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鸣月》 第1章 雾里看花 水中望月 北风呼啸着刮过寂寥的苍原,冰冷凄清的大地肃穆无声。金陵城中唯独秦淮河岸灯火通明,人潮奔涌,人声鼎沸。 “张伯,您也去啊。我还以为您不去了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笑呵呵的对一位年长的说道。 “岂可不去,苏姑娘的歌我还没听够呢,哎,只可惜只能听最后一次了,过了今晚就再也听不到喽!” 老者一脸惋惜摇头道。小伙子说道“同去,同去,我扶着您”,说着小伙子拉住老人在人群中挤着走了开去。 嘈杂的人涌顺着闹市的主干道向北流去,惹的在路边酒楼上吃酒的食客争相开窗观望。 唯独一扇处在闹市中心酒楼二层的窗没开,显的格外刺眼。 雅阁内围酒桌坐三人,一人面无表情,一人仰头饮酒,最后者正襟巍坐闭眼不语似乎在休憩。 “少主,今晚何时动身”一人微倾上身说道。 仰头饮酒者放下酒盅,瞥了那人一眼,道“莱博,急什么,先看戏”。 被叫莱博的人说道“小王爷,不能在等了,苏青青…哦,苏姑娘您不能再见了,王爷要我们今”。 啪,小王爷一掌拍在桌子上,酒水撒了一桌,怒道“你少拿我爹来压我!”。 “景文,不可任性”,低头不语者抬起头面露肃容,正色道。 小王爷狠吐一口气不甘道“是,程叔”。 雅阁门外站四个穿狐裘,登快靴的大汉,锐利的眼神盯着每个经过的客人。 吱,门开了,阁中三人鱼贯走出,莱博向门口四人一挥手,一干人等不紧不慢的走下楼去,出了门,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秦淮河岸有酒肆歌舞楼三百余座,规模似城,皆沿河而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商贾平民,都在这里饮酒作乐。 因而秦淮河岸夜夜灯火通明,热闹喧嚣,人称不夜城。 今夜的不夜城注定不会平静。 暖心阁,位于金陵城主干道的北面,是秦淮河岸二十八座规模最大歌舞娱乐所之一,今晚的人流汇集于此。 暖心阁前门正中央是一座复檐阁楼,二十二根内外楼柱雕龙画凤,顶镶嵌十一颗深海鱼珠,其余地方用五色琉璃铺就,流光溢彩,分外妖娆。 今天的舞台多了许多大红丝绸,分挂舞台四周,寒风吹绸丝丝作响。 楼前正中站一中年人,身体发福,双手背后,两鬓飘浮,纹丝不动。 距台五尺外摆着二十七张八仙桌,围桌坐满了人,抬眼后望,更是无穷无尽。 舞台中央正对第二排第四张桌子端坐三人,正是先前雅阁中三人,只是身边不见了那几名侍卫。 台上中年人抬眼扫视四周后,深吸一口气,忽道:“上屏!”。 只见舞台两边跑出十二个年轻人,每六人一组拉着一扇高三丈有余的紫色屏风,挡在舞台两边。 瞬时台中红绸低垂卷缩,人群逐渐安静。 看挡风屏拉好,台中中年人,双手胸前合实,嘴角上扬,微笑道:“感谢各位今天来到暖心阁,马某倍感温暖,深感荣幸,特在此恭候大家”。 “今晚是小女苏青青的谢幕演出,望大家寄情而来忘情而归。请大家先欣赏一段歌舞,小女青青很快出场”。 说完,中年人快步离去。 “哼,你女儿,都是你用来赚钱的工具,我。。。”不等说完,莱博一把按住小王爷的手,皱眉摇头。 轻声道:“少爷,不可泄露身份”,年轻人这才没说出姓名来,他长出一口气,甩开莱博的手,端起茶杯痛饮了一口。 暖心阁共五层,每层房间三十有余,而此时,就在暖心阁五层西北角的窗户边有两个人影。 一人是刚才的那个胖中年人,月光照亮了他的半个脸,另一个则完全在阴影中。 “看到了么,南安王景铖瑞的独子来了”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说。 “嗯,南安王府的二管家莱博也来了。 ”“嗯?莱博旁边的是谁?”黑影问道。 “嗯,不知道,我叫人查查”中年人摸了摸下巴说道。 黑影说:“不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中年人谦卑道:“我已将这里的住客打发走了”。 黑影里的人哼道:“马老板,青青姑娘的事不能出差错,今晚结束后,你去安排一下,明早我就带她走,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完,黑影里的人就转身走开。 马姓中年人笑嘻嘻的,哈着腰道:“大人,您放心,不会有事的,明天一早我就备马,送您出城”。黑影里没有回应。 今晚暖心阁里大部分人都来到了庭院中,几乎每扇窗户里都熄着灯,在喧闹的秦淮河岸显得格格不入。 月光斜照窗户上,轻柔的撒在房间的地上,“小姐,掌灯么?”惜婷问道。 没人回答,惜婷像在自言自语。 “小姐,掌灯么?”惜婷惴惴不安的问道。 良久,月光下伸出一只羊脂白的手,月光照在手上似乎为这玉手镀上了一层亮银,如柔夷般的五根手指在空中微微摆了摆。 惜婷愁眉不展:“小姐,掌灯,画画状,老爷刚才又催您了”。 幽静的阴影中传来了女子轻微的哭泣声,小婷赶紧放下手中的粉黛,走上前去。 握着小姐的手说:“小姐,小姐,您别哭,您一哭,我也想哭了”。 说罢,惜婷蹲着哭了起来,直到惜婷感觉到头被抚摸,这才抬头。 看到小姐站着抬头望着窗外,惜婷赶紧擦泪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端看小姐。 只见月光照明了她的全身,锦绸的裙摆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雪梨似肌肤被皎洁的月光轻抚着,宛如一尊天然的碧玉。 标致的瓜子脸庞却留着数道泪痕,清晰可见,一滴未干的泪珠挂在睫毛的前端,压弯了睫毛。 清澈的眸子里俨然残留着泪水,哀伤的眼神透着绝望。 小婷很难过,但她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轻轻叫了声:“苏姐姐”。 苏青青拉着栖婷的手,说:“婷儿,你是我在这的唯一亲人,我要逃离这个地方,你能帮我么?”。 惜婷眼含着泪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苏青青踌躇道“可是,这有很大的危险,要是被发现,你会没命的,婷儿”。 惜婷含着泪说:“小姐,当初是您把我从魔掌里救出的,我一直把您当作我的亲姐姐,我要帮您逃离这里”。 青青紧紧抱着惜婷,努力让自己不哭得很大声。 夜深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悲痛不能长久,心伤却在常驻。 回味过来的惜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扶苏青青坐下。 掌灯后,道:“小姐,我为你施粉,不然老爷又要骂了”。 已是泪人的苏青青,痴痴的坐着,轻吸一口气道:“婷儿,去叫老爷找过来”。 惜婷点头道:“小姐,我先帮你洗漱一下,老爷吩咐了不让小姐哭,完了我再去找老爷”。 苏青青轻拢鬓发,一言不发。 略施粉黛的苏青青,如荷花般,不蔓不枝,清新典雅,打开窗户。 她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的宾客慢慢在自己眼里变的模糊,最终凝成自己九岁那年的画面。 那年夏初,暴雨如注,清河数段决口,大水如猛兽般,吞噬千里沃野。 被逼无奈的苏家跟随避难的大多数人往东转移。 迁徙多苦难,离家不久,苏母与年幼的弟弟,得流疾相继离世。 悲劳交加,没过多久,苏父也病倒了。 弥留之际,苏父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不满十岁的闺女。 直至今日,苏青青想起当年的情景,恍如隔日,父亲的遗言更是字字在心。 “丫头,爹爹没用,我本寻思着过了今年,去给你定个好婆家,咱家的丫头乖巧懂事,女红也不差,说个好人家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赶上这灾年,丫头,爹以后不能陪你了”。 透过泪眼已看不清父亲的目光,青青的手却被父亲越握越紧,青青的心儿在那一刻破碎了。 在路人的帮助下,苏青青草草葬了父亲。 又孤苦伶仃的走了两天,终于体力不支晕在路旁。再醒来时就身在暖心阁了。 不过,当年的暖心阁并不叫暖心阁,且没有今天的规模,也不出众。 如若没有苏青青,也许这阁楼庭院也不大会有今天的名气与规模,当然这是后话 第2章 秦淮绝唱 泪穿心伤 吱的一声,房门开了,将苏青青的思绪带了回来。 转过身来,惜婷已走上前来,对着苏青青微微眨眼,站在一旁。 青青知道马鹏来了,但她并未想好如何求情,或许她就没想。 马鹏走了进来,未等苏青青行礼,就径直坐在圆桌旁,拿起茶盏。 惜婷赶忙上前,将要为马鹏斟茶,苏青青道:“小婷等等,我来为父亲斟茶”。 惜婷刚要答应,马鹏便挥手道:“不用了,青青,你坐好便是。” 惜婷斟好茶,马鹏便对惜婷说:“你去灶上盯着小姐的夜宵,没叫你不要进来”。 惜婷担心的看着苏青青,苏青青微一颔首,惜婷道:“是,老爷”,惜婷躬身退下。 关上房门后,惜婷实在担心小姐不过,见走廊无人,便站在窗户暗处仔细听房内的动静。 马鹏伸手抚摸着圆桌,桌上画的是粉黛花梅,色釉丰腴,画工精美,木头的缝隙都以树木鸟兽迎合,浑然一体。 马鹏道:“青青,此桌出于名家之手,我知你喜爱,下重金求的,在你十三岁生日时送予你的”。 “六年过去了,依然崭新如初,看来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啊”。 苏青青看着桌上的画道:“父亲大人的厚爱,我感激不尽,难以报答,……”。 马鹏摆摆手,接着青青的话道:“我不求你报答,你九岁那年,我探亲返回金陵,在路旁看到昏倒的你,见你尚有气息,又看你可怜,便将你带到了这里”。 “认你做了干女儿,我马鹏没有子嗣,虽是干女儿,但待你视如己出,总是给你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还助你拔得头牌,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荣耀”。 “青青,你说说,这可曾有半分虚假? ”苏青青道:“父亲大人待我恩重如山,句句属实,可是……”。 马鹏打断了苏青青的话,“我收你做干女儿,我依然保留着你原来的姓氏,可曾逼迫你随我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事皆由父母操办,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而且,我为你找的夫君,乃是当朝大员张彩张大人的独子,这是天大的荣耀啊”。 “天下人谁不知刘公公位极权盛,而张大人是刘公公身边的大红人,你想想,你若嫁给了张少爷,一生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尽啊”。 “你怎么就不知足,不如意呢?”。 青青刚想说些什么,马鹏甩袖道:“此事我已定下,明天自会有人来接你去北上,你不必说了”。 “今晚的演出,捧场的人多不能久等,不准哭花了妆,赶紧下去!”。 说罢,马鹏推门而去,惜婷始料不及往后一躲,撞在了窗檐上。 惜婷赶忙捂住嘴生怕叫出声来,马鹏并未扭头,穿过长廊向楼下走去。 惜婷见马鹏走远,这才边揉着头,边走了进来。 看到苏青青坐在凳子上发呆,眼神呆滞着望着桌面上的落樱葬花图,说:“婷儿,你知道为什么葬花么?”。 惜婷看着失魂落魄的苏青青,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更是难过万分。 惜婷扶起苏青青,要为她补妆。 苏青青喃喃道:“花落人可知,心死谁觉晓”,说完便又痛哭起来。 惜婷听到苏青青的话,吓的不知所措,赶忙说:“小姐,你别吓我,什么死啊,葬啊的,婷儿听了害怕”。 惜婷舒缓一下心情,道:“小姐,刚才老爷的话我都听见了,老爷的心意已决,可是,咱也得先过了眼下的坎儿啊“。 收拾完毕后,苏青青紧握惜婷的手,道:“今夜,就是今夜了,无论如何我要试试,婷儿,一会你去备车,咱们连夜走”。 惜婷愣了一下,咬咬下嘴唇,郑重的点了下头。 秦淮河堤一角。 一个身披朱红色斗篷的俊朗青年望河而站,月光下的淮河泛着片片波光。 在北风的吹拂下,如鱼鳞般闪耀着,年轻人轻拨下贴在嘴角的鬓发。 轻叹道:“晚来寒风起,长夜凉初透,难眠”。 “少主,何难之有呢?”黑暗中一人由远及近说着。 年轻人转身笑道:“奉浉,事情办得如何”。 来人拱手道:“已交代马鹏,明早启程回府,少主,可有什么吩咐”。 年轻人踱两步,扭头道:“奉浉,青青可好?”。 奉狮道:“听马鹏说,近几日苏姑娘感染风寒,食欲不佳,少主,不必担心,回府后,请御医前来,定可痊愈”。 年轻人沉思不语,轻嗯一声,挥手,来人即退下。 年轻人背手望月,脑海中又浮现佳人的一颦一笑,嘴角微扬轻声道:“青青”。 暖心阁中舞台。 大幕正缓缓拉开,舞台的中央,青青一身粉色轻罗,长裙上绣百鸟,胸前绣一飞凤。 此衫名百鸟朝凤,青青微低头,视地板,双手胸前交叉,身后十二名舞女,分两行站立。 一声萧起,青青双手做翅膀状,缓慢上升。 二声琴鸣,右手兰花指拂面而过,头顶紫金凤钗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左手反手亦兰花身后摆停,抬头望顶,身姿婀娜曼妙。 台下叫好声不绝于耳,可谁又看见她眉宇间的那点点哀伤。 三声琵琶,青青忽地水袖怒摆,双脚碎步向后。 长软袖筒在空中随着手臂做流雾状,啸风状,圆月状,双袖向下飞舞,似小河涓涓细流。 双袖向空中挥舞,似长虹飞挂,粉色长袖在香蜡灯下迷离焕彩,看着心旷神怡。 青青双臂顺势向下伸平,身体由慢及快旋转。 裙摆散开,如粉荷从含苞到盛放般美丽。 台下掌声雷动。 台上十二名舞者,如十二朵牡丹,交替变换,姿态万千。 台下观看客如痴如醉,琴声,箫声,琵琶声,笑声,叫声,喝彩声。 一声接一声,声声入耳,曲声不断,舞者不停。 多半个时辰后,大幕才又放下,掌声不断,观众意犹未尽。 一刻钟后,大幕重新拉开,台中只剩青青一人。 一身露肩紫色衫裙端坐舞台中间,尤抱琵琶,款款唱来,“鹮彼暮流,郁比南山,被看添香”。 “原是一厢情愿,未见君归,徒增霜鬓,一朝歌舞,青石一路烟霞”。 “爱恨苦乐,早殁胸中,散尽珠饰,寒入梦乡”。 “水彼快梭,石有风迹,挽袖添茶,只羡入对出双”。 “北雁南归,江南晓月,如何如何,待到衣锦还乡” 哀歌长鸣,台上泪流,台下哀伤,把酒言谈,泪已成行。 一曲未完,台下的听者皆已大醉,呼喊声,叫嚣声此起彼伏,穿梭在各桌边的小二忙的不亦乐乎。 没人发现,歌声已停,台上空留琵琶在椅上。 景文发现青青不在台上,起身便往外走,被莱博一把抓住。 程叔起身低语:“景文,曲已完,我们该回了”。 景文咬牙,恨恨的说:“不,我要找青青!”。 莱博急切的说:“少爷,您答应了,看完演出就走的,您不能反悔”。 景文不耐烦的摆开莱博的手“你放开”。 说罢,就想往前跑,程叔单腿往前一跨,右手前伸,五指紧扣住景文的胳膊,道:“跟我回去”。 锦文盯着程叔急切的说:“程叔!青青不见了,我就见青青一面就走”。 程叔盯着景文看,他知道这个小王爷的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今晚要是见不到苏青青,他是不会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说服莱总管来看歌舞的原因。 程叔对身后的莱博无奈的摇摇头,莱博刚想说什么。 景文一把抓住莱博的胳膊,拽着向前跑去,程叔也紧跟着离去。 暖心阁后院,苏青青提着衫裙飞快的走着,紧绷的小脸,不时回头看两眼。 她知道后门有辆马车,小婷在那等她。 此刻,她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后门就在眼前,青青飞快向前跑去。 突然,噗通一声,青青脚下一瓣摔倒在地,头上的凤钗跌了一支。 青青还没回过神来,两只强壮的胳膊已将她架起。 一只灯笼在眼前轻微摇晃,青青摔得眼晕,看着眼前的重影,像是“义父”马鹏。 架着她的是俩个家丁,马鹏长出一口气,道:“女儿,这么晚了,去哪呢”。 青青跌的不轻,只缓缓答一句:“父亲,我想散散步”。 马鹏冷哼一声,一个娇小的身躯被扔了出来,笼灯一照正是小婷。 青青痛而不语,马鹏挥手道:“来人,带小姐下去歇息”。 两个侍女应声而出,青青哀求着:“父亲,放过小婷,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错”。 惜婷双手撑着地抬头哭语:“老爷,不管小姐的事,别惩罚小姐,就惩罚我”。 马鹏狠踢婷儿一脚,说;“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柴房,严加看管,你们扶小姐回房”。 青青哭求马鹏放过小婷,马鹏无动于衷的离开了。 景文三人在暖心阁转了半天,这才来到后院。 莱博擦亮三把火折子,递给二人,三人分开查找。 不多久,细心的程叔在地上发现了那柄凤钗,急忙叫二人前来。 景文握着钗四下张望,却是不见苏青青的身影。 程叔拍拍景文,道:“先别着急,地上这么多的脚印,还有马蹄印和车辙,咱们先查验下,看看有什么发现”。 随即,三人跟着沿着痕迹开始搜寻。 第3章 纷繁叠错 长夜心娆 景文三人依踪迹寻觅,只见一路上脚印杂乱无章,似乎还有拖拽的痕迹。 三人跟随拖拽的痕迹来到一处侧院。 在一处破败房边听到人声,三人遂停下脚步附耳偷听。 “我说李二,这他妈的叫什么事,下人们干的活,让咱哥俩跟老爷这么亲近的人干,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一大汉站在门前懊恼的说。 坐靠在门前的李二懒懒道:“冯五,你哪那么多废话,叫你看你就看,不过,这娘们真他妈烦,哭了快一时辰了,还不停”。 说罢,李二抬脚就踹门,“哭哭哭,再哭,小爷对你不客气”。 冯五眼睛一转,凑上前去,低身道:“哎,你别说,这娘们长的真俏,这深更半夜的,要不咱哥俩。。。。。。”。 俩人一对眼儿,猥琐的笑着,李二起身推门就进。 程叔一听,起身蹬墙抓檐上房,景文也欲上墙,但被莱博死死抓住衣袖,难动半寸。 景文大怒,扭头预叱,莱博指着一堆未劈的烧火棍,道:“少爷,咱俩拿棍子去前门”。 景文眼角一撇,木棍有手腕粗细,看起来甚是可靠。 景文自拿一根粗的,试了试手感,递给莱博一根细的,二人便往前门疾走。 程叔揭瓦一看,两家丁正欲猥亵女子。 程叔提气轻踩,梁上疾走,翻身下到门前,与赶到的景文、莱博冲入屋内。 不等二人扭头,景文一棍劈向张五后颈,咔,烧火棍应声而断。 张五顿时双眼翻白,气血上涌,瘫倒在地。 抬眼,李二已失手被程叔踩在脚下。 李二一见这架势,忙跪地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莱博扔掉烧火棍,走上前去,扶起哭泣的惜婷。 甚是诧异,问道:“你不是苏青青姑娘的贴身丫鬟么?为何被关于此”。 栖婷忙跪倒,哭着说:“莱先生,景公子,我家小姐被抓了,我被老爷关到了柴房,求大老爷,救我家小姐 ”。 景文一听,忙问道:“青青在哪?”。 莱博扶起栖婷,栖婷说:“小姐被关在房间,我带你们去”。 程叔将李二与张五捆绑。 莱博捡起刚扔的烧火棍,折成两截,横塞二人嘴中,捆绑后推倒在草堆中。 三人跟随栖婷前往暖心阁前院儿。 暖心阁共四门,十二个阁楼,其中最大的是八个连在一起的阁楼,其中三个复檐楼,最高5层。 阁楼建筑多采用平座,使得每一层阁楼都像是独立叠加上去的,各具特色,各具生气。 以三层阁楼为例,第一层是正方的,第二层折角十字,悬空抱厦,第三层偏偏不十字,又来方正。 暖心阁别具一格,韵味独特。 栖婷带着景文等三人在暖心阁中穿梭,在七拐八拐,又躲过两队家丁后,四人走到前院楼前的拐角。 夜已近二更,舞台前人已散完,桌子也已收拾整齐,悄无声息。 栖婷轻声说:“青青姐的房间在三层的正中,但是,我估计青青姐房外有专人看守,不好轻易靠近”。 程叔沉思片刻,道:“栖婷姑娘,你家老爷为何囚禁自己女儿”。 栖婷答道:“老爷不是小姐亲生父亲,老爷要把小姐嫁给一个很有权势的人,小姐不依,今晚与婷儿相约逃跑”。 “没想到,我刚将马车驾到后门,就被擒,小姐也被抓了,求大老爷,救我家小姐”。 说罢,栖婷欠身行礼。 景文怒道:“不可”,欲冲出拐角,进楼救人,程叔刚忙着拉婷儿,反应过来已无能为力。 幸好莱博紧紧贴在景文身后,死死拽住景文衣角,才使景文没有冲将出去。 不过,力道过后,景文脚下吃不上劲,程叔忙用胳膊拦在胸前才使景文不至跌倒。 程叔做嘘声状,景文气不过,怒瞪莱博。 这时,两个持刀的家丁来到楼下换班。 也许是夜深了,两个家丁没说几句,身子一歪斜靠在柱子上,没了声音。 景文见状,低吼:“程叔,家丁睡着了,我们冲过去,打晕就是了!”。 程叔未有表示,眼睛却在黑暗处跳跃。 莱博上前问道:“指挥使,是否有不妥?”。 程叔,本名程不悔,正是南安王府卫队的指挥使,这是程不悔的一层身份。 他还有另一层身份,知道人甚少,当然莱博是不知道的。 程不悔摇头道:“我总感觉有些蹊跷,看看再说”。 景文急冲冲的想要说话,被莱博制止。 当啷,家丁的刀掉在了地上,一个依着柱子滑坐在了地上。 头更是垂到了胸前,仿佛没了颈椎骨一般的瘫软,另一个直接横躺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娇小曼妙的黑色身影闪了出来,头上的斗篷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根芦管。 左右晃了两眼,三跳两跳,蹦进了阁楼。 这情况出乎众人意料,程不悔扭头,问栖婷:“刚才那人你可认得?”。 栖婷摇头道:“看不清”,程不悔示意众人跟上。 景文从阴影中闪出,与程不悔一前一后,并未理会倒下的守卫,悄无声息的进了门。 三更天了,薄纱般的月光洒在两具瘫软的身体上,显的愈加清冷。 两支没入脖颈的短竹杆,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青光。 果然不出所料,六节楼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多个家丁,身上并无伤痕,仿佛睡着了。 四人小心躲避地上的家丁,在惜婷的带领下,来到青青门前。 轻轻敲了敲门,唤了声:“小姐”,便推门进了房间。 景文犹豫了一下,对莱博道:“我去去就来”。 莱博想说什么,景文已冲进了房间。 房间外,程不悔对莱博道:“可曾见到刚才那紫衫女子?”。 莱博疑道:“一路走来,未曾寻见其踪迹”。 程不悔道“莱总管,你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莱博道:“指挥使来去小心”,程不悔点头离去。 景文进入房间,看见苏青青抱着惜婷在床边痛哭,脚下扔着一支凤钗。 此钗三寸有余,前端圆尖,虽不锋利,但在景文眼里是见不得的,生怕青青伤着自己。 一脚踢开:“青青,我来晚了,我现在接你走!”。 惜婷站起身来,拿出丝帕轻拭苏青青的脸颊。 青青握住丝帕,掩面而泣。 景文见苏青青无动于衷,又道:“青青,这有一对玉藕,是关外进贡的青玉,我母亲出嫁时皇上赐予的”。 “母亲见青玉细腻坚韧,便做成莲藕,在我十岁那年给了我”。 景文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彩盒,递与青青。 苏青青起身走至窗前,语曳道:“景公子的心意,青青心中笃明,青青只是一名歌舞伎,位卑德浅,决绝配不上景公子,恕青青万万不能收此锦盒”。 端着彩盒的手愣在半空,景文只感到心中憋闷,仿佛有一股气不得泻出,难受的很。 “如若青青只是碍我身份,这少王爷不做也罢,我即刻出走,与你避世与山林,逢年过节,往家的方向上柱香,磕几个头便是了”。 苏青青听罢,哭更厉害了,行礼道:“景公子,你若如此,青青岂不成了罪人?”。 “青青自幼失去父母亲人,如浮萍般漂泊在这世上,世间的冷暖青青自知,怎能连累公子受苦?景公子的深情厚谊,恕青青万不能接受”。 景文将彩盒放在梳妆台上,双手伸前,不得要领,只得将双手握拳放了下来。 景文痛苦道:“青青,你知道我的痛苦么?我见不到你,我感觉自己都要发疯了”。 “如果可以忘记,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惜婷拿起彩盒,双手奉上哭道:“景公子,我家小姐命苦,只有我与小姐相依为命”。 “如今,老爷将小姐远嫁,小姐心中的苦痛,惜婷看在眼里心如刀割,惜婷感谢景公子的救命之恩,今生无以回报”。 “可是,您的话,只会使我家小姐和您更痛苦,您愿意看到我家小姐更痛苦么?”。 景文无言以对。 这时,房门被推开,莱博和程不悔急步走进房间。 莱博关房门,程不悔道:“景文,下面来了许多家丁,一会家丁上来了,我们跳窗出去,寻着落脚点下楼”。 景文低头吼道:“我不走!” 忽然,长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程不悔对莱博使了个眼色,提起景文的肩膀,一跃。 三人撞破窗户而去。 三人踩在房檐的琉璃瓦上,碎步移动。 突然,院中亮起无数火把,星星点点的火把亮光,很快连成了片。 同时,数十个亮银箭头对准了景文三人,当三人缓过神来,为时已晚。 程不悔扭头看房内,在窗户口伸出数支长。 苏青青拥着惜婷坐在床上,身边站着的正是马鹏。 房中持枪家丁不下十人,想冲回去也万难了。 马鹏双手背后,阴阳怪气道:“呦,景少爷,你什么时候学成的攀檐上梁的功夫啊,我家房檐小,您要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承担不起”。 景文怒不可遏,欲动手,被程不悔拦下。 马鹏冷哼一声,:“你们是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们下去”。 苏青青急道:“父亲,不可!”。 马鹏不理,一挥手,数支长枪刺向三人腰间。 忽然,一条白绢垂了下来,程不悔见白绢不足三寸宽,眼疾手快将景、莱二人推向白。 二人顺势抓住白绢滑下阁楼,同时,程不悔一跃而下。 马鹏大惊,速派家丁上房查看。 不想,白绢撑了一段距离,还是从中间断开。 还好二人已到一楼房檐,摔下才无大碍。 不过二人尚未起身便被擒下,程不悔刚落地,三柄刚刀已突至胸前。 擒住三人者,正是奉浉。 奉浉对身边人耳语一番后,三人已被五花大绑押到奉浉面前。 奉浉扬起手中的马鞭,作势要打。 景文后仰欲躲,奉浉笑了笑,收回了马鞭。 莱博瞪目怒斥,只骂出两个字,即被破布堵了嘴。 程不悔奈何被侍卫压着,动弹不得。 奉浉轻蔑道:“不打你是怕脏我马鞭”,一挥手,三人被蒙上眼睛压了下去。 搜寻了半天,没找到半个人影。 气急败坏的马鹏,大骂家丁无能,但也无可奈何。 马鹏安排了留守的家丁后,来到后院。 奉浉的三十多骠骑整装待发,马鹏穿过群骑,看到奉浉拿着酒袋独饮。 马鹏走上前去,曲身问道:“大人,您几时 出发,小的略备了些酒水,为您和弟兄们饯行”。 奉浉饮了口酒道:“什么人扔的白绢你可查出”。 马鹏愤愤的说:“没找到,要让我逮住他,非让他好看”。 奉浉嗯了一声,心想:今晚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出我的眼睛,那抛白绢的紫衫女子也被我看的清楚”。 “只是目前不清楚她的底细,先掌握她的行踪再说。 马鹏见奉浉不语,以为要责罚自己办事不利,刚想辩解。 奉浉道:“你去请苏姑娘下来,转告姑娘不用收拾物件,府中已备齐全。记住,是请!”。 马鹏嘘了口气,转身离去。 青青的琴房中,惜婷细细的照料着炭火。 苏青青坐在琴前,抚摸着琴面,一遍一遍。 这一夜,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虽然不是自己闹得,但总也跟自己有关。 悲伤,惊惧,忧思一股脑的倾泻在自己身上。 哪怕是个男子多半也难以招架,何况我这一介女流。 青青手指划过琴头的梅花断,自从爹爹去世以后,我再难言欢笑。 每每梦中见到父亲,恨不能握着爹爹的手,永不分离。 梦醒后,枕巾早已沁湿。 青青掌心掠过琴腰的雪竹断,来到这里的第三年,头次来到舞房,被打到半死。 也是这一次,义父指着房中的舞乐器具,让我选一样。 我抱起乐琴,用肿胀的手颤抖着弹了一段。 这是我偷听了很久的曲子,义父告诉乐师教我琴。 没过几个月,义父收我作义女,义父要求我随他姓,我以死相逼,遂才作罢。 青青轻拂琴肩弧面隆起的半月形。 不到一年,我便登台,无论台下如何欢闹,我的心亦如死水,不曾波澜。 长廊传来脚步声,青青示意惜婷开门,马鹏领着家丁走了进来。 家丁放下手中的竹盒,便退了去。 马鹏走到炭火前,拿铁夹随手丢了几块木炭,缓缓道:“青青啊,这是爹爹亲手为你煮的银耳莲子粥,趁热喝下,暖身解乏”。 马鹏单手扶在苏青青肩上,又道:“其实爹爹舍不得你,但是,爹爹怎会为了一己私念,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呢?”。 苏青青想起身行礼回话,奈何肩被马鹏按着。 只得低首道:“义父对青青的养育之恩,青青铭记在心,无以回报”。 马鹏摆摆手,说:“什么恩不恩的,你记得爹爹的好就是了,以后你我父女只怕再难相见”。 马鹏的眼中挤出了几片泪花,从袖口抽出一条手帕反复擦拭眼眶:“听爹爹的话,吃了粥,就不必耽搁了,来后院,爹爹在那里等你”。 苏青青心如死灰,木然道:“请义父稍等片刻,我即刻下去”。 马鹏将手帕叠好收入袖口,疏了口气道:“嗯乖女儿,别让爹爹久等”。 主仆二人恭送了马鹏,却见门外站着两个家丁。 惜婷关上房门,小声道:“小姐,刚才房门外并无家丁,怎的片刻就站上岗了”。 青青推开竹篮,叹气不语。 惜婷从袖中拿出彩盒,问道:“小姐,景公子的彩盒怎么办”。 青青复叹道:“你暂且拿着,日后想法还予他”。 惜婷收起彩盒,苏青青起身道:“惜婷,我们走”。 惜婷遂差了门外家丁拿包裹后,方一起下楼去。 后院中人影错落,大队人马分列两旁,马鼻息声此起彼伏。 马上的人影隐藏在火把后,火光却照亮了中间的路。 只见两个家丁提着灯笼,一前一后将苏青青二人护送到了马车旁。 马车棉绸裹装,看车辙似乎比寻常的马车宽大一些。 马车旁的阴影中似乎站着俩人,一高一矮。 矮胖之人见苏青青已至,便走出接过灯笼。 笑盈盈的对苏青青道:“女儿上车,山高路远,女儿要照顾好自己,待的安富尊荣之时,不要忘了爹爹就好”。 说罢就掀起了车帷。 苏青青回头望了一眼,浓浓的暮色遮蔽了大部分的物象,什么也看不清。 心中五味杂陈 ,看着眼前之人,苏青青行礼道:“义父养育之恩,青青无以为报”。 马鹏脸上笑意更浓,忙拉起苏青青,不再多言送青青上了马车。 苏青青虽对暖心阁的感情远未达到依依不舍,可毕竟在此生活了七八年。 如今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空落落。 青青不禁想起小时候在家时,每逢这隆冬腊月的时节。 爹爹时常搂着自己与弟弟在火炉旁讲趣事,爹爹总能逗得弟弟哈哈大笑。 而我趴在爹爹的怀中安稳的睡着了。 那时的自己无忧无愁,枕着爹爹的肚腩,好舒服,好暖和。 想着想着,苏青青的珠泪又要落下来。 一旁的惜婷,赶忙拿出丝帕,拭去泪珠,担心道:“姐姐,您的眼睛已经红肿了,别哭坏了身体”。 “这路长时久,姐姐又一夜未合眼,看这马车,还算宽敞,姐姐枕这方枕好歹休息一会,婷儿在姐姐身边看着,不会有事的”。 苏青青拉着惜婷的手道:“你我情同姐妹,我岂可独睡,让你守着”。 说着,拉惜婷躺在身边。 惜婷看苏青青似乎睡去,便轻轻爬起,固定了窗帏,匍匐到车厢前端,靠着车厢抱膝睡去。 第4章 荏苒六载 祸兮福兮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金陵城郊的松竹林,这林子百顷有余,距城十余里。 林中有一寺庙,名弘恩寺。 此寺建于弘治二年,当年,金陵城中发水灾,一云游高僧途经此地,见皇帝下令,疏通水患,赈济灾民,免征税粮。 遂在郊外松林,建设庙宇,名弘恩寺,以铭记彰显皇帝的仁德。 不远处,一人一马,呼啸着沿道穿林而过,目标正是尽头的寺庙。 寺门前一小裟僧正唰唰的扫着地,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小裟僧走到台阶上望,看到一马风驰而来,小裟僧放下扫帚,快步走向不远处的石碑。 刚站定,马头直扑面门而来。 小裟僧躲也未躲,奔马在面门几尺处停下。 马鬃后甩,前蹄腾空,俨然被人勒住。 马上人一身紫衣蔽体,跳下马,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精致可人的脸。 笑道:“小和尚,你怎地,不怕我的马了?”。 小裟僧双手合十行礼道:“女施主的马纵然可怕,可日子久了也自然了”。 黑衣女子眉头微蹙,心中细细一算。 这十几日来,隔不过两日,便要出来游耍一次,确实有些勤了。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姊姊不让我白天出来,还每天管这管那。 在她身边多待一刻都难受的很,还有这可恶的小和尚,小小年纪,装深沉,还敢数落我。 非教训他一下不可。 想罢,便把缰绳扔给小裟僧。 用斗笠指着地上石子道:“臭虫啊,臭虫,你以为你躲在石子后面,我就看不见你了,奈何不了你了么?”。 说着,伸脚把石子踢到了路边。 小裟僧惊道:“施主,莫要杀生”,边说边去路边查看。 不料,小裟僧心急前顾,忘了手中缰绳,缰绳脱手。 小裟僧心念一声:糟糕! 可为时已晚,脱缰的马匹溜向林中。 小裟僧又惊又急,大步向松林跑去,可惜越跑越远,马儿在林中消失了踪影。 懊悔的小裟僧急的就要哭鼻子,转身却看到那黑衣女子,左手捂着嘴,脸涨的通红。 噗嗤笑出声来,小裟僧这才发觉上当,大冬天的郊外拿来的爬虫,要有也不能在当路上趴着。 小裟僧又羞又恼,叱道:“你这姑娘,我好心为你牵马,你却设计骗我,我与你一般大,你却一口一个小和尚小和尚的叫着,好生无礼”。 小裟僧拾起扫帚,扫起地来。 黑衣女子见状,收起笑容,打了个口哨。 片刻间,马儿回到黑衣女子身边,不再走动。 黑衣女子牵着缰绳,躬身在小裟僧后叫道:“小和尚,小和尚”。 小裟僧没有搭理,黑衣女子继续道:“我刚才与你玩笑,你莫要当真”。 黑衣女子顿了顿,道:“小师傅,我给你赔不是了”。 黑衣女子抬头,看到一个寺僧走了出来,低头扫地的小裟僧,行礼道:“明觉师兄”。 寺僧还礼道:“明慧,牵马下去”。 黑衣女子拍了拍马尾,马匹嗒嗒的顺着小裟僧的牵领,向寺后走去。 寺僧对黑衣女子道:“女施主,你随我来”。 黑衣女子不情愿的噢了一声,也没多问,跟着寺僧向寺庙走去。 二人穿过前院,绕过香炉,来到偏厅。 寺僧行礼道:“女施主,请进!”,说完便离去。 黑衣女子嘟喃一声,推门而进。 厅中,一碧衫女子手拿茶盏正坐着,黑衣女子吐了吐舌头。 低语道:“姊姊”,半响,没人应答。 黑衣女子上前两步,伸长脖子低吼道:“姊姊!”。 碧衫女子恶狠狠的瞪了黑衣女子一眼,怒道:“听得见,没聋!”。 黑衣女子赶忙端走茶盏,举与头前,道:“姊姊,馨莹知错了,明日定不出去了”。 碧衫女子拂袖而起。 “明日不出,后日,大后日你能在家了?上个月,你缠着老方丈非要出家,这个月,又夜夜出逃,清晨才回来,下个月,你是不是要上天揽月,下海戏龙啊?”。 碧衫女子越说越气,伸手便要教训,黑衣女子举茶盏过顶。 缩头喊道:“娘,姊姊要打我!”,碧衫女子一愣,手滞在半空,痛哭起来。 黑衣女子见状,赶忙放下茶盏,扶姊姊坐下,慌道:“姊姊,你打馨莹,馨莹不躲了”。 碧衫女子泣道:“你这妮子,心中还有我这姊姊么!”。 黑衣女子伏在姊姊腿上,央求道:“姊姊怎么惩罚馨莹都可以,姊姊不要哭了”。 碧衫女子缓缓停止了哭泣,道:“这是你说的,我罚你跪在父母牌位前,不准吃午饭”。 碧衫女子整理了衣容,姐妹俩一前一后,穿过偏殿,出了侧门,向林中而去。 不久,前方出现幢木屋,木屋三间连为一体,皆由松木捆绑铆接而成。 碧衫女子拉着妹妹来到偏屋,黑衣女子见灶下生着小火,灶上似乎蒸着什么。 妙林女子掀开盖子,甜气扑面而来,待气散去,锅中正温着碗粥和根冬笋。 黑衣女子抢过姐姐手里的麻布,嬉笑道:“不劳姊姊,馨莹自己来”。 碧衫女子拿了竹条,呵斥道:“吃了你的饭,且去正屋跪着,不叫你不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弘恩寺内,众僧在正殿前晨诵。 半个时辰后,诵经完毕,众僧散去。 老方丈带着明慧,来到松林中,老方丈慈眉善目,谆谆道:“明觉说你与小女孩置气了”。 明慧行礼道:“师傅,此事说来可气”。 老方丈摆摆手,道:“我已知道原委,出家人不与人斤斤计较,再说你堂堂男儿,与一女子赌气,岂不招人笑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若执念于此,自然徒生许多烦恼”。 明慧行礼道:“师傅,明慧知错了”。 明慧生性善良,天资颇高,老方丈很是欣慰。 老方丈招呼明慧来自己身边,二人盘腿坐下。 老方丈道:“你可知那女娃叫什么名字?” 。 明慧行礼道:“弟子只知她时常往来于这片竹林与外院之间,至于她的名字弟子不知”。 老方丈有些惆怅道:“她叫卓馨莹,她和她的姐姐卓琬凝就住在这片松林中”。 明慧有些不解,道:“她们为何住在这里?”。 老方丈道:“这与她们的身世有关”,老方丈站起身了,背手踱步,缓缓叙来。 卓馨莹与卓琬凝的父亲叫卓铣,是当朝的御史大夫。 卓大人生性耿直,一生最痛恨贪官污吏。 六年前年前的正月,卓大人联合几位大臣面圣,弹劾宦官刘一,皇上不予采纳。 反被刘一等人,拉到宫门外施以杖刑,卓铣大人更是被活活打死。 当时我在城郊法承寺中,本就十分钦佩卓大人的为人,闻此变故,我赶到卓府。 希望可以给予卓家一些帮助,卓夫人刚正不阿,将两个女儿托付给我,就悬梁自尽了。 我带着卓家二女,来到法承寺。 在法承寺住持的帮助下,连夜离开隆城,昼伏夜行,在路上便听说卓府被抄了家。 几日后回到金陵,命你师兄们在竹林中开辟了片空地,建造了房屋,差灶房按时送食材,才使她们安顿下来。 说罢,老方丈唏嘘不已。 明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卓姑娘的身世如此凄惨”。 老方丈叹了口气,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老方丈缓步道“今晨,卓琬凝来找我换取书籍,希望我替她管教卓馨莹,我问她为何,她说他想出远门,再细问,便不说了”。 明慧问:“师傅,您答应了?”。 老方丈摇了摇头,度向远处,心道:这几年来,我隔几天便去木屋讲些文史经书,走时还放下几本书卷”。 “不只希望她们读书识字,还希望她们能减少心中的伤痛,弱化心中的仇恨,好好的生活”。 木屋外,卓琬凝用竹条修补着竹篱笆,一不小心,被竹刺扎破的指肚,血珠飞出,跌落草叶上。 感到手指钻心的疼,望着手指的血珠,感受着阵阵刺痛,心底瞬间剧痛似要涌出。 六年前,在飞雪中望着母亲坚定又慈爱的眼睛,泪水混杂着雪水模糊了双眼,无论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 直到母亲消失于眼前,分离的画面仿如书卷,每每翻开,心口如绞,抖动的身躯不论如何停不下来。 今日又想起,泪如雨下,侵湿了衣袖。 琬凝五指深深插入土中,狠狠抓起一把草土。 梨花带雨的面庞不再滴泪,目光慢慢变的坚定,像极了她的母亲。 木屋内,放下碗筷的馨莹望着姊姊的身影,嘟起了小嘴,乖乖走到里屋。 馨莹盯着双亲的牌位,想起六年前自己被抱离府院那晚。 午后还在后花园逐蝶嬉戏,深夜便促马飞离,恍恍如梦。 六年来,不论旁敲侧击,还是坦诚求告,姊姊都是那句“馨莹,姊姊在就是家,其他的就不要再问了”。 六年前来寺的路上我大哭不止,姊姊紧紧抱我入怀,都不曾释言半句,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当我第一次看见服罪抄家的榜文,胸腔似要炸裂般的伤痛,让我几近昏厥。 姊姊这些年来忍辱负重,我更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每晚练功不曾松懈,重担也让馨莹分担一份。 卓馨莹抬起裙摆,伏跪下来。 深冬的竹林幽深鲜有声音,竹叶上笼着一层白霜。 老方丈挥手摆了摆雾气,抬脚向林中走去。 不多时,老方丈便看见了弯身补篱笆的卓琬凝,老方丈轻敲竹杆。 笑问道:“幽竹深知有客来,寂寥无声为那般呐”。 卓琬凝看到老方丈前来,放下手中的竹条。 笑迎道:“竹叶迎客不嬉戏,恭敬待客不失礼,方丈师傅,屋里坐”。 “哈哈,难不倒的小丫头,”老方丈笑呵呵道。 卓琬凝推开门,恭敬道:“琬凝哪敢,方丈师傅请进!” 老方丈笑着来到竹桌前,望着洁净简雅的门厅。 心中感叹道:这三年,两个小丫头也是受苦了。 卓琬凝恭敬的端来茶盏,端坐在一旁,老方丈抿了一口茶。 笑呵呵道:“馨莹妮子呢?”卓琬凝皱眉道:“我罚她在里屋跪着,估摸着又睡着了”。 老方丈和蔼的望了一眼里屋,道:“我听明觉说馨莹早上才回来,你去把她抱到床上睡,别着凉了”。 卓琬凝斜眼向里屋瞪了一眼,道:“方丈师傅,不用管她,冻着了才好,给她点教训!”。 老方丈摇头道:“馨莹丫头年纪小,活泼伶俐,出门转转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太斥责与她”。 卓琬凝叹了口气,道:“这半年,馨莹常常趁我不注意,溜出门去,外面不比寺院,如果她在外面惹出了事端可如何是好”。 “再者,如今我就馨莹一个在世的亲人了,馨莹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 老方丈和气道:“活泼好玩是小孩子的天性,而且馨莹妮子在寺院三年了,你可见她有什么莽失之处?你们二人在常人眼里懂事乖巧,做的极好了”。 卓琬凝坐在竹凳上自顾自的倒了盏茶水。 轻声道:“我们原本的生活早已破碎,几年的时光在我眼里犹如数十年般漫长,花中逐蝶,庭下读书那份恬静淡然,就让它碎了去”。 老方丈叹了口气:“琬凝妮子,一晃三载,你们一天天的长大,相信卓大人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如果卓大人卓夫人还在世的话,定不愿看到你们担负仇恨而活着”。 “妮子,放下仇恨,和馨莹开始新的生活”。 卓琬凝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背身道:“师傅,这三年来,相似的话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果师傅今日只为此事而来,莫怪琬凝招待不周,师傅请回”。 听着“逐客令”,老方丈起身含笑道:“妮子,‘宁心三言贴’都不要了,就要赶我走么?”。 卓琬凝听到‘宁心三言贴’,略有惊喜的转过身来,欣喜道:“方丈大师,您这么快就找见了”。 老方丈从袖中拿出两本书卷放在桌上,和声道:“一卷是前朝的摹本,一卷是本寺僧侣的心得,两者结合学,会更容易些”。 “妮子,记着督促馨莹,不可落下功课”,卓琬凝轻翻书卷, 随口道:“那妮子我可督促不来,还的指望方丈师傅了”。 老方丈滞了一瞬,正欲开口,里屋传来窸窣的声音。 门帘被摆在一旁,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正是卓馨莹。 她瞥了一眼老方丈,伸着懒腰道:“老头儿,大早上不在前院诵经讲佛,跑来打扰本姑娘的好梦,哼!”。 卓琬凝瞪了馨莹一眼,严声道:“让你罚跪,你偷懒睡觉,在方丈师傅面前没大没小,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着,卓琬凝一边撸袖子一边找扫把,看到姊姊动真格的。 馨莹赶忙往老方丈身边躲,边躲边喊师傅救我。 老方丈呵呵一笑,轻轻用手指在馨莹头上一敲,道:“小妮子,就知道惹你姐姐生气,昨晚又偷偷跑去哪里”。 馨莹捂着头,苦着脸,嘟嘴道:“小和尚告我状了,是不是,肯定是他,年纪不大,告密一个顶俩“。 “哼,我偏不说昨晚去了哪里”。 瞧着馨莹愤愤不平的样子,琬凝没好气道:“你个小妮子,你还有理了,不说自己的不是,还数落别人,看我不收拾你”。 见二人又起执拗,老方丈心叹道:这对活宝,如若没有那场波澜该多好。 第5章 惊马惊心 路遥难行 隆冬的深夜肃杀冰冷,驿道数十里难见人影。 唯有这一队齐整的马蹄声和厚重的马鼻声,让这夜晚更加清冷。 一声马啸,马队渐渐停了下来。 “报将军!前方就是府界岔口”只见一人单膝跪于马前。 马身强健高大,马上之人正是奉浉,奉浉轻勒马缰。 马头高昂,伴随着厚重的马鼻声一团白气喷在来人头盔上。 奉浉定睛望着前方岔口,心想:驿道坦途,这个时节人烟稀少,不失为好选择。 可驿道路远,绕经数十府,比小路远了一倍有余,主公命我早日返府,少生枝节。 想罢,马鞭一指道:“众人听令,岔口转小路回府,沿途加强戒备,不可声张,不可泄露身份”。 众人应答。 马队在岔口转入小道,一路飞驰而去,扬起的浮土渐渐归于平静。 夜越来越深,空山寂寥,无半分鸟叫虫鸣,在有节奏的马蹄声中众人却分外清醒。 “不好!”一声示警,打头马匹前蹄弯折,摔跌哀鸣,马上人跌落痛苦不已。 后马纷纷勒死马缰,马头马蹄乱摆,一时间没了方寸。 奉浉沉喝到:“围马,持器。 纷乱的众马被人强行扭转,围拢成圈,马上的长枪马刀对准了外围。 其中六七人跳于马下,围拢中央马车四周警惕着。 纷乱的声音,急停的马车,惊醒了惜婷。 婷儿躬身赶忙去看苏青青,青青被车晃的昏昏欲吐,不知所以然。 见惜婷过来,便扶住惜婷胳膊轻声问:“婷儿,外面怎么了”。 惜婷皱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只听外面纷乱嘈杂,惊醒了婷儿”。 正说着,车外传来急促的敲击声,惜婷赶忙拨开帷幔,见外面持器戒备,吃惊不已。 侍卫站于车旁,沉声到:“照顾好你的主子,没有奉浉大人的命令,不可下车,切记”。 不等再问,一把拉上帷幔,惜婷悻悻小声道:“粗鲁!”。 惜婷将侍卫话告知青青,主仆二人围坐下,不知所措,拉紧了手,静听车外动静。 “嗖,嗖嗖”,急促的破风声向着马队而来。 银亮的箭头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晃亮。 奉浉与众人翻身下马,持器抵挡来箭。 马匹、人员翻倒痛苦叫声络绎不绝,路两旁尘土翻飞。 一把把铮亮钢刀从黑衣蒙面人手中挥来,霎时间打做一团。 奉浉一鞭挥飞刺来钢刀,一枪将来人挑翻在地。 顺势抓住再来之人的喉咙。 怒吼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杀无名鼠辈”。 战况胶灼,一时间整装侍卫与黑衣蒙面不相上下,难分优胜。 忽然,一道亮光,直飞奉浉面门而来。 奉浉一掌击退来人,翻身躲过亮光,亮光一击未中,呼地被拉了回去,亮光飞回被人持于手中。 奉浉定眼一看,是一把连着铁链的飞斧。 目光上移,一个蒙面素衣人持双斧站于眼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奉浉。 奉浉左手背抢,右手轻拂衣摆,正声道:“来者何人,为何劫道”。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鸡有鸡道,狗有狗道,放着大道不走,偏走小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你这群人锦衣貂裘,利器傍身,想来多半是官不是匪”。 奉浉冷哼道:“知道是官,还敢劫道,你是不想活了”。 蒙面人哈哈大笑,忽地双斧齐出,朝奉浉刺来。 奉浉见状,枪花飞舞,高接低挡,不再废话。 窗外的喊杀声,在车内依然听的清晰,青青的心揪的紧,抱着惜婷,缩在车内一角。 忽然,猛烈的撞击传来,青青二人差点震翻在地。 踉跄中主仆二人互相搀扶才未跌倒,却把青青吓的够呛。 惜婷忙轻抚雨瑶后背,安抚着雨瑶,眉头紧皱着盯着撞击处。 敌在暗,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虽然府卫个个精强能干,却极少遇见这样的情况。 慢慢的还是陷入了苦战。 蒙面人翻身避开银枪,环看四周,发现并未出现理想中的画面。 眉头一拧,一声轻啸,路两旁人影闪动,不知数量的黑衣人杀入马队。 奉浉见状,提枪横扫,挡开身边黑衣人。 跃入半空,攥枪猛刺蒙面头领,蒙面人轻点地面,急速后撤。 没入人群中,奉浉一击落空,转体回到地面。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围住奉浉,只守不攻。 另一边落入下风的侍卫们,慢慢围拢到了马车旁,使得马车很扎眼的显现在众人眼前。 蒙面人眼前一亮,猛的一挥,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奉浉见马车被围,心急如焚,却又突围不出,忙喝道:“壮士且慢!”。 奉浉的喝声雄浑厚重,众人也是一滞。 蒙面人见状,从人群中走出,轻蔑道:“怎么,死到临头,要求饶了?你也不用求饶,我们只劫财, 你乖乖的把金银细软交出,其他好说”。 奉浉听言,轻出一口气,道:“壮士为财无可厚非,今日被围,我等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等把随身财物捐出,放我等走可否”。 蒙面人未理睬,一边走向马车一边问道:“马车内何物?”。 奉浉见状,忙道:“壮士且慢,车内为我家眷,受不得惊扰,万望壮士海含”。 蒙面人嘿嘿一笑,道:“咦?还有女人,那就得另说了”。 黑衣众人跟着嘿嘿的笑着。 奉浉眉头紧皱:“怎么个另说,我劝你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和我手下这几十号弟兄,如果拼个鱼死网破,只怕你们也受不得,你求财,我给钱,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蒙面人瞧了瞧周围,倒地的黑衣人明显比锦衣侍卫多的多。 蒙面人看着奉浉道:“废话不多说,你们的钱财留下,车上的女人留下,放你们回去,拿钱来赎人,三日不来赎人,你就别想再见到你们家眷了”。 奉浉欲言,蒙面人挥斧横在面前,道:“这不是你讨价还价的地儿,说保你家眷三日,定保你家眷三日,不会让她们少一根头发”。 “你若再废话,杀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抓你家眷压寨”。 奉浉怒火攻心,思前想后,答道:“壮士,我可以拿钱赎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留下,让我的人去筹钱,你若不答应,那我就只能以死相拼了”。 说罢,奉浉一把扯下披风,擦拭银枪上的血迹,决绝的盯着蒙面人。 马车边的侍卫也扯下披风,用披风将器械紧紧捆绑在手中,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的人。 一个黑衣人突然大吼道:“老大,别听他的,让我们撕碎他们,再分了他的家眷”。 四周的黑衣人应和着,蠢蠢欲动,蒙面人挥手道:“慢着”。 对着奉浉道:“只能留下你一人,三日内带一千两黄金来换你和她们的命”。 奉浉怒吼道:“一座府衙一年才多少两黄金,你这千金如何能在三日内筹到”。 黑衣人嘿嘿一笑:“一般人是筹不到这千金,可你是官,你一定有办法,而且我们抢了官,以后还不指定怎么样呢,这点金子算不得什么”。 “你若再废话,我去搬来弓箭,把你们射成筛子,到时候你想筹也没机会了”。 奉浉咬牙道:“好!副官,你跟众兄弟回去筹款,我在这等你们”。 侍卫中一人拱手应答,再无多言,领着众侍卫骑马离去。 寒冬的清晨,朦胧的太阳未带来丝毫的暖意,反而阴冷的让人冻手冻脚。 奉浉持枪来到马车前,牵住马的缰绳,听着逐渐消失的马蹄声。 奉浉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蒙面人挥手,黑衣人将马车围在中心,一人过来缴了奉浉的枪,欲用黑纱巾蒙住奉浉的眼睛。 奉浉欲反抗,来人喝道:“这是规矩”。 无奈奉浉蒙眼捆绑被扔上了马车,一黑衣人吼道:“返!”。 奉浉一听,心中一惊:这要去哪,筹到钱如何赎人,心中疑问已无人解答。 青青与惜婷听着车外渐渐没了动静,一番嘈杂的对话也不甚清晰,正准备着偷偷看看窗外。 谁知咚的一声,一个人被仍到了车里,着实吓的主仆二人不轻。 缓了缓才瞧清楚是府领奉浉。 二人赶忙扶起奉浉,解开了捆绑,奉浉摘下眼布,瞧见二人拱手低声道:“二位莫慌,只要奉浉在此便不会让二位受到伤害”。 说罢,奉浉移到车厢前端盘腿坐下,不再说话。 青青与惜婷相视而疑,惜婷摇了摇头。 青青未再追问,主仆二人在厢后端坐,肃静中唯有车轮的咯噔声。 第6章 痴心不改 再生波澜 城外十五里幽竹林,景文三人被五花大绑扔在竹林深处。 此处虽未有虎狼之物,但夜深露重,三人挣扎一番,只将口中碎布扯出,已是一身热汗。 寒风吹过,带走身上为数不多的热气,冷汗贴身,霜露浓重,三人瑟瑟发抖中。 莱博冷颤道:“我十三岁入府,追随王爷三十余载,什么样的风浪波澜没有见过,无一不平安度过”。 “如今年过半百,遭人摔个狗吃屎,差点散架了我这身老骨头”。 景文额头青筋暴起,奋力撕扯着绑绳,生吼道:“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枉你整天吹牛江湖老道,朋友无数,现如今半点力出不上,还废话连篇”。 程不悔挣断绳索,依次为景文、莱博解绳:“少说两句,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三人哆嗦着起身,裹紧衣帽,瑟瑟的望着四周的浓雾。 程不悔警惕着低声道:“昨晚与奉浉交手,那人府中定已经知晓,此地难以久留,迟着生变,少主速与我二人回府”。 景文揉着酸痛的手腕,一听要回府。 后退两步摇头道:“程叔,青青被劫持,危险重重,我怎可离她而去,我要去救他,断不能跟你们回去”。 莱博跺脚道:“我的大少爷,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别添乱了,早知现在,我当初就不该由着着你的性子乱来,现如今说什么也必须跟我们回府”。 景文呵道:“莱博!父亲出门时叫你照顾我,没叫你强迫我,你若再这样,等我回去,好好在父亲、娘亲面前告你一状”。 莱博向天拱手道:“回府我自当向王爷请罪,但是你必须跟我们回去”。 程不悔突然伸手抓向景文手腕,景文感危险,闪身躲避,同时伸出背在身后的手,一把灰土撒向程不悔面门。 程不悔愕然,躲闪不及,面门遭袭,迷了眼睛。 莱博急忙扑向景文,景文见状,向前呵呸出一口痰,莱博大惊,翻身躲避。 景文转身向浓雾中疾跑而去,莱博急的大喊:“少爷不可!”。 转瞬间,景文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 缓过神来的二人,望着浓雾气的不轻,莱博忧心忡忡道:“不悔兄,现在如何是好”。 程不悔闭眼,倾听林中声响,摇了摇头道:“林中雾气太浓,声音杂乱无章,我也分辨不清他跑去了哪里,现如今,我等也只能找一个方向,边走边等雾气散去,再去找景文了”。 莱博叹气着摇摇头,跟着程不悔向前走去。 穿梭闪挪,飞奔腾跃,不时回头看两眼的少年,正是景文是也。 确认摆脱了莱程二人后,景文单手扶着一棵竹子,衣袖轻拭去冷汗,气喘吁吁的滑坐下来。 昨晚的打斗,深夜的冷冻,再加上刚才神形紧张的奔跑,着实让景文吃不消,刚缓过神来,景文脑海中又浮现出青青的身影。 不禁想起昨晚青青对自己说的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无论天涯海角,还是荆棘遍布,我景文定不负佳人,不负卿! 又想起这一夜的折腾,青青也不好过,刚松弛下的心又揪起来。 胡乱抹去脸上的湿气,继续向前跑去。 哒哒哒,模糊马蹄声,惊醒了赶路的景文。 景文匐在地上,仔细听着马蹄声,蹄声清脆响亮,穿透力强,是上等的马匹。 这金陵城府中能有此等马匹者,必不是普通人家。 难不成是皇家骑乘,但细听蹄声,纷繁杂乱,又不像是训练有素的皇家骑乘。 马蹄声似乎很急迫,一时让景文难以琢磨。 听蹄声,离此地已不远以,浓雾消散大半,估计时辰,青青已经被劫持一昼夜,如果再不抓紧,真难以追上青青。 当下之际,不如趁机“借”其马匹一用,过后加倍补偿就是了。 想罢,景文躲了起来,静等马匹到来。 雾渐渐散去,清晨的阳光缓缓洒在林中,给人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林叶刷刷作响。景文睁开眼睛,缓缓放下环抱的双臂,定睛看着。 突然,景文看到打头的马匹上坐着的正是奉浉的的府兵,昨晚正是此人听令奉浉,押解景文三人扔在林中。 景文屏住呼吸,猫在石头后,偷偷看着,这一行人,不论马匹还是人,皆冒着白气。 马上人牙关紧咬,双眼通红,有些人似乎还负了伤,伤口渗血都未仔细处理,像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景文仔细的看着,马队中未见奉浉,领队之人眉头紧皱,目不斜视,一心赶路。 似乎前方有重要的人或事在等他。 景文看着前行的方向,似乎是金陵城。 昨晚这帮人刚从城中劫持青青飞奔而去,今早又飞奔赶回,景文更感困惑。 马队中即没有奉浉,也不见青青的马车。 景文大感不好,劲由心生,陡升脚力,追随马队而去。 金陵城墙模糊的出现在眼前,此时的景文牙冠紧咬,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脚下的速度却在下降,直至马队消失在视野中。 景文跪倒在地,鼻涕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大口喘着粗气,显然体力已至极限,好在知道马队是奔向城内,不至于再丢失了寻找的方向。 想至此,景文两眼一黑,昏倒在草丛中。 马队夙夜兼程,赶到了金陵城外,此时,未到城门开启时辰,望着紧闭的大门。 副官张禾马鞭一挥,马队侧面奔出一人一马,来到门前大声拍打了城门。 震耳的响声城内数十米都可闻,不多时便有了回应。 城楼上一哨兵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打扰了爷的美梦,未到时辰胆敢叫门,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哨兵伸头一瞧,一群人黑衣棕马,挎刀执鞭,怒气冲冲,顿时紧张起来,一边大喊:来人啊,一边顺着城楼向下跑去。 不多时,一队士兵窸窸窣窣的来到城墙上,领头之人明显与身后众人大半不同,领头者扫了一遍马队,沉声道:“来着何人!”。 敲门之人勒紧缰绳,从腰间拿出一牌子,伸向领头者,领头守卫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守城多年,令牌图谱自然是熟识的,此令牌一出,便知是皇牌,皇城专用,马队大有来头。 只是不知为何在此时持皇牌闯关,不敢再想,领头守卫拱手道:“小人是金陵城守值守长,小人眼拙未识得大人,可否待小人禀告城府大人前来迎驾”。 副官张禾,挥手道:“不必了,速开城门”。 领头守卫不敢怠慢,速安排开城门,领头守卫冲忙赶下城墙,拱手要迎接。 马队进城,未有减速,绝尘而去。 领头守卫衣衫被疾风吹乱,面露苦涩,未敢抬头,待马队远去,方才急忙安排城守去报告城府大人。 马队沿主城道直奔金陵府衙。 隆冬清晨的街道,难遇半个行人,不多时马队已到府衙门前。 一人翻身下马敲门,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吱的一声,门开探出一人,交谈数句,府门大开,马队鱼贯而入。 府衙议事厅内,张禾闭目上座,身后两人脸色肃重,带刀执卫,上茶的仆人不敢正眼端看,放下茶盏,急欲离去。 “慢着,告你家大人,备膳喂马,越快越好”张禾闭眼道,突然的话语,差点吓掉仆人手中的托盘。 仆人躬身答是,正在这时,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禾睁眼,看到一挺拔身躯进入厅内,拱手道:“在下金陵城府尹米诚”。 张禾起身拱手道:“内阁张府副官张禾,今奉命入府有事相议”。 听闻名号,府尹米诚心头一颤,张府主事内阁总领张彩,当今的国丈,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 在当今的大隆王朝,权势滔天,翻手云雨。 米诚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张府的家臣会在这样一个清晨,来到他的府中。 更不会相信,有什么事情会与他商量。 随即恭敬道:“不知张大人今日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张禾摆出请的手势,待米诚坐下,道:“今早叨扰,却有不妥,但事情紧急,还望米大人见谅”。 米诚道:“大人客气,敢问大人是何急事,我府能为大人做什么”。 张禾面露难色,沉思道:“想请米大人借千亮黄金急用,事出有因,公务在身难以严明,还望见谅”。 说着,张禾拿出一个令牌,放在桌上:“米大人,此乃皇城令牌,我暂且压在府上,待我回府拿黄金来换”。 米诚初听话语已震惊不已,再见令牌,更是不知所措,紧握扶手。 缓过神后道:“张大人,您说的很简明,我也听得明白,既然公务在身,我也不便知晓,可是,千两黄金并非小数,家中更是未有百金,我如何能拿的出这千两黄金”。 张禾点头道:“米大人,您说的情况我自是知晓,胆敢提出千两请求,是希望大人能帮助筹措,而且要越快越好”。 米诚听闻,差点哭出声来,这哪是商量,估摸着我哪里得罪了张彩,这是来要我的命了! 见米诚半天没有说话,张禾有些着急道:“米大人,这样的请求确实有些唐突,我不强人所难,劳烦大人帮我召集城内的商贾巨胄来府中一议”。 米诚心乱如麻,听得此话,更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也不敢怠慢,随即应合下来。 被湿冷的感觉包裹着,仿佛置身于湖水中,恍惚中看到轻纱拂过眼眸,是青青的气息,那种熟悉的感觉,没错! 景文努力睁开眼睛,挣扎着撑起身体,茫然的看着四周的竹子,脑海中闪过的只是幻影。 起身来,揉着沉重的脑袋,努力恢复着对四肢的感觉,踉跄着向林外走去。 阳光刺破天空,照射在林边的小路上。 景文眯着眼睛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渐渐散去发昏的感觉,身边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不由自主的看向金陵城的方向,就是那里。 城外熙熙攘攘人群,簇拥着向城内走去,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进城的人明显比前几日多了起来,宽敞的城门显得略微拥挤。 “闪开!把路给我让开”突然的吼声,震动了进城的人群。只见城门不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似乎正加速赶来。 领骑者身形健硕,面容严肃,身后数十人持器围拢两匹马车,车身插旗子,上书一字:韩! 城门值守着者见状,驱赶剥离进城的人群,为马队让出道路。 城门值守向马队领头者拱手示意,马队逐渐收拢向城内走去。 “半晌午,这是第几家了,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大事”路边的摊贩小声议论着。 “听城口老王说,有一队人马今早来城叫门,声音震天响,老王都惊醒了”一摊贩回答道。 “是啊,看着,城郊韩家也到了,准莫是有大事发生”一人附和着。 一旁的景文挤过人群,拱手问道:“这位大哥,早上叫门的是什么人啊”。 摊贩轻嘿一声:“小兄弟,咱就是个挑扁担的,咋能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呢”。 景文应道:“大哥,那马队进城去了哪里”,几个摊贩互相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景文拱手致意,见车马已进城,便不再耽搁,跟了进去。 车马径直从金陵城府衙门驶入,景文望着金陵城府四周警戒的衙役,感到有些棘手。 一般府衙巡卫不会有这么多,想必府内定有事情,要想得知青青的情况,必须找到那队人马。 可进不去府,如何查找。 景文搓搓手正思考着,突然身后又传来了马蹄声。 景文闪入旁边店铺,回头见又是一队人马向府衙赶来,马旗一个申字。 马队在店铺外停下一辆马车,其余人马继续向府衙驶去。 停下来的马车夫掀开帷幔,放下马凳,从车内走下两个姑娘。 一个姑娘身披白蓝相见披肩,身后的碧衣姑娘手里拎着一个竹篮,二人走入店内,与老板似乎交谈着什么。 景文无暇顾及,迅速来到店外马车后,轻踢车后围栏数下。 马车夫似感蹊跷,绕到车后,见一年轻男子扶着墙捂着脚,表情痛苦。 马车夫疑问道:“敢问公子有何贵干”。 景文痛苦道:“好你个马车夫,驾车使坏,碾压了我的脚”。 马车夫惊讶道:“老奴沿城内车道行驶,怎会碾压了公子的脚”。 景文生气的指着身后巷子道:“你来看看,就在这里你碾压了我”。 马车夫疑惑的走过去伸头去看,景文化指为掌顺势劈下,马车夫瞬间僵硬不动,顺势倒下。 景文见状,将马车夫拖入后巷,扒下衣服,迅速更换行头。 不多时,店内女子二人有说有笑的向马车走来,景文低下头,放下马凳,躬身托二人上车。 白蓝披肩的姑娘上车时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碧衣姑娘见状道:“小姐又要嬉笑蛮儿么?快些上车,大街上人多看见多不好”。 白蓝披肩的姑娘没有答话进入车厢。 待二人上车后,景文轻嘘一口,驾车向金陵府衙驶去。 第7章 失手被擒 再见佳人 一切都如景文料想的一样,顺利进入金陵府衙。 放下女子二人,“把马牵去后院”持械府卫的随手一指道。 景文赶忙点头哈腰,一边应着,一边牵马向后院走去。 然而,白蓝披肩的姑娘未有跟随着进入府室。 而是直直站立盯着远去的马车,准确的说是盯着马车夫。 府卫们疑惑着看着眼前的姑娘,姑娘眨眨眼睛。 扭过头来对着府卫莞尔一笑,追碧衣姑娘而去。 马厩里,景文一边搬来草料,抖动着放入马槽,一边四周观望着。 府衙马厩呈方形,守卫寥寥几人,分散着站着,四面停有数辆马车。 来来回回的车夫、佣人们,或搬运着草料,或整理着马匹车辆,无人注意这新来的马车。 景文扔下草料,拍拍手,迅速往前院走去。 “老孟!你在那里干什么,把马迁过来”远处传来喊声。 喊叫之人见景文未回应,边放下手中活。 摆手继续喊道:“老孟!你聋了?马队在这里,你要去哪里”。 景文这时反应过来,似乎是在叫自己,景文低头一想,捂起肚子,弯腰继续向院外走去。 喊人者一愣,指着景文的背影对身边众人骂道:“这个老孟,就屎尿多”。 走出马厩,景文四下一扫,未见府丁侍卫,迅速跑入花圃。 来到院墙下,蹬墙抓檐上房,一气呵成,快步疾走。 匍匐在瓦片上,静观四周。 金陵府衙院落有序,进出有矩,诺大个府衙。 唯有东南一院说话声、脚步声嘈杂,景文几步跃至此,俯耳贴瓦探听着。 此时厅内,张禾闭目正坐,一手按佩刀,一手指轻敲着扶手,座下两边坐着站住十数人。 有的皱眉看着张禾,有的低头与身后人耳语,有的与旁座人轻声交流。 “米大人到!”,洪亮的声音穿堂而过,众人随声望向厅门处。 张禾缓缓睁开双眼,正见米诚迈步入堂。 米诚神色肃重,向众人示意后,正座于张禾旁。 米诚看向张禾,张禾目不斜视。 米诚环视众人道:“各位金陵宗家,今事出有急,遂邀各家来商,我身旁这位张大人,是朝廷特使,身负皇命而来,今邀各家,也是为赴皇命”。 众人听闻,起身问好,张禾一挥手,身边侍卫从腰里亮出皇城令牌,示与众人。 张禾道:“各位宗族大家,本未想叨扰,但身负使命,途遇麻烦,不得不来请各位给予帮助”。 米诚接道:“因事紧急,张大人特来府中与各位相借千两黄金”。 米诚还未说完,厅中众人便已杂乱起来。 “米大人,我们虽族中多了几人,被枉称了家族,实则与平常百姓并无大差距,今日有幸见到特使,有幸聆听皇命,实在是三生有幸”。 “然这千两黄金,老朽敢断言,这堂中各家倾家荡产都未必能凑齐呀”。 “是呀,特使、米大人,在座各家非官非势,平日里靠做些小买卖,维持家计,如此短的时间里,砸碎骨头也卖不得千两黄金呐”。 米诚听闻,脸色铁青,平日里,一个个讲排场,生怕落了谁家之后。 现在一个个哭穷起来也是厉害的很。 张禾敲了敲桌子:“各家说说能筹多少”。 “知大人皇命在身,我穆家能向大人捐上黄金五十两,即刻去拿与大人”。 “我家虽不比穆家的家大业大,但为皇上卖命,也捐五十两”。 穆家老者一听,指着道:“申老二,你别胡扯,你家涉商十多路,往来南北通四海,我家仅一茶道如何与你比拟,你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申家欲要答话,一旁的年轻人:“穆家、申家、贺家,家大业大,生意兴隆,贵为大家之首,但凡金陵城内谁人不知”。 “我罗家虽家势不及,但仍愿出六十两,以表对皇上的忠心”。 张禾望着眼前你争我夺的态势,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盖。 米诚见状,喝停众人,拱手:“张大人息怒”。 扭头对各家道:“皇命不可违,虽与尔等相商,但必要一结果,下面我派与各家,穆、申、贺每家一百二十两,其余各家八十两,即可差人回去拿!”。 话音刚落,厅中吵杂声欲起,张禾一挥手。 门外、厅后掠出数十持械黑衣人,分列各家旁,各家人惊惧不已,站在一起,不再乱语。 张禾道:“各家派人回去复命,我还要与各家主把酒言欢”,各家相望无果,只得安排家人。 米诚见势,轻叹一口气,低声对张禾言:“刚向张大人禀告之事”。 张禾挥手打断米诚言,道:“我自有安排”。 景文趴在瓦片上听了许久,手脚不禁有些麻木,刚想活动手脚。 突然感到身后有异样,景文回头之际,一柄长刀直扑面门而来。 景文大惊,双掌用力拍瓦片,滚身躲开。 数人持刀冲向景文,景文脚踢瓦片射向来人,躲开刀锋。 忽然,身后房檐飞上数人,腹背受敌,陷入乱战。 厅中众人,听到瓦碎声、打斗声,乱作一团。 张禾一拍桌子,飞身跃起,冲出厅外。 抬头一看,打斗中景文的车夫帽被震掉,露出真容。 张禾眉头一紧,飞身上房,化掌为刀袭向景文。 景文大惊,鱼跃摔下房。 刚落地,便被厅内冲出的黑衣人擒下,数把刀架于脖子上,不得动弹。 张禾见状,跃下来到景文旁,单手掐住景文脖颈。 凑近小声道:“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今天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单拳猛击景文腹部,景文一口鲜血涌上口腔,张禾死死捂住景文的嘴,咬牙道:“给我咽进去!”。 说罢,又一拳打向景文面门,景文扭头躲过,张禾再挥拳,被米诚拦下。 张禾看了眼米诚,接过属下递上的丝巾,擦拭手上的血迹,转身走回厅内。 厅内众人无不愕然惊惧,看向张禾的眼神多了一丝忌惮。 米诚轻咳道:“各家商量好了就派人回去,速去速回,各家主请移步内庭”。 众人纷纷向内庭走去。 厅中一人眼睛死死盯着厅外的景文。 申家前排中年人回头问道:“雪儿,看什么呢”。 被叫雪儿的姑娘回神答道:“没事,爹爹”。 说罢,姑娘移步出厅,来到景文身旁,景文感有人靠近,挣扎着看向来人。 素衣,蓝白相间的披肩,不正是马车中的姑娘。 疼痛让景文无法细致思考,喉咙间难以发声,低沉嘶哑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姑娘半蹲下身来,速将袖中一丝帕塞与景文。 轻声答:“我叫申雪,雪花的雪”。 景文闭眼,咽下一口血水,手中紧攥丝帕,沉声道:“我记住了”。 “雪儿,回来!”姑娘身后传来喊声。 申雪边回答着直起身来,对着景文微微一笑,转身走开。 午夜时分,各家的金子陆续送齐。 张禾看着眼前的几大木箱,背手对米诚道:“感谢米大人鼎力相助,待我回的府中,定好好为大人邀功”。 米诚满脸笑容道:“能帮皇上办事,是我米诚的福分,若能得张彩大人美言几句,我米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张禾点点头:“明天一早,我就带着木箱出城”。 米诚惊讶道:“张大人,何须如此急迫,既已到手,何不在多呆几日,让我好好的招待大人”。 张禾摆摆手:“身负使命,不敢久留”。 说罢,便挥手命人抬着箱子离去。 见张禾一干人走远,黑暗处走来一人。 对米诚道:“据属下所知,陆哲那里似乎有动静,而张大人也是从那里赶来,又急需钱用,难道”。 米诚挥停那人的话语,若有所思道:“不管他要干什么,他代表的都是张彩,只要我们靠上了张彩这棵大树,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不要惊扰了他,随他去”。 来人答是,随后从阴影中托出一盘金锭:“这是各家孝敬大人的”,米诚衣袖拂过托盘,满意的点点头。 夜深人静,偶尔有着木炭在火盆中的噼啪声。 景文斜靠子在墙壁夹角处,捂着肚子,轻轻一按,便咳嗽着吐出血来。 呸,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出,景文自言自语道:“张禾,此仇不报非君子!等我出去了”。 景文望着四周:“这金陵城的狗官,竟敢私设牢狱,等我出去了,非告他不可”。 一阵疼痛袭来,景文闭着眼,眉毛抖动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姑娘的身影。 景文仔细一想,恍然大悟,怪不得潜入府中如此顺利,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 好一个请君入瓮,景文睁开眼,从怀中取出丝帕,愤怒的扔向一旁,嘴里挤出两个字:“申雪”。 突然顶上传来嬉笑声,景文大惊,站起身来抬头搜索着。 忽然,一片瓦被搬开,露出一双熟悉又陌生的大眼睛,随即更多的瓦片被搬开,两道身影前后落下。 正是申雪和那位碧衣姑娘,“怎么,就这么恨我么?”。 申雪俯身捡起杂草中的丝帕,拍拍灰笑道。 景文背靠着墙,双手抓着稻草在胸前防御着,警戒道:“你们想干什么”。 碧衣姑娘见状,拉着申雪的手道:“小姐,咱们走,这人不识好歹”。 申雪止手摇摇头,从荷包中又拿出一个包着的手帕,递给景文。 景文扭过头去,狠狠道:“姑娘,你若再羞辱我,我就喊人了”。 申雪噗哧笑出声来,慢慢打开手帕,手帕内包着三粒药丸。 递给景文道:“公子,这是我申家自制的药丸,治疗内伤有奇效”。 景文不为所动,申雪笑了一下,随手拿起一个药丸,送入口中服下。 景文见状,依然不为所动,绿衣姑娘面露不悦道:“小姐,你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咱们不救他了,走”。 说着就欲拿走药丸,景文赶忙将手帕带药丸夺了过来:“好了,药我收下了,你们可以走了”。 碧衣女子一听,气的跺脚。 指着景文道:“你这厮,我家小姐冒险来救你,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把药给我拿过来,喂猪也不给你”。 景文睁圆了眼睛,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泼辣。 看着申雪道:“姑娘为何要先害我,又救我”。 申雪莞尔一笑:“那公子为何要打晕我的车夫,又扮成我的车夫呢”。 景文脸一红,拱手道:“谢姑娘救命之恩,改日定报救命之恩,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是快走”。 绿衣女子听罢,十分生气,欲上前质问,被申雪拉住。 “药丸服下后,当运气走遍经脉,以公子功力,半个时辰便可活动,出去后,再服下另一粒,三个时辰应能痊愈”。 景文拱手感谢姑娘,服下药丸,盘腿运功。 碧衣姑娘恶狠狠的瞪了景文一眼,随即向屋顶破口处飞出一爪,铁爪后拴着长绸,铁爪扣住瓦片。 碧衣姑娘拉住长绸,腾空而上。 申雪看着运功的景文,开心道:“记着不要把手帕再弄丢了,否则定让你好看”,说完也抓绸而去。 汗水顺着景文的脸庞,滴答而下。 不多时,景文睁开眼睛,吐出一口血气,摸摸腹部,感觉身体轻了一些。 活动了手脚,确实比服药前强了一些。 景文从胸前掏出手帕,又疑惑的瞧了瞧屋顶破口处。 放回手帕,拽了拽长绸,似乎很结实。 随即,运气腾空,扶绳而上,消失在夜色里。 清晨,米诚早早等在府衙的大门处,不多时,张禾及数十人骑马到来。 米诚拱手道:“张大人,城外不时有匪患,可否多派些侍卫护送大人出城”。 张禾一挥马鞭道:“不必了,米大人告辞”。 身后一人拍马赶到,“报大人,昨日抓的人逃了”一人低头拱手道。 张禾勒紧马缰,皱眉沉思,瞟了一眼米诚,道:“不碍事,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命所有人加强戒备,即刻出发”。 来人领命而去。 第8章 拿钱赎人 天经地义 齐整的马蹄声,整齐划一的队伍将两辆马车围拢在队伍正中。 马上之人皆是黑衣,脸色肃重,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来者正是张禾一干人等。 来到岔路口,张禾勒紧马缰,挥停马队。 身后之人翻身下马,来到马前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禾望着两条路,勒着马缰原地踏了几步,马鞭指着围拢在中间的一辆马车,挥向一条边路。 来人心领神会的领命上马,领着马车和一队人马,从边路飞奔而去。 张禾见马车走远,领着其余众人,挥鞭从前路而去。 小路旁的竹林中,两个匆匆赶路的人。 一人高壮,走路稳健带风,时不时停下等待,一人拄着一根粗竹竿,时不时叉腰急喘。 “程师,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我们歇息下脚力,喝口水,老朽这脚后跟快要失去知觉了”莱博撑着竹竿,抹去脸上的冷汗艰难道。 程不悔停下前行的脚步,快步走到林边,蹲下仔细观察着路上模糊的印记。 皱眉望向前方,他用手碾碎车辙旁冻硬的土块,似有疑惑。 莱博坐在地上,揉捏着发麻的小腿问道:“程师,有什么不妥?”。 程不悔疑惑道:“从发现车辙到现在,似乎马队有折返的迹象,但马车未有折返的痕迹”。 “一开始我以为可能是痕迹被掩盖,但一路走来,我发现马车可能未返程,前面一定有事情发生”。 莱博听闻,站起身来:“程师,你的意思是说,苏青青的马车可能遭遇了什么,不知去向?”。 莱博慢步思道:“我们判断景文会寻找苏姑娘,会追随马车而去,现如今,马车不知踪迹,那寻找景文,岂不是断了方向”。 “这荒郊野岭的,完了完了,景文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说罢,莱博懊恼的敲击着竹子。 程不悔见状道:“莱管家,先别急,景文虽任性了些,但他知分寸,不会乱来,暂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当务之急是去前方看看寻找马车的踪迹”。 程不悔拍拍莱博的肩膀,莱博似乎想到了什么。 扭头道:“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马车去了哪里,那么景文也找不到方向,说不定也在寻找马车踪迹,我们快走,去前方看看”。 说罢,莱博拉着程不悔就要走,程不悔有些愕然,但也未做停留,向前走去。 宽敞的大道,有节奏的马蹄声,微扬的尘土,张禾一队人马快速的行进中。 程不悔突然拉住莱博,蹲于竹下,莱博欲问,程不悔手指轻虚。 眼睛盯着身后的大路,不一会,扬起的尘土,不时的嘶鸣声传来。 张禾的马队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绝尘而去。 此时的莱程二人,才抬起头来,望着渐行渐远的人马。 莱博看向程不悔,程不悔望着马队远去的方向,点了点头。 二人一跃而起,飞草而去。 尖锐的马鸣声,腾空的前蹄。 勒紧缰绳的张禾,脸色严肃的望着地上那埋在土中,在阳光下微微闪光的绊马索。 张禾挥停马队,拱手对着路旁两边的竹林。 洪声道:“各位绿林好汉,在下按照约定,来此赎人,都是熟人,见面礼就不用了”。 声音传出去很远,许久后,两旁的竹林沙沙作响。 数十位蒙面人钻了出来,持械将马队围拢中心。 一人向前一步直面张禾道:“张爷,好功夫,不但筹钱功夫了得,这眼力劲儿也是一等一的,不愧是官府的人”。 来人踱了两步继续道“兄弟我天生人胆小,这也是怕有什么闪失,不好回去交差,这点功夫入不得张爷眼”。 领头者一挥手,数人出列,欲向马车,张禾挥鞭:“请慢!”。 随即飞身下马,走到领头者身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个规矩我是懂的,钱在身后马车,我现在能看人了么?”。 领头者呵呵一笑:“瞧我这记性,出门前当家的吩咐了,我只管验货,其他事不归我管”。 张禾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领头者不再多说,一爪袭向张禾咽。 ,张禾冷哼一声,挥鞭赶到,蒙面者亮起冲向马队,众人战作一团。 张禾一鞭化解来招,一拳一爪撞在一起。 二人面门快要贴在一起,张禾咬牙咧嘴冷笑道:“你是找死!”。 说罢,一拳挥退对方,挥鞭脱手,直追对面而去。 领头者似有不敌,腰间拔出钢刺,击飞马鞭,直刺张禾。 张禾拳拳生风,撕裂冷气,硬接钢刺,铛铛作响。 领头者被击退两步:“好内功!不知这招如何”。 说罢,腾空而起,展臂悬停,旋转着飞向张禾。 张禾滑步马旁,抽出备用马鞭,手腕一抖,马鞭炸响。 腾跃而起,双手持鞭,僵直的马鞭如钢柱般,呼向来人。 嘭声巨响,马鞭脱手,双刺震开,张禾一拳轰向来人胸膛。 领头者贴地飞出数米,张禾稳稳落下,眉头一皱,松开发红的右拳,向前走去。 领头者呼出一口气,从胸前掏出一个凹陷的铁片,扔到一边。 起身看着走向自己怒气冲冲的张禾,忽地,领头者耳边传来破风声,嗖,嗖,几只箭影闪过,射向张禾。 张禾微微一停,单脚发力,腾空转身,躲过来箭,一手抓住一支箭,折断扔在地上。 同时,破风声不断传来,马队侍卫们,纷纷用器械阻挡,一时狼狈不堪。 张禾眼睛微眯,内力走遍全身,欲要出招制敌。 领头者伸手制止道:“慢着,张爷!我只是奉命验货,并未想与张爷冲突”。 张禾咬牙慢语道:“我~要~是~不呢?”。 领头者略有些尴尬,低头摸了摸鼻子,抬头微笑道:“张爷,你没有选择”。 张禾听着身旁越渐激烈的打斗声、破风声,沉下一口气。 道:“赎金不在这里”。 领头者并未惊讶,张禾继续道:“我也是个胆小之人,这么多钱带在身边太不安全,钱可以马上带到,在这之前我想看下贵方的诚意”。 领头者道:“张大人是聪明人,我们只求财,犯不着招惹官府的人”。 张禾沉口气道:“好,叫你的人住手”,领头者一声响哨,蒙面者们退出战圈。 马队侍卫收缩张禾身旁,张禾扭头对身旁人低语道:“照顾挂彩的弟兄”,来人领命而去。 张禾从怀中取出一枚短哨,一声轻啸,传音而出。 张禾盘腿坐下,闭目不再言语。 领头者见状,一伸手,两个蒙面人抬着座椅,放于其身后坐下。 领头者双手搭在扶手上,翘起二郎腿,冷冷的看着张禾。 半炷香,远处传来马蹄声,很快另一队人马出现在路的尽头。 一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禀告张禾,张禾点点头,睁眼看向领头者。 领头者手指一点,两个蒙面人走向刚到的马车,躬身进入车。 ,不一会,二人出车,冲着领头者点了点头,领头者又是一指。 身后一人从林中牵出一马,飞奔而去。 领头者看到张禾又看向自己,不屑道:“等着”,说罢,自顾自的摸着下巴,哼起了小曲。 竹林深处,竹竿顶端,一人抱竹腾空,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怎么样了”,竹底传来焦急的询问声,程不悔松手,速滑而下,单脚蹬竹,稳落地上。 挥手一个字:“走!”。 莱程二人朝着一个方向,迅速的消失在竹林中。 第9章 追赶走拦 混乱不堪 曲哼三遍,淡如水。 张禾等的不耐烦了,站起身来,扭动着有些发僵的身体。 微皱眉头看向对面领头者。 似觉投来的目光没有多少善意,领头者估摸着时间也该有信儿了。 翻了个白眼,对身后人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身后人领命飞马离去。 看着离去的人马和渐渐散去的雾气,张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道:“耽搁的太久了,此虽为小路,但平时也有人经过,把你的人散到林中去,我与你一同回寨子”。 听着没有商量的话语,强硬的语气,让领头者颇为不屑。 鄙夷道:“你也不掂量掂量,山门也是你能上去的?”。 张禾身旁一人听闻,脸露怒气,拔刀跨步欲冲,张禾一把拦住:“你用你的脑袋想想,在这里耽搁久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领头者跳下座椅,摸了摸下巴,道:“叫你的人散到林子了”。 张禾一挥手,马队没入林中,领头者使了个眼色,持刀蒙面众人跟着进入林中。 张禾命马队原地休息,欲走上前与领头者搭话,一蒙面人拔刀拦住其去路。 领头者慵懒着窝在座椅上:“你就在这等着”。 张禾单脚踏地,一股气劲震开拦路者,背起双手,闭目不再多语,领头者见罢,不屑的哼了声。 屏山幽径,哒哒哒,一人一马快速前行着。 突然,竹叶沙沙响,树梢微动,一抹白影袭向马匹。 马上之人刚露出吃惊的表情,便被击于马下,脖颈被反扣,命悬一线,“说,去往何处!”。 被擒者黑衣蒙面,不知身后情况,哆嗦道:“去往山上”。 “上山何事,敢胡诌一个字,要你小命!”。 被擒者惶恐:“报信”,身后人勒紧脖颈怒道:“一次说完!”。 被擒者惊恐万分:“钱到赎身,报信放人”。 被擒者感脖颈又紧一分,双腿乱蹬:“一男两女,来自金陵城,男骑马,女乘马车”,刚说完,脖颈遭重击,眼黑昏去。 把蒙面人推到一边,展了下衣摆。 白皙的脸庞,紧皱的眉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山顶,勒马缰,翻身欲上马。 “景文等等!”,忽来的喊声,让的白衣少年滞了一下。 回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白衣少年正是景文。 “你喊什么!”程不悔埋怨的扭头对莱博说道。 莱博一把抱住竹子,喘着粗气,摆摆手:“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我不喊他就真跑了”。 程不悔懊恼的一挥衣袖,踏竹向景文飞去。 景文见状,狠踢马肚,勒缰欲走。 程不悔腰中摸出两粒铁丸,射向马匹。马头中丸,前蹄腾空,摔落下来,景文翻身滚向一旁。 程不悔几步赶到景文身边,一把抓向景文手腕,景文单手撑地,腾空反转,手摸土石,撒向程不悔。 程不悔挥起衣袖,尽数挡下,景文趁机,从程不悔身旁滑过,奔向林中。 程不悔反身欲追,忽听路上马蹄声传来,只见又一黑衣人骑马赶到。 黑衣人目光一扫,勒缰欲返。 莱博猫身飞起,双掌拍向马肚,连人带马翻倒一旁,黑衣人几个翻身滚到路旁。 黑衣人袖中滑落短哨,送嘴急吹,急促刺耳的哨鸣声传向四周。 程不悔赶到,一把捏住喉咙,打落短哨,击晕黑衣人。 程不悔和莱博紧张的看向山下,暗喊一声:糟了! 急促的哨子声打破了小路的寂静,僵持的众人皆抬头望向来声处。 熟悉的哨子声激怒了张禾,一脸怒气看向领头者。 领头者一脸错愕,张禾一把推开身边黑衣人,走向领头者。 领头者回过神来,做了一个止的手势,略想一二,道:“你的人留在原地,我去看看就回”。 张禾转身回到马队,清点几人,翻身上马,向山上奔去,领头者未再阻拦,领人骑马急去。 一路无语,众人不多时赶到了半山腰,只见翻倒的马匹,却未有人迹。 张禾挥鞭要走,领头者拍马赶上,横在中间。 张禾脸色低沉:“你真当自己是块料”,领头者一愣,咬牙道:“再往上一步,我就弄死你”。 张禾仿佛没有听见,挥鞭就走。 领头者从马背行囊中抽出长铁链,链上布满尖刺,挥在空中呼呼作响。 转几圈后,挥向张禾,张禾耳边生风,挥手一鞭,马鞭脱手而去,张禾拍马而起。 铁链打在马鞍上,马鞍迸裂,马匹长鸣倒地。 张禾稳稳落地,一把刀带鞘飞来,张禾单手接刀,铁链一击未中,复挥而至。 张禾立刀相迎,尖刺在刀鞘上画出点点火花。 张禾左挡右接,铁链一时也不能近身,周边的马鸣声、铁器碰撞声,欲渐激烈。 程、莱二人一路追寻,许久未见景文身影。 以程不悔的轻功,追上景文绰绰有余,在接近山门的竹林中,既要隐藏行迹,又要追踪景文,难度不小。 眼见山门就在眼前,周围的守卫越来越多,程、莱二人停了下来。 程不悔观察着四周,莱博伸头问道:“景文不会进了山寨”。 程不悔叹气道:“他还真敢这么做”。 莱博愁绪道:“那可怎么是好,我这一把老骨头,算是要交代在这了”。 程不悔嘘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竹子顶端,莱博小心翼翼抬头看到,只见那竹子被微微压弯。 仔细辨认,一个墨绿衣服的人似乎在竹子顶端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一会,竹子微抖,绿色在阳关下一闪一闪远去。 程不悔见已走远,与莱博来到刚才绿衣服人站的竹子下。 他们发现竹下似乎有些东西,用手捧起一看,竟然是瓜子壳。 程不悔爬上半截竹子眺望,似乎绿衣人看的是上山的方向。 程、莱二人不得所以,程不悔轻叹一口气,道:“走,老先生”。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山门走去。 莱博一脸愠怒,指着程不悔的背影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老,等你老的那一天”。 第10章 一人闯寨 三人买单 屏山地势并不险要,从山底直上,长坡居多,路缓悠长。 唯山寨处,有两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将山路缩窄,似一卡口。 人为的在此处筑门修寨,成为一处易守难攻的屏障。 程、莱二人在竹林边观察山门许久,似乎通向寨内唯有此路。 可刚刚的绿衣人确是向山门方向而去,如若不走此路,那会是去往哪里呢。 正当二人皱眉之际,忽见一袭白影忽闪着靠近山门处的围墙。 几个闪挪飞进看似缺口处的围墙。 程不悔摇摇头道:“此处固若金汤,唯有白银人影闪入处似围墙残破未修,其八成是陷阱,入此残墙,必落险境”。 莱博看着残缺的围墙,若有所思道:“刚才的白影为何感到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二人忽然对视,喊道:“景文”。 程不悔率先冲出竹林,闪身在山崖石头后,忽听墙内喊杀声起。 程不悔暗喊一声:糟糕,程不悔跃出石头,抖袖飞索,勾墙而上。 莱博刚到墙外,绳索的另一头扔了出来,莱博抓索,墙上疾走,跃入墙内。 只见墙内如校场般宽阔,两边石头皆掏空筑以弧状围墙。 场内尘土飞扬,刀光剑影,数十人围斗两人,形成两个旋涡点。 未等莱博细看,数炳刀影袭来,莱博脚蹬身躲,避开锋芒。 抓住一人刀背,横扫击落数炳长刀,握刀之人手腕扭曲变形,脸色痛苦,被莱博一掌击飞倒地不起。 莱博一脚点起长刀,踹向旋涡。 数名山寨守卫避其锋芒,不及者划胸而过,长刀速度渐慢,白衣少年转身握刀把。 刀花四散,击退围拢众人,冲出圈外,来到莱博身边。 莱博拉住少年,四下细看道:“景文,有没有伤着你”。 景文挣脱不开,懊恼道:“莱博,你放开,你这样我才会受伤”。 另一个旋涡忽然一声喝,围拢的人倒退四散,倒地一片。 程不悔收掌闪到二人身边,一把抓住景文手腕,沉声道:“我们走”。 景文双手被擒,挣脱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僵持着,倔强道:“我不走,我要救青青”。 程、莱二人无可奈何,架起景文,忽然,箭如雨下,纷纷射向三人。 程不悔挡在二人身前,衣袖啪啪作响,旋转飞舞。 边退边挡,渐渐被逼入死角。 “慢!”一声喝,箭雨停歇,三人已被弓手围死。 围墙上,弓手让出一侧,几个人缓步走出。 为首者隆鬓垂发,英气焕发,负手而立,身后左手边体态魁梧,络腮胡须,右边抱剑环臂,婀娜多姿。 三人皆蒙面而立,在三人身后还一人,遮挡不清,未能看见风摆的绿色衣裙。 为首者止停众人,看向三人道:“阁下何人,为何闯我山门”。 景文欲言,被莱博制止,程不悔拱手。 客气道:“在下三人,途径此地,见此城寨巍峨耸立,未能抑制仰慕之情,还望城主宽宏大量,我三人定铭记城主的大恩大德,至此离去,绝不复返”。 抱剑女子呵呵一笑,上前一步道:“壮士说的如此轻巧,到显得我们失了地主之谊,不如到寨中一坐,弥补怠慢之失”。 说罢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莱博满脸笑容走上前来,缓缓道:“女豪杰真是折煞我等三人了,本已叨扰,怎可再劳烦各位英雄,还望各位英雄大人大量,不记我等三人之失,放我等三人出寨”。 一双白嫩胳膊搂着抱剑女子的胳膊,一个薄纱虽蒙面,但依然难挡精致可人的脸庞从一边露出。 对着莱博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说这些话不害臊么,羞羞羞”。 抱剑女子佯装嗔怒,用手轻拍环绕着的手臂,道:“莹儿,别捣乱”。 被叫莹儿的姑娘,斜靠在抱剑女子的肩膀上,笑盈盈道:“瑾姐姐越来越漂亮了,莹儿都要被迷住了”。 程不悔在莱博耳边轻声道:“这女娃就是刚才竹林中的绿衣女子”。 莱博微微点头,突然,景文喝道:“你们是不是抓了两个姑娘,快把两位姑娘放了”,莱博欲制止,却已晚。 领头三人一听,收起悦色,为首者道:“你们既然带着疑问而来,那就更要留下来慢慢谈了”。 说罢一抬手,四周弓手搭弓上箭,齐齐瞄着莱博三人。 程不悔运气至全身,衣袍鼓起,眼神锐利的盯着为首三人。 绿衣女子走出人群,薄纱蒙面,身形十余岁,背着手,踱着步。 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贪恋那两位漂亮姐姐的美色,一路追踪至此,前几晚,也是你们想要劫走两位姐姐”。 “结果没成,现在跑到这里要人,你们老的老,少的少,真是好色不分年龄,不害臊”。 莱博一听,脸色急白,鼻子都快被气歪了,景文指着绿衣女子。 怒骂道:“你放屁!什么狗屁山寨,欺负两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还嫁祸于人,今天非端了你们的贼窝!”。 绿衣女子哼的一声,背过脸去不再理会,抱剑女子刚欲说话。 山寨传来敲门声,不多时一人来报,在抱剑女子耳边言语几句,抱剑女子一挥手,寨门缓缓打开。 进门者身着寨内人相似的衣服,蒙着面,中间压着数人。 为首者身覆泥土,头发凌乱,脸庞拳头大的淤青,双手被绑于身后,虽黑布蒙眼,但愤怒之情清晰可见。 被推搡着进入校场,景文看到也是一愣,程、莱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愕然。 围墙上的为首者轻抚衣袖,转身离去,抱剑女子对着程不悔三人道:“想死就反抗”。 遂即领着众人离去。 绿衣女子看看景文三人,再看看被蒙眼的数人,捂着嘴偷笑道:“这下凑齐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说罢,绿衣丫头追抱剑女子而去。 程不悔三人面对步步紧逼的刀手,对着莱博、景文二人摇了摇头。 收起衣袖,任由刀手反绑,一同被带了下去。 第11章 各怀心事 黑暗将至 城寨麓义堂内,绿衣女子随手拿起一块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 点头道:“和合斋的点心就是独一味”。 堂中正座的男子正是围墙上的为首者,男子饮了口茶水,笑道:“馨莹要是喜欢,一会给你打包走”。 卓馨莹一听,放下点心,就近坐下,指着堂中男子严肃道。 “我说老陆,本姑娘可是刚来,你说这话是想赶我走么,我可告诉你,我这次来,什么时候走我自己决定”,说罢抱臂详装生气。 被叫老陆的男子哭笑不得,道:“我可没有赶你走,只要你姐姐不责罚你,你想待多久待多久”。 卓馨莹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不悦的指着男子道:“陆哲啊陆哲,才当上老大多久,就学的这么坏了,有事找我说,别拿我姊姊说事”。 被叫陆哲的男子哈哈一笑,这时,门外走进一女子,听得此话。 对着卓馨莹道:“馨莹不得无理,厅堂之上没大没小的”。 说着走到陆哲身旁的座椅坐下。 卓馨莹一听,嘟着小嘴道:“瑾姐姐,你又偷听我说话,我感觉我都被你监视了”。 瑾姑娘微微一笑,制止了馨莹的闹腾。 对陆哲说:“刚刚押送黄金的人马回来了,几个人按你说的也关在一起了”。 陆哲问:“路上可生波澜”。 瑾姑娘回道:“拿着张禾的令牌,押送的府卫未有多疑,半路被缴了械,分开关在下面”。 陆哲点点头,问卓馨莹道:“馨莹,你与他们可都相识?”。 卓馨莹瞅了陆哲一眼,没好气道:“也不算相识啊,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不打不相识了”。 卓馨莹将那晚发生在暖心阁的事,讲给堂上二人。 二人听罢,陆哲站起身来,脸色严肃,踱了几步。 背手看着堂外空地道:“我们劫的这趟镖可能惹上麻烦了”。 陆哲转身对着瑾姑娘道:“派人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要弄清他们大费周章的要干什么”。 瑾姑娘站起身来,未有多问,领命而去。 卓馨莹看着气氛有些变化,疑惑道:“老陆,有什么问题么”。 陆哲想了下,问道:“他们可曾见过你的真实面目”。 卓馨莹回想道:“应该没有,那晚我不光戴着面纱,还有一个大斗笠呢”。 陆哲松口气道:“那就好”。 山寨地下囚室,景文三人被关在一起,左右是被分开关押的府卫,对面囚室里是脸色阴沉的张。 景文走近栏杆,看着对面张禾道:“张家小儿,你也会有今天”。 张禾甩飞手旁干草,起身指着对面三人道:“我真后悔,没在衙门杀了你,给了你苟延残喘的机会”。 两旁的府卫摇着栏杆,恨不得撕碎景文三人。 莱博一把抓住景文肩膀,示意他坐下,景文向张禾瞪了一眼,转身坐下。 程不悔低声对二人道:“不要说话,隔墙有耳”,二人微微点头,闭目不语。 景文思索再三,对着程不悔低声道:“程叔,刚才进来时,我仔细观察过,没有见到青青她们,你说她们被关在哪里”。 程不悔摇了摇头,莱博拍拍景文的肩膀,安慰道:“劫匪绑的人票不一定关在牢里,也许她们的处境比咱们还要好些,不要太过担心”。 景文欲言,被程不悔制止。 时夜,瑾姑娘小心翼翼的起身,穿上衣服,为身旁熟睡的卓馨莹压好被子。 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在一处亮光的房子前推门而入。 室内,陆哲与一壮硕男子坐于桌前,瑾姑娘快步来到桌前坐下,陆哲问道:“馨莹睡着了?”。 瑾姑娘点了点头。 陆哲又问道:“牢里可有什么动静”。 瑾姑娘面露窘色的摇了摇头,一旁的壮硕男子道:“今天他们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个丫鬟跟手下弟兄要了两回琴,我没有给,那个叫奉浉还是盘坐着不发一言”。 陆哲抬头看了下烛火,烛火微摇,三人小声在讨论着什么。 山寨的西北侧院,入夜已深,巡视的守卫依然没有松懈,守门者比别院多了数倍。 院内东房,苏青青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窗外天空中的点点星光,目不转睛。 早已躺下的惜婷,转身看见痴痴的青青,心疼道:“小姐,夜深露重,小心着了寒气”。 苏青青看着星光,轻语道:“婷儿,你说对着流星许愿真的可以实现么”。 惜婷叹了口气,坐了起来,给青青压了压被子。 “小姐许的愿一定会实现的,只不过实现的时间长短而已”。 院内西房,奉浉盘腿在床上,仔细听着院外巡守的脚步声。 时不时看看守卫从院门缝漏进来的影子,寂静无声。 瑾姑娘轻声回到卧房,借着月光,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瑾姑娘点亮烛火,房间内未见卓馨莹的身影。 瑾姑娘拍了下桌子,忧心道:“这个馨莹,大晚上又跑去哪里” 屏山小路旁,两边竹林微动,沙沙的脚步声急促却不杂乱。 一群黑影从林中漏下的月光中闪过,向山上行去。 半山腰处,几名山寨哨卫分列两旁竹林中。 忽然,几名哨卫的嘴巴被捂,银光从喉咙闪过,几乎同时,如醉般瘫软倒地。 山门外竹林处,林中的黑影避开撒在地上的月光,分散警戒着。 一人沉声道:“再重复一遍,一个女的也不能放过”。 “是”黑暗中齐声答道。 黑影四散开来,闪出竹林,身影诡异,滑向墙边。 墙上守卫似有察觉,伸头张望,忽然间飞索绕颈,窒息难语,还未挣扎便被拉下城墙。 围墙边飞来数十铁爪,勾住墙边,黑影们攀扶而上。 围墙一角,黑影中一人打了个手势,飞出几人,散往各处。 内院一房脊上,卓馨莹托着腮,出神的望着星星点点的月空。 突然,房下黑影快速越过,微声传到馨莹的耳朵里。 卓馨莹警醒过来,来到房檐处,仔细观察院中动静。 只见黑影来到一窗下,推开一条缝隙,看了一眼便快速离去。 第12章 黑暗侵袭 一戈开战 卓馨莹轻身下房,迅速跟上。 黑影从一个院子窜到另一个院子,每个窗子只瞧一眼,便迅速离去。 守卫看守的院子,黑影只在纸上勾画几笔,未有进入。 不多时,黑影便迅速赶往围墙处。 卓馨莹一路屏气跟随,黑影身手不弱,几次差点跟丢。 卓馨莹躲在一处拐角的阴影里,看着黑影贴墙而上,没入墙上黑影处。 卓馨莹正欲离近观察,忽又有几条黑影向围墙赶来,卓馨莹只得站在原地。 正在卓馨莹等的有些不耐之时,围墙上有了动静。 黑影从阴影里倾巢而出,四散而去。 卓馨莹拔腿欲跟,背后忽然传来破风声,馨莹大惊,蹬墙转身闪开袭击。 一物打在墙上,火花四溅,响声惊扰了黑影,数支黑影向此处袭来。 卓馨莹踢墙拍瓦,翻到房顶,横扫瓦片,瓦片如箭般射向黑影。 铛铛几声,瓦片被黑影挡开,甩在地上发出响声。 一时间几处靠近校场的房子,烛火亮起,黑影中一人一声口哨,几人继续袭向馨莹,剩余黑影似有目的般,向寨内冲去。 响声不断,越来越多的房间亮起了烛火。 不断有人从门中冲出,与飞奔的黑影相遇,战做一团,喊叫声、撕打声四起,火光剑影不断。 瑾姑娘拔剑,斩破窗户而去,直刺向一个黑影。 黑影闪开剑锋,借着星光一瞧,是一个女流之辈,黑影便不再躲闪,杀心一起,招招攻向瑾姑娘命门。 瑾姑娘接铛自如,反攻而去,一剑震退黑影。 黑影稳住身体,一声短哨,数个黑影翻墙而来,同时向瑾姑娘逼迫而来。 一院子二楼处,陆哲负手拿扇,看着寨内四起的火光,皱眉道:“三当家,派人守住后门,命兄弟们把来人往校场赶”。 陆哲身后男子领命而去,陆哲与身后几人跳落地面,去往火光最盛处。 山寨西北侧院,院外守卫持械警惕着。 突然,黑暗处铁爪飞出,勾颈、锤胸,击倒几名守卫,几个黑影闪出,杀向院守。 西房的奉浉推开一条窗户缝,盯着外面的动静。 嘭的一声,院门被击破,一个院守随门破而滚入院内。 黑影直冲院内两房,奉浉破窗而去,一爪拍向来人脑袋。 黑影避之不及,迎面倒下,奉浉滚身到院中,顺势拿起地上的铁爪,横扫向东房的黑影。 黑影闪躲而去。 西房处的剩余黑影回过神来,纷纷袭向奉浉后背。 奉浉背跳越空,闪躲而过,黑影们亮出器械,将奉浉围拢在中间。 房中的青青主仆二人,用杂物挡在门后。 二人又去推墙边的柜子,努力将长柜挪到门后。 地牢中人等早已被声响惊起。 程不悔感觉不妙,一掌断开牢房围栏,领着景、莱二人向地面走去。 张禾望着三人的背影喊道:“景文!打开牢门,让我出去”。 景文停也未停,三人迅速离去,张禾望着远去的背影,眼神愈发阴狠。 卓馨莹脸色煞白,嘴角留着血迹,身影拼命闪跑着,身后数人紧追不放。 馨莹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越紧,来者人数众多,前后夹击,善用偷袭,长短武器齐出,招数刁钻,直指命门。 卓馨莹加快脚力,翻上房檐,未等停落。 弯刀、铁爪直逼后背,馨莹踉跄躲过,数支黑影已到近前,步步紧逼。 卓馨莹退向檐角。 瑾姑娘虽遭几人围击,却守的固若金汤。 瑾姑娘找准时机,一剑刺中黑影肩膀。 未曾想,黑影一把抓住长剑,瑾姑娘未能及时拔回长剑,余下黑影已袭到身旁。 瑾姑娘弃剑回挡,双手难敌数拳,胳膊、大腿被刀爪所伤。 黑影回招杀向瑾姑娘,一扇旋转飞来,挡下刀爪,来人接飞扇,正是陆哲。 院门处数名寨守冲来,挡下黑影,陆哲扶起瑾姑娘,退入别院。 瑾姑娘拽着陆哲的衣袖道:“大当家,别管我,你快去领导弟兄们抗敌”。 陆哲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各院战斗兄弟们都处于下风,已有不小伤亡,我们暂退出山寨,以图后话”。 瑾姑娘环顾四周,满眼悲怆。 景文三人来到地面,地上满是尸体血水。 景文扶起一个倒地的寨守问到:“小哥,寨内发生了什么事”。 寨守艰难的蹦出两个字:“夜袭”。 景文满脸惊愕的看向程、莱二人,又问道:“前些天到你们寨里的那两位姑娘在哪里”。 寨守嘴里冒出鲜血,咕嘟了几声,缓缓的指向西北方。 程不悔看着莱博摇了摇头,景文放下寨守。 程不悔拦住景文,忽然,寨内一束红光升起,在空中炸开。 景文趁机一把挣脱,向西北方奔去,程不悔收回目光,与莱博一同追去。 屏山下,马匹原地踱步,鼻息厚重,忽然的红光照亮了夜空,也照出了山下大队的人马。 领头者竟是米诚,米诚拔出长刀,指向山顶道:“各将听令,踏平匪寨,活捉匪首,胆敢抵抗,一个不留,冲!”。 令毕,身后大队兵马向山上冲去。 米诚勒紧缰绳,留在原地,春风得意,满脸笑容。 一人拍马上前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米诚止手道:“这是皇命,不可有差池,你去领人将匪寨围了,只守不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攻进寨去”。 来人欲问,被米诚制止。 来人疑惑的领命而去,米诚望着山顶。 大惑不解:什么狗屁命令,直接冲进去不就完了么,只守不攻,哼,怕我抢功不成。 搀扶着瑾姑娘,陆哲看着天上的红光,满心悲愤道:“去通知三当家,命兄弟们迅速撤退”。 身后守卫拱手慢慢低下了头道:“刚接报,三当家殉寨了”。 陆哲眼眶迸裂,额头青筋暴起,咬紧牙关道:“把三当家身首带回来”。 守卫领命而去。 奉浉左攻右突,完全不似陷入包围,反而是黑影们疲于应对,漏洞百出,身有负伤。 奉浉听到空中的炸响,目光扫过天空的红光,眼神一沉,急攻而去。 一掌击向当前三人,三人慌忙挥挡,喀的一声,三人前臂断裂,摔在地上。 剩余几人大惊,摸出暗器,甩向奉浉,奉浉挥转铁爪,将暗器尽数挡下。 奉浉挥爪抓住一人胳膊,拉向自己,一掌击向此人面门。 咔一声,来人口鼻喷血不止,奉浉抓住此人腰带,抡起扔向剩余二人。 二人目光被挡,奉浉身影赶到,一肘、一脚击中二人,二人跌入草丛没了声音。 奉浉四下一扫,见没了动静,迅速来到东房处敲门。 这一敲,把房内主仆二人吓的不轻。 奉浉让二人镇静,主仆二人缓过神来,见是奉浉的声音,才开了门。 奉浉见此地不宜久留,护送二女出院门而去。 程、莱二人在寨内穿梭,追寻着景文。 忽听一声惨叫,左边院内掉下一人,黑影蜂拥而上。 程不悔侧身一看,望见一女子跌落地上,正绝望的看着程不悔。 程不悔挑起地上飞爪,一把抓住地上姑娘的肩膀,用力一拉,躲过飞来的刀械。 姑娘顺势一滚,来到程的身边,姑娘扶墙站了起来。 程不悔一瞧,正是那个绿衣姑娘卓馨莹。 这时,黑影赶到,袭向三人。 程不悔让莱博带着姑娘去追景文,自己挡下黑影人。 莱博拉着姑娘就走,姑娘有些担心的看着程不悔。 莱博急忙道:“你别看了,他能应付,你在这反倒是累赘”。 姑娘听闻,脸色尴尬,随莱博而去。 第13章 一声惊呼 两处失神 一击不中,黑衣人看着远走的莱博二人。 一声口哨,数支黑影三面向莱博二人围去。 程不悔反手铁爪甩向围拢黑影,一个闪身挡住黑影们的去路。 前排黑影互相看了一眼,恶狠狠的盯着程不悔,将程不悔团团围住。 程不悔扫视一圈,轻吸一口气,身形微沉,弹去肩上灰尘。 左前方黑影率先发难,几人合攻程不悔三路。 程不悔单手抓住先袭来者手腕,强行扭转其刀锋拦住袭向腹部的铁爪。 轻跳膝踢下盘来袭利刃,一击未果,黑影迅速变换招式。 身影转换加快,在火光下划出层层黑影,透露着几分诡异。 程不悔收招静站,如墨般袭来的黑影,将程不悔淹没。 银光闪动,铛铛作响,轰的一声,墨影炸裂,三人倒飞而出。 程不悔衣袍轻拂,静站如松。 其余黑影相视而惊,眉头紧皱,脚步变换,群攻而起。 火光、刀光交织,程不悔仿若黑色海洋中的一叶扁舟,飘飘荡荡,随波逐流。 黑色的浪潮愈见凶猛,扁舟乘风踏浪,波澜不惊。 山寨后门处,几十个守卫焦急的张望着,看到陆哲搀扶着瑾姑娘出现在视线中,皆奔跑而去。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可算来了”前端的一个守卫欣喜的喊着。 陆哲望着大家,拱手道:“各位好兄弟,是我陆哲无能,不能斩敌护寨,请大家护送二当家去往后山”。 瑾姑娘单手捂住伤口,一把抓住陆哲的衣袖严肃道:“要走一起走”。 “对,大当家,要走一起走”,“寨子不会丢下一个人”四周的寨守喊着。 “瑾姐姐!”,忽然的喊声传来,众人回头看到一老一少赶来,喊声正来自卓馨莹。 瑾姑娘定眼一看,欣喜的招呼着馨莹,卓馨莹转手拉住莱博,赶到众人身边。 瑾姑娘上下打量着馨莹,问道:“丫头,有没有受伤”。 卓馨莹看到瑾姑娘不断渗血的伤口。 泪眼蒙蒙道:“瑾姐姐,是谁伤的你,重不重,馨莹没事,瑾姐姐却受伤了”。 瑾姑娘看到卓馨莹没事,欣慰道:“丫头,姐姐没事,一点皮外伤,小事”。 故作坚强的拍了拍卓馨莹,卓馨莹一把抱住瑾姑娘小声哭泣着。 瑾姑娘被这突然的一抱,有些不稳,强撑住身体,咬牙坚持。 陆哲回过神来,看着莱博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卓馨莹听闻,抹去眼泪,指着莱博道:“陆当家,就是他救了我,没有他们,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陆哲拱手感谢。 莱博略有尴尬道:“陆寨主,并非是老朽救了姑娘,我们一行三人寻人到了寨中,方才是我的兄弟救下的姑娘”。 陆哲客气道:“老先生客气了,你的兄弟救了我们丫头,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今后就是寨中的贵客,敢问老先生,你的那位兄弟去了哪里”。 莱博不好意思道:“他帮我们挡住了敌人,我们先到了这里”。 陆哲惊讶道:“这可了得,我们一起杀过去,救出兄弟”。 莱博一听,赶忙阻拦道:“各位英雄好汉,老朽兄弟武艺高强,定能脱困前来会合,还请当家的想出脱困之计,等老朽兄弟赶到,解困而去”。 陆哲和众人疑惑的看着莱博,莱博尴尬的看向卓馨莹。 卓馨莹点点头:“这位老先生说的对,那位大哥确实厉害,几个黑影都近不得他身”。 陆哲一听,方才放心了一些。 陆哲刚欲言,被莱博抢话道:“敢问各位当家的,可曾见到之前牢房中的白衣少年”。 陆哲皱眉一想,摇了摇头,转身问众人,众人互相看了看,皆未见到景文。 忽然,有人指着来时之路喊道:“老大,你看!”。 众人看向所指处。 只见一个身披穿绳黑甲,头戴铁盔,面蒙黑纱只露双眼的人。 手举着火把,腰间别着一个像风铃似的东西,叮叮当当的缓缓走来。 走到离众人几十米处,来人点燃身旁的火盆。 冷冷的看着众人道:“女人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话语晦涩生疏,听起来十分让人不舒服。 陆哲本就悲愤交加,听闻此话,更是怒不可遏直面黑甲者道:“我若不呢”。 来人听闻,似乎有些不耐烦,一寨守吼道:“大当家的,别跟他废话,他就一人,我们这么多人,不怕死的跟我冲”。 陆哲拦之不及,数人冲向黑甲人。 黑甲人一动不动,寨守大喜,举刀猛砍。 当啷一声,刀在半空未劈下,已掉落地。 寨守瞪圆的眼睛不敢相信,但他已无法说话,七窍涌血,瘫软在地。 其余几人惊惧,欲撤。 轻微的叮当声传来,几人胸口一疼,喷血而出,倒地身亡。 电光火石间,陆哲身后众人发出了惊恐声。 陆哲死死盯着黑甲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陆哲也没有看清黑甲人的招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黑甲人的风铃一定有古怪。 他应该是借着风铃的声响掩饰了招数。 可是,陆哲也清楚,猜到了又如何,破招才是关键。 陆哲几个闪身, 来到黑甲人十几米处。 黑甲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哲,哗的一声,陆哲打开折扇。 轻轻的闪动着,闭住了呼吸,眼睛逐渐失神。 莱博疑惑的看着对面两人,卓馨莹捂嘴一笑,莱博好奇的看着她。 卓馨莹小声道:“陆大当家的瞎了”。 莱博不知所以的问道:“瞎了?”。 卓馨莹认真的点点头,莱博一脸茫然:这玩的是哪一出。 奉浉掌毙一名黑影,护着青青主仆二人沿院落穿梭。 相似的院落,复杂的地形,让找路的奉浉焦头烂额。 青青和惜婷也跟着气喘吁吁。 “青青!”,一声惊呼,两处失神。 熟悉的声音传入心扉,青青的心跳瞬间加速。 回头望,在那烛火残影处,一白衣人以剑撑地,痴痴的望着自己。 青青心若莲花开,回声道:“景公子”。 白衣人扔掉长剑,飞奔而来,惜婷咬着下嘴唇,捂着胸口,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奉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跑来的景文,满脸厌恶,挡在青青身前。 一掌击向景文。 景文惊呼,撤步不及,翻身闪躲。 奉浉如影随行,景文咬牙,双掌迎上。 嘭的一声,景文重步后撤,险些摔倒。 奉浉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 “奉将军,不要!”青青喊着去拉奉浉的衣袖。 奉浉衣袖一甩,弹开青青。 回头对惜婷道:“照顾好你家小姐,刀剑无眼,小心伤着你俩”。 惜婷赶忙搀扶青青,拦在青青身前,紧张的看着奉浉。 奉浉步步逼向景文,景文连连后退。 强颜笑容道:“奉大人,我有个消息要跟你说,你的副官张禾和你的手下们还关在地牢中,此地凶险,张大人要有个闪失,也不太好哈”。 奉浉滞了一下,阴冷道:“手下不中用,留有何用”,景文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奉浉。 奉浉不再多言,一拳直击胸口。 景文从身后捡起长刀砍向奉浉,拳刀硬碰,铛铛作响。 一套招式下来,景文手中长刀几近废铁。 景文看看刀上的豁口,惊讶道:“你练的什么鬼拳法”。 奉浉一边攻向景文,一边答道:“专灭你的拳法!”。 两人一攻一守,攻的招式凶猛,虎虎生风,守的横七竖八,狼狈不堪。 眼看着景文就将不支,青青甩开惜婷,三步并两步跑向二人,差点跌倒。 青青冲进二人中间,张开双臂护挡景文。 奉浉看到大惊,赶忙收拳,只差一点点就打在青青身上。 奉浉有些恼怒道:“苏姑娘,你在干什么,拳脚无眼,伤者你怎么办!”。 青青面无惧色,抬头迎着奉浉道:“景公子与我非亲非故,却舍身救我,如若因我而受伤,青青会悔恨一辈子,肯请奉将军收手”。 奉浉脸色极度阴沉,鄙视的撇了眼景文。 “苏姑娘犯不着为他求情,我与他的恩怨非因姑娘,还请姑娘让开”。 青青上前一步,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捏着裙摆。 “奉将军,只要您放过景公子,我青青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 说罢,青青将要下跪,奉浉一脸痛苦,单手覆气,撑住青青,气鼓鼓的盯着景文。 景文大惊,上前扶住青青,眼眶红胀,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青青,不可,不可啊,都怪我,是我保护不了你,才让你受如此羞辱”。 景文泪如雨下,转身咬牙切齿的指着奉浉:“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青青从你的魔爪中救出”。 惜婷跌跌撞撞的跑来,搀扶住青青,哭泣:“小姐不可,小姐不可”。 奉浉脸色阴的要滴出水来,两眼皆是杀气,静静的盯着景文。 “将军!”,大喊声惊到了众人。 奉浉回头,看到张禾领着侍卫们赶来。 张禾眼角看到一旁的景文,满脸怒气的对着景文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禀将军,末将来迟,请将军责罚”张禾单膝跪地。 奉浉一挥手,众侍卫将景文团团围住,张禾起身站在奉浉身后,一脸阴笑的看着景文。 “拿下!”,众侍卫扑向景文。 嘭的一声,一个黑影破墙飞出,摔滚几下,没了气息。 程不悔踏墙而出,奉浉看着程不悔皱眉道:“是你?”。 程不悔略有惊讶的看了眼奉浉,回头急向景文飞。 侍卫转身击向程不悔,程不悔轻踩刺来的长剑,翻身蹬在几个侍卫的背上,越到景文身边,几名侍卫痛苦倒地。 破墙处,黑影纷纷涌出。 黑影中一人看着眼前情景,怒火冲天道:“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黑影们扑向众人。 张禾看了眼奉浉,抽刀领侍卫掉头迎向黑影,瞬间战作一团。 奉浉盯着程不悔,忽然闪转身形,伸手去抓景文。 程不悔拉起景文胳膊,后仰滑步躲开。 景文一脸焦急的看向程不悔道:“程叔,救青青!”。 程不悔看了眼奉浉,架起景文,跃出战圈。 景文挣扎着想摆脱,程不悔点景文后脖颈。 景文瞬间僵硬,唯有眼睛死死盯着苏青青,眼中泪花翻涌,却流不出。 青青看着景文被救走,心中五味翻倒。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长泪滑落。 一滴一滴打在手背上,摔成几半,掉落到地上,直到景文身影消失。 惜婷拿出丝帕,要给青青擦拭眼泪。 青青抓住惜婷的手,凝望着景文远去的方向,不肯回头。 黑影见有人逃走,分出数人前去追杀。 奉浉命人寻来马车,亲自驾驶马车。 张禾且战且退,护送马车离去。 第14章 一夫当关 两败重伤 程不悔架着景文,脚底生风,几个闪跃,向着山寨后门而去。 僵硬的景文眼神空洞,嘴唇轻声低喃。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青青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如画般展现在眼前。 离府南下这么多天来,景文的内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的宁静。 眼前的刀光剑影、呼喊呻吟渐渐的越来越模糊。 整个人如墨般融化在无边的夜色中。 嗖嗖,两枚毒镖从程不悔的耳边飞过。 程不悔余光一扫,追杀而来的黑影已离身不远。 程不悔单手一吸,一旁的火盆速速飞来。 程不悔顺势腾起一脚,将火盆踢向来人。 黑影见火盆袭来,闪身躲过,速度降了下来。 程不悔已跃出几丈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转过角就能看见山寨后门,程不悔停下脚步,解开景文的穴位。 景文忽地脸色涨红,体内气血翻涌,身不由己的疾行,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缓过来的景文,手腕被程不悔扣着,内力使不上,根本挣脱不开。 景文单拳捶墙,痛哭流涕。 程不悔厉道:“景文,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一路上的麻烦还少么”。 景文痛哭着摇着头,道:“程叔,你让我去,我要和她死在一起”。 程不悔拉起景文的胳膊,怒视着景文道:“大丈夫当行大道,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 说罢,拉着景文向山寨后门走去。 转过角,前方激烈的打斗声传来,程不悔皱了下眉头,走了过去。 眼前一幕让程不悔有些惊讶,只见陆哲双目无神,身影飘忽不定。 手中折扇呼呼生风,招式百变离奇,一人出手,似有数十人围攻。 然后,更让程不悔惊讶的是被攻之人。 身披穿绳黑甲,头戴铁盔,面蒙黑纱,抱胸站立,双眼紧闭。 唯有腰间传出叮当的声响,招式却不得近身。 莱博看到程、景二人,喊道:“程师,这里!”。 程不悔闻声望去,忽然,黑甲人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程不悔对着陆哲喊道:“小心!”。 话音刚落,黑甲人消失于原地,陆哲收回折扇化攻为守,四周叮当声大响。 陆哲感到耳朵轰鸣,急忙覆气堵耳,却未有效果,轰鸣声渐大。 大脑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白。 暮色中伸出一爪,擒住陆哲单臂,陆哲有感,挥扇而上。 咔嚓一声,陆哲胳膊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 陆哲痛苦大喊,夜色中,又飞出一脚,陆哲倒飞而去。 众人大怒,欲上拼命,被瑾姑娘拦住。 瑾姑娘飞奔向陆哲,忽然,又是一爪袭来。 瑾姑娘挥剑横挡,铛的一声,剑脱手而去,下一秒单爪扣住了瑾姑娘的脖子。 黑甲人渐渐显出身来,单手提起瑾姑娘,瑾姑娘面色煞白,双脚腾空。 程不悔见状,飞起踹向黑甲人,眼见就要击中黑甲人要害。 黑甲人与瑾姑娘瞬间消失。 程不悔一击落空,众人忙环视四周,忽然一声惨叫传来。 黑甲人现身于半空中,却未见瑾姑娘,惨叫声渐渐深远,似乎掉落悬崖。 众人嘶喊着,乱刀齐上,一时间,惨叫声迭起。 莱博一把拦住眼眶欲裂的卓馨莹,卓馨莹大怒道:“让开!”。 程不悔一把将景文推给莱博,一边去扶起陆哲。 陆哲双眼紧闭,一手扶着断臂,脸上不断有冷汗流下来。 黑影们大批赶到,加入战圈,寨守们更加不支,被分割的七零八落。 程不悔见状,示意卓馨莹帮扶陆哲。 对着几人道:“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莱博点点头拽着景文向寨外奔去。 卓馨莹沉默不语,扶着陆哲紧跟莱博而去。 程不悔打倒追来的几个黑影,护着众人离去。 黑甲人站在寨墙上,看着眼前一幕,一闪而去。 程不悔忽然扭头对着卓馨莹道:“躲开!”。 说着,一道黑光袭向卓馨莹,程不悔拍掌而上,挡下一击,直面黑甲人。 程不悔示意众人速走,黑甲人看了眼逃走的几人。 嘲讽道:“他们走不了的,你也的死”。 黑甲人以手化刀,刺向程不悔咽喉。 程不悔手腕翻抖,将黑甲人挡向一边,黑甲人双手在胸前变换。 忽地又消失了,程不悔站在夜色中,一掌拍向左前方。 嘭一声,二人击掌而退。 黑甲人招式不减,手影变换,招招攻程要害。 程不悔手脚相合,边退边守,不露破绽。 黑甲人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腰间叮当声大响。 嗡嗡声笼罩着程不悔,程不悔双掌一抹,拉出一柄气刀,斩向声罩。 顿时噼啪作响,程不悔大喝一声:“开!”。 声罩嘭的一声,化为漫天碎屑,消散而去,掌中气刀也折为两半。 黑甲人眼睛微缩,嘴角微扬道:“有趣,没想到大隆还有你这样的高手,看来还是太小瞧了你们”。 程不悔盯着黑甲人,沉声道:“你不是大隆人,你是何人,为何到此!”。 黑甲人看着程不悔,阴森森的说到:“我不会回答死人的问题”。 说罢,一闪袭向程不悔。 四周的打斗声渐渐散去。 寨守本就不是黑影的对手,如今又人数处于下风,最早被屠戮殆尽。 黑影们围向程不悔,不时偷袭,程不悔陷入苦战。 天空欲晓,赶到的官兵们将山寨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端指挥的人,勒着马指着山寨大门道:“都给我听好了,一会不管谁出来了,都给我擒下,放过一个人,我要你们的命!”。 “是!”众兵答道。 嘭!话刚说完,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官兵大惊,驾着马车的奉浉看到围拢的官兵们,掏出腰牌,大喊道:“滚开!”。 指挥者看到令牌一愣,这是皇城令,刚在金陵府衙中看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反应,马车冲将而出,众官兵看向指挥者。 指挥者一怒,指着马车就要追,“站住!”。 一声喝,指挥者转身看到张禾和身后的十几个侍卫,连忙下马拱手道:“张大人”。 张禾一把拉过指挥的马,翻身上马,指着身后众侍卫道:“去”。 指挥者慌忙上前拉住马缰,疑问道:“张大人,我们奉命看守寨门,刚有山贼驾车逃窜,我们正要追击”。 张禾不耐烦道:“让开,让你的人把马让出来,再阻拦,杀了你!”。 指挥者慌张的安排下马匹,张禾众人绝尘而去。 众官兵看着指挥,一人道:“大人,是否追赶”。 指挥者一脸愤懑道:“追个屁啊,都在这给我守着!”。 天渐渐亮了起来,程不悔看着域外着装的杀手们,心生疑窦。 此乃大隆腹地,怎会生出如此多的域外杀手。 一人忽报黑甲人,黑甲人一挥手,众杀手攻向程不悔。 程不悔甩开身旁的黑衣杀手,向黑甲人急攻而去。 黑甲人扔出两丸,顿时浓烟四起。 众杀手见状,皆摸出丸药,炸裂声不。 程不悔挥动衣袖,烟雾却越来浓。 忽地数刀刺来,程不悔侧身躲开,一击不中,刀尖消失在烟雾中。 程不悔仔细辨别着,忽感四周袭来。 程不悔震动衣衫,劲气向四周散去,未遇阻拦。 正疑惑中,忽地一掌拍来,程不悔飞起一脚,却踢在雾中。 来不及多想,背后破风而来,程不悔一拳迎上,嘭嘭两声。 程不悔倒退几步,胸前一个黑色掌印,对面烟雾中也传来闷哼声。 顿感体内气血不畅,气劲乱窜。 拳掌相抵,衣袍鼓起,咝咝炸裂声传来,程不悔大喊一声:“给我破!”。 衣袍生出一股强风,强袭四周烟雾。 渐渐烟雾散去,黑甲人早已不知所踪,众杀手盯着程不悔,慢慢后退,四散而去。 程不悔眉头紧皱,未敢久留,闭气翻出寨去。 隆城,大隆王朝首都,一戒备森严的高墙大院内,“大人!”一个老者拱手对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挥挥手道:“如何了”。 老者略微尴尬道:“回大人,失败了”。 中年人略有怒色道:“不是说什么十大高手么,连个女的都除不掉”。 沉下一口气,负手道:“告诉他们,交易取消”。 说罢,中年人转过身来,指着老者道:“看住公子,绝不能让那女子进城”。 “是”老者拱手道。 第15章 伤病满员 入寺修养 山寨外不远处的竹林中,卓馨莹搀扶着陆哲。 卓馨莹眼含泪水,紧咬嘴唇,一路颠簸,脸上几无血色。 陆哲牙关紧咬,折断的手臂已被固定,但陆哲的身体在快速的行进中依然颤抖不已。 莱博在前引路,不时的回头张望众人,确认安全后继续前进。 景文默默跟在后面,一路无语。 噗,卓馨莹一口鲜血喷出,昏倒在地。 陆哲想要抓住馨莹,刚伸出手,断臂处剧痛传来。 陆哲跪倒在地,努力支撑着身体。 莱博回头,迅速扶起馨莹,见馨莹牙关紧闭,鼻息微弱。 搭手诊脉,心中一惊,馨莹体内真气乱窜,心脉不显,显然这丫头早已受伤,强撑到现在才倒下。 莱博心疼的把馨莹扶到竹边靠住。 景文架起陆哲,陆哲双眼通红的看着馨莹,景文试探着问到:“莱叔?”。 莱博摇了摇头,陆哲双膝就要下跪,景文死死搀住不让。 陆哲悲痛道:“两位英雄,请你们救救馨莹,只要能救他,我陆哲万死不辞!”。 莱博面色凝重,盘腿坐下,景文见状,帮陆哲靠着竹子。 坐过来扶住卓馨莹,莱博闭眼运气,劲气聚集于双掌,不一会双掌劲气凝实。 莱博浑身抖动,睁开双眼,双掌拍在馨莹背上。 景文紧紧扣住卓馨莹双肩,阻止馨莹身体发生偏移。 不一会,卓馨莹眉头舒展,牙关渐开,倒在景文怀里。 吐出一口浊气,拭去脑门的冷汗,莱博略有些虚弱道:“以我的能力,只能暂时护住丫头的心脉”。 陆哲躬身致谢:“大恩不言谢,我代馨莹谢您”。 莱博大喘道:“客气了,陆当家你可伤的不轻?”。 陆哲看了眼断臂,挥手道:“不碍事”。 景文扶卓馨莹坐靠着竹子,忽听身后传来声响,景文迅速起身,将众人护于身后。 警戒的望着竹林深处,莱博仔细辨别着声音,忽地舒了口气,抬手拍拍景文后背道:“没事”。 景文将信将疑的望着,声音渐渐近了,映入眼帘的正是程不悔的身影。 程不悔看到众人,加快了步伐,几步便来到了众人身旁。 景文惊喜道:“程叔!”。 程不悔点了点头,看了眼莱博,走到陆哲身边,看着齐肩折翻的断臂,略有些愠怒。 陆哲呵呵一笑道:“不碍事!”。 “忍着点”程不悔一把抓住断臂,一掌拍向翻折的肩膀,咔的一声,鲜血直涌,肩胛复位。 陆哲眼睛圆睁,眼球充血,牙关颤抖,未发出一声。 程不悔迅速止血,固定断臂,轻轻拍了拍陆哲的后背。 莱博欣喜的上下打量程不悔,程不悔没好气道:“看什么,死不了”。 哈哈一笑,一口气没顺过来,莱博咳嗽起来。 程不悔皱眉道:“老家伙,你怎么了”。 莱博边咳边摆摆手道:“别管我,你看看小丫头”。 卓馨莹坐靠在竹下,眼睛闭着,依然没有醒。 程不悔细查脉象,不悦的看了眼莱博。 莱博装作没看见,程不悔道:“心脉护的很扎实,暂时没有大碍”。 说罢,一把架起莱博的胳膊,莱博惊道:“老程,你”。 未等说完,程不悔一股劲气顺着莱博手臂缓缓传入体内。 莱博暗叹了口气,尴尬的看了眼程不悔道:“此地不宜久留”,程不悔嗯了声。 陆哲看了眼卓馨莹。 对着众人道:“离此地不远便是弘恩寺,这丫头就住在那里,我们可以去那里暂时避一下”。 莱博思索道:“佛门重地,我们方便入寺么?”。 陆哲道:“弘恩寺住持与我也有些交情,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去试试”。 程不悔与莱博相视一眼,看着眼下伤势不轻的众人,点了点头。 莱博架着陆哲在前引路,景文背着昏迷不醒的卓馨莹紧跟在后。 程不悔掩饰了周围的痕迹,紧随而去。 官道之上,一队人马飞驰着,马上众人面色肃重。 领骑者不停的挥散行人马匹,惹得行人怨声不断。 马队中间围拢着一架马车,驾车者正是奉浉,奉浉脸色阴晴不定,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道路。 手中的缰绳不时的打在马匹上。 驾马紧随的张禾看在眼里,几次想要与奉浉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惜婷收回注视车窗外的目光,看到青青呆呆的坐在一边。 手中紧紧攥着一条丝帕,目光恍惚,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着。 惜婷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挨着青青坐下。 头轻轻靠住青青臂膀,车内的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显出别样的安宁。 程不悔一行人,避开官道,在陆哲的指引下。 一路穿插,渐渐的几个闪闪亮的塔尖映入众人眼帘。 陆哲指着塔尖道:“那里就是弘恩寺”。 程不悔看了眼塔尖“我们去后门”,陆哲点点头,指向一边。 弘恩寺后门寂寥无声,大门紧闭。 程不悔挥停众人,望着寺门,脑海中一阵恍惚,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陆哲见程不悔盯着大门发呆,轻说道:“程大哥,你们稍等一会,我去叫门”。 程不悔没有回应,陆哲对着搀扶自己的莱博摆了摆手。 莱博略有担心的看着陆哲,陆哲示意自己没事,慢慢的向寺门走去。 莱博几步走到程不悔跟前,用手肘轻轻摇了摇程不悔。 略有不满道:“老程,你在发什么呆”。 程不悔被这一摇,才回过神,努力甩去刚才奇怪的感觉。 定眼一看,陆哲已走到门前,程不悔看着不满的莱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噔噔噔,噔噔噔,清脆的敲门声,在这幽静的寺旁,显得有些突兀。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位僧人看着陆哲,行礼道:“阿弥陀佛”。 不等僧人说完,陆哲赶忙道:“劳烦师傅通报方丈,就说陆哲求见,拜托大师了”。 僧人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回礼道:“阿弥陀佛,请施主稍等”,说罢关上了门。 莱博见门关闭,略有些焦急。 程不悔道:“再等等”,陆哲见门关上,回头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悬着的心安稳了一些。 程不悔回身,验看了卓馨莹的脉搏,见脉搏跳动无异样,心安了一些。 看着有些憔悴的景文,用力的拍了拍景文肩膀。 正当陆哲原地踱步时,吱的一声,门开了,僧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陆哲轻轻的望了眼程、莱二人,紧跟着僧人入门而去。 程不悔从腰间拿出水袋,喂卓馨莹水后,又递给莱、景二人。 不多时,寺门再次打开,几位僧人迅速出来。 警惕的分列两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稳步走了出来。 一旁的陆哲指了指竹林,跟着众僧人向着程不悔等人走来。 陆哲来到程不悔身旁,点头道:“方丈请大家入寺”。 景文一把背起卓馨莹,和程、莱二人走向寺门。 老方丈抚着佛珠,和蔼的看着走出来的几人,当看到程不悔时,老方丈一把捏住佛珠,心跳加速,吃惊的看着程不悔。 程不悔看到方丈神情变化,也变的警惕起来。 老方丈见程不悔只是看着自己,深下一口气,让到一边,让众人过去。 程不悔走过方丈身边,略停了一下,走进门去。 老方丈望着程不悔的背影,眼神复杂而深邃,众僧人鱼贯进入寺中。 老方丈对着身旁僧人道:“领众施主去后院”。 僧人行礼,几步赶到前面,引领几人向后院走去。 一路上未见僧人,进入一处僻静院落。 僧人开门请程不悔等人进入正房,老方丈缓缓走进房间。 对着程不悔等人行礼道:“几位施主,陆施主已简要说明来意,请几位安心修养,有什么需要与我弟子说便可”。 老方丈回头对一僧人吩咐:“明觉,你来负责几位施主的起居”。 “是”一个僧人答道,景文将卓馨莹轻放在床上。 程不悔对着老方丈行礼道:“打扰寺庙清静,还望方丈宽恕”。 老方丈看着程不悔道和气道:“施主言重了,我能否看下馨莹丫头的伤势” 程不悔拉景文赶忙让开。 老方丈对二人微笑着行了个礼,来到床边,搭手诊脉。 程不悔看着诊脉的老方丈,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里,奇怪的感觉就挥之不去,也许是太累了。 老方丈收回手,给卓馨莹盖上被子。 程不悔道:“我已护住卓姑娘的心脉,暂无大碍,只是卓姑娘伤势拖的有些久,气血攻心暂时未醒,待我等歇息一下,即刻为姑娘疗伤,只是陆兄的伤,伤及筋骨需及早疗治”。 老方丈行礼道:“我代馨莹丫头谢过几位施主,寺中有几味药材,可助施主疗伤,几位施主请放心,陆施主的伤进来时,我已看过,已着手安排,请几位施主先行休息”。 陆哲点点头:“放心,死不了”。 莱博摇摇头道:“这心可真大”,陆哲笑了笑,跟着方丈走了出去。 程不悔望着门的方向,眉头紧皱,莱博见状,绕道身前。 疑惑的看着程不悔道:“老程,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程不悔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着二人道:“小丫头暂时没事,你们去偏房休息,我在这看着”。 景文上前道:“程叔、莱叔,你们一路辛苦了,你们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莱博拍拍景文的肩膀道:“听你程叔的,去休息”。 景文欲言,莱博推着景文出了房间。 陈不悔给馨莹压了压被子,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拨开前胸的衣服,看着胸前的黑手印,轻轻摇了摇头。 老方丈让僧人带着陆哲去准备,自己背着手,看着远处的竹林,略有些凝重,心叹道:该怎么跟琬凝丫头说呢。 第16章 琬凝暴走 不悔遭殃 翌日清晨,卓琬凝早早的起了床,神情有些疲惫。 馨莹又是一夜未归。 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心里又担心又生气,平时不论怎么责罚小妮子,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几日一放松对她的看管,就溜出寺去。 都十多岁的姑娘了,若放到正常人家,再有几年便要出嫁了。 可这个妮子,还跟个孩子似的,贪玩任性。 说到正常人家,卓琬凝心又如针刺般疼痛起。 没能让馨莹过一个完整的童年,就与我避居在此。 刚来这里的那段时间里,馨莹总是想父母、想家,想的紧了,便哭闹着要妈妈。 日里想,夜里想,晚上能把枕头哭湿了。 想到此,卓琬凝伤心的哭了起来。 抹去眼泪,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向寺内快速走去。 一路上,平时都打招呼的僧人了,见了卓琬凝只是行个礼,低个头不看他。 卓琬凝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渐渐的感觉有些古怪。 又是两位僧人走来,卓琬凝快速拦住二人,眼睛直直的盯着二人道:“寺里是不是出事了。 两位僧人被卓琬凝的举动惊了一下,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说罢,便要离去。 卓琬凝一把抓住一位僧人的衣袖,僧人大惊失色道:“卓施主,你要干什么”。 另一位僧人见状,转身要走,被卓琬凝伸脚拦住,把二人一并堵在一边。 卓琬凝走近二人,看着两人的眼睛道:“你们撒谎”。 说着便把脸凑近二人,二人躲闪不及,双双摔倒在一旁。 一位僧人害怕的颤抖道:“方丈师傅说了,不让告诉你”。 另一位僧人苦闷道:“是啊,路上那么多师兄弟,你为什么就为难我们二人”。 卓琬凝听闻,抓住一位僧人的衣襟,强行拽起了那位僧人,僧人拼命挣扎,欲哭道:“不要抓着我啊”。 没有好气道:“那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一直抓着你”。 僧人看样子就快要哭了,没有办法,一五一十把昨天在寺中的见闻告诉了卓琬凝。 卓琬凝听完,如五雷灌顶,脸色煞白,僧人赶忙挣脱,拉起另一僧人逃跑了。 脸色剧烈变换,飞速向后院跑去。 一路上的僧人看见暴走的卓琬凝,纷纷避让,胆大的跑去向方丈禀告。 僧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一处偏院,院内有两名僧人看守,见到跑来的僧人,阻止道:“明辰师弟,你有什么事情”。 僧人上气不接下气道:“二位师兄,我有要事向方丈师傅禀报”。 二人互看了一眼,慢慢推门进去。 看到老方丈已为陆施主运功疗伤完毕,正在为陆施主上药,便上前禀报。 那位叫明辰的僧人见方丈看自己,便上前一步禀告行礼。 “禀方丈师傅,刚才在竹林的小路上,卓施主逼问明栎、明立二位师弟昨夜寺院之事,现已往后院去了”。 听闻,老方丈和陆哲皆是一惊,陆哲一动,触及伤口,哎哟了一声。 老方丈回过神来,陆哲脸色痛苦道:“方丈大师,我自己上药便可,麻烦您去拦住琬凝”。 看着陆哲急切的眼神,安排好上药的事宜,起身向后院赶去。 寺庙后院,程不悔运气调养了一夜,恢复了精神。 卓馨莹一夜未醒,程不悔喂馨莹服下寺院送来的汤药后,盘坐于床上,运气为馨莹疗伤。 内伤虽不算重,却隐忍许久,直至发作,导致经脉受损,需用内力小心谨慎,循序渐进,方能保其周全。 程不悔全神贯注的操控着劲气的力度与走向。 卓琬凝震开守院的僧人,冲入院内,瞧了眼正屋,见大门紧闭,上前一脚踹开。 只见屋内床上,一个陌生大汉正把双手按在卓馨莹的背后。 而馨莹的外衣已不知去向,卓琬凝怒火冲天,一掌将座上灯烛拍向程不悔。 程不悔震惊不已,身体一抖震碎来袭灯烛。 缓缓将劲气扯出卓馨莹体内,卓琬凝见一击不中。 一边怒斥着:“把你的脏手拿开”,一边化掌为刀劈向程不悔。 程不悔见劲气未全撤出,便以身硬接一掌。 这时,听到动静的莱博、景文才冲入房间,大喝道:“住手!”。 程不悔硬挨一掌,压下体内翻腾的血气。 缓缓将最后一丝劲气从卓馨莹体内撤出,卓馨莹瘫软在床上。 忽然,程不悔感到胸前如火中烧,并向四周蔓延,程不悔扯开衣服一看,胸前黑掌印竟慢慢没入体内。 卓琬凝看到程不悔中一掌后,竟然开始撕扯衣服,顿时怒不可遏。 莱、景二人袭向卓琬凝,卓琬凝翻到一边,三人战作一团。 程不悔眉头一搐,回气探查身体,感到体内两团劲气横冲直撞。 黑色的劲气竟然还在腐蚀经脉,程不悔大鄂,运气抵挡,脸色越来越差。 汗水不断渗出,噗,一口血喷在床帷上。 莱、景二人大惊,卓琬凝趁机击退二人。 卓琬凝见对方人数多,暗喊一声:宁神三言帖!。 卓琬凝周身被一层如水般柔滑的劲气覆盖,连眼上都覆盖了一层“水汽”。 莱博赶去查看程不悔伤势,景文怒从心中起,身影加快,不再留手,急攻卓琬凝。 卓琬凝看着景文的身影,不论其身影多快,在卓琬凝眼里都成了可追的慢动作。 找准身影弱点,破招而去,二人飞到院内,打的热火朝天。 老方丈率僧人赶到,看着眼前的情景,赶忙叫停二人。 只是杀红眼的二人谁也不听,老方丈叫僧人去拉开他们。 自己则走进房间,看到程不悔皱紧的双眉,嘴角的血迹,欲上查看。 却被程不悔护身劲气弹开,莱博看着,忧心忡忡。 老方丈扶起卓馨莹,搭脉查看,感到卓馨莹的护心劲气未散,依然浑厚,暂时放下心来。 再次看相程不悔,莱博欲哭无泪道:“方丈师傅,你可知老程是怎么了”。 老方丈仔细查看后,沉思道:“程施主周身被劲气环绕,气冲体出,似乎是一种自我防卫,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触发护体劲气”。 莱博生气道:“一定是那妮子,击伤了老程,才成了这样”。 老方丈看着摇了摇头道:“琬凝丫头未必是程施主的对手,此事蹊跷”。 莱博怒道:“蹊跷什么,我进来看到那妮子打了老程一掌,当时老程正在为馨莹丫头疗伤,就是那一掌导致老程走火入魔”。 老方丈疑惑不语。 院外渐渐没了声音,老方丈回头看到景、卓二人已被分开。 便对莱博道:“麻烦莱施主将馨莹丫头抱到偏房”。 莱博没好气的哼了声,抱起馨莹走出房间。 卓琬凝见馨莹被抱出,欲动手,被僧人拦下。 老方丈呵斥道:“琬凝,还没有闹够”。 卓琬凝急喝道:“方丈师傅”,方丈打断了卓琬凝的话,走出房间向卓琬凝挥了挥手。 一边看着馨莹被抱进偏房,一边小跑着来到方丈身边,方丈有些怪罪的说着卓琬凝,琬凝似乎辩解着什么。 景文瞪了眼卓琬凝,跑进房间,仔细查看不得近身的程不悔。 程不悔胸前衣服裂开,前胸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掌印。 好大一会,方丈与卓琬凝走了进来,卓琬凝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程不悔。 景文白了卓琬凝一眼,指着胸前的掌印对老方丈道:“方丈师傅,你看这里”。 卓琬凝一瞧,急忙辩解道:“这个掌印不是我打的,我只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方丈顺着手指一看,脸色微微起了变化,沉思道:“刚才我与莱施主查看时,还未见掌印,这一会便显现出一个掌印,看来程施主护体劲气的触发似乎有了源头”。 景文不解道:“方丈师傅,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方丈摇了摇头,叹气道:“麻烦了”,景文有些着急,卓琬凝有些愕然。 老方丈叫来一个僧人,轻声说了几句,僧人便离去。 回头对二人道:“有我在这里,你们出去”,卓琬凝行礼退下。 景文欲言,思索再三,叹了口气也出了房门。 不一会,僧人端来了一个木鱼和一些药材,闭门不再出来。 偏房内,景文焦急的问莱博:“莱叔,程叔究竟怎么了,从进寺到现在,刚才在房间里方丈的脸色是最难看,会不会出什么事”。 莱博低沉道;“只怕老程前一晚就受了伤,我们都没有发现,方丈师傅自有分寸,你不要瞎猜”。 卓琬凝轻轻揉搓着馨莹的手,抬头对二人道:“你们放心,方丈师傅的医术在金陵是很出名的,想必现在应该在疗伤了”。 景文看见卓琬凝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程叔就不会伤成这样”。 卓琬凝扬起头道:“他伤的这么重,并不都是因为我,倒是你们,他什么时候受的伤你们都不知道”。 莱博叹了口气,眼神哀伤道:“是啊,老程为了我们,总是以一敌众,他受了伤,我们都不知道”。 “你打伤了人,还有理了”。 卓琬凝继续为馨莹搓着胳膊,眼神坚定道:“等他醒了,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不用你在此废话”。 莱博拍了下景文的肩膀,对着卓琬凝道:“卓姑娘,馨莹丫头有你照看,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就在对面房间,有事叫我们,没事我们先出去了”。 说罢,拉住景文要走,卓琬凝站起身来,对着二人拱手道:“大恩不言谢,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着,便要跪下,莱博一把拉住卓琬凝道:“姑娘不可,相遇既是缘分,命中注定的事情,姑娘不可行此大礼”。 卓琬凝目送二人离去后,回身把脸紧紧贴在卓馨莹的手掌上,泪珠滚滚而下。 第17章 疗伤无效 武功尽失 深冬的夜,肃杀清冷,寺内除了偶尔传来巡寺僧人的脚步声,再无他声。 后院东偏房内小火炉上的铜壶呼呼的冒着白气。 卓琬凝调试好铜盆里的水温,一遍遍的揉搓着棉手巾,不时看一眼馨莹。 烛火下馨莹的脸庞,褪去了白日的煞白,红扑扑的脸蛋,均匀的呼吸。 看着好似睡的正香。 琬凝用温热的棉手巾细细擦拭着馨莹的脸庞,感受到馨莹脸色和呼吸的变化。 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卓琬凝垫着手巾拎着铜壶倒了杯清水在盏里。 手里端着茶盏,小口抿着,思绪乱飞。 回到小时候父母的身边,和馨莹开心的玩耍 回到寺庙里,和馨莹一起练功,一同受老方丈的责罚。 回到白日里,于几人动手,打伤某个人。 过往的记忆如画面般一幕幕的展现在眼前,直到嘴唇被热水烫了一下。 看了看“熟睡”的馨莹,轻叹了口气,慢慢走到窗边。 环臂在胸前,望着有些清冷的月光,眼神不由的看向了正房。 西厢房内,莱博用力的拧干粗布巾,在腾腾的热气中,擦拭着脸庞。 瞥了眼景文道:“景文,你也来洗漱洗漱,早点休息了”。 盘腿坐于床上的景文,入定般的一声不吭。 莱博看着景文笑道:“我看你很适合出家么,回去问问老爷,择个好寺庙,许了你”。 景文没好气的瞪了莱博一眼。 搭好粗布巾说:“赶紧过来洗洗,一会水凉了没人给你热”。 景文背过身去,眼睛不注的看着正房。 莱博瞧见,脸色有些凝重的走向窗边道:“老程见过的大风大浪比你吃的米都多,照顾好自己就是对老程和我最大的帮助”。 景文听闻,脸色有些羞愤,他决定今晚不理莱博。 见景文直直的背对着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自己钻进了被窝。 枕着手臂自言自语道:“刚才我去送晚饭,听小师傅说一切安好,不要打扰到他们,让咱们安心”。 景文对着窗户翻了个白眼,扭向一边,看着天空中冷冷的月亮。 脑海中不住的闪现着那晚在暖心阁的画面。 那晚的月色也是这么冷,仿佛拒人千里,景文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簪。 白碧无瑕,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亮光。 “青青”景文有些难过,小声呼唤着。 伤心,青青拒绝收下鎏金彩盒。 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去跟青青表明心意。 愤懑,在府中就是程叔和老莱百般阻拦自己出府。 羞愧,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程叔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揪心,青青要被带去哪里,会有危险么,路途颠簸青青怎么能受得了。 景文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 “景文?”,忽来的喊声,打断了景文的思绪。 景文听出是莱博的询问,恼火道:“睡觉”。 说罢,一把拉开被子,一股脑钻了进去,生气的闭上眼睛。 莱博见状,悻悻的吹灭了蜡烛。 院内正房悄然无声,仿佛有什么隔绝了房内的一切声息响动,静若无人。 然而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房内,僧人拧干了布巾,走到窗边,轻轻拭去老方丈头上的汗。 程不悔上身赤裸,闭目盘坐。 老方丈双掌拍在程不悔后背上,盘坐运功。 只不过程不悔面冷身硬,仿佛一尊石像。 老方丈脸上不住的冒汗,浑身散发着热气,宛如在蒸房。 目光凌厉,仿佛与人对招,一旁的僧人眉头不展,布巾已浸湿大半。 一丝丝黑色在程不悔背上慢慢显现,黑丝仿佛有生命般的向老方丈手掌游去。 脸色一惊,一手离开后背,死死按住另一只手的手腕,黑丝迅速的爬满了老方丈拍在程不悔背上的手掌。 黑丝沿手臂向上,老方丈全力按死手腕,将黑丝封于手掌之上,直到程不悔身上不再有黑丝出现。 “快”老方丈急喊一声,一旁僧人赶忙抱过来一盛满淡黄色液体的木盆。 老方丈迅速将已变漆黑的手浸入盆中,黑丝入水,盆水沸腾,黑黄交织,暗黄色烟气四起。 不一会盆里的水将要见底。 “再来”老方丈喊道,僧人又抱来一盆。 老方丈迅速将手掌转移至满水盆中,反复多次,手掌黑丝慢慢褪去,直到恢复原来的颜色。 老运气于双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无大碍,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瞧见满屋的空盆,心里也是骇然。 双掌合十,看向程不悔,之前身上的冷气荡然无存。 看着程不悔满是疤痕的后背,老方丈眼神复杂。 老方丈看着一旁的僧人点点头。 僧人回礼走向程不悔,为程不悔穿拭衣服。 “阿弥陀佛”老方丈闭眼沉入打坐中。 翌日清晨,阳光穿过薄雾,照射在院子中,今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 阳光照射进屋内,卓馨莹眼睛不适的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缓了好一会,待眼晕散去,仔细打量着房间,一扭头,看到了趴在窗边睡着的卓琬凝。 馨莹大惊的捂住了嘴,见四下再无他人,便悄悄的起身,穿鞋小心翼翼的走向房门。 突然,手腕感觉一紧,扭头一看,一个银丝不知什么时候系在手腕上。 随着脚步越收越紧,银丝的另一端系在卓琬凝的胳膊上。 琬凝感到异样,抬头一看床上无人,再一看便是偷着走向门的卓馨莹。 见姊姊醒来,惊惧的撕扯银丝,可能是太虚弱了,半天也弄不开。 卓琬凝站起身来,叉腰在一旁看着,馨莹见逃不了,双眼一闭,捂着头道:“姊姊,我头晕”。 琬凝没有好气的用力一拉银丝,一把抱住扑过来的馨莹,反手将馨莹按坐在窗边。 严肃的看着,馨莹尴尬的微笑道:“姊姊,我饿了”。 琬凝将手中银丝解开,端坐在桌旁,和蔼道:“不急,饭一会就送来,现在我有几个事情想跟你核实核实”。 馨莹尴尬的呵呵笑着。 程不悔的身体微微抖了抖,脑海里的黑暗快速褪去。 眼眸处感到刺痛的亮光,心神走遍全身,只感到双腿没有了知觉。 努力的睁开了眼,看到自己盘坐的双腿,却没有任何知觉。 搬开双腿,用力敲打。 “程施主,稍安勿躁,你的腿可能盘坐时间过长,只是麻木了,一会就缓过来了”老方丈退出禅坐说道。 程不悔仰头出了一口浊气,缓缓道:“大师,我盘坐了多久”。 老方丈并未答话,关切道:“程施主,你的伤感觉怎么样”。 程不悔扯开前衣,见胸口黑色斑纹已消散,略微思索,欲起身行礼。 突然整个人上身一歪,失去着力点,险些掉下床来。 老方丈赶忙起身,挥挥手,一旁的僧人去扶程不悔。 然而,程不悔像定住了般,难以起身。 老方丈无奈道:“阿弥陀佛,程施主,你长时间盘坐,加上伤势颇重,气血不通,腿困脚麻,先不要着急起身了”。 摆了摆手,在僧人的搀扶下坐在了窗边,程不悔脸色灰白的看向老方丈颤抖道:“大师,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老方丈听出异样,赶忙来到床边,搭手诊脉,大惊道:“程施主,你的内力”。 程不悔痛苦道:“我感觉不到我的劲气”。 老方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慢慢的老方丈缓过神来。 “程施主,稍安勿躁,待我去去就来,说罢,领着僧人出门而去”。 程不悔依靠在窗边,眉头紧缩,难发一言。 莱博见老方丈出来,赶忙出门询问。 老方丈摆了摆手,急冲冲的走了。 莱博感到疑惑,回屋拖起景文,向正房走去。 正在训斥馨莹的琬凝听见响动,看到方丈出了门。 指着馨莹呵斥道:“你在这个屋子里好好待着,你要敢出这个门, 我打断你的腿”。 说罢,简单收拾着,提剑出门去。 莱博和景文看到坐在床上的程不悔,高兴的跑过去。 莱博一拳捣在程不悔肩上,道:“老程,我就知道你没事”。 程不悔挨了一拳,痛苦的捂着肩膀,莱博赶忙扶住程不悔 “老程,你怎么样,刚是不是打你伤口了”。 景文见状,恼怒道;“老莱,你想打死程叔么”。 程不悔甩开莱博,痛苦道:“好了,都别闹了”。 莱、景二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以然。 莱博试探的问到:“老程,你究竟伤到哪了,你快跟我说说”。 程不悔没吭声,莱博趁机一把抓起程不悔的手腕。 一摸脉搏,脸色突变的后退了两步,程不悔收回胳膊,闭眼叹了口气。 景文更加疑惑,问莱博:“莱叔,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正说着,卓琬凝提剑走了进来。 卓琬凝扫视了一圈,一脸严肃的走向程不悔。 景文见状,挡在身前,斥道:“你要做什么!”。 卓琬凝冷冰冰的看向景文道:“你给我让开”。 景文脸有怒气,一声不吭挡在前面,斜眼不看卓琬凝。 莱博推开景文,看着卓琬凝道:“卓姑娘,老程刚醒,有什么事跟我说”。 卓琬凝拱手道:“莱师傅,我有话要跟程师傅说”。 莱博无奈的看向程不悔,程不悔点了点头。 卓琬凝来到程不悔跟前,直面程不悔,拱手道:“我是卓琬凝,是卓馨莹的姐姐,代馨莹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说着便要跪下,莱博一看,赶忙拦住。 程不悔拱手道:“卓姑娘,程某救人不是为了承恩,卓姑娘不可行此大礼”。 卓琬凝对着程不悔继续道:“程师傅大恩,昨天我鲁莽,伤了程师傅,今日,我一剑抵予程师傅!”。 说罢,拔剑就要刺自己。 程不悔三人大惊,莱博一把按住剑柄。 “哎呀,我的大侄女儿,你就别闹了”,说着一把夺下了剑。 卓琬凝剑被夺,举手就要拍自己脑门。 景文一把抓住卓琬凝手腕,怒吼道:“大小姐,你要闹哪样!”。 程不悔叹了口气,看着卓琬凝,示意景文放手,略有些疲惫道:“卓姑娘,你可知如若不是你那一掌,我可能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皆疑惑,愣在当场。 程不悔继续道:“来寺之前,我身中一掌,自感无大碍,便没当回事,却不想那一掌诡异,伤情已遍布经脉,你那一掌,正好激发了它,才让我伤发”。 “如若不然,任由它破坏我经脉,现在只怕我已经死了,说起来,卓姑娘还是救了我一命,我还得谢谢你”。 卓琬凝有些愕然,低下头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样,也是我伤者了你,我会负责的”。 莱博听了程不悔的话,伤心道:“老程,是不是因为这,才让你武功尽失的”。 “武功尽失!”景、卓二人惊呼道。 程不悔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的”。 景文抓住莱博的双肩摇晃着,急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一定不是真的”。 琬凝有些难过,抽搐了下鼻子,转身出门而去。 第18章 琬凝心意 老程难消 四方阁,弘恩寺藏经纳典之地,历任弘恩寺住持毕生的究思皆藏于此。 也是外来各方传经授法思辨之地,经藏之广、典藏之精在大隆一国赫赫有名。 老方丈给程不悔疗伤后,这两日必到阁内待数个时辰,似乎在查阅什么。 寺内早课刚毕,老方丈便带着两位弟子向四方阁走去。 一路上,老方丈若有所思,似乎却有个问题困扰着他。 “方丈师傅!”,一声呼喊,打断了老方丈的思绪。 老方丈抬头一看,卓琬凝站在路边。 “是凝丫头啊”,卓琬凝点点头,似有心事道:“方丈师傅,您去哪里呢”。 