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自由的日子》 第1章 入监 “咣当”,随着一声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两名身穿警服的民警带着我走进了一个宽深的大门洞。之所以称之为大门洞,是因为在我的前方还有一个紧锁的铁门,在这个类似方盒子的大门洞内,虽然是深夜但并不昏暗的灯光照得四周雪亮如昼。 “过来登记!”,脑袋尚处于慌乱还带着一丝不安的我这才看到,在我的右侧还有一个不大的窗户,窗户边上有一排延伸出的沿台,窗户内身穿警服的人从里面递出来一个本子,还有一只尾部拴着细绳的笔。本子是打开的,上面是一个表格,有日期,姓名,性别、年龄等信息,最后一栏是“入监原因”。 “前面信息自己写上,最后的入监原因空着!” 我听从着不太友善的声音,拿起笔在表格下面慌乱的写上了“2005年7月22日,姜林,男,27,”。我写完后,身边的一名民警拿出一张随身带着的纸(应该是我的“拘留证”)递给窗户内的民警,两人互相签了一些字后,完成了我进入看守所的“手续交接”。 随后,身边的一位民警告诉我站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后,转身和另一位民警打开那扇厚重的铁门走了出去。 慌乱和不安一直充斥着我的脑海,自己感觉好像做梦一样,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而且充满压抑,空洞的空间,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窗户里面的民警打电话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时而传入自己的耳中,很不清晰,就像电影中天上的神仙在云端念诵咒语,虚幻、飘渺。 “这是哪里?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前面紧锁的铁门后有什么?”,顾不上恐惧,顾不上饥饿,什么都顾不上想的自己,脑海中满满的都是未知和不安。还有一个词不时地闪现----“自由”,但这个词前面还得加上一个词,“失去自由”。 是的,从此刻开始我失去了自由。但现在的我仅仅是明白“失去自由”的表面意思,失去自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是什么感受,无法去想,无心去想,也没有时间让我去想。 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传来后,我前面那扇紧锁的铁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位同样身穿警服但还打着哈欠的身影高大的民警。 “是姜林,过来” 我听从的走到他的身边。 “张开双臂!” 就像电影中搜查犯人的情节一样,他开始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摸索搜查我的衣裤,很仔细,连裤脚都不放过。 “有没有带烟?有没有带火?” “没有” 我的随身携带的烟、打火机、手机、钱包等物品在进这个大门洞前已经全部交给了这里的民警,所以,现在的我除了穿着的一身衣服,鞋子以外,只剩一副眼镜了。 很快全身搜查完后,民警让我跟着他走向了前面打开的铁门。穿过这扇铁门,需要上两个台阶,然后在铁门被关闭后,我才看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大的院子,虽然是半夜,但整个院子被四周的灯光照得就像白天,院子是用青砖铺的,有些不平,但很干净。 在院子的北侧是一排青砖盖成的房子,这一排房子中间有一个大门厅,开着灯,里面还有人影闪动。大门厅把这一排房子分成了东西两部分,每一部分中间都平均分布着很多小铁门。很大的院子,很高的墙,墙上四周还有铁丝网,在墙的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有一个岗亭。岗亭里有人,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能模糊看到,岗亭里的是手握钢枪的武警! 压抑的感觉有所减少,但一种莫名的被威慑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夜晚的空气中缺少了炎热的感觉,一丝丝的清凉吹到我的身上,让我一直充满慌乱和不安的脑海出现清醒。 高大的布满铁丝网的院墙,荷枪实弹的武警,夜晚如同白昼的院子,还有那一排布满小铁门的房子。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一个事实,自己成为了被看管的对象,想要走出那两个大铁门,很难! 我……入监了! 第2章 第一夜 穿过铁丝网遍布的四面高墙包围的院子,我随着那名民警进入了中间的大门厅。当我进去后才知道,这是一间办公室。 一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两张并排摆放的暗红色的桌子,每张桌子上摆放着一台不太新的电脑,还有配套的鼠标,键盘。另外就是一个本子和烟灰缸,桌子后面是转椅,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的民警。 年轻民警看起来很精神,“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打人!”,我赶忙回答。 “这小子打人家xx部门的人,‘妨碍公务’!”,带我进来的民警说道。 “牛,什么人都敢打!”说着,年轻民警把手边的本子推给我,“坐下,登记一下!” 我拉出桌子下的圆凳坐下后,打开写着“看守所人员登记簿”的本子,翻到最后面的空白处,同样是表格,按照表格内容慢慢地写着 “老郅,副所已经打来电话说了一声,这是他同学!”年轻民警对着带我进来的民警说道。 “哦!小秦你看安排到哪个号子?” “今天已经半夜了,暂时先安排到1号,黑疙蛋号子,明天副所来了后再说!” 登记簿上需要填写的内容比在大门洞那里登记的多了一项内容:学历。我在学历这一栏写下了“大学本科”。民警小秦一边和“老郅”说着话,一边看着我写,当看到我写下“大学本科”后,挺意外。 “吆,还是大学生,学的什么专业?”,民警老郅听到后,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来。 “学的是计算机”,我回答道。 我看到两位民警的脸上微微一动,相视一笑。但我并不明白他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以后这里的民警都称呼‘管教’!”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不过从字面意思来说,还很适合看守所,“管理教育”简称管教。 “秦管教好,郅管教好!” “嗯嗯!”两人同时点着头。 “今天先安排你进号子,明天再写其它资料!老郅,我送进去!” 秦管教和郅管教说了一声后,就让我起身跟着他向门厅里面走去。 门厅分为里外两部分,我刚才在的外边一部分明显是看守所民警值班办公的地方,除了桌椅,电脑外还有衣帽架,饮水机,风扇等常用物品。往里走还有一道上着铁栅栏的门,门开着,穿过这道门,里边还是一个办公空间,但这里比较空,物品很少,除了两个铁皮文件柜和堆在上面的一些厚厚的纸张外,地上只有几张随意摆放的圆凳,笤帚,簸箕等清洁工具,一个显得有些空的办公室! 里面的办公空间朝里还有一扇门,同样是铁门,有一把锁子锁在上面。 秦管教打开这扇铁门后,我跟着他走了进去。里面左右还各有一道大铁锁锁着的铁栅栏,后面是过道,向两面延伸出去。过道内没有窗户,很安静也很干净,呼吸到的是一种类似医院的消毒水味道。秦管教带着我走向左边的过道,熟练地打开铁栅栏上的锁子, “进去!” 我小心地走了进去,秦管教跟在我后面啪的一声关上了铁栅栏。 过道的左侧是一排排间隔不远的铁门,每扇门上留着不大的窗户,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几根钢筋做成的栅栏。过道内间隔亮着几盏灯,把过道照得很亮。一切显得寂静,显得空旷和陌生。 没走几步,秦管教走到第一扇门前,一边开门,一边叫了一声 “黑疙蛋!过来” 我听到里面有人瓮声回答一声“到”后,快速的走了过来,这时秦管教也打开了这扇铁门。 “来个新人,照料点,副所的关系!” 我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穿着短裤的矮胖子不停地点着头,应声道“一定,一定!” “进去!今天先睡觉不用站班!”前一句是秦管教对我说的,后一句应该是对黑矮胖子说的。 我茫然的走进去,站到黑矮胖子面前,等待着安排。习惯了家里宽敞的卧室,一下子进入一个陌生的,还有很多人,混着乱七八糟味道的所谓的睡觉的地方,心中充满无奈和恐慌。我小心地观察着这里。 这间号子一进门左手是一间厕所,没有门,厕所内很干净!紧挨着厕所外面是一个木板搭成的通铺,上面是一长溜睡着的人,大概有十几个,穿过黑矮胖子的身子,我看到有两个穿着电影中蓝白相间衣服的人在地下规规矩矩站着。在在里面虽然开着灯,但因为心理慌张,并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 秦管教交代完后就关上门走了回去。黑矮胖子看到秦管教走后,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 他先是从铺板底下随手抽了一件囚服给我,让我暂时先穿着,然后走到厕所最边上睡着的人跟前:“你挪挪,升级了!” 我又听到了一个新词“升级”,具体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人睡得地方挪开后就是我睡的地方。 黑矮胖子说完后走向最里面,随手从叠着的几层被子上拿了一张被子,走回来扔到通铺上空出来的地方。 “没有枕头,只有被子!” 我看着那脏兮兮的被子,没有动。黑矮胖子推了我一下“上去睡觉,垫上衣服当枕头” 我顺从地脱鞋上了通铺,空的地方很小,让我想起了自己上高中时的通铺,也是这样拥挤。上衣我脱了下来团一团当作枕头,其它衣服都没有脱,拉过脏兮兮的被子盖在身上,躺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眼镜。在家里时我睡觉的时候眼镜都有固定放置的地方,但在这里只能摘下来小心地放在衣服做的枕头边上,还是靠厕所没有人的一边。 灯很亮,晃的我刺眼。我想起在地下还站着的两个人“应该是晚上不关灯”。 我的脑子到这时仍然是蒙的,一切还是那么不现实,心中的慌乱和不安并没有减少。想着这一天的经历,想着家里的父母,妻子,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一股股的烦闷和伤心涌上心头,久久不能入睡! ……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自己胡乱思想中,在边上一声声的低沉私语中,我还是疲惫的睡了过去,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地下站着的两个人,上了通铺睡下,又有两个人站到了地下……! 第3章 号长和重刑犯 “铃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惊醒了正在睡觉的我。耳边满是乱糟糟的人穿衣服,叠被子,下通铺的声音。 “姜林,快起来!” 幸好我没有脱衣服睡觉,迷迷糊糊的我机械地起床,叠被子。被子太脏、太旧,根本不会像睡在前面的那些人叠的那么整齐。来不及多想,我胡乱地尽量像个样子的把被子叠好,下了地。 在我前面的人都已经面向一方排好了队,我在最后面排着。我们面对的是一扇门,没有上锁的门。门的一边是一扇很大的窗户,窗户下是一组暖气片,大大的通铺从厕所一直到暖气片。通铺对面的墙上是一个用支架拖着的大电视,电视很高,比我们高出很多,但离房顶还有一段距离。门的外面好像是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子还有一扇门,锁着。 并不是所有人都下地排队。暖气片旁边盘腿坐着的是那个黑矮胖子,正悠闲的卷着一支烟,那是我们当地人称作“小兰花”的旱烟。他并没有看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仔细地卷着那支烟。 在通铺中间还坐着一个人。短发,国字脸,用一种让我看不懂的表情盯着窗户边坐着的黑矮胖子。他双手带着手铐,不是那种常见的亮晶晶的白色的,是一种专门铸造而成的很粗的,发黑的,应该粗糙,但表面磨的很光滑。在两只手腕上还垫着一圈白色的毛巾,手铐就套在这一圈白色的毛巾上。他坐着,但并没有盘腿,两条腿弯曲的岔开着,他还带着脚镣,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脚镣。脚镣不是圆形的,是由大概一公分左右厚,一公分左右宽的钢板焊接而成。脚镣也是分开的,中间用粗铁链连着。两个手铐中间有一条不太粗的铁链,铁链中间有一根粗粗的铁链子一直连到他的脚上的连着脚镣的粗铁链上。脚镣和脚腕中间用类似护腕一样的东西卷着棉花垫着。 我看到这样的一个人,心里有一丝不安。“什么人,重刑犯?” “大镣(liao),给你!” 坐着的黑矮胖子点着了卷好的烟,我却没看到他怎么点着的烟。当他伸手准备要递给通铺中间的人的时候,排队的中间有一个小个子殷勤地走出队伍,接过那支点着的烟,赶紧送到自己嘴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很陶醉的样子。然后慢腾腾往通铺中间走去,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递给“大镣”。“大镣”一只手接过烟,另一只手也跟着微微抬起,深吸一口后半天后才吐出口中的烟,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等小个子回到队伍后,小院子外面的门在一阵咣咣声后打开了。 “上操!” 有个人影一晃而过,我看到是一个同样穿着蓝白相间衣服的人开的门。 我们排着队向外走去。当我快要走到黑矮胖子面前时,被他叫住了。 “新来的,姜林!你不用出去!” 我疑惑的看了一下快要走出院子的队伍,又看看他,没有出去。 “以后就叫你眼镜,说说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听从他的话把自己被关的原因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完我说的后,黑矮胖子淡淡的说了一声“你牛,有点血性!” 这时我第二次听到“你牛”这两个字。 “你和副所是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好朋友!” 黑矮胖子听完我的回答后,扭过身子拿出一个塑料小盆,盆内有一把很薄的塑料勺子。 “拿着,这个打饭用!” 我接过这个饭盆,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通铺中间的“大镣”悠悠的说了一句“号长给你用的,以后在这个号子里听号长的!” “哦哦!知道了!”我赶忙说到。 “墙上贴着监规,你先全背过!”号长说道。这时我才看到,这个门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打印好的硬纸,上面写满了字,抬头是大大的四个字“监所监规”。 我站在那里开始默默的记忆着上面的内容,外边传来了一阵阵跑步的声音,不时的还喊着“1、2、3、4”的口号,有点像我高中上学时的早操。没过多久,跑步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随着由远而近的跑步声传来,号子里出去上操的人鱼贯回到了外面的小院子里。而我却并没有背过几条监规。 号子里回来的人哄哄嘈嘈的交谈着,有人不断的从门口进来走到号长跟前说着话,我被挤到了外边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并不大,地面和三面墙上都贴着白色的瓷砖,靠右手的墙边是一个同样贴着瓷砖的小水道,水能一直穿过墙角流到外面的大院子。窗户下面有一个塑料水龙头,水龙头下方放着一排脸盆,也是塑料的。窗台上放着同样是塑料的刷牙杯,里面放着没有把的牙刷(牙刷套在手指上用的)和不知名的牙膏。 现在是早上,虽然不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我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军号声猜测,大概早上六点多。夏天的太阳早早就出来了,勉强有一缕阳光能照到小院子里,我走到这一缕阳光下,呼吸着早上新鲜的空气,脑子逐渐清醒起来。那种懵懵懂懂的感觉慢慢开始消散,虽然面对现在的情形我仍然手足无措,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能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即使有太多的不能接受,但人都一样,无论处在什么环境,经过最初的慌乱和恐惧后,就得开始认真面对。 活下去,才是最最重要的! 第4章 水 土 当我在享受这一缕阳光时,身边不断的有人拿脸盆在水龙头上接水,然后洗脸,刷牙。没人和我说话,我也没有心情和别人说话,一来不认识,再者出于自我的保护不想离这些人太近。 号长身边围着的人不时的看看我,应该是在议论我的什么事。“管他们说什么!” “打饭!” 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号子里的人听到后又是一阵喧哗。纷纷拿着各式各样的饭盆走向门口,洗脸的人也赶忙放下脸盆去窗台上拿自己的饭盆出来,我也跟着走向门口。 门口是一辆特制的小推车,有两个穿着蓝白相间衣服的人一前一后推着,还有一个瘦小精干的没有穿蓝白相间衣服的人跟着,指挥着!小推车分为两部分。前面高一点的地方,放着一个很大的不锈钢盆,里面是白菜,土豆做成的炖菜,冒着热气。后面一部分比较大,一个不锈钢大盆内放着热气腾腾的馒头!轮到的人,只要端起自己的饭盆就行,一大勺子菜,两个馒头,每人都一样! 打上饭菜的人,小心的回到院子里,找个地方一蹲,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我跟着打上自己的饭,也找了个地方蹲下开始吃自己在看守所的第一次饭。 没有想象中的抢夺别人饭菜的事情发生,各顾各的蹲着还有顺势坐在地上吃饭。号长和大镣都没有出来,我看到有人打好饭走到号子里递给他俩。 饭菜味道有点淡,不过挺合我口味,我庆幸自己天生不爱吃肉,要不在看守所吃饭会很不习惯! 我看到有人端着饭走到我面前,我习惯性地向旁边躲了一下。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的人,其貌不扬的面容上有一些皱纹,个子不高和我差不多,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除了我只穿了件号服,里面是自己的便服,大家都是外面穿着号服,里面穿着囚服,有的人的衣服磨损厉害,有些皱皱巴巴的,有的人的衣服看起来很新,有一个年轻小伙的衣服不仅仅是新,甚至连衣服、裤子上折叠的痕迹都还在,就像刚买下一样。 “眼镜,第一次进来!”看来我有了自己的专属称呼。 “嗯!第一次!” “大家都叫我老偷,你也这么称呼我就行!” 我默默记住了它的样子和称呼,也许在这里自己的名字并不重要。 “第一次进来不要怕,这个号子里的号长不错,而且你还有关系!” 老偷一边吃饭,一边对我说着。当我看他的时候,他会露出一丝笑容。 有些人已经吃完了饭,剩下的汤汤水水都倒在院子内下水道内,靠近外面墙角的地方。我在家不习惯剩饭,虽然看守所的第一顿早饭的味道并不可口,但我仍旧吃的一点不剩,也许我饿了,只是我还没有感觉到。 老偷看我吃完了,告诉我去水龙头那儿接点水,把饭盆和勺子洗干净了,然后和别人的饭盆整齐地摆放在外边的窗台上后他就离开了。 对与老偷我逐渐有点心里感激,毕竟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朋友。 吃完饭,大家都不急,三三两两的在院子内或在号子里聊着天,我无心听他们聊什么。这时,我看到有人走到站在门口的老偷身后,和老偷说了几句话,老偷好像有点不自然,又好像有点担心的样子,我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老偷在犹豫一会儿后走到我面前。 “眼镜,这几天天热,接点水洗洗脸,洗洗头!” 确实,我的身上有一点黏黏的感觉“嗯,洗洗!” “我帮你打水,你脱了上衣蹲在水道边上,慢慢给你冲一下!” 我很感激老偷的热情“起码,这里还有人这样关心自己” “不用了,我洗洗脸和头就行,身上没那么热!” 我拒绝了老偷的好意! 等老偷用他的脸盆给我打来水后,是凉水,我蹲在水道边上开始洗脸。 胡乱洗完脸后,我才发现自己没有擦脸的毛巾,心想就慢慢让风吹干好了。老偷从旁边端起脸盆,我正要向他说谢谢的时候,一大盆凉水从头而下,一股冰凉的感觉突然从头上传来,让我感觉有点闭气,浑身一个激灵,顾不上别的,我赶忙低下头躲开。 老偷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 “眼镜,我帮你洗洗头,帮你冲一下!” “老偷,你干什么,凉死人了!” 我甩着头上的水,不停的用手抹着脸上的水,有点生气。 “不用,我不洗头了!” 老偷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我身后,没再有什么动作。这时我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看着我,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就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号子里传来了号长的声音 “老偷,行了!眼镜,你过来!” 号长的话就是命令,大家给我让开路,我走进了号子,来到号长面前。 “眼镜,知道什么是‘服水土’不?” “不知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刚才就当你已经服完‘水土’了,不要怨老偷,我安排的!” 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从早上上完操后,好多人围在号长身边是在讨论给我服‘水土’的事情;刚才有人在老偷背后说的话,也是号长让人通知老偷给我服‘水土’;老偷也并没有那么好心,从开始和我说话到嘱咐我一些规矩的话,都是为了麻痹我; 亏的我还在心里感慨有老偷好心帮我! “不管谁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服水土’,这是规矩!” 号长继续说到 “因为你有副所的关系,所以简单服一下就行了!” 听完号长说的话,我才明白原来这是规矩,即使有关系也不行,规矩不能破坏。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的院子里传来了开大门的声音,接着还传来了狗叫声,几个人交谈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向号子边上的办公室走来。 我不由的开始担心,自己这个看守所的新人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第5章 身份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号长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狗x的,都回来坐好!” 小院子里那几个还在无聊晒太阳的、独自发呆的、或者聊天的人,在听到铃声后,都急忙往号子里走来。号长说完后,我也走到临近厕所的最后边的位置,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脱鞋,盘腿,双手放在膝盖上,坐了下来。 说实话,以前的我不常盘腿坐,感觉很不舒服!印象中只有外婆和母亲这样在炕上坐着,做点手工或者聊天说话。我很不习惯的盘着腿,一会儿双膝就传来了别扭的不舒服。 “挺直腰,坐成一排!” 号长继续命令着,也许是看到我的样子和别人不同,“大概是在说我!” 我向左边瞄了一下,微微挪了一下位置,趁机活动了一下双腿,尽量和前面的人保持在一条直线上。通铺中间的大镣也和我们一起坐好,只是样子比较散漫。号长坐在窗户边的位置,只是随意的坐着,也许因为胖,双腿并没有盘着,只是收着腿。 因为隔壁就是办公室,我听到了好几个人的讲话声,其中有一个声音似乎有点不耐烦,声音比别人高。我想也许是领导!但我没有听清楚它们在说什么,应该是在交班。以前,我曾经听我的那位高中同学讲过,它们看守所正常是每三天上班一天。也许现在正好是交班的时候。 一会儿功夫后,有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出了办公室,向外边的院子走去,应该是快走到有台阶的那个门附近时,就听到了秦管教的的声音。 “副所,开门哇!” 然后就是一阵开门声传来,啪的一声后,外边院子里重新变得安静。 号子过道内的大铁栅栏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随着铁栅栏的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在我们号子门口停了下来,哗啦啦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没有敢看门口。 “姜林”,是叫我的名字!我正要答应一声,号长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 “眼镜,以后管教叫你的时,先喊‘到!’” “到!”我不习惯的答应。 “出来!”我听话的下了通铺,穿上鞋,快速走到门口。这是我才看到,这是一位年龄大概40左右的管教,瘦长脸,浓眉大眼,身材不胖不瘦,身穿警服,表情严肃。双手在身后背着,隐约看到拿着一圈钥匙,偶尔手一动,钥匙就哗啦啦的响一下。 “武管教,快没‘货’了,再给点!” 不知什么时候号长走了过来,在我身后说到。 武管教“呵呵”一声,什么都没说,给我带上手铐后,让开门口的位置,让我出了号子。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就站在门口。 “啪”一声,号子门被关上。 “跟我来!” 我赶忙跟在武管教身后,走出了铁栅栏,又走到了那间比较空旷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早有一个身穿蓝白相间衣服的人在打扫着地,旁边还有盛着水的脸盆和抹布。看起来办公室比昨晚上整洁干净多了。 武管教进到办公室后,就一屁股坐在一个转椅上,从抽屉内拿出一个本子。 “姓名?”这是在问我! “姜林” “因为何事进来?” “打人!” 在问我话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管教,是女管教。短发,方圆脸,个子高高的,人看着很清爽,也是一身警服,但没有像男管教一样带着帽子。 在办公室打扫的人看到进来的女管教,称呼了一声“丽姐”。 “丽姐”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询问武管教是否登记完。 “完了,姜林你过来签个字!” 我赶忙走到武管教身边,接着递给我的笔,在那个本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时我才看到,上面写着“看守所物品领取登记表”。 “丽姐”看到我签完字后,一边转身,一边对我说到: “跟我来,领取你的东西!” 武管教也起身跟在我身后,一起随着“丽姐”走出办公室的门,来到的外边的大院子里。 温暖的阳光和早晨清爽的凉风,现在对我来说变得有点奢望。我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时光。 院子很大,很空旷,现在整个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在走。院子成长方形的样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布满铁丝网,每隔一段距离,铁丝网上还挂着好像是灯的东西。铁丝网内是高高的铁栏杆,在围墙的东西南北四个角上,都有一个岗亭,岗亭内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看到我们出来后,我对面的两个岗亭的武警还有一个拿起枪“瞄”了一下,应该是用枪上的瞄准镜仔细看了一下我们。不过,这个动作足以让下面的人内心一阵紧张(除了管教)。在瞄了一下我们后,那个武警又继续立正姿势站在了岗亭内。 我们是出了办公室往左走,应该是往东走,因为现在太阳就在那个方向。左边也是一排号子,我隐约听到号子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左边这一排应该关着女犯人。 我跟着“丽姐”一直走到左边最后面的一间号子,“丽姐”打开小院子的门,走到里边,又打开号子的门,我跟着走了进去,武管教一直跟在我身后,也进了这间号子。进到号子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类似小卖铺的房间,门口边上是两个并排放着的铝合金柜台,里面上下两层摆满了洗漱用品。柜台后面的西墙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货架,没有门,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里面是满满的各类方便面、火腿、咸蛋等吃食。在后面墙上也是立着一排货架,上面放着的都是蓝白相间的衣服,还有被褥。在东面墙上是一排柜子,一格一格的都有小锁锁着。 “姜林,把身上的便服脱下来,换上这套衣服!” “丽姐”从货架上拿过来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递给我。我迟疑了一下,武管教给我指了指里边,让我到里面去换衣服! 我脱下身上穿的,换上“丽姐”递给我的不新不旧,但很干净的衣服,在这里这身衣服叫囚服也叫识别服。衣服整体呈天蓝色,上身的衣服,两边肩上延伸到后背是竖形的白色条纹,衣服前面下方有两个带盖子的衣兜,盖子上同样有竖形的条纹。裤子两侧从上到下有两道白色的条纹,两边都有裤兜。还有一双黑色的布鞋。 我把换下的衣服教给“丽姐”后,她接过去开了一扇小柜子,把我的衣服和鞋子放进去后,又锁上了小锁子,然后走到门口的柜台上登记了一下。 “正常带金属的眼镜也不能带,不过等你让副所给你换成塑料镜架后再说!” “丽姐”随口交代了一下。 接着“丽姐”又从柜台下取出了脸盆、牙膏、牙杯、牙刷,还有一个白色毛巾递给我。 “这是你的用品!” 我接过放在脸盆内的东西后,听从武管教的命令转身走出了这间即是小卖铺又是库房的号子。 走到大院子后,阳光微风依旧,但不再那么怡人!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的身份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随着身份的改变,接下来迎接我的将是真正的看守所生活! 第6章 “坏人窝?” 端着脸盆,我跟着武管教走回了办公室。 “姜林,今天做第一次谈话!” 我继续端着脸盆,站着。武管教拿出一本谈话记录本,写下日期,时间后开始问我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及被关的原因,我一一做出回答。 …… 在简短的谈话结束后,武管教送我回了号子。 满号子的人都看着我,那些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同类一样,而我也在心底不再抵触他们的眼神,起码,我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囚服,和他们一样了! 我把脸盆和洗漱用品按照顺序摆放到外边的窗台上,又返回号子盘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眼镜,站到这里背监规!” 号长的话就是命令,我只好又穿好鞋子,走到门口,开始背监规。我的记性很好,虽然监规有很多条,但也许是心情平静下来的我,接受了这样的现实,没多久就大概背了下来!有时间再多背几次应该就可以了,从心底来说,背监规成为我进入看守所后,第一件值得我用心去做的事情。 背了一会儿后,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坐班”。 号子里在一片寂静的“坐班”后,逐渐有了低低的交谈声。 我的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儿,年龄比我大,短发,偏瘦的脸庞,眼睛有点无神,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干。他用胳膊轻轻的碰了我一下“兄弟,第一次进来!” 我说“是的” “打xx部门的人了?” “嗯” “打得严重不?” “不严重!” “不严重的话,顶多算个‘妨碍公务’,外边跑跑关系,疏通好就行,关不了几天!” “哦!” 这是我第一次在自己“打人”被关后,听到别人对这件事的谈论。一直以来,我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被关进看守所。 “你是因为什么事?”我问道 “” 他没有回答。 可能号长看到了我俩在说话 “魏子,去打扫厕所去,今天还是你打扫!” 我旁边的这个兄弟听到后,停止了说话,不情愿地下了通铺,穿上鞋,到小院子里去取工具。 原来他叫“魏子”,我看到有人去上厕所,我也有点想,就跟在那人后面向厕所走去。 厕所是个很小的房间,只有一个蹲坑,旁边一个纸篓,再没有别的东西。厕所顶很高,在顶上有一根粗管子通向上方,下面只露着一点,应该是用来通气的。前面那人在上大号,我看到后,转身等在一边。 魏子走过来看到我在厕所外边等着,低声对着我说“号子里上大号每天都有固定时间,就是上午坐班的时候,其它时间不能!” 这时我才知道了,原来上厕所还有时间规定,我不知道自己每天能不能把上大号的时间“挤兑”到这个时候,不由的有点担心。 号子里现在的气氛不太紧张。紧挨号长的是个年龄比我小的小伙,就是早上我看到的那个穿着就像新买的囚服的人,他在地下站着和号长低声说着话。 等我上完厕所出来后,紧挨号长的那个小年轻用不太高的声音对着所有人说到, “兄弟们注意了,让新来的眼镜和大家认识一下,都动静小点。” “二铺,用不用兄弟们先慰劳一下眼镜?” 一个看起来比较猥琐的人问道,我听到后心中有点慌,我知道这个“慰劳”一定不是好事,我在想,如果有人动手打我的话,我该怎么办? “号长交代了,新人的慰劳全免,认识一下就行!” 还好我的运气不错,我暂时不用太担心了!应该是我有副所的关系,所以“新人”应该得到的“服水土”和“慰劳”都优待了! “眼镜,说一下你的事!” 二铺继续说到。 我站在地下,向号子里的人说了一下我进来的原因。 大家听到我是因为打xx部门的人进来的,眼神各不相同,但似乎少了点轻视的感觉。 “xx部门的人,只会欺负咱们老百姓,该打!” 有人吵吵着。 二铺看我说完了 “眼镜,认识一下号子里的兄弟,现在一共11人” “号长,号子里的老大,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听老大的!” “我是二铺,我的话就是老大的命令,以后也必须听从!” “这是三铺,他听我的话!” 这是我看到坐在第三个位置的人看了看我,是个老头,大概60多岁,其貌不扬,很普通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以后叫我‘老杨’,老子是涉嫌贩毒进来的!” 好,这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介绍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人---老杨。 二铺一个一个的对我简单介绍了一下除了大镣、号长和他自己外剩下的人。 从他的介绍中,我知道了我们这个号子里一共关着11个人,涉嫌贩毒的老杨,涉嫌抢劫的六子,涉嫌车匪路霸的“棍子”,涉嫌倒卖发票的“四川”,涉嫌偷东西的小x州,还有一个同样是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村老头,是涉嫌放火的,大家就叫他老汉。年纪有大有小,比如外号小x州的人看起来就是个不大的孩子,长相普通,只是眼睛贼溜溜的。 魏子打扫完厕所走了出来,二铺看到后用鄙视的声音说道。 “魏子,xx幼女!” 我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在基本认识了号子里的人后,心里很没底,感觉自己进入了‘坏人’窝一样,浑身感到不自在!特别是我身边的魏子,知道他进来的原因后让我从心底觉得厌恶。这都是些什么人!不过,假如现在有新的人进来看到包括我在内的这11个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 新的囚犯身份,我一时还接受不了。 介绍完后,除了号长,二铺和大镣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别人,其他人我都记在了心里,包括名字。 大家继续低声交谈着,从通铺上睡觉的位置来看,从三铺开始,依次往后是贩毒的、抢劫的、车匪、大镣、小偷、放火、强x,最后是我,打人。 此时的我还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位置有什么说法。 但我总算是和号子里的人认识了! 那么,大镣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一定是重罪,要不不会整天带着手铐、脚镣。但“二铺”偏偏就没有介绍包括他和号长,大镣进号子的原因。 第7章 重刑犯 “哗啦……哗啦”,大镣费劲地挪到通铺边上,双腿悬空。小x州看到大镣的样子,赶忙走过去,弯下腰拿起一双鞋子准备给他穿上! “不用你,眼镜过来!”大镣在叫我过去。 小x州悻悻的放下鞋子,看看我,贼溜溜的眼神带着点不怀好意。我走过去,重新拿起那双鞋子,和我们穿的是一样的布鞋,只是脚跟压着,很新。我蹲下来给大镣穿上鞋子后,大镣又费劲的往外挪,准备下地。我不知该怎么做,只能站在那儿看着。 这时,“铃铃铃……”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院子外面关上的铁门重新打开。 “放风了!”还是早上开门的那个囚犯,一晃而过。 号长看了看我和大镣 “眼镜,照料大镣,出去放风!” 我应了一声 众人都在往外走,大镣站起身,双臂下垂,仿佛不堪承受手铐的重量,微微弯着腰开始往外走。脚镣看起来有点重,而且脚镣中间的粗铁链子拖在地上,大镣每走一步,都会带动着粗铁链子哗啦哗啦的响。大镣在出门的时候,双手抓着连接手铐和脚镣的粗铁链子,用力提起来,走过了门槛。 就这样,我跟在大镣后面一步步挪出了小院子。 大院子现在成了操场。 已经有很多人,都在属于自己在的号子门口,各自分成两排排着队!办公室外面的院子中,一个身穿囚服的犯人搬出一把椅子,放在院子里,那个位置正好能晒上太阳。 