生孩子啊。” 毕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云歌,我们刚刚相识几日,还不到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那么着急,再。。了解了解?” “不用,我看了,你儿子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唤作毕云,”云歌向他挑眉,“你说,是不是就是我儿子?” 毕尹叹了口气:“是,是你儿子,反正我是拗不过你了,你一个姑娘都不怕我一个男的我怕什么。” “那倒也不是,反正我活的久,等你百年之后我再寻个别人,我不说,你死了更是说不了,那到时候谁能知道呢。” 云歌挑挑眉。 毕尹不可置信的点点头独自走了。 “哎!你别走啊,这嫁衣你得试试合不合身啊!” 毕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合身!您亲自变得哪有不合身的,不合身我也不能说啊。” 云歌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耸了耸肩:“年纪不大,脾气挺大,我哪句话惹到他了么?” 第八十章 神医 日月殿 阴梨伸了个懒腰从塌上下来走到窗边打开一条小缝,揉揉眼睛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场景。 “这么早就起了?” 张继生走过来从后面抱住阴梨,稍微蹲下一些把头放在阴梨的肩膀上。 “天还没亮我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了,天刚亮一点又敲锣打鼓的叮叮咣咣还上哪儿睡去。” 阴梨噘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张继生悄悄笑了一下,顺着窗户的小缝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 “真没想到如此般热闹,云歌还真能把这个事办起来,昨儿我还当她小孩子心性闹着玩的,看来是当回事在做。” 阴梨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她倒是热闹了,我可没觉睡了。” 张继生直起身子揉揉阴梨睡得毛茸茸的小脑袋。 阴梨刚想把张继生得手拍下去,一想自己也才刚刚起,发髻也没来得及梳便默默地把手放下任由张继生揉她的头。 “不然,我让他们闭嘴?” 阴梨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子搂住他的腰,张继生也把手放在阴梨的腰上。 “张继生!你怎么了!你以前怎么会说这种话啊,你不是最爱好和平最犹犹豫豫不肯做决定的么?” 张继生挑了下眉毛:“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我是墨还是朱?” “墨。” 阴梨轻轻掐了一下张继生的后腰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是墨,怎么,你是朱啊?” “当然。若是以前,鬼谷大小姐怎么可能被人搅扰了好梦还能安安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他们,怕是一把短刀此刻已经飞出去了,还不都是我的功劳?” “你的?”阴梨别过头,“我看你不是朱,你是猪!” 张继生捏着阴梨的脸强迫她看自己:“胆子肥了。” 阴梨撅了下嘴气呼呼的继续去塌上准备睡觉。 张继生觉得阴梨可爱极了,刚睡醒的小动物一般撒撒气。 这边锣鼓喧天的吵了半日,要看要晌午了连红绸还未挂好,张继生抱臂站在寝殿门口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绫罗绸缎横七竖八的挂着,还有手忙脚乱的一群人一会儿说要先挂彩灯一会儿说要先接新娘,谁也不听谁的,谁也不服谁,就这么耽误了半日大婚甚至连个开头都没进行。 “我早就说了不行,云歌偏不信邪,刚一日功夫上哪儿成亲去,人家都是整月半月的筹备,她呢,想一出是一出。” 阴梨坐在里屋吃午膳,冷不丁还要说几句。 张继生转头看她:“你什么时候说的?” “我心里说的,不行啊。” “行行行。”反正你也蛮不讲理惯了。 过了会儿毕尹穿了一身红衣而来,身后跟着两个弟子,两弟子架了个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生的俊俏,垂着眉眼,似是对自己被架来这事毫不满意,待停下后抬起眼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张继生随后又垂了下去,那下三白还有些唬人。 “毕尹啊,你着一身婚服便去捉妖了?大婚之日你也太不当回事了。” “小姐,”毕尹对着里屋的阴梨挤眉弄眼,“那是神医,怎么是捉妖呢。” “十年前,他给我爹疗伤,如今你看他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么?那不就是一个妖怪,去去去,把云歌请来。” “云。。云歌?请她作甚,小姐,她啊,”毕尹指指自己的脑袋,“这儿不好,请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阴梨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 “我。。我不去。” “行了行了,你去叫子虚,让他去喊云歌总行了。”张继生道。 毕尹倒吸一口凉气,谷主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不对不对,是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莫名有些,温柔?毕尹无由来的打了个冷颤,这谷主啊,越这样,越让人害怕。 云歌和子虚到的时候那一屋子的人各干各的,白衣男子负手低头站在殿内,毕尹围着他一圈一圈的转,阴梨面不改色的吃午膳,张继生则坐在桌前看着门外的热闹。 “神医啊!”云歌跑过去把毕尹推开,拉着白衣男子坐到桌前,手一挥,桌上饭菜全无,阴梨拿着一双筷子刚要加菜,愣了下神。 “张继生!她不让我吃饭!” 张继生转头看阴梨,她噘着嘴瞪着云歌,还不忘和他告状,怎么那么可爱啊。 “小姐,小孩儿,小孩儿,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毕尹安抚似的抚摸着阴梨的后背。 张继生笑着的脸一下垮了,盯着毕尹眼睛也不眨一下,毕尹小心翼翼的收回手。 云歌手一挥,阴梨手里的筷子也没了。 毕尹低下头在云歌耳边轻声说话:“姑奶奶,给我留条活路。” 云歌倒是没理他,自顾自的拉着白衣男子打量了半天,最后给了他一个憨憨的笑。 子虚没憋住,笑了一下,换来了毕尹的一记眼刀。 “牧远白?”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着一身嫁衣,还带着不完整的凤冠。 “神医,给我把把脉,我最近总是觉得莫名恶心,有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吃,有的时候又什么都想吃。” 云歌把手腕放到牧远白面前,牧远白倒是乖乖给她把脉。 “姑娘,”牧远白看了一眼一旁吊儿郎当的毕尹,“喜脉。” “假的!肯定是假神医!小子,你什么居心?我就说,怎么可能神医看着这么年轻,果然有问题!”毕尹拉着牧远白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 “公子,本就是你说我是神医,也是你硬要把我带来,如今又不信任牧某医术说我是骗子。” “真乃神医,果真能看出来,张继生,没找错。”云歌道。 “啥?!”毕尹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神医不如搬去我的玄武殿偏殿暂且住下,我是个孕妇,有神医在自然是方便许多啊。”云歌给牧远白抛了个眉眼。 “牧某只懂看病不懂接生。” “修养!我总要修养的,神医在我也放心,再说,神医不会以为进了这鬼谷还能想走就走?不如,”云歌站起来凑近牧远白在他轻声耳边说话,“安分点留下来。” 云歌见牧远白不回复她,便喊了两个侍女带他离开了。 待牧远白走远后云歌才坐下。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你可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在我面前都这么大胆,我要是不在,你不是还得,还得。。”毕尹气不打一处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看不到他的前世今生。”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是问你这个么?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你看不到他的前世今生?” 云歌白了毕尹一眼,刚想回头和阴梨说话,一转头,看见阴梨恨恨的瞪着自己。 “哎呀,给你给你,一顿饭罢了,至于小气成这样,吃不到能死啊。”云歌手一挥,饭菜又摆在了桌上。 云歌刚要再开口,结果看到阴梨只顾闷头吃饭刚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也没说出来,转头要和张继生说话,结果看到张继生撑着脑袋只顾看阴梨吃饭,还微微笑着。 云歌一抬手,桌上饭菜又没了。 阴梨抬起头瞪她。 “行了行了,先说正事,说完就让你吃。” 阴梨放下筷子,抱臂看着她:“说。” “我怎么觉得今天小姐有点。。讨厌云歌?”毕尹凑到子虚身边默默地说。 “今日小姐大早上被给你俩准备婚事的弟子吵醒,早上睡得不好。” 毕尹瞪大了双眼:“这么重要的情报你现在才告诉我?你是不是我兄弟啊。” “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云歌的孩子是哪儿来的。” 毕尹一时哑口无言。 “这个神医肯定不是凡人,我看不到前世今生的人定是不一般的,把他安置在我身边会更稳妥些。”云歌对阴梨道。 “所以你用仙术造了个假孩子以此为借口把他留下?” “那倒不是,何必用借口留下他呢,有张继生在这儿他定是不会走的,更何况在鬼谷这个地方他当真以为自己走的了?” 云歌说完手一挥饭菜又回到桌上,起身离开了。 这回阴梨也不吃了,皱着个眉头思索。 “她。。什么意思啊?她当真怀孕了?” “按她的说法,应该是。”张继生拿起筷子给阴梨加菜,“快吃,一会儿凉了。” “毕尹,挺速度啊。”子虚拍了拍毕尹的肩膀。 “我们今日连拜堂都没有何来圆房?何来孩子?我就算是再怎么速度也不可能今日就有了,你看看我穿的什么,我婚服还没褪呢。” “那你就是被。。” 毕尹瞪了他一眼。 子虚摇摇头拍拍毕尹的肩膀。 “男人,不易。” “不是,那她哪儿来的孩子啊,这些时日不是缠着毕尹就是待在鬼谷,日日见她,也没有显怀的模样,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阴梨皱着眉头怎么想她也想不明白。 “不知道。”张继生道。 “啧,想不明白。” 张继生又给阴梨夹菜:“多吃点,一会儿真凉了。” “张继生!” 张继生筷子停了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你好歹上点心,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吃,还吃。” “一个大夫,一个孕妇,一个未婚跑了媳妇的浪荡公子,哪个都比不上你吃饭重要。” “浪。。浪荡公子。。”毕尹一脸委屈。 “重点是未婚跑了媳妇。”子虚默默补刀。 毕尹瞪他一眼。 “啊,不对,是大婚当日跑了媳妇。”子虚又补充了一句。 “谷主!”毕尹一下蹲到张继生身边,“您让我搬去玄武殿另一偏殿,求求了。” 张继生思考了一会儿低头看他:“你要是走了,那洛阳殿主位便缺了,洛阳殿弟子多是袁新山带来的山匪,少了主位怕是难以管控。” “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那些弟子也都融入了鬼。。” “前日你说白若清在七雄山处境危险,其他峰逼她交出掌门权利另立新掌门,此事棘手,就交给你了。” “啊。。啊?谷主,小姐还在这儿呢,您说这个,不,不好。。” 张继生瞥了他一眼。 “白若清主和,有她掌握大权对鬼谷有利,若是换了新任掌门未来如何变化谁也说不出。” “那,那倒是。” “那你还在这儿?” 毕尹赶紧站起来跑了。 “谷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退了。”子虚作揖准备离开。 “哎,子虚,”张继生叫住他,“帮帮毕尹。” 子虚点了点头:“谷主虽然表面冷漠但还是很担心毕尹。” “不,他的脑子做不好这个事。” “哦。。哦。。原来是说七雄山那个事。。” 张继生的眼神终于肯从阴梨身上移开了,看了一眼子虚。 “不然呢?” “我还以为谷主关心的是。。” 张继生似乎是思考了一番。 “对,还有那个事。” 子虚点了点头。 “继续派人看着帝瑶,如果有涂鹭的消息立刻来报,还有牧远白,你亲自去看,发现不对的地方及时来禀报。” 子虚的头点到一半停住了。 “还有什么事?” “没,没了。” “去。” “是。”子虚作揖走了。 日月殿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张继生继续托腮笑眯眯的看阴梨。 阴梨刚拿起筷子看到张继生的眼神愣了。 “你。。” “吃饭。” 阴梨把筷子撂下。 “还吃啥啊,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晌午都过去了。” “那。。睡觉?” 阴梨一脸懵:“睡觉?” 张继生点点头。 “张继生!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不对,天黑了也不行啊!” 张继生笑了一下也不说话。 “张继生,我警告你啊,把你脑子里那些肮脏不堪的想法都给我扔掉。” “什么想法?” “就!就那些!就那个!” “哪个?” “你!你别和我装糊涂。” “你今日起的那么早,后来也没怎么睡好,正好晌午吃完饭补个觉,我让外面安静点。” “晌午补觉做什么?晌午睡饱了晚上要是睡不着你想干嘛!” 阴梨站起来指着张继生。 张继生笑了:“你想什么呢。” “我。。” “好好睡觉,别想太多。” 阴梨一下跑到塌上把自己脑袋蒙在被子里。 张继生看着阴梨的模样在后面乐开了花,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真是太可爱了! 第八十一章 误会化解 子虚还没进毕尹的房间就听到了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悄悄把门打开一条小缝观察里面的情况。 毕尹也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子虚。 “进来,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 子虚低下头假装咳嗽了两下,推开门走了进去。那一屋子的碎玻璃、碎瓷器,青花纹的食盘,琉璃细刻的插花瓶等等,都可怜的身首异处。 “盘子碗什么的又没惹到你,你摔他们也太不讲道理了。” 毕尹也没说话,往后一仰坐下了,喝了一口酒,心里头堵得慌,也不知道去哪儿能发泄出来便只能回来和自己较劲了,摔了那么多瓶瓶罐罐好像也没什么用。 “你一个大男人,搞得像个小媳妇受了委屈一般。” 子虚也坐下抢走了毕尹手里的酒盅。 “我就是想不明白,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转头就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我原以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小神仙,但你看她做的那个事,未婚先孕,而且我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说我白白就背了个锅,我冤不冤?” 毕尹叹了口气。 子虚也不说话了,心里想着,让你娶的时候你千万般不情不愿,如今在这儿独自生闷气,真是也看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人家。 “那个什么神医,我看就是一个小白脸。” 子虚笑了:“神医也不过是把了个脉,还不都是云歌姑娘自己主动的,你倒是把错算在别人脑袋上了。” “你哪边的!” “好好好,你这边的,神医有问题,好不好?” 毕尹哼了一声,不说话了。说是生气,看起来更像是委屈。 “你少喝些,明儿还得去七雄山,你现在把自己灌醉了你打算明天把活儿都扔给我?” “那怎么能,你这点法力,七雄山不比别处,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肯定是要吃点亏的。” 说着毕尹就把刚刚拿起的酒坛子放下了。 “多大的事,等我办完谷主交代的事回来再说。” 日月殿 “服了!柴油不进!” 云歌生气的拍着桌子。 阴梨坐在一旁垂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瓷砖地面,好像在数根本就没有的蚂蚁。 “我都怀孕了,他居然不闻不问?!” 阴梨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眼皮在打架,她太困了,实在是快睁不开眼睛了,她悄悄瞟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张继生握了握拳头,竟然独睡! “虽说牧远白是个老妖精了,但好歹也长得看的过去,你说他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阴梨逐渐闭上了眼睛。 又被云歌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清醒了些。 “听着呢听着呢,你说。” “你眼睛都闭上了!” 阴梨生气的指着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的张继生:“你为什么不管他!” “他是男的,不能明白我们姑娘家的心思。” “那我们有话白天说好么?我真的困了。” “我是不是影响你们睡觉了?” 阴梨点点头。 “可是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啊,我一想到他我就难受。” 阴梨叹了口气,心道,不管是多少岁的人或者神,都逃不出爱情的魔力,哎,爱情催人恼。 “云歌,这个男人啊他们就想法和咱们不一样,倒也不必恼,他未必不喜欢你,也许他也在某处生闷气呢,就是没在你面前表达出来。你这么想有没有舒服些?” 云歌吸吸鼻子点点头,可能是夜里凉了些,她就穿了一件纱裙,连一件外衣也没有。 阴梨见她挫着自己的胳膊,觉得她应该是有些冷,从塌边拿了一件张继生的披风给她披上了。 “夜里出来还是多穿两件,你就算不担心自己的身子也要担心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云歌指指自己的肚子:“这个啊,假的。” “假的?” “仙法变得,我哪儿来的孩子啊。” “那你表现得和真的似的,毕尹估计都快哭了,这种玩笑你还敢随便开,姑娘家的清白不要了?” “不过我从前千万年都感觉不到冷,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有的时候觉得热有的时候觉得凉,大概是我在碧河里待的太久了突然出来有些不适应。” “行了行了,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注意点就行,求求你了镜仙儿,我能睡觉了么?” 云歌手一挥就消失了。 原来这么简单?做神仙的果真不一般,连阴梨都想修仙了。 阴梨戳了戳呼呼大睡的张继生,对方没有什么动静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阴梨握紧了拳头,我在那听云歌诉苦诉了几个时辰你倒是睡得香甜。 这一拳看似厉害实则软绵绵的落在了张继生的身上。张继生腾出一只手趁机握住了阴梨的手腕。 “没睡啊,没睡赶紧起来,去塌上睡。” 张继生也没睁眼,也没说话,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别装睡。”阴梨用脚踢了踢张继生。 还是没什么反应。 “张继生。”阴梨故作生气。 张继生手上一用力阴梨没有坐稳当就往前遮了下,张继生顺势张开双臂把阴梨接了个稳稳当当。 现在这个姿势可真是 阴梨坐在张继生的怀里,脖子上感受着张继生吐出来的热气,张继生倒好,闷闷的笑着。 “张继生!” 张继生抬起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阴梨还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不知道是谁委屈呢,倒像是阴梨做了个女流氓。 “好好的美梦都被吵醒了,桌子上硌死了,手臂都枕麻了。” “你倒是还睡了些时候,我可是坐在那听了一晚上的苦水,你说说咱俩到底谁委屈。” 张继生不说话了,但还是用着他那个看起来可怜巴巴实则欠揍的眼神盯着阴梨看,看的阴梨打了个哆嗦,这么大个男人居然跟个姑娘似的,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行了行了我是服了你了,那既然你也醒了,咱们就回塌上睡觉?” 张继生摇摇头。 阴梨等着他说出些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也就摇了摇头,自己也不起身,也不让阴梨起身。 “好了好了,你委屈行不行?” 张继生点了点头。 怎么像是一只小狗狗? 阴梨立刻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不行不行,张继生就是看着温良,其实是一头狼。 “亲我一下就放你去睡觉。” 你看看,是不是突然就得寸进尺了,男人,不能惯着。 阴梨迅速在张继生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个吻。 男人,虽然不能惯着,但是但是比你法力高的男人可以。 张继生好像是在回味又好像没什么值得回味的,楞楞的看着阴梨道:“我觉得这并不能称其为一个吻。” 张继生说罢把手放在阴梨的后脑勺把阴梨的头拉近了。 阴梨闭上了眼睛等待张继生接下来的动作。 半晌也没发生什么。说是半晌,其实可能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罢了,只是阴梨闭着眼睛觉得时间有些难捱。 噗嗤,张继生笑出了声。 阴梨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张继生的眼睛,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卷翘着,笑成了月牙的样子,竟然还有些可爱。 “你到底让不让我睡觉?!” 阴梨话音刚落张继生便凑了上来吻在她的唇上,她闭上眼轻轻的惩罚般的啃着张继生的两瓣嘴唇。 昨夜晚睡的代价就是第二日临到午时阴梨才醒,烈阳照在她睡觉时不安分露出来的小腿上,有些热热的。 “醒啦,来吃午饭。” 张继生端了个托盘把上面的饭菜一件一件的摆在桌子上。 阴梨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抱着张继生的腰蹭了蹭。 “干嘛不叫侍女送来就好了。” “怕她们动作太大吵醒你,没想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已经醒了,早知如此便让侍女来了,省的我还跑了一趟。” “切,”阴梨把手从张继生的腰上拿下来,“鬼谷的事都交给子虚和毕尹去办了你还能有什么事。” 张继生一挥袖子寝殿的门便大开了,阳光透过启开的大门照进来。侍女走进两个,接过张继生手里的托盘又出去了。 “凉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土豆丝,还有黑不溜秋的一盘菜,今日怎么吃的这么素,咱们鬼谷是吃不起肉了么?”阴梨抬头看着他。 “我做的。” 哦那就理解了,张继生许是还没有掌握肉菜的做法,这几道菜怕是他全部的看家本领了。 “那这个”阴梨指着那盘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 “地三鲜。” “地三鲜?你说的是青椒土豆茄子的那个地三鲜?那不应该是绿色和黄色的么,就算是没炒熟的茄子也能有个紫色的模样才是,怎么你这盘是黑色的?能吃么” “第一次做。” 哦 阴梨点了点头。 那是不能让你碰肉的,阴梨心里默默地说。 张继生也坐下拿起筷子,但是也不动,好像在等着阴梨先吃。 阴梨小心翼翼的夹起一根土豆丝放在嘴里仔细的嚼着,还行,熟了,不咸、不油、不难吃。 “怎么样?” “还不错。” 阴梨说着就放心的开始吃饭,当然,她绕开了那道看起来就很与众不同的地三鲜。 “小姐!你可算醒了!”毕尹不知道从哪儿冲进来哭哭嚷嚷的就蹲在了阴梨的腿边。 “你哭什么?我又没死,我就是睡得晚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差点没了。” “小姐,你睡觉的这些时候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发生了不得了的事?那张继生为什么没有和她说呢? “有话快说。” “我觉得谷主对你有二心。” “咳咳。”张继生咳嗽了两下。 毕尹这才悄悄抬起头穿过桌子发现谷主竟然也坐在这里。 “谷谷主” 毕尹赶紧站起来。 “把话说明白了。”阴梨道。 毕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说。”张继生紧紧的盯着他。 “那那可是谷主您同意我说的,说完您可不能恼羞成怒处罚我。”毕尹转头对阴梨诉苦,“我今晨去玄武殿时竟然发现谷主的披风在云歌的寝殿内挂着,小姐你想啊,云歌这头怀了孕不知是谁的孩子,那头谷主的披风便堂而皇之的挂在了她的寝殿,我敢保证,我几乎每日都和云歌待在一处,她从来都没出过鬼谷更不可能接触别的男人,你说除了谷主还能是谁?我就是替你觉得不值,小姐当初主动放弃谷主之位让贤出来,结果还被人摆了一道。” “我看你是替你自己不值找我帮你撒气。” “和我能有什么关系,虽说我也算是个冤大头,但和云歌相识不久,哪儿像小姐啊,被骗财骗色。” “我记得张继生好像让你去七雄山来着,你去玄武殿做什么?” “我我、我” 毕尹就是临走前想去确认一下云歌还好不好。 “你既然欢喜人家为何不和她说出来,又为何千般万般的不情不愿?” 这次轮到毕尹哑口无言了。 “披风是昨日我给她的,张继生睡得沉什么也不知道。” 毕尹瞪大了眼睛。 “而且云歌的孩子是假的,就是想让你吃醋。” “小姐好好吃,谷主好好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毕尹好像是被炮仗追着似的跑了出去。 但是张继生盯着门口也不说话,阴沉着一张脸放下了筷子双臂抱环。 “我说怎么今日愣是找不到那件青蓝色的披风了,你竟借着我的名义送了别人。” “别装了你,昨儿个你明明就是醒着,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披风被我送出去了,再说,谁说是借着你的名义,分明是我送的,就算是答谢也和你没关系。” 张继生思考了一下拿起了筷子。 “吃饭,吃饭。” 理亏,不能和女人论理,怎么说都是理亏。 阴梨拿起筷子刚想扒拉两口饭,结果一看,碗里多了些黑色的东西,许是刚刚趁着毕尹进来说话的时候张继生给她夹的。 阴梨颤颤巍巍夹起一块放在嘴里闭紧了双眼,不过想象当中难吃的味道并没有出现,虽然糊了些,但是也是有些滋味的,吃起来竟也还不错。 “张继生,我觉得你有做大厨的潜质。” “别人想吃可没有这等福气,也就你能尝尝大厨的手艺。” 第八十二章 真假之境 后山 铛铛铛。 “进。”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缝,云歌探头探脑的进来。 那房内摆设寒酸简陋,不过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床睡塌罢了,屋里的人在睡塌上坐着,见云歌进来赶忙站起来向她作揖。 “神女。” 云歌找了个椅子坐下低着头笑了下。 “帝瑶大人贵人多忘事啊,怎的这般客气,我不过区区镜仙罢了。我哪儿承受得起您的作揖。” 那人闻言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 “镜仙罢了,做派不小。” “我好歹也助帝瑶大人两次进入幻境,您自己没得手,倒怪起我来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幻境我幻化的都是对您有利的场景,却三番两次被张继生夺回意志,您叫我能如何呢?” 帝瑶没说什么又坐回睡塌上。 “你若是敢骗我,我定叫你粉身碎骨。” 云歌扯出一个苦笑:“我怎么敢啊,您的威力我难道还没见识过么?尚清大神尚且不是您的对手更何况我呢。” 帝瑶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些,云歌默默舒了口气,这尊大佛看样子是信了她一些。 “听说您上次梦中取血失败了?” 云歌说的小心翼翼,观察着帝瑶的表情。 后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不过是挑了挑眉看着她:“所以呢?” “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真假之境?” “这世间难道有我不知道的么?” 呸,云歌心里默默地想,嘚瑟。 但她面上还得一副讨好的模样,两次幻境无论是张继生还是帝瑶都安好的走了出来,算是白白浪费了心血。 “真假之境虽然凶险异常,但那是您得手的最后时机了,您看这” 真假之境中真真假假分不清故而异常凶险,连造境者也不能完全掌控境中发展,除了帝瑶以外其他人没有选择进与不进的权利,而就算是帝瑶也不一定就能从中全身而退。 帝瑶没说话,不拒绝那便是同意了。 “那便三日后。” 云歌说罢一挥袖便消失了。 三日后 空旷的大片草地,随风飘扬的旗帜,叮叮当当的不断发出的声响吵醒了阴梨。 阴梨揉揉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见眼前这般场景愣了一下,黑色的旗帜印着红色的标识在她头顶上方飞舞。 她向后看去,一片绿色,于是她站起来走动了两下,刚刚几步,地面突然震动,而后她的身后塌陷成断崖。 “云歌不是说还要许久帝瑶才能再造梦境,怎么这么快又把我搞进来了!”阴梨自言自语地跺跺脚,观察着身边的变化,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但一切归于平静。 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传了来,阴梨循着声响走到断崖旁低头向下看,这下面是涓涓的碧河,此刻染成了红色,河边处处是尸首,人们踩在别人的尸身上打仗,刀剑无情,人也无情。 嘭! 阴梨在断崖上眼瞧着老魔王倒在血泊中。 “爹!”阴梨喊他,但断崖下的人什么也听不到了。 阴梨跪坐在地上。 “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这两句话不断的盘旋在上空。 突然脚下一空阴梨就掉了下去。 子虚醒来的时候正倒在七雄山的某间房屋里,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他躺在塌下,前面是一个屏障,模糊的映出一个人影,似乎趴在桌子上。 子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他和毕尹昨日便到了七雄山,但这屋内陈设与本来给他安排的那间有些不同,这屏风看着着实碍眼。 “毕尹?”子虚喊屏风后的人。 但毕尹没有回应他。 “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去了,醉成如此,在七雄山也敢乱来。” 子虚站起来穿过屏风,看到屏风后的人愣住了。 阿青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嘴角留着血,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枚碎戒指。 桌上还有未干的信,墨水还透着莹润。 子虚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仅仅是站着,仅仅是看着,仅仅是想着。 “兄弟。”毕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子虚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虚猛的回头,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醒了就在这儿啊。” 子虚皱着个眉头。 太奇怪了。 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人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传来。 子虚和毕尹对视一眼就往外跑,跟着数个七雄山弟子跑到了惊雷峰,只见张继生一身脏兮兮白衣跪在地上,双手被紧紧的束缚着,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 还不等有什么其他动作时天空突然开了个缝隙,阴梨从上面掉了下来。 阴梨揉揉腰,勉强站起来。 张继生见到了阴梨才抬起头。 “见鬼了,这是什么破地方,”阴梨揉着腰抱怨,“整整坠了几个时辰才落地,我还以为我掉进了深渊里死了。” “鬼谷妖女!”人群中的七雄山弟子指着阴梨道。 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那名弟子,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鬼谷妖女且敢在七雄山放肆!” 他话音刚落突然就倒了下去,毕尹在他身后在他的脖颈处给了他一掌。 “废话多。”毕尹拍拍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子虚也跟在身后。 七雄山弟子见状纷纷亮出冰剑严阵以待似是下一刻便要来一场大战。 “这都什么事啊,毕尹子虚,是叫你们来七雄山主和的,怎么还打起来了。”阴梨揉揉眉心,哎,这一天天怎么就不能消停。 “小姐,”子虚走到阴梨身边对她耳语,“我们在七雄山发现了阿青大人的尸身,似乎是刚刚咽气,这里恐怕不是真的七雄山,我们可能又进入了幻境。” “云歌呢?” “最近都未曾见过。” “回鬼谷。” “那谷主” “救了带回去。” 突然狂风四起,传来一阵阵萧声,那声音悠扬,却惹得那风叫人人都站不稳妥,在场的人皆用胳膊挡在脸前想要看清却什么也看不清。 “朗月萧!” 阴梨试图走到张继生面前,却根本迈不开步伐,只能堪堪往前挪动几步,狼狈得很。 风停了,周围一切茫茫白色,什么也没有。 “咳咳咳,”阴梨咳嗽着,“吃了我一嘴沙子,七雄山的建设真是太差了。” 张继生跪在她身旁一口鲜血喷出。 三人赶紧围着张继生。 “你怎么样?”阴梨给张继生顺顺后背。 “刚刚萧声起时我只觉思绪紊乱头疼欲裂,如今好些。” 张继生撑着阴梨的胳膊站了起来。 “这白茫茫难道不觉似曾相识?” 阴梨点点头。 “更值得怀疑的是,云歌不在这儿。我们应该是又进入了她的幻境之中。” “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不知从哪儿传出这么一句。 阴森森的,听起来恐怖得很。 “云歌!”毕尹大喊,“别装神弄鬼的,快出来!” 半晌没有回音。 “云歌!我们已经知道是你了,快出来!”毕尹仍不死心。 忽而场景又变,四人站在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宫殿之前挂了一块“圣居”的匾额。 “圣居?好大的口气,我倒是好奇这中住着何方神圣。”阴梨吸吸鼻子。 “圣居殿外竟敢藐视医神?”一宫女模样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从旁过嘴里还嘟嘟囔囔,“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尚清大神尚且敬医神一二分,一个毛头丫头竟然不敬。” “哎,这位女官,初来乍到刚刚我们多有得罪,你刚刚说此处住着的是医神?他是何方神圣?为何叫尚清大神都敬他几分?”子虚横着一只胳膊在那宫女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仙官是头次晋升,这就分来了圣居殿做事,当真好福气。医神本乃凡人,因医术高超得魔王赏识点化为仙,又经历了九十九道天劫才晋升为神,如今是唯一擅长医药的神仙,用药毒辣药到病除,况且医者仁心,虽然是因魔王点化才成仙,却一心向往正道拒绝与魔同路,尚清大神因此对医神敬了几分。咱们医神啊生性纯良,为人也宽厚,从不与下人计较过错,在圣居殿做事那才当真是最舒服的差事。” “医神本名可是唤作牧远白?” “嘘!”宫女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那是医神在凡间的代名罢了,医神就是医神,哪有什么本名,可不能瞎说。” 切,成了神了还挺大的做派,名字都不认了。阴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仙官莫不是晋升前在凡间与医神有过缘分?” “是有些。”子虚笑了一下,“烦扰女官多时。” 宫女笑了下点了点头抱着玉托盘走了。 “小姐,怕是又进了云歌那丫头的幻境,我们要多多留意谷主。”毕尹道。 阴梨点点头。 “不过云歌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许是她闲得慌拿我们找乐子呢。” 阴梨摇摇头。 “不会,之前我们在云歌的幻境之中看到了帝瑶和尚清的大战,这次我又看到了十年前碧河一战,也许云歌想要用幻境给我们看些什么。” 子虚猛的抬头又看了一眼“圣居”的匾额。 “这次我们应该是能知道牧远白真正的身份和目的了。”子虚道。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牧远白似乎是个正派人士,医者仁术。”张继生抹了嘴角的血道。 “非也。”云歌从天而降。 阴梨看到云歌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下次要是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要进入你的幻境的话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云歌噗嗤一笑。 “真假之境,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他,”云歌指着圣居殿,“还有他,”云歌又指着张继生,“只有神才可以选择是否进入,你们区区凡人,肉体凡胎,哪儿有选择的权利呢。” 张继生眯起双眼。 阴梨转头看了眼张继生,并没有看到脖子上恐怖的纹路才放下了一点提着的气。 “不用怕,他还是张继生,我指的是他体内的魔王之力,也就是魔王,当然,说的容易一些就是,帝瑶。我提醒你们一下,帝瑶也在这里。” “云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尹听的一头雾水。 “真假之境是我造出的最厉害的幻境,运气好的话可以把神关在里面,但是真假之境不可控,我也不能完全掌握幻境的走向,能不能出去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你不是还要许久才能……” 云歌甜美一笑,看起来天真无邪,笑的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可爱的月牙。 “我骗你们的。” 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不管是阴梨死,张继生死,还是帝瑶困在这里,只要成立三项中的一项魔王便永不可能归来,至于到底最后如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始终是尚清大神的镜子罢了,我只听命于尚清大神。” 云歌笑着说完这些,然后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真假之境的游戏,现在,开始了。”云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半空中,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令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又是那句话,还是那个浑厚的男声。 “看着可可爱爱,结果是个女骗子!”毕尹一拍大腿,气的用了些几道,疼的龇牙咧嘴。 “张继生,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活着出去,你不许丢下我自己去死,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去阴曹地府也要把你揍一顿。” 张继生拍了拍阴梨握着她的手。 “我们一定可以把帝瑶永远困在这里。” “谷主,小姐,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如先去弄明白牧远白的来历,他究竟为何一直替老魔王疗伤,又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来到鬼谷,一切都非常可疑。”子虚是最快冷静下来的,“真假之境,真真假假,我在一本古书里曾经读到过,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法术,只要进入幻境便成为了棋盘上的棋子,无论人、神、魔皆一视同仁,所入境者最少会折损一人最多全员覆灭,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古书看得多居然还真能派的上用场?我还以为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神话故事呢。”毕尹砸砸嘴。 第八十二章 真假之境 后山 铛铛铛。 “进。”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缝,云歌探头探脑的进来。 那房内摆设寒酸简陋,不过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床睡塌罢了,屋里的人在睡塌上坐着,见云歌进来赶忙站起来向她作揖。 “神女。” 云歌找了个椅子坐下低着头笑了下。 “帝瑶大人贵人多忘事啊,怎的这般客气,我不过区区镜仙罢了。我哪儿承受得起您的作揖。” 那人闻言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 “镜仙罢了,做派不小。” “我好歹也助帝瑶大人两次进入幻境,您自己没得手,倒怪起我来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幻境我幻化的都是对您有利的场景,却三番两次被张继生夺回意志,您叫我能如何呢?” 帝瑶没说什么又坐回睡塌上。 “你若是敢骗我,我定叫你粉身碎骨。” 云歌扯出一个苦笑:“我怎么敢啊,您的威力我难道还没见识过么?尚清大神尚且不是您的对手更何况我呢。” 帝瑶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些,云歌默默舒了口气,这尊大佛看样子是信了她一些。 “听说您上次梦中取血失败了?” 云歌说的小心翼翼,观察着帝瑶的表情。 后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不过是挑了挑眉看着她:“所以呢?” “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真假之境?” “这世间难道有我不知道的么?” 呸,云歌心里默默地想,嘚瑟。 但她面上还得一副讨好的模样,两次幻境无论是张继生还是帝瑶都安好的走了出来,算是白白浪费了心血。 “真假之境虽然凶险异常,但那是您得手的最后时机了,您看这” 真假之境中真真假假分不清故而异常凶险,连造境者也不能完全掌控境中发展,除了帝瑶以外其他人没有选择进与不进的权利,而就算是帝瑶也不一定就能从中全身而退。 帝瑶没说话,不拒绝那便是同意了。 “那便三日后。” 云歌说罢一挥袖便消失了。 三日后 空旷的大片草地,随风飘扬的旗帜,叮叮当当的不断发出的声响吵醒了阴梨。 阴梨揉揉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见眼前这般场景愣了一下,黑色的旗帜印着红色的标识在她头顶上方飞舞。 她向后看去,一片绿色,于是她站起来走动了两下,刚刚几步,地面突然震动,而后她的身后塌陷成断崖。 “云歌不是说还要许久帝瑶才能再造梦境,怎么这么快又把我搞进来了!”阴梨自言自语地跺跺脚,观察着身边的变化,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但一切归于平静。 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传了来,阴梨循着声响走到断崖旁低头向下看,这下面是涓涓的碧河,此刻染成了红色,河边处处是尸首,人们踩在别人的尸身上打仗,刀剑无情,人也无情。 嘭! 阴梨在断崖上眼瞧着老魔王倒在血泊中。 “爹!”阴梨喊他,但断崖下的人什么也听不到了。 阴梨跪坐在地上。 “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这两句话不断的盘旋在上空。 突然脚下一空阴梨就掉了下去。 子虚醒来的时候正倒在七雄山的某间房屋里,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他躺在塌下,前面是一个屏障,模糊的映出一个人影,似乎趴在桌子上。 子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他和毕尹昨日便到了七雄山,但这屋内陈设与本来给他安排的那间有些不同,这屏风看着着实碍眼。 “毕尹?”子虚喊屏风后的人。 但毕尹没有回应他。 “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去了,醉成如此,在七雄山也敢乱来。” 子虚站起来穿过屏风,看到屏风后的人愣住了。 阿青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嘴角留着血,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枚碎戒指。 桌上还有未干的信,墨水还透着莹润。 子虚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仅仅是站着,仅仅是看着,仅仅是想着。 “兄弟。”毕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子虚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虚猛的回头,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醒了就在这儿啊。” 子虚皱着个眉头。 太奇怪了。 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人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传来。 子虚和毕尹对视一眼就往外跑,跟着数个七雄山弟子跑到了惊雷峰,只见张继生一身脏兮兮白衣跪在地上,双手被紧紧的束缚着,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 还不等有什么其他动作时天空突然开了个缝隙,阴梨从上面掉了下来。 阴梨揉揉腰,勉强站起来。 张继生见到了阴梨才抬起头。 “见鬼了,这是什么破地方,”阴梨揉着腰抱怨,“整整坠了几个时辰才落地,我还以为我掉进了深渊里死了。” “鬼谷妖女!”人群中的七雄山弟子指着阴梨道。 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那名弟子,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鬼谷妖女且敢在七雄山放肆!” 他话音刚落突然就倒了下去,毕尹在他身后在他的脖颈处给了他一掌。 “废话多。”毕尹拍拍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子虚也跟在身后。 七雄山弟子见状纷纷亮出冰剑严阵以待似是下一刻便要来一场大战。 “这都什么事啊,毕尹子虚,是叫你们来七雄山主和的,怎么还打起来了。”阴梨揉揉眉心,哎,这一天天怎么就不能消停。 “小姐,”子虚走到阴梨身边对她耳语,“我们在七雄山发现了阿青大人的尸身,似乎是刚刚咽气,这里恐怕不是真的七雄山,我们可能又进入了幻境。” “云歌呢?” “最近都未曾见过。” “回鬼谷。” “那谷主” “救了带回去。” 突然狂风四起,传来一阵阵萧声,那声音悠扬,却惹得那风叫人人都站不稳妥,在场的人皆用胳膊挡在脸前想要看清却什么也看不清。 “朗月萧!” 阴梨试图走到张继生面前,却根本迈不开步伐,只能堪堪往前挪动几步,狼狈得很。 风停了,周围一切茫茫白色,什么也没有。 “咳咳咳,”阴梨咳嗽着,“吃了我一嘴沙子,七雄山的建设真是太差了。” 张继生跪在她身旁一口鲜血喷出。 三人赶紧围着张继生。 “你怎么样?”阴梨给张继生顺顺后背。 “刚刚萧声起时我只觉思绪紊乱头疼欲裂,如今好些。” 张继生撑着阴梨的胳膊站了起来。 “这白茫茫难道不觉似曾相识?” 阴梨点点头。 “更值得怀疑的是,云歌不在这儿。我们应该是又进入了她的幻境之中。” “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不知从哪儿传出这么一句。 阴森森的,听起来恐怖得很。 “云歌!”毕尹大喊,“别装神弄鬼的,快出来!” 半晌没有回音。 “云歌!我们已经知道是你了,快出来!”毕尹仍不死心。 忽而场景又变,四人站在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宫殿之前挂了一块“圣居”的匾额。 “圣居?好大的口气,我倒是好奇这中住着何方神圣。”阴梨吸吸鼻子。 “圣居殿外竟敢藐视医神?”一宫女模样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从旁过嘴里还嘟嘟囔囔,“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尚清大神尚且敬医神一二分,一个毛头丫头竟然不敬。” “哎,这位女官,初来乍到刚刚我们多有得罪,你刚刚说此处住着的是医神?他是何方神圣?为何叫尚清大神都敬他几分?”子虚横着一只胳膊在那宫女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仙官是头次晋升,这就分来了圣居殿做事,当真好福气。医神本乃凡人,因医术高超得魔王赏识点化为仙,又经历了九十九道天劫才晋升为神,如今是唯一擅长医药的神仙,用药毒辣药到病除,况且医者仁心,虽然是因魔王点化才成仙,却一心向往正道拒绝与魔同路,尚清大神因此对医神敬了几分。咱们医神啊生性纯良,为人也宽厚,从不与下人计较过错,在圣居殿做事那才当真是最舒服的差事。” “医神本名可是唤作牧远白?” “嘘!”宫女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那是医神在凡间的代名罢了,医神就是医神,哪有什么本名,可不能瞎说。” 切,成了神了还挺大的做派,名字都不认了。阴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仙官莫不是晋升前在凡间与医神有过缘分?” “是有些。”子虚笑了一下,“烦扰女官多时。” 宫女笑了下点了点头抱着玉托盘走了。 “小姐,怕是又进了云歌那丫头的幻境,我们要多多留意谷主。”毕尹道。 阴梨点点头。 “不过云歌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许是她闲得慌拿我们找乐子呢。” 阴梨摇摇头。 “不会,之前我们在云歌的幻境之中看到了帝瑶和尚清的大战,这次我又看到了十年前碧河一战,也许云歌想要用幻境给我们看些什么。” 子虚猛的抬头又看了一眼“圣居”的匾额。 “这次我们应该是能知道牧远白真正的身份和目的了。”子虚道。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牧远白似乎是个正派人士,医者仁术。”张继生抹了嘴角的血道。 “非也。”云歌从天而降。 阴梨看到云歌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下次要是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要进入你的幻境的话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云歌噗嗤一笑。 “真假之境,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他,”云歌指着圣居殿,“还有他,”云歌又指着张继生,“只有神才可以选择是否进入,你们区区凡人,肉体凡胎,哪儿有选择的权利呢。” 张继生眯起双眼。 阴梨转头看了眼张继生,并没有看到脖子上恐怖的纹路才放下了一点提着的气。 “不用怕,他还是张继生,我指的是他体内的魔王之力,也就是魔王,当然,说的容易一些就是,帝瑶。我提醒你们一下,帝瑶也在这里。” “云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尹听的一头雾水。 “真假之境是我造出的最厉害的幻境,运气好的话可以把神关在里面,但是真假之境不可控,我也不能完全掌握幻境的走向,能不能出去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你不是还要许久才能……” 云歌甜美一笑,看起来天真无邪,笑的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可爱的月牙。 “我骗你们的。” 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不管是阴梨死,张继生死,还是帝瑶困在这里,只要成立三项中的一项魔王便永不可能归来,至于到底最后如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始终是尚清大神的镜子罢了,我只听命于尚清大神。” 云歌笑着说完这些,然后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真假之境的游戏,现在,开始了。”云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半空中,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令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又是那句话,还是那个浑厚的男声。 “看着可可爱爱,结果是个女骗子!”毕尹一拍大腿,气的用了些几道,疼的龇牙咧嘴。 “张继生,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活着出去,你不许丢下我自己去死,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去阴曹地府也要把你揍一顿。” 张继生拍了拍阴梨握着她的手。 “我们一定可以把帝瑶永远困在这里。” “谷主,小姐,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如先去弄明白牧远白的来历,他究竟为何一直替老魔王疗伤,又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来到鬼谷,一切都非常可疑。”子虚是最快冷静下来的,“真假之境,真真假假,我在一本古书里曾经读到过,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法术,只要进入幻境便成为了棋盘上的棋子,无论人、神、魔皆一视同仁,所入境者最少会折损一人最多全员覆灭,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古书看得多居然还真能派的上用场?我还以为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神话故事呢。”毕尹砸砸嘴。 第八十三章 神医往事 一行人推开圣居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模样,白玉墙青瓷砖黄金灯,与此产生了极大反差的是扑鼻而来的药香味和处处挂着的摆着的铺着的草药。 “这也太难闻了。”毕尹捏着鼻子皱着眉头。 子虚把毕尹的手拍了下来。 “我们现在处在幻境之中,可不比鬼谷自在,现在他是医神我们是刚刚晋升到他这儿做事小仙,你要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安分点有点话不该说别说,有的事不该做别做,听到了没有?” 毕尹瘪着嘴点点头,莫名被训了一通本来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一想这幻境危险万分,生怕自己是折损的那一人便明白了子虚是在提点他保护他。 四人又往里走了几步,周遭到处都是草药,桌子上椅子上无一不在。 “倒是个勤奋的?”阴梨小声自言自语。 走到殿里四人停了下来,牧远白背对着他们捣鼓着架子上的野草,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腰带正束盈盈一握,一个男人生的比女人还纤细瘦弱。 “他怎么这么瘦?”毕尹嘟囔,低头看看自己,明明不胖和他一比却显得膀大腰圆。 “一看就身体有毛病。”阴梨在心里默默小声道。 “玉儿,你快来看这绣元草,怎么晒了四五天的太阳还和刚拿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阴梨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去,探头探脑的看着他说的绣元草,这草鲜嫩翠亮,被清洗干净了放在架子上,一点都没有晒了三四天的模样,就像是刚刚摘下来的一般。 “可能是近日阴雨没有阳光所致?” “净瞎说,你看这窗外那么大个太阳怎的能说没有阳光。” “那这草就是有它自己的脾气秉性,它不想枯它就不枯。” “诶你这丫头” 牧远白听到这话转头指着阴梨,一回头愣住了。 阴梨想他大概是发现我不是玉儿才愣住的。 牧远白的目光穿过阴梨看向了后面的三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一不小心撞上了装着绣元草的架子,架子晃了两晃又稳稳的停住。 “医神莫怕,我们是刚刚晋升的小仙来您这做事的。”阴梨扬起一张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这样医神应该不至于把他们赶出去。 牧远白沉了下脸色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推门进来的啊,门又没锁。” 牧远白摇摇头。 “不是这个,我是怎么进来的?” “您怎么进来的我们怎么知道呢,您这个问题多难为我啊。”阴梨还是那张笑脸,她本就长得好看,平时看起来有些凶,但其实长了一张甜美的脸,笑起来可爱极了。 “带我出去。” 阴梨笑容凝固。 啥意思?啥玩意?干啥啊?咋的了?因为点啥呢? “那那您请?”阴梨侧了下身把通往门口的路给他让了出来。 “我说,带我离开真假之境。” 这回阴梨是真愣住了,不止阴梨,后面那三人也愣住了。 毕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原来你也进来了!” 然后又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你早说啊,我还真当你是医神呢,原来和我们一样啊!” “不对,”子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真假之境的进入对于凡人来说是没有选择权利的,但是对于神魔来说,他们可以自主选择进或不进,你既然是医神,为什么和我们一样?” 牧远白思考了一会儿,好半天不出声,圣居殿内安静的出奇,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牧远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眯着双眼道:“镜仙。” 几日前,云歌以怀孕为由把牧远白放在了身边日日自己看守着,期间一次把脉后牧远白正准备离开,云歌托腮拽着他的衣角。 “姑娘自重。” 牧远白把衣角往自己这里扯了扯,云歌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丝毫未动。 “医神,你想不想回去啊?你本堂堂医神,本就应该受尽万众敬仰,最次也应是石尊之后香火缭绕,混成你这般的神仙真是少见。” 牧远白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他第一次来到鬼谷看到云歌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是谁?” “医神不是明知故问?” 牧远白摇摇头道:“我真真记不住了。” “难道你失忆了?” “准确的说,不能算失忆,只是很多事记不太清楚罢了,偶尔一两个回忆片段提醒着我我是谁,但很多事就像是被清空了一般从脑子里跑了出去。” “我有办法帮你把你丢失的回忆找回来,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牧远白警惕的看着她。 “别怕,我是尚清大神身边的镜仙,你尚在凡间的时候尚清大神还曾派我去照拂你一二,我不会害你的。” 屋里安静了下来。 “你不信?” 牧远白没说话。 云歌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面大镜子缓缓落地。 “这回你总该信了。” “你能怎么帮我?” 面前的大镜子又突然消失了,一个妙龄少女坐在他的面前,还拽着他的衣角。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可以,我的幻境可以还原以前发生过的事,只要你进去了自然就都明白了。” 牧远白气急:“待我进来才发觉我竟然进入了真假之境!” “啧啧啧,”毕尹摇摇头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勾引我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知道云歌主动和你亲近肯定是有原因的。” 牧远白把他的手拍掉。 “你又强哪儿去,还不是自己也进入了这里?” 毕尹抿着嘴不说话了。 “所以你想起了什么?”子虚问道。 “很多事,”牧远白叹了口气,“至少有一点她没骗我,在这里我想起了所有的过去。” “真假之境,所有进来的人、神、魔皆会回归原位,不论是你忘了的,丢了的,失去的,都可以找回来,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最完整的自己。”子虚道。 “那如果”毕尹看看张继生,发现他没什么异样才敢开口,“如果帝瑶也在这里的话我们谁能对付他?” 这几次出入幻境他是真的怕了,谁也说不准现在在他们眼前的谷主到底是张继生还是帝瑶。 “你觉得自己的魔王之力恢复的如何?”阴梨问张继生。 张继生摇了摇头:“身体仍旧酸痛,魔王之力确有恢复迹象但不完全。” “帝瑶又没死,在真假之境里帝瑶会以自己的形态出现的,放宽心。”牧远白道。 “那帝瑶要是在这里他不就是魔王了,那也太可怕了”毕尹默默道。 牧远白不易察觉的弯了下嘴角。 “既然在这个地方可以把一切都恢复,那在这里就是张继生养伤的最佳之地,让他在这里养足了魔王之力或许还可以抗衡,况且圣居殿中草药繁多,又有医神在,我们并不是完全处于下风。”阴梨难得头脑清醒。 张继生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似乎永远都没有安生的日子,一桩桩一件件都接踵而来。 阴梨的手默默握紧了他的,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给他力量和安慰。 “人生那么长,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走完。”阴梨明明没有张口,只是对着他笑,但他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阴梨看着张继生丝毫没有缓和的面色又揉了揉他的手心。 其实他们都知道,想要走出这里实在是太难太难,如今他们连出口的门都看不到,更何况还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存在,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帝瑶什么时候会来找他们,不过是能活一时算一时罢了。 到了如今这般,张继生也没什么遗憾之类,死而复生又让他遇到了阴梨,他的人生已经足够传奇足够惊险,又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本不应该害怕,可是如今他有了牵挂,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他就怕死了他就害怕了。 曾经可以为了信念和正义去死现在也想为了她而活。 更何况,前半生死的太委屈,何为正义呢?那些同他一般却彻底埋葬在碧河底的冤魂,他们死的何其冤枉。 不过都是别人争夺权利的棋子罢了,到死都不明白。 张继生看着身边的阴梨,权利和爱,有的时候都是牵挂和难题。但权利催人死,爱让人活。 张继生低头笑了一下,为自己突然想明白了这个他自以为的道理而骄傲,他也算是幸运的那一类人了。 “小姐谷主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要不要让医神看看啊,是不是魔王之力起作用了?一会儿不会变成帝瑶?”毕尹看着张继生低头笑往后退了两步,他可是见识过,差点小命都交代了。 “去你的,乌鸦嘴。” 阴梨瞪了他一眼。 “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我们还在上古时代帝瑶很可能已经在很久之后了,能在真假之境里相遇也是需要运气的,长达几十万年的距离或许直到我们出去也不会见到他,或许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子虚就像是背书一般把他脑海里关于真假之境的记忆都说出来。 “那我们是如何相遇的?既然是需要凭借运气的事,为何我们相遇的如此顺利?”毕尹不解。 “因为云歌,真假之境是她一手造就,我们就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让两颗棋子相遇也可以选择让两颗棋子永不相遇,但是棋盘上的棋子最后究竟是如何命运却非她所能控制的。” “你都给我说糊涂了,所以她到底能不能操控我们?” “不能。”牧远白接话,“她是创境者不是主宰者,她能动用的能力其实很小,况且区区镜仙仙力还不足以完全掌控如此强大的幻境,连她自己都不知在何处疗伤。” “这个幻境这么厉害连云歌这样专职做幻境的神仙都掌控不了?”毕尹挠挠头,“那她不就是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找事。” “什么叫专职做幻境!我是镜仙!我很忙的!我可以做很多很多事的!”云歌的声音突然传来,但是她自己却并没有现身。 “云歌!放我们出去!”毕尹对着空无一物的头顶大喊,除了白花花的白玉屋顶以外没人应他。 “省点力气,进入真假之境之后能不能出去看的是你自己的本事,谁也不能帮你。”牧远白幽幽的说。 “闭嘴!看到你就烦!”毕尹凶他。 “先别内讧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谷主恢复全部的魔王之力,然后我们还需要找到出去的办法。”子虚这时候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牧远白袖子一辉,满屋草药都消失了,现出三张床榻。 “三张?我们有五个人啊。”毕尹不解的看着牧远白。 牧远白指了指他们指了指床榻,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里屋。 意思是,你们睡外面,我自己有寝殿。 “那也差一张啊。” 牧远白指了指阴梨和张继生牵着的手,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不行,即使如此,小姐也是姑娘家,不能和我们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处。”子虚道。 “子虚,待我们出去月薪加二两。”