老方丈看着心事重重的卓琬凝,微笑道:“这条路只通往四方阁,怎么你不记得了?”。 卓琬凝打了个哈哈,追问道:“方丈师傅,您去四方阁找什么呢?”。 老方丈看着卓琬凝,道:“妮子,有事就说,别闪闪躲躲的了”。 见被拆穿,卓琬凝上前几步,略有担心道:“方丈师傅,馨莹的心脉虽被护着,可是伤势还在体内淤积,我怕时间久了会有新的伤情”。 老方丈笑了笑,道:“你这妮子,莹丫头的伤势来寺第一天我就知晓了,丫头的心脉不但被护着,而且体内杂乱的劲气也在慢慢沉寂”。 “我本想在等几天再跟你说,既然你这么心急,那我便跟你说了”。 “馨莹这次受伤很危险,但对于馨莹来说也是一次机遇”。 “机遇?”。 方丈点头说:“馨莹体内现在有三股劲气,一股是自己的,两股是外来的,除了造成伤势的劲气,还有一股便是那护脉劲气”。 “此劲气浑厚强横,是三股劲气中最强的,有它护着馨莹,你大可放心,如果剩余的两股劲气能为己用,馨莹的功力会有不小的增幅”。 “但是要将劲气化归自身,这还需要化解”。 “如何化解?”。 老方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对折的黄布递给卓琬凝,道:“丫头,你拿上这张方子,去城内药房,照章抓药,每日让馨莹丫头熏蒸一个时辰,运转经脉,便能慢慢化为己用”。 卓琬凝默默看着手中药方,对老方丈行礼道:“方丈师傅恩情,我与馨莹铭记在心”。 “好了,去准备,丫头”。 卓琬凝收起药方,并未有走之意。 卓琬凝突然就要跪下,老方丈急忙拦住,道:“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卓琬凝未有起身,双膝悬空道:“请方丈师傅救救程师傅!”。 老方丈听闻感到惊讶,紧接着有些诧异,最后释然道:“起来丫头,我年纪大了可拖不动你呀”。 卓琬凝有些愕然,起身低着头,脸上烫烫的。 “放心,丫头,我会想办法的”。 卓琬凝慌忙解释道:“我是因为打伤了他,造成他武功尽失,心有愧意,就想早点治好他”。 “嗯,凝丫头是个有担当的姑娘”。 卓琬凝赶忙跟老方丈告辞,急急忙忙的走了,老方丈微笑着摇了摇头,向四方阁走去。 寺庙后院,程不悔三人吃过早饭,景文径直出了院门,莱博看着景文消失的身影。 “老程,我瞧景文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的,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程不悔从寺院僧人那里借来了长棍,上下掂量着,听到莱博的问话。 程不悔只是看了眼景文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挥舞起长棍来。 莱博看着程不悔摇了摇头,背着手悻悻的走出院去。 莱博出了门,刚一拐角,碰见了来回张望的卓琬凝。 “卓姑娘早啊,是在找什么?”。 卓琬凝收了收胳膊上挂着的竹篮。 略有些紧张的看着莱博道:“莱师傅,你要出门啊,那个,那个程师傅在不在院子里?”。 “噢,老程啊,在呢,在院子了”,说罢并未多问,冲着卓琬凝点点头,便离去了。 卓琬凝看着逐渐走远的莱博,深吸了口气,轻轻整理了头发,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程不悔上下翻腾着、舞动着长棍。 卓琬凝走到院内的石桌旁,放下手中的竹篮,仔细的打量着程不悔。 程不悔手中挥舞的棍法,似乎跟寺内僧人所练的有些相似。 只是比僧人们生疏多了,而且只是招式有些像,一点看不出内功心法的相似来。 程不悔挥舞着长棍,脑海中闪现着僧人们练功的样子。 力求一招一式到位,不一会,程不悔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起来。 没有内力的加持,单靠体力的支撑,棍法只练一遍,就难以支撑了。 程不悔闭眼仔细感受着丹田之气,未有一点反应,不禁有些苦楚。 程不悔转头看到了桌边的卓琬凝。 卓琬凝见程不悔看自己,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喊到:“程大哥”。 程不悔有些疑惑的点点头,放下长棍,走了过来。 卓琬凝拿出手帕递给程不悔道:“程大哥,给你,擦擦汗”。 程不悔赶忙摆摆手,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道:“卓姑娘,客气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卓琬凝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竹篮,一股热气飘出。 将篮中之物一一端出,摆在程不悔面前,最后将碗筷推给程不悔。 程不悔惊讶的看着一桌的碗碟。 琬凝指着碗碟挨个介绍道:“程大哥,这个是梅花糕,里面掺了壮骨粉,这个是邬橙汤,是用三栖草和馥洛果煮的,这个是碧糯丸,我用碧蔓草和糯米做的,这是”。 惊讶的嘴都合不拢,程不悔赶忙制止了卓琬凝的介绍:“十分感谢卓姑娘的好意,我早上吃过饭了”。 卓琬凝急忙道:“程大哥,这些是我按照疗伤书籍,在寺内找药房师傅要来的药材做的,对程大哥的伤势很有好处”。 “卓姑娘费心了,刚才姑娘介绍的时候,这些药材程某也略有耳闻”。 说着,程不悔起身拱手道:“感谢卓姑娘的好意”。 卓琬凝挥手道:“程大哥,别客气了,坐下吃,一会就凉了”。 程不悔看着满桌碗碟。 “卓姑娘坐下一起吃”。 卓琬凝坚定的摆摆手道:“程大哥,这是专门为你做的,你快吃”。 程不悔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卓琬凝拿出一双筷子,往程不悔碗里夹吃的。 程不悔赶忙道:“卓姑娘,我自己来就行”。 “程大哥只管吃就行,其他的我来”。 程不悔无奈,继续吃起来。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肴,只得奋力吃起来,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吃,都赶不上卓琬凝夹菜的速度。 卓琬凝还在不断的催促程不悔多吃。 早上吃过饭的程不悔,不一会就撑的吃不下了。 看着满座的菜肴,心中苦不堪言,放下碗筷道:“卓姑娘做的佳肴确实美味,程某真的吃不下了”。 卓琬凝看着吃去一半的菜肴,放下筷子道:“没事,程大哥,明天早上你不要吃饭,我给你送来,以后的一日三餐,都由我来送”。 程不悔大惊,吃的太饱,腹部翻涌,差点吐出来。 压下心中的惊惧和腹部的翻腾,勉强笑道:“卓姑娘的好意,程某心领了,十分感谢,程某三人同吃住惯了,卓姑娘还是不要送饭了”。 “程大哥,是不是琬凝做的饭菜不合程大哥胃口”。 “不是,卓姑娘做的十分可口”。 卓琬凝不满。 “程大哥,你有伤在身,这些菜品是为你疗伤的,你为何还要拒绝”。 程不悔见状,咬咬牙下定决心。 “卓姑娘有所不知,程某体内并无伤势,只是内功尽失,这些药材对我基本无效”。 卓琬凝听罢,十分伤心,低头不语收拾着碗筷,程不悔有些后悔。 卓琬凝收拾完毕,拿起篮子一声不吭走到门口。 忽然扭过头来,坚毅的看着程不悔道:“程大哥放心,琬凝一定会找到治疗的法子的”。 说罢,不等程不悔反应,快步出门而去。 程不悔愕然的看着卓琬凝渐渐消失的身影,拍拍脑门。 “姑娘,这话你可别当真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治,你可别瞎来”。 说罢,打了个饱嗝。 寺外竹林中,景文恶狠狠的对着竹子一通踢打。 这几天,景文心中憋着一团火,让自己寝食难安,都是因为自己。 青青被掳走、程叔受伤,那么多不相干的人都因为自己的鲁莽、冒失、自私自利而出事情。 每天陷在自责中,景文的头都快炸裂了。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潺潺的溪水声,打乱了景文的思绪,抬头看到,林中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景文在溪边坐下,看着溪水沉默不语。 晌午时分,寺内僧人把盛有饭菜的筐子送了过来,不多时,莱博也回来了。 莱博见景文并未回来,把饭菜摆好后。 对着正屋喊到:“老程,吃饭了”。 在屋内躺着的程不悔听到吃饭两字,饱腹感又一阵阵传来。 压下这种感觉,起身坐到桌旁,对着院子喊道:“我不吃,你吃”。 莱博一听,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房门。 今天是怎么了都不吃饭,自言自语道:“都不吃,我吃,我都吃完”。 第19章 世间飘零 唯情不落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偶然掉落在溪水中的竹叶,打着转随着溪水潺潺流去。 景文的目光随着旋转漂流的竹叶,渐行渐远,直到竹叶消失在视线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太阳西沉,林中渐渐不再那么明亮。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猝不及防的景文被溅了一脸的溪水。 “是谁?”有些愤怒的景文对着四周喊着,竹林空寂,杳无声响。 再看向溪水,一颗干枯的松果慢慢浮出了水面。 景文略有些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摇了摇头,自己竟笑了起来。 抬头看了眼渐渐西沉的太阳,掸去身上的浮尘,转身向寺院的方向走去。 溪水边不远的竹子旁,露出了一个笑脸。 卓馨莹捂着嘴巴开心的笑着。 见景文渐渐走远,卓馨莹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到了溪水边上。 自从听说姊姊计划把自己关进蒸房,馨莹在寺庙里就越来越不开心。 这个老方丈也真是的,不给自己疗伤不说,还给姊姊出了个坏主意,美其名曰是我的大机缘。 馨莹聚拢了裙摆,蹲在了溪边,单手托着腮,一脸的苦大仇深。 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干松果,一个一个往溪水里投。 估摸着馨莹又不知道把哪只可怜松鼠的粮仓扒了。 小溪并不宽,即使是女孩子,只要用点大力气,也能跳过去。 扔完松果的馨莹,后退几步,一个大跃,跳过了溪水。 可惜脚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馨莹眉头一触,鼻头微微抖动,大颗的眼泪嗒嗒的掉了下来。 馨莹生气的拍了大地一掌,一股脑站了起来。 拍拍屁股上的灰,一跺脚,撅着嘴,忿忿不平的走远了。 景文进了寺院,遇见的每一个僧人,都恭敬的回礼。 一路上走的时间,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些。 “景文!”,喊声叫停了正聚精会神走路的景文。 景文回头,看到陆哲正在院门处站着。 掉头走向陆哲的小院,陆哲穿了件宽大的僧袍,遮挡了受伤的胳膊。 想想自己从到了寺庙就没有关心过陆哲的伤势。 景文不好意思道:“陆寨主,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陆哲微笑道:“不碍事,景兄弟,别在叫我寨主了,方便的话就叫我声陆兄就行”。 “陆大哥”。 将景文让进了院子,二人走到石桌旁。 陆哲给景文倒了茶水,问到:“景兄弟,还没有吃饭”。 说到吃饭,景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从中午到现在,自己确实没有吃过东西。 点了点头,陆哲转身回到房间,端出了晚饭,道:“来来来,景兄弟,我们一起吃”。 看着桌上的饭菜,与平时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一样东西。 陆哲笑道:“来,景兄弟,这是我自己烤的番薯,你尝尝”。 说着就要去给景文拿,景文赶忙拿起两个番薯。 一个放在陆哲碗里,一个自己拿着。 番薯有些烫手,景文不停的倒换着双手,剥了皮。 咬一口,满嘴的热气,番薯软糯香甜。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反正景文觉得很好吃,不好意思的对着陆哲笑了笑。 陆哲催促道:“快吃,一会凉了不好吃了”,景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消灭了四、五个番薯和桌上若干的饭菜后,景文打了个饱嗝。 摸了摸肚子,感谢道:“多谢陆大哥款待”。 陆哲笑着道:“喜欢吃么,我还有,等会给你带上”。 景文摆摆手道:“吃了陆大哥这么多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哪还能带着走”。 “景兄弟,你太客气了”。 二人收拾了桌子,景文给两人斟了茶,陆哲闻着茶香,思绪慢慢变的遥远。 景文看着出神的陆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今晚的天空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洒满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景文看着月亮,眼前慢慢模糊成了青青的模样。 青青抚着琴,对着景文柔和的笑着。 陆哲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景文的思绪也回到了桌前,低头喝水不语。 陆哲打破尴尬道:“景兄弟,可是在想苏姑娘”。 听到青青的名字,景文脸上有些惆怅,放下茶盏。 “那陆大哥呢,在想什么”。 陆哲有些怅然,挠了挠头,说:“景兄弟,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景文打起精神,看着陆哲道:“陆大哥请说”。 陆哲说:“你还记得山寨中的那位瑾姑娘么”。 景文点点头。 “自从那日瑾姑娘被打落山崖,我日夜难安,闭上眼就是瑾姑娘被打落山崖的画面,屡屡从梦中惊醒,每每想去寻找,但一副伤躯,恐难成行”。 景文打断道:“陆大哥,明日一早我去寻瑾姑娘踪迹”。 “山崖道路曲折,不熟悉者去了难免会迷路,景兄弟如若不嫌弃,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景文摆手道:“陆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有陆大哥陪伴找到瑾姑娘更容易些,明日一早,我便来接陆大哥”。 装着烤好的番薯向陆哲告辞,陆哲送景文出了院门。 一直看景文走远,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深夜清冷寂寥,莱博枕着双臂,看着房梁发呆。 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莱博坐立起来。 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看到景文的被子一阵蠕动。 莱博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景文,你在干什么”。 景文掀开蒙头的被子,含糊不清道:“我没干什么,莱叔,你怎么还不睡”。 “景文,你在那吃什么呢!”。 景文蒙住被子,沉闷的声音从被中传出:“什么也没吃”。 莱博跳下床,一把掀开景文的被子,此时的景文正抱着几个番薯,吞咽着。 一把抢过两只番薯,掰开来,微微升腾的香气,无比的诱人。 “老莱,你竟然抢我东西,我回去非告你一状”。 莱博一边品尝着番薯,一边道:“小兔崽了,你还想告我,你这一路上犯的错,够你关一年禁闭的了”。 景文大哼了一声,躺下转过身,盖上了被子。 翌日清晨,程不悔打开房门,看到景、莱二人早早坐在桌前吃开了饭。 程不悔有些诧异,今天二人怎么起这么早。 洗漱完毕,刚坐了下来,莱博把碗一推,起身道:“老程,你慢慢吃,我出去逛逛”。 景文紧接着放下了碗,道:“程叔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不悔端着碗,愣了一下,看着二人出了门,各走一边。 “又吃错什么药了”。 刚端起碗来,听到门外传来莱博与人打招呼的声音。 仔细一听,好像是卓琬凝的声音。 程不悔暗喊一声:坏了!放下碗,就往最近门窗处跑。 当卓琬凝端着餐盘走进院子的时候,看着程不悔正奋力的推着布窗。 “程大哥,你在做什么”。 程不悔一惊,双手过力,咔嚓一声,半个手掌穿布而过。 卓琬凝看着眼前一幕,笑了起来。 收回手掌,略显尴尬回过身来,呵呵道:“卓姑娘来了,我准备开窗户透透气”。 卓琬凝把程不悔拉到桌前,说:“程大哥,你先吃完饭,再干别的也不迟”。 程不悔端起碗,点点头。 “一会你把你的脏衣服收拾一下,都放我这个盆里”。 “卓姑娘,我自己能洗衣服,我只是内力尽失,不是残废”。 卓琬凝突然凑上前来,吓的程不悔差点掉下凳子。 闻了闻,一脸嫌弃道:“程大哥,你的衣服都发臭了,一会连这件一起赶紧换下来”。 一脸窘迫,自己闻了闻道:“没有啊,我才穿了几天”。 卓琬凝催促程不悔赶紧吃饭,程不悔一脸无奈。 北上的官道宽畅通顺,奉浉的马队顺着官道一路北上,再没遇见什么突发情况。 离隆都只剩百里,不出两日便能到达府门。 一处路边茶摊,过往的行人,口渴了便停下来喝茶歇息。 奉浉率领着马队来到茶摊,换歇马匹,补养精神。 奉浉命人清开几张桌子,张禾唤着小二上茶,青青二人被请下了车。 青青和惜婷来到奉浉茶桌前坐下。 奉浉恭声道:“苏姑娘一路舟劳,养养精神,喝点茶水”。 青青颔首谢过,与惜婷二人,小口的饮起茶来。 噔噔的马蹄声,刚劲有力。 奉浉一听,余光一瞟,见裘衣快靴,一人一马快速向茶摊赶来。 张禾见状,对着奉浉欲言,奉浉摆手止停了张禾。 马匹在摊前停下,来人快速下马,来到奉浉桌前,单膝跪地。 拱手道:“禀将军,府主口谕”。 张禾一听大惊失色,惊慌的看向奉浉。 奉浉面无表情的饮了口茶水,点点头,起身与来人走向一旁。 来人与奉浉在一旁,说了几分钟,张禾紧张的看着两人。 接着对奉浉一拱手,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奉浉若有所思的走回茶摊。 张禾急忙问道:“大人,府卫所来何事”。 奉浉看了眼低头喝茶的青青,对着张禾道:“今日入螭城,暂且休息”。 张禾有些差异,欲问,奉浉摇了摇头。 几人歇息了片刻,翻身上马,向螭城驶去。 第20章 入谷寻觅 睹物思人 景文刚走到小院的门口,便见陆哲坐在院内石桌旁,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见景文到来,陆哲欣喜的起身。 景文快速走到陆哲身旁道:“陆大哥,等候多时了”。 陆哲摇摇手:“景兄弟,我也是刚刚才坐下,没想到,景兄弟这么快就来了”。 “答应了陆大哥,景文定不会怠慢”。 “那我们走”,说罢,二人向外走去。 莱博在正殿转了转,看到老方丈领着众僧人在晨读诵课。 低头想了下,转身向寺后走去。 不多时,老方丈的晨课完毕,收拾好东西。 领着两位僧人,向寺后走去。 老方丈捏着念珠,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路上对着不断行礼的僧人,微笑点头,像一位和蔼的老者,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路的尽头便是四方阁,老方丈看着路边的莱博,停了下来:“阿弥陀佛,莱施主,可是在等人?”。 莱博回完礼,看着老方丈,欲言又止。 老方丈看着莱博写满忧虑的脸庞,微微笑了笑,道:“道由白云尽,春与清溪长,莱施主,可安”。 说罢,老方丈一行便向阁内走去。 目光随着老方丈走远,莱博举在半空的手才缓缓放下。 “什么尽,什么长,我能安心么”,叹了口气,背着手摇头离去。 唰唰唰,院子里,卓琬凝熟练的涮洗着衣服。 程不悔小心翼翼的走到院门处,伸头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赶忙关了院门。 诧异的看着程不悔一系列的动作,问道:“程大哥,你这是做甚?”。 程不悔尴尬的笑了笑。 “冬季风毒,尤其是这穿堂风,在院子里容易感冒,所以我就关了起来”。 卓琬凝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继续刷起衣服来。 见卓琬凝没在追究,轻舒了口气,搬个凳子坐在一边。 程不悔不时的伸长了脖子看向院外,确认无人后,才收回脖子。 “程大哥,你帮我把井边放着的那桶水掂过来”。 程不悔赶忙答应,掂着桶把水倒进盆里。 卓琬凝用衣袖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拿起棒槌继续捶捣着衣物,一边问道:“程大哥,你是哪里人”。 “我是隆城人”。 卓琬凝滞了下。 “噢,是皇城人啊”,说罢,继续捶打起衣物来,不再理会程不悔。 气氛有些尴尬,程不悔想了想,“请问卓姑娘是哪里人”。 卓琬凝头也不抬道:“姊妹二人皆是本地人士”。 突然,卓琬凝转过身来,直盯盯看着程不悔道:“程大哥,你真的没有办法恢复功力了么”。 突然的发问,让程不悔有些不及。 沉下一口气,思索着摇了摇头,真诚的看着卓琬凝道:“卓姑娘,我的伤跟你拍我的那一掌真没有关系,你不必挂于心上”。 “你为我做的这些,程某感激不尽,姑娘你不必再为程某劳心费神,回归姑娘你原本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卓琬凝神情有些落寞,扭过头去,继续手中的活,略有些伤感道:“程大哥的话,琬凝十分感动,但是,程大哥的伤确因我而加重,导致内力全失”。 “琬凝功力比不上程大哥,要说保护程大哥,必定视为笑谈,但是琬凝会竭尽全力护卫程大哥,有生之年一定要寻找到解药”。 程不悔拍拍脑门,刚欲说话。 卓琬凝站起身来。 “程大哥不必多言,琬凝知道怎么做”。 程不悔望着卓琬凝的背影,眼神空洞,苦笑着摇了摇头。 阳光驱散了最后的雾气,洋洋洒洒在每一寸大地上。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在陆哲的指引下,二人终于到达了山崖下。 景文有些气喘,望着近乎垂直的断崖。 不论什么从山上掉下,都难以保全,心情加重了几分。 陆哲伤势未愈,喘的有些厉害,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黯然。 脑海中不断回闪着那晚的情景。 景文看着呆住的陆哲,沉声道:“陆大哥有伤在身,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去看看”。 “景兄弟,小心些”。 景文来到一棵树下,抬眼见树高几丈,飞身轻点树身,几下便跃到了树梢。 定睛扫视周边的一切,仔细的搜索着,目光所及。 崖下乱石甚多,背阴处,还覆盖着积雪,遮挡视线的地方并不太多。 搜索了许久,一无所获。 陆哲有些焦急,景文更是额头出了汗。 迈过石头,陆哲缓慢的在地面搜索着。 突然,景文指着一边喊道:“那里有些古怪”。 顺着景文所指的方向,也许因为角度的原因,并未看到什么。 景文顺着树干一滑到底,指着一边道:“陆大哥,我在树上看到那边有些发光的东西,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说罢,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乱石滩向一边走去。 来到所指之处,景文扫视一遍,并未见到异样。 二人对视一眼,仔细查找起来。 不一会,一处反射着阳光的物件引起二人的注意。 二人来到近处,看到石头缝里夹着一把宝剑。 陆哲见到,躬身欲取出细细观详。 景文拍拍陆哲的肩膀,拨开乱石,取出宝剑,擦拭干净,双手递给陆哲。 陆哲抚摸剑身,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这是阿瑾的宝剑,她的剑从不离身”。 眼泪顺着剑穗滴落而下,景文抬头环顾四周,眉头越来越紧。 从怀里拿出一条粗布,紧紧的将剑包裹好。 景文疑惑的对着陆哲道:“陆大哥,我刚才仔细看了四周,并未见到瑾姑娘的任何踪迹”。 陆哲拭去泪水,仔细的看了四周,摇头道:“此处是山崖的近处,西面还有一个山谷,平时人迹罕至,我也没有去过,阿瑾的佩剑在此,人应该也不会离的很远”。 “陆大哥,那我们仔细再找找”。 晌午时分,莱博回到了院子看到程不悔在石桌旁吃饭。 莱博没好气道:“也不等等我,自己到先吃上了”。 莱博一抬头,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很是惊讶。 “老程,你可以啊,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你有没有把我的衣服一块洗了”。 程不悔听到莱博的戏谑声,把头压得低了。 取了碗筷,坐在石桌旁,看了眼饭菜,瞥了眼程不悔,正准备吃。 突然莱博疑惑的看向程不悔,程不悔感到目光锁视,脸一红,快速的扒拉起饭来。 莱博放下碗筷,双手抱臂道:“老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扒拉完最后几口饭,放下碗筷道:“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罢,程不悔起身回了房间,莱博怔怔的看着关闭的房门,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山崖下的二人,寻找了许久,并未寻得一丝踪迹。 “陆大哥,怕不是瑾姑娘跌落山崖时,剑脱手掉在了此处,人并不在这周围”。 陆哲心乱如麻,望向山谷。 “陆大哥,今日也不早了,我们明日再来”。 陆哲摇摇头,痴痴的望着山谷道:“只怕她在那里”。 说着就要往山谷的方向而去,景文拦住。 “陆大哥,山谷幽深,前路不知有何危险,若要进谷,需从长计议”。 陆哲似乎还要往里走,景文死死拦住。 陆哲痛哭起来,对着天空放声哭喊:“阿瑾!”。 傍晚时分,景文搀扶着陆哲回到了弘恩寺。 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一个人直直站在石桌处,仔细一看是卓馨莹。 景文摇摇陆哲,陆哲收回思绪,看着卓馨莹,恍惚道:“是馨莹啊”。 二人慢慢走向石桌,看到卓馨莹脸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手里捧着一把断裂的梳子。 馨莹看着手里的梳子道:“瑾姐姐送我的梳子断了,我好想她”。 陆哲咬紧牙关,强忍泪水。 景文心头一沉,向二人拱手告辞而去。 陆哲拉着馨莹的胳膊坐下。 看向一边道:“阿瑾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好好的”。 馨莹抚摸着梳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瑾姐姐说,等我出嫁的时候要给我梳头,可我不依,馨莹性子急,便央求的把梳子要了来”。 “等馨莹出嫁的时候,她会来的,她最放不下的就是莹丫头,她不会食言的”。 陆哲站了起来,背过脸去,怅然道:“莹丫头,天不早了,别让你姊姊担心,你回去”。 卓馨莹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的装起梳子,头也不回。 “老陆,你一定要找到瑾姐姐”。 陆哲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满脸泪水。 从衣袖中抽出宝剑,解去布条,一遍遍轻抚着剑,轻声呼唤着:“阿瑾,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月光覆盖在宝剑上,一闪一闪的亮银色,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第21章 浮萍随寄 解毒有望 螭城不大,坐落在隆城脚下,离隆城不足百里。 此城交通便利,南来北往的商贾巨胄、百姓书生都愿意在此处周转停歇。 城内食宿、仓储、文娱远近闻名。 城内一处大院内,人熙熙攘攘,疾进急出。 大部分人拿着扫帚、水桶等物,清洗着大院内的每一个角落。 院门处不时走进几个布衣短衫的人,被持械守卫领着走向院内各处。 整个大院都显得热闹起来。 院内正厅,奉浉厅内正座,手中端着茶盏,闻了闻放在了一旁。 看着跟自己并排就坐的苏青青道:“苏姑娘,此处为府内地产,仆人侍女已安排妥当,我会留下数名侍卫,姑娘可安心住下”。 一旁的青青看了眼惜婷。 青青颔首道:“奉将军一路护我主仆周全,青青十分感激”。 奉浉起身,对着青青摆了摆手道:“苏姑娘不必多礼,奉浉分内之事,如若姑娘没有他事,奉浉先告退了,姑娘舟车劳顿,也早点休息”。 说罢,就要离去。 青青见状,赶忙起身,对着奉浉背影道:“奉将军留步!”。 奉浉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青青。 “奉将军,青青在这里住多久”,奉浉不好意思的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可否告知青青详情,青青至今都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奉浉看着青青怅然的目光,转向惜婷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说罢转身出门,青青紧追两步,对着门外的身影喊道:“奉将军!”。 奉浉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视线尽头。 青青感到喉咙发干,身体有种被抽空的感觉,眼前有些恍惚。 惜婷赶忙扶青青坐下,倒了杯茶水,送到青青手中。 青青匐在桌边,紧紧握着茶水,眼泪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前院花圃,奉浉面无表情的看着凋零的花枝,背起手来。 “大人,飞鸽传书”。 奉浉并未转身,沉声道:“念”。 张禾展卷念到:“先生有令,命奉浉、张禾率府卫即刻回府”。 奉浉举起两指道:“回,奉浉接令,即刻回府,不日到府”。 张禾领命而去。 奉浉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天空招了招手,不一会一只飞禽落在奉浉胳膊上。 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卷,绑在飞禽爪子上。 “去!”奉浉顺势将胳膊挥向天空,飞禽展翅而去。 弘恩寺内四方阁,老方丈连续多日早课一完毕,便来到这里。 四方阁共三层,一层为一个圆形大厅,除了几个支撑的大柱子,空无一物。 二三层摆满了藤架,大部分的书架上摆着竹简、经卷。 此时的老方丈正在二层的一个藤架旁,专心致志的翻看着。 放下手中的卷轴,老方丈长出了口气,略有皱眉的扫视着四周的藤架。 究竟放在哪里了? 老方丈移步一边,来到一个藤架处。 此藤架似乎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单看藤架上方的布条,好像是一位寺内僧人的收藏架。 老方丈看着布条,微笑道:“师叔,我又来翻你的典藏了”。 拿出眼前架子上的一卷竹简,轻轻拂去灰尘。 哒~哒~哒,也许是拿走竹简引起的震动,打破了某个平衡。 也许是耐不住寂寞,一个好似佛珠的黑色圆珠从顶层架子上滚落下来。 看着一层一层往下掉的珠子,老房子眼睛一亮,伸出手来接住了珠子。 珠子漆黑不亮,轻轻摆动手腕,反复的看着珠子。 老方丈看了许久,抬头看看顶层的架子,亲自去搬来了梯子。 踩在梯子上,平视着顶层的架子,仔细的看着。 终于看到两个卷轴中间隔着一些空隙,拿着珠子一看,正好能放进去。 拿起一个卷轴,翻了几页,摇摇头放了回去。 再拿起另一个卷轴,看了许久,老方丈收起卷轴,又看了眼珠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寺内后院,莱博吃过早饭后就出去了。 程不悔叫住景文道:“陪我练练功”。 景文诧异的看程不悔一眼,点了点头。 程不悔递给景文一根烧火棍,自己寻了一把扫帚。 “来”。 景文颠了颠手中的烧火棍,嘴角上弯,一棍扫向程不悔。 程不悔上身微倾,横挡扫帚接下,二人在院子操练起来。 卓琬凝提着竹篮,听到院内的打斗声,有些惊讶。 快步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扫帚毛漫天飞舞,两个身影在上下翻飞。 挥散脸前的扫帚毛,生气的喊到:“你们俩在干什么,扫帚是寺院的财产,不是让你们祸祸的”。 程、景二人听到声音,有些惊讶的停了下来。 挥挥眼前的扫帚毛,景文看到卓琬凝,怨气未消,扔下烧火棍。 瞥了一眼道:“大清早的,一个大姑娘家不在家里绣花黄,跑到别人的院子里干什么”。 卓琬凝听闻,有些生气,插腰看着景文道:“烧火棍也是寺院的财产,你也不能随便扔”。 一脚踢远烧火棍道:“我不光扔,我还踢”。 程不悔一扫帚打在景文后背上。 景文下意识的摸着后脖颈,满眼不平的看向程不悔。 “刚才怎么下手那么重,你不知道我没有内力么,去把棍子捡起来”。 景文一听,生气的看看二人,哼的一声,捡起棍子向院外走去。 卓琬凝开心的笑了起来。 景文低头气冲冲的往外走,突感面前有人,抬头一看,老方丈站在门外,差点与自己撞个满怀。 老方丈收身后退一步道:“阿弥陀佛,景施主急慌慌的去哪里”。 景文有些不好意思,怨恨的扭头瞪了两人一眼行礼道:“大师,我出去走走,省的在这碍事”。 老方丈笑了笑,拦住了景文道:“景施主稍安,我有事说”。 程不悔将老方丈迎进院子坐下,老方丈回礼看到卓琬凝也在。 老方丈看着琬凝的竹篮子,问道:“丫头,篮子里是什么”。 卓琬凝一把将篮子藏在身后,一脸要你管的表情看着老方丈。 老方丈笑着道:“凝丫头,我找二位施主有事,你去忙。 卓琬凝撅着嘴看着老方丈道:“就不”。 “好好好,那你就坐着听”。景文一脸嫌弃的看着卓琬凝,撇了撇嘴。 “莱施主不在么”。 程不悔一面命景文端壶一面回道:“老莱出去了,您找他么,我去叫他”。 老方丈摇摇头,看着程不悔道:“我找你”。 程不悔有些惊讶,恭声道:“方丈,您但说无妨”。 老方丈微笑着点点头,从袖子中拿出漆黑珠子,放在手掌中示于三人看。 三人看着珠子,大眼瞪小眼。 卓琬凝没好气道:“方丈师傅,你打什么哑谜么,我又看不出这是什么”。 老方丈呵呵一笑,再次看向程不悔道:“程施主,这珠子与你有关”。 “与我?”。 老方丈点点头:“准确说与你的受的伤有关”。 三人屏气凝神,仔细听着。 “此珠叫混元毒珠,是用混元毒制成,而这混元毒就是造成程施主你功力尽失的元凶”。 景文和卓琬凝怔怔盯着漆黑珠子,齐声道:“混元毒?”。 “程施主,你对此毒可有印象”。 程不悔看着珠子,沉默着摇了摇头。 老方丈略有些惊讶,继续道;“混元毒并非来自我大隆王朝,相传此毒自域外传入,是练习邪功毒法的秘诀之一”。 “练此毒者,终身与毒相伴,一个不甚,就会被毒反噬,下场极度悲惨,但是如若此毒练成,功力将大增,与人交战,一招一式皆带此毒,让对手十分头疼”。 卓琬凝皱着眉头道:“方丈师傅,程大哥就是中了此毒才功力尽失的?”。 “此毒霸道无比,据我查阅,中此毒者,功力尽失是最好的结果,此毒还会逆转经脉,吸食血肉精气,将中毒者变为傀儡,夺人精气,直至肉体腐烂”。 景文惊的倒吸了口凉气,忙对老方丈道:“方丈大师,请您一定要救救程叔,别让他成为傀儡”。 “是啊”卓琬凝恳切的附和道。 老方丈笑着摆了摆手道;“程施主体内的毒,我早已尽数逼出,当务之急是帮助程施主恢复功力”。 卓琬凝点点头道:“方丈师傅,你找到方法了么”。 老方丈收起毒珠,起身走到院内,看着一地的扫帚毛。 景文见状,拱手道:“方丈师傅,院子我马上清扫干净,请你务必救救程叔”。 “我找寻多日,确实找到了方法,我寺一位师祖曾经中过此毒,最后也痊愈了,不过方法十分复杂,需要时间准备”, 老方丈转身看着程不悔道:“程施主,近日调养好身体,待我准备完毕,再来接你”。 程不悔起身行礼道;“程不悔感谢方丈师傅救命之恩,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景文也拱手道:“感谢方丈师傅大恩,景文从今往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方丈摆摆手道:“二位施主,言重了”,说罢,老方丈告辞而去。 卓琬凝脸色神采奕奕,多日的阴霾不见了踪迹。 卓琬凝放下竹篮嘱咐道;“程大哥,篮内食物凉了,你热热再吃,我给你放桌子上了”。 程不悔回过神来,看着篮子想要说什么,卓琬凝已转身离去。 景文看着卓琬凝将要离去的身影,突然脸色阴沉喊道:“姑娘留步!”。 卓琬凝有些诧异的转身看着景文:“干什么”。 “你叫程叔什么?”。 “程大哥呀,怎么了”。 忽然,卓琬凝好似想到了什么,偷偷的笑了起来。 景文青筋暴起,喝道:“好你个丫头片子,竟敢占我的便宜”。 卓琬凝止住笑道:“我可没有占你便宜,卓大哥本来就不老,都被你叫老了,你还好意思说”。 “丫头片子,找打”。 程不悔沉声道:“景文”。 景文收起了拳头,看着卓琬凝道:“小丫头,上次胜负未分,你可敢再与我比试比试”。 “有何不敢,你的挑战我应下了,现在本姑娘没空搭理你,等改天一定替程大哥教育你”。 “好,好,好”。 卓琬凝头也不回的向着老方丈离去的方向奔去。 景文气冲冲的走向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程不悔看着二人的举动,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22章 陆哲失踪 众人救回 傍晚时分,寺院后院,莱博坐在桌子旁。 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惊讶的看着一桌的佳肴。 程不悔看着莱博的表情,面色有些尴尬。 略微咳嗽了一声道:“那个老莱,你别愣着啊,赶紧吃”。 莱博举起筷子又放下,沉思的点点头。 忽然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对着偏房喊道:“饭菜很不错,你不来尝尝”。 程不悔仿佛石化了般,举着筷子,呆滞的看着莱博。 莱博等了片刻,偏房内没有声响,呼的一下,偏房的灯还灭了。 悻悻的摇摇头,关上窗户坐回桌旁。 看到程不悔看自己,嘿嘿一笑道:“来,老程,咱俩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不悔看了眼窗户,自顾自的盛了碗汤。 莱博夹起一个糯米丸子,自己端详了半天。 “卓丫头的手艺不错么,虽比不上府里的大厨,但能看出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程不悔放下手中的汤碗,皱了皱眉道:“一个小姑娘能费时费力给你做这么一桌菜肴,十分不易,你还挑拣,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低头嚼着饭菜,听闻抬头。 “老程,这可不是给我做的,你说的是,这些天在寺庙里素餐简食吃的嘴都麻木了,能吃一顿这样的饭菜真是幸福啊,小丫头对你可不薄”。 程不悔一听,脸色一沉,夹起一块粟米糕塞到莱博的碗里道:“吃你的饭,废话这么多,在府里时就没发现你是个话痨,隐藏的够深”。 莱博啧啧嘴,摇摇头,继续吃起来。 噔~噔~噔,清亮的敲门声传来。 程、莱二人停下碗筷,互相看了眼,莱博擦了擦手,打开了房门。 一边往院门走,一边喊道:“谁啊”。 咯吱一声,莱博拉开院门,看到明觉领着几位僧人,手里拿着火把,脸上略有些焦急。 莱博把几人让进院子,程不悔也走了出来。 看到僧众快步的走了过来,明觉看着二人行礼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今天可看见陆施主了么”。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莱博有些诧异道:“没有看见,可是出什么事了”,程不悔也摇了摇头。 明觉道:“傍晚时分,寺内僧人去陆施主的院子送饭,见陆施主不在,进到房间,看见中午的饭菜原封未动的放在桌子上,便来说于我”。 “我担心陆施主有什么事,在寺中问了一路,都说没有见到,所以来二位施主这里问问”,程、莱二人有些吃惊。 这时,偏房的门打开了,景文裹着被子跑了出来。 一把抓住明觉的胳膊问到:“师傅,你说什么,陆大哥找不到了”。 莱博用力分开景文,有些恼道:“景文,有话好好说,你这是什么样子”。 未理会莱博,继续盯着明觉,明觉回过神来,行礼道:“景施主,你可见到陆施主”。 景文没有回答明觉的话,踱了几步,陷入沉思。 莱博有些着急道:“师傅问你话呢,见没见到”。 景文还是没有吭气,程不悔对着莱博摆摆手。 “景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陆哲有伤在身,为了他的安全,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景文看了眼程不悔,对着明觉道:“师傅,整个寺院都找过了么”。 明觉点点头道:“基本上都找过了,这里是后院,我们是最后来的,如果这里没有陆施主的消息,那基本能断定陆施主出了寺院未归”。 景文看了眼天色,有些着急,对着众人把前两天陆哲找他一起去山崖下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听罢,都十分担心。 莱博拍了下景文的后背,生气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景文皱着眉头,有些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陆大哥要干什么,而且我当时已经阻止他进山谷了”。 程不悔制止了莱博,对着明觉道:“师傅,天色不早了,再一会就全黑了,我们可否现在进山”。 程不悔转头问景文:“去得路你可还记得”。 “记得”。 明觉行礼道:“各位施主,冬季虽未有什么豺狼虎豹,但陆施主身上有伤,如果受冻感染了就麻烦了”。 程不悔看了眼莱、景二人,对着明觉道:“师傅,所言极是,我们一同进山”。 明觉行礼道:“那麻烦几位施主了”,景文回房扔下被子,紧随众人而去。 众人的举动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扎眼。 卓琬凝在屋内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轻轻摆弄的桌上的茶盏,静静的想着什么。 似乎被院外的火光吸引,卓琬凝走出院子,看着行走的众人。 疑惑的问道:“明觉师兄,你们这是要去哪”。 明觉停下来行礼道:“卓姑娘,我们去寻陆施主”。 卓琬凝惊讶道:“陆大哥还没有找到么,我跟你们一起去”。 景文白了卓琬凝一眼道:“天黑路远,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家好好睡觉,别捣乱”。 卓琬凝有些生气。 明觉行礼道:“卓姑娘,我们要去趟寺外,天也不早了,你还是别去了”,。 琬凝刚欲辩解,程不悔道:“卓姑娘,你还是在寺中,馨莹还需要你的照顾”,卓琬凝不再坚持,众人告辞而去。 回到院子,卓琬凝有些气堵,推开一侧的房门,进到里屋。 看着大木桶中闭眼坐着的卓馨莹,雾气渐渐遮住了琬凝的脸。 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一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心道:陆大哥一定要平安归来。 寒风中,众人的火把忽散飘聚,只能照亮眼前的一段路。 景文擦擦额头的汗,望着漆黑一片的山路,皱了皱眉头。 果然夜晚的山路比白天难走百倍,也不知道陆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程不悔走到小路一旁,对着众人喊道:“大家跟紧一点,山路崎岖不平,注意脚下的路”。 众人走着走着天完全黑了,天上渐渐有了星光,却不见月亮。 靠着点点星光,众人慢慢适应了黑夜中的行进,速度渐渐快起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众人终于走到了山崖下。 黑夜的崖下一片漆黑,除了风声,基本听不见其他声音,更难寻人迹。 程不悔对众人道:“我们分头去找,以火把为信号,发现了什么就挥舞火把”。 众人点头分散而去。 “陆大哥”景文边走边喊着,莱博紧紧跟着景文。 火把的光芒随着四散的众人渐渐照遍崖底。 程不悔登上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举目四望,仔细辨别着风中的声响。 一无所获,似乎这里就没有人迹。 明觉领着两个僧人渐渐走到了山谷口。 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似乎并无人来过的痕迹。 身边两位僧人向两旁走去,扩大范围寻找。 一位僧人举着火把,借着火光照看前行的路。 发现前面杂草丛生,积雪未化,便向一旁退着走了出来。 忽然脚后跟一绊,整个人顺势坐倒在雪堆里。 僧人惊慌捡起火把,照向脚下之物,发现似乎是一个人躺在雪堆里。 半个身子还埋在雪里,僧人惊呼,众人听闻赶了过来。 明觉跑来拨开覆盖的雪,举火把贴近一看,确是陆哲。 只是他眼睛紧闭,牙关紧咬,脸色发紫,昏迷不醒。 赶来的程不悔搭脉查验。 景文招呼僧人,扶起陆哲,仔细查看周身,见没有外伤,松了半口气。 眼睛紧张的看着程不悔。 程不悔见众人皆望着自己,点了点头道:“脉搏虽微弱,但似无大碍,待回寺中仔细查验”。 景文与几位僧人扫清身上的杂物,抬起陆哲,打亮火把,众人迅速往寺院方向赶去。 老方丈听闻众人出寺寻陆哲,早早腾出一间暖房,命人将药物备出,静坐等待众人消息。 卓琬凝等的有些困了,坐在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渐渐的屋内雾气散去,木桶中的卓馨莹眼睛轻轻转动,慢慢苏醒了过来。 馨莹伸了个懒腰,脸蛋红扑扑的,精神也不错。 站起身来,看到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的姊姊,馨莹嬉笑了一声,轻轻摇醒了琬凝。 琬凝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脸前凑得很近的馨莹。 没好气的刮了下馨莹的鼻头道:“小丫头,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卓馨莹眼珠子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感受体内的变化。 笑嘻嘻道:“姊姊,我感觉经过几次的化解,不但伤势在减弱,而且功力有稳稳提升的感觉”。 卓琬凝欣慰的摸了摸馨莹的头,卓馨莹不悦的闪躲开。 “姊姊,你都把我摸傻了,你还摸”。 忽然院外火光闪动,伴随着人声,馨莹见状,就要跑出去。 卓琬凝一把抓住衣袖道:“馨莹,你刚化解完,身体需要休息,外面天寒地冻的,容易着了寒,你待在家里好好睡觉”。 卓馨莹苦着个脸,也没有争辩,乖乖的去往内室。 卓琬凝匆匆披了件外衣,出门而去。 第23章 伤无大碍 府衙来人 寺内暖房内,众人将陆哲缓放在床上。 老方丈坐于床边,轻摸鼻息,搭脉细查。 不一会老方丈收手站了起来,看着众人道:“脉象确有些微弱,观面色如常并无大碍”。 程不悔点点头道:“脉象无碍,但伤势未愈,昏迷原因未知,还是小心些为好”。 老方丈命人褪去陆哲的外衣,与程不悔近身查验。 噔~噔,屋外传来敲门声,景文见状,轻轻拉开了门。 看到寒风中站立的卓琬凝,景文脸色一沉。 挡在门口道:“卓姑娘,大晚上你来这里干什么,速速回去,免得受了风寒”。 卓琬凝从景文身旁的缝隙中向屋内张望,但看不清楚,有些不悦道:“景公子,麻烦让一让,好狗不当道”。 “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 “景文”程不悔呵斥道,景文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内。 卓琬凝对着景文的背影白了一眼,轻轻关上门,搓着手走了进来,见陆哲上身衣物尽去,只穿一条亵裤躺在床上。 便捂住眼睛,害羞的转过身去。 在一旁炉火的照映下,脸庞红扑扑的。 景文嘲笑般的轻笑了声,卓琬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烫的脸。 老方丈与程不悔仔细查看,见陆哲正面并无什么创伤,遂命人将陆哲翻了过来。 当陆哲翻过来那一刻,众人皆发出了惊呼声。 卓琬凝闻声,疑惑的转过身来,当看到陆哲的后背时,惊的捂住了嘴。 只见陆哲后心处有一块由浅入深的淤青,淤青正中间呈黑紫色,轻轻摇晃身体,黑紫处有液体般的晃动。 二人对视一眼,程不悔眉头不展,老方丈脸色担忧。 老方丈伸出两指,快速在淤青旁重点几下,手掌置于淤青上方寸许。 隔空轻柔般的滑动手掌,不多时,方丈收回手掌,僧人将被褥盖在陆哲身上。 老方丈移步一旁,眼神若有所思,程不悔与众人来到方丈身旁,卓琬凝提壶看茶。 老方丈对着琬凝微微一笑,伸手接茶,抿了一口。 “各位施主,请坐”。 莱博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忧虑,焦急道:“方丈大师,您就直说”。 众人也都盯着老方丈,老方丈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大家不必紧张,我细细查验了陆施主背部的伤口,并无内力侵体之伤”。 “从淤青看,仿佛伤势严重,勘验后,伤势只为蛮力所为,陆施主在遭受创伤之时,内力自动护住了心脉,导致蛮力只伤及皮肤,待上些跌打药后,伤势应该慢慢好转”。 众人听闻,暗松了口气,唯有程不悔眉头略有紧蹙。 “只有蛮力未遭内力侵体,什么样的蛮力能造成如此之伤”。 老方丈点点头道:“这也是我所想的,若是人力所为,未免有些牵强,如若不是,那会是什么呢”。 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陆哲道:“看来只能等待陆施主苏醒后,才能解答疑惑了”。 老方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众人问道:“陆施主为何会身在山崖下”。 景文听闻,脸色有些复杂,向前几步对着方丈将前两天陪陆哲前往崖底的事告知了方丈。 老方丈听罢,叹了口气。 “早在各位施主刚入寺之时,我已派人去往山崖底和山寨查看过,崖底未有瑾施主的踪迹,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为了避免影响陆施主养伤,并未告知,没想到,陆施主竟然自己去,造成今日之果,皆为老衲的罪过,为弥陀佛”。 程不悔宽慰道:“方丈大师,您宅心仁厚,德高望重,今日之事,非大师之责,望大师切不可自责啊”。 老方丈摆了摆手,对着一旁的僧人道:“明辰,是你带师兄弟去的崖底,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 明辰思索着摇头回礼道:“师傅,我与几位弟子仔细查找过崖底,去的时候崖底大部分被积雪覆盖,”。 “按照常理,如若瑾施主坠崖,怎么也会在积雪上留有痕迹,但积雪上平展无痕,一丝痕迹都没有,至于瑾施主佩剑一事,是我的疏忽”。 老方丈摇摇头道:“明辰,为师并未有责怪你的意思”。 景文附和道:“是啊,明辰师兄,当日是一缕阳光照射在剑锋上,反射的光芒引起了注意,才侥幸发现,明辰师兄去的时候,只怕为积雪所覆盖,绝难以发现”。 这时,一位僧人喊道:“师傅,陆施主肩膀的绷带渗血了”。 众人赶到床前,掀开被子,看到陆哲肩膀处的绑带殷虹,血水渗出滴落床上。 老方丈面色有些凝重道:“崖下寒冷,屋内温暖,一冷一热,陆施主的旧伤也开始发作了”。 老方丈命屋内僧人准备,自己起身带对众人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夜已露重,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程不悔想留下帮忙,老方丈摆摆手,程不悔领着众人退出房间。 屋外,寒风中卓琬凝面色有些担忧,对着程不悔及众人道:“程大哥,各位师傅,馨莹近些日心神不宁,只怕与瑾姑娘的失踪有关”。 “馨莹养伤期间,还请各位师傅将今日之事对馨莹保密,琬凝在此谢过了”。 卓琬凝将欲行礼,程不悔拦住道:“卓姑娘放心”,卓琬凝感激的看了眼程不悔,遂与众人告辞而去。 寺内后院正房,程不悔三人围坐在桌旁。 莱博端着茶盏,疑惑道:“老程,我总觉得这事蹊跷,那夜,我们明明看着瑾姑娘坠崖,如今却寻不得一丝踪迹,你觉得蹊跷不”。 “不只是这件事,陆兄的伤势也颇为怪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景文趴在桌上,打着哈欠道:“等陆大哥醒了问问不就行了,你们就是瞎想,我都困死了,赶紧睡”。 程不悔点点头道:“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偏房内,莱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景文扭到一边,双臂搂着被子,眼睛望着天空的星辰。 细细回想那日崖下搜索的细节,却还是未有什么发现,叹了口气,眨眨眼睡去。 翌日清晨,众人起床后,过来查看陆哲伤势。 见陆哲并未苏醒,待了一会,便离去了。 陆哲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一幅幅画面。 站在白茫茫的山崖下,眼睛看着四周,每一次眨眼,四周的景象就变换一次。 陆哲目不暇接,忽感后背有人轻拍自己,转身却不见人影。 有感,再转身,依然无人,天空中传来空洞的声音“哲哥”。 陆哲闻声热泪盈眶,对着四周大喊道:“阿瑾是你么”。 四周唯有笑声,陆哲不停的喊着,转着,忽然间天旋地转。 头痛的仿佛要炸裂,猛然睁开了眼,慢慢的眼晕散去。 看着床幔,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陆哲醒了,守床的僧人赶忙报告了老方丈,众人听闻,也赶了过来。 大家围拢在陆哲的床前,欣喜的看着他,陆哲看着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听闻众人寒夜去崖底救他,便要起身相谢,被众人制止。 老方丈见陆哲脉象平稳,也松了口气。 琬凝迫不及待道:“陆大哥,你怎么会晕倒在崖下”。 陆哲看了看卓琬凝,思绪回到昨日。 在崖下找了一天,仍然没有任何发现,眼看着夕阳西下,陆哲内心十分焦急。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山谷口,呆呆的望着山谷。 许久后,陆哲似乎下定决心,刚要迈步,忽听背后似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刚欲转身,后心处一阵剧痛,眼前慢慢黑了下来,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便躺在床上。 陆哲的脸色在沉默中有些煞白,众人静静的等待着,陆哲回过神来。 见众人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日我在谷中细细查找,忽感后心处钻心的疼,然后就没了知觉,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众人听闻有些愕然。 莱博关切的问到:“老陆,你没有看到是谁袭击的你么”。 陆哲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众人有些泄气,老方丈见状,摆了摆手道:“阿弥陀佛,陆施主刚醒,以养病为重,还是让他静养”。 这时,门外有僧人来报:“师傅,金陵府衙来人求见”。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老方丈也有些意外。 弘恩寺一年接待外访的日子是固定的,这么多年未有大的变化。 此次日子未到,府衙差人来访,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老方丈示意让大家安心,便随来人而去。 众人从房间出来,关好门,几人站在院内并未离去。 程不悔负手道:“大隆境内寺庙的参拜时间为皇定,未到日子,普通民众皆不可前往寺庙,官府需报请批准后,才可前往,今日来访,稍显不寻常”。 卓琬凝看着程不悔三人道:“这几年,除了指定日子,我并未见有官府来访过,今日来访有些意外”。 “平日官方来访,一般所为何事”。 卓琬凝思索道:“弘恩寺属金陵辖内,一般来访皆为诵经礼佛、祈福消灾之事”。 程不悔点点头道:“我们暂且离去,等待寺内消息”。 陆哲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思绪杂乱,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出现梦中的声音,眼里止不住的流出泪水。 寺内客厅,一人着官服坐于一旁,一手抚茶盏,一手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听到脚步声,来人起身拱手递上令牌道:“下官金陵城礼簿魏滨,奉米大人之命前来”。 老方丈接过令牌,示意魏滨请坐。 魏滨与老方丈分坐下,老方丈看着令牌缓缓道:“阿弥陀佛,魏大人,离寺庙外访之日还有些日子,此次魏大人前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么”。 “方丈大师,此乃皇城令牌,朝廷已批准此次来访,具体事项下官不详,只是奉命来告知来访日期定于三日后”。 “魏大人,我寺需如何准备”。 “接米大人口令,三日后来寺有事相商,弘恩寺不必操繁准备,我轻车来访”。 魏滨说完起身即欲告辞,老方丈将令牌还于道:“魏大人,在寺中行些斋饭”。 魏滨拱手道:“方丈大师请留步,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了”, 说罢,便离去了,老方丈目送魏滨离去。 第24章 众人相商 静待来访 魏滨未多停留,在寺院外与侍卫汇合后,径直骑马离开。 寺外竹林中,卓馨莹单臂抱竹,单脚环勾竹杆,将身体固定在竹杆上。 另一只手则拿着糕点,细细品尝。 寒风中,整个人随着竹竿轻轻摇晃,目睹着官府一行人渐渐走远。 卓琬凝松开手脚,滑落地面,将最后一口糕点送入口中,拍拍手,慢慢的向寺庙走去。 寺院大殿内,老方丈静心打坐,卓琬凝来到殿内。 在老方丈身旁盘腿坐下,双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老方丈。 老方丈缓缓睁开双眼,收起佛珠。 和蔼的问道:“莹丫头,平时叫你打坐都不来,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卓馨莹并未回答,盯着方丈问道:“为什么老陆的院子有人看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老方丈刮了下馨莹的鼻头,笑道:“丫头,交代你个事情,去把程施主三人和你姐姐请到偏殿。 卓馨莹撇撇嘴,站起身来往外走,停在门口处大声道:“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弄清楚”。 闷闷的最先来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正在院中忙碌的姊姊。 本想找姊姊诉诉苦,但转念一想,眼睛一眨,开心的离开了。 卓馨莹来到寺庙后院,远远的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喝喊声。 走近一看,程不悔正与景文棍棒相交,切磋演练。 一旁观看的莱博看到门口的馨莹,满脸笑容的邀请卓馨莹进门。 程不悔见状,与景文停了下来,几人一起坐在院子的石桌旁。 莱博欣喜的添水加茶,程不悔给卓馨莹斟了杯茶,送到馨莹手上,馨莹赶忙答谢。 莱博笑道:“不用客气丫头,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琬凝说你在疗伤,伤势怎么样了。 馨莹双手捧茶答道:“好多了,每日熏蒸运功,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馨莹感谢莱叔、程叔、景哥哥的救命之恩”。 说着便要起身答谢。 程不悔笑着制止道:“不必拘礼馨莹,以后多来叔叔、哥哥们的院子里转转,你来叔叔做饭很好吃的,你来了多给你做好吃的”。 景文附和道:“是啊,以后想吃什么了,跟哥说,哥肯定给你弄来”。 你一言我一语,卓馨莹听的内心十分感动,受宠若惊的感觉让馨莹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下来了。 三人见状,手足无措,莱博踢了景文一脚,严厉道:“把你的那盒酥饼拿来”。 景文一惊,酥饼是自己偷偷去金陵买的,自认为没人知道,不想竟被莱博发现了。 见景文呆着没动,莱博又狠狠一脚道:“去啊,等什么呢”。 挨了两脚,脸露苦相,揉揉腿,一瘸一拐的向房间走去。 莱博拿出手帕塞给馨莹,心疼道:“丫头,别哭,你景哥哥一会就拿来好吃的了”。 俩人又是安慰,又是倒茶。 景文拿着一个四方油纸盒过来,解开盒子上的绑绳,推到馨莹面前。 “快吃,和合斋的酥饼”。 卓馨莹眼含泪珠的看着景文。 莱博道:“别看他,快吃,就是给你准备的”。 景文赶忙点点头,馨莹感激的看着三人,拿起一个酥饼,细嚼慢咽起来。 莱博慈祥的看着馨莹,就像爷爷看着自己孙女。 程不悔眼含笑意的品着茶,景文有些不自在的搓着手,好像天冷的样子。 正在吃饼的馨莹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的抬起头看着三人,三人被馨莹的举动着实惊了一下。 又看到馨莹鼻头、嘴角、下巴上沾的碎饼、芝麻,忍不住差点笑出。 馨莹睁大眼惊恐道:“我差点忘了,方丈师傅让我来叫你们去偏殿,说有事相商”。 景文啊了一声,程、莱二人笑容有些僵硬。 莱博道:“没事,丫头你在这慢慢吃,我们现在过去”。 说罢,三人起身要走,馨莹把半个饼子塞进嘴里,抹抹嘴含糊道:“我也要去”。 起身跟上三人,莱博转身包起剩余酥饼,塞给馨莹道:“丫头拿上,路上吃”。 寺内偏殿,老方丈捻着佛珠,端坐在一旁,四人匆匆赶到。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老方丈,老方丈看着四人,有些疑惑。 “莹丫头,你姊姊呢”。 卓馨莹真诚的看着老方丈,一本正经道:“姊姊有点事来不了,差我过来”。 老方丈与程不悔三人相视一眼,笑着点点头,请几人坐下看茶。 这时,一位僧人来进殿,行礼道:“师傅,卓姑娘到了”。 老方丈点点头,卓琬凝走了进来,看到一旁的馨莹,有些诧异道:“妮子,你在这干什么”。 卓馨莹小脸有些发烫,轻声道:“方丈师傅的茶好喝,我进来多喝几杯”。 程不悔三人忍住没笑,卓琬凝沉了口气道:“快回去”。 卓馨莹嘟嘴道:“我不回,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我才不回去”。 卓琬凝有些恼了,老方丈挥了挥手道:“莹丫头不愿回去就留在这,琬凝你先坐下”。 瞪了馨莹一眼,小声道:“回去再收拾你”。 老方丈环视了下众人,和声道:“刚刚府衙派人来过,三日后府尹米诚大人来访,具体事项不详,只是说有事相商”。 景文听到米诚的名字,面色有些复杂,不禁想起了金陵城府的事情,抿了口茶看向程不悔。 程不悔与莱博对视一眼道:“方丈大师,你觉得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老方丈抬头看着殿内四壁的佛像画,欲言又止。 程不悔继续问道:“是否与我们来寺有关”。 老方丈似有所想,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敢断定,我想了很久,除了这件事,此时来寺还会有什么事呢”。 程不悔思索了一下道:“方丈大师,我们刚来寺时,不知陆哲兄弟有没有跟方丈您说,其实我们与金陵城似乎有些过节”。 “虽不知此时来寺所为何事,但我们这时在寺总归不便,我们不如早些离寺”。 卓琬凝听罢眉头紧蹙,看着程不悔:“程大哥”。 未等卓琬凝说完,程不悔伸手制止了卓琬凝。 老方丈听闻,微微一笑,冲程不悔摆了摆手,道:“程施主多虑了,老衲并非有驱赶之意,今日请各位施主前来,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说着眼睛落在了程不悔身上。 卓琬凝有些关切道:“是啊,程大哥,我与馨莹来寺已有几年,每年府衙都会来寺数次,你不必担忧”。 “而且程大哥有伤在身,现在离寺岂不危险,所以程大哥还是安心在寺内住下为佳”。 卓馨莹听到姊姊的话语,看着程不悔三人,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程不悔有些感动的点头致谢,然后道:“方丈大师,最近没有听说金陵城有什么事情,所以如若不是因我们而来,那我确实想不出什么了”。 老方丈看着程不悔大眼睛问道:“程施主,你可曾记得此处”。 突然的发问,让程不悔有些语塞,更有些糊涂。 程不悔细细环视四周,老方丈看着满脸疑惑的程不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收回目光道:“在下首次来寺,并未有任何印象”。 老方丈轻嗯了一声,对众人道:“既然如此,那劳烦各位施主近日在各自院中安歇”。 众人答道:“方丈大师客气”。 回去的路上,程不悔一直在思索方才老方丈的问话。 莱博不解的问道:“老程,你之前可来过此寺庙?这里没外人,你可不准骗我”。 程不悔皱眉摇头。 “确是首次入寺,并未来过,只是不知道方丈大师为什么会这么问”。 “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再去找老方丈仔细问问”。 景文似乎有些心事,慢慢的被落在了后面。 莱博回头看见远处的景文喊道:“景文,你干什么呢”。 景文抬头看了一眼,并未理会,程不悔见状对莱博道:“这几日看紧景文,别让他出去乱跑”。 莱博点了点头。 寺内竹林深处小院,卓琬凝把一个大木桶搬到了竹屋内,拍拍手,抹抹额头的汗。 “妮子,养伤的物件我都给你搬来了,今后在这里养伤”。 馨莹从始至终都蹙着眉,恨恨的咬了口酥饼,含糊道:“姊姊,你这是做什么啊,前院什么东西都有,你搬来作甚”。 卓琬凝叉着腰道:“今后你就在这里养伤,伤势未愈前你不准出去”。 馨莹气鼓鼓的一跺脚,走进里屋,馨莹坐在里屋的床上,瞥了眼外屋,小声嘀咕:“姊姊越来越不讲理了”。 三日后的清晨,老方丈洗漱完毕,着袈裟,持佛珠,领众僧人,于正门外静候米诚一行。 第25章 此番来访 并不简单 金陵城去往弘恩寺的道路分为两段,一段是官道,一段需穿竹林。 往日非寺庙外访之日,竹林小路僻静幽深,除了偶尔的僧侣,难觅人踪。 竹林小路一角,路上的石子静静的躺着,忽然石子微微震动,渐渐的的抖动愈大。 直到马蹄陆续踩过,石子飞扬,待马匹行远,石子又归于平静。 米诚一行五人,除两侍卫外,还有二人跟随。 一人便是礼簿魏滨,还一人头戴斗笠,黑衣裹身,在马上颠簸中偶尔能露出嘴角,其余面目皆被斗笠遮挡。 快到寺庙时,几人翻身下马,最前侍卫牵马快步向寺庙大门而去。 其余几人则牵马信步。 米诚一身公服,满脸堆笑道:“刘大人请看,那金光闪耀的佛塔尖便是弘恩寺”。 黑衣人并未言语,只是沉默的点点头,米诚伸手前请,几人继续行进。 老方丈在寺门看到侍卫牵马疾进而来,上前几步。 侍卫行礼道:“方丈大师,大人马上就到”。 僧人将马牵下,侍卫站于一旁静静等待。 不多时,米诚一行来到寺门外,老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有失远迎,还望米大人及几位大人见谅”。 米诚回礼道:“方丈大师,德重恩弘,佛名广播,让大师久在此久等,实乃罪过”。 说罢,米诚揽起衣摆,抬手恭请,众人鱼贯而入。 大殿之上,米诚恭敬参拜,焚香祷告,而黑衣人立于殿外,并未入殿。 礼佛完毕后,一行人移步偏殿就坐。 偏殿内,几方寒暄落座后,米诚向老方丈介绍来人。 魏滨自是不用多言,几日前才来寺中谈过接洽的事宜。 而黑衣人米诚只是介绍说是府衙统兵。 但米诚对黑衣人却是恭敬有加,隐隐的还有些忌惮,让老方丈有些疑惑。 米诚抿了口茶,对着方丈道:“方丈大师,寺院乃清修静雅之地,此番上门叨扰,还望方丈见谅”。 老方丈合掌道:“阿尼陀佛,米大人身为金陵百姓的父母官,来寺为国计民生祈福纳祥,实乃幸事”。 米诚呵呵一笑道:“方丈大师不必拘礼,此番前来确还有有几件事情”。 “米大人请讲”。 米诚站起身来,对天拱手道:“接皇朝谕旨,朝廷即将南巡,日期暂定立春后,我金陵城也在南巡范围之内”。 “金陵府上下无不重视巡察,将此事作为金陵府开年第一事,如若南巡来府,为有应变,弘恩寺也应做好接待准备”。 “皇朝南巡,乃是关乎民生百姓之大事,弘恩寺定做好接待准备,不负皇命”。 米诚称赞道:“方丈大师不愧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有大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具体事项我会再派人与贵寺接洽”。 米诚踱了几步,看了一眼黑衣人,对老方丈道:“前些日子,府衙奉命剿匪,奋战昼夜,终剿灭匪患”。 “只是有些许的残匪游勇逃窜,危害四方,府衙派兵搜寻数十日,未见踪影,方丈大师可有什么见闻”。 老方丈郑重道:“度人度己是寺庙的职责,如能让人幡然悔悟,也是功德一件,官府剿匪一事,偶有耳闻,至于这逃窜的流匪,老衲确实未有见闻”。 米诚哦了一声,道:“据市井传言,有人见到匪寇往弘恩寺方向逃窜了”。 ’老方丈叫来身旁的僧人道:“明觉,你可见最近寺庙周围有可疑人等或可疑的事情发生”。 明觉回礼道:“回方丈,这段时间非寺庙外访时间,寺外人烟稀少,行人更是寥寥无几,未见可疑人等,也未有可疑事情发生”。 方丈对着米诚和气道:“米大人,寺庙确未见匪患踪影,如有异常,老衲定会报官”。 米诚从墙壁上的挂画回过神来,微笑对老方丈道:“那就好,我就说么,寺庙乃是干净纯粹之地,怎么可能藏污纳垢呢”。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黑衣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黑衣人站了起来,用生硬的口气道:“谁也包庇不了他们,如果让我找到,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突然的话语,惊住了众人,殿内气氛骤冷。 米诚轻咳了几声,呵呵道:“那是当然,方丈大师,府衙的人都是嫉恶如仇,说话有些直荡,望方丈莫怪罪”。 老方丈微笑道:“刘统兵为人刚直,嫉恶如仇,当是为官之典范,米大人多虑了”。 米诚尴尬的笑了笑,暗瞪了黑衣人一眼,缓缓道:“方丈大师,还有一事,不知寺庙是否方便”。 “米大人,请讲”。 米诚继续道:“还是之前剿匪之事,官府剿匪有些许伤亡,这些都是忠勇之士,为国捐躯,能否行超度之事”。 老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度人亡魂乃僧人的职责,寺庙愿为此事超度”。 黑衣人听罢,僵硬的身躯有些缓和,从腰间取下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匣子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米诚见状,解释道:“此乃一些供奉,请方丈大师收下”。 老方丈摆摆手道:“米大人,寺内有耕地桑榆,吃穿不短,请米大人收回去”。 黑衣人突然道:“不,一定要收下”。 殿内众僧人眉毛微蹙,脸上隐隐有些愠怒,米诚脸色尴尬。 语气央缓道:“方丈大师,超度也需要备一些用具,知道寺庙衣食不短,怕给寺庙造成额外的负担,所以奉上供奉,还望方丈大师不要推辞”。 老方丈看着二人略有沉思,对一旁僧人道:“先拿下去”。 见老方丈不再推辞,米诚松了口气。 事毕,米诚携众人告辞,黑衣人对着方丈单膝下跪,拱手拜礼。 众人皆是一惊,一旁僧人赶忙搀扶,黑衣人甩开来扶的僧人,转身而去。 老方丈携众僧人将米诚一行送出寺门,看着渐渐奔走的马匹,老方丈眼神复杂。 一旁的僧人行礼道:“师傅,那黑匣子怎么办”。 老方丈轻叹了口气道:“拿去换成粮米,待寺庙外访之日,设粥棚布施”。 说罢,众人回寺,关闭寺门。 金陵府衙后门,米诚下马对魏滨等人道:“一路辛苦,去歇息”。 “是”魏滨拱手而去。 米诚与黑衣人一前一后去往大厅,厅中端坐一中年人,正在品茶。 听见脚步声,抬头起身,拱手道:“米大人,诸事顺利,辛苦辛苦啊”。 米诚径直走到上座,面无表情道:“你怎么知道我诸事顺利”。 “米大人的盛名我在皇城就有耳闻,听闻米大人办事无不妥当圆满,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更是佩服啊”。 见米诚脸色深沉,回头对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告辞而去。 见黑衣人走远,对米诚道:“米大人,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 米诚不满道:“我去弘恩寺就行,你非要让他跟着我,跟我去又不听我的,你这是干什么,将我的军么”。 中年人一听,赶忙送上茶盏,陪笑道:“米大人这是哪的话,我哪敢将您的军啊,我也是奉命前来,我也管不了他啊,米大人您消消气,喝口茶水”。 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推到米诚手上。 米诚推辞了两下,勉强收下了。 “米大人,可有什么收获”。 米诚长出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气,抿了口茶道:“方丈不承认见过匪寇,其他都还顺利”。 中年人眼珠一转,一边帮米诚顺气,一边道:“那米大人可查看了寺庙”。 米诚放下茶盏道:“没有,在殿内未去其他地方”。 中年人思索的哦了声,米诚疑惑道:“你们要找什么人,还有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人嘿嘿一笑道:“大人,我就是个传话的,您问的问题我一概不知啊,您就不要再问我了”。 米诚沉下一口气道:“那敢问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 中年人拱手道:“大人,我这就回府禀报,跟大人告辞。 米诚吹了吹茶水,道;“哦,那我派侍卫护送你们回去”。 “我就不劳烦大人了,还请大人在他走的时候行个方便就行”。 米诚一听,疑惑道:“他?你说的是谁”。 :“大人,您说呢”。 米诚诧异道:“怎么,你们不一起回去,你走了,他留在我这干什么”。 中年人拱手道:“大人,我说了,他的走留我可管不着,再下告退了”。 米诚怒火中烧,指着中年人,中年人告辞而去。 米诚看着中年人渐渐走远的身影,未发一言,手指慢慢收回,一掌将茶盏打落。 第26章 超度之事 争执再起 是夜,金陵城府后院。 一人单手端着烛火,一手护在火前,防风熄灭烛火,行色匆匆的来到一个漆黑的房间。 敲敲门,里面传来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进”。 来人推开门进入房间,房间内漆黑一片,借着烛光,来到桌旁,烛火照亮了一个人的脸。 来人轻轻唤了声:“老爷”。 端坐在桌旁的人,正是米诚,米诚单手托着头,轻轻揉着太阳穴。 对着来人摆了摆手,来人轻轻点着了房间四周的火烛,房间慢慢明亮起来。 来人恭敬站在一旁,恭声道:“老爷,您的脸色不太好”。 米诚抬起头问道:“邬方,情况如何”。 “我亲自跟着到了码头,驶来一艘游船,他上了游船离开了”。 “哪的游船”。 “经查出入船簿,此船未有登记”。 米诚疑惑道:“没有登记,谁放进来的”。 邬方摇摇头,米诚突然感到后怕,幸好当时未与那人翻脸,否则就不好说了。 邬方继续道:“那人走后,刘统兵也不知去处”。 米诚生气的敲着桌子道:“他不是我的统兵,查他去了哪里”。 噔~噔~噔,门外传来敲门声,“老爷,请您用饭”。 米诚对门斥道:“端走”。 邬方开开门,接过饭,差走了送饭的人,把饭端在桌上,恭声道:“老爷,身体要紧,不要气坏了身体”。 见米诚没有说话,邬方坐在一旁疑惑道:“老爷,您是金陵府尹,他们是什么人,敢这么惹您生气”。 米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上船走的那人是皇城张府的人,剩下那人连我也不清楚,只见的张府的人对他也很恭敬”。 邬方皱眉道:“又是张府的人,这一个来月,来了两回张府的人,张府这是要在咱们金陵干什么”。 米诚站起身来,踱步道:“本以为靠上了张府这棵大树,却不想是惹上了大麻烦,今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邬方不解道:“大人,您为张府做了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说惹上麻烦了呢”。 米诚苦笑着摇了摇头,忽听门外传来声音,“禀大人,刘统兵回来了”。 对着邬方使了个眼神,邬方告辞而去,米诚回身吹灭火烛,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中。 弘恩寺一处房间,老方丈将一张叠好的纸条交给僧人道:“明觉,你照这个单子上的物品准备下”。 明觉收好纸条道:“师傅,那个匣子里的金银细软很多,一次换不完粮食”。 “那就分开几次换取”。 明觉回礼道:“是,师傅,您真的要超度么”。 老方丈笑笑道:“为师答应的事怎可不算数,去准备,两日后开始”。 明觉似有所思,答是而去。 翌日清晨,程不悔三人端坐在院内吃早饭,卓琬凝提着竹盒走了进来。 莱博看到琬凝,起身把琬凝迎到桌边坐下。 琬凝把竹盒放在桌上,道:“早啊,这么快就吃上了”。 说着就从盒中把早点一样样拿了出来,三人看着精致的糕点和热气腾腾的萝卜汤,纷纷将手中的馒头放到了碗里。 莱博咽了口水道:“卓姑娘真是心灵手巧,早点不但精致,想必更加可口”。 程不悔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卓姑娘,费心了,我们大伙感激不尽”。 景文看着糕点酸酸道:“天天来,把这当成你家似的”。 卓琬凝白了眼景文道:“又没给你准备,你别吃”。 景文把筷子拍在桌上,生气到道:“不吃就不吃”,起身要走。 程不悔拉住景文,对着卓琬凝和气道:“卓姑娘,看在我跟老莱的份上,就让与他一份”。 “本来就是三人的,只是他说话太气人,我才这么说的”。 “那我代景文谢过姑娘”。 程不悔拽景文坐下,莱博始终不发一言,专心吃着糕点,喝着汤。 景文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莱博一眼。 程不悔道:“卓姑娘,一起吃啊”。 卓琬凝笑着摆摆手道:“我吃过了才过来的,你们快吃”。 三人不再推让,吃起饭来。 “姊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卓馨莹睡眼朦胧的揉着眼,走进院来。 看到众人在在吃饭,馨莹嘟着小嘴,拨弄着头发道:“姊姊,我还没吃饭呢,你把点心都拿走我吃什么”。 众人停下碗筷,琬凝脸有些红。 莱博一屁股顶向景文,景文差点掉下凳子,刚要发火,看到莱博的眼神。 悻悻的把凳子挪了挪,让开一个位子。 莱博招呼馨莹坐下,馨莹欣喜的坐在挪开的位置上。 琬凝没好气的瞪了馨莹一眼。 五个人挤在一张石桌上用早饭。 饭后,程不悔安排景文收拾碗筷,景文未敢不从,只得忿忿不平的收拾起桌子来。 琬凝挥挥手,馨莹心有灵犀般的来到桌边帮景文收拾。 卓琬凝对程不悔道:“程大哥,你的身体调养的如何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 琬凝点点头道:“方丈师傅所说的疗伤事宜,程大哥也该提上日程了”。 程不悔看着卓琬凝,心里暖暖道:“待方丈忙过这一阵子,我就去找他”。 卓琬凝好似想起了什么道:“程大哥,我听寺院的师兄说,超度定于两天后,等这件事完毕,方丈师傅应该能空闲下来了”。 正在收拾桌子的景文听到,抬起头问道:“什么,方丈师傅他真的要为那些人超度”。 卓琬凝有些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可么”。 景文眉头一蹙,不满道:“那晚寨中夜袭之人,古怪异常,绝非大隆王朝中人,你也不想想,是谁让了程叔武功尽失,是谁打伤了你的妹妹,是谁屠戮了山寨”。 “瑾姑娘如何坠崖,陆大哥如何身负重伤,你都忘了么?现在还要为那些恶魔超度,居心何在”。 景文劈头盖脸的话语,着实让琬凝有些发蒙。 一旁的馨莹眼含泪水,嘴里轻轻念着:“瑾姐姐”,哭着跑了出去。 景文甩下手中的粗布巾,恨恨道:“我找老方丈说理去”。 说罢,也跑出了院子。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反应不及,程不悔对着景文的背影喊道:“景文,你给我回来”。 说着追赶景文而去。 莱博长叹一声,对着卓琬凝道:“卓姑娘,别愣着了,一起去追馨莹”。 琬凝点点头,跟着莱博一起而去。 景文见到呼喊追赶的程不悔,施展轻功,从院墙上轻点而去。 程不悔见状,转身向小径跑去。 寺庙前院,景文被僧人拦下。 景文拱手道:“我要见方丈师傅”。 僧人回礼道:“方丈师傅正在打坐,不可打扰”。 景文不耐烦道:“劳烦师兄通报一声,我有事要见方丈”。 说罢对着房门喊道:“方丈师傅,方丈师傅”。 僧人要制止景文,房内传来老方丈的声音:“明立”,明立答是后,走入房间。 不一会明立走了出来对景文道:“师傅请你进去”。 景文刚欲推门,程不悔赶来,气喘吁吁道:“景文,你回来”。 瞥了一眼程不悔,迈步而入,程不悔欲跟进,被明立拦下。 程不悔摆摆手道:“拦住他,快点拦住他”。 明立见景文已经进入,而且房门已闭,摇摇头道:“程施主,景施主是师傅请进去的”。 程不悔哎了一声不再说话。 景文进入殿内,见老方丈与众僧人皆在打坐。 老方丈缓缓睁开眼,起身道:“阿弥陀佛,景施主,请坐”。 景文回礼道:“谢方丈师傅,但景文想站着说”。 “景施主,请讲”。 “方丈师傅,听说您要为那些人超度”。 “景施主说的那些人是指”。 “就是打伤程叔、卓馨莹、陆大哥,迫害瑾姑娘、屠戮山寨的那些刽子手”。 老方丈捻着佛珠道:“景施主觉得不可”。 景文肃重道:“不可,昨天跟米诚一起来的那个黑衣人,谎称是府衙的统兵,此人言行举止方丈师傅不觉得奇怪么”。 “此人一来我就觉得有些熟悉,与那晚屠戮山寨的黑衣人有如一丘之貉,那些人举止怪异,非本朝之人,很可能是外敌祸患,如今您还要为他们超度,难道不是助纣为虐么”。 一旁的僧人呵斥道:“景施主,不得无礼”。 老方丈对一旁僧人摆摆手,和气道;“景施主,还有话要对老衲说么”。 景文环顾四周,见僧人多达十多位,景文继续愤愤不平道:“我知道佛家讲究宽宏大量,但是国是家的国,家是国的家”。 “没有大隆王朝,也就没有了弘恩寺,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应同仇敌忾,于私于公,都不可为敌超度,请方丈大师三思”。 老方丈和声道:“景施主说的有理,弘恩寺承皇恩而建,在金陵地区,布施讲经,祈福避祸,化解罪孽,为的是苍生黎明,景施主的心情,老衲感同身受”。 “佛家的超度超越了生死、恩仇,是为共度涅盘彼岸,众生皆平等,他们已经受到了自作自受的果报,超度其减轻业报,除去心魔,促其来生断恶向善,浪子回头,尽善也”。 景文扭头,断然挥手道:“佛家思想,景文不甚领会,也不想领会”。 “景文在大是大非面前,决不退让,如若方丈大师执意而为,不但会有损方丈大师您的声誉,更会使弘恩寺蒙尘”。 一旁僧人大声斥责道:“景施主,不得在此造次,来人,拿下”。 说着,数位僧人持棍将景文围拢。 老方丈伸手制止了僧人们的举动,僧人们收棍合掌退到一旁。 嘭的一声,大门打开,明立与程不悔冲进殿内。 明立看着老方丈,脸庞发烫,自知莽撞,行礼道:“师傅,明立鲁莽,自去领罚”。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不悔环视四周,急忙对老方丈道:“方丈师傅,景文不懂事冲撞了方丈师傅,请师傅宽宏大量,不记景文之过”。 厉声对景文道:“景文,向师傅们道歉”。 景文执拗道:“景文没有错,不道歉”。 转身而去,程不悔气的浑身发抖,拱手对众僧人道:“程不悔管教无方,代景文向各位师傅赔罪,我一定会让他亲自前来向各位师傅道歉”。 老方丈摆手道:“程施主,言重了,我与景施主刚在论道,倒是弟子们莽撞,该道歉的是我们”。 程不悔肃重道:“方丈师傅德高望重,宅心仁厚,您这么说可是折煞了我”。 说罢告辞而去,老方丈摇摇头,对身边众僧人道:“各自领罚去”。 “是”众僧人合掌而去。 第27章 少爷任性 少爷生病 程不悔找遍寺院,依然没有景文的身影。 程不悔来到寺外竹林中,看着竹下斑驳的阳光,想到自己身中的混元毒,几乎将自己变成了废人。 一掌拍在竹杆上,震得手掌生疼。 程不悔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向寺院走去。 回到后院,程不悔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喝着冰冷的茶水,脸色凝重。 脑海中思绪万千,从出府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正午的太阳慢慢落到了树梢,又渐渐的西沉而去,黄昏的余晖为寺院镀上了一抹金色。 抬头看向落日,阳光闪烁有些刺眼,古铜的肤色融入余晖中,仿佛一尊铜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日落时分,莱博回到了院子,定睛一看,差点被程不悔吓一跳。 这人在半黑不黑的院子里坐着,不仔细看真可能忽略过去。 莱博坐在桌旁,自顾自的端起茶壶,却没能倒出半滴水。 莱博一瞥,拿过程不悔的茶杯,一口冷水入口,刺激咽喉,噗的一口吐了出来。 莱博皱眉道:“老程,水这么凉啊”。 程不悔夺过茶杯,重重放下,哼了一声,莱博嘴角一撇,悻悻的起身去烧水。 天渐渐黑了下来,莱博换了身外套,提着热气腾腾的茶壶,坐在了石桌。 一边倒水一边道:“老程,景文呢,怎么没见他,没跟你一块回来啊”。 程不悔抿了口茶水,噗的一口吐在了地上,不悦道:“老莱,你想烫死我啊”。 莱博被程不悔气笑了道:“老程,谁惹你生气,你拿我发火啊”。 “谁能惹我,还不是你的大少爷”。 莱博一听也来气道:“我的?难道你不在府里?现在有事了,就成了我的,不知道谁天天喊着我家景文怎么怎么好”。 “不知道谁天天惯着他”。 二人置气,沉默了许久,程不悔才询问道:“馨莹丫头怎么样”。 莱博还在气头上,没好气道:“跟你家大少爷一个样,难搞”。 程不悔哼了声道:“我是问你追回来了没”。 莱博起身,整了整衣服道:“比你家少爷强,回来了”。 说罢,扭头回了房间,程不悔想说什么,看着莱博的身影又咽了回去。 入夜风寒,院子里的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程不悔闭着眼,抱臂坐在石凳上。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莱博迷糊着眼,披着衣服走到程不悔身前,用手肘推了推他肩膀。 程不悔睁开眼,不耐烦道:“你干嘛”。 莱博没好气道:“看你冻死了没,这么晚了你不睡你在干什么”。 程不悔没理会,扭了扭身子,莱博指着程不悔道:“冻死你个傻大个”。 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关上了房门。 寒风瑟瑟,院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景文进到院子抬头看了看漆黑的房间,忽然转头看到了石桌旁的人影。 心头一紧,来到石桌旁,轻声道:“程叔,你怎么还不休息,院子风凉,注意身体啊”。 程不悔睁开眼,声音有些嘶哑道:“景少爷长大了,要展翅高飞了,可是我答应了王爷要保你周全,你不回来我怎么敢睡”。 景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程叔,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 程不悔赶忙起身拉景文,道:“景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承受不起”。 景文倔强道:“不,程叔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程不悔走到一边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要求原谅,就去求王爷王妃原谅你,你要跪就冲着王府的方向”。 说罢,程不悔向房间走去,景文仰头带着哭腔:“程叔”。 程不悔头也不回的关上了房门。 景文跪在地上,浑身抖动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没入土中。 咯吱一声,莱博拿走烛火,走了出来,要拉起景文。 景文挣脱不起,莱博叹气道:“景文,你吃过饭了没”。 低头不语,莱博再次尝试拉起景文,景文就是不起。 莱博甩了下衣袖道:“不起也好,你自己清醒清醒,想想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说罢,莱博叹了口气,回房间虚掩了门。 景文长跪不起,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冷冷的风把脸庞刮得生疼,景文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像。 莱博贴近窗户,偷偷看着景文,许久不见景文有动静,莱博叹了口气,躺下睡去。 黎明时分,寒风更甚,程不悔打开房门,一眼看到晕倒在地的景文。 赶忙走近查看,一摸鼻息,紧张的神情才缓过来。 程不悔走到莱博房前,刚欲敲门,看到门虚掩着,推门而入。 动静有些大,惊醒了莱博,莱博坐起身来,不满道:“老程,你干什么”。 程不悔指着院子,语气越来越低道:“快去看看”。 莱博有些迷糊,清醒过来后赶紧下了床,披上衣服来到院中。 莱博的吼叫声传来:“老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程不悔轻咧着嘴,捂着耳朵,躲避这振聋发聩的声音。 过了会,见声音停滞,程不悔走了出来。 看到莱博铁青着脸搀着景文,程不悔前去帮忙,被莱博一把推开。 程不悔有些尴尬的看着景文一点一点的被拖进房间,然后嘭的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叹了口气,收拾了桌上的茶具,刚准备回屋,莱博走了出来。 程不悔想上前询问,莱博恶狠狠的瞪着他,用力锁住房门,径直走了。 见莱博走远,来到房门处,使了半天劲也没弄开,程不悔仔细查看门窗,终于看到一个窗户没有上锁,翻入房内。 来到景文床前,看到景文脸庞发红,额头敷着布巾。 程不悔轻抚景文额头,额头滚烫,忽听景文喃喃道:“程叔,景文知错了”。 一惊之下,仔细看,景文还是昏睡不醒,程不悔内心自责不已,端起一旁的汤水,一勺一勺的喂景文喝下。 卓琬凝挽着食盒,进到院子,却发现空无一人,好奇的喊道:“程大哥,莱叔”。 程不悔听到声音,放下汤碗,翻出窗户。 卓琬凝看到从窗户翻出的程不悔,十分惊讶。 程不悔看着惊呆的卓琬凝,脸色一红。 “卓姑娘来了,每天劳烦你,卓某和大伙实在过意不去,卓姑娘还得照顾莹丫头,你大可不必为我们这几个人分心”。 卓琬凝仿佛没听见般,从食盒中端着食物,问道:“程大哥,莱叔和景文呢,叫来一起吃啊”。 程不悔一本正经道:“莱叔出门去了,可能有点事情,景文还睡着,不用打扰他了”。 卓琬凝哦了声,小声问道:“程大哥,我刚才看你从窗户翻出,是在练功么”。 程不悔吃着饭菜突然噎了一下,咳嗽起来。 卓琬凝噗哧笑了出来,程不悔缓了会,低头道:“卓姑娘快吃,一会凉了”。 二人正吃着饭,莱博拿着包好的药包走了进来。 卓琬凝看到,招呼道:“莱叔,过来吃饭了”。 莱博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琬凝,瞪了眼程不悔,不理二人,走向厨房。 卓琬凝瞪大了眼问程不悔道:“莱叔怎么了,是不是生我的气啊”。 程不悔摆了摆手道:“怎么会,他是生我的气”。 “程大哥,你怎么惹到莱叔的”。 程不悔不语,埋头吃饭,琬凝夹了一些饭菜,端着碗走向了厨房。 厨房内,莱博正在生火煎药,琬凝见状,放下碗筷,帮着生火。 “莱叔,你先吃饭,我给你端过来了,我帮你看着火”。 莱博感激的应了声,端起碗筷,对卓琬凝道:“凝丫头,你离程不悔远点,他有病,小心他传染给你”。 说罢,低头吃起饭来。 突然的一句,让琬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多问,专心煎药。 程不悔收拾完桌子,来到了厨房。 卓琬凝见程不悔前来,关心道:“程大哥,你身体不舒服么”。 程不悔有些不知所以。 莱博放下碗筷,看着石锅里的药,没好气道:“可不,他浑身都不舒服,病的不轻”。 见药已经煎好,拿碗滤出药汁。 程不悔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来到房间门口。 莱博开门,卓琬凝赶忙帮端住碗,进到房间。 卓琬凝看到闭目躺在床上的景文,眼神古怪的看向程不悔。 程不悔当没看见般坐到离床不远的桌旁。 莱博扶起景文,琬凝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景文服药,感到景文身体发烫。 “景文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莱博没好气道:“所以让你离那个人远点,景文就是被他传染的”。 卓琬凝皱了皱眉,笑着摇了摇头。 喂完药后,卓琬凝对着二人道:“莱叔,程大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来”。 程、莱二人感激的点点头,卓琬凝告辞而去。 下午,琬凝和馨莹来看望了景文,景文体热退去了,只是依然没有苏醒。 傍晚时,寺庙变得忙碌起来,超度的法事即将开始。 程、莱二人也赶往大殿,房间内的景文沉沉的睡着,仿佛有什么美梦不想醒来。 第28章 超度亡魂 黑影再现 睡梦中的景文,脑海中好似传来了深远雄浑的钟声。 钟声似在耳旁,又遥在天边,绵绵长长,起伏不绝。 使人放下疲惫,松缓了神经,置身其中,忘了一切。 咚的一声,又是一声钟响,这次感觉更加真实。 随着钟声的不断响彻,景文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这不是梦幻,这是现实中的声音。 景文慢慢睁开了双眼,一时间天旋地转,模糊不清。 慢慢眩晕感消失,模糊也慢慢散去,景文眨眨眼,用力坐了起来。 窗外已黄昏,不出半刻钟天就要黑下来了。 景文仔细的听着,钟声有节奏的敲响,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摸摸自己的脸庞、胳膊,除了有些乏力外,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超度! 急急忙忙的下床,支撑身体的胳膊,突然一酸,整个人翻倒在窗下。 头晕乏力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揉揉摔痛的肩膀,摇摇发胀的头,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抓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平复了一下气息,在屋内翻找起来。 寺院大殿内,随着钟声的间隔慢慢拉长,殿内众僧人正襟危坐。 程不悔等其他僧人立于大殿两侧。 老方丈与众僧人一起敲起了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立于两侧者皆合掌低头,闭眼静听。 口诵的经文汇成一股洪流,漫出了大殿,散向各方,伴随着有节奏的钟声。 终将寺院包裹在庄重、肃穆、威严的氛围中。 殿内一处院落中,陆哲站在院子中央,仰头静静的感受着钟声和不断弥漫的经文声。 每一声钟响,都敲在陆哲的心上,身体不自主的抖动一下。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退散,夜色笼罩下来。 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除了自己,仿佛世界上再无一物。 阿瑾、三当家、众兄弟一个个鲜活的身影从黑暗中跃出,对着陆哲笑着、闹着。 陆哲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泪水顺着眼角流成了河。 颤颤巍巍的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他们,可双腿像长在地上般,一动也动不了。 周围的身影慢慢走近,打了一个招呼,一个接一个的化为漫天光幕。 消散在天空中,陆哲哭喊着:“不要走,求求你们了,不要走”。 不论陆哲如何苦苦哀求,光影都没有停下脚步。 “阿哲”一个曼妙的身躯停在陆哲眼前。 脸上笑盈盈的,单手背着剑,欣喜的看着陆哲。 陆哲眼眶欲裂,发了疯的乱抓,口中不断重复着:“阿瑾,求你留下来啊,阿瑾”。 曼妙的身躯仿佛听不见般的,保持着欣喜的笑容,慢慢消散。 直到最后一点亮片的消失,大地再次回归寂静。 无边的暮色中没有一点痕迹,陆哲眼神呆滞,口中喃喃不清。 身体不支般的跪坐在地上,慢慢的与黑夜融为一体。 门口处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哭泣声,一点亮光在夜色中摇摇晃晃的走来。 离的近了才看清。 梨花淌雨般的卓馨莹,手中捧着一根烛火,小步的走了进来。 看到瘫坐在地上的陆哲,馨莹哭的更凶了。 一边哭着一边把烛火立在桌子上,自己跪在下面。 “馨莹没用,既救不了大家,还没有找到香火、纸钱,瑾姐姐,是馨莹没用,馨莹辜负了你的期望,馨莹没用”。 陆哲木讷的扭过头,拉起馨莹,抚摸着馨莹的头发。 “好孩子,阿瑾不会怪你的,阿瑾看到馨莹懂事乖巧的样子,十分欣喜”。 馨莹趴在石凳上痛哭起来。 铛的一声,景文没支撑好身体,撞在了门框上,怀中的香火、黄纸撒落一地。 景文有些气喘,弯腰去捡。 陆哲见状,抹了把眼泪鼻子,快速走向景文道:“景兄弟,你怎么来了,天黑路滑,寒气又重”。 说着一把扶住景文,一手去捡掉落的东西。 景文看着沧桑了不少的陆哲,勉强笑道:“我怕陆大哥孤单,想着来陪陪陆大哥”。 陆哲感到景文身体发烫,关切道:“景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文笑着摆摆手,看到一旁的馨莹,欣慰道:“莹丫头也在呢”。 馨莹听到声音,用袖子擦擦眼泪,哽咽道:“景大哥”。 三人合力点起香火,焚起黄纸,任由寒风吹乱头发,刮疼脸庞。 寺外竹林中,一个黑衣人持剑直挺挺的站着。 当钟声传来,黑衣人将剑狠狠插入土中,摘下斗笠,扯去面纱。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大殿的方向,三叩九拜。 最后一叩首后,匍在地上,身体微微抖动,口中念着。 “英魂聚首,魂归东方,飘荡九海,神社殿藏,玉碎西蛮,不负尊上,钵祥”,黑衣人迟迟未起,重复着口中的几句话。 最后一声钟声响彻大地,老方丈慢慢睁开双眼,环顾四周,领着众人起身、拜佛后,尽数退出大殿。 程、莱二人向老方丈告辞后,返回了后院。 莱博推开房门,见室内被翻的乱七八糟,却唯独不见景文。 大惊失色的喊道:“老程,你快来”。 程不悔疑惑的赶来,看到室内景象,摸摸被褥,手感冰凉,思索片刻。 二人冲出房间,看到景文摇摇晃晃的从院门进来,二人生气的迎上去。 景文看到二人,一句话没有喊出口,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寺院安静下来,寺外跪拜的黑衣人,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 眼睛冷冷的看着寺庙,拔起长剑,黑暗中慢慢摸到寺院外墙下。 警惕的勘察四周踪迹,确定无人后,飞身一跃,进入墙内。 黑衣人沿着墙根,避开星光,向寺中心而去。 一路上,遇见巡寺的僧人,便没入黑暗中静静等待僧人离去,遇见值守的僧人,便绕道而去。 虽然黑衣人小心谨慎,没有被人发现,但是他却低估了寺院的规模。 渐渐的自己也发现迷了路,这时就是想退,也找不到撤出的路了。 黑衣人有些焦急,东窜西窜,像热锅上的蚂蚁。 卓馨莹心情十分低落,坐在一处院子的房脊上,摸着手中断裂的玉梳。 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一道黑影从卓馨莹的余光中闪过。 馨莹咦了声,仔细向院中张望,却未有什么发现,难道是自己眼花? 也有可能,毕竟自己心情很差,出现幻觉也正。 正这样安慰着自己,突然馨莹看到,一处房檐下,一个黑影正弯腰快速通过,星光照在黑影身上,无比清楚。 卓馨莹揉揉眼睛,睁眼再看,黑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馨莹心在有些惊慌,拍拍胸脯压压惊,自言道:“不怕不怕,馨莹最棒”。 仔细观察了黑影的去向,找准一个方向,飞身而下。 正在这时,一对巡寺僧人走了进来,看到馨莹。 领头的僧人摇头道:“卓姑娘,大晚上又在乱跑,快回去睡觉,别让你姊姊担心”。 馨莹看到僧人,像找到救兵般,跑过来道:“小师傅,刚才看到一个黑衣人溜进寺院,向那边跑了”。 僧人向馨莹所指的方向望了望,哪有什么黑衣人。 笑道:“卓姑娘,你是不是怕我告诉你姊姊你又晚上乱跑,所以就谎报军情,蒙混过关啊”。 卓馨莹气的一跺脚,叉腰道:“你个小和尚,不知道好歹,坏人进了寺院都不知,要是寺内出个什么事情,罚你面壁一年”。 僧人见馨莹不像说笑,便紧张起来:“你说的真的?在哪,在什么地方”。 说着就要大张旗鼓的去抓黑衣人,馨莹一把拉住僧人的僧袍,恨铁不成钢道:“你干什么,敲锣打鼓的,还不得吓跑了坏人”。 僧人被这么一抓,有点不满道:“抓又不让抓,那你让我怎么办”。 馨莹叹了口气道:“谁不让你抓了,你先去通知值守的师兄弟,让大家一起悄悄的向那里围拢,这样他不就跑不了了”。 僧人哦了声转身要去,突然又扭头道:“那你呢”。 馨莹心里正暗骂僧人笨蛋,一听这话,气的嚷嚷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呀,你赶紧去啊”。 僧人哦了两声,分头而去。 馨莹顺顺气,摇摇脑袋,向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当夜值守的僧人正是明立。 接到报告,明立安排众僧人围聚向馨莹说的方向,慢慢的缩小着范围。 馨莹向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走了许久,都没在发现黑衣人的身影。 馨莹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思考着,见到明立领人前来,馨莹向明立招招手,明立赶了过来。 馨莹向明立询问情况,明立道:“阿弥陀佛,一路过来,我皆仔细查看,未发现什么踪迹”。 环视四周,托着腮帮,疑惑道:“那怪了,怎么会不见了”。 思考了半天,馨莹眼睛一亮,兴奋的对明立道:“你让大家散开,专去星光照不到的地方,遇见阴影就用棍子敲打,有什么情况,立刻发信号”。 明立一听,觉得可以,便吩咐下去。 没过多久,果然在一个院子的西北角,传来了反馈,明立和馨莹赶了过去。 进入院子,明立把馨莹拦在黑暗处道:“卓姑娘,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看看”。 馨莹虽不愿意,但还是留在了原地,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明立赶到时,一排僧人持棍对着墙角。 明立细看,才看到黑影处有两个白点时有时无,明立对着墙角道:“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出来”。 等了一会,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星光下,来人黑衣裹身,环胸抱剑,明立道:“阿弥陀佛,施主在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并未回答,而是问道:“你刚刚在拐角里跟谁说话”。 明立微微一笑道:“施主要谈请去明室”。 说罢,让开一条路,黑衣人哼了一声,随僧人而去。 在经过拐角的地方,停下来仔细观望,可惜太远又太黑,什么也看不清。 馨莹见黑衣人停下,便扮起了鬼脸,吐着舌头嘲笑他。 第29章 入寺被擒 解毒开启 寺院一暖阁内,老方丈得知消息后,已等在那里。 不久,众僧人领着黑衣人来到房外,明立敲门进入。 黑衣人不屑的环顾四周,明立再次开门出来,对黑衣人说:“师傅请你进去”。 说罢,明立让开门,待黑衣人进入后,领着众僧人离去。 黑衣人进入房间后,温暖的感觉包裹了全身。 体内的寒气一点一点的散发了出来,冷冰的脸庞有了些许缓和。 方丈伸手示意黑衣人请坐,黑衣人看了一眼,原地未动。 一侧的僧人提着茶壶给黑衣人斟了杯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黑衣人抬头直直看着老方丈。 老方丈和缓道:“阿弥陀佛,刘大人,请喝茶”。 黑衣人不为所动,依然冷冷的看着老方丈。 “刘大人,深夜到访我寺,敢问所为何事”。 斗笠下冷笑一声道:“老和尚,省省口舌,我问你,寺庙中究竟藏着什么人”。 “刘大人,寺庙皆为僧侣,若刘大人要寻什么人,请言明,老衲叫他来见大人”。 黑衣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老和尚,你少在这装,你知道我在找什么人,你能骗了米诚那个蠢货,你却骗不了我”。 “刘大人,你当众辱骂你的上司,这恐怕不合规矩”。 黑衣人仰头大笑道:“老和尚,你寺庙藏污纳垢,窝藏朝廷钦犯,包庇罪祸,你可符合规矩”。 “刘大人,当日刘大人也在,老衲已言明,寺内并无钦犯罪犯”。 黑衣人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怒沉道:“老和尚,你敢让我搜一搜么”。 “阿弥陀佛,刘大人,弘恩寺承皇恩而建,只要您拿出皇令,我寺愿配合调查”。 黑衣人不怒反笑道:“好好好,你就好好藏着”。 说罢,转身离去,老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刘大人慢走,恕老衲不远送了”。 老方丈目送黑衣人走远,轻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窗户道:“别躲了,出来”。 只见窗户抖了下,慢慢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一只手扒住窗沿,一个翻身,烛光里露出一张嬉笑的脸。 老方丈有些嗔怪的看着馨莹道:“小丫头,不好好休息,躲在这干什么”。 卓馨莹言辞凿凿道:“方丈师傅,你错怪馨莹了,那黑衣人手持凶器,你房内又无他人保护,我这是担心你,所以躲在外面,伺机而动”。 老方丈无奈的摇摇头道:“莹丫头,你现在能去休息了么”。 馨莹一拱手,嬉笑着出门去。 是夜,金陵城外一处断崖上,一个身披穿绳黑甲,头戴铁盔,面蒙黑纱只露双眼的人,抱胸立在崖上。 星光照在黑甲上,闪闪发光,冷风吹过,斗篷乘风上扬,看穿着很像那日夜袭山寨的黑衣人头领。 黑甲人身后不远处的黑暗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戴斗笠的黑衣人走出黑暗,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来迟,请幕大人恕罪”。 黑甲人声音有些低沉道:“起来,情况探的怎么样”。 黑衣人走近两步道:“禀大人,虽未能直接发现那些人的踪迹,但基本可以断定,寺中必有古怪,极有可能窝藏那些人”。 黑甲人咳了几声,黑衣人见状关切道:“幕大人,您的伤怎么样了”。 黑甲人挥手制止道:“无碍,你继续密切监视寺庙的一举一动,发现确切消息再来找我”。 黑衣人领命答是。 黑衣人转身刚要离去,忽然跪地道:“幕大人,幕兵都装船了么,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大人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黑甲人轻轻扭了下头,斥责道:“做好你的事情”。 说罢,嘭的一声,烟雾弥漫,待烟散去,眼前已无人影。 黑衣人跪在地上,手掌深深插入泥土中,浑身颤抖着,咬牙道:“弘恩寺”。 翌日清晨,寒风似乎有些减弱,程不悔坐在桌旁品着茶水。 卓琬凝刚收拾好食盒,咯吱门一开,莱博端着空碗走了出来,关严门坐在桌旁。 程不悔看到空碗只剩个碗底,关切道:“老莱,怎么样”。 莱博看着碗道:“食欲不错,今早吃的不少,喝完药又睡去了”。 程不悔松了口气。 卓琬凝看着二位道:“莱叔,程大哥,听馨莹说,昨晚有人潜入寺庙,最后被发现了”。 程、莱二人惊讶道:“怎么回事”。 琬凝将昨晚的事细说与二人听。 二人听完有些沉默,卓琬凝看着二人道:“莱叔,程大哥,你们先忙,琬凝先回去了”。 程、莱二人起身相送。 回到院子里,程不悔负手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莱博低头思索片刻,突然道:“对了,老程,两天前府中飞鸽传书,王爷询问近况”。 程不悔有些吃惊道:“老莱,你怎么才说”。 莱博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把我气的忘了,再加上景文生病,我哪忙得过来啊”。 “那你回信了没”。 “还没赶上”。 程不悔沉思中自言道:“那就好”。 莱博道:“已经耽误两日了,回信要抓紧了”。 程不悔想了一会,抬头道:“老莱,你看这样行不行,省略我受伤和景文生病的事,告知王爷张府的动向,金陵府的作为,以及出现的黑衣人”。 “再写,黑衣人来历不详、数量不详、目的不详,但似乎与张府及金陵府有关等等,你说呢”。 莱博想了下道:“可以,再禀明王爷,张府已知我们身份,提醒王爷提防张府及刘公公的阳谋阴招”。 “再告诉王爷,希望王爷动用朝廷力量,彻查黑衣人,如若只是散兵游勇,那道不足为惧,但如若是有组织和预谋的,怕对朝廷不利,你看怎么样”。 “行”。 莱博回房着手回信之事,程不悔沉了口气,思索了下,起身走出院门。 寺内大殿,老方丈刚刚讲经完毕,僧人来报:“师傅,程施主在门外,说要见您”。 老方丈点点头道:“请程施主去偏殿”。 偏殿内,程不悔端着茶盏,见到老方丈到来,起身行礼。 老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请坐”。 程不悔坐下后,拱手道:“方丈大师,景文感染风寒,卧病在床,等他好些了,我便叫他来向方丈师及众师傅赔礼道歉”。 老方丈关切道:“景施主现在怎么样了,明觉的医术得我真传,可为景施主医治”。 程不悔起身答谢道:“谢过方丈师傅,景文服了几副药,已经好转了,如有反复,我会去麻烦明觉师傅的”。 老方丈摆摆手和气道:“程施主客气了,请喝茶”。 程不悔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方丈大师,听闻昨夜有人潜入寺中,被方丈您发现了”。 “昨夜确有人潜入,但不是老衲发现的,是莹丫头那个机灵鬼发现的,昨夜老衲与其对峙一番后,已自行离去了”。 程不悔放下茶盏,表情肃重道:“此人潜入寺中只怕有所图,方丈师傅,他此来所为何事”。 老方丈摇头不语,反问道:“程施主,你来找老衲,不止是听昨晚之事”。 程不悔嗯了声。 “方丈大师,近日,程某感身体已恢复到伤前的状态,特来烦请大师疗伤之事”。 老方丈起身走到程不悔身旁,搭手抚脉。 片刻后收手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身体调养的不错”,起身对程不悔道:“你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处房间,老方丈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信函,递于程不悔。 程不悔展信,见信上写着:混元毒,源于域外,随战乱传入大隆,此毒阴险诡异,誓要置人于死地,而不留生。 部分中此毒者,经脉逆转,暴毙而亡。部分中此毒者,侵体腐蚀真气,丧失功力,任施毒者宰割。 凡身中此毒者,需速速解毒,不可久拖,切记。 程不悔合上信函,还与老方丈。 老方丈收好信道:“此信所言,老衲摘抄于寺院一位师叔祖的留书中,这位师叔在年轻时,遇到过怀混元毒之人”。 “不幸中招,功力尽失,回到寺中后,潜心解毒十余载,方才恢复功力”。 程不悔大惊,道:“方丈大师,难不成我也要潜修十多年么”。 方丈大师摆摆手道:“程施主,可还记得当日对战详情”。 程不悔缓和了情绪。 “那黑甲人腰系响铃,会施用浓烟隐藏身体,但我与其对战并未落于下风,在最后的围攻中,我与其双双中掌”。 “我虽现在功力尽失,但他中我那掌必不会好过到哪,虽不致命,但断其几根肋骨绰绰有余”。 老方丈仔细听着,点了点头道:“老衲明白了”。 “大师,您明白了什么”。 老方丈笑了笑,捻着佛珠道:“混元毒霸道狠毒,程施主为何中掌之后,依然行动自如,还能为别人疗伤,虽最后毒发,但却坚持了不少的时间”。 程不悔一听,也觉有些诧异。 “当日为施主解毒之时,虽不知中的什么毒,但发现此毒在消散施主的生机,遂老衲用生息散混合续命的药材,连续拔毒,这才使程施主苏醒过来”。 “后来,当我知道是混元毒之后,我在想,为何此毒没有立刻发作,现在听程施主所言,渐渐明了”。 程不悔越听越糊涂了。 老方丈见状,继续道:“程施主与那人皆中掌,虽那人毒功已施,但未等施展开,便中掌而退,老衲猜测此人功力在程施主之下”。 “程施主那一掌打散了那人大部分的掌力,否则不会只是这点混元毒侵体,如若不是掌中带毒,单凭那一掌,程施主自行就可化解。 “而且老衲猜测那人毒功并未大成,从中毒的痕迹看,毒功显的生疏”。 “据本寺师叔的留书中的描绘,当年师叔遇到的是毒功大成的巅峰施毒者,所以中毒后,解毒颇费功夫,我想程施主若解毒,应不会用那么久的时间”。 程不悔努力消化着老方丈的话语,点点头道:“程某有些明白了”。 第30章 朝阳初升 充满希望 程不悔沉默了片刻。 抬起头略有些激动的问到:“敢问方丈大师,此毒的解法留书中可有记载”。 老方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确有记载”。 程不悔的心怦怦跳着,曾因中毒导致武功尽失而如坠深渊,如今心中仿佛燃起了一盏明灯,驱散了阴霾和黑暗。 老方丈看着表情变换的程不悔。 “不过老衲并不计划全部按照书中所示来,程施主你中毒并不算重,全盘按照书中所记,反而会带来坏处”。 “老衲根据你的情况,简化了该方法,同时,老衲在本寺历代高僧所集的一部医典中,找到了相似毒的疗法,老衲结合两种方法,提炼出极具针对性的解毒之法”。 程不悔内心感动不已,将要拜谢,被老方丈制止。 老方丈从袖中取出三张折纸,递给程不悔,程不悔捧着纸,仔细看着。 “此解毒之法,老衲分为三步,首先,要去残毒,程施主体内大毒虽已拔除,但据本寺前辈师叔所记,他在解毒的过程中,发现体内之毒并未去除干净,导致前功尽弃,重新去毒”。 “所以程施主解毒要从去残毒开始,去残毒采用书中所记之法,即桶浴熏蒸之法”。 “老衲已将数十种药材配比研磨,足够去毒三月之用,具体方法纸上有详细记载”。 “第二步,针灸穴位,重新疏通经脉,此法需程施主配合,具体等到时候再行沟通”。 “第三步,程施主需按纸上所写,运功走法,淬炼躯体,就像最初练功时一样”。 “此套解法旨在突破体内桎梏,激活潜能,不留后遗症的慢慢恢复功力”。 纸上记载的十分详尽,一时半会难以消化理解。 程不悔收起折纸,在此拱手道:“程某对方丈大师周全之策,铭感五内,无以回报”。 老方丈和气道:“程施主不必客气,老衲还有一事想请教”。 程不悔赶忙道:“方丈师傅折煞我了,程某知无不言”。 老方丈略微思考了下。 “当日为程施主解毒之时,老衲感到程施主体内之毒似有微微化解的迹象,当时未有多想,后来想起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老衲只能猜测是程施主的内功心法颇为独特,才能在受伤之时,自动护住心脉,奋力化解体内之毒,老衲猜测的是否正确”。 程不悔一脸迷茫,踱步思考了许久。 诚恳道:“请方丈大师一定要相信我”。 老方丈笑道:“程施主何出此言”。 程不悔沉下一口气道:“不瞒方丈大师,我不知道自己练的什么内功心法”。 “我不光不知道这个,程某何时练功,师承何人都不记得,我的记忆似有缺失,脑中所记只从十二年前开始”。 老方丈大惊失色,不只是因为程不悔的失忆,更是因为失忆的时间是十二年前,怪不得程不悔完全不记得弘恩寺。 老方丈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 程不悔见老方丈神色异常,从入寺到现在,老方丈在程不悔眼里,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刚才的表情变化还是第一次见到。 遂关切道:“大师,您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老方丈慢慢恢复了神情,摇摇头道:“阿弥陀佛,世事无常,人生无常,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皆是常态,刚听你诉说时,见神色如常,能以平常心对待自身的遭遇,老衲欣喜感慰”。 程不悔微笑道:“这么多年了,也曾试着查找、恢复记忆,却没有什么收获,早已接受现状,不知道那么多也好,省的徒增烦恼”。 老方丈点点头,程不悔拱手道:“方丈大师,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老方丈道:“寺中有一幽静小院,作为程施主疗毒之处,明日老衲亲自领你过去”。 程不悔感谢道:“劳烦方丈大师了”。 老方丈见程不悔闭门而去,叹了口气,合掌道:“阿弥陀佛,弟子罪过”。 老方丈来到正殿,跪在蒲团上,眼睛看着佛祖,口中默念着。 程不悔一路上感觉神清气爽,多日的压抑终于得到了舒缓。 卓琬凝从寺内厨房拿了一些食材,拐了个弯,就看到满脸悦色的程不悔从身旁走过。 卓琬凝喊道:“程大哥”。 程不悔还是没有回头,卓琬凝追上去,拽了拽程不悔的衣袖,程不悔才反应过来。 卓琬凝一脸好奇的问道:“程大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好事么”。 程不悔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卓琬凝一脸嫌弃道:“从刚才经过我身边到现在,你的脸上就只有两个大字”。 程不悔疑惑道:“什么字啊”。 “开心二字”。 程不悔哈哈大笑。 一路上,程不悔将疗伤事宜简要的告知了卓琬凝。 琬凝也很是激动,程不悔感激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了”。 卓琬凝疑惑道:“谢我什么啊”。 程不悔拱手道:“谢姑娘这么多日给程某三人送饭菜,如若不是姑娘,程某的身体还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琬凝皱着眉,摆手制止了程不悔感谢的话,程不悔不好意思的收起了手。 卓琬凝开心道:“今天中午一起吃饭,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程不悔本想推辞,但执拗不过,只好应下。 二人走到琬凝的住处,程不悔道:“我去叫莱博和景文过来”,琬凝点点头。 卓琬凝一回到屋里就忙活了起来,卓馨莹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察看,看到姊姊兴高采烈的忙活着。 馨莹趴在门上,好奇道:“姊姊,有什么开心事与馨莹分享嘛”。 卓琬凝抬头道:“妮子,你从哪看到我有开心事了”。 馨莹撇撇嘴道:“满脸都是高兴二字,还说没有”。 卓琬凝冲着馨莹挥挥手中的白萝卜道:“小丫头,净瞎猜,赶紧去多拿出几双碗筷,一会程大哥三人要过来吃饭”。 馨莹长长的哦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说着举手要打。 馨莹一溜烟的跑了。 卓琬凝抚了抚怦怦的心跳,自言自语道:“这小妮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程不悔进了院子,看到景文在扫地,欣喜的捏着景文的胳膊。 “景文,你身体怎么样了”,说着,朝景文胸脯捣了一拳。 景文神情有些低落道:“程叔,我错了,这段时间我犯了很多错误,我以后一定改正”。 程不悔拍拍景文的肩膀道:“看起来身体恢复的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等一会我带你去向方丈师傅道歉”。 “我刚刚去过了,可是方丈师傅有事不在,等下我再去”。 程不悔拍拍景文的后背道:“好小子,总算是长大点了,你莱叔呢”。 景文抬头道:“在厨房了”。 莱博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二人和解,感到欣慰。 三人围拢在石桌旁坐下。 程不悔道:“老莱,不要做饭了,刚才碰到卓琬凝姑娘,她邀请咱三去她那吃饭,我已经应下来了”。 莱博点点头:“火上给景文煎着药,我还没做饭,老程,我看你脸露喜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景文一听,也认真看着程不悔,程不悔见状,便把刚去找老方丈的事情,及遇见卓琬凝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莱博与景文听完,惊喜的对视一眼,景文道:“真是太好了,这寺院里没有酒,等出去了,可要跟程叔好好的喝上一场”。 莱博也喜道:“老程,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安心疗伤,有什么事情我们给你办”。 程不悔笑道:“那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去吃饭”。 莱博拉住程不悔,对景文道:“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你喝了药我们再去”。 景文嗯了声,起身而去。 莱博见景文走远,轻声道:“老程,信我已经回了,就按之前咱们商议的内容,你觉得王爷收到信后会怎么做”。 程不悔思索道:“王爷可能会安排咱们继续呆在此地,探查情况”。 莱博高兴道:“那正好,你可以安心疗伤了”。 程不悔肃重道:“我要把伤赶紧养好,我有种预感,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莱博问道:“什么事情”,程不悔摇摇头,没有言语。 中午时分,程不悔三人到了,莱博看着一桌的菜肴。 惊叹道:“卓姑娘的手艺真不亚于王宫大厨啊,能将有限的食材做成这个样子,真是佩服”。 景文附和道:“在这里吃到这样的美食,比在外面吃山珍海味还要强百倍”。 卓馨莹看着不断拍马屁的二人,啧啧嘴道:“一顿饭菜就把你俩收买了,真是无原则无立场”。 卓琬凝端着碗筷走来。 瞪了馨莹一眼道:“我天天给你做饭,也没见你夸我两句,这才夸了我两句,你到受不了了”。 程不悔缓和气氛道:“琬凝、馨莹快坐,凉了就不好吃了”。 馨莹吐吐舌头,分发了碗筷,众人愉快的吃起饭来。 第31章 老程吃好 众人苦恼 卓琬凝端起茶盏。 举杯道:“当得知程大哥解毒有望的时候,琬凝内心激动不已,琬凝以茶代酒,预祝程大哥一切顺利,待程大哥解毒完毕之时,琬凝再为程大哥接风洗尘”。 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皆举杯相庆。 程不悔面露动容,举杯道:“感谢大家对程某多日的照顾,我先干为敬”。 馨莹嬉笑道:“这茶都让你们喝出了酒的感觉,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那我再宣布一件事情”。 众人停下来,看着馨莹。 馨莹骄傲的清了清嗓子大喊道:“我伤势已经痊愈了”。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欣喜的与馨莹碰杯。 卓琬凝一把抓住馨莹的胳膊道:“妮子,你说的真的,当着你叔叔、哥哥们的面,你不能骗人啊”。 馨莹蹙眉嘟嘴道:“姊姊,你捏疼我了”。 琬凝有点不好意思的放开馨莹的胳膊。 馨莹揉着五个红指印的手腕,嘟囔道:“当然是真的了,不但伤势全好了,而且我感到自己的功力还增加,难道受伤就可以自动练功?那我以后就不用辛苦练功了”。 哎呦一声,馨莹感到脑门遭到了重击。 卓琬凝收回手,呵斥道:“小妮子,你是不是屁股又痒了,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景文哈哈笑起来,手中的杯子不住的抖动,茶水洒了出来。 程不悔拍了下景文手背,严肃道:“你笑什么,你是不是也想来这么一下”。 景文收起笑容,挠挠后脑勺。 莱博举高杯盏,畅快道:“来来来,今日是双喜临门,大家同饮一杯啊”。 众人举杯相碰,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吃完了饭,琬凝和馨莹收拾着桌子。 景文靠着椅子,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程不悔瞪了景文一眼,景文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起身加入收拾的行列。 莱博端来了茶壶,摆开茶杯,开始斟茶。 程不悔对馨莹摆摆手道:“莹丫头,你过来下”。 馨莹看了眼琬凝,哦了声,走到程不悔身边道:“程叔,你叫我”。 程不悔招呼馨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挨着馨莹坐下,叫馨莹伸出手腕,程不悔举手搭脉,馨莹见状安静的坐着,眼睛紧盯着程不悔的脸庞。 不一会,程不悔收回了手,馨莹见程不悔脸上有些严肃。 忐忑的小声道:“程叔,我没事”。 程不悔听闻,愣了下,恢复了神色道:“噢,没什么大事,我看你脉象确实强了不少,但是有些虚浮”。 “估计是你疗伤时,吸收的那些功力并没有消化掉,也就是没有彻底化为己用,导致内力有些不稳”。 馨莹点点头,敬佩道:“程大哥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吸收了一些功力”。 程不悔瞥了眼莱博,见莱博专心泡茶,似乎没有听见,便微笑道:“猜的”。 馨莹一脸崇拜道:“哇,程大哥猜的真准,那我怎么才能全部化为己用呢”。 “这也简单,你每日运转内功心法,将吸收的那些功力在体内的沿经脉运转,同时,每日勤练功,不可懈怠,便可化解”。 馨莹苦着脸道:“那要是我懈怠了呢”。 “你要是练功懈怠了,怕是内力反噬,再受内伤”。 卓馨莹站起身来,跺脚道:“到底是谁给我输的功力啊,可害苦我了”。 莱博重重放下茶壶,扭头对众人道:“过来喝茶了”。 卓琬凝和景文收拾完毕,琬凝走过来对二人道:“你们说什么呢”。 程不悔笑着摇摇头,馨莹撅着嘴端起茶盏,不再说话。 景文将茶盏端给程、莱二人。 卓琬凝挨着程不悔坐下道:“程大哥,你疗伤期间,饮食有我照顾,这样你修炼起来省心一点”。 没等程不悔反应,景文点头道:“对对对,程叔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饮食要特供,卓姑娘做饭没得说,由卓姑娘照顾是最好了”。 程不悔瞅了景文一眼,刚要对景文说什么。 莱博拦住道:“老程,大家是对你好,你不要推辞了。 程不悔惊讶的看着莱博,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对琬凝拱手道:“那程某只能再麻烦卓姑娘了”。 卓琬凝开心道:“不麻烦,程大哥你太客气了”。 没多久,挨着程不悔三人不远处的一个僻静小院被收拾了出来,僧人们陆陆续续将起居日用、去毒用品、药材等搬入小院内。 程不悔简单收拾了下,跟莱博、景文说了声,便搬了过去。 莱博、景文靠在院门处,缩着脑袋,呆呆的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僧人,脑袋随着僧人的走动左右晃着。 景文道:“这是啥待遇啊,都比上王府了”。 莱博没好气的对着景文道:“那你也中毒试试”。 景文被噎了下,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莱博瞅了景文一眼,道:“废话真多”。 卓琬凝打包了厨房用具,也往小院送。 卓馨莹在一旁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木讷道:“姊姊,你要干啥,你把炊具都搬走了,我吃啥”。 卓琬凝一边打包一边道:“别废话,饿了就过去吃,我给你留一碗”。 卓馨莹双手揪着头发,仰天长叹:“苍天啊,大地啊,有了大哥忘了亲妹啊”。 卓琬凝白了她一眼,道:“废话真多”。 程不悔在院中收拾着东西,卓琬凝扛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程不悔见状,吓得差点掉了手中的物品,惊恐道:“卓姑娘,你这是干啥”。 卓琬凝皱眉道:“别磨叽了,快过来搭把手”。 程不悔帮琬凝取下包裹。 卓琬凝叉腰喘着,指着厨房道:“程大哥,放到厨房里”。 程不悔听到,这才舒了口气,把包裹搬到厨房。 卓琬凝收拾完厨房,又帮程不悔收拾院子,正要帮程不悔收拾房间时。 程不悔坚决不同意,非要自己收拾,卓琬凝无奈的摇摇头,去了厨房。 “刚才扛大包的是不是卓琬凝,就刚才走过去的那个”,景文难以置信的靠在门上,对莱博说。 莱博看了他一眼,回想道:“好像是”。 二人同时伸出头去,路上空荡荡的,二人对视了一眼,赶紧关上了院门,一溜烟跑回房间。 关上门,莱博指着景文道:“别瞎看,别瞎猜”。 景文收回伸到一半的指头,悻悻道:“又被你抢了先”。 午饭时分,程不悔端着碗筷,看着可口的饭菜。 偌大的石桌上就坐着他和卓琬凝两人,程不悔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卓琬凝吃着饭菜,抬头看了程不悔一眼道:“程大哥,你怎么不吃”。 程不悔客气的噢了声,夹起一个丸子,放在碗里,对卓琬凝道:“卓姑娘,馨莹她去哪里吃饭了”。 卓琬凝摇摇头道:“她机灵着了,饿不着,程大哥,你快吃,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程不悔连连点头答应,不再多言。 又是一日午饭时,景文左手端着碗,右手的筷子停在空中。 看着眼前的馒头和萝卜条,脸色难堪道:“莱总管,我不想吃萝卜条”。 莱博愣了下,放下碗筷。 左右瞅了瞅小声道:“谁让你叫我总管的,出了府不能叫我总管,赶紧吃饭,萝卜快没了,以后想吃你都吃不到”。 景文撂下碗筷,双手拍着桌子道:“我不管,我不要吃萝卜条”。 正在二人争执时,卓馨莹走进了院子。 莱博、景文见到馨莹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只见馨莹手中端着碗筷,眼含泪水,一步一步的走向二人。 在二人面前坐下后,带着哭腔道:“莱叔,景大哥,馨莹能来这里吃顿饭么”。 二人呆若木鸡的点点头,莱博取过馨莹的碗,道:“我给你盛饭去”。 馨莹感激的看着莱博,伸筷就要夹菜,低头看到盘子里的萝卜条。 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一旁的景文,又看了看萝卜条,手僵在空中。 莱博一手端着碗,一手端着一个盘子。 笑盈盈的喊道:“来了,新鲜出缸的酸黄瓜”。 景文彻底惊呆了,馨莹一脸茫然的夹起一块酸黄瓜,放入口中,嚼了两下。 呸呸呸,吐了出来,皱眉道:“这是啥啊,酸死了”。 莱博解释道:“这是我亲手腌的酸黄瓜,难道不好吃么”。 说着便夹了一块,品尝道:“挺好吃的啊,就是这个味儿,跟隆成酒家里差不多一个味儿啊”。 卓馨莹心情落到了谷底,景文突然重重拍着桌子。 “这是人干的事么,我在这好几天了,你都不给我上酸黄瓜,让我天天吃萝卜条,这是人干的事么。 卓馨莹白了景文一眼道:“你快吃”。 说着扔下筷子就走,莱博没拉住馨莹,对着景文恼火道:“前两天没腌好,你嚷嚷什么”。 景文悲愤交加,怒道:“不吃了”,说罢,起身就走。 莱博一肚子火,看了眼饭菜,也放下了碗筷,看到二人走远,自己也负手而去。 僻静小院,院大门的门缝上,有几双眼睛,一眨一眨的,门外看,忍俊不禁。 两个人撅着屁股,趴在门上,努力的想要看清什么。 下方的卓馨莹看着桌上的饭菜道:“糯米丸子、炒冬笋、玉米饼、蘑菇汤。 上方的景文看到卓琬凝不停的给程不悔夹菜,程不悔还不怎么拒绝。 “这是人干的事么”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斜靠在门框上的莱博,瞅了二人一眼,冷哼了声。 第32章 蹭饭成功 修炼加码 回到院子,卓馨莹越想越气,恶狠狠的盯着景文。 景文诧异道:“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不让你吃饭。 馨莹生气道:“怎么不是你,自从你们来了这里,我的生存境况越来越差,现在都没有饭吃了”。 景文不依道:“怎么还怨上我们了,你就是欺负不了萝卜,欺菜根”。 “你就是个烂菜叶子”,说着,馨莹气鼓鼓的走了。 留下景文莫名其妙,窝一肚子火,看向莱博,莱博扭过头去不理他。 翌日晌午,快到饭点了,景文看着背身忙活的莱博,独自溜出院子。 来到馨莹的住处,看到烟囱炊袅袅,景文暗自庆幸来的是时候。 进到院子直奔厨房,见厨房中,浓烟滚滚,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景文捂住口鼻,摸进厨房,看到一个身影在往灶台里添柴火。 柴火添的太多,压住了火苗,一股股的烟顺着锅底往外冒。 又呛又辣眼睛,景文单手扒住了人影的肩膀,强行拉出了厨房。 顾不得多言,又冲进厨房,扒出多余的柴火,用水浇灭了灶火。 出了厨房,眼睛流泪,咳嗽不止。 景文缓了缓,仔细一看,自己拉出来的竟然是卓馨莹。 馨莹的眼睛熏得有点红,额头上、脸蛋上几道黑手印。 左边鬓角的头发有些曲卷,好像被火燎了,顶上的头发还乱哄哄的。 馨莹正一脸怨气的看着景文道:“你来我院子干什么”。 景文强忍着笑,可惜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卓馨莹指着景文道:“你还好意思笑我,你看看你的身上、手上、脸上,都是黑,跟个炭似的,还好意思笑”。 景文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救你”。 “走”说着,一把抓住馨莹的衣袖,拖着馨莹往外面走。 馨莹后仰着身子,挣扎道:“你干什么,你拉我去哪,我不去”。 景文拖着馨莹一直沿路向上。 正在吃饭的莱博,抬头看到景文拖着馨莹从门前而过,惊住了,赶忙放下碗筷追过去。 走的太急,在院子里还绊了一跤,起来拍拍灰尘,追了出去。 景文此时已走到程不悔的院门。 推门而入,把馨莹往前面一推,程不悔和卓琬凝都惊呆了。 程不悔惊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卓琬凝看到推过来的身影,赶忙走了过来。 馨莹转过身,低头捂住脸,死活不让琬凝看。 琬凝又生气又心疼,上下来回的看着,一直重复着:“怎么弄的,怎么弄的”。 景文清了清嗓子,去厨房取了两副碗筷,走过来塞给馨莹一副。 馨莹不接,景文走到桌旁,放下一副,自己坐下吃了起来。 程不悔皱着眉头看了眼景文,赶忙起身查看。 景文扭头看了眼道:“她没事”。 琬凝取了清水和毛巾,为馨莹擦洗,馨莹很不配合,莱博气喘吁吁的走进院子。 看到馨莹的样子,一边喘气一边笑,一不小心笑岔了气。面露痛苦,程不悔扶住莱博。 一时间,除了景文,其他人都手忙脚乱的。 终于安静下来了,石桌上的气氛有些严肃,每个人表情各异。 景文没忍住,打了个饱嗝,程不悔呵斥道:“景文,你说怎么回事”。 景文刚要开口,卓馨莹抢先一步道:“你不准说,否则我跟你没完”。 卓琬凝一拍桌子怒到:“你要跟谁没完,早上叫你起床,你不起,叫你过来吃饭,你不过来,现在又弄的跟逃荒似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馨莹委屈道:“姊姊,我没有”。 莱博压压手道:“都不要生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馨莹刚才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厨房里不知道怎么捣鼓弄得,我看了看,除了头发被火燎了点,擦擦脸,还是漂亮的丫头嘛”。 程不悔皱眉道:“老莱,你又和稀泥”。 景文在桌下轻轻踢了馨莹一脚,馨莹蹙眉看着他。 “我们以后要在这吃饭”。 接着又踢了馨莹一脚,馨莹一愣,也附和道:“我以后也要在这吃”。 众人一愣,卓琬凝先反应过来,生气道:“从来也没说不让你们在这吃,要吃饭,过来就行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程不悔很是生气,刚要发火,院门处突然传来了声音。 “阿弥陀佛,大家都在呢”,门口传来了老方丈熟悉的声音。 众人才看到老方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众人起身,程不悔将老方丈迎进来。 “方丈大师,真不好意思,您请进”。 方丈大师笑着摆摆手,跟众人打了招呼,对程不悔道:“阿弥陀佛,老衲来看看程施主”。 程不悔将老方丈请进屋去,进门前回头瞪了景文一眼。 卓琬凝对景文、馨莹道:“你俩把桌子收拾了”。 说罢,与莱博端了茶具进门而去。 卓馨莹撇撇嘴,两人对视一眼,不服气的收拾起来。 等到二人推门进来时,看到老方丈正把着脉。 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不时的搂搂胡须,二人找位置坐下。 程不悔有些沉思道:“方丈大师,我每日沐浴熏蒸时,感受全身,未有什么异样,一直没有发现残毒的踪迹”。 老方丈点点头收手道:“脉象平稳正常,每日熏蒸时,身体是否发胀的感觉”。 程不悔点头答是。 老方丈抚了下胡须道:“感觉胀痛,便是体内留有残毒,可能毒隐藏比较深,多些时日再看”。 老方丈询问道:“程施主,你每日如何修炼”。 程不悔答道:“每日上下午皆在寺后竹林中练习”。 老方丈似有所思,道:“程施主,如感到有什么不适,要及时告知老衲”。 “好”程不悔应下。 老方丈起身,扭头看到馨莹,停了一下,问到:“莹丫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卓馨莹高兴道:“已经痊愈了,谢谢方丈师傅关心”。 卓琬凝瞪了馨莹一眼道:“这回是好了,下回还不知道成什么样”。 老方丈笑了笑,对馨莹道:“莹丫头,练功可不敢荒废了,过几日老衲送一卷心法给你,你要勤加练习”。 卓馨莹摸摸受伤的头发,愁苦道:“是,谢谢方丈师傅”。 老方丈与众人告辞后,就要离去。 景文、卓馨莹见程不悔、卓琬凝脸色严肃,便抢着送老方丈。 老方丈无奈,被二人簇拥着离去。 卓琬凝收拾好食盒,向程不悔、莱博告辞。 程不悔送走琬凝,回头叹了口气,问莱博:“老莱,王府回信什么时候到”。 莱博想了下说:“按照以往的惯例,明后两天就应该到了”。 程不悔点头道:“老莱,信到了记得告我,还有,看住景文,别让他再瞎闹了”。 莱博拍拍程不悔的肩膀道:“老程,你安心解毒,其他事放心”。 说罢,莱博也出了院子,程不悔收拾妥当,准备去往寺后竹林。 这时,几位僧人抬着两个大木箱进了院子。 程不悔赶忙上前,一位僧人行礼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这是方丈师傅让我们给送过来,说让你练功的时候用”。 说着,打开了木箱,箱中放两个大铁球。 铁球上有圆环,两边还放着铁链。 僧人继续道:“程施主,方丈师傅有几句话,让我告诉你”。 “师傅请讲”程不悔认真道。 僧人道:“方丈师傅说,此乃实心铁球,程施主在练功时需绑在身上,不可拿掉,直至练功结束”。 程不悔听完,点点头道:“请师傅帮我跟方丈大师说,程某谨遵方丈大师的话,带链修行,不负期望”。 程不悔送僧人们离开后,寻了根扁担,用尽全力才将两个箱子挑起,每走一步,如负泰山。 若是中毒前,程不悔只需稍使内功,挑着箱子也能箭步如飞。 如今内力尽失,全靠身体硬挑,着实困难。 即便如此,程不悔也没放下重担,一步一步向寺后竹林挪去。 第33章 下定决心 主动求教 寺后竹林中,程不悔揉着微微颤抖的肩膀,擦去脸上的汗水。 没有多长的一段平路,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 程不悔心中有些苦楚,失去功力的感觉让他越发的煎熬,解毒的心也急迫起来。 取出两颗铁球,将铁链的一端分别套在球上的圆环,另一端系在脚腕上。 程不悔想打一套拳法,上身招式行云流水,下盘一动不动。 尝试了几次,铁球只微微摇了几下,但程不悔已经感到浑身发热,气喘如牛,汗流不止。 程不悔咬紧牙关,拼命做了一个腿部动作,双腿乏力,招式难以成型。 蹲下身来,无助感冲上头顶,程不悔难掩失望的托着额头。 内心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连一个动作都做不了,带着球怎么练功,怎么解毒,怎么恢复功力。 一丝丝绝望涌上心头,方丈大师为什么要让我带着铁球练功,太高估我了。 我连一个动作都做不了,我真的做不到。 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焦急、愤懑,绝望感就越强。 突然心底传来一个声音。 摘了它,继续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摘了这个累赘,没有铁球,我们照常练功,一样解毒,照样恢复功力。 听到心中所想,程不悔有些惊讶。 但心中却感觉到一丝的解脱,那种感觉畅爽无比,程不悔慢慢把手伸向脚腕。 当触摸到铁链,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程不悔甩甩头,我在干什么。 方丈大师让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不能摘掉。 就算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我也要练下去,程不悔审视自己的内心。 刚才的声音悄然消失,无踪无迹。 程不悔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做着,练一会,便要歇一歇。 如果让外人看见,肯定觉得是一位初练功者,青涩的熟悉着招式。 程不悔坐到了地上,吐了口气,感到脚腕上发热发胀。 摇摇头苦笑道:“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走动路了”。 程不悔取下铁链,扣在手腕上,想要弯曲手臂,都变得十分艰难。 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好不容易起来了,整个人身子前倾,差点栽倒。 半蹲在地上,尽全力摆动手臂,像一位八十岁的老人,缓慢的动着。 在不远处,景文双腿一字马般的蹬在两只竹子上,嘴里死死咬着衣带,眼神紧张的盯着程不悔。 有时会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收腿落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文来到一处房间,对着值守僧人点点头,僧人回礼后进入房间。 不久,僧人出来后,对着景文也点头示意,景文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内,老方丈正翻阅经书,见到景文,合上经书,微笑看着景文。 景文面色凝重,看向一边道:“程叔意志坚韧,勤奋惜时,带着镣铐虽行动有碍,但未曾停止练功”。 老方丈问道:“阿弥陀佛,景施主,程施主可有要摘除铁链之举”。 景文目光闪烁,严肃道:“没有,程叔未有一刻想要放弃”。 老方丈笑着摇摇头,未有多言。 景文急问道:“方丈大师,为什么一定要让程叔带镣铐铁球,那么重的东西,别说程叔武功尽失,就算是我也难以应付”。 老方丈摆手制止道:“景施主,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么,不能问就是什么情况下也不能问,景施主可要坚守约定啊”。 景文有些泄气般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声音低沉道:“方丈大师,我比谁都想让程叔恢复,但我看到程叔所受之苦,心如刀绞,还望方丈大师见谅”。 老方丈安慰道:“景施主,程施主会恢复的,而且是不留遗憾的恢复,放心”。 景文忽然抬头道:“方丈师傅,您也练练我,把我也练成钢筋铁骨”。 老方丈有些惊异,但看到景文决绝的脸庞,捋捋胡须道:“景施主,你在府中所练不比寺中差,何苦要另寻他门”。 景文惊讶道:“你知道我是谁”。 老方丈笑笑道:“景施主,南安王长子,当今皇上的表弟,你还要老衲继续说么”。 景文大惊失色,差点没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的”。 老方丈有些无奈,反问道:“景施主,老衲为何不知道呢”。 景文平复下心情,仔细想想,觉得自己问的真蠢。 老方丈继续道:“景施主不必多虑,弘恩寺本就承皇恩所建,当年你父随先皇视察海防,在寺中小住过几日,老衲与你父亲还曾对弈过,你三人在寺中放心静养,无妨”。 景文没想到老方丈还认识自己的父亲。 便拱手道:“景文谢过大师,既然方丈大师与我父亲旧交,那烦请大师指点我一二,让我也能够有所进步”。 方丈点点头道:“好,既然景施主坚持,那老衲便应下了”。 景文又拱手道:“方丈师傅,不必留情,往死里练便可”。 老方丈被景文逗笑了,乐道:“好好好”。 翌日清晨,景文吃过早饭,早早赶到寺庙大殿前,见老方丈正在早课中,便静立在门外等候。 程不悔来到竹林中,松松肿胀酸疼的手脚,带上铁链,深吸一口气,练习起来。 莱博难得清闲,铺开纸张,研墨执笔,练起字来。 馨莹路过院外,见到莱博正在书写,便好奇的走了进来,静静驻足观看。 莱博执笔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间彰显着不俗的功力。 馨莹托着下巴,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莱叔的笔墨确实不错”。 莱博停下笔笑道:“馨莹也对书法感兴趣”。 馨莹一本正经道:“略有研究”。 莱博笑着噢了声道:“那就请我们馨莹赏光”。 卓馨莹摇摇头道:“我的研究都在脑袋里,不实践的”。 莱博哈哈一笑,问道:“丫头,感兴趣么,要不要学啊”。 馨莹嬉笑道:“那莱叔可不能嫌弃馨莹笨啊”。 早课完毕后,老方丈收拾妥当,刚出殿门,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景文。 景文迎上去拱手道:“方丈大师,景文恭候多时了”。 老方丈略微惊讶道:“阿弥陀佛,景施主,请讲”。 “方丈大师,您昨天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开始啊”。 老方丈笑道:“今天如何”,景文赶紧点头答应。 老方丈与景文来到寺内练功房,练功房内喝喊声振聋发聩,众僧人正有条不紊的练习着。 见方丈到来,众僧人停下来行礼,老方丈摆摆手。 众僧人回到各位置,继续练功。 老方丈与景文来到一处空着的木桩,老方丈道:“景施主,你对着木桩施展几招”。 木桩一人高,桩上高低错落布着长短不一的木臂。 景文系起衣摆,扎下马步,对着木臂施展起来,一套拳法,行云流水。 老方丈捻着佛珠,打坐在一旁,看着景文流畅的招式,飘移的身法。 忽然道:“景施主,你面前的是夜袭你们的黑衣头领,就是那个打伤你程叔之人”。 景文啊了一声,眉头一皱,招式一变,拳脚并用,疾风骤雨般打在木桩上,打完收功。 景文有些气喘的看着老方丈,老方丈对着一旁的僧人道:“明辰,你与这位施主互拆几招”。 明辰行礼答是,明辰对着景文行礼道:“施主请”。 “师傅请”。 明辰拳式一变,踏地前来,景文滑步一闪,躲过来拳。 顺势二指直攻脖颈,明辰挥拳侧挡,横扫小腹,景文越空翻身。 化掌为刀,劈向小腿,明辰合掌后翻,双脚踏向景文,景文身斜几乎贴地,双脚并拢,牢牢粘在地上,旋转躲开。 景文的招式飘逸潇洒,闪转腾挪,避实就虚,屡屡化解攻势,而僧人招式刚猛扎实,大开大合,攻守兼具。 不多时,僧人似乎适应了景文的招数,在景文即将落脚时,先一步赶到。 几次景文都疲于应对,差点中招。 慢慢的,景文颓势显现,而僧人却依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景文渐渐不支。 老方丈喊停僧人,景文大汗淋漓,步伐不稳,有些狼狈。 僧人面色如常的向老方丈行礼而去。 景文脸色有些不好,老方丈与景文走出练功房,微笑道:“景施主,今天也累了,明日早课后,老衲在殿外等候施主”。 景文木讷的点点头。 是夜,景文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练功房内比试的画面,如若不是老方丈喊停,不出十招,我便要输了。 皱着眉,抱紧被子,那僧人的招式循规蹈矩,一板一眼,刚开始我根本就没有太在意,想着一会便能赢下。 没想到,越打越没信心,越打压力越大,可也见他招式变换,为何会如此。 想不通的景文,难以入眠,决定明日请教方丈。 莱博枕着胳膊,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见景文辗转睡不着,搭话道:“景文,你今天怎么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我跟你说,你猜我今天干什么”。 景文不耐烦道:“不知道,不想知道,睡觉”。 莱博支起身来,疑惑的看着景文,见景文扭身不看他,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火气,吃炮仗了么”。 第34章 屡战屡败 景文不爽 旭日初升,薄雾还未完全消散。 景文匆匆吃过早饭,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大殿前。 今日晨课才刚刚开始,老方丈殿中盘坐,众僧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景文想了下,悄然进入殿内,找准一个角落,也盘坐下来。 莱博见景文早早离去,有些疑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摇摇头,收拾妥当,背着手走向程不悔的小院。 程不悔刚吃过早饭,正在束紧自己的衣服。 卓琬凝提着食盒正准备出门,碰见了刚要进门的莱博。 琬凝打招呼道:“莱叔,早啊,吃过饭了没”。 莱博笑笑道:“吃过了,凝丫头这么早就过来了,真羡慕老程的生活,我也想中个毒”。 琬凝脸一红,没好气的白了莱博一眼。 “莱叔怎么越来越像景少爷了,不跟莱叔说了,琬凝先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博愣了下,看着琬凝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程不悔有些皱眉道:“老莱,你越来越不像个老者了,老而不尊,景文就是跟你学的”。 “老程,你可不能这么说,景文是景文,我是我,你别掺一块,我只是跟丫头开个玩笑”。 程不悔舒了口气,没等程不悔说话,莱博抢先道:“老程,我找你有正事”。 程不悔与莱博坐在石桌旁,莱博严肃道:“府中回信了”。 说着把一个卷纸递给程不悔。 程不悔在手中展开,莱博继续道:“跟你想的基本一样,王爷很重视你信中所说,呈报皇上后,已着手展开调查,让我们在配合探查,有什么消息随时传报”。 程不悔看过纸卷。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这些黑衣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总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地方,也许这个金陵府尹知道些什么”。 莱博思索道:“老程,你的意思是咱们去会会这个府尹”。 程不悔脸色肃重,摇摇头道:“我倒是想去会会他,可是我们在明,敌在暗,贸然前去,怕是要出问题,还是先等等王爷那的消息”。 “老程,你是不是太谨慎了,既然黑衣人已追杀你我,便等于已经公开行动,我们去会会他,正好也能起个震慑作用”。 “你忘了之前还有人潜入寺院,寻找我们,只怕我们一出寺,便被发现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莱博点点头道:“当下还得你恢复功力,我们才能放手谋划啊”。 程不悔一想到自己的伤势,心情就十分沉重。 这些天来解毒毫无进展,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莱博拍拍程不悔的肩膀道:“老程,你解毒的事我也知道了,不要气馁,我和景文永远是你的后盾”。 程不悔送走莱博,向竹林走去。 钟声响起,晨课结束。 众僧人向老方丈行礼告退,渐渐的只剩下景文在内的数名僧人。 老方丈看到景文,笑着合掌道:“阿弥陀佛,景施主早”。 景文行礼道:“方丈大师早,今天到的早了些,便进来听了大师您的早课,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师”。 老方丈笑道:“佛门为芸芸众生所开,景施主能来,老衲欣喜”。 景文道:“方丈大师,那我之后每日都来,大师,我有疑惑,夙夜难眠,想请教大师”。 “请讲”方丈大师道。 景文将昨夜难眠之因,及白日的困惑说与方丈听,老方丈笑而不答,邀景文一同行走。 二人走至寺内梅花桩处,见僧人们在桩上习武,热闹非凡,老方丈对景文道:“景施主,可愿一试”。 景文点头应允,老方丈对桩上一僧人言语了几句。 僧人行礼应下,景文飞身上桩,与僧人行礼过后,拉开了架势,四周的僧人见状,纷纷聚拢过来。 景文轻收衣摆,率先发难。 景文身法飘移,落脚皆轻点而过,招式绵绵不绝,闪转腾挪中,很是潇洒。 台下僧人见状,皆点头称赞。 而观桩上僧人,下盘稳重,非避招,不动下肢,高接抵挡,稳如磐石。 场面上景文一度占绝对上风,看僧人唯有招架之势,出不了多久便会败下阵来。 