武管教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到椅子前,随意的坐了上去! “眼镜,跟着大镣就行,不用排队!” 身后的号长也走了出来,靠在门边。 “跑号的还是那货!”大镣对号长说道。 “只要能上上货,老武就用他!”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上货”这个词,还有一个新词“跑号”。 对于号长,我无形中感到害怕,不仅是因为他是号长,更多的是因为他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社会上的那些“混混”,有点肥头大耳的脑袋,双眼透着一股凶狠,左上臂纹着一只下山虎,张牙舞爪的,面露恶意,没有穿上衣,袒胸露乳,大腹便便,短粗的双腿,随意的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裤子,鞋跟压着拖拉着。不是一般的混混,还是那种带头的! 但同时,我也希望能跟在他身边,因为现在只有他能给我一点特殊待遇。 “眼镜,大镣想照顾你,以后就你照料他了,你小子勤快点!” “嗯嗯!”我赶忙答应到。 那个跑号的犯人,走到院子中央。大声的喊着口号 “全体都有,稍息!” “立正!” 院子里排好队的犯人听着他的口令,配合着。 “以10号监室为排头,向右……转!” “跑步……走!” 最西边号子应该是10号监室,向右转后就开始绕着操场慢慢跑起来,然后是9号,8号……,一直排到我们号子1号! “跑号”站在操场中央,不停的喊着口令。整个操场上充满了稀稀拉拉的跑步声和乱七八糟的口号声! 这一切让我感觉就像自己上高中时上操的情形。只不过,上操的人穿的不是整齐的定制校服,只不过,有老有小,跑步声参差不齐,只不过,站在操场中央喊着口令的人不是我。 关押女犯人的那一排号子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丽姐\"打开了紧挨办公室的那间号子的门。 \"出来放放风!\"“丽姐”看了看号子里的情况,随后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门开着,但女犯人没有出来放风。 跑步的队伍每次路过女犯人关押的号子,偶尔会响起一声挑逗的口哨声,有人还会歪过头想看看号子里的情形,然后就是一阵不太大的骚动。武管教有时会大声呵斥,但大多数时候并不会理睬这些。 号长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去了,也许他那黑矮胖的身子站的时间长了,双腿会受不了。 “眼镜,以后你跟着我就行了,没人敢欺负你!” 我诧异的看着大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这又是什么对待新犯人的特殊“待遇”。经历过“服水土”后,我的心中对一切都很警惕。这应该是一个人在陌生环境中对未知事物的一种本能。 “我和你们不一样,是这里唯一的重刑犯,失手s人进来的!” 虽然我之前有过猜想,但亲口听大镣说出来,还是很惊讶! 我的脑海中第一印象就是‘s人犯’,而我此时就站在一个s人犯的身边,还得照料他! 我很担心他会不会失去理智用手上的链子套着我的脖子勒我,或者做出一些其它的伤害。但我再看看他带着的手铐、脚镣还有连着的粗铁链子,他连抬胳膊,走路都还困难,我小心点应该没有事! 我尽量平静心情小心翼翼的问他。 “是因为什么?” 大镣仿佛看出了我的警惕,不紧不慢的开始和我讲述着他的事情,也许是为了打消我害怕的心情,也许是为了让我能放心的照料他。 大镣名叫“张伟志”,是本地人。今年28岁,在进看守所前和几个朋友一起“混社会”,顺便找点能赚钱的营生干,但不是那种完全的\"混混\",只是一群尚还贪玩的小年轻。 这几年,我们当地的钢铁加工业比较发达,好多外地人都想从我们当地购进一些加工好的零配件回去销售。大镣和他的朋友们在机缘巧合下,就联系上了这样一位外地客商,通过电话中的联系和沟通,成功取得外地客商的信任,独自乘车来到我们这里。 大镣和他的朋友们热情的招待了这位客商并签订了购买合同。在晚上吃完饭后,外地客商从身上背的包中,拿出一叠钱,作为合同的预付款交给大镣和他的朋友们。 但正应了老人常说的一句话“钱不露白”,外地客商在掏钱的时候,让大镣和他的朋友们看到了包内还有捆的整整齐齐的好几摞现金。大镣他们就动起了歪心思,想再问外地客商要点辛苦费。可能是要的钱数没有谈拢,外地客商拒绝了他们。 在大镣开着车送外地客商去宾馆住宿的路上,他的那几个朋友在车上想吓唬一下这个外地客商继续要钱,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子威胁这名外地人。大镣也找个偏僻的田地停下车掏出了随身的水果刀。 虽然受到威胁,但外地客商一直没同意给他们想要的辛苦钱,可能晚饭喝了酒的原因,在酒精的刺激下,大镣就拿起水果刀朝那人的大腿上扎了一刀。用大镣的话说,他并没有想要把这个外地客商置于死地,仅仅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给钱了再带他去医院包扎好就行! 但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刀,扎破了外地客商腿上的大动脉。血流不止,他们吓坏了,开始还想开车把医院送。但没用多长时间,慌乱的大镣和他的朋友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外地客商停止了呼吸。 大镣在和我讲到这的时候,不时的叹着气,表情充满了后悔。嘴里不停的念叨\"怎么就死了,怎么就死了,真x背!\" 外地客商死后,大镣和他的朋友们又做了一件按大镣现在说起来比较愚蠢的做法。他们趁着黑夜,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挖坑把死去的外地客商给埋了。 可偏偏这个地方还长着农民种的玉米。在没过多少日子后就被收割玉米的农民发现,报了警。警察没费多少功夫就抓到了大镣和他的几个朋友,经过一番审问,大镣和他的那几个朋友如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随后就被关进了看守所。 进了看守所后,因为大镣的一刀,死了人,判定为主犯。所以,按照规定,所里给大镣戴上了全副的刑具,成了看守所内现在唯一的重刑犯,也是看守所重点关注的对象。 听完大镣的讲述,我有点同情大镣的遭遇,虽然我没敢问他后悔的事是什么,是后悔一时冲动杀了人,还是后悔不该找个地方将死去的外地客商埋掉,还是说后悔埋错了地方。但他的做法确实应该受到严惩,即使他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社会上有许多像大镣他们一样的小年轻,没有正式工作,没有人管束。三三两两相聚就是喝酒,酒精的麻痹能让人放松警惕,能释放内心的阴暗一面,可能就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要不没事,要不一捅就是“大篓子”。 其实本质上来说,他们也许并不坏。 但外地客商的亲人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可能是伤心欲绝的老母亲,可能是失去生活、泪流满面的妻子,可能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大镣他们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作为成年人应该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件事负责! 只是从我心底,我莫名的有点希望大镣能得到外地客商家人的谅解,能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操场上犯人们人仍旧在跑,我和大镣仍旧在门口站着。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我从没有想到的,会把我曾经在电影中看到的情形活生生的展现在面前。 第8章 套路和取火 大镣和我在号子门口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在看守所内,像我这样的重刑犯和别的犯人不同,不用跑操,不用坐班,有人给打饭、洗脸,身边还必须时常有人看管,无论我做什么,都得有人跟着,看着,即使是睡觉!” 这时我才想起,昨天晚上我刚进号子时站在地下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在睡觉,但始终有两个人不睡,在地下“站班”,也许就是因为大镣的原因。 跑操的队伍一圈一圈的跑过我俩身边,不时的有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看我俩。 大镣没有管这些人,继续和我说着。 “不过,反过来说,照料看管我的人,可以少受点罪!”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大镣笑笑。 “等一下你看他们要干什么!” 我看向正在跑操的犯人们,已经听从“跑号”的指挥,集中到了操场中央。 对于我来说,看守所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一切都充满了新鲜,一切都充满了不安!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镣想让我看到什么,为什么说照料看管他的人还能少受点罪! 武管教看到犯人们都集中到了操场中央,也站了起来。 这时,我注意到关押女犯人的东边的那一间号子门也从里面推开,露出几个短发、长发的脑袋,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传来的“嘻嘻”声。女犯人也在感兴趣的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武管教看看女犯人,又转过头看向操场中央站着的队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严厉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咋了!几天不管你们就是这个样子,跑不齐不说,口号还喊得乱七八糟的” “还有你们几个” 武管教捡起一块地上的小石子扔向一个犯人,用当地话大声骂着。 “想女人想得不行了?打口哨、探头探脑的,想干什么?” 说完后,命令站着的犯人们拉开距离,站好。 “全体俯卧撑,做!” 10个号子的男犯人大概有八九十人的样子,听从指挥拉开了足够做俯卧撑的距离,不时的传来一阵“唉”声。不过,也有一些兴奋的声音传来,也许是看到有女犯人在门口看他们,想引起女犯人的注意,想表现一下。 “下” 男犯人们曲臂,放下来身体。 “起” “下” 在第二次曲臂放下身体后,武管教并没有继续喊“起”。而是走到放下身子的男犯人中间,向那些还在撅着屁股的人身上踢去,一边踢,一边喊着“放下去!”。 后来可能觉得踢麻烦,就让“跑号”拿来一根细长的棍子,开始抽打。一开始还是抽打那些做得不好的人,后来几乎就挨个打了!踢的时候,只是偶尔有人发出“唉吆”的声音,当换上细棍子抽打后,就变成了一连串的“啊呀”声。 女犯人们看到这个,“嘻嘻”声变得更为大声,有时还学着发出“唉吆”的声音和“哈哈哈”的笑声。 越来越多的男犯人实在坚持不住,爬到了地上,也越来越多人受到了细棍子的抽打。 武管教应该是打累了,扔下细棍子,又坐回了椅子上,“跑号”不知什么时候从办公室端来一个茶杯,殷勤地递给武管教。 “老杨,站起来,去南背阴站着去!” 我看到我们号子的三铺老杨听到武管教的话,困难的站起身,缓慢活动了一下双腿,向我们这一排号子对面的围墙走去。现在还是上午,南边围墙下有很大的背阴。老杨走过去,随意的站在那里。 “老杨是老武的关系!” 大镣告诉我,我听到后回想起老杨似乎真的没有被踢和抽打。原来,看守所内看着很普通的每个人,背后可能都有多多少少的关系。也许是钱的关系,也许就是真正的关系。 “起” 武管教终于喊出来这个字。 但这时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起不来,趴在了地下,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们不是有劲吹口哨,有劲撩骚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下” “跑号”你看着,谁坚持不了五分钟,中午不能吃饭。说完,武管教不再坐着,站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跑号”笑嘻嘻的看着趴在地下的那些人,享受着那种被羡慕的眼神。 有人开始和“跑号”说好话,还有哀求,但“跑号”并没有理睬。 当听到有人许诺一些东西后,“跑号”才让那人站起来活动活动。不过也不是所有人的许诺都起作用。小x州也同样学着别人做出了许诺,但换来的是“跑号”严厉的训斥。 我虽然没有听清楚它们向“跑号”许诺的是什么东西,而且在看守所的每个人除了一身囚服和洗漱用品外什么都没有,又能许诺给“跑号”什么东西。 大镣仿佛已经看得习以为常,发出不屑的声音。 “切!要上别人的东西溜舔管教,什么人!” “眼镜,我们回去!” “嗯!” 我跟着大镣慢慢往回走,我明白了大镣说的照料他也有好处。起码不用受踢打,不用逼着自己向别人做出许诺,起码在看守所还能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而且,武管教和“跑号”两人明显是故意这样做的。虽然武管教的做法很正常,惩罚也很正常,毕竟面对的是一群精力旺盛的犯人,让一群犯人保持精力旺盛,不是好事情!但后来却交给“跑号”临时看管的权利,不由得让人对武管教的做法产生联想。 大镣又再次准备用双手提起身上的粗铁链子跨过门槛,我赶忙走过去,弯下腰帮他提了起来,大镣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进了小院子后,我看到号长正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着我俩,看到我俩进来后,没有说什么,转过头去了。 我和大镣一步步的走回了号子。 “不待要在外边了?” 号长问道“多晒晒太阳好,怎么回来了!” 大镣一边挪着步子,一边说道 “晒晒就行,站在那儿没什么意思,每天都那样!” 号长的手又在卷着“小兰花”,卷的很仔细。不时的用舌头舔一下卷小兰花的纸。 “眼镜,到厕所去取一下火!” “取火,厕所?”这是什么意思,厕所内除了纸篓,蹲坑再没有别的东西,难道有什么可以活动的暗门?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大镣已经坐到了通铺边上,看到我的样子。 “眼镜去厕所,进去后,用腿蹬着两边的墙往上走,在通风管中用手就能摸到!” 大镣的话,解了我的疑惑。我快步走进厕所,看了看两边的墙,张开双臂试了一下,两边的墙离得不远,可以蹬着上去。而且,墙面是用水泥直接搓成的,很粗糙,双脚很容易用上劲。 我用双手撑了一下水泥墙,让两只脚顺利的蹬在了墙上,然后双手和双脚轮流交替着,慢慢地就能够到厕所钉子上的通风管道。我加大双脚的力量,用力地踩着水泥墙,腾出了双手。一只手使劲扣着顶上的通风管,另一只手慢慢地伸管道中,来回摸索着。 原来通风管里面并不是四面光滑的,有一个地方的通风管有一个缺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能把通风管弄出一个缺口,就连管子外边的属你都能弄出一个小坑。 我摸到了里面有一盒火柴。我快速地把火柴抓在手中,双手和双脚配合着下来。 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起码我顺利完成了号长交代的任务,而且这么隐秘的地方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号长对我的一种信任,同时还有大镣的信任。我感觉在号子里有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罩”着,应该会好过很多。 第9章 硬通货 火柴盒内感觉没几根火柴,我拿在手中,显得空空的。 号长已经卷好了烟,我把火柴递给号长后,他拿出里面仅有的一根火柴,小心翼翼地在外皮上划着火点着了烟。 “唉,没火了!” 号长慢慢地吸起了烟,剩下的空火柴盒,他并没扔掉,轻轻压扁后,顺手塞在了窗户下的暖气缝里。随着他一吸一呼,号子里很快就充满了旱烟的味道。 在号长吸了大概一半后,伸出拿烟的手 “眼镜,递给大镣!” 说实话,在我接过烟后,号长吸烟的样子也勾起了我的烟瘾,虽然我没有吸过“小兰花”,但现在也不可能再有挑剔的心思了,我也很想痛快的吸一口。看着我的“馋”烟的样子,大镣说道 “眼镜,你先吸两口再给我!” 我感激地说声谢谢后,赶忙把烟送到嘴边,轻轻地吸了一口。 “丝” “小兰花”被我轻轻地吸入口中,一股呛人,比过滤嘴烟更“冲”(chong 四声)的感觉瞬间上头。大脑在感受到期待已久的那种特有的刺激后,立马分泌出兴奋的“多巴胺”,后脑勺仿佛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一切变得虚幻,身体轻飘飘的。这是从昨天到现在我第一次吸烟,大脑有点受不了“小兰花”的刺激造成的。 我不由自主的又轻轻吸了一口,但没敢用大口吸,一来我怕把“小兰花”给吸少了,不好交代;二来我没吸过,怕自己受不了。 我坚持着把烟递给了大镣,坐在通铺边上休息。 大镣接过烟不紧不慢的享受着。 外面再次响起了\"稍息,立正\"的口令,随后就是稀稀拉拉的跑步声,没一会儿,上操的人回来了。 回到小院子的人,一个个变得无精打采,有几个还在甩胳膊,甩腿。 \"他x的,每天上操都来这一套,就会欺负人!\" \"小x州,你小子是不是又偷谁的东西了?你要敢偷我的,老子揍死你!\" …… 开始不断的有人进来和号长打着招呼,进来后围在大镣身边随意在通铺上坐着,或者就靠着墙蹲在大镣面前,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大镣和他吸着的烟。 二铺也甩着胳膊,走进来。看到大镣快要吸完了烟,赶紧推开挡着的人凑过去 \"留一口,就留一口!\" 大镣把只剩一点的烟递给了二铺,二铺小心拿着,贪婪的吸了一口。 \"棍子\"也跑了进来 \"看,老子捡到的。\" 说着从裤兜里掏了一下,伸开手,手中是两个还剩下一点的\"烟屁股\",一个长点儿,一个短点儿。六子和“四川”赶忙围到“棍子”身边,羡慕还夹杂着渴望的神情。 “起开!” “棍子”拿起一个长点儿的烟屁股,把另一个短点儿的像宝贝一样又装回了裤兜。 “二铺,留个火!” 二铺向“棍子”伸出手,“棍子”知趣的把烟屁股递了过去。二铺转转烟屁股 “好烟,还是芙蓉王” 说完后,就着快要熄灭的“小兰花”,赶紧点着芙蓉王吸了起来。 “二铺,留点给我,唉唉唉,快没了!” “棍子”看着快让二铺吸完的芙蓉王,急得直叫,但他却没敢动手去抢! 二铺满足的吸了两口,将本就不长的烟屁股还给“棍子”,看着只剩下一点点的烟头,“棍子”心疼地吸了起来。 小x州不知什么时候把卫生纸揉成了圆柱状,他凑到“棍子”身边 “棍哥,来,就个火!” “棍子”想了想,将快吸完的烟屁股挨着小x州手中的卫生纸,小x州轻轻的吹了两下,卫生纸就冒起了烟,然后小x州就靠墙蹲着,手里拿着冒着烟的卫生纸,眼镜却直勾勾的盯着“棍子”。 “棍子”并没有再理睬小x州,继续小心的吸着剩下的烟屁股。 六子和\"四川\"也围在\"棍子\"身边,献媚,讨好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棍子\"手上的烟\"棍哥,棍哥\"的叫。 烟没几口就吸到了过滤嘴边,只剩下过滤嘴外突出来的一小节还在烧着的烟丝。 \"棍子\"蹲着靠着墙,闭着眼睛,把剩下的烟递出去。 六子赶忙手一伸,接过烟头,放到嘴上,但\"哎呀\"一声,烟头掉到了地上,原来烟头烫了手。 本来看到被六子抢先,失望的\"四川\",正要走开,看到烟头掉到了地上,连忙弯下腰捡起,慌忙地吸了起来! 正甩手的六子看到掉到地上的烟头被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照着\"四川\"的屁股就是一脚。 \"xxx的,拿来,抢老子的烟!\" 接着又是一脚。 号子里的号长和大镣听到,转头看了看,没说什么。 \"四川\"不管六子的踢打,也不把烟还给六子,一边躲一边吸着烟头。 \"哎呀\", “四川”也叫了一声,原来烟头已经燃尽,烫到了嘴。 \"你个四川佬,叫你抢老子的烟……!\" 六子看到地上的烟头已经燃尽,心疼地跳起来狠狠地朝着低头的\"四川\"后背就是一拳。 “嗵”一声,\"四川\"差点摔倒在地,赶忙抱着头,顾不上疼痛,边求饶,边向号子里跑。 “号长,六子打人,六子打人!” “你他x的活该,自己搞不来货还抢六子的!” 号长没有理睬“四川” “唉吆六哥,别打了疼!” “号长,家里很快就能给我‘上账’,到时候您一星期的吃喝我来买!” “四川”一边躲着一边哀求号长。 一个人站在南背阴的老杨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搞不来货,有屁用!六子,行了,打两下解解气就行” 老杨说了一句。 六子又冲“四川”背上狠狠地打了一拳后,才恨恨地站在一边 “明天给老子捡烟头,捡不到继续揍你小子!” “四川”终于不用再挨打,揉着被打的地方坐在了通铺上,唉吆,唉吆的叫着。 小x州带着失望和怨恨的眼神,看看手中还冒着火星的卫生纸,试探着放到嘴上吸了一口。 “咳咳咳”,小x州难受地扔掉卫生纸,蹲在了墙边。 老杨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用一个方便面袋子装着的东西,递给号长。 \"放起来!\" “上货了,老杨,火没了,找老武想想办法!” 号长说着,打开看了一下后,卷了卷方便面袋子,转身压到了褥子下。 老杨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对我说道 “眼镜,见了副所后,让他给你也上点货!” “哦!知道了!” 我答应着,现在的我也明白了,所谓的上货,就是“搞到烟”,可以是香烟,也可以是“小兰花”。在看守所里,吃的、喝的可能不是很重要,烟也许才是硬通货。能搞到烟你就是爷,你就有尊严,搞不到烟,你就得装孙子,就得被别人欺负,甚至挨打。 那么,同样是在看守所的女号子里,硬通货又是什么? 我不禁为刚才吸了两口号长给大镣的“小兰花”感到不安,如果自己不吸那两口烟,是不是就不用想办法搞烟了?昨天晚上才进了看守所,一直到现在,应该是上午10点多,我还没见我的那个朋友“副所”。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以现在的我的这种情况,怎么有心情,有颜面向他开口。而且看守所肯定不让吸烟,这不是让他因我犯错误吗? 我虽然一直很想见到朋友“副所”,但现在我又有点希望晚点再见到他! 不过,在上操的时候,我听到号长和大镣的对话说“跑号能给老武上上货”,又是怎么回事,这个“货”肯定不是烟,难道是钱? 还有就是,抽烟就需要火才能点着!号长已经用完了最后一根火柴,那点烟的问题怎么解决,火又从那里来?烟在看守所被禁止,那么火更应该是被禁止才对。 …… “干什么呢?都坐班!” 一声突兀的声音从号子里面的门口传来,门口的小窗户上出现一张严肃的脸。我和号子里的人听到后都慌忙的上了通铺,准备坐班。 接着,一阵开门的声音传来,铁门在“咣”的一声后,被打开。 “姜林,出来!” 是叫我! “到!”虽然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回答一声后,还是停下来准备脱鞋的动作,转身向门口走去。 (下一章讲述看守所的人才们是怎样利用现有东西解决“火”的问题的,当时真的有让我大开眼界。) 第10章 洗衣粉生火 我带上手铐走出号子后,管教用力\"砰\"的一声关上了号子门,锁了起来。 通道内不再是昨晚的安静,每个号子内都有低沉的说话声,汇聚在一起,让整个通道充满嗡嗡声,就像高中时的教学楼道,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声音很低,没有激情,只有压抑! 我跟着那名管教走出大铁栅栏,在大铁栅栏被关上后,来到了空旷的办公室。\"跑号\"和武管教在另一间办公室吸着烟,坐着聊天。 \"武所,姜林带出来了!\" 带我出来的管教让我站着,走到外面办公室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姜林,过去看看电脑怎么回事?\" 我听从的走到外间办公室,看到一台电脑开着,是我熟悉的界面,另一台电脑黑着屏幕。\"跑号\"站起身,给我让开地方,示意我过去。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说你大学是学电脑的,你会修电脑!\" 武管教问道, \"嗯,会一点!\" 我不敢把话说满,万一修不好,不知道会不会让武管教失望,但我真心希望电脑的问题不大,我能修好。起码证明我在看守所内还有点用处,起码能给武管教留个好印象,不至于让我的副所朋友失言! \"你看看这台电脑怎么回事,开不了了!\" 武管教也站起身,给我让开黑屏电脑的位置。\"跑号\"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一边,让武管教坐下。 这台电脑的主机开着,但屏幕没有任何显示。看看电源通着,我试着按了一下主机上电脑的开关,主机灯亮了,键盘灯也闪了一下后就没了反应。 主机启动时那一声清脆的\"嘀\"声并没有传来。 \"我需要打开主机箱!\" \"你开!\"武管教说道 我蹲下,把办公桌下的主机小心的搬出来一点,看到后面机箱上并没有螺丝,就推开机箱盖。\"好脏,这是从来都没清理过!\"我想着,希望是因为脏的原因。 我拔掉主机电源后,侧身对着机箱内大口吹了一下,立马满机箱的灰尘飞了起来,\"咳咳咳……\"虽然我及时转过了头,但还是被呛的咳嗽几声。 再继续小心的吹了几口气后,我拔下内存条,又对着主板插内存条的位置大口吹了几下。 \"我需要橡皮,擦一下这个!\" 武管教听到后,让另一名管教在抽屉里找出一块橡皮递给我。 接过橡皮我把内存条来回插了几次,内存条上的\"金手指\"重新变得光亮。 插上内存条后,主机通电,按下开关。 \"嘀\",清脆的开机声重新响起。一会儿,显示器上就出现了熟悉的画面。 \"修好了?\" 武管教和另一名管教问道。 \"好了,主机里面太脏了,清理一下就好!\" \"烂电脑,老出问题!人才,姜林干得不错!\" \"小曹,送他回去!\" 原来带我出来的管教姓曹,曹管教答应一声 \"走!\" 我安顿好电脑后跟着曹管教往号子里走,走到通道。 也许是听到我们的声音,通道内的嗡嗡声低了点,女号子内也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这时我才注意到,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并没有锁着,应该是“丽姐”在女号子里,似乎在问什么,但声音不大,听不清楚。 随着身后一声\"砰\"的声音传来,我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曹管教在锁门的时候,说了声 “黑疙蛋,这是人才,照料着点!” 安静的号子里,号长答应了一声。 曹管教走后,大家都不在严肃的坐班,我走回自己的位置。魏子看我回来了,低声问我 “叫你干什么了?” “有台电脑不能用,我修了一下!” “你会修电脑,真厉害!” “” 我随意应付着和魏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老杨依旧慢腾腾地走到号长面前,示意了一下号长背后 “卷根烟!” 号长一边转身取先前压在褥子下的方便面袋子,一边说道 “没火了,小x州,弄点火!” 我不再和魏子说话,看着小x州。因为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生出火。 小x州欢快地答应着“好唻”,转身爬到自己叠好的被子上,手伸进被子,小心的从一个接缝中拽出点棉花,是那种并不太好的棉花,虽然不能叫黑心棉,但也不是好棉花。我看到被小x州拽出棉花的被子那一块,已经塌陷下去,变得很单薄。 老杨看到小x州取出了棉花,走过去拿到自己手上。 “把你的洗衣粉拿出来!” 小x州又弯下腰,从通铺下方拿出一袋只剩少半的洗衣粉,我差异的低头仔细看了看通铺下边。 原来,整个通铺是用木板搭成的,在下边缩回去一截,留着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只不过由于我从昨晚进了看守所后,一直没有心思留意观察这些,所以并没有发现通铺下的空间。 通铺下有点凌乱的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箱,里面应该是放着众人各自的一些东西,没有纸箱的地方,方便面和火腿以及香皂、洗衣粉、卫生纸一类的就放在地下。看到这些,我才想起来“四川”挨打时向号长许诺的一星期吃食,原来是真的许诺。而“丽姐”带我去换号服的地方也确实是个小卖铺。 小x州顺便又撕下来一小块卫生纸 “老杨,我来,你歇会儿!” “你笨得半天都生不出火来!” 老杨边说边走向小院子。 小x州拿着卫生纸和洗衣粉袋,也向小院子走去,他并没有在意老杨的话,也跟了出去。我看到大家都比较随意,也不再坐班,想过去看看老杨用棉花,卫生纸,洗衣粉怎么生火。 号子里其他人也开始慢慢活跃起来,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老杨在小院子里蹲着,看到我和小x州也跟了出来。 “眼镜,你俩把洗衣粉里的蓝色的颗粒挑出来”(具体是什么颜色我确实有点记不清了) 小x州把洗衣粉倒了一些在手里,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接过袋子倒出一点洗衣粉在手上,挑拣着。 洗衣粉里的颗粒有好几种颜色,这我知道,我只是知道应该是好几种不同成分的化学品按照比例混着,起到洁净衣服的作用。但我从没了解过这些颗粒是什么,而且蓝色的颗粒竟然可以用来生火。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发现的这个办法,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算的上人才” 在我和小x州一点一点的挑出一小撮蓝色颗粒后,老杨让我们把这些倒在展开的卫生上,然后用卫生纸包住蓝色的洗衣粉颗粒卷成细圆筒放在小院子一块干净的水泥地上。 “眼镜,脱下一只鞋来!” 我听话的脱下一只鞋单腿弹着递给老杨,老杨看看鞋底,然后一只手拿着鞋放在地上的卫生纸圆筒上开始用力搓。没搓几下,老杨拿开鞋,我看到下面的卫生纸筒中间部分已经变黑,似乎有火星在跳动。 老杨把鞋扔给我,拿起来稍微弯曲了点,用嘴轻轻一吹,卫生纸变黑的部分露出了火星。 号长已经卷好了烟,六子拿着烟看到生着了火,快步走过来,老杨把棉花递给小x州说用不着棉花了。 接过六子的烟,就着卫生纸上的火星点着了烟。棍子也跟了出来,掏出裤兜内那支烟屁股 “老杨,就个火,点一下!” 老杨把点着的烟递给棍子,棍子在点着自己的烟屁股后,还不忘抽了一小口老杨的烟才还给老杨,老杨看了看小x州渴望的眼神,把烟递给他“抽两口!” 小x州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一边接过来烟,一边不停地说“嗯嗯,谢谢老杨,谢谢老杨”,慌忙的抽起了烟。看他享受的样子,就像干渴极了的人喝到水以后的那种惬意,那种舒服。 吸到嘴里的烟,小x州闭着眼睛,久久不愿吐出来,感受着“尼古丁”给大脑带来的刺激。等实在憋不住了才不舍的吐了出来。 小x州只抽了两口,并没有多抽一口,重新递给老杨。 被老杨扔到下水道的卫生纸筒没人再去理睬,慢慢熄灭!但奇怪的是再没有人出来,并没有像早上上完操后出现抢着抽烟的事情!而且,我的肚子也有了饿的感觉,这时才想起,今天的早饭还没有吃! 第11章 最被看不起的人 老杨抽了几口烟后起身走回了号子,我也跟在小x州身后走回去。 号子里的人都没在坐班。有的在干吃捏碎的方便面,有的在吃火腿,号长看到老杨回来了,从窗台上又拿起一根卷好的\"小兰花\",老杨把烟递过去,号长接着点着手上的烟。 老杨把还剩一半的\"小兰花\"递给六子,正在吃着火腿的六子赶紧咽下嘴里的吃食接过去吸着。 号子里的其它人看到老杨回来了,都纷纷嘴里咀嚼着吃食聚到六子身边。 魏子也跟在后面聚过来,但魏子并没有吃东西,我看到他还悄悄的咽着口水,不知道是在馋吃食还是在馋烟。 六子抽了几口烟后,递给挨着他的棍子,就这样,每人抽几口,一直往下轮着。大镣没有抽他们的烟,号长又点着的烟抽了两口,递给了二铺,二铺抽几口后递给了大镣。 就在要轮到我前面的魏子的时候,二铺说话了 \"强x犯,没你的份!\" 魏子可能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失望的坐回了我旁边,轻声哀叹着,没有说话! \"眼镜,给你!\" 大镣抽了几口烟后对我喊到,我下了通铺走过去,谢了一声接过还剩不多的\"小兰花\"抽起来! \"小兰花\"的味道和冲劲已经开始适应,刚开始的不适已经没有了,估计大脑也适应了这种刺激!我心里想着魏子在号子里的\"待遇\"。洗厕所,魏子的事,抽烟没有份,紧挨厕所的位置在我进来之前是魏子的,别人都在吃东西,他没有。 当然还有我这个新人也没东西吃,难道他和我一样也是刚进来的的新人? 应该不是,号子里的规矩他比我知道的多,不像是刚进来没几天的样子。 睡觉位置一定是有说法的,就像我们这个号子,号长看着就是\"黑社会大哥\"。二铺,很精干,利索的小伙儿,应该也是混混一类的。三铺老杨,卖毒品的,还有关系,虽然慢慢腾腾的,但有能力上货,在号子里说话管用,也不简单。然后六子是抢劫,再然后棍子是车匪路霸,棍子紧挨着大镣,大镣后面是\"四川\",倒卖发票,再后面就是老偷,小x州也是偷东西的,小x州后面是放火的老汉,然后才是魏子,而我在最后,打人的! 我想想众人在通铺上的位置,再想想这半天来众人的说话和做法,我越来越肯定我的想法。虽然大家都犯了法,都被关进看守所,而且大部分都得接受法律的惩罚,但有一种犯法的人是最让人看不起的,那就是\"强x犯\",特别是\"xx幼女\"关进来的魏子。 自从我知道魏子进来的原因后,只要看到他,心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厌恶。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走近他,我看到其它人也差不多,都基本不理魏子。 想到这些,我不禁对除了魏子外的其他人心里有了一丝感慨。尽管各自都不是老百姓眼中的\"好人\",但起码在对待魏子的问题上都差不多。对待只会欺负女人甚至幼女的人,都从心底看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在几铺,应该比“四川”强点! \"小x州,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火腿!\" \"四川\"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都扭头看着他俩。\"四川\"蹲着有点焦急的数着手里的火腿。小x州听到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急忙说道 \"尽胡说咧!\" \"谁拿你的火腿,谁看见了?别冤枉人!\" \"好几个星期都没有买东西,你刚才吃的火腿是谁的?\" \"四川\"就像看穿小x州一样,肯定着。 六子和棍子发现有热闹可看,围过来 \"四川,搜他口袋,快!\" 小x州听到后,一只手不自主的摸了一下裤兜,嘴里叫着\"没有,没有的事!我吃的是方便面!\" 棍子挪到小x州后面,猛的抱住了他,对六中喊道 \"六子,掏口袋!\" 小x州被棍子紧紧抱着,挣扎着,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六子没费多大麻烦就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兜。 \"有东西,是火腿!\" 六子掏出了小半截吃剩的火腿,举过头顶兴奋的喊到。 \"四川\"看到在小x州身上搜出了火腿,更加确认是自己丢的了。嘴里骂着冲上去,照着被抱着的小x州身上就打,小x州努力躲闪着。但他哪里能躲得开,身上重重的挨了几拳。 号子里又开始乱起来,其他人都一边吃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看热闹。 二铺和号长说着话,在号长点了点头后。 二铺走到棍子面前,说道 \"棍子,先放开他!\" 棍子听话的放开了小x州,\"四川\"也不再打他,只是一直愤愤的盯着他。 小x州被放开后,眼神中更加慌乱,看到二铺似乎很害怕。 \"靠墙站好!\" 二铺对小x州命令道。 在小x州靠墙站好后,二铺突然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小x州立马\"唉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 \"站起来,站好!\" \"x的,在号子里还偷东西,老杨!\" 老杨看看他俩,没有动。二铺没再理睬老杨 \"六子,棍子,你们继续!\" 六子听完后,也学着二铺兴奋地上前对着小x州的肚子来了一拳,然后是棍子,\"四川\"更不用说了,然后是老偷。放火的老汉没有参与,在号子里老汉一直是老实巴交的样子,从不参与任何事。对待烟也一样,递给他了他也抽,不给他的话,也不会低眉顺眼,溜舔的要! \"眼镜,轮到你了!\" 魏子被忽视,直接轮到了我! 也许这是号子里的规矩,但让我去打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自己还是无法接受。虽然小x州偷了\"四川\"的火腿,但并没有偷自己的东西,自己也没东西让他偷。看着小x州痛苦的捂着肚子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可怜他! \"眼镜,你他x的快点过来!\" 二铺看我没有动,似乎他的权威受到了影响,对我暴了粗口。虽然我不想,但我怕二铺因此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这是规矩,号子里的规矩!我要遵守这个规矩!要随大流!\" 我安慰着自己走向小x州。 小x州看我走向他,捂着肚子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着我,想要吓退我,我的心里有点慌,有点担心小x州会不会在暗地里报复。 在二铺的再次催促下,我来到小x州面前。狠狠心,学着别人看似用力的向他的肚子打了一拳。 众人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仿佛就应该这样做似的,反而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挨打的小x州。 二铺自动忽略了放火的老汉,看众人都打完了,又向魏子走过去! 魏子正低着头盘腿坐在通铺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二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你个强x犯,下来!” 边说边用手提溜着魏子往下拉。 魏子的身材其实比二铺高大一点,年龄也比二铺大,但此时的魏子完全不敢有任何反抗。被二铺拉着,跌跌撞撞的下了地。 还没穿好鞋就迎来了二铺的拳脚。 “你x的,长个xx样,就会欺负女人,还他x的欺负未成年!” 魏子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抱着肚,被二铺踢打着,也不敢躲闪。 