张继生也没看他,看着阴梨的脸与他说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张继生和阴梨抢了牧远白的寝殿,而可怜的医神头枕着双臂仰躺着望着屋顶,似乎要给它盯出一个窟窿。 满是草药的圣居殿,白玉的墙,青瓷的砖,和他记忆里的一切都重合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倒是永远也不想离开,但他知道,虚假的幻境里他并非主宰。 如果可以出去,他想要自己创造一个幻境,永远住在里面,落入碧河也无碍,永远沉睡在碧河底,也算不算上一种解脱? 帝瑶想要的他并不想要,天地主宰又有何好?哪里比得上白玉青瓷的圣居殿呢。 带着心思入睡,再醒来时五个人都躺在冰凉的地砖上,周遭还沉浸在夜色里,只有微微摇曳的烛光在桌上照着一摞摞厚重的文书。 阴梨坐起来挠挠头,看着周边都清醒的同伴们,五个人,谁也不少。 “这是哪儿啊?” 第八十三章 神医往事 一行人推开圣居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模样,白玉墙青瓷砖黄金灯,与此产生了极大反差的是扑鼻而来的药香味和处处挂着的摆着的铺着的草药。 “这也太难闻了。”毕尹捏着鼻子皱着眉头。 子虚把毕尹的手拍了下来。 “我们现在处在幻境之中,可不比鬼谷自在,现在他是医神我们是刚刚晋升到他这儿做事小仙,你要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安分点有点话不该说别说,有的事不该做别做,听到了没有?” 毕尹瘪着嘴点点头,莫名被训了一通本来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一想这幻境危险万分,生怕自己是折损的那一人便明白了子虚是在提点他保护他。 四人又往里走了几步,周遭到处都是草药,桌子上椅子上无一不在。 “倒是个勤奋的?”阴梨小声自言自语。 走到殿里四人停了下来,牧远白背对着他们捣鼓着架子上的野草,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腰带正束盈盈一握,一个男人生的比女人还纤细瘦弱。 “他怎么这么瘦?”毕尹嘟囔,低头看看自己,明明不胖和他一比却显得膀大腰圆。 “一看就身体有毛病。”阴梨在心里默默小声道。 “玉儿,你快来看这绣元草,怎么晒了四五天的太阳还和刚拿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阴梨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去,探头探脑的看着他说的绣元草,这草鲜嫩翠亮,被清洗干净了放在架子上,一点都没有晒了三四天的模样,就像是刚刚摘下来的一般。 “可能是近日阴雨没有阳光所致?” “净瞎说,你看这窗外那么大个太阳怎的能说没有阳光。” “那这草就是有它自己的脾气秉性,它不想枯它就不枯。” “诶你这丫头” 牧远白听到这话转头指着阴梨,一回头愣住了。 阴梨想他大概是发现我不是玉儿才愣住的。 牧远白的目光穿过阴梨看向了后面的三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一不小心撞上了装着绣元草的架子,架子晃了两晃又稳稳的停住。 “医神莫怕,我们是刚刚晋升的小仙来您这做事的。”阴梨扬起一张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这样医神应该不至于把他们赶出去。 牧远白沉了下脸色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推门进来的啊,门又没锁。” 牧远白摇摇头。 “不是这个,我是怎么进来的?” “您怎么进来的我们怎么知道呢,您这个问题多难为我啊。”阴梨还是那张笑脸,她本就长得好看,平时看起来有些凶,但其实长了一张甜美的脸,笑起来可爱极了。 “带我出去。” 阴梨笑容凝固。 啥意思?啥玩意?干啥啊?咋的了?因为点啥呢? “那那您请?”阴梨侧了下身把通往门口的路给他让了出来。 “我说,带我离开真假之境。” 这回阴梨是真愣住了,不止阴梨,后面那三人也愣住了。 毕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原来你也进来了!” 然后又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你早说啊,我还真当你是医神呢,原来和我们一样啊!” “不对,”子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真假之境的进入对于凡人来说是没有选择权利的,但是对于神魔来说,他们可以自主选择进或不进,你既然是医神,为什么和我们一样?” 牧远白思考了一会儿,好半天不出声,圣居殿内安静的出奇,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牧远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眯着双眼道:“镜仙。” 几日前,云歌以怀孕为由把牧远白放在了身边日日自己看守着,期间一次把脉后牧远白正准备离开,云歌托腮拽着他的衣角。 “姑娘自重。” 牧远白把衣角往自己这里扯了扯,云歌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丝毫未动。 “医神,你想不想回去啊?你本堂堂医神,本就应该受尽万众敬仰,最次也应是石尊之后香火缭绕,混成你这般的神仙真是少见。” 牧远白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他第一次来到鬼谷看到云歌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是谁?” “医神不是明知故问?” 牧远白摇摇头道:“我真真记不住了。” “难道你失忆了?” “准确的说,不能算失忆,只是很多事记不太清楚罢了,偶尔一两个回忆片段提醒着我我是谁,但很多事就像是被清空了一般从脑子里跑了出去。” “我有办法帮你把你丢失的回忆找回来,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牧远白警惕的看着她。 “别怕,我是尚清大神身边的镜仙,你尚在凡间的时候尚清大神还曾派我去照拂你一二,我不会害你的。” 屋里安静了下来。 “你不信?” 牧远白没说话。 云歌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面大镜子缓缓落地。 “这回你总该信了。” “你能怎么帮我?” 面前的大镜子又突然消失了,一个妙龄少女坐在他的面前,还拽着他的衣角。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可以,我的幻境可以还原以前发生过的事,只要你进去了自然就都明白了。” 牧远白气急:“待我进来才发觉我竟然进入了真假之境!” “啧啧啧,”毕尹摇摇头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勾引我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知道云歌主动和你亲近肯定是有原因的。” 牧远白把他的手拍掉。 “你又强哪儿去,还不是自己也进入了这里?” 毕尹抿着嘴不说话了。 “所以你想起了什么?”子虚问道。 “很多事,”牧远白叹了口气,“至少有一点她没骗我,在这里我想起了所有的过去。” “真假之境,所有进来的人、神、魔皆会回归原位,不论是你忘了的,丢了的,失去的,都可以找回来,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最完整的自己。”子虚道。 “那如果”毕尹看看张继生,发现他没什么异样才敢开口,“如果帝瑶也在这里的话我们谁能对付他?” 这几次出入幻境他是真的怕了,谁也说不准现在在他们眼前的谷主到底是张继生还是帝瑶。 “你觉得自己的魔王之力恢复的如何?”阴梨问张继生。 张继生摇了摇头:“身体仍旧酸痛,魔王之力确有恢复迹象但不完全。” “帝瑶又没死,在真假之境里帝瑶会以自己的形态出现的,放宽心。”牧远白道。 “那帝瑶要是在这里他不就是魔王了,那也太可怕了”毕尹默默道。 牧远白不易察觉的弯了下嘴角。 “既然在这个地方可以把一切都恢复,那在这里就是张继生养伤的最佳之地,让他在这里养足了魔王之力或许还可以抗衡,况且圣居殿中草药繁多,又有医神在,我们并不是完全处于下风。”阴梨难得头脑清醒。 张继生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似乎永远都没有安生的日子,一桩桩一件件都接踵而来。 阴梨的手默默握紧了他的,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给他力量和安慰。 “人生那么长,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走完。”阴梨明明没有张口,只是对着他笑,但他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阴梨看着张继生丝毫没有缓和的面色又揉了揉他的手心。 其实他们都知道,想要走出这里实在是太难太难,如今他们连出口的门都看不到,更何况还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存在,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帝瑶什么时候会来找他们,不过是能活一时算一时罢了。 到了如今这般,张继生也没什么遗憾之类,死而复生又让他遇到了阴梨,他的人生已经足够传奇足够惊险,又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本不应该害怕,可是如今他有了牵挂,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他就怕死了他就害怕了。 曾经可以为了信念和正义去死现在也想为了她而活。 更何况,前半生死的太委屈,何为正义呢?那些同他一般却彻底埋葬在碧河底的冤魂,他们死的何其冤枉。 不过都是别人争夺权利的棋子罢了,到死都不明白。 张继生看着身边的阴梨,权利和爱,有的时候都是牵挂和难题。但权利催人死,爱让人活。 张继生低头笑了一下,为自己突然想明白了这个他自以为的道理而骄傲,他也算是幸运的那一类人了。 “小姐谷主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要不要让医神看看啊,是不是魔王之力起作用了?一会儿不会变成帝瑶?”毕尹看着张继生低头笑往后退了两步,他可是见识过,差点小命都交代了。 “去你的,乌鸦嘴。” 阴梨瞪了他一眼。 “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我们还在上古时代帝瑶很可能已经在很久之后了,能在真假之境里相遇也是需要运气的,长达几十万年的距离或许直到我们出去也不会见到他,或许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子虚就像是背书一般把他脑海里关于真假之境的记忆都说出来。 “那我们是如何相遇的?既然是需要凭借运气的事,为何我们相遇的如此顺利?”毕尹不解。 “因为云歌,真假之境是她一手造就,我们就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让两颗棋子相遇也可以选择让两颗棋子永不相遇,但是棋盘上的棋子最后究竟是如何命运却非她所能控制的。” “你都给我说糊涂了,所以她到底能不能操控我们?” “不能。”牧远白接话,“她是创境者不是主宰者,她能动用的能力其实很小,况且区区镜仙仙力还不足以完全掌控如此强大的幻境,连她自己都不知在何处疗伤。” “这个幻境这么厉害连云歌这样专职做幻境的神仙都掌控不了?”毕尹挠挠头,“那她不就是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找事。” “什么叫专职做幻境!我是镜仙!我很忙的!我可以做很多很多事的!”云歌的声音突然传来,但是她自己却并没有现身。 “云歌!放我们出去!”毕尹对着空无一物的头顶大喊,除了白花花的白玉屋顶以外没人应他。 “省点力气,进入真假之境之后能不能出去看的是你自己的本事,谁也不能帮你。”牧远白幽幽的说。 “闭嘴!看到你就烦!”毕尹凶他。 “先别内讧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谷主恢复全部的魔王之力,然后我们还需要找到出去的办法。”子虚这时候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牧远白袖子一辉,满屋草药都消失了,现出三张床榻。 “三张?我们有五个人啊。”毕尹不解的看着牧远白。 牧远白指了指他们指了指床榻,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里屋。 意思是,你们睡外面,我自己有寝殿。 “那也差一张啊。” 牧远白指了指阴梨和张继生牵着的手,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不行,即使如此,小姐也是姑娘家,不能和我们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处。”子虚道。 “子虚,待我们出去月薪加二两。”张继生也没看他,看着阴梨的脸与他说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张继生和阴梨抢了牧远白的寝殿,而可怜的医神头枕着双臂仰躺着望着屋顶,似乎要给它盯出一个窟窿。 满是草药的圣居殿,白玉的墙,青瓷的砖,和他记忆里的一切都重合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倒是永远也不想离开,但他知道,虚假的幻境里他并非主宰。 如果可以出去,他想要自己创造一个幻境,永远住在里面,落入碧河也无碍,永远沉睡在碧河底,也算不算上一种解脱? 帝瑶想要的他并不想要,天地主宰又有何好?哪里比得上白玉青瓷的圣居殿呢。 带着心思入睡,再醒来时五个人都躺在冰凉的地砖上,周遭还沉浸在夜色里,只有微微摇曳的烛光在桌上照着一摞摞厚重的文书。 阴梨坐起来挠挠头,看着周边都清醒的同伴们,五个人,谁也不少。 “这是哪儿啊?” 第八十四章 神医往事2 “小心,”张继生站起身护在阴梨身前,“有脚步声,很急。” 阴梨拍了拍张继生肩膀:“耳朵这么好用?” “不知为何,进入幻境之后我的感官都异常灵敏了起来,听觉,嗅觉,都比以往强些。” 牧远白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衣料,一副欠揍的模样。 “无妨,寡人的寝殿刺客是进不来的。” “寡人?你当你是藩王啊,还以寡人自称,我看你是孤家寡人。”毕尹翻了个白眼。 牧远白转过身俯视毕尹,带着一抹欠揍的笑脸:“一会儿便让你做太监。”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进来。” 吱呀,寝殿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太监看也不看屋里情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王!刘美人说腹痛,怕是胎像不稳,差人请您去呢。” “胎像不稳请太医便是,这大半夜的请寡人去做什么?难不成寡人是太医还能给她治病不成?深更半夜扰寡人清梦该当何罪?” 你可不就是大夫,呈什么王的架子呢。毕尹腹中讥讽。 “王赎罪!” “滚!” 那太监赶紧爬起来狼狈的跑了,出门还不忘带上寝殿的门。 “还挺威风,你这寝殿亮着烛光还好意思说是扰你清梦,说谎也不打草稿。” “呀!这几位脸生得很啊,打哪儿来的刺客啊?怎么在寡人的寝殿啊?” “喂,你别装蒜啊,就算是在你的地盘我也是照样能打你的,小心还没走出真假之境就死里面了!”毕尹站起来举起他的拳头。 牧远白握住毕尹的拳头把它拉下来:“诶,毕兄,你我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我这头掉进了水里你那头也不稳当啊,何必事事以拳头相对呢,和平共处不好么?” “我最看不惯你这个假道义的模样,谁和你一条船上?你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又不会武功,带着你简直就是个拖累!” “毕尹,老实点。”张继生也站了起来。 阴梨和子虚也不坐着了,也都站了起来,毕竟地上凉又硬,坐久了屁股疼。 “来人!” 牧远白大喊一声,呼啦啦进来了三四个太监。 “这四人三个男的都带去做太监回头送到寡人身旁寡人亲自调教,那个女的,发配到玉书宫黑九夫人好生照顾照顾。” “你!”毕尹气到攥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这是他的地盘,你忍忍。” 子虚小声对毕尹道。 “他欺人太甚!居然让我做太监?!” “这不是还有谷主陪着呢,大家都不吃亏啊。” 这边俩人悄悄话刚落下,就感受到了张继生投来的两记眼刀。 太监呢,是不可能的,张继生稍微使了点法术三人便都蒙混过关。 “多谢谷主,保我孩子一条小命。”毕尹在净身房外腿都打着颤。 张继生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 “王,这三人给您送来了,你看看给他们赐什么名好?”一名大太监领着他们三人进入御书房。 “就叫小张子小毕子小虚子。” “快谢主隆恩啊!” “谢主隆恩。”三人说的那是一个有气无力,多不情愿。 “你出去,有他们三个在我身旁就行了。” “是。”大太监退了几步走了出去。 “你这王的瘾还没过够?”毕尹一见大太监走了立刻直起了腰。 “我这哪儿是过瘾啊?我本就是这里的王,这是寡人的国。” “切,你分明是敌国奸细,和敌国里应外合夺权,最后还不是被逼着喝下毒酒一命呜呼。”子虚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命运?”毕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云歌说过的啊,你记不得了?她曾在人间护过他,可惜没能改变他的命运。” “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毕尹挠挠头。 “那那个祸国祸民的妖女是哪个?”张继生问。 “是九夫人。”牧远白笑了。 “咦惹,到底是多美的女子竟让你光是想想就能露出这样的笑容,你明知道是她害得你国破人亡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真爱啊。”毕尹摇摇头。 “不是她的错。”牧远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们三个的面前回忆往事,“我本就是敌国人,她不过是我不思朝政的幌子罢了,不是她也能是别人,总得有个理由,这不怨她,倒是我,让她背上了世间的骂声。” “你既然是敌国人,为何坐的了这国家的王座?既然坐上了王座又为何甘愿筹谋拱手让人?” “因为仇恨,他们险些令我国家灭亡,若不是他,我也不能活。我能坐上王座也多亏他助我狸猫换太子。” “他?” 三人都对这个所谓的“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是男是女?”张继生问到。 牧远白看了看他们三人,不再说话,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写字。 “喂,都这个情况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赶紧说,别装神弄鬼的。” 毕尹走上前在他的桌前拍了一巴掌,不解恨又拍了一巴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事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往事,我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 “算了算了,不重要,若是云歌想让我们知道她自会安排。”子虚上前拉住毕尹。 牧远白听到这话突然愣了一下,不易察觉的出了下神。 随后又快速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既然你们对九夫人有兴趣,不如随我一同前去玉书宫亲眼看看。” “谁对她有兴趣。”毕尹道。 “走。” 牧远白站起来也不理他们自己就走了。 “喂,你说走就走啊,谁对她感兴趣啊,是你自己想她了!” 玉书宫 “夫人!王来了!”丫鬟进来道。 九夫人本在案前看卷,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 “你看我可有什么地方不得体的?”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头,好像摸不出来什么。 “夫人时刻貌美,哪儿有不得体之时?况且王如此宠爱于您又怎么会计较呢?” “正是独得圣宠才叫我惶惶不安,若王愿意把对我的宠爱与宫中其他姐妹分些,我这玉书宫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阴梨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心里头默默叹了口气,这后宫女子真是卑微,不得盛宠,不高兴,得了盛宠又心不安,哪儿如她这般快活自在。 “阿梨,去膳房取些糕点,一会儿王进来了若是寻吃食咱们这可不能没有。” “是。”阴梨作揖退了出去。 这刚一出门就碰到了那四人进门,牧远白好一幅架子。 “哎,你去哪儿?”牧远白叫住了阴梨。 阴梨看了眼四周,不相干的婢女有七个,太监有两个,这时说话便不能太大大咧咧了。 阴梨欠了下身作揖道:“回王的话,九夫人命奴婢去膳房寻些糕点以防您想要吃食。” 噗,毕尹没忍住笑出了声。 被阴梨瞪了一眼又憋回去了。 “不用了,同寡人一道进去。” 五个人进了玉书宫的主殿,他们四个站在角落看着那二人亲亲我我。 “也不害臊,大白天的,果然昏君。”毕尹小声道。 只见那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座上,女的坐在男人腿上略带娇羞。 “王。。。不如让他们都出去。”九夫人看着四个人站在那着实是脸上挂不住。 “无妨,这国是寡人的,宫也是寡人的,几个小太监小婢女也是寡人的人,看看又何妨?” 那可太有妨了! “我可不怎么想看。”毕尹低着头看着地砖小声嘟囔。 阴梨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几日寡人忙于朝政冷落了爱妃,爱妃可别怪罪寡人啊。” “我哪儿敢呐,再说,王何曾冷落过我,王不是。。。”九夫人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不是日日都来玉书宫宠幸臣妾么。。。” “能不能把我耳朵也给我堵上。”阴梨心里头难熬啊。 “呵,那丞相竟然敢说寡人的爱妃是妖女,如此体贴的爱妃世间再难寻!” “丞相所说也不无道理,王日日留恋这玉书宫耽误了朝堂可是大事,这丞相进的是肺腑之言,不如王听他一回,将您的宠爱分些给宫里其他姐妹一二。” 牧远白把九夫人的碎发撩到耳后。 “那些胭脂俗粉寡人看不上,都不如爱妃合寡人的眼,只要爱妃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辰水底的明月寡人也可以给爱妃摘下来捞起来。” 阴梨默默点头,昏君语录,记下了记下了。 张继生也默默点头,不靠谱的承诺,记下了,不能说。 那九夫人笑颜如花,轻轻捶打牧远白的胸脯道:“臣妾不要王为臣妾摘星捞月,王身体康健,国家兴荣,后宫和谐,臣妾便知足了。” 张继生皱起了眉头,看来有用,记下了,下次我也试试。 “爱妃真是善解人意啊,得此爱妃,寡人甚慰。” 这一来二去的,到底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爱是爱,怕是爱的也不如说的那么深,若真爱她怎么舍得让她做这人人唾弃的妖女,怎么舍得世人对她指指点点呢?若说不爱,也有几分真情,思她想她,每每见到她总是喜笑颜开,就算是脑中映出她的身影也掩盖不住喜意。 “王,妾身有喜了。” 牧远白像是突然被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都竖起了刺。 “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太医刚来诊脉,应该是刚刚怀上,脉象还不稳。” 牧远白的心情好像突然就失落了下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爱妃,你知道的,孩子留不得。” “王。。。”九夫人眼含泪水。 “明日我差人送碗堕胎药来,如以前那般。” “王。。。为什么。。。” 牧远白抚摸着她的脸,给她最大的温柔,却说着、做着最狠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独宠你么?” 九夫人点了点头。 牧远白笑了。 “因为你足够听话,那刘美人的偷偷将寡人送去的堕胎药都倒了,难不成当寡人不知么?寡人懒得同她计较罢了,产子之日母子二人寡人皆不留,可你不一样,寡人爱你,惜你,不愿你和她一般。” 有毛病。阴梨默默的想。 “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下您的骨肉呢?将来总需有人继承大统,如今您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未来这国将如何?” 废话,没有他才高兴呢,这国灭了他才高兴呢。毕尹翻了个白眼。 “寡人自有打算。回头我会送些补身体的汤药,堕胎这事一次两次也没什么,次数多了定是影响身子骨。” 牧远白说完话就带着三人走了,似乎是因为知道了九夫人有了身孕心情不佳。 屋里只剩无声呜咽的九夫人和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好的阴梨。 哎,世间可怜女子众多,如她这般也说不清是福是祸,总之也是可怜的女子之一罢了。 阴梨走过去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九夫人。 “夫人,伤心过多会伤了身子。” 九夫人接过帕子却没停止落泪。 牧远白的寝殿 “你也太狠了,真是自己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给自己断子绝孙啊。我看你倒不如自己做太监罢了,省的祸害你后宫这些女子。”毕尹摇摇头不认同他的做法。 “我是昏君,是亡国之君,你见过哪个亡国的君主还有世子的。” “你到底是多恨啊,竟然肯放弃这么多就为了报仇,可是你明明一个你也会死的啊!” “死我又不怕,那时的我,除了报仇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在尽心尽力做好我一个昏君该做的事。” “那你怎么舍得那么对她,你明明很喜欢她。” “喜欢又如何?喜欢能抵得上报仇重要么?年幼之时我亲眼看着国破人亡,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世间之事,也许另有反转,处在另一境地或许你会有所改变。”张继生笑道。 “人,天命已定,我牧远白的命数都是写好了的,不可能改变。” “若是让你重活一世,你是否还会如此?” “会。” 牧远白说的笃定。 “无论几世,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此乃心甘情愿非他人所迫。” “顽固。” 第八十四章 神医往事2 “小心,”张继生站起身护在阴梨身前,“有脚步声,很急。” 阴梨拍了拍张继生肩膀:“耳朵这么好用?” “不知为何,进入幻境之后我的感官都异常灵敏了起来,听觉,嗅觉,都比以往强些。” 牧远白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衣料,一副欠揍的模样。 “无妨,寡人的寝殿刺客是进不来的。” “寡人?你当你是藩王啊,还以寡人自称,我看你是孤家寡人。”毕尹翻了个白眼。 牧远白转过身俯视毕尹,带着一抹欠揍的笑脸:“一会儿便让你做太监。”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进来。” 吱呀,寝殿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太监看也不看屋里情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王!刘美人说腹痛,怕是胎像不稳,差人请您去呢。” “胎像不稳请太医便是,这大半夜的请寡人去做什么?难不成寡人是太医还能给她治病不成?深更半夜扰寡人清梦该当何罪?” 你可不就是大夫,呈什么王的架子呢。毕尹腹中讥讽。 “王赎罪!” “滚!” 那太监赶紧爬起来狼狈的跑了,出门还不忘带上寝殿的门。 “还挺威风,你这寝殿亮着烛光还好意思说是扰你清梦,说谎也不打草稿。” “呀!这几位脸生得很啊,打哪儿来的刺客啊?怎么在寡人的寝殿啊?” “喂,你别装蒜啊,就算是在你的地盘我也是照样能打你的,小心还没走出真假之境就死里面了!”毕尹站起来举起他的拳头。 牧远白握住毕尹的拳头把它拉下来:“诶,毕兄,你我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我这头掉进了水里你那头也不稳当啊,何必事事以拳头相对呢,和平共处不好么?” “我最看不惯你这个假道义的模样,谁和你一条船上?你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又不会武功,带着你简直就是个拖累!” “毕尹,老实点。”张继生也站了起来。 阴梨和子虚也不坐着了,也都站了起来,毕竟地上凉又硬,坐久了屁股疼。 “来人!” 牧远白大喊一声,呼啦啦进来了三四个太监。 “这四人三个男的都带去做太监回头送到寡人身旁寡人亲自调教,那个女的,发配到玉书宫黑九夫人好生照顾照顾。” “你!”毕尹气到攥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这是他的地盘,你忍忍。” 子虚小声对毕尹道。 “他欺人太甚!居然让我做太监?!” “这不是还有谷主陪着呢,大家都不吃亏啊。” 这边俩人悄悄话刚落下,就感受到了张继生投来的两记眼刀。 太监呢,是不可能的,张继生稍微使了点法术三人便都蒙混过关。 “多谢谷主,保我孩子一条小命。”毕尹在净身房外腿都打着颤。 张继生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 “王,这三人给您送来了,你看看给他们赐什么名好?”一名大太监领着他们三人进入御书房。 “就叫小张子小毕子小虚子。” “快谢主隆恩啊!” “谢主隆恩。”三人说的那是一个有气无力,多不情愿。 “你出去,有他们三个在我身旁就行了。” “是。”大太监退了几步走了出去。 “你这王的瘾还没过够?”毕尹一见大太监走了立刻直起了腰。 “我这哪儿是过瘾啊?我本就是这里的王,这是寡人的国。” “切,你分明是敌国奸细,和敌国里应外合夺权,最后还不是被逼着喝下毒酒一命呜呼。”子虚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命运?”毕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云歌说过的啊,你记不得了?她曾在人间护过他,可惜没能改变他的命运。” “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毕尹挠挠头。 “那那个祸国祸民的妖女是哪个?”张继生问。 “是九夫人。”牧远白笑了。 “咦惹,到底是多美的女子竟让你光是想想就能露出这样的笑容,你明知道是她害得你国破人亡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真爱啊。”毕尹摇摇头。 “不是她的错。”牧远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们三个的面前回忆往事,“我本就是敌国人,她不过是我不思朝政的幌子罢了,不是她也能是别人,总得有个理由,这不怨她,倒是我,让她背上了世间的骂声。” “你既然是敌国人,为何坐的了这国家的王座?既然坐上了王座又为何甘愿筹谋拱手让人?” “因为仇恨,他们险些令我国家灭亡,若不是他,我也不能活。我能坐上王座也多亏他助我狸猫换太子。” “他?” 三人都对这个所谓的“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是男是女?”张继生问到。 牧远白看了看他们三人,不再说话,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写字。 “喂,都这个情况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赶紧说,别装神弄鬼的。” 毕尹走上前在他的桌前拍了一巴掌,不解恨又拍了一巴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事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往事,我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 “算了算了,不重要,若是云歌想让我们知道她自会安排。”子虚上前拉住毕尹。 牧远白听到这话突然愣了一下,不易察觉的出了下神。 随后又快速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既然你们对九夫人有兴趣,不如随我一同前去玉书宫亲眼看看。” “谁对她有兴趣。”毕尹道。 “走。” 牧远白站起来也不理他们自己就走了。 “喂,你说走就走啊,谁对她感兴趣啊,是你自己想她了!” 玉书宫 “夫人!王来了!”丫鬟进来道。 九夫人本在案前看卷,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 “你看我可有什么地方不得体的?”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头,好像摸不出来什么。 “夫人时刻貌美,哪儿有不得体之时?况且王如此宠爱于您又怎么会计较呢?” “正是独得圣宠才叫我惶惶不安,若王愿意把对我的宠爱与宫中其他姐妹分些,我这玉书宫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阴梨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心里头默默叹了口气,这后宫女子真是卑微,不得盛宠,不高兴,得了盛宠又心不安,哪儿如她这般快活自在。 “阿梨,去膳房取些糕点,一会儿王进来了若是寻吃食咱们这可不能没有。” “是。”阴梨作揖退了出去。 这刚一出门就碰到了那四人进门,牧远白好一幅架子。 “哎,你去哪儿?”牧远白叫住了阴梨。 阴梨看了眼四周,不相干的婢女有七个,太监有两个,这时说话便不能太大大咧咧了。 阴梨欠了下身作揖道:“回王的话,九夫人命奴婢去膳房寻些糕点以防您想要吃食。” 噗,毕尹没忍住笑出了声。 被阴梨瞪了一眼又憋回去了。 “不用了,同寡人一道进去。” 五个人进了玉书宫的主殿,他们四个站在角落看着那二人亲亲我我。 “也不害臊,大白天的,果然昏君。”毕尹小声道。 只见那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座上,女的坐在男人腿上略带娇羞。 “王。。。不如让他们都出去。”九夫人看着四个人站在那着实是脸上挂不住。 “无妨,这国是寡人的,宫也是寡人的,几个小太监小婢女也是寡人的人,看看又何妨?” 那可太有妨了! “我可不怎么想看。”毕尹低着头看着地砖小声嘟囔。 阴梨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几日寡人忙于朝政冷落了爱妃,爱妃可别怪罪寡人啊。” “我哪儿敢呐,再说,王何曾冷落过我,王不是。。。”九夫人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不是日日都来玉书宫宠幸臣妾么。。。” “能不能把我耳朵也给我堵上。”阴梨心里头难熬啊。 “呵,那丞相竟然敢说寡人的爱妃是妖女,如此体贴的爱妃世间再难寻!” “丞相所说也不无道理,王日日留恋这玉书宫耽误了朝堂可是大事,这丞相进的是肺腑之言,不如王听他一回,将您的宠爱分些给宫里其他姐妹一二。” 牧远白把九夫人的碎发撩到耳后。 “那些胭脂俗粉寡人看不上,都不如爱妃合寡人的眼,只要爱妃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辰水底的明月寡人也可以给爱妃摘下来捞起来。” 阴梨默默点头,昏君语录,记下了记下了。 张继生也默默点头,不靠谱的承诺,记下了,不能说。 那九夫人笑颜如花,轻轻捶打牧远白的胸脯道:“臣妾不要王为臣妾摘星捞月,王身体康健,国家兴荣,后宫和谐,臣妾便知足了。” 张继生皱起了眉头,看来有用,记下了,下次我也试试。 “爱妃真是善解人意啊,得此爱妃,寡人甚慰。” 这一来二去的,到底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爱是爱,怕是爱的也不如说的那么深,若真爱她怎么舍得让她做这人人唾弃的妖女,怎么舍得世人对她指指点点呢?若说不爱,也有几分真情,思她想她,每每见到她总是喜笑颜开,就算是脑中映出她的身影也掩盖不住喜意。 “王,妾身有喜了。” 牧远白像是突然被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都竖起了刺。 “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太医刚来诊脉,应该是刚刚怀上,脉象还不稳。” 牧远白的心情好像突然就失落了下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爱妃,你知道的,孩子留不得。” “王。。。”九夫人眼含泪水。 “明日我差人送碗堕胎药来,如以前那般。” “王。。。为什么。。。” 牧远白抚摸着她的脸,给她最大的温柔,却说着、做着最狠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独宠你么?” 九夫人点了点头。 牧远白笑了。 “因为你足够听话,那刘美人的偷偷将寡人送去的堕胎药都倒了,难不成当寡人不知么?寡人懒得同她计较罢了,产子之日母子二人寡人皆不留,可你不一样,寡人爱你,惜你,不愿你和她一般。” 有毛病。阴梨默默的想。 “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下您的骨肉呢?将来总需有人继承大统,如今您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未来这国将如何?” 废话,没有他才高兴呢,这国灭了他才高兴呢。毕尹翻了个白眼。 “寡人自有打算。回头我会送些补身体的汤药,堕胎这事一次两次也没什么,次数多了定是影响身子骨。” 牧远白说完话就带着三人走了,似乎是因为知道了九夫人有了身孕心情不佳。 屋里只剩无声呜咽的九夫人和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好的阴梨。 哎,世间可怜女子众多,如她这般也说不清是福是祸,总之也是可怜的女子之一罢了。 阴梨走过去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九夫人。 “夫人,伤心过多会伤了身子。” 九夫人接过帕子却没停止落泪。 牧远白的寝殿 “你也太狠了,真是自己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给自己断子绝孙啊。我看你倒不如自己做太监罢了,省的祸害你后宫这些女子。”毕尹摇摇头不认同他的做法。 “我是昏君,是亡国之君,你见过哪个亡国的君主还有世子的。” “你到底是多恨啊,竟然肯放弃这么多就为了报仇,可是你明明一个你也会死的啊!” “死我又不怕,那时的我,除了报仇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在尽心尽力做好我一个昏君该做的事。” “那你怎么舍得那么对她,你明明很喜欢她。” “喜欢又如何?喜欢能抵得上报仇重要么?年幼之时我亲眼看着国破人亡,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世间之事,也许另有反转,处在另一境地或许你会有所改变。”张继生笑道。 “人,天命已定,我牧远白的命数都是写好了的,不可能改变。” “若是让你重活一世,你是否还会如此?” “会。” 牧远白说的笃定。 “无论几世,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此乃心甘情愿非他人所迫。” “顽固。” 第八十五章 神医往事3 张继生把阴梨拉到角落里的冬青树后在她的怀里塞了个包袱。 阴梨掂量掂量,不沉。 “这什么?” “糕,我特地给你拿的。” “糕?我说不上是位高权重,也好歹是王最宠爱的妃子的婢女,我有什么吃不到的?你当我是要饭还受虐待啊。” 话是这么说着,阴梨还是把包袱攥的紧紧的。 “这是牧远白宫里独有的,别的宫里没有,况且这个年代也不知是几百万年还是几千万年之前,在鬼谷可是吃不到的。” “好啊这个牧远白,生活的还有滋有味的。” 阴梨看了一眼张继生。 “你偷来的?” “从牧远白手里讨东西用的上偷?他主动便交给我了。” 那御书房里仅剩他们四人,婢女刚出门张继生便把吃独食的牧远白拽了起来,其余二人也围坐了上来,三人吃饱喝足后张继生还塞了两块糕才满足的走了。 那牧远白傻了眼,不过是让他们做了几日太监像是饿了他们半月一样,凶残! “强盗!”牧远白心里默默不服。 还是打不过的强盗,他学了一辈子的医,功法自然是比不上他们学武的莽撞人,从前他有人护着,尚清帝瑶皆不会让人欺辱他,遇到鬼谷这群人就像是进了狼窝,一群饿狼。这群狼里有两个公狼一个母狼,就那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也学坏了! “算他还有点良心。”阴梨笑了。 张继生看着玉书宫主殿的大门紧闭,大白日便拒客了,怕是拒的不是客,是王。 “那九夫人,如何了?” “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刚掉了孩子,心情也不好,病倒在榻了。” 阴梨摇摇头。 “见到九夫人之前我以为是个美艳的人,能叫牧远白如此心狠的人挂念不忘思之想之,谁知竟是清秀佳人,温婉得体,让她做妖女,真是委屈了。”张继生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看这牧远白活该孤独终老,他做了医神万千年同草药作伴也是对他的惩罚了,就没见过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的人。” 说到这儿,阴梨瞟了一眼张继生。 “你们。。。”她挑了挑眉,“还能有孩子么?” 张继生佯装生气瞪她。 “谁敢对我下手?使一点小法术糊弄一下便过去了。” “切,看你那小气劲,说一下还要生气。” 张继生揉了揉阴梨的头。 “真假之境不比别处,凶险异常,我同牧远白说了,明日便调来玉书宫陪你。” “我可是鬼谷小姐,这玉书宫的人加起来皆不如我功法高强。” “不行,我放心不下。” 阴梨面上没什么,心里头可乐开了花,张继生来了她便可以把活计都交给他了。 “阿梨!夫人唤你!”一婢女跑了来拍了下阴梨的肩膀。 “夫人唤你,你且别聊了。” “那你去,我回去了。” 张继生同那婢女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走了。 婢女看着张继生的背影。 “阿梨,你同小张子很是熟悉?” “小张子?!哈哈哈哈哈!” 阴梨笑的捂着肚子。 “你竟叫他小张子!哈哈哈哈!” “这可是王亲赐的名字。” 阴梨笑的说不出话,牧远白真是胆子肥了,竟敢唤张继生小张子。 “你别笑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阴梨努力收敛了笑意,脸上却还是挂不住。 “我们一同入宫的。” “那你。。。可否帮我引荐一下我也想同他认识认识?” “一个太监,认识他作甚?” “我想同他对食。” 噗。 阴梨差点把一个时辰前喝的茶水吐出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怎么看上他了?” “你看他虽是同我们一般最底层的人却看不出奴才的模样,出类拔萃脊背挺直,飘飘然带着仙气一般,气质出尘。再看他生的模样,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如王者一般,他若是生在这宫里头,必然不输于王。而且人又上进,刚入宫便成了王身边的人,争做人上人。” 阴梨动了动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 张继生,你就是蓝颜祸水!做了太监也不安生。 “他马上就要调来咱们玉书宫了,到时候你与他天天都能见面,还用我引荐,你自己同他说呗。” “什么?!他要调来玉书宫了?!” 阴梨点点头。 “那。。那便算了。。” 阴梨摸不到头脑。 “那小毕子小虚子同你熟悉么?”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毕子,小虚子,哈哈哈哈哈哈!” 牧远白寝殿 “哈哈哈哈哈!” 阴梨趴在桌子上笑,牧远白坐在一旁冷着脸,另三个也坐在一旁冷着脸。 “牧远白,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这么没文化,起的都是什么白痴名啊!哈哈哈哈哈!” “谷主,小姐真的不能打么?”毕尹撑着脑袋。 “你打得过么?”子虚道。 毕尹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阴梨笑累了,喝了口茶水。 看着气鼓鼓的四个男人,莫名觉得好笑,但她笑了太久了,笑不动了笑不动了。 “喂,你怎么了?”阴梨问牧远白。 “他们三个,中午抢了我的饭。” 咕噜噜~ “哈哈哈哈哈哈哈!”阴梨又没忍住。 牧远白叹了口气。 “你且收敛一些,生怕别人不知你在我的房里?门外的太监婢女又不是聋子,你笑的再大声一点大家就都知道了。如果你也想做我的爱妃的话,”牧远白耸了耸肩,“我反正是不太介意。” 张继生右手微微抬起,一团紫色火焰凭空而现。 那火焰比以往的要艳色一些,烧的更加活络。 牧远白笑了一下:“玩笑罢了,你白送我我也不要,寡人坐拥后宫三千温柔佳丽,可看不上母老虎。” “你那三千不抵我一人。” 咦惹,子虚和毕尹都打了个哆嗦,谷主同牧远白这个昏君怕是待久了,都带坏了。 牧远白失语。 “哎呀行了行了,大半夜跑过来又不是看你们俩打架的。”阴梨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我们到底怎么出去?来到这个破皇宫已经好几日了。” “按照牧远白的命运,他最后应该是在灭国后喝下毒酒,我猜的那时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子虚道。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云歌随口一提的话你竟然都记得住,你这脑子,什么做的?”毕尹震惊。 子虚白了他一眼:“怕是只有你,心大,傻子一般什么也记不得。” “哇子虚你这么说可真是太对不起我了,你扪心自问,这鬼谷里头除了我还有人记得你是何日生辰?除了我还有人记得你的喜好?除了我还有人把你的一切都记得明明白白?” “哇偶。”阴梨一脸满意的表情。 “小姐你说说,我是不是委屈,他竟然还说我是傻子,每年他的生辰都是我陪他过得,他到可好,除了阿青大人的生辰,阿青大人的喜好,其他皆不上心,连我生辰都是第二日才想起来!” 毕尹一句话阴梨和子虚都沉默了下来。 毕尹说完也觉得不妥,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说正事。”张继生把话茬接了过来。 “既然牧远白最后喝了毒酒,倘若我们真要等到那时那结果也不过是他死了罢了,”阴梨凭空抽出一把剑一下就架在了牧远白的脖子上,“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我们早些出去。” “大,大小姐,咱俩无冤无仇,倒也不必如此。说来,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牧远白把脖子上的剑往旁边挪了挪。 “看着我长大的?” “可,可不,自从老魔王坐上鬼谷谷主之时我便常常去鬼谷为他疗伤,说起来我。。我也算是你的叔伯一辈,对长辈总要有点礼貌。” “我怎么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你年纪尚轻,记不得很正常啊。日后我可以同你讲一讲老魔王的事。” 阴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是不是,可以保我一命了?” 阴梨手再一握,剑又凭空消失了。 “信你一次。” 牧远白松了口气。 “云歌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看牧远白的往事?她究竟有何目的?”毕尹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在真假之境里遇到了牧远白之后,谷主的魔王之力恢复的很快,我怀疑,因为他是医神,我们再经历医神的过往有助于魔王之力的恢复。”子虚道。 阴梨突然亮了眼睛。 牧远白,受帝瑶点化成仙,可帮助老魔王疗因魔王之力所受的伤,还可以助老魔王消化魔王之力,他身上一定有与魔王之力有渊源的力量。 “你可以帮助张继生把魔王之力占为己有么?” 牧远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魔王之力岂是肉体凡胎可以消化的?魔王之力越强张继生的身体就越危急。” 阴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过。” 阴梨一个闪步就出现在牧远白背后,一柄小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快。给我想办法救他,不然我让你现在就死。” “你把魔王之力还给帝瑶不就好了。” 阴梨把刀离牧远白的脖子更近了些:“你当我不知道么?张继生把魔王之力还给了帝瑶他也死了。” 牧远白笑了一下。 “没想到镜仙竟与你们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们不是一路人。” “这不关你的事,你的任务就是保住张继生的命。” “倒是有一个办法。” “快点说!” “魔王之力非凡物,凡间大陆容不下它,但它不是无处可去,碧河,白洛岛,神址,只要不是凡间皆可。” 阴梨收了短刀。 “早说啊。” “鬼谷是你爹最看重的,是他的毕生心血,他为了鬼谷可以一统碧河两岸付出了那么多,你舍得拱手相让?” “相比于帝瑶来说权利更像是魔,是每个人的心魔,这世间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他人的心魔,得到了天下权利又如何?当他回首往事,真的不悔么?” “人各有志。” 牧远白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寡人乏了,都退下。” 阴梨翻了个白眼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牧远白看着这四人,这四人也看着他。 “不睡觉么大哥大姐们?” “你一个神,睡不睡又不影响。” “在其位谋其事,现在我是凡间的王,你们是小张子小毕子小虚子和阿梨,就都是凡人,凡人要睡觉要吃饭要如厕。” 咕噜噜~ “哎呀,”毕尹拍拍肚子,“晌午吃多了,觉得腹中有些不适,睡不着,在你这儿坐会儿,聊聊天消消食。” “强盗!” 咕噜噜~ “好了好了不闹了,咱们回去。” 张继生站起来往外走,另三个也都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仅剩下牧远白一个人,他孤零零的站着,发呆。 王位,他从不在乎的,权利,他也从不在乎,九夫人,他虽喜爱却不能为她放弃筹谋,这么一想,不悔么?他到底爱什么? 仇恨么? 为了仇恨活了短短一生,好像,有点悔恨了。 当年,一个幼小的孩子亲眼看着国破家亡,是他救了他,他杀了许多官兵把他从血海里带出来,他送了他一个护身符,他答应他帮他复仇狸猫换太子让他得以成为敌国的王,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救命恩人是挚友是同伴。 牧远白从腰间拿起那枚玉佩摩挲着。 他本也应是魔,复仇,伤害爱他的女子,造成无数无辜之人惨死,他有什么脸面以神自称。 医,能救人,亦能杀人。 牧远白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想永远留在这里了,别出去了,别去面对世间,别去面对现实,别去面对曾经,别去面对内心的悔恨。 做一个昏君,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爱一个人,陪她死,陪她生。 如此往复,他心之甘愿。 如此说来,不过是爱的不够罢了,当初做的那么绝那么狠,他自以为是的觉得我是爱她的,实际上他爱的只有仇恨,只有杀戮,只有算计。 第八十五章 神医往事3 张继生把阴梨拉到角落里的冬青树后在她的怀里塞了个包袱。 阴梨掂量掂量,不沉。 “这什么?” “糕,我特地给你拿的。” “糕?我说不上是位高权重,也好歹是王最宠爱的妃子的婢女,我有什么吃不到的?你当我是要饭还受虐待啊。” 话是这么说着,阴梨还是把包袱攥的紧紧的。 “这是牧远白宫里独有的,别的宫里没有,况且这个年代也不知是几百万年还是几千万年之前,在鬼谷可是吃不到的。” “好啊这个牧远白,生活的还有滋有味的。” 阴梨看了一眼张继生。 “你偷来的?” “从牧远白手里讨东西用的上偷?他主动便交给我了。” 那御书房里仅剩他们四人,婢女刚出门张继生便把吃独食的牧远白拽了起来,其余二人也围坐了上来,三人吃饱喝足后张继生还塞了两块糕才满足的走了。 那牧远白傻了眼,不过是让他们做了几日太监像是饿了他们半月一样,凶残! “强盗!”牧远白心里默默不服。 还是打不过的强盗,他学了一辈子的医,功法自然是比不上他们学武的莽撞人,从前他有人护着,尚清帝瑶皆不会让人欺辱他,遇到鬼谷这群人就像是进了狼窝,一群饿狼。这群狼里有两个公狼一个母狼,就那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也学坏了! “算他还有点良心。”阴梨笑了。 张继生看着玉书宫主殿的大门紧闭,大白日便拒客了,怕是拒的不是客,是王。 “那九夫人,如何了?” “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刚掉了孩子,心情也不好,病倒在榻了。” 阴梨摇摇头。 “见到九夫人之前我以为是个美艳的人,能叫牧远白如此心狠的人挂念不忘思之想之,谁知竟是清秀佳人,温婉得体,让她做妖女,真是委屈了。”张继生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看这牧远白活该孤独终老,他做了医神万千年同草药作伴也是对他的惩罚了,就没见过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的人。” 说到这儿,阴梨瞟了一眼张继生。 “你们。。。”她挑了挑眉,“还能有孩子么?” 张继生佯装生气瞪她。 “谁敢对我下手?使一点小法术糊弄一下便过去了。” “切,看你那小气劲,说一下还要生气。” 张继生揉了揉阴梨的头。 “真假之境不比别处,凶险异常,我同牧远白说了,明日便调来玉书宫陪你。” “我可是鬼谷小姐,这玉书宫的人加起来皆不如我功法高强。” “不行,我放心不下。” 阴梨面上没什么,心里头可乐开了花,张继生来了她便可以把活计都交给他了。 “阿梨!夫人唤你!”一婢女跑了来拍了下阴梨的肩膀。 “夫人唤你,你且别聊了。” “那你去,我回去了。” 张继生同那婢女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走了。 婢女看着张继生的背影。 “阿梨,你同小张子很是熟悉?” “小张子?!哈哈哈哈哈!” 阴梨笑的捂着肚子。 “你竟叫他小张子!哈哈哈哈!” “这可是王亲赐的名字。” 阴梨笑的说不出话,牧远白真是胆子肥了,竟敢唤张继生小张子。 “你别笑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阴梨努力收敛了笑意,脸上却还是挂不住。 “我们一同入宫的。” “那你。。。可否帮我引荐一下我也想同他认识认识?” “一个太监,认识他作甚?” “我想同他对食。” 噗。 阴梨差点把一个时辰前喝的茶水吐出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怎么看上他了?” “你看他虽是同我们一般最底层的人却看不出奴才的模样,出类拔萃脊背挺直,飘飘然带着仙气一般,气质出尘。再看他生的模样,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如王者一般,他若是生在这宫里头,必然不输于王。而且人又上进,刚入宫便成了王身边的人,争做人上人。” 阴梨动了动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 张继生,你就是蓝颜祸水!做了太监也不安生。 “他马上就要调来咱们玉书宫了,到时候你与他天天都能见面,还用我引荐,你自己同他说呗。” “什么?!他要调来玉书宫了?!” 阴梨点点头。 “那。。那便算了。。” 阴梨摸不到头脑。 “那小毕子小虚子同你熟悉么?”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毕子,小虚子,哈哈哈哈哈哈!” 牧远白寝殿 “哈哈哈哈哈!” 阴梨趴在桌子上笑,牧远白坐在一旁冷着脸,另三个也坐在一旁冷着脸。 “牧远白,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这么没文化,起的都是什么白痴名啊!哈哈哈哈哈!” “谷主,小姐真的不能打么?”毕尹撑着脑袋。 “你打得过么?”子虚道。 毕尹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阴梨笑累了,喝了口茶水。 看着气鼓鼓的四个男人,莫名觉得好笑,但她笑了太久了,笑不动了笑不动了。 “喂,你怎么了?”阴梨问牧远白。 “他们三个,中午抢了我的饭。” 咕噜噜~ “哈哈哈哈哈哈哈!”阴梨又没忍住。 牧远白叹了口气。 “你且收敛一些,生怕别人不知你在我的房里?门外的太监婢女又不是聋子,你笑的再大声一点大家就都知道了。如果你也想做我的爱妃的话,”牧远白耸了耸肩,“我反正是不太介意。” 张继生右手微微抬起,一团紫色火焰凭空而现。 那火焰比以往的要艳色一些,烧的更加活络。 牧远白笑了一下:“玩笑罢了,你白送我我也不要,寡人坐拥后宫三千温柔佳丽,可看不上母老虎。” “你那三千不抵我一人。” 咦惹,子虚和毕尹都打了个哆嗦,谷主同牧远白这个昏君怕是待久了,都带坏了。 牧远白失语。 “哎呀行了行了,大半夜跑过来又不是看你们俩打架的。”阴梨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我们到底怎么出去?来到这个破皇宫已经好几日了。” “按照牧远白的命运,他最后应该是在灭国后喝下毒酒,我猜的那时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子虚道。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云歌随口一提的话你竟然都记得住,你这脑子,什么做的?”毕尹震惊。 子虚白了他一眼:“怕是只有你,心大,傻子一般什么也记不得。” “哇子虚你这么说可真是太对不起我了,你扪心自问,这鬼谷里头除了我还有人记得你是何日生辰?除了我还有人记得你的喜好?除了我还有人把你的一切都记得明明白白?” “哇偶。”阴梨一脸满意的表情。 “小姐你说说,我是不是委屈,他竟然还说我是傻子,每年他的生辰都是我陪他过得,他到可好,除了阿青大人的生辰,阿青大人的喜好,其他皆不上心,连我生辰都是第二日才想起来!” 毕尹一句话阴梨和子虚都沉默了下来。 毕尹说完也觉得不妥,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说正事。”张继生把话茬接了过来。 “既然牧远白最后喝了毒酒,倘若我们真要等到那时那结果也不过是他死了罢了,”阴梨凭空抽出一把剑一下就架在了牧远白的脖子上,“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我们早些出去。” “大,大小姐,咱俩无冤无仇,倒也不必如此。说来,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牧远白把脖子上的剑往旁边挪了挪。 “看着我长大的?” “可,可不,自从老魔王坐上鬼谷谷主之时我便常常去鬼谷为他疗伤,说起来我。。我也算是你的叔伯一辈,对长辈总要有点礼貌。” “我怎么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你年纪尚轻,记不得很正常啊。日后我可以同你讲一讲老魔王的事。” 阴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是不是,可以保我一命了?” 阴梨手再一握,剑又凭空消失了。 “信你一次。” 牧远白松了口气。 “云歌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看牧远白的往事?她究竟有何目的?”毕尹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在真假之境里遇到了牧远白之后,谷主的魔王之力恢复的很快,我怀疑,因为他是医神,我们再经历医神的过往有助于魔王之力的恢复。”子虚道。 阴梨突然亮了眼睛。 牧远白,受帝瑶点化成仙,可帮助老魔王疗因魔王之力所受的伤,还可以助老魔王消化魔王之力,他身上一定有与魔王之力有渊源的力量。 “你可以帮助张继生把魔王之力占为己有么?” 牧远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魔王之力岂是肉体凡胎可以消化的?魔王之力越强张继生的身体就越危急。” 阴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过。” 阴梨一个闪步就出现在牧远白背后,一柄小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快。给我想办法救他,不然我让你现在就死。” “你把魔王之力还给帝瑶不就好了。” 阴梨把刀离牧远白的脖子更近了些:“你当我不知道么?张继生把魔王之力还给了帝瑶他也死了。” 牧远白笑了一下。 “没想到镜仙竟与你们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们不是一路人。” “这不关你的事,你的任务就是保住张继生的命。” “倒是有一个办法。” “快点说!” “魔王之力非凡物,凡间大陆容不下它,但它不是无处可去,碧河,白洛岛,神址,只要不是凡间皆可。” 阴梨收了短刀。 “早说啊。” “鬼谷是你爹最看重的,是他的毕生心血,他为了鬼谷可以一统碧河两岸付出了那么多,你舍得拱手相让?” “相比于帝瑶来说权利更像是魔,是每个人的心魔,这世间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他人的心魔,得到了天下权利又如何?当他回首往事,真的不悔么?” “人各有志。” 牧远白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寡人乏了,都退下。” 阴梨翻了个白眼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牧远白看着这四人,这四人也看着他。 “不睡觉么大哥大姐们?” “你一个神,睡不睡又不影响。” “在其位谋其事,现在我是凡间的王,你们是小张子小毕子小虚子和阿梨,就都是凡人,凡人要睡觉要吃饭要如厕。” 咕噜噜~ “哎呀,”毕尹拍拍肚子,“晌午吃多了,觉得腹中有些不适,睡不着,在你这儿坐会儿,聊聊天消消食。” “强盗!” 咕噜噜~ “好了好了不闹了,咱们回去。” 张继生站起来往外走,另三个也都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仅剩下牧远白一个人,他孤零零的站着,发呆。 王位,他从不在乎的,权利,他也从不在乎,九夫人,他虽喜爱却不能为她放弃筹谋,这么一想,不悔么?他到底爱什么? 仇恨么? 为了仇恨活了短短一生,好像,有点悔恨了。 当年,一个幼小的孩子亲眼看着国破家亡,是他救了他,他杀了许多官兵把他从血海里带出来,他送了他一个护身符,他答应他帮他复仇狸猫换太子让他得以成为敌国的王,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救命恩人是挚友是同伴。 牧远白从腰间拿起那枚玉佩摩挲着。 他本也应是魔,复仇,伤害爱他的女子,造成无数无辜之人惨死,他有什么脸面以神自称。 医,能救人,亦能杀人。 牧远白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想永远留在这里了,别出去了,别去面对世间,别去面对现实,别去面对曾经,别去面对内心的悔恨。 做一个昏君,一个无所事事的王,爱一个人,陪她死,陪她生。 如此往复,他心之甘愿。 如此说来,不过是爱的不够罢了,当初做的那么绝那么狠,他自以为是的觉得我是爱她的,实际上他爱的只有仇恨,只有杀戮,只有算计。 第八十六章 步摇 “夫人,就算是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阴梨被几个婢女按在地上跪着,她今晨刚出去洗漱,一回房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几个婢女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逮住了。 换做他时,她定要用些功法给她们点教训,但她今日没有。 她倒要看看自己是怎么惹了这位娇滴滴的九夫人。 前些时日她还替那九夫人伤感过如今就变成了她的阶下囚,阴梨暗自在心里唾骂,识人不清,由不着她伤春悲秋。 啪嗒,一支金步摇落在她眼前。 那步摇她熟悉得很,是鬼谷的旧物,依照老魔王的说法,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她虽从未佩戴过却一直带在身上,也算是对老魔王的一点念想。 其实这步摇就算不是金质,是块铜铁,她也无所谓,祖上的物什罢了,况且如今她也知道了老魔王所在之处,这步摇要不要又何妨? 没想到竟然成了如今自己被九夫人拿住的理由。 阴梨抬头望着座上端庄的美人,她拖了一副虚弱的身子还显得那么威严,若不是阴梨见过许许多多的世间百态,如今光是作为一个奴婢可能真的吓得话都说不明白。 在阴梨面前哪个女人能占个上风? “不知夫人这是何意,此乃奴婢家中旧物,奴婢随身携带,不偷不抢,怎的就以此治我得罪?” “不偷不抢?家中旧物?”她只笑了一边的嘴角,“如今你当着我的面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奴婢行的端做得正,没什么不敢说的。” “此乃王与我相识时送我的信物,是王的恩人赠与他的礼物,世间独一的孤品,你还敢说这是你的物什?” 既然是牧远白的恩人送给他的礼物他怎么就转手送人这么痛快。 “此物珍贵无比,是王与我感情的见证,这你也敢偷!” 在九夫人眼里阴梨因为心虚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但其实阴梨在沉思。 一支金步摇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既然是世间孤品那就值得思考一下了。 为什么这支金步摇会在鬼谷? 牧远白是在后来为老魔王疗伤魔王之力的,但老魔王曾对她亲口说过,这是祖上旧物,只字未提牧远白。 她相信老魔王,他们父女之间没必要因为一支金步摇撒谎。 祖上 阴梨的眼睛突然瞪大。 怎么会有祖上呢?她和老魔王都不是真真正正的人,他们的存在都是因为帝瑶因为魔王之力,他们怎么会有祖上呢?! “既然你没什么好辩解的,那就打四十大板发配边疆。” “等等!” 阴梨突然抬起头看着她,感觉到身上几双婢女的手按的更用力了些。 “夫人既然不信我,那为何不先查看一下自己的梳妆台,若那支金步摇还在夫人又如何说?” 九夫人对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回到梳妆台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还上着一把金锁,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婢女把盒子拿过来交到九夫人的手上。 这就是装金步摇的盒子?这得是多重视才能被装的这么精致。 光是看到步摇她就生气的把她抓了起来,若是她未曾发现就丢了不敢想她当如何。 这样的深情,牧远白怎么舍得辜负? 如此柔弱的姑娘,为了一支步摇甚至拿出了架子摆出了娘娘的气势。 九夫人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细致的擦擦小锁才咔嗒一声打开它。 