老方丈笑而不语,几十招比过,景文虽场面上占上风,实际击到僧人却无一招。 景文有些焦急,腾空反转,大喝一声,翻转中划出多道身影,影影绰绰,围攻僧人而去。 僧人扎下马步,合掌闭眼,嘴里默念着什么。 忽然身上金光乍现,一道金色身影愈渐放大,笼罩全身。 影风金身相撞,铛铛作响,影风虽在金身上刻出道道印记,却未能破身而入。 渐渐影风减弱,金身嗡的一声大振,影风尽碎而去。 景文御风行走,躲闪开金光的攻击,单脚立于梅花桩边缘。 僧人睁眼,大喝一声,腾空而去,双掌拍向景文。 景文欲躲,但周身被掌风锁闭,景文只得全力迎上,四掌相对,景文单脚难以支撑,脱桩而去。 景文大惊,凭借灵活的身法,脚勾木桩,最终在离地几寸处停下。 拍地翻转,立于地上,桩上僧人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承让了”。 景文脸色尴尬抱拳回礼。 四周僧人无不惊讶,难以相信全程占尽上风的景文会输的如此干脆利落。 看向方丈,老方丈并未多言,出了梅花桩,老方丈依然叫景文先行回去。 景文告辞后,心情低沉,回到住处,闭门不出,午饭也没有吃。 莱博好奇,先去询问,结果吃了闭门羹。 午睡刚过,馨莹收拾妥当,一蹦一跳的出门而去。 琬凝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平时让馨莹练字,人影都找不到,如今好似赖上了莱博。 每日按时去练习,即便写的不好被莱博批评了,也只是嘟嘟嘴,不吵不闹。 琬凝难得清闲,拿出‘宁心三言帖’第二言,静心修炼起来。 景文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听着院子里莱博与馨莹的争吵、嬉笑声,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最没用的人。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欲哭无泪。 想到自己的武功在大隆朝皇室中,颇有自信,如今出门,屡遭打击。 自己就像是一个绣花枕头,外强中干,幸亏没去找卓琬凝比试,万一再输了那妮子,难不成自己要自刎么。 景文用被子捂住头,心烦意乱中。 再日早晨,景文起的很晚,莱博叫三遍都不起。 莱博吃完饭,只得摇摇头拿着纸墨笔砚去往馨莹的住处。 景文听见莱博走了,才慢慢的起了床。 想到昨天刚答应老方丈去听早课,今天就旷课了,自己就是一个没有诚信的骗子,羞愧难当。 心一横,反正离下早课还有一些时间,自己吃了饭就去躺床上。 假如有人来问,就说自己病了,去不了早课。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吃过饭,景文收拾完,刚要回屋,一位僧人便走了进来。 对着景文行礼道:“阿弥陀佛,景施主早,方丈师傅命我与景施主切磋技艺”。 景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咽了口口水行礼道:“这位师傅,我昨晚感染风寒,今日难以比试”。 僧人从僧袍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景文。 “阿弥陀佛,方丈师傅说如若景施主身体不适,不便比试,便让我把此药递于施主”。 景文呆若木鸡,木讷的接过药包,愣了半天,将药包摔在桌子上。 生气道:“太欺负人了,今日我就是病死,也要与师傅一较高下”。 僧人行礼道:“阿弥陀佛,景施主,请”。 院中喝声不绝,尘土飞扬,光影交错,渐渐的,声音渐息。 尘土落下,院中清晰起来,僧人行礼道:“施主,承让了”。 景文苦笑一声,抱拳回礼,僧人离去。 拍掉屁股上的脚印,扶起踢翻在地的石凳。 摆放好院中物品,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下来,回到房间,往被子里一钻,蒙头没了声响。 寺后竹林,程不悔靠在竹子上,眼神无助的望着天空。 这么些日来,除了体力见涨,残毒依然找不出,功力还似废人一样。 再坚强的意志都有些崩溃,绝望更甚。 心中偶尔有个声音道,别练了,做个平凡人,隐居在此也挺好。 不问世事,无忧无虑,何苦为难自己。 但自己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笃定自己能恢复。 也是这个信念支撑着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眠之夜。 而且,渐渐的程不悔感到自己内心越来越愤怒,怨恨自己的遭遇,埋怨自己不争气。 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之前自己都能压下,现在却有些压不住了。 第35章 试招宝宝 狼头首现 又一日清晨,景文从床上悄悄坐起,裹着被子露出半个脑袋。 将窗户轻轻推开半个缝隙,院中只有莱博在忙碌。 景文舒了口气,裹着被子躺下。 不一会又起身查看,反复几次, 直到莱博推门进来。 见景文裹紧被子,好似熟睡中,便没有叫醒景文,关门出去。 也许是装睡时间长了,景文竟然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睡梦中,只见目光所及,满是僧人。 众僧人合掌齐声道:“阿弥陀佛,景施主,奉命讨教,请赐教”。 吓的景文连连后退,僧人们步步紧逼。 景文惊恐坐起,胸膛剧烈起伏,摸摸被褥,自己竟然被梦惊醒。 最近精神压力似乎有点大。 翻身起床,屋内院外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寂寥无声。 揉揉睡眼,推门出去,恍惚中好似看见院中站着一人。 用力眨眨眼,发现一名僧人站立在院中,不动如钟。 景文后脊梁发冷,如果自己当时被惊醒的时候,床边站一人,那自己估计能立刻晕过去。 缓解下情绪,行礼道:“师傅,您站在这里多久了”。 僧人合掌道:“阿弥陀佛,晨课后便在此了,景施主,我来”。 景文伸手制止道:“我知道你来干什么,请等我用饭后,再比试”。 僧人合掌点点头。 早饭吃的味同嚼蜡,好几次都把粥粘在鼻子上。 一边吃饭,不时瞟几眼站立不动的僧人,心绪飘忽。 方丈师傅要干什么,让我锤炼意志?精进武功? 即使要锤炼意志、精进武功,也不用天天挨打。 如果挨打就能成功,还要程叔苦练做什么,挨打把残毒震出来不就好了。 不管了,今日之后,我定要找老方丈讨教个明白。 天天挨打算怎么回事,景文有些生气的撂下碗筷,对着僧人道:“师傅请赐教”。 僧人刚一出手,景文就发觉到了异常,以往的僧人招式稳健,少有花拳绣腿,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极为务实。 今日之僧人,出手便是拳影一片。 景文看着都有些眼花,但景文却很熟悉。 与自己的招数有异曲同工之处,皆为虚虚实实,假假真真。 景文轻蔑一笑,总算遇见跟自己同路之人了。 今日并不必然输。 景文抬腿迎上,拳脚相交,腿风拳影缭乱,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有三头六臂。 僧人率先变招,腾空翻滚,拳影不停反快起来,像一个风火轮呼啸的砸向景文。 景文看着影影绰绰的一团,身体一斜,双脚连续蹬地,像踏着绞水车一样,绕地旋转。 掌风凌厉,拳掌相抵,未落下风。 景文嘿嘿一笑,皇家武学,兼备实用与观赏,是皇室宗亲,居家展示,出门防身之必备,彰显国威之利器。 僧人刚一落地,未等收招,上身前曲,手臂一抖,软绵绵的冲景文胳膊绕去。 景文回神,僧人的手掌已接近衣袖,景文顺势急退,但还是不如来的快。 僧人一把抓住景文衣袖,手绕袖环臂直上,景文大惊。 僧人另一手化掌,猛托景文胳膊,景文痛苦的叫了一声,双脚离地。 又一掌拍来,景文单掌迎上,两掌硬碰,景文被擒那一臂,被撕扯的生疼。 掌波又一震,更如断臂之痛,景文痛苦的喊道:“疼、疼、疼”。 僧人收手后退,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景施主承让了”。 景文捂着胳膊,眼泪都快出来了,弯身道:“师傅客气”。 僧人告辞而去,景文褪去衣袖,见手臂被拧的一圈一圈的红印,摸摸关节,还好没脱臼。 翻来药油,一边上药,一边带着哭腔道:“这也打不过,那也打不过,我就是个练功宝宝,试招木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重重扔下药油,捶桌低声泣着。 寺后竹林,程不悔双腿扣着铁链,奋力练习着。 一个恍惚,动作脱节,扭住了腰身,疼痛扩散般的传遍全身。 程不悔上身一动不敢动,双手搬住铁球,但却使不上力。 只能慢慢旋转,疼痛愈见强烈,而铁球还在缓慢的旋转着。 这一刻,显得无比漫长漫长。 漫长到成程不悔竟然能够想起自己刚到王府时的情景,漫长到程不悔失神,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程不悔有些累了,好想就此放弃,绝望占据了内心。 程不悔有些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那么疼痛了。 空洞的望着手中的铁球,费力解开铁链,慢慢扭正身躯,靠住竹子,检查伤势。 哀莫大于心死,程不悔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在死去。 半晌午的阳光正明,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绝望和无助感侵蚀着最后一点倔强。 滑坐在地上,努力不去压腰上受伤的地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任由黑暗吞没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程不悔有些乏累,脸上露出疲倦感。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许就容易累。 程不悔想要起身,只是微微一动,剧痛感从腰身传遍全身。 一手抵在竹子上,一手撑地,就这么不动,心底生出了一丝愤怒。 渐渐的不可抑制的愤怒之火,从心底蔓延,顺着经脉血管传遍全身。 程不悔脸色也许是因为充血,变得红起来,有些惊惧,心中的感觉已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知是不是之前压抑的太久,当愤怒燃遍全身之时,程不悔竟然一点都无法抑制。 熊熊的怒火,在心底咆哮,在血液中流淌,也许是错觉。 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如有了生命般的跳动,眼前的黑暗被灼烧殆尽,蔓延全身的绝望不见了踪迹。 心中渐渐升腾出一个形象,那是一个发着红光的狼头,熊熊烈火铸造的狼头。 红色的鬃毛炸裂般伸展,轻轻晃动着,眼睛闪着红光,呲着獠牙,凶狠的盯着自己。 程不悔惊骇无比,望着狼头,身躯都有些抖动。 狼头咆哮猛扑,化为一道洪流,顺着经脉而去,红光所过之处,经脉隐隐有些灼热感。 待红光掠过所有经脉后,在一些难以注意的旁枝末节上。 微微有些黑色斑点,红光慢慢围拢为上,化为一匹匹的红狼,对着黑点嘶吼。 黑点仿佛有了生命般的,想要逃窜,却被红光死死围在中间。 程不悔脑海嗡的一声,这黑点是什么,难不成是残毒么? 红光渐渐没入经脉,黑点也随着慢慢消失而去。 但黑点的位置,程不悔一一记下,甩甩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强忍着腰部剧痛,直起身来,咬紧牙,慢慢向寺内走去。 临近晌午,卓琬凝在厨房忙活着,程不悔停在门口处。 看着忙碌的琬凝,收起疼痛的面容,强装镇静,一步一步向房间走去。 卓琬凝可能是专心做饭,没有注意到程不悔。 程不悔挪上台阶,轻轻打开房门进入,反锁了房门,外面的琬凝并未察觉。 偶尔扭头向外张望,见院中无人,便继续做着手中的活。 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将其中的粉状物倒在杯中,温水服下,程不悔盘坐在床上,尽量避免腰伤处用力,凝神闭眼。 过了许久,体内的药物开始发散,药力在程不悔心神的牵引下,顺着经脉而去,慢慢的到了第一个程不悔记忆中的黑点处。 药力躺过,记忆中的黑点处有了些变化,点点绿芒逐渐显现,绿芒在一个点处微微跳动。 不一会绿芒消散,该经脉上印了了一个绿色的点。 程不悔有些惊喜,虽不是第一次见黑点,但是这么长时间来,药力从未在经脉上留下什么标记,此时能在自己记忆处留下标记,便足够惊喜。 待药力全部释放完毕,经脉上不断涌现绿芒,最终都形成了绿色的斑点。 程不悔凝神细查,与记忆中黑点的位置重叠。 喜不自禁,刚抖动了下身体,触及腰伤,冷汗差点流下来。 舒了口气,慢慢下了床,听到院中的说话声,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卓琬凝已经摆好了碗筷,正伸头向院外张望。 莱博、卓馨莹也到了,馨莹跟莱博嬉笑着。 莱博抬头一看,见程不悔从屋内出来,惊讶道:“老程,你怎么在房间中,我们都还在等你吃饭呢”。 卓琬凝一听,扭头也十分惊讶:“程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程不悔看着众人,微笑摆摆手,步履缓慢的走向石桌。 琬凝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琬凝将碗筷放在程不悔面前,程不悔谢过琬凝,对莱博问道:“老莱,景文呢,怎么没过来吃饭”。 莱博笑道:“景文不知道跟谁置气呢,不过来了”。 程不悔皱眉道:“那怎么行,你叫他过来”。 莱博摆摆手道:“别叫了,他说从今天开始,他去寺院伙房吃饭了,就不过来了”。 众人都很惊讶,平时数他挑拣,嫌弃寺院的僧饭,如今自己主动过去了。 众人不再等待吃了起来。 程不悔一边吃饭,脑海中不时想起上午的境遇,到现在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回想起来,尤其是那个红色狼头,更是让自己惊惧不已。 从不知身体里有这般东西,更不知因何出现,祸福难料。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功力尽失,如同废人,还能差到哪去,便不再多想。 卓琬凝见程不悔端着碗筷,脸色凝重,关切道:“程大哥,你怎么了”。 程不悔被琬凝的问话拉回了现实,对着琬凝感激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吃饭”。 第36章 残毒可解 景文求教 入夜后,程不悔关闭了院门,将烧好的水装在桶里掂到房间。 程不悔反插了房门,将一桶一桶的烧好的水倒在大木桶中,加入药剂,服下药引,更衣打坐在木桶中。 程不悔长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神情肃重,能否解毒,成败在于今夜。 程不悔不再多想,闭上双眼,心神入体。 药剂在木桶中缓缓散发着药力,一缕缕绿色雾气升腾而起, 慢慢的包裹了程不悔的上身,雾气愈见浓重,将程不悔的身影隐匿其中。 与此同时,程不悔体内的药力也散发了出来,体内经脉上绿色的点愈发清晰起来。 当绿光大盛之时,程不悔眉头拧在一起,全身皮肤紧绷,脸色凝重,口中默念几句。 喝的一声,笼罩在程不悔周身的绿色雾气,仿佛受到了惊扰般的,纷纷直冲程不悔皮肤。 只要是裸露的皮肤,绿雾便不停的往皮肤下钻。 甚至鼻孔、头皮都不断的有绿雾涌入,木桶中的水不知为何也翻涌起来,一时间波诡云谲。 程不悔紧咬着牙,脸色越来越痛苦,最终吼了出来。 绿雾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奋勇向程不悔身体中钻去。 程不悔虽痛苦难耐,却始终始终紧闭双眼。 他知道如若自己不支,睁开了双眼,那更大的痛苦还在等着他。 程不悔感到入体的绿雾在周身各处,沿着七经八脉,纷纷涌向经脉上大盛的绿点。 绿芒围着绿点盘旋,好似在等待了什么。 这时大盛的绿点,突然一个一个抖动起来,震动越来越大。 绿点上慢慢有了裂痕,裂痕下隐隐显出黑色。 裂痕越来越多,最终爆开,散为光点,消散而去。 黑点彻底暴露出来,程不悔惊喜。 这黑点跟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黑点们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盘旋的绿芒汇集成了星云状,片片星云缓缓下沉,落向黑点处。 黑点们似要暴起,拱得经脉隆起,程不悔感受到剧烈疼痛,比绿雾钻体还要疼几倍。 程不悔青筋暴起,浑身剧烈抖动,鲜血顺着口鼻流下,星星点点的落在水中。 眼看黑点要断脉而出,忽然黑点的周围红光乍现。 红光化为匹匹暴怒的狼,围着黑点怒吼,一点一点的向黑点靠近。 黑点明显受到了压制,慢慢的停止了拱动,好似安静了下来。 突然黑点冲向红圈,黑红相碰,程不悔一口血喷出。 围绕的红圈被撑凸了出去,黑点压缩自己,奋力向凸出来的地方挤去。 红圈继续被慢慢撑大,红狼周身红光大盛,对着黑点冲去。 部分红狼甚至燃烧了起来,黑点受到冲击,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红圈凸出的地方不再变大,只是停滞了一会,红圈凸出的地方慢慢的往回收,黑点不进反退,最终退了回去。 在尝试几次冲击后,黑点的范围进一步的压缩。 星云终于落在了黑点上,将黑点包裹。 星云中绿光如电闪雷鸣般,道道绿芒击向黑点。 绿芒击在黑点上,黑点便一阵抖动,越来越多的绿芒击在黑点上,黑点终于有了反应。 一缕黑气飘散而去,被绿芒包裹,缓缓的接近红圈。 一匹红狼仰头一吸,裹挟着绿芒的黑气没入红狼口鼻中。 吞噬了黑气和绿芒的红狼,抖抖鬃毛,体型变大了一分,眼睛中有些许绿光闪动。 围剿持续了很久,绿芒所化星云消散,每个黑点处的红圈却大了一分。 黑点明显缩水。 随着最后一缕绿气的消失,程不悔睁开了眼睛,满眼血色,眼角迸裂,血珠顺着脸庞滑下。 体内发生的一切,程不悔都看的一清二楚。 心脏在胸腔中咚咚跳了起来,顾不得满脸的血迹,欣喜的笑了起来。 程不悔擦去身上的血水渍,穿好衣衫,舒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中。 深夜的寒气逼人,程不悔打了个冷颤,裹紧上衣,抬头看向星空。 夜空无月,点点星尘,闪闪发光,星光照在程不悔的脸上,映出他满怀期待的脸庞。 翌日清晨,景文匆匆忙忙要出门去。 莱博放下手上的碗筷,叫住景文道:“景文,你还没吃早饭,你要去哪里”。 景文头也不回摆摆手道:“我不吃了,以后早饭都不用给我做了”。 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景文紧赶慢赶,到了寺院斋堂时,众僧人已经在过堂了。 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坐在了一边,静静看着。 一个僧人走了过来,合掌行礼后递给景文一个馒头,景文有些惊讶,回礼后接过馒头。 僧人道:“阿弥陀佛,景施主下次来要早一刻钟”。 景文认识这个僧人,是打败过自己众多僧人中的一个。 行礼道:“景文谢过师傅,敢问师傅名号”。 僧人合掌道:“阿弥陀佛,僧门弟子明辰”。 明辰告辞而去。 景文眼睛一亮,一边大口吃着馒头,一边跟着明辰道:“明辰师傅,你要去哪里”。 明辰答道:“今日不早课,弟子要去练功房”。 景文便跟着明辰,到了练功房,明辰准备好后,在一个木桩处练习起来。 站在明辰旁边的木桩处,仔细观察着明辰的一招一式,看了许久,竟不自主的比划起来。 景文没有练过弘恩寺的功夫,自是不知招式心法,模仿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有时因招式不到位,甚至差点把自己绊倒。 明辰见状,停了下来,看向景文,景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等景文说话。 明辰合掌道:“阿弥陀佛,景施主,你这样练是没有效果的,御外先修内,施主你不懂这套拳法的路数心法,你这样练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内功紊乱,走火入魔”。 景文一听,大惊失色,难掩失望。 明辰看到,合掌道:“阿弥陀佛,景施主不必难过,我与景施主切磋过,景施主的招式惊奇,潇洒飘逸”。 “想必功法自是不凡,施主你之所以落入下风,跟招式无关,皆在于施主你根基不牢,心态不稳,急于取胜”。 景文眼睛一亮,抓着明辰的衣袖道:“真的么,明辰师兄,觉得我的招数不赖么”。 随即又有些失色道:“可是我这内功根基怎么办呢”。 明辰衣袖被抓,有些惊讶,拽了拽衣袖道:“程施主,修炼内功根基是一门苦功夫,有时候马步一扎就是几个时辰,施主不妨去请教方丈师傅”。 说完,明辰行礼返回修炼,景文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心一横,找老方丈去。 程不悔吃完早饭后,并没有先去练功,而是去拜见了老方丈。 一处暖阁内,程不悔将昨日发生的种种告诉了老方丈,有意忽略了体内突现的红狼之事。 老方丈听闻,深感高兴,随即搭手诊脉,未发觉什么异常。 老方丈疑惑道:“阿弥陀佛,程施主,你所说的药力剥离黑气,最终没入了体内,但我诊脉之时,未发觉任何异常之处”。 “甚至一丝内力波动都未有,按照书上所记,毒气剥离,化为精纯内力,吸收之”。 程不悔想了下笑道:“也许是我功力全失,吸收后显示不出罢了”。 老方丈思索着点点头,说道:“既然毒气已经开始剥离,那么也要着手针灸事宜了,解毒一毕,便开始针灸”。 同时问到:“程施主,你估计化解毒气还需几日。 “估计十日之数,解毒一毕,我便来告知方丈大师”。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老方丈与程不悔皆有些惊讶,未听到僧人来报,便传来了敲门声,是谁呢。 程不悔起身,开了门,见到门外的景文。 景文看着程不悔,也是一脸惊讶道:“程叔,你也在这里”。 程不悔有些生气道:“没规矩,怎么不请通传,自己过来敲门”。 景文刚想解释,老方丈含笑道:“程施主,是我吩咐如若景施主来找老衲,直接敲门便可”。 程不悔将信将疑,还是瞪了景文一眼,景文有些委屈的走进了门。 老方丈和蔼的看着景文道:“阿弥陀佛,景施主,你找老衲所为何事”。 景文舒缓了下心情,行礼道:“方丈大师,我深感自身武功根基之薄弱,内功之浅显,烦请方丈大师指点我迷津”。 程不悔十分吃惊道:“平日里叫你筑基,你百般推脱,如今怎么转了性子”。 景文脸一红,低头拱手,老方丈托起景文。 “景施主不必多礼,修炼根基非一朝一夕能成,未有捷径可图,只是老衲这里有一本筑基练体之术,你可需要啊”。 景文初听话语,本已绝望,听到还有本秘籍,立马燃起了希望,点头道:“方丈大师,景文正需要此种秘籍”。 老方丈从袖中取出一本书籍,笑着道:“这本悟根决,可不是什么秘籍,只是能在景施主你修炼之时,帮你穿针引线,循序渐进”。 未等老方丈说完,景文便点头应下,一把拿下书籍,如获珍宝般的看了看,向程不悔和老方丈告辞而去。 程不悔看着景文的背影,摇摇头。 老方丈和缓道:“程施主不必多虑,景施主聪明伶俐,偶有懈怠,也为常情,我相信景施主若能下定决心,武功会大有精进的”。 景文兴冲冲的回到住处,正在院中教馨莹练字的莱博,看到景文脸露喜色,兴冲冲进到房间,紧闭房门。 一脸诧异道:“这一天天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 馨莹伸手指竖在嘴前嘘声道:“小孩子大了就有很多秘密,你们大人不要多问”。 莱博怪异的看着馨莹道:“这都是谁教你的歪理,你长大了可不要学他”。 馨莹没有搭话,仿佛一心在练字上。 第37章 练功首要 别惊别乍 回到房间的景文,兴冲冲的盘坐在床上,拿出悟根决迫不及待的翻了起来。 全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修炼根基的要诀,一部分是以绘画的形式,描绘出了修炼的招式。 景文快速浏览了要诀部分,短短十数页。 默念了两遍,便熟记在心,至于招式图片部分,景文却越看越糊涂。 这些图片乍看没什么异样,仔细端详,图片中的招式却十分怪异。 马步不正常扎,却是以奇异的样子呈现。 这样的方式景文在寺中从没有见僧人们练过。 高深莫测的武功也许都异于常态,景文安慰自己,随着探究的不断深入,景文大感困惑。 书中所言,练此诀时,操练招式时,需不间断运转心法。 景文觉的还正常,大部分的功法皆要求招式与心法合一,达到融会贯通的作用。 再往下,此决要求练功者抛弃固有的筑基理念,按照书中所画,一招一式的练习,不可中断荒废。 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而且会损伤身体,摧毁之前已有的内功根基。 景文看罢,重重合起了书,这是什么妖魔功法,竟然还会毁人根基,此乃邪功。 景文忿忿不平的想着,老方丈是什么意思,交给我这么一本有进无退的功法。 之前憧憬的神功秘籍,化为泡影。 平静下来后,又冷静的想了想,老方丈这么做也许有他的道理。 毕竟程叔那么难解的毒,老方丈都成竹在胸。 不管了,假若出了什么差池,便讹住老方丈,就在这寺庙里不走了。 景文心一横,运转内功,修炼起来。 晚饭过后,景文赶回房间,在床上继续练着。 莱博喝过茶,信步走了进来,看到脸色严肃,双目紧闭的景文,疑惑的看着。 从晚饭时,景文就一言不发,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筷子都差点伸到莱博的碗里。 莱博观察了许久,也没发现个所以然,悻悻的摇摇头,烧水准备洗漱。 莱博出去后不久,景文缓缓睁开了眼,吐了一口浊气。 功法的基础已经打下,剩下就开始招数与心法合一的练了。 从怀里拿出书卷,扫了几页,匆匆塞回书卷,单手撑地倒立在床上,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 过了半刻钟,又换了一个姿势,口中依然念叨不停。 莱博抱着半桶热水,准备烫脚,进门一看,差点把热水洒出来。 桶中激荡起的热水,溅在莱博下巴上,烫的莱博大叫,放下木桶,不停揉捏下巴。 只见景文双拳顶在窗户上,身体侧倾,好似罗汉冲拳。 同时一脚向后用力伸展,一脚点地努力撑着,口中还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怪异的姿势,着实惊着了莱博。 莱博缓过神来,略有些生气,就这姿势,不知道的人不是觉得此人脑子不正常,就是练功走火入魔了,烧坏了脑子。 莱博狠狠的将双脚伸入桶中,热水没过脚腕,升腾的热气传导而上。 情绪渐渐缓解了下来。 舒适的感觉抚慰着莱博刚刚被惊扰的神经。 莱博享受着这一刻,偶然不经意的瞥了眼景文。 又仿佛受到刺激般,双脚一不小心踢在桶壁上,钻心的疼直冲脑顶。 景文不知何时又变换了一个更加怪异的姿势,而且脸还冲着莱博。 虽然双眼紧闭,但这惊奇的姿势依然将本已平心静气的莱博扰的不轻。 莱博痛苦的揉着脚趾。 看着景文出生长大,这么多年在王府严苛的教导下,景文虽有些任性顽皮,但也没见过他做出过如此荒谬的动作。 练功不是练功,杂耍不像杂耍的。 莱博一晚上气都没有消,带着怒气泡完了脚,路过景文床边时,哼了声,便躺下睡去。 夜渐渐深了,程不悔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周身变清的水,脸庞露出一些笑容,又消化了一缕毒气。 收拾妥当,平躺在床上,忍不住的想,不出几日,残毒便可完全化解。 又翻了个身,思索着红狼的问题,似乎每日解出的毒气,都被红狼吞噬了。 程不悔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这红狼在自己体内之事,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如若没有红狼,这毒能不能发现,还是个问题。 似乎解毒的速度都与红狼有关,程不悔叹了口气,还是先恢复功力再说。 清晨天刚蒙蒙亮,景文就睁开了眼,景文双脚蹬在窗户上,四仰八叉的躺着。 昨天晚上好像是自己太累了,练着练着就睡着了。 景文转了个身,坐了起来,看到莱博还沉沉的睡着。 穿好衣服,热水洗漱,莱博被声音惊醒,诧异的看着忙碌的景文,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没好气的蒙住了头。 景文觉得在房间内太拘束,施展不开,今日便要去寺内梅花桩练习。 说走就走,赶到寺院斋堂,未到时辰,僧众都不在。 景文向斋堂师傅禀明了来意,自己打了一份,吃了起来。 待景文吃过饭后,僧人们才到来,景文跟几位师傅打过招呼。 几位师傅也比较惊异,没想到景文来的这么早,景文笑了笑,匆匆而去。 景文来到梅花桩处,选得一处角落,飞身上桩,提气运功,念着心法,操练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远处渐渐传来了脚步声,陆陆续续的僧人们来到了梅花桩。 刚开始,可能是景文选的是个角落,所以前面的僧人并未注意到景文。 随着薄雾消散,后续到来的僧人们发现了古怪异常的景文,三三两两的聚在桩下,小声讨论着。 慢慢的,景文的身旁聚集了一些僧人,大家观察了一会景文。 从刚开始的吃惊,慢慢的平静下来,聚拢的僧人们四散而去,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景文练的熟练起来,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运转功法一遍。 随着修炼的畅快,景文的心情也顺畅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练完一遍的景文,欣喜的翻下木桩,落地见明辰站在一旁。 景文上前两步道:“明辰师兄,你可知道我练的功法”。 明辰师兄合掌道:“阿弥陀佛,想必景施主练的是悟根决”。 景文有些吃惊道:“明辰师兄,你也修炼过么,能不能指点我一二”。 明辰答道:“阿弥陀佛,明辰并未修炼,只是见别的师兄弟们练过,所以认得此功”。 景文有些失望。 明辰继续道:“景施主,明辰有句话要告知景施主,请你在修炼此功法时,不论遇见什么惊奇怪异之事,都不要惊慌失措,坚持运法修习,切记切记”。 说罢,明辰告辞而去,景文一脸懵懂,无数个疑问想要一探究竟,可是明辰并未有解释之意。 景文愣了一会,沉下心来,翻身上桩,继续练习起来。 十数日后,程不悔感到体内的残毒即将瓦解,便告知了老方丈。 老方丈听闻颇感惊喜,在为程不悔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没想到程不悔解毒这么快,但未有多想。 遂即与程不悔约定,解毒完毕后,继续沐浴和练习,每日上午晨课后,老方丈为程不悔针灸通脉。 又是一日,梅花桩上,景文照常练习着,在练完一遍之后,景文感到精力依然充沛,便放弃了休憩,继续操练起来。 然后刚刚开始运转心诀,景文便察觉到了不一样。 这次的运功,消耗的内功竟然比之前都要大,而且随着招式和心诀的深入,消耗越来越大,是之前修炼的数倍。 景文心中大惊,但没有选择立刻停止,而是放慢修炼的速度,继续运转着心诀。 感到随着修炼速度的放慢,功力的消耗竟然增加起来。 本来此次正常运转的消耗已经巨大,放慢速度还要扩大消耗,景文由惊变惧,赶忙恢复了修炼速度。 修炼演变成了一场拉锯战,功力恢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储存的内力急剧下降,急的景文出了一头汗。 明辰路过景文身旁,看到满头大汗的景文,喊了句:“阿弥陀佛,景施主可还记得明辰说过的话”。 景文一听,猛然想起之前明辰说的,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我要坚持,不论遇见什么情况,都要坚持练习。 景文咬紧牙,坚定的修习起来,眼见内力即将耗尽。 顶着咚咚的心跳,将最后几招打出,招式打完,功力耗尽。 神经一松,身体瘫软,摔下桩来,明辰见状,飞身托住景文。 景文缓缓睁开双眼,强笑道:“没事,我只是一时不小心”,明辰搀住脱力的景文,送回了小院。 冷夜,金陵城外一处崖顶,黑衣人戴着斗笠,低头单膝跪着。 前方有些黑暗处,一人沉声道:“为何着急见我,是找到他们了么”。 黑衣人有些紧张,滞了一下,拱手道:“禀幕大人,在下,在下入寺被擒后,再无入寺,并未打探到他们的踪迹”。 黑影有些不高兴道:“那你急着见我为何”。 黑衣人言辞凿凿道:“在下虽未能在此入寺,但在周围查访两月,几乎可以锁定,他们一定入过寺,或者就在寺中,只是”。 黑影中不耐烦道:“只是什么,说”。 黑衣人道:“只是在下一直催促米诚再次入寺查看,米诚皆推脱不去,米诚好像一直在暗中调查我的身份,我怕他”。 黑暗中有衣摆抖动声,黑影中问道:“那人中毒至今有多久了”。 黑衣人答道:“两月有余,大人,那人中毒这么久,还无解药,应该早没救了”。 黑影中道:“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肯定,米诚的事,你不用操心,最近你不要去金陵府了,去船上候命”。 刚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拱手答是后,倒退而去。 黑影中渐渐停止了咳嗽,一个有些憔悴而冰冷的声音传来:“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你”。 第38章 解毒练功 皆是苦修 景文昏睡了很久,当景文再次醒来时,天近黄昏。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记忆只停留在从桩上掉下来的那一刻。 慢慢活动着腿脚,待身体完全适应后,景文支撑着坐了起来。 房内无人,院中无声,看着窗外昏黄的光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甩甩发胀的脑袋,想要下地,感到四肢的乏力感,景文又盘坐在了床上。 仔细探查着身体的情况,功力似乎恢复了一下,但是身体还是像被掏空般的乏力。 下了床,坐在桌边倒了杯水,清水入喉,清醒了些。 这是什么破功,害死人了,老方丈这哪是指点我,简直是要人命。 还不让停下来,练又没得练,不练又要自废内功,这可怎么是好。 景文正在想着,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莱博与馨莹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桌边闷闷不乐的景文,有点惊讶。 莱博坐到一旁道:“景文,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 景文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呆滞的问到:“莱叔,我昏睡了多久。 馨莹抢答道:“你从昨天上午一直睡到现在,差不多一天半,景哥,看不出来啊,你还真能睡”。 说罢,捂着嘴笑着,景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莱博拍拍景文的肩膀道:“景文,你身体我们查看过了,没有受伤,就是用力过猛,失力晕厥,期间你程叔、方丈大师、琬凝、陆哲都过来看过你,还有明辰小师傅也来看望过你”。 景文点点头,忽然问道:“方丈师傅说什么了么”。 莱博和馨莹互看了一眼,馨莹道:“方丈师傅说没事,还说你练得不错,让你继续不要停下”。 景文难以置信道:“什么,还要我继续练”。 说着看向了莱博,莱博见景文看自己,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景文手握着茶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道:“不行,我要去找老方丈问个明白”。 馨莹摇摇头道:“不行,方丈师傅要为程叔疗伤,已经闭门不出了,你见不到他的”。 景文蹙着眉头,一脸苦闷,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么?真是上了贼船了。 馨莹见景文脸色一会一变,捂着嘴偷偷笑着。 莱博拍拍景文后背道:“景文,老方丈说你现在练的悟根诀,对你十分重要,只要你坚持下去,你的功夫会有一个质的提升,你要加油啊”。 景文苦笑了一声,道:“我谢谢他”。 翌日清晨,景文在院中吃过早饭。 刚走出门,见两位僧人等在院外,景文有些惊异。 僧人行礼道:“阿弥陀佛,景施主,明辰师兄派我们来与景施主你一起练功”。 听到明辰,景文想到还没感谢他。 便行礼道:“两位师傅,请帮我转达对明辰师傅的谢意,至于陪我练功的事,还是算了我,我自己能行”。 说完后,两位僧人无动于衷,景文见状,摇摇头,三人一同离去。 到了梅花桩处,景文寻得一处僻静之地,回头看了眼跟着自己的两位僧人,并无多言,飞身上桩。 两位僧人也并未跟随而上,在下面摆开架势,也练习起来。 景文诧异的看了一眼二人,便不再分心,运转心诀,操练起来。 这一次的练习,虽感觉身体并未恢复如初,但消耗起来却比上次更甚。 此功仿佛无底洞般,随着修炼的深入,消耗越来越大。 不一会,景文的额头便布满了汗珠,压下心中的惊惧,咬紧牙关。 既然老方丈你不管我死活,让我继续修习,那我就不管不顾了,大不了再昏厥几天。 想着抓紧修习起来,这一次,一遍还没运转完毕,便感觉到功力枯竭,天旋地转,好在景文有了上次的教训。 这次有了防备,双腿展开,一字马般压住多根木桩。 虽然眼前晕眩,但是降低了重心,不至于马上掉下桩来。 摇摇晃晃中,伸手去抓木桩,几次都因为眼晕,没有抓住。 桩下僧人们见状,飞身上桩,搀扶住景文,合力托下桩来。 景文尽全力恢复着身体,抵抗着眩晕。 两位僧人搀扶着景文,慢慢向小院走去,这次景文回到了院子,躺在床上,才慢慢昏睡了过去。 莱博谢别了两位僧人,满脸担忧的看着床上的景文。 馨莹安慰道:“莱叔,方丈师傅让景文这么练,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也是为了帮助景文啊,他只要能撑过去,定能一飞冲天”。 莱博叹了口气,给景文压好了被子,道:“我何尝不知呢,只是见景文如此受苦,还是有些难受罢了”。 馨莹一边往门外拉莱博,一边道:“让景大哥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了”。 时间飞逝,景文只要醒来,略微恢复一下,便会再去练习。 直到再被送回,反复几次,莱博慢慢发现景文回来的时间在拉长,一次比一次长,昏睡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短。 莱博眼圈有些发红,暗暗为景文打气。 程不悔每日程序般的解毒,体内的黑点一圈一圈的消减下去,直到最后一日,黑点完全消失。 程不悔心神仔细查看了两遍,确认体内的余毒都被吸收瓦解了。 缓缓睁开眼,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程不悔将消息告知了老方丈,老方丈深感欣慰。 老方丈告诉程不悔,白日练功,晚上到暖阁来。 今日晚饭后,程不悔和卓琬凝一起出了院门,先送回了卓琬凝,然后自己去往暖阁。 暖阁内,老方丈生起一盆炭火,桌上覆着绸布,绸布上摆放着长长的一排银针。 老方丈告知程不悔,此针灸与普通针灸不一样。 桌上的银针都已在药水中浸泡了许久,指在重新激活经脉,入体后会有很强烈的痛感。 要求程不悔无论多么难受,都不得扭动身体,一定要撑下来。 程不悔对着老方丈微笑着点点头。 褪去衣衫,趴在床上,老方丈身旁的一位弟子取来一根银针,老方丈将银针在火盆中过火。 两指一捏,覆气在银针上,另一手在背上找准穴位,银针速刺而去。 银针入体,程不悔身体忽然一震,脸色急速涨红起来,但程不悔闭口未发一言。 老方丈捻动银针,时而上提,时而下刺,反复多次后,停了下来。 老方丈看了一眼脸色通红的程不悔,郑重道:“程施主,还有九针”。 程不悔轻微的点了点头,老方丈不再多言,复针再刺。 五根过后,程不悔浑身冒汗,身体微微抖动着,眼睛紧闭,腮帮鼓起,汗珠不断的流下。 第六根、第七根,当第八根插入时。 程不悔的整个身体晃动的越来越厉害,老方丈一边捻着银针,一边严肃道:“程施主,坚持住”。 眉头越来越紧,嘴角似乎破了,鲜血顺着流了出来,但身体的抖动却是慢慢的变小了。 老方丈抓紧时间,扎完了第八针,过火覆气第九针,看了眼程不悔,急刺而入。 第九针入体,程不悔忽然大睁了眼睛,眼眶旁的青筋暴起,脸上颤抖着,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 程不悔双手交叉紧握,嘴唇清抖,似乎在念着什么,偶尔露出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不时从嘴唇的缝隙中喷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抖动还是控制住了。 第九针完毕,一旁的弟子给老方丈递来了布巾,老方丈擦擦额头的汗。 这时程不悔一手虚弱的抬了起来,指向盆边的布巾。 老方丈见状,让僧人将布巾拿给程不悔,程不悔用颤动的双手将布巾折叠,然后迅速横塞在嘴里,死死咬住。 双手继续交叉握紧,闭上双眼,脸色肃重,整个人静止不动,仿佛一尊横卧的石像。 老方丈见状,提起一口气,接下第十根针,过火覆气,眼睛盯着穴位处,两指稳稳刺入。 这一次,身体没有剧烈抖动,甚至一丝摆动都没见到。 程不悔化做石像般,唯有横咬的布巾,从嘴唇处殷虹在漫延,仿佛一朵绽放的血花。 一旁的僧人见状,探其鼻息,竟然全无,僧人惊恐的望向老方丈,老方丈看了眼,继续捻针不再分心。 十针完毕,老方丈合掌,口中振振有词,忽然背上的银针纷纷摇摆起来,摆动越来越剧烈。 “起”老方丈一声喝,银针突拔而起。 掌风一挥,银针纷纷落在一旁的盆中,针眼处有鲜血涌出。 老方丈掌势一变,悬掌于程不悔背上,喝道:“封”,一声过后,涌血处迅速结痂,十个血点隐隐而现。 程不悔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一丝动静,只不过布巾已经全部染红,滴滴鲜血在布巾一角,慢慢落下。 老方丈舒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僧人点点头。 僧人将被褥覆盖在程不悔的身上,僧人端走木盆,留下一盏灯烛后,与老方丈一同退出了房间。 第39章 宝剑砺锋 梅花寒香 夜深寒重,肃杀的冷风拂过。 窗户微微摆动,暖阁内灯光昏暗,隐隐能看见床上的人影。 人影趴在床上,双手前伸,头偏向一边。 乍一看,会让人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睡姿。 啪的一声,程不悔嘴中的布巾掉在了床上。 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被褥下的身躯慢慢蛹动了几下。 过了许久,程不悔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球一片红色,眼角迸裂,干枯的血迹像歌舞妓的眼妆。 努力摆动着身体,仿佛之前的身体不受控制,当下正在努力掌控身体。 身上的麻木感渐渐散去,程不悔心神入体,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背部针孔处火辣辣的灼热感,仿佛火焰灼烧着自己。 经脉无任何变化,体内也没有内功的波动,一切照旧。 程不悔咧开干裂的嘴唇轻笑了声。 九死一生的阎王殿走了一回,回来还是这个样子。 程不悔用手搓搓脸庞,感觉脸上的知觉似乎并未全部恢复,又看着肿胀的手指,忍不住叹了口气。 坐起身来,穿好衣服,拨亮灯烛。 随着四周的火烛亮起,暖阁内变得明亮起来,程不悔一眼便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东西。 一张信纸上放着几粒药丸状的东西,程不悔抽出信纸,纸上是老方丈的笔记。 程施主,醒来勿饮水,药丸一个时辰一粒,直到鸡鸣时分。 服用药丸一刻钟后,牵引药力走遍七经八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请施主不必沮丧。 破冰之功非一春之暖,九日后再行针疗,切记。 程不悔看着信纸,面色动容,方丈大师如此为程某着想,程某怎会自暴自弃。 程某定要与这伤势不死不休。 决绝的将信纸三折放入怀中,拿起药丸,捏碎蜡封,一口服下。 盘坐床上,心神入体,牵引循环。 缓缓挥发的药力,随着引导一层一层的覆在经脉上。 经脉吸收了药力,释放出一丝暖暖的感觉。 像寒冬中太阳,虽看似有些遥远,但阳光照在身上却能驱散身体的寒气,温暖整个身体。 程不悔在这暖意中,消解了些许疲累,驱离了部分身体的疼痛,缓解了背部的灼热感。 心中赞叹不绝,老方丈的医术造诣恐入化境。 清晨,卓琬凝早早醒来,准备好早饭,挽着食盒走到了程不悔的小院中。 院门未锁,寻遍屋内,也不见程不悔的身影。 琬凝抬头看天色尚早,程不悔不可能如此早的出门,怕是一夜未归。 将早饭在火上热着,琬凝拿起扫帚打扫起院子来。 程不悔走到院外,听见唰唰的扫地声,低头一想,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快步走进院子,来到琬凝身边道:“卓姑娘,快放下,把扫帚给我”。 琬凝抬头看到程不悔,见程不悔头发蓬乱,眼睛充血,眼角还有血迹,一脸的倦色,吃了一惊。 “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的事,我们去告知方丈师傅”。 说着,便要拉程不悔往外走。 程不悔心在十分感动,制止道:“没事,我就是从方丈师傅那里过来的,你吃过早饭了没有,外面风寒,还是进屋”。 卓琬凝让程不悔先行进屋,自己先去厨房取了早饭。 屋内,卓琬凝仔细询问程不悔伤势缘由,程不悔只是说疗伤,并未多言。 琬凝便打来热水,倒在盆中,催促程不悔洗漱,程不悔再三感谢,都被琬凝制止。 吃过早饭,琬凝道:“程大哥,我见你脸色不佳,不如今日便不要去修习了,好生在房间歇息”。 程不悔摇摇头道:“修习之事不可荒废,我身体无大碍,休息一下就过去”。 琬凝见劝不动程不悔,只得点点头。 一边收拾的琬凝,突然想起了什么,捂嘴笑了笑。 抬头对程不悔道:“程大哥,要不要告你一件景文的趣事”。 程不悔听闻景文,想着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便问道:“景文他怎么了”。 琬凝笑着说到:“景文自从修习了不知道什么武功之后,练着练着就经常晕倒,明辰师兄怕他出事,就派了两个僧人看着他”。 “结果景文可能是怕麻烦别人,便在每日练习时,将绳子一头系在腰上,一头系在梅花桩上,有几次景文练功晕倒,被绳子吊在半空,那画面可滑稽了”。 程不悔听闻,内心有些动容。 景文这孩子从小在王府长大,宠爱他的人很多,没有吃过什么苦,如今为了练功甘愿被吊在空中。 看来这段时间在寺中的生活,对他的影响很大。 卓琬凝见程不悔沉默不语,意识到可能自己说错话了。 吐了吐舌头,收拾完后,便告辞而去。 程不悔换了身衣服,出了院门没有去寺后竹林,反而向练功房的方向走去。 梅花桩上,景文一边念着口诀,一边操练着。 只见他腰间系着一条粗壮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梅花桩上打了个死结。 程不悔站在一棵树的后面,仔细的观察着景文。 果然过了没多久,景文渐渐出现了乏力的现象,招式越来越慢,越来越不稳,不一会便晕厥倒下。 景文头朝下摔下,在木桩半截处,绳子放尽,将景文吊在了空中。 一旁的僧人赶忙要过去放下景文。 程不悔走了过来,制止了僧人的行为,自己站在景文身旁,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半个时辰,景文的眼皮微微抖动。 程不悔走向僧人,对着僧人道:“程某感谢几位师傅的所作所为,但是请师傅们在景文晕厥后别再去照顾他,程某在此谢谢几位师傅了”。 几位僧人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虽然感觉这个要求十分奇怪,却也没再说什么。 合掌回礼后,各自修习起来。 程不悔最后看了眼景文,便消失在梅花桩里。 景文苏醒过来,散去眼晕,见自己仍然被吊在桩上,先是有些惊奇,然后便露出了笑容。 拉住绳子一个翻身,便又上到桩上,兴奋的继续操练起来。 梅花桩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似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 当看到景文又翻身上桩后,目光便消失了。 金陵城府衙内,米诚一脸喜色的问一旁的人道:“邬方,刘统兵消失几日了”。 一旁的邬方躬身道:“回大人,二十日未来府中了”。 米诚高兴的拍着扶手道:“好好好”。 米诚紧接着前倾靠近邬方小声道:“自从他上了船就没了音信么”。 邬方行礼道:“是的,大人,刘统兵上了船后,未见其下船,三日后游船便驶离了渡口,未有返回”。 米诚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送走了这个丧门星,我金陵府中又得安宁了,此等喜事,今日我等好好喝上几杯”。 金陵城内,莱博带着馨莹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 馨莹一脸的兴奋,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糕点,小嘴上沾的都是糖。 莱博一脸愁容道:“老夫真是失算,怎么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馨莹不满道:“莱叔,你可不能耍赖啊,打赌就要算数,愿赌服输,你可是答应我在城里好吃好玩一天的”。 莱博悔不当初道:“妮子,你这是给你莱叔下套了,我想着你虽聪明伶俐,但你练字才几天啊,你怎么可能写的好字帖”。 “没想到你这是早有准备啊,这要让你姊姊知道了,我这张老脸可往哪放啊”。 馨莹一叉腰,正色道:“老莱,你是不是心疼你的钱袋子”。 莱博没好气道:“胡说,你去打听打听,我莱博什么时候是个吝啬的主”。 馨莹一听,开心的拉住莱博道:“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莱博一脸苦色,被馨莹拉着东奔西跑,又是买吃的,又是买玩的,还买些胭脂水粉等物件。 看着玩的尽兴的馨莹,莱博叹了口气,随她,开心就好,谁让咱输了呢。 但是每当有巡城的官兵过来时,不论馨莹在干什么,莱博都会拉着馨莹躲在巷子里。 等官兵走远了,才让馨莹出来,惹的馨莹老是嘟嘴。 临近晌午,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金陵府衙的附近。 莱博远远看着金陵府三个大字,便拉着馨莹去了府衙对面的酒楼。 在酒楼二层寻得一处临街的雅间,推开窗户,便能瞧见金陵府大门,人来人往看的一清二楚。 馨莹要了一桌饭菜,兴冲冲数着手中的大包小包。 莱博端着茶盏,从半开的窗户处观察着金陵府门前的动静。 这时,莱博看到一队官兵从府衙门走出,径直进了酒楼,莱博脸色不变,关紧房门,仔细听着。 官兵们咚咚咚上了二楼,坐在大堂中,高声吆喝着:“小二过来,给大爷们上些酒菜”。 似乎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就照这个单子,准备好了,直接送进府衙里,越快越好,听见了没”。 店小二讨好道:“几位官爷,府中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这单子跟往常的不太一样啊”。 官兵笑道:“那是当然,这是给大人们准备的,你们好生做着,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说着,只听咚的一声,“瞧见没,拿好这锭银子,去干你事”。 小二欣喜道:“好的,各位爷请放心,一定招呼的好好的”。 第40章 黑衣隐遁 众人警惕 莱博在雅间内仔细的听着,没有漏过一个字。 这时小二敲门进来上菜,莱博趁机从门缝中往外看了几眼。 小二放下菜,客气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莱博点头感谢道:“谢谢小二哥,麻烦问一下,刚才在堂中高声喧喝的是什么人呐”。 小二一听,紧张的朝门外看。 卓馨莹一听,来个兴趣,放下碗筷,伸头往外看,被莱博瞪了一眼,才撇撇嘴,坐好继续吃饭。 小二关上了雅间的门,小声对莱博道:“客官小声点,外面是金陵府的官差,他们说话一向如此,希望客官包涵”。 莱博还想问些什么,小二赶忙告辞而去。 馨莹疑惑的看着莱博道:“莱叔,你一直要我小心谨慎,怎么见了衙役,反倒打听起来”。 莱博没好气的看了馨莹一眼道:“赶紧吃饭,吃完了回去,这里离寺还远着呢”,馨莹不满意的嘟嘟嘴。 待堂中衙役们的酒菜上齐之后,堂中声音逐渐吵闹起来。 酒过三巡,衙役们喝五幺六、赤膊上阵,高声划起拳来。 周围的食客们,露出不满和鄙夷的表情,渐渐的都换到了别处。 整个二楼大堂就剩下衙役们那一桌。 酒足饭饱后,有的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有的敞怀袒胸靠墙酣睡。 剩余的几人,两两斜靠在一起。 一人踉跄道:“我说许老二,咱们有多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 被叫许老二的人猛拍了下桌子。 比划道:“自从那个冷面阎王到了咱们府里,老子就没吃过一顿好的,这一个多月可把我憋坏了”。 刚才那人又说道:“好说,这下他不见了,听说是走了,以后你许老二的快活日子又回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馨莹打了个饱嗝,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看到莱博正侧耳倾听。 馨莹托着下巴,慢慢说道:“莱叔,我吃饱了”。 莱博伸手制止了说话的馨莹,聚精会神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有一个人好似醉的不是很厉害,四下望了望,见堂中只有他们一桌。 “嗨,我说哥几个,这个刘统兵是什么来历,就好像突然从地底下窜出这么个人来,忽然就出现在府里,往死了整咱们,然后忽然就消失了,你们说怪不怪”。 许老二醉的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你小子整天瞎琢磨了什么,反正他走了,天天带个遮面,我就没见过他真面目”。 “这能是什么好东西么,说他干什么,来来来,喝酒,不醉不归啊”。 莱博听到刘统兵、黑衣,脸色有些惊讶。 又仔细听了会,都是些醉话,再往后就没了声音。 莱博推开一个门缝,就看见堂中几人都已醉倒在桌上、地上。 回头拉着卓馨莹,悄声走了出来,绕过地上的人,下了楼。 店家看到莱博二人下楼,赶忙在楼梯口迎接, 一脸不好意思道:“二位客官,可是吃好了”,莱博点点头。 “二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我给二位的饭菜打个折,只要您说个价儿,我决不还价”。 莱博一边掏银子,一边道:“店家客气了,我二人没事,饭菜很好,谢谢店家”。 将一锭银子放下,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店家看着柜台上的银子,一脸惊喜,对着莱博二人的身影喊道:“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莱博拉着馨莹,疾步快走,七拐八拐,抄最近的路出城去。 一路上,莱博沉默不语。 出了城,卓馨莹抻着腰,气喘道:“莱叔,咱们可是刚吃完饭啊,你这么赶路,不怕吐出来啊”。 莱博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馨莹笑道:“莹丫头,累了,再往前有个亭子,我们去那里歇歇脚”。 说着便来拉馨莹,馨莹被拉着一脸苦色。 心中倒苦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一个人来,这催命般的赶路谁能受得了啊! 城外十里亭,莱博坐在一旁,看着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馨莹,笑着摇摇头道:“妮子,你可是缺少锻炼呐,连我这老头都走不过,可是不行的”。 馨莹没好气的瞅了莱博一眼。 “莱叔,我问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偷听什么,你是不是在打探什么消息”。 莱博装不知道般:“小妮子,我今天可是陪你来玩的,而且这一天又是逛街又是吃饭的,哪有时间去打探消息,你见谁这样打探消息”。 馨莹看着莱博以假乱真的演技,无奈道:“果然是,人越老越成精”。 从后门进到寺内,卓馨莹向着莱博摆摆手,拖着疲惫的身躯就要离去。 莱博叫住馨莹,从袖中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的盒子,递给馨莹。 馨莹一看,盒子上书和合斋三个大字。 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莱叔,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莱博把点心盒推到馨莹手上,摆了摆手,馨莹开心的离开了。 看着馨莹一蹦一跳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向着后院而去。 进到院子,屋内无人,莱博在灶台上热了水,沏了杯茶。 舒缓了赶路的疲惫精神,整个下午都在喝茶静坐中度过。 临近傍晚,程不悔路过院子,见偏房早早亮起了烛火,便走了进去。 看到莱博一人静静的坐着,笑道:“老莱,你一个人发什么呆呢,是不是景文又惹事了”。 莱博见程不悔到来,倒了杯茶,正色道:“老程,今天我去了金陵城”。 程不悔坐了下来,好奇道:“去金陵干什么”。 莱博摆摆手道:“今天我在城里听到一个消息,你来说说看”。 说着便把在酒楼中听到的对话说给程不悔听。 程不悔听罢,抿了口茶水道:“老程,你怀疑衙役们口中的刘统兵就是之前来寺中那人”。 莱博点点头道:“而且那人还在近日离府,不知去向”。 程不悔沉思道:“前些日王爷回信说要调查这群黑衣人”。 说着便看向莱博,莱博有些吃惊道:“你是说调查打草惊蛇了”。 程不悔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听衙役们的话似乎他离府有些匆忙”。 “不论他为何离府,去了哪里,我们都要警惕,如果他在谋划什么,那我们可就有些被动了”。 莱博饮了口茶水,点头道:“老程,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程不悔忽然问道:“景文最近怎么样了”。 不知程不悔为何突然问道景文,想了想道:“近几日,感觉气色不错,不再是之前的愁眉苦脸相”。 程不悔点点头道:“告诉景文,叫他继续刻苦修习,不要懈怠”。 “老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只是我要想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如果有什么事,只能靠你俩了”。 莱博起身,拍拍程不悔的肩道:“老程,你专心养伤,景文这孩子在寺中变化很大,已不再是需要时时呵护的小孩子了,我俩在,你放心”。 这两日,景文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主要得益于心情的改变。 之前郁闷的心情随着修习的深入,慢慢发生了转变。 景文感到虽然修习功法的消耗还是很大,但是却与最开始时有了明显变化。 从心法一遍都运转不完,就要功力枯竭,到现在将尽能运转两遍,才无法坚持。 这么明显的改变让景文心狂喜,而且景文相信,就这几天,一定能将心法运转练至两遍以上。 兴冲冲的景文进到院子,烧水吃饭洗漱,莱博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欣慰。 莱博回到房间,坐在桌前仔细的想着程不悔说的话,又想到了前面发生的种种事情,越想越不清楚,仿佛身在迷雾中。 景文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发呆的莱博,笑道:“莱叔,这是让谁勾了魂儿了,眼珠子都直直的一转不转”。 莱博回过神来,略有些生气道:“没大没小,等回了王府,有你好看的”。 景文一听,赶忙摆手道:“莱叔,你可不敢告诉父亲,包括出府后的所有事情,不能告诉他,否则我可就惨了”。 莱博心中笑着,脸色严肃道:“那可不一定,你现在连你莱叔都敢嬉笑,之后指不定要做什么,我要原原本本的告诉王爷、王妃”。 景文想靠近央求,被莱博伸手制止,景文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莱博看着有些窘相的景文,道:“早些休息”。 景文木讷的答了一声,躺在床上。 莱博见景文枕着双臂,扭头看着窗外,随口问道:“景文,这两天你修习的怎么样了”。 景文扭过头来难掩兴奋道:“莱叔,感觉还不错”,说完又扭了回去。 莱博有些愣神,还想再问,景文背向自己,只得没好气的摇摇头,吹灭了蜡烛。 第41章 三年旧案 初现端倪 这些天来,莱博食无味、寝不安,这么久了,追查黑衣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偶尔想起程不悔那日所言,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沉重。 今日天色不好,灰蒙蒙的天空中看不到一丝阳光,瑟瑟寒风比往日又冷冽了些。 莱博收回远眺的目光。 这群黑衣人不仅身份是谜,行事又十分诡异,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着实难以琢磨,仿佛一团阴云笼罩在心头。 莱博偶尔也会去景文修习的地方,驻足观望。 见景文的神情越来越好,虽然不跟自己多说,但也能感到景文练的应该颇有成。 有一日听馨莹说,程不悔每一次去疗伤后,几天内脸色都很不好。 卓琬凝那些日子便更为忙碌,饮食也更加精细。 馨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担心她这个姊姊的身体。 莱博时常感慨,虽然好奇姐妹二人的身份,但从未过多言语。 姐妹二人的品貌端庄,皆为上佳,非名门大户不可及,等料理了这些事情,定要好好感谢才是。 想至此,莱博望了眼空无一人的院落,抖抖衣襟,抬脚出了院门。 天色不好,寺内行走的僧人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不多时,莱博来到了陆哲暂居的院子。 院门敞开着,院内无人,莱博来到房前,敲了敲门,房内似乎传来一些声音。 莱博等了等,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了。 一身素衣的陆哲,左臂自然垂着,单臂开了门,略有些惊喜的看着莱博。 莱博笑着对陆哲拱了拱手,陆哲赶忙将莱博让了进去。 房间内,简洁素雅,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半杯茶水。 莱博笑道:“陆兄,好雅兴”,陆哲笑了笑,刚要斟茶,莱博制止道:“我来”。 莱博抿了口茶水,口中涩苦,有些好奇道:“陆兄,你这是什么茶,苦味甚多啊”。 陆哲笑了笑道:“前先日子嘴里无味,找方丈师傅要了些苦味重的茶,具体什么茶倒是忘了问了”。 莱博又饮了几口,除了重苦味,暂时没品其他味来。 看着陆哲的左臂,略有些皱眉:“陆兄,你的的伤势怎么样了”。 陆哲看了眼左臂,笑道:“无碍”。 然后单臂拱手道:“莱大哥,一直没能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便要作拜,莱博赶忙拉住陆哲。 陆哲只得道:“以后有用的上我陆哲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莱博轻叹了口气,摆手:“陆兄,你言重了,我老莱最敬重侠肝义胆之士,与陆兄相识,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哲有些不好意思:“莱大哥,您比我年长,您若不嫌弃,还是叫我小陆或者陆哲”。 莱博摇头:“我老莱识人从来不看岁数高低,还是叫陆兄更亲切些”。 谈笑间,莱博看到陆哲受伤的胳膊一直低垂着,一动不动,好似无臂一般,心中多了几分酸楚。 莱博饮了口苦茶,苦味入喉,眼圈不免多了些红晕。 陆哲见状:“莱大哥,我这也没有其他茶了,不如我换壶清水”。 莱博一口饮下剩余的茶水:“此茶味虽苦,回味却甘之如饴,非常适合我此时的心情,苦茶明心,甚好”。 陆哲给二人斟了茶水,莱博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阴暗的天空下,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人倍感清醒。 莱博回过头看着陆哲:“陆兄,今日前来我还有一事”。 陆哲放下茶杯,正色道:“莱大哥,请讲”。 莱博关上窗户,坐回桌前,盯着陆哲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向陆兄打听那夜的黑衣人”。 陆哲听闻,略微愣了下,思绪慢慢回到了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夜晚。 莱博见陆哲神情有变,沉了口气:“陆兄,我想问有关这些黑衣人,你可知道些什么”。 陆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紧攥着茶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莱博默默的看着他,等了许久,陆哲微微扭了扭头,回过神来。 看到莱博看自己,陆哲勉强笑了下。 莱博放下茶杯,肃重道:“陆兄,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这些,只是我追查了这么久,依然一无所获,只能来找陆兄帮忙,陆兄如有不满,责骂我便是”。 陆哲站起身来:“莱大哥,您说这话可是折煞了我,我知道莱大哥你想要做什么”。 “我何尝不想,莱大哥你就是今天不来找我,我早晚也会去找你说这些事情”。 莱博拱手道:“陆兄,我在此谢过了”。 陆哲一口饮下茶水,眼神有些哀伤,慢慢道:“入寺以来的每个夜晚,我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血光火海,喊杀声、惨叫声在我耳边萦绕”。 “那一幕幕的光景,此生不忘”。 “而到了白天,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兄弟们的面庞,日日承受此断肠之痛,我多想与他们一同去”。 “不瞒莱大哥,那夜在见到黑衣人的凶残诡异之时,我就一直在想,究竟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哪里得罪过他们,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直到我与黑甲人交手,无意中瞥见的一个东西”。 莱博紧张道:“什么东西”。 陆哲继续:“黑甲人腰间的铃铛,当日交手之时,就是这个铃铛的响声,封闭了我的感知,扰乱了我的思绪,才让他近身击伤了我”。 莱博思索道:“陆兄可是破解了铃铛的秘密”。 陆哲面有苦色道:“莱大哥,我并不知铃铛中的秘密,只是这铃铛露了一半在外面,我瞧见了它的样子”。 莱博严肃道:“陆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哲点点头:“当时情况危急,并未感觉到什么,入寺后细细回想那一夜每一个画面,我才想起那半截铃铛似曾相识”。 莱博疑色渐浓。 陆哲继续道:“此铃铛前端为双头铃铛,而每个铃铛下又系一细绳,绳上穿着许多小铃铛,非我们平常所见的铃铛”。 “大约在三年前,太平城发生了一起大案,南洋向大隆敬献珍宝,南洋使船在太平靠岸,当夜使者与宝物皆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一条空船,案子轰动一时”。 “岭东府衙派人到我寨中质问,拿着画册让我一一辨认,我断然否认,结果三日后,官府派发通缉令,派兵围剿各处城寨,我也只得避祸北上”。 陆哲停顿了下,盯着莱博道:“当时的画册我虽未细看,但依稀记得册中一页画的便是这双头铃铛”。 “当时只觉得有些惊异,没见过这样的怪异铃铛,便多看了几眼,记忆略深些”。 莱博听闻,思索着说道:“那起大案发生后,朝廷震怒,派禁军追查,却一无所获,那船中的人和物仿佛一夜蒸发”。 “然而此事不到半年,南洋国主暴毙,南洋各诸王为争夺王位相继起事,南洋国就此陷入纷争,国本动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陆哲点点头道:“一年后事态渐息,我才动身来到了金陵地界,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可能永远也想不起那本画册”。 莱博很是震惊,没想到那黑甲人竟然还与三年前的旧案有关,莱博看着陆哲,有些动容。 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将多年的记忆解封。 一片一片的翻找,一遍一遍的搜寻,一丝线索都不曾放过。 莱博拍拍陆哲的肩膀道:“陆兄,受累了”。 陆哲微微笑了下,看着自己的左臂:“废人一个,也没什么大用了”。 莱博用力抓着陆哲的肩膀道:“陆兄,不可妄自菲薄,我还等着与你一起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说罢,莱博拉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哲看着莱博的背影,身体微微抖动着,双唇紧咬,点点泪水滴滴落在石板上。 莱博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程不悔所住之处,站在院中静静的等着。 卓琬凝挽着篮子,走进院子,被立在院中的莱博吓了一跳。 见莱博脸色凝重,琬凝关切道:“莱叔,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院子里,外面风大,与琬凝一起进屋”。 莱博微笑着摇摇头:“妮子,你去忙,我想冷静冷静”。 琬凝见劝阻不得,无奈的去了厨房。 天色渐晚,炊烟袅袅,程不悔略有些疲惫的进到了院子。 看到院中立着一个人,程不悔有些惊讶。 看清是莱博后,疑惑道:“老莱,你站在院子里干什么,不冷么”。 莱博道:“风越冷,我越清醒”。 程不悔似乎听得什么,便拉着莱博的袖子要进屋。 路过厨房,对着卓琬凝微笑着点点头,与莱博一起进了屋。 给倒了两盏茶水,好奇道:“是不是景文又闯祸了,这个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 莱博没有理会程不悔,端着茶盏自言自语道:“下午我去了陆哲兄弟那里,有些事要跟你说”。 程不悔放下茶壶,变得认真起来。 莱博将陆哲所言尽数告知了程不悔,程不悔听罢,沉思不语。 莱博继续道:“刚刚站在院子里,我清醒了许多,三年前的旧案,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但我却只感到苍白无力”。 程不悔示意莱博喝茶,安慰道:“人在暗,我们在明,从我们单纯的闯寨救人,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甚至还要搜寺,这其中一定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老莱,你不必多想”。 程不悔想了下,又道:“至于这双头铃铛的前世今生,我们可能更无从考究,你将此事告知王爷,沿着这条线索看能查出点什么”。 莱博应下。 程不悔脸色凝重的看着莱博道:“这些黑衣人非比寻常,也许我们只是误打误撞被搅了进来,如果他们真是域外之人,又与旧案有关,那就不只是我们的事情了”。 “如果这些人跟星罗域有什么关系,对我们大隆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莱博突然笑了,游戏般的看着程不悔道:“老程,你这是怕了么”。 程不悔哈哈大笑,这时,门被推开,卓琬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对着二人道:“莱叔,程大哥,吃饭了”。 第42章 幽禁在侧 命不由己 螭城内大道纵横十数道,阡陌小巷更不计其数。 主城街上一条小巷子,弯弯曲曲,好似曲径通幽。 巷子的尽头,路两旁种满了杨柳,树干皆有碗口粗细,柳树从小巷尽头环绕而下。 树丛中围拢着一个院落,大院身处闹市,而僻静自得,颇有些文人墨客的韵味。 院门打开,一位身着短衫的老者正哗哗的清扫着门前的浮灰。 偶尔几个身影从老者身后不远处匆匆而过。 庭院的花圃似乎最近翻整过,之前的枯枝残叶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前院,偶尔经过的几个人,带来一阵的喧闹。 除此再无多余的响动,正当院子又沉寂下来的时候。 一缕缕轻扬的琴声从庭院的深处传来。 琴声曼妙盈动,静人心脾,与这院内的凉风相伴,显得更加的清冷凄寥。 琴声正是从庭院中央的一处房内传出,房内装饰淡雅素净,无明火却十分暖和。 袅袅香薰,清心提神。 暖阁中央,一人闭目端坐,手中长琴横卧。 此琴大体呈红紫色,只配有点点乳白,光亮下流彩斑斓,甚是好看,琴名梅花傲雪。 一人侍盏立在一旁,嘴角上弯,青春欢愉。 一曲罢,纤指扣琴,睁开眼睛,脸上闪过几许怅然。 抚琴者正是苏青青,立在一旁的惜婷,轻触茶盏,适温后端给青青。 欢喜道:“小姐的琴艺越来越精湛,琴声可疏百忧,泯恩仇”。 青青接茶,没好气的看着惜婷道:“婷儿,不学好,净跟着那些人溜须拍马”。 惜婷捂着嘴笑着道:“我以为咱家大小姐也喜欢这样呢”。 青青与惜婷一起将琴摆放好,青青坐在一边,神情又有些落寞下来,惜婷坐到一旁。 看着眉头又不展的青青,便摇了摇青青的胳膊道:“小姐,不如我们吃盏猜拳”。 青青单手托着下巴,摇摇头。 惜婷又道:“那我让他们送几样点心,在烫一壶酒”。 青青一把抓住惜婷的手道:“婷儿,我们早就约定好了,离开金陵之后,不再沾酒,你怎么又忘了”。 惜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青青抿了口茶水。 “婷儿,咱们到这里多久了”。 惜婷貌似恍然大悟:“哎呀,小姐,你没说,我也没有记具体的日子,应该有月余了”。 青青看着惜婷夸张的表演,眨眨眼:“我记得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惜婷有些惊讶,勉强笑了笑:“小姐,我上个月有说么,我都忘了,哈哈”。 青青拢了下裙摆,收起衣袖,站起走到窗边,看着空寂的大院,轻舒了口气。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跟我们以前的生活一样,还不用上台演绎,陪酒陪笑,这样的生活我应该要知足”。 惜婷不知道说些什么,低头想了想,小声问:“小姐,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谁”。 听到问话,青青思绪飘远,脑海中浮现出与景文一起品茶下棋的场景。 青青放眼远眺,画面一变,是景文拿着彩盒要塞给自己,被自己拒绝后,景文心伤的场景。 青青用力的摇摇头,又是景文在城寨中舍身救自己,差点被奉浉打伤的场景。 青青的胸膛起伏不定,手中的锦帕攥的更紧了。 惜婷见状,赶忙扶住青青,急问:“小姐,你怎么了”。青青摆摆手:“没事,也许是有些累了”。 惜婷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半晌午都不到,知道小姐又在骗自己。 惜婷扶青青坐下,把茶盏递了过来。 青青饮了几口,平复了心情,微笑的对惜婷道:“婷儿,我真的没有事”。 惜婷尝试问:“小姐,那我陪你在院子里走走”,青青点头应下。 惜婷取来绒披,二人穿戴好,沿着院内小路漫步。 惜婷指着刚翻整好的花圃:“小姐,我让他们翻整了土地,等到开春,种上花种,就不会再是光秃秃的了”。 “到时候花开满园,鸟语花香,定然热闹起来”。 青青有些感动,紧紧的攥着惜婷的手。 庭院中偶尔碰见一些人,男女老少皆有。 见到青青二人,只是离远几步,躬身后便离开,没有一句话。 青青二人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青青谦身回礼,也不多问什么。 隆城皇宫外,只隔一条大街处,有一幢院落,比周围的房子大了数倍有余。 大院门前车水马龙,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还未走开,另一辆便又停了下来,站在大门处一人,红光满面,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大院牌匾处金光熠熠,上书张府两个大字,站在街上百米开外,依旧金光灿灿,清晰可见。 穿过热闹非凡的前厅,越往府内走,喧嚣逐渐沉寂下来。 一处阁楼的二层,一位俊朗挺拔,锦衣玉帛的年轻人负手立在一侧。 表情淡然,眼神古井不波,似乎在等什么。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迈步走进一人,身着绯红官袍,阳光下灼灼生辉。 来人中年模样,昂首走到正座,脸色肃重。 看了眼站着的年轻人,抖袍坐下。 而后有人端茶在二人桌旁放下,屈身退去。 中年人端起茶盏,轻拨几下,饮了几口。 “明阳,你反思的怎么样了”。 年轻人刚欲说话,中年人摆摆手。 “算了,反思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应有家国之心,凡事以大局为重,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 青年人拱手:“父亲说的是,父亲命明阳反思这些日来,明阳痛感父亲之心,深知自身之误”。 “痛定思痛,思之再三,明阳今后定以家国为重,三思而后行”。 中年人听闻,脸露慰色,捋捋胡须,点了点头。 青年人继续拱手:“孩儿知错,请父亲宽宏大量,解除孩儿禁足之苦”。 中年人饮了口茶:“明阳,你要明白为父的苦心,解禁事小,我且问你,那女子你如何处置”。 青年人听到,神情有些恍惚,依然镇定道:“父亲,这些日来,我并未出府,更未有与其相见“。 “而且我已答应父亲,不会将其接入府中,父亲还要我如何呢”。 中年人重重的将茶盏放下,严肃道:“我要你杀了她,永远不要再让这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青年神色大惊,强行站稳身体,不知如何应答。 中年人盯着看了许久,缓缓道:“这个也好办,既然你不好动手,那为父替你料理,你只需告知她现身在何处”。 青年身形有些踉跄,压下心头的慌张。 还算镇静道:“父亲,万万不可,姑娘与我们张家无冤无仇,这么做只会让我们身陷不义之地,父亲,三思啊”。 中年男人哼了声,冷冷道:“她是与我张家无冤无仇,她本可在那水榭歌台安享一世太平,谁让你与她有了瓜葛”。 “如若不是我拦着,我们张家是不是要进门一个歌舞妓啊,父亲替你做这不义之举,你不必再说了,把她的藏身之处说出来”。 青年身躯微微颤抖,拱手低头不语,啪的一声,茶盏摔得粉碎。 中年人怒喝:“你不要以为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此事不了,你休想解禁,我真替你感到丢人,我们张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说着起身抬步,路过年轻人身边时:“去祠堂跪着,让列祖列宗好好看看你的德行”。 说罢,拂袖而去,青年悲愤交加,深深的舒了几口气,直起身来,站在原地。 中年人一脸怒色的下了楼,看到在一旁等着的管家,疑惑:“老姚,你在这里干什么”。 姚管家躬身道:“老爷,有人找你”。 “什么人”。 姚管家向中年人耳语了几句,中年人神色一变道:“在哪”。 “后院客房”。 中年男人点点头,刚走几步,又扭过来,生气的看了眼阁楼。 对着姚管家道:“老姚,给我看着少爷,不要让他出门,他的一举一动,及时跟我说”。 姚管家答是,目送中年人离去。 姚管家抬头看了眼阁楼,提起衣摆,走了上去。 进到二楼房间,看到坐在凳子上失神的青年,轻声唤道:“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叫了几遍,青年缓过神来,抬眼看着姚管家:“姚叔,我没有事,只是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关多久”。 姚管家亲切道:“少爷,老爷也是为了你好,此事还得徐徐图之,急不得啊”。 青年有些无奈:“我也好好跟父亲说了,结果反倒更甚,如果今日我不找他,也许还不会有这么坏的结果”。 姚管家宽慰道:“少爷,老爷刚一下朝,就赶着来了,说明老爷还是很关心少爷的”。 “等老爷气消了,我在试试看,我们下去,少爷”。 青年嗯了一声,起身与姚管家同去。 第43章 擅自离府 偶遇怪人 匆匆赶到后院偏房的张彩,站在门前,整了整衣冠。 舒缓了气息,抬脚推门而入。 房间并不大,装饰也颇为简单。 房间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风中。 张彩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丰大人,久等了”。 话毕,黑色披风内的人并未搭话。 过了片刻,黑色披风中人掀开了帽檐,转过身来。 披风之人头发略微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睛清澈明亮,眼神炯炯有神。 嘴唇微抖:“张大人刚下朝便赶至此,还望不要怪罪老朽”。 张彩示意老者请坐,恭声道:“丰大人说笑了,让丰大人在此久等,还请丰大人莫怪才是”。 老者与张彩分坐两边,张彩给老者斟茶。 老者看着张彩道:“张大人知道老朽此来所为何事”。 张彩愣了下,笑笑:“丰大人,在下确实不知”。 老者噢了声:“张大人,老朽刚从宫中过来”。 张彩听闻,赶忙放下茶壶:“丰大人,可有什么要吩咐”。 老者并未吭声,饮了口茶水。 张彩有些尴尬:“丰大人,刚刚早朝事情繁多,忘了进宫向刘公公问好了,还望丰大人在刘公公面前多美言几句”。 说着,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 玉佩清白相间,纯净透亮,推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看了一看,继续饮茶。 张彩拿起茶壶为老者添茶,老者推手挡下,饮完杯中茶。 老者缓缓道:“张大人刚升任辅国丞,从一品大员,忙碌是应该的,不过,我所来另有他事”。 “请丰大人明示”。 老者缓缓起身,背手道:“三月前,金陵地界,一处匪寨被端,匪患尽除,唯有匪首及两三人侥幸逃脱,张大人,可知此事”。 张彩正襟危坐:“三月前?好似听过此事,但具体情况我确实记不清了,我尽快查明后,禀报大人”。 老者哈哈笑道:“张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 “既然张大人忘了此事,那三月前,还是那个晚上,动用我尊者和幕兵数百人,死伤过半,这件事大人不是也忘了”。 张彩沉思良久,脸色微沉:“丰大人所说之事,确为我所为”。 老者疑惑的哦了声:“既然张大人想起来了,那老者愿闻其详”。 张彩咳了一声,也站起身来:“丰大人,此乃我家事,恕我无法详述,我张彩愿为此次事情担责,死伤者,尽数赔偿”。 老者冷哼了声,嘲笑道:“赔偿,你可知我们培养一个幕兵要付出多少的心血么,你知道尊者就是我都不是能轻易动用的”。 老者突然转过身来严厉道:“你可还知道因为你私自动用,我们承担了多大的风险么,你要毁了我们长久以来的心血么”。 面对突然咄咄逼人的老者,张彩心中暗暗有了些怒气。 态度有些生硬:“此事我确有不妥之处,我也说了会补偿,以后行事我会万分小心的”。 老者听闻,眼睛冷冷的盯着张彩。 片刻后,老者呵呵一笑:“张大人果然有辅国之容态,不愧是刘公公保举之人,那老朽想换一个问题”。 “张大人为何命我尊者一定要灭尽匪寨中女性,得知有女性逃脱后,又告知我尊者约定好的事情取消呢”。 张彩平缓了情绪,脸带笑容道:“丰大人,家事不便尽言,还望大人海涵,当日之后,我送往大人那里的五百两黄金大人可曾收到”。 张彩见老者不语,继续道:“丰大人,既然从宫中而来,想必刘公公也是知晓了此事,敢问大人,刘公公可有吩咐”。 老者静默的看着张彩,眼神越发冰冷,沉声:“既然张大人愿承担善后处理之事宜,那就请大人尽快凑齐两千两黄金,送到之前的地方”。 “张大人,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希望大人下次再有此事,三思而后行”。 张彩听闻,心中怒意大盛,盯着老者看了许久。 眼神移向一旁:“好,黄金凑齐后,我会尽快送到”。 老者微笑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到门口时突然说道:“噢,差点忘了”。 “张大人,南安王景铖瑞调查我尊者和幕兵已有一段时间了,麻烦张大人处理下这个事情”。 “如果让他查出点什么,恐怕张大人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也是刘公公的意思”。 说罢,抬脚出门而去。 张彩怒不可遏,指着老者的背影,浑身抖动。 半天后才坐下,渐渐冷静下来的张彩,发现虽然被这个老东西指责、勒索和威胁。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唯有景铖瑞在调查这件事,才是真正担心的。 如果真让他查出些什么,恐怕要出大乱子。 张彩又转念一想,这些天光顾着应酬和笼络人心了。 景铖瑞暗查这件事,自己竟然松懈了,现在反倒成了祸端,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什么都查不到。 噔噔噔,一阵敲门声传来,“老爷,老爷”。 张彩回过神来,听到是姚管家的声音,才起身开了门。 门外老姚一脸担心的看着张彩。 张彩摆摆手道:“没有事,你听着,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张彩凑近姚管家耳语起来。 是夜,张家祠堂灯火通明,祠堂牌位前跪着一个人。 低着头,一动不动,一个人在黑暗处前后观望了许久。 见夜已深,确四下无人,便疾步走进祠堂大厅。 对着跪着的人,小声喊道:“少爷,少爷”。 等了一会,跪着之人慢慢直起身来,转过了头,跪着之人正是张明阳。 张明阳看到在门外闪躲的奉浉,说道:“别躲了,要来的早来了,该睡的早睡了,没人你说”。 奉浉拱手道:“少爷,老爷在傍晚时分出门去了皇宫,到现在也未回来”。 张明阳有些疑惑道:“是宫中有人来传旨么”。 奉浉摇摇头,张明阳更困惑道:“那是为何,傍晚宫门已关,未有召见,非紧急军情大事,如何进宫”。 “少爷,老爷有令牌,随时可入宫”。 张明阳长出了口气,拍拍脑门道:“我到忘了这个事情,自从父亲升至从一品,便有个这个令牌,只是我未有见过,忘的倒也彻底”。 “还有别的事没”,奉浉摇了摇头。 张明阳转过身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又快速扭过头来,奉浉刚想退下,看到突然转过头来的张明阳,愣了下。 张明阳道:“这么说,今晚父亲不会回来了,急着入宫定有急事”。 \"明日就是月末,朝中议事定会繁多,父亲怕是两日内回不来,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奉浉听完张明阳的自言自语有些发蒙,缓了会才听到问自己 赶忙道:“现在子时未过,离天亮还有三个多时辰”。 张明阳高兴的站起来,可能是跪得太久,双腿发麻,刚起身,差点又跪下去 扶住桌台,揉着腿:“奉浉,备马”。 “少爷,你说什么” 张明阳兴奋的说道:“我说,备马,我要出去”。 “少爷,老爷将你圈足,禁止你出门,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敢违背\" \"而且府中这么多人,少爷你一走,祠堂中空无一人,前脚走,后脚老爷就知道了,你走不了的”。 张明阳揉着发酸的双腿,想到:奉浉说的也是,这么一走也太明显了 不行,得找个人替我跪在这里,否则我断难出去。 可是找谁替我跪着呢,张明阳看向了奉浉 奉浉不知张明阳为何看自己,但见眼神不善,身上瑟瑟发冷。 张明阳摇摇头,不行,奉浉这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像自己 让他替自己,跟没人跪一个样。 张明阳皱着眉头,心在有些失望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张禾这个人来府上七八年了,都说他面相与我有几分相似,而且身高也相仿。 离远了从背后看,还真不好辨认 对,就是他了,张明阳兴奋起来,奉浉看着一惊一乍的张明阳,不知所以。 张明阳对奉浉道:“张禾在干什么,把他叫过来”。 奉浉听闻,略微愣了下,渐渐的便明白过来,迅速去叫来了张禾。 张禾摇头努力摆脱睡意,朦朦胧胧的随奉浉来到祠堂 见张明阳在等自己,单膝跪地拱手道:“张禾拜见少爷”。 张明阳招招手,叫张禾近身来,张禾有些不知所以。 看了看奉浉,见奉浉点点头,张禾小心翼翼来到张明阳身边。 张明阳上下打量张禾,看的张禾心里发慌。 最后张明阳点点点头,一把拉过张禾,在张禾耳边言语起来。 张禾露出惊恐的表情,连连摆手示意不行。 张明阳眼神凶狠起来,又对着张禾一顿嘀咕,张禾慢慢的平静下来。 最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脸色颇为难看。 张明阳微笑着拍拍张禾的肩膀,说道:“就这样了,别怕,有事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逼你的”。 张禾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奉浉看在眼里,忍俊不禁,转身与张明阳离去。 张禾抬头看了眼祠堂供着的牌位,叹了口气,便跪了下来。 张、奉二人一路遮遮掩掩牵了马,偷偷走向侧门。 侧门旁的阁楼上,一扇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缝。 姚管家透过窗缝看着牵马的二人,他并没有阻止二人的行径,见二人顺利出门而去后。 姚管家下了楼,慢步走到祠堂处,看到跪在地上,不住打瞌睡的张禾,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看了一会,姚管家摇摇头,悄然离开。 张、奉二人出门了,一路南下狂奔,奉浉在马上喊道:“少主,我们去哪里”。 张明阳满脸笑意道:“去螭城”。 奉浉听到去螭城,并不感到奇怪,拍马紧随而去。 二人所骑之马,为北境外供之千里马。 每年朝廷得不超二十匹,以张府的权势,有此马也不多奇。 此马血统纯净,夜行数百里不用歇息,再加上张府所喂的贡品饲料,马更为强壮。 一路行进,路遇夜行的行人,纷纷闪躲,赞叹良马。 破晓时分,马匹到了螭城们下。 天色尚早,城门未开。 张明阳并未去敲门,只是和奉浉下了马,立于一边静静等待。 渐渐的入城之人、马、车队多了起来。 门前逐渐变得热闹,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张、奉二人的身旁。 马车窗帷被挑起,伸出一个白胖圆乎乎的脑袋,垂涎欲滴的看着二人手中所牵之马。 那人看了会又收回了脑袋,车厢中似乎传出了一些声音,但是听的不太清。 不一会,车帘掀起,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人下了车,奔向张、奉二人。 白胖之人看着眼前的马匹舔了舔嘴唇,对着二人拱手道:“敢问二位贵人,手中之马为何马”。 张明阳至始至终都没看过他一眼。 奉浉看着白胖男子,冷冷道:“家中圈养之马,不足一语”。 白胖之人一听,忽然一把抓住马缰。 瞪大了眼睛看向奉浉道:“这位贵人,既是圈养之马,可否割爱于鄙人,您说价格,我绝不还价”。 奉浉被此人突然之举惹的有些恼怒,一手拨开男子抓缰绳的手,一边冷笑道:“千金,可否”。 白胖男人眼睛转了几圈,微笑道:“可”。 奉浉侧身看了白胖男子一眼:“不卖”。 说罢,转向了另一边。 白胖男子摸摸鼻子,又走到了奉浉面前,讨好道:“敢问贵人,如何可卖”。 奉浉有些不耐烦道:“不卖,别在这里晃悠”。 白胖男子搓搓手,恭声道:“二位贵人,在下是螭城人士,平时喜好些奇珍异兽”。 “刚才在路上见此马体态俊美,行态飘移,十分喜爱,只要二位可以割爱,在下愿倾尽所有”。 二人没有理会,男子继续道:“二位面生,想必是外邑人士,若二人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到十三酒楼找我”。 二人还未理会,男子摸摸鼻子,微笑点头而去。 男子回到车厢内,轻轻挑起窗帘,眼睛紧盯着二人。 轻蔑的哼了声,冷冷的对车厢里的人道:“给我盯死这二人”。 “是”车厢内几人答道。 几声悠扬的钟声传来,开城门的时间到了,守城的士兵分列两边。 城外之人,排着队鱼贯而入,张明阳脸色温和了许多,想到马上能见到青青了,心中暖流蛹动。 天气虽寒冷,身上却暖暖的。 第44章 满兴而来 吓坏佳人 天气还是有些阴冷,冷湿的空气裹挟着微风,誓要将这路人身上的最后一丝温暖带走。 一夜的疾行,张明阳的披风上微微结了一层霜。 张、奉二人牵着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沿着主路前行。 白胖男子的马车跟着人流走了不远,便拐进一旁的一条巷子。 渐渐的马蹄、车轮声也消失了。 奉浉见状,低头告知了张明阳。 明阳轻轻点头,警觉道:“小心后头有尾巴,你我绕一圈再说”。 “明白”。 二人牵着马,向着城中最繁华的市井而去。 一路上,张明阳一扫早上的不快,向奉浉详细打听着青青的近况。 苏青青虽数月未能出府,但每隔几日,便有人赶赴皇城,向奉浉禀报详情。 只不过张彩明令奉浉,无大事不得见张明阳。 所以青青入城后的近况,明阳并不是很清楚,趁着溜尾巴的机会,奉浉细细的说给张听。 不多时,二人身边的人、车越来越多。 二人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唯有两匹高大俊马不时惹人瞩目。 “主人、主人”,两声急促的喊叫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张明阳侧头一看,路旁的小巷内,一个干瘦的老头对着二人喊话招手。 张明阳看老头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奉浉提醒道:“这是螭城管家老蛮,青青就住在那里”。 张明阳有些惊讶的看着奉浉,奉浉牵着两匹马走进巷子,把缰绳交给老蛮,嘀咕了几句后。 老蛮和一旁的仆人牵着马慢慢向巷子深处走去。 奉浉四下看了眼,确定没怎么惹起注意,便回到了张明阳的身边。 张明阳笑笑道:“你什么时候通知的螭城,我怎么不知道”。 奉浉向身后看了眼,道:“出城前传书告他来接,咱们一进城他们便知道了,我叫他在这里等咱俩,少主,咱们还是边走边说”。 说着推着张明阳往前走。 张明阳笑道:“好你个奉浉,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奉浉拱了拱手道:“少爷啊,奉浉什么时候瞒过您,来之前就怕在路上遇见什么麻烦,便早些安排了下,确保这一趟万无一失”。 二人说笑着在人群中渐行渐远。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几个人警惕的张望着。 一路跟来,二人一直没有离开视线,即使人越来越多,靠着二人的马匹,也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马匹就不见了。 随着杂乱的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彻底不见了二人的踪影。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 穿街走巷,张、奉二人进到了一条巷子,二人紧贴墙壁,向外张望。 见街上人群并无什么异常,二人相视一笑,迅速沿着巷子消失在尽头。 螭城最初临河而生,因地势平缓,土地肥沃,渐渐的聚拢了人气,逐渐壮大。 又因紧靠隆城,政商云集,交通发达,最终设城。 螭城河边,有一栋并不起算眼的三层酒楼。 楼内顶层一处雅阁内,早上所见的白胖男子,斜坐在太师椅上, 手里拿着一个通透的白玉酒杯,置于鼻下轻轻的游动。 杯内有液体随杯体轻微晃动,白胖男子眼神陶醉,嘴里念着:“好酒、好酒”。 男子座下三步处,立着几个男子,脸上的红掌印清晰可见,低着头瑟瑟发抖,一男子立于座旁。 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拱手对座上男人道:“主子,把他们拉下去,省的打扰了主子的雅兴”。 立着的几人一听,猛然抬头,哭喊着不要。 不是身边有人拉着,几人恐怕早冲过来了。 座上男子,看也未看座下众人,缓缓道:“让他们下去,本也没指望他们能成事”。 一旁男子拱手应下,转身挥手领着众人而去。 房内只剩下了白胖男子,男子起身放下酒杯,推开窗户,喧闹声顺窗而入。 男子看着窗外并未解封的江面,自言自语道:“在螭城还没人能从我江十三眼皮子地下逃走,我们后会可期”。 张明阳跟着奉浉在巷子中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条巷子中停了下来。 巷子的尽头被碗口粗的树杆阻挡,看不太清楚巷外的景象。 奉浉停下来,扭头对张明阳道:“少主,到了”。 说罢,奉浉快走几步,绕开树杆,探头向外看了几眼,回头对张明阳点点头。 张明阳快步跟上,随奉浉出了巷子,外面还是一条巷子。 只不过比二人刚才钻出的巷子宽了不少,过一辆马车绰绰有余。 巷子尽头被树木隔开,树后隐隐能看到一处院落。 张明阳有些兴奋的看着院落,招呼奉浉跟上。 来到院门处,只见院门紧闭,但门前一尘不染。 张明阳刚欲敲门,吱的一声,门却开了一人宽的缝隙。 缝隙处走出一人,张明阳定睛一看,正是刚刚牵走马的蛮管家。 蛮管家看见二人,躬身作揖道:“老蛮见过二位主子”。 张明阳抬手道:“不必多礼”。 老蛮起身让开路,伸手请二人进门,门又多开了些,二人前后而入。 进到院内,老蛮刚欲说些什么,张明阳摆摆手,道:“苏姑娘在哪里”。 老蛮拱手道:“在中院正房”。 “带路”。 奉浉伸手阻拦道:“老蛮,苏姑娘起来没,正在做些什么”。 老蛮躬身道:“二位主子,苏姑娘主仆二人刚吃过早饭,正在房中”。 张明阳问道:“苏姑娘早饭如何”。 老蛮答道:“与平日无异”。 张明阳点点头,示意老蛮带路。 老蛮在前面走,二人在后跟着,一路上遇见的男女老少都向二人作揖行礼。 穿过前庭,不多时,便来到了青青门前。 房内隐隐传出琴声。 张明阳伸手欲敲门,停滞了一下,扭头示意老蛮敲门,老蛮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惜婷的声音。 吱的一声,惜婷打开了门,看到门外三人。 惜婷有些愣住了:“蛮管家,张~张公子?奉将军?”。 张明阳向屋内望,看到了坐着抚琴的青青。 琴声停止,青青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屋外几人。 “青青!”张明阳喊了声,便向屋内挤去,惜婷阻拦不及,被挤到一边。 张明阳快步走向青青,青青有些惊慌,起身抱起琴,挡在胸前,不住的后退。 张明阳见状,有些不知所措。 惜婷跑了过来,挡在青青身前,眉头紧蹙道:“张公子,你要干什么”。 张明阳这才缓过神来,道:“青青,我没有恶意,只是很久没有见你,见到你有些激动”。 青青平缓了心情,小声道:“张公子,你能先出去一下么”。 张明阳听闻,愣了下,随后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青青见房门闭上,这才松了口气。 惜婷也是不住的轻轻捶着胸口,道:“吓死我了,真是太吓人了,一点防备都没有”。 青青还是紧紧抱着琴,小声道:“婷儿,现在怎么办啊”。 惜婷攥着青青的手,摇了摇头道:“小姐,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惜婷拼死不会让他们靠近小姐的”。 青青嗔了惜婷一眼,没好气道:“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青青仔细想了下,对惜婷小声道:“你去告诉他们,一刻后青青去客厅相见”。 惜婷担心道:“他们要是不听怎么办”。 青青安慰道:“刚才我叫他出去,他便听了我的,这次应该会同意的”。 惜婷还是有些不放心,青青面色和缓的对着惜婷点点头。 惜婷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不住的回头看青青,惜婷猛吸了口气,打开了门。 对着门外三人道:“蛮管家,张公子、奉将军,我家小姐要梳妆打理,请各位稍等片刻,在客厅相见”。 说完,惜婷紧张的看着几个人,张明阳与奉浉对视了一眼。 拱手道:“请惜婷姑娘转告你家小姐,请青青姑娘慢装梳洗,明阳这就去客厅候着,向惜婷姑娘赔不是了,刚才是明阳莽撞了”。 还未说完,惜婷便快速关上了门,张明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与众人离去。 门后的惜婷捂着胸口,平复了咚咚的心跳,快步走向青青,青青问道:“婷儿,怎么样了”。 惜婷对着青青瑶点点头道:“他们答应了,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这时,青青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客厅内,老蛮亲自为二人斟茶。 奉浉看着沉默不语的张明阳,对着老蛮摆摆手,老蛮告辞退下。 张明阳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真是太愚蠢了,哪个正人君子会如此鲁莽的闯入女子的闺阁。 恐怕此青青瑶已经把自己看成流氓小人之流了。 客厅内暖和,张明阳披风上的霜开始融化,水珠滴滴掉落在地上。 奉浉见状,轻咳道:“少主,喝口茶,暖暖身子”。 张明阳回过神来,尽数抖落身上的水珠,饮了口茶。 热茶入喉,身体从内向外散发着暖意,整个人的思绪也更清晰起来。 第45章 强迫威胁 扫兴而归 坐在铜镜前的青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惜婷一边为雨瑶梳妆打扮着,一边轻声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青青眨眨眼,轻舒了口气,惜婷自言自语道:“小姐不说,那我就猜一猜”。 “小姐还在想着刚才是事情对不对,这么无礼的人也是不多见”。 青青没有吭声。 惜婷又说道:“那小姐一定在想一会见了那人要说些什么,这个张公子,来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大早上的就往人房间里闯,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青青还是没有答复。 惜婷又想了想,弯腰贴近青青耳旁道:“难道小姐在想景公子”。 听闻此话,青青身体突然抖了下,脸色也起了变化,着实吓了惜婷一跳。 青青拉住惜婷的手,郑重小声道:“婷儿,此话以后可不能再讲,尤其是在这院子中,无论何时也不能再说”。 惜婷有些慌乱,小声道:“小姐,我只是开玩笑的”。 青青松开手,继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神情有些落寞道:“不只为了你我,也为了景公子的安危,此话永远不可再说了”。 惜婷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青青的思绪,飘向了远方,脑海中都是景文的画面。 一滴滴眼泪滑落脸庞,惜婷看到后,赶忙用手帕拭去。 急切道:“小姐,惜婷知道错了,以后不乱说话了,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 青青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勉强笑了笑道:“婷儿,我没有在怨你,我只是偶然想起些伤心事,现在没事了”。 梳妆完毕,惜婷看着镜中精致可人的青青,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取来绒披,二人穿戴好。 惜婷看着精致妆容下有些惆怅的青青,伸手取了剪刀,藏在衣袖中。 青青见状,皱眉道:“婷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拿出来”。 惜婷不依,青青伸手夺下了剪刀,放在一旁。 攥着惜婷的手,动容道:“婷儿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走出房门,青青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意,看了眼阴郁的天空,收回目光对惜婷道:“婷儿,我们走”。 惜婷点点头,紧跟在青青身旁,向前庭走去。 一路上,青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是暖心阁的规矩,阁里所有的姑娘都要学,稍有不从或者遗忘,都要受到姑姑们的打骂。 这么多年了,青青也已养成了习惯。 一路上遇见的男女老少,都远远的向青青行礼。 青青一一停步回礼,进入前庭,远远的就看见站在客厅外的老蛮。 青青走近谦身道:“蛮管家,青青到了”。 老蛮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推开了房门,张明阳听见门开,抬头看向门口。 天空未放晴,青青的身影有些被隐没在阴影中。 但头上恰到好处的宝钗珠玉,素装淡雅的妆容,莞尔嫣然的笑容,清新脱俗的气韵。 张明阳看的有些发呆,青青抬步走入厅内,张明阳起身,迎青青坐下。 青青轻点致谢,惜婷站在青青的身后,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厅内二人。 仆人端来茶后,关门退了出去。 厅内无语,气氛有些尴尬,奉浉饮了口茶,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说着便要出门,路过青青身旁时,青青欠身道:“谢奉将军一路保护周全”。 奉浉停下脚步,回礼道:“奉命行事,苏姑娘不必客气”,说罢便出了厅门。 张明阳看着近在眼前的青青,心潮澎湃,眼底都有些湿润。 激动道:“青青,我们有好久好久没有相见了,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没等张明阳说完,青青打断道:“青青一直在暖心阁,张公子来便是,也用不着大费周章的把我主仆二人绑了来”。 张明阳皱了皱眉,想了想道:“青青,你不要这么说,我只是替你赎了身,把你接过来,让你好好生活”。 青青突然欠身道:“那我还得好好感谢张公子了,感谢张公子不愿千里押送,感谢张公子把我二人养在这千平大院中”。 张明阳突然心里堵得慌,这个场景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张明阳沉了一口气:“青青,今天早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鲁莽了,我会补偿你的,你不要生气了”。 青青笑了笑:“张公子,你要如何补偿我”。 张明阳信心满满:“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 青青看着张明阳,微笑道:“好啊,那你放我走”。 张明阳脸色有些尴尬,坐回椅子上。 饮了口茶水:“青青,我从来没有想要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青青摇头:“张公子,你不如用铁链把我拴在这桌椅上,那样更安全”。 张明阳看着苏青青坚定而决绝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服软道:“青青,我知道可能有些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日月可鉴”。 “这段日子,我因为一些事,没能及早来看你,你尽管的责骂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青青手中的巾帕又攥紧了些,正色道:“张公子,在金陵时,我很感谢你能时常来看望青青,只是青青位卑德浅,何德何能”, “绝配不上张公子您,还请张公子放我主仆二人离去,赎身的银两,我会尽快凑齐,还给张公子”。 张明阳心中怒火渐生,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强咽下一口气道:“青青,我能给你荣华富贵,能给你这千万人所不能给你的东西,你不必再受这世间所有的苦楚,我会给你这世间所有的幸福”。 青青昂头道:“张公子,青青虽然白屋寒门,又身处水榭烟柳中,但从未奢求过什么荣华富贵,如果张公子真心想青青幸福,还是放青青离开”。 张明阳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住口!青青,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趁早死了这个心,你在我心里是皓然明珠,不准你再说自贬的话”。 青青端坐不语。 沉默了一会,张明阳突然向青青走来。 惜婷赶忙挡在青青身前,张明阳一手隔开惜婷,一把抓住青青的手腕,脸庞凑近。 盯着青青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景家的小子”。 突然的问话,让青青有些慌张。 张明阳恶狠狠道:“你不用想了,他已经死了”。 说罢露出轻蔑的笑容,青青花容失色,震惊不已。 张明阳一把推开惜婷,放开青青,背身哈哈大笑。 青青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强忍住泪水,嘴唇咬的发白,青青无法接受景文的死讯,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惜婷攥着青青的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突然,惜婷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着张明阳道:“你骗人,我不相信”。 张明阳转过身来,阴狠的看了眼惜婷,又看到眼含泪水,一脸痛苦的青青。 咬牙道:“他在我心里已经如同一个死人,放心,他早晚死在我的手里”。 惜婷一听,指着张明阳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家小姐,景公子怎么会轻易的死去”。 青青从悲伤中缓过神来,起身道:“张公子,你若伤害景公子分毫,我便死给你看”。 张明阳突然怒不可遏,一把扫落桌上的茶盏。 看着决绝的青青,一字一句道:“你要敢自尽,我会拿景家所有人给你陪葬”。 凶狠的话语,让的青青的神色呆滞。 青青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魔鬼,站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惜婷有些恐惧的抱住青青的胳膊。 张明阳见二人不再说话,仰头大笑,走回座位,猛地掀起披风,坐了下来。 张明阳看着瑟瑟发抖的二人,就像看着两个任由自己宰割的猎物。 戏谑道:“我不但要你好好活着,我还要你看着景家小子怎么死”。 青青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张明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明阳喊道:“来人,上茶”。 吱的一声,门开了,老蛮领着仆人走了进来。 给每个人换了新茶,又打扫干净地上的碎片,躬身退了出去。 张明阳饮了口茶,缓缓道:“青青,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放下你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 青青昂首挺立,站在座前,搂紧惜婷,轻拍着惜婷的手背,眼睛直直的盯着张明阳。 张明阳觉得青青服软了,便站起身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道:“我也有些饿了,收拾下一起吃饭”。 走到门口时,张明阳停了下来,背对着青青二人。 微微侧头道:“好好享受这段时间,你早晚是我的人”。 说罢,径直离去。 午饭时,张明阳、奉浉、青青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惜婷在青青身旁站着。 桌上生着小火炉,砂锅在桌上升腾着热气。 也许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张明阳吃的津津有味,奉浉一边吃着烫锅,还一边喝着烧酒。 青青端坐在二人对面,望着升腾的蒸汽,一言不发。 张明阳隔着白汽看到青青一口也不吃,便对惜婷命令道:“傻愣在那里干什么,给你家小姐夹菜”。 惜婷看了看青青,无动于衷,张明阳放下碗筷,一脸不快的看着惜婷。 青青道:“我有手有脚,会自己吃,婷儿是我的贴身丫头,情同姐妹,你不必为难婷儿”,奉浉放下酒盅看向青青。 张明阳拿起锦帕,一边擦拭双手一边道:“好啊,那你吃,我就不为难她”。 仆人搬来椅子,惜婷坐在了身旁。 青青轻轻饮了口手边的汤羹,这时,突然屋外上传来了咕咕的鸟叫声。 奉浉一听,与张明阳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出门外。 抬头看到一只鸽子正在房檐处咕咕的叫着。 奉浉一伸胳膊,鸽子稳稳落在了小臂上。 第46章 本已气急 又遇劫匪 奉浉仔细查看了鸽子,又在院子看了一圈,见其他房檐上再无鸽子。 奉浉十分惊讶,看样子鸽子确实出自张府。 可是除了在此的二人,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 难道假扮少爷的事,被人发现了? 可是,就算是被人发现,他们怎么会清楚的知道我们身在哪里! 奉浉惊出了冷汗,张明阳见奉浉迟迟不进屋,略有些奇怪,便叫奉浉。 奉浉听到声音,才回过身来,迅速回屋关上了门。 奉浉单手抓着鸽子,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走了进来。 张明阳见状,便询问情况,奉浉看了眼青青二人,张明阳便起身与奉浉进入了内屋。 奉浉把鸽子递给张明阳,并将自己的疑惑也一并说了出来。 张明阳有些吃惊,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卷筒,展开一瞧,纸卷上只有几个字:傍晚府中设宴。 奉浉见状,有些疑惑的看向张明阳。 张明阳思索了片刻后,暗沉道:“不好,父亲要回来了,我们快走”。 奉浉突然拉住张明阳,正色道:“少主,是你安排的信鸽么”。 张明阳摇摇头:“不是”。 奉浉道:“那是谁在向我们传书,此事真假难断,不能轻易相信啊”。 张明阳点点头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传递消息,但我们私自出府的事肯定是被发现了”。 “也许此人不想父亲发现,所以告知了我们,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 张明阳环视着屋内道:“此地不宜久留”。 二人来到正厅,张明阳看着青青,微笑道:“青青,如果你觉得烦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 青青沉默不语,张明阳与奉浉出了厅门,命老蛮牵马去前门。 张明阳边走边告知老蛮,不再禁足苏青青,他若出门,派人跟着便是。 老蛮应下,张、奉二人上马。 老蛮道:“主人可从西门出城,那里人流量最少,出城会顺利些,主人一路小心”。 张明阳点点头,二人绝尘而去。 二人顺着老蛮的指引,不多时便到了螭城西门。 可能是正午的原因,西门处等候出门的人并不多,二人下马,向城门走去。 一处楼宇的二层,沿街的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一双眼睛在向外张望着。 见到张、奉二人要出城,门缝处的眼睛一闪便消失了。 二人出了城,一路向北,在岔道处,奉浉勒马道:“少主,官道安全些,小路近些,我们走哪里”。 张明阳看了一眼道:“走官道,避免一些麻烦,那点近路,不在我们马匹的话下”。 说罢, 二人向官道绝尘而去。 青青见院中安静了许久,便对惜婷轻声道:“问问蛮总管,现在要我们干什么”。 惜婷点头而去,片刻后,惜婷走了进来,小声对青青道:“蛮老头说,让小姐饭后自行安排”。 青青抬头道:“意思是他们走了?我们自有安排”。 惜婷欣喜的点点头,青青起身道:“走,婷儿,我们回房去”。 回到屋子,婷儿关了门,又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 见并无什么响动,长舒了口气,道:“可算清静了,这一上午可把我吓坏了”。 青青坐在桌旁,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有些凝重道:“暂时是清静了,恐怕以后我们没有安宁日子了”。 惜婷走到青青身边,俩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中午的官道,冷冷清清,张、奉二人策马疾奔。 照这个速度,傍晚前赶回府中,应该不是问题。 行至一处废弃的驿站,二人并未停留,拍马继续赶路。 突然两道破风声传来,两个拌马石锁打在马蹄上,奔马轰然倒地。 二人有感,及早弃马腾空,稳稳落在地上。 张明阳冷笑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紧接着刚多的破风声传来,漫天黑剑向二人射来。 二人挥起披风,周身守了个滴水不漏。 黑箭尽数斜插、散落在地上。 一击不中,两侧树丛中,飞出十余个着墨绿衣衫的彪形大汉。 奉浉见状,笑道:“现在劫道连蒙面都不用了么”。 其中一个大汉凶狠道:“两个将死之人,蒙不蒙面有何区别”。 张、奉二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大汉先行发难,围攻二人,奉浉几个闪身,躲开攻来的斧钺剑戟。 一脸疑惑,这些是什么人,兵器都不尽相同。不像专业劫匪。 张明阳喝道:“速战速决,还要赶路”。 奉浉不再多想,主动出击,手拍兵刃,脚踢下盘。 一时间围攻者竟不得近身,围攻者也不着急,只是渐渐的将二人逼向一边。 奉浉气定神闲的应付着几人,眉头突然一动,笑道:“你们这是另有所图啊”。 扭头看向绊马处,不知何时,几个人围在马前,解着绊马索。 奉浉腾空疾走,脚下空气炸裂般响动,逼得围拢之人,连连后退。 一个空翻,奉浉来到马前,马前的人有些惊慌,拔刀而上。 奉浉单手抓刀,一拳轰在来人胸口,飞出半米。 回首一掌击落长刀,抓住来人的领口,顺势一把扔向其他人。 几人被撞的翻倒在地,奉浉走到跟前,蹲下解绊马索。 张明阳那边,几人已然倒地。 一手提着刚才说话大汉的衣领,冷喝道:“告诉十三酒楼的白胖子,有本事来皇城找我,滚”。 把大汉扔向一边,大汉惊恐的爬起。 十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聚拢在一起,张明阳走向马匹,与奉浉一起解绊索。 大汉一看,从身上掏出一把墨绿粉末,深吸一口气,将粉末打向二人及马匹。 然后领着众人迅速向树丛中跑去。 张明明微微侧身,拉起披风,覆气一抖。 披风凭空炸响,音波震荡,粉末在二人几寸处掉落而下。 只是马匹的后半个躯体,及后蹄马尾,沾上了一层粉末。 奉浉以为马匹可能会有剧烈反应,却不想马匹安静的待在地上。 上前沾了些粉末,一捏一闻,脸上露出疑惑,好似只是一般染料。 张明阳心在怒火渐起,本来枣红色的骏马,现在成了一半枣色,一半墨绿,这像个什么样子。 上前拍打马匹上的粉末,但粉末像凝固在马匹上似的,收效甚微。 这四周也没有河流小溪,二人没办法只得拍马,继续前行。 螭城十三酒楼,三层雅阁,刚刚劫道的大汉鼻青脸肿的站在房内。 白胖男子骂了声废物,大汉便被人领了下去。 男子身旁一人道:“主子,你为何派这些废物前去,他们连我都打不过,派他们去不是眼瞅着失败么”。 白胖男子瞅了一眼说话之人道:“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把马牵回来”。 “主子,这是为何”。 白胖男子抿了口茶道:“你知道他们骑的是什么马么?”。 “此马为域外贡品,总共也没有几匹,我怕咱们有命拿,没命骑啊,只是恶心恶心他们罢了”。 那人讨好道:“主子英明,给他们染上了魔鬼染料,看他们怎么骑着上路”。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白胖男子对着一旁人道:“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一旁人道:“我已安排下去,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们在螭城干了些什么”。 一旁人又问道:“刚才听许老四的话,他们好像要去皇城,再加上他们骑得贡马,这两人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 白胖男子道:“可能性很小,你见什么时候公派骑过这样的马,此二人身份虽不明了,但公差的可能性极低”。 一旁人疑惑道:“那他们怎么会有这种马,再说他们匆匆来螭城,又匆匆离去,他们要干什么”。 白胖男子眼睛微眯道:“不用着急,很快就知道了”。 张、奉二人骑着染色宝马,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 张明阳气的牙根痒痒,一定要这个白胖子付出代价。 二人进入皇城时,已近黄昏。 虽天色渐暗,但二人所骑之马还是引起了街上行人的注意,许多人驻足观望。 张明阳不时的挥动马鞭,呵斥着让路人让开。 本来两刻钟就能到府的路,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来到府院后门,奉浉翻入墙内,从里面打开门。 二人把马牵到马厩,藏在深处。 今日的张府,大红灯笼高挂,张彩已提前回到府中,叫来姚管家吩咐好晚上的事宜,便问道:“明阳呢”。 姚管家答道:“还在祠堂”。 张彩道:“叫他出来,算了,我亲自去”。 说罢便抬脚向祠堂走去,姚管家未能阻拦。 来到祠堂,张彩见人还在祠堂中跪着,心在有些不忍,刚想走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彩仔细辨认跪着的背影,似乎有几分熟悉,但好似不是张明阳。 抬脚走了进去,堂中所跪之人,感觉有人走近,赶忙把头低下。 走到跪着人的背后,他已确认所跪之人并非张明阳。 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什么人敢在此冒名顶替。 正欲发火,突然张彩看到了跪着之人后颈上的胎记,忽然便愣了一下。 但并未发声,张彩未发一言,急忙离去。 张禾跪在地上万分紧张,他并不知身后所发生的一切。 只知道渐渐没了动静,张禾这才抬起了头,确认身后没人,长出了口气。 第47章 回府待客 感怀今夕 张明阳对着奉浉耳语了几句,奉浉便先行走出马厩。 阔步走在长径上,府内的人见到奉浉,躬身问候。 奉浉拉住一男子道:“府里这么热闹在干什么”。 男子行礼道;“大人,老爷在府内宴请各方宾客,您瞧这不陆陆续续的人来了么”。 奉浉哦了声,又问道:“那老爷呢,老爷回来了么”。 男子答道:“老爷早就回来了,这回应该在迎宾客”。 “去”,男子躬身离去。 奉浉面色沉重的看了眼张明阳藏身处,见四下无人,便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张明阳急忙问道。 奉浉道:“老爷晚上在家中宴请宾客,客人们陆陆续续都到了”。 张明阳皱皱眉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爹回来了没”。 奉浉滞了一下,有些丧气道:“听下人们说,老爷早就回来了”。 张明阳一听,心跳有些加快,面色沉了下来。 奉浉安慰道:“少爷,老爷不一定能发现你不在府中之事,不可先露了破绽”。 张明阳低头思索着,摆摆手道:“不,我爹一定发现了”。 说着抬起头正色道:“走,我们出去”。 说罢,张明阳拍拍身上的浮尘,昂首走了出去。 二人绕过中庭,来到了一侧的祠堂处,远远的就看见依然跪在祠堂中的张禾。 张明阳叹了口气道:“唉,辛苦张禾了”,说着便要向前走去。 奉浉拦住道:“少爷且慢”。 张明阳疑惑道:“怎么了”。 奉浉先盯着张禾。 然后看向张明阳道:“少爷,我看老爷未必发现了,既然张禾依旧安稳的跪在祠堂中,说明并未被人发现替换之事”。 “也许老爷回来后忙着晚上宴请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到祠堂来”。 张明阳看着张禾,思索了片刻道:“走,过去看看”。 跪在祠堂中的张禾有些疲倦,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神经又紧绷起来。 脚步声在进到祠堂后便消失了。 “张禾,起来”张明阳对着张禾道。 张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紧绷了很久的神经,得到了松缓,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想要起身,腿部酸楚、麻木,一时竟没有起来。 张明阳与奉浉上前,架住张禾的双臂,才帮助他站了起来。 二人扶张禾坐在一旁,张明阳用力抓住张禾的肩膀道:“辛苦了”。 张禾看着二人,有些疲惫的笑道:“属下之职,不觉辛苦”。 张明阳站在一旁,奉浉拍拍张禾的胳膊,也站在一边。 张禾想要起身,却被张明阳按在凳子上道:“你不用起身,坐着休息一下”。 刚欲说什么,张明阳制止道:“你在祠堂的时候可有什么人来过”。 张禾想了想道:“饭点的时候,府内送饭的人来过,不过放在祠堂外便走了,并未进来,其他也没有人来过”。 奉浉看向张明阳,张明阳听闻,心中轻松了许多。 张禾见张明阳不语,便又仔细想了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急忙道:“对了,少爷,快傍晚的时候,也有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似乎在祠堂转了一圈又走了”。 张明阳听到此话,本来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追问道:“什么人来过,你可看清那人的相貌”。 张禾摇头道:“我当时并未抬头,但脚步声在我身后便停下了,想必那人也未看清我的面目”。 奉浉对张明阳道:“少爷,你别太紧张了,也许是什么人路过而已”。 张明阳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忽然道:“还有什么”。 “没有了”。 张明阳看着二人道:“辛苦了,你们去歇息”。 二人相视一眼,告辞而去。 张明阳来到供台处,上了一炷香后,跪在蒲垫上。 双手合十,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越往中庭走,喧嚣声越大,进到庭院里,远远的便看到了在厅前迎客的张彩。 张明阳微笑着走向张彩,走到近旁时,恭声道:“父亲”。 张彩侧身看了张明阳一眼,这时正好有客人过。 张彩便引荐道:“王大人,有失远迎啊,这是我的子张明阳”。 张明阳见状,谦逊有礼的向客人问好。 来客看着张明阳,一边点头一边跟张彩寒暄着。 张明阳含笑的站在一旁。 待张彩将客人迎入厅内,返回厅前后,对着张明阳道:“明阳,到正门口与你姚叔一起迎客去”。 “是,父亲”。 张明阳来到大门处,与姚管家对视了一眼。 姚管家并未多言,依然熟练的恭迎着宾客。 张明阳见状,站到姚管家的身旁帮衬着。 在客人到来的间隙,张明阳对着姚管家小声问道:“姚叔,今天你去祠堂了没”。 姚管家愣了下,扭头道:“我没有过去啊,怎么了少爷”。 听到回答,张明阳有些诧异,但还是答道:“没事,姚叔”。 张明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忍不住向院内张望。 可惜层层墙壁阻挡,并不能看到什么。 待客人来的差不多时,姚管家又张望了下门外,见确实无人。 便对张明阳道:“走,少爷”。 张明阳并未动身,道:“姚叔,你先进去,我在等等,万一来了宾客,没人迎接,怕是招待不周”。 姚管家看了眼天色,道:“走,这个时辰还未到的,也就不会来了,来了反倒尴尬”。 张明阳无奈,只得跟着进了庭院。 今日来到张府做客的宾朋,朝堂中人占了大半,仔细看看有些惊奇。 赴宴的官员大多官阶不低,与张彩同阶的,甚至高半阶的官员也未尝没有。 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恐怕并非只是张彩一人之势。 不论如何,今晚的张彩确是喜上眉梢,心情大好,觥筹交错,一派热闹的景象。 散场后,当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张彩回到大厅,拉着张明阳坐回桌旁。 指着空荡的桌椅,略有些微醉道:“明阳,你要好好记得他们的相貌”。 “当年将你父亲拒之门外的,今天在场的大有人在啊”。 “可惜,你的母亲没看到”说着张彩神情哀伤起来。 提到母亲,张明阳神色也变得怅然。 当年父亲在军中行走,远赴戈壁大漠。 母亲感风寒卧床,却不让告知父亲丝毫。 久治不愈,父亲回来探亲,病逝在父亲怀中。 那年我十岁。 张明阳泪花闪动,对着张彩举起酒盏道:“父亲,明阳敬您一杯”。 张彩端起酒盏,碰杯一口饮下,张彩似乎有些醉了,伸手间碰打翻了手旁的酒壶。 张明阳对不远处的侍从示意,几人一起扶起张彩。 张明阳恭声道:“父亲,您先回房歇息”,侍从扶着张彩走出了厅门。 张明阳目送张彩走远,自己又坐了下来。 斟了杯酒,眼神凝滞,也许父亲确未发现自己出府之事。 也或是父亲没有顾上,忙碌中忘记了,不管如何,父亲并未追究,也算是躲了过去。 想到此,张明阳端酒杯饮下最后一杯,起身而去。 螭城内十三酒楼,一处装饰奢华的暖阁内。 白胖男子倚靠在躺椅上,几名侍女捶肩揉腿捏脚。 袅袅烟气的香薰中,燃着的是域外的香料。 脸上敷着热气腾腾的白木树叶,待热气散尽,侍女又换来刚烫好的叶子,好个舒服。 噔噔噔,敲门声传来,白胖男子手指动了动,一旁的侍女躬身走到门前。 打开门,门外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了一眼四周,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 拱手道:“主子,他们到了,在楼下等您”。 白胖男子又摆了摆手指,男子拱手离去。 待男子走后,白胖男子扭动了身躯,侍女将脸上的叶子取下,合力将男子推坐了起来。 一侍女捧来茶盏,白胖男子接过茶盏漱漱口。 伸了个懒腰,待侍女穿上鞋后,站起走到了门口。 门外两黑衣侍卫,见白胖男子走了出来,赶忙拱手行礼。 男子看也未看,径直向楼梯口走去。 黑衣侍卫跟着男子下了楼,男子在二楼一个房间处停了下来。 黑衣侍卫推开门,男子迈入房间,房间内灯光不甚明亮。 昏暗中有一人直挺挺立在桌旁,只可惜脸被阴影遮盖,看不大清面貌。 白胖男子进门后,径直坐在座旁,闲来无趣般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懒散道:“说”。 一旁的男子声音沙哑道:“找到了”。 “说”白胖男子放下手指扭头道。 阴影中的男子停滞了一会,沙哑道:“那两人去的地方是一处大院,二人在院中待了大概有两个时辰”。 “只不过大院地势有些奇特,院子从外看不出任何端倪,院内有何人何物暂时不详,现等您吩咐”。 白胖男子站起身来道:“给我盯死了这个院子,什么人每日进出,出来的人都干什么了什么,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听见了没”。 阴影男子斩钉截铁道:“您放心,就是一只苍蝇飞出来,我都给您分出公母来”。 第48章 处理马匹 张彩起疑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张明阳洗漱吃过早饭,未见到父亲身影。 便问姚管家,姚管家说未见大人从房中出来。 张明阳便要姚管家将早点端去房内,自己则转身去往奉浉住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奉浉在院内器械架旁,扎着马步,光着上身,手中飞舞着石锁。 浑身升腾的热气,想必已操练了不短的时间。 奉浉见张明阳向自己走来,便停下手中的活儿,抹了把额头的汗。 张明阳走近道:“练了有一会了”。 奉浉拽过一旁搭着的毛巾,一边擦拭一边道:“没多久,刚出了出汗”。 张明阳环顾四周道:“张禾没来你这”。 奉浉请张明阳在院中石桌就坐,回道:“早上托人过来说今日有些不舒服,在屋内歇着了”。 张明阳点点头道:“也怪我,心神紧张的跪了那么长时间,一会过去看看”。 奉浉摆摆手道:“别去了,让他休息”。 张明阳看向奉浉道:“你先别练了,跟我去马厩”。 奉浉应了声,转头回房去了。 张明阳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天空被薄雾遮挡的太阳,慢慢呼出了一口白气,似有所想。 奉浉换了身衣服,出房门看到出神的张明阳,喊了声少爷。 张明阳才回过神来,起身同奉浉向门外走去。 来到马厩处,奉浉差走了马夫。 张明阳见四下已无人,便与奉浉进到马厩,随手关了门。 来到藏马处,清理掉面前的干草杂物,两匹马儿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吃草。 见到人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继续埋头吃草。 这种贡马血统纯正,脾气温和,很好驯服,能够成为人很好的伴侣。 所以受到皇亲贵族们的喜爱,一匹走私入境的贡马价格要到百金。 马厩中光线不明,身外三米便是漆黑。 即使这样,马匹身上的绿色,依然十分耀眼。 二人对视了一眼,奉浉上前查看,拍拍马臀,马匹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奉浉拿起一旁的鼠毛刷,沾上清水,在染色处刷起来。 过了一会,可能是刷的力度有些大了,马匹轻轻唤了声,原地蹬了几下后蹄。 奉浉停下手中的活,抚摸着马匹。 张明阳拿出火折子,轻轻吹燃。 随着火光燃起,周围亮了一些。 凑近一看,染色处并无变化。 伸手一摸,手上只有清水,没有掉落的颜色。 张明阳和奉浉都倍感惊讶。 赌气的抖了抖胳膊,几个火星低落在一旁的干草上,瞬间火苗升起,向四周扩散。 张明阳面露惊色,覆气于掌,对着火焰处拍下。 草沫乱飞,白烟腾起,火焰扑灭。 二人有些狼狈的走到马厩门口。 恼怒的收起火折子,抬头一看,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孩趴在马厩外的围栏上,偷偷的张望着二人。 张明阳脸露厉色,吓的小孩低下了头。 奉浉赶忙走上前,蹲在小孩身旁道:“孩子别怕,叔叔们都是好人,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小孩停了一会,才把头抬起,一脸惊恐的看着奉浉。 奉浉和蔼道:“别怕,叔叔带你骑马怎么样”。 听到骑马小孩脸色慢慢缓和了过来。 奉浉一把抱起小孩走到马厩。 张明阳侧身让开路,奉浉把小孩抱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上。 牵住马绳,扶住孩子,小孩开心的笑了起来。 奉浉问道:“孩子,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小孩开心道:“我看到里面有火光,就趴在那里看了”。 奉浉道:“噢,没事,我们看不清马儿,用火折子照亮呢”。 小孩想了下,要下马。 把小孩抱到地上,小孩跑到柱子旁,踮起脚尖,好似要拿什么东西。 奉浉上前,看到柱子上的马灯,似乎明白了。 微笑着对小孩道:“谢谢你”。 奉浉取下马灯,小孩走向张明阳,伸开手要东西。 张明阳有些诧异,看了奉浉一眼,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小孩手中。 小孩反手扔掉银子,又把手伸向张明阳道:“火”。 这时二人才反应过来。 奉浉抱起小孩道:“谢谢你了,叔现在不用马灯,叔们不看马匹了”。 小孩似乎没听见般,依然伸手要着。 张明阳取出火折子,吹燃灯芯。 整个马厩以马灯为中心,变得亮堂起来。 小孩从奉浉怀中挣脱,走向马厩的深处。 张明阳皱皱眉,与奉浉一起赶忙跟上。 来到刚才的马匹前,小孩停了下来,看着马匹上的绿色,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孩笑道:“马儿有墨汁,叔叔打屁股”。 张明阳脸庞有些发烫,皱着眉头看着小孩。 奉浉蹲下来,和气道:“是叔叔的错,叔叔一会把马儿身上弄好的”。 小孩看着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叔,想了想。 跑到一旁的角落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小孩拿着一个剃刀和一个盒子走了过来,交到了奉浉的手上。 奉浉看着手上的东西,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孩,抬头看了眼张明阳, 对着小孩道:“你是要叔用这把刀,给马儿剃毛么”。 小孩子点点头,又指了指奉浉手中的盒子。 奉浉疑惑的打开盒子,盒子内是马鬃色的粉末。 小孩子用手指沾了点粉末,在马腹部摸了摸,然后瞪着大眼睛看着奉浉。 奉浉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叔给马儿踢完毛后,把粉末摸上去么”。 小孩点点头,奉浉欣喜的抱着小孩亲了一口。 不知道为何,小孩脸上的表情要哭了似的。 奉浉赶忙抚摸小孩的后背,安慰了一会。 待小孩安静下来,奉浉磨了磨剃刀,安抚好马匹。 沾上清水,给马匹剃起毛来。 张明阳提着灯照着。这不是一份好干的差事,既要马匹配合,还要拿刀人精神集中。 否则刮伤了马匹,免不了要挨一蹄子,再加上光线问题,这活干起来着实费力。 过了一会,小孩呆不住了,一会拍拍马腿,一会穿来穿去。 奉浉很受影响,手中力度一变,马匹的身躯明显有了摆动。 张明阳放下马灯,抱起小孩,走出马厩,待眼晕散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焦急的来回走着。 这时,女子也看到了站在马厩前的张明阳和手中抱着的孩子。 女子快步赶来,看到张明阳,躬身道:“少爷早”。 说完紧张的看着张明阳手中的孩子。 张明阳问道:“你认识这个小孩”。 不等女子说话,小孩向女子伸开双臂道:“娘亲”。 张明阳见状,顺势把孩子送过去。 女子抱住孩子,不住的躬身道:“少爷,劣子不懂事,冲撞了少爷,还请少爷原谅”。 张明阳制止了女子,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交到女子手上道:“孩子很懂事,你拿着”。 女子大惊失色,连连推辞,张明阳硬塞给了女子。 女子又连连感谢,张明阳问道:“这个马厩是谁在打理”。 女子道:“是我的丈夫”。 张明阳点点头道:“你去叫他过来”。 女子应下离去。 等了一会,一个矮胖的男子跑了过来,躬身道:“少爷,您叫我”。 张明阳问道:“是你在打理马厩”。 男子点头,张明阳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银子捡起。 递给男子道:“你去里面,替下奉将军,里面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听清楚了么”。 男子接下银子赶忙道:“听清楚了,少爷”。 又过了一会,奉浉一头汗水的走了出来。 张明阳看到奉浉脸上、身上都粘着绿毛,有些忍俊不禁。帮着奉浉拍打身上。 奉浉没好气道:“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 半晌午时分,张彩才走出房门,脸色还是有些疲态。 张彩一边走着一边听姚管家说着什么,张彩不住的点头 在花园亭子中停了下来,缓了口气,扭头对姚管家问道:“昨天明阳都干什么了”。 姚管家回道:“少爷在祠堂跪了一天”。 张彩盯着姚管家看了一会,道:“除了跪着,他没有干其他事么”。 姚管家想了想答道:“老姚不知”。 张彩背过身去,缓缓道:“老姚,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出府了”。 姚管家躬身道:“老姚只见少爷在祠堂中跪着,确实没见他出府,也没见下人们禀报少爷的其他事情”。 张彩长出了口气道:“好了,你下去”。 姚管家告辞而去。 整个花园肃杀冷清,只有张彩一个人站在亭子中。 阳光不是很暖,丝丝寒风,让张彩完全清醒过来。 昨天在祠堂看到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张彩心在翻起层层波澜,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那个印记不只是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有什么事瞒着我。 但愿这不是真的,张彩用力抓住一旁的亭柱。 一挥衣袖,向奉浉所住的院子而去。 第49章 出街事宜 争执不下 张彩来到奉浉院内,并未见到奉浉。 据侍卫们禀报,奉浉与张禾出府去了,具体去了哪里,侍卫们也不知道。 张彩随即命侍卫们带自己去往张禾住的地方。 张禾所住的小院,明显比奉浉住的院子要小的多,而且院内还住有一干侍卫。 院内的府卫们见到张彩到来,都略感惊讶。 赶忙排好等着张彩下令。 张彩摆摆手叫侍卫们不必拘束。 自己只是路过此地,进来走走。 张彩叫侍卫带自己来到平时张禾所住的屋子。 屋内简单整洁,张彩环顾了屋内一圈,并未有什么发现。 张彩又去了其他的几个屋子,陈列摆设几乎一样。 有些失望,府卫们见到张彩的举动,都有些疑惑。 张彩在院子中与府卫们随意聊着,希望可以拉近距离。 但是府卫们只是恭敬、惧怕自己,拉近距离恐怕短时间难成。 待了一会,张彩便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细细想着刚才与府卫们的对话,觉得他们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既然自己问不出,那就只能找帮手了。 张彩回到正厅,派人去叫姚管家。 半盏茶的功夫,姚管家到了,张彩见姚管家进来,便放下了茶盏。 询问道:“最近府内的侍卫有什么动静么”。 姚管家思索道:“最近一月并无什么事情,不知道老爷指的是什么”。 “最近一月无事,那就再往前想,我之前听你说奉浉领着他们出了趟远门,他们去干什么了”。 姚管家提着茶壶给张彩斟完茶。 “老爷,您知道府卫们不归我管,都是少爷一手操持,他们去哪里,并不会跟我说的”。 张彩眯着眼睛道:“你是我张府的总管,府内的事情,你都应该清楚”。 “即使不归你管,你也应该知道点什么,难道你要我事事都亲力亲为”。 姚管家躬身道:“老姚不敢,请老爷息怒,上次出门前,我问过奉将军,也只是含糊的说少爷派他去山南一趟”。 “具体事情奉将军没说,老姚并未多问,请老爷惩罚”。 张彩摆摆手道:“老姚,我不会罚你,我只是想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 姚管家道:“半晌午的时候,奉将军领着张副将出门去了,待他们回来,我去请他们面见老爷”。 张彩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一旁道:“老姚,你从我在老家时就给我当管家,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都过来了”。 “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只有明阳这一个儿子,他幼年丧母,是我含辛茹苦的把他抚养成人,张家的希望也都落在他的身上”。 “近段时间以来,明阳与我的交流越来越少,我曾想跟他好好聊聊,都被他搪塞推掉,这次更过分,他要领一个歌舞女进门”。 张彩越说越生气,姚管家端着茶杯送到张彩面前,宽慰道:“老爷,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聪明果断,才思敏捷,文武兼备,绝对能担当起重任”。 “老爷您说的这件事,我也有听说,能入少爷眼的女子,老姚我想应不会是庸脂俗粉,老爷还是要跟少爷慢慢商量”。 张彩饮了口茶道:“此事没得商量,我张家三世名门,大隆开国初便在朝中做官”。 “虽近些年张家人丁不旺,家事有些衰落,但绝不允许烟花女子入府,否则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明阳过世的母亲”。 姚管家很少见张彩如此严肃过,只得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即使想再为张明阳说几句话,此时也不再适合。 说着,张彩的神情冷酷起来。 对着姚管家道:“老姚,我安排你去做一件事情,尽快查出此女的藏身之所,此事务必早日完成”。 姚管家听罢,心中惊骇,这么多年,张彩的一个眼神,自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今张彩这么说,就完全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老爷和少爷的态度都如此坚决,姚管家心中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也只得应下。 螭城的下午,阳光比上午更好了些。 青青坐在被太阳照射的院中,浑身都暖洋洋的。 距离上次张明阳突然来访,已经过了几天。 之前事情的冲击感,在青青心中依然没有弱化。 这么多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许多事情,养成了青青随遇而安的性子。 不再有过多的渴求,也不再受过多的干扰。 青青坐在石凳上,手中抱着茶盏,静静的看着晴朗的天空。 一旁的惜婷不合时宜的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青青盯着天空,反问道:“婷儿,我们有多久没有上街了”。 这么一问,惜婷才发觉。 自从来了螭城,除了入城的时候在窗缝中看过几眼过外面的景象。 住到这个大院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这个大门。 惜婷也抬头看向天空。 略有些低沉道:“小姐,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出去了,久到惜婷已经记不清日子了”。 突然惜婷似乎想起了什么。 看着青青道:“小姐,我记得上次蛮管家说我们可以出门的,只要派人跟着就行”。 青青不开心道:“被人看着上街是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是在坐牢,还要派人看着我们,与其那样,不如不出门好了”。 惜婷想了下,道:“蛮管家说螭城人繁事杂,派人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 青青叹了口气道:“皇城脚下,九曲通达之地,怎么会有大的治安问题,就是想看着我们罢了”。 惜婷点点头道:“也是呢,要不我去找找蛮老头,跟他商量商量”。 惜婷说去就去,青青一不注意,就没拦住惜婷。 青青急忙道:“婷儿回来”,惜婷仿佛没听见般的走远了。 青青无可奈何,只得等在原地。 等惜婷回来,过了许久,青青手中的汤捂子都凉了。 惜婷还没有回来,青青有些焦急,刚要起身,便看到惜婷从亭廊中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蛮管家,只不过惜婷的脸色有些不满。 来到青青身边,一言不发,青青有些诧异。 之后蛮管家也走了过来,站在青青面前。 微微躬身道:“苏姑娘,我听惜婷说你想要出门去”。 青青站起身来,点头道:“是的,蛮管家,我们自从来到此院中,就没有出去过”。 “我见这几天的天气都还不错,也想着出门转转”。 蛮管家也点点头道:“上次少主来也曾交代过,并不禁足二位姑娘,姑娘若想出去,告知老蛮一声便可”。 青青搭手行礼道:“那雨瑶先谢过蛮管家”。 蛮管家摆摆手道:“苏姑娘不必客气,只是老蛮听惜婷姑娘的意思,不希望派人跟着姑娘,苏姑娘也可是此意”。 青青眨眨眼轻点头道:“是的,蛮管家”。 “这样怕是不行,一是少主吩咐老蛮,二位姑娘若是出门,要保证姑娘的安全,所以必须要派人,再有城中并不安稳,为了二位姑娘的安危,不得不派人呐”。 “蛮管家费心了,我二人只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去附近走走,并不走远,城中想必也有许多单行的、相伴的男女老幼,天子脚下,不会有事的”。 蛮管家呵呵笑道:“苏姑娘,世道险恶,出了门就不能像家中这般照顾了,如若姑娘有任何差池,老蛮都无法承担”。 “所以,姑娘要是出门,必须派人跟着,我派的人不悔打扰姑娘的雅兴,只保护姑娘周全”。 惜婷不满道:“蛮管家,这里不是牢房,你也不必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家小姐,我们能顾好自己的”。 蛮老头又笑了笑,道:“此事没有商量,除非得到少主的首肯”。 青青问道:“敢问蛮管家,您计划派几人跟着”。 蛮管家捋捋胡须道:“五、六人,皆是院内好手,身手不凡,定能护苏姑娘平安回来”。 惜婷有些恼了,道:“蛮管家,我们两个女子身旁跟着五六个彪形大汉,这像话么,出门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你是何意”。 蛮管家也不生气,微微笑道:“若是二位姑娘觉得人多了,那就派四位,刚好能护二位姑娘,不能再少了”。 青青看着眼前的蛮管家,暗叹了口气,惜婷还欲说什么,被青青拦。 ,蛮管家见二人不再说话,微微行礼道:“若是没什么事了,老蛮就先去忙了,要出去的时候通知我即可”。 说完,蛮管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惜婷看着蛮管家远去的背影,皱眉道:“小姐,这个老倔头真是不讲理,固执己见,冥顽不化”。 青青摸着已经冰冷的汤捂子,笑笑道:“他要跟着就跟着,我们在想想别的办法”。 惜婷疑惑道:“小姐,你可是有什么法子了”。 青青把手中的汤捂子推给惜婷道:“好了,汤捂子都凉了,我们回屋去”。 说罢端起茶盏,转身向屋内走去。 惜婷握着冰冷的汤捂子,还是有些忿忿不平的看着一眼远处,跟随青青而去。 第50章 芙蓉出水 暗潮涌动 河岸边的十三酒楼。 除了名字有些别致外,在螭城大大小小的水榭歌台中并不出众。 而且酒楼外墙装饰的朴实无华,实在不惹人瞩目,甚至有些时日。 一些自感财大气粗的主儿来酒楼中谈购地的事,只不过最后都被扫地出门了。 又是一个晴朗天。 十三酒楼三层雅阁,白胖男子百无聊赖的斜靠在窗边。 半只白嫩胳膊耷拉在窗外,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河水。 身后的侍女们端着果盘茶点,毕恭毕敬的站着。 男子好似看累了,轻轻扭动了下身体,身后侍女立刻双手捧上盘子。 伸手随意摸了个点心,悠闲的吃了起来。 噔噔噔,清脆的敲门声传来,男子瞥了一眼。 侍女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人看了窗边,关门走了过来。 靠近道:“主子,还没任何动静”。 白胖男子懒懒道:“几天了”。 一旁人躬身道:“七天了”。 白胖男子随手将剩余的半个糕点扔在盘中,接过递来的毛巾。 边擦手边道:“他们不吃饭拉屎么,有本事憋死在里面,给我盯死了,漏过一只苍蝇,你自己跳河里喂鱼”。 说罢,白胖男子继续耷拉在窗边,不再发声。 身后的人额头微微冒汗,低头答是后,轻身出了门。 几缕阳光穿过层层云彩,照在泥土上。 青青抬手遮在眼前,眼睛眯着看向天空。 这样的晴日在冬季可是不多见。 惜婷从房间中端来茶盘,看到院中直挺挺站着的青青。 嬉笑道:“小姐这是在和太阳神大人谈天么”。 青青收回目光,缓了缓眼前的晕眩,道:“这样的天气太适合去街面走走了”。 惜婷将茶盘放在桌上,抬头道:“小姐想出去,咱们就出去”。 “好”青青笑着点点头。 惜婷回屋取了外衣,给青青披上。 紫红的披衣,绒白的围肩,映衬着雨瑶可人的面容,阳光下一道靓丽的风景。 主仆二人穿过庭院,走过亭廊,来到了大门处。 门口扫地的年长者拦住了二人,微微躬身道:“二位姑娘要去哪里”。 惜婷道:“天气和煦,我家小姐想出门走走”。 年长者继续道:“二位姑娘可有请示蛮管家”。 听到此话,二人才想起,只顾着看天气了,忘了去跟蛮管家。 主仆二人笑着对视了一眼,惜婷道:“我这就去”,说着转身要走。 年长者突然道:“不劳烦二位姑娘了”,说着向不远处招了招手。 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走了过来,年长者吩咐了几句。 对青青二人道:“二位姑娘稍后”。 说着扭头继续扫起了地,不再理会二人。 二人站远了些,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回来。 惜婷有些着急,看了眼扫远了的老者。 对青青道:“小姐,要不我去看看”。 青青摇摇头道:“婷儿,别急,也许蛮管家有什么事,忙完了就会过来”。 惜婷四下望了望,见没有可坐的地方,便道:“小姐,要不咱们回去等”。 