除了我以外,众人都默默地看着,就像魏子挨打是很正常的事。号长看都没看他们,大镣也是莫不关己的样子,老杨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看一眼。 二铺在打了一会儿后,停下来 “今天的牢饭就到这,滚开点!” 二铺一边说,一边揉揉打得发疼的手,走回了挨着号长的位置坐下。 魏子蹲在地上,流着泪,痛苦地扭动着身子,一只鞋被随意扔在通铺下。 说实话,小x州挨打,我心里还能接受,毕竟偷东西还被抓住,谁都无话可说。但魏子这样想起来就被揍一顿,有点出乎我的想象。也许,在打小x州的时候,二铺心中就有一份火气在,再按照“规矩”教育完小x州后,火气还没发完,就发泄到了魏子的身上;但看号子里其他人的样子,魏子的挨打似乎很正常,很应该,也许是对魏子所作所为的一种惩罚。 魏子是号子里最被人看不起,最底层的人,只是因为他是“xx幼女”的强x犯! 第12章 吃饭也得关系 就在号子里乱混混的时候,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没一会儿小院子外边的铁门传来一阵开锁声,“咣”的一声,铁门被打开。 “打饭!” 还是“跑号”的身影,还是一闪而过。众人听到后,纷纷到窗台上寻找自己的饭盆,走到小院门口排好队。 挨打的小x州好像没事人一样,也出去排好了队。 我找到自己和大镣的饭盆,排在最后。魏子也拿着饭盆排了过来。不管怎样,饭还得吃。 前面的人打好饭走了回来,六子站在门口一边等着打饭,一边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好像看到了旁边号子认识的人,尽量压低声音说着什么。我无心关心这些,一上午经历的事情很多,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事情,看到一个个身穿号服的人,再看到空旷的操场,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被我打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现在在家里,母亲也差不多做好了午饭,母亲的吃饭时间很有规律,一天三餐都很准时。但现在由于我的一时冲动,不知道母亲还有没有心思好好做饭,父亲虽然很坚强,但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焦急,也许正在四处托人向对方说好话,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有一点好的就是我的高中同学,好朋友是这里的副所,父母应该还能放心点! “新来的,该你了!” 听到后我才发现,已经轮到我打饭!是早上那个发瘦但很精干的男人在对我说话。不过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点和早上“一视同仁”的不同。 看我拿起了饭盆,他对旁边打饭的犯人说道“给新来的多打点!” 中午是“大烩菜”,打饭的人给我的两个饭盆里打了满满的菜,最后还不忘在那个大不锈钢菜盆里找出几块肉给我加上,然后另一个犯人递给我四个花卷,我和大镣每人两个。花卷挺大的,够我一个人吃了!我感激的看了看那个男人,没敢说什么就走回了号子。 中午的饭菜很香,也许是我饿了!“大烩菜”里多的是我爱吃的土豆,白菜,几根豆角,还有我不爱吃的肉。我把盛着饭菜的饭盆递给大镣后,放下我自己的饭盆,拿着我俩的勺子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上洗了洗。回来把勺子递给大镣后,各自吃起来。 我看到小x州讨好地端着刚打好的饭菜走到号长面前 “号长,肉给您!” 号长的饭盆就放在通铺边上,还没有吃,就那么放着。一会儿,魏子也走了进来,把菜里仅有的一块肉给了号长。 二铺在打饭时排在最前面,已经快要吃完。看到小x州和魏子后,凑过来用勺子从他们饭盆里舀了几勺子,小x州和魏子没敢说什么。不过我看到小x州转身后露出一点不满和心疼。 众人都像早上一样,有的蹲在院子里,有的扒在窗台上,有的站着都在大口的吃着饭。我看着自己饭盆里的肉片,有四五片,就学着小x州和魏子准备把肉片给号长。 号长看到后,说“肉给大镣吃,我不要了,有机会了上点货就行!” 我答应一声后,转身走到大镣跟前,把肉片全给了大镣,然后继续吃饭。 号长和大镣的话并不多,但他俩在号子里的地位不低。号长不用说是号子里的老大,大镣好像很特殊,没人敢欺负,不用坐班,当然上操也不可能,有人照料,打饭,陪着。这一切应该是看守所里的安排,能不能上货不知道,但我想这个对他来说应该不重要。也许除了所里的安排,还有众人对他的畏惧,可能还有一种对生命的“敬畏”。 小院子的门并没有关上,一会儿又传来了拉着饭菜的小车的声音,还有吆喝“打饭、打水”的声音传来。 这时我才想起来,号子里没有暖壶,平时大家都没有热水喝。现在是夏天,渴了还能到水龙头上喝几口凉水,天很热,洗涮用凉水正好!但冬天呢?如果我在冬天也出不了看守所,冬天就得喝凉水,用凉水洗涮,想想就有点悲伤,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我来不及多想,赶忙吃完自己的饭菜,看看大镣也已经吃完,一起拿着饭盆出去打水。 小车旁边站着的精瘦男人看到我出来了,一边吩咐给我打饭,一边轻声告诉我 “副所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在饭菜上多多照顾我!” 我听了后很感动,同时也很感激这个男人。 “叫我四哥就行!” “嗯嗯,谢谢四哥!”回答时,我的眼中有了泪水。 饭盆里打的是小米稀饭,稠稠的给我打了俩饭盆,四哥又继续指挥往下一个号子走去。 回到号子里,我递给大镣稀饭。大镣看到后和号长说到 “究竟不一样,他x的终于喝上稠乎乎的稀饭了!” 我把自己的稀饭递给号长,让号长喝。一方面我确实喝不了那么多,另一方面也感谢号长对我的照顾。 号长笑笑,又从身后拿了个饭盆让我倒了一半稀饭,放到了窗台上。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响过后,二铺吆喝着睡觉,这是到了睡午觉的时候。号长让魏子和小x州站班,也许这也是对他俩的惩罚。 魏子什么都没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小x州不一样,这小子让人一看就是贼眉鼠眼的,虽然也不敢说什么,但转过身后露出的眼神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两人并排站在地下,魏子低着头,小x州用脚不时的划拉着,眼睛偶尔还瞅瞅通铺下,不知道他又盯上谁的东西了。 我也躺下,继续用衣服垫着当枕头。虽然很不习惯没有枕头睡觉,虽然也没养成习惯睡午觉。但这应该也是看守所的规矩,我知道得听从,睡不着也要躺着! 整个通道内安静了下来。通道的大铁栅栏传来开锁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走过我们的号子往里走去,一会儿传来了说话声,好像是进来的人给号子里的人送了什么东西! 听着不像是管教的声音,因为没有听到皮鞋声,应该是\"跑号\"进来了。不过,我没敢睁眼看,也没敢动,不是自己的事别管!在看守所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做到独善其身、不受欺负就已经够好了! 第13章 见面 可能是自己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上午,精神一直很紧张的缘故,躺着的我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午觉同样是被一阵铃声叫醒的。 我睁开眼,看了看在到小院子的铁门上那个下边圆鼓鼓的上边伸出一块方形的铁盒子,铃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而且旁边不远还有一个摄像头,摄像头连着的线一直延伸到通道外边,用那种圆形的管子包裹着。 我环顾一下四周,号子里的墙上没有发现有表,只知道现在是午后,但具体几点却不知道。难道号子里就不用配表吗? 铃声响过后,号子内重新变得热闹,但这种热闹并不是肆无忌惮的那种,声音很低。如果站在通道内,一定又是低沉的嗡嗡声。 在一小会儿的乱后,众人又盘腿开始坐班,窃窃私语的和身边的人交谈着。我很不习惯这样盘腿坐着,盘腿让我很难受。但我看到其他人好像都习惯了这样,我想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也会习惯的。 旁边办公室内传来了电话铃声,有管教接起来答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大铁栅栏被打开,有人走进了通道。听到了皮鞋声,应该是管教进来了。 号子门口的小窗户上,露出曹管教的脸,仔细看了一下号子里的情况,看我们都尽量笔直地坐着,没说什么,又走向后面的号子。 办公室的电话声再次响起,被人接起后,我听到了武管教“哦,哦,哦”答应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小曹,小曹”的喊声,通道内的曹管教听到后,答应了一声,从通道远处返回来。 “送姜林!” 我只听到是在说我,但后面没有听清楚要让我干什么,内心开始不平静起来。 曹管教答应一声后,走到我们号子门口,一边开门一边叫道 “姜林,出来!” 我发现看守所内的管教说话都很简单,“出来”、“上操”等等就那么几个字。 我急忙下地穿上鞋,走到打开的门口。曹管教看我走出号子后,就关上了门,径直带我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武管教和“丽姐”坐着聊天。 “丽姐”看我被带出来了,和武管教说了一声“我也出去了,顺便带姜林去中班,有事打电话叫我!” 武管教答应一声, “行,让副所晚上给送点好菜进来!” “丽姐”听了嘻嘻一笑 “行!你就知道个烫副所” “丽姐”让我跟着他,向操场上进来的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说, “副所今天在中班,一会儿就见上了!” 我听了后,心里一动。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外边什么情况,我很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也很想知道。家里父母、老婆孩子怎么样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有太多的我想知道的事。现在终于能见到我的朋友了,他会不会告诉我? 心里带着激动和太多的疑问,我跟着“丽姐”走到了大门附近。 大门旁边有一扇不太大的窗户,窗户很低,“丽姐”让我蹲在窗户前。里面有人在说着话看到我蹲着, “副所,你朋友过来了!” 窗户从里面打开,我看到了是我的好朋友。他看到我后的神情一动,只说了一句“姜林,过来了!” \"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简单的答应一声! “丽姐,你也要出来!” “我给你把你朋友带出来了!快点开门!”“丽姐”嘻嘻一笑道 副所朋友安排另一个管教从外边打开门后,我在\"丽姐\"打开门后,跟着她走了出去。 操场上院子的门是“丽姐”开的,但走进大门洞后,到看守所中班的门却是从外才能打开。一阵开锁声响过后,我和“丽姐”走出了门洞,来到所谓的中班。 中班办公室内只有我的朋友和一个年轻管教,进来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的站着。 “丽姐”打了声招呼后,开门的管教拿了一串钥匙和她走了出去。 “姜林,在里面没事!” “我和里面打了招呼,你不用担心!” 我看了看办公室没有别人,试探着问道 “我爸妈还好?” 副所朋友看到我还站着,就吩咐我先坐下来。 “家里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你的事情也不用太担心,你爸在找人想办法解决!” “估计我得待多长时间?” “这个不好说,应该时间长不了!号子里没人敢欺负你?” 我想了一下,虽然按照规矩“服水土”了,但也只是做了个样子,也没什么,没必要把这些事和他讲。 “没有,号长很照顾的!” 副所朋友看我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给你服水土了?他x的,黑疙蛋不想好过了!一会儿我进内班看看” “别,别,你不用进去,在里面没人敢欺负我” 我急忙说道,我担心他进内班后会找号长的麻烦。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号长对我挺照顾的,号子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对我怎样!” 副所朋友听了后,没再说什么! 他递给我一根烟,给我点着。 “打饭的四哥我也打了招呼,还有今天的老武,小曹,丽姐。今天是他们的班。还有一个班的人我也会打招呼的,在里面你放心就行。没人敢欺负!号子里要有什么事了,你就打报告找他们。” “谢谢了!” “谢什么,咱们多少年的朋友了!”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虽然我有很多的事想问他,但在这里我怕问到一些犯忌讳的事,让他为难,或者犯错误!我已经够给他添麻烦的了,尽量不想再因为我的事给朋友造困难。 外面的大门在“丽姐”出去的时候响了一次。那位年轻管教关上大门后,走回来看到我和我的朋友在说话,没有进这间办公室,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在我和副所朋友说话的时候,年轻管教又走出去开了一次大门,我听到了说话声。有人走了进来。 “副所,老张进来了!” 年轻管教扒在办公室外面的窗户说道 副所朋友听到后,站起来 “姜林,来,到医务室,让老张给你做个体检!” 说完向门口走去,我跟着他出了办公室。外面是一个长条形的院子,北边是一排房子,办公室东边的房子是一间一间的,门上挂着牌子。写着“医务室”、“活动室”、“会议室”等,剩下几间应该是管教的休息室,因为窗户上挂着窗帘,门口还有的搭着洗好的衣服。办公室西边也是一排房子,但不是一间一间的,有两间或者三间的几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开着,窗户上还有一个排气口,伴随着嗡嗡的风机声往外不停的冒着白气,应该是厨房。年轻管教的说话声不时的传来,应该是在讨论晚上的饭菜,我听到了四哥说话的声音。 我跟着副所朋友来到医务室。 狱医老张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个子很高,正在一个柜子边上换衣服。 听到有人进来了,扶了扶带着的老式眼镜,看到是我俩进来了。笑着和我的副所朋友打招呼。 “副所,今天你的班?” “哦,老张,今天我调(tiao)班进来的”说着指了指我“这是我朋友!” “姜林,放心,一定照顾好!” 副所朋友给老张递了一根烟,又给我递了一根。俩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话。 外边传来了四哥的声音在叫副所朋友。 他听到后答应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说道 “姜林你在这,让老张给你做个体检!” 说完和老张打个招呼走出了医务室。 老张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身白大褂。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一边问我话,一边填写着。 体检其实并没做什么,只是简单量了一下身高,测了一下体重,没用多长时间。 填完表后,老张问了一下我进来的事,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叹息着说我冲动了。xx部门是有执法权的单位,老百姓有不满,即使骂得再狠,再不好听,也没事!但是只要一动手就麻烦了,一个“妨碍公务”罪跑不了!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没多大的事!家里人跑跑关系,找人说点好话,再花点钱就能解决。安心在所里待着就行,有副所的关系在受不了罪!” 我很感激老张的安慰,起码自己听后心情不再很低落。 第14章 “ 上 货 ” 副所朋友没过多长时间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姜林,检查完了!” 老张看到副所朋友进来后,递给我一根烟,给我点着,笑着说 “完了,一切正常!” “嗯!姜林走,到办公室坐一会儿!” 我起身和老张打了招呼后,拿着烟,走出了医务室。 出门后,看到对面的高墙上有武警在站着看我,我把手里的烟转过来,用手捏着过滤嘴,烟头向里,虚握在手里。走进中班办公室后才又放心的拿出来抽着。 副所朋友进来后,就坐在窗户边上的床上,点着烟后,拿出一根给我。在看到我抽着烟后,就把拿出的烟又放回烟盒内,随手把烟盒扔在了桌子上。 “我在看守所的账上存了点钱。到下星期一,你在小卖铺就能买点吃喝用的东西了!哦!小卖铺只有每个星期一上午开一次。” “谢” 我还没说出口,副所朋友就打断了 “咱俩不用说这些,号子里要有人让你买东西,你不用管他们,告诉我就行!” 说完后,他站起身让我先坐着。 “我去上厕所,回来了送你进里边!” 在走出门后,喊了一声 “四哥!” 四哥从旁边厨房内答应了一声,应该是站在厨房门口 “副所,有什么指示?” “你今天给的烟真难抽,是不是假烟?好烟自己留着了?” “副所的嘴才叼了,真烟假烟一抽就知道!” 四哥一边回答一边开着玩笑。 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环顾了一下这间办公室。靠大门洞的一面墙上是一排监控画面,每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号子。 我看了一下,一共是20个号子,有人的号子只有11个,其中男号子10个,女号子只有1个。号子里现在都在坐班,偶尔也有人走动。女号子里有6、7个人,但没有在坐班,有人躺着,还有几个坐在一起聊天。 看来女号子的管理比男号子要松。 这间办公室内只有一张床,一个靠窗户的桌子,桌上随意放着本子和笔,还有烟灰缸,两把椅子,没有安装监控。我看到桌子上的烟后,心里一动。再加上听到副所朋友和四哥的对话,突然激灵了一下。 想到号长让我有机会“上点货”,以及六子的“捡烟屁股”,还有因为烟屁股挨打的“四川”,我很想把这盒烟装上,而且是不是副所朋友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带进去。 “带进去!” 但装哪里才好,万一进里面的时候搜出来怎么办?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会不会给朋友带来麻烦? 心里很焦急,在要不要拿和怎么拿进去中犹豫着。 “管它呢?先装上再说,其它人都想办法上货,而且,号子里也确实有货,一定要试试!” 我快速地走过去拿上烟,正要往口袋里装的时候,又想了想。把烟从烟盒内都倒出来,然后一根根地塞在袜子里,又把空烟盒放了回去。 “起码这样不容易被看出来!” 在我装好烟后没一会儿,传来了几声咳嗽,然后副所朋友走了进来。见他进来,我心中忐忑着。 副所朋友看似随意的瞟了一眼桌子没说什么,走到窗户跟前,喊了几声 “小曹小曹过来开门!” 里面的曹警官一边往外跑,一边答应着 “来了副所!” “小曹,接姜林回号子!” 我跟着曹管教走过空寂的大操场,穿过内班办公室和大铁栅栏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曹管教关上号子门后,众人都转头看着我,露出一种期盼的眼神。号长在小院子里站着,我没有理睬众人,径直向小院子走去。 “号长,给” 我从袜子里一根一根的把烟拿了出来递给他 号长看到后,接过我手里的烟,拍拍我的肩膀“眼镜,做得不错,想抽烟了找我!” 号长并没有做任何掩饰,走回号子里,众人都看到了号长手里的烟。号长把烟一根根地压在了褥子边上。 我也跟在号长后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盘腿、开始坐班。 “眼镜进了号子,晚上的站班重排一下!” 号长的话传过来 “棍子、六子第一班,10点到12点;老杨和眼镜第二班,到2点;小x州和魏子第三班,到4点;四川和老汉第四班,到6点”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我也觉得没什么。 但小x州有点不太满意。 “号长,我能不能换个时间,好几天了都是2点到4点的班,有点受不了!” “你x的,就你事多,让你几点就几点还敢不听!” 二铺瞪着眼道。 这时,“四川”也说话了。 “号长,我想和小x州一个班,2点到4点的!” 号长看了看四川,犹豫了一下 “行!你和魏子换一下” 就这样,晚上的站班安排定了下来。 一阵熟悉刺耳的铃声响过后,下午的坐班结束,号子里又开始恢复热闹。 旁边内班办公室的电话响过几声后,有人走出办公室往大操场走去。 低沉的喧噪声中传来了开大门的声音,二铺和六子听到后,急急忙忙的脱鞋上了通铺,扒在窗户上努力向外瞅。 “四道门开了,是不是有新人进来?”原来操场上出去的那道门叫“四道门” “进来没,是不是新人?” 二铺和六子两人扒在窗户上一边努力的伸着头,一边议论着。 其他人也在议论着,说这个点正常没有管教出入,可能就是送新人进来。对于有新人进看守所,除了号长和大镣不感兴趣外,其它人似乎都很在意。甚至小x州站在地下,还不停的问“看到没,看到没?”,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当然还有号子里的老汉,除了活动活动腿外继续低头坐着,没有表现出一丝兴趣! 在操场上传来说话声后,两人才有点失望的跳下了窗户。 “唉,是副所进来了!” 众人听到后,都唉一声各自恢复了原样,该干什么再干什么。 我听到是副所进来了,不由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里说不出的觉得硬气,就像受欺负的小孩子看到了大人一样。从一开始进了号子里的那种小心翼翼,怕受欺负的感觉也慢慢消散“即使我进了看守所,我也有能为我做主的人!” 曹管教和副所朋友的说话声从过道内传来,号子门被重新打开。 众人在听到开门声后,都重新在通铺上坐好,只有号长走到了门口。 “副所,曹管教好!” “黑疙蛋,这是新买的表,你找人挂到墙上”副所朋友把手中的表递给号长。 原来号子内有表,只是先前的坏了。 “嗯嗯,好!” 号长接过后,招呼二铺和六子过来挂表,棍子也跟了过来一起帮忙。 我没敢抬头看,一直低着头!也许是心里的羞愧让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我的朋友,也许是为了遵守这里的规矩,不敢抬头! 我的副所朋友交代完后,看了看我就走了出去,号子门又重新关上。 号长扒在门上的小窗户上轻轻的喊道 “副所,副所!” “怎么了?” “有货没火,帮帮忙!” 等了一会儿,号长手心攥着一个打火机,满意地转身往回走。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让我把铺位搬到了老偷前面,也就是紧挨大镣的位置。魏子的位置又成了号子里最后一个,紧挨着厕所的地方。 …… 晚饭还是烩菜、馒头和稀饭。四哥照旧给我都打得满满的,连带大镣的饭菜也一样。 挂在墙上的电视机自动打开的时候,正好是新闻联播即将开始的时间,二铺照着电视的时间对好了新挂上的表。在看完焦点访谈后,电视又自动关闭。 在时钟走向晚上10点的时候,刺耳的铃声响起。睡觉时间到了,而我的第一次站班也即将到来。 从今晚开始,从第一次站班开始,我正式融入在看守所的生活。我的身份从心里开始接受,号子里的所有人也将我正式当作他们的一员,即使是时常对我露出一丝“敌意”的小x州,即使是一天都不说话的老汉。 我从今晚开始逐渐知道了许许多多的人身后的故事,即使是很多“罪大恶极”的人背后,都有让人感叹、唏嘘的故事。 从这一晚开始,我正式开启了在看守所走向“大哥”的道路! 第15章 老杨的疯狂 一天的心情在跌宕起伏中度过,在睡觉铃声响过后,棍子和六子开始站第一班,时间是10点到12点。 大镣没有脱衣服就躺下了,是那种平躺,因为他睡觉的地方留得比较大,我看到大镣躺下后,帮他把脚底的被子展开盖在身上。 大镣闭着眼睛“唉”一声:“又一天过去了!”再没有说什么。 我后边的人都是侧着身子睡觉,因为留给他们的地方很窄,几乎都挤在了一起,翻身都困难。 我挨着大镣,所以并不用侧身,我也脱掉了外面的衣裤,继续卷卷上衣当作枕头睡下。褥子很旧,磨损的很厉害,也很薄,脱掉衣服睡在上面,浑身感觉刺挠。被子也是旧的,盖到身上感觉涩涩的,很粗糙,不太舒服。我小心的翻身试了一下,动作小点儿碰不到他。 起码今天晚上我可以睡个舒服点的觉了! 号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偶尔的翻身能传出来一点声音。 棍子和六子并排站在号子墙边,很认真地站着。没一会儿,通道内传来了开大铁栅栏的声音,皮鞋声不紧不慢的由远而近,在我们号子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又走向下一个号子。管教返回来关上铁栅栏后,通道内也变得安静了。 棍子和六子慢慢开始随意起来,六子走到号长面前弯下腰,悄悄地向号长申请了一根烟用嘴叼着,然后一只手把上衣领子拉过头顶,低着头,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伸进上衣领子里,轻轻地按下去。 “啪”的一声,不太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二铺趴在通铺边,两只胳膊耷拉着,看六子点着了烟: “拿过来我抽两口” 六子把打火机还给号长后,顺手把烟递给了二铺。 很快,整个号子里就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我在闻着烟草的香味里也慢慢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睁开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耳边传来棍子的说话声:“眼镜,起来换班了!”。这时我才清醒过来,穿上衣服,下了通铺后,看到时间是半夜11点50左右。老杨也被六子叫醒,穿上衣服下了地。 六子伸伸胳膊,打了个哈欠催促着棍子上通铺睡下,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眼镜,哪个村的?”老杨背靠着墙问我。 “x村的,你呢?” “咱们一个乡的,xx村” 听到老杨的话,我不禁感觉和老杨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毕竟一个乡,两个村子离得还不远。在一番简单的沟通后,我怀着好奇心问起了他的事,老杨唉一声后,慢慢和我讲了起来。 老杨兄弟两个,家里还有个哥哥,父母是很纯朴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在早些年,老杨父子三人经过几年的辛勤劳作,家境开始越来越好,没几年老杨的哥哥就在媒人的介绍下成了家。 老杨的哥哥结婚的时候,父亲借了不少亲戚朋友的钱,再加上还要为老杨张罗娶媳妇的事,老杨就和父亲陆续在村外的山坡上开垦出不少的“坡地”,满怀希望的辛劳着。 “咱就是个土老百姓,只会种地也只能种地,没别的活路!” 说到这里,老杨顿了顿,慢慢走到号长跟前,从号长的褥子下,拿出了打火机。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卷好的小兰花点着。顺便推了一下正在打呼噜的“四川”。 老杨狠狠抽了一口烟后,继续说道: “那一年,雨真他x能下。在一次连续几天的大雨后,山上发起了洪水,正好就冲毁了那些坡地。我和我爸拿上铁锹还想去坡地想办法改改水,挽救一下庄稼。但其实一切都是白做,没有用!” 说着,老杨有点激动起来,继续给我讲着他的故事。 我印象中是有一年的雨特别能下,动不动就好几天下个不停。 在那次大雨后,老杨的父亲就病倒了,在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查出了“肺癌”。 老杨兄弟两个多次带着父亲到省里的专科医院化疗,很快就把家里的一点积蓄花光了,但老杨父亲的病情却不见好,反而在一直加重。 “我哥俩没有告诉我爸是肺癌,但我爸应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病。后来,我爸就坚决不去医院了。我妈都急得哭肿了眼劝他,都不行!” 老杨断断续续地给我讲着。 “最后的一个月,我爸疼到“杜冷丁”打上都不起作用,一天蜷着身子,抱着肚子躺在床上翻滚着!那种痛苦的样子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心痛!” 老杨狠狠抽了一口烟,把烟递给了我:“你抽!”,继续说着。 “我爸临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照顾好你妈,别让她受罪!” 老杨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点哽咽。 “本来就没钱,因为我爸的病,家里欠的钱更多了。可那个年代,咱们老百姓除了种地还是种地,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没钱就没钱,咱们慢慢还!可谁他x的能想到,我妈在五年前也检查出来胃癌!” 仿佛在抱怨老天对他家的不公,又仿佛是一种无奈,老杨的话里不时地冒着粗话。 “没办法,再跑医院,继续凑钱给我妈看病,没钱就再借!可亲戚朋友都不是有钱的人家,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让我妈在家\"搁担着\"(土话:勉强维持的意思),吃点中药。” “那贩毒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通过卖‘洋烟’(我们当地对鸦片或者罂粟的称呼)给你妈治病?” 我问道 “咱就一个土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个,又哪有门路买卖‘洋烟’!” “我是听老人们说,‘洋烟能治我妈的病’,就四处找种子。后来在山上x村找到一个人家有,也是为了给家里的老人治病才种的,我好说歹说才要到两颗种子回来种上!” “就在我爸当初开垦的坡地上种着!一开始就两棵,长成后我学着山上那家人告诉我的方法给我妈用。不知道能不能治病,但我妈用上后,确实精神好了很多,胃也不再那么疼了!” “我也听说过,‘洋烟’确实能治病!” 老杨听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种两棵应该问题不大?” “可两棵哪够用,我看到真的能让我妈好点,就又找那家人多求来点种子。在第二年我就种了大几十棵给我妈用。” 我不太清楚种大几十棵‘洋烟’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我知道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一棵都不能种。 “是不是‘老公家’(老百姓对政府单位的称呼)发现了?” 我问道, “不是,他x的是被人举报的。公安知道后,来了好几个人,让我全部拔了,烧了,还把我放到看守所关了半年!” “那老杨你不是第一次进来?”我听了后疑惑着问道,因为听他说的,看守所关半年的事已经过去,不是这次。 “不是,老子差不多每年都进一次看守所,都好几‘进宫’了!” 我有点震惊,“就因为种几十棵‘洋烟’会每年都关一次看守所,还能这么处罚?” “哼!” 老杨自嘲一声后说道: “哪有这种处罚,是因为老子为了我妈每年都种。也不多种,大几十颗就够我妈用了!反正公安不知道就没事,知道了大不了就是关半年,值了!” 听到老杨的回答后,我心里很震惊。也许是为了父亲临终的那句话,让家境贫困的老杨为了母亲的病做出了这么疯狂的事。但老杨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每年冒着被关进看守所蹲半年号子的代价,却只是为了治他母亲的病,或者说单单只是不想让母亲像他父亲一样承受那种病痛的折磨,就无视了这种代价。 五年了,老杨每年都在用他半年的自由来减轻自己母亲的病痛。这种被逼出来的常人无法理解的做法,就出现在我面前的老实巴交的老杨身上。不能说老杨做得对,可也不能说老杨不孝顺,只是这个简单的‘孝’字背后,隐藏着的是老杨那根本无法让人想象的付出。 “你哥知道这个事!”我也带着点哽咽问道。 “知道,但我从不让我哥到种‘洋烟’的地方去,我进了看守所,还得我哥照料我妈才行!” “好样的,老杨!” “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无所谓,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我妈去承受我爸曾经的痛苦!” 老杨长出一口气后,神情不再显得那么激动,慢慢恢复了平静。 “眼镜,你看我有多大?” 我看着老杨苍老的脸和两边发白的鬓角,看着老杨有点佝偻的身子,再想想老杨慢慢腾腾的走路、说话的样子,猜测到: “60多?” 老杨笑笑: “看着老,52!” 我有点不相信,不过想想老杨的遭遇,做法,以及五年来差不多每年都进一次看守所,还一呆就是半年的代价,也就能相信他说的话了。 \"出去后还种不?\" \"种,继续种!只要我妈活着我就会一直种下去!\" 第16章 吃食 老杨在讲完他的故事后,背靠着墙不再说话,也许他正陷入对病逝父亲的怀念和对家中老母亲的牵挂中。我的好奇心勾起了老杨的沉重往事,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号子里一片安静,看着通铺上一个个睡着的人,看着平躺着睡觉的大镣,看着高高的屋顶上整夜亮着的灯,一切又开始变得不现实,仿佛自己又处在梦中。好希望这是一个梦,在明天早上醒来后,我还是在自己温暖的家中,父亲在劳作,母亲在做饭,妻子在急急忙忙地照料刚醒来的女儿…… 一天了,我进了看守所已经整整一天,这一天里看到的和听到的“震撼”着我,就像自己一下子从现实进入到了正在看的电影中。带着全副刑具的大镣,“黑社会”的号长,抢劫的、车匪路霸、小偷、强x犯都一下子来到我的身边。说过话的,没说过话的,甚至还有一个一直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小x州包围着我,看着我! 心中的孤独和无助感涌上心头,我该怎样面对身边的这些人,我又该怎样在看守所这样一个小小的社会中生存?这是我不得不而且必须考虑的事情。 …… 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老杨碰了我一下,让我从梦境重新回到现实。 \"眼镜,过去推一下小x州!\" 原来睡着的小x州打起了呼噜, \"哦哦!\" 我答应一声。 在拥挤的通铺上,小x州蜷着身子,弯着脖子,就像要把自己变成一只虾一样,硬生生的挤出了不小的地方。在他的一次次的呼吸中,都会带出一次次低沉的呼噜声。 我走到小x州跟前,用手试探着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反应!又连着推了两下,还是没反应,呼噜声继续打着!这小子睡得真沉。 \"用点劲,搬他脑袋!\" 我加了点力气,搬了一下小x州的脑袋。这次呼噜声停了,但他也醒了,睁开眼后看到是我在动他,似乎很不高兴! \"眼镜,你x的想咋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小x州会这样对我说话。说实话,我对他并没有敌意,或许是自己用的力气大了,或者方法不对,打扰了他的睡觉! 小x州看看我好像被他唬住了,露出鄙视的眼神,继续睡他的觉。 小x州是在这个号子里,对我最不友好的人!特别是他每次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一种敌意,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对我。虽然说别人看我的眼神也并不友善,但偏偏只有他和别人不一样,素不相识的一个小偷这样对我,难道我这个新人进来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威胁,还是因为我的出现影响到了他的什么利益?我有些为白天打他的那一拳感到后悔,我没想要伤害他,也不想他对我会有什么伤害! 也许即使我在看守所有副所的关系,还有号长的照顾,但要想能适应看守所的生活,要想让自己在看守所内能生存下去,我得用心面对,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 很快就到了换班的时间,老杨走到小x州跟前用力推醒他 \"起来站班!\" 说完就向自己的铺位走去。 小x州睁开眼看到是老杨,不情愿的坐起来穿着衣服。我走到\"四川\"面前,也学着老杨的样子推了两下,“四川”被我推醒后,扭头看了看同样醒来的小x州,也穿起衣服。 在两人下地站班的时候,我已经再次睡下。 因为不习惯半夜被叫醒,还站了两个小时的班,所以在我睡下后却并没有睡意。而且,老杨在讲他的疯狂的时候,当时带给我的思想上的冲击还在我的脑海中萦绕。 号长翻个身发出了呼噜声,但小x州和“四川”却没有像别人一样去推一下,应该是不敢去打扰号长的睡觉,或许这也是号长的“特权”。 小x州和“四川”两人都背靠着墙,低着头一副瞌睡的样子。我想起号长安排站班的时候,小x州的怨言,2点到4点的站班可能确实不好受。这个时间应该正是一个人睡得最香的时候,但号子里的规矩和号长的安排必须听从,小x州心中难免会有怨气。 小x州带着敌意的眼神还在困扰着我。现在我睡着,他站班,他会不会作为报复不时的推一下我,让我无法入睡,或者会不会像电影中那样,在我睡着后对我做出一些伤害,比如…… “不能想,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睡不着了!” 我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有四川和他一起站班,墙上还有监控,他不敢的,一定不敢的!” 我小心的用眼瞟了一下站班的两个人。 “四川”虽然背靠着墙站着,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小x州看,小x州也背靠着墙站着,可他的眼睛却滴溜溜的四处瞅。 我想到小x州是因为偷东西进来的,是个小偷。在我的印象中,小偷的眼睛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胆子都很小,毕竟做着偷偷摸摸的事,万一被抓住了好像除了求饶,挨打外,只剩下被送进看守所一条路。 “你为什么偷我的火腿?” 这时“四川”低低的说话声突然传了过来,声音不高,但能听得出来满是怨气。 我没有听到小x州的回答,“四川”继续说道。 “以后你小心点,再偷我的东西我就向管教打报告!” “四川佬,你打哇,老子就是偷你的东西,你能咋?” 小x州这次有了回答,但没有一点偷人东西被抓住后的恐慌和害怕,没有求饶说好话,反而很是理直气壮。 我在听了小x州的回答后,第一感觉就是小x州不怕“四川”。确实,“四川”的外号这么叫着,就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应该是来自四川。 