那金步摇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 一模一样的金步摇。 怎么会? 明明是世间孤品,怎么会有一支一模一样就在她的眼前。 “夫人可看清楚了?” 阴梨用了些力度轻松从婢女的手上挣脱出来,拿起地上的金步摇站了起来。 “九夫人下次要冤枉人也要看好了才是,不过是一支步摇罢了,夫人若是喜欢说一声便罢,奴婢送您就是。” 九夫人身后的婢女脸上才有了生气的模样:“大胆!你是怎么和夫人说话的?别说今日是夫人想要你的步摇,就是想要你的命,用得着和你商量?你不过就是个奴婢,哪来的脸面和主子这么说话?!” 阴梨握紧了拳头。 门外的牧远白带着三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张继生拽着牧远白的衣领。 “进去给我解决。” “这位兄台,不管怎么说本王也是这里的王,你这样怕是越矩了。” 毕尹上前一步。 “好好好,这也就是四下无人,下次人前可别这么没规矩了。” 牧远白整了整衣衫大步跨进去。 “怎么回事?” 一屋子人除了阴梨都跪下了。 阴梨被一个婢女拽着衣角拉了个踉跄,迟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之响,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出。 牧远白倒吸一口气,这下回去张继生定然是和他没完没了了。 但他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缓缓走到正中央的座位上坐下。 牧远白第一件事是把九夫人拉起来,在张继生的眼神下赶紧做正事。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边吵闹的声音,九夫人身子虚弱怎么容得你们在这儿大喊大叫。” “王,误会一场,小事罢了。” 九夫人赶紧出声。 “王,这个奴婢胆敢对九夫人出言不逊,奴婢气不过说了她两句。” 那个和阴梨争执的婢女说话。 牧远白王的做派拿的好,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无论何时,九夫人都是你的主子,小小婢女公然顶撞主子,你可知罪?” 阴梨抬起头,眼皮似就抬了一半,藐视的看着他。 她生下来就是鬼谷的小姐,是万人敬仰的人物,她功法高超,还从未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叫嚣什么,如今来了这真假之境还要受此等委屈。 但,想到那步摇 步摇到底是谁的? “奴婢知错。” 她这知错的模样,看着就欠揍。还从未见谁认错还如此趾高气扬。 “既然她已经认错,那就这样,从今日起把她送出宫就是。” 那婢女心里暗暗震惊。 这么轻的责罚,王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放在其他人身上敢对九夫人有一丁点不利王都恨不得宰了他。 连九夫人也在诧异,从前王只对她与她人不同,如今又冒出一个貌美的婢女让王变了态度,她自然是心里头不好受。 “不行,她得在我身边。” 张继生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气氛。 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 张继生做好了与他们全国之力抗争的准备,不管是多少人,他都要把阴梨留在身边才安心。 大不了就让他们的灭国来的早些。 “这里是你应该说话的地方么?!” 牧远白转头与张继生对视。 但张继生的表情不为所动,一副你不答应我让你活不过明天的模样。 牧远白再看看那毕尹蠢蠢欲动的拳头。 罢了,一群莽夫,不与他们计较。 “那就让她在我身边服侍,我亲自督导。” 九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牧远白。 怎么会 难道王当真有了新欢 她从前假装大度,让王多去其他殿里走动走动,那是因为她知道王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如今这个婢女实在是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王从前怎么会做到这般啊! 但,这就是王,女人永远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阴梨不同。 她是独立的,是强大的,她是这世间不公平待遇的打破者,什么男尊女卑于她而言不过是笑话。 阴梨的存在便在表明,女人也可以制定规则。 阴梨笑了一下。 在此刻,她突然不在怜惜九夫人,她的懦弱让她不耻。 但这金步摇,她一定要弄明白,这金步摇的存在更让她好奇。 牧远白寝殿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桌子上就单单放了支金步摇。 阴梨撑着小脑袋。 “据九夫人说,这是孤品,那也就是说鬼谷的这一支是一直从现在传下来的。” “牧远白的恩人”张继生皱着眉头。 牧远白站在四人身后指了指自己。 “难道牧远白和咱们鬼谷有什么关系?”子虚也皱着眉头。 牧远白张了张嘴。 “这是必然,我们来这一趟看来是有原因的。”毕尹附和。 牧远白拍了一下桌子。 “各位兄台,不如看看我呢?我就在你们身后。好歹也是我的寝殿,你们四人一人一个位置倒是把我扔一边了。” 这时四人好像才想起他一般。 毕尹撇了撇嘴:“你今天作威作福的看起来威风得很啊,真把自己当王了?” “我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总得有点威严才行,但是你们摸着良心说,我是不是还算够意思。” “算了算了,先谈正经事。”阴梨叹了口气,“这支金步摇在你们灭国后何去何从你可知晓?” “当然,这是我的物什。” “那它到底是怎么到我爹的手上的?” 牧远白眼神示意自己没有坐的地方。 子虚站起来给他让了个位置,自己去别处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灭国后我便升了神仙,那金步摇曾被我带上了神址,后被我身边的一个小仙官偷了去,我虽感应的到它的去向却一直未寻,直到十几年前我在人间路过鬼谷感受到它的强烈召唤。” “既然是你如此珍视的宝贝那它丢了你竟然不去寻它?” “它自然有它自己的去处,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使命。” “故弄玄虚。”毕尹不屑。 “毕尹,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说的唯一一句人话。”阴梨赞扬。 “小姐,我实在是没有听出来这是你对我的夸赞。”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支金步摇是如何到我爹的手里,为什么我爹说这是我们祖上的旧物,这个东西出现的不明不白,而且和牧远白有关,我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你的恩人究竟是何人?”张继生突然想起来这支金步摇的来历。 牧远白笑了笑。 “他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都认识,又都不识得。” “谷主我太想打他了!”毕尹的拳头又握了握。 “冷静。”子虚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非要坐下,非要说话,结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了半天我还是云里雾里。”毕尹无奈。 “那是因为你是莽夫。” 子虚赶紧拉住毕尹的袖子生怕他冲动起来。 “你们总会明白的,等到那时你再想想我这现在说的这些话也许你就能明白了。” 毕尹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能打他,不能打他。 张继生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支金步摇,莫名的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支步摇之前他也见过,每次见到都如见了一位多年老友般。 他从前认为不过是与它有缘,如今想来可能是命运在指引他。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他与这支步摇的原主定然是认识的。 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难道这支金步摇和魔王之力有关? “谷主,我有点担心,如今我们身陷这个幻境之中已有些许时日,而到现在我们甚至没有找到如何出去的办法,难不成我们要永远困在这里么?”毕尹瘪着嘴。 “这一生如果就这般度过我竟然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子虚微微弯起了嘴角。 在这里,倘若他想,或许还能再见阿青大人一面,一面也好,一面足矣。 “我才不要,我还想结婚生子,我才不愿意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 有一道声音从他们的顶上传来:“你有命出去再想着结婚生子,莫要在这里丢了你的小命,想什么都是白想。” “云歌!原来你还在偷听我们说话!” “在我的幻境里,我想不听到都难,拜托你不要这么小题大做。” 面对云歌,毕尹反而异常的淡定,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不过是叹了口气笑了笑而已。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可能只有在毕尹的眼里云歌是个孩子,面对云歌好像他毕生的法子都用了也拿她没有办法。 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但是子虚却看的一清二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阴梨的眼神在毕尹的脸上不住的扫过去,她倒是很想看看他的反应。 第八十六章 步摇 “夫人,就算是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阴梨被几个婢女按在地上跪着,她今晨刚出去洗漱,一回房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几个婢女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逮住了。 换做他时,她定要用些功法给她们点教训,但她今日没有。 她倒要看看自己是怎么惹了这位娇滴滴的九夫人。 前些时日她还替那九夫人伤感过如今就变成了她的阶下囚,阴梨暗自在心里唾骂,识人不清,由不着她伤春悲秋。 啪嗒,一支金步摇落在她眼前。 那步摇她熟悉得很,是鬼谷的旧物,依照老魔王的说法,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她虽从未佩戴过却一直带在身上,也算是对老魔王的一点念想。 其实这步摇就算不是金质,是块铜铁,她也无所谓,祖上的物什罢了,况且如今她也知道了老魔王所在之处,这步摇要不要又何妨? 没想到竟然成了如今自己被九夫人拿住的理由。 阴梨抬头望着座上端庄的美人,她拖了一副虚弱的身子还显得那么威严,若不是阴梨见过许许多多的世间百态,如今光是作为一个奴婢可能真的吓得话都说不明白。 在阴梨面前哪个女人能占个上风? “不知夫人这是何意,此乃奴婢家中旧物,奴婢随身携带,不偷不抢,怎的就以此治我得罪?” “不偷不抢?家中旧物?”她只笑了一边的嘴角,“如今你当着我的面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奴婢行的端做得正,没什么不敢说的。” “此乃王与我相识时送我的信物,是王的恩人赠与他的礼物,世间独一的孤品,你还敢说这是你的物什?” 既然是牧远白的恩人送给他的礼物他怎么就转手送人这么痛快。 “此物珍贵无比,是王与我感情的见证,这你也敢偷!” 在九夫人眼里阴梨因为心虚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但其实阴梨在沉思。 一支金步摇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既然是世间孤品那就值得思考一下了。 为什么这支金步摇会在鬼谷? 牧远白是在后来为老魔王疗伤魔王之力的,但老魔王曾对她亲口说过,这是祖上旧物,只字未提牧远白。 她相信老魔王,他们父女之间没必要因为一支金步摇撒谎。 祖上 阴梨的眼睛突然瞪大。 怎么会有祖上呢?她和老魔王都不是真真正正的人,他们的存在都是因为帝瑶因为魔王之力,他们怎么会有祖上呢?! “既然你没什么好辩解的,那就打四十大板发配边疆。” “等等!” 阴梨突然抬起头看着她,感觉到身上几双婢女的手按的更用力了些。 “夫人既然不信我,那为何不先查看一下自己的梳妆台,若那支金步摇还在夫人又如何说?” 九夫人对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回到梳妆台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还上着一把金锁,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婢女把盒子拿过来交到九夫人的手上。 这就是装金步摇的盒子?这得是多重视才能被装的这么精致。 光是看到步摇她就生气的把她抓了起来,若是她未曾发现就丢了不敢想她当如何。 这样的深情,牧远白怎么舍得辜负? 如此柔弱的姑娘,为了一支步摇甚至拿出了架子摆出了娘娘的气势。 九夫人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细致的擦擦小锁才咔嗒一声打开它。 那金步摇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 一模一样的金步摇。 怎么会? 明明是世间孤品,怎么会有一支一模一样就在她的眼前。 “夫人可看清楚了?” 阴梨用了些力度轻松从婢女的手上挣脱出来,拿起地上的金步摇站了起来。 “九夫人下次要冤枉人也要看好了才是,不过是一支步摇罢了,夫人若是喜欢说一声便罢,奴婢送您就是。” 九夫人身后的婢女脸上才有了生气的模样:“大胆!你是怎么和夫人说话的?别说今日是夫人想要你的步摇,就是想要你的命,用得着和你商量?你不过就是个奴婢,哪来的脸面和主子这么说话?!” 阴梨握紧了拳头。 门外的牧远白带着三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张继生拽着牧远白的衣领。 “进去给我解决。” “这位兄台,不管怎么说本王也是这里的王,你这样怕是越矩了。” 毕尹上前一步。 “好好好,这也就是四下无人,下次人前可别这么没规矩了。” 牧远白整了整衣衫大步跨进去。 “怎么回事?” 一屋子人除了阴梨都跪下了。 阴梨被一个婢女拽着衣角拉了个踉跄,迟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之响,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出。 牧远白倒吸一口气,这下回去张继生定然是和他没完没了了。 但他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缓缓走到正中央的座位上坐下。 牧远白第一件事是把九夫人拉起来,在张继生的眼神下赶紧做正事。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边吵闹的声音,九夫人身子虚弱怎么容得你们在这儿大喊大叫。” “王,误会一场,小事罢了。” 九夫人赶紧出声。 “王,这个奴婢胆敢对九夫人出言不逊,奴婢气不过说了她两句。” 那个和阴梨争执的婢女说话。 牧远白王的做派拿的好,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无论何时,九夫人都是你的主子,小小婢女公然顶撞主子,你可知罪?” 阴梨抬起头,眼皮似就抬了一半,藐视的看着他。 她生下来就是鬼谷的小姐,是万人敬仰的人物,她功法高超,还从未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叫嚣什么,如今来了这真假之境还要受此等委屈。 但,想到那步摇 步摇到底是谁的? “奴婢知错。” 她这知错的模样,看着就欠揍。还从未见谁认错还如此趾高气扬。 “既然她已经认错,那就这样,从今日起把她送出宫就是。” 那婢女心里暗暗震惊。 这么轻的责罚,王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放在其他人身上敢对九夫人有一丁点不利王都恨不得宰了他。 连九夫人也在诧异,从前王只对她与她人不同,如今又冒出一个貌美的婢女让王变了态度,她自然是心里头不好受。 “不行,她得在我身边。” 张继生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气氛。 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 张继生做好了与他们全国之力抗争的准备,不管是多少人,他都要把阴梨留在身边才安心。 大不了就让他们的灭国来的早些。 “这里是你应该说话的地方么?!” 牧远白转头与张继生对视。 但张继生的表情不为所动,一副你不答应我让你活不过明天的模样。 牧远白再看看那毕尹蠢蠢欲动的拳头。 罢了,一群莽夫,不与他们计较。 “那就让她在我身边服侍,我亲自督导。” 九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牧远白。 怎么会 难道王当真有了新欢 她从前假装大度,让王多去其他殿里走动走动,那是因为她知道王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如今这个婢女实在是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王从前怎么会做到这般啊! 但,这就是王,女人永远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阴梨不同。 她是独立的,是强大的,她是这世间不公平待遇的打破者,什么男尊女卑于她而言不过是笑话。 阴梨的存在便在表明,女人也可以制定规则。 阴梨笑了一下。 在此刻,她突然不在怜惜九夫人,她的懦弱让她不耻。 但这金步摇,她一定要弄明白,这金步摇的存在更让她好奇。 牧远白寝殿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桌子上就单单放了支金步摇。 阴梨撑着小脑袋。 “据九夫人说,这是孤品,那也就是说鬼谷的这一支是一直从现在传下来的。” “牧远白的恩人”张继生皱着眉头。 牧远白站在四人身后指了指自己。 “难道牧远白和咱们鬼谷有什么关系?”子虚也皱着眉头。 牧远白张了张嘴。 “这是必然,我们来这一趟看来是有原因的。”毕尹附和。 牧远白拍了一下桌子。 “各位兄台,不如看看我呢?我就在你们身后。好歹也是我的寝殿,你们四人一人一个位置倒是把我扔一边了。” 这时四人好像才想起他一般。 毕尹撇了撇嘴:“你今天作威作福的看起来威风得很啊,真把自己当王了?” “我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总得有点威严才行,但是你们摸着良心说,我是不是还算够意思。” “算了算了,先谈正经事。”阴梨叹了口气,“这支金步摇在你们灭国后何去何从你可知晓?” “当然,这是我的物什。” “那它到底是怎么到我爹的手上的?” 牧远白眼神示意自己没有坐的地方。 子虚站起来给他让了个位置,自己去别处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灭国后我便升了神仙,那金步摇曾被我带上了神址,后被我身边的一个小仙官偷了去,我虽感应的到它的去向却一直未寻,直到十几年前我在人间路过鬼谷感受到它的强烈召唤。” “既然是你如此珍视的宝贝那它丢了你竟然不去寻它?” “它自然有它自己的去处,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使命。” “故弄玄虚。”毕尹不屑。 “毕尹,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说的唯一一句人话。”阴梨赞扬。 “小姐,我实在是没有听出来这是你对我的夸赞。”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支金步摇是如何到我爹的手里,为什么我爹说这是我们祖上的旧物,这个东西出现的不明不白,而且和牧远白有关,我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你的恩人究竟是何人?”张继生突然想起来这支金步摇的来历。 牧远白笑了笑。 “他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都认识,又都不识得。” “谷主我太想打他了!”毕尹的拳头又握了握。 “冷静。”子虚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非要坐下,非要说话,结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了半天我还是云里雾里。”毕尹无奈。 “那是因为你是莽夫。” 子虚赶紧拉住毕尹的袖子生怕他冲动起来。 “你们总会明白的,等到那时你再想想我这现在说的这些话也许你就能明白了。” 毕尹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能打他,不能打他。 张继生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支金步摇,莫名的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支步摇之前他也见过,每次见到都如见了一位多年老友般。 他从前认为不过是与它有缘,如今想来可能是命运在指引他。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他与这支步摇的原主定然是认识的。 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难道这支金步摇和魔王之力有关? “谷主,我有点担心,如今我们身陷这个幻境之中已有些许时日,而到现在我们甚至没有找到如何出去的办法,难不成我们要永远困在这里么?”毕尹瘪着嘴。 “这一生如果就这般度过我竟然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子虚微微弯起了嘴角。 在这里,倘若他想,或许还能再见阿青大人一面,一面也好,一面足矣。 “我才不要,我还想结婚生子,我才不愿意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 有一道声音从他们的顶上传来:“你有命出去再想着结婚生子,莫要在这里丢了你的小命,想什么都是白想。” “云歌!原来你还在偷听我们说话!” “在我的幻境里,我想不听到都难,拜托你不要这么小题大做。” 面对云歌,毕尹反而异常的淡定,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不过是叹了口气笑了笑而已。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可能只有在毕尹的眼里云歌是个孩子,面对云歌好像他毕生的法子都用了也拿她没有办法。 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但是子虚却看的一清二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阴梨的眼神在毕尹的脸上不住的扫过去,她倒是很想看看他的反应。 第八十七章 似梦似真 时间如流水,潇潇而去。几个人在牧远白的寝室讨论步摇就讨论了一宿,纷纷睡倒在桌前,睡醒时时空变幻,一切又变了个模样。 毕尹先醒过来,揉揉眼睛发现幻境的一切又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云歌,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头顶传来云歌熟悉的女声:“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别和我装神弄鬼。谷主和小姐又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这边阴梨独自从白茫茫的幻境中醒来,一人一桌一椅,未有其他物件。 “小梨!小梨!” 伴随着张继生声音的还有虚无缥缈的敲墙声,一下、两下、三下…而后便消失了一般,一切又归于寂静。 刚刚似乎是梦一场,听到了梦里的声音,似真似假的呼唤声究竟有没有响起过?阴梨自己也觉得恍惚,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如果我死了…帝瑶大概已经得逞了,他会不会毁掉这个世界…” 阴梨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又笑了,嘲笑自己一般又说:“若我死了还在乎那些做甚。” “小梨!小梨!” 张继生的声音又出现在她的耳边,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张继生的声音更清晰了些,敲门声也更近了一些。 “我在这里!” 她试图与声音的来源回应,却在她的回应后一切又再次归于寂静。 为什么?她在哪里?他又在哪里? 白茫茫的世界里响起浑厚的男声:“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真假之境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彼时未曾来得及细听,如今再听却有几分熟悉之感,像是张继生的声音,又比他低沉许多。 她多想是听错了,想到如此只觉浑身冷颤,后背已经细细的覆上一层薄汗,如果是梦只愿快快醒来,她会狠狠的抱住张继生。 “小梨…” 张继生呼唤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似之前的急迫,变得柔声细语,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念着她的名字,若是非要给形容,便是失落一般。好像是遗憾什么,又好像是失去了什么,好像是未找到什么,又好像是从未找到过什么,近近远远的声音里带着近近远远的心情。 似乎一切都是梦一场。 一定是做梦! 阴梨狠狠的晃晃自己的脑袋,试图在梦里把自己唤醒。 一定是做梦,才能如此触不可及,如此虚无缥缈,如此近近远远。 她是被晃醒的,再醒来时子虚扶着她的身子,迷迷糊糊的确实是梦,却也比眼前的现实好些。 她和子虚正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之中,如同困兽一般。 云层黑压压的似乎要沉下来把他们牢牢困在铁笼之中,四下无人,独有一座铁笼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向前是死路一条,向后是无尽绿野,不知是哪座森林的尽头。 忽的似有狼叫从森林中传来,听的阴梨一阵冷汗,日落西山,难不成今晚就只能在这座铁笼之中与野狼为伴? 子虚功力尚浅,若是真有野狼来袭还需要她保护。 她试着催动内力,笼网稍稍撑开一些,看来是有些作用。阴梨继续对铁笼施加压力,突然有股气息冲撞血脉在身体里游走,她施加的压力越多身体里的冲撞感就越是厉害,在如此下去怕是要爆体而亡。 只见再一瞬,阴梨一口鲜血吐出,向后退了几步多亏子虚扶正。 “小姐,莫逞强。” 俩人谁也说不上表情轻松,一个赛一个的紧锁眉头,处境艰难,伙伴四散,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浑厚的男声从森林深处传来:“已成笼中困兽,莫费无用之功,且束手就擒罢。” 是那个声音!极像张继生,又比他雄厚低沉,仅仅凭着声音便能听出深厚的功底,阴梨深知,若此人要取他们的性命她绝无还手之力。 “不知前辈何许人也,把我和我的同伴困在此处何为?” 那声音突然变得熟悉,亲切的叫她:“小梨…” 张继生! 阴梨只觉头皮发麻,瞳孔瞬间睁大。 不管是白茫茫的梦还是当下之境,她终于捋清了一件事,张继生一直在她的身边,帝瑶也一直在她的身边。 张继生从进入真假之境开始便不止是他,帝瑶在他的身体里沉睡,或者说,把身体暂时“借”给他。 毕尹打开面前的门,却又面对着一扇又一扇门,没有人知道这些门都通向哪里,无穷无尽的房间和房间里总是有的那道门。 他终于被消磨掉了所有的耐心,一拳打在硬邦邦的木桌上,威力甚大,房间内所有的摆设都为之一振,晃晃悠悠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无穷无尽的房间他似乎没有任何需要烦恼的事。 有水,有食物,有床,有桌,有椅。 “什么鬼地方!” “只要我不想让你离开,你永远也走不出这里。” 云歌的声音响起,总算是给他一些安慰。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谷主和小姐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他们有自己的宿命,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云歌飘飘然显形,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是鬼谷的人,任何时候我都要和他们在一起。” “你去能改变什么?你打得过帝瑶吗?你只有白白送死的份,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可以保护你。”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歌也微微皱着眉头,是她创造的真假之境,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局势,却在进入幻境之后一切都失控了。 “其实从你们进入幻境之后我就在观察你们的动向。” “我知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别着急,”云歌也为他倒了一杯茶,“反正你也出不去,还不如坐下听我慢慢说。” 毕尹深深吐出一口气,思考片刻也觉得她说的在理,才坐下听她细谈。 “每个人落入幻境之中都是随机掉落,我需要一个时空一个时空的找才能把你们聚齐,但我始终未能找到帝瑶的所在。他不会不出现,他一定会来,那他在哪里呢?” 毕尹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 “昨天夜里我找到了他,在你们都入睡后,张继生醒了。”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毕尹甚至快忘了呼吸,越是停顿越是要命。 “他在张继生的身体里。” 毕尹的喉结上下滚动,楞着没能说出一句话,他有过猜测,从未敢相信,因为谷主明明一切如常。 “小姐和子虚呢?” “我为他们造了一座牢笼,恐怕是如今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魔王回到了拥有魔王之力的身体里,真真正正的帝瑶回来了,我没有办法与他抗衡,除非尚清大人死而复生,否则一切都将结束。”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云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能做的就是把幻境永远的沉入碧河,只要幻境不灭,帝瑶便不会伤害外界。但如此一来,我也没有办法把你救出去,没有人可以从这里离开。” 房间又陷入了沉默,毕尹回顾了他短短的一生,他经历过许多人的生生死死,也看到过许多世态炎凉,他遗憾过也圆满过,他为自己还活着而庆幸也为自己渺茫的未来而难过。 他始终认为自己的一切权利是鬼谷赋予的,回头望过那些又哭又笑的日子,每一个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都有那些人的身影。 他忽的笑了,他想到了阿青,那个女孩是他见过最漂亮的,虽然总是男装的打扮,雷厉风行的为人处事,却藏了一颗女孩子的心。也会喜欢上一个人,会哭会笑会心痛,她的底色永远是鬼谷的颜色。 还有子虚那个小子,总是夜半三更的寻他喝酒。那小子愁苦的很,明明装着一肚子的经纶,却还未能真正施展,若是永远困在这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他忠于鬼谷,更是忠于阴梨。他对阴梨是敬几分、怕几分,怕几分便爱戴几分,他是鬼谷的人,他永远的使命都是听从小姐的差遣。 “谷主对我很好啊…”他又自言自语道,“我从不拿他当做外来客,他也从未把自己当做外来人。从他入主鬼谷开始,他一切的行动都是全心全意的向着家里,鬼谷就是他的家…我们都是他的家人啊…” 一行清泪潸潸落下,毕尹不在乎脏了衣裳,用袖子抹了两下。 “在我眼里,谷主、小姐和子虚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伙伴。如果要死,我要和我的伙伴死在一起,我不想苟活。” “没有人会说你苟活。” “我的良心会。” “良心不值钱!” “堪比千金!” 俩人说到白脸,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云歌挑眉反问,“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救他们吗?我努力让阴梨进入了其他时空幻境,但是觉醒的帝瑶太厉害了,他甚至未曾露面,仅仅是声音便把她从别的时空幻境里拉入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顿了一顿,又道:“若非如此,我还庆幸自己能保她一阵。虽是我创造的幻境,如今幻境的主宰已然变成了他人。” “既然如此,早死晚死我不在乎,让我回到我的同伴身边。” 毕尹是铁了心,无论云歌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帝瑶也许未曾想起你!这一线生机,为什么不能抓住?” “因为一个人要活的有意义才叫活着。” “…” 毕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陷入沉思的云歌他知道她懂了。 他坐下,在她的对面。