青青摆摆手道:“走远了蛮管家找不到又要麻烦,就在这等候”。 惜婷无可何的叹了口气,又等了会。 感觉自己的耐性都要被磨完了,再看青青,还是一脸淡然的站着。 惜婷走下亭廊,向远处望了望,不见人来,扭头看向青青,欲言又止。 青青看到惜婷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有些怪嗔道:“婷儿,你晃的我头晕,快回来”。 惜婷没好气的看了眼青青道:“不管了,我要去找蛮老头,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说罢,一转身便看到远远走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确是蛮管家。 惜婷瞪了蛮管家一眼,气鼓鼓的走到青青身边。 蛮管家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着,上了亭廊。 面露微笑道:“让二位姑娘久等了,老蛮琐事缠身,一时没能过来,还望姑娘见谅,你们是要出去么”。 惜婷看到蛮管家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道:“不出去难道我们在这里站岗么”。 青青微微皱眉,小声道:“婷儿”。 蛮管家好似没听见般道:“你们要是想出去,要提前跟我说,我好安排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 “把监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等惜婷说完,青青拍了下惜婷的手背,示意惜婷不要再说。 惜婷委屈的嘟了嘟嘴,把头扭向一边。 青青和气道:“蛮管家,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跟您说,我见今日天气很好,一时兴起,想去街面上走走,以后出门我会提前跟您说的”。 蛮管家看向青青的目光略微缓和了些。 捋捋胡须道:“我安排几个人护着你们,记着不可走远,不可消失在护卫的视线外,小心行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惜婷蹙着眉头,刚欲说话,青青接话道:“蛮管家,我们记下了,派三个人足以”。 蛮管家还欲说些什么,突然被打断,也一时想不起,只得挥了下衣袖。 “稍等”,说罢,转身离去。 见蛮管家离去,惜婷不满的跺了下脚。 “小姐,你看他哪里像个管家,把我们像看犯人一样看着”。 青青握着惜婷的手,微笑道:“没事,婷儿,只要我们不把自己当犯人,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惜婷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三个壮实的青年走了过来。 领头者上前拱手道:“在下蛮易,奉蛮管家之命,护二位小姐周全”。 青青回礼道:“三位不必拘礼,青青在此谢过三位”。 折腾了半晌午,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青青终于又看到了门外的天空。 青青拉起惜婷的手,微笑道:“我们走”。 一行人鱼贯走出大门,青青惜婷在前,三位壮年持械紧跟在后。 穿过巷子,走过几家院落,终于看到了宽敞的大街。 青青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恍惚中仿佛有个金陵城的感觉,慢慢的过往的人群也发现了站在街边的青青一行人。 不少人被青青的容貌所吸引,停下赶路的步伐,驻足观望。 还不时的与一旁人点头评论,猜测着是谁家的姑娘。 惜婷见状,赶忙用力拉了拉青青的胳膊。 青青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围拢成半圈的行人,脸庞微红,拉着惜婷向外走。 蛮易三人走上前,驱赶人群,拦出一条路,几人才走了出来。 这次蛮易走在青青二人的前面,余下二人走在最后。 青青的心跳有些快,想起刚才的画面,羞愧难当,脸庞升起两朵红晕,煞是好看。 惜婷靠近道:“小姐,咱们在金陵时,你出街时场面比这更甚,你都应对自如,如今怎么还羞涩起来了”。 青青瞋了惜婷一眼,道:“你又瞎说什么,在金陵时哪有这样,更何况这又不是金陵,你就不学好,找打”。 惜婷抓紧青青的手,青青双手动弹不得,惜婷笑道:“小姐,我看你还怎么打我”。 青青一行人沿着城街走着,也许是天气大好,街上的人很多。 几个繁华的街口,有些拥堵起来,蛮易看着越来越多的行人车马,眉头皱起。 扭头对青青二人道:“二位小姐,前方街口人车众多,我怕不安全,我们不如绕过这个街口前行”。 惜婷好奇的张望着道:“蛮易,前面街口有什么,怎么还拥堵起来”。 蛮易看了眼道:“这几日域外使团来大隆觐见,带着些杂耍把戏,就在前面的街口演绎,怕是因此造成了拥堵”。 惜婷一听,开心道:“是杂技么,好久没有看到了,我们去看看”。 青青看到惜婷恨不得飞过去的模样,对蛮易道:“蛮易,可否前去看看”。 蛮易面露难色,青青见状,环视四周,看到街口边有一家酒楼。 伸手对蛮易道:“你看那里”。 几人顺势望去,青青继续道:“酒楼紧挨着街边,二楼临街的雅间正好能看到街上,也近晌午了,我们不如去那里边吃边看”。 惜婷拍手道:“好啊好啊”。 蛮易仔细看了一圈,确实没有比那里更好的位置了。 回头看到不少人在向青青张望,便道:“也好,我们就去那里”。 说着,几人避开人群,向酒楼而去。 进到酒楼,小二领着上到二楼。 蛮易指着一个雅间道:“小二,我们去那里”。 小二微微笑着,停顿了下,道:“各位客官,那个雅间要五十纹银。 ,几人一听,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小二。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雅间推开窗便能看到街上的杂耍表演,是不可多得的观赏处,所以便贵了些”。 惜婷有些生气道:“小二, 你们酒楼也太势利了些,什么样的雅间也到不了五十银”。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着,蛮一看到二楼不少食客将目光投了过。 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青青二人,神情有些紧张起来。 青青对惜婷道:“婷儿,给小二五十银”。 惜婷有些不愿意的看着青青。 见青青点点头,只得不情愿的从荷包中取出五十银交给了小二。 小二拿着钱,脸上笑开了花道:“几位贵客里面请,酒菜马上就上来”。 引众人进入后,小二放下茶壶,兴冲冲的关门而去。 惜婷白了一眼门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街面的喧嚣涌了进来。 一眼就能看到街上的杂耍,无遮无盖,一览无遗。 几人分坐靠窗的两桌,端着茶盏,看着表演,着实惬意。 不多时,小二端来了菜肴,恭敬道:“各位贵客请慢用,有需要就喊我一声”。 蛮易挥挥手,小二知趣的轻轻闭门而出。 十三酒楼,白胖男子一个人坐在桌旁。 侍女们在满桌的佳肴中,夹取一些,放到白胖男子面前的碗中。 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闭目细细嚼着。 不时桌子一指,侍女们顺着手指的方向,迅速多夹一些,放入碗中。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扰了男子吃饭的雅兴。 男子皱着眉,不满的摆摆手,侍女打开门。 门外一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主子,有动静了”。 第51章 美人无罪 怀璧其罪 白胖男子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男子。 一挥手,一旁的侍女奉上了茶盏,男子接茶几口饮下,平复了下气息。 着急道:“十三爷,盯着的那个院子有动静了”。 白胖男子一听,来了兴趣。 起身来到一旁,端着侍女奉上的茶盏,抿了口道:“说”。 男子点头道:“今天半晌午的时候,院子大门打开,弟兄们看到从院子中走出三男两女,一共五个人”。 白胖男子放下茶,指了一下男子道:“继续”。 男子想了下,道:“他们出了门沿着大街向西走,这三个男的拿着刀械,好像是院内的侍卫,弟兄们怕被发现没有跟太近”。 “临近中午,一行人进了聚仙楼,我让手下去打听过了,他们在酒楼二层雅间要了酒菜”。 白胖男子问道:“他们一路上干什么了”。 男子答道:“据我观察,似乎只是在随便逛,并没有什么目的性”。 白胖男子好似自言自语道:“两个女的?”。 男子听到提及女子,脸上有了神采。 赶忙道:“十三爷,你别说,那两个女子真叫个娇美,尤其是其中一个女的,脱俗出尘,美貌绝伦,刚到了街面上,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也正是那个时候,我的人才盯死他了,跟了他们一路”。 白胖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扭头问道:“你是说他们现在还在聚仙楼”。 男子点点头,白胖男子又问道:“雅间的情况知道多少”。 男子兴致勃勃道:“按道理说,雅间封闭,我和弟兄们应该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可这次不一样”。 “他们的窗户大开着,里面的情形一眼就清楚,只有他们五个人”。 白胖男子有些警惕:“开着窗干什么” 男子道:“楼下街口演杂耍,据我观察,他们多半是在看戏”。 白胖男子道:“好,你去继续盯着他们,我随后就到”。 “是”男子躬身退下。 侍女们取来衣物,白胖男子站在床前,伸展双臂,任由侍女们穿戴着。 白胖男子脑海中还是在回想着刚才来人的话。 千里迢迢,披霜冒露,难道只为博红颜一笑? 想至此,白胖男子轻蔑的一笑。 自言道:“那就让我看看是多么貌美的美人”。 聚仙楼雅间,几人边吃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下的表演。 杂耍精彩连连,一场接着一场,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青青看着惜婷时而错愕,时而惊呼的表情。 笑着摇摇头,把桌上的饭菜夹到惜婷碗中。 还得不时催促惜婷吃饭,免得凉了。 饭毕后,小二换上了水果茶点,几个人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表演。 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一个男子恭敬的候在车边。 车帷掀起,车边男子赶忙伸手扶住白胖男子,协助白胖男子下了车。 俩人耳语了几句,男子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几人没入了人群。 拥挤的人群中,五六个壮实的男子挤开了一条路。 白胖男子有些嫌弃的走了进去,在人群的最里层,几个人并没有将目光聚集在杂耍处。 白胖男子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了聚仙楼二层开着的窗户。 瞬间愣在了原地,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好奇,现在不经意的一瞥,女子的一颦一笑便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中。 晃了神。 二楼窗口处的蛮易,似乎也注意到了街面上的白胖男子。 可能是白胖男子的身形,太引人注目。 圆圆的脸庞,圆滚滚的身躯和愣在挡下的神情。 蛮易有些想笑,顺着白胖男子的目光。 看到男子注视的竟然是自己这里,心在便有了一些警惕。 回过神来的白胖男子,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收回目光,转向表演处。 静静站着,身后的男子有些惊讶,小声道:“十三爷,您怎么不走了”。 白胖男子并未出声,似乎一心在杂耍上。 男子不解,但也无奈,只能陪着呆在原地。 蛮易看到白胖男子不再关注自身这里,似乎将被表演吸引了去,心中的疑惑减少了些。 问了身边人时辰,冬天日子短,时辰也不算早了,便走到青青身旁。 “苏姑娘、惜婷姑娘,这个杂耍每天都有,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何时回去”。 惜婷仿佛没听见般,依旧专心看着表演。 青青放下茶盏,看了眼天空,客气道:“出来时间也不短了,蛮大哥,一切从你”。 蛮易见青青答应回去,提着的心放下一半,道:“苏姑娘,吃完这盏茶,我们就动身”。 青青额首应下。 一盏茶过后,青青看到另一桌的蛮易在看自己。 便轻身唤着惜婷,惜婷刚开始还装作听不见,最后实在没法子,悻悻的回了头。 青青道:“婷儿,时候不早了,我们暂且回去,改日再来看”。 惜婷依依不舍道:“小姐,再看一会么”。 青青笑着摇摇头道:“走,婷儿,我都答应人家了”。 惜婷嘟嘴道:“小姐,你答应的真快”。 青青笑着瞋了惜婷一眼道:“刚才谁让你不说话,现在还埋怨我”。 说罢,青青拉起惜婷的胳膊。惜婷抓紧又看了两眼,委屈的跟着起了身。 “十三爷,他们要走”男子突然对着白胖男子喊道。 白胖男子猛然抬头,看到雅间几人起身,赶忙抬脚向酒楼方向去。 忽然,呼的一道火光冲着白胖男子而来。 白胖男子滞了一下,火龙在离白胖男子一丈处消散。 着实吓坏了白胖男子身边的人,几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杂耍的喷火表演。 可能是见白胖男子一行人要走,便来了个贴身喷火表演。 白胖男子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围观的人掌声响起,连连叫。 一旁跟随的男子面露怒气,刚欲发火。 白胖男子面无表情的脸庞突然喜笑颜开,大声叫好,也鼓起掌来。 身后一行人被突然的变化弄得一头雾水,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鼓起掌来。 待到几个人挤出人群,楼上的包间已空空如也。 一人冲进酒楼,抓着店小二问道:“刚才二楼雅间的人呢”。 小二着实被吓了一跳,蒙道:“哪个雅间,什么人”。 酒楼大厅人来人往,不少人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人只好放开店小二,向门外几人示意,退了出来。 白盘男子不客气道:“柏虎,你的梢子呢”。 被叫柏虎的男子,这次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走到一边,一声口哨。 不多时,一个人从房上飞身而来,对着柏虎拱手道:“您叫我”。 白胖男子走上前,一把推开柏虎,对来人道:“人去了哪里”。 来人拱手道:“回十三爷,我看到他们在酒楼后门的巷子中消失了”。 白胖男子带着众人赶到酒楼后巷,巷子空无一人。 男子脸色阴沉下来,柏虎拱手道:“是属下无能,属下这就带人去擒下他们”。 看着空空的巷子,抬手道:“回去”。 柏虎愣了一下,拱手道:“十三爷,他们并未走远,我能将他们带回来”。 白胖男子猛的回头,抬腿一脚踢在柏虎的屁股上。 呵斥道:“以后你不叫柏虎,你叫柏猪”。 柏虎面露痛苦,不敢揉屁股,只得拱手道:“是,十三爷”。 白胖男子转身离去,柏虎揉揉屁股,赶忙跟上。 青青一行人从后门离开,并不是发现了什么。 而是惜婷在楼上看到,酒楼后巷的尽头处有一个卖糖人的小摊,便拉着青青去了。 惜婷在摊前,挑了一个糖塑的大侠,身披长风,手持长剑,惟妙惟肖。 青青看着惜婷开心的模样,笑着皱皱眉,谁家的姑娘会选大侠糖人。 惜婷催促青青选,青青看了一圈,选了十二生肖的糖塑兔子。 青青询问蛮易三人,三人都摇头表示不要。 回去的路上,惜婷拉着青青东看看,西逛逛,又买了不少的糕点小吃。 最后硬拉着蛮易三人,一个手里多了一个糖葫芦。 回到院子外时,太阳已经西斜,蛮易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走上前去敲门。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开门的老者目送众人入门。 当看到最后抱着一摞盒子的壮汉,皱着眉摇了摇头。 青青让惜婷先行回去,自己去见蛮管家。 惜婷点头应下,领着抱着一摞盒子的壮年向庭院内走去。 青青则跟随蛮易去往正厅。 正厅内,蛮管家已候在那里,青青莲步入厅,额首道:“蛮管家,我们回来了”。 蛮管家点点头,看向蛮易,蛮易拱手道:“一切平安”。 蛮管家点头道:“那就好”。 扭头对青青道:“苏姑娘,劳累一天,早些回房”。 青青向二人告辞离去。 待青青走远,蛮管家回到座上,问道:“蛮易,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你细细说来”。 “是”蛮易拱手道。 一边回想一边向蛮管家述说,当说到在酒楼雅间看到的事情时,蛮管家挥停了蛮易。 仔细想了下,叫蛮易重说了一边窗边看到的情景。 总觉得蛮易描述的那个人似乎在那里听过。 想了许久,突然想起少主到来那日,也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似乎就有蛮易描述的那个人。 一瞬间,蛮管家警惕起来,又向蛮易询问了些什么,似乎没有得到答案。 蛮管家有些不安起来。 第52章 终是起疑 布下陷阱 翌日清晨,好天气好像会传染似的。 院中没有瑟瑟的寒风,缕缕晨阳穿透云层,照射在地上。 青青用过早饭,抱着汤捂子便想在院中坐坐。 这时惜婷收拾完毕后,走了过来。 边斟茶水边对青青道:“小姐,今日天色虽看起来不错,可是这早上露凝寒气重,我们还是回屋,待这阳光驱散了寒气,我们再出来”。 看着惜婷一脸关切的表情,青青悻悻的点了点头,惜婷扶着青青回了房。 屋内,雨瑶坐到练琴处,一手抚过琴头的梅花断,一手轻压琴弦滑过。 几缕醒琴音传来,惜婷微微笑了笑,走到香炉处,摆弄起了香料。 正当二人静谧的做着各自手中活儿时,几声突兀的敲门声传来。 二人皆是一愣,这么早是谁来了。 惜婷重新盖起了香炉,跟青青对视了一眼后,便走到了大门处。 吱的一声开了门,见到外面站着的蛮管家。 惜婷又侧身看了眼蛮管家的身后。 见蛮管家只身前来,让身道:“蛮管家,这么早啊,请进”。 蛮管家似乎笑了下,抬腿进了房间。 青青看到蛮管家进来,起身走了过来。 惜婷请蛮管家坐下后,便去泡茶了,青青颔首示意后,也坐在了一旁。 青青微笑道:“不知蛮管家来,没提前备茶,还望见谅”。 蛮管家摆摆手道:“苏姑娘不必客气”。 看了一眼丝弦琴,继续道:“但是老蛮不请自来,打扰了姑娘的雅兴”。 青青以袖掩嘴,笑道:“蛮管家,不是过来听青青拨弄弦丝的”。 蛮管家点点头,正色道:“苏姑娘的琴艺,这数月来,听过的人都赞叹不已,老蛮没能亲耳倾听姑娘琴声,倍感遗憾”。 “只是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问”。 惜婷端来了茶托,摆放好茶具,斟好茶后,站在青青的身边。 青青静静的看着惜婷的一番动作,对着蛮管家道:“蛮管家,请讲,青青知无不言”。 蛮管家看了主仆二人一眼道:“昨天二位姑娘上街的可好”。 惜婷听闻,看了眼青青,抢先道:“蛮管家,您这是多此一举么,好不好您一问蛮易三人便知”。 青青皱眉扭头道:“婷儿”。 蛮管家只是笑了声道:“惜婷姑娘说的对,老蛮正是问过了蛮易他们,有一些疑问,才过来找两位姑娘的”。 青青和惜婷对视了一眼,皆感到好奇。 青青颔首道:“蛮管家,请讲”。 蛮管家思索了一下,缓缓道:“二位姑娘昨天上街可有什么感到疑惑,或者古怪的地方”。 青青听言,一时没明白蛮管家在问什么。 惜婷皱眉道:“蛮管家,昨天上街是我们这些天来最开心的一天,我们没有感觉什么不妥的地方”。 青青抬眼看向蛮管家,蛮管家咳嗽了一声。 “我是问在街面上,二位姑娘有没有被人跟踪或者监视的感觉”。 青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惜婷道:“有啊,时时刻刻都有被跟踪监视的感觉”。 正当蛮管家打起精神倾听时,惜婷又道:“你不是派了三个人跟踪监视我们么”。 蛮管家听言,愣了一下,脸色突然阴晴不定。 青青则是差点倾出茶水来,最后忍住没笑才作罢。 蛮管家严肃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也没有派人跟踪监视你们,我是为了二位的安全着想”。 青青放下茶盏,佯瞋了惜婷一眼道:“蛮管家,婷儿顽皮,您别见怪,不过,昨日我们确未感觉不妥”。 “而且如若被人跟踪监视,蛮易三人一定比我主仆二人发现的更快更早,所以,您去问蛮易他们,比问我们更有用”。 蛮管家脸色有些缓和,端起茶盏,饮了几口。 “二位姑娘在这螭城,可有亲戚旧友”。 青青眨眨眼看着蛮管家。 惜婷抢先道:“蛮管家,您今早的问题都挺有意思,我和我家小姐都是金陵人士,而且第一次来这螭城,怎么会有亲朋好友在此”。 “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您就应该知道”。 蛮管家感到胸中一阵气堵,什么叫我应该知道,我只是奉命照看这座院子,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这股气发又发不出,憋着又不舒服,着实让蛮管家难受了一番。 青青和气道:“婷儿所说并无戏言,蛮管家恕青青多言,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妥”。 蛮管家听着青青的话,顺了顺气将自己昨日听蛮易之言后的疑惑说了出。 二人听完后,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妥。 青青道:“蛮管家,青青听言并未感什么不妥,也未觉得有跟踪之嫌”。 惜婷附和道:“蛮管家,是不是你想的太多了”,。 管家看了青青一眼,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蛮管家背手踱了几步,转身道:“并非是我老蛮多疑,依我看二位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 青青皱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惜婷问道:“蛮管家,你不要吓唬我们,我和小姐只是在街上转了转,又无什么出格之事,怎么会盯上我们”。 蛮管家打断惜婷道:“没那么简单”。 说着看向青青道:“苏姑娘,若你想起什么,可随时找我,老蛮先告辞了”。 说罢便推门而去,留下发懵的二人。 惜婷关上门,一脸不悦道:“什么人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青青笑道:“你让他受了一肚子气,你还指望他好好跟你说啊”。 惜婷嘟嘴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来到青青身边道:“小姐,今天这老蛮头好奇怪,不只行为奇怪,说的话越怪里怪气的,他要干什么”。 青青思索了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惜婷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 好似深思熟虑道:“小姐,我觉得他今天来就一个意思,上街有风险,庭院最安全”。 青青被惜婷逗笑了,惜婷继续道:“小姐,你还笑啊,他都不想让我们再出去了,你还能笑出来”。 青青笑道:“婷儿,你是说他不想我们再出去么”。 惜婷点头道:“是啊,捕风捉影,无事生事,他就是这个意思”。 青青起身看了眼天空,道:“好了,婷儿,咱们去花圃转转”。 庭院一处房内,蛮管家一脸阴沉的坐在正座上,胸脯还略微有些起伏。 今天早上蛮管家被气的不轻,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一旁的蛮易看着蛮管家不好的脸色,小心道:“管家,您怎么了”。 蛮管家并未说话,过了一会。 蛮管家指着蛮易道:“蛮易,你带几个人去给我调查一下这个胖子,仔细查清楚,回来告我”。 蛮易躬身答是,起身而去。 蛮管家眼色深邃的自言自语道:“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点”。 几日来,蛮管家命人收集准备了大量的香灰,分放在十几个小木桶中。 一天夜晚,待院内大部分人熟睡后,蛮管家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大门。 查看院外确实无人后,才走了出来,命人带着桶,飞身上了小巷两旁的房檐。 自己也跟着一队人上了房,蛮管家命人沿着小巷,一直向外。 均匀的在房屋的瓦片上撒下香灰。 自己则在几个房檐上飞来飞去。 别看蛮管家年纪不小,在房檐上跳动的身影不输年轻人。 蛮管家每到一处,便会站定,仔细向庭院方向张望。 似乎在观察什么,过一会,便叫人过来在自己站的地方撒下香灰。 蛮管家像一只灵活的大花狸,穿行在夜色中,无声无息。 来到一处角落,刚刚站定,突然脚下一滑,眼看身形不稳。 蛮管家腾空跃起,一脚蹬在房脊上,借力飘到了一边。 定睛一看,原先站立的地方不知为何,脚下的瓦片碎了许多,才导致自己立身不稳。 小心翼翼走近,蹲下细细打量着这些碎片,中心为细碎,向四周扩散,碎片越来越大。 蛮管家起身,脚下生力,啪啪几声,脚下瓦片尽碎,退后一看,果然也是中心向四周扩散,碎片越来越大。 冷哼了一声,叫来人耳语了几句,来人将香灰细细的撒在当下的瓦片上。 完事后又飞身下了房,捧出一把香灰,轻轻吹往墙面,又将香灰撒在地面上。 蛮管家负手向四周观望了一圈,又跃向另一处。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十几个人都满身大汗,提着桶气喘吁吁。 蛮管家也有些气喘,扫视了一遍后,小声道:“都撒满了么”。 几人小声道:“撒满了”。 蛮管家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众人跃下了房。 院门上的门洞处,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外面。 见众人归来,院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人宽的缝隙,众人鱼贯而入。 门内,众人围拢着蛮管家,没有火光灯烛,只有朦胧的月色漏在地上。 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蛮管家指着众人道:“你们三队人,每日都这个时候,悄声上房,检查香灰的痕迹”。 “除了风吹的迹象,只要有人为踩踏的痕迹,都要一一记录,一早报给我”。 众人点头答是,蛮管家又道:“尤其是我之前交代过的几个地方,更要仔细查看,小心谨慎,不可惊扰房内之人,更不可惊动暗中藏的人”。 众人应下,蛮管家一挥手,众人四散而去。 第53章 你来我往 几近名牌 两日后的清晨,蛮管家起了个早,洗漱完毕刚开了门,便看见蛮易站在门前。 蛮管家未感惊讶,捋了捋胡须道:“可是有事”。 “是,管家”。 蛮管家转身进了门,蛮易见状跟着走了进去,随手关了门。 蛮管家堂中正襟危坐:“说”。 蛮易拱手道:“两日前,老爷您带我们撒的香灰,昨晚我带人查看时,有了变化”。 蛮管家点头示意继续,蛮易继续道:“这两日无风,香灰散落的不多,在一处房脊的角落里,踩踏的痕迹清晰可见”。 “顺着痕迹一路下了房,在墙面上也有轻微剐蹭的印记,到了地面上便不见了”。 说完后,蛮易谨慎的看向蛮管家,蛮管家微眯着眼睛,。 “好,还发现什么没有”,蛮易仔细的想了想,“老爷,没了”。 蛮管家道:“今晚你带几个身手好的,随我一同去”。 蛮易应下,蛮管家突然问道:“这两日她俩在干什么”。 蛮易愣了下,想想道:“听仆人说,跟往常并无异样”。 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蛮易躬身退去。 蛮管家捋捋胡须,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拍拍衣襟,起身走了出去。 是夜,寂寥无声,万籁静寂。 蛮管家一行人,悄然上了房,四下观望见无异样后,蛮管家看向蛮易。 蛮易指向一个方向,迅速走在前面,领着众人向所指地方而去。 来到所指的地方,蛮易指着一角,看向蛮管家,蛮管家蹲了下来,看到有些裂纹的瓦片和已经不太清晰的鞋印。 蛮易道:“昨晚要更清晰些”。 蛮管家用手抚过瓦片,手指轻轻捻了捻。 看准了方向,站起身来,踩在鞋印处,面对的就是庭院的方向。 众人皆屏息凝气,静静的看着蛮管家, 蛮管家站了一会,沿痕迹飞身下了房,仔细勘验。 地面痕迹杂乱无章,确实看不出什么。 蛮管家取出火折子,吹亮贴近墙面,一寸一寸的扫过,墙面似有些淡淡的擦痕,估摸着是衣袖或者衣摆在墙面上一扫而过留下的。 收起火折子,定睛看向巷子口,此处离巷子口不足十丈远,几步就能到了街面,而此处离庭院大门却有数十丈。 蛮管家一时有些不得其意,叫来蛮易问道:“除了此处,你可还发现别的地方有此类痕迹”。 “没有了,除了此处,别处再无明显的人迹”。 捋了捋胡须,轻声道:“先回去再说”。 一行人贴墙静步,消失在夜色的巷子中。 院内一处偏房内烛火闪动,映出了几个人影。 蛮管家当中正座,座下围拢着寥寥数人,蛮管家轻捻着手中残留的灰烬,一手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座下各人相互张望一二,静默无声,蛮易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氛围:“老爷,我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剩余几人听闻,脸露惊色,蛮管家捋着胡须道:“盯上就盯上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种事迟早会有”。 一人疑惑道:“老爷,我们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蛮管家轻描淡写道:“可能是少主来的那天,或者是更早些时候”。 座下众人窃窃私语。 蛮易制止众人的举动,问道:“老爷,我们是被何人盯上了”。 蛮管家并未回话,而是反问道:“我让你调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蛮易点头答道:“该撒的网已经撒出去了,暂时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蛮易似乎明白过来,继续道:“老爷,您的意思是这个矮胖的男子就是盯梢我们的人”。 听闻此话,座下众人又小声议论起来,蛮易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话语。 眼睛盯着蛮管家,蛮管家闭目沉声道:“极有可能”。 听到答案,蛮易心在反倒安定下来,知道对手是谁,总比瞎猫抓耗子要强。 蛮管家突然睁开眼睛道:“各位听着,从此刻起,我们行事务必更加小心谨慎,减少外出的频率”。 众人应下,一人抬头道:“那两个女的怎么办”。 蛮管家看向说话之人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那人思索着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蛮管家看向众人道:“各位听着,我们忠诚于少主,不折不扣的完成少主交代的任务”。 “那两个姑娘是少主带来的,不论你们心在怎么不情愿,都要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听见没有”。 “是”众人躬身应下,蛮管家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众人起身告辞而去。 看着蛮易的背影道:“蛮易,你等等”。 待众人退去后,蛮管家借着昏暗的灯光,研墨执笔,在写着什么,蛮易虽不清楚,但还是静静的候在一旁。 片刻后,蛮管家执绸灯下细看,轻轻吹干了墨痕,小心折叠放于香囊中,递给蛮易。 “蛮易,明日你去趟城外钟贤村,把香囊亲手交给里长”。 蛮易心在虽有疑问,但并未问出口,接下香囊,见蛮管家有些倦意,便告辞而去。 翌日一早,十三酒楼二层。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白胖男子抻着胳膊,略有些倦意的走了出来。 站在栏杆处,活动着短粗的脖子,整个酒楼二层寂寥无声,男子一个不经意的目光,看到了白亮反光的地板上一小片黑灰。 男子并未在意,示意身边侍女,侍女屈身行礼,去往一边的房间。 目光一扫,突然看到楼梯上也有着点点的黑灰,与四周白净的地板格格不入。 男子有些好奇的蹲下,这时侍女取来了湿帕,欲擦去黑灰,男子挥手制止。 手指沾了一些黑灰,仔细看了看,又嗅了一下,脸上露出古怪。 移步楼梯口,看到数节楼梯上有着或多或少的黑灰,男子侧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侍女行礼道:“十三爷,我们也不知道,每日就寝前,都会有人洗地,可能是,没有洗干净”。 男子看了看光洁的地板上,唯有醒目的黑灰,摇摇头道:“柏虎回来了没,去把他找来”。 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侍女回来了,对男子道:“柏大人说他马上到”。 又等了许久,男子都有些不耐烦了,柏虎才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看着有些愠怒的白胖男子。 柏虎道:“十三爷,早啊”。 白胖男子并未多言,指着地上的黑灰道:“这是怎么回事”。 柏虎也许是没有彻底醒过来,茫然道:“十三爷,什么是怎么回事啊”。 白胖男子一把揪着柏虎的耳朵,拽向地板,柏虎连连喊疼,在离地板几寸处,男子放手。 “你自己看看地上的是什么”。 柏虎揉搓着生疼的耳朵,定眼看了看眼前的黑灰,起身不满。 “十三爷,不就是地板没有擦干净么,你用得着扯我耳朵么,而且洗地又不是我管的活”。 白胖男子生气道:“你闻闻那是什么东西”,柏虎撇撇嘴,沾了一些灰烬,一闻有些疑惑道:“这是香灰”。 白胖男子沉下一口气,道:“柏虎柏大爷,你多会去烧香拜佛的,我怎么不知道”。 柏虎挠挠后脑勺道:“烧香拜佛?我没有啊”。 白胖男子呵斥道:“这周围除了这些香灰,什么都没有,你给我说说香灰怎么来的”,柏虎继续挠着脖颈。 白胖男子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瞎了眼,让你保护我的安全,我还不如养条狗,来个人还知道叫两声,要你有何用”。 柏虎这才反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道:“不对啊,十三爷,昨晚我守夜到临近白晓,根本没有外人来过啊,是不是你自己脚上沾的灰啊”。 白胖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要踢,柏虎一闪躲到了一边。 周围的侍女见此画面,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白胖男子怒挥下衣袖,转过身去,柏虎拍拍胸膛,舒了口气。 男子突然转过身来,一脸严肃道:“你确定没有别人来过”。 柏虎愣了下,拍着胸脯答道:“我用人头保证,昨晚确无人上过二楼”。 白胖男子思索了片刻,快步走到二楼与三楼连接处,抬眼细看。 三楼的几节楼梯上也也有着黑灰,指沾轻闻,果然还是香灰。 白胖男子看向柏虎道:“昨晚都谁去了你的三楼”。 柏虎脸露难色,白胖男子眉头一皱,柏虎思索道:“十三爷,昨晚去三楼的人可就多了,一时也想不过来啊”。 白胖男子眼睛微眯,柏虎赶忙道:“昨晚有几个手下向我汇报来着”。 “汇报什么”。 柏虎贴近小声道:“是派去盯着那个院子的人,半夜回来向我汇报来着”。 “可有什么发现”。 柏虎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那半夜跟你报什么”。 柏虎嘿嘿一笑道:“每日常报,弟兄们都是等院子熄了灯后,回来向我报告情况,每日如此,我规定的”。 白胖男子冷哼道:“还真有你的”。 柏虎见白胖男子不再说话,便小声道:“十三爷,您是不是过分紧张了,说不定是谁去庙里不小心带回来的”。 白胖男子听到此话,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柏虎道:“去把昨晚向你汇报的人叫过来,快去”。 柏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亲自上了楼。 第54章 一处收手 一人留手 二楼偏厅内,正中站着三个男子,睡意未消,睡眼朦胧。 柏虎对着白胖男子道:“兄弟们昨晚回来的晚,这么早叫起来,确实有些困,十三爷,您就别怪罪他们了,要骂您就骂我”。 白胖男子并未理会柏虎,而是起身走到三人身旁,上下细细打量。 柏虎跟在后面,未敢做声。 男子在一人身旁俯下身来,在裤腿处沾了一指,起身细看,鼻下一闻,果然是香灰,回身坐下。 “去翻看他们的鞋底”。 柏虎啊了一声,倍感奇怪,白胖男子见柏虎未动,斥道:“等什么呢”。 只得嗯了一声,命三人脱下了鞋子。 柏虎很是嫌弃的翻看着面前的臭鞋,当翻到第三个时,发现鞋底缝隙中的黑色灰烬很是眼熟。 放开捏着鼻子的手指,细细勘验,果然还是香灰。 继续翻看,发现几只鞋底都有不同程度的香灰,柏虎有些惊讶的看了三人一眼,又看向白胖男子。 “怎么了”。 柏虎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发现告知了男子,未等白胖男子发话。 柏虎抢先道:“你们三个昨晚都去了那里,给我老实交代”。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两眼,回道:“十三爷,柏老大,我们奉命在房檐上守了一夜,未敢懈怠,更不敢去往别处”。 柏虎有些气急的指着三人骂。 “你们没去别处,那你们说说你们身上、鞋上的香灰是哪来的,老实交代,要让我查出来,饶不了你们”。 三人惊惧不已,跪在地上,拱手道:“柏老大,我们真的在房上守了一夜,别说去哪里,我们连茅房都不敢上啊,柏老大”。 柏虎还想质问,被白胖男子制止。 “昨晚盯梢时可有什么异常情况,不只是院子内,你们守着的房檐和四周有没有什么不比往常的地方”。 突然的发问,让几人摸不着头脑,几人仔细的回想。 一人没有底气道:“十三爷,说起香灰,我在值班守时,不小心在墙角摸了一手黑灰,当时没在意,随意擦掉了,不知道算不算”。 听到此话,男子来了精神,细问道:“墙角的黑灰”。 那人点点头道:“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当时沾染的应该就是香灰,平时那角落里是没有香灰的”。 白胖男子皱眉不语,柏虎对其余二人道:“你们呢,有没有类似的发现。 ,二人赶忙摇头摆手道:“没有啊,柏老大”。 白胖男子挥了挥手,三人连连躬身退了出去,柏虎走近男子,小声喊道:“十三爷”。 起身踱了几步,对柏虎道:“今后不要再派人去了,把你的人都收回来”。 柏虎试探道:“十三爷,是不是这几个人办事不利,我再换一批人,保证不再出此纰漏”。 “别再派人了,这几日你要观察酒楼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柏虎似乎明白了:“十三爷,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男子沉声道:“不知道,这件事就此打住,之后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你做好准备”。 柏虎还想再问,看到白胖男子闭目不语的样子,只得悻悻退了出去。 男子有些不快,本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却失去了游戏的趣味,虽不甚明了对方之意,但确知并非是善意。 “老爷,还用早饭么”,侍女小心翼翼的问话打断了男子的思绪。 白胖男子抬眼道:“吃,为什么不吃,叫他们上饭”。 席间,白胖男子被美食重新唤起了愉悦的心情,早上的不快一扫而净。 事情男子很对也会忘去,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早蛮易便出了门,去往了城外十五里的钟贤村。 在村口打探了一下,按照指引找到了里长家,蛮易站在铁铺旁,有些惊讶,没想到里长还是个兼职铁匠。 拴好马,迎着铛铛的铁锤声,躲着四溅的铁花,恭敬问道:“请问里长是住这里么”。 铁匠放下手中的家伙式儿,面无表情的看向蛮易道:“我就是,啥事”。 蛮易看着这个粗犷的中年人,再三确认是里长后,从怀中取出香囊,双手递给铁匠。 铁匠看了两眼,用满是污垢的手一把抓过香囊,放进围裙的前兜里,“还有事没”。 蛮易愣了一下,摇摇头,铁匠便不再理会蛮易,继续打起了铁,蛮易对着铁匠拱拱手,牵马而去。 不几日,蛮易打探的消息便有了反馈,虽然花费不菲,但是看到打探的结果,还是值得的。 从消息来源上知道了十三酒楼这个地方,还知道十三酒楼的主人叫江十三。 从布上看,十三酒楼就是个寻常的酒楼,但江十三这个人却不寻常,此人喜好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是稀奇的东西,他越是喜欢。 平时在外没少收集此类物件,至于其他的信息便没有了。 蛮易有些奇怪,这样的人为何会对我们产生兴趣。 将布条拿给了蛮管家,蛮管家看完,思索了片刻,有些释然。 “也许是上次少主来时骑着得马,让的他产生了兴趣,毕竟那种马并不多见,后面的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蛮易似乎也明白的点点头,不过蛮管家又道:“即使如此,我们还是不得不防,以后做事也当倍加小心”,蛮易应下。 青青坐在琴边,仔细研习着随身带着的琴谱。 惜婷捧着花瓶,瓶中插着数枝红梅,走了进来,摆好了花瓶,来到青青身旁,斟了两盏茶。 “小姐,这几日我总感觉怪怪的”。 青青一边翻着书页,一边回道:“哪里怪怪的”。 惜婷皱了皱眉,思考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 青青被惜婷的话逗乐了,合上琴谱,笑道:“是什么让我们的婷儿大小姐住的不舒服了”。 惜婷嘟嘴道:“小姐,你又拿我说笑,我说的是真的,总感觉这里的气氛不似从前”。 青青抿了口茶水,道:“那你细细说说,我听听怎么不似从前了”。 婷儿站起来,边走边道:“这几日,总觉得这院子中的人都怪怪的”。 “之前他们见了都只是远远打个招呼,现在他们好像很惧我似的,有的人甚至远远见我就绕开了”。 青青抬头道:“从我们第一天到此,我就跟你说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以礼相待”。 “他们只是奉命在此,也许哪日一个命令就走了,不论他们是什么态度,你都不必多挂于心上”。 惜婷道:“小姐,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是这么做的,不只是这些,晚上院子也增加了值守,白天很多人也是行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青青微微摇头道:“你呀,一天天神神叨叨的,都快成了之前隔壁的吴妈了,一天的瞎琢磨”。 惜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小姐,你也太不当回事了,我们住在这里,我还是很关心周围的安全的”。 青青拉起惜婷的手,推门走了出去。 今日天空阴郁,见不到一丝的阳光,不过好在没有风,站在外面也不是太冷。 青青道:“我看你呀,就是吃的太饱,闲得无聊,站在冷气中让你清醒下”。 惜婷看着天空,脸色忽然有些落寞,说道:“小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突然的话语,让青青有些答不上,青青只能紧紧握着惜婷的手,强颜欢笑道:“其实这里也挺好的,不用日日精妆面客,弹唱博笑”。 青青又道:“不说这些了,婷儿,你去厨房取些食材,我做你最爱的吃的梅花糕”。 惜婷点点头,见惜婷渐渐走远,青青脸上也露出了些许难过。 红唇被咬的褪去了血色,泛着浅白,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礼斋日,是大隆王朝法定朝拜的日子。 唯有在礼斋日,百姓才能前往寺庙礼佛参拜,平日里除了官方同意外,百姓不得随意出入寺庙。 所以,每到礼斋日,寺庙便会人潮蛹动,商贩货郎也趁此时机摆摊吆喝,寺庙外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还有几日便是礼斋日了,作为金陵地区影响最大的、皇家国立的寺院弘恩寺,也忙碌起来,寺外人迹也多了起来。 第55章 礼斋到来 馨莹欢喜 弘恩寺内一处暖阁,老方丈端坐在蒲团上,古井不波的脸庞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再过几日就是礼斋日了,入寺的百姓会多起来,你们要做好接待的准备,尽量避免拥挤嘈杂,做好疏导牵引的工作”。 “是”众僧人行礼道。 老方丈又看向明觉道:“明觉,置换的粮食和炊具等物品怎么样了”。 明觉合掌道:“师傅,已置办齐整,准备明后日,与师兄弟一起将粥棚搭建起来”。 老方丈点点头道:“阿弥陀佛,各自去准备”。 众僧人起身行礼而去。 寺后的一处院子中,摆着两张石台,莱博与卓馨莹分别站在两个石台处,台上草纸铺展,二人执笔疾书。 馨莹不时偷偷张望莱博处,见书写速度不及自己,捂嘴偷乐。 莱博余光感知,抬头看到偷乐的馨莹,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继续奋笔疾书。 馨莹见状收起了笑容,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莱博率先停笔,看向馨莹,馨莹额头上冒着汗珠,感到一旁投来的目光,更是眉头拧在了一起。 片刻后,馨莹落笔停下,长舒了一口气,拭去额头的汗水,扭头便看到了正乐和的莱博,撇撇嘴道:“老莱,先停笔不一定就写的好,你先别笑”。 莱博有些疑问的哦了一声道:“那咱俩交换看看。 “看就看”,说着二人交换了位置。 莱博走到台前,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看了许久,又双手捧起纸张,在光亮下看了看,点头道:“嗯,不错,莹丫头进步不小”。 听到声音,馨莹收回落在纸上的目光,抬头看向莱博,得意道:“那是,我这么天资聪慧,什么学不会”。 莱博好似没听见般说道:“起码写的像那么回事了”。 “老莱,你就是嫉妒我的天资,我才练了多久啊,你不要用你那练了一辈子的标准来要求我,我能写成这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双手抱胸扭到了一边。 莱博笑了笑道:“严师出高徒么,对你严格是对你负责”。 馨莹扭头扮了个鬼脸道:“我这种高徒不需要严师”。 “好好好,听你的”。 二人收拾好用具,馨莹道:“老莱,我跟你请个假,明后几天就不练了啊”。 莱博眉头微蹙道:“你是请明天的假,还是后天的假”。 馨莹笑道:“请的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大后天的假”。 莱博也被馨莹逗笑了道:“你要去干什么”。 馨莹开心道:“这还用说么,马上就是礼斋节了,好吃的、好玩的都来了,跟过年一样热闹呢”。 听馨莹这么一说,莱博才想起来,马上就是寺庙外访的日子了,怪不得这几天寺内僧人都忙碌了起来。 转念一想,莱博问道:“馨莹,外访那几天人多眼杂,你不怕被人看见啊”。 馨莹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莱博道:“正因为人多才不怕发现么,谁知道我是谁家的小姑娘,还以为我也是跟来朝拜的,大隐隐于世嘛,这也不懂”。 听馨莹这么一说,莱博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妮子,不放过一个贪玩的机会。 “老莱,你第一次来,肯定没见过那热闹的场面,要不要一起呀”。 莱博看着古灵精怪的馨莹,呵呵笑道:“行,你可不敢把我给丢了”。 馨莹拍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晚饭时,几人围拢在桌边。 卓琬凝一边分发碗筷,一边不时看着馨莹道:“馨莹,过两天就是外访日了,你乖乖的待在院子里,不准你出去。 馨莹一听立刻嚷嚷道:“姊姊,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又不惹事”。 琬凝分发好碗筷,坐了下来,招呼大家吃饭。 “你不惹事?哪次放你出去,不是放虎归山”。 莱博听闻,笑出了声,馨莹瞅了莱博一眼。 继续申辩道:“姊姊,我这不是完好的在这里么,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能把放虎归山这样的词安在我的身上,霸道,不讲理”。、 琬凝鼓起了嘴,瞪大了眼睛盯着馨莹,馨莹缩着脑袋,吐吐舌头,用脚不停的踢莱博,莱博有些诧异,后来明白过来。 咳嗽了一声道:“那个,凝丫头,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莱博率先吃了起来,馨莹很是不满,不停的用胳膊杵莱博,见莱博一点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姊姊,莱叔答应领着我去礼斋”。 闻言,琬凝停下了碗筷,程不悔看向莱博,莱博惊的嘴都没合拢,不可置信的看向馨莹。 馨莹对着莱博偷偷眨眨眼。 琬凝看着莱博问道:“莱叔,馨莹说的是真的么”。 莱博咽下口中的饭菜,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程不悔有些皱眉道:“老莱,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 莱博无语,心想:得,我算是说不清了,认栽了。 馨莹嘟嘴道:“程叔,您怎么这么说莱叔呀,你不能因为我姐给你做了几次饭,你就被收买了,净帮着她说话”。 程不悔也愣住了,只得低头吃饭。 琬凝脸色一变呵斥道:“小妮子,你在这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收拾你”。 莱博赶忙制止道:“凝丫头,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快坐下吃饭”。 琬凝见状,只得作罢,狠狠的瞪了馨莹一眼,坐下道:“莱叔,馨莹贪玩,您带她出去可得看紧点,省的她给您惹麻烦”。 莱博点点头应下,馨莹心中窃喜。 饭后,莱博,程不悔送走琬凝二人。 回到屋内,程不悔倒了两盏茶,递给莱博道:“老莱,你说你掺和个什么劲”。 莱博摊摊手道:“我要说不是这么回事,你信么”。 程不悔看了莱博一眼道:“那你还点头应下”。 莱博饮了口茶:“你和凝丫头合起伙来,我要是再不帮这说句话,馨莹能同意么”。 程不悔一听,得,自己又要说不清了,摆摆手道:“老莱,这几日没见景文,景文怎么样了”。 莱博欣慰道:“景文早出晚归,跟我也说不上几句话,前几天我去校场看了看,景文练的不错,现在已经不再昏厥了,整个人精气神也看着挺好的”。 听到莱博这么说,程不悔即心疼又高兴,自己没办成的事,让方丈大师化解了,还是方丈大师棋高一招。 莱博见程不悔不语,便问道:“你呢,你的伤势如何了”。 程不悔回过神来,坐下饮了口茶道:“疗伤刚进行了一半,还算不错”。 “你还不说实话,我听说,每次你疗完伤,整个人都像是大病一场,要歇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你自己倒说的轻描淡写,像个没事人似的。 程不悔笑了笑,问道:“谁跟你说的,也太夸大了,我有那么弱么”。 “老程,从解毒到疗伤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看到明显的变化,我都有些焦急,更何况你,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 “你要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 莱博从程不悔住处出来已经不早了,院内寒风袭过,浑身都感到冷飕飕的。 寒冷让人清醒,此时的莱博无比的清醒。 走在回去的路上,莱博深知此时的自己就是这寒夜里的指路明灯,要领着走出这片黑暗。 不论什么样的处境,自己都要乐观、豁达,不能再添一丝悲观的情绪。 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像一展大旗,迎风飘扬。 夜深了,琬凝坐在竹凳上,借着昏黄的灯烛,缝补着衣物。 唉呀一声,手指被扎了一下,血珠涌了出来,琬凝赶忙伸头向里屋张望,生怕吵醒了馨莹。 见里屋没有动静,琬凝允了下手指,继续缝补起来。 刚走进院子,莱博便看了窗户上映衬着的烛光,莱博有些诧异,难道景文还没有休息? 推门而入,果然看到景文坐在桌边,捧着一卷经书。 听到动静,景文放下书卷,看着莱博道:“莱叔,你今天可回来的晚啊”。 莱博笑了笑,走到一边道:“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早起了么”。 景文伸了个懒腰,笑道:“你不回来,我怕我睡着了,你又吵醒了我”。 见莱博去看茶壶,景文嬉笑道:“莱叔,茶壶、木桶都是烧好的水,我先睡了,别忘了熄灯”。 说着景文便上床进了被窝,莱博饮下热气腾腾的茶水,身上的寒气尽散去。 看着好似睡着的景文,莱博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56章 礼斋开寺 热闹非凡 礼斋日渐近,金陵城内一处告示栏,两个士兵正在张贴告示。 周围路过的行人、摆摊的商贩慢慢聚拢了过来,见告示的内容与礼斋日有关。 一位中年人道:“这次可得早点去弘恩寺,小儿到了入学的年纪,得叫弘恩寺的大师点化慧根”。 老伯附和道:“是得早点去,去晚了排队就得几个时辰”。 一位美妇道:“听说弘恩寺的方丈大师傅医术高超,今个儿我可得早点去,求个仙方,永葆青春”。 手持书卷的青年不屑道:“呵,一群凡夫俗子”。 美妇凤眼一瞥,傲睨道:“哟,黄毛小儿,我倒要听听你求些什么”。 青年仰天拱手道:“我祈求大隆国泰民安,盛世永康”。 美妇团扇掩口,讥笑道:“道貌岸然,虚伪小儿”。 围拢的众人也大多投来鄙夷的目光,青年气的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人越拢越多,一持械官兵清清嗓喊道:“礼斋日二日后开启,各方来客需谨守大隆法令,不可聚众闹事,不可妄议国策,不可盗抢偷窃,不可”。 洪亮的声音传播开来,正值城内车马人流聚多之时。 几处告示栏围满了人,人们看着、听着官方的律法规章,想着、说着自己后几日的计划行程。 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这也宣告着礼斋日拉开了帷幕。 弘恩寺外不远处,明觉带着师兄弟们,开辟出一片空地。 取来搭棚用具,井然有序的做着工。 卓馨莹嘴里噙着一片竹叶,斜靠在一旁的竹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忙碌的僧人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馨莹吐掉嘴里的叶片,向僧人们走去。 来到林边,馨莹对着僧人们边招手边喊:“明慧,明慧”。 小僧人明慧听到声音,疑惑的抬起头,看到正向自己招手的馨莹。 眉头一紧,默念了声阿弥陀佛,没听见般的继续干活。 馨莹见状,威胁道:“明慧,你要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明觉抬头对明慧道:“明慧师弟,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明慧一脸不情愿的合掌应下,瞅了一眼馨莹,低头走了过去,来到近前,馨莹双手交叉于胸前,不满道:“怎么了,本姑娘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么”。 明慧合掌道:“阿弥陀佛,卓施主有什么事情,我还有一堆活要做”。 馨莹突然一把抓住明慧的衣袖,明慧大惊失色,奋力挣扎,奈何越挣扎越紧。 “小和尚,我可是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发威了”。 明惠都快哭了,带着哭腔道:“你也是小姑娘,你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馨莹放开明慧,拍拍手“我没有跟你过不去啊,今天好生有事找你,你却故意躲我,你要是好好跟我说,我也不会抓你呀”。 明慧整整褶皱的衣袖,一脸苦色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找我什么事情”。 馨莹看了眼远处的僧人道:“明慧,何时施粥”。 “不知道”。 馨莹又问道:“那这次的粥里有桂花吗”。 “我不知道”。。 明慧看到卓馨莹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赶忙补充。 “具体的事情我没有问各位师兄,明觉师兄将桂花搬了出来,具体用处我不知道”。 馨莹脸上露出了喜色道;“除了做桂花粥,还能干什么,行了,你走”。 明慧松了口气,合掌行礼而去。 午饭时,众人围拢在桌前,这次景文回来了,一桌人其乐融融。 数馨莹最高兴了,琬凝看着时不时面带笑容的馨莹,问道:“馨莹,什么事让你乐的合不拢嘴”。 “没有啊,姊姊为什么这么问”。 看着装模作样的馨莹,琬凝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背着我们偷着乐呢”。 馨莹急了,嚷嚷道:“姊姊,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我什么时候闯过祸”。 景文摆摆手道:“琬凝,你别这么说馨莹,说不定是馨莹妹妹看见我来了,高兴呢”。 馨莹翻了个白眼,瞅了景文一眼,景文呵呵道:“那你自己说,你傻乐个啥”。 馨莹看到众人都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便清清嗓子道:“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们,过两天就能喝上桂花粥了”。 众人听闻,似乎没什么反应。 馨莹摊摊手道:“你们不开心么”。 景文问道:“没了?”。 馨莹点点头,众人继续吃饭。 莱博搭话道:“桂花粥?什么桂花粥”。 馨莹兴冲冲道:“就是桂花做的粥啊,寺外搭建了粥棚,后天就施粥”。 “很好喝么”。 馨莹点头道:“桂花粥可好喝了,又糯又粘又香又甜”。 景文有了些兴趣,问道:“有这么好喝么,我也想尝尝”。 馨莹拍拍胸脯道:“没问题,我带你喝第一锅”。 琬凝敲敲桌子道:“吃饭要有吃饭的样,你手舞足蹈的干什么”。 琬凝对景文道:“哪有那么夸张,我之前给她做的桂花粥,也没见她喝多少”。 馨莹小声嘀咕道:“你做的能跟方丈做的比么”,余光瞥见琬凝瞪着自己,馨莹乖乖的闭嘴,安静吃饭。 莱博忍住没笑,这一对活宝。 饭后,馨莹被安排去刷碗,琬凝沏茶分给三人,三人点头致谢。 莱博端茶问道:“莹丫头,弘恩寺在外访时候,都有什么安排”。 琬凝想了想道:“一般也是按照官方的要求,讲经诵佛,习武表演,解惑答疑等等,只不过方丈师傅医术高超,慕名而来求医的也不在少数”。 程不悔点头道:“方丈大师的医术造诣深不可测,是我见过的医者中顶尖的存在”。 景文似乎想到了什么,想问程不悔,可是又忍住了没问。 莱博先说道:“景文,你今天回来的挺早”。 “这不是马上要开寺了么,我先回来呆几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琬凝道:“后院并不开放,你在这里安心待着没事的”。 景文点点头,这时,馨莹整理着衣袖走了出来。 琬凝又叮嘱道:“馨莹,你也安稳点,别惹出什么乱子”。 馨莹不耐烦道:“姊姊,你一天说三十遍,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莱博看着琬凝道:“我会看住莹丫头的,你放心”。 “莱叔您多费心”。 礼斋日到了,弘恩寺外通向金陵城的官道上,巡查的官兵也多了起来。 道路的两旁占满了各种各样的商贩,甚至一片空地上还摆放着杂耍表演的器具。 一大早,寺院便开了门,老方丈领着众僧人走了出来。 周围的商贩和远处的百姓见到,赶忙恭敬行礼,老方丈领着众僧人频频合掌回礼。 一队巡游的官兵走上前来,行礼后将一卷榜文交给老方丈。 老方丈合掌收下,明觉将榜文张贴在寺外墙上。 官兵一人敲响铜锣,声响传向远处,早已等候的人群向寺庙涌来。 老方丈对着官兵合掌示意后,转身领着众僧人向寺里走去。 潮水般的人群,沿官道向上,涌到了寺院门前。 门前明辰和几位僧人,从身边的竹筐中,取来红色的号牌,一一分发给面前的人们。 领取了号牌的人欣喜的进入寺内,等待领取的人焦急等待着。 幸好有着官兵维持秩序,否则仅凭几位僧人,难以保证号牌的有序发放。 离寺门还有些距离的人们,有的人上一旁的摊位驻足,有的人看到不远处的棚子和几口冒着蒸汽的大锅,好奇的走上前去。 粥棚外最前方的几个人中,有一个老者领着一个可爱可亲的小姑娘。 热气散来,小姑娘嗅着一脸陶醉,急不可待的张望着。 明觉对身边的僧人们点头示意,僧人们取来陶碗,分粥给众人。 小姑娘拉着老者挤上前去,分得两碗粥,坐到一旁的竹凳上,细细品尝。 老者闻着桂花的香气,吹吹粥,喝了一口,粥入口软糯,桂花的清香顺着咽喉而下,入胃后返至鼻腔。 花香四溢,目明脑清,一股舒适安逸的暖意涌上心头,好粥。 “怎么样,是不是又软又糯香甜可口”小姑娘问道。 老者点点头,一旁坐着的老伯道:“小姑娘说的还挺到位”。 小姑娘神气道:“那是,此时若是在配上和合斋的糕点,那才叫一个美哉”。 老伯笑道:“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品味还挺独到,一看就喜欢吃”。 老伯对老者道:“这是你孙女,小小年纪对饮食理解颇深呐,不简单,不简单”。 老者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老伯也不怕烫,很快就喝完了粥,起身又去了粥棚。 小姑娘看着老伯的背影,鄙夷道:“粥是这么喝的么,牛饮一样,小心烫着”。 扭过头对老者道:“莱叔,景文哥呢,他不是吵吵的要来喝么,怎么没见他”。 莱博滞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他这几天练功累了,早上没起来,这第一锅粥他是喝不上了”。 小姑娘撇撇嘴道:“连吃都不上心,还能干点什么”,莱博笑了笑没说话。 棚外喝粥的人,也是连连称赞,大部分人都会喝完再去盛一碗,不过,馨莹却不着急,吹凉了慢慢喝。 待得莱博和馨莹喝完第一碗,二人未多想便去盛第二碗。 二人走近一看,满满的几大锅粥只剩下个锅底。 馨莹愣在原地,这时一个人挤开莱博,把锅底也盛走了。 馨莹看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眉头一蹙,眼泛泪花,明慧见状,小声道:“卓姑娘,你别急,明天还有呢”。 馨莹扔下碗,气鼓鼓的走了。 莱博不好意思的向僧人们行礼告辞,赶紧追了过去。 第57章 十年之期 今日更完 寺院大殿处,人群有序的排着队进殿上香祈福。 殿内的僧人们维持着秩序,看起来井井有条。 不知为何,在寺院门口处喧嚣繁闹的景象,来到寺中一切变得祥和安泰,仿佛一道墙隔开成两个世界。 大殿外还有一条长队蜿蜒至一旁的偏殿,老方丈和几个弟子正在殿内。 从殿外看到老方丈慈善自若的面容,给人一种安定感。 此处的队伍大部分是慕名而来求医的,有的人孤身前来,有的是携老及幼,几人同来。 一部分人伸长了脖子张望,焦急等待着,而在殿内较近处的人,则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安静的候着。 铛铛几声钟响,吸引了寺内或赶路,或观望的人们。 人们向钟声处集聚,一处厅堂里,有序的摆放着数十个蒲团。 蒲团正前方,明觉持佛珠正中站立,一些提前到来的人,向明觉行礼后,端坐在前排的蒲团上。 明觉一一合掌回礼,不曾懈怠。 后来的人们也陆续坐在蒲团上,有些人来的晚了些,已没有空着的蒲团,只得站立两旁。 明觉环视了一周,合掌行礼后,开始了今日的讲经。 前院的一处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 空地上是数十名僧人,或持长棍,或空手合掌,扎马步立于当众。 明俐在圈中缓步行走,边走边向身边的人群讲解着什么。 喝的一声,数十个僧人变换了姿势,或白鹤独立,或罗汉伏虎,或一苇擒龙。 片刻后,招式再变,聚拢的人群看着不断变换的招式,惊呼不绝。 明俐见聚拢来的人越来越多,便合掌对人群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修习拳脚之术,为强身健体,可磨砺意”。 “现向大家传授一套强身之术,虽只有寥寥数招,但持之以恒,对身体大有裨益,若有感兴趣的施主,可由场内众师傅传习”。 说着明俐将手转向了场内的僧人们,围拢的人群听言,脸上展露惊喜的表情,纷纷行动起来。 围住了场内的僧人,圈外的几位僧人走上前来,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明俐看着渐渐向自己这里围拢过来的人,微笑的合掌点了点头。 不到一个时辰,明辰手中的号牌便发放完毕。 看了眼空空的竹筐,与守门的几位僧人相视一眼,看着还在向寺门涌来的人群,略带歉意的合掌行礼。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今日号牌已发放完毕,请各位施主明日再来”。 明辰的话语声音洪亮,传声很远,近处的人甚至有些振聋发聩。 愣了一下,一青年人道:“怎么就发放完了,我明明看到前面那么多人都进去了,怎么到我就没牌子了,你这个和尚不老实”。 明辰闪身让出空竹筐,合掌:“阿弥陀佛,施主号牌确实发放完了,根据府衙的规定,结合我寺的实际接待情况,每日只能定量发放好牌,请施主见谅”。 “什么发放完了,我们都排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也得让我们进去看看啊”不远处的人群中嚷嚷道。 明辰和几位师兄弟好言安慰着大家,只是人群不满的躁动越来越强烈,明辰和师兄弟们难以应付。 这时,不远处的官兵列队走了过来,带头的军士,一声令下,官兵分成几组,穿插进人群中,将人群分割开来。 军士一挥手,官兵器械前倾,喝道:“后退,所有人后退”。 看着近在眼前闪着亮光的刃器,人群渐渐停下了躁动,在兵刃指挥下慢慢退出了距离。 军士走上前来,重声道:“凡不听劝阻者,以擅闯寺庙论处,就地伏法,押回府衙”。 人群闻声,低声议论了片刻,便不再向前,逐渐散去。 明辰向军士及官兵合掌感谢,军士拱手点点头,领官兵去往一边。 与前院的热闹不同,越往寺院里走,声响逐渐被层层墙门阻隔。 到了后院,与平日并无不同。 后院一处竹林内,程不悔带上石铐,凝神入心,气沉腹海,修习起来。 此时的程不悔与数月前,有了明显的变化,虽身形在石铐下依然显得乏力,但招式的流畅却是之前不可比拟的。 站在竹旁的景文,眉头却皱了起来,待的程不悔一套拳法打完,喘气休息间,景文走了过去。 将语不语的神情,程不悔看在眼里,笑了出来。 程不悔笑道:“怎么了,景文,有什么话是不能跟你程叔说的么”。 景文低头沉默了片刻,抬头道:“程叔,您的伤势究竟恢复的怎么样了”。 程不悔拿起粗布一边擦拭汗水,一边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景文眉头更紧了,有些急切道:“程叔,我刚刚看你练习之时,并未感觉到丝毫内力的波动”。 程不悔似乎被逗笑了,笑着说:“你程叔伤势并未痊愈,你怎么会察觉到内力呢”。 “可是,程叔你疗伤时间已不短了,与当初并无大的分别,功力也未有恢复的迹象,我是怕”。 见景文停住,程不悔道:“怕什么”。 景文身体微微抖动道:“如果治疗效果不佳,怕是要耽误伤势,可能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程不悔感到话中的关切之意,也深知景文所说的道理。 程拍拍景文的肩膀道:“我相信方丈大师,而且我觉得这也是眼下最好的疗伤方式,景文,你相信程叔么”。 景文看着程不悔坚定的眼神,片刻后重重点了头,程不悔嘴角露出笑容,似乎松了口气。 “先别管这些了,听说你练的不错,来,让我看看”。 景文沉下一口气,点点头,衣摆腰间一系,曲腿蹬竹,腾空而上,拍竹枝,踏竹叶。 回身翻转,双脚勾竹杆,转身落下,身法依然飘逸潇洒。 程不悔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景文,见景文收招落下,收起了脸上的喜色。 景文有些紧张的看向程不悔,程不悔起身严肃道:“身法飘逸未失,招式快准流畅,可见内功之扎实,不错不错”。 听话是在夸自己,但看脸色还以为又出了差池,景文也松了一口气。 “一招一式间,仍可看到运功的生疏,招出功滞后,功停招未收,还欠些火候”。 景文闻言,轻咳几声道:“程叔,我就知道你还留着后手呢,总是这样”。 程不悔哈哈道:“尚需努力,不可懈怠,今次给我的惊喜要大于以往”。 “真的嘛,程叔,那你回去可要跟我父亲好好夸夸我”。 “什么事情让你们开心成这样”卓琬凝提着竹篮,从远处走了过来。 程、景二人扭头看到走过来的琬凝,程不悔道:“刚试了景文的功夫,值得一笑”。 琬凝有些不信的看了眼景文,对着程不悔笑道:“是么,是你要求低了,还是眼花了”。 景文瞬时来了脾气,不满道:“你别门缝里看人,手下败将”。 琬凝一听,也不生气,和气道:“我知道你最近在练功,看你练了这么久,没想到气量还是这么小,白练了”。 “你”景文一时气堵,没说出话来,程不悔顺势接过琬凝的竹篮,好奇道:“琬凝,篮子里是什么,是采的冬笋么”。 琬凝含笑看着二人,拿过篮子,调皮道:“你们猜猜呀”。 程不悔看了景文一眼,回头道:“我还猜是冬笋”。 景文见二人看自己,胡乱想了个道:“是冬菇”。 琬凝呵呵的笑了起来,掀起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景文闻着桂花的香气,咽了口水,看向篮子。 篮子里放着三碗粥和一盘点心,景文好奇道:“这是琬凝姑娘熬得粥么”。 琬凝笑笑道:“我哪有这么闲,给你们熬粥,这是前院的师兄送过来的”。 景文上前要端碗,被琬凝瞪了一眼,景文只得道:“程叔,您先来”。 程不悔摆手道:“你们先喝”。 琬凝端起一碗递给程不悔,程不悔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感谢的接下。 三人喝着粥,品着点心,景文饮下一口道:“这粥真香啊”。 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惊道:“哎呀,我忘了,今天答应跟馨莹一起去喝粥”。 见二人并未搭理自己,景文有些尴尬,看着点心问道:“琬凝,这个点心是你做的么,很好吃啊”。 “问题那么多,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程不悔听着二人斗嘴,喝着香气满满的粥,内心难得的平静下来。 抬头看天,星星点点的竹叶,偶尔也飘落几片,程不悔伸手接住一片,脱水后的竹叶,有些曲卷,泛黄的枯色从叶边慢慢侵入。 此时要是有壶好酒该多好呀,程不悔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琬凝。 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还是不要打破这平静的氛围了。 第58章 已走之人 为何又来 弘恩寺前,未能入寺的人群虽有些遗憾,但是寺前空地上喧嚣热闹的场景不比城内街道差多少。 寺周的碧翠竹林也是冬日不多得的赏游玩点。 不少人留下来或驻足观赏、或游览闲逛,顺便再吃点特色小吃早点,也不枉早来这一回。 一小吃摊前,不多的几张桌子坐满了食客。 摊主一人即切煮蒸炸,又穿梭在各桌之间端盘手碗,好一阵忙活。 摊中东南角的一张四角桌上落座三人,一人虎背熊腰,收身挤坐在一旁,背上背着斗笠。 上身却压的很低,难以看清他吃的什么,像是饿虎护食,这样既显得桌小,又有点滑稽。 其余二人分坐两边,一中年男子略微嫌弃的看了眼还在吃食的大汉。 与对坐说道:“今日若不是我那婆子赶不了早,犬子又赖床,我怎会进不得寺去”。 言语中尽是不满,皆因他人妨碍了自己,全不是自己的原因。 对坐之人呵道:“哎,不碍事不碍事,这礼斋长达数日,今日不成,改日再来便是了”。 中年人哼了一声道:“拜佛拜头香,礼佛首日诚,再来还不知道是哪回事了”。 另一人并未接话,反问道:“你这次为何而来”。 中年人食指轻敲桌面,自言道:“当然是为我财运而来,近来生意不好做,屡有水患,倒让我赔了不少。 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问道:“你呢,最近如何啊”。 听着悻悻一笑道:“还凑合,还凑合,前段时间接了个官府的生意,略有小赚”。 中年人一听来了兴趣,打听道:“哦?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对坐捋了捋胡须道:“前段时间官府剿匪,死了不少人,这不找到我,让我收尸善后么”。 中年人一听来了兴趣,支起胳膊问道:“详细说说”。 对坐看了眼还在吃饭的大汉,摆摆手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说罢放下碎银,喝了声小儿收钱,便起身而走,中年人随即跟随而去。 摊主来到桌前,一手拿碗,一手挥布擦桌,看了眼大汉道:“这位大爷,给您加点汤”。 大汉听闻,抬起头来,此人正是刘统兵。 他看了眼二人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放下碗筷道:“不必了”。 说罢,掏钱离桌而去。 刘统兵戴上斗笠,压低笠檐,走近寺门处,看到寺前巡防的官兵,便改变路线,走向竹林。 进入林中,越往里走,游人渐少,刘统兵行走如风,七拐八拐, 不多时便来到了寺墙处。 四下张望,见附近无人,提气屈膝,跃起丈许。 单手把住墙上琉璃瓦,回头看了眼,见无人注意,便翻身进入院内。 落脚处是一柴火堆,四下并无人,估计是一柴房。 悄声来到院门,从门缝处向外观察,见门外有人走动,看穿着皆为游人。 刘统兵将门推开半个身位,跻身而出,顺势混入人群中。 咚的一声钟响,前院的讲经课时毕,经堂中的众人,起身向门外。 门外站听的游人也四下而去,人群中一老者领着一少女。 少女愤愤不平道:“莱叔,你说带着我去逛街,怎么来到讲经堂就不走了,一呆就是半晌午,再一会就吃晌午饭了,还能去哪逛了,你净糊弄人”。 莱博笑笑道:“馨莹妮子,你也要多听经文,消消你那急躁的性子”。 馨莹苦着脸“你怎么也跟姊姊一个样,以后不跟你出去逛了”。 见小妮子真生气了,莱博一笑道:“好了妮子,我们这就出寺去。 卓馨莹和莱博一前一后在人群中穿行,活蹦乱跳的馨莹,不多时就混在人群中不好看见了。 莱博紧盯着馨莹,赶忙跟上。 馨莹扭头看见正盯着自己的莱博,捂嘴一笑,半蹲下身子,沿着墙边藏在人群中。 莱博忽一闪就不见了馨莹的身影,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馨莹还沉浸在莱博找不到自己的喜悦中,一个转角没有注意,撞在了一个人腿上。 来人腿粗壮有力,撞的踉跄,馨莹顺势向后倒下,馨莹有些恼怒的抬头看。 嘴里喊着:“喂,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人”。 来人只瞥了馨莹一眼,并未多言,径直而去。 馨莹盯着远去的人,脸上的恼怒变成了疑惑。 直起身来,拍掉手上的浮土,眼睛还盯着人走的方向,自语道:“这个人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 这时,莱博赶了过来,本想佯斥一番,看到馨莹有心事般的表情。 “小妮子,怎么了,没逃掉,又在想什么花招”。 馨莹神情慌张道:“莱叔,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 莱博看着满院的行人,疑惑的看着馨莹。 馨莹便把刚才的事情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番。 莱博听完,脸色有些诧异,也有些凝重道:“馨莹妮子,如果你没有看错,此人来寺可就麻烦了,我们速速回去”。 馨莹点点头,二人避开人流,向后院而去。 来到后院,景文与程不悔都不在,只有琬凝在忙碌着。 馨莹抢先一步进入房间,神色异常的拉着碗凝,有些焦急道:“姊姊,不好了”。 琬凝看着馨莹不似平常的样子,以为馨莹又来大惊小怪,笑道:“怎么了,我们馨莹又遇到了什么怪事了”。 馨莹见琬凝不以为然,便摇着琬凝的胳膊道:“我刚才碰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我之前见过”。 琬凝忙活着自己的事情道:“礼斋节期间,来寺人多,遇见人不很正常么,告你不要到处乱跑,你就是不听”。 见姊姊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馨莹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茶水温凉,馨莹一口饮下。 琬凝见状,愠斥道:“又喝凉水,这么冷的天,肚子疼了,看你怎么办”。 正说着,莱博也走了进来,看到莱博,招呼道:“莱叔坐,我去热茶”。 莱博摆摆手道:“琬凝妮子,你先别忙和,我有事说”。 琬凝以为馨莹又闯祸了,瞪了馨莹一眼,道:”莱叔,是不是馨莹在外面又闯祸了”。 莱博沉下口气道:“琬凝妮子,这事跟馨莹无关,刚才”。 将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馨莹又补充了一些,琬凝听完,脸色也起了变化。 知道刚才错怪了馨莹,看向馨莹的脸色也温和了许多。 见姊姊看自己,馨莹嘟嘴轻哼了一声。 琬凝略一思考,看到莱博道:”莱叔,如果馨莹没有看错的话,他此番入寺,并未见官府通报,只怕方丈师傅并不知情”。 莱博点点头,起身踱了两步道:“琬凝妮子,老程和景文回来了没”。 琬凝摇摇头:“应该没有回来,我这就去叫他们”。 莱博制止道:“这样,琬凝妮子你去将情况告知方丈,我去找老程他们回来,咱们还在这里会合,馨莹就呆在这里”。 馨莹见自己又被禁足,不满力争道:“我也可以去通知他们,我跑的快”。 琬凝一边放下围裙,一边对馨莹道:“你别再添乱了,你在这里把饭做好,等我们回来”。 莱博看向馨莹,示意馨莹听话,馨莹虽十分不满,却也没再坚持。 二人在岔路口分开,琬凝沿正路去往前院,莱博走小路去往竹林。 前院一处偏殿,琬凝进殿后,对驻殿师傅行礼道:“师傅,请您去告知方丈师傅,琬凝有要事”。 师傅回礼后离去,琬凝驻足等待。 莱博在路途遇见了明俐,便拜托他通知景文有事回院,之后又迅速赶往竹林深处。 明俐来到练功房,见到景文正在桩上修习,便走近道:“阿弥陀佛,景施主,莱施主托我请你回院,有事一叙”。 景文闻言,略有诧异,也未说什么,收功下桩,向明俐回礼答谢,向后院而去。 竹林深处,一片空地上,一人虽手脚背负枷锁,身形依然闪转腾挪,未有迟滞。 一旁的莱博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走上前去。 看到莱博到来,程不悔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衣衫尽湿的程不悔,莱博关心道:“老程,劳逸结合,歇息下”。 程不悔呵呵一笑,一边摘枷锁,一边道:“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就像一个初习武之人一样”。 莱博见眼下并无茶水器具,便直接开口道:“老程,有个事情”。 将前发生之事说与程不悔,程不悔听完,沉默了一会。 莱博道:“老程,此事你怎么看”。 “那统兵上次就是为寻人而来,此番前来,若无通报,赶在礼斋期间,混入寺内,恐无善意”。 莱博点点头道:“琬凝妮子已去告知方丈大师,景文想必此时已经回来了”。 “回去再议”。 说罢二人收拾了器具,往回而去。 第59章 隐藏许久 终被发现 程莱二人回到小院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门槛处不停的张望着。 二人相视一笑,馨莹不等二人走入院子,便迎了出去。 主动接过二人挑着的一些器具,略有些焦急道:“程叔,莱叔,你们怎么才回来,饭菜都要凉了”。 程不悔卸下器具,呼了口道:“馨莹,景文和你姐姐都回来了吗?”。 屋内听见动静,走出一人,正是景文。 快走几步,一边帮馨莹归置器具,一边道:“程叔、莱叔,我回来有一会了,琬凝姑娘还没有回来,屋内有刚热好的茶水,我们进去说。 二人点点头,进入房间。 景文在门前环视四周后,才步入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莱博见景文如此小心,想必已然知晓事情,便与几人道:“此地近茫茫竹林深处,距寺院前院颇远,暂时没有危险”。 馨莹点头道:“我与姊姊在此处已几年之久,无事一般师傅们也不到来,未见外人过此处,大家可放心在此”。 景文表情略有严肃,道:“没想到那人竟然擅自入寺,不论此次前来为何,对我们,对二位姑娘都不是善事”。 “此事陆大哥还不知情,我要不要去把他请来”。 程不悔放下茶杯,制止道:“景文,先不要告知你陆大哥,虽不知此人为何追查山庄之事不放,但此地暂时是安全的,老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话音刚毕,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琬凝回来了。 门外的冷气吹入堂室,几人顿感凉意,精神也愈发清醒。 琬凝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微笑道:“你们都看我做甚,都吃过饭了吗”。 提起吃饭,馨莹才想起饭菜还在灶台上热着了,赶忙去准备饭菜。 几人相视一笑,景文这才感到腹中有些饥饿。 边吃边说,景文感觉今日的饭菜与往日有些不同,饭菜的形制、味道都挺别致。 莱博尝了口菜道:“馨莹妮子做的饭,也很好吃”。 馨莹闻言,神气道:“那是自然,姑娘我一般不下厨,今日是你们有口福了呢”。 琬凝剐了馨莹一眼,道:“懒就是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以后只要在家,饭菜都由你做”。 琬凝止停了又想嚷嚷的馨莹。 对几人道:“我已将事情与方丈师傅言明,方丈师傅说他会处理,请几位安心住着,这几日走动小心即可”。 程不悔对景、莱道:“礼斋期间,咱们减少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这件事先由寺内着手处理,我们不可再增添麻烦”。 琬凝看向馨莹,道:“这几日你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去哪里,不准你乱跑”。 馨莹皱着眉啊了一声,见姊姊看着自己,神情沮丧下来。 莱博缓和气氛道:“馨莹妮子,你答应我的书帖还未交予我,不如趁此几日,找补一些?”。 馨莹不满的白了莱博一眼,琬凝见馨莹不再坚持,又想起了什么。 对程不悔道:“程大哥,方丈师傅说今日疗伤事宜,他晚上过来找你”。 程不悔点点头,道:“那就多谢方丈师傅了”。 景文听到疗伤的事,便开口问道:“程叔,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程不悔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景文紧握拳头,心想:不论程叔能否恢复,我都要加紧修习,什么统兵是,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任何人。 琬凝见状,宽慰道:“程大哥,我们相信你一定会恢复的,你安心养伤,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馨莹在一旁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程不悔见大家看着自己,哈哈一笑道:“不碍事,一点小伤,不会击垮我老程的”。 晌午时分,钟声响起,院内人流循着钟声而去,有些游人知道寺院过午不食的规矩,快速向饭堂处去。 些许游人不明就里,有的呆在原地继续逛着,有些则跟随人流而去。 刘统兵为了不被僧侣发现,总是随着人流走动,不但颇费心神,结果在寺院像个无头苍蝇,东撞西走。 几个时辰一无所获,如今大股人流去往饭堂,再跟下去,怕是要暴露。 刘统兵逆着人流,努力回到最始的那间柴房。 四下一扫,见无人关注这里,便推门挤了进去 院内无人,房门未锁,刘统兵进入室内,目之所及,皆是一捆捆摆放整齐的柴火。 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手绢,手绢上用细毛笔画着一些像经络的纹路图。 刘统兵略一思索,拿笔在口中轻蘸,在绢上勾画起来,随着勾画的越见细致,纹路图愈像一幅不完整的地图。 图上各圆圈处标有不同的名称,前殿,讲经堂,偏殿,习武场,甚至还有此处的柴房。 只是图上脉络延伸并不多,与这恢弘庞大的寺院相比,不足一角。 “该死,这个寺院怎么这么大,开放的只有寥寥数处,各院处皆有僧人把守,我无法深入寺中,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着,突然院门处传来声响,刘统兵躬身至窗沿处查看。 只见几个僧人鱼贯进入院子,向自己所在的偏房而来。 环视一圈,忽地腾空而起,勾住房梁,翻身而上。 这时,房门打开,几位僧人进入房间,言语了几句,每人抱起身边的几捆柴火,迅速离去。 刘统兵在梁上暗暗观察,见院内再无动静,便闪身而下。 落地声极小,在思考片刻后,决定留在此处,待到游人出寺,寺院守备松懈时,再徐徐图之。 是夜,老方丈如约而至,与几人打过招呼后,进入了房间。 程不悔起身相迎,老方丈摆摆手,身后的僧人将疗伤用物摆放好后,行礼退出了房间。 老方丈坐于桌旁,和气道:“程施主,这段时间伤势恢复的如何”。 程不悔略有所思道:“不瞒方丈师傅,前几日我曾感到过体内的内力波动,当我想要再细查时,这股波动便消失了,也许是我功力丧失许久,出现了错觉”。 老方丈轻捻佛珠道:“老衲并不这样认为,本寺师叔祖所留的笔记中曾有记载,解毒后期,功力时有时无”。 “此时需坚定信心与意志,坚持解毒与运功,方有痊愈之机会”。 闻言,程不悔略有惊喜:“方丈师傅,难不成我也到了解毒的后期阶段,所以才会出现波动的现象”。 老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解毒如抽丝剥茧般,程施主内心不可动摇,否则将前功尽弃”。 程不悔内心有些激动,回礼道:“请方丈师傅放心,程某人会坚持下去,静待曙光”。 一个时辰后,老方丈收功起身,疗伤后的程不悔精神疲倦、身体虚弱,想行礼被老方丈制止,眼神中透露出感激之情。 一旁僧人收拾好疗伤用具后,目送老方丈一行人离去。 程不悔沉下心神,用为数不多的精力扫视着身体内的变化,片刻后,退出神思,一丝失望之情挂于脸上。 体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想起老方丈的话语,努力摆脱沮丧,又想起白天之事,眼皮沉重,渐渐睡去。 柴房内,蹲伏在房梁上的刘统兵,似有些困顿,身子前倾,几欲掉落。 刘统兵猛然睁眼,回正身体,警惕的感受四周动静,见无异常,这才翻身而下。 月黑星稀,刘统兵摸黑拨开院门一条缝隙,观察门外暂无动静,这才渐开半个身位,挤将出去。 来到院外,紧靠院墙,半蹲伏着前行,遇到巡夜的僧人,则在黑暗角落里避开火光,待僧人走远后再行动。 过了许久,刘统兵才来到寺内中院处,看着笔直的大道,提气收腹,飞身上了院墙。 几乎整个身子趴在院瓦上,仔细观察,见暂时无人,刘统兵翻入墙内。 沿墙疾走,来到一处有亮光的殿外,翻上台阶,用怀中匕首轻轻挑起窗板。 只见房内的僧人正往灯内添置油料,刘统兵拿出手绢,用笔勾画着路线。 这时,僧人添置完毕,向殿外走来,刘统兵放下窗板,隐入拐角处。 待僧人走远,躬身进入殿内。 殿内灯火明亮,刘统兵眼睛略微不适,微眯着眼,走到供桌旁。 也许是有些饿了,刘统兵抓起一个供果,刚欲品尝,身后传来咳嗽声。 刘统兵顺势将供果如暗器般打向来声处,转身后看,只见一个僧人手提灯笼闪身躲过。 啪的一声,供果透窗而出。 刘并未迟疑,迅速向殿后而去,瞅准一个窗户,就欲飞出。 僧人运气与脚,大步赶来,灯笼挥向刘统兵小腿,欲阻止刘统兵翻窗。 刘统兵躲闪不及,被击中小腿,整个身子并未翻出窗户,进而迎面摔下。 双掌拍地,翻身而起,直面僧人,袖中飞刀在手,甩向僧人。 僧人正往前冲,飞刀迎面打来,僧人躲闪不及,顺势后倾,飞刀从鼻尖划过,甚是危险。 待僧人起身后,刘统兵已然不见了身影,僧人推开窗户查看,只有茫茫夜色。 僧人回到前殿,看到扎在柱子上的飞刀,伸手拔下。 在灯下仔细查看,不足三寸的刀身上有暗红闪过,似乎淬有毒素。 僧人收好刀具,出殿而去。 第60章 美人一笑 非死即残 僧人在一处房前站下,对门前僧侣合掌道:“师弟,方丈师傅可在”。 门前僧人回礼道:“明辰师兄,方丈师傅去往后院,暂未归,不过看时辰,也快回来了,师兄是有什么急事么”。 明辰刚欲答话,听到有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看到方丈一行人,正往此处走来。 看到老方丈到来,行礼问候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傅,明辰找您有事”。 老方丈和蔼的点头应下,一行人鱼贯进入房间。明辰拿出一个布帕包裹的物件,打开后正是那枚短刀。 把刀呈与老方丈,并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 老方丈验看短刀后道:“此刀有毒,刀毒并不常见,沾之恐有性命之忧”。 老方丈将短刀放于桌面上,明辰问道:“方丈师傅,此刀毒与程施主所中之毒可是一种”。 老方丈略有所思道:“可能性小,混元毒罕见霸道,沾身与不沾身接可中招,非程施主身中此毒,平常时恐难以见到”。 明辰闻言,心想:幸好此刀毒不似混元毒那么猛烈,否则自己恐已然中招。 老方丈手捻佛珠言:“明辰,你带师兄弟在院中查找,若遇见刘统兵,请他到此处一叙,但不可用强”。 明辰刚与刘统兵交过手,差点被其暗器所伤,心有不满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傅,若他坚持不来呢,我也不能擒他么”。 方丈师傅面露慈祥道:“既来之则安之,他若想来,不必用强,他若不来,何必强留,如若见到,告之可随时来找我,不必通报”。 虽有不满,但还是合掌而去。 院角一隅,黑暗中有人急促的喘息声,刘统兵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心有所悸:妈的,刚才差点被抓住,明明没人,突然就出现在身后,这帮和尚真狡猾,哼。 移到一处水缸前,见缸有水,便拿起瓢,猛灌了几口,平复下心跳。 “只怕和尚正在寻我,这寺庙怕是不能待了。 看了眼手帕,找准院墙处,静步而去。 顺利翻出寺院,疾步匿于竹林中,总算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 刘统兵倚着竹竿坐下,平复心情,回想这一晚似乎又一无所获。 又想到自己抗命回寺,若被尊者知道恐难收场,心中不免充斥着怒火。 猛锤地面:“该死,难道这个仇就报不了了?就这样悻悻的回去,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哈哈哈哈,正想着,突然一股阴冷刺耳的笑声传入脑海,“谁,出来!”。 刘统兵惊恐道,刘统兵手握飞刀,高度警惕,内力行遍全身。 一旦确定来人方位,便可全力一击。 刘统兵知道,敌在暗,自己只有一击之机,若不中,自己恐危矣。 等了片刻,竹林中除了寒风声,再无别声。 知道这不是来人已退,而是对方也在等待自己犯错,从而一击致命。 刘统兵反手握住竹竿,提气沿竹竿上走,走着杆顶,环伺下方。 除了竹叶的摆动,再无异常。 刘统兵见状,冷汗下流,来人实力恐在自身之上。 刚欲行动,忽然头顶处破风声传来,刘统兵大惊,飞刀直冲头顶上方而去。 同一时间,一道黑影直冲面门而来,刘统兵慌忙出拳抵挡。 但黑影来势太猛,距离太近,拳势被压,一起砸向自己。 咔嚓的一声,鼻梁骨断了,热涌有的流向鼻腔,有的顺鼻孔而出。 刘统兵四肢腾空,翻滚而下,将要坠地之时,刘统兵强行用单肘杵地。 强撑身体,这才没有摔成重伤,可是手肘就难以保全了。 只是一招,刘统兵差点报销。 心中又恐又气,稳住身形,来不及看伤势,便看向半空,却无一丝人影。 刘统兵心中大骇,今晚恐要报销于此了。 吐了一口流入口中的血水,拉开架势,准备舍命一搏,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竹林中除了风声,未有任何回响,短暂的寂静,让刘统兵更加恐惧,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哒哒,清脆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集中内力,双手指缝中夹满了飞刀,全力一击,飞刀锁死发声处多个方位而去。 刘统兵有些脱力,扶住身旁竹杆,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希望飞刀能够击退来。 突然破风声传来,眼中寒光急速放大,竟是几柄飞刀冲自己而来。 来不及惊讶,疯狂旋转身体,向右一扭虽扭过了几枚刀锋,但左身却被一枚飞刀击中,刀锋未减,带的刘统兵整个人撞向竹杆。 咔嚓,竹杆应声而断,刘统兵摔落一旁,生死不明。 嗒嗒嗒,脚步声近了,朦胧月光下,一双修长美腿露了出来,上半身已然隐于暗光处。 来人看着一动不动的刘统兵,呵呵的笑了两声,声音妩媚娇柔。 缓缓道:“行了,别装死了,地上也挺凉的,快起来”。 刘统兵的“尸体”未动,来人轻踩石子,略有些嘲笑道:“再不起来,我就让你真起不来了”。 说罢脚踢石子,射向一旁竹杆,砰的一声,竹杆应声倒向刘统兵,这时刘统兵的“尸体”才翻滚而起。 起来的刘统兵,双拳挡于胸前,恶狠狠的看着黑暗中的人。 嘴中鲜血直流,说话有些含糊道:“你他妈的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老子,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 黑暗人中呵呵的笑着,修长的双腿也轻微的抖动着。 娇媚道:“哎呦,跟你开个玩笑,这月黑风高的,人家一个弱女子,能把你怎么样吗”。 听着这娇滴滴的话语,刘统兵不但没有感受到魅惑,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见女子未再出手,刘统兵压下心中的怒火。 拱手道:“我与姑娘未曾相识,更无仇怨,姑娘可否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在下必不胜感激,定有厚报”。 女子扭动娇躯:“什么放不放一马的,奴家只是孤身一人,只想与你这彪型的汉子一叙而已”。 刘统兵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女子漫步走出阴影,稀疏的月光下,女子一身黑纱,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月光更显魅姿。 黑纱拂面,却更显皮肤白皙,眼含秋水的望着,若是寻常男子早被勾了魂去。 刘统兵眼里这不是美女,更像一条毒蛇。 见刘统兵愣愣的站着,女子身躯一颤,噗的笑道:“不要这样看着奴家,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女人娇羞的姿态,打不过,跑不了,也不答话,心中充满了绝望。 女子忽地来了一句:“你在几殿尊坐下听差”。 刘统兵脑中如炸雷般,身形有些不稳,反手扣住竹杆,这才不至于摔倒。 缓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女人见状,又是一笑道:“淬菱镖、鬼行步,说,老九还是老八”。 刘统兵脸色煞白,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惊吓过度而致,只吐出一句:“你你是何人”。 女子并未答话,语气娇媚中含着阴冷道:“奴家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劝你还是老实回答为好”。 长呼了口气,拱手道:“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你杀了我”。 女子抱肩轻笑,身体随着笑声抖动,更加诱人,道:“还算忠诚,跟你家主子说,奴家想他了,邀他一叙”。 话音未落,抬手一个物件射向刘统兵,刘统兵大惊,撤步后退。 来物射速不快,刘统兵侧身一把抓住,月下一瞧,是一枚花形徽章,材质不知,徽章上纹有类似太阳的图案。 刘统兵有些疑惑,再一抬头,女子已不见身影,只有清冷月光照在地上。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女人确实已走,这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浑身的疼痛感涌出,脸上火辣辣的钻心疼,左臂及左边少半个身子已无知觉。 感受着身体的残破程度,没有个一年半载是难以恢复了。刘统兵咬牙切齿的骂着。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地疗伤,再拖下去,自己就要毒发身亡了。 刘统兵似乎听到了流水声,向着水声处而去。 来到溪水旁,蹲坐在地上,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比想象的还要惨。 借着月光才看清,从眉间到嘴角,一个完整的鞋印印在脸上。 鞋印的中段是已经断裂扭曲的鼻梁骨,刘统兵几乎要暴起,用力扭正自己的鼻子。 一声惨叫从河边传出,包扎好面部,从怀里拿出一个褐色细颈瓶,倒出几粒丸药服下,点下穴位,拔出飞刀。 刘统兵倒吸了几口凉气。 收拾停当,饮下几口溪水,拿出徽章又看了几眼,嘴里问候了女子的家人,这才缓缓起了身,拖着残躯消失在竹林中。 第61章 蛇蝎美人 狠辣辛毒 翌日清晨,冬阳远照,弘恩寺内外复现昨日喧闹的景象。 一位妇人发髻高盘,分叉着两个花钗,面遮黑纱,看不清容貌年龄。 一身褐锦长袍裹身,遮掩了修长的身材,美妇迈着小台步,接过僧人递来的号牌,缓缓走入寺中。 妇人遮鼻清咳了两声,四下望了几眼,便向着老方丈的脉诊处而去。 此处人流最大,不少人排着队翘首等待着,妇人轻瞥一眼,扭动身躯,没入人群。 来在队伍的第二排旁,单指伸出衣袖,轻点旁边的青衫书生。 书生回眼,见是一个不相识之人,并没有搭理,伸长脖子继续看老方丈诊脉。 妇人加重力道又点了两下,书生有些不耐烦,扭头皱眉道:“阁下有何事情”。 听青年称呼自己阁下,俏眉微动,单手翻转,一锭纹银立于掌中。 书生看到银两,嘴角微抽,又扫视妇人。 妇人柳眉轻挑,示意书生让开,书生低头不语,突的一把握住纹银,转身而去。 妇人看了眼书生身后之人,未有多言。 站与队中,妇人隔着缝隙,仔细端详起老方丈了,人逢虽小,但老方丈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妇人瞧在了眼里。 衣袖中妇人左掌轻旋,小臂处的筋脉便跳动起来。 轮到妇人诊脉,妇人敛袍坐下,雪白肌肤搭于脉枕上。 僧人见状,将白布搭在妇,妇人娇声道:“方丈师傅,也不知为何,近几日奴家总感下腹热胀堵得慌,这是为何呀”。 老方丈静感脉动,脉搏沉稳有力、清晰而规律,脉象并无妇人所说的症状。 妇人见老方丈不搭话,忽地上身前倾,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方丈。 娇喘道:“方丈师傅,你一搭脉,我下腹感觉更难受了,要是诊脉不行,你就摸一摸我的患处么”。 说着另一只手就要拉老方丈衣袖,一旁的僧人大惊,赶忙阻止。 围拢的人群一阵惊呼,内圈的向后退却,外圈的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争着向前挤,一时间混乱不堪。 一个僧人制止妇人的动作,另外的僧人忙着平息混乱。 老方丈神色如常,不动如钟,刚欲说话。 突然搭脉处一股强劲的吸力传来,三指已然被吸住,难以动弹。 瞬间,老方丈劲气护体,抵抗吸力。 妇人嘴角微扬,劲力忽然增大,好似形成了一个旋涡,吸的老方丈的衣袖膨起,胡须也随着摆动。 突然的一幕,让的众人更加惶恐,骚乱更甚。 中心二人却是一动不动,好似周遭跟自己无关。 随着劲力的加大,一丝丝劲气似乎顺着手掌的经脉突入体内。 老方丈挥起双指,按在肩胛处,阻止劲气上窜,同时一寸寸的向漩涡滑去。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妇人化掌为拳,握拳处雪白的肌肤露出层层红印。 一个僧人回过神来,眼神凌冽,一拳挥向妇人肩膀。 妇人身形不变,单掌迎上,砰的一声,拳掌相交。 僧人闷哼一声,踉跄而退,感觉血气上涌,几欲吐口,赶忙运转心法,化解体内劲力。 另一僧人见状,顾不得混乱的人群,踏步飞身,一腿攻向妇人。 妇人变掌为抓,刚欲出手,老方丈手中珠串横出,套住妇人手腕,拉向自己。 轻哼一声,顺势抓住佛珠,单脚挑起长凳,踢向僧人。 咔嚓一声,长凳断成几节,木屑飞舞,一击未中。 僧人落地,妇人反手为爪,扣住老方丈的手腕。 只听砰砰砰的几声脆响,长案从中心炸裂开来。 妇人瞬间起身,老方丈依旧坐在方凳上。 僧人又欲出招,老方丈放开珠串,伸手制止了僧人。 僧人只得收招立于一旁,老方丈竖掌和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收手”。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闻声而来僧人们手持戒棍,摆开阵型,将妇人围于中心。 妇人扫视一圈,冷哼了声,老方丈感到胳膊上的劲力如潮水般退去。 纤细的手指收入衣袖,咯咯咯的笑道:“奴家刚刚只是身体不受控制,一时失手打坏了寺庙的用具,方丈师傅不会怪罪奴家”。 不等老方丈开口,一旁的僧人怒斥道:“你这妇人,方丈师傅好生为你诊脉,你却想出手伤人,你好生无礼”。 老方丈打断道:“明辰”。 明辰还想说什么,见方丈师傅看向自己,也只好作罢。 围拢的人群,传来熙攘的声音。 一女子穿着雍容华贵,可能是被刚才的事情惊着了,面色发白。 贵妇拢拢头发,斜眼一瞥道:“哪里来的山野泼妇,也敢在国寺发泼,定要告你到官府,治治你这骚狐子”。 “就是,抓她去报官”。 “打扰大师给我们坐诊”。 人群中随声附和,妇人柳眉轻扫,寒光扫到贵妇。 贵妇不禁的打了个寒颤,赶忙躲到人后。 妇人看向老方丈,眉角含水,嘴唇上挑,娇魅道:“哎呀,方丈师傅,奴家只是一时失手,大不了我赔你些木头钱”。 “我一弱女子,您不会故意跟奴家过意不去”。 周旁一壮年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明明是你搅的大伙不得安宁,现在还反咬一口,真是无赖”。 见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着妇人,老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来者皆是缘,女施主脉象有神和缓从容,并无施主所描述的疾病象”。 “若无他事,女施主可自行在寺内开放处行走,各处皆有僧人可从旁协助”。 妇女并未答话,转身即走,众人还想阻拦,但见妇人径直走向自己,众人还是慌忙的退后。 让开了一条路,妇人突然袖口一抖,忽的一物打向明辰。 明辰闪身躲开,见来物速度不快,便伸手一把抓住,定睛一看是一锭银子。 看了眼妇人,又看向老方丈,老方丈顿了下道:“明辰,去换些粮米送去粥棚”。 明辰行礼而去,待妇人走远,众人又嚷嚷道:“方丈师傅,你怎么能放她走”。 “就是,太便宜他了”。 “这种人就得给他点教训”。 “最好让官府抓起来”。 老方丈合掌未语,僧人们重新搬来了桌椅,不多时问诊继续进行。 妇人逆着人流,走到了中院前,被僧人阻拦,便走到一处墙边。 余光看到几个僧人向自己这里张望,见被发现,便假装成无事般。 妇人心中冷笑一声:哼,什么皇家寺院,不过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宵小之徒,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如何”。 假装疏解人群的僧人,看向一旁的僧人道:“师兄,方丈师傅没让咱们跟着她,方丈师傅知道了会不会不好啊”。 一旁僧人道:“谁让他大闹寺院,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她胡来,没事,方丈师傅人好,很少处罚大家”。 僧人看到妇人在看自己,心中有些发毛道:“师兄,咱们好像被发现了”。 另一僧人道:“发现就发现了,就要跟着她,万一她要再胡来,咱们也好第一时间告知师傅”。 正说着,二人抬眼一看,妇人已不见了踪影。 二人对视一眼,心喊一声:不好,追将出去,却也未再见妇人。 院墙外,竹林中,日光清冷。 褐袍妇人观了几眼,找准一个方向,抬脚而去。 妇人脚不沾地,只见草身歪斜,忽闪间便行出很远。 身形看似缓慢,实则移动的颇快,不多时,妇人好似走到了竹林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向上倾斜的空地,空地外是悬崖。 妇人从袖中掏出一枚徽章,徽章中纹有类似太阳的图案。 这时的图案正微微发着红光,妇人走向空地。 对着空气自言道:“出来”。 忽的伸手一扇,空气中有些迟滞,慢慢凝成一缕缕波纹。 最后竟凭空裂开,碎成了片。 碎片散尽,后空画面依旧,只是这半空中,却悬停着一个黑影。 黑影高近七尺,黑罩遮面,只露出眼鼻,看不清表情,身覆黑甲。 甲上穿有绳结,阳光在黑甲上似乎被吸收殆尽,不亮不闪无光。 黑影双手胸前交叉,眼睛直直的盯着妇人。 妇人见状,轻触发簪,打了个哈欠道:“奴家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九殿尊者”。 黑甲人并未答话,依旧冷冷的看着妇人。 妇人扭向一旁,也不再看黑甲人,对着空气自顾自道:“下来,还吊着干什么”。 黑甲人低沉道:“为何伤我士族”。 妇人轻蔑道:“你要再不下来,你也得多几个窟窿了”。 似乎是被妇人的态度激怒,黑甲人愠怒道:“你族长辈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在自讨苦吃”。 妇人不再多言,凭空凝出一条长蛇,蛇身劲气流转,蛇头獠牙外放,蛇信丝丝作响。 握着蛇尾,打向黑甲人,黑甲人暴怒:“放肆!”。 伸张双臂,拉出一张劲气结网,网住蛇头。 蛇头奋勇破网,网中劲气急速流转,死死拦住蛇头。 第62章 小试身手 不悔惊喜 妇人见蛇头受阻,一拉收回长蛇,口中默念几句。 蛇身变幻,凝成一枚长钉。 “去”妇人一语,长钉脱手而去。 黑甲人见状,劲气输出更甚,结网变大变粗,钉网相接。 结网被长钉戳至变形,几乎要破网而出。 黑甲人双掌飞舞,结网紧紧缠绕长钉。 砰的一声,钉网皆碎裂开来。 妇人盯着黑甲人,柳眉微蹙,疑惑道:“你受伤了?”。 黑甲人缓缓落下,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与你无关,为何伤我人”。 妇人娇媚道:“你的人管教不严,奴家是代你惩处,没杀了他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你”黑甲人指着妇人道。 妇人走近黑甲人,伸手就要触碰黑甲人的手指,黑甲人哼的一声收回手臂。 扭动身躯,娇笑道:“你不要忘了你的使命,管好你的人,下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黑甲人冷冷道:“我做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若再发疯,我就要禀告上尊了,你找我来还有何事”。 妇人瞅了黑甲人一眼,从袍中拿出一个画轴,画轴八九寸长,俩头宽,雕刻有蛇头,中杆细,杆上有细纹。 抛向黑甲人,黑甲人覆气于掌,凌空抓住画轴。 手指对着画轴急速飞舞,似乎在画着什么,完毕后单手一拉。 画轴竟凌空被拉出一幅水幕,水幕上红光闪现,片刻后画轴连同水幕缓缓消失不见。 黑甲人看着消失的物件,并未惊讶,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妇人。 妇人黑沙下露出鄙夷,轻蔑道:“怎么,你不会以为这水幕卷是奴家伪造的”。 黑甲人冷哼道:“料你也不敢,为何是你传信”。 妇人咯咯一笑道:“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啰嗦了,不如让奴家给你去了男儿身,加入奴家蛇美人”。 黑家人扭头离去,心想:早晚要割了你的舌头,想着便将手中一物打向妇人。 破风声传来,妇人并未躲闪,出手硬接来物。 一声娇嗯从喉头传来,妇人轻抚手中物件,滴滴鲜血顺着手中徽章滑落。 妇人盯着黑甲人离去的半空,柳眉微眯,眼神逐渐变的阴冷。 没多久,昨日之事在寺内便传开了。 半晌午时分,景文在练功房内也听闻了此事。 正在梅花桩上的景文,瞅见明俐站在不远处,一个翻身下桩,一边擦汗一边走向明俐,问道:“听说昨日有人与方丈动武”。 明俐看到是景文,合礼道:“阿弥陀佛,刚才看到景施主的招式流利顺畅,身形收放自如,想必悟根决已颇具心得”。 景文回礼道:“在明俐师兄面前,岂敢言心得,只是略比从前熟路些罢了”。 明俐摇头道:“阿弥陀佛,景施主过谦了,依我所看,景施主的悟根决已有小成,是明俐所不及的”。 见明俐认真起来,景文只得岔开话题道:“昨日之事究竟是怎样,明俐师兄是否在旁”。 明俐见景文再问,便将昨日发生之事详细倒来。 景文听后,颇感意外。 先不说妇人是谁,动手时竟与方丈一时难分高下,并阻挡了明辰几人的驰援。 景文越想越古怪,明俐见景文不言,合掌道:“景施主,如若有空,明俐想与景施主再切磋一番”。 似有所思,随口应下,回过神来时,见明俐已然走远。 景文对着明俐的身影行了礼,见四周都是一番热火朝天的练功景象。 联想到昨日的种种,景文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小院,景文看到琬凝正在灶台忙碌着,琬凝瞅见景文也是有些惊讶,道:“今日怎的回来的这么早”。 景文笑笑,走进厨房,边挽衣袖,边回答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也不能光吃饭,得空也来帮帮忙”。 琬凝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呵笑道:“景公子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看来我的去感谢佛祖”。 景文并未气恼,只问道:“昨日前院之事你听说了没”。 琬凝继续手中的活道:“也听说了一些,这些日子寺内外皆不太平,从我进寺院起,就没听说过此类事情”。 景文嗯了一声道:“嗯,好像从我等来后,便接二连三发生”。 琬凝抬头不满道:“哎哎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夸你两句,就原形毕露”。 景文神情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 “你们听说了没”人影未到,声音先至,不用想,馨莹回来了。 二人同时抬头,琬凝无可奈何的看着院门口的馨莹。 斥道:“小妮子,我让你在屋中练字,你又跑去了哪里”。 馨莹本欲答话,见到屋内的景文,十分诧异道:“咦,景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景文被问的哭笑不得,反问道:“我应该哪个时候在这里。 馨莹小声嘟囔道:“当然是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景文听见了没。 琬凝见馨莹不答话,顺手拿起锅边的汤勺。 馨莹见状,嘟嘴道:“姊姊,馨莹都这么大了,还有外人在,你怎么还像小时候管我”。 琬凝没好气道:“你也知道自己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永远不让人省心”。 馨莹撇撇嘴,看向景文道:“景大哥,程叔现在还打你吗”。 闻言,景文脸色难堪起来,扭头对琬凝道:“小孩的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馨莹气的跺脚,哼的一声,扭头要走。 转身看到了正欲进门的程、莱二人。 二人看到几欲暴走的馨莹,莱博关切道:“怎么了,馨莹妮子”。 馨莹也不答话,莱博又笑道:“是谁惹的我们馨莹妮子不开心了,我和老程饶不了它”。 馨莹低头坏笑两声,抬头道:“莱叔,程叔,如果景大哥做错事,你们怎么管教他,打他屁股吗”。 二人闻言,哈哈大笑。 景文扔下手中面团,指着馨莹道:“好你个小妮子,不敢惹你姊姊,欺负不了萝卜欺菜根,反倒调笑起我了,看我怎么打你屁股”。 说着,景文敛衣踏空而出,飞出扑向馨莹。 馨莹见景文来抓自己,不慌不忙,两步踩到石桌上,对景文挥手道:“来啊,景大哥,你来抓我啊”。 说完扭身向房檐飞去,琬凝皱眉,喝道:“你给我下来,馨莹”。 程、莱二人也在一旁护着,生怕馨莹伤着自己。 景文凌空翻转,迅速飞向馨莹,招式之快,不等馨莹抓住房檐,景文便已至。 馨莹脸色微变,闪身躲向一边。 景文单手拍瓦,紧追不放。 馨莹顺手将瓦片扫向景文,景文闪转腾挪,一一躲过。 馨莹踏墙,向院墙躲去。 程、莱二人本还怕两人伤着自己,见景文出手皆轻松自如。 莱博惊讶道:“老程,你看景文的身法,又快又稳,不似从前”。 程不悔点头道:“姿势虽有些古怪,但招式流畅,身法稳健,看着这段时间景文进步不少”。 琬凝也已来到院中,听二人这么说,也是细细观察起来。 馨莹在院墙上来回跳跃,景文始终紧跟。 见无法摆脱,馨莹忽地甩出长绫,景文竟未闪躲,径直由着长绫摔向自己面门。 馨莹等几人差点惊呼出来,长绫只是击中景文残影。 簌簌簌,又是几道残影,未等馨莹反。 景文便已抓住馨莹肩膀,一提拽下墙来,二人落地。 景文放开馨莹道:“还敢不敢消遣你景哥了”。 馨莹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愣愣道:“你这是什么功夫,我在寺院中都没见过”。 景文被问的糊涂道:“什么什么功夫”。 馨莹不满道:“就你刚才的几道残影啊,不说拉到”。 景文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心急要抓馨莹,加快步伐,不自觉的竟拉出几道残影。 再看向院墙,残影早已消散,自己也有些疑惑。 莱博看向程不悔,程不悔正色道:“景文刚才的几道残影,我也不很清楚,可能跟景文最近练的功夫有关。 景文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大家道:“最近练功感觉顺利不少,也不再晕厥,至于残影”。 “刚才只是心急抓住馨莹,没想太多”。 程不悔顺势抓起景文手腕,手指轻搭,探查起景文的内力。 细查下感到景文的经脉强壮不少,劲力奔腾在脉络中。 程不悔欣慰的拍拍景文道:“不错,比起之前来强了不少”。 众人皆喜,突然莱博似有发现道:“老程,你能查验内力,你的功力是不是恢复了”。 众人一惊,看向程不悔。 程不悔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于两日前是恢复了一些”。 众人大喜,琬凝差点跳起来,景文抓着程不悔衣袖问道:“程叔,你怎么瞒着大家,你恢复了多少”。 莱博轻打了程不悔一拳,假斥道:“好你个老程,我为你的伤势担惊受怕,你倒好,现在竟然瞒着我们”。 程不悔略有尴尬道:“也不是我故意瞒着大家,也才刚恢复两天,我怕只是假象,就没好意思跟大家说”。 “我现在感觉自己恢复了三成左右”。 琬凝喜上眉梢,道:“这是好的迹象,一般重伤未愈,慢慢能恢复一两成功力,便算好的”。 “程大哥,开始就能恢复三成,真是不得了”。 程不悔感激的看向琬凝:“这些日子多亏了琬凝姑娘,程不悔感激不尽”。 琬凝闻言,害羞道:“程大哥别这么说,你的伤势本就有我的一份原因,照顾程大哥本就是应该的”。 “幸好程大哥有恢复的迹象,若是不能复原,琬凝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 莱博挥挥手道:“今日喜事连连,老夫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小菜,我们边吃边聊”。 馨莹鼓掌,众人叫好。 第63章 陆哲离寺 狼头凝实 席间,莱博以茶代酒。 举杯道:“来,让我们满饮杯中水,祝贺老程,也敬我们自己,这段日子大家都不容易”。 众人杯子碰在一起,一时间感慨万千。 老程感谢后,景文问道:“程叔,你伤势有所恢复的事,告知方丈师傅了吗”。 老程摇摇头道:“我正准备这几日去方丈大师那里一趟”。 莱博道:“还是要早点告知方丈大师,方丈”。 程不悔正色着点点头。 景文有些感慨道:“若非陆大哥带我们过来,程叔的伤势还恐要加重”。 “如若陆大哥知道程叔的伤势有了起色,想必也是十分高兴的。 众人似有所思的点点头,啪的一声,馨莹手中的筷子跌落桌下。 馨莹捂嘴道:“怎么忘了叫陆大哥一起了,我这就去叫陆大哥,你们等等我啊”。 说着馨莹就要走,琬您拉住馨莹,示意馨莹坐下。 馨莹疑惑着看着姊姊道:“姊姊,你拉我干嘛,我不乱跑,我去叫陆大哥过来一起吃饭”。 琬凝示意馨莹坐下道:“你陆大哥不在寺中”。 馨莹疑惑道:“陆大哥去了哪里啊,他多会走的,他怎么没跟我说啊”。 馨莹又看向众人,见大家好似都知道,就自己不清楚。 皱眉道:“你们怎么这样啊,都知道陆大哥去了哪里,就我不知道,我要去问老方丈”。 琬凝阻止道:“我们也不知道陆大哥去了哪里,你不可劳烦方丈师傅”。 馨莹不依道:“我就要去问,陆大哥走都没跟我说,说不定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景文叹气道:“陆大哥有事情要去做,我们也是才知道”。 馨莹不信道:“他有什么事情去做,他的伤势未愈,外面还通缉他,坏人还入寺寻他”。 “他一个在外面多危险,不行,我要去找他”。 琬凝拉着馨莹不让走,馨莹摆脱不得。 眼含泪花道:“陆大哥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是帮凶”。 琬凝刚欲呵斥,莱博安抚道:“你陆大哥心中有事,执意要走,我们也不好阻拦”。 “等你陆大哥平安归来,亲自来跟馨莹妮子道歉,好不好”。 馨莹哭喊道:“不好,陆大哥肯定去找瑾姐姐了,瑾姐姐生死未卜,陆大哥这一走,不知哪年哪月还能再见”。 “怎么不跟馨莹说一声,馨莹不原谅你”。 众人心中沉重,皆盼望陆哲能平安归来。 莱博在一旁轻声宽慰着馨莹,景文则把茶杯捏的咯咯作响。 “击伤程叔、陆大哥,把瑾姑娘打落山崖,屠戮山寨,这帮畜生,这笔账早晚要算”。 琬凝劝道:“景文,程叔还未恢复,敌在暗,我们在明,千万不可冲动,这帮人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的仇家”。 程不悔面沉道:“这些人行事诡异,手段毒辣,来去隐秘,看着不像大隆武林人士,有可能是域外之人”。 “域外之人”琬凝和景文皆疑惑道。 程不悔道:“现在只是猜测,只能等的调查清楚,事情才能明了”。 景文思索道:“程叔,那个三番五次来寺人,什么叫刘统兵的,就十分可疑,调查可以从他处下手”。 莱博看了眼程不悔道:“这件事,我们从入寺之时就开始了,只是碍于行动不便”。 “老程又一直有伤在身,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程不悔叹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琬凝自言自语道:“那昨天大闹礼斋节之人,又是何人呢”。 众人互看一眼,陷入沉默。 是夜,莱博拨亮油灯,灯火照亮程、景、莱三人的脸庞。 景文率先道:“昨日之事,我从明俐师兄处详细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我不仅好奇那个妇人的身份”。 “我更惊讶于她竟能跟方丈师傅打个平手,当今武林,成名的女侠似乎不多”。 景文看向程不悔,程不悔道:“武林中成名的女侠,自视甚高,自持身份,极少随意出手”。 “我虽未见真人,但从各方的描述中,不像是成名的那几位”。 莱博点点头:“中午吃饭时,没来得及详细询问,老程,你的伤势究竟恢复的怎么样了”。 程不悔感受着自身变化道:“我尝试着驱使内力行遍全身,除了少数节点经脉有迟滞感外,其他处均无异样” “待的经脉迟滞感消失之时,我觉得功力便可恢复”。 莱博问道:“老程,你估摸着大概多久能完全恢复”,程不悔摇了摇头。 景文突然问道:“对了,中午你们说的早已开展调查,我怎么不知道”。 程、莱互看一眼,程不悔道:“此事府中已然知晓,我二人奉命调查”。 莱博补充道:“特意声明,此事对你保密”。 景文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赌气着掀起被子,和衣躺下。 莱博见状,斥道:“起来去洗漱,一身臭汗,屋里还有别人了”。 景文没听见般,不予回应,莱博看着程不悔摇摇头。 程不悔面露笑意,起身欲走。 景文突然问道:“哎,程叔,我看那卓琬凝挺关心你的,你怎么想的”。 突然的话语,莱博一惊,默默看向程不悔,灯火摇曳,一时看不清程不悔的表情。 就一句呵斥道:“睡你的觉,再胡言乱语,我受了伤也能收拾你”。 说完,砰的一声闭门而去,震的莱博浑身一颤。 莱博看向装睡的景文到:“小心你程叔真揍你”。 夜里风凉,寒风吹在人身上,让人瞬间清醒,程不悔感受到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的快速回到住处。 热水后灌入木桶,放入药剂,身体没入水中,开始引导内力吸收水中药力。 连续几次,身体吸收药力都被中断,程不悔有些诧异。 这是怎么了 平常顺利进行的药浴,今晚怎么连续失败。 程不悔心乱不已,努力不去想乱糟糟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硬压乱意,气入心海,引导内力慢慢冲击经脉迟滞处。 越接近,阻力越大,程不悔咬牙坚持,全力冲击几处经脉穴位。 迟滞处与程不悔的坚持,形成了对峙,一时难分伯仲。 时间一长,程不悔感觉气海有枯竭之意,难再坚持。 但不知今日怎么了,程不悔并未手力,继续向经脉穴位施压。 不多时,程不悔牙关紧缩,浑身抖动起来,紧跟着药水也沸腾起来。 顿时烟气弥漫,就在程不悔即将坚持不住时。 突然脑海中嗡的一声,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映入脑海,程不悔大惊。 定神细观,一时也看不清,为防止有变,程不悔赶忙收起心神,准备停止疗伤。 程不悔长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突然眼前的景象,惊的程不悔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寸许处,一个巨大的头像飘在眼前,借着微微晃动的火光,眼前竟是一尊狼头。 狼头鲜红欲火,根根狼毛竖立,有规律的晃动着。 狼眉紧皱,道道皱纹汇向眉心。 狼眼深邃,眼底泛着青光。 狼鼻离程不悔最近,几乎要碰到程不悔的鼻尖。 狼嘴中满是闪着寒光的尖牙。 程不悔脑海一片空白,恐惧和无力感从内心最深处涌出。 如果眼前是真狼头,程不悔只有认命了。 少许后,程不悔感觉大脑可以运转了,身体各处也有了知觉。 眼前的狼头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自己刚受伤时,触发内功护体时,也出现过这样的狼头。 只不过当时自己昏迷了过去,未能自己观详。 如今狼头怼在眼前,真真看了个仔细。 狼头呈攻击态势,但并未有所行动。 一狼一人僵持在那里,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程不悔思索片刻,既然是自己误打误撞触发,那自己肯定也能收回来。 放松身体,散去功力,狼头也跟着消散了。 程不悔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才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 穿起衣服,收拾妥当,拨亮油灯,坐在桌边,仔细回想刚发生的一切。 狼头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练的什么功,狼头有什么用,如何驱使。 程不悔想不明白,因为程不悔的记忆只停留在十数年前。 再往前,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王爷说,他是在路边发现的自己,大雨滂沱,泥泞的路边面朝下躺着一人。 气息游离,脉搏全无,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带回府救治,这才有了现在的程不悔。 自清醒之日起,我就知道自己会武功。 用招式攻击,身体本能的就会反击,慢慢的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得心应手。 王爷很惊讶,但我全然不记得这些武功、心法的名称。 府内之人也看不出我的路数,王爷很开明,并未深究。 如若不是此次受伤,我都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这么个狼头。 越想越理不清,索性不想了。 程不悔气沉心海,运转功力,尝试召唤狼头。 试了几次,狼头都未出现,只好作罢。 心想:待的寺庙清静下来,去问问方丈大师,看他知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一方备战 一方客来 阴郁了许久的天空,渐渐的飘起了雪花。 螭城大院中,惜婷端着手炉,推开窗,片片雪花旋转着从眼前飘过。 “小姐,外面飘雪了”惜婷一脸欣喜道。 书案旁一抹人影,拂袖停笔,缓缓抬头,望见雪花飞落,在窗沿,在亭廊,在花草间。 惜婷打开房门,感受到院中并不阴冷,这才又走进屋来。 取下连帽披风,对苏青青道:“小姐,外面不甚寒冷,出来看看雪景”。 苏青青接过披风,惜婷帮衬着穿戴好,望着天空。 心叹道:不知有多久没出过院门了,我都记不清上次上街是什么时候了”。 “在屋中日复一日的琴书茶画,就算我也有点倦了”。 青青握住惜婷的手,感到小手温热,提醒道:“婷儿,你的披风呢,小心着凉”。 惜婷这才想起,刚才光顾的看雪了,竟忘了穿戴。 主仆二人穿戴整齐,站在檐下,抬头静静的看着雪落。 惜婷摊开手掌,看着片片雪花落在掌中,缓缓化为冰水,穿过亭廊外的院门,虚掩着半扇。 一道道人影快速的从门前走过,有的怀抱麻袋,有的背负一捆长条物件,还有人拉着堆满木箱板车。 雪中观景的惜婷,眼睛捕捉到了门外的场景,有些好奇的走到门前。 拉开院门,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惜婷也不好拦下一人询问详情。 当啷几声,一人怀中麻袋撕破了一角。 麻袋中物件掉落一地,有的滚到了惜婷脚下,惜婷一瞧,脸色微变。 只见掉在地上的竟然是钢刀、铁棍,来人随即蹲下整理。 捡拾惜婷脚边铁棍时,来人抬头瞥了一眼惜婷。 布满皱纹的脸庞和冷峻的眼神,令惜婷不住的后退。 突然不远处一人喝到:“蛮老四,你悠着点,摔坏了有你好看”。 听者不带感情的嗯了一声,起身离去。 见惜婷许久未回,苏青青敛紧锦披,莲步轻瑶,步出门来。 看到呆站着的惜婷,问道:“婷儿,你怎么了”。 突然的话语,惜婷吓的差点叫出声来,轻拍胸口。 一脸无奈道:“小姐,你又走路不出声,吓着小婷了”。 苏青青心中想笑,反问道:“婷儿,你站在这看什么呢”。 听到问话,惜婷转身便拉着青青往门里走,青青有些疑惑的看着惜婷。 惜婷关好门后,才一脸郑重的对青青道:“小姐,外面的那些人刚才在搬运兵器”。 “搬运兵器?院里出了什么变故吗”青青更加疑惑道。 惜婷摇摇头,思索下道:“也有可能是城里出事了,我去问问那蛮管家”。 青青拦下惜婷,道:“还是我去”。 偏院堂屋,蛮管家正低头跟蛮易说着什么,见青青主仆二人到来。 便停下声来,抬头拱手道:“苏姑娘”。 苏青青见蛮易也在,对着二人敛衽回礼道:“青青打扰了,还望蛮管家不要怪罪”。 蛮管家呵呵一笑,伸手道:“苏姑娘哪的话,怎么会打扰,苏姑娘请坐”。 蛮管家对着蛮易一瞥,蛮易行礼而去。 又喊了一声“看茶”,才看向苏青青二人。 惜婷刚欲开口,青青制止道:“蛮管家,最近府上可有什么事情”。 蛮管家疑惑道:“府上没有什么事情,苏姑娘为何这么问”。 惜婷抢答道:“刚才有大批兵器从小姐院前运过,你还说没有事情”。 蛮管家略有些尴尬,停顿了下道:“搬运些兵器也不是什么大事,此座三进大院内分十几处庭院,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小院子”。 “总共不下二十几处,为保一院人安危,运进些兵器也很正常”。 惜婷见蛮管家推脱不说,不悦道:“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们安全,这么一大堆危险的兵器运进府,却不告知我们用途”。 “这和至人与危险的境地有什么两样”。 蛮管家脸色沉下来,心想:一个下人也敢质问老夫,早晚把你的伶牙俐齿敲下来。 搪塞道:“老蛮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保的二位的周全,就保的了,二位若是无他事,就请回”。 惜婷气不过,还想理论,青青起身,挡在惜婷身前。 行礼道:“蛮管家,我二人一介女流之辈,使不得刀枪,舞不来棍棒,才至于这般境地”。 “今日得管家保证,我二人便即刻离去,莫怪青青失礼”,说罢苏青青起身就走。 堂中端坐得蛮管家,听此话语,心中有一丝后悔。 对两个女子,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心底升起一丝怜悯。 回到住处,惜婷气不过,数落着蛮管家得种种不是。 青青宽慰道:“好了,婷儿,他也是奉命看守,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我跟你说了好多遍了,气大伤身,不要再想了”。 婷儿委屈道:“小姐,他这么对你,你还替他说话”。 青青握着婷儿得手道:“至少我们没有受冻挨饿,我们要好好生活,我们只要吃的好,睡得好,健健康康的”。 “这样才能继续跟他斗下去,你去小厨房看看”。 惜婷心中心疼小姐,脸上却只能强颜欢笑道:“小姐,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这就去”。 说罢转身离去,青青看着惜婷的背影,心里弥漫着酸楚。 天黑的早了些,蛮易端着油灯进了偏厅,见蛮管家在黑暗中坐着。 蛮易顺着点燃四周灯盏,小声道:“蛮管家,您叫我”。 蛮管家一脸严肃道:“怎么搞得,运点东西也能让人发现,你是怎么办事的”。 蛮易听着责骂,小心翼翼道:“是,蛮管家,蛮易的问题,请您责罚”。 蛮管家沉出了口气道:“一共运来多少件”。 蛮易答道:“总计一百二十件,具体各类在清单上”。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递与蛮管家,蛮管家等下细看。 点点头问道:“铁匠有没有说什么”。 蛮易摇了摇头,蛮管家放下折子。 恨铁不成钢的对蛮易道:“以后做事尽心一些,不要再出差池,不该让人知道的事,不要透露分毫”。 蛮易躬身应下。 蛮管家顺手一指,蛮易坐到下手处。 蛮易问道:“蛮叔,这些兵器如何处理”。 蛮管家捋捋胡须道:“先放到一个院子里,叫他们严家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出入该院,包括你”。 蛮易应下,蛮易小心问道:“蛮叔,这么久了,酒楼那边好像没有什么异常,是不是可以解除监控了”。 蛮管家并未答话,而是反问道:“你知道这批兵器的用途么”。 蛮易道:“防备酒楼那边”。 蛮管家点点头:“有备无患,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不太相信他们会无功而返,酒楼那里的情报不能断,一有事情及时告我”。 蛮易应下,看着蛮管家道:“蛮叔,好像府里有许久没有传书了”。 蛮管家胸膛起伏了下道:“是啊,足足两月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起身在堂内边踱步,边说道:“公子不让我们主动联系,肯定有他的原因,可公子不联系我们,我们就与府内断联了”。 “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得想办法与府中之人取得联系”。 蛮管家又问道:“最近在城内可见到府里人”。 蛮易想想道:“没有听下面人报告过,应该无人碰见过府里人”。 蛮管家越想越觉得奇怪,便问道:“府中还有多少银两”。 蛮易答道:“账上数还够两月之用”。 蛮管家捋捋胡须想着:少爷在忙些什么。 江边酒楼,随着最后一桌客人离去,店里做着打烊得准备。 忽得一人身披斗笠走进店来,来人摘下斗笠,露出俊朗得面庞。 抖落身上得浮雪,结下披风,吐出一口白气,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真冷”。 店小二见状,赶忙上前行礼道:“这位爷,本店准备打烊了,可能招待不了您了”。 来人并未多言,扫视一圈,除了店小二,只剩下跑堂的正在做着清扫工作。 店小二见来人还要往里走,赶忙躬身阻拦道:“这位爷,并非本店怠慢,确实是本店打样了,要不我给您指一处酒家”。 “出门直走第三甲安澜酒家,他家酒菜、住店皆上佳,也未打样”。 来人将手中披风仍与小二,问道:“江十三呢,他怎么不在”。 小二接着披风,听言,赶忙跟上道:“这位爷,认的我们大掌柜”。 来人不语,径直前行,店小二疾跑几步,拦在身前。 恭声道:“这位爷,请稍等。若识得我们大掌柜,容我去禀报一下”。 来人依然不语,自顾自得的走着,小儿未敢硬拦,向一旁使了使眼色。 一人飞奔上了二楼,店小二跟在来人后面,不停着说着什么。 来人径直踏上楼梯,准备去往二楼。 “什么人,敢闯我十三酒楼!”一声喝,惊的店小二一哆嗦,差点掉了手中的帐篷。 来人一滞,抬眼看到一个魁梧的汉子,叉腰站在楼梯尽头。 汉子手一直道:“就是你么,硬闯我酒楼”。 说着便向来人走去,当汉子看清来人的面目后。 大惊失色,脚下一不注意,差点摔下楼梯。 幸亏汉子魁梧,胳膊架住了两步的扶手。 汉子有些结巴道:“大大大人,是您啊”。 第65章 夜会酒楼 青青遭殃 来人未曾停顿,随口问道:“江十三呢,他在哪里”。 汉子边倒退,边慌张道:“不知大人亲临,未有恭迎,还望大人见谅,大掌柜在店里,我这就带您去”。 说着转身带路,同时对店小二喊道:“把店里最贵的吃食上送来,让厨子们加个班,要快”。 大汉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时不时回望来人。 平时不远的路程,大汉心里已默念了好几遍:怎么还不到。 终于到了一处雅阁,大汉推门立与一旁,恭敬道:“大人请进”。 来人看了一眼,便问道:“江十三在哪里”。 大汉脸上的汗珠下淌,不敢迟滞,答道:“大大人,江掌柜正在画室作画”。 见来人不语,大汉立马道:“大人,屋里请”。 二人进入屋内,大汉闭紧房门,来到屏风处,转动阁内紫榄树盆。 咔的一声,室内东墙缓缓错开能容一人进入的过道。 大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率先走入。 过道两壁上镶嵌着油灯,每隔几米,便有一盏。 人走过,灯火随风摇曳,不多时,来到一处石门前。 门上有铁环,大汉拉动铁环,石门缓缓打开。 门内灯火通明,只见一白胖之人,手持画笔,站在画布前,一动不动。 大汉刚欲开口,白胖之人率先问道:“柏虎,你瞧瞧这幅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的好了不少”。 被叫柏虎者定睛一看,画中是一女子静于窗前,单手托腮,眉如远黛峰栾,眼眸温柔似水。 一双长长的睫毛,看的久了,好似动了起来,俏鼻葱白而挺拔。 红润的嘴唇,好似两片带有晨露的花瓣。 嘴角带有一丝笑意,鬓角几缕黑丝轻摆。 虽是小半身像,却难掩本尊清新脱俗的气质。 好一个美人。 来人推开柏虎,平淡道:“江十三,你不是对女人无感”。 闻言,江十三转过身来,见到来人,未有太多惊讶,满脸堆笑道:“下属江十三见过方大人”。 被叫方大人者走近画布,端详片刻,脸色有了不易察觉的变化。 江十三挥退柏虎,恭声道:“方大人深夜前来,定有重要的事情”。 方姓男子平静道:“我若再不来,你都被勾了魂去了”。 江十三尴尬的笑道:“方大人说笑了,需要我江某做什么”。 方姓男子回身道:“选一个安静的房间,备一桌酒席,今晚我有客人”。 江十三未有多问,应下而去。 方姓男子又多看了画中女子几眼,随即离去。 一处暖阁内,方姓男子落座,问道:“近期如何”。 江十三手捧酒壶立于一旁,斟满酒后,将最近发生之事说与其听,就连马匹之事也一并说出。 方姓男子放下酒杯,问道:“可查清骑马者为何人,来螭城所为何事”。 江十三答道:“来人应是隆城贵胄,身份暂不清楚,来螭是为了刚刚画中之人,具体何事爷暂不清楚”。 方姓男子顿了下,道:“查清此事,专事报呈,好了,你退下”。 方姓男子打开窗户,寒风涌入,水蓝色的长袍,在灯火的映照下,瑟瑟流光。 大约小半个时辰,又是一阵风过。 男子起身面窗,窗前凭空多出两个人影。 二人皆披袍戴帽,看不出男女,看不出老少。 方姓男子躬身道:“国师驾到,未能远迎,还请宽恕”。 一戴帽者沉言:“免了”,声音苍老而有力。 方姓男子拱手道:“谢国师,此处安全”。 被叫国师者,缓缓摘下帽子,一张清瘦的脸庞映入眼帘。 剑眉怒张,眼睛炯炯有神,道道竖纹更显风骨。 另一人脱帽后,面遮黑纱,眼含秋水,眼睛一眨一眨,不断的打量着男子,眼神中尽是妩媚。 三人落座,方姓男子关上窗户后率先开口:“丰国师,此处是我在螭城的一处地产,十三酒楼,现已打样”。 “楼中已安排妥当,尽可放心”。 老者点点头,对着旁边略一抬手道:“日光百炽,你应该听过”。 方姓男子对着女子拱手道:“在下上方鸠,化名方楚,见过大人”。 女子薄笑道:“上方公子,年轻一代的翘楚,国师也舍得派出来,要有个闪失,你可就赔大了”。 丰国师指节敲桌道:“说事”。 百炽魅了方楚一眼,道:“今日我与国师前来,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第一件事要你想办法渗透到隆城中王宫贵族的身边,越显贵越好,不择手段,这第二件事么”。 说着百炽看向丰国师,丰国师没有表示。 百炽继续道:“国师要你准备殿比,争夺九殿尊号”。 方楚闻言,面色如常道:“是”。 百炽略有玩味的看着方楚,娇笑道:“早听说你不苟言笑,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面瘫么”。 丰国师对这方楚道:“第二件事优先级更高,你切记不可声张,泄密你知道后果”。 方楚答道:“明白”。 丰国师递上三片玉简,又道:“有事捏碎,我自会来”。 丰国师还想说些什么,百炽有些不耐烦道:“你要不要手把手教他啊,适可而止啊,我的老国师”。 丰国师拍拍方楚的肩膀,沉声道:“自己多保重”,方楚起身行礼。 二人穿戴齐全,推开窗户,见无异样,便又消失而去。 方楚见二人走回,回落桌旁,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不多久,饮完壶中酒后,起身走出房间。 又来到了画室中,江十三和衣躺在地上。 方楚站立画前,背手端详画卷。 江十三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方楚,立刻起身,恭敬道:“方大人”。 方楚对着画卷道:“明日开始,全力收集此女子的资料“。 江十三面色复杂,应道:“是”。 翌日清晨,酒楼暖阁外,柏虎早早候在门外,身旁还站着一个伙计,手中托着一大盘珍馐美食。 柏虎不自觉的微躬着身子,手掌来回的揉搓,几次想要敲门,最后时刻都收了手。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伏耳倾听,又听不出点动静。 柏虎心一横,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过了许久。 “进来”一声慵懒的声音传来,柏虎咧咧嘴,推门而入。 柏虎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人懒散的倚靠在太师椅上,脸上盖了块绸巾。 身前的圆桌上胡乱的扔着着颜料、画笔、卷轴什么的。 柏虎又环伺一周,确定房间内就一人,眼露失望之色。 这时太师椅上之人仰起头,看到是柏虎,无精打采道:“有什么事么,柏虎”。 柏虎挠挠头,挥手一指圆桌,伙计端着餐食走了进来。 “掌柜的,我给您送早餐来了”。 江十三瞅了一眼盘中食物。 不耐烦道:“大早上我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你不知道啊”。 柏虎略微尴尬的挥走伙子,小心问道:“您这是昨夜没休息好啊”。 江十三哼了一声,道:“什么没休息好,我是一夜未合眼”。 柏虎惊讶道:“掌柜的,您和大人谈了一夜的事情啊,怎么没见大人呢”。 江十三抓起脸上的绸巾,重重摔在桌子上,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指着柏虎道:“对了,正有事找你”。 柏虎躬身道:“掌柜的,您说”。 江十三胡乱的翻着桌上的物件,颜料撒了也不在意。 踮起一个卷轴,扔给柏虎道:“把你的探子、耳目都撒出去,盯死她,每天我都要知道这个她出没出门,见了什么人”。 “最好知道她吃了什么饭,吃的好不好!”。 柏虎目瞪口呆的打开卷轴,她还从未见过江十三如此失态。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女子面容时,柏虎可能明白过来了。 果然爱情会让人发狂。 柏虎收起画轴,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小心翼翼问道:“掌柜的,你不是说咱被发现了,不让在靠近那所大院么,怎么又让细察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江十三翻找到一块白布,从腰上解下一方印章,对着印底哈了口气,重重的盖在了白布上。 盖好之后,便扔给了柏虎道:“去交给大洋会馆的陈老板,叫他来一趟”。 柏虎看也未看,直接收入怀中,见江十三不再搭理自己,便退了出来。 关了门,柏虎叹了口气道:“爱情,啧啧啧”。 柏虎吩咐完手下,跳上马车,直奔大洋会馆。 别看螭城不及隆城几分之一,但是皇城脚下,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流量很大。 再加上隆城入城盘查严格,每日还限制入城人数,更多的人选择在螭城中转。 大量的商旅会馆、水榭酒家应运而生。 柏虎正去的大洋会馆也是规模比较大的几所会馆之一。 大洋会馆的陈馆长,南洋国人士。 由于陈姓乃南洋国国姓,所以盛传陈馆长有王室背景,也许得此助力。 大洋会馆不到几年便成为螭城有名的情报集散地。 马车停靠在一处恢弘的楼宇前,刚已停稳,楼内一伙计笑脸前迎。 搬凳、掀帘,搭手,躬身前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柏虎看在眼里,心里想:我手下那几个鸟人要有这功夫,我真就去烧高香了。 第66章 禁足府内 如鸟困笼 入堂后,出示腰牌,柏虎被引入一个雅间。 雅间内两个白皙高挑的侍女,分列两旁。 刚一走近,两个侍女不约而同的,行屈膝礼。 高开到胯骨轴子的旗袍下,若隐若现着诱人的春光。 伙计请柏虎稍等片刻,刚一入座,一侍女便将点心吃食,端于眼前。 眼睛平视餐盘,目光透过吃食便能看见小露的酥胸深沟,让人移不开眼睛。 再一低头,另一侍女半跪在眼前,双手奉茶,白皙的长颈往上。 精致可人的脸庞永远挂着魅人的笑容。 柏虎面不改色,随手拿起一块熏肉,丢到嘴里,边嚼边看着旁边的屏风。 心想到:“老子敢打赌,屏风后面必是一张软榻,还是双人的那种,这些南蛮子,净搞这一套”。 “柏虎兄弟,柏虎兄弟,有失远迎,还望莫怪啊”。 正想着一道声音传来,抬眼一看,一个中年人虎虎生风的走来。 来人笑容可掬,与那种皮笑肉不笑完全不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柏虎在递来的毛巾上擦了擦,起身拱手道:“陈掌柜,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中年人呵笑着,将人请入座中,挥退侍女。 寒暄道:“多日不见,为兄甚是想念,多次想去看望,都脱不开身,未能成行,柏虎兄弟近来可好”。 柏虎哈笑道:“吃的好,睡的好,改日一定要与陈掌柜不醉不归”。 中年人反问道:“今日便可,何须改日”。 柏虎摆摆手,取出白布道:“今日有事在身,怕是不能成行啊。 中年人接过白布,展开一看,正在一方印记,上书江十三印四字。 柏虎继续道:“如若陈掌柜方便的话,还望前去十三酒楼一叙”。 陈掌柜略一思考,便应了下来,二人又寒暄几句。 陈想留柏虎喝茶,被柏虎推辞,遂送出楼外,柏虎回礼,跳上马车后而去。 一个掌柜的年长者,有些好奇,很少见大掌柜亲送客人出门,便小声询问中年人。 中年人见柏虎走远,才说道:“这个人不简单,别看外形粗犷,办事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 “若能挖来,便是一大助力”。 傍晚时分,陈掌柜的马车如约而至,江十三亲在二楼楼梯处迎候。 二人寒暄几句,便入了内室。 柏虎百无聊赖,对二人的谈话来了兴趣,沾水在窗户上捅了一个小洞,正好能看到二人谈天。 虽听不到具体内容,但见二人手指口述,你来我往的,也好不热闹。 不多时,江十三递给陈掌柜一个画轴,陈掌柜展画后,面露惊讶,眼底有贪婪之色。 陈掌柜好似想把画轴拿走,江十三没让,二人又比划了一阵。 江十三命人端来一盘黄金,陈掌柜半推着收下。 见陈掌柜起身要走,柏虎没了兴致。 送走陈掌柜,柏虎低声询问江十三。 江十三并未回答,反问柏虎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江十三径直去了雅阁。 过了几日,螭城依旧风平浪静。 螭城某处大院内,蛮易去请示蛮管家兵器的事情,蛮管家捋捋胡须,有些意外。 难不成真是自己太过于小心了,可为什么总感觉内心有一丝不安呢。 蛮管家询问蛮易,这几日苏姑娘在做什么,蛮易回答跟往常无异。 只是昨日苏姑娘的琴弦断了,府中并未备琴弦。 惜婷来找过自己,想要出门购买些琴具。 听到此,蛮管家问道:“你怎么回答的,答应她没有”。 蛮易摇头道:“未有蛮叔您的首肯,我不敢轻言答应”。 蛮管家满意道:“这就对了,要让她们守这里的规矩,这样你派个人出去,给她买回来就可”。 一想起上次主仆二人上街,惹回来这么多的麻烦,就坚决不能再让二人出去。 午后不久,蛮易拿着刚买回来的琴弦,来到苏青青住处。 噔噔噔,叩响房门,过了一会,门开了半扇,见来人是蛮易。 惜婷问道:“蛮大哥,你可有事”。 蛮易递上手中的琴弦,答道:“刚买回来的,正好能赶上苏姑娘下午练琴”。 惜婷接过琴弦,略微有些皱眉,又丈量一下,反问道:“蛮大哥,你买的这是什么琴的琴弦”。 蛮易被问的一头雾水,难不成琴弦还有不同。 惜婷见蛮易不语,便让开身位道:“蛮大哥,你且随我来”。 蛮易跟随惜婷进入院内,穿过长廊,透过窗户。 远远的看见,一缕倩影正伏案书写。 蛮易多看了两眼,一时不注意,差点撞上庭柱。 惜婷回头,见状笑道:“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蛮易脸色微红,掩饰道:“脚下打滑,不打紧”。 惜婷虽觉怪异,但也未深问。 来到琴房,惜婷推门而进,蛮易在苏青青的窗前顿了下。 看着正书写的青青,一笔一墨间,美如一幅画卷,神思停滞,竟有些呆住了。 惜婷见蛮易未跟来,便对门外道:“蛮大哥,在这里,这里是琴房”。 听到喊声,蛮易才回过神,见苏青青似乎要停笔,便疾步进了琴房。 青青将毛笔卧于架上,轻拢耳边鬓丝。 刚才好像听见惜婷在说话,便寻声而去。 蛮易看着眼前的横琴,耳中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完全没在听惜婷说了什么。 见蛮易没反应,只是盯着琴看,惜婷在蛮易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琴弦。 蛮易啊了一声,赶忙说:“我知道了,琴弦买错了, 我这就再去买”。 惜婷看着有些奇怪的蛮易,好心道:“蛮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额头一直在冒汗”。 蛮易摸摸额头,确实是虚汗,心虚道:“也许是刚才来的急,没什么事”。 惜婷也没多想,怕蛮易再买错了琴弦,便又说道:“蛮大哥,你买的这个是琵琶的弦,我家小姐弹的是横琴”。 “两种琴弦的长度、粗细、位置都不一样,你可要看清了”。 正说着,青青缓步而来,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蛮易。 青青欠身道:“蛮大哥,也怪我没有说清楚,害的蛮大哥白跑了一趟,还望蛮大哥不要见怪”。 蛮易忙摆摆手。 惜婷道:“这样,蛮大哥,我随你一起去,正好有些用度也快没了,正好出去补充一些”。 蛮易闻言,面露难色,青青见状,微笑道:“蛮大哥,午后阳光正好,不如在庭院中吃杯茶”。 蛮易赶忙谢觉道:“本来就因错耽误了苏姑娘练琴,哪还能再久留”。 说罢对惜婷道:“惜婷姑娘,你看如果方便,请将所需列易单子,我帮你和苏姑娘买回来”。 惜婷有些尴尬,毕竟都是些女儿用度,交与异性采购,还是大有不便。 见惜婷不言,蛮易也觉刚才失言,找补道:“蛮易先去将琴弦买回,其余的蛮易再想办法”。 说着便向二人拱手告辞,青青敛身回礼,惜婷送蛮易出门。 送走了蛮易,主仆二人在庭院中品茗,惜婷向青青抱怨:“小姐,这蛮管家越来越不近人情,我几番跟他说,他都不让咱们出去”。 “这次琴弦断了,他宁可让人去买,都不让咱们出去,难不成,这吃的用的以后都的请他买了”。 青青给惜婷添了茶水,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好了,不要想这些了”。 惜婷有些好奇道:“今天蛮大哥也不知怎么了,从进了院子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在蛮管家那里受气了”。 青青假斥道:“你这妮子,好奇心这么重,都开始猜别人的心思了,我看你是找打”。 说着便要伸手拍打,惜婷起身躲开道:“我只是觉得古怪嘛”。 青青也起身追赶,主仆二人围着石桌追逐嬉戏起来。 蛮易回到房间,用清水擦洗了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想起刚刚的多次失态,蛮易脸颊有些发烫。 这是怎么了,躺在床上,蛮易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不躺了,起来穿戴好。 坐在桌边,饮了口茶水,手中摆弄着琴弦,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苏青青弹琴的画面。 蛮易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又想起苏姑娘缺少用度,蛮易犯了难。 全院上下除了做饭的婶子,再没有女儿身,总不能让自己的婶子去买。 只怕自己刚一说出口,下一秒蛮叔就知道了,得好好想个办法。 第67章 唱跳rap 引来蛮易 几日后得清晨,邦邦的铁环撞击声,惊醒了有些晨乏的老者。 老者一边打着哈欠走出门子房,一边想着:这么早,是什么人在敲门。 邦邦,又是几声敲门声,老者不耐烦道:“来了,急个甚”, 取下门闩,半开斜旁的小门,老者瞧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外。 女的约莫十八九岁,上身穿花衣,下身套素裙。 男子岁数跟自己相仿,身后拉着一板车,车上琳琅满目的放着许多物品。 老者见是俩贩夫走卒,便想关门,女子跃前两步。 微笑道:“客家,咱家是螭城天外天货铺的,今个早集推车来到贵府,想着看看客家有什么需要”。 说罢,女子伸手亮出天外天的腰牌,老者看着牌子。 想到天外天铺子在这螭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买卖家,竟然也出这沿街叫卖的活。 主家采买不归咱管,自己也没什么要买的,还是赶她们走。 见老者不语,女子从后腰摸出手鼓,哎的一声,敲起手鼓,吟唱起来。 身后老者敲着小铜锣,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老者见状,赶忙就要阻止,但声音被乐声淹没,一时竟没阻止成功。 随着声响传入府内,走过的、扫宅院的的仆人们都驻足观望。 蛮易经过前廊,见院中不少人驻足,又听到声响。 脸色微变,喝散人群,向院门走去。 蛮易出的门来,见一男一女正在唱跳rap篮球。 一老者左右阻止不得,喝斥道:“停下,赶紧停下”。 蛮易声大如牛,打断了二人吟唱。 看到蛮易暗沉的脸色,老者汗都下来了,赶忙解释。 蛮易挥停老者,对着男女二人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在我门前闹事”。 花衣女子欠手道:“客家,我们是天外天的货郎,今日路过贵府,看客家有什么需要”。 说罢又取出腰牌,再解释道:“客家,唱跳rap篮球是天外天的特色,每一家我们都会唱跳的”。 蛮易看过腰牌,他虽然不懂什么是个rap篮球。 但依然不满道:“那也不能大早上就在门前喧哗”。 花衣女子鞠躬致歉,蛮易与老者欲回。 花衣女子有些不甘心道:“二位客家,确不需要什么东西吗,天外天什么都有”。 老者径直进了门,蛮易停下脚步,扭头道:“都有些什么,有胭脂水粉之类的吗”。 见蛮易留步,花衣女子笑靥如花,引蛮易到车前。 