尽管小x州也不是我们本地人,来自x州市。但x州市和我们县紧挨着,县城到市区只有20分钟的车程,比起四川近太多了。拥有天然地理优势的小x州确实不会怕“四川”。 “四川”的声音再没有传来,两人重新安静下来!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白天的时候,“四川”向号长申请和小x州一起站班。小x州站2点到4点的班,本身就是号长对他偷东西的惩罚,而“四川”本来应该站4点到6点的班,这是比较舒服的一个时间。但“四川”却执意要和他一个班是为了什么? 应该不是想在站班的时候质问小x州或者让小x州向他道歉这么简单! 看守所给每个犯人提供的饭菜量不大,而且油水很少,大多数人都吃不饱。基本上每个人在吃完饭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饿了,饿了以后只能是吃点从小卖铺买来的方便面、火腿等吃食,而且一个星期只能买一次。可以说,在看守所里,除了烟是硬通货外,这些看似普通的吃食,对于每个犯人来说都很重要。而且,除了自己吃外,还能给号长“上供”,来换取一些优待,甚至能换取一次抽烟的机会也是可能的。 “四川申请和小x州站一个班,一定是为了看好自己的吃食,不会再被小x州偷!除了这个我再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四川主动要求换到2点到4点小x州站的班。” 我心里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看来在号子里,除了烟外,吃的东西也很重要。那些在外面不太让人在意的吃食,在看守所内却很精贵,精贵到“四川”不得不和小x州站一个最不好的时间的班,来看着小x州,或者说看着自己的吃食! 想到吃食,我就想起来,我是星期五晚上进的看守所,又过去了一个白天,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星期天的凌晨。看守所小卖铺开放的时间是星期一的上午,所以再过一天我也可以买一些吃食和用品回来。 起码自己饿的时候可以有东西垫垫肚子。 在自己的一番思考后,睡意渐渐袭来,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17章 可怜 早上起床的铃声依旧刺耳,但不再那么突兀。我醒来后,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时间是早上六点! 号子里开始喧闹起来,众人都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但没有昨天早上的慌乱。魏子的精神显得很萎靡,让人看着很落寞。老汉从厕所走出来,用手胡乱地提一提裤子走到通铺前坐下,依旧不说话。 号长已经起床,照旧在窗户边坐着。二铺只穿着裤衩趴在通铺上,被子胡乱的被蹬到一边,棍子和六子似乎关系不错,起床后在地下胡闹着。“四川”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通铺边看他的吃食,应该是担心再被小x州偷去。老偷嘻嘻哈哈的,在地下走来走去,不时的问着“还有吃的没?” 老杨起床后,就走到号长面前说着话,号长拿出一块被撕成长方形的报纸和方便面袋一起递给他。老杨接过后,开始熟练的卷着“小兰花”。 我看到大镣也醒来坐了起来,就起身帮他把被子叠好。大镣的被子比我们的新,很容易就能叠成方块。 大镣坐着用双手撑着慢慢往通铺边挪去 “眼镜,和我去上厕所!” “好的” 我叠好被子,赶忙下了地。在大镣挪到边上后,蹲下帮他穿好了鞋。 “哗啦”一声,大镣跳到了地下,我帮他提着中间的粗铁链向厕所一步步挪。号子的地并不宽,大概还不到两米,我和大镣走着,无论蹲着还是站着的人都纷纷让开,给我和大镣留出足够的地方走。 小x州对我的眼神依旧充满敌意,在看到大镣后,却露出讨好的笑容“镣哥、镣哥”的叫着。但大镣没有理睬他,小x州很是失望,大镣在我的帮助下很快就挪到了厕所门口。 厕所内一进去是很小的一块地方,靠里面是一个高出地面差不多“一拃”(手尽力伸展后大拇指和中指指尖间的长度)高度的平台,平台中间是一个便池。但便池后面并没有水箱,只有一根水管从通道外穿进来露出一大截。 我帮大镣上了台阶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双手带着手铐,双脚带着脚镣,中间还有一根粗链子上下连着的大镣明显是要上大号,要不他不用上这个台子。但,他蹲下后脚链怎么办,上下连着的粗铁链子怎么办? 大镣转过身后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吩咐我: “先帮我脱下裤子来!” 我帮大镣脱下裤子后,大镣把脚镣中间的铁链尽量往便池前面放放,然后双手抓着中间的粗铁链抖动着搭在胳膊上。 “到我床下拿卫生纸过来!” 我松了口气,走出厕所去拿卫生纸。 取上卫生纸站在厕所门口的我,在大镣上完厕所后,帮他收拾好,穿上裤子,走出厕所。我正想要和大镣说去冲便池的时候,他拒绝了我。 “你不用冲!” 说完对着旁边的魏子说道: “过去冲了厕所!” 听到大镣的话后,我本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冲便池。我一天一夜没有上大号,小便的时候也是跟着大家一起去,并没有注意上完厕所后该怎么冲。特别是上完大号后,只有一根耷拉在墙边的管子,没有开关,没有水的厕所该怎样冲便池。 魏子好像也知道这种事要他做,有点不太情愿的慢慢腾腾的下着地。旁边的小x州看到后,走过来推了魏子一把:“你不能快点!” 魏子被推后,想要反抗,但最终忍着没有说话,走进了厕所。 在我帮大镣坐到通铺上后。魏子一直在厕所里,我看到众人都比较随意,就慢慢走到厕所门口,想看看魏子是怎么冲掉上完大号后的便池的。 当我走到厕所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况时,有点震惊(请读者不要乱猜)。 此时的魏子忍着臭气,满眼含着泪正蹲在便池边,手拿着那根水管,用嘴使劲地往外吸着水。吸出一口水后,吐到便池里,再使劲吸出一口,再吐到便池里。看便池里的痕迹,应该是魏子用卫生纸先清理过了,但仅靠魏子一口一口吸出的水很难再把便池冲洗干净。 看到魏子的样子,心中想到了一个词“活该”,虽然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怜,但一想到他做过的事,那点可怜还真不能用到他身上。 我没再看魏子,而且我想知道的也已知道,就转身走回了通铺坐在了大镣身边。 “眼镜,今天礼拜天,是‘三无’的一天!” “三无是什么意思?” 大镣给我解释道: “不用坐班,第一个‘无’;不用上操,第二‘无’;一天两顿饭,第三个‘无’” “礼拜天一天两顿饭?” 这个我没有想到,不坐班,腿不用别扭的难受;不上操,所有号子里的人应该都满意,不用再受折磨。但一天两顿饭,我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满意的。虽然看守所的饭菜并不好吃,但终究能抗饿,起码不用饿肚子。 难怪看守所要有小卖铺,号子里的人要买吃食,原来主要是因为礼拜天是两顿饭的原因。小卖铺,并不是看守所为了改善大家的伙食而开,但小卖铺在看守所却很重要,要想在礼拜天不饿肚子,大家只能从看守所买点方便食品吃。 这时我也想通了,昨天为什么小x州会偷“四川”的火腿,虽然当时他吃了半根,但还在裤兜里装着半根,也许就是为了留着今天吃。而“四川”昨天晚上甘愿和小x州站一个班,就是为了看着小x州不让他在晚上有机会再偷他的吃食。 自古以来,“衣食住行”就是每个人最切身相关的事情,只有在解决了穿衣、吃饭的问题后,人们才会考虑别的。 在看守所里,都被关在号子里,唯一可以的“行”就是小院子和大操场,所以,“行”的问题和我们没有关系;“住”的话,看守所有号子,每个人都没有区别的住在各自的号子里(现在的我还不清楚,其实有区别,后面会讲到),也不用考虑;“衣”的问题更不用说,所有的犯人统一穿着号服,现在是夏天,一件号服穿上就足够了。 最后,就剩下了“食”。无论是谁,饿肚子是让人最难受的,特别在看守所里。饿了的话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也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搞到吃的,就只有每个星期一从小卖铺买点吃食唯一的办法。而且,看守所的小卖铺每个星期只开一次,所以各自买下的吃食,就得在号子里放着,还得小心的看着。因为看守所里还有一部分犯人出于各种原因账上没钱,家属没有‘上账’,就买不到任何东西。 看守所内关着的都不是普通人,饿了会抢,会偷,文明点的会要,它们心中在饿的刺激下,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脸面。 “反正大家都是犯了法被关在看守所内,都一样,谁厉害谁就能不用饿肚子!况且,即使抢了,偷了,要了谁又敢把自己怎样?” 当然,有关系的人又不一样,可关系也只是能避免被抢的事情发生。为了自己在号子里的安然不被欺负,吃食“被要”肯定会有。甚至还得主动‘上贡’给号子里的号长和二铺,以换取不被别人抢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些,我不由的对自己在看守所的生存又产生了担忧。需要面对的事情,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也许自己每时每刻甚至晚上睡觉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再加上自己会受到的未知的处罚,烦躁和不安、孤独和无助都一起涌上心头! 第18章 威胁 因为礼拜天的缘故,号子里的气氛比较活跃,众人都比较放松。 号长看二铺还不起床,照着他露出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二铺揉着屁股“哎吆哎吆”叫起来。 “黑哥,疼,真的疼!” 二铺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来,但却没防备号长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快起来,让管教看见了没你的好!” 众人在听到声音后,都看着二铺,脸上露着笑容但却不敢笑出声。 老汉听到声音后也转过头看了看,但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他看起来有将近70岁的样子,黑红色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窝下陷,眼神中透露着沧桑和一股无奈。号服下露出骨节粗大的双手,手背很粗糙,就好像老树皮一样,还有着几道或深或浅的口子,手心中满是厚厚的老茧,本应正在劳作的双手不安的来回握着。 他和我是这个号子里唯二没有被剃头的人,在满是光秃秃的众人中显得很是别扭。他的头发花白且凌乱,加上一声声低低的哀叹,像极了一位起早贪黑劳作的老农却受尽委屈的样子,让人看得不由心酸。 号长开玩笑打二铺的这一巴掌,让我不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想,无论怎样我得先融入看守所这个小小的社会中才行,首先从我在的这个号子开始。 小院子的铁门开了,依旧是‘跑号’开的门,但这次没有一闪而过,‘跑号’走进来后,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继续开着号子上的门。 号长看到‘跑号’进来了,急忙从通铺上下来。 “黑疙蛋,你小子过得很舒服!” “跑号”在打开门后,看着号长说道 ‘跑号’的年龄不大,个子有一米七左右,估计还不到40岁,方脸,寸头短发。不太浓的眉毛,大眼,眼神中带出一股精神劲,胡子刮的很干净。 号长见到‘跑号’的样子,和号子里其他人见到号长的样子极其相像。卑微、尊敬甚至还带着点谄媚。 ‘跑号’就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号长看到后,随身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给你了!” ‘跑号’随手把烟扔到了窗户边的通铺上, “谢谢老大!” ‘跑号’没再理睬号长,径直走到大镣面前,看了我一眼。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挺大的塑料袋包着的东西,递给大镣。我隐隐闻到了肉香,应该是吃的东西。 “家里人送进来的,你收着!” 大镣听到后,神情一顿,眼睛中有了泪花,一向看着坚强的他有点哽咽地对‘跑号’说着谢谢。 “哭什么哭,该吃吃,该喝喝!” 号长在‘跑号’身边也说道 “活着要像个汉子,咱们死也要像个汉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家里人捎进来话说已经和‘外地家’谈好,你有希望的!” ‘跑号’说的这句话,彻底让大镣控制不住的低头哭了起来,也顾不上再回应‘跑号’什么。 ‘跑号’说完后就让号长跟着他走到了小院子里说话。听不到它们在说什么,但号长的样子一直保持着对‘跑号’的卑微和尊敬。说了一会儿后,从衣服下边掏出包东西递给了号长,然后就走出了小院子,随后锁上了门。 号长手里拿着东西走回来,看到大镣还在哭 “兄弟,别哭了,老天让你活咱就好好活,老天让你死咱也要死得像个男人!” “眼镜,给大镣拿饭盆吃饭!” 我赶忙应了一声,“镣哥,不哭了,咱们吃饭!” 我下地到窗台上取上大镣的饭盆走回来,大镣一边哭泣,一边慢慢地打开了那个塑料包。里面还有两个塑料袋,其中一个装的是包好的饺子,大镣已经打开,另一个塑料袋还没打开,看着像是做好的菜。 大镣哽咽着,流着泪,我帮他把饺子小心地倒在了饭盆里,饺子还是热的,整个号子里马上就充满了饺子的味道。 “妈” 大镣手里拿着盛着饺子的饭盆发着抖,抽搐着哭出了声。 随着大镣的一声“妈”,我也想起了身陷囹圄的自己和家里焦急难眠的母亲,一股伤痛的感情涌上了心头,眼泪也禁不住的流了出来。号子里也不再喧闹,似乎这一声“妈”,勾起了所有人的记忆,无论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都有或者曾经都有一个无限疼爱自己的母亲在家挂念着他的儿子,即使她的儿子犯再大的错误,需要接受再大的法律严惩,但母亲对儿子的牵挂永远都在。 一片寂静中只有大镣的哭声和抽搐的声音发出。我控制着自己的伤感,安慰着大镣。 接过他手中的饭盆放到一边,又继续打开另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炒好的菜,用两个小塑料袋分别装着,打开后一个是西红柿鸡蛋,另一个是小炒肉。 “镣哥,吃饭,趁热,要不凉了!” 我拿出大镣的勺子递给他,大镣接过去后,停止了哭泣,流着泪看着面前的吃的没有动,仿佛从饭菜中能看到他的母亲一样,满脸的泪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思念的表情。 “镣哥,咱们好好活,你应该没事的!” 我轻声安慰着大镣:“先吃,凉了就不好了!” 我小心的整理着几个塑料袋,在塑料袋中又发现了一个小塑料袋子,紧紧的系着口子,看着应该是就着吃饺子的醋一类的。口子系的很紧,我也没多想,就用嘴小心的咬了一下袋子,然后赶忙抓住咬的地方。嘴里一股醋的酸味传来,让我不禁抖擞了一下。 “镣哥,是醋,要不要倒进盆里?” “全倒进去!” 大镣慢慢地恢复了自然,在我把醋倒进饺子盆后,让我把饺子端给号长。 “黑哥,给你饺子,吃点!” 我把饺子盆端到号长面前,号长用手捏了一个饺子,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示意我端回去。 “大镣,老子吃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二铺也顺手捏了一个饺子 “大镣,吃了一个!” 我把饺子端回了大镣面前,他正要吩咐我把两个菜也递给号长时,号长说道: “菜不吃了,老大给拿过来了!” 原来,‘跑号’给号长的东西也是吃的。 大镣不再犹豫,开始慢慢吃起了饺子,不时的吃口菜。 号子里的其他人都不时咽着口水,特别是我,就在大镣身边。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表,现在还不到上午九点,昨天这个时候早已吃了早饭,今天因为是礼拜天,因为是俩顿饭所以到现在还没打饭,所有人都饿了。 “四川”蹲下拿出了一根火腿,用嘴咬开包装慢慢吃了起来。其他人也各自拿出自己的吃食独自吃起来。魏子也早已从厕所出来,找出半包方便面干吃着。只有我和老汉没有动,也没有吃,我是没有吃的东西,老汉不知道是不是也没有。 但还有一个人没有吃的,是小x州! 背靠着墙站着的小x州,双手背在后面,不停地咽着口水,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看我再看看大镣,但看我的眼神中敌意更加强烈。 我顾不上理睬小x州,虽然自己也饿,但还不至于扛不住!继续照料着大镣吃饭,装菜的塑料袋用勺子不方便,所以我不时的帮大镣动一动袋子,好方便他吃菜。 “眼镜,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虽然我的肚子在不争气的叫着,但我实在不忍心吃一个母亲费劲心思给儿子做好再送进看守所里的饭菜。 “镣哥,我不饿,也不想吃,你留着一会吃!” 大镣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执意让我吃剩下的饺子和菜。实在没办法的我只好学着号长的样子,捏了一个饺子放到嘴里。 “饺子的味道很香,不过我不吃肉,还是镣哥留着一会吃!” 大镣听到后,感激地看看我,在我的帮助下又把剩下的饺子倒在塑料袋内,和另两个菜一起用大塑料袋包好,放在了被子边。 我拿着大镣的饭盆下了通铺准备看有没有水能洗一下,走过靠墙站着的小x州身边的时候,听到小x州低声的说了一句威胁我的话: “眼镜,你小心点!” 第19章 融入 小x州说的话很低,但足够让我听到! 我的心咯噔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什么让小x州对我这么敌视,我的出现难道是伤害到了他的什么利益。 我一边想一边往小院子走去,小院子里的水龙头打开后,没水!我只好把大镣的饭盆先放到窗台上,饭盆里还有一点饺子的味道没有散去。 \"饺子?难道是因为饺子?\" 我闻道饺子味后,突然想到大镣进看守所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小x州进来的时间也肯定比我长不少。我印象中通铺下他的东西只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没看到有吃的东西。再加上他昨天甘愿冒着挨打的风险也要偷“四川”的火腿和装在裤兜里剩下的一半没有吃,我得出一个结论:小x州没有吃食。或者说,他的吃食不够,因为有洗漱用品,家里人应该是给他“上账”了! 原来还是因为吃的东西,小x州看着20岁上下,长的精瘦,个子不高,稍微带点棱角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让人特别注意,发圆的眼睛中眼珠有点突出,显得眼睛很大,但这双大眼睛却从不正视人,总是滴溜溜地转看着就像是吃不饱的样子。 也许我刚进号子的时候,这种敌意并不存在。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照料大镣的事。 可能在我进号子之前是小x州在照料大镣,因为号子里其它的人都不太适合这个‘工作’。号长是老大,二铺近乎充当着号长的‘打手’,或者说‘小弟’的角色;慢腾腾的老杨连走路说话都不着急也不会照料大镣的;六子和棍子整天打闹着,性情都有点羁傲,精力旺盛,也不是能照料大镣的人选;老偷整天一副嘻哈溜舔的样子,而且年龄较大,看起来也不像;再只剩下老汉和魏子两人了,老汉年龄大,整天唉声叹气的不说一句话,能照料好自己就不错了,也不可能;至于魏子,倒是照料大镣的一个人选,但大镣估计和我对魏子的看法一样,而且大镣的生命也许剩下的并不太多了,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可能不希望由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来照料自己。 最后就只剩下了小x州了,虽然是小偷,但平时还算圆滑。年龄不大,没有六子和棍子的羁傲,不用担心不听话。既然是小偷,手脚一定利索,在照料大镣的时候,不会拖拖拉拉的。而且,小x州也愿意!因为大镣的饭菜总是很满当,所以大镣吃不完的饭菜,首先就是留给小x州吃。 这样看来,号子里在我进来之前,小x州应该是照料大镣的最好人选。 况且,照料大镣的好处不少。 首先,我想起打饭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饭盆,而且我和大镣的饭盆明显不一样的。如果看守所在对待大镣的生活上有所照顾,不管是因为大镣的家人找关系的缘故,还是看守所出于人道的原因,给大镣打得饭应该总是满满当当的。当我知道副所和四哥打了招呼后,我还以为四哥是因为我的缘故顺带着也给大镣打满了饭盆,大镣沾了我的光。其实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即使是小x州给大镣打饭,大镣的饭盆也是满的,而且捎带着小x州的饭盆也能多打点。 其次,可以不用上操,就可以不用忍受被人折磨的痛苦。 最后,就是睡觉的地方,照顾大镣就可以和大镣挨着,挨着大镣后,就不用侧着身子睡觉,可以随意的翻身,比较舒服。 想完这些后,我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受到小x州的敌视。不过在后来号子里又进了新人后,我才知道,小x州对我的敌视不仅仅是因为饿的缘故。 在我想明白小x州的事情后,心中因为小x州带来的不安逐渐减少,知道了原因就好办。剩下的就是我该怎么解决的问题了。 当我走进号子的时候,墙上的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我抬头看了一眼,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是歌舞表演。 甜美的歌声传来后,正在玩闹的六子和棍子急急忙忙的转过头,站在电视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 “快看快看,跳舞的女的穿得真少,真xx的……”棍子对六子激动地说着,还砸砸嘴。其他人听到后,也都抬起头看着电视。 六子一推棍子:“有本事你上去亲一口去” “亲就亲,怕什么!” 棍子跳了几下却够不到电视,就转过头喊道:“魏子,小x州,过来抱老子上去” 魏子和小x州听到后不敢违抗,急忙走了过来,俩人蹲下一人一条腿费力地抱住棍子的双腿努力往起站,好让棍子能够到电视。 “用点劲,快点,快!” “他x的要是慢了,让老子亲不到美女,小心老子揍你俩!” 小x州的力气不大,个头也比棍子低,他和魏子要想把棍子举起来,看着就很费劲。在俩人努力一番后,棍子除了着急外,根本够不到电视,更不用说别的了。六子在旁边也起哄的帮着倒忙,好不容易被抱起来的棍子,晃来晃去的,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的小x州累的放开抱着棍子的手,喘着气在地上“圪蹴”着(方言:蹲着的意思)。 “棍哥……歇歇……抱不动了!” 魏子也放开了手,微微喘着气,同样圪蹴在墙边。 “棍子,亲不上,嘿嘿嘿……!” 六子对棍子开着玩笑。 棍子在六子面前丢了脸,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小x州和魏子身上。 踢一脚小x州, “你x的没吃上饭,害老子亲不上!” 转身又踢一脚魏子: “你就只有劲欺负女人……叫你有劲祸害女人” 最后实在不解气,一脚就把小x州踹得趴在了地上。魏子看到后,害怕的站起来,躲在一边。 被踹趴下的小x州赶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的求饶。 “棍哥,不敢了,再来,我有劲!” 看到小x州挨揍和求饶的样子,我对他没有一点可怜,心里还特别解气。 六子拉住还想继续踹小x州的棍子后,坏笑着说: “棍子,小x州今天没吃饭,把你的‘窝心包子’给他吃点?” 棍子一听,也来了兴趣: “呵呵!光我的‘包子’哪够吃,一个号子的人都拿出来才够!” 小x州听到后,脸色大变,几乎带着哭声向棍子继续求饶道: “棍哥,我不饿,我有劲,真的有劲!”说着还主动蹲下去抱棍子的腿。 棍子甩开抱着自己的小x州,对着旁边的魏子一指: “你!也站过来!” 六子也提溜起来小x州 “小x州,站好了,棍哥今天让你吃饱肚子!” 我开始不并不明白吃‘包子’是什么意思,但看小x州被吓的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魏子又被棍子踢了一脚后,才害怕的被推过来和还在求饶的小x州站在一起。 “黑哥,我申请给小x州和魏子吃一顿‘包子’!” 棍子向号长打着报告, 号长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 “动静小些,别闹出事!”说完,又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监控。 也许是因为礼拜天的无聊,也许是因为事不关己,有热闹可看。号子里的其他人表现的似乎很是激动,低声起哄着。 大镣的精神也不错,不再是一副颓废和无奈的样子,似乎‘跑号’递进来的话,让他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感兴趣的看着一切。 我坐在大镣身边,也想看看什么是‘包子’,棍子怎么给小x州和魏子吃‘窝心包子’。而且号子里安装着监控,棍子和六子这么闹,难道管教就发现不了吗?还是说这一切在看守所都不管或者说这一切在看守所看来都很正常? 在得到号长的允许后,二铺也从通铺下来。 “兄弟们都下来,活动活动手脚,咱们给他俩吃‘包子’啦” 通铺上除了大镣只有我和老汉坐着,其他人都在地下。70岁的老汉听到后摇摇头,坐着没有动。看二铺的样子应该是在说我! 起码他在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我,成为了他口中的“兄弟们”里的一员。 同时,我重新想了一下自己在号子里的“地位”,尽管从睡觉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但我不知道这个位置到底和照料大镣有没有关系。 号长在号子里是超然的存在,是老大;大镣受到看守所的特殊照料,没人敢欺负;二铺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有号长的信任,可能在看守所也有关系;老杨作为三铺,还能‘上货’,一定有关系在看守所;再下来就是棍子和六子,羁傲、闹腾的背后肯定是有关系,肯定排在我前面;老偷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起码不会比我的“地位”高;小x州没我的地位高,魏子肯定是垫底。老汉的话……年纪太大,就不给他排了。 在我重新想了一下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地位仅仅比小x州和魏子高,再勉强加上老汉,我顶多能排到倒数第四的位置。现在的我只是能被号子里的人接受,别人不敢随意欺负而已。在看守所里要想安然处之,还“任重而道远”。 “既来之则安之”看着地下准备‘吃窝心包子’的小x州和魏子,我心里不再犹豫什么,下了通铺穿好鞋。 “就当这是我开始真正融入这个号子的开始!” 第20章 打人 棍子在得到号长的允许后,把站着有些发抖的小x州和魏子拉到靠近小院子的门口。这个地方正好是在监控下面,是监控拍不到的地方。 “站好了,别动!” 二铺呵斥道: “哥先给你们开开胃!” 棍子和六子听了后哈哈哈的笑着。二铺走近小x州,不顾他的躲闪,伸出手摸着他的肚子,一边慢慢向上摸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是肚子……,这是?哦,找错地方了,这是心的位置!” 小x州害怕的一边抓着那双手,一边带着哭腔说着好话: “二哥,二哥,求求你了,饶了我……” 旁边的六子和棍子看到小x州不配合,直接一边一个人抓住小x州的两只手,任凭小x州挣扎,用力按在身后的墙上。被按住双手的小x州只能尽力的扭着身子继续极力向二铺不停地求饶着。 “二哥,真的不能,饶了我,求你了……” “再往中间就快到胃了!” 二铺的手并没有停止,也没有理会小x州的挣扎和求饶。 “嫑(biao,二声;不要的意思)着急,马上就能吃到‘包子’了!” “两边肋骨中间是胃!” 棍子和六子听到后,赶忙回答道: “是,就是这儿!” 二铺好像不满意的又高声问道: “两边肋骨中间是不是胃?” 号子里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杂乱地回答道: “是!二哥找对了,就是那儿!” 在众人的杂乱回答声中,只见二铺突然收回胳膊,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到小x州的肚子上。 “给你一个开胃的窝心包子!” 小x州脸上的害怕瞬间消失,转而张大嘴,原本就突出的眼睛睁的更大,五官变得扭曲,紧接着就发出一声“啊……”的惨叫。他挣脱被按着的双手,捂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旁边的魏子被吓得要往边上躲,但被旁边的棍子一把拉住,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六子顺势学着二铺也是一拳砸在了魏子的肚子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魏子发出了一声“嗷……”的痛苦叫声,在棍子放开掐着脖子的手后,魏子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哭出了声。 “好了,哥给你们开了胃,该兄弟们上‘包子’了!” 二铺打完小x州后,倚着监控下的铁门看着我们。 六子费力的想往起提溜蜷缩在地上的小x州,但痛苦的小x州捂着肚子哪能站起来。棍子看到后也不再管跪着的魏子,走过去一脚又一脚地狠狠地踢着他。 “站起来,他x的,再不站起来,老子踢死你!” 在六子和棍子的威胁下,小x州为了不再挨打,双手继续捂着肚子,颤抖着站了起来,但仍然弯着腰,脸色一片苍白扭曲。 棍子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魏子: “站起来!” 在棍子又踢了几脚后,魏子也痛苦的站了起来。和小x州一样,弯着腰,脸色苍白。眼泪不停地流着。 我在看到小x州肚子上挨的二铺那一拳时,仿佛那一拳就打在自己肚子上一样,肚子不由的一紧,甚至紧到有些闭气。以往只能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情节就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号长的允许,二铺的冷血,棍子的荒唐,六子的阴险,整个号子的人就在它们的手中被随意欺负和蹂躏着。 好可怕的看守所号子! 小x州和魏子被分别掐着脖子控制在墙上,六子用左手换过掐着魏子脖子的右手后,躲开魏子捂肚子的双手,狠狠地砸了一拳。接着又准备照着小x州砸一拳,但因为左手掐着魏子的脖子,要想够到小x州很难。 “他x的,真不得劲!” 六子放开痛苦呻吟着的魏子,走到小x州面前,在棍子的帮助下,分开小x州捂着肚子的双手,狠狠地砸了一拳。 “过瘾,他x的就得这样来!” 棍子着急的说道 “六子,你掐好脖子,该我了!” 六子听后,换下棍子继续掐着小x州的脖子,在小x州的惨叫声中,棍子砸出了一拳。然后两人不再管小x州,六子提溜起魏子,这次魏子没再费力挣扎,弯腰捂着肚子,在被六子掐住脖子按到墙上后,闭着眼睛,泪水一直在流。等到六子拉开魏子另一只手后,棍子将一拳砸向魏子…… 棍子和六子俩人打完后,兴奋地叫着: “过瘾,真x的过瘾!” 二铺看到六子和棍子打完了,让他俩再次分别掐着小x州和魏子的脖子,摁在墙上。命令剩下的人挨个上去动手。 除了老杨和大镣没有动手外,其它人都走过去在六子和棍子的配合下用力分开小x州和魏子捂着肚子的手分别打了一拳。挨打的两人一次次的发出痛苦的惨叫,又一次次的捂着肚子在墙上靠着。 老汉照旧没有动手,照旧被所有人忽略。 轮到我了,在走到小x州面前后,看着这个一直敌视我的小偷,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竟然有点可怜他,有点犹豫的顿了顿。 小x州在看到是我过来后,痛苦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了狠色,扭曲的脸再加上这样的眼神,让我心中不由感到气愤。都到这时候了还敢这样对我,难道就想一直用这样的眼神吓住我?如果就这样被他的眼神吓住,那我还怎样在号子里‘混’下去,岂不是也成了可以随意被人欺负的对象?甚至被他欺负都有可能! 我心中对他的那点可怜不复存在,握紧了拳头。 二铺看到我握紧了拳头,说道: “眼镜,打对地方才叫‘窝心包子’,知道!” “知道!” 我在说完后,拉开小x州捂着肚子的一只手,六子帮我拉开另一只手后,在敌视我的眼神中,学着二铺的样子狠狠地砸向小x州的肚子,就在他两边肋骨中间靠下的位置上。 听到小x州再次发出的惨叫,我心中再没有什么顾忌,走到魏子面前,按照打小x州的样子也是一拳,只不过魏子的这一拳我用的劲并不大。 在我打完后,小x州和魏子俩人的‘窝心包子’也就吃完了。 棍子和六子放开手后,不再管蹲在地上痛苦的那俩人,又开始了和二铺嘻嘻哈哈的闹腾。 号子里又恢复了喧闹,没人去管小x州和魏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各做各的。 我以前从没想到,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事发生,而且我还是‘施暴者’中的一员。挨打的人无助、流泪的痛苦着,但却不敢有丝毫反抗,‘施暴’的人却可以无所顾忌的动手。打人就好像是无聊生活中的一个乐趣,就好像是无所事事中的一个玩笑。而我为了自己在号子里的生存,为了不成为被人随意欺负,随意挨打的人,也加入了这样的‘施暴者’的队伍。心中的被逼无奈加上脑海中打人后带来的刺激,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在号子里我得给自己做的了主,我不想成为毫无怜悯之心的‘施暴者’,但我更不想成为可以随意‘被施暴’的人!” 我走回大镣身边,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后,正准备坐到通铺上。 突然,一个突兀的说话声从楼道内的铁门小窗户外传来。 “做甚咧,都给我老实点!”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小窗户外面露出了一张严肃的脸,原来是武管教! 第21章 关系 武管教的突兀出现,把号子里的所有人都吓的不敢再胡闹,都赶紧快速的靠墙站好。我也一样,乖乖地站在了墙边。心中一直很担心,武管教是不是从监控里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看到了我打小x州和魏子,会不会对我做出惩罚? 我站在地下,即将到来的可能会承担的未知的后果让我心中忐忑不安。 通铺上坐着的老汉,看到武管教过来后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站好,也伸出腿不紧不慢地下了地。 武管教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谁都没有注意。 号长看到武管教过来了,急忙耷拉着鞋走到铁门前: “报告武所(看守所内班中每个班的带班班长,大家都称呼x所,和实际职务关系不大),我们号子正在集体检查背诵监规!” 听了号长的报告后,武管教并没有质疑什么: “黑疙蛋,我的班上,你看好号子,监控里面可什么都能看到!” 号长连声答应着 “一定、一定,请武所放心!” 我听了后,心中有些感到庆幸,“也许这次没事!”。 我也不敢转头去看小x州和魏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只是心里猜想着。 武管教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也没有再对号长说什么,朝着号长身后叫道: “xxx,你过来!” 这是一个我不知道的名字,号长听到后转身拉了一下最后才下地的老汉 “老汉,武所叫你!” 这时我才知道武管教之所以过来是要找老汉。 老汉似乎很惊讶,但又似乎很期盼的走到小窗户前,号长主动让开了位置给他。 “到!武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老汉说话,那是一种带着沙哑和无力的声音 “xxx,你的家人捎进话来,事情了结了,让你再安心待几天,就能回家!” 武管教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汉听了,长出了一口气,但也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作为回答。 武管教说完后没再理睬老汉,转身就返回了内班办公室。 在武管教走后,号子里马上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回家”,这对于号子里的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最渴望的事。就连我才刚进来两天,心中对家的思念已经难以释怀,更何况比我进来时间更长的其它人,特别是大镣。“回家”无疑是一个遥远的期盼,更是一个无法企及的,也难以实现的期盼。远在外地求学或打工的孩子尚且盼望早日回家,更不用说是我们这些失去自由,即将受到法律惩罚的人对“回家”的渴望。 老汉“回家”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但我呢?我的回家还剩多少天才能到来!我想,号子里的所有人在此时都和我一样在想同样的问题。 武管教走后,老汉又慢腾腾的坐到了通铺上,神情变得更加颓废。我看着老汉的样子,有点想不通:难道知道自己没几天就能回家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号子里慢慢又恢复了喧闹。没过多长时间,四道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次号子里的人都没有因为四道门的打开而激动。因为包括我都知道,那是武管教和小曹管教要换班了。我也知道这次的我应该是很‘幸运’地度过了一次‘危机’。 武管教的警告仅仅是武管教的口头警告而已!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四十五分左右,今天的换班比昨天晚,应该是礼拜天的缘故。 在四道门再次响起关闭的声音后,武管教和小曹管教出了内班,随着一声‘哼哼’着歌曲的声音传来,新的一班管教进来了。 一阵开锁声响过后,随着皮鞋声在楼道内传来一个声音: “礼拜天都安生些,我在监控里什么都能看到!” 声音中没有太多的严厉。皮鞋声走近后,门口的小窗户外露出一张和善的面孔 “一号,报数!” 早在号子里站好的队伍,从号长开始传来了“1、2、3……”的报数声。 