看着眼前的姑娘,他笑的莫名,虽然比他多活了数年,却还是个小孩子。 “我刚刚也庆幸我还活着,真正的魔王就在我的身边,而我还活着。但我想起了他们,每个人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我又不耻自己独活。我毕尹此生最佩服的人叫阿青,以前我没想明白佩服她什么,就是觉得她很厉害,武功高强,她说的话我愿意听。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佩服她从不做胆小鬼,我佩服她永远是英雄,爱便爱了,恨便恨了,死便死了。” “你想学她舍身取义。” 毕尹摇摇头:“不是。我想向她学习的是听从自己的内心。那是一股力量,可以打败世间所有恐惧,更是一面明镜,可以照出我本来的模样。让我和他们在一起,死也好活也罢,我都无怨。” 话音一落,一束光芒穿刺而来,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毕尹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挡,看不清前方的方向。 光芒减退,他才慢慢挪下胳膊,四周黑暗,五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有他一人清醒着。 这是牧远白的寝殿! 云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是一面镜子,照着黑暗那便显出黑暗,照着光明那便显出光明。张继生就在你的身边,他就是魔王,杀了他,你们都可以离开。” 毕尹的喉结上下滚动,匕首在手里转了两圈,对着张继生比比画画,却始终下不去手。 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也许刚刚只是云歌的一个考验,或者是她的恶作剧。谷主正睡的香甜,并不是她的那般,是独自醒来魔王。 阴梨在睡梦中惊醒,一身细细的冷汗,额头上满是汗珠,醒来的第一刻就是看到毕尹拿着匕首对着张继生。 俩人四目相对,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但她轻轻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一场噩梦中惊醒的她觉得头脑昏胀。 毕尹轻声说道:“小姐,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的意思是,离开幻境。 “我做了一个噩梦,”阴梨也轻声说,“那么长的一个噩梦。” “那或许不是梦。” 阴梨先是喘了一口气,又喘了一口,再长舒一口,才道:“是梦。你先带着子虚出去,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俩人的声音吵醒了张继生,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缓缓坐起疑惑的看着他们。 第八十七章 似梦似真 时间如流水,潇潇而去。几个人在牧远白的寝室讨论步摇就讨论了一宿,纷纷睡倒在桌前,睡醒时时空变幻,一切又变了个模样。 毕尹先醒过来,揉揉眼睛发现幻境的一切又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云歌,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头顶传来云歌熟悉的女声:“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别和我装神弄鬼。谷主和小姐又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这边阴梨独自从白茫茫的幻境中醒来,一人一桌一椅,未有其他物件。 “小梨!小梨!” 伴随着张继生声音的还有虚无缥缈的敲墙声,一下、两下、三下…而后便消失了一般,一切又归于寂静。 刚刚似乎是梦一场,听到了梦里的声音,似真似假的呼唤声究竟有没有响起过?阴梨自己也觉得恍惚,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如果我死了…帝瑶大概已经得逞了,他会不会毁掉这个世界…” 阴梨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又笑了,嘲笑自己一般又说:“若我死了还在乎那些做甚。” “小梨!小梨!” 张继生的声音又出现在她的耳边,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张继生的声音更清晰了些,敲门声也更近了一些。 “我在这里!” 她试图与声音的来源回应,却在她的回应后一切又再次归于寂静。 为什么?她在哪里?他又在哪里? 白茫茫的世界里响起浑厚的男声:“阴阳相依,死而复生。”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真假之境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彼时未曾来得及细听,如今再听却有几分熟悉之感,像是张继生的声音,又比他低沉许多。 她多想是听错了,想到如此只觉浑身冷颤,后背已经细细的覆上一层薄汗,如果是梦只愿快快醒来,她会狠狠的抱住张继生。 “小梨…” 张继生呼唤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似之前的急迫,变得柔声细语,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念着她的名字,若是非要给形容,便是失落一般。好像是遗憾什么,又好像是失去了什么,好像是未找到什么,又好像是从未找到过什么,近近远远的声音里带着近近远远的心情。 似乎一切都是梦一场。 一定是做梦! 阴梨狠狠的晃晃自己的脑袋,试图在梦里把自己唤醒。 一定是做梦,才能如此触不可及,如此虚无缥缈,如此近近远远。 她是被晃醒的,再醒来时子虚扶着她的身子,迷迷糊糊的确实是梦,却也比眼前的现实好些。 她和子虚正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之中,如同困兽一般。 云层黑压压的似乎要沉下来把他们牢牢困在铁笼之中,四下无人,独有一座铁笼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向前是死路一条,向后是无尽绿野,不知是哪座森林的尽头。 忽的似有狼叫从森林中传来,听的阴梨一阵冷汗,日落西山,难不成今晚就只能在这座铁笼之中与野狼为伴? 子虚功力尚浅,若是真有野狼来袭还需要她保护。 她试着催动内力,笼网稍稍撑开一些,看来是有些作用。阴梨继续对铁笼施加压力,突然有股气息冲撞血脉在身体里游走,她施加的压力越多身体里的冲撞感就越是厉害,在如此下去怕是要爆体而亡。 只见再一瞬,阴梨一口鲜血吐出,向后退了几步多亏子虚扶正。 “小姐,莫逞强。” 俩人谁也说不上表情轻松,一个赛一个的紧锁眉头,处境艰难,伙伴四散,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浑厚的男声从森林深处传来:“已成笼中困兽,莫费无用之功,且束手就擒罢。” 是那个声音!极像张继生,又比他雄厚低沉,仅仅凭着声音便能听出深厚的功底,阴梨深知,若此人要取他们的性命她绝无还手之力。 “不知前辈何许人也,把我和我的同伴困在此处何为?” 那声音突然变得熟悉,亲切的叫她:“小梨…” 张继生! 阴梨只觉头皮发麻,瞳孔瞬间睁大。 不管是白茫茫的梦还是当下之境,她终于捋清了一件事,张继生一直在她的身边,帝瑶也一直在她的身边。 张继生从进入真假之境开始便不止是他,帝瑶在他的身体里沉睡,或者说,把身体暂时“借”给他。 毕尹打开面前的门,却又面对着一扇又一扇门,没有人知道这些门都通向哪里,无穷无尽的房间和房间里总是有的那道门。 他终于被消磨掉了所有的耐心,一拳打在硬邦邦的木桌上,威力甚大,房间内所有的摆设都为之一振,晃晃悠悠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无穷无尽的房间他似乎没有任何需要烦恼的事。 有水,有食物,有床,有桌,有椅。 “什么鬼地方!” “只要我不想让你离开,你永远也走不出这里。” 云歌的声音响起,总算是给他一些安慰。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谷主和小姐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他们有自己的宿命,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云歌飘飘然显形,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是鬼谷的人,任何时候我都要和他们在一起。” “你去能改变什么?你打得过帝瑶吗?你只有白白送死的份,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可以保护你。”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歌也微微皱着眉头,是她创造的真假之境,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局势,却在进入幻境之后一切都失控了。 “其实从你们进入幻境之后我就在观察你们的动向。” “我知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别着急,”云歌也为他倒了一杯茶,“反正你也出不去,还不如坐下听我慢慢说。” 毕尹深深吐出一口气,思考片刻也觉得她说的在理,才坐下听她细谈。 “每个人落入幻境之中都是随机掉落,我需要一个时空一个时空的找才能把你们聚齐,但我始终未能找到帝瑶的所在。他不会不出现,他一定会来,那他在哪里呢?” 毕尹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 “昨天夜里我找到了他,在你们都入睡后,张继生醒了。”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毕尹甚至快忘了呼吸,越是停顿越是要命。 “他在张继生的身体里。” 毕尹的喉结上下滚动,楞着没能说出一句话,他有过猜测,从未敢相信,因为谷主明明一切如常。 “小姐和子虚呢?” “我为他们造了一座牢笼,恐怕是如今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魔王回到了拥有魔王之力的身体里,真真正正的帝瑶回来了,我没有办法与他抗衡,除非尚清大人死而复生,否则一切都将结束。”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云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能做的就是把幻境永远的沉入碧河,只要幻境不灭,帝瑶便不会伤害外界。但如此一来,我也没有办法把你救出去,没有人可以从这里离开。” 房间又陷入了沉默,毕尹回顾了他短短的一生,他经历过许多人的生生死死,也看到过许多世态炎凉,他遗憾过也圆满过,他为自己还活着而庆幸也为自己渺茫的未来而难过。 他始终认为自己的一切权利是鬼谷赋予的,回头望过那些又哭又笑的日子,每一个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都有那些人的身影。 他忽的笑了,他想到了阿青,那个女孩是他见过最漂亮的,虽然总是男装的打扮,雷厉风行的为人处事,却藏了一颗女孩子的心。也会喜欢上一个人,会哭会笑会心痛,她的底色永远是鬼谷的颜色。 还有子虚那个小子,总是夜半三更的寻他喝酒。那小子愁苦的很,明明装着一肚子的经纶,却还未能真正施展,若是永远困在这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他忠于鬼谷,更是忠于阴梨。他对阴梨是敬几分、怕几分,怕几分便爱戴几分,他是鬼谷的人,他永远的使命都是听从小姐的差遣。 “谷主对我很好啊…”他又自言自语道,“我从不拿他当做外来客,他也从未把自己当做外来人。从他入主鬼谷开始,他一切的行动都是全心全意的向着家里,鬼谷就是他的家…我们都是他的家人啊…” 一行清泪潸潸落下,毕尹不在乎脏了衣裳,用袖子抹了两下。 “在我眼里,谷主、小姐和子虚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伙伴。如果要死,我要和我的伙伴死在一起,我不想苟活。” “没有人会说你苟活。” “我的良心会。” “良心不值钱!” “堪比千金!” 俩人说到白脸,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云歌挑眉反问,“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救他们吗?我努力让阴梨进入了其他时空幻境,但是觉醒的帝瑶太厉害了,他甚至未曾露面,仅仅是声音便把她从别的时空幻境里拉入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顿了一顿,又道:“若非如此,我还庆幸自己能保她一阵。虽是我创造的幻境,如今幻境的主宰已然变成了他人。” “既然如此,早死晚死我不在乎,让我回到我的同伴身边。” 毕尹是铁了心,无论云歌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帝瑶也许未曾想起你!这一线生机,为什么不能抓住?” “因为一个人要活的有意义才叫活着。” “…” 毕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陷入沉思的云歌他知道她懂了。 他坐下,在她的对面。看着眼前的姑娘,他笑的莫名,虽然比他多活了数年,却还是个小孩子。 “我刚刚也庆幸我还活着,真正的魔王就在我的身边,而我还活着。但我想起了他们,每个人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我又不耻自己独活。我毕尹此生最佩服的人叫阿青,以前我没想明白佩服她什么,就是觉得她很厉害,武功高强,她说的话我愿意听。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佩服她从不做胆小鬼,我佩服她永远是英雄,爱便爱了,恨便恨了,死便死了。” “你想学她舍身取义。” 毕尹摇摇头:“不是。我想向她学习的是听从自己的内心。那是一股力量,可以打败世间所有恐惧,更是一面明镜,可以照出我本来的模样。让我和他们在一起,死也好活也罢,我都无怨。” 话音一落,一束光芒穿刺而来,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毕尹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挡,看不清前方的方向。 光芒减退,他才慢慢挪下胳膊,四周黑暗,五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有他一人清醒着。 这是牧远白的寝殿! 云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是一面镜子,照着黑暗那便显出黑暗,照着光明那便显出光明。张继生就在你的身边,他就是魔王,杀了他,你们都可以离开。” 毕尹的喉结上下滚动,匕首在手里转了两圈,对着张继生比比画画,却始终下不去手。 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也许刚刚只是云歌的一个考验,或者是她的恶作剧。谷主正睡的香甜,并不是她的那般,是独自醒来魔王。 阴梨在睡梦中惊醒,一身细细的冷汗,额头上满是汗珠,醒来的第一刻就是看到毕尹拿着匕首对着张继生。 俩人四目相对,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但她轻轻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一场噩梦中惊醒的她觉得头脑昏胀。 毕尹轻声说道:“小姐,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的意思是,离开幻境。 “我做了一个噩梦,”阴梨也轻声说,“那么长的一个噩梦。” “那或许不是梦。” 阴梨先是喘了一口气,又喘了一口,再长舒一口,才道:“是梦。你先带着子虚出去,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俩人的声音吵醒了张继生,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缓缓坐起疑惑的看着他们。 第八十八章 森林 张继生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更是见毕尹用匕首对着自己,一时纳闷,也不知为何。 箫声起,一阵狂风呼啸,吹灭了周遭的一切,正在睡梦中的子虚和牧远白凭空摔了个屁股蹲才醒。 四处无物,牧远白的寝殿变成一座大森林。森林空寂,植物各异,紫色的藤蔓攀爬在一颗枯死的粗干上,地上的草高至小腿处,挂着淡淡黄花在风中凌乱飘曳。 阴梨下意识去寻金步摇,摸遍了身上也没有找到。 她小的时候贪玩,从爹爹那里偷走步摇去玩,误入鬼谷山后小林,步摇从她头上掉落,进了草地去无踪迹。 她害怕极了,怕是自己贪玩弄丢了鬼谷至宝,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直至天色暗淡下来,日落西山。 她还是无功而返,正打算主动和爹爹认错,却在那放置步摇的原处找到了。 那时候的小孩子,只觉惊奇,感叹道:“不愧是传家的宝贝,原会自己物归原主。” 那段记忆突然涌上心头,若是当真如此,那步摇此刻定是在原主身上,阴梨抓起牧远白就要扒开衣服去找,人人惊恐,把俩人拉开段距离。 牧远白把自己的衣服紧紧裹住,瞳孔睁大着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做什么!” 张继生却是把阴梨紧紧搂入怀中,只对牧远白发脾气道:“你藏了什么东西自己拿出来!” “藏?!我刚刚睡醒,我怎么知道她要找什么东西!” 阴梨立刻说道:“步摇!你的步摇呢!” “你偷了她的步摇?” “我自己有!用得着偷…”不知为何,总觉他有些心虚,“那步摇明明是在桌子上,现在桌子椅子都没了,我上哪给你找去。” 阴梨只道:“那步摇厉害,回自己找主人。” “你那只步摇和我那只不同,我那只不过是普通玩意,不会找主人。你若是寻我的怎么也是寻不着了,你若是寻你的,不妨去森林深处看看。” 说着他又笑了,仰天大喊:“魔王已醒,小镜子,即使你倒回了时空也不会改变任何。” 是那座森林,阴梨噩梦里的森林。悬崖峭壁上的铁笼和森林中传来的声音,那时她在铁笼中,如今她在森林里。 她看着张继生紧紧拥抱她的模样和毕尹交换了眼神,牧远白的话也听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阴梨和毕尹明白,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帝瑶就在张继生的身体里。 毕尹这次醒来比平常冷静许多,整个人有了些焕然一新之感,只是默默把匕首收起来,思考这中间的关系。 “虽然谷主的身体里住着帝瑶,但他还在沉睡。既然时空逆转,那就一定有机会让帝瑶永远的沉睡下去。” 张继生才终于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想明白了在他醒来时毕尹如此举动的原因。 原来在他沉睡之时发生了那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帝瑶在他的身体里苏醒过,而毕尹和阴梨也一定看到了什么,时空曾向前推进过,因为云歌才发生了逆转。 他捋清了,也更乱了。 阴梨紧握着他的手传来温热,轻轻拍了两下似叫他宽心。 子虚也懵着,他没有任何记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已经在这里了。 “我建议先把牧远白绑起来,”子虚说着已经上手把牧远白的胳膊握在手里,“他肯定知道很多东西,毕尹。” 毕尹也快速反应过来,双手做结,两根细长的丝绳把牧远白上半身牢牢绑在一起,留下一截牵在手里以防万一。 “绑我有什么用!我手无缚鸡之力本来就打不过你们,张继生才是最危险的。” 几个人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说实话,没有人会不害怕张继生身体里的帝瑶,有几分恐惧也有几分犹豫。 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办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可以完全的信任彼此,谁也不知道几个人中谁会在下一次醒来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倒是张继生主动把双手并在一起伸出来:“我同意把我绑起来,把我绑在这颗紫藤树上也许是最安全的,你们先走,找到出去的路。” 阴梨把他的手拉回来:“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毕尹一反常态,最是冷静,“如果帝瑶要觉醒我们逃也逃不掉,就算是把谷主绑起来,以我们几个人的功力加起来也抵不过,绑起来也没用。牧远白想让我们去森林深处,我们更要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要离开这座森林。” 子虚摘下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望过远处的环境,摇了摇头。 “这不是常见的花,我在一本书上见过这种花。” 毕尹凑过来看看:“它有什么功效?” “什么都没有,就是很普通的花,但它早就灭绝了,至少在我们生活的时空里这种花只存留在古书的记载之中。” “不对,”阴梨也摘下一朵仔细的看,“我见过,在鬼谷后山的小林里。” 这便奇怪了,毕尹常去那片小林,他保证,从未见过。 “你还记得书里记载的灭绝时间吗?或许通过书中的记载能够推断出我们现在处在什么时空之中。” “未曾明说。” 子虚指了指东面的草地,又指了指南面的草地,一面是绿绿葱葱的森林,一面是偶有阳光透过树叶间洒下的阴森。 “东面的草地上多是这种黄花,书上说此花极其喜阴,开的越茂盛的地方应该阳光越少。但现在来的越多的地方阳光越充足,反而是没有这种花开的地方阴森异常。我们鬼谷的后山小林树高草高,阳光多都被隔绝在绿荫荫的树叶下,一天中只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看清林中之物,倘若它没有灭绝开在那里是有可能的。” 阴梨点点头补充道:“没错,确是夜间看到过,当时挑灯寻物,还怕没能看清多看了几眼,我也只见过那一次,那片林子里从来都不开花的。” “所以我们现在处在的地方应该是和正常情况相反的,有光的地方或许才是真正的无光。” 张继生看着牧远白嘴角挂着的笑说道:“此处多是奇花异草,牧远白最是擅长草药,毕尹看好了他。” “是。” “我们分开,从四个方位走,走的越远越好,不管是谁找到了出口都不要再回来。也许这是现在最安全的办法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牧远白和张继生都是危险人物,且他们两个一定要分开,阴梨体内的血液也正是帝瑶所期待的,子虚功力又浅保护自己都困难,不管是大部队一起行动还是两两组合都不是最安全的。 阴梨化出四根绳子,摊开手掌:“一人一根,有人遇到危险就扯断绳子,还没有找到出口的人还可以及时去救。通过绳子大家也能辨别各自的方位,当有人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也让大家都能感受得到。” 几人达成一致,一人一根绳子向着四个方位出发。张继生挑中东面,越是阳光越是阴森,最危险的地方他不放心别人去。子虚被强制安排到南面,那是最有希望离开森林的方向,加之子虚懂得东西最多,他最有可能离开这里。 云歌一瞬便出现在毕尹身旁。 “北面光秃,在这森林之中最是奇怪,你就不怀疑为什么这一面寸草不生吗?” 毕尹拉着牧远白走,还需多用些力,牧远白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方向,对此非常抗拒。 “你看他多不乐意,”毕尹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而且这座森林看起来事事相反,也许寸草不生的地方反而是生的方向。” 牧远白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在他们的身后喊道:“错了!这条路错了!” 前面的两个人明显不想理他,自己说着自己的话。 “你让我把你带回来和他们同生共死,现在反悔了?知道活着不容易啦?” 毕尹摇了摇头:“如果我找到了出去的路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在出口处等着他们。” 云歌点点头:“那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这条路,错了。” “那便错了罢,我带着牧远白离他们越远越好,我就顺着这条错误的路一直走,走到哪里都行,我若是现在回头他们会害怕。” “你是个英雄。” “我还差的远。不过若我有幸活着出去我便不再如以前那般了,我这才知道安安静静的活着有多难。” 西面的阴梨不想那么多,也没人和她聊聊天,她就只顾走自己的路。 一路上都是紫色的藤蔓攀爬在其他的树木之上,吸干了树木便生出新的旁支去够别的。这一面的森林只有这一种生物,别的都被它吸干了。 “它们早晚也要死了,”阴梨偶尔看到两旁的紫藤都停下看一看,看一看又接着走,“等这面的树木都死了,只剩下它们的时候它们便也要死了。” 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魔王的时候,魔王便也同死了无异。 那个时候谁还在乎世界的主宰是谁?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 是在和谁赌气呢? 阴梨笑了笑,笑魔王也笑自己。 她也曾想着一统天下,碧河两岸皆由鬼谷掌控,那是她爹爹的意思,是魔王之力的意思,也曾是她的意思。如今看着紫藤她只觉自己有多偏执。 正是有着两岸的竞争才催动着鬼谷变得更强大,有的时候自身强大可以是自保,可以不为侵略。鬼谷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保护好鬼谷的子民,而不是为了抢占七雄山。 若她能活着离开幻境,她定要同七雄山各安一方和谐相处,天下苍生万好才是大同。 一统天下为的是天下大同,何为大同?和而不同亦是同。 她自言自语道:“这趟幻境之旅至少也不是毫无收获嘛。”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前路漫漫一望无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头,阴梨发动内力探探其他人的方向,绳索显示大家都循着自己的放向前进,没有人偏离,可为什么大家越来越近… 张继生跟着花的方向前进,一路光亮,越往前走花开的越盛,太阳也越毒辣,他渐渐感到有些口渴,周边却没有水源。 没有人知道自己要走多久,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算是死在路上也绝不回头。 他本就是个死人了,是魔王之力给了他再次生的机会,这一世他收获了爱情和友情,收获了真心的伙伴和家人。 他不怕再死一次,更怕为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不知体内的帝瑶何时会再次苏醒,不知苏醒的魔王会如何对待他的朋友,倘若他还尚存一丝理智他都会奋力夺回身体与魔王同归于尽。 如若他有能力,他要抹掉所有人的记忆,把谷主的位置还给阴梨,他张继生就不枉付老谷主的嘱托。 黄花娇艳,越走又渐少,似乎是在某处达到了鼎盛之后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走了一个圆,无穷无尽的在圆圈上转圈。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他的错路便可能代表着别人的正确之路,或许有人选到了对的那个方向,不论是谁,希望能有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他的身体里忽的出现一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对他说:“没有人可以离开。” 他越发觉得口渴,他害怕突然昏倒给帝瑶机会,不停的掐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清醒。 “一定要坚持到有人走出去。” 他对自己说。 子虚的方向越走越黑,渐渐的连阳光都晒不到,高大的树木把阳光隔绝在外,林子里一片阴森,偶有几声狼叫传来,更加渲染了恐怖气氛。 他搜索记忆里的所有书本,对这些树木一一分类,最后的结论都是,这些树木不该生长的如此茂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切都是相反的,这里好像是一个与外界一切相悖的世界,那么何处才是出口呢? 云歌究竟做了什么? 第八十八章 森林 张继生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更是见毕尹用匕首对着自己,一时纳闷,也不知为何。 箫声起,一阵狂风呼啸,吹灭了周遭的一切,正在睡梦中的子虚和牧远白凭空摔了个屁股蹲才醒。 四处无物,牧远白的寝殿变成一座大森林。森林空寂,植物各异,紫色的藤蔓攀爬在一颗枯死的粗干上,地上的草高至小腿处,挂着淡淡黄花在风中凌乱飘曳。 阴梨下意识去寻金步摇,摸遍了身上也没有找到。 她小的时候贪玩,从爹爹那里偷走步摇去玩,误入鬼谷山后小林,步摇从她头上掉落,进了草地去无踪迹。 她害怕极了,怕是自己贪玩弄丢了鬼谷至宝,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直至天色暗淡下来,日落西山。 她还是无功而返,正打算主动和爹爹认错,却在那放置步摇的原处找到了。 那时候的小孩子,只觉惊奇,感叹道:“不愧是传家的宝贝,原会自己物归原主。” 那段记忆突然涌上心头,若是当真如此,那步摇此刻定是在原主身上,阴梨抓起牧远白就要扒开衣服去找,人人惊恐,把俩人拉开段距离。 牧远白把自己的衣服紧紧裹住,瞳孔睁大着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做什么!” 张继生却是把阴梨紧紧搂入怀中,只对牧远白发脾气道:“你藏了什么东西自己拿出来!” “藏?!我刚刚睡醒,我怎么知道她要找什么东西!” 阴梨立刻说道:“步摇!你的步摇呢!” “你偷了她的步摇?” “我自己有!用得着偷…”不知为何,总觉他有些心虚,“那步摇明明是在桌子上,现在桌子椅子都没了,我上哪给你找去。” 阴梨只道:“那步摇厉害,回自己找主人。” “你那只步摇和我那只不同,我那只不过是普通玩意,不会找主人。你若是寻我的怎么也是寻不着了,你若是寻你的,不妨去森林深处看看。” 说着他又笑了,仰天大喊:“魔王已醒,小镜子,即使你倒回了时空也不会改变任何。” 是那座森林,阴梨噩梦里的森林。悬崖峭壁上的铁笼和森林中传来的声音,那时她在铁笼中,如今她在森林里。 她看着张继生紧紧拥抱她的模样和毕尹交换了眼神,牧远白的话也听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阴梨和毕尹明白,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帝瑶就在张继生的身体里。 毕尹这次醒来比平常冷静许多,整个人有了些焕然一新之感,只是默默把匕首收起来,思考这中间的关系。 “虽然谷主的身体里住着帝瑶,但他还在沉睡。既然时空逆转,那就一定有机会让帝瑶永远的沉睡下去。” 张继生才终于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想明白了在他醒来时毕尹如此举动的原因。 原来在他沉睡之时发生了那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帝瑶在他的身体里苏醒过,而毕尹和阴梨也一定看到了什么,时空曾向前推进过,因为云歌才发生了逆转。 他捋清了,也更乱了。 阴梨紧握着他的手传来温热,轻轻拍了两下似叫他宽心。 子虚也懵着,他没有任何记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已经在这里了。 “我建议先把牧远白绑起来,”子虚说着已经上手把牧远白的胳膊握在手里,“他肯定知道很多东西,毕尹。” 毕尹也快速反应过来,双手做结,两根细长的丝绳把牧远白上半身牢牢绑在一起,留下一截牵在手里以防万一。 “绑我有什么用!我手无缚鸡之力本来就打不过你们,张继生才是最危险的。” 几个人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说实话,没有人会不害怕张继生身体里的帝瑶,有几分恐惧也有几分犹豫。 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办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可以完全的信任彼此,谁也不知道几个人中谁会在下一次醒来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倒是张继生主动把双手并在一起伸出来:“我同意把我绑起来,把我绑在这颗紫藤树上也许是最安全的,你们先走,找到出去的路。” 阴梨把他的手拉回来:“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毕尹一反常态,最是冷静,“如果帝瑶要觉醒我们逃也逃不掉,就算是把谷主绑起来,以我们几个人的功力加起来也抵不过,绑起来也没用。牧远白想让我们去森林深处,我们更要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要离开这座森林。” 子虚摘下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望过远处的环境,摇了摇头。 “这不是常见的花,我在一本书上见过这种花。” 毕尹凑过来看看:“它有什么功效?” “什么都没有,就是很普通的花,但它早就灭绝了,至少在我们生活的时空里这种花只存留在古书的记载之中。” “不对,”阴梨也摘下一朵仔细的看,“我见过,在鬼谷后山的小林里。” 这便奇怪了,毕尹常去那片小林,他保证,从未见过。 “你还记得书里记载的灭绝时间吗?或许通过书中的记载能够推断出我们现在处在什么时空之中。” “未曾明说。” 子虚指了指东面的草地,又指了指南面的草地,一面是绿绿葱葱的森林,一面是偶有阳光透过树叶间洒下的阴森。 “东面的草地上多是这种黄花,书上说此花极其喜阴,开的越茂盛的地方应该阳光越少。但现在来的越多的地方阳光越充足,反而是没有这种花开的地方阴森异常。我们鬼谷的后山小林树高草高,阳光多都被隔绝在绿荫荫的树叶下,一天中只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看清林中之物,倘若它没有灭绝开在那里是有可能的。” 阴梨点点头补充道:“没错,确是夜间看到过,当时挑灯寻物,还怕没能看清多看了几眼,我也只见过那一次,那片林子里从来都不开花的。” “所以我们现在处在的地方应该是和正常情况相反的,有光的地方或许才是真正的无光。” 张继生看着牧远白嘴角挂着的笑说道:“此处多是奇花异草,牧远白最是擅长草药,毕尹看好了他。” “是。” “我们分开,从四个方位走,走的越远越好,不管是谁找到了出口都不要再回来。也许这是现在最安全的办法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牧远白和张继生都是危险人物,且他们两个一定要分开,阴梨体内的血液也正是帝瑶所期待的,子虚功力又浅保护自己都困难,不管是大部队一起行动还是两两组合都不是最安全的。 阴梨化出四根绳子,摊开手掌:“一人一根,有人遇到危险就扯断绳子,还没有找到出口的人还可以及时去救。通过绳子大家也能辨别各自的方位,当有人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也让大家都能感受得到。” 几人达成一致,一人一根绳子向着四个方位出发。张继生挑中东面,越是阳光越是阴森,最危险的地方他不放心别人去。子虚被强制安排到南面,那是最有希望离开森林的方向,加之子虚懂得东西最多,他最有可能离开这里。 云歌一瞬便出现在毕尹身旁。 “北面光秃,在这森林之中最是奇怪,你就不怀疑为什么这一面寸草不生吗?” 毕尹拉着牧远白走,还需多用些力,牧远白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方向,对此非常抗拒。 “你看他多不乐意,”毕尹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而且这座森林看起来事事相反,也许寸草不生的地方反而是生的方向。” 牧远白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在他们的身后喊道:“错了!这条路错了!” 前面的两个人明显不想理他,自己说着自己的话。 “你让我把你带回来和他们同生共死,现在反悔了?知道活着不容易啦?” 毕尹摇了摇头:“如果我找到了出去的路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在出口处等着他们。” 云歌点点头:“那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这条路,错了。” “那便错了罢,我带着牧远白离他们越远越好,我就顺着这条错误的路一直走,走到哪里都行,我若是现在回头他们会害怕。” “你是个英雄。” “我还差的远。不过若我有幸活着出去我便不再如以前那般了,我这才知道安安静静的活着有多难。” 西面的阴梨不想那么多,也没人和她聊聊天,她就只顾走自己的路。 一路上都是紫色的藤蔓攀爬在其他的树木之上,吸干了树木便生出新的旁支去够别的。这一面的森林只有这一种生物,别的都被它吸干了。 “它们早晚也要死了,”阴梨偶尔看到两旁的紫藤都停下看一看,看一看又接着走,“等这面的树木都死了,只剩下它们的时候它们便也要死了。” 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魔王的时候,魔王便也同死了无异。 那个时候谁还在乎世界的主宰是谁?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 是在和谁赌气呢? 阴梨笑了笑,笑魔王也笑自己。 她也曾想着一统天下,碧河两岸皆由鬼谷掌控,那是她爹爹的意思,是魔王之力的意思,也曾是她的意思。如今看着紫藤她只觉自己有多偏执。 正是有着两岸的竞争才催动着鬼谷变得更强大,有的时候自身强大可以是自保,可以不为侵略。鬼谷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保护好鬼谷的子民,而不是为了抢占七雄山。 若她能活着离开幻境,她定要同七雄山各安一方和谐相处,天下苍生万好才是大同。 一统天下为的是天下大同,何为大同?和而不同亦是同。 她自言自语道:“这趟幻境之旅至少也不是毫无收获嘛。”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前路漫漫一望无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头,阴梨发动内力探探其他人的方向,绳索显示大家都循着自己的放向前进,没有人偏离,可为什么大家越来越近… 张继生跟着花的方向前进,一路光亮,越往前走花开的越盛,太阳也越毒辣,他渐渐感到有些口渴,周边却没有水源。 没有人知道自己要走多久,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算是死在路上也绝不回头。 他本就是个死人了,是魔王之力给了他再次生的机会,这一世他收获了爱情和友情,收获了真心的伙伴和家人。 他不怕再死一次,更怕为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不知体内的帝瑶何时会再次苏醒,不知苏醒的魔王会如何对待他的朋友,倘若他还尚存一丝理智他都会奋力夺回身体与魔王同归于尽。 如若他有能力,他要抹掉所有人的记忆,把谷主的位置还给阴梨,他张继生就不枉付老谷主的嘱托。 黄花娇艳,越走又渐少,似乎是在某处达到了鼎盛之后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走了一个圆,无穷无尽的在圆圈上转圈。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他的错路便可能代表着别人的正确之路,或许有人选到了对的那个方向,不论是谁,希望能有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他的身体里忽的出现一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对他说:“没有人可以离开。” 他越发觉得口渴,他害怕突然昏倒给帝瑶机会,不停的掐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清醒。 “一定要坚持到有人走出去。” 他对自己说。 子虚的方向越走越黑,渐渐的连阳光都晒不到,高大的树木把阳光隔绝在外,林子里一片阴森,偶有几声狼叫传来,更加渲染了恐怖气氛。 他搜索记忆里的所有书本,对这些树木一一分类,最后的结论都是,这些树木不该生长的如此茂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切都是相反的,这里好像是一个与外界一切相悖的世界,那么何处才是出口呢? 云歌究竟做了什么? 第九十章 木城寻剑 四人累了一个昼夜赶路,只盼出了森林能去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歇歇。 似是有人听到了他们愿望,一阵金光闪过,又模糊了视线,渐渐的似乎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吆喝着卖唱着,再睁开眼时面前是一条繁华的买卖街。 毕尹左看右看,笑道:“云歌的幻境每次换地方都是一阵刺眼的光闪过,就没点新意。” “客官,来喝茶?” 一名店小二端着奖杯茶主动来邀客,张继生早就口渴,自然是立刻接过一杯饮下,茶味醇香萦绕口中,是一杯绝好的茶。 张继生先一步走在前面,对他们说:“我们先去喝杯茶再说。” 子虚先跟上,阴梨刚抬脚被毕尹拉住,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小声提醒道:“牧远白有很大的问题,云歌猜测谷主可能就是魔王,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帝瑶,魔王之力就是魔王。” 阴梨双眸微垂向下,盯着青石地砖缝隙钻出来小草,那般有生命力,被人来人往踩在脚下依旧焕发生机。 “云歌也只是猜测,”阴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和我们在一起走过了那片森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倒也是…” “别想太多,想想办法找到离开幻境的机会才是正事。不过也要提防魔王觉醒,子虚和他一起我不放心,最好是让他们分开睡,夜间只能麻烦你多留意。” 毕尹点点头,上次的魔王觉醒就是在夜深人静时,夜间是要多多留意。 子虚已经落座才发现那两个人还站在远处,他挥挥手喊道:“小姐!毕尹!快来。” 俩人互换眼色,往茶坊去,说是茶坊,不过是个街边小摊,几张桌子摆摆便能揽客。阴梨托起一杯饮下,茶却极好,唇齿留香,如此好茶被简陋的摊子耽误属实可惜。 “好茶啊!”阴梨赞叹道。 子虚掩嘴偷笑,调侃她:“小姐,你还懂茶?” “小时候七雄山曾送过上好茶叶来访,鬼谷不如他们会品茶,那茶我喝一口就记得。” 阴梨梗着脖子对他说:“别瞧不起人。” 大家都笑笑,经历了镜之林后活着似乎是最宝贵的东西,四人之间渐渐少了所谓的尊卑,是朋友,是伙伴,是同生共死的家人。 大家笑着品茶,张继生最是开心,一手托腮一手托着茶杯,他是孤儿,从小把师傅当做亲人,把七雄山当作家,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形也是他从未有过的奢望。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死去,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世界会崩塌,他们处在一场梦之中,谁也不能保证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可即便一切都是梦、是幻境,四人之间的情谊一定是真的。就算他们都死在这里,没有人记得,可它真实的存在过,他们四个都知道。 子虚笑了又渐渐放下嘴角,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阿青,阿青走的早了些,若是她还在,鬼谷此时才是真正的家人团圆。 子虚的渐渐放下的嘴角被毕尹看的一清二楚,他偷偷在桌子下面拍拍子虚的大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活着真好,兄弟。” 子虚应和他:“有幸出去一定要喝到不醉不归。” 阴梨耳朵最是好用,放下茶杯笑笑:“干嘛非要等出去的时候,当下我们还活着就当下喝酒,今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不醉不归。” 毕尹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阴梨看看毕尹再看看子虚,又说:“我请客。” “喝!”毕尹立刻来了兴致,“小姐你还有银子吗?” 阴梨从怀里摸摸,掏出那支金步摇晃晃。 “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再去什么镜之林试炼,留着浪费,倒不如当了吃酒。” 毕尹愣了愣:“可这是我们鬼谷的至宝…” “那支早就丢了,而且鬼谷重要的是人不是这些死物,你们都还在这里,不是吗?” “小梨说的对,”张继生把自己的那支金步摇也拿出来放在桌上,“及时行乐,过好一天是一天,趁我们还活着。不过我就不喝了,我怕喝的太多会控制不了,你们去,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住下的地方。” 阴梨看了一眼毕尹,后者立刻明白。 “不喝了,我们还有要事。搞明白我们现在究竟处在什么时空才是最重要的事。” 阴梨立刻分析道:“我们之前去的王宫究竟是要告诉我们什么?我们似乎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离开幻境的线索就来到了这里。” “小二,”张继生招招手店小二就跑来,殷勤的半俯下身听他说话,“这是什么地方?” “客官在和我说笑?咱们木城如今可是炙热新星,我还以为各位都是为了剑阁的那把神剑而来。” 果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几位客官原是不知道啊。那把魔王曾佩有的神剑如今正在咱们木城的剑阁之中,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魔王佩剑,多少人争相恐后的来寻它,十日前剑阁对外声称那把剑就在这里,这几日木城已经来了许多侠士。” 说到魔王的佩剑周边品茶的客官似都有意无意的瞥向他们这一桌。 果然如店小二所说,都是来寻剑的。 子虚与阴梨小声说道:“小姐,魔王佩剑岂不是涂鹭。涂鹭狡诈,它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什么所谓的剑阁,恐怕这里面有诈。” 阴梨垂头细想子虚说的在理,他们与涂鹭短短交情,偏偏被真假之境送到了这里,难保是什么阴谋诡计,不可不防。 于是阴梨笑道:“什么魔王佩剑,未曾听说过,我们四人不过是游山玩水的闲客误入此城,对那个什么剑不感兴趣。小二,你且告诉我这最近的当铺和能住店的楼馆。” 那店小二似是不解,看着这四人气质谈吐怎么也不像是散客,尤其是他身旁这位玄衣男子,托茶的手掌有着明显的茧子,大抵是常年舞剑留下的,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阴梨的视线随着那店小二的视线走,停留在张继生手上片刻。 她牵起张继生的手笑称:“他舞过几年剑,不是那块材料,除了留下一手的茧子也没留下点别的,防身倒是够用。可你看我们四人谁都不戴佩剑,那宝贝魔王剑给我们几个属实是浪费了好东西。你且告诉我当铺在何处,在外走的久了银子都花光了,我不去换点银子你这茶水钱我也出不起了。” 周遭几桌看客听听便没了兴趣各说各话去了,没有威胁力的一群人谁在乎他们去哪呢? “您出了主街左手旁就是当铺,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当铺,开价公道,牌匾极大,一眼就能看到。这住的地方嘛…可能远点,这片不让开客栈,您去别处打听打听或许能有收获。” 阴梨把自己那只金步摇扔给毕尹:“你去,多换点钱来,咱们晚上睡觉还用。” 毕尹颠颠那步摇才走,金灿灿明晃晃的,看的店小二眼睛都直了,一直随着他背影离去才回过神来。 他倒是记得那俩人刚落座时喊着姑娘小姐,看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跟着几个男人在外面乱跑,再看她和那玄衣男子牵在一起的手。店小二当下便猜是逃婚出来的。 这几个人里,玄衣男子不是块练武的材料,白衣男子文质彬彬看着也是知书达理,应该也不会武功,也就那个刚刚跑出去的应该会几个花活儿。 “客官,我们这摊子是木绣街金戈茶坊的,店家聪慧,叫我们出来各街道摆摊多赚些银两。您看您们要是住店不如去我们木绣街看看,那边客栈多,价格也算公道,而且房间都收拾的干净。” 子虚立刻问道:“你刚刚让我们自己去别处打听打听,怎么突然又主动介绍了起来?” “哎呦,我怎么知道咱们这位小姐这么有钱,那支步摇可是宝贝,随随便便就抛了,这身上肯定有不少更值钱的。我这不是想着,您们去木绣街住店还能多光顾光顾我们茶坊。咱们金戈茶坊可是木绣街上最好喝的茶坊,每日定时还有说书人,搭配着咱们茶坊自己的点心品茶听书好不惬意。” 果然是有了银子好办事。 虽然阴梨嘴上说对剑阁里的魔王佩剑不感兴趣,但实际上他们能来到这里一定与这佩剑有关。 这座城的人皆是为了这把剑而来,那一定也可以从别人那里也打听到这把剑的消息。这家茶坊的店小二已经跟他们说了很多,问的再多怕是要暴露目的,不如换个地方去问。 这住自然就不能选在他推荐的木绣街。 张继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沿着茶杯晃了一圈。 “茶是好茶,就是这店啊,”他看了看挂着的木牌,上面正是茶水的价目,“黑了点。” 那店小二立刻反驳道:“可不是客官这么说话的,咱家这茶在木城也是有名的,您去哪寻的这茶那价格也只会多不能少。” 子虚立刻说道:“我们一群散客喝什么茶不是喝,茶好不好都无妨,图一乐呵。我对这个说书的倒是比较有兴趣,不知这说书人一般都什么时候来啊?最近正讲些什么书呢?” 店小二一看有戏,便不管张继生怎么说,一心拉子虚去了。 “说书人都是午饭后来,您们要是去木绣街住店,午饭后正是好时候,可以去我们那品茶听书。咱们木城多是侠客慕名前来,大家也是对魔王佩剑感兴趣,不管您去那家店里听书讲的准是关于魔王及其佩剑的。咱们茶坊不一样,午饭后那位多讲古今情爱事。” “别人都在赚这个钱就你们不赚?那还能有多少人去你们茶坊听书?” “客官这就不知了,咱们茶坊啊一共是两家店,木绣街东边的说书人专讲情爱事,西边那家才讲江湖事,您若是去就认准了东边,我敢说,整个木城您找不出第二个不讲魔王与佩剑的说书人。”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们木绣街东边那家金戈茶坊以外,没有任何一家说书人能绕开魔王佩剑。” “没错,”他面朝着子虚,话是给张继生听的,“不然怎么说咱们家有点贵呢,咱们茶好、茶点好,连说书人都独一无二,贵点也有道理不是。” 张继生不屑道:“如此便能让茶水价格比别家贵出许多?我宁愿去听些莫名其妙的魔王和佩剑,也不要去你们茶坊。” 毕尹回来的及时,带着一袋子的银子老老实实的按价给钱。 张继生先一步起身,身后人便都跟上,毕尹付了款也赶紧跑去。 阴梨笑道:“你俩红脸白脸唱的不错,把话套了把店也拒了。” 子虚轻笑,张继生说道:“那个店小二见钱眼开,急着让我们去住店,随便聊聊就全都说了,倒是省了自己去打听。我们今夜找个离茶坊最近的客栈住下,明日集体去听书。” 毕尹三两步跟上,探着头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茶坊听书?” 子虚在他耳边小声私语,听后毕尹立刻拍拍胸脯说道:“这我打听了!咱们就去水浸街的同家客栈最好,他们家午后也有说书人,听说是木城说书最好的,花高价聘来的。就是这家客栈的价格…有点贵…” 阴梨眉眼弯弯笑起,只说:“可以啊毕尹,去当铺的功夫把客栈都问好了。” “那是自然!”一听如此,毕尹立刻骄傲了起来,“我问了这木城各街各巷的所有客栈,哪家贵点哪家便宜点,哪家饭菜好吃哪家能听说书我都知道。当铺老板是木城的百事通,只要是他知道的花一点点小银子就能买到消息。” “那你为了打听所有的客栈得花了多少银子啊?” “一分没花。金步摇如此值钱,那老板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只要能把步摇给他他问什么都不收钱,所以我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了。” 子虚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多年你总算是长进了。” 第九十章 木城寻剑 四人累了一个昼夜赶路,只盼出了森林能去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歇歇。 似是有人听到了他们愿望,一阵金光闪过,又模糊了视线,渐渐的似乎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吆喝着卖唱着,再睁开眼时面前是一条繁华的买卖街。 毕尹左看右看,笑道:“云歌的幻境每次换地方都是一阵刺眼的光闪过,就没点新意。” “客官,来喝茶?” 一名店小二端着奖杯茶主动来邀客,张继生早就口渴,自然是立刻接过一杯饮下,茶味醇香萦绕口中,是一杯绝好的茶。 张继生先一步走在前面,对他们说:“我们先去喝杯茶再说。” 子虚先跟上,阴梨刚抬脚被毕尹拉住,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小声提醒道:“牧远白有很大的问题,云歌猜测谷主可能就是魔王,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帝瑶,魔王之力就是魔王。” 阴梨双眸微垂向下,盯着青石地砖缝隙钻出来小草,那般有生命力,被人来人往踩在脚下依旧焕发生机。 “云歌也只是猜测,”阴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和我们在一起走过了那片森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倒也是…” “别想太多,想想办法找到离开幻境的机会才是正事。不过也要提防魔王觉醒,子虚和他一起我不放心,最好是让他们分开睡,夜间只能麻烦你多留意。” 毕尹点点头,上次的魔王觉醒就是在夜深人静时,夜间是要多多留意。 子虚已经落座才发现那两个人还站在远处,他挥挥手喊道:“小姐!毕尹!快来。” 俩人互换眼色,往茶坊去,说是茶坊,不过是个街边小摊,几张桌子摆摆便能揽客。阴梨托起一杯饮下,茶却极好,唇齿留香,如此好茶被简陋的摊子耽误属实可惜。 “好茶啊!”阴梨赞叹道。 子虚掩嘴偷笑,调侃她:“小姐,你还懂茶?” “小时候七雄山曾送过上好茶叶来访,鬼谷不如他们会品茶,那茶我喝一口就记得。” 阴梨梗着脖子对他说:“别瞧不起人。” 大家都笑笑,经历了镜之林后活着似乎是最宝贵的东西,四人之间渐渐少了所谓的尊卑,是朋友,是伙伴,是同生共死的家人。 大家笑着品茶,张继生最是开心,一手托腮一手托着茶杯,他是孤儿,从小把师傅当做亲人,把七雄山当作家,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形也是他从未有过的奢望。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死去,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世界会崩塌,他们处在一场梦之中,谁也不能保证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可即便一切都是梦、是幻境,四人之间的情谊一定是真的。就算他们都死在这里,没有人记得,可它真实的存在过,他们四个都知道。 子虚笑了又渐渐放下嘴角,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阿青,阿青走的早了些,若是她还在,鬼谷此时才是真正的家人团圆。 子虚的渐渐放下的嘴角被毕尹看的一清二楚,他偷偷在桌子下面拍拍子虚的大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活着真好,兄弟。” 子虚应和他:“有幸出去一定要喝到不醉不归。” 阴梨耳朵最是好用,放下茶杯笑笑:“干嘛非要等出去的时候,当下我们还活着就当下喝酒,今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不醉不归。” 毕尹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阴梨看看毕尹再看看子虚,又说:“我请客。” “喝!”毕尹立刻来了兴致,“小姐你还有银子吗?” 阴梨从怀里摸摸,掏出那支金步摇晃晃。 “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再去什么镜之林试炼,留着浪费,倒不如当了吃酒。” 毕尹愣了愣:“可这是我们鬼谷的至宝…” “那支早就丢了,而且鬼谷重要的是人不是这些死物,你们都还在这里,不是吗?” “小梨说的对,”张继生把自己的那支金步摇也拿出来放在桌上,“及时行乐,过好一天是一天,趁我们还活着。不过我就不喝了,我怕喝的太多会控制不了,你们去,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住下的地方。” 阴梨看了一眼毕尹,后者立刻明白。 “不喝了,我们还有要事。搞明白我们现在究竟处在什么时空才是最重要的事。” 阴梨立刻分析道:“我们之前去的王宫究竟是要告诉我们什么?我们似乎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离开幻境的线索就来到了这里。” “小二,”张继生招招手店小二就跑来,殷勤的半俯下身听他说话,“这是什么地方?” “客官在和我说笑?咱们木城如今可是炙热新星,我还以为各位都是为了剑阁的那把神剑而来。” 果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几位客官原是不知道啊。那把魔王曾佩有的神剑如今正在咱们木城的剑阁之中,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魔王佩剑,多少人争相恐后的来寻它,十日前剑阁对外声称那把剑就在这里,这几日木城已经来了许多侠士。” 说到魔王的佩剑周边品茶的客官似都有意无意的瞥向他们这一桌。 果然如店小二所说,都是来寻剑的。 子虚与阴梨小声说道:“小姐,魔王佩剑岂不是涂鹭。涂鹭狡诈,它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什么所谓的剑阁,恐怕这里面有诈。” 阴梨垂头细想子虚说的在理,他们与涂鹭短短交情,偏偏被真假之境送到了这里,难保是什么阴谋诡计,不可不防。 于是阴梨笑道:“什么魔王佩剑,未曾听说过,我们四人不过是游山玩水的闲客误入此城,对那个什么剑不感兴趣。小二,你且告诉我这最近的当铺和能住店的楼馆。” 那店小二似是不解,看着这四人气质谈吐怎么也不像是散客,尤其是他身旁这位玄衣男子,托茶的手掌有着明显的茧子,大抵是常年舞剑留下的,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阴梨的视线随着那店小二的视线走,停留在张继生手上片刻。 她牵起张继生的手笑称:“他舞过几年剑,不是那块材料,除了留下一手的茧子也没留下点别的,防身倒是够用。可你看我们四人谁都不戴佩剑,那宝贝魔王剑给我们几个属实是浪费了好东西。你且告诉我当铺在何处,在外走的久了银子都花光了,我不去换点银子你这茶水钱我也出不起了。” 周遭几桌看客听听便没了兴趣各说各话去了,没有威胁力的一群人谁在乎他们去哪呢? “您出了主街左手旁就是当铺,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当铺,开价公道,牌匾极大,一眼就能看到。这住的地方嘛…可能远点,这片不让开客栈,您去别处打听打听或许能有收获。” 阴梨把自己那只金步摇扔给毕尹:“你去,多换点钱来,咱们晚上睡觉还用。” 毕尹颠颠那步摇才走,金灿灿明晃晃的,看的店小二眼睛都直了,一直随着他背影离去才回过神来。 他倒是记得那俩人刚落座时喊着姑娘小姐,看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跟着几个男人在外面乱跑,再看她和那玄衣男子牵在一起的手。店小二当下便猜是逃婚出来的。 这几个人里,玄衣男子不是块练武的材料,白衣男子文质彬彬看着也是知书达理,应该也不会武功,也就那个刚刚跑出去的应该会几个花活儿。 “客官,我们这摊子是木绣街金戈茶坊的,店家聪慧,叫我们出来各街道摆摊多赚些银两。您看您们要是住店不如去我们木绣街看看,那边客栈多,价格也算公道,而且房间都收拾的干净。” 子虚立刻问道:“你刚刚让我们自己去别处打听打听,怎么突然又主动介绍了起来?” “哎呦,我怎么知道咱们这位小姐这么有钱,那支步摇可是宝贝,随随便便就抛了,这身上肯定有不少更值钱的。我这不是想着,您们去木绣街住店还能多光顾光顾我们茶坊。咱们金戈茶坊可是木绣街上最好喝的茶坊,每日定时还有说书人,搭配着咱们茶坊自己的点心品茶听书好不惬意。” 果然是有了银子好办事。 虽然阴梨嘴上说对剑阁里的魔王佩剑不感兴趣,但实际上他们能来到这里一定与这佩剑有关。 这座城的人皆是为了这把剑而来,那一定也可以从别人那里也打听到这把剑的消息。这家茶坊的店小二已经跟他们说了很多,问的再多怕是要暴露目的,不如换个地方去问。 这住自然就不能选在他推荐的木绣街。 张继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沿着茶杯晃了一圈。 “茶是好茶,就是这店啊,”他看了看挂着的木牌,上面正是茶水的价目,“黑了点。” 那店小二立刻反驳道:“可不是客官这么说话的,咱家这茶在木城也是有名的,您去哪寻的这茶那价格也只会多不能少。” 子虚立刻说道:“我们一群散客喝什么茶不是喝,茶好不好都无妨,图一乐呵。我对这个说书的倒是比较有兴趣,不知这说书人一般都什么时候来啊?最近正讲些什么书呢?” 店小二一看有戏,便不管张继生怎么说,一心拉子虚去了。 “说书人都是午饭后来,您们要是去木绣街住店,午饭后正是好时候,可以去我们那品茶听书。咱们木城多是侠客慕名前来,大家也是对魔王佩剑感兴趣,不管您去那家店里听书讲的准是关于魔王及其佩剑的。咱们茶坊不一样,午饭后那位多讲古今情爱事。” “别人都在赚这个钱就你们不赚?那还能有多少人去你们茶坊听书?” “客官这就不知了,咱们茶坊啊一共是两家店,木绣街东边的说书人专讲情爱事,西边那家才讲江湖事,您若是去就认准了东边,我敢说,整个木城您找不出第二个不讲魔王与佩剑的说书人。”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们木绣街东边那家金戈茶坊以外,没有任何一家说书人能绕开魔王佩剑。” “没错,”他面朝着子虚,话是给张继生听的,“不然怎么说咱们家有点贵呢,咱们茶好、茶点好,连说书人都独一无二,贵点也有道理不是。” 张继生不屑道:“如此便能让茶水价格比别家贵出许多?我宁愿去听些莫名其妙的魔王和佩剑,也不要去你们茶坊。” 毕尹回来的及时,带着一袋子的银子老老实实的按价给钱。 张继生先一步起身,身后人便都跟上,毕尹付了款也赶紧跑去。 阴梨笑道:“你俩红脸白脸唱的不错,把话套了把店也拒了。” 子虚轻笑,张继生说道:“那个店小二见钱眼开,急着让我们去住店,随便聊聊就全都说了,倒是省了自己去打听。我们今夜找个离茶坊最近的客栈住下,明日集体去听书。” 毕尹三两步跟上,探着头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茶坊听书?” 子虚在他耳边小声私语,听后毕尹立刻拍拍胸脯说道:“这我打听了!咱们就去水浸街的同家客栈最好,他们家午后也有说书人,听说是木城说书最好的,花高价聘来的。就是这家客栈的价格…有点贵…” 阴梨眉眼弯弯笑起,只说:“可以啊毕尹,去当铺的功夫把客栈都问好了。” “那是自然!”一听如此,毕尹立刻骄傲了起来,“我问了这木城各街各巷的所有客栈,哪家贵点哪家便宜点,哪家饭菜好吃哪家能听说书我都知道。当铺老板是木城的百事通,只要是他知道的花一点点小银子就能买到消息。” “那你为了打听所有的客栈得花了多少银子啊?” “一分没花。金步摇如此值钱,那老板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只要能把步摇给他他问什么都不收钱,所以我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了。” 子虚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多年你总算是长进了。” 第八十九章 镜之林 不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人都会发现越走越远却又越走越近,好像是一个轮回一般。当走到一个极盛之地后周遭的一切又渐渐的少了。 阴梨走的太累,坐下歇息一会儿,同紫藤聊天,好像是说给紫藤听,其实是说给自己。 她说:“你们去过鬼谷吗?鬼谷后山也有一片小林,走不出两个时辰便走到头了,小林的后面是一户户人家。傍晚的时候炊烟袅袅,能闻到谁家做的好饭好菜。” 她笑了笑,似是回忆了起来,那段孩童的记忆萦绕在脑海中。 “有一家做肉菜极好,常常香的我循着味道就去了,趴在人家窗户边瞧着,那家夫人也不知我是谁,只把我当做是普通的小孩子,笑盈盈的喂我一口叫我去一旁玩。” 说着说着她愣了:“我好久没去了,好久好久了…他们家那个玩泥巴的小男孩已经和我一样大了,不知等我出去了还能不能去讨一口肉吃…” 如此境地,说出如此的话,阴梨自己都笑了,怎么觉得好像是要死了一样。 忽的一声狼叫传来,阴梨打了个冷颤从地上起来,休息够了就该继续往前走了,若是等到了日落时分便看的不清晰了。 可这太阳… 阴梨微微抬头望向太阳的方向,它似乎没有移动过半分,可阴梨自觉走了许久。她平日体力甚好,如今都觉得有些疲惫,算算时间也该有大半日脚程,怎的这太阳丝毫未动。 虽然知道这里是幻境与外界不同,但自从进入这幻境之后不论是在哪个时空之中都还是按照正常的节奏在生活,日不落也定有因果。 紫藤树一簇一簇的少了,越往前越少。刚出发的时候紫藤越走越多,如今又越走越少,难不成真是选对了出口,前方便是离开森林的方向? 她又自言自语道:“若是被我找到了出口,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和鬼谷的人死一起死,生一起生。” 出口应该有一座屹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铁笼,那悬崖峭壁之下,或许是生门,或许是死门,她若是找到了要亲自下去看一眼。 狼叫的声音从出发开始是越走越清晰,如今又有些远了,子虚蹲下捡起一片树叶细看,确认是他在书上见过的,更加确认此树不该生长的如此高大。 昏暗又渐渐散去一些,更加清晰了前方的路,又有一束束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为他照明。 他也自言自语了起来:“难不成还真是这条路?” 他注入一些内力通过绳索查看大家的方向,这一看吓他一跳,他们之间距离极短,恐怕再走几个时辰便能遇上。 可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自己应该走的方向,没有人换其他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从明暗明的路途来看,他们似乎到了终点就是回到了,也许他们真的会相遇,在他们出发的地方。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试图通过那些生长各异的树木来判断自己是否来过。 可这实在是一个太难太难的方法,距离他们刚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候未曾留意周边,现在忽的去看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不能回头,这样会给其他三人造成恐慌。