恭声到:“客官,您瞧瞧,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找不出的”。 蛮易大概看了几眼,物品繁多,也算上乘,就是这板车显得有些碍眼。 没见到胭脂水粉,反问道:“我问你的东西怎么没有”。 花衣女子解释道:“胭脂水粉有本地的、外埠的、还有舶来品,种类更是极其繁多,客家具体要什么”。 “就算这板车上没有,我去天外天给您取来”。 蛮易也不知道苏青青具体缺些什么,一时也回答不来。 花衣女子见蛮易不说话,便开始向蛮易介绍起胭脂的颜色、水粉的类别、香料的味道、丝锦绸缎等等等。 蛮易听的头疼,瞥了眼院内,好似下了决心道:“你随我进来”。 花衣女子一时有些诧异,但见蛮易已往门里走。 花衣女子只得给拉着老者一个眼神,便紧跟而去。 蛮易有意避开人多的路线,选了条偏路,向着主院而去。 一路上花衣女子还想向蛮易介绍物品,蛮易不耐烦的制止了。 来到主院门前,蛮易见四下无人,便急扣门环。 邦邦邦,没多久,门内传来脚步声,吱的一声,门开半个身位。 惜婷探出身来,看到来人是蛮易,有些惊讶道:“蛮大哥,是有什么事么”。 蛮易顾不上解释,手一抬道:“婷儿姑娘,咱们进去说。 惜婷闪开身,让进来人,见还有一陌生女子,边关门边疑惑的看着二人。 蛮易拱手道:“婷儿姑娘,不请自来,还望莫怪”。 花衣女子上下打量着女子,婷儿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还是回礼道:“蛮大哥客气了”。 蛮易解释道:“这位是天外天的买卖人,你和苏姑娘不是缺少用度么,天外天也算螭城中有名的商铺,我就把她领来,看能帮上些什么”。 惜婷听到是商铺的人,神情缓和下来,欠身感激道:“惜婷谢过蛮大哥,请随我来”。 蛮易边走边说道:“这么早过来,真是打搅到你们了,太不好意思了”。 惜婷扭头道:“今日蛮大哥过来,解我和小姐之困,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扰”。 几人穿过廊亭,远远的就看见了苏青青。 她手拿着花锄,在花圃中,躬身忙活着什么。 看见青青的身影,蛮易神色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听见声响,青青起身,手拢鬓角的碎发,额头有汗珠析出,神色淡然的看向众人。 几缕阳光,透过云层为青青的脸庞镀上了红晕。 擦过裙摆,打在一旁的地上,蛮易看的呆了。 “仙女”花衣女子脱口而出。 惜婷噗的笑了出来,对着青青道:“小姐,蛮大哥来了”。 惜婷接过花锄,青青走近行礼道:“蛮大哥”。 花衣女子抢先一步,仔细的端详起青青。 蛮易眉头一拧,斥道:“无礼!”。 花衣女子回过神来,赶忙向众人躬身道歉:“花子见姑娘容貌宛如仙女,一时失态,还望官家见谅”。 青青扶住花衣女子,和声道:“姑娘言重了,倒是青青有失远迎,还望姑娘莫怪”。 蛮易见青青如此说,气消了一半。 拱手道:“苏姑娘,这位是螭城天外天商铺的人,苏姑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她说“。 花衣女子赶忙点头道:“天外天的货品齐全,您有什么需要,我都能给您找来”。 苏青青行礼道:“青青再次谢过了”。 惜婷将花衣女子叫至一旁,仔细的说着什么。 青青引蛮易在院中石台坐下,感激道:“多谢蛮大哥了”。 蛮易摆摆手道:“本是蛮易分内之事,苏姑娘客气了”。 又自责道:“还是未能帮苏姑娘走出门去”。 青青制止道:“感谢蛮大哥照顾我主仆二人,没有蛮大哥,我主仆二人只怕处境更难”。 蛮易还想说什么,花衣女子与惜婷走了出来,花衣女子对坐着的二人道:“二位客家,用物我已知悉,明日就可送到府中”。 蛮易点点头,对青青道:“苏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院中还有事情,蛮易先告辞了”。 说罢起身,向着惜婷一拱手,青青敛衽回礼,惜婷礼送二人。 蛮易领着女子,小心翼翼的从原路返回。 在庭院大门处,观察无人后,才叫起老者开门。 出了门,蛮易询问了所需物件价格后,直接给了银两。 见蛮易未曾还价,花衣女子笑容更胜。 刚欲走,被蛮易叫住:“明日过午再来,此事不可与旁人说起”。 女子点头应下,蛮易回院,跟看门老者嘱咐了几句。 这才舒了口气,径直而去。 门外花衣女子又仔细看了几眼院门和围墙,点头与拉车老者离去。 沿路颇为安静,入了官道,周围才逐渐喧闹起来。 七拐八拐,两人一车在一处招牌处停下,抬眼处红木烫金三个大字,天外天。 老者径直转入一旁巷子中,女子左右观望后,向着反方向而去。 女子一路上过街穿巷,甚至还从几个酒肆穿堂而过,显得漫无目标。 待的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后,女子在一处巷子里更换了行头。 又穿过几个街口,在一处恢弘楼宇处停下。 伙计见客,笑脸迎上道:“欢迎您到大洋会馆”。 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枚戒指,伙计一看,便引入门去,进到二楼的一处包房。 包房四向无窗户,仅凭几盏油灯照光,室内分不清白昼,略显黑暗。 几乎无家具,只在房间正中立一托盘物件,不知何用。 伙计退出不久,东向传来声响,女子面东而站,对着阴影行礼。 阴影处传出声音,“如何”。 女子躬身道:“院中女子确是描绘之人,院内道路分支较多,院中恐不少于三十人,这是路线图”。 说着女子掏出一手帕,放入托盘中,行礼后退走。 是夜,十三酒楼,江十三拿着一个打开的折子,眼神微眯,借着灯火细看。 只见折子上横竖画着不少线条,并无章法,江十三合起折子。 对着立于一旁的柏虎骂了一声废物,柏虎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十三懒散的坐进太师椅,两指夹着折子道:“去,把这个放到老地方去”。 柏虎双手取下折子,躬身退去。 第68章 暗门交易 似是未成 螭城又一条水路直达隆城郊外,一条游船缓缓行来。 各色游人或坐或靠或站在船板上,皆为一睹两岸景色。 游船靠岸后,游人纷纷走下船去。 人流中有两人散步而行,时不时停下脚步,观望四周。 与匆匆而行的队伍,显得格格不入。 “水伯,是在这里么”青年说话时,除了嘴唇微动,脸上肌肉犹如静止般纹丝不动。 青年正是方楚,被叫水伯者,头戴斗笠,身背包裹,左脸颊不时抽动几下。 说话有些不利索道:“是、是的少爷”。 “那就等等”方楚说道。 不多时,又有几条船靠岸而来,一波一波的人流,熙熙攘攘的涌向城门。 方楚和水伯立于一个树桩旁,不论周围如何喧闹。 方楚脸上平静的表情都未有任何变化。 又一船只靠岸,船家努力固定着麻绳,尽量让船身稳当一些。 忙碌中不时扫看岸边,直到发现树下站着俩人,就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船家整理下衣衫,跳下船去,径直走到二人身前。 询问道:“敢问二位可是回程”。 水伯答道:“刚来,未曾想回”。 船家又问道:“既不回程,为何不进城去”。 水伯说到:“船、船家,你穿的这可是东湖产的蓑衣,我也想要一件”。 船家抖抖肩膀道:“我船上正好还有件新的,若不嫌弃,可让与你”。 水伯点点头。 水伯跟随船家进到船舱,舱中已无游人。 只留一人坐在舷窗处,船家伸手一请。 水伯走向舷窗,船家则守在出口。 水伯轻声询问面前之人:“东湖蓑衣可否割爱”。 面前之人道:“东湖不产蓑衣,你记错了。 ,“是、是么”水伯一边说着将一半张手帕放在几案上。 面前之人看了一眼,也推出半张手帕,两帕一对,图案成行。 来人收起手帕,起身道:“把你的人叫进来”。 水伯收起手帕,走出船舱,对着方楚点点头,二人再入船舱。 舱中之人拿出俩黑布条,推给二人道:“请”。 二人闭上双眼,船家在二人眼处系上黑布后,拍拍二人肩膀,示意二人蹲下。 方楚很快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虽看不到水伯,但听身旁呼吸匀称,想必无事。 只一会,船舱摇摆,船只似乎又动了起来,丝丝河风从船缝隙中吹入。 方楚屏气,覆气于身,努力感受着河风,与来时风向相反。 船在返程,过了许久,船身偏转,风向一变,船只似乎离开了主水道。 “不要紧张,就快到了”一人突然言道。 方楚面色如常,静静的等着。 船外,船家掌舵将船摇入一处湖泊。 湖上起了薄雾,看不太清前路。 但船家好似并不在意眼前的雾气,将船径直向一个方向摇去。 不多时,在薄雾深处,一艘巨船慢慢显出身影。 巨船至少比此游船宽数倍,高入雾中不见顶。 船身富丽堂皇,雕有巨型飞禽走兽。 船家好似习以为常,继续摇着桨。 忽地四周也传来水声,细看四周也有船只在划行。 快到巨船时,看到巨船旁停一小舟。 舟上站立数人,皆披蓑衣,腰挎快刀。 舟上人止停各路船只,方楚感到船停了下来。 船舱处走入一人,听脚步应为船家。 船家对方楚二人道:“请两位静候片刻”。 说罢,船家与船舱中人,一前一后出了舱。 不多时,船板处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方楚细听出是快靴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在方楚二人身旁停下。 “此处规矩颇多,劳烦二位听候指挥,请二位上前半步,迈入筐中”。 方楚二人未有迟疑,按照吩咐迈入筐内。 触摸筐沿,像是竹子,大小紧容一人蹲坐。 未等二人落稳,竹筐剧烈摇晃,离地而起。 筐中二人强行稳住身形,才不至跌倒。 随着竹筐上下起伏,慢慢的眼前有了些许光亮,一股淡淡的河风味儿窜入鼻腔。 方楚感到四周脚步嘈杂,人声也多了起来,“起”忽的一声,竹筐缓缓的升起。 感到一种在半空的无力感,随着竹筐越升越高,耳边的风速也在不断加快。 直到筐沿被人抓住,强行拉到了一边,咚的一声落了地。 方楚倚靠在一边,尚未起身,胳膊便被人架起,拉出了筐。 架起的力度很大,方楚双脚微微离地,身旁传来了叫声:“哎呦,轻一点,疼”。 方楚听出叫喊声不似水伯,但也不知水伯是否在在身旁。 被架着下了楼梯,耳边不再有风声,眼前光线忽明忽暗。 又拐了几拐,双脚终于落了地。 一手粗暴的扯下方楚眼上的黑布,一股炫光感刺得眼睛睁不开。 待眼前光线恢复,方楚第一时间便看向身边,周围站了不少人。 还不断有人被架来,每人表情各异。 有骂骂咧咧的,有不停揉搓胳膊的,还有惊恐万分的。 方楚终于看见了水伯,见水伯也发现了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方楚观察四周,除了她们站立处有灯火照亮,其余各处都隐于黑暗处。 等的不再有人被架来,忽的从黑暗处一角,一盏一盏油灯接续亮起。 整个地方变得亮堂起来,方楚看到自身处于一个巨大的船舱中。 在他们之上还有一层,上层中空,每隔几米便有一个门。 门前有持刀侍卫,边处有栏杆,从上层可俯瞰整个舱底。 啪啪啪,上层处传来掌声,众人闻声看去。 高廋男子站在栏杆前,距离有些远,光线不是太好,看不太清男子面貌。 男子手挥丝帕,“开始”男子开嗓如同公鸡被捏住了喉咙。 舱中众人皆是一震,一青年率先走出,拱手道:“禀大人,小生上供翡翠珠玉一箱,黄金五百两”。 楼上没有声响,青年咬咬牙又道:“黄金一千两”。 楼上男子扔下手中丝帕,青年疾走几步,赶忙接住。 走的舱边,消失不见。 楼下众人见状,窃窃私语。 接着又一人走出,报出品类、数量,接帕而去。 方楚静静看了一会,有的人接了帕,离去,有的人没有接上,只得站在原地。 方楚踏出一步,拱手道:“御供瓷枕一对,黄金五百两”。 “御供瓷枕?”楼上问道,。 楚解释道:“南洋国供品,具有清心安神、延年益寿之效,存量稀少”。 楼上无声,方楚回身要走,“等下,你去”楼上传来声音。 丝帕飘下,方楚拱手接下,看了眼水伯,二人走向一侧。 二人走近,看到舱边黑暗处,皆是持刀的侍卫。 一侍卫拦住二人道:“只准去一人”。 方楚对着水伯点点头,接过包裹。 侍卫搜身后,推开身后门道:“2号房间”。 方楚谢过,见门内有木制楼梯延伸向上,登上楼梯。 过了个拐角,来到一处长廊,右手边皆是木门。 门楣一角挂着灯笼,笼身布上灯火映着字号。 方楚在映着二号的门前停下,方楚敲了敲门,没有应声,方楚推门而入。 门内是一方正的小间,正中摆八仙桌,桌前端坐一人。 方楚将包裹放在桌上开打,一对镂空瓷枕呈现在眼前。 端坐之人沉声道:“看着稀疏平常,有何异处”。 方楚道:“此枕功效非常物可比,一枕便知”。 端坐之人咳了一声道:“所求何事”。 方楚盯着对面之人道:“求官,想在府前行走”。 那人又问道:“知道规矩”。 方楚道:“不成不退”。 端坐之人挥了挥手,见方楚未动,便问道:“还有何事”。 方楚拱手道:“劳烦通禀,我要见管家大人”。 端坐之人道:“不合规矩”。 方楚见不成,便又道:“劳烦给姚管家带句话,此话对大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端坐之人无动于衷道:“什么话”。 方楚道:“劳烦大人跟姚管家说‘我可解府上难解之事’”。 说着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下女人二字。 端坐之人手指轻敲桌面,缓声道:“拿上你的东西,请回把”。 方楚略有惊讶,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 国师所留字条确实是张彩想除掉那女人,难道情况有边。 未敢再多停留,收起包裹而去,原路返回。 侍卫见方楚身背包裹而来,眼神中有些惊诧。 也未说什么,蒙上布条,带出船去。 回到小船,船舱内一人喊了声:“少、少爷”。 方楚听出是水伯的声音,便嗯了声。 小船启程,过了许久,小船停靠岸边。 船家解了二人眼布,向着二人一拱手,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方楚二人出了船舱,见太阳西落,不知不觉已是一天将近。 水伯接过包裹,方楚指向隆城道:“找家客栈,先住下”。 二人随即进城去。 第69章 是死是活 全看自己 隆城是不宵禁的,已到亥时,城中繁华的地带,依然热闹非凡。 得悦酒楼三楼客房,东北角的一雅字间房。 水伯推窗看了看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除了更夫,难见一两个行人。 水伯道:“少、少爷,白天之事进展的如何了”。 方楚放下茶盏道:“难说,先在等待两日,若无结果,再想办法”。 水伯点点头道:“那、那少爷,早点歇息”。 水伯熄了灯,方楚和衣睡下,脑袋里像跑马灯一样,一幕幕回忆着今日之事,并不觉有无大不妥的地方。 思绪蔓延,螭城的情报、画中的姑娘、国师的嘱咐,一一呈现在脑海里。 慢慢的,方楚有些困顿了,神思入海,就将要睡去。 突然,一声轻响,破风声急速突向面门。 方楚踹被而起,破风声打在被上,将锦被钉在床上。 方楚定眼一看,是一枚梭镖,水伯也被惊醒,翻身下了床。 抬手示意水伯,水伯蹲身于床头,仔细观察着窗户。 方楚黑暗中摸向窗边,还未赶到,嗖嗖嗖,数声破风声再次袭来。 挑起一个圆凳,找准方位,梆梆几声,打落袭来物。 水伯抓起被子,凌空甩起,也挡掉了近身的袭击。 剩下的梭镖打在了桌面上、地上,床围处。 未等细想,数道身影破窗而入,直直攻向二人。 方楚舞起圆凳,高接低挡,力战三人。 水伯扑向一人,化掌为刀,切向一人腹部。 咔的一声,圆凳被劈成两半,方楚顺手扔向黑影,一腿贴地横扫。 黑影跳闪躲过,一前一后夹击方楚。 方楚越上床头,借着围挡,躲过突面的长刀一掌穿过围挡。 化掌为拳,重击黑影胸膛。 黑影踉跄退去,头顶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黑影从顶突袭而至,方楚身躯顺势翻转半圈,双脚踢在来人的腹。 黑影闷哼一声,撞到墙上,方楚单掌托床,一个下翻来到地上。 最后一人长刀横握,死死盯着方楚,脚步反复度量,始终不敢发起攻击。 方楚见状,覆气于掌,隔空吸来茶壶,打向黑影。 黑影长刀横切,啪的一声,茶壶崩裂,茶水飞溅。 躲闪不及,溅到脸上,黑影大叫声:“啊,烫”。 方楚飞身划过桌面,猛踢黑影头部,黑影应声倒地。 再看水伯处,已撩翻一人,另一人被逼入墙角。 忽地,数盏灯笼亮起,方楚用胳膊遮挡光线,余光看到,窗边站着数人。 屋外人影绰绰,不知还有多少人,啪啪啪,掌声响起。 站前一人负手道:“身手不错”。 地上几人,快速爬起,回到窗边。 方楚见状,拱手道:“敢问阁下,此来何事”。 负手之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楚答:“在下方楚,家仆水伯”。 水伯警惕的拱拱手。 来人若有所思,自言道:“方楚?这隆城中的青年翘楚,似乎未有你的名字”。 方楚再答道:“在下螭城人士,历来不喜惹是生非”。 来人呵呵一笑道:“那你所来何事”。 方楚道:“此话好似我问的大人”。 一旁人喝道:“大胆,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是不想走出这里了”。 方楚面无表情道:“那可未必”,一旁人就要拔刀。 负手老者制止了身旁人,笑道:“你问我吗?我当然是来找你”。 方楚拱手道:“我是在此等大人”。 负手老者问道:“哦?你知道我要来?那你知道我是谁”。 方楚答道:“您是官府中人”。 老者追问道:“何以见得”。 方楚环顾四周,道:“这里响声这么大,若是平常,巡城守卫早来了,就算巡城不来,房间破坏成这个样子,店家早来询问了”。 “到现在一不见巡城,二则整个酒楼如此安静,只怕是大人早已交待过的,您不是官府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方楚翻起圆凳,径直坐下,继续道:“皇城的治安不必多讲,我白日刚遇见一些事情,晚上就遭遇入室抢劫杀人”。 “如若没半点联系,恐大人自己也不信,想必你就是姚大人”。 老者捋捋胡须,挥手众人退出房间。 看了眼四散的桌椅,没个完整的,方楚起身让出圆凳,请老者入座。 老者笑笑也没客气,坐下道:“听说你有一对安神助眠的瓷枕,可否让老夫过过眼”。 方楚接过水伯递来的包裹,一袖扫开桌上的杂物,将包裹放于桌上。 解开道:“姚大人,请”。 老者瞥了一眼,伸手摸过,道:“南洋水沁瓷”。 方楚恭维道:“大人好眼力”。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说他有奇效,何以见得啊”。 方楚回道:“光从外表难以见的,您拿回去一试便知,方楚犯不着再次说谎”。 老者抬手道:“不,你说他有效,他就有效,不用试”。 老者侧身道:“来人啊”,一人推门而进。 老者看了桌上一眼,来人收拾好桌上包裹,拱手退下。 这时老者也起了身,随意指了几下,道:“记得赔给店家”。 “是”方楚躬身答道,刚想再说些什么。 老者背对着方楚道:“自会有人联系你”,说罢径直而去。 方楚见楼道中没了动静,这才看了看四周打斗的痕迹,盯着梭镖打中的位置,心想:这也没想留活口。 水伯有些激动道:“少、少爷,成了”。 方楚摇摇头,道:“还言之过早”。 水伯有些疑惑,但未多问。 方楚又道:“收拾收拾,我们换个地方,现在就走”。 姚管家在回府的马车上,闭眼静思,他现在心中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他本意是做掉方楚二人,结果自己差点折进去,这小子有点棘手。 姚管家伸手摸着那对瓷枕,心想:老爷催的太紧了,自己无法做出两全其美的选择,希望少爷不要迁怒于老夫。 姚管家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第二日清晨,方楚二人从添香阁醒来。 二人身边没有姑娘,一早鸨母就来敲门,方楚放人进来,鸨母笑靥如花。 这大晚上的,只放银锭不叫姑娘的客人,这还是第一次见。 鸨母可不想得罪了,一早就来送早餐,方楚抻了抻经骨,对着鸨母点点。 鸨母开口道:“二位爷,还有什么吩咐,只要二位开口,我添香阁保证办到”。 方楚打着哈欠道:“鸨妈,如若有人来找我们,还麻烦您通报一声”。 鸨母笑容更甚,道:“您可真客气,您放心,不管什么人,我们都给您拦的好好的,保证不打扰二位大爷的雅兴”。 水伯急道:“不、不是,来了人通传一声,我们有事情”。 鸨母有些尴尬,不过立马又笑道:“二位爷放心,这点小事保证没问题”。 方楚拿出一锭银子,交与鸨母,道:“可能还要待几天,麻烦了”。 鸨母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道:“不麻烦,不麻烦,二位爷忙着,有事在叫我”。 说着闭门而出。 方楚用过早餐,便盘腿坐在床上。 水伯见状,摆凳坐在门前,给方楚护法。 方楚所练的功法叫神龟无极,此功法极重视龟息吐纳。 此功法修炼越久,呼吸越慢,内力越绵长,只是此功法有个小特点。 修炼此功法之人,脸上的肌肉会慢慢僵硬,再难以做出各种表情。 每日清晨,方楚都会进入坐定状态,此时人不能被干扰。 轻则修炼前功尽弃,重则经脉逆转,性命堪忧。 此时的方楚与床已融为一体,一动不动,连胸膛的起伏都看不到了。 过了半个时辰,方楚的胸膛突然凸起,像顶着一顶草帽,过了一会才恢复如常。 方楚吐出一股浊气,起身看到一旁的水伯,问道:“怎么样了”。 水伯摇摇头,方楚推门出去,穿过一截廊道,一转弯眼前变得喧嚣起来。 楼上楼下皆是人,穿着艳丽的姑娘,卖力的迎来送往各色客人。 小儿端盘至脸旁,在人群中自如的穿梭,滑溜的像鲇鱼。 偶尔来了贵客,鸨母领着众姑娘,前去迎接,一派热闹的景象。 方楚看着眼前的画面,并不反感,但是水伯,面露鄙夷之色。 寻了处略微僻静的桌子,找小儿要了盘点心,坐下静静的看着。 不多时,一个身着裘衣,脚蹬快靴的男子,走进大堂,脸露轻蔑之色。 随口对鸨母道:“你这可有个叫方楚的人”。 鸨母摇头不知,男子又说道:“昨晚半夜才来,一个青年,一个老头”。 鸨母想起来了,说道:“是有这么俩人,但不知道叫不叫什么方楚”。 男子不耐烦道:“带路”。 鸨母领着男子向楼上而去,路过的姑娘想要搭讪,都被男子推开。 方楚也注意到了男子,给水伯示意,二人早早起了身。 见鸨母领人要去房间,方楚远远喊了声:“鸨妈”。 鸨母瞧见方楚,转身向男子说着什么,男子面露鄙夷,取出银两,丢给鸨母。 只身一人向着方楚而来,方楚拱手道:“在下方楚”。 来人轻哼了一声,看了眼二人道:“张禾,姚管家叫我来找你”。 方楚侧身,请人入座,张禾反问道:“就在这里?”。 方楚言:“此地热闹,偏于一角,并不惹人注目”。 见方楚坚持,张禾不情愿的坐下。 水伯为二人看茶,张禾道:“姚管家说你知道那女人在哪”。 方楚回道:“在螭城一处大院中”。 张禾哦了一声道:“你想怎么做”。 方楚反问道:“姚大人想怎么做”。 张禾停顿了下,道:“其实我也知道那女子在哪里,你猜我为何不做”。 方楚点头道:“请张兄明示”。 张禾摆摆手道:“叫我张禾就可,这女子是我家公子的人,你可还敢”。 方楚面无表情道:“哦?我想姚大人不是叫你,来让我收手的”。 张禾见此人无动于衷,笑道:“好,有魄力,我确实不是来让你收手的,你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方楚道:“随时”。 张禾道:“越快越好,以后你与我直接联系,以后还在这妓院碰面?”。 方楚说:“张大人您说在哪里皆可”。 张禾起身,手指向一边道:“离这三条街,有个清风茶舍,找店小二”。 说着掏出一个铁制手牌,上书一个禾字,放与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楚拱手目送离去。 第70章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于此同时,柏虎来到了金陵城,在对岸寻了处酒肆住下。 暗地里观察这号称二十四座明月楼之一的暖心阁。 接连几日蹲守,柏虎心中疑虑渐生。 河岸两旁的水榭歌台,日日歌舞升平,夜夜灯火长明,热闹不凡。 只唯独这暖心阁,喧嚣程度,与别家差异甚远,甚至有点清冷的感觉。 又一夜,柏虎在一处露台独饮,见其他家都已上灯,暖心阁还是门可罗雀。 值门的伙计也是无精打采,哈欠连连,柏虎饮下杯中热酒,起身消失在露台之上。 一小巷中,柏虎蒙了面,躲过灯火,沿黑暗而行。 街面上行人熙来攘往,不时还有车马呼啸而过,柏虎来到暖心阁侧墙处。 见无人注视这里,便甩出飞爪,勾紧墙砖,一拉飞身上了院墙。 柏虎骑坐在墙上,仔细观察了院内的动静,除了偶尔有几个打灯笼的家丁,再无旁人经过。 下了墙,半蹲在墙边阴影下,看到有几座楼台黑灯瞎火,唯有楼台亮着光。 其中一座流光溢彩,连柱子上都雕龙画凤,柏虎慢慢接近这座复檐阁楼。 确定安全后,撬开一楼的窗户,翻身而入。 柏虎翻入的是楼内大厅一角,目光所及,厅内柱子上皆燃着灯火,但厅内并无一人。 柏虎在楼下搜索一圈,一无所获,看了眼被照明的楼梯。 只得拿出飞爪,钩住二楼栏杆,顺绳而上。 翻上二楼,看着几十个透着两个得房间,柏虎有些头疼,这要找到何时。 正郁闷时,大厅内传来声响,两人一前一后,双手端盘,向着楼上而。 柏虎倚着台柱,仔细观察二人,只见二人走上二楼后并未转弯,径直向三楼而去。 略一思考,尾随二人而去。 见二人在三楼正中间房间停下,敲敲门,里屋传来人声后,二人才推门而进。 柏虎在拐角阴影处,静静等待。 不多时,二人提着空盘退出了门,向楼下走去。 见二人出了楼厅,柏虎便蹲伏着,沿墙来到门前,用匕首轻轻挑起窗框一角。 看到房间正中一人,负手背向自己,再一扫房间,再无他人。 柏虎抬窗翻滚,窗闭时人已站立房中,突如其来的声响,明显惊动了房中之人。 那人扭转身来,看到房中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大惊失色,刚欲大喊。 柏虎抬手一抖,匕首擦着那人脸颊,钉在身后窗子上。 恶狠狠道:“别喊,再喊要你性命”。 那人被吓的不轻,浑身颤抖,手中酒杯中酒水不住的洒出。 声音发颤道:“好汉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柏虎哼了声:“别抖”。 见那人四十岁上下,身材略胖,比江掌柜的瘦多了,脸色发白,双腿还是不住的抖着。 示意那人过来,那人嘴上哀求:“好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钱么,我给你拿,就是不要伤我性命”。 柏虎一屁股坐在桌前,敲敲桌子,不耐烦道:“谁说要你性命了,你给我过来”。 那人一边说着:“好汉你说话算数”,一边挪了过来。 柏虎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见柏虎不认识自己,略微松了口气道:“我是这里的佣人”。 柏虎一脸嘲笑道:“你是佣人?那我留着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杀了算了”。 那人吓的脸色更白了,双手摆动道:“别别别,我知道钱在哪里,我给你钱”。 柏虎看着穿着讲究,但快吓尿裤子的人道:“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谁”。 那人见躲不过,只好老实交代:“在下暖心阁掌柜马鹏”。 柏虎笑道:“那你不是在下,你是在上,在上坐下”。 马鹏推脱不敢,柏虎一拳捣在桌上,怒道:“坐下!”。 颤颤巍巍的坐在一旁,马鹏道:“好汉,有什么事是我马鹏可以帮忙的”。 柏虎笑笑,给马鹏倒了杯茶水。 马鹏推脱不敢,抬眼见柏虎凶狠的眼神,只得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柏虎笑嘻嘻道:“马掌柜不必紧张,今日前来,只是有些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只要如实回答,保马掌柜安然无恙,如是有半分虚假”。 正说着,柏虎一手捏的茶盏咯吱作响,心道:糟了,装大发了,捏不碎。 但马鹏看着将碎不碎的茶盏,好似看着自己危在旦夕的性命般。 马上拱手道:“在下定知无不言”。 柏虎点点头道:“好,马掌柜爽快”。 很快,柏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这为何如此冷清”。 马鹏叹了口气道:“暖心阁本是这两岸最繁华的楼台之一,可惜天不随人愿,再加上经营不善,就成了这个样子”。 柏虎道:“怎么个天不随人愿法”。 马鹏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柏虎看看夜色道:“我有得是时间,马掌柜但说无妨”。 见马鹏低头不语,柏虎想了下,问道:“既然马掌柜不愿意说,那还是我来问”。 “你这是不是有个叫苏青青的女子”柏虎问道。 马鹏闻言,满脸愕然,脸色不住的变换。 想了许久才回道:“是,青青是暖心阁,或者说整个三百家水榭楼台的花魁”。 柏虎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马鹏摇摇头道:“人不在这里,好汉,我劝你还是不要问这件事了”。 柏虎不同意道:“那不行,我不仅要问,马掌柜你还得一五一十的倒来”。 马鹏闭眼道:“好汉,你还是杀了我,有些事说出来跟你杀了我没什么两样”。 柏虎挠挠下巴,心想:什么事情能让她畏之如虎,还是的套出来”。 柏虎笑道:“这样,马掌柜,我问你答,将来不论怎么样,你都可以说不是你主动说出来的”。 马鹏心想:亏你说的出口,你这样跟我主动说有什么区别”。 柏虎见马鹏还是不说,便威胁道:“马掌柜,你不说是立马死,现在说了,以后不一定出事”。 马鹏反问道:“好汉,你是何人,为何打听此事”。 柏虎想了下,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个隆城二字。 马鹏见字皱眉,一脸疑惑的看着柏虎,道:“你,究竟是何人”。 柏虎心道:我只是一个想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 冷冷的看着马鹏:“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问你,是谁带走了苏青青,带去了哪里”。 马鹏有点崩溃,感觉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老爷,浴桶水已经放好了”。 柏虎一把扣住马鹏手腕,扭转至一个夸张的弧度。 马鹏痛的冷汗直流,柏虎低沉道:“打发走,敢玩花招,要你好看”。 马鹏强装镇定,对门喊道:“知道了,不叫你们别再过来”。 门外人答是而去。 柏虎站起身来,走到马鹏身旁,道:“马掌柜是条好汉,真不怕死”。 马鹏也已冷静下来,端起茶盏,饮了口水道:“左右是个死,还有什么怕不怕的,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柏虎一时竟没了办法,只有退而求其次道:“那就问你点能说的,苏姑娘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马鹏的惊讶的盯着柏虎,柏虎不喜道:“这你要是还不说,我可就要打断你的腿了”。 马鹏心中有些愤怒,怎么一个个的都在逼迫我。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商人,并不想牵扯到你们这些豪门恩怨中,怎么一个个非要为难我。 柏虎见马鹏还是不语,心中想:好你个马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你知道你虎爷的厉害。 刚想动手,突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向这里移动过来。 柏虎吹灭灯盏,一个翻身来到窗下,马鹏愣在原地。 柏虎刚想开窗瞧瞧,突然几扇窗户同时炸裂,数柄钢刀突了进来。 柏虎暗叫一声不好,翻滚至床下。 黑影们看到坐着的马鹏,不由分说,挥刀砍去。 马鹏吓的四下乱窜,可能是房间黑漆漆的,黑影们竟然一击未中。 马鹏顺势跑向门口,刚要开门,数柄钢刀从后背直穿胸膛。 马鹏眼睛圆瞪,直挺挺的倒下,黑影们又胡乱砍了几刀。 一人道:“行了,我们走”,说罢,几人又从窗口退去。 柏虎看着眼前的一幕,后颈发凉,见黑影已走,才小心翼翼的走向马鹏。 蹲地扶起马鹏,探其鼻息,已经没有。 见身上鲜血不断涌出,柏虎点下几个穴位止血,又从马鹏后背推入一股真气,这才让马鹏睁开了眼。 马鹏看到是柏虎,咧嘴一笑,血水顺着嘴角流下,还想说什么。 嘴里除了不停地冒血,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马鹏一手抓住柏虎衣袖,一手艰难的在地上写了一个张字。 之后再没了生气,一代良商就此下线。 柏虎看着瞳孔放大的马鹏,知道再无救回的可能,便把马鹏抱到床上,从头到脚盖上了被子。 这时门外隐隐闪出红光,柏虎来到门前,一股股浓烟从门缝处涌来。 迅速跑向窗户,不想窗下竟然火光冲天,浓烟遮蔽了视线,一时间竟看清楼底的光景。 柏虎大骂一声:“操你大爷”,一脚踹开门,闪身躲开浓烟,向外跑去。 第71章 差点陪葬 又遇黑医 来到门外,只见整个三层已被浓烟覆盖。 柏虎捂住口鼻,抱住一旁的柱子,向下滑去。 柱子烫手,烫的柏虎呲牙咧嘴。 好不容易到了二楼,二楼已见火光。 柏虎无奈,只得撞开一处房门,飞奔到窗子处,背身撞烂窗户。 同时抛出飞爪,勾住窗沿,抓紧绳索,荡向一楼。 但楼下早已火光冲天,实在没有下脚处,只得瞅准一处花台,摔了进去。 花台已被明火包围,柏虎抓起泥土,用力撒向一个方向。 在火苗被压制的瞬间,柏虎纵身跃过。 柏虎重重跌在地上,见四周都是来救火的家丁,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 咬紧牙关,躲开人群,瞅准方向,奔到墙边,飞爪钩墙,踏墙而出。 柏虎躲入一院房后,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着不时冲出的火蛇。 心道:这暖心阁算是完了,踉跄着走到一处光亮处。 看着自己,血污和黑灰混合,脸上、腿上、胳膊上都传来痛感。 暗骂一句:“大爷的,差点给马鹏陪葬”,说着便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不知是火势太大,还是救援不力,暖心阁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晚上。 等扑灭了火,人们才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一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马鹏。 遗体抬回衙门,马鹏按照失踪处理,只留下一地的残垣断壁。 暖心阁不复存在。 柏虎坐在酒楼二层的窗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听着楼内人们不断的谈论着昨夜的大火,偶尔还能听到暖心阁消失的马鹏趣闻。 自顾自的饮着酒,腿上的关节应该是扭伤了。 一动就疼,现在走路是一瘸一拐的,一会出门得雇个马车。 脸上、身上多处擦伤,不碍大事,只是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处岁月的擦痕。 这时邻座一老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着暖心阁往事。 除了马鹏,着重讲了苏青青的故事。 柏虎来了兴趣,侧耳细听,这老头讲的声情并茂,引的大家连连发笑。 讲了几段,老头也累了,便拱手告谢,周围人皆起身回礼。 见周围又静了下来,柏虎叫住老头,拱手道:“老人家,你刚才讲的故事着实精彩”。 “在下十分佩服,敢问先生可是这城中说书的名家”。 老头被夸的开心不已,摆手道:“哪里哪里,只是个人爱好”。 柏虎又恭维道:“刚才听您讲的入了戏,可否再给咱说几段,不白说”。 说着掏出一锭银两,放在桌上,老头本就被夸的开心,见到银两,更喜上眉梢。 坐到柏虎身边,细问道:“这位公子,想听什么”。 柏虎可惜道:“刚才听先生说这苏青青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皆好,只可惜自己没能见上一面”。 “伊人既已葬身火海,不如先生就多讲几段她的故事把”。 老头有些诧异道:“苏姑娘没有葬身火海”。 柏虎惊喜道:“那她现在何方,我去瞧上一瞧”。 老头有些为难道:“怕是见不到了”。 “为何,不是说没有死么”。 老头饮了口酒,缓缓道来:“数月前,苏姑娘在暖心阁,就昨晚大伙的地方,开了告别演出,之后就再没见过苏姑娘”。 “也是从那以后,暖心阁便像没了毛的凤凰,一日不如一日了”。 柏虎问道:“那苏姑娘是去了哪里。 ,老头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里,便凑近柏虎,小声道:“听说是皇城来人,接走了苏姑娘。 柏虎一听,道:“嗨,那也好办,我去隆城就能见到苏姑娘了”。 老头撇撇嘴,道:“那可未必,据说演出完的那天夜里,暖心阁来了好些人,手里都拿着兵器,当夜苏姑娘就被带走了”。 “后来紧接着金陵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跟这事有没有关系,不过听从皇城来的人讲,皇城也没有苏姑娘的音讯”。 柏虎惊奇道:“后来城中又发生了什么”。 老头看了眼银子,道:“好像是过了没几天,官府召集城中大户筹钱,之后又带人剿灭了金陵地界的一处城寨,现在传什么的都有”。 柏虎听了个云里雾里,老头见柏虎不吭声,以为是自己讲的不好,便小声叫道:“公子,公子”。 柏虎回过神来,对老头道:“我有点醉了,今日便讲到此”。 说着把银两塞到老头手里,老头感激而去。 柏虎想起马鹏死前写的张字,又想到隆城有名的张家,只有最近官运亨通的张彩张大人。 可是张彩年过半百,身为辅国,还能放下身段,干这抢女人的活? 柏虎越想脸色越精彩,可又一想,既然已抢到手,为何不带去皇城,要安置在螭城。 我知道了,一定是皇城人多眼杂,安置在螭城方便幽会,一定是这样。 一想到江掌柜的跟半百老头抢女人,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 既已明了,也就没有继续呆在螭城的必要了。 柏虎才走了几步,腿伤处犹如有一百八十个人在同时踹。 冷汗顺着脑门、脸庞,不停地流下。 柏虎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之前估计的太乐观了,恐怕是伤到骨头了。 询问了店家,叫了个马车,去往一家比较有名的医馆。 医馆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馆内,柏虎有些郁闷。 便说道:“车夫,给我找一家人少、医术又出名的医馆”。 车夫想了下道:“这位爷,人少的医馆可以找到,有名的医馆也能找到,人少又出名的找不到”。 柏虎一挥手道:“去人少的”。 医馆前,车夫勒停马车,赶忙又扶下柏虎,道:“这位爷,这家医馆人少,医术应该也不错”。 柏虎抬头看着,一个不大的二层医馆,掏了车钱,一瘸一拐的向馆内走去。 馆内人不多,一个研磨药材的伙计,看到柏虎行动不便,赶忙上前搀扶。 柏虎道:“给我找这个医馆里最好的郎中”。 伙计应下,对着堂内高声道:“贵客到,礼宾接客。 一时间堂中坐诊的大夫,看病的路人,皆向柏虎看来。 柏虎瞥了眼伙计,直面众人目光,一脸老子无所谓的表情。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丰乳细腰肥臀的美娇娘从楼上而来。 柏虎惊异的看着伙计,伙计恭敬道:“客官,贵客室在二楼,由这两位医女搀您上去”。 说着两位美娇娘,一左一右搀扶住柏虎,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冲鼻腔。 摇摆的翘臀,不时的左一下右一下的轻触着。 柏虎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这是医馆?这能看好我的病? 两位美娇娘搀扶着柏虎上了楼,在二楼一阁间推门而入。 房间内有一长案,长案旁好似一石床,长案后一人,峨冠博带,负手而立。 美娇娘搀扶柏虎坐下,郎中一把拉过柏虎胳膊,置于脉枕上。 三指轻搭,细听脉象,过了片刻。 开口问道:“客官哪里不舒服”。 柏虎不太相信这里的医术,只是淡淡说道:“腿疼的厉害”。 郎中闭眼摇头,说道:“脉象较弱,有淤堵象,下肢气血不通,问题有点大”。 说着示意柏虎躺下,柏虎虎背熊腰,体重又重,美娇娘连推带拽,不可避免扯到伤口。 折腾间,胸前两团柔软,不时挤压在柏虎呲牙咧嘴的脸上。 终于躺在了石床上,美娇娘又想帮柏虎脱衣。 柏虎赶忙制止,自己小心翼翼褪下伤腿处的衣物。 郎中细瞧,不时上手按压,柏虎疼的差点叫出来。 咧嘴道:“你会不会瞧病,不会瞧就让我走”。 郎中捋捋胡须,示意柏虎可穿好衣物。 慢声道:“客官稍安,你的腿伤至筋骨,又气血不通,恐形成血栓,如不及时医治,将成跛足者”。 柏虎冷笑一声:“哼,你休得骗我,我只是摔跌了一下,成不了瘸子,你给我拿些跌打酒来”。 郎中笑了笑道:“客官非也,如只涂抹些跌打酒,不但治不好伤,而且会留下残疾”。 “此伤必用我馆疗伤圣药,并辅以静卧,才能不留后患”。 柏虎不置可否,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郎中,道:“看好罢了,看不好定让你下半辈子躺在这床上”。 郎中接过银两,笑了笑道:“客官,不够”。 柏虎皱眉道:“多少”。 郎中伸手比划道:“十金”。 “什么”柏虎差点跳起。 郎中拍拍柏虎,道:“客官稍安勿躁,并非咱家漫天要价,只是咱这药材金贵,药到病除啊”。 “如若客官银两不够,可以差馆人去客官府上取来”。 柏虎挣扎着坐起来,道:“那我不看了”。 郎中笑到:“可,客官请结了诊金,方可离去”。 柏虎盯着郎中道:“多钱”,郎中微笑道:“十金”。 柏虎脸色低沉,道:“你这黑店是我吃我”。 郎中摆手道:“客官不可妄言,我店价格明了,服务周到,童叟无欺,您进店时也没询问费用不是”。 柏虎右眼皮跳动,掏出钱袋扔于郎中,道:“就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郎中打开看了看,又颠了颠,微笑道:“客官,不够”。 见柏虎无动于衷,郎中呵呵一笑道:“客官,你可以给本店立一字据,签字画押,治好后再将剩余送来即可”。 柏虎面无表情道:“好”。 郎中拱手道:“请客官在此等候”。 说着推门而去,留下美娇娘站在一边。 柏虎盯着房梁,心道:从来都是咱玩鹰,今日被家雀啄了眼,咱也有今天,等爷好了,咱们慢慢玩。 第72章 明阳离府 再无阻碍 隆城张府,自从张彩升为辅国丞,家里面就没有断过客人,每日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张明阳站在阁楼上,看着院中来往的人群,面色凝重,心中烦躁。 昨晚又与父亲争吵一番,在迎娶苏青青这件事上,双方都不让步。 想起当时的情景,父亲斩钉截铁的告知自己,除非自己死了,否则苏姓女子绝不可出现在府上。 二人最终不欢而散。 想起青青,已经有很久没有螭城的消息了,几次想要偷出府去,皆未成功。 没有姚叔的帮衬,自己难出此院一步,想起青青对待自己的态度,更是心如刀绞。 为什么都在逼我,为什么。 想至此,愤怒充满胸膛,狠狠的一拳砸在柱子上。 朱漆崩裂,柱面凹进半寸,手上的疼痛感盖过心中的愤懑。 噔噔噔,楼梯处传来声响,张明阳扭头一瞥,见姚管家上的楼来。 和气道“明阳,老爷叫你去后堂”。 张府后堂,屏蔽了前院的喧嚣。 不时从身旁路过的仆从,张明阳强颜欢笑一一回应。 进的堂内,张彩正襟端坐,表情严肃,张明阳恭声道:“父亲,您叫我”。 张彩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儿子,面色缓和下来,示意张明阳坐下。 仆人看茶退去后,张彩道:“明阳,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随你爷爷上战场了,你也该做些事情了”。 张明阳接话道:“是父亲,您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了我娘了”。 提到张明阳的母亲,张彩眼底抹过一丝伤感。 张彩道:“是,这个事也怪爹,没有提早张罗你的婚事,我最近正考虑这个事了,等确定下来,再与你说”。 张明阳紧张道:“父亲,你要我娶谁”。 张彩笑了笑道:“明阳,你先别急,爹还在考虑,放心,肯定给你选一个好姑娘”。 张明阳松了口气道:“父亲其实不必为此事多虑,明阳自有选择”。 张彩哼了一声:“选择什么,娶个妓女?”。 张明阳起身拱手道:“青青不是您想的那样,她虽出自烟柳之地,但她才貌双全,琴棋书画”,。 未等张明阳说完,张彩打断道:“够了,我张家自开国,就从未接纳过风尘女子,也未有做过此等荒唐事”。 张明阳辩道:“我做什么了,我十岁就没了娘,你又常常不在家中,这世上只有青青懂我,我非她不娶”。 “放肆”张彩怒拍茶盏,啪的一声,茶盏碎成几块,盏盖更是碎成了粉末。 姚管家听到响动,急忙走了进来,缓和气氛道:“老爷,明阳,有什么事情,你们好好商量,不要动气”。 张明阳起身,对着二人拱手道:“无话可谈”。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张彩又急又气道:“站住”。 姚管家赶忙拦住张明阳,宽慰道:“明阳,你先别走,刚才老爷在气头上,话不可当真”。 “老爷最近事务繁多,找你还有些别的事情,你先坐下”。 拉回张明阳,姚管家又向张彩示意,随即叫来仆人,换了新茶碗,添了热茶。 见气氛有些缓和,姚管家赶忙说:“老爷,你找少爷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张彩舒了口气,道:“给你谋了份差事,明日起去军中报到”。 张明阳有点吃惊,之前没有半点风声,看向姚管家,姚管家没有反应,张明阳问道:“什么差事,要去哪里”。 张彩道:“去凤桐,军中行走”。 张明阳努力回想,凤桐,那是座边境城市,离隆城有一千多里,明天就走? 见张明阳脸色阴晴变幻,张彩也未多言,起身要走。 张明阳喊道:“父亲,我可否不去”。 张彩停下脚步,姚管家向张明阳打眼色。 张明阳解释道:“父亲,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去的近一些,我也好照顾您”。 张彩冷冷道:“你没有资格挑肥拣瘦”。 张明阳还想说什么,张彩已经出了门,姚管家跟随而去。 不一会,姚管家又回到了后堂,见张明阳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便开口道:“明阳,凤桐是北部边境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是抵挡大漠的最前沿”。 “那里经常发生战斗,军功易得,多人人抢破头都去不了,当年你爷爷随先皇从凤桐出征,立了战功回来,你父亲安排你去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张明阳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想支走我,让我远离隆城,远离青青,我不干,我要去找他”。 说着起身要走,姚管家拦住张明阳。 苦口婆心道:“明阳,你好好想想,你父亲安排你去那里,是为你以后铺路,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入朝为官”。 张明阳还是执意要走,姚管家阻挡道:“明阳,从小到大,你父亲决定的事,可曾改变”。 张明阳愤恨道:“他总是这么独断专行,我是个人,不是物件,任人摆布”。 姚管家道:“明阳,你不是摆将,但你也是当朝宰辅的独子,你的一言一行有很多人盯着了,你与这个家族荣辱与共,不可分离”。 张明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这些道理他怎么不明白。 但是他也有他的牵绊,他的不舍,和他对自由的渴望。 现在感觉都要化为泡影,眼泪止不住的流。 姚管家静静的退出后堂,关了门,只留下张明阳一人。 日落黄昏时,家仆找到正在场中训练府兵的奉浉,告知他有人在后堂等他。 奉浉未有多问,叫张禾继续操练,自己随仆人而去。 来到堂前,奉浉敲门,门内无声,奉浉只得推门而入。 屋内黑暗,只有几缕斜阳照在堂中,奉浉看到张明阳蜷在座椅中。 奉浉轻唤道:“少爷”。 张明阳目光呆滞的看向奉浉道:“奉浉,你来了”。 奉浉见状,赶忙问道:“少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明阳摆摆手道:“有几件事,要跟你说下”。 张明阳略有些疲倦道:“我近期要出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奉浉道:“那我去准备,需要走多久”。 张明阳摆摆手道:“不用了,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是我一人去,你留在府中”。 奉浉点头问道:“少爷要去哪里”。 “凤桐”张明阳道,奉浉有些吃惊。 张明阳盯着奉浉道:“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替我做好”。 奉浉拱手道:“少爷放心,奉浉必竭尽所能,办好此事”。 张明阳有些伤感道:“好,我走后,你务必替我照顾好苏青青”。 奉浉脸色有些尴尬,见张明阳一直盯着自己,只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问道:“少爷,螭城那边都交代好了么”。 张明阳摇摇头:“来不及了”。 说着拿出腰间令牌,递给奉浉,一切需要尽找姚管家, 奉浉心事重重的走出庭院,努力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少爷要走,去往边境,归期不定,照顾好苏姑娘,一切事情找姚管家。 奉浉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路过花园,在阴影处被一人拦下。 抬眼正是姚管家,奉浉行礼道:“姚管家”。 姚管家嗯了一声道:“奉统领,我找你有事”。 奉浉心想:正好,我也要去找你,二人进到一处房间,姚管家亲自点了灯。 姚管家面无表情道:“刚才明阳找你何事”。 奉浉想了想道:“姚管家,少爷说近期要走”。 奉浉掏出腰牌,拱手道:“说以后有事找您,还望您能多照顾”。 姚管家拿走腰牌,道:“还有么”。 奉浉笑了笑道:“没有了”。 姚管家突然盯着奉浉道:“没让你照顾什么人”。 奉浉脸色变幻,心想:难道姚管家偷听? 姚管家见奉浉不语,又说道:“上次你带人出城,是去接人了。 奉浉大惊,不过一想,这种事怕是逃不过姚管家的眼睛,便答道:“是,姚管家”。 姚管家道:“明阳要走了,要怎么安顿此人的” 奉浉道:“要我照顾好”。 姚管家问:“你是怎么想的”。 奉浉被问的一头雾水,回道:“少爷嘱咐,定当全力以赴”。 姚管家拍拍奉浉的肩膀说:“奉浉啊,明阳让你照顾的人是叫苏青青”。 奉浉点点头道:“是”。 姚管家又道:“你们上次的事,老爷很不满意”。 奉浉惊诧道:“老爷也知道这件事了?”。 姚管家未直接回道,道:“我只想提醒你,少爷走后,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 奉浉急道:“可是少爷让我照顾好她”。 姚管家道:“奉浉,我只是提醒你,至于你自己怎么做,你好自为之”。 说着便走出门去,只留奉浉呆在原地。 奉浉回到住处,张禾见奉浉回来,便前去汇报操练事项。 见奉浉心事重重的,便问道:“奉统领,您怎么了”。 奉浉问道:“螭城多久没有消息了。 张禾装傻道:“螭城?什么事情”。 奉浉眉头微皱道:“你说什么事情”。 张禾假意思索后,道:“您是问螭城大院的消息,可能有两月没什么音信了”。 奉浉一拍桌子,道:“怎么这么久。 张禾解释道:“少爷禁足,您也没有什么指示,我们也不敢有所动”。 奉浉叹了口气道:“要尽快跟螭城取得联系”。 张禾问道:“奉统领,螭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奉浉不语,心想: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否则就麻烦了。 张禾见奉浉不语,便退出门去。 出了院子,张禾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径直向姚管家所在院子而去。 第73章 山雨欲来 是祸是福 张禾将奉浉的问话告知了姚管家。 姚管家问到:“方楚那边有什么消息”。 张禾回道:“暂无音信,您有什么指示”。 姚管家严肃道:“之后不论螭城有什么动静,一律截住,不可让你我之外第三人知道”。 “是”张禾拱手。 姚管家继续道:“告知方楚,他可以动了,我只要结果,事情办完,他得偿所愿,去”。 张禾领命而去。 隔天,张明阳没有惊动他人,没有向父亲请安,只有姚管家和奉浉送出了。 张明阳牵着缰绳,对姚管家道:“姚叔,此后父亲就靠您照顾了,您多费心”。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姚管家赶忙扶起道:“明阳,使不得,你放心,老爷那有我了,倒是你,边城不比皇城,你去了那要多加小心,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说着对一旁的几名随从道:“照顾好少爷”。 “是”随从恭声道。 张明阳又看了看奉浉,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奉浉的肩膀。 “保重,少爷”奉浉有些伤感道。 不再留恋,张明阳翻身上马,“驾”一声鞭响,马蹄卷土,绝尘而去,几名随从也紧跟而去。 姚管家二人,看着张明阳一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二人才收回目光。 姚管家道:“奉统领,老爷近日要出城巡检,你准备一下,随老爷前往”。 奉浉拱手道:“是,奉浉领命”。 清风茶舍,早上堂中客人不多,张禾叫过伙计,伙计恭敬道:“大爷,您有何吩咐”。 张禾低声道:“叫你们掌柜的”,说着坐在了堂中不起眼的一角,指尖弹着茶碗。 不多时,掌柜的过来道:“您叫我”。 张禾并未抬眼,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递给掌柜的道:“螭城,十三酒楼”。 掌柜的也不多问,点头收下,张禾抬脚而去。 螭城大院,惜婷端着热茶进了屋,关了门,一边烫着茶具,一边对与青青闲聊。 “小姐,这几日感觉怪怪的”。 青青眼睛从书卷上移开,看着惜婷。 惜婷又道:“大前天,昨天,还有今天我去找蛮管家要茶叶的时候,他的脸色可难看了,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我本以为是他嫌我烦”。 “结果我刚才在檐下观察了半天,他对谁都这样样,好像大家都欠他似的”。 青青怪瞠了惜婷一眼道:“你又这样,怪不得人家要给你脸色看”。 惜婷斟好茶放在一旁,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小姐,蛮管家真是最近怪怪的,我都感觉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青青轻舒口气,无奈道:“婷儿,你不要总是针对蛮管家,他也有他的难处”。 惜婷嘟嘴道:“小姐,我没有针对他,他欺负咱们,你还替他说话”。 青青端起一盏茶,送到惜婷嘴边说:“好了婷儿,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蛮管家如果真的不舒服,我们就去探望,以后你别在偷看他了”。 惜婷小声嘟囔:“我不是这个意思”。 顺势小饮一口,啊的一声,惜婷表情痛苦,手掌在嘴边快速的煽动,“烫,烫”差点哭出来。 青青俏脸微变,赶忙接下茶盏,焦急的关心道:“婷儿,烫到了哪里,让我看看”。 惜婷直指嘴唇,青青看到惜婷的红唇更红了,取了丝帕,顾不得其他。 浸满冷水,冷水打湿了青青的衣袖,一点一点轻触惜婷烫伤处,冰凉感使惜婷冷静下来。 惜婷抓住丝帕,口齿不利,眼神示意自己来,青青不肯,惜婷只得作罢。 看着俏脸紧绷,全神贯注给自己降温的青青。 惜婷心中感慨道:善良、温柔、贤淑、尚德,多好的姑娘,就是命运有点坎坷,造化弄人。 惜婷再次示意自己来,青青见红肿处不再涨大,才依了惜婷。 一边敷着嘴唇,一边含糊道:“小姐,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青青脸颊微微桃红,不好意思道:“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刚开的水往人嘴边送”。 惜婷笑着说:“小姐这是警醒婷儿,没事不要多嘴”。 青青佯嗔的叫了一声:“婷儿”。 水伯将令牌交给方楚,方楚看着令牌道:“告诉江胖子,准备动手”。 江十三领命后,脸色复杂,在房间踱着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对门外喊道:“叫柏虎”。 门外停顿了下道:“大掌柜,虎爷不在楼里”。 江十三疑惑道:“他去哪了”。 门外道:“小的们不知,虎爷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 江十三心骂道:关键时候又不在,等我忙完了,非把你的虎皮扒下来不可。 对门外喊道:“去找陶扬回来”。 隆城,医馆二楼暖房,枕着柔软的大腿,两只玉手揉搓着太阳穴。 力道不重不轻,节奏不紧不缓。 柏虎闭着眼,一脸享受,阿嚏,突然一声喷嚏,柏虎皱眉道:“也不冷啊”。 捶腿的美娇娘,魅声道:“大爷,我给您取来火盆”。 柏虎点点头,瞥了眼微微抖动的圆润双峰,继续躺在柔软的腿上,闭眼享受起来。 “掌柜的,陶扬到了”伙计对着倚窗看景的江十三道。 江十三愣了一下,自言道:“还挺快”。 对伙计道:“叫他上来”。 不一会,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站在了江十三的面前。 江十三上下打量了半天。 青年人穿着皮围裙,满身都是木屑,头发似鸡窝,也沾了不少木屑,愣愣的站着。 江十三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每次见到此人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但江十三每次见到还是有些不适应。 江十三道:“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好”陶扬答道。 江十三又道:“你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去”。 陶扬点头离去,门外等候的伙计,看见陶扬的装扮,着实吓了一跳。 一时愣在原地,直到屋内传来声音,伙计才回过神来。 进到屋内,对江十三恭声道:“大掌柜,您吩咐的事已办妥了,人都在后院等着了”。 江十三嗯了声,对伙计道:“给寻套黑衣送过去”。 伙计小声道:“掌柜的,都穿的一身黑衣在偏房了”。 江十三摆手道:“不是他们,给刚才出去那人”。 深夜,十三酒楼虽然打了烊,大厅却并未熄灯。 一个头戴斗笠,身形略有佝偻的人,来到酒楼后门。 见四下无人,便扣动了门环。 后门值守伙计昏昏欲睡,恍惚中听到扣门声。 想起有人交代的事,瞬间惊醒,起身到门前问:“已经打样,阁下何人”。 “渔、渔夫送鱼,三框活,半框死”低沉声音传入门内,伙计听信无误,这才开了门。 门外之人斗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看身形像是一名老。 只见他一言不发,径直走进后堂,向楼上走去。 伙计也不敢问询,只是关好了门,目送来人离去。 斗笠老者走到一处门前,不等敲门,门便从内打开了。 房内伙计看了眼来人,未敢停留,知趣的关门离开。 房内两人,一坐一站,一人身材圆滚,着貂皮衣,蹬云头靴,静坐饮茶。 一人着黑衣,木讷呆立一旁。 老者脸庞微搐,拱手道:“江、江管家”。 江十三起身回道:“水先生,几时出发”。 老者道:“现在”。 三人未再多言,来到后院,院内整齐的站着十几个大汉,皆是黑衣遮面。 江十三点头示意,身旁之人开了院门,只见三辆马车在巷子里。 每车皆有一马夫静候一旁,江十三与老者同上头车。 木讷青年等人都上了车,才登上后车。 马车启动,低沉清澈的马蹄声,在巷子中回荡。 马车在一处无光处停下,众人下车后,没入一旁的树丛。 沿树疾走,慢慢远离了大路,突见微弱的月光下,似乎有一人影。 江十三止停众人,与老者靠近人影。 人影率先说话:“安排好了”。 江十三听出说话之人,答道:“安排好了,方大人”。 老者则拱手道:“少爷”。 方楚点点头道:“水伯,让他们藏好”。 水伯带领众人在背光处站定。 江十三似乎想到什么,招来青年道:“陶扬,跟弟兄们说,一会下手不必太重,人打晕即可”。 陶扬嗯了声,贴耳对江十三道:“掌柜,周围有人,气息很强”。 江十三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头顶传来声响。 江十三等人下意识一躲,一黑影猛然落在身边。 黑影未起身,半跪道:“大人,已妥当”。 方楚转身对众人道:“走”。 一行人窸窸窣窣的靠一侧行走,转过角,一处大院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放慢脚步,两侧的院墙上,显现出不少人影,恐怕这就是陶扬说的气息强悍之人。 众人沿阴暗处接近院门,只听几声轻响,院门旁的小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门内露出一样的黑衣,对众人招了招手。 方楚带领一行人,悄声进入门内。 第74章 刚一交手 已是下风 方楚进门后,示意众人散开,最后之人将门虚掩。 水伯先行,深入前缘查看,门内左边有一小屋,陶扬掀起门帘。 江十三刚进屋,便看到一人趴在地上,脸扭向一侧。 试探鼻息,面露惊色,陶扬在门外道:“掌柜的,别摸了,人指定死了”。 江十三脸色不悦,刚出来就被陶扬拉住袖子道:“掌柜的,咱还留手不”。 江十三推开陶扬,就要去找方楚。 探路的水伯回来了,对方楚道:“少、少爷,除了几个巡院的家丁,没发现别的异常”。 方楚示意水伯带路,所有人跟上。 江十三来到近前,问到:“大人,不是说不杀人么”。 方楚看了眼江十三,未有言语,向前而去。 陶扬等十几人看着江十三,江十三烦躁的挥挥手,也跟随而去。 夜已深,两个家丁打着灯笼,不住的打着哈欠。 刚走入凉亭,突然一个黑影顺柱倒垂而下,两手抱紧头颅,咔嚓一拧。 前一步的家丁身体一软,未发一声,便倒了地。 灯笼跌落在地,发出两声脆响。 身后家丁满脸震惊,下意识的啊声还未出口,便被一手捂住。 一刀从后背穿至前胸,眼睛圆睁,没了气息。 水伯一脚踩灭灯笼,方楚示意众人加速前行。 朗庭上突传出哗啦的声响,随即几片瓦当落下,啪啪几声,摔成几半。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无比刺耳。 顶上黑影,看着脚下几乎粉末的瓦片,眉头紧皱。 “什么人!”对面传来吼声。 方楚并未减速,示意众人继续向前。 亭上之人,几步飞下朗庭,冲向声响出。 灯笼晃动,数息后没了响动。 不知是瓦碎声还是刚才的吼叫,江十三目之所及,数间原本漆黑的屋子,有了灯火影。 不多时,开门声不住的响起,喊声连片,直冲方楚众人。 嘈杂的声响惊醒了蛮管家,蛮管家瞬间坐起。 静听院声,暗叫一声不好,穿衣蹬靴。 刚取下墙上长枪,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蛮管家,不好了,有人闯门”。 蛮管家细辨别声音,见是熟声。 才喝道:“别慌,去通知蛮易,去后院把兵器发下去”,门外人应声而去。 铛铛铛,蛮易敲响铜锣,大喊道:“都去后院拿兵器”。 闻声,略有些慌乱的人群,从四面向后院涌去。 方楚一行人在解决掉几个拦路者后,终于是来到了中院。 方楚看了眼折子,依折子中的路线,还剩一半的路程。 一行人也不再隐藏,全速赶路。 在一处院内,蛮管家带领一众家丁,从侧门杀了进来,拦住方楚众人。 蛮管家面色阴沉,略有浑浊的眼球,不住的扫视黑衣人群。 沉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偷入我院门”。 蛮易瞧见了一个圆胖的身材,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不敢确定。 突一人跑入院内,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蛮管家道:“管家,都死了,死了,蛮七、蛮幺,他们一起巡夜的都死了”。 “什么”蛮管家又惊又怒,蛮易咬牙切齿道:“你们竟敢杀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蛮管家怒火中烧,见黑衣人始终不发一言,狠狠道:“把他们都留在下,生死不论”。 家丁怒吼的冲向黑衣人群,方楚略易挥手,黑衣人迎上,双方战成一团。 蛮易持刀直攻江十三,他要搞明白心中的疑问。 江十三站着不动,陶扬拍掌迎上。 蛮易被挡,只好先解决眼前之人。 劈砍几刀,都被陶扬避开刀锋,掌拍刀侧,接了下来。 蛮易覆气刚刀,斜劈向陶扬脖颈,破风声中隐隐有着虎啸。 陶扬踏地越起,高过蛮易,覆起双手,从上拍向刀锋。 蛮易一惊,刚要变招,陶扬便已双掌合拍,夹住了刚刀。 蛮易一时动弹不得,大惊失色。 陶扬不等蛮易反应,喝的一声,双掌一掰,钢刀便被折断。 蛮易失去重心,身体前趴,陶扬一脚踹在蛮易小腹处。 倒退数步,才稳下身形,蛮易努力压下体内紊乱的真气。 陶扬道:“我不想杀你,你让开”。 蛮易怒不可遏,借力石台,跃起飞踢向陶扬侧脸。 陶扬不躲不闪,甩臂挡住,蛮易另一脚踹向陶易心窝。 陶扬单臂护心,接下这一脚,小臂也是微微向内沉了几许。 蛮易暗念一声:千斤坠,两腿瞬间再度发力,雄浑的力量直直传到陶扬胳膊上。 陶扬顿感吃力,隐隐有些支撑不住。 陶阳看向江十三,见江十三点头。 陶扬身躯一震,蛮易的坠力便再难进一分。 不等蛮易反应,陶扬胳膊向外一推,蛮易便被弹开。 蛮易稳住身形,警惕的看着陶扬。 陶扬大步流星前冲,挥满一拳,砸向蛮易胸膛。 蛮易全力提掌迎上,拳掌相接。 瞬间蛮易倒飞而去,口鼻鲜血喷溅,跌入花池,一声没了声响。 江十三见眼前事情解决,也未再入战团,整了整面罩,饶有兴趣的看向方楚。 方楚处,水伯与一人战在一起。 别看这水伯,并未拿兵器,化掌为爪,迎战长棍。 长棍挥来,五爪直接硬碰,竟然发出了金铁声。 持棍者再一次无功而返,面色不好看,眼底隐隐有些惧色。 蛮管家侧声道:“蛮老四,你小心点”。 蛮老四呵道:“二哥,你放心”。 蛮管家暂时也顾不得蛮老四。 战至现在,蛮管家和方楚并未动手,但看到倒地的自己人明显要多过来人,蛮管家知道拖不得了。 蛮管家持枪警惕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已经报官了,你现在走我还能放你离去,一会你就走不了了”。 方楚没理会威胁,面无表情的看着蛮管家。 蛮管家不再多言,凝聚心神,单脚画地轻点,双腿弯曲,重心下移。 枪与眼齐平,提一口气,枪尖寒芒一过,猛的刺向方楚咽喉。 方楚袖中滑下一匕首,手握匕首,身形一侧,提手用匕首挡在枪头一侧,接下这一杀招。 蛮管家未有惊讶,顺势扫开匕首,枪尖又猛又快的突刺方楚七孔。 方楚上身后仰,拉开与枪的距离,手中匕首急挥,只见枪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方楚以双腿为轴,后仰摇转半圈,躲开枪尖,持匕首直捅蛮管家面门。 蛮管家略有惊色,长枪来不及收回,向空中抛起长枪,后空翻躲过匕首锋芒。 跃向空中,拿枪的同时,枪尖直刺方楚后心。 方楚空中急转,反身一把抓住枪身。 蛮管家大惊,刚一落地,便双手上下猛搓枪身。 方楚单手一时拿捏不住,不得不放开枪杆。 蛮管家低喝一声,借着长枪旋转不停,横扫方楚胸前。 方楚飞起一脚踹在枪杆上,方楚被力道弹出几步。 再看蛮管家,身形被飞退的长枪带到一旁。 强行稳住了身形,蛮管家有些气喘,高强度的交手,让他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有些吃不消。 看着好似没事人的方楚,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周围的喊杀声依旧激烈,不行,一定要看清他的面目。 想到此,蛮管家一脚踢在枪尾,顺着力道,再次攻向方楚。 蛮管家枪枪刺向方楚面门,方楚仗着身法灵活,用匕首守的滴水不漏。 蛮管家气入小腹,收枪在后,高高跃起,身体后弯成弓形,双臂蓄了个满力。 大喊一声:银月斩,整枪劈向方楚。 长枪在月影下,好似一轮弦月,携风而至,方楚远远就感到了风压。 吹的自己衣衫后摆,有些睁不开眼。 方楚依旧面不改色,双臂交叉于胸前,自语一句神龟无极。 从双臂处生出一层气膜,覆盖了全身。 轰的一声,枪攻而至,顿时地面炸裂,尘土飞扬。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多双目光,尘土渐歇,蛮管家保持持枪前劈的姿势。 方楚身前的气模咔咔声响起,数道裂痕从枪膜相交处延伸开来。 又是一声咔嚓声,长枪从正中处断裂开来。 蛮管家只感觉气血上涌,一时竟按压不住。 噗嗤一口鲜血吐出,蛮管家捂着胸口倒退不止。 一旁的族人赶忙冲来,帮忙稳住身形,关切道:“蛮管家,你怎么样”。 蛮管家咬紧牙关,强行按下体内的翻腾,摆开众人,道:“不打紧”。 一旁人还想说什么,被蛮管家制止,盯着方楚。 方楚放下双臂,身上气膜消失,并不理会蛮管家的目光。 径直向院门走去,蛮管家看着走来的方楚。 牙齿中挤出几句话道:“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来的”。 方楚依然不言,蛮管家携家丁退到院门前。 蛮易大惊,指着江十三道:“你就是上次在螭城遇上的那个人”。 蛮管家闻言,呵呵的笑道:“原来你们早就盯上这里了,老夫还想着你们多会动手了,今天终于是来了”。 黑衣人并不搭话,只是一步步逼来,蛮管家咳了两声,吐了口血。 “既已知道你们身份,依旧有恃无恐,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 转头低声对蛮易道:“带那女人走,走密道”。 蛮易还想说什么,被蛮管家严神制止。 蛮易只得转身离去。 第75章 血洗庄园 老蛮战死 见蛮易安全离去,蛮管家眼神中透露出决绝。 伸手接下递来的长枪,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舞出一段枪花。 身边的族人看着蛮管家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横飞竖舞的枪影慢慢模糊了眼睛。 枪停横摆,蛮管家犹如一尊石像,静静的立在前方。 一部分黑衣人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江十三。 江十三对着蛮管家拱手道:“长者,你我无冤无仇,我们也非要赶尽杀绝,请您让开”。 蛮管家嘴角微扬,未有言语,持枪率先攻向最前方的黑衣人。 身后族人大喊一声,杀入战场。 方楚神色如常,一手抓住一人手腕,一掌击其下巴。 来人应声而倒,闪身躲过一刀,一肘击其胸膛。 咔嚓一声,来人吐血而亡。 顺脚搓起地面钢刀,一脚踢去,刀如飞箭,穿透来人胸膛。 蛮管家抢出如龙,大开大合,扫劈挑刺,击倒一片黑衣人。 扫清眼前障碍,正前方站着一人,正是方楚。 方楚不再等待,轻轻一吸,抓起地上钢刀,双脚急蹬,杀向蛮管家。 蛮管家横握长枪,铛的一声,刀枪相碰。 蛮管家只感觉刀势未减,径直将自己推的向后退。 虽然双脚不断施力,依然无法停下脚步。 无奈之下,蛮管家顺势后仰,长枪贴脸竖直,重心不断下降,双脚施力。 整身滑向方楚胯下。 与此同时,长枪上挑,打向方楚上身。 方楚一跃而起,双脚重踩墙身,转身砍向蛮管家。 刀枪相接,又是一串火花。 蛮管家迅速回身,枪尖直指方楚要害。 大喝一声,全力刺向方楚,枪速太快,刺出一串枪影。 陶扬见状,轻声道:“该结束了”。 方楚不躲不闪,任由枪尖接近自己,直到咽喉三寸处。 一层气膜拦下枪头,再难深入半分。 蛮管家干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眼睛怒睁。 二人僵持片刻,方楚伸手,将静止在身前的长枪抓住。 长刀划过,枪头应声而落。 长枪秒变长棍,蛮管家一脸的难以置信。 方楚不再理会,继续前行。 突然的受力,蛮管家反应不及,差点扑倒在地。 稳住身形,蛮管家看着枪头处整齐的切割面,再见无视自己,转身就走的方楚。 握紧长棍,大喝一声,直捅方楚后心。 破风声传来,方楚略一回头,转身抓住刺来的长棍。 内力外放,劲力顺着长棍直冲枪尾。 蛮管家双手一震,嘭嘭几声,十指齐断。 啊的一声,伴随着鲜血,踉跄后倒。 方楚顺势一棍砸向蛮管家胸口。 砰的一声,后心处衣服炸裂一个圆孔,劲力透心而出。 蛮管家空中一滞,眼神涣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方楚扔下长棍,向正院而去。 四周族人见状,眼眶炸裂,大喊着奔向蛮管家。 蛮老四扶起蛮管家,蛮管家口鼻窜血,嘴唇微动,但已发不出声。 片刻后,眼睛中没了生机,蛮老四大声哭喊着:“蛮管家,蛮族长”。 任凭蛮老四如何摇动,回应他的只有瘫软的尸体。 蛮老四悲愤交加,吃人般的眼神直盯着方楚。 大喊一声:“为族长报仇,杀呀”。 提起刚刀,冲向方楚,身边蛮姓族人,皆拿起武器,冲杀而上。 黑衣人见状,迅速涌上,围剿蛮姓族人。 蛮老四未到方楚身前,便被数个黑衣人围住。 双拳难敌四手,身上不断出现伤口。 最终一个闪失,几柄钢刃刺入腹部、后背。 眼神不甘的看着方楚渐渐消失的背影,没入黑暗中,四周的喊杀声渐渐弱了下去。 今夜的苏青青,似乎略有些心事,睡的虽然早,但并不踏实。 或者说自从离开了暖心阁,再也没能睡一个安稳的觉。 随着前院里的声响越来越大,嘈杂的声音终于是吵醒了浅睡的苏青青。 青青疑惑的起了身,披上一件睡袍,轻手轻脚的来到床沿下。 推开一点窗户,见院内并无什么异常,动静是从别院传来的。 青青刚要开门,“小姐,你要去哪”。 身后突然的话语,着实吓的青青心里一颤,转头看着睡眼惺忪的惜婷。 正半撑着身体,努力张开眼睛,青青心中一笑。 轻声道:“没事婷儿,我出去走走,你睡”。 惜婷虽然没有睡醒,但是不断传来的响动,也是引起了惜婷的疑惑。 便问道:“小姐,外面怎么了,这么大的响动”,说着就要起身。 青青见制止不了,便索性打开了门。 月色如水,青青看着明月有些发呆。 惜婷穿好后,出门看到青青只披了个袍子,不满道:“小姐,你怎么穿这么薄啊,快进来,小心着了凉”。 主仆二人正说着,铛铛铛,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惊的二人,浑身一颤。 惜婷大着胆子对着门口喊道:“谁啊,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啊”。 门外又是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夹杂着人声,距离有点远,听不太清。 主仆二人互看了两眼,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开门,突然门外没了声响。 紧接着墙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二人紧张的看着墙头。 突然一个人影翻入院内。 来人可能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主仆二人吓到立刻回了屋,关紧了房门。 二人紧张的听着门外的声音,脚步声慢慢靠近。 咚咚咚,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惜婷顺手拿起扫帚,喊道:“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开门,苏姑娘,我是蛮易,出事了,你快开门”门外人喊道。 主仆二人仔细辨别声响,好像确实是蛮易的声音。 惜婷将青青挡在身后,问道:“什么事情,蛮大哥”。 蛮易一遍敲门,一遍急促的喊道:“快开门”。 青青对着惜婷点了点头,惜婷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蛮易一头撞了进来,跌倒在桌旁。 月光撒进屋内,只见蛮易满脸是血,身上衣服破败脏乱,青青二人惊吓不轻。 蛮易挣扎着站起身来,看着惊恐的二人,喘着粗气道:“快,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说着伸手就要抓青青,惜婷挡住蛮易,问到:“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青青拿出手巾,想要为蛮易擦拭脸上的血迹。 蛮易一把抓住青青的手腕,道:“快跟我走,来不及解释了”。 青青吓得花容失色,努力想要挣脱蛮易的控制。 惜婷也拽着蛮易的胳膊道:“蛮大哥,你怎么了,要带小姐去哪啊,你先放手啊”。 蛮易硬要拖走青青,惜婷拍打着蛮易,青青拽着门抵抗着,一时间混乱不堪。 蛮易虽然着急,但是一时间又带不走二人,只好沉了口气。 突然一放手,青青收力不及,差点摔倒,蛮易想去搀扶,被惜婷挡下。 惜婷扶起青青,生气道:“蛮易,你疯了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青青揉着红肿的手腕,脸色复杂的看着蛮易 。 蛮易向一旁吐了口血,道:“对不起,苏姑娘,我只是心急,我没有恶意,今晚有人硬闯院子,好像是冲着你们来的”。 “现在蛮管家他们正在前院抵抗,我现在来带你们离开这里”。 惜婷看了眼青青,疑惑道:“冲着我们?我们在螭城,无亲无故,更没有仇人,我和小姐都很久没出过门了,什么人来找我们”。 蛮易感觉到前院的声响渐渐小了,急迫道:“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说着就要用强。 惜婷阻挡道:“蛮大哥,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就算要走,也不可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我们要见蛮管家。 蛮易见二人油盐不进,一把推开惜婷,就要对青青用强。 这时咚咚几声重响,院门的门闩咔嚓一声,从中间折断。 大门被人强行打开了,数十道黑影跃上院墙,直盯盯的看着院内。 蛮易大惊失色,大喊一声:糟了。 院门处走进数人,借着月光,在主仆二人眼里都是陌生人。 蛮易挡在门前,示意二人进屋去。 主仆二人进到屋内,惜婷紧紧握着扫帚,二人心颤不已。 最前面的方楚对着墙上微微扭头,黑衣人影拱手退下了墙。 几人向蛮易走去,蛮易听见前院没了什么响动,悲从心中起,眼眶浸湿。 怒斥道:“你们这群贼寇”。 方楚并未理会,蛮易大喊一声,挥拳冲向方楚。 江十三示意陶扬,陶扬踏墙,迎向蛮易,一掌接下蛮易的冲拳。 顺势一拧,胳膊咯咯作响,蛮易面露痛苦。 陶扬一把拽住蛮易的衣领,提起蛮易扔到了花圃中。 接着自身也跃入花圃中,蛮易还想反抗,被陶扬踏胸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方楚等人来到卧房门前,挥停众人,只身进入房内。 江十三想要跟上,被水伯眼神制止,只好作罢。 进入房内,除了门前几尺被月光照亮外,屋内一片漆黑。 惜婷手心冒汗,紧紧握着扫帚,青青也拿起一方砚台,挡在胸前。 方楚四下一扫,走到烛台前,拿出火折子,点亮了烛火,放在八仙桌上。 看着瑟瑟发抖的二人,尤其是看向苏青青时,心中一丝暖流涌过,真人确实比画中动人多了。 第76章 盛世红颜 雨打浮萍 方楚对着二人拱手道:“在下方楚,受人之托,特来恭请苏姑娘”。 苏青青感受着咚咚的心跳,半天没有言语。 惜婷也只是死死盯着方楚,方楚呵的一笑道:“在下并无恶意,还劳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蛮易用尽气力道:“苏姑娘,别听他胡说,他们都是匪贼”。 陶扬重重一踩,道:“这没有你说话的份”,蛮易啊的一声,鲜血直喷。 苏青青挥手道:“好了,你们不要再难为这个院子里的人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惜婷焦急的看向青青道:“小姐”。 青青制止了惜婷,方楚略一作揖道:“那我在门外等候姑娘”,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关上门,惜婷见来人退走,长出了口,赶忙看向青青。 青青单手撑着桌子,有气无力的站着。 惜婷扶住青青道:“小姐,你怎么样”。 青青无力的摆摆手道:“婷儿,我没事,收拾东西”。 惜婷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悬到了高空,道:“小姐,咱们真的要去么”。 青青眼含雾水的看着惜婷,有些哭腔道:“婷儿,我有的选择么”。 说着一把抓起惜婷的双手道:“婷儿,此去不知福祸,你不如就离去,不要再搅在这是非之中了”。 惜婷奋力的摇摇头道:“婷儿不走,婷儿不走”。 说着便哭了起来,道:“小姐,不要赶婷儿走,小姐在哪里,婷儿就在哪里”。 青青抱着惜婷,泪珠像断了线额珠子,不住的滴落。 噔噔噔,敲门声传来,“敢请姑娘快一些”低沉的催促声传来。 主仆二人尽力停止哭泣,眼下还有这么大的难关要渡了。 着手收拾东西,青青想起琴房的横琴,此琴从自己十岁起就跟在身边。 青青看了眼门外的人影,如今可能要分离了,悲从心发,眼泪就要下来。 惜婷见状,赶忙安慰青青,青青摆摆手,二人只收拾了几件衣物,其余都没有带。 见青青还穿着睡袍,便取了厚风衣,披在青青身上。 吱的一声开了门,二人相继走出。 月光下的青青,身姿多姿,气质温雅,如芙蓉出水,面上泪痕,睫毛上的凝水,眼角的哀伤,更让人添了几分保护欲。 门外众人无不眼前一亮,江十三直直的盯着苏青青。 陶扬看着江十三的表情,面露疑惑。 “苏姑娘别去”蛮易趁机喊道,陶扬面露不悦,脚底用气,蛮易痛的大喊起来。 苏青青停下脚步,对着方楚道:“放了蛮大哥,我已兑现我的诺言”。 方楚随口道:“好”。 众人让开一条路,青青目不斜视,落寞着走着。 方楚领众人跟在后面,蛮易看着远去的青青,悲痛欲绝。 肋骨好似断了,嗓子眼里发不出疑似声音。 直到众人走出了院子,陶扬收起了脚。 蛮易挣扎要起身,陶扬对着蛮易脑袋就是一脚,重击下。 蛮易再次倒下,生死不明。 出了正院,才进入中庭,满地的尸体,地上的血水,吓的惜婷抱紧了青青的胳膊。 青青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脸色没有一丝血水。 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的弱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青青只觉得一阵的眩晕。 方楚对水伯道:“带人收拾一下”。 水伯领着一部分黑衣人,在院中收拾起来。 稳住身形的青青,看着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人们,就躺在这地上。 有的浑身血污,有的全身泡在血水里,有的身首异处。 再看到尸群中一动不动的蛮管家。 青青再也撑不住了,瘫倒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娇弱的身躯,不让自己倒下。 泪水奔涌而出,模糊中往日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虽然蛮管家不算讨喜,有些古板、刻薄,但也从未故意为难过自己。 还有这些蛮姓族人,待自己客客气气,偶尔也能闲聊两句。 如今这么些人都因自己而死。 哭声痛彻心扉,哭声凄惨悯嗟,哭的不能自已。 惜婷一边哭泣,一边尽力扶着青青,才使得青青没有倒下。 江十三于心不忍,走前几步,伸手欲搀扶青青。 青青决绝的甩开,啪的一声,扇了江十三一个巴掌。 青青抬头看着江十三,痛斥道:“来啊,杀我了,动手啊,懦夫”。 江十三只是愣了一下,未有多言,看了眼梨花带雨的青青。 “带走”挥手示意道。 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拉起青青和惜婷。 青青任由他们架着走,嘴里不断喊着让杀了自己的话。 方楚未发一言,见江十三还愣在原地,也只是多看了一眼,继续向前去。 只有陶阳轻声道:“掌柜的,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一行人出了门,黑衣人把青青二人扔在车厢里。 青青扑倒在地,可能是哭累了,眼睛酸涩,喉咙沙哑,说不出话来。 惜婷赶忙扶起青青,拿着手帕为青青擦拭泪痕。 青青双眼无神,曾经充满灵气的眼神消失了,取代的是空洞和无望。 惜婷不断地安慰着,青青始终一言不发,马车启动。 青青任由路途颠簸自己的身体,眼神始终木讷的盯着一边。 水伯将院内的家丁的尸体堆在一起,浇上灯油,一把火点起。 火势慢慢大了起来,尸体被烧的噼里啪啦响。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院子的夜空。 黑衣人们带走了同伴的尸体,就好像他们没有来过一样。 方楚摆摆手,身后一部分黑衣人拱手后四散离去。 方楚对江十三道:“安顿好她,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不要强迫,不要让她自残,还有,不要靠她太近”。 江十三面无表情拱手道:“明白,方大人”。 方楚挥手示意江十三等人离去。 见众人走后,水伯问道:“少、少爷,此女子你要如何处置”。 方楚叹了口气道:“先留着,说不定以后有大用”。 水伯略有所思道:“那、那张府那边”。 方楚笑道:“没事的,水伯,我知道怎么应对”。 水伯又看了眼院子,问到:“少,少爷,这院子如何处理”。 方楚反问道:“你想如何”。 水伯言:“烧,烧了,一干二净”。 方楚摇摇头道:“烧了反而引人瞩目,明天叫官府封了便可”。 天欲破晓,红光从目及处升起。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许久,七拐八拐的,出了闹市区。 最后转入一条只容一辆马车经过的巷子。 巷子里只有一处宅院,马车在宅院后门停下,车夫掀起车帷,伸手要扶主仆二人。 青青无视神来的手,不顾形象,跳下了车。 惜婷紧跟着跳下,院门已开,一中年女子笑盈盈的,恭请青青二人入院。 青青看了一眼从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木然的对惜婷道:“婷儿,再看一眼太阳,也许是此生最后的灿烂”。 惜婷愣了一下,青青已抬脚向门内走去。 惜婷瞧了一眼朝阳,快走两步跟上青青。 进入宅院,宽广的后庭,比昨晚的院子只大不小。 院内三三两两的女子,有老有少,皆热情的对着青青二人行礼,嘴上都叫着“主子”。 经历了终身难忘一晚的青青,惊惧悲思充满了头脑,疲痛累困缠绕着身躯。 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对眼前的情景,没有一丝感触。 正前方摆着两个轿子,四名轿夫前后站立。 一个年轻的女子立于一旁,见二人到来,主动来到二人身边,请青青二人入矫。 青青好似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过轿子,女子只得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自己。 “二位主子,奴婢名叫黄琪,是老爷安排的贴身丫鬟,二位主子,以后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即可”。 惜婷一心想着青青的状态不对,根本没听清女子说什么,青青更是一言不发。 黄琪见二人没有反应,便介绍起院子来:“二位主子,此院背靠螭山,面朝湖水,东有溪水汇入湖中,往西不远便能进入官道”。 “院子总共五进五出,各独立院落大小十六座,大小房间七十有余,二位主子住正院,是此宅院最大的院子,有二十余间房子”。 走了很久,惜婷的腿都有些累了,终于看到了一处院子。 此院有别于路过的其他院子,不论是气派度,还是精美度,都比别处强了不止一点。 惜婷心中苦笑了一声:只要小姐愿意,住茅草屋我都乐意,如果要把小姐囚禁在此处院落,就是玉石铺地,金砖垒墙,又能如何。 进了院门,院内还是套院,又进了一门,才到了正堂。 黄琪请二人上座,拍拍手,七八个女子一字排着,端着茶盏、水果、十几样点心,走了进来。 黄琪还未开口,青青道:“去把你真正主子叫来,我有事情”。 黄琪略恭敬道:“主子,您就是我们的主子呀”。 青青平静的说道:“日落之前我见不到你的主子,明日你收尸便可”。 惜婷喊道:“小姐,不可”。 黄琪明显被震惊到了,缓了半天才说道:“主子,您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做下人的,老爷安排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只管惩罚便是”。 见青青并无反应,黄琪继续说道:“主人,你若要见老爷,我们去通报即可,您可不能有不好的想法”。 黄琪跪倒在地,突然哭到:“主子,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能活了”。 不知是不是青青心软了,淡淡道:“你起来,就按我说的,去叫你们老爷,日落前我要见到他”。 第77章 以死相逼 毫无效果 夕阳西下,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让蛮易从昏死中醒来。 两眼空洞的望着天空,直至眼睛被光线晃的眩晕。 蛮易想要活动下身体,啊的一声,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传遍全身,伤势难以评估。 努力的活动着手指、脚趾,慢慢的四肢恢复了知觉。 疲惫、疼痛、麻木感也涌了上来,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一条胳膊不能动。 两条腿虽然又麻又疼,但还能弯曲。 蛮易趴在地上,靠着胳膊爬脚蹬,向前挪动着。 随着嗅觉的恢复,空气一种一股异常难闻的焦味传来。 爬了几十米,蛮易在尝试几次后,终于站了起来,他向着气味最重的方向走去。 接近院门,他一眼就看到,一个十几米高的尸堆,正冒着黑烟。 蛮易眼眶炸裂,快跑几步,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努力爬起,拖着残躯近到堆前。 看着尸体上和自己一样的衣服,浑身颤抖着,噗嗤一口鲜血,喷在尸堆上。 眼前一黑,又差点摔倒。 扑通一声,蛮易跪在堆前,嚎啕大哭,也许是太过于疼痛,身体剧烈抖动,不能支撑。 哭了很久,直到眼角泣血,声嘶力竭,胸前的疼痛感,让他不能大口喘气。 再加上刚才不顾一切的哭喊,此时的胸膛已近乎炸裂,口鼻并用,呼吸短促。 蛮易的手指深深扣在泥土中,有些指甲已然断裂,五指皆渗血。 看着焦黑的尸体,蛮易心中就一个想法, 一定要杀光昨晚的凶手。 蛮易跌跌撞撞,来到一处房间,撞开门,屋内陈设简单明了。 他用力推倒了一面柜子,在墙上摸索了半天,用力按下一块墙砖。 咯吱几声,墙面抖动,一个容一人蹲伏的小洞,出现在墙上。 蛮易跻身进去,小洞顺势向下,没有灯火照明,只靠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爬。 爬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摸到了泥土,蛮易向上顶了几次,推开一个木板。 亮光乍现,单手扒住泥土,吃力的爬了上去。 爬出洞外,眼前是树木,身后是院墙。 盖好木板,撒上泥土枯枝,洞口与四周融为一体。 蛮易靠着树干,闭眼歇息了一会,沿墙小心翼翼的来到拐角,探头一看,大院门前并无异常。 只是门上贴着两张白色封条,蛮易眼神中充满了仇怨,转身离去。 蛮易浑身脏破,脸上还有血污,走正街太显眼。 只得不断地穿越小巷,在巷子口,等待人少时,快速穿过。 偶尔遇见的行人,也是一脸惊愕,但看到蛮易凶狠的眼神,便不再多看,低头走过。 又到了一条破旧的小巷,咚咚咚,蛮易重重的拍着一扇门。 许久门内也没有反应,正当蛮易要绝望时,门吱的开了一条缝, “谁呀,敲人后门”门内传来不满声。 整个人压在门上的蛮易,再也支撑不住了,门一开,便向门内倒去。 一名老者看着眼前的突发情况,有些发懵,仔细看了看布满血污的脸。 好似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见门外再无他人,也只的先关了门。 招呼来伙计,把人抬了进去。 傍晚时分,江十三从软榻上醒来,叫来伙计,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伙计道:“掌柜的,刚过了申时三刻”。 江十三点点头,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见伙计还没走,有些不满的看向伙计。 伙计见状,小心道:“禀掌柜的,从午时便来了一个女子,说有要事,正在客房等您”,。 十三懒散道:“什么人,什么事”。 伙计答:“不知是何人,只是说螭城大院,说是您知晓”。 江十三猛的坐起,满脸严肃的看着伙计,吓了伙计一跳。 神情逐渐缓和下来道:“安顿好人,我马上过去”,伙计领命而去。 婢女服侍更衣后,江十三没有理会桌上的餐食,径直去往二楼客房。 一路上江十三都有些忐忑不安,推门进屋,一个年轻女子慌张的起身行礼。 江十三坐到正座,见女子仍有些不知所措,便说道:“我是江十三”。 女子听言,这才松了口气道:“婢女小桃,奉大院总管之命,有要事相告”。 江十三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入口茶水冰凉,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桃一五一十的将院中之事告知,听完江十三眉头紧皱。 突然拍桌而起,喊了声:胡闹!吓的小桃瑟瑟发抖。 江十三平复了下心情,对小桃道:“回去告诉姓何的,稳住她,我随后就到”。 小桃颤抖着应下,逐渐冷静下来的江十三,招来伙计问道:“方大人呢”。 伙计摇摇头,江十三又问道:“陶阳呢”。 伙计言:“一早就离开了”。 江十三叫人备了马车,一路上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到了院门,马车径直驶入,不多时便到了正院。 江十三叫停了马车,下了车整理了衣衫,表情肃穆,目不斜视的直取大堂。 一旁跟着的老妇人笑靥中露着尴尬,踏着最后一缕夕阳,迈入大堂。 江十三表情柔和下来,自顾自的找了个座位,坐下后对着正坐之人道:“你找我”。 从清晨到傍晚,青青滴水未进,整个人略显憔悴。 惜婷眼中噙着泪水,满脸心疼的看着青青。 青青看着进来之人,自己似乎并不认识,刚想开口,喉头的不适感,使得自己咳嗽起来。 来人见状,略一挥手,堂外的婢女端着茶具,斟好热茶,捧到青青面前。 青青未看一眼,舒缓了身体,问道:“公子何人”。 江十三答道:“此院的主人”。 江十三屏退了众人,随着婢女将堂门关闭,堂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三人皆陷入黑影中,谁也瞧不清对方。 青青舒了口气道:“公子因何要囚我二人”。 江十三并未答话,只是起了身,取出火折子,挨个将四周灯火点燃。 火光照亮了厅堂,江十三看了眼苏青青,虽然睡袍外套着厚风衣,依然楚楚动人,火光中更显一抹妖娆。 江十三笑了笑,看着一桌子未动的佳肴,反问道:“姑娘为何要虐待自己”。 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映照在墙壁上的人影,随微风摆动。 江十三率先打破僵持的气氛,和缓道:“姑娘,事情并非你想象的样子,你在这里可以过的很好”。 青青问道:“有多好”。 江十三笑道:“姑娘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青青道:“那放我二人走”。 江十三轻咳了一声,言:“姑娘,我并未有意限制二位,过几天安全了便可上街”。 青青笑道:“我觉得不在这院子里,我二人更安全”。 江十三夹起桌上的鱼肉,咀嚼道:“鱼肉很鲜美,姑娘真不想尝尝么”。 惜婷有些恼了,质问道:“你们到底要如何。 江十三扔下筷子,道:“希望姑娘可以好生在此生活”。 惜婷还想说些什么,被青青制止,道:“公子若不言明,我二人断不会在此逗留。 江十三看着青青坚定的眼神,心中莫名的烦躁。 压下怒火道:“恐怕这不由姑娘,我并无恶意,你在此是安全的”。 青青厌恶的闭上了双眼。 江十三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如果食物不可口,可以跟下人说,还望姑娘不要在苛待自己”。 青青并不理会,江十三疾步向前,一把抓起惜婷,锋利的匕首抵在惜婷的脖子上。 恶狠狠的看着青青,惜婷被突然的举动吓的脸色发白。 青青也被眼前一幕震惊,嗔怒道:“你要做什么,快放了婷儿”。 江十三哼了一声道:“你只要答应我,不再自寻短见,我便放了她”。 惜婷奋力挣扎道:“小姐,别管我,不要答应她,惜婷不怕死”。 江十三眉头一皱,匕首又深了一分,一缕鲜血从惜婷的脖子处滑落。 青青站起身来,嘴唇紧咬,深深的齿痕,咬白了整个下唇。 主仆二人互相望着,眼角皆涌出了泪水,青青哭道:“够了,你放了婷儿, 我可以答应你”。 见有回旋的余地,江十三松开惜婷,道:“姑娘请说,无论姑娘耍什么花招,我都能再次将他抓回”。 青青拿出手帕,按住惜婷的伤口,惜婷抹去青青的泪水,道:“小姐,是婷儿连累了你”。 青青哭着摇摇头,江十三道:“一点皮外伤,死不了,不过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青青给惜婷止了血,听见江十三话语中的威胁。 便说道:“我虽女流,但并不怕死,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必殒命当下”。 江十三看着决然的青青,心里生出一丝敬佩,点头道:“好,姑娘请说”。 青青搀扶惜婷坐下,轻拢鬓角的碎发,走到八仙桌旁,对着江十三坐下。 第78章 豁然回首 竟然是你 江十三近距离,看着落座的美人,心里有些嘀咕。 怕青青又提出出走等一些条件,使自己陷入被动,自己并不想伤害着主仆二人,刚才只是被逼无奈,出的下策。 如若二人真的玉石俱焚,自己还真的很棘手。 青青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第一,好生安葬昨晚的蛮姓族人,第二,不论如何,不得再伤害惜婷,只要惜婷想走,你们不能阻拦”。 惜婷顾不得伤痛,急道:“小姐,我不走”。 青青制止了惜婷,继续道:“第三,我不想再见到你”。 话音落下,在听到第三句话的时候,江十三的内心像被巨锤重击,又痛又堵,灵魂都像被抽走了一些。 苏青青看着江十三表情的变化,以为他不准备答应。 有些气恼道:“公子虽为男性,却总想着讨价还价,实非大丈夫所为,让人不齿”。 江十三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就走,只轻飘飘的传来一字:“可”。 青青本以为江十三不答应,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快。 可能是自己着急了,刚才又故意羞辱他,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不刚才并非成心,还望公子见谅”。 江十三并未搭话,自顾自的离去。 惜婷见状,嘟囔道:“小心眼,不丈夫”。 苏青青二人便在此处安顿下来,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身若浮萍,实属不可奈何。 院内除远门处的守卫外,皆为女子,大院总管性何,为人圆滑世故,对青青二人面上十分客气。 青青生性淡泊,对安排在身边的黄琪、小桃等婢女,也未调换。 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平静的生活在这大院内。 江十三一脸阴沉的回到酒楼,伙计看掌柜的心情不好,都不敢靠近,生怕牵连自己。 江十三在房间内,怒砸了一通,发泄着心中的无名之火。 此时的方楚并不清楚这些,他已在傍晚时分,与水伯赶到了螭城。 清风茶社,一处包间,方楚静静地品着茶。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一人身着紧衣快靴,快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张禾。 张禾四下看了看,见房内只有方楚二人,便躬身对门外道了声:“姚爷”。 门外闻声走进一人,张禾迅速将门关上,来人一身深紫色风衣,看不清面目。 待来人摘下风帽,才看清正是姚管家,方楚等人拱手道:“姚管家”。 姚管家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问到:“方楚,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方楚回道:“事情已办妥,人已妥善处理,不会再有麻烦”。 姚管家点点头道:“具体我就不过问了,以后还是与张禾联系”。 说罢姚管家起身要走,刚走几步回头道:“答应你的事,放心即可”。 方楚拱手道:“恭送姚管家”。 金陵城内,莱博三人在一处茶楼品茗,馨莹单手托腮,另一手轻捶小腿,小脸有些郁闷。 嘟囔道:“城里城外跑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本姑娘的腿都要跑折了”。 莱博看着馨莹,一脸慈父般的微笑,摇摇头道:“叫你不要跟过来,你偏不,现在又嫌累,你呀”。 馨莹撇撇嘴,咬下一口酥饼,一脸满足的点点头道:“香酥甜脆,一口下去,连呼吸都是香甜的,好吃”。 见莱博笑看着自己,馨莹好似自言自语道:“呆在寺里多无聊,还要时刻被姊姊管着,哪有出来好,好吃、好玩、没人管”。 饮下茶水后,景文假斥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是你一会饿了,一会累了,一会要出恭,我们能什么也发现不了吗”。 见景文把锅甩给自己,馨莹瞪大了双眼,嚷嚷道:“自己找不见就是找不见,把责任推到一个女孩子身上,你真不害臊”。 莱博制止两人的吵闹,道:“好了,二位小祖,这里是茶楼,不是戏台,安静点”。 馨莹怪瞠了一眼莱博道:“莱叔,才出来几天啊,你就开始拉偏架了”。 景文接话道:“莱叔,你年纪这么大,就会和稀泥”。 莱博没想到,二人竟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微举起双手,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找不见人也怪我行了”。 转头对馨莹道:“再找不到,就得回去了,出来这么多天了,再不回去,你姊姊要发狂了”。 景文附和道:“也是,不如先把拖油瓶送回去,咱们再找”。 莱博刚想说话,馨莹一拍桌子,喊道:“没门,你们休想抛下我自己去玩”。 拍桌的声音有点大,其他桌的客人将目光投了过来。。 莱博赶忙面带歉意,向四周拱手。 莱博小声对馨莹道:“小姑奶奶,别闹了”。 馨莹心一横,对二人道:“我不回去,你们找不见,我自己找,说不定就找见了”。 莱博一脸无奈,景文不理会馨莹,对莱博道:“莱叔,咱们这里里外外找了这么久,都没见刘统兵的身影,我怀疑他是不是走了”。 莱博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馨莹却说:“他三番五次,冒着风险也要入寺,啥也没查到,他这么轻易的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莱博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景文、馨莹闻言,一起道:“切”。 天色将晚,三人悻悻的下了茶楼,景文和馨莹一边斗嘴,一边沿着街道向客栈走去。 莱博在后面跟着,这十几天来,日日如此,莱博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早习惯了。 三人走着,路过一酒家门前,只听叮咣几声响,一个板凳从楼梯上翻滚着,跌落在大堂,啪摔成了几节。 紧接着,一个人影,好似蜷成了一个虾球,伴随着喊叫声,滚下了。 摊在门前,没了响动。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路过行人的注意,纷纷向酒家内看去。 莱博三人也被响动吸引,停下了脚步,一个路人道:“这么高怎么掉下来的”。 另一人道:“莫不是喝多了,不慎掉下来”。 还有人对前来查看的小二道:“小二, 还不赶紧救人,这要是闹出了人命,你这酒家还开不开了”。 正说着,一个身形不稳,走路踉跄,嘴里骂骂咧咧道:“敢挡你大爷的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三人抬头一看,馨莹眼睛瞬间放光,刚想喊什么,突然嘴被莱博捂着,拖出了人群。 馨莹以为莱博怕自己惹事,便急道:“莱叔,你看那是谁”。 莱博示意馨莹安静,待景文也过来后,说:“找了这么多天,终于让咱们碰见了,真是天助我也,咱们先别动,静观其变”。 景文二人点点头,喝的醉醺醺的人,正是刘统兵。 说也奇怪,他这么一个小心翼翼的人,怎么会在这大庭广众下,耍酒疯? 顾不得多想,刘统兵下来了。 小二拦住他, 道:“你不能走,你打死了人,我要拉你去报官”。 说着便死死抱住刘统兵,刘统兵嘴里骂了一声,一肘把小二捣翻在地。 楼上楼下的伙计,也纷纷赶来制止刘统兵。 刘统兵一脚踢翻一个,胳膊勒住一个,扔向一边。 一个伙计从背后抱住他,刘统兵揪住伙计的领子,一把甩翻在前面的地上。 一群人见奈何不了他,只得围住他,派人去找掌柜的。 刘统兵冷笑一声,一手提起伙计的胳膊,一手掐在腰间,高高举起,原地转了两圈,噗的扔向人群。 几人被砸翻在地,刘统兵径直向外走去,人群见状纷纷退让。 莱博三人躲在人后,目送着刘统兵离开,然后迅速寻找掩护,紧紧跟上。 刘统兵东倒西歪的走着,不时需要搀扶墙壁做支撑。 阵阵河风袭来,吹得人头皮发麻,不知是不是冷风的原因,刘统兵意识渐渐清晰过来。 想起刚才的行为,心里有些懊悔,不该这么抛头露面。 可是自己心中无比烦闷,这些天来,在黯淡无光房子内,像狗一样舔舐着伤口。 若不是殿尊的疗伤圣药,现在的自己恐怕还下不来床。 想到自己的伤,胸口处便传了隐隐的疼痛感。 这该死的女人,为了立威,竟拿自己开刀,以后别犯在自己手里,否则让她生不如死。 刘统兵舔舔舌头,见没人追上来,便闪进一处巷子。 想着明天还得去府衙,找米诚解决这后事,更是烦躁不已。 莱博三人跟到巷子口,侧身一看。 巷子紧容二人并排,两边也无可遮挡物,再跟恐要暴露。 待刘统兵在巷子尽头消失后,三人你争我赶的追上去。 到了巷子口,三人因为心急,竟然被巷子卡住。 挣脱后,刘统兵已不见踪影,景文懊恼的一拳捣在墙上,莱博扶着气喘吁吁。 馨莹不理会二人,在巷子口嗅了嗅,手指一指道:“这边”。 说着便飞奔而去,莱博、景文相视一脸惊讶,但也未多言,跟随而去。 跟着馨莹又拐了几拐,浓烈的酒气传来。 三人定睛一看,一个酒壶摔在地上,酒撒了一地。 抬头一扫,四周并未有人影,只听见一声闷响传来。 寻着声响寻来,发现是一扇紧闭的门。 紧贴着墙壁,莱博小声道:“刚才的闷响是关门声,难不成这里是他的落脚点”。 馨莹轻声道:“应该没错,我虽未看见人影,但是这酒味跟他身上的一个味道”。 景文看看天道:“我建议等天再黑一些,我们摸进去看看”。 莱博道:“你们守在这里,我去四周瞧瞧,别还有出口”。 馨莹二人点点头,莱博小心离去。 第79章 三人合围 脱困而逃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色将暗不明,四周的景物都像是渡上了一抹黑。 这时一个身影快速移动了过来,由于看不清面容,景文二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当看清是莱博后,二人才松了口气。 馨莹问道:“莱叔,你怎么走了这么久,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准备动手了”。 莱博面色有些凝重道:“我刚仔细勘察了一番,此处地形极其复杂,院套院,楼挨楼,且高低不一,极易躲藏”。 景文思索道:“这样的话,我们务必要将他在院中擒下,否则就麻烦了”。 莱博看着二人道:“我听院里小师傅说,刘统兵实力不弱,此番交手,重在生擒,难度不小,我们应分工合作,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景文建议道:“莱叔,咱俩与之交手,找机会擒下他,馨莹在外围策应,防止他逃跑,你看我这么安排合适否”。 莱博点点头:“如是甚好,就这么办。 馨莹还想说什么,看着莱博有些凝重的表情,便没再说话。 此时的院中,刘统兵却在屋内,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往日的回忆的不断在其脑海浮现,越想越清醒,再想到下午怒砸酒楼,忽的冷汗都下来了。 越想越心虚,遂爬了起来,赤裸了上身,端起一旁的水桶,哗啦一桶冷水浇下,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刘统兵心想:此地不能待了,明日也不去府衙,现在就走,乘船离开大隆。 想着便收拾起东西了,找出黑衣换上,悄然出了房门。 稀疏的星光,照不亮整个小院。 刘统兵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冷水吹在脖子上,根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心里暗骂着,快走到院门时,突然三道黑影,从院墙处飞了进来。 刘统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用手背擦擦眼睛,以为喝多了眼花。 三道黑影落地也是一愣,可能是没想到眼前就站个人。 刘统兵率先清醒过来,提起一口气,转身就跑。 三道黑影也反应过来了,一齐突向刘统兵。 景文轻功最好,一马当先越过刘统兵,飞脚砸向刘的左肩。 刘闪身躲开,却完全被截停。 景、莱二人围着刘统兵,馨莹站在院中石桌上,三人锁死了他的逃跑路线。 刘统兵扫视三人,整个人回过神来,神经紧绷,未发一言。 看向莱博,可能是觉得他老好欺负,率先对他出手。 莱博后撤一步,避其锋芒,伸腿扫其下盘。 刘统兵腾空跳起,变拳为爪,扣向莱博面门。 这时景文赶到,高高跃起,一脚踏向刘统兵头顶。 刘统兵感到头顶生风,遂改变出手方向,双爪迎上。 脚爪相碰,刘统兵身形迅速下坠,同时刘爪扣景文鞋底。 莱博则是一击不中,快速旋转身躯,另一腿继续扫向刘下盘。 刘统兵一爪扣紧鞋底,景文动弹不得,另一爪子袭向景文胸膛、 景文双拳互胸,刘却一把抓住了景文的手腕,刘大喝一声,顺势将景文拉至横躺状,背部朝低坠去。 莱博一惊,赶忙收腿,小心伤着景文,咚的一声,景文坠地,一脸痛苦。 刘统兵出腿,一脚踹向景文小腹,景文强忍疼痛,施展身法,扭转身躯,躲开攻势。 刘统兵也是一愣,这小子虽功夫略浅,身法却不赖,估计是功法的缘故。 莱博化掌为刀,直逼刘统兵咽喉,刘统兵向后一瓢,未再躲闪,拍掌迎上。 掌刀相接,二人各自飞退,刘统兵这一交手,心中却是有了谱。 别看对方人多,但此二人功力都在我之下,另一旁的女娃娃,更不是什么威胁。 刘统兵嘴角有了一抹笑意,杀你们略费劲,但我要想走,却是轻松。 想至此,刘统兵不再恋战,转身踏空向房檐飞去。 馨莹见状,踏脚跟上,二人先后落在房上。 刘看到追来的是个小姑娘,忍不住呵呵的笑起来。 馨莹西眉微蹙,道:“你笑什么”。 刘统兵并未理会,转身要走,馨莹从腰间扯出一条丝带,丝带与腰带同款,却柔软异常。 馨莹劲气外放,手中丝带当空一挥,啪的一声空响,柔软的丝带瞬间硬直,手握丝带,直刺刘统兵。 刘统兵略有疑惑,闪身躲开丝带,鼻中吸入淡淡的脂粉味,刘怕有毒,赶忙闭气。 馨莹不等招式变老,嗖嗖几下,刺向刘统兵几处大穴位。 刘统兵大惊,女娃娃看着不大,出手竟捡死穴重穴,这要被刺住,不死也得重伤,好狠的女娃娃。 刘统兵双手胸前结印,几枚劲气球在指尖生成。 球体虽小,但内含的劲气又很狂暴,打在身上必是一个血洞。 刘挥指弹向馨莹,馨莹一抖丝带,丝带再次变软,凌空挥转。 嘭嘭嘭的几声,劲气球尽数被丝带挡下。 再看丝带,竟然被球炸的破烂不堪,馨莹眉头皱起,腮帮鼓起。 生气道:“你你你,陪我的彩带”。 这时,景文二人也赶到了房上,三人成三角状,将刘统兵围在中间。 三人率先出手,上中下合攻刘统兵几处要害。 刘统兵高接抵挡,裆下景、馨二人,被莱博一脚踹中腹部,摔到房脊另一侧。 三人上前查看,只听刘大喝一声,瞬间取出几枚飞刀,袭向三人。 景文挑起瓦片,飞踢向飞刀,啪的一声,飞刀虽击碎了瓦片,却也改变了方向,不知所踪。 馨莹跃至空中,蜷成一团,翻滚躲过飞刀。 莱博双袖身形化圆,飞舞中渐渐有了一个水波气盘,挡在胸前。 飞刀扎入气盘,最终深入寸许,劲气卸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看着三人皆避开飞刀,刘统兵冷笑一声:“哼,真是小看你们了”。 刘统兵双手又打出一套复杂的印法,面露痛苦,慢慢的两掌间凝出一滩黑气。 莱博见状,惊骇道:“混元毒,果然是你,大家小心”。 刘统兵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脱力状,呼吸急催道:“你们竟然知道此毒,可惜晚了”。 说着率先攻向莱博,只见混元毒分裂为两小滩,游走在刘的双掌间。 刘携毒风而至,莱博不敢硬接,只得覆气双掌上,尽力隔开毒风。 逼退莱博,刘统兵同样袭向馨莹。 馨莹可是见过此毒的威力,就连程叔这样的高手,都吃了大亏,馨莹更是吓的乱跑。 景文见状,大喝一声,横扫瓦片,瞬间踢起数片瓦当,腿风不减,直接将瓦片扫向刘统兵。 刘统兵回身不及,未能尽数挡下,有几片打在身上、腿上,还有一片直中面门。 啪的一声,拍的粉碎,刘统兵面门生疼,哪里受过这种侮辱。 刘统兵怒不可遏,全力攻向景文,景文默念几句,使出平生最强一招,指尖金光闪动,凌空画符,大喊一声:“起”。 只见金光乍现,一道巨型符咒,拔地而起,连地上的碎瓦都带到了空中。 刘统兵颇感震撼,但他不信邪,全力挥动混元毒,黑毒与金光相碰撞。 刚一接触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细看之下,混元毒素不断地侵入金色符咒中。 金色符咒金光流转,也不断的消耗毒力,一时竟相持住了。 刘统兵见状,眼露一抹狠色,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到毒气上。 瞬间毒气狂暴起来,横冲直撞,肆意破坏着符咒。 金光逐渐暗淡,“给我破”刘统兵一声大喝,符咒嘭的一声化为漫天碎片 景文倒退几步,差点掉下房檐,刘统兵并未收招,径直冲向景文。 景文顺势滑出房脊,双脚踏空,凝神聚气,身形划出一个弧弯,竟然闪至房檐下。 抓住一处雕花,挂在了空中。 刘统兵并未追击,出了房脊,回头对着房上二人,露出轻蔑的嘲笑。 接着直接翻出院墙,几个闪身,人就不见了,莱博追出墙去。 景文落地,与馨莹翻上院墙,夜色中,哪里还有刘统兵的身影。 莱博也看不见了,景文骑在墙头,见馨莹翻下了墙,一脚踹开房门。 只听见叮呤咣啷的一通乱响,不多时馨莹出来了,一脸嫌弃的拍掉身上的浮灰。 嘴里还骂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跟猪窝有什么两样”。 景文有些脱力,坐在墙上,喘着粗气,看见馨莹灰头土脸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馨莹眉头一皱,申斥道:“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武功太差,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跑掉”。 景文见馨莹竟然怪到自己头上,刚想跟她辩几句,咚的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莱博回来了。 景文和馨莹被响动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莱博这个样子,但看莱博脸色,便知没有结果。 馨莹问道:“莱叔,怎么样了”。。 莱博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道:“以后别想再见到他了”。 馨莹撇撇嘴,从身后拿出一柄短刀,递给莱博道:“莱叔,房间里只发现了这个”。 莱博月下细看,短刀无毒,刀柄上刻一个刘字,其余跟市面上的短刀无异。 馨莹问到:“莱叔,有什么线索么”。 莱博摇摇头,将短刀裹了粗布,收起后道:“走,还计划等人回来么”。 第80章 老程懊悔 备见府尹 翌日清晨,三人退了房,策马飞奔,一路无语。 礼斋节早已结束,通往寺院的道路不再喧闹。 三人有节奏的马蹄声,在竹林中传声很远。 从后门入了寺,谢过牵马的师傅,三人一致回了后院。 正在忙活着的琬凝,看到风尘仆仆的三人,脸露喜色。 刚准备打招呼,突然发现气氛不对,而且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皆是黑脸。 三人发现迎出来的琬凝,莱博恢复了脸色道:“琬凝妮子早,我先去洗漱一下”。 说着便回了自己房间,景文则是不语,对着琬凝挥挥手,也回了房间。 馨莹好似没看到自己似的,径直从身边走过,敷衍的打了声招呼道:“早啊姊姊,我困了,我先去睡觉了”。 琬凝看看二人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已进了屋子的馨莹,心有疑惑。 这都是咋的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站住,馨莹”琬凝叫道。 馨莹显得的好烦躁,没耐心道:“哎呀,姊姊,又怎么了嘛,人家很困的,昨晚没睡好”。 琬凝问道:“妮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这趟可还顺利”。 馨莹以极快的话语道:“他俩有病,我很好,谢谢关心,我睡了”。 说罢就往里屋去了,琬凝看着馨莹的背影,皱眉道:“竟胡说”。 要想知道些什么,也只能等他们什么时候愿意说了。 半晌午,琬凝提着菜篮,刚出了屋门,吱的一声,莱博开门走了出。 ,声色恢复如常,对着琬凝道:“琬凝妮子,出去呀”。 琬凝点点头道:“我去伙房取些新鲜的蔬菜,准备给大家做饭,莱叔,你要出门嘛”。 莱博点点头道:“我准备找方丈大师,正好顺路一起走”。 “好啊,莱叔”琬凝一边答着一边心想,正好在路上可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说着,景文也推门出来了,对着二人示意后,问到:“莱博、琬凝,你们去哪里”。 莱博二人简单说明后,景文顿了下道:“我也准备找方丈师傅,既然你们也要去,你们先去,我随后再去”。 琬凝还想说什么,景文已经回了屋,莱博二人还没走两步,“莱叔,姊姊,你们去哪里”。 身后传来馨莹的问话,二人回头又简单的说明了去向。 馨莹哦了声,也转身回了屋,琬凝看着前后回屋的二人,一脸疑惑,道:“这俩人是怎么了”。 莱博笑了笑道:“想必琬凝妮子也是去找方丈师傅了”。 琬凝一头雾水,边走边问道:“莱叔,你们这次出门怎么样,找到姓刘的人了嘛”。 莱博闻言,脸色有些尴尬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路上莱博言简意赅,将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跟琬凝说了说。 琬凝听后释然道:“我终算明白,你们回来时为什么显得奇怪了”。 接着安慰道:“莱叔,你也不必自责,这事怪不得你们三人,他本身实力就不俗,还身怀混元毒,你们能平安回来,馨莹妮子没给你们惹麻烦,我已经非常欣慰了”。 莱博眼里还是有些遗憾。 禅房内,程不悔和老方丈对座于桌前,程不悔向老方丈说起自己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七成,老方丈面露惊喜。 程不悔起身行礼道:“感谢方丈师傅,若不是您,我只怕早已成了枯木,大恩难言谢,请师傅受我一拜”。 说着就要下跪,老方丈扶住程不悔双臂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言重了,救人即救己,程施主能够恢复,也是自身努力的结果”。 程不悔再次感谢行礼,老方丈请程不悔入座。 斟了茶水道:“一切法门的根本是因果,有精进修行的因,才有断除烦恼的果,相信因果,就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相信轮回,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老衲还望程施主,伤好之后不必再去寻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活在当下”。 程不悔脸色有些尴尬,莱博他们去寻刘统兵已久,寻不见还好,寻见了免不了又是一场争。 自己知道,但并未阻拦,实则是默许,听老方丈一言,程不悔暗下决心。 回礼道:“方丈师傅,程不悔受教了,只要那黑衣人不再来打搅我,我们三人不再去主动寻找”。 老方丈欣慰的点点头,这时,门外传来僧人的声音:“阿弥陀佛,方丈师傅,莱施主找您”。 程不悔闻言,面露喜色,莱博他们回来了,老方丈缓缓道:“明辰,请二位施主进来”。 莱博进入禅房,见到程不悔也在,又惊又喜,莱博向老方丈行礼后,也围坐在一旁。 莱博恭敬道:“方丈师傅,我、景文、馨莹三人,出寺入城,追查刘统兵”。 莱博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将重点说于二人听。 程不悔听后,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他们命大,要是招惹上这混元毒,这可怎么是好。 都怪自己当时不阻拦三人,差点酿成大祸,老方丈看着程不悔脸色变换,怕是已经猜到了大半。 程不悔对莱博道:“这次都是我的错,错不该同意你们去找人,差点酿成大错,我已答应方丈师傅,从此以后不再主动招惹这些人”。 莱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急道:“老程,你说什么呢,我们私自出寺,又没告知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了,我们找到他,把他擒回来,也是为民除害了”。 程不悔摆手道:“老莱,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莱博不满的不再说话,老方丈缓和道:“这群人,行事诡异,出手狠毒,个个身怀剧毒,二位施主,以后行事当万分小心,还是以通知官府为上”。 程、莱二人点点头。 二人出了禅房,程不悔心中还在想。 老方丈希望程不悔能将自己祛毒的心得记录下来,与老方丈的解毒手册合二为一,以便更好的研究应对之策。 莱博略有不满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出事,可是此事不弄明白,这些人永远都在暗处,不知威胁你我,极有可能威胁到朝廷”。 程不悔叹了口气道:“此事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也该去会会这个金陵府尹了”。 莱博道:“王爷有何指示”。 程不悔道:“王爷同意我们接触金陵府”。 二人回到院子,琬凝迎来道:“程大哥,莱叔,你们回来了”。 琬凝又一脸笑意的对程不悔道:“饿了,稍等一下,饭很快就好了”。 莱博看着不同待遇,啧啧了两声,程不悔瞪了莱博一眼,馨莹见二人回来了,便要往外走。 琬凝问道:“你要去哪里”。 馨莹道:“去找老方丈”。 琬凝又问到:“你找方丈师傅干什么”。 馨莹一边小跑一边不耐烦道:“姊姊,你怎么什么也要问”。 不等琬凝反应,便跑出了院子,琬凝没好气道:“出了趟门,脾气见长嘛”。 此时,景文也是出了门,听到馨莹的话语,脸色一沉,又要回屋。 程不悔喊住景文道:“景文,你过来”。 景文哦了声,无奈的关了门,向程不悔走去。 琬凝笑了笑,提着茶壶,递给景文道:“给,屋里没热水,你拿上去”。 景文头也不抬,提上壶就走,琬凝嘿了一声,叉腰道:“怎么连句感谢地话也没有”。 景文突然扭头道:“我也没热水,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递个壶”。 琬凝白了景文一眼,转身回了屋。 景文进了屋,还没来得及坐下,程不悔一手搭在景文肩膀上,一丝内力顺着静脉进入景文体内,仔细探查着。 莱博顺势接下茶壶,泡起了茶,不一会又给景文翻了个面。 再搭另己肩膀,探查半天,见无异样,这才放了心。 景文疑惑道:“程叔,你在干啥啊。 ,程不悔并未理会,莱博答道:“他看看你有没有中毒”。 景文道:“没事的,程叔,他没有碰住我”。 程不悔饮了口热茶,道:“此次行动,是我预估不足,太大意了,让你们陷入险境”。 莱博打断程不悔,对景文言:“又来了,他都懊悔一路了,他还答应方丈师傅不再调查”。 景文急了道:“这次是我们大意了,让他跑了,下次他绝对跑不了”。 程不悔脸色一沉道:“我怎么觉得是他放了你一马,先不管还能不能找到他,如果再遇见,你还有命么”。 景文还嘴硬道:“程叔,你怎么总是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确实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更清醒的认识。 程不悔不再理会景文,自顾自道:“方丈师傅说的对,这事还是要官府介入,刘统兵是金陵府衙的统兵,米诚总逃不了干系”。 景文来了兴致,问到:“咱们要去见金陵府尹了嘛,我早就想会会他了”。 程不悔道:“你留在寺里,我和你莱叔去”。 听着不容置喙的话语,景文虽心有不满,也无可奈何。 中午时分,馨莹回来了,一扫早上的颓势,又恢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样子。 见到馨莹的变化,琬凝笑问道:“方丈师傅怎么开导你了”。 馨莹乐呵道:“开导我干什么,我很好啊,方丈师傅让姊姊你给我一样东西”。 琬凝疑惑道:“我有什么东西可给你”。 馨莹神神秘秘道:“方丈师傅让我修习凝神三言帖,让我跟你学”。 琬凝笑着摇摇头,馨莹见状,嘟嘴道:“姊姊,你不会不跟我学”。 琬凝没好气道:“多大点事,这还用去打搅方丈师傅,你直接跟我要就是了”。 “真的吗”馨莹欣喜道,琬凝瞥了她一眼。 第81章 生死有命 云海心经 金陵城外三十里铺,一群挑夫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他们皆身着黄褐色粗布衣,有的拿着捆绑好的麻绳,有的扛着扁担,慢慢的走进了路边的茶摊。 “小二,上茶”一个壮汉粗声道。 “好嘞,马上来”小二一边利索的拿起茶碗,一边回道。 小二挨个倒茶,轮到一人时,只见此人单坐一桌。 身着黄褐色布衣,斗笠立在桌旁,脸蒙布巾,与周围人装扮略有不同,但也不至于很突兀。 此时这人正警惕的四下张望,小二见得人多,就见怪不怪了,依然笑嘻嘻的倒了茶。 此处是进城前最后一个集镇,南来的北往、经商找活、歇脚打尖的人络绎不绝,既热闹又嘈杂。 此人见状,略松了口气,拉下面罩,露出真容,竟是刘统兵。 刘统兵刚准备喝口茶水,突然一片竹叶射到了茶碗里。 “谁”刘统兵惊讶一声,拉起面罩,迅速起了身,看着身边穿梭的人流。 刘统兵精神高度集中起来,嗖又是一枚竹叶袭来,刘统兵转身两指稳稳夹住。 定睛一看,竹叶是附近竹林的寻常叶子,只是页面上刻了一个九字。 刘统兵来不及思考,迅速看向飞叶来处,好似看见一人消失的背影。 刘夹叶细想,怕是个陷阱,又怕是殿尊亲临,左右为难了一会,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进入林中,约莫要迷失方向时,左前方竹身上,醒目的九字,映在刘的眼中。 刘左转疾行,走了数十步后,眼见竹下站着一人。 看背影不像九殿尊,刘统兵心中一紧,刚要离去,背影转了过来。 当看清眼前之人时,刘统兵心情掉落谷底,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眼前曼妙的身躯,看着刘统兵的样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熟悉的面纱,追魂似的笑声,在刘统兵的脑海里都是噩梦。 冷汗不住的顺额头、眼角流下,甚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白炽道:“刘统兵,近来可好啊”,这魅惑的声音传到刘统兵的耳里,像一根根针扎在心上。 见刘统兵并不搭话,百炽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手指一指道:“你不礼貌呦”。 刘统兵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行礼道:“在下刘蟒,见过大人”。 百炽一边慢慢靠近刘统兵,一边道:“刘蟒兄,你在这里干什么”。 刘统兵咽了口唾沫,道:“在下口渴,去讨碗水喝”。 百炽依然来到刘蟒身边,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贴近刘蟒道:“有酒好喝么”。 刘统兵本来还在闭气中,听闻此言,如雷轰动,心神大乱。 一缕缕诱人香从口鼻传入,整个人都迷糊起来。 护体真气突然运转,虽无法驱散香气,却也使人清醒了些。 刘统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百炽不屑看了眼磕头如捣蒜的刘蟒,看着自己殷红的指甲。 可惜道:“喝点酒算什么,只是你喝了酒,闯了祸,差点被擒住,这怎么算呢”。 刘统兵猛然抬头,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百炽摇摇头安慰道:“没事的,下辈子注意点”。 话音未落,手如骨爪,虚抓刘统兵头顶,掌心突现黑色旋涡。 刘统兵浑身静脉突然暴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刘发出痛苦的吼声,浑身剧烈的颤抖,却动弹不得。 百炽轻喝一声,刘统兵重要穴位突然炸裂。 随着嘭嘭声的不断响起,一滴滴黑色液体破土而出,尽数被吸入百炽掌心。 百炽两汪秋水中,黑色寒光闪过,收回手爪。 刘统兵形如枯槁,眼睛圆睁,嘴巴大张,表情是说不出的恐惧。 浑身上下数十个血洞,但却没有血液流出,已然没了生气。 百炽哼了声:“蠢货”,一脚踢倒尸体,转身潇洒离去。 入夜时分,月如圆盘,光如柔水,一处断崖,两人对立而站。 一黑袍人影,声略苍老道:“九殿,你手下再次惹事,差点被擒,你可有话说”。 被叫九殿着,一身黑甲,背对月光道:“他在哪里”。 黑袍老者略有些生气道:“你还没回答我”。 黑甲九殿道:“感谢国师提醒,我自会处理”。 老者沉声道:“九殿,摘星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九殿冷声道:“丰国,摘星阁好像不归你管”。 被直呼其名,老者不怒反笑道:“年轻人,太气盛不好,要吃亏的”。 九殿不再言语,转身就走。 老者对着渐远的身影道:“我会上报尊上,你好自为之”,老者眼露寒芒,消失在夜色中。 弘恩寺内,景文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往前院,寺内正在做早课。 景文静候在殿外,可能是一晚上没睡好,导致在殿外哈欠连连。 终于等到课毕了,见老方丈迟迟不出来,等的不耐烦的景文,抬脚进了大殿。 供台前数名僧人围拢方丈,听其言语,好似在求教,方丈正在一一解答。 看到老方丈注视自己,景文合掌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傅,景文找您有事情”。 老房子和蔼的点点头道:“景施主,可去禅房稍等片刻”,景文行礼后离去。 景文在禅房中候着,不一会就在房内踱起步来。 方丈禅房内陈列简单,素雅清淡,有一股供香的味道,闻之可使人心静。 但景文得步伐却是越来越急,大约一刻钟后,禅房门开,老方丈缓步而入。 景文一脸急切,立马上前合掌道:“方丈师傅,我找您有要事”。 老方丈单掌施礼道:“景施主请坐,不急慢慢说”。 景文坐下,饮了口茶水道:“方丈师傅,前些天我、莱博、馨莹三人去了趟金陵城”。 景文见老方只是看着自己,便继续道:“我们三人此行主要是为了抓捕刘统兵”。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景文小声了一些道:“没抓住人,还差点中了毒,此事程叔已经批评过我了”。 老方丈耐心道:“阿弥陀佛,这件事程施主也跟老衲说过,景施主以后行事当谨慎小心,避免让自身陷入困境”。 景文合掌道:“景文受教了,一会行事定当思虑再三,再做定夺”。 景文继续道:“方丈师傅,其实景文还有一个请求”。 老方丈伸手道:“景施主请讲”。 景文突然单腿跪地,拱手道:“请方丈师傅传我武艺”。 事发突然,老方丈有些惊讶,但还是伸手要拉起景文。 景文继续道:“您要不教我武功,我就不起来了”。 老方丈笑着摇摇头,扶起景文道:“景施主,不必如此”。 景文虽然起身,但一时也没摸清老方丈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老方丈问道:“景施主,你为何要老衲传你功夫”。 景文行礼道:“方丈师傅是得道高僧,道法和武艺皆高深莫测,方丈师傅,您宅心仁厚,就传我一些功夫”。 说着又要下跪,方丈师傅道:“这是你和馨莹妮子商量好的嘛”。 突然的问话,让景文一愣,疑惑道:“我是真心要跟方丈师傅您学艺,这跟馨莹有什么关系呢”。 老方丈饮了口茶,笑道:“没有关系么,你俩学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景文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老方丈可能不愿意教自己。 见景文不语,老方丈又问道:“景施主,你为何学艺”。 景文不语,陷入沉思,是什么让自己来拜师学艺的,是逞强好胜么,不是,是欺凌弱小么,不是自己的性格。 是什么,是自己心爱之人被掳走时的无能,是从小到大保护自己之人重伤时的无助,是扛起重担想要保护大家时的羸弱。 景文爆火的眼睛终归平静,青筋暴起的拳头终于舒展,平静的站在那里。 景文的一举一动,尽入老方丈眼中,老方丈打开经柜,从中取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层蓝色的锦帕,再打开,便是书籍。 看厚度,有好几本,书籍封面上书四字:云海心经。 景文从深思中苏醒,两眼紧盯书籍。 老方丈缓缓道:“景施主之前修习的悟根诀,便是此书中的一篇”。 景文两眼放光,修习悟根诀,让自身实力上了一层楼,才在之前的战斗中不落下风。 若不是奸人放毒,胜负还不一定了。 老方丈继续道:“云海心经,是我的一个老友在隐退前,托付与我的”。 “此功法内外双修,即重内功锻体,又重外功修炼,练至大成,内力如云海般层层叠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结合云海外功,媲美当今顶尖功法”。 景文虽有惊喜,但还是静静地听着。 老方丈继续道:“景施主身法飘逸,招式惊奇,但内力不深,根基不扎实,与人试招,时而能以巧劲占得先机,但时间一长,后劲不足,恐难取胜”。 景文听着老方丈的点评,心中啧啧称奇,老方丈简直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老方丈道:“此心经共上、中、下三册,景施主可从内经练起,循序渐进”。 景文点点头,接过老方丈递来的包裹,捧在手心。 激动的又要下跪,被老方丈制止,景文眼含泪花,行礼后退出了禅房。 第82章 拜见府尹 心照不宣 景文收起包裹,抹去泪花,按下激动的心情,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定不辜负身边每一个人。 弘恩寺后是一片大山,寺内的僧人利用天然的洞窟,加上人工的打磨,构造了几次修行的圣地。 景文决定每日前去修行。 这几日,景文早出晚归,白日里见不到人影,回来倒头就睡,也不理会莱博。 莱博说与程不悔,程不悔劝莱博别插手,让景文自己做事情。 又一日清晨,程不悔与莱博早早吃过早饭,又去见了方丈后。 去马厩借了两匹马,准备去往金陵府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程不悔蒙了面。 二人出了寺,直奔金陵城,一切都还顺利。 到了府衙门前,府兵拦下了二人,莱博掏出景府牌,递给府兵道:“劳烦呈给米大人”。 府兵并不认识景府牌,只是问到:“二位从哪里来”。 莱博道:“来自隆城”。 见府兵还是有些顾虑,莱博只好说:“米大人一见府牌便知”。 府兵疑惑的看着程不悔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蒙阁面”。 程不悔咳嗽了两声道:“路途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别人,所以蒙了面”。 府兵后退两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着便进了府院,程不悔二人对视一眼,勒住马缰,静静等待着。 府衙后堂,米诚端详着手中的令牌,这样的令牌他之前也见过。 就是张禾手持张府令牌找的他,如今令牌上改换了景字,米诚自然是认识。 景是大隆国姓,能有府牌的必然是从一品以上大员,又是国姓。 米呈自然知道是谁了。 米诚对手下道:“叫师爷”,手下领命而去。 不一会一个精瘦的老头走了进来,对米诚拱手道:“大人,您叫我”。 米诚将手中令牌交给师爷道:“邬方,你瞧瞧”。 邬方摆弄了几下,道:“老爷,这确是景府的令牌,不会有假”。 米诚瞥了眼邬方道:“废话,谁让你辨真假了”。 邬方疑惑道:“那老爷,您的意思是”。 米诚略有所思道:“景府你了解多少”。 邬方心想:这是考我呢,便说道:“回老爷,景府,南安王景铖瑞之府,内阁宰辅之一,当今皇上的叔叔”。 见米诚不语,邬方问道:“大人,是有什么不妥么”。 米诚叹了口气道:“上回张府来的人,拿的也是这样的铁牌,你也见到了”。 “见了,老爷”邬方答道。 米诚继续道:“之前的剿匪,还有那个刘统兵,都是张府安排的”。 邬方点点头道:“大人您还说,我们能跟张府搭上线是好事”。 “可是张府的人说,这都是刘公公的意思,刘公公跟景铖瑞不和,景府今日突访确是为何”。 邬方被米诚这么一点,有点明白了。 但转念一想道:“大人,不论张府、刘公公,还是景府,咱们都不好得罪啊,还是请人进来,再见机行事”。 经邬方这么一提醒,米诚道:“对对对,叫他们进来”。 一转头道:“不对,还是我亲自去接”。 邬方给米诚整了衣冠,二人向前庭走去。 府门处的二人,迟迟不见府兵回传,倒也没有再询问,耐着性子站到了一旁。 不妨碍府门正常进出,又过了一小会,“米大人到”通传声响起。 莱博二人闻声向门内看,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向着门口而来。 来人满脸堆笑道:“不知王府来人,有失远迎,还望二位莫怪”。 莱博二人行礼道:“米大人亲迎,让我二人受宠若惊,事出有因,未先知会,望大人见谅”。 米诚热情的拉起莱博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热情道:“哪里哪里,一见府牌,我便放下公务,紧赶慢赶往府门走,还是耽搁了点时间,二位见谅才是”。 几人进了后堂,上茶寒暄了几句后,米诚将令牌双手递给莱博。 “不知二位是景府何人啊”。 莱博道:“在下景府管家莱博”。 伸手一指程不悔道:“这位是我的侍从”。 程不悔看了眼莱博,不动声色的对着米诚拱拱手。 一听是景府管家,米诚笑容更浓,道:“原来是管家莱大人,失敬失敬”。 米诚顿了下,继续道:“敢问管家大人,此次前来金陵府衙,可是有什么事情”。 莱博饮了口茶水道:“此次前来主要是奉王府之命,想跟府内统兵刘大人了解一些事情”。 米诚脸色有些僵住了,他的预感果然成真,强颜欢笑道:“哪个刘统兵”。 莱博反问道:“敢问大人,咱府上有几个统兵”。 米诚道:“府内按朝规设置,只有一个统兵,只是目前统兵一职空缺,还未递补”。 莱博疑惑道:“哦?为何空缺,之前的统兵去了哪里”。 米诚笑了笑,对着下人道:“来啊,添茶”。 见莱博二人还盯着自己,勉强道:“空缺时间段,朝廷还未补缺,至于上任统兵去了哪里,我确实不知”。 莱博道:“那米大人,可否让在下看下朝廷对上任统兵的任命,了解下统兵的籍贯、年龄,也方便我们去寻找”。 米诚瞟了眼邬方,邬方皱眉摇了摇头,米诚道:“任命属公务文书,按规定不得随意借阅,管家大人可有王府调阅手谕”。 见米诚盯着自己,莱博心中冷笑:哼,一个任命又不属密件,还跟我要手谕,当我不懂么。 突然程不悔拉了下莱博衣袖,示意莱博不要再追问。 莱博只好作罢,道:“既然朝廷有相关规定,那我们也不便再借看了”。 米诚算是松了口气,莱博继续道:“米大人,此番前来,还有一事”。 米诚刚松的气又提上半格,呵笑道:“管家大人请讲”。 莱博道:“前段时间府内接到一封举报信,信中说金陵城内出现了域外黑衣人,屠戮了一个山寨,米大人,可有此事”。 米诚面露急色道:“诽谤,绝对的诽谤,前段时间确实有过剿匪行动,顺利的剿灭了匪患”。 “哪里有什么黑衣人,还屠戮山寨,定是那逃跑的山贼,栽赃陷害”。 莱博挥挥手道:“米大人,您别急,咱这也是秉公办事,例行询问情况,如若无此情况,那便是捕风捉影之事”。 米诚点头道:“管家大人所言极是”。 见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莱博二人相视一眼。 起身行礼道:“感谢米大人招待,如无他事,我二人便先行告退了”。 米诚假意道:“管家大人,急什么,这才刚来就要走,我已差人备好酒菜,设宴款待二位,二位务必赏光”。 莱博笑笑道:“米大人客气,我二人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品尝这美食盛宴,可惜了了,若还有机会,定上门叨扰”。 说着便退出了厅堂。 米诚一路挽留不得,快到府门时,突然响亮的马蹄声响起。 随着勒停声响,莱博二人定睛一看,一位眉清目秀得姑娘。 身着一袭亮银甲,手握银枪,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正疑惑的看着几人。 米诚见状,对着马上之人道:“下来!”。 同时向莱博二人介绍道:“管家大人,这是我的小女,米凌兰,顽劣了些,还望没有冲扰到二位”。 米凌兰见父亲生气,立马翻身下马,对着莱博二人拱手道:“小女米凌兰,打扰了二人大人,请大人恕罪”。 莱博摆手道:“哎,这是干什么,别理你父亲,凌兰侄女英姿飒爽,叔伯们高兴的很”。 转头对米诚道:“米大人,爱女巾帼不让须眉,你是有福之人啊”。 米诚赔笑着,目送二人离去。 见二人已策马走远,米诚长舒了口气。 米凌兰见父亲脸色不好,一把搂住米诚的胳膊,关心道:“父亲,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不舒服”。 米诚宠溺的拍拍凌兰的肩膀,道:“爹爹没事,你先去安顿小枣,爹一会去看你”。 凌兰见父亲好像还有事情,便乖巧的点点头,牵着枣红马走开了。 米诚快步走到后堂,邬方在身后差点没跟上。 米诚取来笔墨,奋笔疾书,邬方在一旁未敢打搅。 不一会,米诚将手中的白绢叠好,塞进一个几寸长的竹筒里。 盖上竹盖,封以火漆,递给邬方道:“你亲自去趟隆城,将此竹筒交给张禾,如不在,就交给姚管家,要快”。 邬方深感此物的重要,便尝试问道:“大人,是出什么事了么,我感觉大人刚才应对自如,没露什么破绽”。 米诚垂首,俩指按揉嗫嚅穴道:“我可能捅了马蜂窝了”。 米诚重锤桌面,道:“一开始就不该趟这浑水”。 邬方有些不明白,但也未再问,领命退去。 第83章 爱要坦荡 不要装腔 从府衙出来,莱博二人策马,在城中兜了几圈。 确定没人跟来后,才从侧门出了城。 一路上未有多言,只是从小路进了竹林深处,寻了处寂静地,拴好马匹。 莱博看了看四周,道:“老程,米诚不会派人跟踪”。 程不悔取下遮面,道:“他应该知道我们出了城,并不知我们要去往哪里,等太阳落了山,我们再回寺”。 莱博看了眼太阳,还未到中午,回寺时间尚早。 莱博回想了上午在府衙的经过,道:“老程,你猜的没错,这米府尹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程不悔道:“他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确定他跟这些事情有关联,只是这黑衣人的信息,确是一点没有”。 莱博不满道:“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问刘统兵的事,他那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程不悔道:“我们进府,只为打草惊蛇,刘统兵的事他说不说,我都会查清楚,逼的紧了,反而让他警惕起来”。 莱博问道:“你让府里查那个刘统兵了”,程不悔点点头。 程不悔突然警惕了起来,莱博见程不悔表情严肃,略有些紧张道:“老程,怎么了”。 程不悔眼睛直盯着前方,示意莱博安静,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待在这里”。 程不悔脚底生风,踏空而去,留下莱博楞在原地。 几个瞬间,程不悔就消失在了竹海中,莱博嘟囔了几句,来到马匹处,警惕着四周。 此时程不悔,在竹林中,忽儿向前,忽儿向左,忽儿又向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正在紧紧追赶。 程不悔腾空跃上竹竿,沿竿疾走,不时便到了竿顶。 竿顶的风声很大,只能听见唰唰的竹叶声,茂密的竹林上,成片的竹叶挡住了向下的视线。 竹叶随风起伏,好似绿色的海洋,程不于竹海之上闭眼静听。 突然便看向一个方向,远处竹竿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只一瞬间,人影便不见了。 程不悔飞身直追,灵动的身影在竹海上移动的很快,不多时便接近了人影。 人影一身墨绿,不仔细看,整个人跟竹海融为一体。 绿影人见程不悔追来,急忙向竹海深处躲藏,程不悔未给机会,覆气于掌打向人影。 人影慌忙躲闪,咔嚓一声,人影处竹叶折断,飘落而下。 人影也不再保留,回身打出几枚暗器,程不悔调整身姿,全部躲开。 只是这速度被暗器一滞,人影又拉远了距离。 人影手起叶落,身体两旁的竹叶被其纷纷斩断。 向下一窜,正好没入纷纷飘落竹叶中。 程不悔视线被遮,赶到时,人也不见。 程不悔缓缓落地,细查下,也再未寻得人影,有些气恼的,一掌拍在竹子上。 莱博见程不悔许久不归,心中十分担心,虽然程不悔说他实力恢复了七成,可对方实力如何却是未知数。 心中越来越焦急,正在焦急万分之时,程不悔赶了回来。 莱博上下大量,道:“老程,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程不悔摇摇头,莱博继续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程不悔凝重道:“有人跟踪,让他跑了”。 程不悔牵了马道:“走,此地不安全了”。 莱博翻身上了马,道:“现在我们去哪。 程不悔道:“找一个集市,待到晚上再说”。 二人策马去往离这里最近的集市,正值中午时分,集市上人来人往。 程不悔找了一处能拴马的摊位,点了两碗面。 莱博吃了一口,吐了出来道:“呸,这什么味道,怎么感觉有一股马粪味”。 程不悔看了眼不远处的马厩,笑道:“忍忍,你以为在寺里了”。 莱博还是决定不吃了,要了碗面汤,感慨道:“还是琬凝妮子的手艺好,这个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吃上了”。 程不悔瞥了一眼莱博,这个时候,正吃饭的琬凝姊妹二人。 琬凝一脸疑惑的看着院门,自言自语道:“怎么不见程大哥和莱叔”。 馨莹突然打了个喷嚏,也疑惑道:“难道我着凉了”。 琬凝瞪了眼馨莹道:“让你昨晚蹬被子,着凉了”。 馨莹嘟嘟嘴,没有理会琬凝,继续吃饭中。 莱博实在受不了马厩的味道,便给店家留了看马钱。 拉上程不悔,去了不远处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摊子。 莱博甩给伙计一锭银子,道:“小二哥,把你家拿手的饭菜端来,钱管够”。 伙子看着手里的整银,见惯了铜板碎银,突然来锭整银,还有点不适应。 激动道:“二位爷,稍等,本店的招牌菜马上来”。 程不悔有些无奈道:“景文的那些个臭毛病,都是从你这来的”。 莱博辩解道:“哎,吃顿饭,别上纲上线,数你最惯着他,平时我让他干个啥,你都干涉”。 程不悔放下茶碗,道:“我干涉啥了”。 说着二人的语气高了起来,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莱博见状,按下声道:“我不跟你争,我怕丢人”。 这时小二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砂锅。 莱博看着冒气的砂锅,咽了口水道:“你不爱吃,你再去点你的马粪面”。 程不悔没好气的看了眼莱博,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莱博边吃边偷笑。 一下午,程不悔离开好几次,只有莱博默默地坐在摊位上,不停地喝茶、续茶,光沏茶就回。 又一次程不悔刚坐下,莱博道:“老程,歇会,我看着都累,你不累么,你这伤是好全了”。 程不悔饮了口茶道:“我的伤是中毒,又不是肾虚,此地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好”。 莱博靠近程不悔道:“你说,这米诚是不是彻底投靠刘太监了”。 “什么”程不悔没反应过来。 莱博继续道:“我分析了一下午了,总觉得怪怪的,他爹可是最恨阉党了,当年他爹还在的时候,朝堂上经常搞得那帮人下不来台”。 “现在可好,他儿子来了个大反转,你说这世道”。 程不悔想了想,道:“不见得,米诚是个精明的人,我觉得可能是他们找的米诚,他不一定主动投靠”。 莱博道:“这有区别么?刘太监红的发紫,号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投靠他都不意外”。 程不悔道:“那你也去投靠他算了,他肯定收入”。 莱博恼怒道:“你这人,聊聊天不行么”。 日渐西沉,马厩的老板来告诉二人,他要收摊了。 程、莱二人只得牵了马,这一下午待得,莱博感觉浑身疼,再看程不悔,好像没事人似的。 莱博问道:“老程,现在回么”。 程不悔道:“再等等”。 二人等到身边都收了摊,路上的行人也渐渐没了。 只剩下俩人俩马,好像没人要似的,杵在路旁。 莱博问道:“你觉得咱俩像不像在等人来跟踪”。 程不悔扫了眼空荡荡的四周,上马道:“就你话多”。 随即二人绝尘而去。 夜黑风高,断崖处,一人单膝跪地,拱手道:“殿尊大人,小的已经确定,下午在竹林二人其中一人,就是上次在寨子中跟您交手之人”。 被叫殿尊之人,一身黑甲,背对着光,沉声问道:“你确定么,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跪地之人迟滞道:“小的不知,其中一人功夫极好,小的差点被追上”。 黑甲人隔空一掌,将跪地之人扇翻在地,怒斥道:“滚,你个废物”。 倒地之人拱手离去,黑甲人握紧拳头,紧握的骨头咯咯作响。 半天从嘴里挤出道:“你果然没死,你果然没死,这一次我要让你死透了”。 回到寺院后,二人先去见了老方丈,将今天的情况告知了老方丈。 老方丈告诫二人戒骄戒躁,又嘱咐程不悔要注意伤势,以免留下后遗症。 二人回到院子时,已经不早了。 琬凝见二人归来,关心询问二人吃过晚饭了没,灶台上还给二人热着饭了。 程、莱二人心里感动,虽然二人已经吃过晚饭,为了不让琬凝失望,硬着头皮又吃了一顿。 莱博回到房间时,见景文已睡着了,莱博便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只是太撑了,躺不下,便斜靠在床头,一不小心便睡着了。 程不悔回了房间,撑的勉强刚坐下,门被打开了,琬凝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程不悔赶忙起身,琬凝道:“程大哥,这一天也累了,快洗漱一下”。 说着就要给程不悔洗脚,程不悔赶忙制止道:“多谢琬凝姑娘,我自己来”。 琬凝也没在坚持,临出门问道:“程大哥,洗漱完早点休息,明早程大哥想吃些什么”。 程不悔楞了下,道:“都可以,琬凝姑娘”,琬凝微笑着关了门, 程不悔看着热水,心里暖流涌过,眼前都是琬凝的身影。 啪的一声,程不悔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一声:“程不悔,你不要脸”。 第84章 江湖道远 各自珍重 一日后,邬方回来了,径直去了后堂。 米诚屏退了守卫,邬方来不及坐下,便端起茶盏,牛饮了几口,脸上露出疲惫。 又添了茶水,推给邬方,紧张的问道:“怎么样,见到张禾了”。 邬方几口喝下茶水,用袖子擦拭嘴角的水渍,气喘吁吁道:“没见到张禾,见了姚管家,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竹筒,递给了米诚。 米诚看着封口处火漆完整,又看了眼邬方道:“还说什么了没”。 邬方想了想,摇了摇头,米诚道:“老邬,你先去休息”,邬方拱手告退。 米诚关了后堂的门,用烛火化了漆封,从竹筒中取出一卷白绢,展开在灯下细读。 白绢上写了两个事情,一个是景府所查黑衣人之,他们已经知晓。 要米诚不必担心,米诚只需将有关黑衣人的资料销毁即可,以后不论谁提起此事,全然不知。 二是刘统兵并未有朝廷的任命状,要他抹除刘在府衙中的痕迹,全当无此人出现过。 米诚读完信,脸上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心里感到一股压迫感。 点燃了白绢,盯着火苗,陷入沉思。 直到白绢即将燃尽,火焰烫到了手指,疼痛感使米诚清醒过来。 米诚踩灭最后一点火星,转身走入了自己的卧房,从枕头下取出一摞物件。 从中抽出了两片绢布,揣入怀中,其余的扔入火盆。 看着火焰完全吞噬了火盆,米诚才推门而去。 晚上的金陵渡头,灯火通明,船只来往频繁,与白日并无太大差别。 一艘熄灯的货船,未有伙计搬运物资,也没见到船守,月光将船身一分为二。 一边被月光照亮,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一道身影突然从亮光处闪过,落入黑暗中不见了。 甲板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黑影在船舱入口处停下。 黑影单脚一跺,劲气将灰尘震起,同一时间舱门处,凭空显现出一道一人多高的红色封印。 黑影单手伸向封印,火红的封印像感到威胁一样,顺着纹路燃烧起来。 