报完后,管教“嗯”一声后走向下一个号子,“2号,报数” 随后其它号子陆续传来了报数的声音。 在全部号子都报完数后,随着皮鞋声的由远而近再次停留在了我们号子门口,开锁声和管教的声音一起传来: “老杨,出来!” 门打开后,看到的是一位身穿警服,瘦高个子的年老警官。帽子下露出的头发已经花白,五官周正,少了一点威严,多的是和善。在看到老杨从队伍里出来后,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容,有点像两个多年相处的老朋友相见时的感觉。 老杨在听到管教叫他后,没有犹豫,径直从站着的队伍里走出来,走向门口。 “老严,上班了!” “走,和我做饭去!” (年老的管教原来姓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看守所的指导员,按照号子里的习惯在这里统一称为严所) 严所等老杨走出号子门后,重重的关上了铁门,和老杨一起走向了内班办公室。 在老杨和严所走后,号子里响起了一些议论声,六子和棍子似乎很是羡慕老杨: “老杨又是一天的好活,吃香的喝辣的,烟还管够!” 六子听完棍子的话后,说道: “管它别的什么,反正咱俩在号子里饿不着,货还管够!” 棍子点点头,然后看见小x州和魏子还捂着肚子站着,问道: “有管教问你俩,知道怎么说!” 小x州带着点痛苦声赶忙回答道: “棍哥,我知道!我是晚上着凉了,肚子疼!” 魏子也低声回答道: “我也是肚子疼!” 棍子很满意他俩的回答,说道: “挺懂规矩的,不用站的了!”说完,摆摆手让他们走开。 我在坐回大镣身边后,大镣对我说道: “这可是老杨妥妥的关系,虽然三天才进来值一次班,但有严所的这层关系在,老杨什么都有了,更不用受罪!” 听了大镣说的话后,我对老杨感到一丝欣慰。老杨的‘疯狂’虽然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从情理上讲,值得敬佩。父母为了儿女能够舍出一切,但儿女能为父母舍出一切的不多。 这也算是老杨‘好人有好报’! “镣哥,今天好像没看到‘跑号’在内班!”我问道,因为在昨天早上换班的时候,‘跑号’就一直在内班打扫卫生,见到新进来的管教一定会打招呼的。 大镣听了后,继续说道: “每个带班的管教都有自己的‘跑号’人员,其它两个班都是同一个‘跑号’,就是这个班的严所不用别人,只用老杨!” 我这才知道,老杨在号子里的地位为什么排第三,原来是这个原因。 大镣转头看了看号子里低声喧闹的众人,又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号长,低声悄悄的对我说道: “眼镜,原来的‘跑号’可不简单,想不想知道?” 我看着大镣露出神秘的眼神,心想,反正在号子里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听听大镣有什么秘密会告诉我。况且我要想在号子里‘混好’,要想在看守所呆的安然无恙,多知道些事情总是好的。而且,我对看守所的一切都还感到好奇,也特别羡慕能像‘跑号’那样获得更多的活动空间,同时还能享受到所有号子里犯人的羡慕。最主要的是不会被人随意欺负和凌辱。 “镣哥,给我讲讲!” 于是大镣低声的和我讲起了‘跑号’的事。 我当时根本就没想到,大镣接下来和我讲的事情,不仅让我感到震惊,而且完全颠覆了我对看守所的认识。大镣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无从考究,也许仅仅是大镣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猜想罢了,因为他讲的事情并不是他亲眼看到的。 但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的那位‘跑号’真的不简单。要说在看守的关系,没有谁能比得过他。 第22章 震惊 大镣和我讲的主要是‘跑号’在看所守的事,具体因为什么被关进看守所,大镣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跑号’姓赵,不是我们本地人,来自a市,(这也是紧挨我们县而且距离也不远的一个市,但与小x州不是一个地方)在他们当地是混‘黑社会’的,手下有一帮小弟。‘跑号’是老大,小弟们都称呼‘赵老大’。 和赵老大一起关进来的还有我们的号长‘黑疙蛋’,‘黑疙蛋’也只是赵老大手下的一名‘小弟’,他俩都属于‘异地关押’。而且‘黑疙蛋’之所以能成为我们号子里的老大,就是因为赵老大的原因。 按照大镣的说法,赵老大被‘异地关押’后,a市的各种关系就纷纷找到了看守所。上至所长,下至每一个管教民警都被通过各种渠道疏通到,所以在看守所每个管教都是他的关系。特别是所长,在赵老大被关进看守所的当天,就亲自进内班,安排了赵老大做‘跑号’,还为他专门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号子。并安排两个犯人,每天负责这个号子里的卫生,以及在需要的时候清洗赵老大换下来的衣物,伺候他。 对于大镣讲的赵老大住单独的号子,我心中还能接受,让犯人伺候,也不算什么,毕竟人家的关系在那儿,这一点在看守所里谁都比不了。而且在看守所这封闭的一亩三分地里,所长就是老大,一句话就能让一个犯人的‘生存’发生‘天与地’的变化。 赵老大每天的三餐和我们吃的不一样,是和看守所专门给管教开设的小灶吃一样的饭菜。甚至在他想改改口味,或者想要吃别的什么的时候,当班的内班管教还会及时通知外面的值班管教到饭店去现做,然后送进来。 以上大镣讲的这些事情,都还在我的正常认知范围内。但大镣后面讲的两件事,直接就让我感到了不可思议,甚至颠覆了我对看守所的认知。 第一件事,赵老大在想出看守所的时候,就可以出去。这一点我想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不敢想象。 正常情况下,赵老大也不会无理取闹似的提出出看守所的要求。因为毕竟他还是看守所的在押犯,被人发现了会给整个看守所带来一场大灾难。 那个年代,各个地方都盛行在秋季由政府组织举办的各种形式的‘农产品交流会’。在04年的时候,我们县城也同样举办了一场。这场交流会我是知道的,在我的印象中因为新的县领导上台,所以这场交流会举办的规模比以往都大,而且时间也长,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在交流会举办期间,赵老大的判决已经下来,剩下的刑期不足一年,所以就留在了看守所没有\"投监\"。 赵老大在和值班管教聊天的时候知道了交流会的热闹,而且在听说某一天晚上还有专门请来的明星助阵的歌舞晚会的时候,就心动了,因为请来的明星中有一位是赵老大特别喜欢的。 于是,赵老大就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大家没有看错,就是手机,赵老大在看守所内是可以用手机随时和外面取得联系的。手机联系的谁不清楚,但在那天晚上天刚黑不久,在一名管教的陪同下就带着赵老大出了看守所。 据大镣讲,赵老大在出看守所之前,就换掉了身上的号服,穿上了外面穿得的衣裤和鞋子,跟着所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当天晚上‘赶交流会’和看明星演出的具体情况谁都不清楚,只知道赵老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2、3点左右。还喝了酒,并且给值班的管教带回了许多的吃的东西。又和值班管教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后,才回到号子里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醒。 第二天进来的管教,也直接无视了赵老大,任由他睡到自然醒,下午才出了号子。 在我的印象中,看守所这样的地方,只要是被关进来的人,要想出去只有三种情况。第一,就是不被起诉,直接出去,相当于是无罪释放。第二,就是去监狱,我们称之为‘投监’,虽然出了看守所但却是进了监狱。第三,就是判决下来后,经过最高法的核准后,被拉出去‘执行’,回了‘老家’。 能像赵老大这样自己想出看守所就出去的事,我是从来不敢想象的。 如果说出看守所这件事是我不敢想象的话,那大镣和我讲的第二件事,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第二件事,‘家属’探望 按照看守所的规定,“已决犯”留在看守所服刑的,每个月可以有一次家属探望时间。这个探望也仅仅是在中班一间专门对外开放的房间里,家属和犯人通过电话说说话,透过厚厚的玻璃和栅栏互相看看对方。对于关在看守所里的人来说,每个月能见到一次久别的家人还能说说话这已经是极其奢望的一件事。至于其它更多的要求根本不敢去想。 但赵老大在判决下来后,家属的探望时间没有一个月一次的限制,家属什么时候想来探望都可以。这个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关系在那儿,谁都不能比。 但赵老大的家属探望却不是在那一间对外开放的房间里。 家属来了以后,就进入了中班内一个单独的房间,等赵老大从内班出来进入那个房间后,管教民警就都会走开。然后房间里面的窗帘就会拉上,还从里锁了门。是个人都知道房间里的赵老大在干什么,因为每次来的‘家属’都是女的! 正因为几乎每次来的女人都和上次来的不是同一个人,还都很漂亮!所以,大镣怀疑来‘探望’的并不是赵老大的家属,而是‘x姐’。至于这些‘家属’是怎么联系,又是怎么能进入中班的,他也不知道! 听大镣说完第二件事后,我很震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赵老大的关系得有多‘硬’才行,而且不仅仅是在看守所,甚至在我们当地的‘黑白两道’上都有不小的关系。换个普通人,就是在外面,想要找个‘x姐’,都得偷偷摸摸的。更别说被关在看守所里了。首先得从看守所里通知外面的关系,然后''x姐''得有人找,还得有人送进看守所,最后看守所还得提供房间,没人打扰。 更重要的是那些来探望的‘x姐’难道就不怕进了看守所后再出不去了? 大镣看我震惊的样子,推了推我: “眼镜,知道看守所还有女号子!” “嗯,知道!” 我带着疑惑回答道,心想难道赵老大还能和号子里的女犯人做些什么? 大镣接着悄悄的说道: “女号子有一个有点姿色的女犯人,一有机会就会‘勾搭’赵老大,好让赵老大能给她提供一些吃的喝的用的东西。而且在看守所关的时间长了,女的同样也需要不时的解决一下需求,对!” 大镣对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赵老大也吃这一套,因为他是看守所唯一的‘跑号’,所以有的是机会接近这个女犯人!” “那赵老大就敢在号子里xx女犯人?” 我问道 “那倒是没听说,不过趁机占点便宜,动动手或者……还是可以的!” “或者什么?” 大镣对我笑笑,没说话,做了个吮嘴的动作,手指还动了动。 “知道,眼镜!”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大镣说着,躺在了通铺上,叹了口气: “唉……,女人呐,老子都两年没有‘碰’了!” 也许是早上赵老大捎进来的话,让大镣心中又有了‘生’的希望,大镣才有心思对我讲这么多赵老大的‘秘密’,也才有心思想想这些。 大镣躺下后,就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号子里这么多人,还大多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是怎么解决自己的‘需求’的,谁都没有独处的时间,难道就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说实话,赵老大的事,有些我是不太相信的 而且在事后知道,全都是大镣道听途说和想象的,也请勿以为真。 第23章 打饭 在我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小院子外边的铁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铁门是被老杨打开的。慢腾腾的老杨开门后,喊了一声:“打饭!”就又走向下一个号子。 “镣哥,准备吃饭了!” 我推了一下躺着的大镣 “眼镜,你把我的饭也打回来放下就行!我不吃了,饱了!” 大镣翻翻身仍然躺着。 我从窗台上先拿上大镣的饭盆,打开水龙头,还好有水了。洗干净后又拿上自己的饭盆在门口排好队。老杨打开所有的号子门后,走到小推车边,拿起一个大勺子开始给我们打饭。 我看到四哥今天没有在,只有严所、老杨和一个推着小推车的犯人。严所在旁边不远处站着,看到我出来后,走到正要给我打饭的老杨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老杨点点头回答道: “嗯,知道了!” 说完后,转过头对我说道: “眼镜,把饭盆递给老偷,让他给你和大镣拿回去。你出来打饭!” 我听了心中一阵诧异,“我出去打饭?”这是怎么回事。 在看守所里,除了上操可以到大操场上透透气外,每个人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号子或小院子里。不说别的,光是每天眼中看到的只有四面的高墙和头顶的铁栅栏就受不了,谁都希望有机会到大操场放放风,透透气。现在自己能有机会出来打饭,不仅能趁机透透气,还能在众多羡慕的眼神中表明一种‘身份’,这是我现在还不敢想的事!这样的机会怎么就轮到我这个‘新人’来了? 我想归想但毫不犹豫地把饭盆递给老偷后,走出了号子门。 老偷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看我,把我和大镣的饭菜送回去后,又赶快跑了出来。老杨把手中的大勺子递给我,吩咐我“都满档点!”就不再管什么,走到了严所身边,和严所聊着天。 今天的主食仍然是馒头,但菜不再是‘大烩菜’,而是葱头炒豆干和土豆丝。葱头炒豆干中零星的有肉,但不多!我拿起大勺子先从葱头炒豆干开始给老偷打饭,在尽量不被身后的老杨特别是严所发现的情况下,悄悄给老偷打了几个肉片,老偷看到后露出很是感激的表情,我很享受这份感激。 老偷后面排的是小x州和魏子,俩人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也难怪,无论换了是谁刚吃了一顿‘饱饱’的窝心包子后,能这样走出了打饭就很不错了。 给小x州和魏子的饭菜我中规中矩的,并没有特殊对待。我只想向小x州表明一个态度:即使我的手中有了能影响他的‘权利’,我也不会乱用。同时,从心底来说我也不想加深小x州对我的敌意,在这样的环境中,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至于魏子,我不会给他多打,无论怎样,先吃饱肚子再说,即使是吃饱后继续挨打。 在小推车向下一个号子推的过程中,我看到后面几个号子的人都已经在门口排好队,每个号子门口都只露着一个拿着饭盆的人在等着。我随意地看了看身后,看到后面女号子的门也已经打开,门口站着一个拿着饭盆的长头发女犯人。不知为什么,我出于好奇希望时间能过得快点,想看看大镣讲的那个‘有点姿色’的女犯人是哪个。 在我们号子打完饭后,老杨走过来关上了铁门,把大铁锁挂在门上并没有锁! 第二个号子的布局和我们号子完全一样,不一样的是人比我们要多。在我一个一个给排着队的犯人打饭的时候,不时的有人低声的问我“新来的,哪的人?”或者“新来的,因为什么进来的?”,我没有回答他们,手中的勺子给递过来的饭盆打上菜后,推小推车的那个犯人再在每个饭盆内放两个馒头,然后再开始下一个这样重复的动作。 男号子一共有10个,每打完一个号子的饭后,老杨都会走过来关上铁门,但从第二个号子开始都直接锁上了。 在打完第10个号子的饭后,远处和严所一起聊天的老杨让我帮着把小推车向女号子推去,在推小推车调头的过程中,我看到第11个号子的铁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着,而且隐约还看到里面有晾晒的衣服,是号服。我心里不禁想着:这也许就是赵老大的专用号子! 小推车调头后向着女号子推去,整个大操场上只有我和那个年轻犯人,老杨和严所在外面走着,显得很是冷清,孤寂。如果不是有热腾腾的饭菜和因为操场地面不平造成了小推车的颠簸,得不时的用手扶着盛饭菜的大盆,我都觉得自己仿佛又置身于一个梦境中,一个睡着后从未到过的梦境。刚进看守所的那种虚幻的感觉又进入我的脑海,多想这就是一场梦! 对面高墙上的武警手中端着枪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在那位武警的注视下,我们来到了女号子门口。 站在号子门口的是一位留着长发瘦瘦的女犯人,脚上穿着一双蓝色的拖鞋,身上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号服。个子不高,年龄应该不大,发瘦的脸庞,在略微发白的脸上,一双并不出奇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冷漠和忧伤。小巧的鼻子下是僵直的嘴角,脸上毫无表情。 在看到严所跟着小推车过来后,露出来一丝勉强的笑容: “严所好!” 声音很好听,但声音中并没有应有的喜悦和轻松。 严所听到后,点点头“嗯”了一声。 在她递上自己的饭盆后,我小心的打了一勺葱头炒豆干和土豆丝,然后又找了几片肉倒在她的饭盆中。她并没有说什么,然后只要了一个馒头走回了号子。后面排着的是一位大概五十多六十的老人,短发而且个子不高,方圆脸,脸上有不少的皱纹,同样穿着一身号服,只是号服裤子有点长,被小心的向里面窝着,因为没有针线,所以滑落在脚上。我同样多找了几片肉打给她,与前面的女犯人不同的是,两个馒头她都要下了。 号子里一共7名女犯人,第一个打饭的女犯人应该是年龄最小的,后面的几位年龄有大有小,但光从面容上,看不出来哪个会是号长。也许,女号子里没有号长! 7名女犯人的菜我都打得很小心,尽量能找到肉片打给她们,一方面饭菜都有剩余,还剩下不少,另一方面不管她们犯了什么样的错,要受到什么样的法律惩罚,她们都是女性,我想女性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受到照顾,即使是在看守所中。 不过我的这个想法在后面被关进来一位特殊的女犯人后改变,我才明白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女犯人都应该受到照顾。 女号子只有一个,在给女犯人打完饭后,老杨走过来锁上了铁门。 “眼镜,你回号子拿几个饭盆,把剩下不多的饭菜都打了!” 老杨吩咐我道。 “嗯嗯,好的!” 这对整个号子里的人来说是太好不过了。这时,我才想起老杨把其它号子的铁门都锁上了,唯独没有锁我们号子的门,是知道我还需要再回去取饭盆,好打上剩下的饭菜端回号子里。 原来当‘跑号’还有这样的好处。老杨今天充当的就是‘跑号’的角色,所以剩下的饭菜就给了我们号子。怪不得在看守所里‘跑号’的身份会被所有犯人羡慕,有时还令所有犯人害怕。因为虽然‘跑号’和我们有同样的身份,但他却有我们没有的‘权利’。而且这个权利可能就直接能影响到是否能吃饱饭的问题。 在我把剩下的饭菜都端回号子后,我听从严所的安排,和那个年轻犯人一起把小推车推向四道门。 当我和那个年轻犯人推着小推车快要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从头顶的高墙上传来一声大喝: “退后,否则开枪了!” 第24章 悲哀 高墙上突兀的传来了武警的一声大喝,似乎还有拉动枪栓的声音发出,一下子让我冒出来一身的冷汗。我站在原地不敢再动,真怕下一秒会传来一声枪响,打在我身上,即使只是打在我面前的地上也足够让我吓破了胆。看着旁边的年轻犯人举起了双手,我也赶忙学着样子举起手来,就像电影中在战场上被抓的俘虏一样,内心无比的害怕。 严所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朝墙上的武警摆了摆手道: “小于,没事的,不用紧张!” 高墙上的小于武警大概20来岁的样子,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给人的感觉很精干,在听到严所说的话后,小于武警没说什么。我偷偷瞟了一眼,只见小于武警放下了手中的枪,继续注视着我俩,好像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似乎刚才只是在吓唬我们。(小于武警在我后面的叙述中还会出现,是一位不可缺少的人物) 严所让我俩放下举着的双手,说道: “姜林,你新来的不知道规矩,这道黄线你们不能随便越过。” 说完又转身对老杨说道: “有时间了,和他讲讲这里的规矩!” 老杨听了后回答道:“行,老严!” 我放下举着的双手后看了一下地上,在距离高墙大概两米远的地面,沿着墙的方向划有大概半拃(手指伸开,拇指尖和中指尖距离为一拃)宽的黄线。这道黄线一直沿着高墙向远处延伸。黄线和高墙之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杂物,就连杂草都没有。高墙从上到下刷着白色的粉,偶尔有墙面破损的地方露出了蓝色的砖头。 “行了,车子就推到这里,老杨,送他俩回去!” 老杨答应一声后,领着我俩向号子走去。那个年轻的犯人走回了同样开着门的第11个号子,老杨关上门后,又和我走向自己的号子。 老杨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 “老严人很不错,今天副所和他打招呼了让多照顾你一点!” 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今天可以让我一个新来的出来打饭,原来还是我的副所朋友的原因。我很感激我的这位朋友,同样也很感激严所,还有老杨。 我走进小院子后,身后的大铁门被老杨锁上了!我的肚子其实已经饿了,只是在外面一直没有感觉到,于是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号子里。 号子里的人已经都吃完了饭,只有我和大镣,还有号长的饭菜没动,另外还有两个饭盆里放着老杨让我打回来的剩下的饭菜。老偷看我进了号子,露出了笑容: “眼镜,回来了,赶快吃你的饭!” 我“嗯”了一声后,向着通铺上坐着的号长打了一声招呼: “黑哥,我回来了!” “嗯,让武警吓着了,以后多学学规矩!” “谢谢黑哥!”我应了一声。 号长旁边放着的饭盆里还有剩下的饭菜,但和号子里的饭菜不一样。饭盆里一边是‘过油肉’,一边应该是‘烧豆腐’,还有一个饭盆里是大米。看来这都是早上‘跑号’赵老大给号长带进来的。 我在应了一声后,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现在已经是上午10点半左右。由于早上没有吃饭,所以,我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饭盆里的所有饭菜,在打了一个饱嗝后,才放下自己的饭盆。 我看了一下号子里的人,二铺正在和号长申请抽烟;棍子和六子还是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偶尔互相推一下;老偷在通铺下蹲着,在找什么东西;小x州靠墙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魏子在厕所里,应该是在打扫厕所。大镣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书,在通铺上坐着翻看; 老汉应该是已经吃了饭,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通铺边上,似乎显得更加颓废,不仅叹着气,还不时的摇摇头。难道他不相信严所早上捎进来的话吗?知道自己能很快回家不是高兴的事吗?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我不由的对他产生了一点可怜,就向老汉走过去。 “大…,老汉,没几天就能回家,别担心了!” 我本想称呼他“大爷”的,但又觉得在号子里这样叫好像有点不合适。 老汉听到我和他说话,抬起了头。 我看到的是一张挂满泪水和悔恨的脸,满脸的皱纹本就崎岖,现在却显得更加的苍老和不堪。我很想再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该说什么才好。我知道他是因为放火进来的,应该是烧毁了什么东西,给当地造成了损失,才被关进看守所的,要不然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必要关进来。 “钱没了,钱没了!” 老汉低沉、满是沧桑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 “钱没了出去还可以再赚,人好好的才是主要的!老汉” 我安慰他说道。 老汉一直在摇头,过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口说道: “哪如嫑(biao,不要)救我,就让我死在这儿咧……,赚不下个钱,还白白让娃娃们花了不知道多少钱救我……” 通铺上看书的大镣听到了老汉的话,对我说道: “老汉在山坡上收拾‘小块儿地’,扔到地上的烟头烧了一大片树林,还差点没让火把自己烧死,很x背(不走运的意思!)” 听了大镣的话后,我明白了老汉不高兴的原因,心中不由的为他感到悲哀。老汉就像当时农村众多上了年龄的老人一样,岁数大了什么都干不了。为了不给自己的孩子们添负担,不用孩子们养活自己,就辛苦地靠种点地生活着,不为赚钱,只为能填饱肚子就行。 但老汉可能因为上了年纪,不小心让烟头点着了树林。结果他的辛苦还没来得及得到一丝回报,就被关进了看守所。本不愿给自己的娃娃们添负担的老汉,反而给娃娃们无端的增加了更重的负担。 老汉在懊悔自己的不小心,在懊悔给娃娃们增加了更重的负担。在这些懊悔中,他的生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也许他更希望以用自己剩下的生命在牢狱中度过的方式来接受法律的惩罚,而不是自己的娃娃们用金钱来换取他看来并不重要的自由!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生命的悲哀,但我由衷的为老汉的娃娃们的做法感到欣慰。 无心的过错在受到法律惩罚的同时总应该有家人的原谅和陪伴,那么悲哀之中就有了温暖! 厕所中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到了大家可以上厕所的时间。 老偷急急忙忙的跑进厕所后,魏子走了出来站在厕所门口等着。我突然也有了想上厕所的感觉,还是大号!也许是进了看守所后精神一直紧张,到现在总算好点的缘故,也许是刚吃完一饭盆的饭菜后的缘故。不过,我没有卫生纸啊!小卖铺肯定有卖,但我进来以后还没有买过一次东西。 我试着向大镣开口想借点卫生纸,大镣听了后没有犹豫,让我到到床下的一个方便面箱子里取就行。 “谢谢镣哥,星期一我多买一卷还你!” 大镣没说什么,依旧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书。 在老偷从厕所出来后,魏子又进去冲洗厕所,我等在厕所门口看魏子冲洗的差不多了,就让魏子出来急忙走了进去。 在我舒服的上完大号后,顺手拿着水管仔细的冲了一会,看冲的差不多了才走出来。在走过魏子身边的时候,魏子轻轻地对我说了声“谢谢!” 其实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帮我做这个事,我没说什么,魏子想谢就谢! 大镣把书放在了被子边,嘴里念叨着: “他x的,起码是个‘死缓’” 我坐到大镣身边,看到被子边放的是一本《刑法》,不由的拿起来也想看看。自从被关进看守所后,心中一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自己能不能被关几天后就被放出去。失去自由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到底事情会怎样解决,心中毫无头绪。 礼拜天的号子里很是放松,“三无”的一天让众人感到无聊。就在我准备翻看《刑法》的时候,棍子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行了,老子得‘解决’一下……” 第25章 山歌 我抬头向棍子看去,只见棍子在通铺下开始翻找东西,好像没有找到,只顺手拿了一卷卫生纸,然后低着头对六子说了声: “六子,‘大宝’用一下!” 六子听到后,调笑道: “五分钟的‘把式’,浪费老子的‘大宝’!” 棍子没有管六子的话,在六子的纸箱里很快找到一瓶‘大宝’油跑向厕所。进了厕所后,一把把魏子提溜了出来。 身后传来了六子的声音“老子给你看时间的……” 我看着号子里的众人都露出都懂的眼神,顿时知道了棍子要干什么。心里不由的一颤: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很隐私的事,要背着众人偷偷做的吗?棍子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也不避讳,而且看众人的眼神似乎对棍子做这种事也认为是很正常的。 虽然是棍子在厕所‘解决’,但我却感觉到好像厕所里的是自己,浑身不舒服。是那种一个人正在做一件偷偷摸摸的事,猛然一回头却发现其实有很多人在围观的那种尴尬,那种羞愧。 而且,问题是号子里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三分钟了,棍子!” 六子一边看着墙上的表,一边对着厕所喊道。 棍子没有回话,还在厕所‘解决’着。六子竟然还走到厕所门口看了看,继续调笑着: “行不行,棍子,一天来一次能不能行?” “滚……嫑(biao)打扰老子!” 这次棍子直接爆出了粗口 六子并没在意,嘴里还哼唱着“跑马溜溜的棍子……” 二铺听到后在远处笑道: “小心把棍子吓坏,废了哇!” 六子嘿嘿一笑,继续哼唱着‘山歌’走回来盯着墙上的表。 没一会,厕所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嗷……”声,随后时间不长棍子从厕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满足向六子问道: “这次多长时间?” “四分半”六子坏笑道。 棍子把手中的‘大宝’扔给六子后,走到通铺边顺势往上一躺: “老子不行了,得歇会儿!” 六子接过‘大宝’后,随手扔到了通铺下的纸箱里,也爬到通铺上,又开始说着荤话调戏着棍子,二铺也过去加入了进去,三个人开始在通铺上胡闹。 终于结束了!我从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尽管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也许是我理解不了20来岁正年轻气盛的年轻人的想法和做法。还好,起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棍子三人一边胡闹一边说着话。 “哎,你俩听说没?有一个号子,还进行了比赛。让一号子的人站在地下排成队,一起开始做,看谁的时间最长!”,这是六子在说话 “听说了,还听说有一个外地的不做被全号子的人打了一顿!”棍子说完后对着二铺说道: “二铺,要不咱们也和黑哥申请来一次比赛?”这是六子在说。 我听了后刚放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实在想象不出站成一排的犯人……的样子是怎样的荒唐情景。换做是我,宁愿像他们口中的外地人一样,被打一顿也不会那样做的。难道进了看守所,尽管号子里全是男的就不用‘避人眼目’,就能公然谈论,甚至还当作一种比赛、一种乐趣来做?是他们太无聊,以至于‘豪放’到这种程度,还是我太守旧、太保守了? “胡闹甚咧,安生些哇!” 就在我正紧张心慌做好了挨打的心理的准备的时候,号长说话了,号长的话就像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样,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好,有号长在! 二铺三人看到号长不让,也停止了胡闹,这一场荒唐的闹剧到这才终于结束了! 在大镣和我讲‘跑号’赵老大的故事的时候,我当时产生的疑问经过棍子他们的这一番胡闹,也有了答案。 在看守所呆的时间不长的人还好说,对那些呆的时间长而且还正是年轻气盛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二铺、六子和棍子和我上大学时的年龄差不多,我想起来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宿舍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小伙儿,用开玩笑的话来说正是“火气旺”的年龄。大家对于这种我认为‘羞于言表’但却很正常的‘需求’,谈论起来时几乎都不太避讳,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通过宿舍里‘海阔天空’、毫无顾忌的谈论,我知道了一些新奇的叫法。像南方来的同学,把这种事称作‘跑马’,但靠近东北地区的同学叫‘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叫法,但既然能有了专用的词语,就应该是被大多数人所熟知和接受的。 也许就是我的思想太过保守的原因,上大学的时候理解不了的事,现在在号子里仍然理解不了。 另外,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被关进看守所的我们,不仅仅是失去了自由那么简单,同时我们失去的还有尊严,什么隐私,什么脸面,甚至连基本的羞愧都一起失去。暂且不说我们每个人将会受到何种的法律惩罚,单单是被关在看守所的生活,就足以让一个有良知的人为自己的冲动,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而悔恨。 我也无心再细看手中的《刑法》书,看着号子里众人或忙或闲坐着、躺着的情形,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后悔! 一时的冲动将会是一生的悔恨!我不知道后面我将面对的是什么,但这种悔恨肯定会一直伴随着我。 小院子外的铁门在一阵开锁声后被打开,老杨和门外的严所打了声招呼后,走了进来。 进了号子门后,老杨对号长说道: “老大(号长),我听到所长给老严打电话说准备明天进内班检查!” 号长听了后“嗯”了一声,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重要和可担心的事: “这是又进来做甚来了!眼镜,监规背过没有?” 我听了赶忙答应一声: “黑哥,差不多了!” “要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下午让二铺检查!” 我赶忙收拾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监规默默的开始了背诵。 号长在说完后,转身开始从褥子下,暖气片之间往出拿着东西。我上货的烟,老杨的‘小兰花’,打火机……等等都拿了出来。最后,又翻开叠好的被子,从被子里掏出一把手掌大小用破布条缠绕着,露出不长的一点头的‘小刀’。 说是‘刀’,其实更像是两边被磨的尖尖的‘匕首’样子的铁片。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号长又要用它来做什么,但我看到后却被吓了一跳,心里一紧张,完全没了背监规的心思。原本看号长对自己很友善,而且在号子里也不怎么说话,有时候都没有什么存在感,自己就把他归到了‘长得虽然凶狠,可心底还是和善’的一类人中。 现在看来,能当上号子里的号长,纵然有‘跑号’赵老大的原因在,但‘和善’一词用到他身上也许并不适合。 号长说的每一句话,号子里没人敢不听,即使再‘混’的棍子,再有心眼的六子在他面前都乖乖的,不敢有一丝反对。尽管我不相信他会真的用那把‘匕首’在看守所伤害谁,但我相信肯定没人敢挑衅号长在号子里的‘权威’。 二铺下了通铺,站在号长面前: “黑哥,是不是要放起来?” 号长留下“小兰花”和打火机后,把我上货的烟和‘匕首’递给二铺: \"先把这些放了!然后你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都收了!\" “好嘞!”二铺拿起烟,转身快速走向厕所。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次简单的收东西,又让我见识了一回号子里‘折磨’人的手段…… 第26章 规矩 二铺在厕所放好东西后,第一个走到老汉面前。 “老汉掏一下你的衣兜,看有没有东西?” 老汉慢慢站起身,双手掏了一下裤兜和上衣的衣兜,然后伸开双手,让二铺看。 二铺不放心地又分别摸了一下老汉的裤兜和衣兜,这才走开。 然后是魏子,魏子身上也没发现什么。 二铺开始自己动手一个挨着一个的检查裤兜和衣兜…… 在二铺开始自己动手检查的时候,老偷的手悄悄的在裤兜里掏了一下,然后又虚握着手伸出来,尽量自然的放在身边。由于我坐在通铺上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老偷,所以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老偷一定有什么东西怕搜出来!”我心里想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一下二铺,但又想到在号子里还是尽量做到各管各的事,不是自己的事不去管为好,就没吭声。而且,我不想给众人留下一个会‘打小报告’的印象,让大家都时刻防备着我,甚至会孤立我。况且老偷被发现私藏东西了,也是‘处理’他一个人,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想到这儿,我就当自己没有看见,继续注意着众人。 当二铺检查到老偷的时候,老偷很主动的站好,笑嘻嘻的恭维着二铺: “x哥(二铺),我知道规矩,什么都没有!” 二铺上下摸了一下老偷的衣兜和裤兜,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正准备去检查棍子的时候。 号长说话了: “老东西,伸开你的手!” 二铺一顿,转过身看着发愣的老偷,变了脸色,吼道: “伸开手!他x的,快点!” “真的没什么,真的!”老偷心虚地说着 只听‘啪’的一声,二铺抽了老偷一个耳光,狠狠地又说了一次“伸……开……你的手!” 老偷在挨了二铺一耳光后,脸色变得苍白,慢慢地伸出来胳膊,虚握着的手也慢慢展开在二铺面前,一颗铁钉出现在他的手上。二铺看到后,一把打掉老偷手中的铁钉,铁钉掉到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后,二铺的拳脚都照着老偷招呼过去。老偷吓得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不敢反抗,任由二铺发泄着怒火,却不敢发出一点叫声。 二铺边打边‘老东西’的骂着,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捡起地上的铁钉转身问号长: “黑哥,怎么处理这个老东西!” 号长看着老偷,只说了一句话: “看(发一声音)着他‘顶飞机’,完了问他哪来的钉子!” ‘顶飞机’这是我在号子里又听到的一个新词,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但肯定是一种惩罚。 二铺提溜起还在抱头蹲着的老偷,让他面对墙离开大概半米的样子:“给老子顶起来!” 