就算是一条错路也要走到底,找到了出口就叫大家一起来,找不到出口就一直走下去。 若是死在路上他的一生可太短了,前半生晃晃悠悠而过,从喜欢上阿青开始才有些“活着”的感觉。 若是要说怕不怕死,他定是立刻回答不怕。至少此时此刻的子虚一点也不怕,他活着是为了找到出路与他的伙伴一起离开幻境,若是死了他也不觉得可惜,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在他能做的这些里他想要奉献所有。 这一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阿青,她死的决绝,直至死去也没能分给他一个眼神,可她又那么生动的活在所有人的心里。 子虚举起一片叶子,透过阳光看它的纹路,这种树的叶最是坚韧,所有人用手去揪叶梗未能伤它分毫,可若它自愿与风同去,它也绝不留恋树的干,即使它生长的如此之好,即使落地为泥,即使再不见日光,它也心甘情愿。 这是最有灵性的树,所以它常常不会过于高大,它的每片叶子都似有独立的思想,在自己生长的最旺盛的时候离开庇护。 “她是这样的叶,我也想做这样的叶。” 子虚对着一片叶子笑,把叶子拿下,仰脸直面日光,金黄色的光辉打在他的脸庞,他似乎是在努力的从日光中汲取养分,他似乎是在努力的生长。 他要努力的生长,要在最旺盛的时候释放自己所有的力量。 外界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包裹,被各种各样的利益胁迫,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支配。在这片只有他一个人的森林里他才静的下来,抛却所有的得失,静下来,感受风的模样。 牧远白体力不如毕尹这般好,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起初还能同他说几句不顺耳的话,如今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若不是毕尹拽着他往前走,他定然是不会再往前。 云歌陪他走了一段路又不知去向,好在他还有一个人可以解闷。 牧远白不知第多少次被石子绊倒瘫坐在地上,毕尹狠狠往前拽着也不起,耍赖一般:“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 毕尹也无奈,只得再次停下,催动内力在绳索上查看别人的方向,这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多少次这么做。 令人窒息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由近及远再次拉近的,他稍慢些,和子虚差不多,而阴梨和张继生怕是不过多久便要相遇。 这个地方不对劲。 偏偏不知云歌去了哪里,毕尹越发的紧张,难道他们四个人花费了许久的时间只是做了无用功? 他看向坐在地上疲惫的牧远白,牧远白一定是知道什么。 牧远白也发现了他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哪条路是对的?” “我怎么知道?你问那面破镜子啊。” 毕尹拽着绳子要拉他起来:“起来,继续走。” “等等等等!我走不动了,再歇会。” “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以让你多歇息一刻。” 牧远白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主动站起来说道:“走。” “果然有秘密,而且你知道这个秘密。” 云歌从他们的前方来,看着这俩人的模样心下有几分明了,这一路上俩人便是吵吵闹闹的,不管毕尹怎么问牧远白都是个嘴硬的。 “你若是不说,我便在这里杀了你。反正有人要死才能离开真假之境,不如牺牲你。” “你痴心疯了!” 牧远白试图挣脱束缚,无奈他根本没有办法同毕尹抗衡。 “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牧远白往后退几步,和毕尹拉开距离,“魔王早已归位,他才是真假之境的主宰,只有他才有能力冲破幻境,你和我都是牺牲品!” “魔王还未觉醒…” “他从不需要觉醒,只有他想与不想,没有人可以决定他是否觉醒。” 这话说的,云歌都皱紧眉头。 她承认,她并不知道帝瑶的实际威力,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认错了人… 那个后山的人… 云歌双眼睁大道:“那只是帝瑶的一丝气息!” 毕尹充满了疑惑的眼睛看向她:“什么?” “那些你们认为的帝瑶都不是帝瑶,他从来都没有借用过别人的身体。” “那他们是谁?!那帝瑶在哪里?!” 这一切颠覆了他们从前的认知。 “他们是帝瑶的一丝气息,他仅凭一丝气息就能做到如此,而真正的帝瑶,真正的魔王不需要寄主,他本就是魔王之力。” 云歌盯着牧远白的眼睛试图看到他的前世今生,最后只是自己吐出一口鲜血才作罢。 “鬼谷曾经的那位谷主是魔王,如今的张继生也是魔王,他们都是帝瑶。” 牧远白嘴角微提。 这一动作被云歌捕捉到,她设了一个局把所有人引进幻境之中,也终于在自己的幻境里迷失了方向。 牧远白的笑让她动摇,她最后只说:“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刚刚去了你们每个人的身边,很高兴你们每个人都是光明的,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刻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这是你给我们的考验。” “是他们,你要和他们同生共死,我帮你探探值不值得。” 毕尹摇了摇头:“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值得的。你小瞧他们了,也小瞧我了。” 不过他算是第一个知道怎么出去的人,毕尹把自己的手帕给云歌擦血,拽着牧远白走的更快。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云歌创造的考验对不对?所以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走错了,我们越走越远也越走越近,我们终将会回到。” “我只是对这片森林比你了解的多了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镜之林,你们看到的所有方向的尽头都是镜子,你们只是走到了镜子的面前再原路返回而已,出口就在森林的最中心,我说过,去森林的深处才能找到金步摇。” “你终于肯说真话了。” “你都猜到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座森林我以前从未见过,所以它到底是存在在哪个时空的?” 云歌从后面追上来,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云歌为他解释道:“这是尚清大人创造的考验之林,所有飞升的神仙都需要在这里接受考验。只有里面的人的心境完全契合才能从这里离开,离开的人都会拿到这里的钥匙,拥有钥匙的人可自由出入这里。” “牧远白也来过?” 云歌不屑道:“来过,也正是因为他顺利的离开了这座森林尚清大人才对他敬佩三分,谁知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心境。” 牧远白在他们的身后笑着,那个同他一起接受镜之林考验的神仙同他心境相同,他从未变过。 镜子照到光明那便都要光明,可镜子怎么知道人为什么而光明?镜子照到黑暗那只要都是黑暗便可,镜子怎么知道什么是黑暗呢? 它只是一面镜子啊,镜子面前的人是什么模样它便显出什么模样。 “镜之林正是因为尚清大人与魔王旧日老友逐渐产生分歧才创,除了镜之林神届还有很多其他的考验,任何考验都不能完整的展现一个人的每一面,所以需要通过许多个考验才有资格进入神址。” “你呢?” “尚清大人有很多很多的执事仙,我是镜之林的考验官,镜之林坐落在神址内,若不是在真假之境中我也没办法催动,真假之境的时空正是为我创造了这样的契机。” “你有想过回去吗?回到你熟悉的家?” “想过啊,”云歌笑了笑,“可是我回去了就出不来了,我没有办法放下尚清大人付出所有守护的世间。” “可你也被封印了那么久…” 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出发,每个人都带着同样的心情,找到出口就与同伴分享,若不是幸运的那个死在路上也无妨。 这样的四个人又在最中心的位置相遇,阴梨和张继生最先回到,阴梨三步并两步上前冲进张继生的怀抱里。 而后毕尹和子虚才与他们汇合,经历了一个未有太阳落山的昼夜,四个人在相聚。 他们只是一笑,看着对方笑,指着自己笑,笑着笑着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把彼此拥入怀中。 眼泪裹着笑声落下,哭不是为了害怕,也是为了重逢。 云歌拉着毕尹留下的牧远白的绳子,在他们的身后笑着。 “恭喜你们成功找到了森林的出口,”她手掌向下,紫藤和淡黄色花朵汇集一起,凝成一座高台,阴梨丢掉的那只金步摇,这里有四个,“这是你们的钥匙,拿着它就可以离开镜之林。下一个时空你们会通往何处我也不知道,希望你们能找到离开幻境的办法。” 而牧远白… 云歌带着他一同消失,她有很多很多问题,她需要把牧远白放在身边才安心。 第八十九章 镜之林 不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人都会发现越走越远却又越走越近,好像是一个轮回一般。当走到一个极盛之地后周遭的一切又渐渐的少了。 阴梨走的太累,坐下歇息一会儿,同紫藤聊天,好像是说给紫藤听,其实是说给自己。 她说:“你们去过鬼谷吗?鬼谷后山也有一片小林,走不出两个时辰便走到头了,小林的后面是一户户人家。傍晚的时候炊烟袅袅,能闻到谁家做的好饭好菜。” 她笑了笑,似是回忆了起来,那段孩童的记忆萦绕在脑海中。 “有一家做肉菜极好,常常香的我循着味道就去了,趴在人家窗户边瞧着,那家夫人也不知我是谁,只把我当做是普通的小孩子,笑盈盈的喂我一口叫我去一旁玩。” 说着说着她愣了:“我好久没去了,好久好久了…他们家那个玩泥巴的小男孩已经和我一样大了,不知等我出去了还能不能去讨一口肉吃…” 如此境地,说出如此的话,阴梨自己都笑了,怎么觉得好像是要死了一样。 忽的一声狼叫传来,阴梨打了个冷颤从地上起来,休息够了就该继续往前走了,若是等到了日落时分便看的不清晰了。 可这太阳… 阴梨微微抬头望向太阳的方向,它似乎没有移动过半分,可阴梨自觉走了许久。她平日体力甚好,如今都觉得有些疲惫,算算时间也该有大半日脚程,怎的这太阳丝毫未动。 虽然知道这里是幻境与外界不同,但自从进入这幻境之后不论是在哪个时空之中都还是按照正常的节奏在生活,日不落也定有因果。 紫藤树一簇一簇的少了,越往前越少。刚出发的时候紫藤越走越多,如今又越走越少,难不成真是选对了出口,前方便是离开森林的方向? 她又自言自语道:“若是被我找到了出口,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和鬼谷的人死一起死,生一起生。” 出口应该有一座屹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铁笼,那悬崖峭壁之下,或许是生门,或许是死门,她若是找到了要亲自下去看一眼。 狼叫的声音从出发开始是越走越清晰,如今又有些远了,子虚蹲下捡起一片树叶细看,确认是他在书上见过的,更加确认此树不该生长的如此高大。 昏暗又渐渐散去一些,更加清晰了前方的路,又有一束束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为他照明。 他也自言自语了起来:“难不成还真是这条路?” 他注入一些内力通过绳索查看大家的方向,这一看吓他一跳,他们之间距离极短,恐怕再走几个时辰便能遇上。 可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自己应该走的方向,没有人换其他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从明暗明的路途来看,他们似乎到了终点就是回到了,也许他们真的会相遇,在他们出发的地方。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试图通过那些生长各异的树木来判断自己是否来过。 可这实在是一个太难太难的方法,距离他们刚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候未曾留意周边,现在忽的去看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不能回头,这样会给其他三人造成恐慌。就算是一条错路也要走到底,找到了出口就叫大家一起来,找不到出口就一直走下去。 若是死在路上他的一生可太短了,前半生晃晃悠悠而过,从喜欢上阿青开始才有些“活着”的感觉。 若是要说怕不怕死,他定是立刻回答不怕。至少此时此刻的子虚一点也不怕,他活着是为了找到出路与他的伙伴一起离开幻境,若是死了他也不觉得可惜,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在他能做的这些里他想要奉献所有。 这一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阿青,她死的决绝,直至死去也没能分给他一个眼神,可她又那么生动的活在所有人的心里。 子虚举起一片叶子,透过阳光看它的纹路,这种树的叶最是坚韧,所有人用手去揪叶梗未能伤它分毫,可若它自愿与风同去,它也绝不留恋树的干,即使它生长的如此之好,即使落地为泥,即使再不见日光,它也心甘情愿。 这是最有灵性的树,所以它常常不会过于高大,它的每片叶子都似有独立的思想,在自己生长的最旺盛的时候离开庇护。 “她是这样的叶,我也想做这样的叶。” 子虚对着一片叶子笑,把叶子拿下,仰脸直面日光,金黄色的光辉打在他的脸庞,他似乎是在努力的从日光中汲取养分,他似乎是在努力的生长。 他要努力的生长,要在最旺盛的时候释放自己所有的力量。 外界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包裹,被各种各样的利益胁迫,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支配。在这片只有他一个人的森林里他才静的下来,抛却所有的得失,静下来,感受风的模样。 牧远白体力不如毕尹这般好,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起初还能同他说几句不顺耳的话,如今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若不是毕尹拽着他往前走,他定然是不会再往前。 云歌陪他走了一段路又不知去向,好在他还有一个人可以解闷。 牧远白不知第多少次被石子绊倒瘫坐在地上,毕尹狠狠往前拽着也不起,耍赖一般:“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 毕尹也无奈,只得再次停下,催动内力在绳索上查看别人的方向,这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多少次这么做。 令人窒息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由近及远再次拉近的,他稍慢些,和子虚差不多,而阴梨和张继生怕是不过多久便要相遇。 这个地方不对劲。 偏偏不知云歌去了哪里,毕尹越发的紧张,难道他们四个人花费了许久的时间只是做了无用功? 他看向坐在地上疲惫的牧远白,牧远白一定是知道什么。 牧远白也发现了他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哪条路是对的?” “我怎么知道?你问那面破镜子啊。” 毕尹拽着绳子要拉他起来:“起来,继续走。” “等等等等!我走不动了,再歇会。” “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以让你多歇息一刻。” 牧远白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主动站起来说道:“走。” “果然有秘密,而且你知道这个秘密。” 云歌从他们的前方来,看着这俩人的模样心下有几分明了,这一路上俩人便是吵吵闹闹的,不管毕尹怎么问牧远白都是个嘴硬的。 “你若是不说,我便在这里杀了你。反正有人要死才能离开真假之境,不如牺牲你。” “你痴心疯了!” 牧远白试图挣脱束缚,无奈他根本没有办法同毕尹抗衡。 “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牧远白往后退几步,和毕尹拉开距离,“魔王早已归位,他才是真假之境的主宰,只有他才有能力冲破幻境,你和我都是牺牲品!” “魔王还未觉醒…” “他从不需要觉醒,只有他想与不想,没有人可以决定他是否觉醒。” 这话说的,云歌都皱紧眉头。 她承认,她并不知道帝瑶的实际威力,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认错了人… 那个后山的人… 云歌双眼睁大道:“那只是帝瑶的一丝气息!” 毕尹充满了疑惑的眼睛看向她:“什么?” “那些你们认为的帝瑶都不是帝瑶,他从来都没有借用过别人的身体。” “那他们是谁?!那帝瑶在哪里?!” 这一切颠覆了他们从前的认知。 “他们是帝瑶的一丝气息,他仅凭一丝气息就能做到如此,而真正的帝瑶,真正的魔王不需要寄主,他本就是魔王之力。” 云歌盯着牧远白的眼睛试图看到他的前世今生,最后只是自己吐出一口鲜血才作罢。 “鬼谷曾经的那位谷主是魔王,如今的张继生也是魔王,他们都是帝瑶。” 牧远白嘴角微提。 这一动作被云歌捕捉到,她设了一个局把所有人引进幻境之中,也终于在自己的幻境里迷失了方向。 牧远白的笑让她动摇,她最后只说:“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刚刚去了你们每个人的身边,很高兴你们每个人都是光明的,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刻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这是你给我们的考验。” “是他们,你要和他们同生共死,我帮你探探值不值得。” 毕尹摇了摇头:“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值得的。你小瞧他们了,也小瞧我了。” 不过他算是第一个知道怎么出去的人,毕尹把自己的手帕给云歌擦血,拽着牧远白走的更快。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云歌创造的考验对不对?所以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走错了,我们越走越远也越走越近,我们终将会回到。” “我只是对这片森林比你了解的多了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镜之林,你们看到的所有方向的尽头都是镜子,你们只是走到了镜子的面前再原路返回而已,出口就在森林的最中心,我说过,去森林的深处才能找到金步摇。” “你终于肯说真话了。” “你都猜到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座森林我以前从未见过,所以它到底是存在在哪个时空的?” 云歌从后面追上来,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云歌为他解释道:“这是尚清大人创造的考验之林,所有飞升的神仙都需要在这里接受考验。只有里面的人的心境完全契合才能从这里离开,离开的人都会拿到这里的钥匙,拥有钥匙的人可自由出入这里。” “牧远白也来过?” 云歌不屑道:“来过,也正是因为他顺利的离开了这座森林尚清大人才对他敬佩三分,谁知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心境。” 牧远白在他们的身后笑着,那个同他一起接受镜之林考验的神仙同他心境相同,他从未变过。 镜子照到光明那便都要光明,可镜子怎么知道人为什么而光明?镜子照到黑暗那只要都是黑暗便可,镜子怎么知道什么是黑暗呢? 它只是一面镜子啊,镜子面前的人是什么模样它便显出什么模样。 “镜之林正是因为尚清大人与魔王旧日老友逐渐产生分歧才创,除了镜之林神届还有很多其他的考验,任何考验都不能完整的展现一个人的每一面,所以需要通过许多个考验才有资格进入神址。” “你呢?” “尚清大人有很多很多的执事仙,我是镜之林的考验官,镜之林坐落在神址内,若不是在真假之境中我也没办法催动,真假之境的时空正是为我创造了这样的契机。” “你有想过回去吗?回到你熟悉的家?” “想过啊,”云歌笑了笑,“可是我回去了就出不来了,我没有办法放下尚清大人付出所有守护的世间。” “可你也被封印了那么久…” 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出发,每个人都带着同样的心情,找到出口就与同伴分享,若不是幸运的那个死在路上也无妨。 这样的四个人又在最中心的位置相遇,阴梨和张继生最先回到,阴梨三步并两步上前冲进张继生的怀抱里。 而后毕尹和子虚才与他们汇合,经历了一个未有太阳落山的昼夜,四个人在相聚。 他们只是一笑,看着对方笑,指着自己笑,笑着笑着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把彼此拥入怀中。 眼泪裹着笑声落下,哭不是为了害怕,也是为了重逢。 云歌拉着毕尹留下的牧远白的绳子,在他们的身后笑着。 “恭喜你们成功找到了森林的出口,”她手掌向下,紫藤和淡黄色花朵汇集一起,凝成一座高台,阴梨丢掉的那只金步摇,这里有四个,“这是你们的钥匙,拿着它就可以离开镜之林。下一个时空你们会通往何处我也不知道,希望你们能找到离开幻境的办法。” 而牧远白… 云歌带着他一同消失,她有很多很多问题,她需要把牧远白放在身边才安心。 第八十九章 镜之林 不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人都会发现越走越远却又越走越近,好像是一个轮回一般。当走到一个极盛之地后周遭的一切又渐渐的少了。 阴梨走的太累,坐下歇息一会儿,同紫藤聊天,好像是说给紫藤听,其实是说给自己。 她说:“你们去过鬼谷吗?鬼谷后山也有一片小林,走不出两个时辰便走到头了,小林的后面是一户户人家。傍晚的时候炊烟袅袅,能闻到谁家做的好饭好菜。” 她笑了笑,似是回忆了起来,那段孩童的记忆萦绕在脑海中。 “有一家做肉菜极好,常常香的我循着味道就去了,趴在人家窗户边瞧着,那家夫人也不知我是谁,只把我当做是普通的小孩子,笑盈盈的喂我一口叫我去一旁玩。” 说着说着她愣了:“我好久没去了,好久好久了…他们家那个玩泥巴的小男孩已经和我一样大了,不知等我出去了还能不能去讨一口肉吃…” 如此境地,说出如此的话,阴梨自己都笑了,怎么觉得好像是要死了一样。 忽的一声狼叫传来,阴梨打了个冷颤从地上起来,休息够了就该继续往前走了,若是等到了日落时分便看的不清晰了。 可这太阳… 阴梨微微抬头望向太阳的方向,它似乎没有移动过半分,可阴梨自觉走了许久。她平日体力甚好,如今都觉得有些疲惫,算算时间也该有大半日脚程,怎的这太阳丝毫未动。 虽然知道这里是幻境与外界不同,但自从进入这幻境之后不论是在哪个时空之中都还是按照正常的节奏在生活,日不落也定有因果。 紫藤树一簇一簇的少了,越往前越少。刚出发的时候紫藤越走越多,如今又越走越少,难不成真是选对了出口,前方便是离开森林的方向? 她又自言自语道:“若是被我找到了出口,我要告诉他们。我要和鬼谷的人死一起死,生一起生。” 出口应该有一座屹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铁笼,那悬崖峭壁之下,或许是生门,或许是死门,她若是找到了要亲自下去看一眼。 狼叫的声音从出发开始是越走越清晰,如今又有些远了,子虚蹲下捡起一片树叶细看,确认是他在书上见过的,更加确认此树不该生长的如此高大。 昏暗又渐渐散去一些,更加清晰了前方的路,又有一束束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为他照明。 他也自言自语了起来:“难不成还真是这条路?” 他注入一些内力通过绳索查看大家的方向,这一看吓他一跳,他们之间距离极短,恐怕再走几个时辰便能遇上。 可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自己应该走的方向,没有人换其他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从明暗明的路途来看,他们似乎到了终点就是回到了,也许他们真的会相遇,在他们出发的地方。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试图通过那些生长各异的树木来判断自己是否来过。 可这实在是一个太难太难的方法,距离他们刚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候未曾留意周边,现在忽的去看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不能回头,这样会给其他三人造成恐慌。就算是一条错路也要走到底,找到了出口就叫大家一起来,找不到出口就一直走下去。 若是死在路上他的一生可太短了,前半生晃晃悠悠而过,从喜欢上阿青开始才有些“活着”的感觉。 若是要说怕不怕死,他定是立刻回答不怕。至少此时此刻的子虚一点也不怕,他活着是为了找到出路与他的伙伴一起离开幻境,若是死了他也不觉得可惜,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在他能做的这些里他想要奉献所有。 这一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阿青,她死的决绝,直至死去也没能分给他一个眼神,可她又那么生动的活在所有人的心里。 子虚举起一片叶子,透过阳光看它的纹路,这种树的叶最是坚韧,所有人用手去揪叶梗未能伤它分毫,可若它自愿与风同去,它也绝不留恋树的干,即使它生长的如此之好,即使落地为泥,即使再不见日光,它也心甘情愿。 这是最有灵性的树,所以它常常不会过于高大,它的每片叶子都似有独立的思想,在自己生长的最旺盛的时候离开庇护。 “她是这样的叶,我也想做这样的叶。” 子虚对着一片叶子笑,把叶子拿下,仰脸直面日光,金黄色的光辉打在他的脸庞,他似乎是在努力的从日光中汲取养分,他似乎是在努力的生长。 他要努力的生长,要在最旺盛的时候释放自己所有的力量。 外界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包裹,被各种各样的利益胁迫,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支配。在这片只有他一个人的森林里他才静的下来,抛却所有的得失,静下来,感受风的模样。 牧远白体力不如毕尹这般好,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起初还能同他说几句不顺耳的话,如今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若不是毕尹拽着他往前走,他定然是不会再往前。 云歌陪他走了一段路又不知去向,好在他还有一个人可以解闷。 牧远白不知第多少次被石子绊倒瘫坐在地上,毕尹狠狠往前拽着也不起,耍赖一般:“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 毕尹也无奈,只得再次停下,催动内力在绳索上查看别人的方向,这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多少次这么做。 令人窒息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由近及远再次拉近的,他稍慢些,和子虚差不多,而阴梨和张继生怕是不过多久便要相遇。 这个地方不对劲。 偏偏不知云歌去了哪里,毕尹越发的紧张,难道他们四个人花费了许久的时间只是做了无用功? 他看向坐在地上疲惫的牧远白,牧远白一定是知道什么。 牧远白也发现了他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哪条路是对的?” “我怎么知道?你问那面破镜子啊。” 毕尹拽着绳子要拉他起来:“起来,继续走。” “等等等等!我走不动了,再歇会。” “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以让你多歇息一刻。” 牧远白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主动站起来说道:“走。” “果然有秘密,而且你知道这个秘密。” 云歌从他们的前方来,看着这俩人的模样心下有几分明了,这一路上俩人便是吵吵闹闹的,不管毕尹怎么问牧远白都是个嘴硬的。 “你若是不说,我便在这里杀了你。反正有人要死才能离开真假之境,不如牺牲你。” “你痴心疯了!” 牧远白试图挣脱束缚,无奈他根本没有办法同毕尹抗衡。 “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牧远白往后退几步,和毕尹拉开距离,“魔王早已归位,他才是真假之境的主宰,只有他才有能力冲破幻境,你和我都是牺牲品!” “魔王还未觉醒…” “他从不需要觉醒,只有他想与不想,没有人可以决定他是否觉醒。” 这话说的,云歌都皱紧眉头。 她承认,她并不知道帝瑶的实际威力,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认错了人… 那个后山的人… 云歌双眼睁大道:“那只是帝瑶的一丝气息!” 毕尹充满了疑惑的眼睛看向她:“什么?” “那些你们认为的帝瑶都不是帝瑶,他从来都没有借用过别人的身体。” “那他们是谁?!那帝瑶在哪里?!” 这一切颠覆了他们从前的认知。 “他们是帝瑶的一丝气息,他仅凭一丝气息就能做到如此,而真正的帝瑶,真正的魔王不需要寄主,他本就是魔王之力。” 云歌盯着牧远白的眼睛试图看到他的前世今生,最后只是自己吐出一口鲜血才作罢。 “鬼谷曾经的那位谷主是魔王,如今的张继生也是魔王,他们都是帝瑶。” 牧远白嘴角微提。 这一动作被云歌捕捉到,她设了一个局把所有人引进幻境之中,也终于在自己的幻境里迷失了方向。 牧远白的笑让她动摇,她最后只说:“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刚刚去了你们每个人的身边,很高兴你们每个人都是光明的,在你们相遇的那一刻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这是你给我们的考验。” “是他们,你要和他们同生共死,我帮你探探值不值得。” 毕尹摇了摇头:“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值得的。你小瞧他们了,也小瞧我了。” 不过他算是第一个知道怎么出去的人,毕尹把自己的手帕给云歌擦血,拽着牧远白走的更快。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云歌创造的考验对不对?所以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走错了,我们越走越远也越走越近,我们终将会回到。” “我只是对这片森林比你了解的多了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镜之林,你们看到的所有方向的尽头都是镜子,你们只是走到了镜子的面前再原路返回而已,出口就在森林的最中心,我说过,去森林的深处才能找到金步摇。” “你终于肯说真话了。” “你都猜到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座森林我以前从未见过,所以它到底是存在在哪个时空的?” 云歌从后面追上来,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云歌为他解释道:“这是尚清大人创造的考验之林,所有飞升的神仙都需要在这里接受考验。只有里面的人的心境完全契合才能从这里离开,离开的人都会拿到这里的钥匙,拥有钥匙的人可自由出入这里。” “牧远白也来过?” 云歌不屑道:“来过,也正是因为他顺利的离开了这座森林尚清大人才对他敬佩三分,谁知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心境。” 牧远白在他们的身后笑着,那个同他一起接受镜之林考验的神仙同他心境相同,他从未变过。 镜子照到光明那便都要光明,可镜子怎么知道人为什么而光明?镜子照到黑暗那只要都是黑暗便可,镜子怎么知道什么是黑暗呢? 它只是一面镜子啊,镜子面前的人是什么模样它便显出什么模样。 “镜之林正是因为尚清大人与魔王旧日老友逐渐产生分歧才创,除了镜之林神届还有很多其他的考验,任何考验都不能完整的展现一个人的每一面,所以需要通过许多个考验才有资格进入神址。” “你呢?” “尚清大人有很多很多的执事仙,我是镜之林的考验官,镜之林坐落在神址内,若不是在真假之境中我也没办法催动,真假之境的时空正是为我创造了这样的契机。” “你有想过回去吗?回到你熟悉的家?” “想过啊,”云歌笑了笑,“可是我回去了就出不来了,我没有办法放下尚清大人付出所有守护的世间。” “可你也被封印了那么久…” 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出发,每个人都带着同样的心情,找到出口就与同伴分享,若不是幸运的那个死在路上也无妨。 这样的四个人又在最中心的位置相遇,阴梨和张继生最先回到,阴梨三步并两步上前冲进张继生的怀抱里。 而后毕尹和子虚才与他们汇合,经历了一个未有太阳落山的昼夜,四个人在相聚。 他们只是一笑,看着对方笑,指着自己笑,笑着笑着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把彼此拥入怀中。 眼泪裹着笑声落下,哭不是为了害怕,也是为了重逢。 云歌拉着毕尹留下的牧远白的绳子,在他们的身后笑着。 “恭喜你们成功找到了森林的出口,”她手掌向下,紫藤和淡黄色花朵汇集一起,凝成一座高台,阴梨丢掉的那只金步摇,这里有四个,“这是你们的钥匙,拿着它就可以离开镜之林。下一个时空你们会通往何处我也不知道,希望你们能找到离开幻境的办法。” 而牧远白… 云歌带着他一同消失,她有很多很多问题,她需要把牧远白放在身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