手掌径直穿过封印,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封印又凭空消失了。 黑影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无异常,这才推开舱门,顺梯而下。 船舱依然无光,不过黑影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对着前方的黑暗,沉声道:“我来了”。 停顿了一会,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道:“老九,别紧张”。 听到说话声,黑影似乎笑了,道:“八殿尊,别来无恙”。 呼的一声,舱顶挂的油灯亮起,只见两道黑影,相距不到两尺,就这么对站着,被叫八殿尊者呵呵的笑了起来。 摇曳的动火下, 二人穿着几乎一致,都是一袭黑甲,黑布遮面。 唯一不同的是,八殿尊的胳膊上绑着红绳,在灯火下有点诡异,却不知是何用意。 八殿尊伸手拍了拍对面的黑影道:“九殿,你的事我在阁里也听说了,丰国那老狗,向阁主告了你一状,不过你放心,没什么事”。 九殿道:“没什么事你就不会来了”。 八殿尊未搭话,反而问道:“听说你受伤了”。 九殿盯着八殿许久,问了一句:“阁主知道了么”。 八殿尊摇摇头,话音偏冷道:“是谁干的”。 九殿叹气道:“你招我来有何事”。 八殿尊呵呵道:“其实也没啥事,阁主让我来看看你,正好咱俩也好久没见了”。 九殿好像没听见似的,道:“你先别上报我受伤的事”。 八殿尊关切道:“伤的很重么”。 九殿抬起一个胳膊,八殿尊以掌对掌。 片刻后,八殿尊面露惊色道:“怎么伤这么重”。 又思考了下道:“这样,我暂时还不回去,这几日我给你疗伤”。 九殿拱手道:“麻烦八殿尊了”,九殿脑海中又显现出程不悔的身影,怒火中烧。 此时的程不悔正盘坐在床上,经脉运转,心神入体。 感受到自身伤势比前些日子又好了一些,欣喜不已。 突然脑海中红光闪现,红色狼头再次出现。 程不悔睁开双眼,看着破体而出的狼头,眼睛中早已没了最开始的惊诧。 一人一狼就这么对视的,程不悔有些尴尬。 狼头离这么近,又不能无视,跟狼头聊聊天,又感觉这么做,自己好像是个神经病。 程不悔心神凝聚,尝试着将狼头移到一边。 心里默念向左,狼头竟然真的向左移动了一些。 默念向右,狼头又移动了回来。 程不悔喜上眉梢,将狼头移动到身后。 没了狼头的压迫感,程不悔松了口气。 心中默念消失,回头正好与狼头对视上,虽然没了惊吓,但狼头的眼神依然可以直穿心神。 又试了几次,狼头还在,程不悔只得放松精神,散去劲气,狼头才逐渐消失。 程不悔本来想问问老方丈,事一多就忘记问了。 不过也好,只要没有恶意,自己也慢慢探索也是可以的。 程不悔听见房檐上有动静,穿戴好出了门,一眼便看到了房檐上的信鸟。 招手信鸟落在小臂上,取下鸟腿上绑着的卷筒,放走了鸟,回了房间。 油灯下展开绢布,上面的字体,程不悔越看越吃惊。 看完绢布,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当莱博进到房间时,看到程不悔的脸色,便顿感不妙。 程不悔将布绢给了莱博,莱博灯下展读。 看完信件,莱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道:“成大飞降职,张彩入阁了?”。 程不悔自顾自的饮着茶,莱博道:“成大飞是刘太监一手提拔的,如今又被其踢出了内阁”。 程不悔道:“不奇怪,成大飞得势后,想方设法接近皇上,可能让刘一感觉到了威胁,前段时间,成大飞监工的戏台倒塌,还砸死了人,当时就隐隐感觉不对劲”。 莱博想了想道:“成大飞降职有迹可循,那这张彩入阁,可是未有半点风声”。 程不悔起身踱步道:“我也感到意外,内阁王爷、穆国公、奚尚、刘一,加上退阁的成大飞,一共五人,若无穆国公或奚尚的点头,张彩只怕难以入阁”。 莱博道:“你的意思是穆老英雄或者太后那里同意了”。 程不悔点头道:“很有可能,王爷不会同意,穆国公一向不喜刘一党羽,奚尚一般不是太后首肯,一般不做选择”。 “你是说穆老头反水,或者太后中意张彩,我觉得都不太可能”莱博道。 程不悔道:“信中未细言,这都是猜测,但有一点,朝中形势急转,王爷的处境不太妙”。 莱博郑重道:“信中要我们彻查黑衣人及刘统兵的事,我们必须抓紧了”。 程不悔握紧了拳头,眼神逐渐深邃。 隆城南安王府,景铖瑞身着披风,手搭佩剑,脚下虎虎生风,却又四平八稳。 脸色如常,未显异样,身后跟着数名披甲侍卫,进了前庭后,侍卫们便不再跟进,于两旁警戒。 进入中庭后,一名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军士,对着景铖瑞拱手叫了声:“王爷”。 紧跟着接过景递过来的佩剑,行李后退去。 堂前檐下站着一名妇人,约莫三十三四岁,妇人面容清秀,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景铖瑞看到妇人的身影,脸色舒缓,嘴角上弯,快走几步道:“夫人,晚来天凉,容感风寒”。 说着便握住了妇人的手,拉着进了屋。 看着为自己宽衣的妇人,景程瑞问道:“怎么又在外面等我”。 妇人取下风衣,缓缓道:“见你迟迟没归来,就想着出来看看”。 景铖瑞有些怪罪道:“夫人,你休想骗我,手掌冰凉,可不是一会的结果”。 妇人笑了笑,端来茶盏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景铖瑞饮了口茶,道:“一言难尽,上饭”。 仆从端来饭菜,没有山珍海味,都是些寻常菜肴,没有仆从伺候,妇人从旁夹菜。 今日可能是饿了,景铖瑞比平日多吃了两碗。 饭后,景铖瑞谈起了今日内阁之事,“今日事项多了些,时间有的长,本来皇上要留饭,我怕你在等我,我就先回来了”。 景铖瑞有些乏累道,妇人起身一边给景揉捏穴位,一边问道:“那今日还顺利吗”。 景铖瑞闭眼道:“内阁改组,成公公下了,张国丞入了阁”。 “辅国丞张彩么?”妇人有些惊讶道。 景程瑞嗯了声:“今日本来没有此项议程,刘公公提出要罢免成公公,提请张彩入阁”。 “我和穆老本觉得事先没有跟大家沟通,希望下次再议,刘公公不肯,最后还是皇上拍了板”。 妇人有些诧异道:“皇上没有说什么么”。 景铖瑞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感慨:皇上最近行事越来越让人琢磨不定了。 妇人想想道:“是不是要把此事告知景文他们,这也是件大事,不几日各州府都会知晓”。 一说到景文,景铖瑞就有些皱眉:“你这个儿子,被你惯的过于顽劣,在外面不听话,指不定还要给你捅出什么篓子来”。 妇人小声笑道:“我觉得景文挺好的,不是王爷你说的那样”。 景铖瑞有些不满道:“你还为他说话,真不知道你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第85章 夜来风使 福祸相依 自从景铖瑞上报了有关黑衣人在金陵的事情后,皇上便指派了筑恒府调查此事。 筑恒府是大隆一个比较特殊的机构,此府只听令于皇帝一人,各级官员均无权管理,也不受各州府的节制。 府设闻风使一名,副使两名,内设机构有三卫。 分别是主管勘验查证的指引卫、执行清除的清道卫和内卫督防卫。 现任闻风使姓吴,具体姓名并不对外公布,两名副使一个姓袭,一个姓都,更详细的信息便是没有了。 关于金陵黑衣人的事情,闻风使吴闻风交由袭副使具体查办。 近日派出查证的指引卫回来了,今日袭副使将指引卫写的勘验文书给了吴闻风。 吴闻风起初并未在意,直到看完勘验文书,心中却是一沉。 若此报告中属实,朝廷中必出大乱。 事关重大,吴闻风并未找来袭副使或查办此事的指引卫过问。 他又看了一遍勘验报告,权衡利弊后,决定去找一人。 今日下朝较早,景铖瑞用过晚饭后,便与景夫人在花园中散步。 夫人有些感慨,她都记不清和王爷上次在亭中漫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自从王爷入阁以后,两人单处的时间便大大减少,平时都是女儿景舞陪自己散心,今日真是难得。 王爷挽着夫人的手,对着夫人培育的四季茶花赞不绝口。 冬日的茶花,一株花开数朵,朵朵颜色不同,不论远观还是近赏,都很悦目。 二人正有说有笑着,突然家仆有事来报,打破了此刻安宁。 “老爷,夫人,有个自称筑恒府的人,说要事找你”。 景铖瑞楞了下,又确认了遍,确是筑恒府来人,便问道:“有没说姓名。 家仆回道:“来人说他姓吴”。 夫人见王爷脸色微微一变,轻声道:“王爷,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么”。 景铖瑞道:“筑恒府能登门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姓吴,便是吴闻风”。 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筑恒府的,见闻风使来访,便知不是小事,关切的拉紧了景铖瑞的衣袖。 景铖瑞拍拍夫人的手,示意她宽心,脸露温情道:“没事的夫人,只是今日不能陪你赏花游园了,下次一定补上”。 夫人笑了笑,心中悦放松了许多,给景铖瑞整理了衣容,目送其离去。 府内客厅,吴闻风见一个中年男子,正信步走来,便放下了茶盏,早早站起恭候。 只见景铖瑞刚迈入厅堂,吴闻风便上前行礼道:“筑恒府闻风使吴闻风,拜见王爷”。 景铖瑞抬手正色道:“吴大人不必拘礼,请坐”。 二人入座后,寒暄了几句,景铖瑞率先发问道:“吴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奉皇命而来”。 吴闻风盯着景铖瑞道:“在下并非奉旨前来”。 景铖瑞有些疑惑,自己平日里跟筑恒府联系甚少,不是奉旨前来,那是为何。 挥退了仆人,问到:“那吴大人,所谓何事”。 吴闻风从怀里拿出一份卷好的黄色锦卷,递给景铖瑞。 景铖瑞第一时间并未接手,而是问道:“这是?”。 吴闻风说道:“这是筑恒府的勘验文书”。 景铖瑞皱眉道:“勘验文书是呈皇上阅览的,吴大人这是何意”。 吴闻风解释道:“此文书筑恒府在金陵时所写,里面的内容我想您会感兴趣”。 片刻的沉默后,景铖瑞接过了文书。 看过后,虽然内心有如浪花在激荡,但面上还是风轻云淡。 将文书返还后,景铖瑞喝了口茶,淡淡问道:“文书所写,吴大人信么”。 见景铖瑞没有过多反应,吴闻风笑了笑道:“王爷, 我信不信不重要,主要是皇上如何看待这份文书”。 景铖瑞心中正在反复的思索。 突然的来访,不合规矩的举动,猜测自己要谋反的文书,这是一个陷阱,还是另有深意。 景铖瑞还没有想明白,只得说道:“我是托孤大臣,看着皇上长大,彻查黑衣人,也是我提的,你筑恒府勘验的结果我是幕后之人,吴大人不顾觉得荒唐么”。 吴闻风反问道:“黑衣人有没有可能是您儿子组建的”。 景铖瑞被气笑了,道:“我是幕后谋逆之人还不行,还的加上我儿子”。 吴闻风见景铖瑞否认,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 景铖瑞为人刚正不阿,做事公正无私,在当今朝堂阉党势大,大臣们纷纷投靠,搅的朝廷乌烟瘴气之时。 唯有景铖瑞等几人不仅不曲意迎合,更是硬刚阉党,这才不至于使阉党权倾朝野,祸乱天下。 吴闻风从看到这份文书之时,便知道有人做了手脚,这也是未与府中人商议,便硬闯王府的原因。 他知道,一旦此文书上呈了皇上,圣心莫测,再有歹人从旁煽风点火,后果难以想象。 吴闻风还有些窝火,是因为有些人有些势利,将触手伸到了筑恒府。 想借筑恒府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吴闻风所不许的。 吴闻风虽不信景铖瑞暗中破坏朝廷,但景铖瑞之子牵连其中,难保他背着他爹干点什么。 如今的景铖瑞亲口说明,心里最后一点担忧也没有了。 吴闻风直接摊牌道:“王爷不是问我信不信么,在下不信这锦帛中的每一个字,有人想借我手搞事情,我筑恒府不答应”。 闻言,景铖瑞终于想明白了,他也猜测出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 刚踢走一个不太听话的成大飞,再借黑衣人颠倒黑白,给我安个谋反的罪名,再来扳倒我,真是好算计。 若不是吴闻风此番前来,之后怕要被动了。 筑恒府作为皇帝的逆鳞,不是随便可以染指的。 吴闻风冒着风险来府,一是与我通气示好,二来他也有私心,任由别人插手筑恒府的事情,我倒下了,下一个就是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景铖瑞起身,赞许道:“筑恒府是皇上的筑恒府,任何想要插手筑恒府内事务,都是对皇上的挑衅”。 “吴大上承天命,下慑群邪,忠心耿耿,深的皇心”。 吴闻风面露喜色,拱手道:“王爷,过誉了”。 景铖瑞轻扶吴闻风道:“吴大人,过谦了”。 吴闻风话锋一转道:“王爷, 此文书必要上呈皇上,我若不呈,脑袋必搬家”。 听着吴闻风试探性的询问,景铖瑞和气道:“皇命不可违,吴大人只需按时呈报即可”。 见景铖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吴闻风便不再多言,起身准备告辞。 景铖瑞一番挽留后,吴闻风告辞道:“王爷,保重身体,在下告辞了”。 景铖瑞好似闲聊着说了一句,“看见吴大人,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随先皇在外打野,途中口渴,去一户人家讨水”。 “家中只有一个老妇人,听妇人说家中还有一子,早早便送入了宫中,说是在太子府当差,叫什么我倒是忘了,只记得姓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闻风告辞后,脑海中不断回想今晚之事,见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便将重点放在了临出门时听的话上,宫中,太子府,姓袭,袭姓并不多见,在宫中当差者更少,一查便知。 吴闻风感到这朝廷中人,权势越大之人,越是深不可测,自己之后行事当慎之又慎。 翌日清晨,莱博拦住了将要出门的景文,不等景文言语,便将飞书递了过去。 景文看完书信,脸色也是大变,这段时间自己忙着修习云海心经,无心他顾,朝中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莱博又将昨晚与程不悔交谈的话语,将重点告诉了景文。 景文凝重道:“莱叔,你跟程叔被跟踪了?”。 这时,程不悔推门而进,听到二人的谈话,便对景文说道:“朝中动荡,对王爷来说不是好事,我们应当尽快查明黑衣人和刘统兵之事”。 “我和你莱叔上次出门便被盯上,此时再明着去查怕是不行了”。 景文接话道:“我去,他们并不一定认的我”。 程不悔拍拍景文肩膀道:“我和你莱叔计划从别处着手,此次你单独行事,定要万分小心,保护好自己是第一要务”。 感受着程不悔谆谆的嘱咐,景文心中暖暖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程叔、莱叔的庇护下成长,一路走来俩人操碎了心。 想着想着,眼中感觉到一股暖流,看着不说话的景文,莱博以为景文有些顾虑,便拍拍景文后背道:“不要怕,我们一直都在”。 景文收起情绪,点点头,推门而出。 第86章 申家有难 景文要管 景文三人刚出了门,便看到琬凝在向这边看,三人打过招呼。 琬凝问道:“好久没见你们三人一起了,是要去哪么”。 程不悔道:“我们准备出寺去”。 琬凝又问道:“今天回来吗,我好准备饭菜”。 莱博道:“我们可能要走个几天,这几天就先不麻烦妮子你了”。 听到要走一段时间,琬凝神情有些没落,眼睛看向程不悔,对三人道:“那你们小心一点,我们寺里等你们”。 三人点头应下,刚要转身,突然馨莹跑了出来,询问道:“莱叔,程叔,景哥,你们是要出寺么”。 看来刚才的谈话被馨莹听见了。 琬凝没好气道:“你想干啥,你不准乱跑”。 被拆穿的馨莹,一脸委屈道:“我又没说要走,我只是出来送送大家,再说了,莱叔,程叔肯定是去办事,怎么能说是乱跑呢”。 琬凝听道馨莹胡搅蛮缠,便不再搭理馨莹,馨莹将渴求的目光看向三人。 莱博、程不悔都只是笑了笑。 突然景文发话了:“琬凝,要不让馨莹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也不是一两回了,我们能看好他”。 莱博、程不悔瞪大眼睛看着景文,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莱博低声道:“景文你干什么,我们这次是去办事,带上馨莹会有危险”。 景文回道:“让馨莹跟着我,我自有安排,放心”。 馨莹听闻,差点开心的跳起来,没想到最不待见自己的人,能在这时候拉自己一把。 琬凝也有点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叉着腰对景文道:“你天天的东奔西跑的玩乐惯了,别带坏了我们馨莹”。 景文皱眉道:“我东奔西跑,我玩乐?你这是哪只眼睛看见的,你这是毁我声誉”。 看了眼馨莹,对琬凝道:“你每次都不让你妹妹乱跑,可那次她没跑了,她跟我们出去,你才应该放心”。 馨莹在一旁附和道:“就是” 琬凝有些气急,拿着擀面杖要教训景文,被程、莱二人拦下。 程不悔劝道:“馨莹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总是关着她,她跟我们出去,你就放心”。 见程不悔这样说,琬凝这才松了口,对景文道:“看在程叔的面子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馨莹少了一根头发,你拿你试问”。 说着便不再理会众人,径直回了屋,嘣的一声响,关了房门。 四人相视一眼,程不悔还想过去安慰几句,被馨莹一把拉住。 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程叔,你就别去了,我姊姊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只是担心我,没有伤心”。 “你放心,等我以后再教你几招,保证你哄的我姊姊开开心心的”。 程不悔脸上泛了点红,嘴巴微张,惊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馨莹,人小鬼大,说话一点不避讳。 莱博和景文哈哈大笑,程不悔怒瞪二人,二人才闭了嘴。 馨莹好似没感到气氛不对似的,问道:“咱们是去哪啊”。 景文一把将馨莹拉过来,道:“这次我罩着你,跟他俩不是一路”。 “啊”馨莹惊呼道,景文诧异道:“咋了,一惊一乍的,是被哥的帅气折服了吗”。 馨莹推开景文的手,道:“我就说么,怎么可能回心转意,原来是另有所图”。 景文一头雾水,馨莹撇嘴道:“说,你这次叫我干嘛”。 景文被气笑了,道:“不是你要出来么,怎么成了我叫你干嘛,没有我,你能出来了?不懂感激”。 看着拌嘴的二人,程不悔和莱博摇摇头,在岔路处于二人分开了。 吵吵了半天,一扭头莱博、程不悔不见了。 馨莹感觉有些孤立无援,一脸正色的看着景文道:“他俩去哪了,你叫我老要干什么,我告你拐卖美女是要杀头的,说你要把我卖到哪”。 景文差点气吐了,白了馨莹一眼道:“我拐卖你不得赔死”,馨莹赌气的不理景文。 出了寺,景文对馨莹正色道:“别闹了,说正事”。 见馨莹还不搭理自己,景文吓唬道:“再闹,把你送回去了”。 馨莹头也不扭到:“有话说,有屁放”。 景文皱眉,一个女孩子家家,说话一点不矜持。 但还是说道:“这次我们去办正事,想不想报上次被欺负之仇” 馨莹扭头问道:“你发现上次那个人”。 景文摇头道:“没有”。 “那你说的报仇什么意思”。 景文深吸了口气道:“还记得上次在寨子里,黑衣人打伤你的事么,我们这次要把他们揪出来,报上次之仇”。 馨莹安静了下来,想到自己被打伤、想到瑾姐姐被打落山崖,想到陆大哥因此出走。 嘴唇紧咬,眼泪就要掉下来。 景文见状,心道:我的姑奶奶,怎么一说就要哭。 赶紧安慰道:“馨莹别哭,让坏人看到了,以为我们被打哭了,服输了”。 馨莹臭臭鼻子,将眼泪收回,缓了口气道:“你说我们怎么报仇”。 景文一指道:“走,我们先进城”。 说罢,二人策马扬尘而去。 走到城门外,看到不远处乌央乌央的围拢了不少人,景文二人也翻身下了马。 馨莹努力挤进去看热闹,馨莹看到一个马队向城门走来,马车上空空的,边上插着旗子,上书一个申字。 马车上坐着的人大部分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则是躺在车上。 最前面的马车上,四仰八叉躺着一个老头,感觉像是没气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这申家真惨,被人打成这样”。 “这还不算最惨的,没看见货也没了么,这下可真完了”。 这时景文也挤了进来,听到周围人的谈话,还有些摸不着情况。 馨莹拉着景文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跟咱没没关系,耽搁咱们去报仇”。 景文摆托馨莹,拉住一个老者,行礼问道:“请问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人被拉住,本来有些怒气,见青年彬彬有礼,气也就消了大半。 “这是金陵城申家的车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截了货,还打死打伤了不少人”。 “申家?”景文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突然他想了起来。 自己为了寻找青青,来到城里,被米诚抓到牢里,还是这申家的申雪救了自己。 景文还想多问一些,老者已经走远了。 景文看到一旁的茶摊,一群人正议论纷纷,便走上前去。 看到景文的样子,馨莹跟上不满道:“你干嘛呢,你不报仇了”。 景文好生说道:“当然要报仇了,这个申家与我有些交情,我过问一下不过分”。 馨莹摆摆手道:“随你”。 二人来到茶摊,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要了两碗茶水,跟小二攀谈起来。 “小二哥,这申家的马队是怎么了”。 小二一边忙活一边道:“还能怎么,被人截了被,这已经是一个月来到第三次了”。 景文疑惑道:“都三次了,报官了么,申家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小二嘲笑了一声道:“报官?要是报官有用,能被截三次,金陵的几大家,就只截这申家,你说他得罪谁了”。 景文疑色更重,这申家怎么了,单单只劫这申家,这官府也不管,这米诚又搞什么。 馨莹也来了兴趣:“这申家你认识啊,感觉有点惨啊,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联合起来欺负,你要伸张正义吗”。 景文没好气的看了眼馨莹,思索后对馨莹道:“走,咱们去申家看看”。 结了茶钱,转身就走,馨莹柳眉微蹙。 自言道:“不报仇了吗,真是比我还八卦”,说着追了上去。 进了城,找了个路人,问出了申家大宅的所在。 被问的路人,看着远去的二人,心里嘀咕道:这俩怪人,别人躲都来不及,这俩人还问路要去。 申家大宅并不难找,沿着主街,找到申家的坊市,旁边便是申家的大宅。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别人坊市都是热热闹闹的,人也多。 可到了申家坊市这里,却是冷冷清清,坊市的伙计,比客人都多。 景文二人转过了坊市,一座高门大院便出现在眼前。 不愧是金陵的几大家,院门、院墙还挺气派的。 只是这么大的宅院,门口怎么连个守门人都没有,这要来个人,都不知道怎么通传。 景文将马绳递给馨莹,馨莹虽不情愿,但还是接了过来。 景文走到门前,拉起门环重重的敲了几下。 见没有回应,边敲门边喊道:“有人没,开开门啊”。 见还是没人回应,景文正不知所措时,门突然打开了。 紧接着寒光一闪,一柄钢刀砍向景文脑门。 景文滑步躲开,只见门内冲出几个男人,手持钢刀,恶狠狠的盯着景文。 骂道:“欺人太甚,老子砍死你”。 一旁牵马的馨莹也是一惊,不由分说,几人围攻景文。 景文一脚踢开砍来的刚刀,一把扣住一人的手腕,强行扭转刚刀,挡下袭击。 被挡之人骂道:“刘老二, 你疯了,砍自己人”。 被叫刘老二者道:“不是我啊,你看我动不了啊”。 景文一指点中刘老二的颈部穴位,刘老二还没说完,便瘫软倒下。 第87章 知是故人 共商一计 景文接过钢刀,当当两声,左右格挡开来人,闪身错过刀锋。 持刀横拍在来人手腕上,来人痛的丢下了刀。 景文边打边骂道:“敌我不分,该打”。 几人聚拢在一起,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攻向景文。 景文刚刀胸前横挥,一股劲气成刀型,切向众人。 嘭的一声,几人应声而倒,捂着胸口、肚子呻吟不起。 馨莹看着被击倒的众人,感觉景文实力比上次又强了不少,心想:自己也得加强修习,不能被比下去。 景文接过馨莹递来的缰绳,馨莹问道:“你打了人家的人,你还要进去吗,被打出来我可不管啊”。 景文笑笑道:“哪有这么接待客人的,我是替申家教训他们”。 说着二人进了申府的大门。 府内仆从看到二人牵马而入,远远的跑开了。 景文二人脸上皆有疑惑,馨莹踏步跃起,翻过朗庭,挡在一个跑的慢的仆人身前。 仆人见被拦,身体缩成一团,以袖子遮脸,带着哭腔道:“不要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打我”。 看着蜷缩在地的仆人,馨莹疑惑更浓。 见馨莹并未出手伤害自己,仆人找准时机,一溜烟的跑了。 馨莹见状,满脸的错愕,景文也没法,二人继续向府内走去。 过了前庭,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水面,一架水上廊庭弯曲着通向后面。 馨莹啧啧称奇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竟然能在院子里挖个湖”。 景文也有些惊奇,但廊庭只能并排通过二三人,这马可是上不得廊上。 二人将马拴在廊前的柱子上,馨莹上了廊桥。 看到两旁水面上,成群的鱼儿,跟随着人游动,好似在等投喂似的。 馨莹起了玩心,不时的停下来,逗逗鱼儿。 景文可顾不上看景,不断的提醒馨莹,小心别掉下去了,馨莹却不当回事。 二人约莫走了过了一半的水面,景文看到对面冲过来一个人影。 刚开始还有些模糊,渐渐的看清楚了是一个姑娘。 姑娘手提宝剑,一脸怒气,景文忙叫馨莹,连叫两遍,馨莹才发现情况有变。 二人停下脚步,待的姑娘冲至眼前,拔剑直指二人。 馨莹看着亮晃晃的剑尖,有些不满道:“你们这么大的府邸,怎么一点没有待客之道呢”。 眼前女子并未理会馨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景文,慢慢的脸上的怒气变成了惊讶。 景文也认出了来人,正是曾经在牢里救过自己的申雪。 景文轻咳了一声,勉强笑道:“申姑娘,别来无恙啊”。 申雪看着眼前之人,眼中闪过一种难以觉察的异样。 有些无力的放下了剑,难以置信道:“怎么是你,景公子”。 轮到馨莹惊讶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看容貌秀美的姑娘,再看看景文。 试问道:“你们你们认识”。 景文给了馨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拱手道:“敢问申姑娘,府内是出了什么变故么,门口也没人通传,我们只好自行进来了,还望莫怪”。 申雪闻言,表情落寞,轻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二位随我来”。 申雪侧身走在前面,景文二人随后,馨莹好像思索着什么,然后露出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 小声对景文道:“我说你怎么非要来这呢,原来是为了这位姑娘”。 说着拍拍景文的肩膀,道:“姑娘很美,眼光不错”。 景文冷眼斜视馨莹,馨莹吓的离远了一点。 馨莹的话虽然小声,但还是传到了申雪的耳中。 虽看不申雪的表情,耳根子却是明显的红了。 申雪将二人引入一处客堂,四下望了望。 有些不好意思道:“景公子、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茶水一会才能上来,怠慢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景文摆摆手道:“申姑娘,不必客气,我们擅闯府邸,已是失礼,倒是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馨莹见二人如此客套,便圆场道:“申姑娘,你俩都是旧识,都不必客气了”。 二人闻言有些尴尬,馨莹率先问道:“申姑娘,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正好路过此地,可能帮上什么忙”。 景文感激的看了眼馨莹,馨莹回以白眼。 申雪闻言,脸色逐渐凝重,缓缓道:“家中确实出了变故,近半年来,家族走商连续被劫了三次,每次都是货丢人亡,家中损失惨重,今天是第四次”。 景文关切道:“以前发生过这种事么,可有报官”。 申雪道:“以往很少发生此类事情,就算被劫,一般要么要货,要么要钱,很少直接杀人越货”。 “官是报了,但是府衙受理后就没了下文,派人问总是推辞,问的多了便不再理会”。 景文心中气愤,没忍住拍了桌子,吓了馨莹和申雪一跳。 景文自觉失态,压下愤怒道:“申姑娘,可是府中得罪了什么人”。 申雪摇摇头,不知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景文又问道:“其他几个家族呢,可有此类事情发生”。 听到景文这么问,申雪脸上露出了怒容,道:“只是我申家如此,其他家族不但无事,在我家变故后,多次上门讨要债务,不给便打伤家仆”。 馨莹生气道:“落井下石,真是可恶”。 景文沉默不语,心中觉察出一丝阴谋的感觉。 单劫申家,官府不理,踩着点要债,这是百分百被针对了呀。 什么人能够指挥了官匪两道,还有这几大家族,米诚么? 如果是他,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见景文不语,馨莹以为景文怕事,有些不满道:“喂,我说景公子,你哑巴了”。 被馨莹打断思考,景文瞥了她一眼,对申雪道:“申姑娘,你家中的长者呢,一路进来好像除了你,没见到其他长辈”。 申雪脸露忧色,道:“族长几月前就去了隆城,寻求帮助,之后再无音讯,族长长辈死的死,走的走,剩下没几个人了”。 说着申雪就要落泪,景文赶忙安慰道:“申姑娘,别太担心,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申雪闻言,眼中好似有一丝希望闪过。 满怀期待道:“景公子,您有什么法子么,只要能救我申家,申雪愿为公子当牛做马”。 说着便要下跪,景文赶忙扶住申雪,申雪不起。 景文只得道:“申姑娘,你先起来,你不起来我怎么说呀”,申雪只得起了身。 申雪一脸期待的看着景文,一旁的馨莹也盯着景文。 景文心中并未想好应对之策,当时为了不让申雪哭,才说出的有转机之词。 如今二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景文冷汗都要下来了。 饭可以乱吃,话再也不能乱说了。 馨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道:“景大公子,你到底说不说呀”。 申雪银牙紧咬,突然道:“景公子,只要能解申家之围,我愿为奴为婢,照顾公子”。 景文头都要炸了,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办,怎么办。 馨莹见申雪眼泪涑涑的往下掉,呵斥道:“景文,你能帮人家就帮,不愿帮就直接告诉人家,你这扭扭捏捏的,真不是个大丈夫”。 景文眼看就要陷入绝境,突然脑海中一个想法闪过,也许值得一试。 “申姑娘,你先不要哭了,我想到一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馨莹道:“什么法子”。 申雪泪眼看向景文,景文正色道:“申姑娘,申家几次被劫,可抓到过匪盗的活口”。 申雪想了想,摇了摇头。 “为什么,抓到活口报官,证据确凿,岂能再不理”景文问道。 申雪回想道:“据受伤逃回的武师说,对方有一领头者,武功高强,每次直取我家长者”。 “之后留下货物,放走家丁,只有家丁反抗,才会被处决,所有没有什么活口能抓住”。 景文心想:目标明确,杀鸡儆猴,好算计。 “我有一计,还的申姑娘配合才行”。 申雪问道:“怎么配合”。 景文贴近申雪言语起来,可能是不太习惯。 景文贴耳细语时,申雪心跳加速,脸颊腾起了两朵红晕。 馨莹见状,以为景文怕自己听到,生气的双手交叉于胸前,扭去一边,不看二人。 申雪思考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对着景文坚定的点了点头。 景文起身后,看到馨莹鄙视的眼神,装作没看见。 申雪见状,对馨莹行礼道:“恕我失礼,还没问姑娘尊姓大名”。 馨莹摆摆手道:“申姑娘不必客气,叫我馨莹就好”。 申雪起身对二人行礼道:“景公子,馨莹姑娘,二位若不嫌弃,就在此宅住下”。 馨莹听闻还要住这,一脸疑惑的看向景文,景文回礼道:“那就劳烦申姑娘看了”。 待得申雪离去,馨莹疑惑道:“你给人家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要住在这才行”。 景文不满道:“我是馊主意,那你出个主意,把申家这个事了了”。 馨莹撇撇嘴,不理会景文,景文道:“你在这待着,我去去就来”。 馨莹嚷嚷道:“一起来的,一起走,你要跑了,我不就成人质了,不行,我也去”。 第88章 夜半走货 有种劫我 二人策马飞奔出了城,来到一处山岗上。 景文下了马,对着空中清啸了几声,馨莹不明白景文在干嘛,想开口问,又忍住了。 景文仰头在空中寻找着什么,片刻后,又是几声清啸。 这时馨莹已经不想问了,只想发笑。 等了许久,馨莹有些饿了,实在没忍住,便问道:“你脖子不酸么”。 景文并未理会,依然发出啸声。 馨莹还想多说几句时,被景文制止,只见景文缓缓转动脖颈。 不多时天空便有一个黑点出现,向着二人俯冲下来。 馨莹眼睁睁看着黑边变成了一个鸟,飞到二人头顶几丈处,开始盘旋。 景文抬起胳膊,飞鸟稳稳的落下。 馨莹定睛一看,小鸟巴掌大小,浑身黄褐色的羽毛,眼睛一眨一眨的,注视着二人。 景文抬手抚摸黄鸟,脸露爱意。 馨莹眼羡道:“哇,这是什么鸟啊,蛮可爱的”。 景文笑道:“她叫小宣,是我的信鸟”。 馨莹问道:“小宣?有什么寓意吗”。 景文没有回答,从袖中取出卷筒,扣在鸟腿上,摸摸鸟头,细语道:“去”。 黄鸟好似听懂了似的,扑棱着翅膀,在二人头顶盘旋了几圈,才飞走了。 馨莹盯着黄鸟消失的方向,羡慕道:“好听话的鸟啊,你从哪弄的”。 景文翻身上了马,道:“自小养的,跟我很久了”。 见景文上马,馨莹问到:“你要干嘛”。 景文道:“你不饿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馨莹又不舍的看了几眼空中,这才跟着离去。 程不悔和莱博出寺以后,向着与景文相反的方向离去。 一连去了几个集市,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莱博一路以来都很疑惑,只是匆忙赶路,来不及询问,终于到了饭点,可算是能歇一歇了。 二人在一处茶摊落座,马上奔波,莱博确实渴了,饮了一碗茶水。 莱博终于得空问道:“老程,你觉得黑衣人在这些集市中”。 程不悔并没有正面回答,自言自语道:“不在这些客店中,那还能在哪呢”。 莱博听到客店二字,想起刚刚经过的集市上,确是每家客店都去询问过。 但都没有什么发现,莱博好像明白了,但他也有了同程不悔一样的疑惑。 正当二人各怀心思时,几声鸟叫打断了二人的思考。 二人抬头看到一只鸟,正在头顶盘旋。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店小二就出来轰赶小鸟。 莱博看到黄鸟很是熟悉,可算想起来是景文的信鸟,赶忙制止了店小二。 抬手招呼,黄鸟落在了莱博肩膀上。 程不悔看清黄鸟,脸色一变,难不成是景文那里出事情了。 莱博取下卷筒,拉展细看,信中叫二人去城外五里山岗处。 莱博脸色也起了变化,程不悔沉声道:“走,去看看”。 莱博随即取出笔来,在卷布上画了几笔,扣回鸟腿,放走了黄鸟。 二人结掌绝尘而去。 二人吃过饭,景文受不住馨莹的软磨硬泡,言简意赅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一遍。 馨莹思索了片刻,觉得也算是个办法,二人又回到了山岗上。 等了一会,黄鸟回来了,馨莹抢先一步伸胳膊,但黄鸟未搭理馨莹。 径直落在了景文肩膀上,馨莹一脸黑线,向景文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景文取出一些鸟食物,一边取下卷筒,一边细心的喂着黄鸟。 馨莹也想喂,景文不允,但被缠的没办法,只得让黄鸟落在了馨莹的胳膊上。 馨莹开心的逗着黄鸟,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最后好说歹说,才勉强让馨莹放走了黄鸟。 景文听到山岗下的马鸣声,俯看到两匹马在岗下转圈,想着应该是程叔、莱叔到了。 便拉着馨莹,翻身上马,向岗下而去。 来到近前,确是程、莱二人。 莱博拉住景文,上下打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馨莹见到二人,也是欣喜,景文道:“莱叔,我很好,只是有点别的事情需要麻烦二位”。 莱博看了眼程不悔,见程不悔一言不发,莱博拉着景文到一边。 小声道:“老程有意让你锻炼一下,这也是我俩跟你分开的原因,你怎么一有事还是找我们”。 景文想了想,道:“这次不用你俩干啥,就站在旁边给我俩壮壮气势”。 莱博古怪的看着景文,景文回到马旁,跟程、莱二人详细的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程不悔道:“若是如你所说,那我俩可就真站在一旁看了了”,景文一脸自信的点点头。 四人回了申府,景文向申雪简单介绍了程、莱二人。 申雪满眼感激之情向二人躬身行礼,被莱博制止。 景文询问准备的怎么样,申雪道:“都准备好了,只是府中确无什么贵重物品了,照公子吩咐,大部分是空箱子”。 景文点点头道:“这就够了,申姑娘,还的麻烦你个事,取两套武师的衣服”。 说着转头对程、莱二人道:“程叔、莱叔,演戏演全套,麻烦您二人换身衣服”。 二人对视,摇头一笑。 二人换好衣服,不见景文的踪影,莱博问馨莹:“景文呢,去哪里了”。 馨莹入口最后一块点心,含糊道:“跑了呗”。 见馨莹没个正话,也是不住的摇头,这时走来一人。 远看似一个老者,近看却是景文。 只见景文一身肃袍,拄着一个手杖,脸上沾了一圈络腮胡,甚是滑稽。 馨莹看后,差点一口糕点喷出来。 不一会,申雪走过来,见到景文这身打扮,开始是一惊,后来也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景文模仿年老者的声音道:“申丫头,说正事”。 申雪听景文叫自己丫头,嗔了景文一眼,道:“景公子,车马都已备好,家仆也在前院候着”。 景文摆手道:“申姑娘,你不能叫我景公子,你要叫我申叔,我现在是你的长辈”。 申雪小嘴微翘,星眸凝睇,道:“知道了,申叔”。 这一眼,顾盼神飞,让的景文心中一颤。 馨莹嫌弃的看了眼景文,小声道:“真不害臊”。 入夜天凉,街面上渐渐的没了人声,偶尔响起的打更声,提醒人们夜深了。 景文有些困顿了,听到更声,努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看了眼月色,问道:“几时了”。 莱博道:“听更声,快子时了”。 景文摇了摇一旁昏昏欲睡的申雪。 申雪惊醒,刚要拔剑,被景文按下道:“申姑娘,去伙计们叫起来,准备出发了”。 子夜时分,城外乱坟岗,一群黑衣人聚在一起,领头一人道:“你确定申家今夜要走货”。 一人答道:“传话人确是这么说的,马车都备好了,他亲眼看见的”。 领头人点点头道:“走,去道上等他们。 ,一人问道:“老大,咱们就这么过去么,有点扎眼啊”。 领头者怒骂道:“扎眼你个屁,谁半夜三更来这乱坟岗,你他妈闹鬼啊”。 被骂之人恭维道:“老大说的是,老大说的是”。 申家一众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空荡荡的街上,避开主路,多走了几段路程后,拐到了城门处。 一个伙计拿着申家腰牌和一袋银两,跟城守攀谈了几句。 城守之人掂了掂钱袋,示意士兵开门,看着依次出城的马车。 城守心道:哼,白天刚被劫,晚上又赶着送死,都这么着急? 出了城,景文坐在头车上,站起身来,对身后众车道:“出了城,大家打起十二人精神,到了目的地,重重有赏”。 武师、家丁对视几眼,这白天刚被劫,晚上又行货,这不是赶着送么。 算了,主家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也不是我的货,只要不挨揍就行。 景文见回声着寥寥无几,感到无趣的坐了下来,心想:这申家士气是真不行了。 走了几十里,又是下半夜了,整个车队人困马乏。 刚到了一处夹道,“站住!”一声大喝,惊醒了众人。 众人抬头,只见两边山丘处,冒出许多黑衣人,皆手持钢刀,月光打在刀刃上,闪着寒光。 武师、家丁一看,这是又被劫了,很有经验的原地停下,包头蹲在地上。 只有申雪、程不悔等几人傻站着。 黑衣人一看,开口道:“这才不错,竟有几个不怕死的”。 景文开口道:“在下申家申不同,敢问好汉们,可否行个方便”。 “行你妈的方便”景文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 领头一人制止了手下,对这景文道:“申不同,没听说申家还有这么一人”。 景文问道:“看来兄台对我申家很是了解么,在下常驻外城,近日才回来”。 黑衣首领道:“嗯,那就不奇怪了,申不同,此地的规矩可知”。 景文道:“在下不知”。 一黑衣人道:“你家被劫几次了,你不知道规矩?”。 景文问道:“我申家被劫几次,难不成都是各位所为么”。 黑衣首领制止了手下,道:“是不是跟你也没关系,因为一会你就是个死人了”。 景文道:“在下想死个明白”。 第89章 景文受伤 申雪暴走 后车的馨莹看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二人。 小声道:“这俩人怎么这么啰嗦,跟唱戏似的”。 莱博对程不悔道:“这黑衣人看着跟我们要找的不太一样,应该不是一伙人”。 程不悔点头道:“应该不是,他们没这么多话”。 一黑衣人笑了,道:“劫了这么多次道了,第一次遇见个话痨,这样,话痨你想怎么死,我们成全你”。 景文拱手道:“在下不想死”。 黑衣人们哄笑开来。 黑衣首领一挥手,众人停止了哄笑,道:“死不死由不得你,你申家应该会后悔把你找来”。 话音刚落,黑衣首领一镖射向景文。 景文听声辨位,侧身躲过,一银色梅花镖扎在围栏上。 黑衣首领喝的一声,腾空而起,转了一转,挥刀直冲景文。 破风声又急又快,景文只得翻下马车暂避锋芒。 刀锋所至,咔嚓一声,车顶一角木屑横飞。 一击不中,黑衣首领呵笑一声:“你跑不了的”。 踏板再砍,景文手腕一抖,手杖横裆,当的一声接下刀锋。 黑衣首领刀锋不变,顺势直刺向景文小腹。 景文跃起,避开风刃,一脚踏刀背,一脚横扫向黑衣首领面门。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挥臂硬接。 啪的一声,黑衣首领感到大臂酸麻,像被铁棒打中一般。 后脚向后滑了一步,才撑住了身体。 黑衣首领轻皱眉头,拍拍胳膊上的尘土。 心道:小看这老头了,年纪挺大,力气倒不小,看来的认真一点了。 手腕一转,横握钢刀,大步流星,直取景文要害。 景文见对方变招,却还是不慌不忙,扯捋了假胡须,挥起手杖,直冲向黑衣首领。 杖刀相交,击出一串火花。 黑衣首领略有惊讶,没想到老头还能主动出手。 铛铛铛的击铁声,二人又交手数十招,战了个平手。 黑衣首领感受着有些震麻的虎口,眼神变得凌冽起来。 黑衣首领气入掌心,一脚踢向马车梆沿,借力腾空,一刀斩向景文。 刀锋变为气斩,一道强横的劲力感袭来。 景文未敢大意,双手转起手杖,呼呼的风声逐渐变大,手杖的四周形成了几圈气浪。 气斩而至,砰的一声,景文一瞥,两旁的地面上炸出一道长痕,手杖的气浪也消散了去。 黑衣首领心中一沉,之前的申家众人皆死于此招之下,没想到今晚碰见个硬骨头。 不等黑衣首领有所反应,景文单手持杖,抡圆了胳膊,轻喊一声:去。 手杖脱手,直向黑衣首领胸膛处。 黑衣首领暗叫一声不好,想要避开,却发现手杖像是锁定了自己似的,避无可避。 黑衣首领覆气于掌,单手提刀,以掌抹过刀身。 刀身上被覆盖了一层劲气,劲气中透出星星点点的光点。 刀身竖挡在胸前,一掌护在胸前,轰的一声。 黑衣首领站立的地方,尘土飞扬,一时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尘烟散去,黑衣首领姿势未变,嘴角咧起,嘿嘿的笑道:“也不怎么样么”。 话音未落,黑衣首领一口鲜血上涌,虽然死命压制,但还是吐出了半口。 黑衣首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一丝恐惧爬上心头。 突然对着黑衣众人吼道:“给我杀了他们”。 黑衣众人闻言,喊叫着冲下山丘,杀向众人。 景文心里一惊,没想到这黑衣首领如此果断,情况一变,立刻动手。 忙喊道:“大家小心啊”。 申雪长剑出鞘,迎上黑影,馨莹飞上车顶,锁定俩人,飞踢而去。 莱博刚想动手,被程不悔拦下。 莱博看了眼程不悔,见程并无表示,便收手站在原地。 四五道黑影冲向景文,景文闪开身位,躲开一击。 一掌拍在捅来的刀背上,来人震飞一旁。 伸腿踹向一人小腹,一声闷哼,刀光在离身丈许处挺住。 当啷一声,刀落人躺,紧接着景文一道残影划出。 黑衣人还未看清,便被景文抓住了咽喉,一把摔下,口鼻窜血。 景文刚回过身,感到脸上一凉,络腮胡须被激烈的打斗震掉了。 黑衣首领定睛一看,眼前哪里是个老头,分明是个白面书生。 黑衣首领一声怒吼:“你是谁”。 众人闻声皆看向景文,景文有些尴尬的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众人笑了笑。 黑衣首领顿感被轻视,震怒道:“给我杀了他”。 黑衣首领带十几个人冲向景文。 景文轻咳一声:“没必要”。 瞬间十几人冲杀而至,景文挑起地上钢刀,横握在手,高接抵挡,与来人战成一片。 刹那间成了战场的焦点。 申雪一剑抹了黑衣人脖子,踏步一跃,空中翻了几圈,落入景文战圈。 景文看到申雪,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申雪一剑逼退偷袭之人,道:“我不能让你有什么闪失”。 剩下的黑衣人眼看申雪跳走,扫视一圈,只剩下馨莹还在上下翻飞。 便齐齐涌向馨莹处,馨莹顿感不妙,来气道:“我讨厌你俩”,便向一旁撤去。 莱博不再理会程不悔,三步并两步,向馨莹处靠去。 程不悔见莱博去帮馨莹,心中顿时轻松了一些,专心致志的看着景文。 如果这时候再来点茶水点心什么的,可能更符合程不悔的心情。 景文吸引了大部分黑衣人,申雪刺退一人便向景文身边多靠一分。 时刻盯着景文,怕有什么闪失,导致战圈越缩越小。 景文出招,肘部顶在了申雪的背上,二人同时扭头,脸对脸差点亲在一起。 申雪顿感脸部烫烫的,景文则是一脸苦样,道:“我真没事,你别管我了”。 黑衣首领见二人都被围了,还有闲功夫打情骂俏。 吐了一口道:“真不知羞耻,送你俩去地狱幽会”。 说着一掌拍向申雪。 景文推开申雪,单掌迎上,二人内力相拼,一时未分胜负。 见黑衣人想借机偷袭,申雪剑花飞舞,一人独战十数人。 刚开始还能应付得来,打的有来有回,十几招过后,申雪渐渐不支,落于下风。 景文心急,想要逼退黑衣首领,奈何黑衣首领也看出了端倪,死死缠住景文。 想等众人先解决了申雪,再一起乱刀砍死景文。 申雪一个不慎,背后露出破绽,两柄钢刀齐至。 景文大惊,强行推开黑衣首领,扑向申雪,两柄钢刀砍在景文的背上,鲜血腾冒出。 景文疼痛难忍,大喝一声,劲气震开黑衣人。 申雪脸色煞白,赶忙扶住景文,见景文牙关紧闭。 几指点在景文后背上,快速为景文止血。 黑衣首领见景文受伤,大笑一声,领众人齐攻向二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声传来,黑衣首领感到强大的风压。 疑惑的转身,看到一武师打扮的中年人,踏空而来,来人正是程不悔。 黑衣首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程不悔一掌打在胸口。 吐血倒退了十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不悔未有落地,踏空虚踩,砰砰砰几声。 五六个黑衣人被踏中前胸,倒飞倒地不起。 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拉开了距离。 程不悔这才落在景文身边,扶住景文,细看伤口处。 见刀锋入背并不深,也未见中毒,这才放下心来。 景文努力笑着道:“我没事,程叔”。 申雪自责的眼泪就要流出,被景文制止。 申雪将景文交给程不悔,持剑怒不可遏的冲向剩余的黑衣人。 看着像发怒母狮子一样女人,黑衣人咽下口水,面露惧色。 反应慢的黑衣人被一剑刺心。 生气的女人真他妈可怕。 黑衣人四散而跑,申雪紧追不止,怒吼道:“是男人就给我站住”。 黑衣人哪还顾得上是不是大丈夫所为,四散而跑。 黑衣首领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看到眼前形势瞬间被翻转,气的又是一口血吐出。 心道:他妈的,今晚上是见了鬼了,平时这申家跟软柿子似的,今晚上是又粗又硬。 还没回过神来,破风声又至,一柄钢刀便架在了首领的脖子上。 感受到刀刃的冰凉,黑衣首领未敢轻举妄动。 “要活就问你什么答什么”陈不悔道。 黑衣首领刚有犹豫之相,刀刃便深入了脖颈一分。 程不悔看到天色渐明,便绑了首领,破布塞了嘴,扔到了马车轿箱里。 这时馨莹和莱博也回来了,见二人完好无损,程不悔也放下心来。 馨莹看到景文就气不打一处来,扫视四周不见申雪身影。 刚还是气鼓鼓的,瞬间变得揪心起来。 刚想问话,只见一人,秀发随风飘散,秀美白皙的脸庞上沾着点点血迹。 裙衫染血,一手持滴血长剑,一手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一脸老娘要你死的表情,走向众人。 当大家看清是申雪后,不住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景文一脸震惊,他不敢相信,眼前是自己记忆中那温柔美丽淑女的女子。 申雪见大家看自己,脸色和缓了下来道:“我抓了个活口,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景文缓口气道:“程叔抓了他们首领,扔车上了”。 话还没说完,申雪打断道:“好”,话音未落,一剑封了活口的喉。 第90章 审问结果 意外收获 景文呆在原地,心想:以后可不敢随意惹女人,尤其是会武功长得美的女人。 馨莹从始至终就惊讶的没说一句话。 程不悔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道:“天快亮了,咱们返程”。 申雪招呼伙计们掉头回城,伙计们看申雪的眼神又敬又惧,利索的收拾完毕。 车队缓缓向城中而去,申雪从一车厢内取出披风,裹在自己身上,遮挡住身上的血污。 车队行到城门处,见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皆有序的排队入城。 程不悔对众人道:“一会入城时,不可与任何人讲昨晚发生之事,违令者重罚”。 申雪将话传至武师、家丁,众人应下。 程不悔对景文示意,景文进到马车轿厢。 黑人首领见景文进来,虽四肢被绑,但还是尽力向车厢角落蠕动。 景文一脚踩住首领,面露凶光道:“你给我老实点,再敢出声,阉了你”。 黑衣首领眼睛圆睁,看起来一脸斯文的年轻人,说起话来这么恶毒。 见黑衣首领没什么反应,景文脚下力道加重,凶道:“听见没”。 黑衣首领被踩的小腹生疼,嘴又被塞,发不出声。 只得努力摆动身体,表示听见了。 景文蹲坐在车厢里,眼睛时刻注意着黑衣首领。 来到城门处,守城士兵见到申家的车队,露出惊讶的表情。 回头看看城守官,城守官也发现了异样,止停了车队。 走到车前,仔细的看了看近乎完好的车队,一脸的诧异。 对申雪道:“这趟可还顺利”。 申雪行礼道:“托您的福,此次出行还算顺利”,说着将一袋银两塞到城守官手里。 城守官收下钱袋,又大致看了两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一挥手,放行了车队。 入了城,车队沿出城的路线,快速的向申府而去。 路人见到申家车队返程,有认识的都惊呼不已,议论纷纷。 馨莹四下望着,对申雪道:“不出几个时辰,金陵城就都知道你家平安归来的事了”。 申雪点点头,眼神有些凝重,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早晚会让人知道。 只是不知这背后之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动作,算了,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 回到府邸,申雪再次告诫众人,今日无事不可出门。 告诉仆从今日闭门不见客,谁来也不见。 交代完毕,申雪领着程不悔等众人,莱博牵着马车,进到了一处偏院。 申雪对程不悔道:“此处乃我家留院,很少启用,知之者甚少,还算安全”。 程不悔点点头,轻敲了几下车厢,景文便拖着黑衣人走了出来。 莱博帮忙,和景文一起连拖带拽将人弄进了房间。 程不悔对申雪、馨莹道:“麻烦申姑娘,在院内守一下,别让外人进来”。 馨莹好奇想进房间看看,看程不悔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作罢了。 申雪点头应下,程不悔进了房间。 房间内,莱博二人已经将黑衣首领绑在了凳子上。 程不悔检查了景文的伤势,见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也是惊叹于景文的恢复能力。 景文道:“没事的,程叔,咱们干正事”。 程不悔取出黑衣人口中破布,黑衣人干呕起来。 程不悔用指节敲了三声桌子,沉声道:“说说”。 黑衣首领大口喘了几口气,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景文一脚踢在黑人首领腿部麻筋上,疼痛感从腿部传至全身。 黑人首领大叫着,浑身抽搐。 莱博见状,心中暗笑:打麻筋痛感强,让人难以忍受,但不会受伤,景文这都是从哪学的。 屋外的馨莹贴在门上偷听,听到痛苦喊声,啧啧道:“真惨”。 过了一会,疼痛感减轻,黑衣首领一脸的冷汗。 景文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再不听话”,说着抬脚又要踢。 黑衣人赶忙道:“我说,几位爷想知道点什么”。 程不悔道:“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 黑衣首领沉默了片刻,眼瞅景文又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才说道:“其实昨晚的事,我们是提前收到的讯息,然后才在那里埋伏的”。 “什么人报信”景文道。 “一个叫老闯的,人就在申府”黑衣首领道。 程不悔向景文使了个眼神,景文推门而出。 又是沉默,莱博道:“我劝你知道什么都一并全说了,你若还是如此扭捏,一会那位小爷回来了,你还的吃苦头”。 黑衣首暗叹了口气,道:“我是金陵城郊山岭中的一个小寨的当家人,半年前有人找到我们,让我们这么干的”。 莱博道:“什么人找的你们”。 黑衣首领不想说,听到门外有动静,这才抓紧道:“也不是我不说,只是说了小命就没了”。 程不悔道:“你放心,你如实说,不会怎么样,你要不老实,你知道后果”。 景文和申雪绑着一人进了门,后面还跟着馨莹。 莱博皱眉道:“馨莹妮子,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馨莹刚想说什么,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不满的哼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出去。 景文将被绑之人往前一推道:“一起,你俩都说说各自知道的”。 被绑之人恶狠狠的看着黑衣首领,黑衣首领无视被绑之人额眼神。 看了眼申雪道:“让我截杀你申家的,你也认识,贺老三”。 申雪一脸惊讶,失声道:“贺千明?竟然是他”。 景文见申雪识得此人,便问道:“怎么了,申姑娘”。 申雪悲愤之情从心中起,一手紧紧握拳,太过用力,手指处殷出了血迹。 景文见状,安慰道:“申姑娘,你先别急,听他说完”。 黑衣首领道:“本来我也不想接这茬,但贺老三说让我放心,这不是贺家一家的事,是都商量好的,这次申家必败,还答应我”。 说着看了眼申雪,继续道:“答应我事成之后,申家财产尽数给我”。 景文皱眉道:“一个空口承诺,你就答应了”。 黑衣首领急忙道:“怎么可能,他还给我百两金子,作为定金”。 景文看着陷入沉默的申雪,程不悔思索道:“按照你的武功,即使你们偷袭,想要屡次成功杀人越货,并不是件容易得事”。 众人一听,确实感到疑惑,申家的长辈也非泛泛之辈,怎可能说杀就杀。 黑衣首领想了想,道:“其实贺老三并不只是找了我们一家,昨晚确是我们劫的你们,但以往还有一伙人,这些人也是一身黑衣,但从不言语”。 “武功比我们高,擅长使用暗器和放毒,他们只要围攻申家长者,不出十几个回合,申家长者必死无疑”。 程不悔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们还有什么特征,你们怎么联系,事后他们又去哪里”。 黑衣首领道:“我们之间没有联系,都是按照吩咐在某处等待,他们从不说话,他们的行踪也是十分诡异,来无影去无踪的”。 “只是有一回,我的手下来给我说,他在驿站好像见过他们,不过也不敢肯定,所以才来问的我”。 “驿站”程不悔自语道,这就对了,如果他口中的黑衣人确是我要找的人的话。 驿站是我唯一漏了的地方,没想到他们竟敢藏在驿站。 莱博见程不悔脸色沉了下来,便问道:“怎么了老程”。 程不悔并未回答,只是看着黑衣首领道:“关于这群黑衣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黑衣首领刚想开口,一旁额被绑之人突然道:“癞皮狗,你住嘴,小心你的狗命”。 突然的话语,使得众人看向了被绑之人。 黑衣首领像是被激怒了,对着被绑之人喷道:“滚一边去,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的称号也是你这杂碎叫的,等我恢复了自由身,不把你打出屎来,我跟你姓”。 景文上前提溜起被绑人的领子,问道:“关于黑衣人你知道什么,说”。 被帮人无视景文,闭眼扭过头去。 景文一脚踢在被绑人的小肚子上,被绑人哎呦一声,痛的弓起身子,像个虾米。 景文抬起他的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道:“你现在说还能少受点苦”。 突然被绑人腮帮鼓起,一股股鲜血从嘴中涌出。 莱博喊道:“景文,撬开他的嘴,他要咬舌自尽”。 景文愣了下,赶忙掰开他的嘴,但是已经晚了。 被绑人眼中生机消散,身体瘫软倒地。 景文愣在当场,脸上止不住的愤怒。 莱博摇摇头,心叹道:年轻人还是缺少经验啊。 程不悔看着地上之人,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离这群黑衣人不远了。 黑体首领对着尸体啐了一口,好似刚才的怒火还没发泄殆尽。 见众人又望向自己,黑衣首领道:“我确实知知道这么多了,我敢保证,贺老三保证知道黑衣人更多事情”。 景文用不相信的眼光看向程不悔,程不悔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找到贺老三”。 黑衣人嘿嘿笑了笑道:“贺老三有个爱好,大家都知道,他喜欢赌博,我相信你们能在赌场找到他”。 景文哼了声道:“金陵城的地下赌场不止一家,我们去哪里找”。 黑衣人想了想道:“他经常去多宝局”。 第91章 来着何人 老子就是 众人并不知道此地在哪 见众人有些疑惑,黑衣首领道:“申大侄女,你知道多宝局在哪” 申雪怒斥道:“放肆,谁是你大侄女,说着就要拔剑” 景文赶忙好言相劝,申雪这才作罢,说道:“多宝局在金陵城很出名,我带你们去”。 程不悔走近黑衣首领,指出如风,重点了几处穴道。 黑衣首领一脸惊惧,带着怒气问道:“你干什么”。 程不悔道:“我点了你几处重穴,只要你不运功,便无恙”。 黑衣首领尝试问道:“运功会如何”。 程不悔并未理会,对景文道:“给他松了绑”。 景文并未迟疑,松了绑的黑衣首领,刚想有什么动作,又想起程不悔说的话。 虽不知真假,但也不敢轻易尝试,只是坐着一动未动。 程不悔转身对申雪道:“申姑娘,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 看这里看好他,他被我点了穴,暂无危险”。 申雪点点头,叫了几个家丁,嘱咐了几句,便留在了屋内。 见几人要走,黑衣首领大声问道:“喂,你还没告我运功会怎么样”。 几人相继走出,走在最后的景文,回头道:“你放心,你若用功,这一院子的人都救不了你”。 黑衣首领双手死死抓着扶手,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几人出来后,馨莹赶忙问道:“程叔、莱叔怎么样了”。 莱博看着馨莹,好似想起了什么,道:“馨莹妮子,一会你就待在院子里,不要到处跑”。 馨莹闻言,眉头皱的老深,怒气都快要溢出漂亮的脸颊。 一把抓住莱博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是跟着景文出来啊,他都没说不让我去,你凭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面对馨莹的责问,莱博头有点大。 景文刚想说话,馨莹充满威胁的眼神就瞟了过来。 景文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景文不发话,莱博本意是为了馨莹的安危,如今被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几人拌嘴间,程不悔对着申雪小声耳语了几句。 刚开始申雪还有些顾虑,程不悔又说了几句,申雪才点点头。 程不悔道:“申姑娘,那劳烦你领路”。 见几人要走,馨莹紧紧靠着景文,仿佛景文的贴身保镖似的。 景文无可奈何的看了眼莱博,莱博叹口气,摆手示意走。 几人跟随申雪,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了一处更加偏僻的小院。 申雪推开院门,院子的空地上,搭着一排简易的棚子。 棚子下是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众人有些诧异。 申雪对程不悔道:“程叔,棚下是昨天还没来得及埋葬的家族长辈,之前的都已经入土了”。 一听是死人,馨莹自觉的退到了最后面。 程不悔略带歉意道:“申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若不是没有办法,确不想打扰你家长辈”。 申雪有些悲伤道:“程叔言重了,不是程叔出手相助,申家只怕难渡此关了,您也是为了追查凶手,长辈们泉下有知,不悔怪您的”。 说着申雪扭过头去,哭了起来。 馨莹上前握住申雪额手,轻声安慰着。 程不悔沉下一口气,制止了想要跟上前的众人,独自走到白布处,对着尸体行了礼。 俯下身子,掀起白布的一角,露出一条僵硬无色的胳膊。 程不悔覆气于双指上,点在尸体手背上,片刻后,尸体胳膊皮肤下一条条经脉,像是有蚯蚓爬动般蠕动起来。 程不悔双指虚划手臂,蠕动处的皮肤突然爆开,滴滴黑墨般的东西崩出。 程不悔眼疾手快,一把抓向墨滴,劲气外放,劲气包裹住了墨滴,浮在半空。 程不悔细细查看,心底最深的记忆被唤起,眼前浮现出自己痛苦解读的画面。 头有些痛,程不悔怒从心中起,劲气中一丝丝红光冲向墨滴。 墨滴像感觉到危险一样,突然沸腾,红光所至,不断的燃烧消耗着墨滴,最终墨滴燃烧殆尽。 程不悔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消耗过大,还是心有忌惮。 努力平复了心情,带着同情看着煞白的手臂,可以想象,申家的长辈当时中毒的惨状。 程不悔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说着盖好了白布。 莱博看着一脸肃穆的程不悔,问道:“怎么样,是那个毒么”。 别人不知程不悔在干什么,但莱博只看了一眼,再见到程不悔的反应,便知道他的想法。 程不悔沉声道:“应该是,不过比之前见到的要弱很多”。 莱博疑问道:“这是为何”,程不悔摇摇头。 申雪一脸疑惑,程不悔并未多解释,直道问道:“多宝局在什么地方”。 申雪回过神来,道:“在牌坊街上,程叔,你们如果对金陵不熟的话,我带你们去更好一些”。 程不悔点点头道:“那就拜托姑娘了”。 几人出了小院,申雪将众人安置在了客房,见程不悔一言不发的进来房间。 申雪问景文:“景公子,程叔怎么了,从小院出来,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景文早已明白过来,想了想道:“程叔没事,只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闲下来了在跟你讲”。 申雪乖巧的哦了一声。 月升至当空,申雪敲响了几人的房门,众人汇集在程不悔屋内。 申雪对众人道:“刚派出去的家丁回来说,贺千明正在多宝局”。 众人一听都打起了精神,程不悔看了眼天空,道:“咱们先过去,时机合适再动手”。 馨莹问道:“是把人打晕,绑回来么”。 莱博道:“你不准去,在这等我们”。 馨莹刚想跟莱博理论,程不悔制止道:“这次馨莹也去,馨莹在外面接应我们,我们能不能走的了就都靠你了”。 馨莹拍拍胸脯,给了程不悔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程不悔对景文道:“你伤势未愈,就留在府里等我们”,景文点点头。 一行人从申家后门出来,乘坐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向着目的地而去。 眼看就要到多宝局门前,几人先行下了车。 程不悔拍拍馨莹的肩膀道:“把马车藏起来,在后门等我们”。 馨莹重重的点了点头。 申雪领着二人来到一条暗巷,对面便是灯火通明的多宝局。 见门前有多名持刀壮汉把守,几人便绕开前门,来到多宝局旁的巷子里。 巷子略窄,地上满是淤泥和水渍,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申雪皱着眉,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程不悔道:“申姑娘,一会你只管带路,由我二人动手,如果顺利,我们就走后门,如遇其他情况,便见机行事”,申雪点头应下。 程不悔四下看了看,选定一处地方,踏墙而上。 申雪看着纯靠实力在墙上行走的程不悔,震惊的张开了樱樱小口。 只见程不悔扒住二楼窗沿,轻推窗户,见屋内无人,便翻了进去。 不一会便垂下一条布带,莱博率先抓起布带,攀墙而上。 紧接着,申雪夜也提了一口气,顺着带子攀了上去。 三人所进的是一间卧房,申雪对二人道:“程叔,莱叔,贺千明在三楼,不在二楼”。 程不悔道:“无碍,咱们只要进来了,就能正大光明的走上去”。 莱博观察门外无人,便推开了门,几人鱼贯而出。 一路未受阻拦,三人顺利上到了三楼。 一到楼梯口,刺耳的喧哗声便迎面而来。 整个三楼中间是大厅,大厅中热火朝天。 站起来撸胳膊要塞子的,握着牌就大笑的,赌输了争的面红耳赤的。 申雪贴近二人道:“贺千明在东边第四个隔间”。 程不悔这才注意到大厅的两边,都是一个一个的隔间。 隔间没有门,只挂着薄锦,透过缝隙隐隐能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动。 程不悔看向东边第四间,可能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三人穿过赌桌,挤过人群,终于来到了隔间旁。 程不悔对申雪道:“你在外面等我们”,申雪点点头。 程不悔一把掀起幔布,便走了进去。 隔间不大,四方桌一张,太师椅四张。 此时隔间内正在如火如荼,突然闯进来二人,桌旁四人齐齐看向最前的程不悔。 火热额隔间瞬间寂静下来,四人不动,二人也不动,好似时间静止了。 终于一人反应过来,一脸怒气道:“你俩谁啊”。 程不悔并未搭理,扫视四人道:“谁是贺千明”。 正对面单脚踩着凳子摇骰子的人,疑惑的看着二人道:“你们谁啊”。 程不悔盯着此人问到:“你就是贺千明”。 被叫贺千明者来了脾气,一脸不屑道:“老子就是,咋了”。 第92章 绑人拷问 干净利索 程不悔蹬椅上桌,一把抓住贺千明的衣领,恶狠狠道:“还钱”。 动作一气呵成,贺千明人都被提溜起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三人刚有反应,便被莱博指着威胁道:“跟你们没关系,安静的坐着”。 贺千明一脸疑惑,刚想问话,就被程不悔拖上了桌子。 人往外面拖,桌上的赌具掉落一地。 贺千明被提溜着,根本使不上劲,程不悔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是一个劲的往外拖。 其他三人坐不住了,一人拍桌道:“把话说清楚,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见程、莱二人一点不理会自己,一人挥拳就上。 莱博躲开拳头,顺势抓起他的胳膊,用力将整个人摔在桌子上。 霎那间桌子四分五裂,被摔之人捂着后背,一时没爬起来。 剩余两人也不再迟疑,一人搬起凳子砸向莱博,一人双手就要抓程不悔的后衣。 莱博一脚踹向拿凳之人,连人带凳子被踢翻在地。 程不悔扭头,单手扭住来人的手腕,来人痛的直叫。 程不悔轻喝一声,一把提起来人,扔向外边。 门外有些忐忑的申雪,紧紧的握着宝剑,随时准备支援。 只听的里面叮呤咣啷的响,夹杂着几声不太清楚的叫声。 突然她就看见,头顶上一个人飞过,然后下坠,直挺挺的摔在了大厅的一张赌桌上。 砸烂了整张赌桌,瞬间整个大厅便安静下来,一齐看向申雪这里。 申雪整个人都蒙了,她第一次看见房间里飞人,又看到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瞬间就害羞起来。 这时申雪就又看到程不悔拖着贺千明走了出来。 申雪还没反应过来,贺千明看到申雪,瞬间明白,刚要大喊。 程不悔一把拽下布幔,狠狠的塞进了贺千明的嘴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整个大厅的人都惊呆了,这时三楼管事的带人冲了过来,尖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闹事”。 莱博理直气壮道:“贺老三欠我们钱,我们来找他要账,你们少管闲事”。 管事的一听我们成管闲事的了,程不悔道:“打扰了各位,你们继续”。 又对管事的道:“场内物件的损失,都算在他头上”。 说着就指向贺千明,贺千明有苦说不出,就差掉眼泪了。 场中有人认出了申雪,喊道:“这个女子好像是申家的人”。 见众人看自己,申雪双手叉腰道:“我是申家人怎么了,贺千明就不能欠我家钱了?”。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哦,管事人越来越糊涂,赶紧去找掌柜的。 莱博反捆了贺千明的双手,程不悔拖着他,来到楼梯口。 也不管三七二一,拖着他就下了楼梯。 贺千明的屁股在楼梯上颠开了花,疼的他眼泪直冒。 几人快速来到刚才的二楼房间里,莱博反锁了门。 程不悔举起贺千明,从窗户口扔下,只听一声闷响,程不顺紧接着跳下。 看着莱博也翻到了楼下,申雪看着高度,有些紧张,一直在犹豫。 突然撞门声夹杂着怒骂声传来,申雪也顾不得了,直接跳下。 落地要摔倒时,被莱博扶住,定睛一看,程不悔拖着一人,已经走了一截了。 三人拖一人,快速向后门移动,身后传来的吼叫声,使三人的步伐加快。 程不悔一把扛起一身臭泥的贺千明,飞快向后门跑去。 也许是听见了动静,馨莹驾着马车正好出现在巷子口。 三人飞快上了马车,一股奇臭传来,差点熏吐了馨莹。 馨莹一脸嫌弃道:“那是什么啊”。 莱博催促道:“一个还剩半条命的人,快走”,馨莹未有多想,驾车而去。 追赶过来的管事的众人,看着离去的马车,暗骂了几声。 管事的扭头对黑暗中拱手道:“掌柜的,怎么办”。 黑暗中传出声音:“去通知贺家”。 景文看着马车进了院子,马车还没停稳,突然馨莹和申雪率先跳了车,一个劲的干呕起来。 接着程不悔和莱博也下了车,程不悔对景文道:“把车上之人带到屋里”。 景文疑惑的看着走远的二人,对还在干呕的二人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申雪伸出大拇指,嘶哑道:“程叔真棒”。 景文笑了笑,心想:大叔的魅力,没有小姑娘能抵抗。 正想着,一掀车幔,一股异味传来,景文也顾不得车里的人了,也加入了干呕的行列。 等众人再齐聚一起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 程不悔、莱博换了干净无味的衣服,馨莹、申雪周身香气扑鼻,应该是擦了香粉。 景文看着一个被扒了外衣,跪坐在地上,满眼愤恨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他们晚上究竟都干了点什么。 金陵城贺家大宅,祠堂内灯火通明、烟气缭绕,一男子快速登上台阶,进入祠堂。 见供桌前一个身影正在上香,堂下侧边还站着一人。 男子快走几步,拱手道:“爹,您叫我”。 人影背对男子,抬手指了指跪垫,男子会意后,跪在垫子上行了三叩九拜之礼。 礼毕后男子起了身,看到刚才之人已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 端坐之人是个老者,脸上遍布皱纹,皮肤枯槁,神色肃穆。 男子先是对着一旁站着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老者身旁两步处。 老者缓气道:“不凡,千明在哪”。 男子名叫贺不凡,贺家的长子,贺不凡可能没想到会问贺千明的事。 顿了下道:“爹,千明可能有事出去了”。 “哦?”老者眼皮抬了下道。 贺不凡低头想了想道:“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老者微已抬手道:“不必了,已经有人去找他了”。 贺不凡有些疑惑道:“爹,您派谁去了”。 老者手掌轻敲扶手道:“申家已经替你我去找了”。 “申家?爹你开玩笑了”贺不凡目光中满是不信。 见老者不语,贺不凡脸色一变道:“爹,出什么事情了”。 一旁站着之人将刚刚才发生事情告诉了他,贺不凡大惊,刚想说话,又发觉一丝不对劲。 申家劫持贺千明,申家都自顾不暇了,劫持贺千明干什么。 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正想着,老者叹气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早上听闻申家昨夜行货,安然无恙,我当时并无太在意,僵死之虫,还有奋力一扑之力,何况申家”。 “只当是回光返照了,可是他们当晚就抓了千明,这可就不是回光返照了”。 贺不凡急忙道:“父亲,我们应该赶紧通知”。 说到这,贺不凡四下警惕的望了望,继续道:“得通知那人呀”。 一旁站着之人回道:“大少爷,老爷已经派人去做了”。 贺不凡稍稍松了口气,道:“父亲,那千明那里,我这就带去把人抢回来”。 老者摆手道:“不必了,你弟弟嗜赌成性,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贺不凡焦急道:“爹,申家的事情都是千明在联络,万一他们真知道了点什么,那我们就不好办了”。 老者沉默不语,贺不凡急道:“爹”。 老者开口打断道:“我们贺家一直以来都秉持做人做事但留一线,我们与申家只有商斗,并无私仇,你和老三瞒着我做了这么大的事,你考虑过后果么”。 贺不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强行咽下一口气道:“爹,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是老天要叫申家死,我们只是顺水推舟,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我们背后还有高人支持,我们怕什么,你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不跟您说了,我去救三弟”。 老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唉,随你”。 这时的申府,景文他们恐怕已经审问过一遍了。 贺千明手脚反绑,脸上按着几个五指印,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赤裸的身躯上印着数个鞋印,鞋印有大有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纹身了,颇为滑稽。 此时馨莹手中捏着一条小蛇,蛇体红绿相间,正缓步走近贺千明。 贺千明眼睛好似要喷火,身体却是不住的抖动,喊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周围众人并不语,只有申雪手握出鞘长剑,嘴唇紧咬,眼睛中充满了仇恨。 馨莹蹲了下来,捏着小蛇在贺千明眼前晃悠。 贺千明带着哭腔道:“各位好汉,在下贺家贺千明,你们要是要钱,就拿我身上腰牌,去找我大哥,你们要多少,他都给,还要什么,都跟他说就行,不要为难我了”。 景文清清嗓子道:“我们不要钱”。 贺千明抬眼道:“那您要什么”。 景文道:“我们就想问点事”。 贺千明赶忙道:“您问,您想知道什么”。 景文为难道:“可是你不说啊”。 贺千明大惊道:“您问什么了,我不说”。 第93章 如此审问 怎可不招 景文给了馨莹一个眼神,馨莹捏着蛇头就要往贺千明嘴里塞。 贺千明急的大叫道:“好汉您要问什么,您说啊”。 景文稍一抬手,馨莹停下动作,景文看看大家道:“那就问问?”。 贺千明拼命点头。 景文道:“你们为什么要截杀申家,黑衣人在哪”。 贺千明好像没听懂似的,张个嘴愣在那里。 景文无奈的挥挥手,馨莹掐住贺千明的嘴,就要把蛇头往里塞。 贺千明甚至都感觉到了蛇信子触碰到了自己的牙齿。 他身体剧烈的摆动,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景文补充道:“这蛇你应该清楚,咬一口,你懂得”。 贺千明身体摆动愈发疯狂,景文咳了一声。 馨莹又停了下来,不满道:“你烦不烦啊,我马上就塞进去了”。 贺千明抓住机会道:“各位好汉,我说,我说”。 景文又看看大家道:“那就让他说说?”。 贺千明用力过猛,脑袋有些缺氧,缓了好久,才说道:“幽隐门,是幽隐门让做的,黑衣人是黑山癞皮狗”。 景文一把拿过来小蛇,亲自蹲下要往贺千明嘴里塞。 贺千明大喊道:“你们有没有道义,不说要塞,说也塞”。 景文道:“你不老实”。 贺千明道:“我哪里不老实了”。 景文道:“这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贺千明嘶喊道:“我哪知道你们哪些知道哪些不知道”。 景文道:“你说出来,看我们反应不就知道了”。 贺千明崩溃了,他觉得眼前这些人比阎王还可怕,可是他不想死。 贺千明呆木道:“有一个自称来自幽隐门的人找到我,说要跟我们家合作,一起做掉申家,起初我并未答应,觉得这人是疯了”。 “他跟我说不用我家出手,只要给他提供情报,再找几个人,事成后给我申家全部地盘”。 景文道:“又是空头许诺?”。 贺千明摇头道道:“他给了我两百金,我去找了癞皮狗”。 景文问到:“除了癞皮狗还有谁”。 贺千明惊讶的望了眼景文。 景文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癞皮狗就在隔壁,跟他一起行动的黑衣人是谁”。 景文把蛇抛给馨莹,贺千明看着小蛇在空中划过,心中最后一点防线破碎。 “我说,我说,还有一伙黑衣人,我不知道那伙黑衣人是什么人,我留个了心眼,发现他们有一些人在驿站,另一些人去向我不敢肯定”。 程不悔发话道:“哪个驿站,另一部分人去了哪里”。 贺千明道:“城外三十里铺,另一些人的去向我不敢说”。 景文笑道:“我会通灵,只要把这蛇放进你的嘴里,然后游到你的肚子里,再从肚子上咬个洞出来,我就知道你的想法了,你信不信”。 馨莹听道景文这么说,差点没笑出声。 贺千明打了个冷颤,道:“我说,我说,另一部分人好像进了府衙”。 景文闻言,脸色一变,与程不悔、莱博对视一眼,喝道:“你确定么,你知道说谎话的后果”。 贺千明道:“我知道你们也不相信,不过他们那伙人最后消失的地方,附近就是府衙”。 程不悔对着莱博点点头,莱博拿来一卷写满字的白布,按着贺千明的手在布上画了押。 “我申家与幽什么门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说”申雪突然厉声道。 见申雪终于发声,贺千明赶忙道:“申雪妹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幽隐门,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申家”。 “可是我不答应,死的就是我们家,你行行好,让各位大爷饶了我”。 “呸,你个狗东西,你再叫一声,我割了你的舌头,你为了区区百金,就联合外人,劫我货物,杀我族人,今天我就要杀了你”申雪拔剑道。 贺千明吓得大声求饶,景文赶忙拦住申雪,贴近申雪耳语了半天。 申雪这才慢慢消减了怒气,对景文道:“景公子,我信你”,说着收起了宝剑。 馨莹扬手,将小蛇扔在了贺千明的肚子上。 贺千明吓的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讲信意,你们过河拆桥”。 馨莹不耐发道:“你喊什么,一条蛇而已,又没有毒,看把你吓的”。 贺千明看着在自己身上游动的小蛇,并未咬自己,而且蛇身上还有点掉色。 贺千明疑惑的看着馨莹,馨莹心疼道:“这蛇摸了我不少胭脂水粉,你记得赔给我”。 看着向外走的众人,贺千明深知自己被耍了,满脸悲愤,仰天大吼。 申雪派了几个人看着他,来到外面,依稀还能听见贺千明的喊叫声。 馨莹瞥一眼道:“真烦,还是不是个男人”。 申雪问众人贺千明怎么处理,恐怕贺家不会善罢甘休。 景文道:“如果贺家来要,就把他还给他们,现在他的供词在手,贺家不敢做什么”。 景文拍拍申雪肩膀道:“答应你的事肯定能做到,放心”。 申雪眼眸雾气蒙蒙,感激的点了点头。 这时仆人来报,说贺家贺不凡在外叫门。 景文笑着摇摇头,申雪差人将贺千明装进麻袋里,从墙头扔到了门外。 贺不凡本就一身火气,见麻袋中是半死不活的贺千明,更是怒火冲天。 命人疯狂砸门,并威胁再不开门,就杀进去。 这时贺千明被人搀扶着,在贺不凡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贺不凡啪的一声打了贺千明一个耳光,恶狠狠的看了眼申家大宅,这才领着一群人离去。 见门外没了动静,申雪才松了口气。 程不悔对几人道:“我去趟三十里铺,看看那帮人在不在那里”。 景文说道:“程叔,我跟你去”。 程不悔拒绝道:“你们都不要去,此去危险,我一个人好进退”。 莱博道:“老程,你要小心,不必硬碰硬,保护自己为上”。 程不悔点点头道:“我这就走,去晚了怕他们溜了”。 申雪给程不悔配了快马,几人目送程离去。 景文向申雪打听幽隐门的事情,申雪表示自己没有听过这个门派。 景文很疑惑,难不成是突然冒出来的门派? 申雪表示会派人调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知景文。 景文安慰申雪道:“现在的申家就指望你了,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不要着急,要保存好实力”。 申雪脸色虽有忧伤,但眼神十分坚定,道:“放心,我没有那么轻易倒下,我还要跟他们斗呢”。 是夜,景文、莱博、馨莹三人围灯烛。 景文想要重点查幽隐门,但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莱博提议去再去府衙,会会米诚。 正规的门派在官府都有登记,顺便还能查查黑衣人的事。 馨莹突然问如果是不正规的门派呢,官府还有没有登记。 莱博瞪了眼馨莹,景文觉得也是个办法,反正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看米诚怎么说。 不信这米诚不知道点什么,三人商量明早去见米诚。 夜晚的官道上寂静无声,一人一马奔驰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带传的很远。 来人正是程不悔,一路上程不悔都没休息,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让他很急躁。 程不悔不断地加快步伐,终于三十里铺的驿站出现在目光里。 离驿站还有几百米,程不悔下了马,将马藏在路边树林中。 自己则避开月光,从阴影中摸到了驿站门前。 只见驿站大门紧闭,一角挂着一个灯笼,灯笼上印着一个驿字。 程不悔沿着院墙,隐隐听到马的嘶鸣声,猜测此处是马厩,便蹬墙翻了进去。 落地在马棚边,见四周并无人值守,便小心翼翼的摸向楼阁。 来到楼下,发现整个楼出奇的安静。 程不悔有些疑虑,不由的警惕起来,来到窗沿处,挑起一条缝隙往里看,里面一片漆黑。 身后月光下有黑影闪过,程不悔似有察觉,扭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程不悔来到楼阁侧面,一旁堆着许多杂草,程并未多想。 只是在寻找墙体凹凸点,准备翻进一个房间查看。 突然身后风声起,一片杂草胡乱的向自己飞来。 程不悔转身,见草中寒光已至。 程不悔背靠墙壁,双脚发力,迅速上移,躲过杂草和刀光。 这才看清窜出两人,皆是黑衣蒙面。 程不悔双脚踏墙,挥掌冲向二人,二人闪开后,程不悔落入草堆。 程不悔落地再起,一脚扫向黑衣人。 黑衣人躲闪不及,肩膀中击倒退。 程不会刚欲追击,身后破风声至。 程不悔转身躲过刀锋,顺势倾倒,肘子砸向黑衣人。 黑衣人收刀抵挡,刀身被压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程不悔另一拳已至小腹,一声闷响,黑衣人吐血摔出去很远。 第94章 夜闯驿站 再访米诚 这时楼上数道身影,从上攻向程不悔。 程不悔单掌吸起一摞杂草,挥向空中。 黑衣人被纷乱的杂草遮挡视线,只得挥刀劈砍。 一人未落地,便被程不悔一脚踢飞。 其余几人合力冲向程不悔,纷纷落落的杂草间。 是闪动的刀光和极致的拳影,是低沉的闷响和痛苦的喊叫。 片刻间声响骤停,程不悔弓步站立,拳势未收,杂草不断地落在他领子上、肩膀上、胳膊上。 定睛一看数名黑衣人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呻吟。 这时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两个人影一个双手交叉滞于胸前,一个却是紧握拳头。 月光下两人皆披黑甲,双手交叉于胸前者说道:“老九,别紧张,放下拳头,今天不是你的主场”。 被叫老九者,阴森道:“他不仅没死,看着恢复的还不错,值得期待”。 另一人道:“行了,我们走”。 程不悔随手抓起一人,扯下他的蒙面,只见被抓一人一脸狰狞,面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程不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见黑衣人不说话,程不悔一掌拍碎了此人的肩胛骨。 “啊”黑衣人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忽然程不悔背后嘭嘭两声,好似什么破裂的声音。 转身看到烟尘袭来,程不悔衣袖带风急挥,想以劲气驱散烟尘,奈何烟尘太浓太多。 程不悔只得踏墙翻上二楼,又从二楼跳入院子,余光一瞥,墙角处有黑影闪过。 “还有”程不悔皱眉道,飞身去追。 黑影翻过院墙,出了驿站。 程不悔跟着出去,夜色太黑,追了百步,人影不知所踪。 程不悔暗叫一声不好,快速跑回驿站。 翻入院子,冲到楼阁处,只见烟雾还未散去。 程不悔闭气,劲气封死周身,闯入烟雾中,只见地上只留了一地的杂草和斑驳的血迹,黑衣人影全无。 程不悔暗骂一声,回到院子,仔细探查了整个驿站。 发现驿站无人值守,好似荒废。 程不悔想到许多州府为了减少开支,有意拉长驿站之间的距离,关停废弃了不少驿站。 正想着突然发觉不对,既然已经废弃,为何门上会有亮着的灯笼,难道是有意引我来。 程不悔刚反应过来,便见驿站大门处冒出浓烟,门缝处能看到火光。 “糟了”程不悔暗叹一声,转身向院墙处。 这时整个驿站各处都有浓烟冒出,隐隐的火光笼罩了整个个院落。 程不悔被烟火逼回院子,突然一个满是杂草冒着火的推车冲向自己。 程不悔腾空,几个翻滚,躲过火车,但并不见车后有人。 难道闹了鬼了,程不悔有些诧异。 火势渐大,整个楼阁都是木制,更是火光冲天,只怕是几里外都能看见。 这冲天的火光必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等一会官兵来了就更说不清了。 程不悔冲到马棚,解开所有马的缰绳,放它们逃命去。 自己小心翻上棚顶,年久失修的马棚,吱吱欲塌,程不悔瞅准墙头,双脚发力跃向墙头。 马棚咔嚓几声,完全倒塌,程不悔劲气外放,趁着火势被压制的瞬间,跳了出去。 程不悔起来看向驿站,整个驿站犹如一个炼丹炉。 炉火轰轰的往外冒,程不悔再次感受到这群人的阴险毒辣,取了马匹,回城而去。 程不悔连夜回到申家,众人都在等他。 莱博和景文在对弈,馨莹困的撑不住了,叫她回房歇息,她又不去。 她只好拍在桌子上睡着了,劳累了一天的申雪也没有就寝。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坐在床边默默地想着心事,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申雪听到院内有声音,猜测可能程不悔回来了。 她拭去泪水,出了门去往客房,房间内众人正在围观程不悔。 申雪有些疑惑,待她仔细一看也发现了端倪。 程不悔的衣摆尽被烧残,后背的衣衫上有个烧焦的窟窿。 一条小臂上的衣袖被划成了几道,脸上也是熏了一层黑,不知道的还以为刚逃难回来。 馨莹努力憋着笑,莱博眉头紧皱在问着什么,手里还夹着一枚棋子。 这时景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清水,程不悔赶忙梳洗了一番。 随着程不悔的讲述,众人才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讲到凶险处,申雪紧紧攥住了裙摆。 莱博一脸惊色道:“老程,你的意思是说那里本就是一个圈套,就等着你去了”。 程不悔想想道:“感觉是这样”。 景文有些疑惑:“可是那些黑衣人明显不是程叔的对手,引过去又打不过,图什么”。 馨莹道:“不是还放火了么,如果不是程叔武艺高强,只怕是危险了”。 景文还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思索道:“也有可能是他们没想到程叔去的那么快,还没布置好陷阱,就打起来了”。 程不悔饮了口茶水道:“我一直觉得大火很诡异,就算那楼是木质的,可大火的起势也太快了,我若在反应慢一些,可能真出不来了”。 景文想想有些后怕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行事风格手段如此诡异狠辣”。 众人沉默不语,莱博打破沉静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明天去找米诚,就不信他还能避过去”。 景文听到莱博的话,才想起来将明天的计划告知了程不悔。 程不悔想了想,确也没再好的办法了,那就再会米诚。 补充道:“明日带上那个黑衣首领,连同口供一起交给他”。 馨莹问道:“万一米诚将证据毁了呢”。 景文冷笑道:“他要敢毁,他这个府尹就当到头了”。 说罢转头对馨莹道:“明天你就不要去了,在家等我们”。 馨莹刚想辩几句,程不悔道:“馨莹妮子,你明天留在府邸,万一贺家再来捣乱,你也好帮衬着”。 馨莹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接受了提议,向众人道别,回房歇息去了。 申雪对程不悔道:“程大哥,我一个人能行,就让馨莹跟你们去”。 程不悔道:“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安全,你别看平时馨莹大大咧咧的,她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申雪只得点点头,也向三人告了别,回了房。 三人围坐一桌,仔细探讨了明日的应对之策。 程不悔料想到,明日府衙内大概率发现不了黑衣人的踪迹,他们不太可能在白天有所行动。 景文还是提醒要小心,不得不防,三人又讨论了一会,才各自睡去。 程不悔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驿站的场景,他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 比如那刘统兵哪里去了,被他打伤的黑衣人去了哪里,怎么再也没出现过。 翌日清晨,几人早早起了床,看着丰盛精致的早餐,面露惊讶。 馨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道:“申姐姐做的糕点真好吃,不输那金陵的合和轩,以后谁要娶了申姐姐,那可又福了”。 申雪脸颊一红,佯瞠了馨莹一眼,对三人道:“陈叔、莱叔、景大哥,坐下吃,也不知道合不合三位的胃口”。 莱博看着满满一桌的佳肴,点赞道:“怎么会不合胃口,连我这平常挑剔的人,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众人呵呵一笑。 收拾完毕,三人骑了快马,押着一车,向府衙而去。 来到门前,也可能是米诚后来交代过,守门的卫兵对三人客气了许多。 第一次来的景文都有些诧异,程不悔、莱博倒是明白一些。 三人并未在门前等待,门卫验过令牌后,直接将三人领入客堂。 路上景文想先去各处探查一番,被程不悔严神制止。 三人入了厅堂,差人恭敬道:“三位大人,米大人正在前厅,想必马上就到”。 说罢上了茶水,恭敬的退了出去,景文看了眼四周,标准的官方设置,并无什么不妥。 景文隐隐的听见堂外一侧有响动,景文想四处看看。 莱博见景文的举动,询问景文去哪里,景文只是摆摆手并未答话。 出了堂门,右侧是一个镂空拱门,穿过拱门,后面是一个小花园。 花园四周是扇形花圃,中间是一片空地,空地被灰砖平铺,地面上还有一些造型和图案,略显一些雅致。 空地上一身披亮甲女子,手持银枪,在空中几个闪转腾挪,舞的枪花让景文有些眼花。 枪尖落地,划出一串火花。 景文刚想叫好,女子脚尖点地,身体前冲,举枪直刺景文咽喉。 说是迟那是快,景文脚下生风,几个脚步变换,身体倾斜划出半弧形。 长枪在景文残影前几寸处停下。 女子本就不想伤其性命,待看清枪尖处是一道残影后,反而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景文看向女子,女子杏荣小脸,鼻子玲珑有型,一脸英气。 面色因休息有些涨红,呼吸有些急促,小口的喘着气。 长枪前伸,枪尖又抵近景文喉咙处,景文有些无奈。 自己只是闻声而来,还没看几眼,就差点被一枪穿喉,便问道:“姑娘这又是何意”。 第95章 收押入监 棘手麻烦 女子轻哼一声,收回枪,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窥”。 偷窥?景文有些想笑,见女子不再动粗,面色缓和道:“我是闻声而来,见姑娘在此舞枪,便驻足在此看了几眼,这怎么能叫偷窥呢”。 “景文,回来”莱博在拱门处喊道,景文扭头将要离去。 “你说走就走,好生无礼”女子说着,便出枪架在景文肩膀上。 枪芒离脖子就几寸,莱博见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好像有点脸熟。 景文眉头一皱道:“姑娘,我并无恶意,在下来府还有要事,还请行个方便”。 姑娘哼笑道:“有要事还来偷窥,定不是什么好人”。 无缘无故被人扣了偷窥、无礼的帽子,景文有些恼了。 突然身形下移,拉出两道残影,电光火石间便脱离了长枪的胁迫。 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景文闪了去,有些气恼的跺脚喊道:“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 景文侧脸瞥了一眼道:“好,等我忙完了”。 心想道:哪里来的无礼丫头,一会忙完了,定找个机会治治你的嚣张气焰。 女子盯着景文道:“好,我等你”。 心想道:你不敢来,就是心虚小人,你若敢来,非破了你的残影,让你丢人到不敢再行偷窥之事。 景文从莱博身边走过,莱博问道:“你刚干什么了”。 景文头也不回道:“被蜜蜂蛰了”。 莱博疑惑的嗯了一声,景文已经走远,再回头看向花园,刚才女子也不见了身影。 大厅内,莱博向米诚介绍景文,当得知是南安王之子时,脸上笑意更浓。 景文向米诚行礼道:“见过米大人,久仰米大人的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有幸”。 米诚笑靥如花道:“早闻景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雄发,风度翩翩,英雄出少年”。 几人落座后,米诚先开口道:“实在不好意思,本该去门口相迎,可是有些紧急公务需处理,所以未能亲迎,还望见谅”。 莱博拱手道:“米大人,是我们叨扰在先,还打扰了大人的公务,实在是不好意思,望大人不要见怪”。 米诚轻扶额头,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莱博道:“米大人为何垂首叹气,是有什么事么,若是我三人来的不是时候,我们离去便可”。 米诚摆摆手,道:“三位说的是哪里话,金陵府衙任何时候都欢迎三位到来”。 米诚顿了下,继续道:“只是昨晚本府管辖范围内发生了一件事,一间驿站被焚毁,昨晚接报后忙了一宿,略有些困乏,对了,三位找本府可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三人对视一眼,程不悔不动声色道:“今日叨扰米大人,确是有些事情,我们是来报官的”。 米诚略有些诧异,直起身子道:“三位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莱博道:“前段时间金陵城申家,家中出现一些变故,本与我们都是旧识,因一些事情不方便出府,便托我们来找米大人”。 米诚疑容更浓,自言道:“申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博便将申家的遭遇详细的说给了米诚。 米诚听到还抓了贼寇,便问道:“人在哪”。 景文命人将黑衣首领押了上来,米诚派人当场便审问了黑衣首领。 黑衣首领也很痛快,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黑衣人、贺家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和盘托出。 景文仔细观察着米诚,当米诚听到黑衣人的事情时,脸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变换,要不是景文时刻注意,都难以发现。 景文心中冷哼一声:就知道黑衣人的事你肯定知情,在讲到贺家事情时,景文将口供一并给了米诚。 米诚脸上出了一些惊讶,不无太多异样,好像贺家事自己不知道似的。 景文心中也有些疑惑,米诚对着口供看了很久,看完还交给一旁的师爷看,但就是不开口。 景文三人静静地等着。 米诚抿了口茶水,心想:我为官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们拿着口供、押着疑犯前来,我能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什么申家、贺家,都不重要,只是这黑衣人一事,本已答应不再牵扯此事,这次又出事情,还是交给张府自己想办法。 邬师爷看完口供,对米诚耳语了几句,啪的一声,米诚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都被惊了一跳。 米诚指着黑衣首领道:“本府治理此地虽不足三载,但从未发生过如此要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见财起义,连续谋财害命,罪该当诛”。 黑衣首领虽然知道自己有罪,但人都是黑衣人杀的,自己只是从旁协助。 但听到金陵最大的官员说出当诛之后,眼中惊恐,吓得浑身不住颤抖。 无助的看向景文三人,米诚呵道:“大胆,你往哪里看,这里没有人会包庇你这死囚”。 黑衣首领喊道:“大人,我是受贺家胁迫,而且我没有杀人,人都是黑衣人杀的,您要明察啊”。 米诚冷笑道:“贺家之事本官自会查验,你口口声声说的黑衣人在哪里,本官现在就带人去擒拿”。 黑衣首领道:“他们在驿站”。 邬师爷问到:“哪个驿站”,黑衣首领支支吾吾说不出。 景文刚想起身,被程不悔一把按住,示意他别出声。 米诚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米诚道:“分明是你杀人越货,还想嫁祸给子虚乌有的什么黑衣人”。 “来人啊,将此人押入死牢,待查明案情,秋后问斩”。 几名衙役将瘫软在地的黑衣首领,拖了出去。 程不悔起身拱手道:“米大人秉公执法,明察秋毫,定能将此案断个水落石出,在下还有一事”。 米诚刚想着松一口气,听见还有一事,便看向程不悔。 程不悔道:“按大隆法令,凡立门派,必在当地府衙备案,在下是想托米大人查一下,这个金陵地界的幽隐门在什么地方,由何人执掌”。 米诚对这江湖之事并不多过问,至于这什么幽隐门更是听都没听过。 米诚也未多想,对邬方道:“师爷,金陵地界可有这个门派”。 邬方一时也记不起这种事情,只得回道:“大人,此事容我去查验下文书,若有此门派,当有存案”。 米诚点点头,程不悔道:“米大人,不如我与邬师爷一同前去,如能查到,当下看完也好归档”。 米诚见程不悔的反应,心中生出一丝警惕,但已答应查验,也不太好再拒绝,只得同意程不悔的要求。 景文见自从程叔提出一同查看的要求后,米诚便一直在思索。 景文突然问道:“米大人,府衙中可有一使枪的年轻女子?”。 米诚还在想这幽隐门跟什么有联系时,突然的话语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疑惑的啊了一声。 景文以为米诚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 这是从旁的衙役在米诚耳边嘀咕了几句,米诚才恍然大悟。 笑笑道:“让景公子见笑了,小女米凌兰,从小不爱花红爱舞枪弄棒,这事我也很头疼”。 景文夸奖道:“米大人谦虚了,令千金的枪法气势如虹、凌厉迅猛,很是了得”。 莱博听闻,差点笑出来,要不是刚才眼见小女子枪尖差点挑了景文的喉咙,还真以为景文是在夸奖了。 提到爱女,米诚脸色缓和了许多,问道:“怕不是小女冲撞了景公子,若是的话,我现在就叫她来给景公子赔罪”。 景文摆手道:“没有,米大人过虑了,在下刚刚在花园处看到令千金舞枪,被令爱的枪法所折服”。 正说着,程不悔回来了,米诚抬眼看去。 邬方汇报道:“大人,确有此门派,成立不足一年,地方好像在郊外的一处山谷里”。 米诚听闻确有此门派,还未来得及多想。 莱博道:“多谢米大人,您看还需我们做些什么,若是无事了,我们三人便不在此地打扰大人了,先行告退”。 米诚见三人要走,也不便多留。 只得道:“正午将近,三位不如留在府中,也让金陵府尽些地主之谊”。 莱博代二人推辞掉,景文还想去找米家千金切磋招式,被莱博拉住胳膊制止,三人告辞而去。 米诚派邬方送走三人,自己则是坐在太师椅中闭目养神。 邬方回堂见到,便轻声问道:“老爷,您昨晚就没歇息,今又劳累一上午,我扶您回房,让丫鬟给您按跷放松一下”。 米诚并未言语,他确实累了,不只是身体的疲乏,更多的是心累。 停顿了片刻,米诚指了指一旁的口供道:“去把这个蠢货带过来”。 邬方收起口供道:“老爷,今天就别审了,您歇息歇息,我带人去把贺家之人监视起来,他们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米诚示意邬方靠近一些,然后小声道:“这些事你安排给别人,你现在就去趟隆城,告诉张府黑衣人已经被发现了,再这么闹下去就收不了场了”。 邬方点头应下。 程不悔三人出了门,径直回了申府。 馨莹见三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小心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啊”。 景文看到申雪也在看自己,想了想道:“人和物都交上去了,米诚必须要给个说法,如果不能还申家公道,我就掀了他的府衙”。 第96章 冤家路窄 打赌比试 程不悔三人离开金陵府衙没多久,金陵府便派人去了贺家。 贺家门守看到成队的府兵到来,赶忙向贺家主事报告。 贺不凡向身边的仆人嘱咐了几句,便带人赶忙到了大门处。 看着穿戴齐整,列队于门前的士兵,贺不凡想到过官府可能会派人来,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看这架势也不像是来询问这么简单,可能是动静有点大,慢慢的围观的人多了起来。 贺不凡脸色有些难堪,强颜欢笑对领队之人道:“魏大人,这是做什么”。 领队的魏斌道:“奉府尹米大人之命,捉拿疑犯贺千明”。 贺不凡笑着走近魏斌想要小声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被魏斌拦下。 “不凡兄,不必多言,此事我无能为力,米大人下令,定要带贺千明回去的”。 贺不凡一脸尴尬,知道今天是万难了,但还是从袖中拿出一袋银两,想要塞与魏斌。 “知道魏大人奉命行事,还望大人在米大人处多美言几句,家弟之事就仰仗大人了”。 魏斌拒绝了钱袋,道:“不凡兄,你我之交,不说我也会照顾家弟的,还是先交人,我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贺不凡悻悻的收回钱袋,见四下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只得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贺千明便被架了出来,贺千明极力挣扎,脸上满是愤怒。 嘴里骂着:“你们这群狗奴才,反了天了,该这么对我,我一定要了你们的狗命,放开我”。 四下观望的人见此情形,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贺不凡看着洋相百出的贺千明,恼羞成怒,一拳打在贺千明的脸颊上。 腾时间脸颊上现出一个深红的拳印。 贺不凡出拳很重,贺不凡不仅感到火辣辣的疼,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被家仆架着毫无反抗的交给了府兵,被冰冷的镣铐一锁,贺不凡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虽然四肢被缚,但他依然用尽全力扭过半个身子,吃人的眼神盯着贺不凡道:“贺不凡,我操你姥姥”。 突然的话语,让魏斌也是一愣,周围的人群哄堂大笑,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个不停。 贺不凡牙都快咬碎了,半天挤出一句话:“魏大人,人已交给你了”。 魏斌这才反应过来,一挥手,对着四周人群喊道:“看什么,想聚众闹事啊,都散了”。 府兵拨开人群,收队回府,四周的人群才略有不甘的四散消失。 唯一贺不凡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能发展到这一步,本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下要赔了个底掉。 再想起刚才贺千明的所作所为,羞愤叠加,身体不住的抖动。 直到一旁的仆从提醒道:“大少爷,人走远了”。 贺不凡才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回了府,真是耻辱的一天。 魏斌回府后并未直接将人押入牢房,而是先去向米诚回话。 米诚道:“人单独关押,不要让人接近,等候发落”,魏斌领命而去。 米诚眼皮也不抬的思索道:等邬方回来,再处理这个蠢货。 申家大宅内,众人正在一起商议,程不悔虽然知道了幽隐门的大概方位,却不知如何找到那里。 申雪虽在金陵长大,可大家闺秀没事也不去深山老林,对于查找幽隐门一时陷了难。 程不悔对莱博道:“老莱,你想办法去搞一张金陵城的舆图来,越详细越好”。 景文接话道:“程叔,我去”。 程不悔看了一眼景文道:“好,路上别惹事早去早回”。 景文刚要出门,才发现馨莹不在堂内,便问道:“馨莹这丫头呢,我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 莱博道:“妮子午饭后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你若见了她,记得把她抓回来”。 景文哦了声,推门而去。 申雪本想跟景文一同前去,毕竟金陵自己更熟悉。 但想到自己此时出门,怕沾惹上麻烦,反而耽误正事,便没有开口。 只是望着景文远去的背影,莱博见状,笑道:“放心,申姑娘,他一个能行”。 这是有家仆敲门进入,对众人行过礼,对申雪道:“小姐,刚得到消息,贺家贺千明被官府带走了”。 三人皆是一愣,申雪问道:“可是你亲眼所见,具体什么情况”。 家仆回道:“小姐,是咱家外店的掌柜,外出时在贺家门前看见的,围观了很多人,贺家没有抵抗,贺千名直接被带走了”。 申雪脸露喜色,屏退了家仆,心中感到报仇有望,激动的泪眼婆娑。 莱博见状赶忙安慰,申雪要对二人行大礼,被二人制止。 莱博安抚好申雪,对二人道:“看来我们的口供起作用了,不枉跑这一趟”。 程不悔嗯道:“希望米诚能秉公任直,将这案有罪之人都绳之以法”。 景文此行并未骑马,出了院门,步行前往自己认为可能有舆图的地方。 景文向行人打听了金陵城最大的书斋在哪里,行人向景文指了个方向,景文便快步前往。 金陵城人文荟萃,书斋、词楼成了气候,这金陵最大的书斋便在这最繁华的街道上。 景文边走边看,这金陵城虽不比隆城,但也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时景文看到前方来了一队人马,马匹行的并不快。 景文并未在意,只是略微往街旁走了走,景文与最前的马匹擦肩而过。 最前端的马匹上是一位姑娘,姑娘黄杉外裹着深色披风,下着淡黄色条纹长裙。 经过景文时,愣了一下,随即勒停了马匹。 对着景文背影道:“你等一下”。 景文似有所想,并未察觉,继续前行。 马上姑娘抽出背后长枪,捅了捅景文的后背。 景文感到后背有刺痛感,先是一惊,接着有些不满。 扭头二人四目相对,同时惊讶道:“你?”。 姑娘率先反应过来,收枪甩裙,空翻下了马。 景文这时也反应过来,心道一句:麻烦了,便拱手笑声道:“米姑娘,久违久违啊”。 米凌兰眉头一皱道:“食言小贼,你在这又想干什么坏事”。 景文闻言并未气恼,确是自己食言在先,便回道:“在下正准备去往书斋,米姑娘叫我可是有事”。 米凌兰双手环在胸前,脑袋一歪道:“你说呢”。 景文不想与之纠缠,便说到:“在下不知,不过在下还有事情,就先不陪姑娘闲聊了”。 说罢抬腿就要走。 “又想走”米凌兰轻声一句,提枪架在了景文肩膀上。 枪尖贴近景文的喉咙,景文心道:又是这招。 景文只得停下脚步,有些烦道:“你又想干嘛”。 听到景文略有些指责的语气,米凌兰就气不打一处来,道:“怎么你偷窥,你食言,你还不满意了”。 繁华的街道,人流量很大,二人对峙占了小半条街,堵塞了街道。 不一会巡街便到了,跨刀巡捕拨开人群,见是一对年轻男女。 便大声呵斥道:“干什么呢,你当是你家么,要闹回家闹去”,说着就要去驱赶二人。 米凌兰身后马匹上下来一人,一掌抵住巡捕肩膀。 巡捕见有人敢阻拦自己,噌一声拔出佩刀,来人不屑的撩起披风。 巡捕刚想哪来的神经病,见人就撩衣服,打眼看到腰间的令牌,惊讶的看向来人。 来人挥挥手,巡捕拱手退下,对着周边人群道:“都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众人不理,巡捕怒吼道:“散开!”,人群才有了松动的迹象。 景文看着人越围越多,叹了口气道:“我是食言了,你说罢,要怎么办你才能放我走”。 米凌兰收回长枪,单手托着香腮,樱桃小嘴微微嘟起,若有所思道:“这样,咱俩比试一场,你要赢了,我就放你走,你要输了的话”。 米凌兰又想了想道:“输了就给我牵马三天”。 景文听着不平等条约,也是没辙,便说到:“可以,去哪里打”。 米凌兰看看四周,这才发现围拢了不少人,许多马车都停下来观望,街道拥堵起来。 米凌兰道:“这里是不行了,你刚才说你要去书斋,你去书斋干什么,偷书么”。 景文并未理会米凌兰的讥讽,刚想说去买地图,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景文道:“本来是去书斋,但是遇见你,那就不用去了”。 米凌兰一脸疑惑,怎么我长的像书斋么。 景文继续道:“咱俩得比试我想再加个条件,不知可否”。 米凌兰警惕道:“说来听听”。 景文道:“我输了给你牵马十日,你输了要给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米凌兰问道。 景文嘿嘿一笑道:“金陵城的地图,要详细的,你肯定有”。 米凌兰闻言,疑色更浓,地图,什么地图,要这干什么,我怎么就肯定有。 见米凌兰不语,景文道:“我去书斋就为了找地图,一份地图,又不是机密文书,你若不答应,那比试就算了”。 第97章 校场比试 打哭你哄 一听比试要黄,米凌兰可不答应。 好不容易有机会教训这无礼小子,怎么能轻易放过。 便说道:“好,我答应了”。 见米凌兰答应的很快,景文喜上眉梢。 米凌兰看着快笑成花的景文,心中道:还没比呢,就高兴成这样,真是无可救药。 便说道:“你跟我走,城东北角有个校场,场中有擂台,我们去那比”。 景文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中,随口道:“好啊,你输了别哭鼻子,不认账啊”。 米凌兰见景文如此小看自己,火气上升,鼓着腮帮上了马。 心想:一会非打得你满地求饶,走着瞧,长鞭一挥,策马而去。 景文见马队走远,喊道:“喂,我怎么去啊”。 米凌兰好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景文看看四周,见没人搭理自己,便走上前去对巡捕拱手道:“官爷,请问校场离这有多远”。 巡捕一边收刀一边道:“哦,不远,也就十数里,你走到半夜应该能到了”。 景文脸色僵硬,心中正在想着恶毒的句子,准备咒骂米家丫头。 正发着呆,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景文茫然扭头,见到精致可爱、俏皮灵动的馨莹,手中握着缰绳,举到自己眼前。 馨莹道:“景大少爷,请”。 景文咧嘴笑了起来,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馨莹瞅了景文一眼道:“大哥,你这里都快成焦点了,里三层外三层,我倒是不想凑热闹,我硬是被人群挤过来的”。 景文舔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人美心善的馨莹,你来的可正是时候”。 景文接过缰绳,看了看只能容下一人的马鞍道:“你回家,我一会就回去”。 馨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 气道:“你给我下来,马不借你了”。 景文对着馨莹一拱手,拍马便走。 只留下嘴中不知说着什么的馨莹在原地,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一路上景文走走就停下来问路,到了校场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校场一圈都是台阶,台阶上熙熙攘攘的已经坐了不少人。 景文眉头一皱,大家都这么闲么。 校场中央是一个圆形擂台,擂台高十几尺,直径大约五六十尺。 此时擂台中央插着一杆银枪,米凌兰双手负胸,斜靠在枪上。 百无聊赖的看着策马而来的景文。 景文拍马腾空,踏空行走,一个翻身,上了擂台。 米凌兰见景文空手上台,便问道:“你使用什么兵器,我叫人给你取来”。 景文想了想,自己平时也不使用兵器,但这长枪空手也不好打。 想到在寺院的时候,经常看僧人们练习棍法,自己也看会了几招。 便说到:“给我个长棍”。 不一会一根棍子被扔上了台面。 景文拾起长棍瞧了瞧,长棍两头都打了铁皮,铁皮上有凸起的圆钉,好像衙门的刑杖。 米凌兰问道:“武器如何,不趁手再给你换,直到满意为止”。 景文看夕阳西沉,便摆手示意无碍。 米凌兰提起长枪,拉开架势,道:“既然无碍,那就开始”。 说完米凌兰背负长枪,快步向景文而去。 棍子在景文手中转了一转,见米凌兰靠近,便挥棍向其侧身。 米凌兰换手提枪,挡下来棍,手松至枪尾握紧,乘势甩向景文臂膀。 枪声呼啸,景文不敢大意,腾空跃起,收腿出棍,直指米凌兰面门。 米凌兰顺势后仰,回枪抵挡,铛的一声,棍枪相撞,二人各自倒退而去。 景文落地,持棍警惕,心想:真没看出来,小小的身躯,力道不输男子,果然有些实力。 米凌兰持枪站立,眼神凌厉,未有多言。 舞枪再起,这次枪花密集,力道也不似刚才,只怕是要使出真功夫了。 景文持棍硬接,脚底移形换步,身份甚是巧妙,配合棍势头,也守了个不落下风。 景文露出一个破绽,米凌兰一眼扫到,变招直刺景文左胸。 景文瞅准时间,留下残影,棍指米凌兰肩膀,长枪刺破残影,长棍打在肩上。 米凌兰哎呦一声,倒退了几步,景文顺势收棍,想要结束,米凌兰怎肯。 只见米凌兰稳下身形,弓步冲抢,嘴唇动了几下,银枪上突然起了几道电光。 米凌兰踏步跃空,枪头电光聚集,光芒大盛,锁死景文周身,一枪刺下。 景文感到风压,转起长棍,越转越快,棍影快成一面盾牌。 念了一句:有云似海,影盾处有着劲气包裹,一层叠一层,好像极小版的云海。 电光所至,枪芒刺入云海,米凌兰感觉长枪刺在了棉花上,力道被卸去了不少。 枪尖迟滞不前,米凌兰咬牙运起劲气,全力抵向景文。 景文见云海大小被压缩了近一半,突然拉回棍影,带着长枪也抵近自己。 侧身强行收回长棍,棍影消失,米凌兰收枪不及,长枪直刺入地面。 景文见半个枪头都刺入了坚硬地面,米凌兰真个身体暴露在景文眼前。 景文本可一棍将其制服,但没有这么做,只是拍棍打向米凌兰双手。 米凌兰拔枪不出,只好弃枪跳开。 景文见状,也顺势扔了长棍,几步闪至其身旁,一掌拍向其胳膊。 米凌兰闪身躲开,一拳直冲景文心窝,景文单掌护心,二人劲气相撞,各自退开。 景文突然道:“米姑娘,今日不如就到此”。 米凌兰本是来教训景文,没想到打到现在抢都脱手了,心中甚是恼怒。 大喊一声:“不行”,便又冲向景文。 景文暗叹一口气:这女人真是麻烦,景文守了十几招。 突然气势一变,双掌变爪,死死扣住米凌兰的手腕。 米凌兰大惊,运气抵挡,挣脱不开。 景文上手上移将凌兰举在了空中,米凌兰像倒栽葱一样挂在空中,动弹不得。 脸上又急又气,景文道:“你输了”。 米凌兰气鼓鼓道:“我没有”。 看台的人群开始起哄,调笑声、嘈杂声此起彼伏。 景文笑道:“你要不认输,我就把你挂着”。 米凌兰脸色涨红,眼睛有了雾气,但就是不认输。 景文也没办法,想着放他下来也无碍,便松了手。 米凌兰落地后,一言不发,拔了枪,径直跳下台去。 景文对着四周一拱手,也不理周围的反应,跳下去追米凌兰。 景文边跑边说道:“凌兰妹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那个地图你看”。 米凌兰并不理会,走到马匹处,单手扶在马肚子上,身体微微耸动。 景文跟来后,这才看见豆大的眼泪在脚边滴落。 得这是又打哭了一位,我说不打不打,你非要打,哭了,还的哄。 景文刚想说话,米凌兰带着哭腔道:“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你在哪住”。 景文一时语塞,米凌兰直接翻身上马,夹马就走。 景文看着要离去的马影,喊道:“我在申家等你,申家啊,记得啊”。 米凌兰没有回应,景文静看一队人马远去。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景文开始找自己的马。 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难道被偷了”景文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在擂台上比武,擂台下马就被偷了,这金陵的治安真是不好。 瞬间景文对米诚的印象又降低了几分。 景文只得埋头向着出口处而去,远远的他看见大门外立着一匹马。 感觉像是自己的马,但马上有人,“偷马贼”景文心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景文脚底生风,向着马匹而去,马匹一动不动站在那。 离近时才看清马上之人,竟是馨莹。 看着馨莹冷若冰霜的脸,景文目光四顾,不敢与之对视。 馨莹见景文离近,一言不发,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景文看着飞快离去的马匹,心中暗松了口气。 天色将晚,很多人家都点起了烛火,袅袅炊烟化作白气腾空而去。 景文饿了,但这里是校场,旁边就是围墙,一眼望去看不见个商铺货郎。 景文就是想买匹马,或者借匹也行,都找不到地方。 景文只得沿路前行,希望能在自己累饿倒在路边前,找到一处商家。 景文正想着,忽然耳边有马车声传来。 景文看都不看,估计又是赶路的马车,这时马车在景文身边停了下来。 景文也是一惊,抬头看到帷幔被掀起。 一个妆容精致,皮肤白皙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 看着景文微笑道:“这位公子,是要去往哪里,看公子一人独行,也未乘车马,如若不弃,小女子愿送公子一程”。 景文听着女子的话语,感觉女子恍若天仙下凡,赶忙拱手道:“不弃,不弃,小生在此谢过”。 女子见景文的反应,着实有趣,捂嘴莞尔一笑。 马凳放下,景文登了车,车内并非女子一人,还有一女子着侍女衣。 车厢正中见有一中年男子,雍容华贵,一身珠光宝气,对着景文微笑着点点头。 景文赶忙行礼,男子回礼后,向景文介绍起了自家闺女。 原来车上是一对父女,男子道:“刚才见公子身手了得,我好生佩服,又见公子谈吐不凡,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景文拱手道:“在下姓景,单名一个文字”。 “景公子哪里人士”。 “在下隆城人士”。 “在金陵是常住,还是”。 “在下来金陵办事”。 “家中还有何人啊”。 “景公子有没有想要留在金陵” 。。。。。。 第98章 信守承诺 说到做到 聊了半天,景文终于听明白了,这男子敢情是想收自己当女婿。 虽然车上这位姑娘姿色不凡、谈吐举止大方,但也不能坐个车就决定婚姻大事,岂不儿戏。 而且自己心中早有心上人,也不可能移情别恋。 景文礼貌的向中年男子说道:“感谢卢老爷垂爱,在下暂时还没有婚配的想法,令千金”。 景文还未说完,卢姓中年人已脸色大变,伸手打断了景文。 不客气道:“既然景公子不愿,我们也不强迫,只是我们还有私事,不便再一起同行,请景公子下车”。 说罢便扭脸不再看景文,景文微微一笑,再次谢过。 也不管车中女子幽怨的眼神,掀起帷幔,便跳下车去。 景文下车一看,已到了市井街区 虽目及之处商铺零散分布,但比校场之地确是强多了。 景文打起精神,沿大道向城内最亮处走去,路过一处茶摊时。 要了碗茶水,吃了几口点心,问了伙计哪里能租到马匹,之后便向着伙计所指之处而去。 景文不仅租了马匹,而且还租了个车夫把自己送回去。 今日着实是有点累了,靠在柔软的车厢里,暂时纾解着身上的疲乏。 只是心里还有件事情悬着,不知道舆图米凌兰啥时候能给我。 这要是空手回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要不再去趟书斋? 算了,既然她答应了,应该不会食言,主要是真的不想动了。 想着想着景文竟然依靠着睡着了。 直到被车夫叫醒,景文揉揉蓬松的睡眼,努力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结了剩余的车费,跳下了马车,敲开了门,进到院内。 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正伸着懒腰,看到前方走过来一人,离得近了些看到来人正是申雪。 申雪的表情有些古怪,景文跟她打招呼,她却径直走到景文身旁,贴近耳语了几句。 虽然闻着申雪身上淡淡的芷兰香,脸庞上感受着申雪吐蕴出的温暖,着实让人很舒服。 但申雪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让景文睁大了双眼。 景文睡意全无,忙问道:“人在哪呢”。 申雪道:“在客房”。 景文刚走两步,又回头问道:“还有谁在了”。 申雪看着景文的反应,略有些怅然道:“大家都在”。 景文突然就感到一丝心慌,怎么都在啊,都在干什么,她是来给我送图的吗,还是来告状的。 想着脚下步伐加快,不一会便到了房外,景文并未迟疑,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几双眼睛同时看向景文,果然大家都在,本来屋内几人有说有笑,景文的到来让场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景文未理会众人的反应,抬眼看到了桌旁坐着的米凌兰。 米凌兰看到景文,脸色由喜转冰,景文尴尬的咳了声道:“你怎么来了”。 米凌兰冷冷反问道:“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想到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景文余光就扫向馨莹。 馨莹则是咬了口点心,一脸你在看什么,我不知道的表情。 景文皮笑肉不笑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米凌兰好似随意道:“我以为你丢了呢,都准备贴寻人告示了”。 馨莹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等景文反应,米凌兰拍了拍手旁的蓝色布包,道:“东西在这里,咱们两不相欠了”。 说罢,米凌兰站起身来,笑吟吟跟每个人道别。 众人也是说着说着客气的话语,将人送到了门外。 申雪正好走来,接替众人送米凌兰。 景文看着欢送的场面,又看到几人说笑着远去。 好像自己跟这个气氛完全不符嘛,不过也没关系。 景文将目光重点放在了蓝色的布包上。 打开蓝丝锦包裹,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金陵舆图四个大字。 景文面露喜色,众人也围了过来。 程不悔翻开舆图,图中所绘的是金陵的山川、城镇、四方地物。 见程不悔脸色凝重,景文问道:“程叔,有什么不妥了”。 程不悔摇摇头道:“舆图很详尽,不像是外面买的普通地图”。 程不悔意味深长的看着景文道:“很像是官府留用的官图”。 听到官图,莱博有些惊讶,景文听到舆图没问题,便松了口气。 边倒茶水边说道:“没问题就行,我可没让她去偷她爹的图,跟我没关系”。 馨莹鄙夷道:“人家给你拿来这么好的图,你连个感谢话都没有”。 景文放下茶盏,很是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能回来这么晚么”。 见二人又起争执,莱博赶忙劝停。 景文问道:“她来了有多久”。 这是申雪迈入房间,道:“快两个时辰了”。 景文心想:一个多时辰吗,看来她回去取了图就来了,米家丫头够意思,算我欠你个人情。 景文饮下最后一口茶水,道:“程叔,咱们何时动身”。 程不悔合起舆图,若有所思道:“从舆图上看,幽隐门所在方位是在一片大山的谷地中,没有看到直达的路线”。 莱博问道:“老程,你是觉得方位有问题”。 程不悔不置可否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景文道:“要不我们明天先去实地探查一番”,众人觉得可行。 金陵城外一处偏僻山丘上。 一个身披深紫色锦袍,身材婀娜多姿的美少妇人静立在树旁。 月光映在女子的脸上身上,面幕下的皮肤更显白皙。 不多时两道破风声传来,树影一闪,两道黑影落于女子面前。 女子美目轻撇,慵懒的嗓音道:“二位来的这么慢,让奴家真是好等啊”。 嘿嘿嘿,一道黑影笑了几声,道:“小百炽,几日不见,骚情更甚么”。 另一道黑影并无反应,被人叫骚,女子似乎未有反应。 “八殿说笑了,奴家哪里小了么”。 另一道黑影打断道:“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百炽扭动腰肢,魅道:“奴家替大人问话,八殿、九殿你二人可知罪么”。 八殿看着百炽曼妙的身躯,舌头忍不住舔了下嘴唇道:“丰国鸠,他人呢”。 九殿沉声道:“有话你让丰国自己说,你带话算什么”。 百炽轻蔑一笑,道:“奴家问话还有余地,国师来了,你们可就不好办了”。 九殿哼了声道:“摘星阁不归国师府管,你不要太过分了”。 八殿讥笑道:“你老跟着个老头干什么,不如来摘星阁,让哥哥疼你”。 百炽并未理会二人,直接问道:“驿站损失数人,你们可有解释”。 “放肆”八殿嘴角轻撇,一脚跺在地上,两股劲气从身后涌出,瞬间将百炽围了起来。 百炽感受到气场的压迫感,未有慌张,也未有动手。 百炽从腰间取出一枚菱形玉片,玉片本身发着光,被月光映照,光芒更甚。 二人见状脸色皆是一变,八殿收回劲气。 二人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平托道:“拜见尊上”。 百炽缓缓道:“二位是跪着说啊,还是站着说”。 二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百炽收回玉片,道:“说”。 九殿眼神阴冷的看着她道:“事发突然,来不及撤走,事后我们带走了尸体,没有暴露”。 百炽笑了声道:“九殿,你说的好生轻巧啊,来不及撤走,你俩怎么没事”。 八殿啐了口道:“我们本就不在一起,你是希望我俩也葬身火海”。 百炽好似没听见,自言道:“未经请示,擅自行动,致损失惨重”。 看了眼九殿道:“你又身负重伤”。 看向二人道:“本应将你二人带回受罚,但丰国大人愿意给你们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二人不语,只是盯着百炽。 百炽继续道:“伤你九殿,杀座下黑衣使者,此人不可留”。 八殿笑笑道:“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动手”。 百炽打断道:“这回你们配合我”。 翌日清晨,众人正在吃早饭,突然有客来访,来访者正是金陵府衙魏斌。 申雪识得魏斌,欠身道:“不知魏大人来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申雪将人迎入客厅,命人上了茶。 魏斌道:“此番前来是奉米大人令,有一件案子需要协助调查,听说程指挥使在申家做客,特来请他去府衙一叙”。 申雪脸露疑色,心想:程指挥使?莫非是。 小心问道:“魏大人,您说的程指挥使是”。 魏斌见自己没说清,便解释道:“前几日在府衙做客的程不悔指挥使”。 申雪一惊,金陵府要抓程叔,压下内心的波涛,努力平复心情。 行礼道:“魏大人,申雪本不应过多过问,但程叔是我申家恩人,敢问大人,程叔所犯何事”。 魏斌并不想过多解释,笑道:“申姑娘,你不要误会,只是请程指挥使回府协助调查”。 申雪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平时跟官府接触的并不多,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示意身旁的仆从去通知众人。 第99章 按图索骥 探至深谷 众人正在吃早饭,听到仆从的传话,皆是一惊。 景文跳起道:“什么?要程叔去金陵府协助调查,调查什么,这米诚要干什么,不去”。 莱博见仆从进退维谷,先示意仆从退下,然后对景文道:“你喊什么”。 对于景文遇事就急的做派,甚是不满。 莱博问程不悔道:“老程,你怎么看,只要你说话,今天谁也带不走你”。 程不悔想了片刻,道:“没事,我跟他们去就是了”。 景文阻拦道:“程叔,你不要去,如果非要去,我跟你去”。 馨莹举手道:“我也去”。 莱博瞪了眼馨莹,道:“你个女孩子,掺和什么”。 莱博看向程不悔道:“老程,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心里也好有个谱”。 程不悔想着缓和下气氛,便笑道:“其实我觉得他早晚要找我,火烧驿站也不是小案子”。 “不是说协助调查没,又不是拘捕我,没事,我去看看”。 景文还想阻拦,莱博制止道:“老程,既然你心里有谱,我们就知道怎么办了,景文你不要再拦,不去我们理亏”。 话已至此,景文也不好再阻拦,只是把手中的点心捏成了粉末。 众人放下碗筷,一起去了客厅。 魏斌见一群人进来,心里也是紧张起来。 程不悔拱手道:“魏大人,在下程不悔”。 魏斌赶忙赔笑道:“在下魏斌,奉米大人之命,请您回府协助调查”。 程不悔并未多言,点头道:“好”。 说罢就要跟魏斌前去。 魏斌见众人并不让路,脸色有些尴尬。 程不悔对着莱博示意,众人才让开。 魏斌刚走两步,便被景文用手拦下,魏斌皱眉看向景文。 景文一字一句道:“魏大人,在下景王府景文,程叔是王府的指挥使,还请魏大人多多照顾”。 “如若程指挥使有半分不妥,我保证你和米大人下半辈子看不到太阳”。 魏斌心中苦涩,我就说我不来,我不来,米诚非逼我来。 说什么邬方不在府里,其他人信不过。 又不是我要抓你家人,我只是奉命,难为我作甚。 程不悔脸色一沉,呵斥道:“景文,让开”。 景文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魏斌手中道:“魏大人,还请多多照顾”。 众人见景文的动作,皆是一脸错愕,当众行贿,可真有你的。 魏斌更是一脸震惊,赶忙推辞,推辞不掉,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莱博走近魏斌轻声说了几句,魏斌脸色才缓和下来。 对着莱博一拱手,申雪领着出了厅门。 到了大门口,申雪又拿出一包银两送到了魏斌手中,赔笑了半天,魏斌才收下银袋离去。 众人没了吃饭的兴致,申雪回了客厅,命人上了茶点。 申雪有些内疚,觉得是因为申家的事,才连累到了程叔。 莱博看着申雪的表情,可能是猜到了什么,起身安慰申雪。 景文见状,也附和道:“是啊,申姑娘,跟你和申家都没关系,你不必有负担,程叔本就没犯事,我看米诚要怎么样”。 莱博有些恼怒道:“你的当这么多人给他塞钱,你当众羞辱他干什么,你到底想不想你程叔好了”。 景文刚想辩解,被莱博制止。 有点恨铁不成钢道:“以后你多跟申雪姑娘学学,申雪姑娘待人接物比你强了不知多少”。 景文也是觉得刚才有些不妥,当时自己在气头上,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眼睛瞥向申雪,看到申雪也有些害羞的看自己,看到自己看她,脸颊升起一片绯红。 景文乖乖认错道:“我知道错了,莱叔,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莱博见景文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才叹了口气。 “老程被带走协助调查,我们该干些什么”,说着拿出昨晚的舆图,摊开来。 众人看到图中勾画标注了许多,景文记得之前好像没有这些勾画标注。 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莱博见众人疑惑,解释道:“这是刚刚老程塞给我的,我猜这上面的勾画是老程做的”。 馨莹恍悟道:“程叔昨晚肯定秉灯注图,程叔做事太严谨了”。 说着瞅了眼景文道:“你跟程叔多学学”。 景文并未搭理馨莹,看着舆图道:“莱叔,程叔都将路线标注好了,我想我们应该先去探查一番”。 “我怕晚了可能有变,我猜这也是程叔的意思”。 莱博想了想,道:“我也有这个想法,我们并不清楚幽隐门的实力,你我二人恐有极大的风险”。 馨莹插嘴道:“还有我,我也去”。 “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申雪也说道。 莱博刚想拒绝,被景文抢先道:“莱叔,让她们去,我们只是去探查,遇险就走”。 莱博拗不过几人,只得答应,但是要求几人要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申雪跟仆从交代了几句,如若程不悔回来,见到众人不在,也好前去汇合。 选了几匹快马,几人收拾好东西,便向城外而去。 出了城,几人按照舆图所示,渐渐的远离了城镇。 之前还能路过一些集市,到现在已经是看不见人烟了。 走了几个时辰,莱博找了个背风坡,几人下马歇息。 景文看着舆图,道:“咱们走了一半多路程了,后面就进山了,不是太好走了,估计还的几个时辰”。 莱博有些担心道:“门派安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就是怕人找到啊”。 众人吃了些干粮,起身继续赶路,山中温度更低,路又崎岖难行。 众人到了舆图所示的山谷前,已近黄昏。 众人将马拴在远离山谷的树下,几人悄悄爬上山岗,观察着谷地。 只见山谷三面环山,只有谷口一条进出路线,至于有没有小路,几人便是不知了。 山谷两面枯草丛生,一面谷壁光滑笔直,谷内并未有人活动的迹象。 几人面面相觑,莱博展开舆图,又仔细查看,确定是此处无误。 景文看着一面光滑的石壁,疑惑道:“山谷两面似天然,唯有这光滑的石壁颇为蹊跷”。 莱博点头道:“确实显得突兀了些”。 景文对众人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几人叫景文小心,景文点头应下,向谷中而去。 来到谷口,感觉寒风更大了些,身体寒意更浓。 景文裹紧了披风,沿着一侧,小心进入谷中。 来到石壁前,景文先丢了几块石头,见并无什么机关触发,这才走近查看。 莱博在山岗上看到景文小心的举动,暗松了一口气。 馨莹和申雪则是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日渐西沉,即将没入地平线,最后的几缕阳光射在石壁上,显出了景文的身影。 景文摸了摸光滑的石壁,感觉像是风吹侵蚀而成,但又有点感觉不适。 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景文又敲了敲石壁,可惜石壁太厚,感觉不出后面是否还有空间。 摸索了半天,景文一无所获。 正当景文犯愁时,余光突然扫到一物,是一缕布片,挂在蒿草上。 景文取下布片细看,确是纺织的粗布,好像衣服的一角。 这山谷中并无人迹,难道是风刮来的? 景文在四周又细细找了找,又找到了几个布片。 布片颜色不同,粗细不同,像是被硬扯下来的。 应该不是一个人身上的,景文还找见了一小段麻绳,麻绳很粗,绳上还有血迹。 景文断定这里肯定有蹊跷,只是自己还未找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壁上的人影也没了。 景文不甘的还在寻找,上岗上的三人也有些着急。 忽然馨莹道:“你们看,有马车过来了”。 莱博一瞅,果然有一辆马车向谷口奔来。 整个马车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奔驰的马匹和扬起的尘土。 莱博想向景文打招呼,可是太远了,景文根本听不见。 以防万一,三人迅速向山下移去。 景文还在找寻更多的线索,突然一股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 景文扭头细看,看见了谷口处马匹的前蹄和不远处扬起的尘土, 山谷三面光秃秃,没有什么可遮挡的地方,景文赶忙躲进阴影里。 整个身体趴在地上,仔细的看着疾驰而来的马车。 渐渐地马车露出了全部的样子,马是棕色,整个车确是涂的黑漆,让人看着不舒服。 若不是马身的套绳和轮子溅起的尘土,阴影里根本看不见马车的存在。 马车离得更近了,在石壁前停下。 景文屏住了呼吸,只见黑色的帷幔被掀起。 一双眼睛四下望了望,见没异常,这才跳下了车。 这人身材矮小,再加上躬着个身子,如不是看到脸色的沟壑,还以为是个孩童。 莱博三人也下到了谷底,背靠一面谷壁,慢慢移动到能看清马车的地方停下。 莱博看到,一个包着头巾的矮子,背对自己,面向石壁。 突然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摇晃的脑袋,不协调的身体,难看的舞姿,凑成了一幅滑稽的画面。 三人先是一愣,然后申雪闭上了眼睛,她怕再看就笑出来。 馨莹则是一只手捂紧嘴巴,另一只手用力抠着谷壁,强忍着没笑出来。 第100章 守株待兔 没有白等 片刻后,石壁上发出轻响,好像石头裂开的声音。 只见石壁缓缓的向后凹进,再慢慢的退向一边。 景文看不清,只知道石壁开了个口子。 莱博确实瞧的明白,待响声停止后,这人牵住缰绳,调转马头,将马车拉入石壁中。 在马车即将没入黑暗中时,景文贴地飞出,冲向石壁。 可惜石壁关的太快,景文正好撞在石壁上,整个人被撞飞到地上。 一切发生的有些快,莱博反应过来时,景文已经摔在了地上。 馨莹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申雪睁开眼睛,只看到景文摔在地上,很是疑惑。 莱博快速走近,扶起景文,二人紧随而至。 莱博走近墙壁,敲打半天,不得要领。 馨莹道:“这石壁这么神奇么,跳的那么丑也给开门”。 景文从疼痛中缓过劲,道:“什么跳舞,他是在按机关”。 三人皆是一愣,从莱博三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像是在跳舞,而且跳的很丑。 景文这里却看的清楚,那人手指不停在墙壁上点,这才开了门。 莱博三人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馨莹问道:“景大公子,这舞步你记住了没”。 景文懊恼道:“我要记住,还会冲过去撞石壁啊”。 二女一听又泄了气,申雪鼓励道:“景公子,要不你试一试,说不定能开了呢”。 馨莹也在一旁鼓动,景文揉揉胳膊道:“那我就试一试啊”。 景文来到石壁前,此时淡淡的月光已经洒在了石壁上。 三人紧盯着景文,大气也不敢喘。 突然景文双膝一曲,身体一缩,好似王八缩头。 莱博三人忍不住的笑起来。 景文羞愤道:“笑什么,你们来,我不跳了”。 三人停止嬉笑,申雪道:“景公子,刚才是个意外,我们不会再笑了”。 馨莹郑重的点点头。 景文不信三人,说道:“你们转过身去”。 二女乖乖的转了过去,景文这才又面对石壁。 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先是乌龟缩头,接着就是螃蟹点地、神婆跳绳、最后是乌鸦喝水收尾。 石壁岿然不动,景文有些泄气的转过身来。 他看见月光下,申雪和馨莹互相捂着嘴巴,身体不住的抖动,跟癫痫发作一样。 见景文扭头,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申雪笑的眼泪出来了,馨莹好像笑岔气了,脸都憋红了。 景文恼羞成怒,对馨莹道:“憋死你”。 说着就走到了一边。 莱博眉头不展,对着石壁发呆,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缓过来的馨莹,小心试探道:“景公子,要不你再来一遍,说不定就开了”。 “呸”景文头也不抬道。 莱博制止了几人的嬉笑,思索道:“刚才马车停在石壁前时,马车厢里似乎有些动静,但是声响不大能听清,但我听着像是人声”。 景文疑惑道:“人声?车厢里还有人?”。 突然景文面露惊色道:“难不成我们被发现了”。 馨莹还在努力回想车厢的响动,自己完全没有发觉。 又听到可能被发现,她与申雪也紧张起来。 莱博一时也难以决断。 不过如果被发现的话,马车进入石壁以后,对我们应该会有反应。 但到现在没有什么动静,也可能是我们多虑了。 莱博说出自己的猜测,景文几人也觉得有道理。 景文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申雪道:“要不我们再继续等等,万一还有马车过来呢”。 馨莹补充道:“有进就有出嘛,万一还有人出来呢,既然来了,又进不去,我们不如等等看”。 众人听闻,想了想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莱博见着谷中几乎没有什么藏身之处,便安排二女返回山岗。 跟二人约定好,若发现进谷的人或者马车,提前给来博二人打信号。 馨莹、申雪点点头,转身向山上返去。 莱博和景文则是找个背光处,匍匐着静静等待,但愿不要空等一场。 程不悔在金陵府衙见到了米诚,二人寒暄过后,米诚说出了请程前来的原因。 是与前日的驿站焚毁案有关,米诚说在调查的过程中,有人看到一男子骑快马从驿站附近返回了城中。 根据守城的记录,这才找到了程不悔,想了解一些情况。 程不悔便将那晚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米诚,也未隐瞒黑衣人的事情。 米诚听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与前几次听到黑衣人时的反应大不同。 程不悔一时也没有猜透其中的原因。 米诚叫来现场勘验的差役,询问了是否发现有尸体等证物。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米诚也未追问程不悔。 临近中午,米诚留程不悔一起吃饭,饭后饮茶闲谈,之后按流程给程露了一份口供。 等程不悔从衙门返回申府,已近戌时。 程不悔见众人不在,看到莱博的留书,从仆人口中得知几人打自己走后便出了府。 心中有些担忧,思索一会,从府中要了一匹快马,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出城向着山谷绝尘而去。 傍晚时分,邬方从隆城返回了金陵府。 米诚二人来到后堂,邬方将书信交给米诚,并从旁说道:“老爷,我在清风客栈见到了张府的张禾,他安排我在客栈住下,第二天清晨给了我此封书信”。 米诚边看书信边点点头。 邬方继续道:“张禾说黑衣人之事以后不必再提,此事如果闹大了,自会有人管,不碍老爷事”。 听到此,米诚瞅了眼邬方,邬方赶忙赔笑道:“老爷,张禾确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欺瞒老爷”。 邬方心想:当时那个张禾说话嚣张至极,话可比这难听多了,我这还是精简了不少,只说了这么一句。 米诚看完书信,眉头紧锁,将书信以灯烛点了,扔在火盆里。 火光下米诚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的心中现在有些后悔。 不该跟张府走的这么近,黑衣人在金陵府界上屡屡犯事,怎是一句不碍事便能跳过的。 米诚心中隐隐觉得这黑衣人是个大麻烦,早晚要出事。 米诚叹了口气,对邬方道:“你去牢里,让贺家的蠢货写一份认罪书,担下所有罪责,然后再给他根绳子”。 邬方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看向米诚。 米诚问道:“怎么了”。 邬方道:“那贺千明要是不认呢”。 米诚笑了声道:“怎么还用我教你么”。 邬方赶忙道:“属下不敢,属下的意思是贺千明死后,贺家那边”。 米诚有些不耐烦道:“畏罪自尽有什么问题”。 邬方应下,告退而去。 程不悔策马扬鞭,一路上并未休息,凭着精准的记忆,很快就进了山。 但是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再加上山路崎岖难行,程不悔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程不悔有些想念王府中的宝马,在山地上奔驰如履平地。 不知过了多久,等的馨莹昏昏欲睡,申雪按照约定,每隔一会便用佩剑反射月光,向莱博二人报信。 趴着的馨莹两只耳朵轻轻的抖动,突然起身,一脸警惕道:“有声音”。 申雪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到:“哪有声音”。 只见馨莹转向山谷一边,指着黑暗处,申雪确是什么也没看到。 馨莹道:“有马匹和车辆来了,申姐姐,快告诉莱叔他们”。 虽然申雪没发觉黑暗处的动静,但看馨莹认真的表情,还是迅速向莱博二人报信。 莱博看到山岗上急促的亮闪光,赶忙推推景文道:“有情况”。 景文耳朵贴在地上,闭目静听,道:“莱叔,有马车靠近”。 申雪见二人收到讯息,便收回佩剑,跟馨莹二人慢慢向谷口移去。 下到一半时,申雪终于听到了马蹄声,看向馨莹,心中不由的佩服馨莹大感知力。 景文二人向更深的阴影处退了退,保证马车到来后,二人极难被发现。 景文小声道:“莱叔,一会如果还是老样子,那就等他开了山门,迅速过去,我控制开门的人,你去搞定车厢里的人”。 莱博点头道:“要小心行事”。 馨莹二人躲在谷口一侧,看着飞驰的马车从眼前奔过,扬起的尘土飘向二人。 馨莹光顾着看马车,申雪一把将馨莹头按低,这才没吃一嘴土,二人相视一笑。 马车还是一样的棕马黑漆,停在石壁前。 车上跳下一个汉子,身材魁梧,月光下能看清满脸的横肉。 景文喉结起伏,车是一样的车,就是人不一样了。 莱博扭头看向景文,景文示意自己没问题。 见大汉开始“跳舞”,景文便慢慢摸上前去。 石壁打开的一瞬间,景文像一只猎豹,扑向大汉。 景文凌空一肘打在大汉脸颊上,没有反应过来的大汉吃满一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景文只感整个胳膊都麻了,莱博则是登车掀帘儿入厢,一气呵成。 第101章 深入山中 别有洞天 景文不等大汉有反应,一脚踹向其胸口。 大汉突然睁眼,虽然依然有些发懵,但还是下意识的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景文这一脚势大力沉,大汉果然吃不消,痛苦的脸上喷出一口鲜血。 大汉贴地后爬,拉开身位,拍地而起,单手捂在胸腔,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流出。 这时馨莹二人赶到,不由分说,馨莹跃空,挥出红菱,紧紧的缠住大汉的脖子。 脖子被勒,大汉拼命的撕扯红菱。 申雪一个前空翻,脚踢大汉后背,越过头顶,空中拔剑,落地剑已架在大汉脖子上。 大汉脸色惨白,景文赶忙对馨莹道:“馨莹快松开他”。 馨莹愣了一下,见大汉已被控制,便一抽收回了红菱。 大汉一言不发,直直向后倒下,申雪和馨莹楞在原地。 景文赶忙上前,一试鼻息,景文生气的看着二人,起身道:“你俩是不是女孩子,下手这么重”。 二人一脸疑惑,申雪蹲下查看,人确实是死了。 申雪喃喃自语道:“我就踹了一脚”。 馨莹皱眉道:“我收了五成力,怎么会勒死他”。 说着脚踢大汉道:“喂,起来了,别装死”,申雪对着馨莹摇摇头,馨莹吐了吐舌头。 这时,景文才想起莱博,见车厢没有动静,景文一个眼色,二女立马警惕起来。 三人小心翼翼靠近马车,突然帷幔被掀起,莱博跳下了车。 三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景文道:“莱叔,车厢里什么人”。 莱博叹了口气道:“只有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女子”。 三人疑惑的看向莱博,莱博道:“刚问了,是附近村子的女子,被绑来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很是疑惑,大半夜绑女子干什么。 莱博看到地上的大汉,问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女四下张望,不看莱博。 莱博看向景文,景文尬笑一声道:“他身子弱,不小心摔死了”。 莱博指着三人,怒道:“你们,真是,服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莱博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要知如此,就该自己去处理大汉,不该交给三人。 事已至此,莱博看向三人道:“现在如何”。 二女无话,景文靠近石壁,仔细观察,见石壁打开处正好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石壁内漆黑一片,最深处有一束光,相比那束光后另有洞天。 景文对众人道:“虽然不知道这幽隐门深夜绑女子作甚,但大概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事,事已至此,我们不如乔庄打扮,将马车送进去,再做打算”。 莱博看了眼石壁,想着耽搁久了,迟则生变,那就先进去再说。 几人分了工,由莱博驾车,景文三人躲在马车里,被绑女子被松了绑。 天色太晚,女子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安全,便安排女子躲上山岗,等景文一行人出来了再送她去报官。 安顿好后,莱博将大汉的头巾取下,裹在自己头上,又摸了两把泥土,涂花了脸。 三人在车厢看着莱博的举动,皆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此时的程不悔骑在马上,依靠星星点点的光亮,缓慢的在山中摸索。 行进的速度越慢,程不悔的心中越是焦急,不知道进山的路线是不是只有这一条。 如若只有这一条,一路上也未遇见莱博他们,这么久了他们怎么样了,是否还安全。 程不悔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声响传来。 程不悔翻身下马,牵着马躲入一旁林中。 不多时便看到一辆马车行来,马车在月光下闪着黑芒,竟然是一辆黑色马车。 