老偷不敢反抗,乖乖地站着把头顶在墙上,轻声央求着二铺: “x哥(二铺),我顶,我顶,站近点行不行?” 二铺一听,又踹了他一脚: “哔哔个x,你个老东西不想好过早说!” 老偷差点被踹倒,又赶忙站好把头顶在墙上。二铺看他顶好后,抓起老偷的一个手腕往上一提,又撤开自己的身子继续抓着提起来的手腕往外一拉。老偷疼的“啊”一声,一只胳膊伸开横在身体一侧,二铺走到老偷身体另一侧,在老偷发出又一声“啊”后,两只胳膊都直直地伸展开了。 现在的老偷脑袋顶着墙,两只胳膊伸展开的样子像极了一架飞机。 “腿站直,胳膊不能掉下来,否则你知道规矩的!”二铺说完后,走向棍子继续检查着,在检查完棍子和六子后,没检查老杨,让棍子和六子看着老偷。号子里只剩下我和大镣没有检查。 “黑哥,眼镜怎么办?” 我听到二铺在和号长说我,心里一紧,心想我也没藏什么东西呀。 在我疑惑的时候,号长向我问道: “眼镜,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的话拿出来!” “黑哥,我刚来,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我赶忙回答道 “量你也不敢,也没机会藏!”二铺面露狠色的说道,然后又问号长: “那他戴着的眼镜怎么办?” 号长想了会儿后,悠悠的说道: “没事,不用管带着的眼镜了,副所会处理的!” 听到号长的话后,我才想起来在小卖铺换号服的时候,丽姐就说过正常是不能戴这种金属架子的眼镜的,得让我的副所朋友给我换成塑料架子的才能戴。 老偷伸开的胳膊抖得快要坚持不住,旁边的六子和棍子看到后,一人抓着一只胳膊狠劲地往上提了一下。老偷在发出‘啊’的一声后,远远哀求着号长,但号长并没有理会老偷,而是大声对号子里的众人说道: “明天所长可能要进内班检查,你们都懂规矩,谁要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趁早交出来。要是老子挨骂了,就都给我尝尝‘滚锅肉’的滋味!” 说完后,点着一支卷好的‘小兰花’,向小院子走去,二铺在后边紧跟着也走了出去。 老杨让我坐到他身边去,我听话的坐了过去。 “眼镜,号子里的规矩,我得和你说说!” “嗯嗯,老杨你说!”我听了后,也想赶快听听老杨讲的规矩,真怕自己因为不懂规矩,也被惩罚‘顶飞机’或者尝‘滚锅肉’的滋味,虽然不知道‘滚锅肉’是什么,但一定比‘顶飞机’的惩罚更难受。 “在看守所内,首先你得熟背墙上的‘监规’,所有管教,号子里的任何人都能随时检查你……” 在老杨的讲述中,我知道了看守所和号子内的一些规矩。 就像大操场墙边的黄线,没有管教的陪同,犯人绝对不能越过,小于武警的警告虽然带点吓唬我的意思,但武警的职责确实应该那样做,而且在犯人不听劝阻的情况下,真的能开枪;另外犯人不能随意在大操场走动,必须经过管教的同意才行。 同时我也知道了,我们身上穿的号衣为什么在肩膀和后背会有白色的能反光的竖条纹。一方面蓝底白条纹在晚上的时候很容易被识别出来。另一方面,在识别的时候,条纹以上中间是脑袋,以下是胸部,即使视线不佳,武警仍然可以估算出瞄准的位置;裤子两边有两道白色的条纹也是这个道理。 另外,在看守所,被管教叫到自己的名字,必须喊‘到’,然后立正站立等待。并且必须时刻与管教的距离保持一米以外,不能接近。 号子里也有不少规矩。 比如上厕所,特别是上大号,必须在号子内有水的时候上。我们看守所还算不错,基本上一天有三次送水的时间,和一日三餐时间基本吻合。也就是说,每天只有在吃饭的那几个时间段,可以上大号。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没有水绝对不能上大号。 关于这一点,和我进来看守所第二天的时候,魏子和我说的不一样。他当时告诉我说只能在上午坐班的时候上大号。老杨应该是不会骗我的,那魏子为什么会告诉我一个错误的信息?难道是魏子被规定只能在上午坐班的时间长大号,而其他人却不用。 我想不明白,但我深深地感觉到号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看似好心的背后,隐藏的是勾心斗角的算计。 号子里每天上午固定从八点半开始坐班,下午从两点半开始坐班,每个坐班时间2小时。在老杨和我讲到坐班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坐班,就问老杨。 老杨听了才告诉我: “那是让咱们每个人在坐班的时候思考自己所犯的罪行,自我反省!” 这我才知道了坐班是为了什么。 老杨给我讲了不少看守所和号子的规矩。总之,这些规矩接近于部队,但又比部队在很多方面更加严格。 老杨叹口气说道: “社会上有种说法:男人一生要不上过大学,要不参过军,要不坐过牢,只要有过这其中的一个经历,一生就不后悔了!” 虽然老杨的话没有什么现实依据,但这三种经历确实很磨练人。这三种经历,上大学和参军是一种美好的人生记忆,唯有‘坐牢’却是一生都会悔恨的噩梦。 最后,老杨让我熟背监规,所长可能明天会检查我,因为我是新来的。 老偷仍在‘顶着飞机’,双腿发抖,两只胳膊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又掉了下来…… 第27章 偷技 小院子里二铺手里拿着从老偷手里搜出来的钉子,玩弄着。号长深吸一口烟后,含在嘴里慢慢地享受着‘小兰花’给自己带来的刺激,然后把烟递给二铺走了回来坐在通铺上。 “老东西,滚过来!” 正咧着嘴被棍子和六子抓着掉下来的胳膊疼得往上提的老偷,仿佛得到了宽恕的‘圣旨’一样。用力摆托棍子和六子的手: “放开,黑哥叫我……唉吆……” 老偷本想用手推着墙,站直身子,没想到因为胳膊的疼困,加上一直用头顶着墙,为了不让自己摔倒,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脖子和双腿上。长时间的坚持,在突然放开后由于不适应,双手刚托在墙上就差点摔倒在地。 老偷在踉踉跄跄地站好后,推开身边的棍子和六子,两腿颤颤巍巍地走到号长面前。 “黑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钉子哪来的?”号长沉着脸问 “就从通铺下面,我从通铺的木板下面抠出来的!”老偷赶忙回答道: “我睡的通铺下,无意间让我摸到有一颗松动的钉子,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的抠了好几天,才抠出来的。” 号长示意一下二铺。二铺找到老偷睡觉的位置后,蹲下仔细地看了会儿,又用手中的钉子试了试,然后向看着他的号长点点头。 “咋了,想不开要吞钉子?” 号长在得到二铺的确认后悠悠地问道。 “黑哥,没有想不开,只是手痒痒了!” 二铺听到后,轻轻踢了一脚老偷: “老东西,说实话!” 老偷挨了一脚,躲闪着还配合的‘唉吆’了一声: “唉吆,我说,我说!” “黑哥,我想在鞋底藏东西……”老偷边说边弯下腰脱下自己脚上穿着的一只布鞋。小心地把鞋底弯了弯,在鞋底的中间接缝处露出的缝隙中,慢慢地抽出一张发绿色的叠好的纸,展开后是五十元的钱。 “黑哥,这个钱是孝敬您的,本来想过几天再拿出来” 老偷边说边把手中的钱递到号长面前。 “老东西,抠钉子就是为了划开鞋底?” 号长拿着老偷递过来的钱后,问道 老偷赶忙点头道: “是的,上次家里送衣服,带进来的钱,实在没地方藏,正好找到颗钉子就用上了!” 号长在拿到老偷的钱后,似乎心情很不错。五十元在外面可能号长并不会在意,但在看守所内,五十元钱的用处却很大。虽然说烟是‘硬通货’,但那是因为钱更不容易带进来。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钱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你不是手痒痒吗,你找个人练练手,露露你的本事!” 说着号长把手中的钱又递给老偷。 老偷接过钱后,很是兴奋,连忙答应着: “嗯嗯!谢谢黑哥,谢谢黑哥!” 号子里的我们听到也很好奇,毕竟很多人都有被偷的经历,对于自己身上装的钱是怎么被偷的都说不清楚。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心中很希望能感受一次老偷是怎样偷我的东西的,将来出去后也好有点经验。 老偷就像一位主角在选和自己搭档的配角一样,看着众人。 棍子和六子摆摆手: “我俩看着,学学你的本事!” 老偷听了继续看向众人,在他看向我的时候,转头对号长说道: “黑哥,让眼镜来,今天偷一次大学生的!” 号长听了后:“行!眼镜你过来装上钱!” 我听到后心中一喜,赶忙走到老偷身边。老偷把拿着钱的手伸出来。 老偷拿钱的手是伸开的,我看了一眼老偷的手。他的手掌很肥厚,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细长。但他的手指很有特点,正常人的五根手指,长短不一,粗细也不同,但老偷的食指和中指几乎一般长,粗细也差不多,而且这两根手指的顶端出奇的平,就像被专门磨过一样,有很厚的茧子。看起来让人感觉有点别扭,不像是天生的。 我接过老偷的钱,想着该把钱装到哪里。号服的裤兜是大腿两侧斜开口的,比较深。上边的两个衣兜是平开口的,有个盖子,但很浅,把钱叠起来倒是可以放下。裤兜深,我估计老偷不好偷,毕竟在偷的过程中,与我身体接触的时间较长,被我发现的几率也大。衣兜浅,应该容易被偷,而且衣兜几乎在我眼前,老偷的手要伸过来的话,很容易被我发现或感觉到。况且平时我装钱,也习惯把钱装在裤兜里,正好趁着机会看看老偷是怎么偷的,以后也好有个防备。 最后,我决定把钱装在裤兜内。 在我装好钱后,老偷让我就在号子不宽的地下来回走两圈。我听从老偷的话,开始向厕所方向走去,把自己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装着钱的裤兜上,防备着! 老偷在我快走到厕所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从后面快速过来一边走一边叫了我一声: “眼镜!” 我听到老偷的叫声后,站住转过身看向老偷,心里警惕着。 老偷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拍了我一下肩膀: “不用走的太远,就从这儿往回返就行!” 说完就转过了身,往回走去。 “嗯,行!” 我回答一声后听从老偷的话往回走。 我走回老偷身边的时候特意在离开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又转身向厕所方向走去,老偷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和六子他们一起看着我。 在我又一次往回返的时候,问老偷: “怎么样,还用不用走!” “行了,走回来就行!” 棍子和六子一直看着老偷,号长也在饶有兴趣的看着。 我走回老偷身边的时候,老偷有点扫兴的笑笑: “大学生就是精,真不好偷!” 我松了一口气,把手伸进裤兜中。 ‘咦!钱呢?’ 我左掏右掏,原来装钱的裤兜,现在是空的! 我诧异地看向老偷,六子和棍子看到后,抓出老偷裤兜里的手,老偷手里拿着的正是我装在裤兜的那50元钱。 “有两下子,老偷!”六子一拍老偷的脑袋说道,老偷也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挨的打,呵呵笑着! 一定是刚才老偷走到我身边告诉我往回返的时候偷的,但我确实没感觉到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伸进我裤兜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号长看到老偷成功的‘表演’后,夸了句: “也算个‘人才’!” 老偷把钱递给号长后,搓着双手,叹了口气: “他x的,关在号子里手都生疏了!” 我很是惊奇地问老偷: “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偷听我问他,带点兴奋地和我说了他‘下手’的过程。 原来,其实很简单。在老偷走到我身边的时候,首先是喊了我一声,在我听到后,老偷的目的就已经达到,用他的话说就是:“分散注意力!”。虽然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裤兜上,但不可避免的就要分散一部分注意力回应他;老偷拍我的肩膀,也是为了进一步‘分散我的注意力’以便提供机会让他下手。连续两次的注意力分散,让我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对裤兜的警惕。最后,老偷利用多年来‘练出的功夫’,用食指和中指在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快速的拿出了我裤兜里的钱。 老偷在和我讲的时候,蛮有兴趣地让我看他那双手。 “看到没,‘二拇哥’和中指几乎一样长,这都是练出来的。知道为什么要练成这样不?” 在我疑惑的摇摇头后,老偷蜷回其它三个手指,只用这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个向下夹东西的动作: “眼镜,明白了!” 我恍然大悟,这两根长短,粗细几乎一样的手指就像是一把随身装的镊子一样,能很容易地从别人的口袋内夹出东西来。 “既然很难防住不被偷,那么万一发现有人在偷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我把自己的疑问向老偷说了出来。 老偷听了后“嘿嘿”一笑,说了一句他们‘道’上的黑话…… 第28章 起点 在我问出心中的疑惑后,老偷笑着对我说道: “以后你要碰上这种情况,你就对他说‘踩脚’了,他就不会再偷你了!” “哦!” 我想着老偷这个词,记在心上。(我不知道‘踩脚’这个词是不是在其它地方也适用,究竟算不算我们当地‘小偷’道上的黑话,权当是真的,先记在心中!) 棍子和六子则是饶有兴趣的询问老偷,两根手指究竟是怎么‘练’成一样长的……。我没在意老偷的讲述,却想起了小x州:他也是小偷,但看样子和老偷似乎有所不同,那他又是偷什么的呢?只能肯定的是,小x州和老偷不是因为一回事进来的,因为同案犯不会关在一个号子里。 我扭头看向小x州,这次,小x州并没有再对我露出‘敌意’,确切的说根本就没看我,只是看着老偷向棍子、六子的讲述,露出一种‘轻蔑’的神情。 “看来这小子也不简单!” 礼拜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过了正常吃中午饭的时候。 号长可能也饿了,把放在窗台上的饭菜拿了下来,让二铺和他一起吃。大镣不饿,并没有吃饭,只是让我饿了就吃他留下的饺子,但我没有吃。说实话,一来我真的不爱吃肉,虽然说不是老人口中的‘天戒’(天生就不能吃,甚至荤腥都不能闻),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喜欢类似‘西红柿炒鸡蛋’或者‘土豆丝’一类的素食,没肉最好,也不馋肉;二来,那是大镣的母亲费尽心思才给他送进号子的,我不想去吃那份本就应该属于大镣一个人的带着满满的母爱的饺子。 老杨让我过去,帮他把上午打回来的‘剩饭菜’从外面窗台上端回来,和其它人一起分一分吃。饭菜不多,但每个人都有份,馒头是掰成两半后分给众人的。小x州和魏子也都分到了吃的,在吃饭问题上老杨并没有区别对待他俩。 号子里众人吃完简单的午饭后,号长让二铺安排打扫号子。 小x州和魏子两人擦地,虽然没有明确说厕所由魏子打扫,但魏子很自觉的‘承包’了厕所的卫生。小x州就像小时候看的日本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一休擦地的样子,弯下腰,挽着胳膊,撅着屁股,将浸湿的抹布放在地上,双手推着抹布一步一步的挪着在地上擦着。 我和老汉负责擦通铺上的墙面,墙面整体是白色的,在通铺向上大概有一米的高度,被油漆刷成了浅蓝色,我和老汉负责的就是有油漆的这一部分墙面。棍子和六子两人没用二铺安排,就从厕所找上笤帚和墩布跑到了小院子里,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打扫着。小院子的地面和围着的墙面用的都是白色的瓷砖,应该很好打扫。 号长则闭着眼睛趴在通铺上,二铺在旁边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和号长闲聊着。 老杨没用二铺安排,在通铺上来回整理着铺的不整齐的褥子,看到有的被子叠的乱七八糟的就展开重新叠一次。在整理到大镣身边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大镣,天气热,剩下的饺子和菜晾开点!” “嗯,知道了,老杨!” 大镣感激的回答一声。 我听到后,过去帮大镣把包着饭菜的塑料袋晾开点口子,仍放在大镣被子边。 号子里的众人都在忙碌着。 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号子里的铃声再次响起。过了没一会儿,过道内传来了开大铁栅栏的声音,严所打开铁门,再次把老杨叫了出去。 号长和二铺在严所开门的时候,假装收拾自己的被褥,等号子门锁上后,又继续开始了按摩。 在我完成自己的任务后,正准备再看着墙上的监规背一会儿,通道内却又响起了大铁栅栏被打开的声音,只是这次却没传来皮鞋的声音。 “这次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我正想着,号子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 “眼镜!” 我一听在叫我,想起老杨讲的看守所规矩,有管教叫自己的名字时,首先喊‘到’。于是就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随后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铁门是被老杨打开的,说是严所让我去办公室。 走在过道内,我忐忑的低声问了一句: “老杨,叫我到办公室干什么?” “好事,走!” 老杨再没说什么。在老杨关大铁栅栏的时候,我走到了内班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内间没有人,依旧很是空旷,严所在外间椅子上闭着眼坐着,抽着烟,我注意看了一下,抽的是‘小兰花’。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口有点掉漆的大‘搪瓷杯’,杯上写着‘为人民服务’,杯盖在一边随意的放着。大大的玻璃烟灰缸里满是抽剩下的烟头,整个办公室一股旱烟的味道。 另一名年轻管教在旁边的桌子边坐着,开着电脑,好像在电脑上填着什么,看一下屏幕,动动鼠标后,赶快低头看着键盘,一边用右手的食指点着一边嘴里还念着‘字根’,看着很是费劲! (注:在电脑刚开始普及的时候,汉字输入法最开始出现的是‘五笔’,五笔输入法需要用户熟记大量的字根,并学会拆字才能打出汉字,很是让人头疼。相信大多现在年近中年的朋友们都有过这段经历。后来才出现:全拼,双拼等拼音输入法。所以,能熟练的在电脑上用‘五笔’打字,就很是厉害了) 我记着老杨给我讲过的看守所里的规矩,笔直地站在门口,大声的喊了一声: “报告!” 严所听到后,睁开眼看着我说了声: “进来!” 老杨锁好铁栅栏后从我身后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外间的办公室。 “姜林,副所说你上过大学,还是学电脑的!” 严所问道, “报告严所,是的!” “呵呵,放松点!”严所听到我大声的回答后,笑了笑,然后对着旁边的年轻管教说道: “小张,让姜林过来帮帮忙!” 原来和严所搭档的年轻管教姓张,张管教在听到后,长出了一口气,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 “累死我了!姜林快过来看看!” 在张管教让开位置后,我走到电脑旁边,看到屏幕左上部写着‘看守所管理系统’,左下部是一些可以选择的分类列表,右侧很大一部分是一个需要填写内容的表格,表格上部写着:在押犯谈话记录,谈话人是:严xx(严所的名字) 严所让我坐下后,旁边的张管教递给我几张纸,让我照着纸上写好的内容,按照电脑上的要求,一项项的填上去。 我先试着切换了一下电脑右下角的输入法,还好,有我需要的‘双拼输入法’。张管教看我切换了输入法,并没有用他原来的‘五笔’,很是奇怪: “姜林,你不是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吗,是不是不会用‘五笔’?” “报……,张管教,大学里并没要求我们必须学‘五笔’,只要会打字,写代码就行!”我正要站起来先喊‘报告’,然后再回答,但在想起严所刚才说的话后,就坐着回答了张管教的问话。 “原来你们都不学‘五笔’,怎么却逼着我们学习这累死人的五笔,哎!” 张管教继续说到:“这几张纸上是上个班的谈话记录,你按要求填到电脑上就行!” 听了张管教说的话,我翻看了一下手上的那几张纸,只见在最上面的一张纸上,用笔写着: 接受谈话人:岳xx,外号:小x州 (当是我并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次‘帮忙’,我逐步开始了接触看守所内大部分在押犯的谈话内容,并且从中了解到了许多人被关进看守所的情况及心理,为我在看守所成为‘老大’打下了基础。后来在勾心斗角的在押犯中,有的成为了我的朋友,也有的成为了我当上‘老大’的垫脚石。我不仅获得了大多数在押犯的尊敬和羡慕,也因此遭到过不少的打击和报复,有过挨骂、也有过被打,但都没有阻止我成为‘老大’。 小x州是我通过谈话记录了解的第一个人,也是我进入看守所以来最‘上心’的一个人,只因为他对我表现出的莫名的‘敌意’还有威胁。) 第29章 建议 我手中拿着张管教递给我的几张‘谈话记录’纸,想起来我在刚进入看守所第二天武所(武管教)也对我做了一次同样的‘谈话记录’。我大概看了一下最上面的小x州的谈话记录内容,虽然字迹有点潦草,但大体还能全部认出来。 我一边看着电脑显示器上需要填入的内容,一边在谈话记录纸上寻找相关的信息,然后熟练地将信息录入电脑中。偶尔有写得潦草自己不太确认的字,就向张管教确认一下。 老杨和严所坐在一起,边抽烟边看着我。看到我熟练的操作和飞快的打字速度后,严所放心来,吩咐张管教坐在我旁边,以便能随时和我确认一些内容填写是否正确。 在吩咐完张管教后,严所便起身让老杨相跟着去大操场,在临走的时候,和张管教说道:“小张,录完信息后,告诉我一声。先不用送姜林回号子!” “好的!” 在张管教答应了一声后,严所便和老杨走出了办公室。 很快,我就在张管教的协助下录完了小x州的‘谈话记录’内容,张管教看我基本已经熟悉了录入过程,就起身又找了一把椅子,和原来坐着的椅子对着放在一起,背靠着一把,双腿伸到另一把椅子上: “姜林,你先录着,我‘迷糊’一下,录完了叫我” “嗯嗯,好的张管教” 张管教说完后,就闭着眼睛躺在两张椅子上不再说话。 这种简单的‘对号入座’式的录入工作,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难度。虽然小x州的‘谈话记录’下面还有大概五六个人的工作需要做,但录入电脑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在详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错误后,我点击电脑上的‘保存’按钮,将所有录入的信息进行了保存。 在小x州的谈话记录中,基本都是一些‘自我反省’和‘思想教育’一类的内容,并没有多少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在电脑上录入信息的过程中,我看到在‘谈话记录’的录入页面中,不仅有在押人员的基本信息和照片,在姓名旁边还有一个按钮是“入监原因”。 我很想点开看看小x州的‘入监原因’。 看着离我不远‘迷糊’着的张管教,还有在大操场上离办公室很远的聊着天的严所和老杨,让我想要点击‘入监原因’按钮的想法变得急切起来。 脑海中一次次的响起‘谁都看不到,就点开看一下’的声音,但一次次又被‘未经允许,擅自窥探,罪加一等’的想法压下去。脑海中两种不同的声音就像潮起潮落的海水一样冲击着我的内心,纠结和不安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 远处大操场中的严所和老杨不再站着,似乎在向办公室走来。我再次看看旁边椅子上躺着的张管教,确认他还在‘迷糊’着,而且他躺着的方向即使醒来也不容易看到电脑屏幕后,深怕失去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的我,鼓了鼓气,用鼠标轻轻点击了一下‘入监原因’按钮。 电脑在我焦急的等待中(其实仅仅过了几秒),打开了小x州的入监原因页面。 在打开的页面首部,用红色字体很明显的写着入监原因:团伙盗窃,我又看向下面的案情简介。我粗略扫了一下后得知,在看守所包括小x州在内,一共关着三个人的盗窃团伙,被盗的是本地一家企业的财务室。三个人分工明确,而一直敌视我的小x州负责的是开保险柜。其它具体的细节并没有介绍,盗窃的金额也由‘若干’代替,但却很明确的写着‘保险柜被打开后,表面没有明显的损坏痕迹’。最后,我又看了一下小x州的入监时间是05年的5月xx日,关进看守所的时间比我整整早了2个月。 入监原因页面的内容并不多,看完后,我赶快关掉这个页面,电脑屏幕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谈话记录界面。 椅子上的张管教一直躺着,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严所和老杨也并没有走回办公室,仍旧在大操场上来回慢慢走着。但坐在电脑前的我却发现自己头上满是出的汗,我用手悄悄抹掉满头的汗后,心中的激动和不安才慢慢消退下去。 在号子里时,我就感觉小x州和老偷不一样。 也怨不得小x州会对老偷的‘表演’露出轻蔑的表情。原来在有‘开保险柜’技术的小x州的眼中,老偷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有点上不了台面的‘技术’的‘扒手’罢了,老偷显摆的那点‘技术’在他心里根本看不上眼。 当时的社会,有自己的保险柜的企业和单位并不多,但小x州明显懂得怎样开保险柜,而且掌握了在没有钥匙、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打开保险柜的‘本事’。 看来这个小x州确实‘不简单’。我长出了一口气后,继续坐在电脑前。这次的冒险让我出了一头的汗,但却仍然没有解开我心中对小x州的疑惑,我只是知道了小x州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和比我早两个月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应该还有的是机会,起码我对小x州又多了不少的了解,这总是好事情!我不断安慰着自己。 我看了看时间,张管教差不多已经‘迷糊’了快半个小时。我记着张管教说的让我录完后叫醒他的话,虽说严所和张管教对我的态度也不错,但在看守所内,我首先得‘听话’才行。 我轻轻地推了几下椅子上的张管教,轻声地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后,张管教醒了过来。看到我后,问我: “录完了?” “嗯!录完了,张管教!” 张管教从椅子上慢慢坐起来,我起身帮他挪开脚下的椅子站在一边。张管教起来后,坐到电脑跟前,检查了一会儿录入的内容: “六个人的全录上去了!” “全录上去了!” 我赶忙回答道。 “不错,挺好,我跟严所说一声!” 张管教说完,在我让开门口的位置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严所……” 张管教站在门外,向着大操场上的严所喊道。正在和老杨聊天的严所听到后,和老杨不紧不慢的走了回来。快到门口的时候问道: “电脑录完了?” “录完了,都录上去了!要不以后的谈话记录不用手写,直接让姜林帮咱们录上去算了” 张管教回答的时候,还向严所提出了建议。 我没想到张管教竟然向严所提出一个这样的建议,心里感激的同时不由的又悬了起来。 在号子里自己就是一名真正的在押犯,与正常社会完全隔离,我能做的只有‘自我反省’一件事。当你抬头看看四周的时候,除了满眼光秃秃的脑袋外,只剩下冷清的房间和墙上‘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标语,这一切都在时刻提醒着我在押犯的身份。小小的号子里尽管有11个人,但却安静的让人感到压抑,偶尔传来的声响,也只能是一声叹息,或许是带着一点悔恨,或许只是坐的时间长有点‘磕凉’(北方土语,别扭不舒服的意思)叹口气舒缓一下罢了。 如果严所能同意的话,起码我在严所和张管教值班的时候,就不用在号子里坐班。尽管这里只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但这间办公室却是看守所内唯一最接近于外界‘生活’的地方。在这里,起码能证明自己还有用,起码能有更多的机会认识值班的管教,起码在看守所所有的在押犯中,能表明一种身份,让自己在看守所内能更好的立足。 严所听了张管教的建议后并没有急着回答,坐回了椅子上,老杨看了看桌上的茶杯,转身拿上暖壶给严所添了点热水。 严所慢慢的喝了几口热水,吐了吐喝到嘴里的茶叶沫子,依旧坐在椅子上考虑着。 我心中焦急的等待着严所的回答,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着:答应,严所一定要答应! 第30章 蚂蚱 “手写的‘谈话记录’还要存档,写完后再让姜林录到电脑上!” 严所终于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在听到严所的决定后,我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张管教的提议严所同意了,我期望的改变终于可以成为现实。 有了严所的答应,从此我在看守所内的生活将得到很大的改变,尽管隔几天严所和张管教才值班一天,但这也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每隔几天我能像老杨一样出了号子比较自由的活动一次,这不仅仅是给自己身心的一次放松,更是在看守所内身份转变的一个开始。 老杨看我还在站着,就吩咐我到里间办公室找上笤帚和墩布从两个大铁栅栏的过道开始打扫一下卫生。张管教可能出于帮了他忙的原因,点着一根烟后,递给我: “姜林,给你,抽根烟,顺便把大铁栅栏用湿抹布也擦擦!” 我赶忙谢了一声,接过了张管教递给我的烟。 严所、张管教和老杨先后走出办公室,站在了门口的大操场上开始说着话,不再管准备打扫卫生的我。 这是我被关进看守所后第一次在没有管教看管的情况下‘自由的活动’。尽管这种自由只局限在这不大的办公室内,尽管这种自由其实就是让我打扫,清理这间不大的办公室,但这已足够让我感到知足,毕竟我才刚刚进入看守所还不到三天的时间。 里间办公室内放着笤帚,簸箕,墩布等清扫工具,还有一个洗手池和放着脸盆的洗漱架子。我找到一块抹布在洗手池中洗干净后,走到了后面的通道。通道左右是两个相同的大铁栅栏,我的左手是男犯人的号子,右手是女犯人的号子,我先从左手边的铁栅栏开始清理。 我尽量细心的清理着。 清理完左侧的大铁栅栏后,我涮涮抹布,开始清理右侧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 右侧只有第一个号子里关着女犯人,我站在大铁栅栏前,望着右侧那紧紧关着的号子门,不由想起了上午打饭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长着长头发的女犯人,她忧郁的眼神不停地在我的脑子里出现。 ‘哎,有机会了在电脑上先看看她的资料!’ 通道内不时的传来低沉的嗡嗡声,那是礼拜天号子里的犯人发出的声音。因为是‘三无’的一天,所以号子里的犯人都很自由,或许都在号长的安排下打扫着卫生。 在我清理右侧的大铁栅栏的时候,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叫着‘眼镜’的声音,我诧异的回头看去并没有看到有人,但确实有叫我的声音。看守所内除了自己号子的人,再没人认识我,所以我走回左侧的大铁栅栏边,尽量靠着墙角朝自己号子的铁门望去。 原来确实是有人扒在号子门的小窗户上露着脸,虽然因为角度问题我只能勉强的看到一张人脸,不过从传来的说话声能分辨出是棍子在叫我。 棍子在看到我后,赶忙向我说道:“捡烟头”,传到我耳中的声音很低沉,还很朦胧。但我明白了棍子让我干什么,棍子怕我听不清,还用手在嘴边比划着吸烟的动作。我歪着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头后,小窗户上露着的脸才消失。 我返回去继续清理着右侧的大铁栅栏,耳中似乎听到了女号子的门也发出了一点声响,我抬头看去,依稀看到女号子门上的小窗户上有一张人脸闪过。 我摇摇头,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其它原因,现在的我尚且只能做到‘自保’,还帮不了其它任何人。即使能帮也只能是自己号子里的人,也顶多就是捡点烟屁股而已。 在清理完两边的大铁栅栏后,我开始收拾外间的办公室。 办公室桌上的大玻璃烟灰缸内满满的,我把烟灰缸拿到里间的办公室,把其中大点的烟屁股挑拣出来,大概有五六根,然后又找了张卫生纸小心的包起来,装在了裤兜里。最后把剩下的都倒在了垃圾桶内。这也算是完成了棍子的要求,同时也表明只要我有机会就能给自己号子里的人搞到‘硬通货’,即使是捡的烟屁股。 时间在我细心的打扫中很快过去。看看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办公桌,再看看整理的利利索索,有条不紊的内班办公室,我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我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时间过得真快!” 在打扫内班办公室的时候,我几乎都忘了自己是被关在看守所内的在押犯,就像那是在收拾自己的家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获得了短暂的放松,也算是一种‘忘却的幸福’! 我打扫完后没过多久,严所、张管教和老杨就走回了办公室。张管教走进里间看看后,又走了出来: “姜林,打扫的不错们(们:北方土语中的句末语气词!)”,严所也满意的点点头。 “里间的垃圾桶满了,你拿出去倒了!” 我听了张管教的话后,回里间拿上垃圾桶走出来,站在门口,因为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倒? “张管教,要倒在哪里?”我问道 老杨看到后,给我指了指门外的大操场的东南角: “垃圾场在那儿!” 我听了后,没再犹豫就出了办公室向东南方向走去。远远看到在大操场的东南角,有一个用用砖垒起来围着的区域,应该就是垃圾场了。 现在的大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走着,下午的阳光已经偏西,但仍旧很是炎热,我快步向垃圾场走着。在不经意的抬头中,我看到了对面高墙上站着的武警,心中不由一紧,真怕又会像上午推着小推车时那样传来武警的警告声,还有那吓人的枪栓拉动的声音。想到这里,我的脚步不由的放慢。 “应该没事的!”我安慰着自己,继续向垃圾场走着。 快走到垃圾场的时候,耳中还是传来了一声呼和: “哎!新来的,倒完垃圾快点回去!” 虽然我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次听到的并不是警告,而且还有点耳熟,我再次抬头看了一下对面墙上说话的武警。这才发现对我说话的人还是上午端着枪警告我的小于武警。 “又是小于武警,怎么还是他!” 我想起上午的小于武警,当时也许并不是警告,可能是出于吓唬,或者是出于‘玩笑’。但这次给我的感觉却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难道小于武警一个人在高墙上站岗,时间长了觉得闷,是在想着法儿的找我的开心吗?”,我心里猜想着,心中也不再那么紧张。 倒完垃圾后,我抬头看了看高墙上的小于武警,脸上仍旧露着一丝笑容。 “谢谢!”说完后,我赶忙朝着办公室走回去。 张管教在办公室门口站着,看我走了回来,就转身进去了。 严所抬头看看时间: “差不多该做饭了,小张你送姜林回号子!老杨,和我去中班!” 就这样在张管教带着我回号子的时候,严所和老杨也走出了办公室,向‘四号门’走去。 随着身后号子门‘砰’一声被关上,我回到了自己的号子。众人看到我回来后,大都露出羡慕的眼神,我很享受这样的眼神! 棍子看到我回来后急着跑过来,问我: “捡到‘蚂蚱’没?” “蚂蚱!什么东西?”我疑惑道 “嗐(hai),就是烟屁股!” 棍子解释道,我听了后,才明白原来号子里的人把烟屁股叫做‘蚂蚱’,这又是一个我没听过的新词! “捡到了,这不是!” 我掏出裤兜内卫生纸包着的‘蚂蚱’,不过没有递给棍子,而是走到号长面前,准备交给他。 “黑哥” “你留着哇,明天别让所长查到就行!”号长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棍子和六子听到后,围到我身边,挑了两个长点的拿走了,给我留下还有三个不大的‘蚂蚱’。我看到大镣在小院子晒着太阳,就向号长申请了打火机,点着一个烟屁股,走到大镣身边递给了他。 “眼镜号子里把烟头不叫烟头,叫‘蚂蚱’,把捡烟头叫‘拍(pie,一声)蚂蚱’,以前不知道!”大镣接过烟后,和我说道。 “嗯,这个我真不知道!” 说完后我和大镣一起在小院子里边晒太阳边闲聊起来。 二铺没有检查我背监规,晚上站班的时候再好好背,我在和大镣闲聊的时候,心中默默想着。 第31章 严所 时间过得很快,在我和大镣闲聊的时候,过道内传来了张管教开大铁栅栏的声音,随后,张管教走到了里边的号子,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和谁讨论着晚上吃什么的事。 可能张管教的谈论,也引起了号子里众人的食意,不时的传来叫饿的声音,我听着数‘四川’和小x州的声音最高,而且还夹杂着‘四川’对小x州偷他火腿的埋怨,但没有听到小x州说什么。 这时的我也感觉有点饿,想着大镣会不会也饿了。 “镣哥,饿不饿?”我问道。 大镣听后说道: “不太饿!下午你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吃了点饺子,应该快打晚饭了!” “嗯,应该快了,在我回号子的时候,严所就带着老杨出去到中班做饭去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做好了。” 我对大镣说道。 大镣听后,看了看我道: “眼镜,你不会认为老杨和严所出去是在给咱们做饭?” “难道不是?今天并没有看到‘四哥’进来!”我疑惑道: 大镣给我解释着: “我们吃的饭,还是四哥在做,只不过可能四哥礼拜天‘不带要’(北方土语:不想,不愿意的意思)进来了。老杨出去是和严所做‘小灶饭’,是给他们两人做的!” 我看到大镣的心情不错,继续问他: “那张管教怎么吃饭?” 大镣继续说道: “张管教想吃什么了,会打电话给外班,让外班的人送进来。买饭的钱都是‘赵老大’出的,所以张管教顺便也就给他买下饭菜了!” 听了大镣的话后,我才明白。刚才张管教进了里面的号子,找的是‘赵老大’。一方面张管教是为了照顾‘赵老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自己。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大镣和我讲‘赵老大’的故事的时候说到,内班一共有三个班的人轮流值班,其他两个班的‘跑号’都是由‘赵老大’做,但只有严所的班‘跑号’是用老杨,难道真的是因为和老杨的关系好的原因? 我把心中的疑问和大镣说了出来。 大镣听了后,回答道: “严所不用赵老大做跑号,肯定有老杨的原因。但从我偶尔听管教们说的话里看,主要原因还在严所!” 我好奇的让他给我讲讲,于是大镣和我讲起了严所的事。 严所,是看守所内所有民警里面年龄最大的,而且也是在看守所工作时间最长的。他对待所有的在押犯都很和善,在大镣的印象中就没有听说过严所在值班的时候对哪个在押犯发过火,或者惩罚过哪个在押犯。但在对待‘赵老大’的事情上,严所却是看守所内唯一不买‘赵老大’帐的民警。严所的职务是看守所指导员,应该是与所长同级别的存在,但‘赵老大’想尽办法就是找不到他的‘门子’(‘找关系,拉关系’的意思)。最后,没办法‘赵老大’只好放弃了和严所的‘沟通’。 在‘跑号’的问题上,严所只用老杨,而且对待‘赵老大’的态度,与对待其他在押犯一视同仁。只不过,在严所的班上,因为有张管教对‘赵老大’的特殊照顾,所以只要张管教做的不太过分,严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眼镜,知道老杨和严所是什么关系吗?” 大镣问了我一句。 “不知道,不是朋友吗?”我带着疑惑说道。 大镣摇摇头后继续和我说着老杨和严所的关系。 听大镣讲,老杨和他说过这次被关进看守所已经是‘四进宫’了。在老杨‘一进宫’的时候,和严所是素不相识的。但在老杨‘二进宫’期间,老杨就和严所处成了‘朋友’,这其中的原因老杨没有说过,有可能是老杨的家人找了严所的关系,但从‘赵老大’的事情来看,这个又有点不太可能,因为老杨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老百姓,无论钱财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法和‘赵老大’比的。 “可事实是,‘赵老大’搭不上的‘门子’,老杨却搭上了。” 大镣感叹道 我听大镣讲到这里后,心里更愿意相信的是:之所以老杨能和严所搭上‘门子’,就是因为老杨的‘疯狂’引起了严所的同情或感动。这是在法理之外的一种深深地对人性的认同,对‘因孝而疯狂’的老杨的认同! 所以,严所要用老杨当‘跑号’,这是严所对被关在看守所的老杨的一种照顾。即便是后来‘赵老大’被关进了看守所,这也是难以改变这个事实。 我曾经为老杨的‘疯狂’而感动,但此时,我也为严所的所作所为而敬佩和尊重。 我想到这里后,又有一个疑问产生。老杨能得到严所的照顾,是因为老杨的‘疯狂’。但连‘赵老大’都搭不上的‘门子’,我却是因为什么能得到严所的照顾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副所朋友和严所打过招呼这么简单? 外面的四道门再一次被打开,应该是严所和老杨进来了。小院子外面的铁门在一阵钥匙响动声后,也被张管教打开。张管教打开门后,看到我在小院子里,就让我出去到‘四道门’去找老杨,准备打饭。 “打饭!”张管教在吩咐完我后,喊了一声,转身走向下一个号子。 像上午一样,我安顿老偷给大镣和我都打上饭放回号子后,就快步走出小院子向‘四道门’走去。 ‘四道门’西边的墙上,有一个不大的锁着的铁门,老杨正在猫着腰打开铁门上的锁,锁被打开后,铁门后面露出一个口子,那是中班的厨房用来向号子里的犯人送饭的地方,小推车就在这个口子前面放着。 我在走出号子的时候,上午推小推车的年轻犯人也从旁边的号子里走出来,向小推车跑去。我看到后,也跟着跑了起来。 四哥在厨房里,看到我和年轻犯人过来了,就转身和另一名做饭的人一起端着一个大不锈钢盆放到了打开的口子上,盆内是满满的‘大烩菜’。我连忙和年轻犯人端着不锈钢盆放到了小推车上,然后又把一个放满馒头的不锈钢大盆放在小推车上。四哥递出来两把打饭的勺子后,说道: “打完饭了,再过来取稀饭和‘滚水’(北方土语:烧开的水)” 我和年轻犯人一起推着车子开始给号子里的犯人打饭。严所一直跟在车子旁边,老杨指挥着,也帮着忙,很快就把男号子的饭打完了。 在给女号子打饭的时候,我注意到,那名长头发的女犯人并没有出来,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女犯人帮她打的。在给所有的女犯人打完饭后,严所走到女号子门口问道: “杨x咋了,不出来打饭!” 听到严所的问话后,号子里走出来一个女犯人,站在号子门口: “报告严所,杨x病了,在通铺上躺着起不来!” 严所安排我和年轻的犯人去四哥那里去取稀饭和‘滚水’后进了小院子,老杨指了指剩下不多的饭菜,对着我点点头,我知道这是让我先把这些饭菜送回号子里。 老杨并没有跟着我们,就站在女号子门外等着。 “杨x,甚难过咧?” 我在走开后只隐约听到严所的问话。“原来那个长头发的女犯人叫‘杨x’”,我心里默默记着。 在我和那个年轻犯人推着小推车往我的号子走的时候,想想应该问一下他的名字,以后一起出来打饭也好沟通一点,于是我低声的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 “叫我小吕,你呢?” 小吕一边推着小推车一边问我道: “叫我‘眼镜’就行!” 我和小吕一起把剩下的饭菜送回我的号子后,再次在厨房的口子处端上了一盆小米稀饭和一盆热水。往回返的时候,看到老杨在向我们招手,于是我俩推着小推车先来到了女号子。 在我俩把小推车推到女号子门口的时候,小院子里传来了严所的说话声 “一会儿我让狱医进来看看!” 严所说完后从号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我和小吕推着稀饭和热水过来了,吩咐了一声让给女犯人们多打点热水后,就走到一边用手机联系狱医去了。 在打完稀饭和热水后,老杨让女犯人们拿了一个脸盆出来,又多打了一脸盆的热水回去。 很快,礼拜天的第二顿饭就打完了。在老杨把我送回号子后,小院子外的铁门被重重的关上,并上了锁。 在号子里吃完晚饭后,号长重新安排了晚上的站班。我和老杨还是一个班,只不过今天晚上我们站的是10点到12点的第一班,棍子和六子是第二班,老偷和‘四川’第三班,小x州和老汉是最后一班,4点到6点。这次‘四川’并没有再申请和小x州一个班,小x州依旧不太满意,但也不敢反对号长的安排。 晚上七点,号子里的电视被统一打开,号子里不能自由选台,只能收看中央一台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老杨在8点左右,也被严所送回了号子,我告诉老杨晚上的站班时间后,就各忙各的。 很快,时间到了晚上10点,我照料大镣睡下后,和老杨开始了今天的站班…… 第32章 暗算 号长道‘小灶’该怎么做,但明天早上我又有机会走出号子,这次还是要出去到中班去,出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出去! “嗯嗯!好的,老杨!” 我赶忙回答道,看着号子里除了老杨和我站班没睡外,其他人都一动不动的躺着,应该是差不多都已睡着了。趁着现在的机会,我把今天一直就有的心中的疑问向老杨说出来: “老杨,严所这么照顾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的副所朋友的原因?” 老杨听到后,想了一下回答我道: “肯定有,不过也还有别的原因。” 我听了后,心中的疑问更甚: “老杨,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一个人都想了快一天了!” “今天早上,我出去给老严做‘小灶’的时候,他就问起过你,我就把你进了号子后的情况和他讲了。老严当时听了后,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准备打饭的时候,让我把你叫出去帮忙。” 老杨接着说道: “上午是老严叫你去办公室帮忙在电脑上录东西的,以前这个工作都是小张管教在做。反正一天也没什么忙的,况且总共就5、6个人的谈话记录。即使小张管教录得再慢,一天怎么也能完成!” “那严所又是怎么想起来让我过去帮张管教的?” 老杨顿了顿,和我继续说道: “你和小张管教在办公室往电脑上录的时候,我和老严不是在操场上么。那时候,我也问过老严这样的话,你猜老严怎么说的?” 听到老杨在问我,我摇摇头后催促着他继续说 “猜不到,老杨你快说!” 老杨感叹道: “老严是好人,能遇到他是你我的福气!” “当时老严和我说,在你的朋友和他打了招呼后,他就看了你在看守所留存的入监原因和案情介绍。看完后,用老严的话来说,你爸妈把你培养成一个大学生不容易,他不想让你毁在看守所里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 说到这后,老杨用头微微点了点通铺上睡着的众人。 我在听到这里后,心中禁不住的一阵心酸和感动,心酸的是想起了在家为我担心的父母,但更多的是对严所深深地感动。 我有何德何能让素不相识的严所,这么对我。特别是在看守所这样一个地方,无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终究我是犯了法,是一名在押犯。严所作为看守所的指导员,作为一名看管民警,按照监规严格管理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使有我副所朋友的关系在,严所只要不是刻意针对我做什么就已经足够对我照顾了。 但现实是严所不仅要照顾我,还找着机会让我能走出号子。对于没有过失去自由的人来说可能无法想象,能有机会走出号子,走出那四面高墙,头顶还有铁栅栏的号子会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无论是出去干什么活儿,哪怕就是没完没了的打扫卫生,也是看守所内大多数犯人梦寐以求、但终难成真的幻想而已。 你能想象一个人终日被关在号子里,能走到的地方顶多就是小院子,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内还有一群穿着同样衣服,一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脑袋的人,而且还是一群来自不同地方的强j犯,抢j犯,h社会,最次也是盗q犯的人时刻在‘陪着’你,是怎样一种感觉? 更不用说时不时的你还会看到殴打,欺辱就在你面前发生,甚至你就是那被殴打和欺辱的人。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熏陶’,想要生存下去,要不就是自我崩溃,要不就是同流合污,融入其中,再没有别的办法。 严所作为看守所的指导员,对于号子里的情况肯定知道的很清楚,也很明白被关在号子里对一个人会有多大的影响。我在为自己因一时的冲动感到深深地后悔的同时,也为能遇到严所而感到无比的幸运。 想到这,我对老杨说道 “老杨,有机会替我谢谢严所,让他放心,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冲动,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去的!” “还是你自己和老严说,你有的是机会!” 老杨听到后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老严在了解了你的情况后,知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被放出去了,根本到不了监狱!” “最终你得多长时间才能出去,谁都不好说,但只要你爸妈能向被打的人赔礼道歉,能取得对方的谅解,就时间长不了的。对了,你真的没把人打成什么样?” 老杨说完后问了我一句。 “没有,其实我也只是心中气愤不过,一时冲动才动了手,只是踢了两脚,打了两拳,还是打在背上的。不过可能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被吓得不轻!” 我如实的向老杨说道,老杨听了后,松了口气: “那就问题不大,只要对方愿意出个谅解意见,你就能出去了!” “老杨,你还有多长时间就能出去了?”我问道 “还得两个月!” 老杨的回答显得不是很在意,也许‘几进宫’的他,已经把每年被关进看守所一次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也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况且在看守所还有严所在。 对老杨来说,严所就像一位朋友。但对我来说,严所更像是一位值得敬佩和尊敬的长辈!我也有点能理解为什么‘赵老大’想尽办法都搭不上严所‘门子’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但在金钱和利益面前能坚守这个原则的人却很少。‘赵老大’费尽心思都搭不上严所的‘门子’,得不到严所的照顾,但老杨却能。这是和金钱无关,和利益也无关的,也许仅仅是因为老杨的孝就足够了。而我能得到严所的照顾,除了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以外,更多的应该是来自在那个年代严所对于普通农村老百姓为培养成一个大学生所付出的艰辛的体谅。 严所是好人,但更是一位能坚守自己原则的看守所指导员。 “眼镜,别想了!背你的监规,万一明天让所长检查住你就麻烦了!” 老杨看我不再和他说话,就像知道我在心里想什么,就提醒了我一下。 “噢!就是得赶快背熟监规才行。” 老杨的提醒让我不再想这些事情,静下心来抓紧时间开始背监规。 在快到晚上12点的时候,我和老杨叫醒睡着的六子和棍子起来站班,然后我俩上了通铺睡下,我没用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早上仍旧是被刺耳的铃声叫醒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x州打着哈欠,穿上衣服后下了通铺,寻找着他的洗漱用品。我和其它人一样,着着急急的开始穿衣服,在叠好被子后,就准备下地穿鞋。 晚上睡觉的时候,每个人的鞋都放在自己睡觉的位置下,因为号子里所有人穿的鞋都是一样的布鞋,唯一不同的只是大小和新旧。 我按照记忆的习惯在穿上鞋后,准备站起来,突然右脚后跟下传来一阵针刺的疼痛。 “啊呀!嘶……” 我赶忙坐到通铺边上,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下鞋,明显感觉到右脚后跟处有东西扎在脚底,在我抬起脚后才看到,是一小节的木刺在脚底被带出来。木刺扎的并不深,我慢慢地揪下来后,拿到手上。看到这一小节的木刺和我们睡的通铺木板是一样的木质,应该是被人从木板上抠下来的。 旁边的老偷和‘四川’听到我的叫声后,围了过来。老杨还在穿鞋,也急忙转过头来问我: “怎么了,眼镜!”声音中带着一点焦急。说完后,急忙穿好鞋,推开老偷看着我手里的那节木刺,拿到手里后说道: “你x的,什么人这么缺德,脚没事!” 脚底并没有流血,我试着穿上鞋站起来,慢慢的让右脚后跟用着力。 “老杨,还好,问题不大!” 号长在听到我的叫声后,并没有过来,仍光着脚坐着,让二铺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二铺从老杨手里拿到小节的木刺后,转身递给了号长。 我站在地下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双脚,虽然被木刺扎了一下,但由于人的自然反应,并没有扎太深,除了用力的时候感觉到还有点针刺的感觉外,并不影响走路。 “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而且一定是在晚上站班的时候有人放到我的鞋里的。”我心里想着。在感觉问题不大后,我抬起头慢慢地看了一下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小x州身上。 小x州和往常一样,端着脸盆准备到小院子洗漱去。他在听到我的叫声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奇的表情,甚至围到我身边看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表现出的是一种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而且我印象中他在听到我的叫声后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他x的,肯定是这小子干的!”我心里爆出来粗口 老杨看到我的表情后,拍拍我的肩膀,摇了摇头。我看到后,明白了老杨的意思。暗暗压下了心头渐渐升起的怒火,但对小x州的‘报复’却深深地印在了我心中。 “敢暗算我,别让我找到机会……” 第33章 厨房 我端着自己的脸盆和洗漱用品到院子里洗脸刷牙后,走回号子里。右脚的脚后跟处还多少有点刺疼感,不过也只是走路的时候有点‘护疼’,没别的影响。老杨在看到我的样子后,不放心的问我道: “眼镜,怎么样?能出去做‘小灶’不?” “能!老杨,没事的!”我赶忙回答道,还忍着疼来回走了两步 老杨看到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我在安顿好大镣后,和老杨在号子里一起等着小院子的门打开。在给大镣叠被子的时候,大镣问了我一句“没事!”我告诉他没事后,大镣就再没说什么。 我心中在期盼着小院子的铁门快点打开。能去中班‘活动’,对于我来说,充满了新奇,而且这种新奇背后还有满满的被人‘羡慕’的感觉。我很感激严所对我的照顾,而且这是严所第一次让我和老杨一起去中班做‘小灶’,这个机会我得抓住。和这个机会比起来脚上的小伤现在对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号子里的铃声响起后,众人都开始排好队。我跟着老杨也站在队伍里,等待着…… 一阵钥匙串响动的声音传来,小院子里的大铁门打开了。 “准备上操!” 严所说完后又对着我们说道:“老杨和姜林出来!” 我和老杨听到后,从队伍中走出来,出了号子来到大操场上。如今正是北方最炎热的季节,但大操场的空旷和初升的温暖的阳光带给我一种清爽和舒适的感觉。早上被木刺扎了的脚后跟也不再难受,脑海中一片清灵。 严所在门口站着,老杨和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把钥匙串递给老杨: “老杨,和眼镜开门去!” 我很感激的看了看严所: “谢谢严所!”严所听了后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我和老杨来到挨着的号子。小院子的铁门都是由厚厚的整块铁板做成,门上挂着一把大号的锁子,看着很是沉重。在挂着锁子的地方,铁板被焊割出一道不宽的缝隙,缝隙中从里面的铁门框上伸出一个铁环,那是焊接在铁门框上的钢筋做成的。锁子就挂在这个铁环上。在锁子旁边的铁门上还有一个钢筋焊接的把手,已经被磨的光溜溜的。 老杨拿着钥匙并没费什么力就打开了大铁锁,随着一声比较沉闷的开门声后,铁门被老杨打开。号子里站着排好队的犯人,在铁门被打开后,站在最前面的犯人看到是老杨后,简单打了声招呼:“老杨”。老杨‘嗯’了一声后指着后面的我说道: “‘二黑子’,这是眼镜!” 我没想到老杨会和这个犯人介绍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就笑着点了点头! 二黑子的年龄不大,估计20多岁。个子不高,体型不胖不瘦的,长圆脸,不大不小的眼睛看着很是机灵,肤色是那种显得健康的小麦色,再加上光秃秃的脑袋,整个人看起来很精干。 “关系?”二黑子对我笑笑后问老杨。老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把锁子挂在把手上后,带着我走向下一个号子,到门口后,把手中的钥匙串递给了我: “眼镜,你开门!” 我感激的拿过手里的钥匙串后,看了看,在每把钥匙上都沾着一圈白色的胶布,上面分别写着不同的数字和‘前’或者‘后’的字样。我找到写着‘3-前’字样的钥匙试着去开锁子,锁子顺利被打开,然后我学着老杨的样子拉着把手用力往外拉铁门,铁门在‘吱呀’的响声中被打开。同样是排成队的犯人出现在眼前。 里面的犯人看到我后,脸上都露出奇怪和羡慕的眼神看着我。被别人‘羡慕’的感觉很好,但我实在不适应被排成一排的年龄不一的犯人同时这样看我,于是在我打开铁门后,就慌忙把锁子挂在把手上离开。身后传来了老杨的声音:“上操!”。 我在听到老杨‘上操’的说话声后才想起来,这一声应该是由我喊出来才对。 于是,在依次打开后面剩下的几个号子的铁门后,我没再在意众人的眼神,都会高声的喊出“上操”两个字。 等来到最后一个号子的时候,老杨要过我手中的钥匙串,打开了铁门。小院子里并没有一个人,只是和别的号子不一样的是,在小院子中间拴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搭着几件衣服,有号服,还有一件警服上衣。 我看到后,心中很是奇怪。这间号子应该是‘赵老大’住的单间,但怎么会有警服出现在这里?老杨不容我多想,挂好锁子后就让我跟着他向严所走去。 张管教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站在操场中央,看到所有的号子门都被打开后,大声喊到“上操!” 每个号子的犯人都排着队从各自的号子走出来。由原来的一排变成两排站在各自的号子门口,由于每个号子里的犯人人数不一样,显得并不整齐。 老杨把钥匙递给严所后,严所带着老杨和我向中班走去,在经过张管教的时候,把钥匙串递给了他。在‘四道门’前,严所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中班早已等候在里面的一位年轻管教打开了门,在看到严所后打了声招呼: “严指导员!” 严所在听到后指了指老杨和我,边走边说道: “我带他俩做饭!” 中班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我和老杨跟着严所穿过中班办公室来到了中班的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后,严所吩咐老杨道: “早饭还是做‘拌汤’,多切点咸菜!” 老杨答应一声后,带着我向厨房走去。 厨房在中班办公室的西边,中班的院子南北方向并不长,但东西方向很长,在厨房前面是高出地面不少的‘菜畦(农村院子里整理成一排排的不长的种菜的地方)’。菜畦内种着各种常见的蔬菜,有西红柿、有黄瓜、有青椒,还有一个菜畦的小葱,正是各种蔬菜努力生长的季节,远远看去一片嫩绿。菜畦南边靠着高墙下有几个‘大瓮’,大瓮上还盖着木头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这个季节里面应该是腌好的‘咸菜疙瘩’,或者是空的。靠近西墙的地方是一间不高的平房,因为墙和房顶露着不少的空间,并没有连在一起,我估计应该是厕所!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在我被‘批捕’后,因为短时间内出不了看守所,所以就在这片不大的院子里,上演过很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发生的时候,几乎都有高墙上执勤的小于武警的身影出现。 在我和老杨往厨房走的时候,从前面的厨房内走出一位瘦高个子的中年女人,也许是听到了‘四道门’开门的声音就开始注意上我们的动静。 “呀!老杨又给严指导做饭来了!” 看到我们后,她向老杨打着招呼。老杨在说了声“嗯,又出来了!”后,并没有进厨房,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当我走到这名中年女人面前的时候,她盯着我看了看后扭头向着里面的人问道: “四哥,这就是副所说的他的朋友!” 厨房内的四哥离门口并不远,听到后走到门口看了我一眼回答道: “是的,就是他!”说完就走回了厨房继续忙着。 我没有停留跟着老杨继续往前走。在走过有三间房大小的厨房后,老杨进了挨着的一个房间,我随后也走进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东侧靠墙放着的是两个煤气灶,灶上分别放着炒菜的铁锅和不锈钢蒸锅。旁边是洗菜池,菜板,还有各种调料,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个很大的水缸,盖着盖子,一把舀水用的不锈钢瓢就挂在这个水缸边上。 房间当地放着一个大圆桌子,上面有洗干净的碗筷放着,桌子下面还有几个圆凳子。房间里面靠墙放着的是两个面粉袋,其中一个袋子里的面粉已经剩下一少半了。 这就是看守所中班做‘小灶’饭的小厨房! “眼镜,会做拌汤不会?”老杨进了小厨房后,问我到 “不会,在家里从来没做过饭!”我摇摇头 “很好做的,我教你,严所值班的时候,早上一般都是拌汤咸菜!” 老杨听到我说不会做后,说道 “嗯嗯,我一定能学会!” 我回答后,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老杨就像是有意的在教我做这些事情,带我开号子门,提醒我喊“上操”,现在又教我做‘拌汤’。虽然这些事都是由严所安排的,但老杨的主动让我有种‘有意这样做’的感觉。 “眼镜,脚被扎了你是不是怀疑小x州?” 老杨一边拿起水瓢向着面粉袋走去,一边问我道: “是的,我觉得就是他做的?”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让你对小x州做什么吗?”老杨继续问道 我听到老杨问我的话后,想起来,当时确实不明白为什么老杨要制止我。只知道老杨不会害我,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应该听他的才对。 在我回答老杨说自己不知道后,老杨一边教我做‘拌汤’,一边和我说了他制止我的原因和其中的利害关系。 (本章节着重介绍了中班院子和厨房的基本情况,因为这里是将来主人公‘姜林’活动较多的地方之一,很多事件都发生在这里。) 第34章 利害 老杨让我把煤气灶上的炒瓢里倒了一瓢水后,又让我帮他打开面粉袋,然后一边从里面抓出一把面粉放到水瓢里,一边和我说道: “我也怀疑是小x州,但当时你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放的,对!” 我点点头后,老杨继续说道: “不要看别人好像在号子里想起来就能欺负他,那是因为有号长的默许在。小x州在号子里手脚不干净,在号子里可以说是最不安生的。所以为了镇住其他人,也为了号子里的安生,号长就默许了对他的‘惩罚’。” “杀鸡给猴看,对老杨!”我说道 “嗯嗯,是这个意思!但是能对小x州进行惩罚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他人号长是不允许的,要不号子里就乱套了。” 老杨一手端着放了面粉的水瓢,一手拿了一双筷子,走到水缸边的水龙头下让我轻轻拧开水龙头: “如果你和小x州当时发生冲突的话,就会扰乱号子的安生,虽然有副所的关系在,但对于号长来说不是好现象。还有个原因就是,当时马上就要到上操的时间了,而且还是严所的班,万一被严所知道了,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可能会让严所对你留下一个‘不守监规’的印象,因为即使你有证据证明是小x州做的,也应该是报告给管教去处理。这是看守所的规矩,墙上的监规里就有这一条。” 听了老杨的话后,我才想起来,确实看守所监规里有一条规定:禁止打架斗殴,随意欺负别人。看来我容易冲动的性格确实很不好,我被关进看守所就是因为冲动造成的,而现在进了看守所还是这样容易冲动,不考虑‘大局’。 “哎!老杨我又冲动了,幸亏有你的提醒,谢谢!”我感激的对老杨说道。 老杨微微一笑后,又说了一句: “而且还赶上今天所长可能要进内班检查,这个时候更不能出问题。严所对咱们这么照顾,别的咱们帮不上忙,但不给严所添麻烦还是应该做到的,对,眼镜?” “确实是,是不应该给严所添麻烦的!” 老杨点点头后,让我关上水龙头,用筷子快速的在水瓢里拌着面粉,因为面粉内加的水不多,很快就被打成了细碎的面絮。 “眼镜,切点小葱花放到碗里,再放一小勺盐和味精,少倒点酱油和醋,再滴两滴香油!” 我拿了一个大瓷碗放到煤气灶旁边,从窗户底下拿了一棵葱,剥掉外皮后切碎放到碗里,又按照老杨的吩咐放好其它调料。 “先得确认是不是小x州把你鞋里放的,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教训’他!” 老杨继续说道。 老杨的话,让我深深感觉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号子里,有形的规矩很多必须遵守。但还有很多无形的规矩,不是我一时能意识到或了解到的,需要我通过细心的揣摩和观察才能慢慢知道,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得改掉自己容易冲动的性格,这是我首先必须做到的。 ‘我找机会问问老汉,他和小x州站的一个班,应该知道些事情的!’ 我回答道,老杨听了后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炒瓢里的水已经烧开。 “用舀饭勺子舀上开水倒在碗里,冲开调料!” 我按照老杨的要求做完后,老杨一边用筷子向炒瓢内扒拉着面絮,一边继续和我说道: “拌汤学会做了,就这么简单的!” “嗯嗯,学会了!” 我回答道,看老杨做拌汤的整个过程后,我感觉并不复杂,相信自己也能做到的! “这是给严所做的,一会儿咱俩也吃拌汤,你来试着做一次!” 我没想到,出来做‘小灶’,自己还能吃上。老杨的拌汤基本已经做好,那种熟悉的香味早已窜入我的鼻孔,惹得我直咽口水!刚才还想着自己要是能喝上一碗这样的拌汤有多好,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喝到,还可以自己亲手做! 这时候,严所也从外边走了进来。 “老杨,做好了?” “好了,老严,我给你盛出来!” 我看到严所进来后,急忙从圆桌下面拉出一把凳子放好,又用旁边的布子擦了擦凳子: “严所,你坐这!” 严所看到我给他放好了凳子,对着我笑了笑: “姜林,安心在里面待着,以后和老杨一起出来干活!” 我听了后,再次很感激的说道: “谢谢严所!” 老杨在切好咸菜丝放在一个小碟子中,又往盛好拌汤的碗里舀了一勺冲好的调料后,小心的端到严所面前放好,严所拿了一把小勺子试着喝了一口: “嗯,味道挺好,我有一碗就够了,剩下的你俩喝了,不够喝再做点!” “行,我俩再做点!”老杨回答后,把炒瓢里剩下的一点拌汤倒在碗里。我又往里添了一瓢水打着火后,学着老杨的样子,把水瓢里抓了两把面粉,就着水龙头用筷子拌着。因为是第一次做拌汤,面粉并没有拌成面絮状,老杨看到后吩咐我以后往面粉内加水的时候水要小点,慢慢加。 严所一边吃一边看着我,看到我拌好的有不少小面疙瘩的拌汤后,说道: “还可以,多做几次就做好了!” “以后你俩做的时候加点白菜和土豆,也挺好吃的!” 老杨答应一声后,和我一起看着火,煮着拌汤。严所很快就喝完了拌汤,扯了一张桌子上放的卫生纸,擦擦嘴后站起身: “我吃好了!” 说完就走出了小厨房。我把桌子上严所用过的碗筷和勺子拿到洗菜池上洗好后,又放回到桌子上。 拌汤煮好后,我和老杨各自盛了一碗坐在桌子边就着咸菜丝开始吃我们的早饭。 大操场上凌乱的跑步声一圈一圈的传来,不时还伴随着有口号声喊起。号子里其他人新的一天像往常一样开始了,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开始,我不知道自己在看守所还要关多长时间,但今天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一天,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在我和老杨吃完早饭后,收拾完了碗筷和用过的炒瓢。老杨让我又找了个咸菜疙瘩,切成粗点的条,然后他在小厨房的窗户附近找到一个小点的塑料袋子,看看挺干净,让我把切好的咸菜条放到小塑料袋中。装好后,老杨团了团装咸菜条的袋子装在了裤兜里。 原来还可以这样!咸菜疙瘩在平常老百姓家里很常见,但也只是作为日常的调味菜而已。看守所提供的饭菜不仅油水少,而且味道很淡,对于我来说肉可以不吃但味道淡有点很不习惯。老杨装点切好的咸菜条回号子,正好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就着吃,这也算到中班做‘小灶’的福利。 “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严所!”我心中默默感谢着。 在我和老杨收拾完后,大操场上的跑步声也慢慢停了下来,隐约能听到乱哄哄的犯人解散后回号子的声音。 我知道我们差不多该回内班了。 没过多长时间,中班一位年轻管教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杨,姜林回去打饭了!” 我和老杨听到后,站起身出了小厨房,来到中班办公室后,跟着严所走回了内班。 第35章 惊疑 ‘四道门’被关上,我和老杨在厨房的小窗口处把四哥递出来的饭菜安顿在小推车上。等号子里的小吕也过来后,一起推着小推车挨个给每个号子打饭。女号子那个长头发忧郁的女犯人仍旧没有出来。 打完饭后,我和老杨回到了号子里,众人大都在喝着打回来的小米稀饭。老杨把裤兜内的咸菜条掏出来给号长和二铺分了点,棍子和六子也顺手捡了俩根。最后老杨把剩下的咸菜条又卷好放在了通铺下的纸箱内。 我和老杨的早饭被人放在通铺上,应该没有人动过。老杨端着自己的早饭递给了‘四川’,四川很是欢喜的喝完自己剩下的几口稀饭后,接过老杨的早饭倒在自己的饭盆内,说了声“谢谢老杨”,又吃了两口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通铺下。 我因为想通过老汉了解昨天晚上站班时的情况,就端着自己的早饭向老汉走去,在走过小x州身边的时候,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x州看到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我手里的早饭,露出渴望的眼神。我没有理睬他,径直走到老汉面前: “老汉,早饭我没动,给!” 老汉感到很意外,不过只是谢谢我,并没有要我的早饭。可能是老汉的年纪大了,饭量不大的原因。 虽然老汉没有要我的早饭,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再坚持,准备晚上和老汉站一个班,到时候再说。我有心把早饭给旁边的魏子吃,但来自心底对魏子所犯罪行的厌恶让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而且他还被整个号子里的人所厌恶,我也不能做出这种‘不合群’的事情。 我忽视小x州的渴望的眼神,走回大镣身边: “镣哥,留下咱们饿了吃!” “嗯,先放好,饿了再说!” 大镣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简单应付我一句后,不再说什么! 我把早饭也放在通铺下,脱了鞋坐在了大镣身边,等待着坐班的铃声响起。 “叮铃铃……”从墙上传来了熟悉的铃声,此时号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了通铺上,开始坐班。二铺一边坐着一边向后斜着身子,扭过脑袋前后左右的看着后面坐班的所有人,嘴里还不时说道: “镣哥,稍微往前挪挪!哎,好,好嘞!” “你x的小x州,挺起你的腰来,坐好了!” 在看到所有人都挺直身子基本坐成了一条线后,二铺才重新安静地坐好,静静地等待着。 我挺直腰,双手放在膝上,眼睛正视前方,一边坐着,一边心中默默地背着监规。 在‘四道门’吱呀呀’的一阵响声中,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还不时的夹杂着几声女性的说话声。这次棍子和六子没有急切的爬上窗户去看,但是二铺却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双手扒在上面的铁栅栏上,然后双脚踩着下面的铁栅栏,伸着脑袋朝外面看去。 看了几眼后就急忙跳下来,赶紧坐回原来的位置。 “黑哥,所长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老郅、秦管教和丽姐,副所和狱医老张也跟着进来了!” 二铺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他向号长的汇报。我听到我的副所朋友也进来了,心中本来悬着的心重新安静了下来。所长是我进了看守所后第一次进内班检查,我很担心他会对新关进来的我进行严格的‘训导’,万一我的表现不能让所长满意,作为看守所最大的领导,是完全可以对我做出他想要的惩罚的。 不过有我的副所朋友在,应该就不一样了,我的心中不再那么担心! 很快所长一行就进了内班办公室。 在一阵谈论声后,右侧女犯人方向的大铁栅栏被打开,有人走了进去。随后就是开锁的声音,应该是关押女犯人的那间号子被打开了。我侧着耳朵想要听到说的是什么,但因为在办公室的人多,往常能听清的说话内容,现在因为一片嘈杂,根本分辨不出说的是什么。而且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有一个我没听过的声音显得比较特殊。这是一个本地口音中还夹杂着一点临近x州市(和小x州一个市)口音的声音。每当这个声音传来后,办公室内总会有类似‘是’,“好的”一类的回答。我想带着x州市口音的人一定就是所长了。 没过一会儿,男犯人方向的铁栅栏也被打开,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有人快跑几步,来到我们的号子门前,‘哗啦啦’的钥匙声传来后,号子门被人打开。 号长子听到开锁的声音后,就急忙穿好鞋,这次没有趿拉着脚后跟,快步走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等待着。 门是被张管教打开的,打开门后张管教说道: “所长,这是一号监室!”说完后让到了一边。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这个人应该就是所长!我悄悄注意到,所长在进门的时候,因为个子高的原因,还稍微低了低头才走进来。我没敢再多看,赶紧尽量挺直腰,目视前方坐好。 只有所长一个人走了进来,其他人都在号子门口站着。号长在看到所长进来后,站直身子说道: “报告郑所,一号监室所有犯人正在坐班,请指示!”, 所长听到后,说了一声:“知道了,继续坐班!” 号长在得到所长的允许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了通铺坐好。 所长的脚步声很慢,一边走一边挨个看着坐着的犯人,并没有说话。在走到小x州面前的时候,小x州突然轻声说了一句“郑所好!”,所长也‘嗯’了一声。 我在听到小x州向所长的问好后,心中却不由一紧。再加上我前面听到的所长带着点x州口音以及小x州的外号,我心中产生一个有点让我感到震惊的想法:难道小x州在看守所内也有关系,而这个关系还是这位郑所长?要不他怎么敢主动和所长打招呼? 但又想到老杨在早上给我解释制止我冲动的原因的时候,并没有向我说起这个。老杨被关进看守所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不知道小x州在看守所有没有关系,有的话关系又是谁。这一切老杨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和我说的。难道是小x州对自己的关系隐藏的这么深,竟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而郑所长为了避嫌也刻意的隐瞒了和小x州的关系? 