看不清驾车之人,这么晚了这车去往哪里,马车从程不悔眼前驶过。 山中能过马车的道路仅此一条,算了,还是先去找来博他们。 程不悔见马车走远,便走出树林,翻身上马,继续沿着路线前行。 待拐过一处山丘后,突然看见黑色马车停在路旁。 程不悔警惕的翻身下马,以土丘遮身,仔细一瞅,竟然是赶车之人在一旁方便。 赶车之人没什么特别,只是头上裹着个头巾,只是这行车路线。 程不悔想了想,如若没有记错,再往前不远便是舆图上所示的山谷了,记忆中此处往前并无岔路,难道 程不悔脸色有了变化,见赶车之人驾车而去,程不悔上了马暗暗跟在后面。 程不悔心想:如果马车是去山谷,那就跟着它,机会合适了,上去打个招呼,看能不能顺利找见莱博他们,顺便再询问下幽隐谷的位置。 如果自己记错了,那就各走各的道。 莱博驾车驶入石壁内,景文回头看到石壁并未闭合,心中有些疑虑,难道还有什么关门的机关。 石壁内一条道直通向远处的光亮,莱博感到越走越黑,最黑处都伸手不见五指。 行过最黑处,渐渐地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大。 不多时一个拱门呈现在眼前,看来山洞是走到头了。 莱博对着车厢内小声道:“要出洞了,大家小心”。 三人有些紧张起来,景文头痛将帷幔拨开一条缝,看到出了洞,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莱博看着平坦且宽广的场地,心中也是十分震惊,没想到这山谷里竟然别有洞天。 莱博四下望了望,场地好似呈圆形,零星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篝火。 篝火旁有些人,或蹲着或站着,传来一些说话声,但听不太清。 场地正中央耸立一方形石柱插入黑暗中,看不到有多高。 莱博还在观察,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嘿,你往哪走了”。 莱博闻声看去,离自己最近的篝火旁,一个瘦高青年提着刀,正看着自己,想必刚才就是他发的声。 莱博勒停马车,调转马头向青年驶去,青年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一脸火气像。 挥刀指向一边道:“你脑袋被驴踢了,那边,白痴”。 莱博顺着刀指的方向,才看到数辆马车一排停着。 离马车不远处有几间石屋,其中有一间开着门,一个裹头巾的人掂着钱袋走了出来。 想来马车都是往那里去了,莱博赶忙向青年点头哈腰,青年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莱博。 莱博将车驶到车队的最后面,跳下车,警惕的看着四周,对车厢里道:“我先去那石屋看看,你们小心待着”。 景文还想说什么,莱博已绕走了。 景文三人对视一眼,景文轻声道:“我先下车,万一有人靠近,我也好有个反应,你们在这待着别动”。 馨莹刚想张口,景文直接一掌捂住,道:“你别说话”。 说着便小心掀起帷幔,翻到了车底下。 馨莹呸呸两声,赌气的取出手帕擦嘴。 申雪忍住不笑,紧张的心情瞬间缓解了下来。 莱博弓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向石屋走去。 眼看石屋就在眼前,突然,一柄明晃晃的刀挡在了眼前。 莱博虽然惊诧,但也未敢喘大气,斜眼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拦住了自己。 持刀汉子见莱博不说话,喝道:“你货呢”。 莱博不懂他在说什么,见莱博没反应,持刀汉子一脚踹在莱博胳膊上,莱博躲闪不及,摔在地上。 持刀汉子一脚踩住莱博的手掌,吼道:“我问你的货呢”。 说着便俯下身细看莱博的土脸,可能看不清是谁,疑惑道:“你谁的人,我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景文远远的看到莱博倒地不起,刚想过去,便看到场上各处都将目光投到了莱博处。 一时不好动身,便又退到了阴影处。 突然脚下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景文惊讶的回头看,正好看到馨莹那涨红的愤怒脸庞。 景文小声斥道:“你在这干什么,不是让你别下来”。 馨莹推开景文,捂着自己脚一脸痛苦,咬牙看着景文道:“你肯定是故意的,我跟你没完”。 此时的莱博可顾不上马车的事,感觉到手掌的疼痛。 莱博谄笑道:“哦,货啊,我忘了,我这就去拿”。 听莱博这么说,持刀大汉才挪开了脚,莱博爬起来,也不打身上的灰土,转身向马车去。 持刀大汉看着莱博的背影,疑色更浓,对着一旁的人点了下头。 一人站起身来,把刀在胳膊上擦了两下,快步走向马车。 莱博低着头还在思考,等他发现有人去到马车旁时,已经晚了。 那人一把掀开帷幔,看到车内的申雪,眼睛放光,淫意上脸,大喊道:“哟呵,这是个美人,极品的那种”。 场上的众人听到喊声,齐看向马车,还有些人直接就向马车走来。 掀帷幔的人淫意更浓,甚至想上车,突然那人脸色一惊道:“嗯?你怎么没被绑着”。 最后一字音落,一道剑光斜出,从来人的嘴唇直接划上鼻孔,最后将帷幔划为两半。 “啊”那人惊恐的大喊,感觉到自己的嘴巴漏风,剧痛感从面部传至全身,颤抖的手一摸嘴巴。 咦,四瓣! 那人痛苦倒地,莱博大惊,大喊一声:糟了。 景文二人听闻变故,迅速起身,只见申雪一脸怒气,持剑站在马车上。 莱博四人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第102章 羊入虎口 身处险境 “有人闯门!”,尖锐的喊叫声响起,整个场上的人都骚动了起来。 脚踩莱博的持刀大汉,大骂一句:“我他妈就知道有问题”,提刀奔向莱博。 莱博感到脑后生风,顾不得后看,一把抓下头巾,向着身后声响处扔去,接着迅速转身,冲向来人。 持刀大汉见眼前黑影急速放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刀锋一闪,头巾被劈成两段。 这时莱博已冲至眼前,掌刀直取大汉喉咙,距离太近,大汉的刀施展不开,只得挥拳硬上。 莱博忽地身子一矮,躲开拳击,四指回弯,指节直接击在大汉胸膛上。 大汉后退两步,踉跄倒地。 大汉满脸的不服,还想爬起,胸口疼痛难忍,鲜血不住的吐出。 莱博不再理会大汉,转头看向其余三人。 只见申雪提剑一人独战三人,剑光如流星飘絮,影影绰绰,杀的三人一时近不得身。 景文身法如蛟龙入海,在多人身间穿行。 残影闪过,来人不是脸上红肿,跌坐一旁,就是一声闷响,吐血倒地。 再看馨莹,站在马车厢顶,红菱挥舞,追击的人还没爬上车,就被打落。 莱博稍稍安了心,回看四周,数名刀手围住了自己,眼神中透露着狠劲,似饿狼般,盯着自己。 见无人出手,莱博笑了笑,对着几人招招手。 一旁倒地的汉子已然爬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道:“大家小心,这老骨头有点硬”。 莱博见大汉爬起,心中有些后悔,刚才出手不该留情。 听到大汉叫自己老骨头,莱博眉头一皱,自己虽然年过半百,但身体十分硬朗,平时最讨厌没礼貌的之人。 莱博锁定大汉,迅速向大汉攻去。 大汉见莱博攻来,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吓破了胆,赶忙向身边人背后躲去。 一旁的刀手见状,略有些惊讶,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喊了一声:“大家一起,剁碎他”。 便率先劈向莱博,莱博右斜半步,左肩直接顶住来人持刀的胳膊,双拳左右打在刀手的两肋上。 刀手哎呀一声,痛的脸都扭曲变形了。 莱博一肘子顶开此人,数柄钢刀破风而来。 莱博后翻腾空,双脚踩在砍来的钢刀上,接力再起,单腿扫向众人脸颊。 啪啪啪几声,近身刀手捂脸倒地,莱博落地近前几步。 倒地几人来不及起身,纷纷向后爬,脸露惊恐,想要远离莱博。 莱博转身,看到大汉想跑,几步赶上,一脚踹翻在地。 一脚踩在手背上,捻了半圈,大汉趴地鬼哭狼嚎。 莱博道:“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大汉哭喊道:“大爷饶命,这里是幽隐门祭坛,我们是幽隐门人,小的孙二五,大爷饶命啊”。 莱博加力踩下,问道:“你们绑架少女干什么”,大汉支支吾吾不说。 莱博刚想发力,破风声再传来。 莱博身体前倾,余光看见一个锃亮的箭头,从耳边飞过。 莱博一脚踢在脚下之人的下巴上,大汉还没喊出声,几颗牙齿便飞了出来。 大汉捂住嘴,眼泪像不要钱的流。 莱博看着几名弓手悄悄躲在篝火旁,向几人放冷箭。 便搓起地上钢刀,提刀蓄力,嗖的一声,将钢刀向暗器般扔向离自己最近的弓手。 弓手刚发了一箭,正在搭箭,猛一抬头,寒光闪至。 哎呀一声,钢刀扎入胸膛,脚下一滑跌在火堆上。 余下几人,看到火堆上扑腾的弓手,大惊失色,赶忙寻找掩护。 莱博对景文几人喊道:“小心,有弓手放箭”。 说罢便迅速的蛇形,靠近几人,几人见莱博这种走位,不好射击。 正在迟疑时,莱博已近火堆,瞅准时间,一脚将火堆踢散,漫天火星,遮挡了几名弓手的视线。 莱博迅速接近一人,夺下长弓,劈头一砸,弓断人倒。 其他几人看见就想胖,莱博见地上散落着燃烧的木棍,一脚踢向最近弓手后背。 后心中击,弓手吐血趴在了地上。 莱博如法炮制,甚至捡起一火棍,抡圆了胳膊,打向最远一人。 那人狂奔中惊恐转头,木棍直击面门,弓手捂脸惨叫,怕是不整容难出门了。 莱博见几人都已解决,这才松了口气,紧张的看向三人。 见优势在我,才感到有些脱力,即使有内力护体,还是感觉有些吃不消。 年纪大了,运动量要适可而止。 景文是三人中最先脱困的,他看了眼倒在地上呻吟的众人,见已无危胁,便快速冲到申雪处。 两手一把揪住俩打手的衣领,二人跌落在地。 二人翻身爬起,景文身影晃动,嘭嘭两拳,二人还没看清,就感到鼻子剧痛,应该是断了。 二人弓着腰,捧着如瀑布般的血水,又哭又叫。 申雪一剑刺翻一人,回剑指着一人的心口,离身半寸,眨眼间就能刺入。 打手脸色傻白,当啷一声,钢刀落地,扑通一声,跪在申雪脚边。 啪啪扇自己耳光道:“我不是人,我不该打美人,我不是人”。 申雪喊了声:“滚”,打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馨莹一红菱缠住一人胳膊,往回一拉,后脑勺磕在车厢上。 正磕的脑袋嗡响之时,馨莹已踩在刀手的头顶上,只听哎呦一声,刀手脖子一歪,脸露痛色。 馨莹落地,扭头指着刀手道:“别叫,没那么疼”。 刀手也顾不上脖子了,歪着脖子举手投降。 几人汇合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停哀嚎的刀手们。 莱博心中一直有个不好的感觉,几人商量着先去石屋瞧瞧。 刚准备动身,突然场地一侧亮起了火把,错落有致的火把,将场地一侧照的大亮。 几人惊讶回头,看到亮火处凭空出现了一座牌楼。 牌楼虽然只有两层,看样子应该是木质结构,但是莱博几人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牌楼。 景文皱眉道:“大家小心,这牌楼有古怪”。 听景文这么一说,几人都打起来十二分小心。 这时牌楼二楼的栏杆里,随着火光慢慢显出了三个人影。 景文定睛一看,最左边站着一个满脸刀疤的男子,脸上疤痕纵横交错,甚至有一道疤从上眼皮划到了下脸颊,看着甚是可怖。 中间一人很是年轻,感觉跟景文差不多岁,眼睛骨碌碌的,直直在馨莹和申雪身上打转。 最右边是个女人,约莫三十来岁,长发盘起,头饰颇是不俗,左手搭在右手上,至于胸前,闭眼并不看场中四人。 莱博劲气运转全身,一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中间男子看着申雪和馨莹,这俩美人,一个清新脱俗,一个俏皮可爱,这俩要是能于老夫共寝一室,那我不得快乐到飞起。 想至此,也不管莱博说了啥,哈哈哈的淫笑起来,馨莹看着青年的表情,恶心的有点想吐。 三人并未回话,疤脸男一步踏上围栏,伸手指向莱博。 莱博不明其意,疤脸男向下一纵,身体划了个弧线,眨眼间便落在了地上。 还是未有话语,几个忽闪间,便靠近莱博,直直一拳轰向莱博面门。 莱博反应迅速,双臂展开似大雁,后倾滑地而退,躲开拳势。 疤脸男一击未中,几步赶到莱博身边,双拳迅猛砸向莱博。 莱博扔不出手,身形一变,来到一篝火旁。 双袖挥转,袖风携带劲气,将根根燃烧的火棍,射向打向疤脸男。 疤脸男双爪胸前划半圆交叉,携爪风硬接火棍。 咔咔几声,疤脸男五指直接抓裂火棍,扔在地上。 莱博大惊,此人好生强悍。 疤脸男顺势挥爪直向莱博面门,莱博躲无可躲。 掌心相对,双掌转捻,以气化剑,单手虚握气剑,直刺爪心。 铛的一声,气剑与肉爪相碰,竟然发出铁器声。 莱博一愣,疤脸男挥爪向莱博头颅,爪在空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响声。 莱博收不回气剑,只得将劲气凝于二指之上,硬接此招,指爪相交,劲气互侵。 莱博突感到气浪扑面,掀起自己身躯向后飞,莱博挥剑剑劈斩,这才稳住身形。 而对面的疤脸则是重重的退了几步,便稳了下来,但细看疤脸落脚处,踏碎了石板。 景文见莱博未占上风,刚要出手,突然笑声传来:“小伙子,你还是不要动了”。 景文转身看到青年已站在楼下,负手看着自己。 景文不满道:“你看着也没比我大,怎么好意思叫别人小伙子,也不怕折寿”。 青年闻言,脸露喜色,左手好似摸胡须似的,在自己白净的脸颊下虚抓了几把,笑道:“对对对,我也是小伙子,哈哈哈”。 景文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青年,青年好似来了兴致。 拱手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东字,敢为才俊尊姓大名”。 景文看着神经不正常的青年,不想理会他,随口道:“打狗无需报姓”。 名叫谢东的男子,也不气恼,笑盈盈道:“小朋友,你不礼貌哦”。 第103章 三人现身 极度危局 景文不再跟他废话,几个闪影,贴近青年。 一掌拍上,谢东随意抬手,双掌相对,瞬间形成两个气膜。 谢东似有所思道:“不够,再加点劲”。 景文另一手握拳直冲谢东胸口。 谢东单手抓住景文的拳头,轻轻一拧,景文顿感气血不畅,赶忙全力脱困,竟然动弹不得。 只是一招,景文竟然就已处于劣势。 看着谢东似笑非笑的脸,景文脚踢谢东小腹。 谢东不躲不闪,景文踢上去竟像踢在了铁板上,震的脚掌发麻。 景文踏在谢东胸口上,默念一声云海心经口诀。 劲气从丹田涌出,汇于脚底,谢东突感变化,用力一顶,推开景文。 谢东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道:“小伙子,偷袭可不是好习惯哦”。 景文没功夫说笑,他感到二者在实力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正当景文全力以赴时,二女处有了动静。 申雪啊了一声,身体摇晃,长剑就要落地。 景文一看楼上无人,再看妇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二女的对面。 姿势还是双手搭于兄弟,只是眼睛睁开了,妇人的瞳孔竟然是三角状,跟蛇一致。 景文对二人大喊道:“别看她的眼睛”。 馨莹闻言,赶忙闭眼甩头,同时推了一把申雪。 申雪这才摆脱了控制,额头上汗珠渗出,以剑撑地,稳住身形。 谢东看了眼到:“喂,苗霜花,你他妈小心点,别弄伤了我的心头肉”。 景文闻言,对二女道:“蛇眼之人,眼神能控人心神,你们要当心,不看她脸就没事”。 二女应下,谢东嘲笑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当心了”。 话音刚落,谢东便出手了,谢东踏步腾空,跃起数丈高,一脚踏向景文。 谢东急速坠向景文,劲气笼罩全身,劲气中夹着猩红色。 景文稳住下盘,默念几句,劲气不断从脚底、手心中涌出,一层一层,重重叠叠在身前形成了云雾,逐渐淹没了自己。 谢东看着被云雾遮挡了的景文,笑了一声道:“有点意思”。 一脚踏上云雾,像踏在了棉花上,谢东面不改色,另一脚复踏而上,突然脚下一空,坠入云海。 谢东感受着劲气所化的云海,向四周道:“小伙子,功法不错,有什么大机缘,你只要把功法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此时的景文盘腿,浮在空中,景文随手抓了把云雾,感受着里面的劲气。 气随心变,景文一个念头,手中的云雾便化作了一条小鱼,摇着尾巴,围着自己转了两圈。 景文面露傻笑,舔舔嘴唇,心道:真棒。 谢东见无人回话,有些生气,一拳挥在云雾里,扑了个空。 谢东眉头一皱,不能在待在这里,心想身动,向上一跃。 咚的一声,像是磕在了罩板上,谢东不住的揉头,心骂道:他妈的小鬼,等我抓住你了,非喝干你的血。 谢东覆气于掌,掌心中有着劲气夹着猩红血丝旋转变大。 挥掌拍向头顶,嘴里喊道:“给我破”。 砰的一声,传来碎裂声,谢东轻蔑的一笑,刚想再出手。 四面八方云雾急速收缩,形成几个小旋风,直钻谢东周身。 距离太近,谢东来不及变招,只得凝出一层气甲,包裹住全身。 小旋风碰到气甲,势头不减,径直向里钻,谢东咬牙,体内劲气疯狂涌出。 气甲不断地消耗,不断地被补充,正当僵持之际。 云雾中一人飞出,正是景文,景文手掌中云雾翻腾,重重拍在谢东气甲上。 咔嚓一声,景文掌心处气甲裂纹遍布,并不断向周身裂去。 谢东大惊,未等反应,气甲轰的一声,碎成气片。 景文一掌拍在谢东胸口,谢东倒飞而出。 景文大喜,跃出云雾,周身云雾急剧缩小,最后覆在了景文的背上。 外人看去,景文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仙气飘飘。 再看谢东,单手捂着胸口,头发有些凌乱,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牙齿紧闭,一脸狰狞的看着景文。 景文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二女,见二女已经背负双手,靠在一起。 景文震惊的看着二人,馨莹一脸幽怨。 气死个人了,怎么能不看她双眼么,一对招就强行看我俩眼睛,一躲闪对方目光,便要被招式击中。 只能且打且退,一直处于下风,一招不慎就被俘了。 景文顾不上多想,再看向莱博,只见莱博一手持剑,一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 衣衫破了几处,嘴角隐隐好似有血迹,估计也受了内伤。 见疤脸又要上前,景文喊道:“丑男,有种你过来”。 疤脸男不知道是不是介意别人说他丑,脸上的疤痕也看不出表情变化。 反正景文刚喊完话,疤脸男甩下莱博不理,快步跑向景文。 谢东突然伸出胳膊,止停了疤脸,抬起头对着景文道:“你俩都退下,我要吃了他”。 疤脸男看了眼景文,转身向莱博走去。 莱博刚趁机缓了几口气,见疤脸又来,景文喊道:“莱叔,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 莱博持剑护在胸前,道:“我没事,你专心对敌”。 苗霜花抓了二女后,便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好似看戏般。 谢东听到景文的话语,身体轻微的抖动,嘴里哈哈的笑着。 景文确实不喜欢这个谢东,他的一言一行都让自己生厌。 谢东的笑声越来越大,身体抖动也越来越大,渐渐的谢东身上的血肉竟然慢慢的在枯萎。 皮肤越来越干枯,头发从黑变白,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皱皮老头。 景文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总是叫小伙子,原来你真的是个老头啊”。 景文又打量着对方,不屑道:“你这邪功,对自身应该损害极大”。 谢东开口,一股苍老的声音传来:“小伙子,你的话太多了,你就算现在认输,我也不会放过你了,等你死后,我换上你的皮,替你好好活着”。 馨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小脸都有些煞白。 申雪感受到馨莹身体的摆动,便安慰道:“没事的,相信景公子”。 苗霜花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在蛇瞳的映衬下,显得颇为诡异。 景文嘴上说的轻松,身体已将云海心经运至极致,背后的云雾不断翻腾。 谢东张开双臂,长啸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让人很不舒服。 景文感到四周风速突然加快,而且越来越快,不仅吹的自己衣衫乱摆,甚至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突然谢东张口深吸,风向一边,竟然将自己推向谢东。 景文感到这股吸力极大,若不是有云海护身,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被吸破,血液都要被吸出。 将劲气全部灌注脚底,希望能够停下来,但即使脚下已踏碎石板,划出两道深痕,依然无法停下来。 景文一念闪现,既然停不下来,那就全力出击。 凌空跃起,身后云海翻腾着汇聚在右胳膊上,右掌云海凝形,以一个巨大的云海掌,拍向谢东处。 云海凝掌整个笼罩谢东全身,未有出现的谢东被拍飞的景象。 只见云海被谢东吸成了一个漏斗状,一缕一缕的云海之气被吸入谢东嘴里。 云海之气本就是景文的劲气,劲气被吸,景文噗的一口鲜血喷在了白色的云海上,使得云海颇显诡异。 云海消散,景文倒地不起,忽然吸力大增,径直将景文吸起,再次向谢东移去。 景文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谢东摆布。 莱博见状,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持剑跃向谢东,突然莱博感到脚踝被抓。 疤脸男一把将莱博抓回,顺手一拳轰在莱博小腹上。 莱博感到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口鲜血涌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没了声响。 “莱叔!”,景文余光瞥见莱博,眼眶欲裂的大喊道。 自身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谢东吸住,景文将体内最后一丝还能调动的劲气汇集在嘴里。 凝成一痰,吐向谢东。 谢东也是一愣,猛然扭头,躲过这劲气化的口水,只是这一躲,使得吸力偏转。 景文趁机脱了身,几个跃身,飞快的跑进黑暗里。 谢东气的咬牙切齿,可能是吸了景文劲气的缘故,谢东的皮肤不再特别干瘪。 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但是让人看了还是特别的恐怖。 景文一口气跑到马车堆里,本身就是重伤,再加上玩命的跑,一口接一口的鲜血涌出。 看着地上的一滩鲜血,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别缺血昏迷了。 景文拭去嘴角的血迹,脑海中不断地想着逃跑路线。 突感身后风声渐近,景文立马跳上一辆马车,使劲抽打马匹。 马匹被抽的嚎叫,不过总算是跑了起来,景文瞅准山洞,全力冲去。 突然头顶一黑影越过,凌空伸出一脚,踢在马脖子上。 马匹哀嚎一声,差点翻了车,景文只得顺势转向,驾车向场内跑去。 谢东看着马车像无头苍蝇般的乱窜,怒极反笑道:“小杂种,看你能跑到哪去”。 第104章 绝处逢生 大难不死 景文内心生出一丝绝望,都怪自己学艺不精,还连累了莱叔、馨莹、申雪姑娘。 欠你们的这辈子还不上了,希望程叔能给大家报仇。 一想至此,景文调转马头,吼道:“老子跟你拼了”,决绝的向谢东冲去。 申雪看到景文搏命似的冲向谢东,眼泪夺眶而去,嘶喊道:“景公子,不要啊”。 馨莹背对着申雪看不到身后的情景,她只知道刚才景文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走。 还想着景文想办法逃出去,找人来救他们,突然听到申雪的哭喊。 馨莹双手被缚,动弹不得,焦急的询问道:“怎么了,申姐姐”。 申雪紧咬着嘴唇,一点点鲜血从唇间滑落,双眼已哭肿,一脸的哀伤。 馨莹焦急着,用还能活动的手指去勾动申雪的身体,在触碰申雪后背的瞬间,发觉申雪在不住的抖动。 馨莹又看到苗霜花那轻蔑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些,可能景文没跑了,再惨点就是正在被毒打。 谢东看着景文自投罗网的举动,心中依然在畅想与两女共浴的画面,眼神不自觉的放空。 景文看着谢东露出好似享受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恶心。 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这个谢东第一眼起,就浑身的不舒服,估计的八字不合。 突然景文感到对面的洞口似乎有动静,谢东也察觉到了,也没管冲过来的景文,径直转身看去。 只见洞口处冲出半匹马的身子,随后整辆马车显现在月光下。 综马黑车没有什么不同,唯独赶车之人一眼便看出是程不悔。 景文恶心的感觉一扫而光,欣喜的喊道:“程叔”。 景文马车已冲至谢东身后,谢东双臂横举,轻飘飘的腾了空,马车正好从身下穿过。 谢东一眼都没有看景文,单脚点地落下,眼睛微眯,眉头一皱,看着洞中冲出的马车。 程不悔对景文道:“闪开景文”。 景文立马发现,两车要撞在一起了,双手勒死缰绳,拼了命的将马头向右转。 马匹嘶鸣不已,后蹄打滑,整个马车向侧面翻倒而去。 景文松开缰绳,瞅准时机,跳车落地翻滚,吐了口血,爬了起来。 程不悔又挥了几鞭,马匹蹄子都快蹬出火了,全速撞向谢东。 谢东大喝一声,五指成爪,指向马头,砰的一声巨响。 谢东五指深深插进马脸,马匹疼的前蹄乱扬,谢东身形被撞的生生向后硬退了数米。 地板两道碎石印迹,整个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马匹四蹄瘫软,整个身子倾斜倒下,唯有马头被抓在空中。 景文见状,煞白的脸上又添了一抹震惊,就算自己刚刚真的撞上谢东,也是无用之功。 谢东果真恐怖。 谢东胸膛起伏,一口血喷在了马头上,急喘了几口气。 眼神一狠,深入马脸的手指上浮现出丝丝猩红之气,从指尖钻入马身。 整匹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片刻后只剩下皮包骨头。 景文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动,真是什么邪功,又吸人又吸马。 随着马匹的枯萎,谢东的身体再次出现了变化,干枯的皮肤不见了,骷髅的脸庞不仅有了血肉,还泛着点红光。 谢东扔下马头骨,甩了甩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众人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程不悔默默的看着谢东,见谢东表演完毕,才缓缓道。 “你这邪功我也有点耳闻,传自外域,吸食血肉增强功力,吸食的血肉越强悍,自身功力越增长的越快”。 谢东点点头笑道:“不错,算你有点见识,既然知道我的厉害,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程不悔瞧了一眼场地众人,道:“好,我带走几个人,立马离去”。 景文皱眉喊道:“程叔”。 谢东厉声道:“就凭你想救人”。 程不悔不语。 谢东心想:此人实力尚不清楚,我虽然恢复肉身,但身受内伤,急需养伤,不能跟此人耽搁。 看了眼申雪二人,舔了舔嘴唇说道:“这样朋友,相见即是缘分,我给你了面子,你把地上躺那个老头,还有刚才驾车撞我的小伙子带走,其他事我既往不咎”。 程不悔伸出四个手指,道:“四个”。 谢东问道:“能商量么”。 程不悔道:“一口价”。 谢东脸色阴沉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那就没得谈了”。 话音刚落,谢东抢先出手,几步后踏空而起,蜷缩身躯,翻滚着砸向程不悔。 程不悔提起衣摆,系与腰间,眼睛盯着翻滚的肉球。 离近时突然一爪伸出,袭向程不悔咽喉,程不悔侧身摆手,单掌轻托谢东手腕。 偷袭不成,谢东凌空踏步,借力横转身躯,双脚似蛤蟆蹬出,双爪直冲程不悔。 距离太近,已不能再躲闪,程不悔提气,双掌排出,掌间似有虎啸,掌爪硬碰。 谢东倒飞,在空中急速翻转了几圈,落地踉跄退了几步。 程不悔则是后脚蹬地,稳住了身形。 谢东只感到耳朵嗡嗡的,脑海中不时有猛虎扑来的景象,怕不是刚才那声虎啸没防备。 程不悔不等谢东有所反应,转身顺势一个扫腿,谢东顿感下盘危险,赶忙跃至空中。 程不悔见状,并未收腿,直接踢向空中,谢东急忙翻身朝下,双爪交叉向下抵挡。 爪脚相交,谢东被踢翻在空中,又转了两圈,落地未站稳,屁股着了地。 景文看着被像皮球在空中踢来踢去的谢东,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东起身,拍拍屁股,听见景文的嘲笑,恼怒不已,转身就向景文袭去。 景文见状,脸色一变,心骂一句:不要脸,迅速向程不悔靠近。 程不悔几步越前,将景文挡在身后。 谢东见一计不成,扭脸对身后道:“还看什么,动手”。 疤脸得令,第一时间冲向程不悔二人。 苗霜花白了眼谢东,移步走了过来。 程不悔让景文躲好,景文道:“那个丑八怪,力大无穷,那个女人是蛇瞳”。 程不悔点点头,疤脸听到景文的话,调转方向就向景文跑去。 程不悔抬脚踹向疤脸,疤脸一点速度不减,任由程不悔踹在自己身上。 突然疤脸身体一歪,双脚离地,整个身子砸进了一旁的马车厢。 噼里啪啦一通响,木屑乱飞,马车被压塌。 程不悔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毁坏的马车,来不及多想,谢东已杀来。 程不悔抬手与谢东交起手来,疤脸从木屑堆中爬起,可能是有些蒙,愣了一下。 打落肩膀上的木屑,受惊的马匹,前蹄腾空踢向疤脸。 疤脸伸小臂单抗马蹄,另一手挥拳打向马肚子。 景文看着疤脸,一脸的错愕,这人遇见什么打什么。 程叔打的你,你打马干什么。 再看看谢东三人,一个身体不正常,一个脑子不正常,一个眼睛不正常。 再看看这深入山谷的场地,也不正常,等回去了找找米诚,号召开个残疾退养坊。 疤脸一拳打的马匹嘶吼一声,倒地抽搐,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疤脸没事似的,只看了景文一眼,抬腿就向程不悔冲去。 程不悔感到身后有人袭来,抬腿就是一脚。 疤脸还是不躲,挥拳迎上,拳脚相交,疤脸闷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力量之大,地板都压碎了,景文啧啧几声,惋惜的摇了摇头。 疤脸彻底怒了,起身大吼一声,第一次听疤脸发音,景文也是愣了一下。 这声咆哮好似野兽之声,疤脸双拳紧握,身上衣服寸寸断裂,青筋暴起。 景文这才看清,疤脸身上也都是伤疤,伤疤有深有浅,有粗有细,纵横交错,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疤脸涨红了脸,刚刚跃起,抡圆了胳膊,大喊一声:“白兽无忌”。 身上青光闪现,轰向程不悔,程不悔一掌逼退谢东,挥出一记重拳,拳风中夹着龙吟之声。 青黄相交,有一道气波从相交处向外扩散,景文见气波袭来,赶忙闪到一边。 气波炸地,击出一条深深的裂痕。 景文再看空中,疤脸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砸进了马车堆里。 群马受惊,胡乱踩踏,马车处一片狼藉,景文有些担心道:“他不会被踩死”。 谢东见疤脸被击溃,看向程不悔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 转身对着苗霜花道:“你他妈等什么了,还不动手”。 苗姓女子盯着程不悔,蛇眼中闪出一丝异色。 谢东瞅见,暗骂了一句,又说道:“等你擒下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谢东还未说完,程不悔拳风又至,谢东手忙脚乱的抵挡。 一个不慎,胸口被踹了一脚,整个人砸在场地中。 苗霜花蛇瞳精光大闪,程不悔扭头不小心跟她对上,脑子一片虚幻,脚步走向苗霜花。 景文见状,赶忙大喊道:“程叔,别看她眼睛”。 程不悔脑海中好似听见了景文的声音,双指覆气,擦过双眼,破了她的幻觉。 见苗霜花就在眼前,抬手就打。 第105章 力战三人 捣毁魔窟 苗霜花以为程不悔还在幻境,未有反应。 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挨了程不悔一巴掌。 苗霜花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程不悔。 程不悔眼前有劲气流转,不再怕她的蛇眼,抬手又要打,苗霜花后跳躲开。 这时马车对方向有了反应,突然群马嘶鸣,只见疤脸撞开马车,两眼通红的冲了出来。 站在程不悔身前,疤脸身上的伤疤突然泛起了青光。 疤脸双臂环于头顶,又慢慢移到眼前,双拳紧握,全身青光大盛。 大喊一声:“百兽决”,身形变换,似蛮牛冲顶般,顶向程不悔。 程不悔双掌拍在疤脸的双拳上,整个人止不住的向后滑。 脚下石板寸寸炸裂,倒在地上装死的谢东,面露喜色,暗喊一声:“好!”。 又怕人听见,埋下头,偷偷看着战况。 程不悔双脚移位,换马步扎下,瞬间停止了倒退。 疤脸见推不动程不悔,便换了招式,不断地向程不悔轰拳。 程不悔尽数接下,再一次躲过拳头后,程不悔一把抓住疤脸的胳膊,将他整个人举起,重重摔在地上。 见没什么效果,又提气疤脸,重复摔了好几下。 疤脸紧咬着牙齿,任由程不悔摔。 程不悔见地板都砸成粉末了,便再提起疤脸,单掌结印,然后按在疤脸胸口上,道:“破”。 掌印处有水波显现,疤脸身上的青芒凝固,砰的一声,碎成了片。 疤脸一口鲜血涌出,身体浮空后,又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这次疤脸没在爬起,身上的伤疤开始不停的渗血,谢东看见,脸都吓白了。 苗霜花没看一眼生死不明的疤脸,一脸怨恨的死死盯着程不悔。 只见她蛇瞳再次变换,一个分裂成了两个,并且开始转动。 景文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头痛欲裂,赶忙闭上了眼睛,御气抵抗。 苗霜花眼前的空气都开始扭曲,突然苗霜花大喊一声,嘴中竟然吐出了蛇信子,甚是诡异。 程不悔见苗霜花向自己扑来,便单脚踏地,黄色劲气从脚下传至双手。 程不悔双手冲顶,然后向下画了一个圆,胸前出现一个黄色气盘。 盘中有一龙一虎游动,好似追逐盘旋。 程不悔一掌接过气盘,推着踏步向前,拍向苗霜花。 扭曲的空间和气盘相撞,并无声音。 只见扭曲的空间中有无数条小蛇,疯狂的向气盘中涌去。 龙虎似乎感到被侵犯,龙吟虎啸响起,震碎了成片的小蛇。 漏网之鱼,被游龙一爪拍碎,被猛虎一嘴咬断。 苗霜花见攻势要破,吐出蛇信子一口咬下,惨叫声响起。 同时一口黑血喷向小蛇,蛇血入蛇体,小蛇瞬间转化为黑蛇。 蛇眼黑光大盛,冲入气盘,程不悔双掌拍上,盘中龙虎游动越来越快。 程不悔大喝一声:“去”,双手推着气盘压向苗霜花。 黑色小蛇在飞转的圆盘下被搅碎,化成碎片散去。 苗霜花未能反应过来,被气盘拍在胸口,一声惨叫,眼睛流出黑血,吐血摔飞在地。 景文振臂高呼:“程叔,威武”。 程不悔未理景文,快步走向谢东,见谢东趴在地上,刚准备附身查看。 谢东身下一把匕首射出,直冲程不悔眼睛。 程不悔后仰闪身躲开,再看谢东,手脚并用,跑出去好远。 程不悔摇摇头,提气于掌,一掌拍出,黄色掌印脱掌而去。 只听黑影中啊的一声,再无了声响。 景文想去追击,被程不悔拦下,道:“去看看你莱叔”。 景文这才想起莱博,冲过去扶起莱博,准备试探鼻息,被莱博一手挥开。 景文不满道:“你吓死我了,你没事怎么不吭个气”。 莱博有些虚弱道:“我在加紧疗伤,万一你俩不行,我在上”。 景文一把推开莱博。 程不悔解开申雪和馨莹,馨莹揉揉酸痛的手腕道:“唉,好戏又没看上”。 申雪则是行礼道:“感谢程叔救命之恩”。 程不换赶忙制止,让二女检查下伤势。 景文走到苗霜花处,见地上有一个地洞,苗霜花不见了身影。 一脸怒气道:“让她跑了,程叔你怎么不打死她”。 说罢便向谢东逃跑的方向跑去。 程不悔对莱博道:“把这些打手聚集起来,挨个问话”。 莱博、申雪、馨莹去收拾打手,打手见三人过来,就跟见了死神一样,不住的哀求放过。 程不悔走到疤脸处,见疤脸闭眼躺着, 一身的血迹都干了。 一试鼻息,人死透了。 程不悔又检查了疤脸的尸体,心道:本想留你一命,可你自己强行运功,将自身经脉挣断,自作孽不可活啊。 莱博指着一人道:“说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都是什么人”。 打手不住的磕头求饶道:“大爷饶命,我只是个小喽啰,您的问管事的”。 莱博问道:“谁是管事的”。 打手答指了指其中一人,申雪用剑把人逼出。 这时景文回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看就知道谢东跑了。 莱博又问了一遍,那名管事的叹气道:“这是幽隐门金陵分舵,刚才几人,瘦的是大当家叫谢东,女的叫苗霜花,死了的叫金豹”。 景文问道:“你们抓那些女的做什么”。 管事的瞅了几人一眼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馨莹道:“你老实交代,你不说现在就不放过你”。 管事的指着一旁的石屋道:“抓少女给大当家的补阴,然后再炼成药”。 馨莹问到:“啥是采阴”。 管事的刚想说,莱博咳嗽一声道:“等以后跟你说”。 说着对管事的道:“我问你,除了这几个当家的,还有没有人”。 管事的答:“还有个四当家的,叫齐蛇,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几人都是一惊,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程不悔问道:“这几个当家的背后还有没有人”。 程不悔不信这么大个组织,仅靠这几个人就能成事。 管事的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有一次我和大当家的去见了一个人,我离的远,看不清,但是我好像看见大当家的给那个人下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幕后人”。 莱博问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管事的答:“没有了,其他真没什么了”。 景文问道:“你说这是个分舵,那总舵在哪,总舵主又是谁”。 管事的答不出,景文要揍他,被程不悔拦下道:“你先去放了那些少女”。 然后对一群打手道:“你们跟我们走”。 打手们一听,都跪下求饶,喊叫声一片。 申雪持剑呵道:“谁在喊叫,我就杀了谁”,打手们突然都闭了嘴。 景文将石屋内的姑娘们都放了出来,好奇的看了一眼身边锁着的屋子。 黑暗中好像有几个黑影,景文以为还有人,便一脚踹开屋门。 点上火把一看,顿时吓得差点摔倒。 只见屋内血迹斑斑,房梁上吊着几个剥光了衣服,开膛破肚的女子。 再旁边便是一鼎丹炉,炉前的石台上都是些屠戮的器具。 景文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愤怒的冲回人群,提起管事的衣领,就跟申雪要剑。 申雪很好奇这是怎么了,莱博看出了异样,去到石屋一看,也是心悸不已。 见申雪和馨莹要过来,赶忙关了石门,拉住二人,不让她们过去。 程不悔阻止了景文。 景文怒道:“这群禽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还有那个米诚,金陵丢了这么多少女, 他不知道么,不管不问,一定要将他法办”。 正说着,突然一旁的管事之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死了。 程不悔和景文大惊,四下张望,漆黑一片,程不悔赶忙招呼莱博三人回来。 几人看着地上的尸体,程不悔道:“抓紧离开这里,这里还有未知的危险”。 景文想去石屋里拿证据,被程不悔拦下,道:“还是通知官府来”。 程不悔命景文去找来马车,将少女们安排上了车。 又将这群打手,捆绑了扔在车上,一行人赶着三辆马车穿山洞,离开了山谷。 等一行人回到金陵城时,已是中午时分。 一行人赶不上休息,程不悔三人驾车准备去金陵府衙,二女留在了家中。 二女洗漱打扮后,坐下来吃饭,饭间馨莹问申雪什么是采阴。 申雪可能知道一点,又不好说,只能搪塞道:“我也不清楚,等程叔、莱叔回来了,你问问他们”。 程不悔三人将车驶到衙门口,从车上带下七八个少女和一群捆绑的大汉。 景文拿出令牌,叫守卫去通报,正午时分路上行人众多。 见府衙门口这么一大帮人,纷纷驻足观望。 不一会府衙前边聚集了很多人,阻塞了府前的道路。 米诚这时正在跟米凌兰一起吃饭,见到邬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不想被打扰了吃饭的兴致,便对邬方道:“老邬,有什么事,一会吃完饭再说”。 邬方叹了口气,看着米诚道:“大人,这个事耽误不得啊”。 米诚皱眉道:“什么事耽误不得”。 第106章 堂审重案 景文吃瘪 邬方将令牌递给米诚,米诚一脸不悦道:“他们怎么又来了,叫伙房备饭”。 邬方苦笑道:“大人,你快去门口看看他,他们抓了七八个少女,还绑了一群大汉,正在府衙门口了”。 米诚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见父亲和邬方快速的离去,米凌兰一脸疑惑,什么人来了,父亲这么紧张。 来到门口,米诚彻底傻眼了,门前不仅站着邬方说的人,街道上全是看热闹的人。 米程一脸怒气的对门守道:“你们眼瞎吗?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看不见?赶紧让百姓散开”。 邬方赶忙领人去驱散围观的人群。 米诚咽了口气,指了指少女、大汉,对三人道:“三位,这是什么情况”。 景文还在气头上,脱口而出道:“这的问你,你看看在你的治理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莱博怒斥景文道:“景文,不得无礼,向米大人道歉”。 景文不,程不悔赶忙拱手道:“米大人,我代景文给您赔不是了,刚才的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景文还想说什么,被莱博制止。 米诚倒也没说什么,招呼众人进去说话。 守卫们将少女大汉都领进了府衙,然后关上了门。 米诚并没有没有去往公堂,只是命人将莱博几人引入了客堂。 同时邬方将大汉和少女分开看押在偏厅,莱博几人在客堂坐定。 景文有些疑惑的看向莱博,莱博怕景文再惹祸。 便小声对景文道:“一会你少说话,我和你程叔能说清楚”。 景文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只是问道:“升堂不应该去公堂么,怎么来了这里”。 程不糊示意景文稍安勿躁,景文见二人都不让自己说话,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到现在整个人心里都是烦躁的,总是忍不住想发火。 景文见莱博二人淡定的饮着茶,自己只得沉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之气。 等了一会,米诚换了一身公服,身后跟着邬方和两列衙役。 入堂之后,米诚直接坐于正坐,也未与三人打招呼。 邬方坐在座下几案处,两列衙役分列两旁。 景文看着这个架势,刚想说话,被莱博抢先起身行礼。 米诚沉声道:“堂下何人”。 莱博躬身道:“米大人,在下金陵人士莱博”。 同时取出令牌呈请道:“因王牌在身,堂前不跪,请大人恕罪”。 邬方接过接过令牌,见令牌通体金黄,上书一个景字,验看记录后还给莱博。 米诚道:“金陵莱博,堂前鸣鼓,所谓何事”。 莱博拱手道:“昨夜金陵城外五十里山谷,发生掠卖贼杀之案,故特来报官”。 米诚道:“详细说来”。 景文并未见过升堂审案,在他的意识里公事就去署理衙门找当值官员,私事就去官员家里找。 看着莱博一板一眼的汇报着案情,着实有些不习惯。 米诚越听脸色越重,他自问上任金陵以来,虽无大功,但未有什么偏失。 自认对得起当地的百姓,然听着莱博的叙述,拐卖妇女不是两三人,也不是发生了一两天。 竟然还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人毁尸,米诚心跳加速,胸中憋闷,手不自觉的握住了签桶。 邬方见状,停笔唤了声:“大人”。 米诚这才回过神来,见莱博看着自己,便问道:“可有凭证”。 莱博双手呈上白绢道:“回大人,这是口供,人证已被大人带走了”。 邬方接过白绢,打开捧给米诚。 米诚接过卷子,刚开始看着还脸色如常,不一会眉头便皱起。 最后竟然手抖的一把将口供拍在公案上,怒道:“带犯人”。 两名衙役出了堂,只见米诚胸膛起伏,握着白绢的手越攥越紧。 本来只听莱博的叙述,米诚还觉得可能有夸大案情的成分。 在看过按了血手印的口供后,米诚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呼吸短促,胸闷头晕。 再这么干下去,自己这身官服也就穿到头了。 衙役将一领头男犯带上堂来,米诚抓起白绢,问道:“这可是你写的”。 男的一见白绢,便知大难临头,一个劲的叩头求饶。 米诚抽出木签,喝道:“来啊,先打五十大板”。 “慢着”景文突然站起来道,堂上众人皆看向景文。 程不悔想拉回景文也是来不及了。 邬方看向米诚,米诚本来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堂堂府尹又被人在堂上叫停,岂有此理。 米诚一拍堂木道:“你是何人”。 景文见米诚装不认识自己,刚想说话,邬方道:“堂下之人跪下回话”。 景文两眼大睁,一脸诧异的看着邬方,好像在说我要给你跪? 邬方解释道:“堂下这人官阶几品,可有免跪之物”。 景文皱眉道:“无官,无物”。 邬方继续道:“按大隆律令,堂下之人应行跪拜礼”。 景文好生生气,自己进皇宫,皇上都赐免跪,到你这我还得下跪? 景文转头看向莱博、程不悔,二人一副不干己事的样子。 景文眼见无望,只得撩起衣摆,扑通跪在了地上。 真切感受到了什么是撞南墙的滋味。 邬方重复道:“大人问你是何人”。 景文不服的拱手道:“在下金陵人士,姓景名文”。 邬方如实记录在案,米诚又问道:“金陵景文,你叫停本官惩处犯人,是同情犯人,还是想包庇罪犯”。 “你”景文咬牙吐出一个字后,看到邬方正在记录,便将未说完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缓缓道:“大人,疑犯是我亲手所抓,我怎可能包庇疑犯”。 邬方停笔看向米诚,米诚使了个眼色。 邬方将笔放在了笔架上,问道:“那你为何喊停”。 景文吃一堑长一智,拱手客气道:“米大人,在下看此疑犯身体单薄,怕五十挺杖下去,疑犯被打死了可如何是好”。 米诚并未搭理景文,反而对邬方道:“邬师爷,按我朝律令,拐带人口杀人者,该当何罪”。 邬方回道:“依我朝律令,行杖刑,后问斩”。 邬方看向景文继续道:“金陵景文,府尹大人行杖刑未有违反本朝律令”。 景文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牙根恨的痒痒。 沉下气拱手道:“大人,在下的意思是先审问疑犯,审问清楚了再行刑也不迟,毕竟还有疑犯逃走了”。 男子见众人还是要用刑,便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大声求饶道:“大人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跑去哪了,我只是个跑腿的”。 一旁的衙役将人押住,制服了男子。 邬方对着衙役道:“既然不知道逃去了哪里,那便行刑”。 衙役将男子拖下堂去,男子满脸惊恐,大声喊着饶命。 片刻后,不远处便传来了男子一声声的惨叫声。 景文听着惨叫声,心中无比愤恨,一眼都不想再看米诚,便要起身。 被米诚叫道:“慢着,堂下之人,你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景文楞了一下,心想:好你个米诚,你审案徇私偏向也就算了,你还想打我。 景文要暴起,突然肩膀被莱博按住。 莱博拱手道:“大人,既然案件的口供和人证都在,不如先去山谷中收集物证,这样证据齐全,也好追捕逃犯,尽早结案,上报朝廷”。 “大人破了这么一桩大案,升官嘉奖指日可待”。 米诚想了想,道:“堂下之人,本官念你初犯,酌情免去处罚”。 景文还想说什么,被莱博提醒。 景文心中怒意未消,但碍于眼下形势,只得行礼道:“谢大人”。 米诚对邬方道:“开具海捕文书,追缉逃犯,其余犯人按所犯罪责,依律行刑”。 “至于女子,一一登记,发放路费,放她们回去”。 邬方领命一一记下,米诚又看向莱博三人道:“你三人可还有事”。 莱博拱手道:“大人,我等这就告退”。 程不悔拉着景文,与莱博出了府衙,三人驾车返回申府。 府衙内,米诚换了常服,坐在后堂,闭目沉思。 邬方处理完剩下的事情,进到堂内,见米诚闭目休息,便想退走。 被米诚叫住,道:“事情处理完了”。 邬方回身道:“大人,都按您的意思处理完了”。 米诚气色不佳,点点头道:“你和魏斌带些可靠的人手,去他们说的山谷走一趟,看看是不是如他们说的一样”。 “若是一样,把证据都带回来,再封了那个山谷”。 “是,大人”邬方拱手应下。 米诚心神不宁,前有贺家雇凶杀人,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重案。 只怕金陵城下早已暗流涌动,待到一日巨浪涌起,便将自己吞没。 米诚为官数十载,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不安。 自从张府来人找到自己,金陵就没有再安稳过。 莱博三人回到申家大宅,馨莹看到景文气冲冲的回了屋。 便好奇的问道:“莱叔,谁惹他了”。 莱博瞥了一眼道:“谁也没惹他”。 莱博刚想去找景文,被程不悔拦下道:“让他一个人待会”。 第107章 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几人进了客厅,申雪询问情况。 当得知米诚执意将人打死,俏脸上也是露出愤怒之情。 馨莹哼了一声道:“他肯定是想把人打死,然后再来个死无对证,然后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申雪问道:“逃走的人呢,官府不管了么,如果逃走的人再作恶怎么办,金陵的百姓还要遭殃”。 莱博道:“米诚既然答应缉凶,应该会有所行动,我们等等看”。 整个下午,米诚都在书房中静坐。 为官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能到今天的位置,没有几手真本事,怕早已成他人座下亡魂。 他很清楚如何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心中总有一丝不安的情绪。 左突右撞,让他本已不惊的心神,再生涟漪。 傍晚时分,米诚叫来邬方,问道:“贺家那人如何了”。 邬方答道:“大人,贺千明还在牢里单独关押着,没让任何人接触”。 米诚淡淡道:“按之前说的去办,完事后通知贺家收尸”。 邬方应下准备告退,米诚又叫住他道:“中午说的那个地方,明天你带人去一趟,看看能找到什么”。 邬方思索道:“如果谷中确如口供上所说,那”。 米诚抬手道:“无碍,物证带回,尸体仵作验后,登记造册,就地掩埋”。 “是”邬方领命而去。 府衙地牢二层,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霉味迎接着每一个到来之人。 邬方眉头一皱,面露厌恶,以衣袖遮掩了口鼻。 刚走过一截阴暗的走廊,耳边便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若是身在别处,怕不是听到了鬼叫。 邬方看向一旁的狱典使,狱典使提着灯笼躬身道:“大人,他自从来了这,就一直是这样,除了吃和睡,就是不停地喊叫”。 邬方嗯了声道:“不会吵到其他人么”。 狱典使道:“按您的吩咐,二层都清空了,没有别人”。 邬方投来赞赏的目光。 走到牢房的尽头,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死死抓着铁栏杆,不住的哀嚎。 见到人便嚎道:“军爷,军爷”,好像怕人离开。 又赶忙道:“我是贺家贺千明,只要你放我离开,你要多少钱贺家都出,我向你保证啊,军爷”。 邬方走近牢笼,接过灯笼,举到贺千明的脸前。 此时的贺千明哪里还有贺家老三的威风样子,满脸的污泥,一身的臭味。 贺千明好似看到了希望,伸手就要去抓灯笼。 邬方移开灯笼,问道:“你是贺千明”。 贺千明眼睛瞪的像牛玲,疯狂的点头。 邬方又问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贺千明想凑上前去瞧瞧,奈何铁笼阻挡,灯火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只得无助的摇摇头,邬方轻声说了句:“那就好”。 “来啊,打开牢门”邬方指道。 贺千明听着开锁的声音,仿佛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眼中燃起希望之火。 几名衙役鱼贯进入牢房,贺千明被逼退到墙角。 光线太暗,他只看见几名衙役的穿着不是平常狱卒的打扮。 只见一人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了几件物件,看不大清楚是什么。 牢中涌进多人,瞬间牢房有些拥挤起来。 衙役们闪开一条路,邬方回头对狱典使道:“你去牢门口等我”。 狱典使并未多言,行礼后退去。 邬方进入牢门一步远,牢房中异味更甚。 邬方捂紧了口鼻,一脸嫌弃,道:“你可认罪”。 贺千明闻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喊道:“大人,我冤枉啊,我也是受人之事,我从没有杀人之实,大人帮我”。 邬方顿了下道:“你不认罪,我怎么帮你”。 贺千明跪行几步,想要抱住邬方的大腿,被衙役制止,又拖回了墙角。 贺千名道:“大人,我家有钱,您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您愿意帮我,放我出去”。 邬方摆摆手,托着盘子的衙役走上前来,邬方指着盘中之物道:“这是你的口供”。 邬方指着一把匕首道:“这是你的凶器”。 邬方收回手道:“当然了,我们还有你的人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贺千明打断邬方的话道:“大人,我没有杀人,哪里来的凶器,我只是雇了个草寇,仅此而已”。 邬方道:“你雇凶杀人,为达目的,亲自动手”。 贺千明想要站起,被衙役制止,只得摇头道:“我没有,大人,我没有”。 邬方道:“这样,贺家在金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一个人扛下这些罪责,省的连累你贺家”。 不等贺千明有什么反应,邬方道:“给你时间考虑”。 贺千明此时像受了雷击般愣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对了,贺家,我还有贺家,怎么这么久没人来救我。 贺不凡呢,他怎么不来,不对,他怎么可能来,就是他把我亲手交给了官府。 想至此,贺千明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在场之人听了无不汗毛竖起。 “行了”邬方制止了狂笑的贺千明。 “没有人冤枉你,你自身的罪责够死几回的了,不连累你贺家已是最大的仁慈,你自行了断”。 说着一摆手,一个衙役强行上前脱下贺千明的破烂外衣,嘶啦几声,扯成了布条。 捆绑成一根绳子,又双手试了试绳子的强度,这才飞挂上横梁。 将垂下的布条一头与手中的打结后,递给了贺千明。 贺千明,满脸惊恐,不住想要回退,可是自身已在墙角,退无可退。 俩个衙役见状,上前拉住贺千明的胳膊,就要将他向绳索处拖。 贺千名疯狂挣脱,却不得,嘴上喊着:“大人,饶命啊,大人,我有钱,千峰楼欠我千两白银,都归大人,大人饶命啊”。 两个衙役拉不住疯狂的贺千明,众衙役一起按住贺千明,将他往绳索上挂。 人之将死,必有一搏,衙役们始终无法将布条挂在贺千明的脖子上。 邬方不耐烦了,一把推开一个衙役,捏住贺千名的下巴,眼睛凑近,恶狠狠道:“你若再不死,就叫你全家陪葬”。 不知是被邬方凶狠的眼神吓着了,还是被威胁的话语镇住了。 贺千名突然滞了一下,只是一瞬间,脖子便被套上了布条。 衙役一松手,贺千名挂在半空疯狂的蹬踏。 众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贺千名身体不再动弹。 一名衙役上前举手试了下鼻息,扭头对邬方点点头。 邬方一个眼色,一名衙役取出一张白绢。 白绢被从铁窗透进来的月光打亮,只见白绢一头写着认罪状。 衙役又取出一方印尼,按了贺千明的两个手掌,再按到状子上。 回头对邬方点点头,“走”邬方一挥。 出了地牢,狱典使提着灯笼在一旁静待着。 邬方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对狱典使道:“犯人认罪悔过,但羞愧难当,自尽了”。 狱典使无任何表情变化,躬身道:“是,大人”。 目送邬方一行人离去,送走了邬方。 狱典使进到地牢中,仔细的看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遗漏,也不理会挂着的尸体。 紧锁了牢门,向外走去,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邬方闻了闻衣袖,脸上露出嫌弃之色,换了一套衣服后,来到了府衙后堂。 见米诚正在灯下看书,便上前行礼道:“大人,牢里事已办妥”。 米诚挥挥手,示意不要打扰。 邬方出了后堂,叫来一名差役,道:“明早去通知贺家来府一趟”,差役领命而去。 隔日清晨,邬方向米诚请了命,早早领着护卫,浩浩荡荡的向城外驶去。 城内行人见大队人马出城,皆驻足观望,纷纷猜测是何事情。 没过多久,城里便传开了,城外发现略卖场所,府衙派兵围剿。 申雪接到消息,告知了还在家宅的众人。 莱博眼神远眺道:“官府终于有动作了”。 馨莹问道:“今天才去,会不会晚了些,去了啥也找不到了”。 景文道:“你可别乌鸦嘴,但愿能顺利,早日还事实以真相”。 昨晚的贺不凡一夜未睡,心中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已经几天了,该找的关系都找了,该花的钱也花出去了。 一听说贺家重金救人,哗啦一下子来了一群人,差点踏破贺家门槛。 一个个都自称有办法捞人,什么金陵府尹是自己的亲戚,什么皇亲国戚都出来了。 甚至还有称米诚是自己姥爷的。 看着年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和他姥爷米诚的那些年,只想乱棍打出府去。 贺不凡翻来覆去一晚上,早上起来脸色很差。 去跟老爹请安,依然还是被拒之门外。 恐怕是贺千明一日不回府,亲爹是一日不会见自己的。 贺不凡洗漱完毕,正在用早饭,忽然家丁来报,说官府派人来了。 贺不凡赶紧放下碗筷,心脏通通的跳,一边出门迎接一边默念:但愿是好事。 来到宅门处,见是陌生的人,便行礼道:“官爷怎么称呼”。 差役直接了当道:“奉大人之命,通知贺家入府”。 第108章 身死债消 线索再断 贺不凡赶忙问道:“敢问官爷,是何事”。 见差役不语,便解释道:“我也好去准备一下不是”。 差役道:“不用准备,去了你就知道了”。 贺不凡见问不出什么,便叫了马车,跟着差役回了府。 进了府衙,见到了魏斌,贺不凡赶忙上前打招呼,询问是谁召见,是何事情。 魏斌一脸肃穆道:“不凡兄,你可要挺住啊”。 贺不凡闻言,心中一紧,忙问什么事情。 魏斌拉贺不凡坐下,小声道:“昨夜你家老三, 在牢狱中畏罪自尽了”。 贺不凡不敢置信的看着魏斌,见魏斌表情严肃,不似在说笑。 顿感脑中一片空白,悲怆之情从心底生出,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魏斌急忙安慰,说了半天才让贺不凡稳定下来。 魏斌命人上了茶,贺不凡端茶的手都在抖动。 被魏斌一把按住道:“不凡兄,眼下还不是悲痛的时候,今日召你入府,是来让你收尸的”。 贺不凡茫然的啊了声,魏斌领着贺不凡进了地牢。 贺不凡似乎悲痛的失去了嗅觉,木讷的跟着魏斌来到牢门口,一眼便看见了挂在布条上的贺千明。 贺不凡边哭边冲进牢房,抱住弟弟的尸体嚎啕大哭。 魏斌给了牢头一锭银子,道:“去拿装尸袋来”。 待人取来袋子,魏斌命人拉开贺不凡,抬下尸体,装入袋子。 搀扶着贺不凡出了地牢,签字画押后,看着尸体装上了马车。 魏斌对神情有些恍惚的贺不凡道:“节哀啊,不凡兄,家弟命薄,畏罪自尽,人死案消,此事叫算过去了,回去好生安葬家弟,改日再去府中看望你”。 说罢示意家丁驾车离去。 贺不凡一路恍惚的回到府邸,脑中尽是悔恨。 千不该万不该同意千明去灭掉申家,否则也不至于落了身死的下场。 贺不凡身体瘫软,只能由家丁搀扶着下了车。 贺不凡郑重对家丁道:“马车驶进后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人进去,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否则要你们好看”。 家丁领命驾车去向后门。 贺不凡强打起精神,用衣袖擦去脸上泪痕,甩开家丁,自己向院内走。 才走了几步,便看到贺老爷子站在朗庭处,看着自己。 贺不凡还想挤出点笑容,跟老爹打招呼,却看见贺老爷子浑身颤抖,忽然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爹”贺不凡大喊着冲上前去,一旁的仆从也赶忙跑来,几人手忙脚乱的将贺老爷子抬进了屋。 邬方带队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山谷,看着石壁上的打开的甬道,邬方命人守住洞口,剩下人列队进入。 洞内无光,队伍亮起了火把,待得出了山洞,邬方看到平整宽阔的场地,也是啧啧称奇。 只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邬方看着场地上熄灭的火堆,摇了摇头。 命人搜查四周,这才发现,场内刚燃过一场大火,大火烧塌了所有的建筑,唯独留下广场中央的石柱。 邬方问道:“可有活人”。 属下摇头。 “可有尸体”邬方追问道。 属下回道:“大人,刚才弟兄们仔细搜查过了,没有尸体,也没发现血迹、凶器什么的,只有一栋二层木质楼阁,已经被烧塌了,弟兄们进不去”。 邬方扫了几眼,问道:“可有什么石屋”。 属下指着远处的一堆乱石道:“大人,整个场地,只有那里有成堆的石头”。 邬方厉色道:“去石头搬开,仔细查找”,属下领命而去。 邬方脸色阴沉,不是因为一无所获,而是感到一丝的恐惧。 仅仅过了一天,整个场地打扫、被销毁的一干二净。 在这金陵城,究竟隐藏着一股什么样的势力,难道只是几个黑衣人便能做到? 下属来报,石头下似乎有大片烧干的血迹,邬方道:“叫仵作去勘验”。 一无所获的邬方,领队出了山洞,命人用石块封了此洞口。 回去的路上,邬方一直在想刚才仵作说的话。 地上的痕迹是血迹,而且不是一两个人,也不是一两天形成的,血迹已经渗透到地下两尺有余。 邬方回到衙门时,天色已黑,经过一天的奔波,邬方一行人已疲态尽显。 邬方赶不上休息,着急见米诚复命。 在府衙找了半天,才在米凌兰书房外看到米诚的身影。 米诚正在陪凌兰练字,见邬方在门外,脸上有急色,这才出了房间。 二人去到后堂,邬方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米诚。 米诚听完后,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 米诚一边拨亮灯烛,一边道:“你出发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米诚看着邬方继续道:“这伙人行事小心,怎么会丢下大片尸体让你发现,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邬方道:“他们究竟是什么,难不成真是他们所说的黑衣人?”。 他们自然指的是程不悔三人,米诚想到景王府三人,脑袋就开始疼。 面露烦色道:“不管是黑衣人还是蓝衣人,张府的事情就让张府自己去处理,我们不必多事”。 “倒是这景府三人,过两天还会来询问,倒是个麻烦事”。 邬方道:“大人,如若他们再来,不如就告知他们实情算了,没查证确不是我们的问题”。 米诚沉声道:“本想你查证之后,再结案上报朝廷,也算是一件政绩”。 “如今就比较麻烦了,若草草结案,再被景王得知,若朝廷追查,就麻烦了”。 邬方小心试探道:“不是还有张彩大人了么,再不济还有刘公公,咱们现在背靠张府、刘公公,应该无忧啊,大人”。 米诚若有所思道:“张彩入阁,刘公公势大,倒是能稳压其他人一头,关键是张大人和刘公公,究竟会不会保你我呢”。 邬方看着米诚的眼神,心中更是没底,问道:“咱为张府做了不少事,就说这黑衣人之事,大人您可是出了不少力”。 米诚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便说道:“明日你张贴布告,缉拿逃窜之人,看看有什么效果”。 邬方领命退下。 程不悔几人得知官府查验归来,景文对几人说道:“明日我去官府,询问他们查证的结果”。 程不悔阻拦道:“算了,还是别去了”。 景文疑惑道:“怎么了程叔,这次我不会再莽撞了,我心里有谱”。 程不悔摇头道:“我们与黑衣人打过几次交道,都没有留下痕迹,这是官府查验,只怕也是无功而返”。 莱博叹了口气道:“若是真如此,那咱们追查的线索就全断了”。 馨莹好似想到了什么道:“逃走的那几个人不是小喽啰,肯定知道些什么,要是能抓到他们就好了”。 景文将话记在了心里。 金陵贺家,贺老爷子终于醒了,贺不凡问过大夫,大夫说问题不大。 只是不能再受刺激,需要静养。 下人来报,贺不凡第一时间赶到了老爷子的床前。 贺老爷子还有些虚弱道:“我问你,千名是不是出事了”。 贺不凡眼光躲闪,见老爷子一直盯着自己,见躲不掉。 便假意疑惑道:“没有啊,我没听说啊”。 老爷子伸手示意,待贺不凡靠近,啪的一个耳光,重重扇在贺不凡的脸上。 “你再说一遍”。 贺不凡脸上火辣辣的疼,低头不语,老爷子怒斥道:“滚”。 贺千明没办法,只能出了房门。 贺不凡坐在大厅内,仔细回想今日之事,他刚刚验看了千明的尸体,脖子上确是自缢的勒痕。 绳索由布条拧成,大概是千明丢失的外衣所制,但是他实在是想不通,千明怎么会自缢。 自己正在想办法,已经托人去隆城找尤公公,尤公公可是刘公公身边的红人。 只要尤公公应下,千明必死不了,可是你的给我时间啊,才短短几日,你就自尽。 这能怨的了谁,正应了魏斌那句话,千明你命薄啊。 没多久,城内盛传贺家贺千明死了。 申雪得知后,派人打探,之后得知贺千名确实是死了,听说是自杀,尸体已经拉回了贺家。 申雪怎么也想不到,贺千名竟然自杀了。 景文几人得知后,也是惊讶不已,莱博去官府询问,得知了详情。 回到家中,详细的告知了申雪。 申雪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感到报仇无望,悲痛欲绝,昏倒在了堂中。 众人将申雪扶到房间休息,让馨莹留下照顾。 程不悔三人也觉得诧异,这才几天人就死了,还是自尽。 莱博道:“我看了留证,贺千明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拧成绳索,上吊自尽的”。 景文皱眉道:“这是伏案自戕还是弃车保帅”。 程不悔分析道:“此事对申家不公,对贺家更不是什么好事,只有米诚算是解决掉一个麻烦”。 景文问道:“贺家会不会知道更多事情,比如黑衣人的事”。 程不悔摇摇头道:“大概不知,贺家也只是一枚棋子,现在已是一枚弃子”。 这是馨莹推门进来,景文见道:“申姑娘醒了么”,馨莹点点头。 第109章 姑娘你好 我来坑你 景文三人来到房间内,见申雪白皙俏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唇有胭脂也未显光泽,可见此事对申雪的打击之大。 景文心生怜悯,安慰道:“申姑娘,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前些日子,我已飞书大隆府,重点留意、关照申家的长辈们,若发现家主踪迹,必来告知”。 申雪想起身答谢,被馨莹阻止,莱博道:“申家妮子,你好生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众人回到房间,景文道:“现在未有找到逃跑的几人,尤其是那个谢东,那个管事的刀手可是说过,他见到谢东跟幕后之人见过面,这个幕后之人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 馨莹撇撇嘴道:“关键是怎么找到这个谢东呢”。 三人又沉默了下来,景文想:他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官府通缉,他又不敢去城中养伤”。 “如没有其他的神秘去处,他指定还在那片山地中。 景文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三人。 馨莹想了想,提问道:“可山地那么大,怎么能找他呢”。 景文觉得谢东之所以抓女子采阴,不只是好色这么简单。 如果仅仅为了满足自己,有更多的办法去解决,不会选择风险极大的绑人。 而且被绑女子的长相更是一言难尽,所以一定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有可能是他修炼的功法需要。 馨莹刚想拿个桃子吃,被景文抢了。 馨莹不悦的看着景文,景文一边啃桃子,一边继续思索。 如果真若我所料,他现在受了伤,应该更急需女子补充疗伤。 对,一定是这样,他还会去绑女子,而且比之前会更加小心。 最好是那种看起来就容易抓的女子。 馨莹看景文一会神态凝重,一会脸色又拨云见日,有点像在演戏。 刚想发笑,突然发现景文盯着自己,眼神不善,后背一阵发凉。 警惕的问道:“你看我干嘛”。 景文看着馨莹,这不是就是看起来很好抓的女子。 眼神清澈而愚蠢,一抓一个准。 不过谢东见过馨莹,只怕看见馨莹就会跑的更远,绝对不会抓他,不行不行。 馨莹见景文又摇摇头,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馨莹问莱博:“莱叔,你看景文哥他怎么了”。 莱博很了解景文,知道景文在想事情,别嘘声道:“别打扰他”。 馨莹无奈的抖抖肩,拿起一个水果,坐到一边,不再发声。 “有了!”景文突然欣喜道。 众人被景文惊了一下,程不悔问道:“景文,你想到什么了”。 景文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众人。 众人听完脸色有些尴尬,只有馨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指着景文道:“你刚才盯着我看,是不是想让我当诱饵”。 景文憨笑了下,道:“你不合适,不用你去”。 馨莹轻拍桌子道:“我合适啊,让我去景文哥,放心,肯定把他钓出来”。 莱博制止道:“馨莹妮子,你别起哄,这事你去不得”。 景文附和道:“要让你姐知道了,我恐怕就活不了了”。 馨莹还想争取,景文决绝道:“不行,你不能去,他见过你”。 馨莹只好叹了口气道:“那你真的想让那个谁去啊”。 见景文点头,莱博冷汗都快下来了,偷偷瞄向程不悔。 程不悔见状,只能问到:“景文,还有其他人选吗”,景文摇摇头。 景文将几人明确分工,唯独不让馨莹去。 馨莹不行,非要去报仇。 景文有些生气道:“你去干什么,再被抓了,我们可没空救你”。 “你”馨莹一脸愤恨,俏皮可爱的小脸涨成了一个红苹果。 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看就要决堤,哼了一声,哭着跑开了。 莱博一指景文道:“你这是干什么”。 说着便追了出去,景文看向程不悔。 程不悔清清嗓子道:“景文,对于女孩子,你的话有点重了”。 景文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妥,但是自己也是好意,不想再让馨莹踏足危险之地。 景文眼含歉意的看着馨莹渐远的背影,心想: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别怨你哥。 景文向程不悔告辞,然后便出了门。 景文觉得自己就这么去找米凌兰,有可能被米诚发现。 经过前几天的事情,米诚应该对自己好感全无。 如若让他知道自己找他乖女儿是为何事。 不敢想象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会怎么暴走。 万一派兵剿了我,这事情得黄,得想个法子。 景文想到了大洋会馆,大隆有名的“包打听”。 寻个路人问了大洋会馆的地址,景文骑马而去。 到了门口,抬头便看见了大洋会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虽然金陵的大洋会馆不比隆城的大,但是在这条街上,地段装饰也是凤毛麟角。 老远就能看见会馆金闪闪的宝顶。 一伙计迎上来,见景文脸生,恭敬的问道:“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景文扔给小二一锭银子,道:“闻声”。 伙计一听来人懂行,便将景文引入大堂。 堂内格局与隆城无异,只是大小问题,便对小二道:“我自己上去,你去忙你的”。 “得嘞,大爷您慢走”小二高声弯腰道。 景文上到二楼,见每个房间上的牌子都不同,找到最后一间杂字号房。 对门外的伙计点点头,伙计拉了下门旁的吊绳。 门吱扭一声开了,景文抬脚入内。 房内正中方一四方桌,桌前无凳,桌上笔墨砚台加绢布。 景文上前,扶袖执笔沾墨,写下几个大字,连同银两一起放在桌边的竹篮中。 景文伸手敲了敲筐边,只见竹篮被缓缓的拉向一边的阴影中。 景文目不斜视,负手静待。 等了一刻钟左右,竹篮被退回。 景文取出篮中卷轴,展开一看,自语道:“这里么?”。 说着便将卷轴扔在篮子中,转身出了门。 景文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集市。 此处是金陵城有名的花鸟集市。 城中的达官贵人、文人雅士、贵妇小姐都喜欢来此地。 景文边走边观望,找了半天也没有找见。 周围的人潮夹杂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的景文有些晕眩。 “在哪里呢”景文自言道。 景文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心想:绢上写的是此地啊,不会是她走了,有点背哦。 正当景文泄气时,看见一队官兵簇拥着几人在一处摊位前停下。 景文走近一看,几位女子穿着彩衣长裙,身披各色锦袍,正中挑选花卉。 景文摇摇头:又不是,正要离开,回眸时扫到一女子小巧玲珑的侧脸。 有点眼熟,再细看几眼,总算是找到了。 景文看着女子今日淑女般的穿着,想起一身亮甲长枪的形象。 这要不细看,打死想不到是一个人。 景文见女子们有说有笑的忙碌着,只得站在人群中等待。 景文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才看到女子起身。 “嗨,嗨”景文在人群中跳着对女子打招呼。 几名女子闻声看去,其余女子一脸漠然。 只有米凌兰看到像杂耍般的景文,脸色变了下。 一女子道:“你是何人”。 米凌兰道:“别理他,咱们走”。 景文见人要走,赶忙摆手喊道:“米凌兰,这里”。 一旁的官兵,以为是大胆的浪荡公子哥,便要上前驱赶。 米凌兰听到喊声,一脸不悦,扭头道:“你要干什么”。 一女子道:“凌兰,你认识他么,他是谁”。 景文一边对付官兵,一边喊道:“我找你有事,你过来下”。 一女子有些气道:“你好生无礼,竟然叫我们凌兰过去”。 一女子对着官兵一挥手道:“再瞎喊,就把他抓起来”。 景文摆脱官兵,冲到米凌兰面前,道:“米大小姐,帮我个忙”。 米凌兰漠然道:“凭什么”。 景文看官兵又要冲过来,一边围着米凌兰跑,一边道:“有惊喜,真的”。 景文围着圈跑,官兵围着圈抓。 景文闪避窜躲,借着人多,官兵一时没有抓住他,围观人群笑哈哈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米凌兰挥手止停道:“好了”。 场面瞬间安静,几人都看向米凌兰。 米凌兰长出了一口气,道:“景公子,你有何指教”。 景文看了眼众人,对米凌兰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真找你有事”。 米凌兰道:“你找我帮什么忙”。 景文示意一旁说话,米凌兰见周围人越聚越多。 便对身旁几名女子道:“蕊姐姐,你先带大家去逛,我一会就过去”。 被叫蕊姐的人古怪的看了眼米凌兰,道:“凌兰,我们在前面等你,不着急,你慢慢聊”。 说罢笑着看了眼景文,与几女说笑而去。 官兵疏散了人群,景文站在米凌兰面前。 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天憋出一句:“没想到你还喜欢花草,我以为你只喜欢舞枪弄棒了”。 米凌兰闻言,淡淡道:“喜欢花草和喜欢舞枪弄棒不违法”。 第110章 气走馨莹 西门约妹 景文尴尬的摸摸下巴,道:“不违法,你喜欢就好,我今日拦你,确实有个事情”。 “你在我眼里是行侠仗义、除恶扬善的侠女,我想你肯定也想为民除害”。 米凌兰听着这拙劣的话语,实在不敢想象平时眼前之人是怎么跟女孩子交流的。 忍忍道:“景公子,有什么事直说”。 景文看着米凌兰秀似兰芝的面容,和对自己有些厌烦的眼神。 怕自己再客套几句,她真烦了不理自己了,便一股脑将事情告诉了米凌兰。 米凌兰听完,柳眉皱起,看向景文的眼神似乎在问你刚才说的可是当真。 景文知道这事说给哪个女子听,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便无奈道:“我在金陵认识的女子不多,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说完便看向米凌兰,见米凌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便解释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肯定能把你救出来,这点你放心”。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米凌兰脸兰小巧的脸庞越有怒色。 突然米凌兰对着身后官兵道:“我抢呢”。 身后官兵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住了,顺手就就将手中一人多高的朴刀递向米凌兰。 米凌兰单手持朴刀,一手提起裙摆,就要砍景文。 景文大惊转身就跑,米凌兰托着比自己高的刀,提裙追赶。 刀把在地上磨出一溜火星,护卫官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去追。 突然的响动,惊扰的周围的路人。 大伙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 蕊姓女子见众人回头,便也转头看去。 只不过看到后,只感觉眼前发晕,一旁的女子也是惊呆了。 半天才问道:“不是俩聊天么?怎么感觉要出人命了”。 官兵超过了米凌兰,纷纷去追景文。 米凌兰有些累了,那么长的刀,自己还是一个手提着,便停在一处院墙边休息。 胸脯不断地起伏,樱桃小口张圆了喘气。 不一会景文竟然折返了回来,再看身后官兵被景文甩开十几。 景文跑到米凌兰身边,对米凌兰道:“你要是同意,咱俩就明早在西城门汇合,不见不散啊”。 “记得明天还穿这身衣服,这身好看!”。 说完不等米凌兰反应,便飞快的窜入人群不见了。 米凌兰本来就呼吸急促,又被景文这么一气,喘的更厉害了。 见景文跑远,米凌兰气的跺脚,把朴刀扔向一边。 当啷一声,吓着了过来找米凌兰的几名女子。 见米凌兰一脸幽怨,蕊姓女子笑道:“怎么了么,这是闹什么别扭了”。 见女子误会,米凌兰又急又气,刚想解释。 被其他女子围住,问个不停,自己连话都没机会说。 景文一溜烟跑回了府,关上门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见无异样,这才放了心,转身便看到一脸怪异看着自己的申雪。 景文对申雪笑了笑,问道:“申姑娘,你身体好些了吗”。 申雪行礼道:“谢景公子挂念,我没事情”。 见申雪神态如常,不再将仇恨挂在脸上,景文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些。 二人说着便往里走。 申雪问道:“景公子,你跟馨莹妹妹闹情绪了吗,我见她躲起来,谁也不见”。 景文见申雪问馨莹,脸色又僵了下,推脱道:“小姑娘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过一会就好了”。 “对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便跑开了。 申雪看着景文逃跑的背影,哭笑不得。 景文跑道客房外,见程不悔站在一旁,莱博正在敲门,口中还说着什么。 景文上前询问,莱博瞪了眼景文,道:“你自己惹得祸,你自己解决”。 景文不服气,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景文清清嗓子,声音柔和的拍门道:“馨莹妹妹,哥哥错了,哥刚才不是有意的,你开开门,哥给你道歉”。 话还没说完,景文突然感到了什么,身子一撇。 咔嚓一声,一个圆凳破门而出。 凳腿擦着景文的脸颊飞过,最近处离景文的鼻头也就寸许。 要是再偏一点,景文可就破了相。 景文扶着剩下的半边门,拍拍胸口,直呼好险。 莱博和程不悔见门破了,便走到门前。 看着馨莹正梨花带雨,眼睛肿的像杏子,正撅着小嘴看着几人。 莱博赶忙打开门,递上手绢,馨莹没有接。 景文小心翼翼的进了门,猫着腰靠了过来。 馨莹伸手一指道:“你不要过来”。 景文只得站在原地,解释道:“馨妹,我是怕你受伤,我把你带出来的,我的把你安全带回去”。 馨莹一听,哭的更厉害了,莱博对景文斥道:“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景文只得闭嘴,乖乖的站着。 突然馨莹站起身来,就要去外面。 莱博赶忙跟上,问道:“馨莹妮子,你要去哪”。 馨莹也不说话,只是往外走。 程不悔跟了出去,景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一咬牙,追出门去。 只见馨莹去了马厩,解了马匹就要走。 莱博抓住马缰,问道:“馨莹妮子,你要去哪里”。 馨莹抽搐道:“我要回寺”。 莱博愣了下,马缰便被抽走,馨莹牵着马就要出门。 莱博看了眼程不悔、景文,便也牵了匹马,跟着出了门。 这时候申雪赶来了,见到莱博跟着馨莹出了门,便问道:“天色不早了,莱叔和馨莹妹妹去哪里”。 景文无奈道:“你馨莹妹要回家,莱叔怕她出事,跟着去了”。 申雪一脸诧异,景文转身看着申雪道:“她要有你一半成熟就好了”。 申雪皱眉道:“不,馨莹妹妹乖巧懂事,聪明伶俐,行事也很有分寸,可不像你说的那样,肯定是你惹恼了妹妹”。 景文回头扮了个鬼脸,道:“你偏袒她”。 回到房间,程不悔对景文道:“景文,你说话还是要多考虑一些,太伤人的话可以不说,或者非要说也要注意场合和方式”。 景文道:“是,程叔,以后我会注意的,等再见到馨莹,我会跟他诚恳的道歉”。 景文很听程不悔的话,有时候比景王爷的话都管用。 程不悔问道:“你的事办妥了么”。 景文听到问话,脸色又有些不自然起来,底气不足道:“应该妥了”。 程不悔皱眉道:“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什么叫应该”。 景文给程不悔倒了杯茶水,端给程不悔道:“明天就知道了”。 见程不悔还要问,景文抢先道:“程叔,要不明天你也别去了”。 程不悔问道:“怎么了”。 景文犹豫了下,道:“我听说明天贺家要出殡,我怕申雪”。 程不悔眼神一变,舒了口气道:“你是要我留在家,看着点申姑娘”。 景文点点头,又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申雪现在还不知道,上次她的反应太大了,我怕这次她又要去寻仇”。 “她一个姑娘家去了贺家可了得,本来我是想让莱叔留下的”。 程不悔道:“我这没什么问题,如果申姑娘非要去贺家,我会陪她去,陪她回来,只是你那里,就你一个人”。 景文笑笑道:“程叔,放心,还不一定能找到了,就算计划成功,那谢东身受重伤,其他喽啰更是无碍”。 “这次主要是去寻的他们藏匿的窝点,然后争取一网打尽”。 程不悔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在景文的不断劝说下,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翌日清晨,景文跟申雪道别,申雪也想去帮忙,被景文制止。 景文跟申雪嘱咐了一通,什么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怕贺家来找麻烦什么的。 申雪听着想笑,但心中还是暖暖的。 景文又跟申雪要了一个篮子和一个头巾。 申雪问要这些干什么,景文神神秘秘的也不说。 景文辞别二人,骑马直奔城西门。 申雪有些疑惑的问程不悔道:“程叔,你不去么?”。 程不悔道看着景文逐渐消失的背影,道:“这次我就不去了”。 到了西门并未见米凌兰的身影。 景文四下张望,心中想:完了,昨天闹成那样,这姑奶奶指定是不来了。 又看了看时间还早,便自我安慰道:“还是等等”。 景文将马拴好,找了个石头,靠墙面阳坐下。 不看年龄,就像晒太阳的老汉。 等了小半个时辰,景文心中急躁起来,心道:“不来拉倒,我看错了她,一副大小姐做派,没一点担当”。 正想着,突然马蹄声传来,枣红马紫披风卷尘而至。 景文挥散眼前的尘土,定睛一看马上之人正是米凌兰。 米凌兰穿着长衫套裙,脚上蹬着云头绣花鞋。 这一身打扮和马匹显得有些不搭。 米凌兰背负长枪,一脸怒气问景文道:“你为甚非要我穿这身,如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非要你好看”。 景文虽然被骂,但是脸上的笑意未变。 行礼道:“委屈大小姐了,这也是为了除恶扬善,保一方安宁”。 米凌兰一边下马,一边小声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景文将计划又复述了一遍,然后道:“再委屈你一会了,大小姐,我们走”。 第110章 气走馨莹 西门约妹 景文尴尬的摸摸下巴,道:“不违法,你喜欢就好,我今日拦你,确实有个事情”。 “你在我眼里是行侠仗义、除恶扬善的侠女,我想你肯定也想为民除害”。 米凌兰听着这拙劣的话语,实在不敢想象平时眼前之人是怎么跟女孩子交流的。 忍忍道:“景公子,有什么事直说”。 景文看着米凌兰秀似兰芝的面容,和对自己有些厌烦的眼神。 怕自己再客套几句,她真烦了不理自己了,便一股脑将事情告诉了米凌兰。 米凌兰听完,柳眉皱起,看向景文的眼神似乎在问你刚才说的可是当真。 景文知道这事说给哪个女子听,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便无奈道:“我在金陵认识的女子不多,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说完便看向米凌兰,见米凌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便解释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肯定能把你救出来,这点你放心”。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米凌兰脸兰小巧的脸庞越有怒色。 突然米凌兰对着身后官兵道:“我抢呢”。 身后官兵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住了,顺手就就将手中一人多高的朴刀递向米凌兰。 米凌兰单手持朴刀,一手提起裙摆,就要砍景文。 景文大惊转身就跑,米凌兰托着比自己高的刀,提裙追赶。 刀把在地上磨出一溜火星,护卫官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去追。 突然的响动,惊扰的周围的路人。 大伙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 蕊姓女子见众人回头,便也转头看去。 只不过看到后,只感觉眼前发晕,一旁的女子也是惊呆了。 半天才问道:“不是俩聊天么?怎么感觉要出人命了”。 官兵超过了米凌兰,纷纷去追景文。 米凌兰有些累了,那么长的刀,自己还是一个手提着,便停在一处院墙边休息。 胸脯不断地起伏,樱桃小口张圆了喘气。 不一会景文竟然折返了回来,再看身后官兵被景文甩开十几。 景文跑到米凌兰身边,对米凌兰道:“你要是同意,咱俩就明早在西城门汇合,不见不散啊”。 “记得明天还穿这身衣服,这身好看!”。 说完不等米凌兰反应,便飞快的窜入人群不见了。 米凌兰本来就呼吸急促,又被景文这么一气,喘的更厉害了。 见景文跑远,米凌兰气的跺脚,把朴刀扔向一边。 当啷一声,吓着了过来找米凌兰的几名女子。 见米凌兰一脸幽怨,蕊姓女子笑道:“怎么了么,这是闹什么别扭了”。 见女子误会,米凌兰又急又气,刚想解释。 被其他女子围住,问个不停,自己连话都没机会说。 景文一溜烟跑回了府,关上门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见无异样,这才放了心,转身便看到一脸怪异看着自己的申雪。 景文对申雪笑了笑,问道:“申姑娘,你身体好些了吗”。 申雪行礼道:“谢景公子挂念,我没事情”。 见申雪神态如常,不再将仇恨挂在脸上,景文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些。 二人说着便往里走。 申雪问道:“景公子,你跟馨莹妹妹闹情绪了吗,我见她躲起来,谁也不见”。 景文见申雪问馨莹,脸色又僵了下,推脱道:“小姑娘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过一会就好了”。 “对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便跑开了。 申雪看着景文逃跑的背影,哭笑不得。 景文跑道客房外,见程不悔站在一旁,莱博正在敲门,口中还说着什么。 景文上前询问,莱博瞪了眼景文,道:“你自己惹得祸,你自己解决”。 景文不服气,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景文清清嗓子,声音柔和的拍门道:“馨莹妹妹,哥哥错了,哥刚才不是有意的,你开开门,哥给你道歉”。 话还没说完,景文突然感到了什么,身子一撇。 咔嚓一声,一个圆凳破门而出。 凳腿擦着景文的脸颊飞过,最近处离景文的鼻头也就寸许。 要是再偏一点,景文可就破了相。 景文扶着剩下的半边门,拍拍胸口,直呼好险。 莱博和程不悔见门破了,便走到门前。 看着馨莹正梨花带雨,眼睛肿的像杏子,正撅着小嘴看着几人。 莱博赶忙打开门,递上手绢,馨莹没有接。 景文小心翼翼的进了门,猫着腰靠了过来。 馨莹伸手一指道:“你不要过来”。 景文只得站在原地,解释道:“馨妹,我是怕你受伤,我把你带出来的,我的把你安全带回去”。 馨莹一听,哭的更厉害了,莱博对景文斥道:“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景文只得闭嘴,乖乖的站着。 突然馨莹站起身来,就要去外面。 莱博赶忙跟上,问道:“馨莹妮子,你要去哪”。 馨莹也不说话,只是往外走。 程不悔跟了出去,景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一咬牙,追出门去。 只见馨莹去了马厩,解了马匹就要走。 莱博抓住马缰,问道:“馨莹妮子,你要去哪里”。 馨莹抽搐道:“我要回寺”。 莱博愣了下,马缰便被抽走,馨莹牵着马就要出门。 莱博看了眼程不悔、景文,便也牵了匹马,跟着出了门。 这时候申雪赶来了,见到莱博跟着馨莹出了门,便问道:“天色不早了,莱叔和馨莹妹妹去哪里”。 景文无奈道:“你馨莹妹要回家,莱叔怕她出事,跟着去了”。 申雪一脸诧异,景文转身看着申雪道:“她要有你一半成熟就好了”。 申雪皱眉道:“不,馨莹妹妹乖巧懂事,聪明伶俐,行事也很有分寸,可不像你说的那样,肯定是你惹恼了妹妹”。 景文回头扮了个鬼脸,道:“你偏袒她”。 回到房间,程不悔对景文道:“景文,你说话还是要多考虑一些,太伤人的话可以不说,或者非要说也要注意场合和方式”。 景文道:“是,程叔,以后我会注意的,等再见到馨莹,我会跟他诚恳的道歉”。 景文很听程不悔的话,有时候比景王爷的话都管用。 程不悔问道:“你的事办妥了么”。 景文听到问话,脸色又有些不自然起来,底气不足道:“应该妥了”。 程不悔皱眉道:“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什么叫应该”。 景文给程不悔倒了杯茶水,端给程不悔道:“明天就知道了”。 见程不悔还要问,景文抢先道:“程叔,要不明天你也别去了”。 程不悔问道:“怎么了”。 景文犹豫了下,道:“我听说明天贺家要出殡,我怕申雪”。 程不悔眼神一变,舒了口气道:“你是要我留在家,看着点申姑娘”。 景文点点头,又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申雪现在还不知道,上次她的反应太大了,我怕这次她又要去寻仇”。 “她一个姑娘家去了贺家可了得,本来我是想让莱叔留下的”。 程不悔道:“我这没什么问题,如果申姑娘非要去贺家,我会陪她去,陪她回来,只是你那里,就你一个人”。 景文笑笑道:“程叔,放心,还不一定能找到了,就算计划成功,那谢东身受重伤,其他喽啰更是无碍”。 “这次主要是去寻的他们藏匿的窝点,然后争取一网打尽”。 程不悔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在景文的不断劝说下,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翌日清晨,景文跟申雪道别,申雪也想去帮忙,被景文制止。 景文跟申雪嘱咐了一通,什么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怕贺家来找麻烦什么的。 申雪听着想笑,但心中还是暖暖的。 景文又跟申雪要了一个篮子和一个头巾。 申雪问要这些干什么,景文神神秘秘的也不说。 景文辞别二人,骑马直奔城西门。 申雪有些疑惑的问程不悔道:“程叔,你不去么?”。 程不悔道看着景文逐渐消失的背影,道:“这次我就不去了”。 到了西门并未见米凌兰的身影。 景文四下张望,心中想:完了,昨天闹成那样,这姑奶奶指定是不来了。 又看了看时间还早,便自我安慰道:“还是等等”。 景文将马拴好,找了个石头,靠墙面阳坐下。 不看年龄,就像晒太阳的老汉。 等了小半个时辰,景文心中急躁起来,心道:“不来拉倒,我看错了她,一副大小姐做派,没一点担当”。 正想着,突然马蹄声传来,枣红马紫披风卷尘而至。 景文挥散眼前的尘土,定睛一看马上之人正是米凌兰。 米凌兰穿着长衫套裙,脚上蹬着云头绣花鞋。 这一身打扮和马匹显得有些不搭。 米凌兰背负长枪,一脸怒气问景文道:“你为甚非要我穿这身,如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非要你好看”。 景文虽然被骂,但是脸上的笑意未变。 行礼道:“委屈大小姐了,这也是为了除恶扬善,保一方安宁”。 米凌兰一边下马,一边小声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景文将计划又复述了一遍,然后道:“再委屈你一会了,大小姐,我们走”。 第111章 千金掌珠 拿来“钓鱼” 二人上了马,一前一后向山谷行去。 行了几个时辰,眼见到了最后一个岔路口,景文勒紧马缰,先行下了马。 米凌兰见状,四下望了望,见还是山丘树林,有些疑惑道:“就是这里么,看着不像有人烟的样子”。 景文将马藏在林子中,对米凌兰讲:“此地距离那处山谷也就十数里了,那人受了重伤,他跑不远,我猜他就在这附近活动”。 米凌兰还是半信半疑,景文将篮子和头巾递给米凌兰。 米凌兰不解道:“这是什么”。 景文道:“这是竹篮和头巾,你没见过么”。 米凌兰没好气道:“我是问你给我这个做甚”。 景文解释道:“你包上头巾,提着篮子,更像是周围村中来此地采药的村姑”。 米凌兰有些不想这么干,便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见景文点头,米凌兰只得包起了头巾。 二人来到一大片树林中,景文跟米凌兰小声交代了些什么。 米凌兰深入林中,不时的蹲下采些地上的药材。 景文则是远远的跟着,心中有些紧张。 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奏效,何时奏效。 米凌兰采药材的动作好像野猪拱草。 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重活,米凌兰的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那时米诚还在外地做官,等米诚赶回来时凌兰的母亲已经下葬了。 米诚抱着懵懂无知的米凌兰,埋头痛哭。 从那以后,米凌兰就跟着米诚在各地辗转。 没有母亲的照料,从小米凌兰就养成了十分独立的性格。 而米诚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对她们娘俩的亏欠,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无比疼爱。 米凌兰要学武功,米诚虽然心里不算同意。 但从未在米凌兰面前显露出来,依然竭尽全力的给米凌兰找师傅。 米凌兰看着满坡的青绿草木,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药材。 只能是看着不太像草的,就往篮子里摘。 景文躲在树丛中,远远的看着米凌兰生硬笨拙的模样,心里干着急。 心道:这哪像是个村妇,干活比我都笨。 阳光透过树枝撒在山坡上,忙活了大半天,米凌兰的额头上爬满了汗珠。 刚直起腰来,酸痛感从各个关节传遍全身。 米凌兰蹙眉道:“拔个草怎么比练武还累”。 她低头一看,都快采满半个篮子了。 再扫了眼四周,哪有个人影。 米凌兰准备拿出丝帕擦擦汗,看着自己沾满泥土杂草的手,想想还是算了。 用衣袖拭去头上的汗珠,用手背顶着腰,站着休息会。 在米凌兰身后挺远的树荫里,有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米凌兰的背影。 这两双眼睛已经观察了许久了,从米凌兰来到山坡上不久,两双眼睛就注意到了她。 见米凌兰叉腰休息,两双眼睛忽闪了几下便消失了。 景文不知是不是看累了,靠坐在一个石头边,嘴里咬了根长草。 眼神放空的看着天,偶尔向米凌兰的方向瞥两眼,见米凌兰还在坡上,便不再看她。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米凌兰感觉挂着的篮子越来越重。 低头看了一眼,篮子几乎装满了,有些药材或者杂草根已经悬在篮子外。 米凌兰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除了树荫的方向换了换,其他依如原样。 米凌兰叹了口气,掂了掂篮子,自语道:“先找个地方把这堆草倒掉”。 正想着倒去哪里,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感到有什么在靠近自己。 米凌兰下意识的握拳,但又想起景文说的话。 遇见情况,先别动手,看他反应。 米凌兰松开了拳头,忽然眼前一遮,一条粗布巾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粗布巾上一股腥臭味,熏的米凌兰睁不开眼。 挣扎中篮子也摔在地上,药材杂草撒了一地。 米凌兰正想着景文怎么还不来时,双手被人强行反绑。 一股眩晕感袭来,米凌兰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瘫软下来。 两个蒙面男子见米凌兰没了动静,这才取下捂在米凌兰脸上的粗布。 俩人一看,眼睛发光,一人小声道:“吴麻子,这是个极品啊,你见过这么俊的姑娘没”。 被叫吴麻子兴奋道:“李老歪,这么美的姑娘,要不咱俩别给老大送过去了”。 说着就想要拉下蒙面,李老歪制止道:“你干什么”。 吴麻子推了一把李老歪,急不可耐道:“我受不了,让我亲一口”。 李老歪单手扶着昏迷的米凌兰,一手按着吴麻子的胸口道:“你疯了,你把她办了,我们拿什么交差”。 吴麻子看了眼天色,想想也是。 老大非要黄花大闺女,我俩找了快一天了,才找到这么一个。 荒郊野岭的,再找到猴年马月去。 但吴麻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咱俩先把她给办了,大不了回去挨顿打,我觉得值”。 李老歪骂道:“放屁,你愿意挨打你自己去,老子不愿意,你精虫上脑,老子可没有”。 吴麻子气急败坏道:“你他妈是不是想独吞”。 二人也顾不得米凌兰了,竟撕扯起来。 景文看天久了有点眼晕,闭眼摇了摇头。 顺便看向米凌兰处,突然看到有两个蒙面快打起来了。 再寻米凌兰,只见米凌兰闭眼靠树,坐在地上,好像没了反应。 景文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顾不得吐出嘴里的草。 心中祈祷:别出事啊,姑奶奶,脚下生风奔向米凌兰。 二人撕扯的太过于专注,有人离近了都没发觉。 景文腾空飞踹,一脚踢飞了吴麻子。 李老歪一脸发懵,景文落地,单膝盖顶其胸膛。 李老歪感觉像是石头砸在了胸上,吃劲不住,跌坐在地上。 景文反掰其双手,抽其腰间带子,捆了他的双手,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景文抓住米凌兰的双臂,一边摇摆一边喊道:“姑奶奶,你醒醒啊”。 米凌兰身若无骨般,随景文摆动, 身下之人哀嚎不止,景文怒吼一声:“闭嘴”。 伸手试探米凌兰鼻息,见气息均匀,心才落了地。 吴麻子可算是爬起来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要跑。 景文抄起地上的竹篮,抡圆了砸向吴麻子,正中其后脑。 吴麻子一声惨叫,跌趴在了地上。 景文手刀砍李老歪脖颈处。 李老歪闷哼了一声,不再挣扎。 景文几步赶到吴麻子处,一脚倒还想挣扎起身的吴麻子。 揪住他后领子,拖到了米凌兰处。 吴麻子看着没有动静的李老歪,大喊饶命。 景文恼怒的揪起他的头发,指着米凌兰道:“说,你们把她怎么了”。 吴麻子被揪的半仰着头,颤抖道:“没,没怎么,大爷,她只是晕过去了”。 景文揪头发的手又加了把劲,道:“能不能醒了”。 吴麻子被揪的头皮生疼,哭喊道:“大爷饶命,我有解药,有解药,能醒,真的能醒”。 景文伸手,吴麻子在身上一顿乱掏,终于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陶瓷瓶。 景文一把夺过来,拽了瓶塞,倒出几粒药丸。 景文看向吴麻子,吴麻子手指比了个三,道:“大爷吃三颗,三颗就能醒”。 景文捏住吴麻子的下巴,将手掌的全部药丸塞进了吴麻子嘴里,命令道:“吞了”。 吴麻子面露难色,但见景文一脸的怒气,便将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 景文道:“多久起效”。 吴麻子利索道:“立马,立马起效”。 景文见吴麻子无碍,便取了三颗,轻轻捏开米凌兰的嘴,放了进去。 米凌兰下意识的吞咽,估计药进了肚子。 片刻后,米凌兰的身子抖了一下,手指也在不停地动弹。 景文唤道:“凌兰,凌兰”。 米凌兰慢慢的睁开了眼,只见眼前人影重重。 看向一边树也在晃动,她下意识的啊了声。 景文看着双眼无神呆滞的米凌兰,揪着吴麻子的领子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麻子被吓的一愣一愣的,道:“大爷,她刚醒,意识还不清晰,一会就好了,一般都这样”。 景文一把将人推倒在地,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迷晕她”。 吴麻子眼睛一转,道:“我们就是见色起意,想把她绑了去作老婆”。 景文一脚踩住吴麻子的胸膛道:“老子数到三,你要还不说实情,我就踏碎你”。 “一”景文脚下用力道。 吴麻子感觉自己的肋骨要断了,疼的他大叫道:“大爷,我说我说”。 景文略微松了松力道,吴麻子道:“我们老大需要女人,我们碰见了她,所以准备抓她回去”。 景文盯着他道:“你们老大叫什么”。 “叫,叫”吴麻子眼睛乱看。 景文见这人还想编瞎话,脚下使劲。 吴麻子痛的血水上涌,喊道:“叫谢东”。 景文立马起了脚,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11章 千金掌珠 拿来“钓鱼” 二人上了马,一前一后向山谷行去。 行了几个时辰,眼见到了最后一个岔路口,景文勒紧马缰,先行下了马。 米凌兰见状,四下望了望,见还是山丘树林,有些疑惑道:“就是这里么,看着不像有人烟的样子”。 景文将马藏在林子中,对米凌兰讲:“此地距离那处山谷也就十数里了,那人受了重伤,他跑不远,我猜他就在这附近活动”。 米凌兰还是半信半疑,景文将篮子和头巾递给米凌兰。 米凌兰不解道:“这是什么”。 景文道:“这是竹篮和头巾,你没见过么”。 米凌兰没好气道:“我是问你给我这个做甚”。 景文解释道:“你包上头巾,提着篮子,更像是周围村中来此地采药的村姑”。 米凌兰有些不想这么干,便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见景文点头,米凌兰只得包起了头巾。 二人来到一大片树林中,景文跟米凌兰小声交代了些什么。 米凌兰深入林中,不时的蹲下采些地上的药材。 景文则是远远的跟着,心中有些紧张。 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奏效,何时奏效。 米凌兰采药材的动作好像野猪拱草。 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重活,米凌兰的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那时米诚还在外地做官,等米诚赶回来时凌兰的母亲已经下葬了。 米诚抱着懵懂无知的米凌兰,埋头痛哭。 从那以后,米凌兰就跟着米诚在各地辗转。 没有母亲的照料,从小米凌兰就养成了十分独立的性格。 而米诚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对她们娘俩的亏欠,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无比疼爱。 米凌兰要学武功,米诚虽然心里不算同意。 但从未在米凌兰面前显露出来,依然竭尽全力的给米凌兰找师傅。 米凌兰看着满坡的青绿草木,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药材。 只能是看着不太像草的,就往篮子里摘。 景文躲在树丛中,远远的看着米凌兰生硬笨拙的模样,心里干着急。 心道:这哪像是个村妇,干活比我都笨。 阳光透过树枝撒在山坡上,忙活了大半天,米凌兰的额头上爬满了汗珠。 刚直起腰来,酸痛感从各个关节传遍全身。 米凌兰蹙眉道:“拔个草怎么比练武还累”。 她低头一看,都快采满半个篮子了。 再扫了眼四周,哪有个人影。 米凌兰准备拿出丝帕擦擦汗,看着自己沾满泥土杂草的手,想想还是算了。 用衣袖拭去头上的汗珠,用手背顶着腰,站着休息会。 在米凌兰身后挺远的树荫里,有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米凌兰的背影。 这两双眼睛已经观察了许久了,从米凌兰来到山坡上不久,两双眼睛就注意到了她。 见米凌兰叉腰休息,两双眼睛忽闪了几下便消失了。 景文不知是不是看累了,靠坐在一个石头边,嘴里咬了根长草。 眼神放空的看着天,偶尔向米凌兰的方向瞥两眼,见米凌兰还在坡上,便不再看她。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米凌兰感觉挂着的篮子越来越重。 低头看了一眼,篮子几乎装满了,有些药材或者杂草根已经悬在篮子外。 米凌兰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除了树荫的方向换了换,其他依如原样。 米凌兰叹了口气,掂了掂篮子,自语道:“先找个地方把这堆草倒掉”。 正想着倒去哪里,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感到有什么在靠近自己。 米凌兰下意识的握拳,但又想起景文说的话。 遇见情况,先别动手,看他反应。 米凌兰松开了拳头,忽然眼前一遮,一条粗布巾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粗布巾上一股腥臭味,熏的米凌兰睁不开眼。 挣扎中篮子也摔在地上,药材杂草撒了一地。 米凌兰正想着景文怎么还不来时,双手被人强行反绑。 一股眩晕感袭来,米凌兰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瘫软下来。 两个蒙面男子见米凌兰没了动静,这才取下捂在米凌兰脸上的粗布。 俩人一看,眼睛发光,一人小声道:“吴麻子,这是个极品啊,你见过这么俊的姑娘没”。 被叫吴麻子兴奋道:“李老歪,这么美的姑娘,要不咱俩别给老大送过去了”。 说着就想要拉下蒙面,李老歪制止道:“你干什么”。 吴麻子推了一把李老歪,急不可耐道:“我受不了,让我亲一口”。 李老歪单手扶着昏迷的米凌兰,一手按着吴麻子的胸口道:“你疯了,你把她办了,我们拿什么交差”。 吴麻子看了眼天色,想想也是。 老大非要黄花大闺女,我俩找了快一天了,才找到这么一个。 荒郊野岭的,再找到猴年马月去。 但吴麻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咱俩先把她给办了,大不了回去挨顿打,我觉得值”。 李老歪骂道:“放屁,你愿意挨打你自己去,老子不愿意,你精虫上脑,老子可没有”。 吴麻子气急败坏道:“你他妈是不是想独吞”。 二人也顾不得米凌兰了,竟撕扯起来。 景文看天久了有点眼晕,闭眼摇了摇头。 顺便看向米凌兰处,突然看到有两个蒙面快打起来了。 再寻米凌兰,只见米凌兰闭眼靠树,坐在地上,好像没了反应。 景文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顾不得吐出嘴里的草。 心中祈祷:别出事啊,姑奶奶,脚下生风奔向米凌兰。 二人撕扯的太过于专注,有人离近了都没发觉。 景文腾空飞踹,一脚踢飞了吴麻子。 李老歪一脸发懵,景文落地,单膝盖顶其胸膛。 李老歪感觉像是石头砸在了胸上,吃劲不住,跌坐在地上。 景文反掰其双手,抽其腰间带子,捆了他的双手,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景文抓住米凌兰的双臂,一边摇摆一边喊道:“姑奶奶,你醒醒啊”。 米凌兰身若无骨般,随景文摆动, 身下之人哀嚎不止,景文怒吼一声:“闭嘴”。 伸手试探米凌兰鼻息,见气息均匀,心才落了地。 吴麻子可算是爬起来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要跑。 景文抄起地上的竹篮,抡圆了砸向吴麻子,正中其后脑。 吴麻子一声惨叫,跌趴在了地上。 景文手刀砍李老歪脖颈处。 李老歪闷哼了一声,不再挣扎。 景文几步赶到吴麻子处,一脚倒还想挣扎起身的吴麻子。 揪住他后领子,拖到了米凌兰处。 吴麻子看着没有动静的李老歪,大喊饶命。 景文恼怒的揪起他的头发,指着米凌兰道:“说,你们把她怎么了”。 吴麻子被揪的半仰着头,颤抖道:“没,没怎么,大爷,她只是晕过去了”。 景文揪头发的手又加了把劲,道:“能不能醒了”。 吴麻子被揪的头皮生疼,哭喊道:“大爷饶命,我有解药,有解药,能醒,真的能醒”。 景文伸手,吴麻子在身上一顿乱掏,终于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陶瓷瓶。 景文一把夺过来,拽了瓶塞,倒出几粒药丸。 景文看向吴麻子,吴麻子手指比了个三,道:“大爷吃三颗,三颗就能醒”。 景文捏住吴麻子的下巴,将手掌的全部药丸塞进了吴麻子嘴里,命令道:“吞了”。 吴麻子面露难色,但见景文一脸的怒气,便将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 景文道:“多久起效”。 吴麻子利索道:“立马,立马起效”。 景文见吴麻子无碍,便取了三颗,轻轻捏开米凌兰的嘴,放了进去。 米凌兰下意识的吞咽,估计药进了肚子。 片刻后,米凌兰的身子抖了一下,手指也在不停地动弹。 景文唤道:“凌兰,凌兰”。 米凌兰慢慢的睁开了眼,只见眼前人影重重。 看向一边树也在晃动,她下意识的啊了声。 景文看着双眼无神呆滞的米凌兰,揪着吴麻子的领子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麻子被吓的一愣一愣的,道:“大爷,她刚醒,意识还不清晰,一会就好了,一般都这样”。 景文一把将人推倒在地,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迷晕她”。 吴麻子眼睛一转,道:“我们就是见色起意,想把她绑了去作老婆”。 景文一脚踩住吴麻子的胸膛道:“老子数到三,你要还不说实情,我就踏碎你”。 “一”景文脚下用力道。 吴麻子感觉自己的肋骨要断了,疼的他大叫道:“大爷,我说我说”。 景文略微松了松力道,吴麻子道:“我们老大需要女人,我们碰见了她,所以准备抓她回去”。 景文盯着他道:“你们老大叫什么”。 “叫,叫”吴麻子眼睛乱看。 景文见这人还想编瞎话,脚下使劲。 吴麻子痛的血水上涌,喊道:“叫谢东”。 景文立马起了脚,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12章 来么么哒 老子就不 吴麻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跪地。 “大爷,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您就饶了我”。 景文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米凌兰真个人就贴在了景文身上。 手环住景文脖颈,朱唇就要往景文脸上亲。 景文整个大惊失色,用胳膊抵住米凌兰的锁骨。 定睛一看,只见米凌兰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 景文愤怒的看向吴麻子。 吴麻子见景文身体被束缚,跳起来就要跑。 可前腿刚迈出,后脚脖子便被人钳住,重心失衡,脸朝下摔倒,吃了一嘴草根拌土。 吴麻子还想挣扎,只觉得脚脖子处越来越紧,感觉就要断了。 吴麻子扭头一看,只见景文牙冠紧咬,一条胳膊抵着米凌兰,一手死死钳住吴麻子。 吴麻子哭喊道:“大爷,你饶了我”。 景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她怎么会这样,敢瞎说一个字,定要你死在当场”。 吴麻子只感到脚踝越来越疼,耳边好像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咔咔声。 吴麻子喊道:“大爷,你轻点,真不怨我,这蒙药里加的有春药,这是药劲发作了”。 景文心中震动,手上一松劲,米凌兰鲜红的朱唇便亲在了景文的脸颊上。 一股香风飘进景文鼻腔。 景文立马用力顶开米凌兰,运气压驱散身上异样的感觉。 但脸上的涨热确是无法消散。 景文一把拽过来吴麻子,吼道:“解药呢,拿出来”。 吴麻子慌忙摆手道:“大爷,这个真没有,我们一般都是将昏迷的姑娘抬回去,送到老大房间,这春药怎么解,我们是真不知道”。 景文感到米凌兰的压迫感越来越大。 米凌兰一边娇喊着:“热”,一边脱去了外衣。 吴麻子眼睛都看直了。 景文突点吴麻子腋下、肋下两穴位。 吴麻子瞬间昏死过去。 景文一把抓起米凌兰的衣服紧紧裹在她身上,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坐下。 景文翻到她身后,双掌运气,拍在她背上两穴位处。 感到米凌兰体内劲气大部分集中在小腹下三寸处,已经形成了气旋,不停旋转,而且越转越快。 景文尝试用劲气疏解气旋,却被气旋将劲气甩出。 眼见的凌兰撕扯的动作越来越大,肚兜都要露出了来,大片雪白暴露在眼前。 无法,只得扛起米凌兰,他记得不远处有条河,也许能解此危局。 景文健步如飞,听到哗哗的水声,心中大喜。 脚步在加快,冲出山丘,高高跃起,扑通一声,俩人一起坠进河里。 河水冰凉,景文劲气自动运转,驱散寒气,米凌兰刚被河水激的全身发抖。 随着劲气护体,不一会也稳当了下来。 景文抓着米凌兰的胳膊,防止他被河水冲走。 俩人在河中各自运气,过了好一会,景文感觉天都快要黑了。 米凌兰突然抖了一下,眼睛不停地转动。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水声越来越大,眼前越来越亮。 米凌兰猛的睁开眼睛。 见自己正泡在水里,大惊失色,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凌乱。 只有肚兜还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羞愧难当。 刚想有所动作,发现一只胳膊被拽着,扭头一看,见景文抓着自己的手,眼睛正盯着自己。 米凌兰又羞又急,抬手啪的一掌打在景文脸上,怒道:“你无耻”。 景文没反应过来,松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不可置信的看着米凌兰。 米凌兰双手覆胸,眼带泪花道:“你还看”。 景文刚忙扭过身去,只听得身后水声四溅。 米凌兰腾空跃起,飞到岸边,转身跑到一棵树后,躲了起来。 景文揉揉吃痛的脸庞,心道:她竟然打我,她该不会以为我那个杀了她。 景文也很生气,拍水飞起,上岸想跟米凌兰理论。 米凌兰听到脚步声,呵道:“你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 景文走到离树几丈处,道:“米凌兰,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怎么了”。 米凌兰裹着衣服努力回想,她只记得一股腥臭味道,之后就没记得了。 米凌兰羞愤道:“景文,你对我干了什么”。 景文心想:明明是你想对我干什么,反而成了我对你干什么,颠倒黑白你可真行。 “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告诉你”。 米凌兰眼泪像断了线了珠子,双手捂住耳朵,蹲下痛哭。 景文刚想说,听到哭声,“你哭什么”。 景文刚上前一步,米凌兰嘶哑道:“你不要过来”。 景文叹了口气,隔着一棵树站在原地。 听着米凌兰的哭声,估摸着一时停不下来,便脱下自己的外外套,外裤,靴子,开始拧水。 米凌兰慢慢的冷静下来,不是因为自己内心平静了,而是寒风吹的她瑟瑟发抖,不冷静不行了。 米凌兰听树后没了动静,一时好奇,悄悄探出一只眼睛。 见景文竟然只穿个小衫、亵裤,马上缩回了树后,面红耳赤道:“你干什么,小流氓”。 景文听米凌兰叫自己小流氓,气笑了。 一边倒掉靴中的积水,一边道:“说谁小流氓了,自己偷看别人晾衣服,还骂别人流氓”。 米凌兰又冷又饿,现在又被羞辱。 忽然走出来,指着景文道:“景文,我要杀了你”。 景文也不惊讶,提上靴子。 笑道:“我说大小姐,你还是先把自己身上衣服晾干,你一会着凉了生病了,这好几十里的山路,我可把你弄不回去”。 “你”米凌兰被气的说不出话。 景文继续道:“别闹了,还有正事没办完了”。 说完景文抬脚就走,米凌兰心中五味杂陈,想着想着眼泪就又要往下流。 景文听到身后的小声抽泣,便停下脚步道:“大小姐,你哭什么吗,你中了迷魂散,为了救你,我把咱俩都丢到了河里,之后你就都知道了妈”。 景文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春药的事情,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不清,还是不提的好。 “迷魂散”米凌兰有些疑惑,便问道:“我衣衫怎么散开了”。 景文胡扯道:“哎呀,我说大小姐,河水它给你冲开的嘛”。 米凌兰听完解释,心中安下大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二人回到山坡,见吴、李二人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景文伸脚踢了几下,二人都没什么反应。 景文对米凌兰道:“你看着他俩”。 说着便去四周捡拾柴火,堆好柴堆。 景文在二人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干草,引燃了柴火。 火光映在二人身上,米凌兰才感觉到一点暖意。 景文伸手扒下李老歪的外衣,走到树后换下身上的湿衣。 一中干爽的感觉传遍身躯,景文一脸的舒适。 见景文换衣归来,米凌兰伸手道:“我的衣服呢”。 景文指指吴麻子道:“我给你扒下来”。 米凌兰白了眼景文道:“我才不要”。 景文耸耸肩道:“那你冻着”。 景文用树枝做了几个架子,将湿衣服搭上去,放在火边烤。 月上枝头,景文估摸着二人也快醒了,便将李老歪绑在树上,嘴里塞了破布头。 拉起吴麻子,啪啪几个耳光,打醒了吴麻子。 吴麻子模模糊糊看着身边之人穿着跟自己一样,便抓住景文的手。 激动道:“老歪,咱俩这是下地府了,还是逃出来了”。 景文甩开吴麻子的手,心道:你才歪了,你全家都歪。 骂了声:“什么眼神”。 吴麻子清醒过来,看着那张噩梦般的脸,哭丧道:“大爷,你饶了我”。 景文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谢东在哪里”。 吴麻子见景文知道谢东,有些惊讶道:“原来你认识我家大当家,那就是一家人了,大哥大,你看在谢爷的份上,你放了我”。 景文一拳打在吴麻子的脸颊上,一脸嫌弃道:“谢东手底下怎么净是些蠢猪笨驴,再问你一遍,谢东和他的手下现在在哪”。 这一拳打的吴麻子晕头转向,他这才反应过来,拉关系拉反了。 这是碰上谢当家的对头了。 米凌兰听着二人的对话笑出了声。 吴麻子看见米凌兰好端端的坐着,脱口而出:“你俩完事了?”。 米凌兰闻言,疑惑道:“什么?”。 景文一拳打在吴麻子的嘴上,顿时口齿流血。 景文俯下身子,凶狠的看着吴麻子小声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弄死你”。 感受着赤裸裸的威胁,吴麻子一咧嘴,两颗门牙从中间断开,掉在嘴里。 吴麻子吐出断牙道:“小的明白,谢当家,不是,谢东在离这不远的山洞里”。 景文道:“你可知道路”。 吴麻子点头道:“知道知道”。 景文起身对米凌兰道:“他以为迷魂散解不了,看见你没事,很惊讶”。 米凌兰瞥了吴麻子一眼,不再说话。 吴麻子看看景文,又看看米凌兰,脑海中想起刚才的画面,一脸的羡慕。 第112章 来么么哒 老子就不 吴麻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跪地。 “大爷,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您就饶了我”。 景文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米凌兰真个人就贴在了景文身上。 手环住景文脖颈,朱唇就要往景文脸上亲。 景文整个大惊失色,用胳膊抵住米凌兰的锁骨。 定睛一看,只见米凌兰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 景文愤怒的看向吴麻子。 吴麻子见景文身体被束缚,跳起来就要跑。 可前腿刚迈出,后脚脖子便被人钳住,重心失衡,脸朝下摔倒,吃了一嘴草根拌土。 吴麻子还想挣扎,只觉得脚脖子处越来越紧,感觉就要断了。 吴麻子扭头一看,只见景文牙冠紧咬,一条胳膊抵着米凌兰,一手死死钳住吴麻子。 吴麻子哭喊道:“大爷,你饶了我”。 景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她怎么会这样,敢瞎说一个字,定要你死在当场”。 吴麻子只感到脚踝越来越疼,耳边好像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咔咔声。 吴麻子喊道:“大爷,你轻点,真不怨我,这蒙药里加的有春药,这是药劲发作了”。 景文心中震动,手上一松劲,米凌兰鲜红的朱唇便亲在了景文的脸颊上。 一股香风飘进景文鼻腔。 景文立马用力顶开米凌兰,运气压驱散身上异样的感觉。 但脸上的涨热确是无法消散。 景文一把拽过来吴麻子,吼道:“解药呢,拿出来”。 吴麻子慌忙摆手道:“大爷,这个真没有,我们一般都是将昏迷的姑娘抬回去,送到老大房间,这春药怎么解,我们是真不知道”。 景文感到米凌兰的压迫感越来越大。 米凌兰一边娇喊着:“热”,一边脱去了外衣。 吴麻子眼睛都看直了。 景文突点吴麻子腋下、肋下两穴位。 吴麻子瞬间昏死过去。 景文一把抓起米凌兰的衣服紧紧裹在她身上,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坐下。 景文翻到她身后,双掌运气,拍在她背上两穴位处。 感到米凌兰体内劲气大部分集中在小腹下三寸处,已经形成了气旋,不停旋转,而且越转越快。 景文尝试用劲气疏解气旋,却被气旋将劲气甩出。 眼见的凌兰撕扯的动作越来越大,肚兜都要露出了来,大片雪白暴露在眼前。 无法,只得扛起米凌兰,他记得不远处有条河,也许能解此危局。 景文健步如飞,听到哗哗的水声,心中大喜。 脚步在加快,冲出山丘,高高跃起,扑通一声,俩人一起坠进河里。 河水冰凉,景文劲气自动运转,驱散寒气,米凌兰刚被河水激的全身发抖。 随着劲气护体,不一会也稳当了下来。 景文抓着米凌兰的胳膊,防止他被河水冲走。 俩人在河中各自运气,过了好一会,景文感觉天都快要黑了。 米凌兰突然抖了一下,眼睛不停地转动。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水声越来越大,眼前越来越亮。 米凌兰猛的睁开眼睛。 见自己正泡在水里,大惊失色,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凌乱。 只有肚兜还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羞愧难当。 刚想有所动作,发现一只胳膊被拽着,扭头一看,见景文抓着自己的手,眼睛正盯着自己。 米凌兰又羞又急,抬手啪的一掌打在景文脸上,怒道:“你无耻”。 景文没反应过来,松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不可置信的看着米凌兰。 米凌兰双手覆胸,眼带泪花道:“你还看”。 景文刚忙扭过身去,只听得身后水声四溅。 米凌兰腾空跃起,飞到岸边,转身跑到一棵树后,躲了起来。 景文揉揉吃痛的脸庞,心道:她竟然打我,她该不会以为我那个杀了她。 景文也很生气,拍水飞起,上岸想跟米凌兰理论。 米凌兰听到脚步声,呵道:“你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 景文走到离树几丈处,道:“米凌兰,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怎么了”。 米凌兰裹着衣服努力回想,她只记得一股腥臭味道,之后就没记得了。 米凌兰羞愤道:“景文,你对我干了什么”。 景文心想:明明是你想对我干什么,反而成了我对你干什么,颠倒黑白你可真行。 “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告诉你”。 米凌兰眼泪像断了线了珠子,双手捂住耳朵,蹲下痛哭。 景文刚想说,听到哭声,“你哭什么”。 景文刚上前一步,米凌兰嘶哑道:“你不要过来”。 景文叹了口气,隔着一棵树站在原地。 听着米凌兰的哭声,估摸着一时停不下来,便脱下自己的外外套,外裤,靴子,开始拧水。 米凌兰慢慢的冷静下来,不是因为自己内心平静了,而是寒风吹的她瑟瑟发抖,不冷静不行了。 米凌兰听树后没了动静,一时好奇,悄悄探出一只眼睛。 见景文竟然只穿个小衫、亵裤,马上缩回了树后,面红耳赤道:“你干什么,小流氓”。 景文听米凌兰叫自己小流氓,气笑了。 一边倒掉靴中的积水,一边道:“说谁小流氓了,自己偷看别人晾衣服,还骂别人流氓”。 米凌兰又冷又饿,现在又被羞辱。 忽然走出来,指着景文道:“景文,我要杀了你”。 景文也不惊讶,提上靴子。 笑道:“我说大小姐,你还是先把自己身上衣服晾干,你一会着凉了生病了,这好几十里的山路,我可把你弄不回去”。 “你”米凌兰被气的说不出话。 景文继续道:“别闹了,还有正事没办完了”。 说完景文抬脚就走,米凌兰心中五味杂陈,想着想着眼泪就又要往下流。 景文听到身后的小声抽泣,便停下脚步道:“大小姐,你哭什么吗,你中了迷魂散,为了救你,我把咱俩都丢到了河里,之后你就都知道了妈”。 景文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春药的事情,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不清,还是不提的好。 “迷魂散”米凌兰有些疑惑,便问道:“我衣衫怎么散开了”。 景文胡扯道:“哎呀,我说大小姐,河水它给你冲开的嘛”。 米凌兰听完解释,心中安下大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二人回到山坡,见吴、李二人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景文伸脚踢了几下,二人都没什么反应。 景文对米凌兰道:“你看着他俩”。 说着便去四周捡拾柴火,堆好柴堆。 景文在二人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干草,引燃了柴火。 火光映在二人身上,米凌兰才感觉到一点暖意。 景文伸手扒下李老歪的外衣,走到树后换下身上的湿衣。 一中干爽的感觉传遍身躯,景文一脸的舒适。 见景文换衣归来,米凌兰伸手道:“我的衣服呢”。 景文指指吴麻子道:“我给你扒下来”。 米凌兰白了眼景文道:“我才不要”。 景文耸耸肩道:“那你冻着”。 景文用树枝做了几个架子,将湿衣服搭上去,放在火边烤。 月上枝头,景文估摸着二人也快醒了,便将李老歪绑在树上,嘴里塞了破布头。 拉起吴麻子,啪啪几个耳光,打醒了吴麻子。 吴麻子模模糊糊看着身边之人穿着跟自己一样,便抓住景文的手。 激动道:“老歪,咱俩这是下地府了,还是逃出来了”。 景文甩开吴麻子的手,心道:你才歪了,你全家都歪。 骂了声:“什么眼神”。 吴麻子清醒过来,看着那张噩梦般的脸,哭丧道:“大爷,你饶了我”。 景文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谢东在哪里”。 吴麻子见景文知道谢东,有些惊讶道:“原来你认识我家大当家,那就是一家人了,大哥大,你看在谢爷的份上,你放了我”。 景文一拳打在吴麻子的脸颊上,一脸嫌弃道:“谢东手底下怎么净是些蠢猪笨驴,再问你一遍,谢东和他的手下现在在哪”。 这一拳打的吴麻子晕头转向,他这才反应过来,拉关系拉反了。 这是碰上谢当家的对头了。 米凌兰听着二人的对话笑出了声。 吴麻子看见米凌兰好端端的坐着,脱口而出:“你俩完事了?”。 米凌兰闻言,疑惑道:“什么?”。 景文一拳打在吴麻子的嘴上,顿时口齿流血。 景文俯下身子,凶狠的看着吴麻子小声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弄死你”。 感受着赤裸裸的威胁,吴麻子一咧嘴,两颗门牙从中间断开,掉在嘴里。 吴麻子吐出断牙道:“小的明白,谢当家,不是,谢东在离这不远的山洞里”。 景文道:“你可知道路”。 吴麻子点头道:“知道知道”。 景文起身对米凌兰道:“他以为迷魂散解不了,看见你没事,很惊讶”。 米凌兰瞥了吴麻子一眼,不再说话。 吴麻子看看景文,又看看米凌兰,脑海中想起刚才的画面,一脸的羡慕。 第113章 锁定位置 穿衣诱惑 景文道:“你在这待着,我带他去探探路”。 米凌兰道:“你一个人行么,对方要是人多怎么办”。 景文道:“放心,我只是确定下他在哪,不会贸然出手的”。 说着对米凌兰笑了笑,米凌兰看着他一副轻松的模样,只得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带路”,景文拉起吴麻子。 景文与吴麻子走出老远,回头看了眼米凌兰。 远远的看到米凌兰安静的坐在火堆旁,这才放下心来。 转头推搡着吴麻子,让他快点赶路。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翻过两个山丘。 吴麻子脚步慢了下来,扭头对景文道:“大爷,前面那座山就是了”。 景文站定脚步,仔细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座山。 此山跟附近的山没有什么区别,一山连着一山。 若没有人带路,只怕是在山中转上个把月也不定能找见。 景文哼了声:“还挺能藏的”,问道:“说具体点”。 吴麻子道:“大爷,你站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往前看”。 景文照做,盯着山看了好久,眼睛快花时,好像看到一个像是山洞的黑点。 景文看向吴麻子,吴麻子点点头道:“大爷,就是那里”。 景文道:“洞里什么结构”。 吴麻子示意景文松绑,景文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枯树枝,道:“你说,我话”。 吴麻子也只得蹲了下来,详细跟景文说着山洞的构置。 二人比比划划半天,景文终于弄明白了山洞内的情形。 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洞内一条主路,四条岔路,连接七八个房间。 洞内目前有不到十数人。 景文想了想道:“你敢保证谢东在里面吗”。 吴麻子道:“谢老大,呸,谢东这次伤的很重,一直卧床,吃饭都是人送进去”。 景文疑惑道:“都这个死样了,怎么还要找女人”。 吴麻子摇摇头道:“不清楚,但是每次老大享用女人后,他那跟干尸似的身体都能恢复一些”。 景文心想:这种邪功,害人害己,非得给他灭了不可。 景文又问道:“那你出来这么久不回去,他得不到女人会怎么样”。 吴麻子神神秘秘道:“谢老大,呸,谢东不会没有女人的”。 “他那有存货,我们有时候一两天逮不到一个女子,也没有事情,多会逮住多会回去”。 景文一听还有女子困在山洞中,心中一紧。 可是现在自己单枪匹马,贸然行动,万一再出个差池,再让他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景文叹了口气,再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当家的,叫什么齐蛇的,还有那个受伤跑了的苗什么花,他们都在不在洞里”。 吴麻子想了想,道:“齐蛇是四当家的,他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我也不确定他现在在不在”。 “至于花姐,哦,就是大爷你说的苗霜花,她眼睛瞎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景文心想: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最好姓谢的和姓齐的都在,不行就只能先抓了谢。 这么久了,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先把黑衣人的事审出来。 他要是不说,我就把他头拧下来。 吴麻子看着景文沉思中突然狰狞的面庞。 吓的赶忙跪下道:“大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能杀我灭口啊”。 景文烦躁道:“谁说要杀你了”。 吴麻子想了想,道:“大爷,您要放了我吗”。 景文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放了你了”。 吴麻子可怜兮兮道:“大爷,你不杀我,也不放我,您要干啥”。 景文一把抓着吴麻子,往回推道:“走,送你去官府”。 二人原路返回,景文看着前面低头走路的吴麻子。 心想:“这谢东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果然是人以类聚”。 景文戏问道:“你在谢东那干的怎么样”。 吴麻子道:“我干的很好,抓女人这种重要事情都叫我来,谢东让我好好干,之后会提拔我当五当家”。 景文问道:“这话你信么”。 吴麻子自豪道:“提不提拔不知道,但如果有五当家,那必然是我,我能力最强,干事老大最放心”。 吴麻子又叫谢东老大,心中一紧,怕景文怪罪,偷瞄了一眼。 见景文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景文不想废话了,感觉跟这小子对话有点降智。 二人一路无语,回到了篝火旁。 景文先看了眼树上绑着的人,见人已经醒了。 眼睛睁大了看自己,嘴里塞了破布,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叫。 景文喊了声:“闭嘴,别叫”。 那人像泄了气般,不再发声。 景文看向米凌兰,看见米凌兰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 正好米凌兰转过身来,有些疲惫道:“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景文看到米凌兰穿的衣服十分宽松,转身时还能隐隐的看到那一抹隆起的红色肚兜。 米凌兰蹲在地上,好像没穿裤子,衣摆自然垂到脚踝,能从缝隙中看到那白皙修长的大腿。 山中有风,时而衣服被吹的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米凌兰那玲珑的曲线,场面极具诱惑。 景文感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压下心中的异样感,点头道:“一切顺利,没事”。 米凌兰发现景文时不时瞟向自己领口,自己低头一看。 立马扎紧领口道:“你看什么,流氓”。 景文突然盯着米凌兰,走近了几步。 米凌兰有些慌了,身体蜷缩在一起,急道:“你不准过来”。 景文顿下身来,仔细的打量着米凌兰。 米凌兰都快被看哭了,景文才说道:“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米凌兰楞了下,双颊泛红道:“我的还湿着,你的干了,借用一下”。 景文不饶道:“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米凌兰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被景文这么一问,反而气直道:“不是你把我弄下河的嘛,要不是你我都不可能湿了衣服,这算你的补偿”。 景文不想再跟米凌兰掰扯,便起了身。 回头看见吴麻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米凌兰,鼻腔中流着鼻血。 自己双手被缚,只得任由鼻血流进嘴里。 景文吼道:“你看哪呢”。 米凌兰闻声扭头,看到吴麻子的目光,呀的一声起身躲到景文身后。 这一起身,瞬间整条白皙修长的大腿被火光覆上了一抹诱红,让人看的真真清楚。 吴麻子鼻血流的更快了。 景文无奈道:“大小姐,你是怕人看不清么,别瞎动”。 吴麻子闻言,一脸怨恨的看向景文。 景文眼神透冷道:“再看挖了你的眼”。 吴麻子这才愤愤的扭向一边。 米凌兰躲在景文身后,双手死死抓住景文的衣服。 景文走一步,米凌兰走一步,景文很无奈,想要摆脱。 米凌兰小声威胁道:“别动,再乱动等我回去了告我爹,你欺负我”。 景文想到要是米诚那老小子知道自己女儿被欺负,估计能派兵剿了我。 只得道:“大小姐,我只想看看衣服干了没,要是干了,你就穿回你的衣服,我也不想穿着这臭烘烘的衣服”。 突然被绑着的李老歪,又呜呜起来。 景文不耐烦道:“别叫,你的衣服一会还你”。 米凌兰道:“那你听我的,我走一步,你走一步,不准把我露出来”。 米凌兰指挥着景文,俩人像螃蟹一样,移到火堆旁。 米凌兰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臂轻轻拿回衣物,捂在胸口,轻声道:“你不准扭过来,听见没”。 景文点点头,恶狠狠的看着二人道:“你俩,把头扭过去,没我的吩咐,不准扭过来,否则我把你俩打出屎来”。 李老歪奋力的扭过头,示意自己不看。 吴麻子一脸不情愿的起身转了过去。 景文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突然一件衣服抛在了自己肩膀上。 衣服上少女的体香飘入鼻腔,景文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想到身后那诱人雪白,近乎裸体的少女。 小腹燥热,浑身毛孔微微发汗,景文赶忙转移注意力。 想到下落不明的苏青青,青青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她的一颦一笑不断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景文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自己身后就是青青,忍不住的想要回身。 景文下意识的抬手,不小心碰到了火苗,瞬间的灼痛感,让景文清醒过来。 赶忙摆脱掉脑中的想法,心道:景文你在想什么,你对得起青青吗,你跟那些老色批有什么区别。 骂醒了自己,忽然又有几件衣物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米凌兰拍拍景文肩膀,道:“我换好了,你去换”。 景文取下衣物,转过身,刚才娇羞的少女不见了。 一副大小姐派头又展现出来,见景文有些晃神。 米凌兰伸手在景文眼前晃了晃道:“喂,你想什么呢”。 景文这才反应过来,笑笑没说话。 米凌兰问道:“用不用我给你挡着点”。 景文一抬手走向一旁的树后。 第113章 锁定位置 穿衣诱惑 景文道:“你在这待着,我带他去探探路”。 米凌兰道:“你一个人行么,对方要是人多怎么办”。 景文道:“放心,我只是确定下他在哪,不会贸然出手的”。 说着对米凌兰笑了笑,米凌兰看着他一副轻松的模样,只得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带路”,景文拉起吴麻子。 景文与吴麻子走出老远,回头看了眼米凌兰。 远远的看到米凌兰安静的坐在火堆旁,这才放下心来。 转头推搡着吴麻子,让他快点赶路。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翻过两个山丘。 吴麻子脚步慢了下来,扭头对景文道:“大爷,前面那座山就是了”。 景文站定脚步,仔细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座山。 此山跟附近的山没有什么区别,一山连着一山。 若没有人带路,只怕是在山中转上个把月也不定能找见。 景文哼了声:“还挺能藏的”,问道:“说具体点”。 吴麻子道:“大爷,你站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往前看”。 景文照做,盯着山看了好久,眼睛快花时,好像看到一个像是山洞的黑点。 景文看向吴麻子,吴麻子点点头道:“大爷,就是那里”。 景文道:“洞里什么结构”。 吴麻子示意景文松绑,景文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枯树枝,道:“你说,我话”。 吴麻子也只得蹲了下来,详细跟景文说着山洞的构置。 二人比比划划半天,景文终于弄明白了山洞内的情形。 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洞内一条主路,四条岔路,连接七八个房间。 洞内目前有不到十数人。 景文想了想道:“你敢保证谢东在里面吗”。 吴麻子道:“谢老大,呸,谢东这次伤的很重,一直卧床,吃饭都是人送进去”。 景文疑惑道:“都这个死样了,怎么还要找女人”。 吴麻子摇摇头道:“不清楚,但是每次老大享用女人后,他那跟干尸似的身体都能恢复一些”。 景文心想:这种邪功,害人害己,非得给他灭了不可。 景文又问道:“那你出来这么久不回去,他得不到女人会怎么样”。 吴麻子神神秘秘道:“谢老大,呸,谢东不会没有女人的”。 “他那有存货,我们有时候一两天逮不到一个女子,也没有事情,多会逮住多会回去”。 景文一听还有女子困在山洞中,心中一紧。 可是现在自己单枪匹马,贸然行动,万一再出个差池,再让他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景文叹了口气,再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当家的,叫什么齐蛇的,还有那个受伤跑了的苗什么花,他们都在不在洞里”。 吴麻子想了想,道:“齐蛇是四当家的,他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我也不确定他现在在不在”。 “至于花姐,哦,就是大爷你说的苗霜花,她眼睛瞎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景文心想: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最好姓谢的和姓齐的都在,不行就只能先抓了谢。 这么久了,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先把黑衣人的事审出来。 他要是不说,我就把他头拧下来。 吴麻子看着景文沉思中突然狰狞的面庞。 吓的赶忙跪下道:“大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能杀我灭口啊”。 景文烦躁道:“谁说要杀你了”。 吴麻子想了想,道:“大爷,您要放了我吗”。 景文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放了你了”。 吴麻子可怜兮兮道:“大爷,你不杀我,也不放我,您要干啥”。 景文一把抓着吴麻子,往回推道:“走,送你去官府”。 二人原路返回,景文看着前面低头走路的吴麻子。 心想:“这谢东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果然是人以类聚”。 景文戏问道:“你在谢东那干的怎么样”。 吴麻子道:“我干的很好,抓女人这种重要事情都叫我来,谢东让我好好干,之后会提拔我当五当家”。 景文问道:“这话你信么”。 吴麻子自豪道:“提不提拔不知道,但如果有五当家,那必然是我,我能力最强,干事老大最放心”。 吴麻子又叫谢东老大,心中一紧,怕景文怪罪,偷瞄了一眼。 见景文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景文不想废话了,感觉跟这小子对话有点降智。 二人一路无语,回到了篝火旁。 景文先看了眼树上绑着的人,见人已经醒了。 眼睛睁大了看自己,嘴里塞了破布,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叫。 景文喊了声:“闭嘴,别叫”。 那人像泄了气般,不再发声。 景文看向米凌兰,看见米凌兰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 正好米凌兰转过身来,有些疲惫道:“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景文看到米凌兰穿的衣服十分宽松,转身时还能隐隐的看到那一抹隆起的红色肚兜。 米凌兰蹲在地上,好像没穿裤子,衣摆自然垂到脚踝,能从缝隙中看到那白皙修长的大腿。 山中有风,时而衣服被吹的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米凌兰那玲珑的曲线,场面极具诱惑。 景文感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压下心中的异样感,点头道:“一切顺利,没事”。 米凌兰发现景文时不时瞟向自己领口,自己低头一看。 立马扎紧领口道:“你看什么,流氓”。 景文突然盯着米凌兰,走近了几步。 米凌兰有些慌了,身体蜷缩在一起,急道:“你不准过来”。 景文顿下身来,仔细的打量着米凌兰。 米凌兰都快被看哭了,景文才说道:“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米凌兰楞了下,双颊泛红道:“我的还湿着,你的干了,借用一下”。 景文不饶道:“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米凌兰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被景文这么一问,反而气直道:“不是你把我弄下河的嘛,要不是你我都不可能湿了衣服,这算你的补偿”。 景文不想再跟米凌兰掰扯,便起了身。 回头看见吴麻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米凌兰,鼻腔中流着鼻血。 自己双手被缚,只得任由鼻血流进嘴里。 景文吼道:“你看哪呢”。 米凌兰闻声扭头,看到吴麻子的目光,呀的一声起身躲到景文身后。 这一起身,瞬间整条白皙修长的大腿被火光覆上了一抹诱红,让人看的真真清楚。 吴麻子鼻血流的更快了。 景文无奈道:“大小姐,你是怕人看不清么,别瞎动”。 吴麻子闻言,一脸怨恨的看向景文。 景文眼神透冷道:“再看挖了你的眼”。 吴麻子这才愤愤的扭向一边。 米凌兰躲在景文身后,双手死死抓住景文的衣服。 景文走一步,米凌兰走一步,景文很无奈,想要摆脱。 米凌兰小声威胁道:“别动,再乱动等我回去了告我爹,你欺负我”。 景文想到要是米诚那老小子知道自己女儿被欺负,估计能派兵剿了我。 只得道:“大小姐,我只想看看衣服干了没,要是干了,你就穿回你的衣服,我也不想穿着这臭烘烘的衣服”。 突然被绑着的李老歪,又呜呜起来。 景文不耐烦道:“别叫,你的衣服一会还你”。 米凌兰道:“那你听我的,我走一步,你走一步,不准把我露出来”。 米凌兰指挥着景文,俩人像螃蟹一样,移到火堆旁。 米凌兰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臂轻轻拿回衣物,捂在胸口,轻声道:“你不准扭过来,听见没”。 景文点点头,恶狠狠的看着二人道:“你俩,把头扭过去,没我的吩咐,不准扭过来,否则我把你俩打出屎来”。 李老歪奋力的扭过头,示意自己不看。 吴麻子一脸不情愿的起身转了过去。 景文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突然一件衣服抛在了自己肩膀上。 衣服上少女的体香飘入鼻腔,景文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想到身后那诱人雪白,近乎裸体的少女。 小腹燥热,浑身毛孔微微发汗,景文赶忙转移注意力。 想到下落不明的苏青青,青青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她的一颦一笑不断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景文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自己身后就是青青,忍不住的想要回身。 景文下意识的抬手,不小心碰到了火苗,瞬间的灼痛感,让景文清醒过来。 赶忙摆脱掉脑中的想法,心道:景文你在想什么,你对得起青青吗,你跟那些老色批有什么区别。 骂醒了自己,忽然又有几件衣物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米凌兰拍拍景文肩膀,道:“我换好了,你去换”。 景文取下衣物,转过身,刚才娇羞的少女不见了。 一副大小姐派头又展现出来,见景文有些晃神。 米凌兰伸手在景文眼前晃了晃道:“喂,你想什么呢”。 景文这才反应过来,笑笑没说话。 米凌兰问道:“用不用我给你挡着点”。 景文一抬手走向一旁的树后。 第114章 晚点不归 急坏老父 米凌兰嬉笑了声,走到篝火旁坐下。 不知为什么,米凌兰总是想扭头去看树后的景文,终于没忍住偷偷瞧了几眼。 可惜天太黑,树后又背光,什么也没看到。 米凌兰心中有一丝失望,突然又诧异起来,心道:我有病啊,我为什么要看他。 景文换好衣物,将脱下的衣物扔在了李老歪的身旁。 李老歪又开始呜呜呜,景文这才想起他被绑在树上,便走过去胡乱的给他穿了外衣。 看着天色估计已经很晚了,便对米凌兰道:“咱们回去”。 米凌兰闻言,突然啊了一声。 景文道:“怎么了”。 米凌兰心中突然有一点失落,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便回道:“没,没什么,那走”。 景文将马牵过来,将李吴二人绑在一匹马上,自己牵了绳。 指着另一匹马,对米凌兰道:“你先骑这匹马回去”。 米凌兰问道:“那你呢”。 景文道:“我牵马慢慢走回去”。 米凌兰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问了一句:“你不怕么,这荒郊野岭的,万一有个老虎狮子啥的”。 景文皱眉不解道:“这哪来的老虎狮子,天不早了,你再不回去,你爹能饶了我,不是,你爹能饶了你么”。 一时的嘴瓢,心中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幸好米陵兰若有所思,才未有察觉。 米凌兰虽然有些不愿意走,但想到她从未夜不归宿,此时父亲恐怕是找不到自己,正在大发雷霆,便翻身上了马。 看着曲折悠长的小路被黑夜吞噬,心中有些害怕,便扭头看景文。 景文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米凌兰紧咬银牙,准备夹马而去,突然嗷呜的一声狼叫,吓的米凌兰啊的一声跳下马来,跑到景文身边,眼神不住的向黑暗中看。 景文也感到好奇,这地方竟然还有狼? 米凌兰双手死死抱着景文胳膊,胸前的柔软贴着景文的小臂,软软的热热的,好舒服。 景文咳了一声,安慰道:“没事,听声音应该离这里很远,这狼跟人一样,这么晚了,可能是困了,就叫了这么一嗓子,你大胆往前走,没事”。 米凌兰幽怨的看了一眼景文,道:“你说这话,你信么”。 景文点点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米凌兰道:“我不管,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在这”。 景文心想:“我疯了,留在这荒山野岭”,想了想道:“这样,我跟你骑一匹”。 景文先让米凌兰上了马,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米凌兰感到身后一震,一个强壮的身躯贴在了自己背上。 背上的温暖源源不断传到自己身上,驱散了冷夜的严寒,自己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丝丝暖意从心底生出,米凌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景文突然道:“你牵上马缰,我还牵着后面的马呢,你骑的慢一下,别让我摔下了”。 米凌兰没有反应,景文疑惑道:“你听见了没”。 米凌兰恍惚中回过神来,啊了一声,两匹马一前一后上了路。 颠簸中二人的身躯不时的贴近又分离,让的米凌兰心乱神迷,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让别的男人离的这么近。 景文可没有这些想法,他一边稳定身躯,不让自己掉下去,一边又得操心后面,别让后面的俩人掉下去,一路上精神都紧绷的。 突然米凌兰真个人靠在了景文胸膛上。 景文不满道:“你往前面一点”。 米凌兰思绪被拉回现实,没好气道:“我还能怎么往前,我骑在马头上吗”。 景文被米凌兰的回答逗笑了,解释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米凌兰好似赌气的不理他,但背还是紧紧贴在景文的胸膛上。 此时的府衙内,米诚几乎已经暴走。 大半个晚上了,还没有女儿的音信,查了半天,只知道自己的乖女儿一早便出了城。 米诚问了府内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姐去哪了。 米诚正在焦急中,邬方回来了,告诉米诚,听诚守说米凌兰跟一男子骑马出了城。 米诚问什么男子,邬方说城守不认识,但好像见过,说着邬方拿出来根据城守描述而画的像。 米诚一看,脑袋嗡嗡的,画像上的男子不是景文,是谁! 米诚不知道景文带自己女儿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王府的少爷,他现在只想要女儿安全。 邬方见米诚要走,便问道:“老爷,您去哪里”。 米诚一边叫来人服侍更衣,一边道:“去找这个小子”。 邬方赶忙阻止道:“老爷,不可啊”。 米诚一脸怒气道:“为什么不可”。 邬方屏退了其他人,道:“老爷,这是好事,小姐跟景王府少爷拉上了关系,咱们现在背靠李公公加南安王,这大隆可还有比咱们更硬的背景实力吗,恭喜老爷了”。 米诚一摆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就知道他诱拐我的女儿”。 邬方道:“诱拐也好,自愿也罢,老爷您现在是红的发紫,天大的福分”。 米诚根本不听邬方瞎逼叨,一心要去找女儿。 邬方赶忙阻止道:“老爷,这个时候你不能去,万一俩人正在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你这一去不是打扰了人家二人吗,你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啊,老爷”。 米诚一听更急了,这还了得,道:“他们通过我同意了吗,无法无天”。 邬方再次拦下米诚道:“老爷,人家二人谈情说爱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这是气混了头啊”。 米诚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女儿是他心头宝,自从他老婆去世后,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突然有人要抢走他的女儿,换成天王老子也不行。 邬方看拦不住米诚,便赶忙跟上。 他感觉他的老爷已经被气昏了头,丧失了理智,这肯定是要出事的,便问道:“老爷,就算你要找,总要知道去哪里找小姐”。 米诚顿了一会,道:“去申家,王府那三个人都在申家,他们肯定知道那小子把我女儿拐哪里去了”。 此时的申府,程不悔并未休息,他这一天也是够累的。 申雪知道贺千名出殡的事后,果然提剑要去找贺家算账。 程不悔好说歹说才劝下,结果申雪哭了一天,程不悔就安慰了一天,到了很晚才申雪才睡下。 自己刚回到房间准备歇息,脑海中又想起了景文。 不知道景文顺不顺利,找到了没有,安不安全,多久能回来,程不悔的心又揪了起来。 反正是睡不着了,程不悔只能在院子中四处走走。 突然家丁匆匆往申雪闺房去,被程不悔拦下,道:“你家小姐刚睡下,没事不要打扰她”。 家丁都急出汗了,道:“程大人,金陵府尹米诚米大人来了,我不报不行啊”。 程不悔一脸诧异,这么晚了,来申家做什么,便叫上家丁,去往前院。 申家大门处,火光闪烁,几十号官兵列队门前,手中皆举着火把。 程不悔出门看到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拱手道:“米大人,深夜来访,敢问何事啊”。 米诚也不理会程不悔,直问道:“那个姓景的小子呢,让他出来”。 程不悔一听,坏了是找景文的,是不是景文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景文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惊动一府之长亲临。 程不悔忙赔笑道:“米大人,景文不在府内,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您跟我说,我想办法解决”。 米程哼了一声道:“你解决?你解决不了,他去哪了”。 程不悔还在想景文倒地干啥了,随口回道:“他早上出城了”。 米诚怒道:“废话,我还不知道他出城了,他具体去了哪里,跟谁去的”。 米诚这么一问,程不悔算是想到了,景文跟府尹的千金出了门,到现在还未归,恐怕是为此事而来。 程不悔知道是为此事,心中便安定了许多。 程不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景文与令千金早上出了城,您若为此事,还请大人到府上一叙”。 米诚一挥马鞭道:“去什么府上,我问你,他把我女儿带去了哪里,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邬方见情况要闹僵,赶忙解释道:“程大人,米大人是想知道自己女儿的安危,并不是来找你要人的”。 米诚打断道:“我就是来要人的,你家那小子把我女儿拐骗到哪了”。 邬方一声叹息,程不悔一脸尴尬。 想想估计这米凌兰出府前没跟米诚说,这么晚了米诚不见女儿回来,可不要急么。 换了谁家姑娘突然不见了,哪个做父亲的能不急,不过转念一想,这事米凌兰怎么跟米诚说。 要是实话实说,那米诚不得当场暴走么。 程不悔走近米诚道:“大人,既然你不入府,那咱们到一边,我跟您细说”。 米诚命人留在原地,自己跟程不悔走到一边。 邬方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要过去了,便在一旁候着。 只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米诚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程不悔好似在不断地解释。 最后二人回来,表情都很严肃,米诚对邬方道:“去给程大人牵一匹马来”。 邬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牵给程不悔一匹马。 米诚上了马,对邬方道:“挑几名得力的手下跟我走”。 说罢便和程不悔策马向城门去,邬方赶忙点了几名军士,拍马跟上。 第114章 晚点不归 急坏老父 米凌兰嬉笑了声,走到篝火旁坐下。 不知为什么,米凌兰总是想扭头去看树后的景文,终于没忍住偷偷瞧了几眼。 可惜天太黑,树后又背光,什么也没看到。 米凌兰心中有一丝失望,突然又诧异起来,心道:我有病啊,我为什么要看他。 景文换好衣物,将脱下的衣物扔在了李老歪的身旁。 李老歪又开始呜呜呜,景文这才想起他被绑在树上,便走过去胡乱的给他穿了外衣。 看着天色估计已经很晚了,便对米凌兰道:“咱们回去”。 米凌兰闻言,突然啊了一声。 景文道:“怎么了”。 米凌兰心中突然有一点失落,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便回道:“没,没什么,那走”。 景文将马牵过来,将李吴二人绑在一匹马上,自己牵了绳。 指着另一匹马,对米凌兰道:“你先骑这匹马回去”。 米凌兰问道:“那你呢”。 景文道:“我牵马慢慢走回去”。 米凌兰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问了一句:“你不怕么,这荒郊野岭的,万一有个老虎狮子啥的”。 景文皱眉不解道:“这哪来的老虎狮子,天不早了,你再不回去,你爹能饶了我,不是,你爹能饶了你么”。 一时的嘴瓢,心中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幸好米陵兰若有所思,才未有察觉。 米凌兰虽然有些不愿意走,但想到她从未夜不归宿,此时父亲恐怕是找不到自己,正在大发雷霆,便翻身上了马。 看着曲折悠长的小路被黑夜吞噬,心中有些害怕,便扭头看景文。 景文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米凌兰紧咬银牙,准备夹马而去,突然嗷呜的一声狼叫,吓的米凌兰啊的一声跳下马来,跑到景文身边,眼神不住的向黑暗中看。 景文也感到好奇,这地方竟然还有狼? 米凌兰双手死死抱着景文胳膊,胸前的柔软贴着景文的小臂,软软的热热的,好舒服。 景文咳了一声,安慰道:“没事,听声音应该离这里很远,这狼跟人一样,这么晚了,可能是困了,就叫了这么一嗓子,你大胆往前走,没事”。 米凌兰幽怨的看了一眼景文,道:“你说这话,你信么”。 景文点点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米凌兰道:“我不管,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在这”。 景文心想:“我疯了,留在这荒山野岭”,想了想道:“这样,我跟你骑一匹”。 景文先让米凌兰上了马,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米凌兰感到身后一震,一个强壮的身躯贴在了自己背上。 背上的温暖源源不断传到自己身上,驱散了冷夜的严寒,自己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丝丝暖意从心底生出,米凌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景文突然道:“你牵上马缰,我还牵着后面的马呢,你骑的慢一下,别让我摔下了”。 米凌兰没有反应,景文疑惑道:“你听见了没”。 米凌兰恍惚中回过神来,啊了一声,两匹马一前一后上了路。 颠簸中二人的身躯不时的贴近又分离,让的米凌兰心乱神迷,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让别的男人离的这么近。 景文可没有这些想法,他一边稳定身躯,不让自己掉下去,一边又得操心后面,别让后面的俩人掉下去,一路上精神都紧绷的。 突然米凌兰真个人靠在了景文胸膛上。 景文不满道:“你往前面一点”。 米凌兰思绪被拉回现实,没好气道:“我还能怎么往前,我骑在马头上吗”。 景文被米凌兰的回答逗笑了,解释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米凌兰好似赌气的不理他,但背还是紧紧贴在景文的胸膛上。 此时的府衙内,米诚几乎已经暴走。 大半个晚上了,还没有女儿的音信,查了半天,只知道自己的乖女儿一早便出了城。 米诚问了府内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姐去哪了。 米诚正在焦急中,邬方回来了,告诉米诚,听诚守说米凌兰跟一男子骑马出了城。 米诚问什么男子,邬方说城守不认识,但好像见过,说着邬方拿出来根据城守描述而画的像。 米诚一看,脑袋嗡嗡的,画像上的男子不是景文,是谁! 米诚不知道景文带自己女儿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王府的少爷,他现在只想要女儿安全。 邬方见米诚要走,便问道:“老爷,您去哪里”。 米诚一边叫来人服侍更衣,一边道:“去找这个小子”。 邬方赶忙阻止道:“老爷,不可啊”。 米诚一脸怒气道:“为什么不可”。 邬方屏退了其他人,道:“老爷,这是好事,小姐跟景王府少爷拉上了关系,咱们现在背靠李公公加南安王,这大隆可还有比咱们更硬的背景实力吗,恭喜老爷了”。 米诚一摆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就知道他诱拐我的女儿”。 邬方道:“诱拐也好,自愿也罢,老爷您现在是红的发紫,天大的福分”。 米诚根本不听邬方瞎逼叨,一心要去找女儿。 邬方赶忙阻止道:“老爷,这个时候你不能去,万一俩人正在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你这一去不是打扰了人家二人吗,你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啊,老爷”。 米诚一听更急了,这还了得,道:“他们通过我同意了吗,无法无天”。 邬方再次拦下米诚道:“老爷,人家二人谈情说爱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这是气混了头啊”。 米诚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女儿是他心头宝,自从他老婆去世后,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突然有人要抢走他的女儿,换成天王老子也不行。 邬方看拦不住米诚,便赶忙跟上。 他感觉他的老爷已经被气昏了头,丧失了理智,这肯定是要出事的,便问道:“老爷,就算你要找,总要知道去哪里找小姐”。 米诚顿了一会,道:“去申家,王府那三个人都在申家,他们肯定知道那小子把我女儿拐哪里去了”。 此时的申府,程不悔并未休息,他这一天也是够累的。 申雪知道贺千名出殡的事后,果然提剑要去找贺家算账。 程不悔好说歹说才劝下,结果申雪哭了一天,程不悔就安慰了一天,到了很晚才申雪才睡下。 自己刚回到房间准备歇息,脑海中又想起了景文。 不知道景文顺不顺利,找到了没有,安不安全,多久能回来,程不悔的心又揪了起来。 反正是睡不着了,程不悔只能在院子中四处走走。 突然家丁匆匆往申雪闺房去,被程不悔拦下,道:“你家小姐刚睡下,没事不要打扰她”。 家丁都急出汗了,道:“程大人,金陵府尹米诚米大人来了,我不报不行啊”。 程不悔一脸诧异,这么晚了,来申家做什么,便叫上家丁,去往前院。 申家大门处,火光闪烁,几十号官兵列队门前,手中皆举着火把。 程不悔出门看到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拱手道:“米大人,深夜来访,敢问何事啊”。 米诚也不理会程不悔,直问道:“那个姓景的小子呢,让他出来”。 程不悔一听,坏了是找景文的,是不是景文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景文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惊动一府之长亲临。 程不悔忙赔笑道:“米大人,景文不在府内,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您跟我说,我想办法解决”。 米程哼了一声道:“你解决?你解决不了,他去哪了”。 程不悔还在想景文倒地干啥了,随口回道:“他早上出城了”。 米诚怒道:“废话,我还不知道他出城了,他具体去了哪里,跟谁去的”。 米诚这么一问,程不悔算是想到了,景文跟府尹的千金出了门,到现在还未归,恐怕是为此事而来。 程不悔知道是为此事,心中便安定了许多。 程不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景文与令千金早上出了城,您若为此事,还请大人到府上一叙”。 米诚一挥马鞭道:“去什么府上,我问你,他把我女儿带去了哪里,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邬方见情况要闹僵,赶忙解释道:“程大人,米大人是想知道自己女儿的安危,并不是来找你要人的”。 米诚打断道:“我就是来要人的,你家那小子把我女儿拐骗到哪了”。 邬方一声叹息,程不悔一脸尴尬。 想想估计这米凌兰出府前没跟米诚说,这么晚了米诚不见女儿回来,可不要急么。 换了谁家姑娘突然不见了,哪个做父亲的能不急,不过转念一想,这事米凌兰怎么跟米诚说。 要是实话实说,那米诚不得当场暴走么。 程不悔走近米诚道:“大人,既然你不入府,那咱们到一边,我跟您细说”。 米诚命人留在原地,自己跟程不悔走到一边。 邬方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要过去了,便在一旁候着。 只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米诚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程不悔好似在不断地解释。 最后二人回来,表情都很严肃,米诚对邬方道:“去给程大人牵一匹马来”。 邬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牵给程不悔一匹马。 米诚上了马,对邬方道:“挑几名得力的手下跟我走”。 说罢便和程不悔策马向城门去,邬方赶忙点了几名军士,拍马跟上。 第115章 吾有一女 气煞我也 马队踏破了街巷的寂静,邬方派人叫开了城门,一行人快速向城外奔去。 程不悔走在最前面带路,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考虑了景文二人未归的所有情况。 凭借他对景文的了解,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景文应该不会鲁莽。 他还是选择相信景文,身后的米诚始终沉着脸,感觉都快能凝出水来。 邬方看着米诚的脸色, 也未敢多言。 景文有些累了。 他一面要注意骑行的情况,哪里要拐弯,哪里路窄坡陡,需要减速,一面又要时不时回头看紧后面二人。 看着后面马匹上颠簸的没了动静的二人,估计二人已经颠吐晕过去了。 景文抬头看路,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只能看个大概,估摸着差不多走了有一半了。 米凌兰虽然也有些疲惫,但她心里的舒畅愉悦超越了身上的疲劳感。 除了米诚小时候这样骑马带过她,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同骑一匹马,而且还离的这么近。 她甚至能偶尔感到景文的鼻息,碰触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感觉传到心里,生出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神秘感觉。 少女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中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怕是要这一路的颠簸中吐蕊了。 景文打了个哈欠,米凌兰关心道:“景公子,若是累了,咱们就下马休息一会”。 景文道:“算了,这走回去都要下夜了,要是再停一停,怕回去都能看日出了”。 米凌兰喃喃道:“看日出也挺好”。 景文没听清,啊了一声,米凌兰赶忙道:“我是说,那你坚持住,别困的掉下了马”。 景文不懈道:“我五岁就会骑马,直到今日都不知道掉马是什么感觉”。 米凌兰笑道:“说不定今晚你就能体会这种感觉呢”。 景文咂咂嘴,没有搭话。 米凌兰突然轻声道:“景公子,你可经常与人同骑一马么”。 话语一出,米凌兰有些惊讶,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话。 顿时红晕生颊,若是月光再明亮些,便能看见她娇羞妩媚的表情。 景文闻言,皱皱眉头,心想:我没事跟别人骑一匹马干什么,那么挤,哪有一个一匹来的痛快。 转念又一想, 不对啊,这大小姐怎么一口一个景公子,不是都叫我那个姓景的么。 又搞的哪一出,这女孩子的心思真看不透。 米凌兰见景文没有搭话,想着他可能困了,没听见,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景文道:“咱这不是也没有办法么,虽然有点挤,但大小姐你克服一下,很快就到了”。 景文的心里话是:你总不能让我下来马跑上。 米凌兰滞了一下,柔声道:“景公子,你还是叫我凌兰”。 这下轮到景文不适应了,略有些尴尬的哦了声。 又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景文熬过了最困的时刻,精神振作起来。 挺了挺胸膛,米凌兰感觉到景文的变化,问道:“景公子,你怎么了”。 景文道:“我没事啊,怎么这么问”。 米凌兰道:“我感觉你好像比刚才有精神了”。 景文哈哈道:“是啊,熬过了最困的时刻,现在感觉大脑无比清醒,我记得他们送我雅号叫半夜小郎君”。 “半夜小郎君?”米凌兰重复道,心想:这是雅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米凌兰还想问什么,景文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沉声道:“有人来了”。 米凌兰脸色一变,这大半夜的什么人来这山路,大半不是好人。 景文侧耳静听道:“不是一个人,马蹄声很杂,来了不少人,冲我们来的”。 米凌兰面露惊色,下意识的往景文怀里缩,景文一把拉紧马缰,勒停了马匹,静静的站在原地。 米凌兰睁大眼睛问道:“景公子,咱们不躲一下吗”。 景文无奈道:“你看咱们有躲的地方么”。 米凌兰环看两侧,一侧是十数丈高的土堆,别说马了,人都不一定能上去。 而另一侧就更棒了,是一处悬崖。 景文把长枪塞给米凌兰,嘱咐道:“一会我让你走,你骑马就走不要管我”。 说着就要翻身下马,米凌兰拉住景文的衣袖,急道:“不要,景公子,要跑咱俩一起跑,大不了把后面的马匹留下,让他们救走人好了”。 米凌兰以为前面的人是那什么山匪。 景文被米凌兰拉住了衣袖,一时下不来马,急忙解释道:“这马这么瘦,拉着咱俩,谁都跑不了”。 米凌兰不肯道:“跑不了就不跑了,把你一个人留下来面对他们,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景文哎呀一声,听着马声越来越近,想跑也来不及了,这大小姐真不听话。 景文攥着马缰的手在冒汗,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 这时一个马头率先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马上之人扬鞭策马,疾驰而来。 当景文看清马上之人时,紧张的表情瞬间变为笑容,挥手喊道:“程叔,这里”。 程不悔急拉马缰,马头高高扬起,勒停了马匹。 看着马上两人中,一人正是景文,程不悔舒了口气,道:“我远远的听见这里有动静,猜测可能就是你,总算找到你了”。 景文又惊又喜,问道:“程叔,你怎么来了”。 话音还未落,身后的大队人马已到,景文和米凌兰看到为首的米诚,都是一愣。 景文看向程不悔,程不悔无奈的摇摇头。 米凌兰欣喜的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米诚见到同乘一马的二人,嘴角微微抽搐,扬起马鞭指着二人,气的有些发抖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景文和米凌兰对视一眼,我俩咋了。 景文翻身下了马,向米诚拱手解释道:“米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米诚并未理会景文,一脸痛惜的看着米凌兰,喝道:“你说”。 米凌兰蛾眉微皱,她完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还当着这么多人,一点不给自己面子。 便赌气道:“我不说”。 “你”米诚气的说不出话来。 邬方见状,赶忙缓和道:“米大人,既然大小姐安然无恙,天黑夜凉,咱们不如就先回府再说”。 米诚也只好作罢,邬方指挥随从们调转马头,准备打道回府。 米凌兰拍拍马背,示意景文上马,米诚见到,差点气晕过去,心中一片酸楚。 强行稳定了情绪后,沉声道:“凌兰,你过来”。 米凌兰不想过去,便解释道:“爹,景公子没有马匹,我得驮上他”。 景文见状,对米凌兰道:“你过去,我没事”。 “可是”米凌兰刚说了一句话,便看到米诚那要杀人的眼光,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米凌兰下了马,将马绳递给景文,道:“景公子,你骑这匹马”。 景文问道:“那你呢”。 米诚插话道:“邬方,去给小姐寻匹马来”。 邬方听到叫自己,便调转马头,从随从中取来一匹马。 米凌兰见状,只得乖乖的走向米诚,走到马前,还扭头看向景文,米诚狠狠地瞪了一眼米凌兰。 众人折返,景文一边牵着后马,一边向程不悔说起今日的遭遇。 当然肯定省略了米凌兰中毒,之后自己又是怎么给她解毒的等等事情。 程不悔耐心的听景文说完,心中甚慰,不仅是感叹景文的运气好,真的让他实现了自己最初的计划,更是对景文行事越来越成熟的一种肯定。 景文道:“程叔,这一次可不能再让谢东跑掉了”。 程不悔点点头:“确定了他们藏身的地点,这次定要一网打尽,具体再行商议”。 景文突然谨慎道:“程叔,这次藏身地点的事情不能让米诚知道”。 程不悔明白景文的意思,提起米诚,程不悔笑问道:“你拿人家的千金做诱饵,这事你要不要让人家知道呢”。 景文左顾右盼道:“那自然是不能说的了,程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程不悔哈哈笑了起来,直抒胸臆,痛快。 与后面二人轻松的谈话不同,千名的父女二人,却有些剑拔弩张。 米凌兰可能不满米诚今夜的做法,对于米诚的询问,要不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拒绝回答。 幸好米诚的心脏很健康,要不真要气出个什么病来。 米诚气极道:“凌兰,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回去之后,你在家反省,哪里也不准去”。 米凌兰不满道:“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禁足我,你独断”。 听到自己女儿说自己独断,米诚斥责道:“你还没做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跟男子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米诚不给米凌兰反驳的机会,继续道:“我独断?我养你这么大,就换来个独断,好,今日我就独断了,罚你三日不得出门,就这么定了”。 米凌兰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一脸的怨愤,看到米诚那不容置喙的表情,眼中起了雾气。 一拍马屁,哭着去了去了前面,不再理会米诚。 第115章 吾有一女 气煞我也 马队踏破了街巷的寂静,邬方派人叫开了城门,一行人快速向城外奔去。 程不悔走在最前面带路,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考虑了景文二人未归的所有情况。 凭借他对景文的了解,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景文应该不会鲁莽。 他还是选择相信景文,身后的米诚始终沉着脸,感觉都快能凝出水来。 邬方看着米诚的脸色, 也未敢多言。 景文有些累了。 他一面要注意骑行的情况,哪里要拐弯,哪里路窄坡陡,需要减速,一面又要时不时回头看紧后面二人。 看着后面马匹上颠簸的没了动静的二人,估计二人已经颠吐晕过去了。 景文抬头看路,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只能看个大概,估摸着差不多走了有一半了。 米凌兰虽然也有些疲惫,但她心里的舒畅愉悦超越了身上的疲劳感。 除了米诚小时候这样骑马带过她,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同骑一匹马,而且还离的这么近。 她甚至能偶尔感到景文的鼻息,碰触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感觉传到心里,生出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神秘感觉。 少女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中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怕是要这一路的颠簸中吐蕊了。 景文打了个哈欠,米凌兰关心道:“景公子,若是累了,咱们就下马休息一会”。 景文道:“算了,这走回去都要下夜了,要是再停一停,怕回去都能看日出了”。 米凌兰喃喃道:“看日出也挺好”。 景文没听清,啊了一声,米凌兰赶忙道:“我是说,那你坚持住,别困的掉下了马”。 景文不懈道:“我五岁就会骑马,直到今日都不知道掉马是什么感觉”。 米凌兰笑道:“说不定今晚你就能体会这种感觉呢”。 景文咂咂嘴,没有搭话。 米凌兰突然轻声道:“景公子,你可经常与人同骑一马么”。 话语一出,米凌兰有些惊讶,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话。 顿时红晕生颊,若是月光再明亮些,便能看见她娇羞妩媚的表情。 景文闻言,皱皱眉头,心想:我没事跟别人骑一匹马干什么,那么挤,哪有一个一匹来的痛快。 转念又一想, 不对啊,这大小姐怎么一口一个景公子,不是都叫我那个姓景的么。 又搞的哪一出,这女孩子的心思真看不透。 米凌兰见景文没有搭话,想着他可能困了,没听见,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景文道:“咱这不是也没有办法么,虽然有点挤,但大小姐你克服一下,很快就到了”。 景文的心里话是:你总不能让我下来马跑上。 米凌兰滞了一下,柔声道:“景公子,你还是叫我凌兰”。 这下轮到景文不适应了,略有些尴尬的哦了声。 又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景文熬过了最困的时刻,精神振作起来。 挺了挺胸膛,米凌兰感觉到景文的变化,问道:“景公子,你怎么了”。 景文道:“我没事啊,怎么这么问”。 米凌兰道:“我感觉你好像比刚才有精神了”。 景文哈哈道:“是啊,熬过了最困的时刻,现在感觉大脑无比清醒,我记得他们送我雅号叫半夜小郎君”。 “半夜小郎君?”米凌兰重复道,心想:这是雅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米凌兰还想问什么,景文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沉声道:“有人来了”。 米凌兰脸色一变,这大半夜的什么人来这山路,大半不是好人。 景文侧耳静听道:“不是一个人,马蹄声很杂,来了不少人,冲我们来的”。 米凌兰面露惊色,下意识的往景文怀里缩,景文一把拉紧马缰,勒停了马匹,静静的站在原地。 米凌兰睁大眼睛问道:“景公子,咱们不躲一下吗”。 景文无奈道:“你看咱们有躲的地方么”。 米凌兰环看两侧,一侧是十数丈高的土堆,别说马了,人都不一定能上去。 而另一侧就更棒了,是一处悬崖。 景文把长枪塞给米凌兰,嘱咐道:“一会我让你走,你骑马就走不要管我”。 说着就要翻身下马,米凌兰拉住景文的衣袖,急道:“不要,景公子,要跑咱俩一起跑,大不了把后面的马匹留下,让他们救走人好了”。 米凌兰以为前面的人是那什么山匪。 景文被米凌兰拉住了衣袖,一时下不来马,急忙解释道:“这马这么瘦,拉着咱俩,谁都跑不了”。 米凌兰不肯道:“跑不了就不跑了,把你一个人留下来面对他们,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景文哎呀一声,听着马声越来越近,想跑也来不及了,这大小姐真不听话。 景文攥着马缰的手在冒汗,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 这时一个马头率先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马上之人扬鞭策马,疾驰而来。 当景文看清马上之人时,紧张的表情瞬间变为笑容,挥手喊道:“程叔,这里”。 程不悔急拉马缰,马头高高扬起,勒停了马匹。 看着马上两人中,一人正是景文,程不悔舒了口气,道:“我远远的听见这里有动静,猜测可能就是你,总算找到你了”。 景文又惊又喜,问道:“程叔,你怎么来了”。 话音还未落,身后的大队人马已到,景文和米凌兰看到为首的米诚,都是一愣。 景文看向程不悔,程不悔无奈的摇摇头。 米凌兰欣喜的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米诚见到同乘一马的二人,嘴角微微抽搐,扬起马鞭指着二人,气的有些发抖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景文和米凌兰对视一眼,我俩咋了。 景文翻身下了马,向米诚拱手解释道:“米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米诚并未理会景文,一脸痛惜的看着米凌兰,喝道:“你说”。 米凌兰蛾眉微皱,她完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还当着这么多人,一点不给自己面子。 便赌气道:“我不说”。 “你”米诚气的说不出话来。 邬方见状,赶忙缓和道:“米大人,既然大小姐安然无恙,天黑夜凉,咱们不如就先回府再说”。 米诚也只好作罢,邬方指挥随从们调转马头,准备打道回府。 米凌兰拍拍马背,示意景文上马,米诚见到,差点气晕过去,心中一片酸楚。 强行稳定了情绪后,沉声道:“凌兰,你过来”。 米凌兰不想过去,便解释道:“爹,景公子没有马匹,我得驮上他”。 景文见状,对米凌兰道:“你过去,我没事”。 “可是”米凌兰刚说了一句话,便看到米诚那要杀人的眼光,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米凌兰下了马,将马绳递给景文,道:“景公子,你骑这匹马”。 景文问道:“那你呢”。 米诚插话道:“邬方,去给小姐寻匹马来”。 邬方听到叫自己,便调转马头,从随从中取来一匹马。 米凌兰见状,只得乖乖的走向米诚,走到马前,还扭头看向景文,米诚狠狠地瞪了一眼米凌兰。 众人折返,景文一边牵着后马,一边向程不悔说起今日的遭遇。 当然肯定省略了米凌兰中毒,之后自己又是怎么给她解毒的等等事情。 程不悔耐心的听景文说完,心中甚慰,不仅是感叹景文的运气好,真的让他实现了自己最初的计划,更是对景文行事越来越成熟的一种肯定。 景文道:“程叔,这一次可不能再让谢东跑掉了”。 程不悔点点头:“确定了他们藏身的地点,这次定要一网打尽,具体再行商议”。 景文突然谨慎道:“程叔,这次藏身地点的事情不能让米诚知道”。 程不悔明白景文的意思,提起米诚,程不悔笑问道:“你拿人家的千金做诱饵,这事你要不要让人家知道呢”。 景文左顾右盼道:“那自然是不能说的了,程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程不悔哈哈笑了起来,直抒胸臆,痛快。 与后面二人轻松的谈话不同,千名的父女二人,却有些剑拔弩张。 米凌兰可能不满米诚今夜的做法,对于米诚的询问,要不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拒绝回答。 幸好米诚的心脏很健康,要不真要气出个什么病来。 米诚气极道:“凌兰,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回去之后,你在家反省,哪里也不准去”。 米凌兰不满道:“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禁足我,你独断”。 听到自己女儿说自己独断,米诚斥责道:“你还没做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跟男子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米诚不给米凌兰反驳的机会,继续道:“我独断?我养你这么大,就换来个独断,好,今日我就独断了,罚你三日不得出门,就这么定了”。 米凌兰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一脸的怨愤,看到米诚那不容置喙的表情,眼中起了雾气。 一拍马屁,哭着去了去了前面,不再理会米诚。 第116章 事不宜迟 凌兰上门 米诚见女儿反应这么大,想策马前去,又抹不开脸面,只得给邬方使了个眼色。 邬方点头应下,赶忙跟上米凌兰,从旁安慰。 米成的脸上的怒气变成了愁容,转头看到景文和程不悔有说有笑,心里叹了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啊。 一行人回了城,景文在府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心满意足的起了床。 用过饭后,便去找程不悔商量事情。 路上碰见了申雪,申雪见到自己躲躲闪闪,景文好奇凑近一看,见申雪俏丽秀美的脸庞上顶着两颗红肿的大眼睛。 景文问道:“申姑娘,你这是”。 见被景文发现,申雪有些害羞的侧转了身子,低声道:“没,没什么,宅子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先不陪景公子了”。 说罢,不等景文反应便跑开了。 申雪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景文看着美人神伤的脸庞,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也是自己将程叔留在府里的原因。 看来昨天程叔没少费心神,景文摇摇头去往程不悔的房间。 景文推门进入时,正赶上程不悔坐在桌前品茗。 看着好似在等自己的程不悔,景文笑道:“程叔,好雅致,我也来讨一盏吃”。 说是讨茶却没敢真让程不悔给自己斟茶,景文提起茶壶先给程不悔斟满,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程不悔问道:“睡醒了?”。 景文点点头道:“心里有事,也睡不着了”。 见程不悔看自己,景文道:“程叔,昨天打探到的实情是这样的”。 景文将昨天探查的结果详细的告知了程不悔。 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程叔,这些信息想必米诚也应该知道了,他只要一审问吴李二人,便都清楚了”。 程不悔笑着看向景文,景文见程不悔神情轻松,以为程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便又解释道:“程叔,如果他跟谢东是一伙的,想必不用多久,谢东就转移了”。 程不悔饮了口茶道:“他若想通知谢东,恐怕上次派人去就通知了,何必等到现在”。 景文觉得也是,自己是不是没睡醒,怎么自己就没想到。 再一想,估计是自己对米诚的不信任可能超越了理智,自己怎么这么讨厌这个米诚呢? 程不悔思虑道:“不过,抓谢东的事也不宜太迟,迟则生变,怕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景文道:“程叔,那我们今日就动身,就算现在走,到了也不早了”。 程不悔似乎在想事情,随口嗯了一声。 这时敲门声响起,景文还以为申雪有事情找自己,便应着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莱博。 景文有些惊喜道:“莱叔,你回来了”。 莱博没好气的看了眼景文,便进了屋。 景文伸头张望,见屋外再无人影,心里疑惑:馨莹呢,没跟来吗。 转头关门进了屋子,见莱博坐了自己的凳子,只得坐到了另一边。 莱博倒了杯茶水,自顾自的跟程不悔攀谈起来,景文在一旁仔细的听着。 莱博说完叹了口气,景文一脸惊讶道:“莱叔,馨莹真的闭关了呀,她姊姊同意么”。 莱博对程不悔道:“这么久了,还没见馨莹这妮子这么决绝过,我、琬凝妮子、甚至方丈师傅都劝过了,谁也不行”。 程不悔劝解道:“老莱,馨莹妮子的性子淳朴善良,行事都凭天性,好似那璞玉浑金,此次闭关打磨,也是好事”。 景文在一旁点头附和,程不悔对景文道:“你要不要也去打磨打磨,王爷王妃知道了,肯定支持”。 景文见话题又扯到自己,佯装饮茶,并不搭话,心道:“我可不用打磨,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莱博问道:“老程,你刚说你们知道谢东那伙人的藏身处了”。 程不悔点点头,道:“我跟景文说,事不宜迟,这就准备动身了”。 莱博放下茶盏道:“那我回来的还算及时,一同去”。 莱博将要起身,被景文按住肩膀道:“莱叔,还有个事情恐怕得劳烦您”。 见景文突然这么客气,莱博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景文道:“昨天贺家出殡,申雪得知了,非要去讨说法,被程叔劝住了,今日我见她眼睛都哭肿了,怕是这事没完,所以想”。 莱博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了,不就是想让我留下来么,申雪妮子交给我没问题”。 然后看向二人担心道:“只是只你俩人”。 景文插话道:“放下,莱叔,我们这也没问题”。 此时的府衙内,米诚站在自己女儿的闺房外,不停地踱着步。 身旁站着数个女仆,手里端着洗漱装备和餐品食盘。 米诚焦急的上前敲敲门道:“凌兰,听话,给爹开开门,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了,饿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米凌兰上身穿着心衣,下身还在衾被中,半坐在床上。 小口微张,脸颊翻红,眼神却是呆呆的,若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 只有米凌兰自己知道,刚刚半梦半醒间,自己的脑海中竟然是自己主动要与景文亲近的画面。 如若这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如若不是梦,那会是什么,难道。 想至此,米凌兰跳下床,刚要去拉门,看到自己的穿着,这才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更衣洗漱。 米诚好似听到了屋内窸索的声音,以为米凌兰想通了,便后退了两步,静站在门前等待着。 吱的一声门被拉开,看见门前怔怔站着的米诚,米凌兰心生愧意,俯身行礼道:“爹,女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米诚听闻此言,差点哭出来,忙扶住米凌兰道:“是爹爹不好,昨晚说的话重了些,你不要埋怨爹爹,晨凉霜重,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米凌兰点点头,转身回了屋,米诚一挥手,女仆鱼贯的跟进了屋。 米诚心中多有感慨,还未多想,便看到邬方在不远处等待。 再看了眼米凌兰的闺房,这才匆匆向园子口走去。 米凌兰收拾妥当后,对一旁伺候的女仆道:“你们先在我房中呆够一炷香的时间,再去向邬管家复命”。 几个女仆面面相觑,米凌兰提了银枪,出了门。 偷去了马厩,牵了马,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出了府。 出府后,米凌兰策马直奔申府。 景文和程不悔各自牵着马,莱博从旁走着,唯独没见申雪。 估计申雪觉得自己现在的样貌不太适合抛头露面。 来到门前,三人各自交代了几句,景、程二人辞别了莱博,出了宅门。 刚走过一个拐角,忽听有人喊道:“景公子,你等一等”。 景文和程不悔扭头看去,只见米凌兰一身亮甲,提前策马而至。 景文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程不悔,心想:她怎么来了。 米凌兰在二人面前勒停马匹,米凌兰拱手道:“二位稍等,凌兰有话讲”。 二人回礼,景文问道:“大小姐,是有什么事么”。 米凌兰欲言又止,程不悔见状,对景文道:“我在城门口等你”。 景文点点头,米凌兰见程不悔走远,骑马上前两步,道:“我”,刚说了一个字,又停顿了下来。 景文回头看了眼,已不见程不悔的身影,见四周也无驻足之人,便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这除了你我,再无别人”。 米凌兰银牙紧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才又说道:“景公子,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昨天我中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文愣了一下,没想到米凌兰会问这事,想了想。 勉强笑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我把你丢在河里解的毒”。 米凌兰看着景文眼睛,虽然景文眼神躲闪,但还是被米凌兰捕捉到了眼神中的一丝慌乱。 米凌兰直接道:“牢里那两个人已经跟我说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们,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 米凌兰虽然说的言辞凿凿,但心底却是发虚,她希望能够凭此诈出事情的真相。 米凌兰没想到的是,景文听完脸上却露出疑惑,原先的一丝慌乱也不见了。 米凌兰手心发汗,难道自己弄巧成拙? 景文疑问道:“他俩早早就晕了,他们能知道什么,你不是上当受骗了”。 米凌兰被这么一问,当场也不知如何再答,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如何解释,难不成是自己爱上了景文,画由心生? 这绝不可能,自己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景文看着那陷入沉思的米凌兰,心里也有点发虚。 难道她想起什么了? 虽然二人当时并未做出轻薄之事,但这种事情怎么解释么,只会越描越黑。 现在景文只想快点远离她,省的被她想到什么,再问个没完。 景文道:“米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去了”。 说着就要调转马头,米凌兰驾马拦住去路,说道:“等一下”。 “大小姐,我确实还有事情,你看天也不早了,你就让我走”景文指天说道。 第116章 事不宜迟 凌兰上门 米诚见女儿反应这么大,想策马前去,又抹不开脸面,只得给邬方使了个眼色。 邬方点头应下,赶忙跟上米凌兰,从旁安慰。 米成的脸上的怒气变成了愁容,转头看到景文和程不悔有说有笑,心里叹了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啊。 一行人回了城,景文在府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心满意足的起了床。 用过饭后,便去找程不悔商量事情。 路上碰见了申雪,申雪见到自己躲躲闪闪,景文好奇凑近一看,见申雪俏丽秀美的脸庞上顶着两颗红肿的大眼睛。 景文问道:“申姑娘,你这是”。 见被景文发现,申雪有些害羞的侧转了身子,低声道:“没,没什么,宅子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先不陪景公子了”。 说罢,不等景文反应便跑开了。 申雪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景文看着美人神伤的脸庞,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也是自己将程叔留在府里的原因。 看来昨天程叔没少费心神,景文摇摇头去往程不悔的房间。 景文推门进入时,正赶上程不悔坐在桌前品茗。 看着好似在等自己的程不悔,景文笑道:“程叔,好雅致,我也来讨一盏吃”。 说是讨茶却没敢真让程不悔给自己斟茶,景文提起茶壶先给程不悔斟满,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程不悔问道:“睡醒了?”。 景文点点头道:“心里有事,也睡不着了”。 见程不悔看自己,景文道:“程叔,昨天打探到的实情是这样的”。 景文将昨天探查的结果详细的告知了程不悔。 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程叔,这些信息想必米诚也应该知道了,他只要一审问吴李二人,便都清楚了”。 程不悔笑着看向景文,景文见程不悔神情轻松,以为程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便又解释道:“程叔,如果他跟谢东是一伙的,想必不用多久,谢东就转移了”。 程不悔饮了口茶道:“他若想通知谢东,恐怕上次派人去就通知了,何必等到现在”。 景文觉得也是,自己是不是没睡醒,怎么自己就没想到。 再一想,估计是自己对米诚的不信任可能超越了理智,自己怎么这么讨厌这个米诚呢? 程不悔思虑道:“不过,抓谢东的事也不宜太迟,迟则生变,怕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景文道:“程叔,那我们今日就动身,就算现在走,到了也不早了”。 程不悔似乎在想事情,随口嗯了一声。 这时敲门声响起,景文还以为申雪有事情找自己,便应着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莱博。 景文有些惊喜道:“莱叔,你回来了”。 莱博没好气的看了眼景文,便进了屋。 景文伸头张望,见屋外再无人影,心里疑惑:馨莹呢,没跟来吗。 转头关门进了屋子,见莱博坐了自己的凳子,只得坐到了另一边。 莱博倒了杯茶水,自顾自的跟程不悔攀谈起来,景文在一旁仔细的听着。 莱博说完叹了口气,景文一脸惊讶道:“莱叔,馨莹真的闭关了呀,她姊姊同意么”。 莱博对程不悔道:“这么久了,还没见馨莹这妮子这么决绝过,我、琬凝妮子、甚至方丈师傅都劝过了,谁也不行”。 程不悔劝解道:“老莱,馨莹妮子的性子淳朴善良,行事都凭天性,好似那璞玉浑金,此次闭关打磨,也是好事”。 景文在一旁点头附和,程不悔对景文道:“你要不要也去打磨打磨,王爷王妃知道了,肯定支持”。 景文见话题又扯到自己,佯装饮茶,并不搭话,心道:“我可不用打磨,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莱博问道:“老程,你刚说你们知道谢东那伙人的藏身处了”。 程不悔点点头,道:“我跟景文说,事不宜迟,这就准备动身了”。 莱博放下茶盏道:“那我回来的还算及时,一同去”。 莱博将要起身,被景文按住肩膀道:“莱叔,还有个事情恐怕得劳烦您”。 见景文突然这么客气,莱博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景文道:“昨天贺家出殡,申雪得知了,非要去讨说法,被程叔劝住了,今日我见她眼睛都哭肿了,怕是这事没完,所以想”。 莱博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了,不就是想让我留下来么,申雪妮子交给我没问题”。 然后看向二人担心道:“只是只你俩人”。 景文插话道:“放下,莱叔,我们这也没问题”。 此时的府衙内,米诚站在自己女儿的闺房外,不停地踱着步。 身旁站着数个女仆,手里端着洗漱装备和餐品食盘。 米诚焦急的上前敲敲门道:“凌兰,听话,给爹开开门,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了,饿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米凌兰上身穿着心衣,下身还在衾被中,半坐在床上。 小口微张,脸颊翻红,眼神却是呆呆的,若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 只有米凌兰自己知道,刚刚半梦半醒间,自己的脑海中竟然是自己主动要与景文亲近的画面。 如若这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如若不是梦,那会是什么,难道。 想至此,米凌兰跳下床,刚要去拉门,看到自己的穿着,这才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更衣洗漱。 米诚好似听到了屋内窸索的声音,以为米凌兰想通了,便后退了两步,静站在门前等待着。 吱的一声门被拉开,看见门前怔怔站着的米诚,米凌兰心生愧意,俯身行礼道:“爹,女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米诚听闻此言,差点哭出来,忙扶住米凌兰道:“是爹爹不好,昨晚说的话重了些,你不要埋怨爹爹,晨凉霜重,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米凌兰点点头,转身回了屋,米诚一挥手,女仆鱼贯的跟进了屋。 米诚心中多有感慨,还未多想,便看到邬方在不远处等待。 再看了眼米凌兰的闺房,这才匆匆向园子口走去。 米凌兰收拾妥当后,对一旁伺候的女仆道:“你们先在我房中呆够一炷香的时间,再去向邬管家复命”。 几个女仆面面相觑,米凌兰提了银枪,出了门。 偷去了马厩,牵了马,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出了府。 出府后,米凌兰策马直奔申府。 景文和程不悔各自牵着马,莱博从旁走着,唯独没见申雪。 估计申雪觉得自己现在的样貌不太适合抛头露面。 来到门前,三人各自交代了几句,景、程二人辞别了莱博,出了宅门。 刚走过一个拐角,忽听有人喊道:“景公子,你等一等”。 景文和程不悔扭头看去,只见米凌兰一身亮甲,提前策马而至。 景文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程不悔,心想:她怎么来了。 米凌兰在二人面前勒停马匹,米凌兰拱手道:“二位稍等,凌兰有话讲”。 二人回礼,景文问道:“大小姐,是有什么事么”。 米凌兰欲言又止,程不悔见状,对景文道:“我在城门口等你”。 景文点点头,米凌兰见程不悔走远,骑马上前两步,道:“我”,刚说了一个字,又停顿了下来。 景文回头看了眼,已不见程不悔的身影,见四周也无驻足之人,便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这除了你我,再无别人”。 米凌兰银牙紧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才又说道:“景公子,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昨天我中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文愣了一下,没想到米凌兰会问这事,想了想。 勉强笑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我把你丢在河里解的毒”。 米凌兰看着景文眼睛,虽然景文眼神躲闪,但还是被米凌兰捕捉到了眼神中的一丝慌乱。 米凌兰直接道:“牢里那两个人已经跟我说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们,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 米凌兰虽然说的言辞凿凿,但心底却是发虚,她希望能够凭此诈出事情的真相。 米凌兰没想到的是,景文听完脸上却露出疑惑,原先的一丝慌乱也不见了。 米凌兰手心发汗,难道自己弄巧成拙? 景文疑问道:“他俩早早就晕了,他们能知道什么,你不是上当受骗了”。 米凌兰被这么一问,当场也不知如何再答,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如何解释,难不成是自己爱上了景文,画由心生? 这绝不可能,自己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景文看着那陷入沉思的米凌兰,心里也有点发虚。 难道她想起什么了? 虽然二人当时并未做出轻薄之事,但这种事情怎么解释么,只会越描越黑。 现在景文只想快点远离她,省的被她想到什么,再问个没完。 景文道:“米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去了”。 说着就要调转马头,米凌兰驾马拦住去路,说道:“等一下”。 “大小姐,我确实还有事情,你看天也不早了,你就让我走”景文指天说道。 第117章 再探山谷 入洞遇险 米凌兰越来越觉得此事蹊跷,在这件事上景文肯定有所隐瞒。 但现在他不说,又强问不得,便问道:“你去哪里”。 景文随口道:“我去城外逛一逛”。 米凌兰心中冷哼一声,道:“那我陪公子同去”。 景文摆摆手道:“不成啊,我已经约了人了”。 “是刚才那位吗,二位初来驾到,想必对金陵的布甚熟悉,不如让本姑娘带二位领略金陵的旖旎风光”。 景文见脱身不得,只得急道:“我们去办事,带你不方便,你别瞎掺和”。 米凌兰好似猜到了,便问道:“你们是不是去抓那伙人,就你们俩人能行么,加上我,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再说了,昨天还是靠我才抓住了那两个匪徒”。 景文无可奈何,见耽搁了不少时间,只能说道:“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你的听我们的,否则说什么也不带你去”。 米凌兰应下,心想:先去了再说,试着路上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城门处的程不悔见到策马而来的二人,心中略有些惊讶,但也并未多问。 三人出城后直奔山谷的方向,一路上景文多次想要跟程不悔解释,但米凌兰紧紧跟着二人,让其实在不好开口。 景文每次看到米凌兰看自己的眼神中多少带着点幽怨,心里都有点发毛。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宽阔地,三人下马小息,米凌兰看着眼前流过的溪水,对景文道:“你猜这溪水有没有咱俩掉河那天的凉”。 景文下意识准备回答,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叫咱俩掉河那天,这明显话里有话么。 又看了眼米凌兰,走到自己正在喝水的马匹旁,摸着马鬃,好似自言自语。 “还是我的马儿好,喝水就是喝水,专心致志,不想其他”。 米凌兰在一旁听的清楚,暗哼了一声,脚下生劲,踩断了枯枝。 程不悔放眼看去,远处的山峦隐匿在流雾中。 程不悔看着不断飘散的云雾,对二人道:“快要变天了,咱们要加快一些”。 二人闻言,米凌兰快步上了马。 景文拍拍马肚子,马匹从溪水中扬起了头,带起一串水珠,摆摆头甩掉多余的水渍。 景文也翻身上了马,几人继续上了路。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虽是午时,但天色却逐渐暗了下来。 景文顿感不妙,三人只怕都未带有油衣,甚至连个笠都没带。 三人行至最后一个岔路口,景文挥鞭指着一处山坡道:“程叔,从这里上去,便可以看到他们藏身的山洞”。 程不悔点点头,看了眼山坡,夹马入了林中。 林中树木渐密,不利于马匹的奔跑。 三人各自牵了马,缓缓的走上坡顶。 景文指引不远的一处山丘道:“程叔,山洞就在那里”。 程不悔将马绳递给景文,自己前走几步,扶住一块山石,定睛一看。 确实在丘底有一处黑点,再环视周边,视野开阔,只一条似有似无的小路横过丘前,怕是不好近前。 景文又将洞内的情况详细的告知了程不悔。 程不悔道:“洞内的情况都是之前抓获的二人交代的?”。 景文点点头,见程不悔脸色有些疑重,便问道:“怎么了,程叔,可有什么不妥”。 程不悔道:“如若洞中情形与之交代的有出入,可就麻烦了”。 景文这才发现自己的纰漏,当日就该分开问二人,再将二人所言相对证。 事到如今,确实有些棘手。 米凌兰道:“程师傅,不如我们在隐秘处守候,再抓一人审之,一来可以验证之前的供词,二来还能得知此时洞内的具体情况”。 景文有些惊讶的看向米凌兰,没想到这大小姐不只是个花架子,关键时候还有点用处。 米凌兰感受到景文的目光,侧脸白了他一眼。 程不悔道:“若是能擒下一人自是最好,若不能也不必强求,先下到山底再图之”。 三人将马匹留在坡上,各自脚下生风,越过重重树木。 快到坡底时,程不悔一掌拍在树干上,借力减速,停了下来。 抬手制停二人,三人在观察了一番。 天色又暗了几分后,这才慢慢的进入了谷底。 步入小道,借着树木,慢慢向洞口靠近。 程不悔留意路上的痕迹,并无车辙或明显的马蹄印迹,怕是此地较少人来往。 几人在离洞口十几丈处停下,各自隐藏了身影,暗中观察着洞口。 等的天色又暗下来几分,洞口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山洞一人多高,约莫有两人宽,偶有人看到,也只当是羊倌放牧避雨休憩之地。 眼前几点水珠压倒了枯草,没入了土中。 景文仰脸看天,穿过影影绰绰的树枝,无数的雨珠纷纷坠落而下。 突然的急骤,三人猝不及防。 景文伸手挡下眼前的雨滴,瞥眼看到米凌兰用衣袖覆顶挡雨。 便对程不悔道:“程叔,下雨了,我们还等么”。 程不悔感受着身上不断滴落的雨滴,听到四周除了雨打的声音,并无什么异样。 对二人道:“我先过去,你们随后跟上”。 说完程不悔弯腰出了树林,右脚尖轻踏砂石,一个闪身,就跃过了小路,到了对面树下。 景文紧紧盯着程不悔的身影,只见他贴树潜行,不多时便靠近了洞口。 此时雨渐渐大了起来,景文视线受阻,刚抹去眼前的水渍,程不悔已经消失在洞前。 景文腾的起了身,看了眼米凌兰,示意她跟上,二人也如法炮制,行进到洞口。 景文紧贴岩壁,好似听到洞内有声音,此时米凌兰赶到。 景文挥臂将米凌兰按在岩壁上,身子向前倾,想听清楚洞内的声音。 米凌兰本还没站稳,便被铁杵一般的臂膀击中胸部,按在了墙上。 米凌兰后没有防备,后脑勺磕在岩壁上,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感到胸前的异样。 低头一看,景文的胳膊正压在自己的胸脯上。 米凌兰满脸羞愤,一把推开胳膊,一巴掌扇在景文的右脸上。 景文正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一巴掌拍在脸上,整个人都蒙了。 再加上没有防备的被人推开胳膊,顺带着身躯离开了岩壁,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倒。 景文稳住身形,眉头一皱,又惊又气。 扭头对米凌兰低吼道:“你干嘛”。 米凌兰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娥黛倒悬,急羞道:“你,你不要脸”。 景文被骂的一头雾水,但见米凌兰胸前的双手,估摸着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让她误会了。 景文也赶不上解释,自己半个身躯已经暴露在洞口。 急忙抬头看了一眼,洞内漆黑一片,啥也看不清。 再次贴上岩壁,回头对米凌兰道:“一会紧跟着我,别分心”。 说罢景文贴着岩壁躬身进了洞中,米凌兰一咬牙紧跟而入。 景文能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刚才这么一耽搁,也不知程叔进到哪里去了。 只能小心翼翼的摸黑前进。 米凌兰一入洞就闻见霉味混合着不知什么的臭味,胃中翻涌,恶心感不断传来。 走了约莫十几步,景文感到左右都有微风拂面,估计是到了岔口。 也来不及多想,给身后打了个手势,顺势就拐入了左边洞道。 也还没走多远,突然身后传来声响。 景文一边伸手去拉米凌兰,一边扫视哪里能躲一下。 忽然自己领口被拽,景文下意识的还没喊出声,便被拖进了一旁的洞中。 米凌兰先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抓,突然一股大力扯的自己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身子一斜拐也入了旁边的洞中。 电光火石间,景文口被人捂住,一只胳膊不住的向后乱抓。 米凌兰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的胸口袭来,便伸手一拍,啪的一声打在了景文的手背上。 景文手上吃痛,这才收回了胳膊。 “别出声”景文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景文眨眨眼,示意放开自己。 感到洞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紧张的看着洞口。 脚步声并未停留,待到脚步声再次远去,景文才长舒了口气,扭头道:“程叔,你吓死我了”。 程不悔道:“洞内太暗了,你们要小心”。 二人应下,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前面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 景文很奇怪,这条洞即无人迹,又无工具,是还没有开凿完毕,还是另有所图? 程不悔转身准备出洞,忽然听到洞口处好似有弓弦紧绷的声音。 没等反应,嗖嗖的破风声直冲三人。 “小心”程不悔低喝一声,踏洞壁跃起,迎向破风处。 双手衣袖挥转,卷下几支箭矢。 程不悔未有停手,箭矢落地之时,程已在两壁间来回蹬踏,冲出洞口。 闷哼声响起,咚咚两声重响,好似重物摔在了地上。 景文二人这才赶到洞口,见两具尸体歪扭的躺在地上。 第117章 再探山谷 入洞遇险 米凌兰越来越觉得此事蹊跷,在这件事上景文肯定有所隐瞒。 但现在他不说,又强问不得,便问道:“你去哪里”。 景文随口道:“我去城外逛一逛”。 米凌兰心中冷哼一声,道:“那我陪公子同去”。 景文摆摆手道:“不成啊,我已经约了人了”。 “是刚才那位吗,二位初来驾到,想必对金陵的布甚熟悉,不如让本姑娘带二位领略金陵的旖旎风光”。 景文见脱身不得,只得急道:“我们去办事,带你不方便,你别瞎掺和”。 米凌兰好似猜到了,便问道:“你们是不是去抓那伙人,就你们俩人能行么,加上我,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再说了,昨天还是靠我才抓住了那两个匪徒”。 景文无可奈何,见耽搁了不少时间,只能说道:“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你的听我们的,否则说什么也不带你去”。 米凌兰应下,心想:先去了再说,试着路上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城门处的程不悔见到策马而来的二人,心中略有些惊讶,但也并未多问。 三人出城后直奔山谷的方向,一路上景文多次想要跟程不悔解释,但米凌兰紧紧跟着二人,让其实在不好开口。 景文每次看到米凌兰看自己的眼神中多少带着点幽怨,心里都有点发毛。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宽阔地,三人下马小息,米凌兰看着眼前流过的溪水,对景文道:“你猜这溪水有没有咱俩掉河那天的凉”。 景文下意识准备回答,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叫咱俩掉河那天,这明显话里有话么。 又看了眼米凌兰,走到自己正在喝水的马匹旁,摸着马鬃,好似自言自语。 “还是我的马儿好,喝水就是喝水,专心致志,不想其他”。 米凌兰在一旁听的清楚,暗哼了一声,脚下生劲,踩断了枯枝。 程不悔放眼看去,远处的山峦隐匿在流雾中。 程不悔看着不断飘散的云雾,对二人道:“快要变天了,咱们要加快一些”。 二人闻言,米凌兰快步上了马。 景文拍拍马肚子,马匹从溪水中扬起了头,带起一串水珠,摆摆头甩掉多余的水渍。 景文也翻身上了马,几人继续上了路。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虽是午时,但天色却逐渐暗了下来。 景文顿感不妙,三人只怕都未带有油衣,甚至连个笠都没带。 三人行至最后一个岔路口,景文挥鞭指着一处山坡道:“程叔,从这里上去,便可以看到他们藏身的山洞”。 程不悔点点头,看了眼山坡,夹马入了林中。 林中树木渐密,不利于马匹的奔跑。 三人各自牵了马,缓缓的走上坡顶。 景文指引不远的一处山丘道:“程叔,山洞就在那里”。 程不悔将马绳递给景文,自己前走几步,扶住一块山石,定睛一看。 确实在丘底有一处黑点,再环视周边,视野开阔,只一条似有似无的小路横过丘前,怕是不好近前。 景文又将洞内的情况详细的告知了程不悔。 程不悔道:“洞内的情况都是之前抓获的二人交代的?”。 景文点点头,见程不悔脸色有些疑重,便问道:“怎么了,程叔,可有什么不妥”。 程不悔道:“如若洞中情形与之交代的有出入,可就麻烦了”。 景文这才发现自己的纰漏,当日就该分开问二人,再将二人所言相对证。 事到如今,确实有些棘手。 米凌兰道:“程师傅,不如我们在隐秘处守候,再抓一人审之,一来可以验证之前的供词,二来还能得知此时洞内的具体情况”。 景文有些惊讶的看向米凌兰,没想到这大小姐不只是个花架子,关键时候还有点用处。 米凌兰感受到景文的目光,侧脸白了他一眼。 程不悔道:“若是能擒下一人自是最好,若不能也不必强求,先下到山底再图之”。 三人将马匹留在坡上,各自脚下生风,越过重重树木。 快到坡底时,程不悔一掌拍在树干上,借力减速,停了下来。 抬手制停二人,三人在观察了一番。 天色又暗了几分后,这才慢慢的进入了谷底。 步入小道,借着树木,慢慢向洞口靠近。 程不悔留意路上的痕迹,并无车辙或明显的马蹄印迹,怕是此地较少人来往。 几人在离洞口十几丈处停下,各自隐藏了身影,暗中观察着洞口。 等的天色又暗下来几分,洞口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山洞一人多高,约莫有两人宽,偶有人看到,也只当是羊倌放牧避雨休憩之地。 眼前几点水珠压倒了枯草,没入了土中。 景文仰脸看天,穿过影影绰绰的树枝,无数的雨珠纷纷坠落而下。 突然的急骤,三人猝不及防。 景文伸手挡下眼前的雨滴,瞥眼看到米凌兰用衣袖覆顶挡雨。 便对程不悔道:“程叔,下雨了,我们还等么”。 程不悔感受着身上不断滴落的雨滴,听到四周除了雨打的声音,并无什么异样。 对二人道:“我先过去,你们随后跟上”。 说完程不悔弯腰出了树林,右脚尖轻踏砂石,一个闪身,就跃过了小路,到了对面树下。 景文紧紧盯着程不悔的身影,只见他贴树潜行,不多时便靠近了洞口。 此时雨渐渐大了起来,景文视线受阻,刚抹去眼前的水渍,程不悔已经消失在洞前。 景文腾的起了身,看了眼米凌兰,示意她跟上,二人也如法炮制,行进到洞口。 景文紧贴岩壁,好似听到洞内有声音,此时米凌兰赶到。 景文挥臂将米凌兰按在岩壁上,身子向前倾,想听清楚洞内的声音。 米凌兰本还没站稳,便被铁杵一般的臂膀击中胸部,按在了墙上。 米凌兰后没有防备,后脑勺磕在岩壁上,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感到胸前的异样。 低头一看,景文的胳膊正压在自己的胸脯上。 米凌兰满脸羞愤,一把推开胳膊,一巴掌扇在景文的右脸上。 景文正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一巴掌拍在脸上,整个人都蒙了。 再加上没有防备的被人推开胳膊,顺带着身躯离开了岩壁,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倒。 景文稳住身形,眉头一皱,又惊又气。 扭头对米凌兰低吼道:“你干嘛”。 米凌兰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娥黛倒悬,急羞道:“你,你不要脸”。 景文被骂的一头雾水,但见米凌兰胸前的双手,估摸着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让她误会了。 景文也赶不上解释,自己半个身躯已经暴露在洞口。 急忙抬头看了一眼,洞内漆黑一片,啥也看不清。 再次贴上岩壁,回头对米凌兰道:“一会紧跟着我,别分心”。 说罢景文贴着岩壁躬身进了洞中,米凌兰一咬牙紧跟而入。 景文能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刚才这么一耽搁,也不知程叔进到哪里去了。 只能小心翼翼的摸黑前进。 米凌兰一入洞就闻见霉味混合着不知什么的臭味,胃中翻涌,恶心感不断传来。 走了约莫十几步,景文感到左右都有微风拂面,估计是到了岔口。 也来不及多想,给身后打了个手势,顺势就拐入了左边洞道。 也还没走多远,突然身后传来声响。 景文一边伸手去拉米凌兰,一边扫视哪里能躲一下。 忽然自己领口被拽,景文下意识的还没喊出声,便被拖进了一旁的洞中。 米凌兰先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抓,突然一股大力扯的自己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身子一斜拐也入了旁边的洞中。 电光火石间,景文口被人捂住,一只胳膊不住的向后乱抓。 米凌兰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的胸口袭来,便伸手一拍,啪的一声打在了景文的手背上。 景文手上吃痛,这才收回了胳膊。 “别出声”景文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景文眨眨眼,示意放开自己。 感到洞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紧张的看着洞口。 脚步声并未停留,待到脚步声再次远去,景文才长舒了口气,扭头道:“程叔,你吓死我了”。 程不悔道:“洞内太暗了,你们要小心”。 二人应下,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前面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 景文很奇怪,这条洞即无人迹,又无工具,是还没有开凿完毕,还是另有所图? 程不悔转身准备出洞,忽然听到洞口处好似有弓弦紧绷的声音。 没等反应,嗖嗖的破风声直冲三人。 “小心”程不悔低喝一声,踏洞壁跃起,迎向破风处。 双手衣袖挥转,卷下几支箭矢。 程不悔未有停手,箭矢落地之时,程已在两壁间来回蹬踏,冲出洞口。 闷哼声响起,咚咚两声重响,好似重物摔在了地上。 景文二人这才赶到洞口,见两具尸体歪扭的躺在地上。 第118章 形如枯槁 另有隐情 程不悔快速冲向洞口,忽然洞口处一张结网突现,拦住了去路。 程本想破网而出,忽地身后破风声又至。 程只得一侧岩上行走,走至岩顶身形不落,躲过箭矢,踏顶壁滑向洞内。 景文刚出岔洞,一柄钢刀从眼前砍过,刀锋刺的皮肤生疼。 只怕景文最多迈半步,至少被削个鼻子。 偷袭之人见一击不成,刀锋一转看向景文小腹。 洞内狭窄,景文覆气脚底,左窜右闪,身影一斜,留下一道残影。 刀锋划破残影,景文转身而出,手刀砍在来人的脖颈上。 偷袭之人磕在石壁上,身子一软,滑倒在地。 米凌兰忽见变故,准备上前帮忙,身后杀声已至。 凌兰闪身躲过钢刀,一掌击在来人的手腕上。 一声惨叫,钢刀脱手,米凌兰斜起一脚,蹬在来人的腹部。 来人倒退几步,和身后人撞在一起。 景文扭头道:“大小姐,别恋战,跟我走”。 说着二人冲到主道,见洞口被封,再一转身,见十数人围攻程不悔。 程不悔上下翻飞,围攻而近不得程之身。 景文脚搓地上的钢刀,一脚射向一背对自己之人。 钢刀不偏不倚,正好扎在此人的两半屁股中间。 惨叫声凄厉回转,引的洞中回声跟鬼叫似的。 米凌兰提起钢刀,守住洞口,洞内几人竟然拼杀不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景文刚想赞叹一声,右侧山洞中嗖嗖的暗器飞来。 景文看了眼身后的米凌兰,只得暗喊一声:云盾,双掌见云气翻腾,瞬间覆盖全身。 几枚铁梨镖扎入云海,没了动静。 当啷几声,铁镖掉在了景文脚下。 黑暗中长矛、钢刀刺出。 景文跃起,掌中云盾急剧收缩,在胸前形成了云爆。 景文大喝一声:“去”,云爆脱手,直入黑暗中。 只听轰的一声,黑暗中惨叫声响起,接着就是闷响和铁器落地的声音。 再看程不悔,脚下横七竖八躺了一片,都有点迈不开脚了。 身边也只剩两三个还站着的打手。 程不悔一脚把一人踢上了墙,那人后脑重重撞在石壁上,整个人好像傻了一般,倚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另一人趁机砍向程不悔后背,程不悔脚尖点地,回身一脚,打手连人带刀后飞数丈,爬不起来了。 再看向最后一人,那人当啷一声扔了刀,跪在了地上。 米凌兰砍翻最后一人,景文鼓掌道:“大小姐,刀法了得,以一敌四,不得了不得了”。 米凌兰不理景文,扔下刀走了出来吗,看到洞中躺了一地的人,也是咂舌。 景文道:“大小姐,我这是夸你呢,怎么没点回应”。 米凌兰道:“回应什么,你打到这么一片,你怎么不夸夸你自己”。 景文暗笑了两声,程不悔道:“景文,你看看躺着的有没有谢东”。 景文仔细看了一遍,摇摇头,心想:奇了怪了,难道洞中还有人! 景文快步赶到跪着的打手身前,俯下身,提溜着打手的领子,一脚踩在打手的裆部。 “说,谢东在哪里,你要不说,我就阉了你,让你疼死”。 说着脚下暗暗用力,米凌兰闻言,先是一脸震惊,过后是一脸黑线。 心道一句:这公子哥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打手感受到裆部的力道,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指着洞内深处道:“大、大爷,谢老大和齐老大在里面”。 程不悔顺着打手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迅速而去。 景文继续问道:“这洞穴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打手刚想了一下,裆部就传来剧痛感,赶忙答道:“大爷,山后确实还有一个洞口,不过前两天山上落石,砸坏了机关,现在开不了了,只能从前面进出”。 景文留了个心眼,拉起打手,让他在前面带路,景文二人跟着向洞深处走去。 拐过一道弯,尽头是一面开着的石门。 景文先推着打手进了石门后,自己才进去。 石门内燃着火把,火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洞穴。 洞穴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只见程不悔背手站在正前。 景文让打手在一旁站着,自己走上前去。 只见程不悔面前几丈处是一张与洞内不大协调的床。 木床四足鼎立,前后左右都有镂空隔板,花纹十分精美。 床帏被掀起一半,床上躺着一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皮肤枯黄形同枯枝的男子。 眼睛骨碌碌的看着众人,床一侧还跪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以绸被捂胸,低头啜泣着。 景文看着男子,眉毛微皱道:“谢大当家的,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女人了?”。 谢东也不气恼,淡淡的说道:“反正已经这样了,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再说了,我的功夫本来就需要亲近女人”。 “如不是你们突然闯进来,打断了我的雅兴,我可还能快活好久了”, 米凌兰刚看到这人时,就像看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腹中便翻腾想吐。 又听到此人的污言秽语,心中更是恶心了几分。 景文扭头道:“大小姐,麻烦你先带床上的女子出去”。 米凌兰刚向前两步,谢东满眼放光,掀开一半的被子,露出干枯的躯体,兴奋道:“这么美的女人,怎么不让我早点遇见,美人,上来做做啊”。 米凌兰本来就有点恶心,看到他的躯体,听到他的淫语,两步来到墙边,单手扶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景文从袖中取出手帕,一边递给米凌兰,一边嫌弃的对谢东道:“你快盖好被子,我感觉我也快吐了”。 谢东不满的盖好被子哼了声。 米凌兰接过手帕,稳住心神,道:“谢谢,等回去了我还你一个新的”。 景文耸耸肩,不置可否。 米凌兰将衣服扔给床上女子,女子接过衣物,在床脚遮挡处穿好。 景文侧身在米凌兰耳边耳语了几句,米凌兰点点头,带着女子出了石门。 谢东见米凌兰要走,急道:“别走啊,美人,我现在虽然形如枯槁,但是等我回复了,我可俊了”。 看了眼景文,指着继续道:“比这个小白脸好看多了,真的,你别走啊”。 景文道:“你可拉倒,一大把岁数了,你也不嫌害臊”。 谢东还想辩几句,程不悔道:“黑衣人在哪里”。 谢东道:“什么黑衣人,你在说什么啊”。 景文不耐烦道:“你信不信我阉了你,不信你问他”,说着便指向一旁的打手。 景文心中嘀咕:今晚是怎么了,总是想阉啊什么的。 一旁打手跪倒,哭道:“谢老大,兄弟们都死光了,您就别抵抗了”。 谢东脸色一变道:“他真的阉了你么”。 打手愣了一下,景文道:“你抓紧说,还能少受点苦,否则你这辈子真的跟女人无缘了”。 谢东不再看众人,身体躺平道:“你们说的黑衣人我确实不知,我也没有见过什么黑衣人”。 景文刚想动手,程不悔拦下道:“谢大当家,你背后是何人”。 谢东突然笑了起来。 景文道:“等我给你来一套酷刑,我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 程不悔见谢东的反应奇怪,再次拦住景文。 谢东扭过脸来,两只干枯凹陷的眼球竟然流出了泪水,道:“谁说我是当家的,我若是当家的,我还会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景文疑惑道:“你不是当家的,谁是当家的”。 谢东手指打手道:“让他告诉你们谁是”。 景文看向打手,打手一脸惊恐,道:“谢当家的,从我进来您就是主事人,您要不是当家的,我怎么会知道谁是”。 景文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完了,道:“喂,我还没吃饭,我很饿的,你再不说我就真不给你机会了”。 突然打手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难道是苗二当家?难道她是大当家?”。 景文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打手道:“有一次谢当家的给苗当家的当众下跪,我们都以为是谢当家好色,占了苗当家的便宜,才被羞辱”。 谢东眼角再次流下泪水,缓缓道:“我只是个傀儡,明面上我是大当家,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苗霜花说了算,我这个功夫就是她诱惑我练的,结果却成了她控制我的工具”。 “这门武功虽然霸道强悍,但却需要不断地亲近女人,而且还需要她给的药丸,才能维持功力”。 景文眉头不展,心中不断琢磨着,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谢东继续道:“女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药引子,还必须要她手里的药才能恢复,否则我怎么会一直是这个鬼样子”。 感受到谢东情绪的变动,景文道:“你先不要激动,她究竟是什么人,在哪能找到她”。 谢东道:“自从那晚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她,我也不知她是何人,她的背后还有人,而且我还见过一面”。 “然她她一身黑遮遮面,上上上香香味味,娇的的话语,再配她她火的身身材,她一定是诱诱人人死美人人”。 景文见谢东又眼放精光,一脸淫意,赶忙打断道:“那个谢当家,这个黑衣女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谢东泄气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只知道苗霜花很怕她,苗霜花见到她一直在发抖,所以我断定她一定是苗霜花的幕后之人”。 第118章 形如枯槁 另有隐情 程不悔快速冲向洞口,忽然洞口处一张结网突现,拦住了去路。 程本想破网而出,忽地身后破风声又至。 程只得一侧岩上行走,走至岩顶身形不落,躲过箭矢,踏顶壁滑向洞内。 景文刚出岔洞,一柄钢刀从眼前砍过,刀锋刺的皮肤生疼。 只怕景文最多迈半步,至少被削个鼻子。 偷袭之人见一击不成,刀锋一转看向景文小腹。 洞内狭窄,景文覆气脚底,左窜右闪,身影一斜,留下一道残影。 刀锋划破残影,景文转身而出,手刀砍在来人的脖颈上。 偷袭之人磕在石壁上,身子一软,滑倒在地。 米凌兰忽见变故,准备上前帮忙,身后杀声已至。 凌兰闪身躲过钢刀,一掌击在来人的手腕上。 一声惨叫,钢刀脱手,米凌兰斜起一脚,蹬在来人的腹部。 来人倒退几步,和身后人撞在一起。 景文扭头道:“大小姐,别恋战,跟我走”。 说着二人冲到主道,见洞口被封,再一转身,见十数人围攻程不悔。 程不悔上下翻飞,围攻而近不得程之身。 景文脚搓地上的钢刀,一脚射向一背对自己之人。 钢刀不偏不倚,正好扎在此人的两半屁股中间。 惨叫声凄厉回转,引的洞中回声跟鬼叫似的。 米凌兰提起钢刀,守住洞口,洞内几人竟然拼杀不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景文刚想赞叹一声,右侧山洞中嗖嗖的暗器飞来。 景文看了眼身后的米凌兰,只得暗喊一声:云盾,双掌见云气翻腾,瞬间覆盖全身。 几枚铁梨镖扎入云海,没了动静。 当啷几声,铁镖掉在了景文脚下。 黑暗中长矛、钢刀刺出。 景文跃起,掌中云盾急剧收缩,在胸前形成了云爆。 景文大喝一声:“去”,云爆脱手,直入黑暗中。 只听轰的一声,黑暗中惨叫声响起,接着就是闷响和铁器落地的声音。 再看程不悔,脚下横七竖八躺了一片,都有点迈不开脚了。 身边也只剩两三个还站着的打手。 程不悔一脚把一人踢上了墙,那人后脑重重撞在石壁上,整个人好像傻了一般,倚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另一人趁机砍向程不悔后背,程不悔脚尖点地,回身一脚,打手连人带刀后飞数丈,爬不起来了。 再看向最后一人,那人当啷一声扔了刀,跪在了地上。 米凌兰砍翻最后一人,景文鼓掌道:“大小姐,刀法了得,以一敌四,不得了不得了”。 米凌兰不理景文,扔下刀走了出来吗,看到洞中躺了一地的人,也是咂舌。 景文道:“大小姐,我这是夸你呢,怎么没点回应”。 米凌兰道:“回应什么,你打到这么一片,你怎么不夸夸你自己”。 景文暗笑了两声,程不悔道:“景文,你看看躺着的有没有谢东”。 景文仔细看了一遍,摇摇头,心想:奇了怪了,难道洞中还有人! 景文快步赶到跪着的打手身前,俯下身,提溜着打手的领子,一脚踩在打手的裆部。 “说,谢东在哪里,你要不说,我就阉了你,让你疼死”。 说着脚下暗暗用力,米凌兰闻言,先是一脸震惊,过后是一脸黑线。 心道一句:这公子哥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打手感受到裆部的力道,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指着洞内深处道:“大、大爷,谢老大和齐老大在里面”。 程不悔顺着打手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迅速而去。 景文继续问道:“这洞穴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打手刚想了一下,裆部就传来剧痛感,赶忙答道:“大爷,山后确实还有一个洞口,不过前两天山上落石,砸坏了机关,现在开不了了,只能从前面进出”。 景文留了个心眼,拉起打手,让他在前面带路,景文二人跟着向洞深处走去。 拐过一道弯,尽头是一面开着的石门。 景文先推着打手进了石门后,自己才进去。 石门内燃着火把,火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洞穴。 洞穴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只见程不悔背手站在正前。 景文让打手在一旁站着,自己走上前去。 只见程不悔面前几丈处是一张与洞内不大协调的床。 木床四足鼎立,前后左右都有镂空隔板,花纹十分精美。 床帏被掀起一半,床上躺着一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皮肤枯黄形同枯枝的男子。 眼睛骨碌碌的看着众人,床一侧还跪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以绸被捂胸,低头啜泣着。 景文看着男子,眉毛微皱道:“谢大当家的,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女人了?”。 谢东也不气恼,淡淡的说道:“反正已经这样了,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再说了,我的功夫本来就需要亲近女人”。 “如不是你们突然闯进来,打断了我的雅兴,我可还能快活好久了”, 米凌兰刚看到这人时,就像看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腹中便翻腾想吐。 又听到此人的污言秽语,心中更是恶心了几分。 景文扭头道:“大小姐,麻烦你先带床上的女子出去”。 米凌兰刚向前两步,谢东满眼放光,掀开一半的被子,露出干枯的躯体,兴奋道:“这么美的女人,怎么不让我早点遇见,美人,上来做做啊”。 米凌兰本来就有点恶心,看到他的躯体,听到他的淫语,两步来到墙边,单手扶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景文从袖中取出手帕,一边递给米凌兰,一边嫌弃的对谢东道:“你快盖好被子,我感觉我也快吐了”。 谢东不满的盖好被子哼了声。 米凌兰接过手帕,稳住心神,道:“谢谢,等回去了我还你一个新的”。 景文耸耸肩,不置可否。 米凌兰将衣服扔给床上女子,女子接过衣物,在床脚遮挡处穿好。 景文侧身在米凌兰耳边耳语了几句,米凌兰点点头,带着女子出了石门。 谢东见米凌兰要走,急道:“别走啊,美人,我现在虽然形如枯槁,但是等我回复了,我可俊了”。 看了眼景文,指着继续道:“比这个小白脸好看多了,真的,你别走啊”。 景文道:“你可拉倒,一大把岁数了,你也不嫌害臊”。 谢东还想辩几句,程不悔道:“黑衣人在哪里”。 谢东道:“什么黑衣人,你在说什么啊”。 景文不耐烦道:“你信不信我阉了你,不信你问他”,说着便指向一旁的打手。 景文心中嘀咕:今晚是怎么了,总是想阉啊什么的。 一旁打手跪倒,哭道:“谢老大,兄弟们都死光了,您就别抵抗了”。 谢东脸色一变道:“他真的阉了你么”。 打手愣了一下,景文道:“你抓紧说,还能少受点苦,否则你这辈子真的跟女人无缘了”。 谢东不再看众人,身体躺平道:“你们说的黑衣人我确实不知,我也没有见过什么黑衣人”。 景文刚想动手,程不悔拦下道:“谢大当家,你背后是何人”。 谢东突然笑了起来。 景文道:“等我给你来一套酷刑,我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 程不悔见谢东的反应奇怪,再次拦住景文。 谢东扭过脸来,两只干枯凹陷的眼球竟然流出了泪水,道:“谁说我是当家的,我若是当家的,我还会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景文疑惑道:“你不是当家的,谁是当家的”。 谢东手指打手道:“让他告诉你们谁是”。 景文看向打手,打手一脸惊恐,道:“谢当家的,从我进来您就是主事人,您要不是当家的,我怎么会知道谁是”。 景文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完了,道:“喂,我还没吃饭,我很饿的,你再不说我就真不给你机会了”。 突然打手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难道是苗二当家?难道她是大当家?”。 景文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打手道:“有一次谢当家的给苗当家的当众下跪,我们都以为是谢当家好色,占了苗当家的便宜,才被羞辱”。 谢东眼角再次流下泪水,缓缓道:“我只是个傀儡,明面上我是大当家,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苗霜花说了算,我这个功夫就是她诱惑我练的,结果却成了她控制我的工具”。 “这门武功虽然霸道强悍,但却需要不断地亲近女人,而且还需要她给的药丸,才能维持功力”。 景文眉头不展,心中不断琢磨着,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谢东继续道:“女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药引子,还必须要她手里的药才能恢复,否则我怎么会一直是这个鬼样子”。 感受到谢东情绪的变动,景文道:“你先不要激动,她究竟是什么人,在哪能找到她”。 谢东道:“自从那晚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她,我也不知她是何人,她的背后还有人,而且我还见过一面”。 “然她她一身黑遮遮面,上上上香香味味,娇的的话语,再配她她火的身身材,她一定是诱诱人人死美人人”。 景文见谢东又眼放精光,一脸淫意,赶忙打断道:“那个谢当家,这个黑衣女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谢东泄气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只知道苗霜花很怕她,苗霜花见到她一直在发抖,所以我断定她一定是苗霜花的幕后之人”。 第119章 雕虫小技 丢人现眼 景文心中一沉,这谜团一个接着一个。 程不悔道:“那黑衣人呢,你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谢东笑了声,道:“我都这样了,骗你们有什么意思,不过我觉得若你们能找到那个黑衣女人,或者找到苗霜花,也许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 程不悔皱眉,心道:黑衣女人?。 正想着突然咯噔一声,身后的石门动了起来。 几人刚回头,十数道响声直冲程不悔二人。 程不悔闪身躲避,景文运气抵挡。 此时石门已经关了一半,眼见就要全部关闭,石门后响起桀桀的笑声。 此时一个高瘦之人正在门外笑着,随着一声响,门关闭了。 景文拍了一掌石门,心道:若不是暗器阻滞,我早冲出去了。 景文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墙边寻起了开门机关。 这时谢东大笑起来:“别费事了,门内的机关早就被我破坏了,你们就留下来陪我”。 “陪你大爷”景文回头骂了一句,一旁的打手已被暗器击毙。 景文找到开门的机关,确实被人捣坏了,按下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景文却没有显得慌乱,反而起身坐到凳子上道:“谢东,你这么做也活不了啊”。 谢东见景文二人并未惊慌,心中全当是二人认命了。 叹气道:“有你们跟我陪葬,我谢东值了”。 景文道:“门外的人是那个未露面的齐蛇,既然出不去了,那我们再好好聊聊?”。 门外的汉子见门完全关闭,便要捣毁机关。 正要出手,突然感到身后风声大起。 汉子抬头一看,一道倩影向自己袭来,来的是一个姑娘,正是米凌兰。 齐蛇向后退一步,躲开攻击,脸上不惊反笑道:“这么美的美人投怀送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一爪扣向米凌兰的肩膀。 米凌兰一掌推其手腕,抬脚踢其胸口。 齐蛇挥臂挡下,扫腿攻其下盘。 米凌兰跳起蹬墙蓄力,空中展腿,不断踢向齐蛇头部。 齐蛇双拳挥舞,尽数接下。 米凌兰最后一脚重踏其双臂,齐蛇吃惊不已,倒退了数步。 米凌兰则借力落至门前,伸手就要去触碰机关。 齐蛇脸色一紧,左右摆动,蛇形疾向米凌兰。 就在米凌兰即将按下机关的刹那,齐蛇伸手挡下。 米凌兰一惊,刚想回手,齐蛇手掌反扣,抓住了米凌兰的手腕。 用劲一扯,将米凌兰身形拉向自己。 齐蛇一脸坏笑,米凌兰单手握拳,劲气外放,拳势破风直取其咽喉。 齐蛇自信满满,手抓反握,硬接此招,拳爪相交。 齐蛇笑容凝滞,感觉一股拳劲透掌而出,下意识扭脖子。 劲气打在墙上震起一层白雾。 齐蛇眼中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招式,明明接下了,怎么还有透劲。 幸亏老子躲得快,要不真被打中喉咙那还了得。 米凌兰也是一脸的懊恼,都怪自己平时不好好练三师傅的八震拳。 我要有三师傅一半的拳劲,定能把他打倒。 齐蛇松手跳开两步,两眼微眯,终于有点重视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米凌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小步挪近机关。 齐蛇深吸一口气,为免夜长梦多,他决定一招制服这丫头。 劲气汇集,胳膊上青筋暴起,双臂举天,两爪中间有巨量劲气波动。 米凌兰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突然蝎子摆尾。 一脚踢中了石门机关,轰隆一声,石门缓缓打开。 齐蛇大喝一声:“万蛇蚀天”。 掌中劲气化为一头巨蟒,蟒头狰狞,冲向米凌兰。 米凌兰脸色泛白,心中想喊景文救我,但巨大的风压让的她说不出话来。 巨蟒眨眼便到,即将一口吞下米凌兰。 突然米凌兰感到腰肢被环,一股大力将她向后拉走。 眼前一白,整个人好似进了云雾中,同时身后一身影踏空而出。 米凌兰仰头目视着白衣少年腾云驾雾,径直迎向巨蟒。 米凌兰眼神随着少年移动,顿感呼吸停滞。 耳中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霞飞双腮,静看少年一掌拍在蛇头上。 蟒头表情痛苦,獠牙崩断,蟒身炸裂开来。 少年一招毁去巨蟒,空中复踏,疾向齐蛇。 齐蛇惊慌失措,转身就跑。 少年坠空而至,一脚踏在其后心处。 齐蛇口喷鲜血,摔出去老远。 米凌兰看着数招制敌的景文,心中暗生敬慕之情。 景文落地走向齐蛇,见齐蛇趴着不动,笑道:“别装了,你死不了”。 见齐蛇还是不动,便双手抱胸,等在一旁,齐蛇突然腰部一扭,反手一条能量小蛇袭向景文。 景文一歪头,轻松躲过,齐蛇窜起就跑,景文一个绊腿,齐蛇又摔在地上。 这次齐蛇不装死了,一脸怒火的瞅着景文。 景文道:“你瞅啥”。 齐蛇冷哼一声,起身扭头不看景文,“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米凌兰走到景文身旁道,齐蛇还是高昂着头道:“两个打一个不公平”。 米凌兰也不理齐蛇,对景文关心道:“景公子,你没事”。 景文诧异了一下,摊手道:“我没事啊”。 齐蛇见俩人不理他,又哼了声。 景文笑了笑,道:“你这蛇功是跟谁学的”。 齐蛇有些疑惑,这问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我的功夫了? “那指定是不能教你”。 景文呸了口道:“呸,谁要学你的功夫,你说你的功夫是不是苗霜花教的”。 齐蛇愣了下,转头道:“谁跟你说我的功夫是那女魔头教的了”。 景文不道:“你俩都是劲气化蛇,气出同源,不是她教的,难不成是你自创的?”。 齐蛇切了一声道:“这世上能化蛇的人多了去了,是个化蛇的就是她教的?你这是什么道理”。 景文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道:“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要是没用的话,我你就可以去死了”。 突然的威胁,让的齐蛇也是一惊,愕然道:“你这人好不讲理,随随便便就要将人打死”。 米凌兰在一旁咯咯的笑。 景文道:“我数到三”。 齐蛇脑中飞转,偷看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景文,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 景文道:“二”。 齐蛇赶忙道:“我这是家传绝学,跟苗霜花没关系,可以了”。 景文道:“苗霜花在哪里”。 齐蛇一脸茫然道:“不知道,真不知道”。 景文又问道:“那黑衣女人呢,黑衣人呢,你知道点什么”。 齐蛇好像被问懵了,半天就吐出一个字:“啥?”。 景文只想翻白眼,得这又是个二傻子,啥也不知道,还的去问谢东。 景文道:“既然你啥也不知道,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打死你,二是你自废武功,自缚双手,跟我去官府,我数三下,你不选我替你选,三”。 齐蛇赶忙摆手道:“你让我想想行不行,别着急数数”。 景文道:“二”。 齐蛇道:“我选第二种”。 景文抬手示意,齐蛇望着自己的双手,痛哭流涕。 景文火大道:“你哭了个屁啊,你们祸害了多少乡亲,摧残了多少少女,你还有脸哭,我决定替你选第一种”。 齐蛇立马止住了哭声,胡乱擦去泪痕,道:“我不哭了,我马上开始”。 说着长出了一口气,覆起双掌,在自身的几处重穴上拍下。 惨叫声过后,齐蛇脸色煞白,冷汗析出,瘫软在地。 景文对米凌兰道:“你看住他,我一会就过来”。 米凌兰点点头,还想说什么,景文已经走远,只好叹了口气。 扭头对齐蛇冷冷道:“你自缚双手,我动手你最少断一个胳膊”。 齐蛇欲哭无泪,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取来绳子捆绑了自己。 景文回到洞穴,对程不悔点点头。 转眼看见面如死灰的谢东,笑道:“这是咋了么,谢大当家,我们再聊聊么”。 谢东叹气道:“事已至此,你们动手”,说着还闭上了眼。 景文问道:“你这谱也摆的太大了,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你是完全不起身啊”。 谢东哭道:“起你大爷身啊,要不是你们打扰了我的房事,让我经脉受损,动弹不得,我早起来跟你们拼了”。 景文哦了声,原来如此啊。 见再问不出什么,程不悔道:“我在这看着他,你和凌兰回去叫官府来查抄这里”。 谢东苦笑道:“不用费劲了,我这生怕是起不来了,你们安心去”。 景文道:“那万一我们一走,你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怎么办”。 谢东吼道:“小白脸,我要是能起来,一定杀了你,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景文啧啧道:“哟,你这是威胁我啊”。 程不悔打断争执的二人,道:“就这么定了,等雨停了,你们就快去”。 景文出了洞穴,见雨还未停,便叫上米凌兰,在洞中寻了蓑衣、斗笠。 再把齐蛇绑在马上,三人踏上了回府的路。 齐蛇感受这雨点不断的打在自己身上,在马上喊道:“喂,我说这洞里还有蓑衣和斗篷了,你给我也披一个啊”。 二人并不理会他,他又喊了两遍,直到米凌兰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才闭了嘴。 经此一役,米凌兰也不追问中毒那晚之事了。 景文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像个乖巧的小媳妇。 紧紧跟在景文身边,在雨中慢慢向金陵城走去。 第119章 雕虫小技 丢人现眼 景文心中一沉,这谜团一个接着一个。 程不悔道:“那黑衣人呢,你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谢东笑了声,道:“我都这样了,骗你们有什么意思,不过我觉得若你们能找到那个黑衣女人,或者找到苗霜花,也许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 程不悔皱眉,心道:黑衣女人?。 正想着突然咯噔一声,身后的石门动了起来。 几人刚回头,十数道响声直冲程不悔二人。 程不悔闪身躲避,景文运气抵挡。 此时石门已经关了一半,眼见就要全部关闭,石门后响起桀桀的笑声。 此时一个高瘦之人正在门外笑着,随着一声响,门关闭了。 景文拍了一掌石门,心道:若不是暗器阻滞,我早冲出去了。 景文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墙边寻起了开门机关。 这时谢东大笑起来:“别费事了,门内的机关早就被我破坏了,你们就留下来陪我”。 “陪你大爷”景文回头骂了一句,一旁的打手已被暗器击毙。 景文找到开门的机关,确实被人捣坏了,按下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景文却没有显得慌乱,反而起身坐到凳子上道:“谢东,你这么做也活不了啊”。 谢东见景文二人并未惊慌,心中全当是二人认命了。 叹气道:“有你们跟我陪葬,我谢东值了”。 景文道:“门外的人是那个未露面的齐蛇,既然出不去了,那我们再好好聊聊?”。 门外的汉子见门完全关闭,便要捣毁机关。 正要出手,突然感到身后风声大起。 汉子抬头一看,一道倩影向自己袭来,来的是一个姑娘,正是米凌兰。 齐蛇向后退一步,躲开攻击,脸上不惊反笑道:“这么美的美人投怀送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一爪扣向米凌兰的肩膀。 米凌兰一掌推其手腕,抬脚踢其胸口。 齐蛇挥臂挡下,扫腿攻其下盘。 米凌兰跳起蹬墙蓄力,空中展腿,不断踢向齐蛇头部。 齐蛇双拳挥舞,尽数接下。 米凌兰最后一脚重踏其双臂,齐蛇吃惊不已,倒退了数步。 米凌兰则借力落至门前,伸手就要去触碰机关。 齐蛇脸色一紧,左右摆动,蛇形疾向米凌兰。 就在米凌兰即将按下机关的刹那,齐蛇伸手挡下。 米凌兰一惊,刚想回手,齐蛇手掌反扣,抓住了米凌兰的手腕。 用劲一扯,将米凌兰身形拉向自己。 齐蛇一脸坏笑,米凌兰单手握拳,劲气外放,拳势破风直取其咽喉。 齐蛇自信满满,手抓反握,硬接此招,拳爪相交。 齐蛇笑容凝滞,感觉一股拳劲透掌而出,下意识扭脖子。 劲气打在墙上震起一层白雾。 齐蛇眼中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招式,明明接下了,怎么还有透劲。 幸亏老子躲得快,要不真被打中喉咙那还了得。 米凌兰也是一脸的懊恼,都怪自己平时不好好练三师傅的八震拳。 我要有三师傅一半的拳劲,定能把他打倒。 齐蛇松手跳开两步,两眼微眯,终于有点重视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米凌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小步挪近机关。 齐蛇深吸一口气,为免夜长梦多,他决定一招制服这丫头。 劲气汇集,胳膊上青筋暴起,双臂举天,两爪中间有巨量劲气波动。 米凌兰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突然蝎子摆尾。 一脚踢中了石门机关,轰隆一声,石门缓缓打开。 齐蛇大喝一声:“万蛇蚀天”。 掌中劲气化为一头巨蟒,蟒头狰狞,冲向米凌兰。 米凌兰脸色泛白,心中想喊景文救我,但巨大的风压让的她说不出话来。 巨蟒眨眼便到,即将一口吞下米凌兰。 突然米凌兰感到腰肢被环,一股大力将她向后拉走。 眼前一白,整个人好似进了云雾中,同时身后一身影踏空而出。 米凌兰仰头目视着白衣少年腾云驾雾,径直迎向巨蟒。 米凌兰眼神随着少年移动,顿感呼吸停滞。 耳中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霞飞双腮,静看少年一掌拍在蛇头上。 蟒头表情痛苦,獠牙崩断,蟒身炸裂开来。 少年一招毁去巨蟒,空中复踏,疾向齐蛇。 齐蛇惊慌失措,转身就跑。 少年坠空而至,一脚踏在其后心处。 齐蛇口喷鲜血,摔出去老远。 米凌兰看着数招制敌的景文,心中暗生敬慕之情。 景文落地走向齐蛇,见齐蛇趴着不动,笑道:“别装了,你死不了”。 见齐蛇还是不动,便双手抱胸,等在一旁,齐蛇突然腰部一扭,反手一条能量小蛇袭向景文。 景文一歪头,轻松躲过,齐蛇窜起就跑,景文一个绊腿,齐蛇又摔在地上。 这次齐蛇不装死了,一脸怒火的瞅着景文。 景文道:“你瞅啥”。 齐蛇冷哼一声,起身扭头不看景文,“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米凌兰走到景文身旁道,齐蛇还是高昂着头道:“两个打一个不公平”。 米凌兰也不理齐蛇,对景文关心道:“景公子,你没事”。 景文诧异了一下,摊手道:“我没事啊”。 齐蛇见俩人不理他,又哼了声。 景文笑了笑,道:“你这蛇功是跟谁学的”。 齐蛇有些疑惑,这问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我的功夫了? “那指定是不能教你”。 景文呸了口道:“呸,谁要学你的功夫,你说你的功夫是不是苗霜花教的”。 齐蛇愣了下,转头道:“谁跟你说我的功夫是那女魔头教的了”。 景文不道:“你俩都是劲气化蛇,气出同源,不是她教的,难不成是你自创的?”。 齐蛇切了一声道:“这世上能化蛇的人多了去了,是个化蛇的就是她教的?你这是什么道理”。 景文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道:“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要是没用的话,我你就可以去死了”。 突然的威胁,让的齐蛇也是一惊,愕然道:“你这人好不讲理,随随便便就要将人打死”。 米凌兰在一旁咯咯的笑。 景文道:“我数到三”。 齐蛇脑中飞转,偷看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景文,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 景文道:“二”。 齐蛇赶忙道:“我这是家传绝学,跟苗霜花没关系,可以了”。 景文道:“苗霜花在哪里”。 齐蛇一脸茫然道:“不知道,真不知道”。 景文又问道:“那黑衣女人呢,黑衣人呢,你知道点什么”。 齐蛇好像被问懵了,半天就吐出一个字:“啥?”。 景文只想翻白眼,得这又是个二傻子,啥也不知道,还的去问谢东。 景文道:“既然你啥也不知道,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打死你,二是你自废武功,自缚双手,跟我去官府,我数三下,你不选我替你选,三”。 齐蛇赶忙摆手道:“你让我想想行不行,别着急数数”。 景文道:“二”。 齐蛇道:“我选第二种”。 景文抬手示意,齐蛇望着自己的双手,痛哭流涕。 景文火大道:“你哭了个屁啊,你们祸害了多少乡亲,摧残了多少少女,你还有脸哭,我决定替你选第一种”。 齐蛇立马止住了哭声,胡乱擦去泪痕,道:“我不哭了,我马上开始”。 说着长出了一口气,覆起双掌,在自身的几处重穴上拍下。 惨叫声过后,齐蛇脸色煞白,冷汗析出,瘫软在地。 景文对米凌兰道:“你看住他,我一会就过来”。 米凌兰点点头,还想说什么,景文已经走远,只好叹了口气。 扭头对齐蛇冷冷道:“你自缚双手,我动手你最少断一个胳膊”。 齐蛇欲哭无泪,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取来绳子捆绑了自己。 景文回到洞穴,对程不悔点点头。 转眼看见面如死灰的谢东,笑道:“这是咋了么,谢大当家,我们再聊聊么”。 谢东叹气道:“事已至此,你们动手”,说着还闭上了眼。 景文问道:“你这谱也摆的太大了,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你是完全不起身啊”。 谢东哭道:“起你大爷身啊,要不是你们打扰了我的房事,让我经脉受损,动弹不得,我早起来跟你们拼了”。 景文哦了声,原来如此啊。 见再问不出什么,程不悔道:“我在这看着他,你和凌兰回去叫官府来查抄这里”。 谢东苦笑道:“不用费劲了,我这生怕是起不来了,你们安心去”。 景文道:“那万一我们一走,你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怎么办”。 谢东吼道:“小白脸,我要是能起来,一定杀了你,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景文啧啧道:“哟,你这是威胁我啊”。 程不悔打断争执的二人,道:“就这么定了,等雨停了,你们就快去”。 景文出了洞穴,见雨还未停,便叫上米凌兰,在洞中寻了蓑衣、斗笠。 再把齐蛇绑在马上,三人踏上了回府的路。 齐蛇感受这雨点不断的打在自己身上,在马上喊道:“喂,我说这洞里还有蓑衣和斗篷了,你给我也披一个啊”。 二人并不理会他,他又喊了两遍,直到米凌兰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才闭了嘴。 经此一役,米凌兰也不追问中毒那晚之事了。 景文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像个乖巧的小媳妇。 紧紧跟在景文身边,在雨中慢慢向金陵城走去。 第120章 一蓑烟雨 两马三人 一江蓑雨渡平生。 景文牵着马缰,身体随着马蹄有节奏的踏响而颠簸起伏。 一旁的米凌兰不时的看向景文,见他斗笠下的脸庞露有思容,便唤道:“景公子,我曾听我师傅说起过幽隐门”。 一语打断了景文的思绪,景文抬头看向米凌兰,问道:“你的师父?”。 米凌兰点点头道:“金陵城外樵乐镇有一个八拜山庄,你可听过”。 “八拜山庄?”景文皱眉思索着,好像没听过。 “我知道八拜山庄,我跟他们当家的熟的很”后马上传的来的声音,使的二人扭头看去。 只见齐蛇努力的想要抬起头,用尽力气喊道。 米凌兰脸上露出一抹怒容,本姑娘好不容易找到的共同话题,岂容你插嘴。 反手摸枪,枪尖直指齐蛇的脑袋。 齐蛇看着近在眼前银枪头,雨滴滑落枪头更显丝滑,咽了口唾沫,一脸惊恐的看向米凌兰。 “八拜山庄是名门正派,若你再瞎扯一句,我就废了你的招子”米凌兰怒斥。 “不敢,不敢,我不认识,我不认识”齐蛇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米凌兰收枪,对景文道:“景公子,你别听他烂舌,八拜山庄是正门正派,我便师从山庄的师傅们”。 见米凌兰焦急的看着自己,好像怕自己误会了这个门派似的。 景文笑了笑,道:“大小姐,你的为人我还是信的过的”。 米凌兰见景文没有多想,心中松一口气,不过听见景文叫自己大小姐,心中又有些别扭。 便有些伤感道:“公子你叫我凌兰就行,别总是叫我大小姐,我这个人不摆架子的”。 “是,我叫顺口了,米姑娘别见过”景文打哈哈道。 虽然米姑娘听起来显得很生疏,但也好过大小姐的称呼。 米凌兰压下心中的一丝酸楚,面露微笑道:“我曾经听我的三师傅提起过这个门派,说他们行事诡异,总干一些阴险的事情”。 景文点头道:“你的师傅们还说了什么,你详细说说”。 “啊”米凌兰没想到景文会细问,一时也没想起太多。 努力思索道:“只记得三师傅说他出门被跟踪过,抓了个舌头,一问是幽隐门派来的,具体是什么情况,师傅们不耻于这个门派的所作所为,就没多说,只是告诫我在外要当心”。 米凌兰见景文脸色有些失望,便补充道:“景公子,不如你去一趟山庄,几位师傅都是很好客的,当面向他们询问,比过凌兰多讲”。 说完米凌兰紧张的看着景文,景文思索了一下,问道:“可以么,会不会打扰到几位师傅”。 米凌兰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陪你去”。 景文道:“好,那麻烦那你了”。 米凌兰嘀咕了一声:“公子你太客气了”。 雨滴打在斗笠上,景文好像没听清米凌兰的话语。 程不悔看着躺平的谢东,想着多聊几句,可谢东捂着耳朵,拒绝一切声音。 程不悔只得摇摇头,出了石室,程仔细查看了洞中各处,只在一处隐蔽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些干枯蛇皮。 看样子应该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其他便再没有什么。 等程不悔返回了石室,见谢东不再捂着耳朵,只是闭着眼睛,双手平放,一声不吭,就像睡着了一样。 程不悔坐在石凳上,倒了杯茶水,茶水入口冰凉,他饮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余光看到谢东,依然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程不悔起身走到床边,盯着谢东看了几眼,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一探鼻息,再摸脉搏,均无。 程不悔一惊,瞬间警惕起来,回头看了几眼室外,见无异常,便掀开绸被。 顾不上那干瘪发皱的皮肤,查验了全身,没有外伤。 程不悔两指按压谢东小腹,劲气入体,细查之下,谢东体内也无新伤。 程不悔手指,眼中思索,一个人果然真的想死,恐怕是真难阻。 程将绸被拉直谢东头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还是死在了床上,不知你对这个死法是否还满意”。 转身之际无意碰到了尸体的手臂,一块叠好的白布从其掌心滑落。 程好奇,拾起白布展开,似乎有些字迹。 灯下细看,布中所写的正是谢东所练邪功的心法口诀。 程不悔越看眉头越紧,若照这布中所言,邪功达成时,可隔空抽离人精血。 听起来就有点不寒而栗。 若想练至大成,需采阴少女过千人。 程不悔心中怒火中烧,一挥手将白布扔在烛火中。 回头看了眼白布下之人,心想:邪功害人害己,终究要自食恶果,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种因得果,各自有报。 程不悔抬脚直出了石室。 来到洞口,看着烟雨蒙蒙中的群山。 思索着这么久了,追查黑衣人总是在关键时候断了线索,总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程不悔感觉到只靠自己恐难成行,要想拨云见日必须要借助点外力了。 景文二人行至城外十几里时,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了大地上,这场雨算是停了。 二人卸下浸满雨水的蓑衣和斗笠。 米凌兰顿时感觉身轻了不少,心情也舒畅起来。 她看向景文,见景文下了马,抖掉蓑衣上的雨水,用蓑衣轻轻擦拭马匹毛发上的水渍,马儿很配合的站在原地。 米凌兰会心一笑道:“想不到景公子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景文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道:“几个时辰的山路,又淋着雨,马儿也不容易,万一再因此生了病,那就不好了,你对它们好一些,下次它也愿意继续陪你”。 米凌兰像一个思春的少女,眼眉含情的看着景文,脑海中胡乱的想着。 要是某个雨晴的下午,景文收起为自己遮雨的油伞,轻拢自己鬓角的碎发,拭去额头偶尔沾上的雨滴,好温馨好激动。 米凌兰想着想着,就痴笑起来。 景文抬眼,看到米凌兰两眼恍惚,看着自己傻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心想:这姑娘没病,傻笑个什么,没见过擦马么。 “二位爷,我难受的很,你们也发发慈悲,放我下来歇会”突然沙哑含糊的话语,打断了少女的情愫。 少女先是愣了下,然后笑容消失,娥眉紧蹙,怒从心中起。 景文头也不抬道:“你还是在马上老实待着,一会到了衙门你就能住单间了,舒服的很”。 米凌兰抽枪下马,行至后马旁,见齐蛇整个人横搭在马背上,屁股正对着自己。 米凌兰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我看你身上也被淋湿了,我也给你去去水”。 说着少女将枪头放平,双手抡圆了重重拍在齐射的屁股上、脊背上、腰间大腿根。 齐蛇还没反应过来少女的话语,整个后背加屁股加大腿剧烈的疼痛起来。 啊啊啊的凄厉惨叫响起,景文也是一惊,抬头一看,见米凌兰一副决不轻饶的表情。 下手更是又狠又重,偶尔路过的行人想驻足多看几眼。 米凌兰一个眼神扫过,仿佛告诉行人,再看下一个就是你。 行人纷纷落荒而逃,景文一脸无奈,道:“大小姐”,三个字入耳,米凌兰打的更狠了。 齐蛇叫的更惨了,景文怕米凌兰没听见,又大喊道:“米姑娘,凌兰,别打了,别还没到府衙,就被你打死了”。 米凌兰这才停了手,额头有汗珠析出,樱桃小口圆睁,胸膛快速的起伏着。 临走对着马上之人说道:“你要再不老实,我就给你扎几个窟窿,让你更开心”。 齐蛇这辈子没有哭的这么大声过,嚎啕的哭声甚至引起了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的围观。 景文见人越来越多,走到齐蛇身旁道:“别哭了,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能不能有点志气”。 齐射不听,哭的更大声了,景文凑近道:“我跟你说啊,她这招是我教的,你要再哭,我比她狠”。 齐蛇闻言,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声。 景文拍拍齐蛇的头道:“这还差不多”。 临走时心想:你也是活该,没事你招惹她干什么。 景文上了马,牵着后马,与米凌兰向着城门而去。 守门的军士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人三马,赶忙向值守禀报。 值守在确定了马上之人确是米凌兰后,策马就向府衙方向而去。 待得二人进了城,景文在一处岔路口勒停了马匹,对米凌兰道:“米姑娘,你牵上后马回府,你爹不待见我,我就不过去了”。 说着便将马缰递了过去,米凌兰看着马缰,愣在原地,她原本都想好回府以后跟景文吃什么。 她将自己的拿手菜都回忆了一遍,就差动手了。 她可不想放人走,便说道:“这城里人多眼杂,万一有幽隐门的恶人来劫持我,我一个弱女子可如何是好,反正也没多远,你就陪我过去”。 景文心里想着别的事,随口道:“怎么会,放心,谁敢在你爹的眼皮底下惹事,纯粹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 第120章 一蓑烟雨 两马三人 一江蓑雨渡平生。 景文牵着马缰,身体随着马蹄有节奏的踏响而颠簸起伏。 一旁的米凌兰不时的看向景文,见他斗笠下的脸庞露有思容,便唤道:“景公子,我曾听我师傅说起过幽隐门”。 一语打断了景文的思绪,景文抬头看向米凌兰,问道:“你的师父?”。 米凌兰点点头道:“金陵城外樵乐镇有一个八拜山庄,你可听过”。 “八拜山庄?”景文皱眉思索着,好像没听过。 “我知道八拜山庄,我跟他们当家的熟的很”后马上传的来的声音,使的二人扭头看去。 只见齐蛇努力的想要抬起头,用尽力气喊道。 米凌兰脸上露出一抹怒容,本姑娘好不容易找到的共同话题,岂容你插嘴。 反手摸枪,枪尖直指齐蛇的脑袋。 齐蛇看着近在眼前银枪头,雨滴滑落枪头更显丝滑,咽了口唾沫,一脸惊恐的看向米凌兰。 “八拜山庄是名门正派,若你再瞎扯一句,我就废了你的招子”米凌兰怒斥。 “不敢,不敢,我不认识,我不认识”齐蛇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米凌兰收枪,对景文道:“景公子,你别听他烂舌,八拜山庄是正门正派,我便师从山庄的师傅们”。 见米凌兰焦急的看着自己,好像怕自己误会了这个门派似的。 景文笑了笑,道:“大小姐,你的为人我还是信的过的”。 米凌兰见景文没有多想,心中松一口气,不过听见景文叫自己大小姐,心中又有些别扭。 便有些伤感道:“公子你叫我凌兰就行,别总是叫我大小姐,我这个人不摆架子的”。 “是,我叫顺口了,米姑娘别见过”景文打哈哈道。 虽然米姑娘听起来显得很生疏,但也好过大小姐的称呼。 米凌兰压下心中的一丝酸楚,面露微笑道:“我曾经听我的三师傅提起过这个门派,说他们行事诡异,总干一些阴险的事情”。 景文点头道:“你的师傅们还说了什么,你详细说说”。 “啊”米凌兰没想到景文会细问,一时也没想起太多。 努力思索道:“只记得三师傅说他出门被跟踪过,抓了个舌头,一问是幽隐门派来的,具体是什么情况,师傅们不耻于这个门派的所作所为,就没多说,只是告诫我在外要当心”。 米凌兰见景文脸色有些失望,便补充道:“景公子,不如你去一趟山庄,几位师傅都是很好客的,当面向他们询问,比过凌兰多讲”。 说完米凌兰紧张的看着景文,景文思索了一下,问道:“可以么,会不会打扰到几位师傅”。 米凌兰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陪你去”。 景文道:“好,那麻烦那你了”。 米凌兰嘀咕了一声:“公子你太客气了”。 雨滴打在斗笠上,景文好像没听清米凌兰的话语。 程不悔看着躺平的谢东,想着多聊几句,可谢东捂着耳朵,拒绝一切声音。 程不悔只得摇摇头,出了石室,程仔细查看了洞中各处,只在一处隐蔽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些干枯蛇皮。 看样子应该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其他便再没有什么。 等程不悔返回了石室,见谢东不再捂着耳朵,只是闭着眼睛,双手平放,一声不吭,就像睡着了一样。 程不悔坐在石凳上,倒了杯茶水,茶水入口冰凉,他饮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余光看到谢东,依然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程不悔起身走到床边,盯着谢东看了几眼,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一探鼻息,再摸脉搏,均无。 程不悔一惊,瞬间警惕起来,回头看了几眼室外,见无异常,便掀开绸被。 顾不上那干瘪发皱的皮肤,查验了全身,没有外伤。 程不悔两指按压谢东小腹,劲气入体,细查之下,谢东体内也无新伤。 程不悔手指,眼中思索,一个人果然真的想死,恐怕是真难阻。 程将绸被拉直谢东头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还是死在了床上,不知你对这个死法是否还满意”。 转身之际无意碰到了尸体的手臂,一块叠好的白布从其掌心滑落。 程好奇,拾起白布展开,似乎有些字迹。 灯下细看,布中所写的正是谢东所练邪功的心法口诀。 程不悔越看眉头越紧,若照这布中所言,邪功达成时,可隔空抽离人精血。 听起来就有点不寒而栗。 若想练至大成,需采阴少女过千人。 程不悔心中怒火中烧,一挥手将白布扔在烛火中。 回头看了眼白布下之人,心想:邪功害人害己,终究要自食恶果,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种因得果,各自有报。 程不悔抬脚直出了石室。 来到洞口,看着烟雨蒙蒙中的群山。 思索着这么久了,追查黑衣人总是在关键时候断了线索,总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程不悔感觉到只靠自己恐难成行,要想拨云见日必须要借助点外力了。 景文二人行至城外十几里时,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了大地上,这场雨算是停了。 二人卸下浸满雨水的蓑衣和斗笠。 米凌兰顿时感觉身轻了不少,心情也舒畅起来。 她看向景文,见景文下了马,抖掉蓑衣上的雨水,用蓑衣轻轻擦拭马匹毛发上的水渍,马儿很配合的站在原地。 米凌兰会心一笑道:“想不到景公子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景文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道:“几个时辰的山路,又淋着雨,马儿也不容易,万一再因此生了病,那就不好了,你对它们好一些,下次它也愿意继续陪你”。 米凌兰像一个思春的少女,眼眉含情的看着景文,脑海中胡乱的想着。 要是某个雨晴的下午,景文收起为自己遮雨的油伞,轻拢自己鬓角的碎发,拭去额头偶尔沾上的雨滴,好温馨好激动。 米凌兰想着想着,就痴笑起来。 景文抬眼,看到米凌兰两眼恍惚,看着自己傻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心想:这姑娘没病,傻笑个什么,没见过擦马么。 “二位爷,我难受的很,你们也发发慈悲,放我下来歇会”突然沙哑含糊的话语,打断了少女的情愫。 少女先是愣了下,然后笑容消失,娥眉紧蹙,怒从心中起。 景文头也不抬道:“你还是在马上老实待着,一会到了衙门你就能住单间了,舒服的很”。 米凌兰抽枪下马,行至后马旁,见齐蛇整个人横搭在马背上,屁股正对着自己。 米凌兰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我看你身上也被淋湿了,我也给你去去水”。 说着少女将枪头放平,双手抡圆了重重拍在齐射的屁股上、脊背上、腰间大腿根。 齐蛇还没反应过来少女的话语,整个后背加屁股加大腿剧烈的疼痛起来。 啊啊啊的凄厉惨叫响起,景文也是一惊,抬头一看,见米凌兰一副决不轻饶的表情。 下手更是又狠又重,偶尔路过的行人想驻足多看几眼。 米凌兰一个眼神扫过,仿佛告诉行人,再看下一个就是你。 行人纷纷落荒而逃,景文一脸无奈,道:“大小姐”,三个字入耳,米凌兰打的更狠了。 齐蛇叫的更惨了,景文怕米凌兰没听见,又大喊道:“米姑娘,凌兰,别打了,别还没到府衙,就被你打死了”。 米凌兰这才停了手,额头有汗珠析出,樱桃小口圆睁,胸膛快速的起伏着。 临走对着马上之人说道:“你要再不老实,我就给你扎几个窟窿,让你更开心”。 齐蛇这辈子没有哭的这么大声过,嚎啕的哭声甚至引起了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的围观。 景文见人越来越多,走到齐蛇身旁道:“别哭了,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能不能有点志气”。 齐射不听,哭的更大声了,景文凑近道:“我跟你说啊,她这招是我教的,你要再哭,我比她狠”。 齐蛇闻言,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声。 景文拍拍齐蛇的头道:“这还差不多”。 临走时心想:你也是活该,没事你招惹她干什么。 景文上了马,牵着后马,与米凌兰向着城门而去。 守门的军士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人三马,赶忙向值守禀报。 值守在确定了马上之人确是米凌兰后,策马就向府衙方向而去。 待得二人进了城,景文在一处岔路口勒停了马匹,对米凌兰道:“米姑娘,你牵上后马回府,你爹不待见我,我就不过去了”。 说着便将马缰递了过去,米凌兰看着马缰,愣在原地,她原本都想好回府以后跟景文吃什么。 她将自己的拿手菜都回忆了一遍,就差动手了。 她可不想放人走,便说道:“这城里人多眼杂,万一有幽隐门的恶人来劫持我,我一个弱女子可如何是好,反正也没多远,你就陪我过去”。 景文心里想着别的事,随口道:“怎么会,放心,谁敢在你爹的眼皮底下惹事,纯粹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 第121章 夜来幽香 八拜山庄 米凌兰一听,手中的马缰攥的更紧了。 一把夺过景文递来的马绳,头也不回的向府衙走去。 景文有些疑惑,刚刚好像听见了一声不满的哼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再看米凌兰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怕不是这少女连我也想打。 算了,女孩的心思我还是别猜了,猜来猜去只怕也猜不明白。 景文调转马头,向着申府而去。 米凌兰还未到府衙,便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爹站在门口。 米凌兰这才从刚刚的心思中回过神来,脑海中飞速旋转,想着如何应付亲爹。 米凌兰下马,将马缰抛给走来的府丁,满脸笑容的,脆生生的喊了声:“爹”。 米诚闻声,脸色和缓了不少,指着马背上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米凌兰见米诚没有第一时间追究自己,便跑上前去抱着米诚的胳膊道:“爹,我还没吃饭,我想吃粥一盛的莲子百合粥”。 米诚宠溺的摸着米凌兰的头发,给一旁的府丁使了个眼神,府丁便拱手离去。 米凌兰搀扶着米诚往门内走,米诚边走边问道:“爹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说了”。 米凌兰撒娇道:“先吃饭嘛,吃了饭再跟您详细汇报,您女儿可是大英雄”。 “哦,是吗,那我的好好听听”父女二人的渐行渐远。 只有牵马的府丁,看着眼睛哭肿的马上汉子,一脸嫌弃道:“喂,你怎么了,哭的跟个娘们似的”。 齐蛇呜呜道:“被风沙迷了眼”。 景文回府后先去找了申雪,得知申家的产业在慢慢恢复,距离较远申家远亲也在来金陵的路上。 虽然暂时还没有申家族长的消息,不过府里的大部分人已然将申雪当做了申家的主心骨。 见申家在申雪的打理下井井有条,景文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受命于危难之间,匡扶于将倾之际。 一个姑娘家用自己娇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族,怎会叫人不佩服。 申雪见景文盯着自己,脸颊不自觉的泛起桃红,害羞的唤了声:“景公子”。 “啊”景文回过神来,看见申雪娇羞的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忙打哈哈道:“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浑身的疼,我先去休息会”。 说罢便起身而走,申雪当真,忙关心道:“景公子很疲乏么,申雪会一些按跷折枝之法,可解乏清忧”。 景文一听申雪要给自己按摩,脸上堆笑道:“不劳申姑娘辛苦吗,我就是没睡好,补个觉就好了”。 说着就一溜烟跑去了莱博的房间,心想:最难消受美人恩。 申雪见景文落荒而逃,银牙轻咬下唇,一脸幽怨,心道:我能吃了你么,跑那么快。 莱博在房间里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景文一个人进来,赶忙朝门外看看,见再无他人。 疑惑道:“你程叔呢”。 景文坐在桌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才说道:“程叔还在山里,看着那个谢东,等着官兵前去捉拿”。 “那谢东怎么了”莱博坐下道。 景文道:“没事,就是瘫在床上了,但程叔怕有变故,便在山洞里看着他”。 莱博道:“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景文便将进洞后的情形给莱博描述了一遍。 米凌兰在府内海棠亭下吃着早餐,米诚一脸宠溺的在一旁坐着,不时说到:“凌兰,慢一些,别噎着”。 米凌兰大概是真的饿了,有些不顾吃相的吞下了一屉汤包、一碗厚粥、半盒点心,又吃了些菜肴,这才满足的停了下来。 见米诚看着自己,米凌兰不好意思道:“爹女儿这个吃相是不是太不淑女了”。 “哎,这叫什么话,我女儿吃饭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米凌兰笑道:“爹,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净说那些哄小孩的话骗人家”。 米诚哈哈道:“爹下次注意,换成哄大人的说给你听”。 仆从收拾了亭桌,米凌兰问道:“爹,你还有事情么,没事的话,你就先去忙你的”。 米诚对着米凌兰眨眼道:“我等着某人跟我说她的英雄事迹了”。 米凌兰哎呀一声,差点忘了正事,都怪自己的这脑子,一饿了就只记得吃了。 米凌兰将与景文、程不悔二人在山洞内的事情,细细的讲给米诚。 并跟米诚说:“爹,那个景文叫程叔的人,现在还在山洞里等你去抓人了”。 米诚点点头,叫来魏斌,吩咐下去,魏斌领命离去。 米诚问道:“凌兰,前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凌兰见米诚追问那夜的故事,便打哈哈般的敷衍了几句,之后找借口离开了。 米诚看着米凌兰远去的身影,心中一片苦楚。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跟一个野小子在外厮守了一夜。 没有一丝丝防备,偷心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哪个做父亲的能受得了。 米凌兰回了房,见米诚没跟来,这才松了口气。 一想到景文,脸上就露出动人的笑容,想着明天再去八拜山庄告知自己的师傅们。 可心中想再见景文的想法与时俱增,寝食难安,便又没告知自己的父亲。 趁着天色未晚,取了马匹直奔城外而去。 米诚如果知道自己姑娘的想法,会不会有种家再次被盗的感觉。 莱博听景文说完,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道:“那就是说线索又断了”。 景文咬牙,一拳锤在桌子上道:“这该死的黑衣人,等我查明了,非要他们好看”。 景文又抬头道:“莱叔,现在该怎么办”。 莱博背手面窗,道:“先等你程叔回来再说”。 月色朦胧,不见星辰,米凌兰奔行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到了樵乐镇八拜山庄。 守庄的弟子看到来人,很是惊讶,这么晚了,谁会深夜来访。 见到是米凌兰,便拱手道:“大小姐”。 米凌兰下了马,问道:“师傅们在吗”。 守庄弟子道:“二庄主和四庄主都在”。 米凌兰抬脚入门,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小姐,直接叫我米凌兰就好”。 守庄弟子诧异的嗯了声,再看米凌兰已走远。 守庄二人对视一眼,一人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另一人道:“不知道,这么晚了大小姐来庄有什么事么”。 “要不你追上去问问她”一人道,另一人白了一眼,不再说话。 米凌兰穿过门楼,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校场,寻了一个方向,径直向着一扇拱门而去。 进了拱门是一处别院,院内灯火不亮,借着月光能看见重影叠错的假山。 米凌兰踏着碎石子路,倒影映在了山前泛光的池水中。 走了约莫百步,来到了一处木质阁楼前。 见已房间内有亮光,便上前敲门道:“四师傅,凌兰来看您了”。 房内传出声响,不一会房门开了。 门内是一位束发的中年男子,男子四肢纤瘦,唯有肚子圆滚滚的。 若换个性别,像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 男子见到米凌兰,笑容可掬,道:“凌兰,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男子让进米凌兰,米凌兰径直走到桌前。 看着书案上的文房四宝,道:“四师傅,您这又写什么呢”。 男子走近要去拿茶盏,被米凌兰抢下。 看着斟茶的米凌兰,男子道:“誊写几卷古今典籍”。 米凌兰将一盏茶端给男子,见男子看着自己,便小抿了一口道:“这不是想师傅们了,来看看您和二师傅”。 男子笑着放下茶盏道:“小妮子,搁这诓你师傅了,说,又惹什么事了”。 米凌兰娥眉微蹙,嘟嘴道:“师傅,你怎么老想我惹事啊,我这次来一是来看师傅您,二来么,确实有点小事”。 说着便比划出一个小小的手势。 见师傅未搭理自己,米凌兰道:“师傅,二师傅在哪呢,咱要不去找他那一起说”。 一间宽大的厅堂内,正坐一男子,面如冠玉,黑发白须,眼睛炯炯有神。 左手边分坐两人,一个便是那刚才的中年男子,另一人便是米凌兰了。 待庄内弟子上了茶,上首男子道:“凌兰,这么晚过来,你父亲知道么”。 米凌兰面不改色道:“二师傅,我爹他知道的,我出府都是经过他允许的”。 堂中二人对视一眼,脸有笑意。 堂下男子道:“凌兰,你二师傅也在这了,什么事,能说了”。 米凌兰起身向两位师傅行了礼,然后将自己与景文相遇、相熟、相知,以及景文想要来拜庄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透过摇曳的烛火,也不知道米凌兰又说了什么。 只见堂中二人先是疑惑,然后诧异、惊讶、沉默、无奈的笑着。 最后在米凌兰不断地述说下,二人点了点头。 米凌兰心满意足行礼道:“凌兰在这里先谢过二位师傅了,凌兰这就回去,明天就把他带来见师傅们”。 堂下的四师傅道:“凌兰,天色不早了,不如在庄子住下,明日在回”。 米凌兰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摆摆手道:“不了,四师傅,凌兰这就回去,明天不耽误事”。 第121章 夜来幽香 八拜山庄 米凌兰一听,手中的马缰攥的更紧了。 一把夺过景文递来的马绳,头也不回的向府衙走去。 景文有些疑惑,刚刚好像听见了一声不满的哼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再看米凌兰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怕不是这少女连我也想打。 算了,女孩的心思我还是别猜了,猜来猜去只怕也猜不明白。 景文调转马头,向着申府而去。 米凌兰还未到府衙,便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爹站在门口。 米凌兰这才从刚刚的心思中回过神来,脑海中飞速旋转,想着如何应付亲爹。 米凌兰下马,将马缰抛给走来的府丁,满脸笑容的,脆生生的喊了声:“爹”。 米诚闻声,脸色和缓了不少,指着马背上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米凌兰见米诚没有第一时间追究自己,便跑上前去抱着米诚的胳膊道:“爹,我还没吃饭,我想吃粥一盛的莲子百合粥”。 米诚宠溺的摸着米凌兰的头发,给一旁的府丁使了个眼神,府丁便拱手离去。 米凌兰搀扶着米诚往门内走,米诚边走边问道:“爹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说了”。 米凌兰撒娇道:“先吃饭嘛,吃了饭再跟您详细汇报,您女儿可是大英雄”。 “哦,是吗,那我的好好听听”父女二人的渐行渐远。 只有牵马的府丁,看着眼睛哭肿的马上汉子,一脸嫌弃道:“喂,你怎么了,哭的跟个娘们似的”。 齐蛇呜呜道:“被风沙迷了眼”。 景文回府后先去找了申雪,得知申家的产业在慢慢恢复,距离较远申家远亲也在来金陵的路上。 虽然暂时还没有申家族长的消息,不过府里的大部分人已然将申雪当做了申家的主心骨。 见申家在申雪的打理下井井有条,景文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受命于危难之间,匡扶于将倾之际。 一个姑娘家用自己娇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族,怎会叫人不佩服。 申雪见景文盯着自己,脸颊不自觉的泛起桃红,害羞的唤了声:“景公子”。 “啊”景文回过神来,看见申雪娇羞的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忙打哈哈道:“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浑身的疼,我先去休息会”。 说罢便起身而走,申雪当真,忙关心道:“景公子很疲乏么,申雪会一些按跷折枝之法,可解乏清忧”。 景文一听申雪要给自己按摩,脸上堆笑道:“不劳申姑娘辛苦吗,我就是没睡好,补个觉就好了”。 说着就一溜烟跑去了莱博的房间,心想:最难消受美人恩。 申雪见景文落荒而逃,银牙轻咬下唇,一脸幽怨,心道:我能吃了你么,跑那么快。 莱博在房间里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景文一个人进来,赶忙朝门外看看,见再无他人。 疑惑道:“你程叔呢”。 景文坐在桌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才说道:“程叔还在山里,看着那个谢东,等着官兵前去捉拿”。 “那谢东怎么了”莱博坐下道。 景文道:“没事,就是瘫在床上了,但程叔怕有变故,便在山洞里看着他”。 莱博道:“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景文便将进洞后的情形给莱博描述了一遍。 米凌兰在府内海棠亭下吃着早餐,米诚一脸宠溺的在一旁坐着,不时说到:“凌兰,慢一些,别噎着”。 米凌兰大概是真的饿了,有些不顾吃相的吞下了一屉汤包、一碗厚粥、半盒点心,又吃了些菜肴,这才满足的停了下来。 见米诚看着自己,米凌兰不好意思道:“爹女儿这个吃相是不是太不淑女了”。 “哎,这叫什么话,我女儿吃饭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米凌兰笑道:“爹,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净说那些哄小孩的话骗人家”。 米诚哈哈道:“爹下次注意,换成哄大人的说给你听”。 仆从收拾了亭桌,米凌兰问道:“爹,你还有事情么,没事的话,你就先去忙你的”。 米诚对着米凌兰眨眼道:“我等着某人跟我说她的英雄事迹了”。 米凌兰哎呀一声,差点忘了正事,都怪自己的这脑子,一饿了就只记得吃了。 米凌兰将与景文、程不悔二人在山洞内的事情,细细的讲给米诚。 并跟米诚说:“爹,那个景文叫程叔的人,现在还在山洞里等你去抓人了”。 米诚点点头,叫来魏斌,吩咐下去,魏斌领命离去。 米诚问道:“凌兰,前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凌兰见米诚追问那夜的故事,便打哈哈般的敷衍了几句,之后找借口离开了。 米诚看着米凌兰远去的身影,心中一片苦楚。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跟一个野小子在外厮守了一夜。 没有一丝丝防备,偷心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哪个做父亲的能受得了。 米凌兰回了房,见米诚没跟来,这才松了口气。 一想到景文,脸上就露出动人的笑容,想着明天再去八拜山庄告知自己的师傅们。 可心中想再见景文的想法与时俱增,寝食难安,便又没告知自己的父亲。 趁着天色未晚,取了马匹直奔城外而去。 米诚如果知道自己姑娘的想法,会不会有种家再次被盗的感觉。 莱博听景文说完,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道:“那就是说线索又断了”。 景文咬牙,一拳锤在桌子上道:“这该死的黑衣人,等我查明了,非要他们好看”。 景文又抬头道:“莱叔,现在该怎么办”。 莱博背手面窗,道:“先等你程叔回来再说”。 月色朦胧,不见星辰,米凌兰奔行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到了樵乐镇八拜山庄。 守庄的弟子看到来人,很是惊讶,这么晚了,谁会深夜来访。 见到是米凌兰,便拱手道:“大小姐”。 米凌兰下了马,问道:“师傅们在吗”。 守庄弟子道:“二庄主和四庄主都在”。 米凌兰抬脚入门,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小姐,直接叫我米凌兰就好”。 守庄弟子诧异的嗯了声,再看米凌兰已走远。 守庄二人对视一眼,一人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另一人道:“不知道,这么晚了大小姐来庄有什么事么”。 “要不你追上去问问她”一人道,另一人白了一眼,不再说话。 米凌兰穿过门楼,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校场,寻了一个方向,径直向着一扇拱门而去。 进了拱门是一处别院,院内灯火不亮,借着月光能看见重影叠错的假山。 米凌兰踏着碎石子路,倒影映在了山前泛光的池水中。 走了约莫百步,来到了一处木质阁楼前。 见已房间内有亮光,便上前敲门道:“四师傅,凌兰来看您了”。 房内传出声响,不一会房门开了。 门内是一位束发的中年男子,男子四肢纤瘦,唯有肚子圆滚滚的。 若换个性别,像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 男子见到米凌兰,笑容可掬,道:“凌兰,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男子让进米凌兰,米凌兰径直走到桌前。 看着书案上的文房四宝,道:“四师傅,您这又写什么呢”。 男子走近要去拿茶盏,被米凌兰抢下。 看着斟茶的米凌兰,男子道:“誊写几卷古今典籍”。 米凌兰将一盏茶端给男子,见男子看着自己,便小抿了一口道:“这不是想师傅们了,来看看您和二师傅”。 男子笑着放下茶盏道:“小妮子,搁这诓你师傅了,说,又惹什么事了”。 米凌兰娥眉微蹙,嘟嘴道:“师傅,你怎么老想我惹事啊,我这次来一是来看师傅您,二来么,确实有点小事”。 说着便比划出一个小小的手势。 见师傅未搭理自己,米凌兰道:“师傅,二师傅在哪呢,咱要不去找他那一起说”。 一间宽大的厅堂内,正坐一男子,面如冠玉,黑发白须,眼睛炯炯有神。 左手边分坐两人,一个便是那刚才的中年男子,另一人便是米凌兰了。 待庄内弟子上了茶,上首男子道:“凌兰,这么晚过来,你父亲知道么”。 米凌兰面不改色道:“二师傅,我爹他知道的,我出府都是经过他允许的”。 堂中二人对视一眼,脸有笑意。 堂下男子道:“凌兰,你二师傅也在这了,什么事,能说了”。 米凌兰起身向两位师傅行了礼,然后将自己与景文相遇、相熟、相知,以及景文想要来拜庄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透过摇曳的烛火,也不知道米凌兰又说了什么。 只见堂中二人先是疑惑,然后诧异、惊讶、沉默、无奈的笑着。 最后在米凌兰不断地述说下,二人点了点头。 米凌兰心满意足行礼道:“凌兰在这里先谢过二位师傅了,凌兰这就回去,明天就把他带来见师傅们”。 堂下的四师傅道:“凌兰,天色不早了,不如在庄子住下,明日在回”。 米凌兰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摆摆手道:“不了,四师傅,凌兰这就回去,明天不耽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