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我心中很是感激老杨早上能及时的制止了我的冲动,否则可能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郑所长继续往前走着,在走在我面前时,停下了脚步,看着我。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张干净而且充满威严的脸,方脸、大眼、粗眉,一副边框略显金边的眼镜在威严中却附上了一种儒雅。 “你就是新关进来姜林?” “报告郑所,是的!” 我听到这略带着x州口音的问话后用力挺直身子高声回答道。 “嗯!监规背过没有?”郑所继续问道 我心中一阵紧张,就像上学的时候,被老师抽查到背诵古诗时候的感觉一样。我没敢犹豫,继续回答到: “报告郑所,背过了!” 但郑所听了后并没有我想象的接着检查我的监规,只是转过头向着号子门外说道: “xx(我的副所朋友),把姜林戴着的眼镜换一下!” 说完后,就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门外我的副所朋友走了进来,来到我面前后停下脚步: “姜林,你换上这副眼镜,这是我按照你的眼镜度数配的,你看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再去重新配!” 我摘下自己的眼镜递给他,戴上这副塑料边框的眼镜后来回上下左右的试了试后: “嗯,度数差不多!” “那就好,这副眼镜我放好,你先搁浅(方言:暂时,将就的意思)的戴着!” 我的副所朋友说完拿着我原来的眼镜,转身走出了号子门。 郑所询问了一下号长号子里的一些情况后,就转过身看着我们。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就对着小x州说道: “岳xx,你出来一下!”说完就转身走到了小院子里。 小x州好像一直在等着郑所叫他,立马下了通铺,快速地穿上了鞋,向着小院子走去,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我惊异地看着小x州的眼神和急匆匆的样子,心里早已消失的不安和紧张瞬间又出现,就像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扔进去一个大石头一样,激起大片水花,然后一圈一圈的荡漾在我心头。 小x州和郑所到底有没有关系?有的话又是什么关系?我一遍遍的在心中问着自己…… 第36章 夹带 郑所和小x州在小院子里说着话,尽管我竖起耳朵想要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但因为他们的说话声音很低,我努力半天后,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到小x州恭恭敬敬的站在郑所面前,不时地点头答应着的样子。 没过多长时间,小x州从院子里返回了号子。我注意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次并没有看我一眼,走回他的位置后,重新坐好。郑所也随后走进了号子,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一声声不紧不慢的皮鞋声中走出了号子。 号子的铁门重新被张管教‘砰’的一声关上,郑所带着众人向下一个号子走去。 郑所走后,号子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小声的互相交谈着,号子里又出现了低沉的‘嗡嗡’声。 我仍然在心中想着郑所和小x州可能存在的关系。旁边‘四川’和小x州的低语传到了我的耳中,于是我不再想这些,认真地听着他俩的交谈。 ‘四川’似乎也很在意小x州和郑所的关系 “唉,小x州,郑所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四川’听到后,很是感兴趣的继续问道: “是不是你家人搭上郑所的‘门子’了?” 小x州听到后,并没有急着回答‘四川’,但‘四川’似乎不甘心地一直追问着他。我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小x州的回答,不管他回答‘是’或者‘不是’,总能让我悬着的心放下来。至于以后怎么对待小x州,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在‘四川’不断的追问下,小x州轻声地‘嗯’了一声,就再不说话。 ‘四川’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而我也听到了那声低低的‘嗯’。虽然从小x州的口中我知道了答案,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从我心底来说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回答反而更加加重了我对他和郑所关系的怀疑。 “唉,在对待小x州的事上,我不能心急,先看看号子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再说!” 我暗暗的想到,而且我觉得号长和二铺他俩离小院子那么近,应该能听到一些郑所和小x州的谈话内容。既然不能直接确认那就暂先看看小x州在号子里的处境会不会有所改变,侧面求证也算是一个办法。 号子里嗡嗡的声在二铺低声的警告后停止。因为郑所的检查还没有完,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在坐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一些小动作。我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盘腿坐着,不仅两条腿盘起来后膝盖别拗的难受,就连腰也因为用力地直挺很是酸困。 我侧眼看看号长,只见他也很少见地坐着,尽管显得比较随便但仍然保持着坐班的姿势。二铺嘴里好像在和号长低声的念叨着什么,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希望郑所能早点检查完,赶快出去,好尽快从坐班的煎熬中解脱出去。 号子里的其他犯人我估计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心理。 本来看守所是希望通过‘坐班’的方式,让每一个被关进来的犯人有充足的时间做‘自我反省’,从思想上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能有一个深刻的认识,从而能在思想上让犯人得到‘改造’。 但现实中,几乎任何人突然被关入这样一个只可能在电影电视中才能看到的‘坏人窝’里的时候,最开始的只能是‘害怕’。这种‘害怕’里有无助,有恐慌,甚至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可能还会‘崩溃’。只有在经历过‘服水土’、洗厕所等等这一系列的新人‘待遇’后,大多数人才能从‘害怕’中走出来。 然后,在‘坐班’的过程中,真正从心底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再加上管教的谈话,开导,进而开始真正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慢慢地达到‘自我反省’的目的,这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的,就像我,就像老汉这样的人。 像小x州那样的人,因为‘盗q’被关进看守所,但在号子里仍然改不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尽管是因为饿才会这样做,但我觉得‘坐班’对于他来说,只可能是‘煎熬’。‘坐班’的目的根本就达不到。 过道内的喧哗声逐渐又传了过来,一阵杂乱的皮鞋声伴随着郑所等人的说话声由远而近,在经过我们的号子时也没有停留。在大铁栅栏被锁上后,没过多长时间,‘四道门’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二铺听到‘四道门’的开门声,又急忙趴在窗户上看了看,然后跳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黑哥,郑所他们走了!” 郑所今天的这次检查就这样结束。众人在听到二铺说的话后,都彻底松了一口气,不再挺着腰坐班。虽然仍然没有人敢随意下地走动或高声谈论,但号子里的气氛不再那么紧张。很显然,郑所这次的检查与以往比起来‘简单’的多,起码昨天号长为了‘安全’才让二铺在厕所藏了东西,就说明郑所在以往的检查中比这次要严格的多。 我悄悄自己活动了一下盘着难受的腿,轻轻地扭了扭快要僵直的腰,浑身终于不再那么难受。 大铁栅栏又响起了开锁声,有管教走了进来。我侧眼看着号子门上的小窗户,老郅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号子里的情况后,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后面的号子走去。 在老郅‘巡视’完所有的号子后,就传来有人跑动的声音。我扭过头疑惑的看着过道内,很快一个身穿号服的身影闪过,是‘赵老大’。严所和张管教已经交班,和郑所他们一起出了内班,今天是老郅和秦管教接的班。而今天的‘跑号’又重新成了‘赵老大’。刚才老郅应该就是过去打开号子门让‘赵老大’出来了。 我和老杨只能等待两天后,才能有机会再次出去,代替‘赵老大’成为‘跑号’。尽管老杨才是真正的‘跑号’,我仅仅只算是因为严所的特殊照顾才能出号子‘走动’罢了! 老郅在走回内班的时候,并没有关上大铁栅栏。我听到老郅在回到内班办公室后,和秦管教还有‘赵老大’说着话,似乎是关于什么人的家里给递进了衣服的事,但具体没有听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在心中羡慕‘赵老大’能在两个班上当‘跑号’的时候,通道内有人又走了进来。没有皮鞋声响起,应该是‘赵老大’! ‘赵老大’在走到我们号子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钥匙声响起后,很快我们号子的铁门被打开。‘赵老大’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件抖开的衣服: “大镣,家里人给你带进来了衣服!” 正在陷入自己的世界的大镣听到后,抬起头急切的看向‘赵老大’手里的衣服,正要下地去取。我在看到后,急忙下地穿鞋 “镣哥,我去拿,你不用下来了!” 说完,我快步走向门口,去拿‘赵老大’手里的衣服。 ‘赵老大’在递给我衣服的时候,顺势把另一只手伸向我,我诧异地看着他那只攥着的手。心理猜到: “什么意思,赵老大手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在‘赵老大’的暗示下,我也伸出一只手去,他把手里的东西隐秘地塞在我的手里后,说了一句“给大镣”,然后就转身关上了铁门。 我没敢看手里是什么,但感觉到应该是叠成很小的细条状的纸。我心里带着一丝慌乱,深怕被号子里的监控或众人发现我的异样,把另一只手藏在衣服下,双手假装抱着衣服毫不犹豫的走回大镣身边。我不知道别人是否看到我和‘赵老大’的小动作,但现在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衣服交给大镣再说! 第37章 任务 我走回大镣面前后,把双手抱着的衣服递给大镣,但我并没有把手里的东西也递给他。现在的大镣坐着,我站着,这个时候要给大镣的话,肯定能被身边的棍子或六子看到,甚至被所有号子里的人都看到。因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手里的衣服,盯着我和大镣看。 “镣哥,你的衣服!” 我的那只手继续紧紧攥着没有放开,尽量自然的在递给大镣衣服后,上了通铺坐在大镣身边,想等待众人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俩身上的时候再把‘赵老大’给的东西交给大镣。 大镣接过衣服后没有说什么,来回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衣服,又开始仔细的用手摸索着衣服,他似乎也希望衣服内会藏着什么一样。在大镣仔细的摸索完手里衣服的边边角角后,又双手举起上衣迎着窗户来回用心地看着。 这一看,还真让大镣在上衣的领子处发现了点异样。大镣在看到领子处的异样后,心情很是激动,立马放下来衣服,仔细的检查那里。我也注意到在上衣领子中间有一处不大的地方的针线有被拆开的痕迹,大镣用手指不停地在那里来回摸着,不时还捏一捏。 我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帮大镣‘检查’一下衣服,顺便把手里攥着的东西递给他。但号子里众人依旧盯着大镣的目光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镣在一番仔细的‘检查’后,并没有发现领子处有任何东西,也许他也知道管教一定会对送进来的衣服进行严格的检查。藏在领子处的东西应该是被管教发现,已经收走了! 大镣的脸上又露出了很是失望的表情,他小心的叠好了衣服,轻轻放在身后被子上。 “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后,大镣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在看到大镣失落低沉的样子后,我很想告诉他,也许他找的东西就在我手里攥着。但看到号子里所有人的目光还在注视着我俩,都在‘关心’的看着大镣,让我不敢那样去做,只能继续装着很自然的样子,攥着手,焦急的看着大镣。 号子里的众人看到大镣失望的样子后,就慢慢不再注意我俩,纷纷低头开始谈论起来。小x州刚才也在一直盯着大镣在看,此时却时不时的看我一眼,他的眼神中似乎露出一种莫名的疑惑。 我在看到他的眼神后,心里不由的产生怀疑。 “这小子不会是在我接过赵老大手中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我在心中暗暗猜测着,我尽量自然地把攥着的手慢慢地放在盘着的腿里,另一只手也同样放回来,尽量不动声色的把攥着的东西从一只手放到另一只手里。 一方面,由于手里一直攥着东西,不知是不是由于紧张的原因还是天气本来就热,手心感觉已经出汗。我不知道赵老大交给我并让我再交给大镣的是什么东西,但我能感觉到应该是一张叠好的不大的纸,我很不希望因为手心出汗而对手里的东西有所影响。如果是大镣家人写在纸上的话,那么手心出的汗有可能会对所写的字迹出现影响。 另一方面,我原先攥着东西的手在小x州坐着的位置一侧,虽然中间还隔着‘四川’和老偷,但我总感觉不安全,容易被他发现。 今天是星期一,是看守所每周对所有在押犯开放小卖铺的日子。号子里的众人开始低声谈论着,谈论的内容大多是“今天要买点xx”或“记得还我你借的xx”。 只有我不安的坐在通铺上。 我不知道赵老大交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但看他当时的样子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他拿过来的衣服是抖开的,也许有可能是赵老大在帮老郅或秦管教检查的时候,发现了领子处藏着的东西。但赵老大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给老郅或秦管教,而是偷偷的攥在了手里,在给大镣送衣服的时候交给了我。 我想到这儿,突然心中又有点激动,赵老大放心地把东西交给我,是不是意味着在赵老大心中对我也是信任的。因为他相信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大镣,也相信我不会把他违反监规这样的行为报告给管教。但我再想想,又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有点可笑。赵老大在看守所绝对是一个超然的存在,我一个刚被关进来的新人,敢不拿他交给我的东西?又敢不听他的话交给大镣?更不用说我哪里有胆子把他违反监规的事报告给几乎都是他搭上‘门子’的管教? 我无趣地摇摇头,为一开始自己产生的想法感到可笑。 现在的我必须尽快完成赵老大交给我的‘任务’,这个‘烫手的山药’只有交给大镣后,我不安的心才能放下。而且,看着大镣失望和低落的神情,我感到有点愧疚。也许我在递给大镣衣服的时候,就能很自然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即使被号子里的其他人看到也应该没什么的,毕竟这是赵老大交给我的‘任务’。万一有人举报给了管教,不是还有赵老大在吗?但在想到赵老大偷偷交给我的情形后,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能那么做,既然是违反监规的事,还是尽量小心点好! 可我又该怎么交给大镣还不会被别人发现呢? 我抬头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上午的九点四十,再有二十分钟铃声就会响起,上午的坐班时间也就结束。根据听到的号里众人的谈论,我知道了铃声响过后就到了去小卖铺买东西的时间。到时候,号子里大多数的人会出去,也许我就可以找机会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大镣了。 在我沉思的时候,耳中传来了大镣和我说话的声音: “眼镜,和我去一下厕所!” 我听到后,心里一动,“这不就是机会吗?” “好的,镣哥!”我没再多想,迅速下地穿好鞋,然后帮着大镣穿鞋。因为手里一直攥着东西我不敢放开,所以穿鞋的时候有点不方便,大镣在看到后,也并没有起疑心。在我帮大镣穿好鞋后,就帮大镣提着粗铁链一步一步走向厕所。 小x州用疑惑的眼神一直看着我和我攥着的手,但他并没有胆子对我做什么,就那样看着我和大镣走进了厕所。 在我和大镣进了厕所后,我看看后面没人跟过来。就赶紧靠近大镣,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镣哥,有个东西给你,是赵老大让我给你的!” 说完就把一直攥着快要出汗的手伸开,让大镣看到。 本来大镣对我突然靠近他的举动有所防备,但在听到我说的话和看到我伸开的手中的东西时。脸上的表情急速的发生着变化,由一开始的防备、到奇怪、再到惊喜,所有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了微微颤抖着手的激动上。 也就在这时我才看到,手里一直攥着的就是一根被小心地卷成长条状的纸! 大镣似乎已经忘了想要上厕所,激动地拿过我手里的纸条,然后两只手慢慢的打开……,而我在看到大镣从我手里拿过纸条后,不安和紧张的心理终于放松了下来。 剩下的时间应该是属于大镣一个人的,我不想去打扰他。我也不想去关心被夹带进来的纸条上到底写着什么,无论是什么现在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知道,自己完成了赵老大交给我的‘任务’! 在我转过身想要走出厕所门的时候,猛然发现在厕所门外正站着一个捂着肚子,低着头还不停的向厕所里面看的人。 第38章 答案 我被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后的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到我发现了他,这个人慢慢地抬起了头……“他x的,是小x州!” 此时的小x州脸上并没有着急等待上厕所的表情,反而是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看着我。一直充满的敌意,现在又多了一丝威胁的神情,让我感到心底发慌。 “哼哼……” 小x州对我发出很低的声音。但这足以让我明白,我给大镣纸条的经过肯定被小x州全部看在了眼里。 “完了,以这小子的个性,再加上尚不清楚的和郑所的关系,一定会举报我的!” 我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害怕’和后悔的感觉。我的做法明显已经违反了监规,即使有赵老大的原因在,但人家是看守所内一个超然的存在。而我只是刚进来才三天的新人,虽然有副所的关系在,有严所的照顾在,但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小x州找机会向郑所,这位在看守所拥有最大权利的人举报了我,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而我的副所朋友和严所又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或者说给他们带来麻烦。 但可以想到的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赵老大没事,大镣没事,而我却肯定有事。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陷入慌乱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大镣的吼声: “滚……,你他x的还想看老z上厕所不是?再不滚,老z弄s你!” 大镣愤怒的吼声着实吓坏了小x州,他慌忙一边赔着笑脸一边还不忘捂着肚子向后退去。 看小x州退走后,我转过身看着大镣,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心,没事的!” 大镣好像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团了团手里不大的纸条,又用力的揉了揉纸团,然后塞到嘴里,嚼了嚼后,艰难地咽到了肚子里。 大镣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眼镜,谢谢你了!” 我看到大镣以这种方式化解了我的危机,心中很是感激!如今,能够证明我违反监规的‘证据’已经被大镣咽到了肚子里。即使小x州真的向郑所举报,有赵老大在,还有副所和严所在,主要是还没有证据,我相信郑所即使怀疑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对我做出什么惩罚了。 我放下了悬着的心,也不再慌乱。 “镣哥,也谢谢你!我帮你上厕所……” 大镣上的是大号,我安顿好大镣后,站到厕所门外。 看着还在假装捂着肚子的小x州,心底逐渐升起要找机会‘修理’一下他的想法。这个小x州实在是太可恶了。从我一进入号子开始,就开始敌视我的出现,到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地威胁我。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我的出现到底‘伤害’到了他的什么利益,究竟对他造成了什么威胁,要让他这样对我。‘泥人儿还有三分火气在’,即使没有我的副所朋友,没有严所的照顾在,如果有机会了,我也不介意好好‘修理修理’他,而且还得搞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敌视我,威胁我。 大镣上完厕所后,我走回厕所帮他收拾的时候,看到大镣的精神很好,眼中也充满了希望,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在我帮他提着粗铁链慢慢走出厕所的时候,大镣照着想要进入厕所的小x州费劲地踢出一脚。由于带着沉重的脚铐,这一脚并没有踢到小x州,只是带起了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 小x州看到发火的大镣,嘴里赶紧“镣哥镣哥”的说着,也许大镣那句‘弄s你’真的吓到了他。我没看到小x州的脸,但他那弯腰卑微的姿势让我心中感到一阵舒畅。 大镣并没有再理睬小x州,在我的帮助下向通铺上自己的位置走去。号子里的众人早已发觉在厕所发生的一切,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大镣。 号长看到我和大镣出来了,下了通铺穿好鞋,向着我和大镣招了招手,然后走进了小院子里。我和大镣都明白,作为号子里的实际管理者,刚才的事号长一定都看在眼里。我和大镣有必要向他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在号子里众人的注视下,我和大镣一起走到了站在小院子里的号长面前。 “黑哥……”我正要向看着我俩的号长解释,但号长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我。 “大镣,我知道是家里‘来温暖’了!”(来温暖:专指家里来人探监或者寄送物品) 号长向大镣说道 “嗯,黑哥,家里人给我带进来了话!” 我也曾经想过,号长可能会发现我和赵老大的‘小动作’,在听到他和大镣的对话后,让我确认了这个事实。 “在赵老大给眼镜衣服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说着号长看了看我,我在号长脸上看到的是带着点玩味的表情。 “看把眼镜紧张的,哈哈哈……” 号长在说完后,对着我低声的笑了起来,大镣也跟着露出了笑脸。我没想到,自己一直不安和紧张了那么长时间的事,在号长和大镣眼中竟然根本算不上什么。看到他俩在笑我,我心里再没有一点的担忧,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脚下。 “大镣,是好事!” 号长问大镣,大镣点点头:“好事,家里……” 大镣正要继续往下说,被号长同样摆了摆手制止了, “知道好事就行!恭喜你,兄弟!” 号长拍了拍大镣的肩膀后继续问道: “东西呢?” 大镣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号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对我和大镣说道: “叫你俩出来,是想让你俩以后留点神,小x州可能是咱们号子里的‘耳目’(线人的一种称呼),兄弟你是所里的重点对象,眼镜是‘新人’,所以提醒一下你俩!” “谢谢黑哥的提醒!” 我听了后,心里长时间对小x州在看守所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的怀疑终于有了答案,原来这小子竟然是号子里的‘耳目’。这下我就放心了!不过,号子里有这么一颗‘定时炸d’在,终归不是好事。以后该怎么做才好,我还能找机会‘修理’这颗‘定时炸d’吗? “黑哥,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教训教训这小子的!” 一旁的大镣听到后,对号长说道。 号长没说什么,默许了大镣的话。 在看到号长的默许后,我也彻底明白了。‘耳目’在号子里的存在,对于号长来说并不是好事,这对号长来说是属于一种‘不可控’的因素,还是比较‘危险’的那种不可控因素。谁都不知道小x州在郑所面前会说什么话,会针对哪个人,但无论小x州打什么样的‘小报告’,都是对号长的一种威胁,让号长很难做。 所以,号长只有用‘教训’小x州的方式,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害怕,从而不敢‘胡说八道’。大镣在看守所内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超然的存在,看守所出于‘人文关怀’的目的或者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在很多时候,对大镣会有特殊的照顾。而且,在号子里大镣是绝对不能惹的人,如果因为一些原因,有人和大镣发生了冲突或矛盾,那么受到惩罚的一定不是大镣,而是那个惹他的人。 号长告诉我和大镣这件事,也应该存在这样的考虑,也希望大镣在适当的时候能出手‘教训’一下小x州。而让我也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可能是看到我有副所的关系以及严所的‘照顾’在,在号子里万一有点不利于他的事的时候,也许就能说点好话,帮上忙!同时也是默许了可以找机会‘修理’小x州。 现在有了号长的默许,也知道了小x州和郑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在心里已经暗暗地做好了要‘修理’一下小x州的准备,而且最好是让他做不成我们号子的‘耳目’。 第39章 购物 号长对我和大镣说完话后,就让我俩回了号子,然后号长也走回来坐在通铺边。 “叮铃铃……”的铃声在上午10点的时候准时响起。原本刺耳的铃声如今的我已经习惯,感觉并不是那么让人心惊,号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上午的坐班已经结束。因为今天是星期一,到了小卖铺每周一次开放的时间,所以众人都在想着去小卖铺该买什么。我也在心中同样想着。 洗漱用品、卫生纸是必须得买的,然后就是再买一点平时饿了的时候吃的‘零食’,就像方便面,火腿,密封包装的鸡蛋一类的。 “哗啦啦……”熟悉的钥匙声响起,小院子的铁门被秦管教打开了。 “要买东西的,排好队!” 号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到小院子排队,像小x州,老汉,还有号长和大镣并没有出去。我看着小x州那羡慕中还带着一点渴望的样子,心底竟然对他产生一丝‘可怜’。原本心里对他的恨意多少有点松动,不过我知道有些事自己必须做,对小x州的“修理”,也是他逼我的。我要是不对他做出‘回应’,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最终只能是让他更‘变本加厉’的对我,如果那样的话,我今后在号子里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艰难。 “眼镜,去小卖铺的时候,顺便帮我随便买点吃的东西和卫生纸回来!” 大镣知道我今天肯定会去小卖铺的,所以自己坐着并没有动。我问了一下大镣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没,大镣也只是和我又强调了一次‘随便就行’。于是我跟在小院子已经排好队的末尾,等待着秦管教的出号子的命令。 秦管教看看号子里再没有人出来排队了,就让我们出了小院子,走在前面带着我们顺着墙边向小卖铺走去。老郅就站在内班办公室的门口,看我们走过,嘴里轻轻的数了一下我们的人数,在我们走过后,老郅向我们号子走去。随后,排在队伍最后面的我听到了一声关铁门的声音,应该是老郅关上了我们号子。 现在的大操场上只有我们一个号子的队伍,到小卖铺买东西是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轮流着去。在走过关押女犯人的那个号子的时候,排在前面的棍子歪着脑袋冲着铁门打了几声口哨,随后引起队伍里大多数人的小声哄笑。秦管教听到后,停下脚步站在了一边,让我们先过去,在看到棍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伸腿踢了一脚。一边踢还一边骂了一句: “就你‘混’!” 棍子好像知道秦管教要踢他似的,闪身躲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 “不敢了,不敢了!” 可能秦管教今天的心情不错,并没有再深究棍子的不老实。 我在走过关押女犯人的号子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铁门还被紧紧锁着,心想也许女犯人们是在最后才去小卖铺买东西的。不知怎么的,每当我想起女号子的时候,总能想起那个叫‘杨x’的女犯人。 可能是我觉得这么一名年轻漂亮的女人不应该被关在看守所里才对,也可能是第一次看到的她那种忧郁的表情让我记住了这个叫杨x的女犯人。 “不知杨x今天会不会出来去小卖铺?”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小卖铺门口。秦管教在小卖铺门口停下了脚步,我们也跟着站住。小卖铺外边的门应该是丽姐打开的,我站在队伍后面,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一句问话: “小秦,过来了?” “过来了,丽姐!” 秦管教听到后回答道。 “开始进!” 丽姐说完后,秦管教就站在门口让排在第一位的二铺走进了小卖铺。在二铺走进去后,秦管教的身子向门内走了半步,站在了门中央,这样既能看到在外边排队等待的我们,又能看到里面小卖铺的情形。 二铺进去没多长时间,就怀里抱着几袋方便面和火腿鸡蛋等吃食走了出来,重新站在队伍前面,然后是六子走了进去。 最后等排在前面的人都买好东西,抱着或多或少的吃食重新站在队伍中后,我才在秦管教的安排下,走进了小卖铺。 丽姐看到我进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姜林,你看准备买什么,我给你拿!” “嗯,谢谢丽姐!” 我在谢了一声丽姐后,看着门口柜台内的吃食。按照事先想好的,让丽姐帮我分别拿了几袋方便面,几根火腿肠和几颗密封袋包装的鸡蛋,在看到还有小袋包装的花生米后,也拿了两包。丽姐在帮我拿东西的时候,转身在后面货架下找了一个装方便面的空纸箱,一边在一个本上记着,一边把我要的东西放到纸箱内。 “再拿两包卫生纸和……” 我记着大镣也让我‘随便买点’,就准备多买一些吃食。丽姐看我要买这么多的东西,疑惑的问我 “姜林,是不是号子里有人让你买东西了?” 我赶紧告诉丽姐,后面这些是帮大镣买的,丽姐才放下心中的疑惑。 在我买完东西后,丽姐从柜台下面拿了两颗密封袋包装的鸡蛋放在我的纸箱内 “姜林,给你多拿两颗鸡蛋!” 我看到后,心里很是感谢。要知道,当一个人刚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充斥心里的都是无助和恐惧,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来自别人的善意的‘关心’和帮助。我虽然是‘新人’,但其实我觉得自己算是一个特例,因为有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在,从我刚进入看守所后,就受到了所有管教的‘照顾’。所以,虽然我的心中最多的是无助,恐惧似乎对于我来说感受并不深。 “谢谢丽姐的照顾,谢谢了!” 我没有多想,赶紧再次向丽姐道谢,丽姐听到后,依旧笑了笑: “没事的,不用这么客气!” 随后,我怀里抱着不大的纸箱向门外走去,等我出了小院子的铁门时,秦管教已经让外边的人重新调过方向排好了队。在我站到队伍最后面后,秦管教点了一下队伍的人数。 在确认没问题后,和小卖铺里面的丽姐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我们向号子走去。这次路过关押女犯人的号子时,棍子没有犯‘混’。可能这家伙也知道自己怀里还抱着买好的吃食,不方便躲开秦管教的那一脚。 老郅站在离我们号子铁门不远的地方,看到我们走了回来,就走到号子前打开了铁门,铁门先前只是被老郅用锁子挂着并没有上锁,在我们全部走回号子后,老郅拿着手里的锁子,走进小院子,清点了一下人数后,转身走出小院子,锁上了铁门。 ‘砰’的一声后,铁门被再次锁上,小小的号子又成了我们全部的世界。 在走回号子后,我看到小x州低着头站在电视下面,号长坐在门口卷着手里的‘小兰花’,大镣就坐在小x州面前的通铺边。我没多想什么,在找到我睡觉的位置后,把手里的纸箱放在通铺下。 “镣哥,我帮你随便买了点东西,和我买的都放在这个纸箱内!” 大镣随意看了看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盯着小x州看。 “镣哥,卫生纸和洗漱用品我也买了,我把你的东西也重新收拾一下,咱俩伙用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放吃的,一个箱子放洗漱用品和卫生纸,你看行不?”我一边收拾,一边询问着大镣。 “行的!眼镜你看的收拾就行!” 在大镣同意后,我把大镣纸箱内剩下的东西和我新买的东西一起收拾了起来。其实,大镣在我进了号子后,对我的态度一直都不错,特别是在厕所被小x州发现我给大镣纸条的时候,大镣能毫不犹豫地吃掉纸条,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时候,我在心底就很是感激他。 在我提议两个人伙用两个纸箱的时候,其实我担心大镣不同意,毕竟不管是吃食还是洗漱用品如果混在一起的话,很难区分出每次吃或者用的时候到底是谁的。我都想好,如果大镣不想伙用的话,也无所谓。但我没想到,大镣竟然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对于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在我收拾好两个纸箱内的东西后,我站了起来,坐在大镣身边。因为小x州就站在我俩面前,所以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小x州的一侧的脸红红的,隐约还能看到几根手指印在上面。 小x州很明显是被打了…… 第40章 好事 小x州脸上的掌印是谁留下的? 我想起我们排队去小卖铺的时候,号子里有几个人没有出去。号长应该不会动手的,老汉整天闷着不说话,也不会是他,那就只剩下了大镣!不过小x州这小子也是该他挨打,刚惹了大镣不说,在大家都去小卖铺的时候他还没去,这不是自己上赶子的创造机会找打吗? 此时众人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有看到小x州的样子的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棍子走到小x州面前,故意左右看了看小x州的脸,嘿嘿一笑: “怎么了,镣哥赏你‘比兜’了?”(比兜:北方方言:扇耳光) 小x州低着头并没有回答。 说实话我有点不理解小x州的心理,在这个小小的号子里,没有谁是‘省油的灯’,自己手脚不干净还能说得下去,‘贼不走空’的说法我也知道。但那么明显地窥探我和大镣的‘秘密’,实在让我想不明白。尽管他是针对我的,因为大镣他也不敢惹,但他也不想想那样做其实真正惹的是大镣吗?即使他真的是我们号子里的‘耳目’,但‘耳目’不应该是暗地里查探,然后找机会再偷偷上报给才对吗? “真是脑子缺根筋,就这样不挨打才怪!”我心里暗暗想着。 魏子像往常一样,在放好自己买的东西后老老实实的站在厕所旁边,准备有人上厕所后,清理厕所。 号长把二铺叫到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二铺走到小x州面前,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 “岳哥!看你没什么事做,给你找点活儿干!” 二铺威胁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讽刺,小x州在二铺拍他肩膀的时候,下意识地躲了躲。在听到二铺对他说的话时,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二铺根本就没等他回答什么,继续说道: “去,和魏子换换班!” “x哥(二铺),我以后……” 二铺没等他说完,用手拽着他的衣领就向厕所方向一扔,然后照着他的腿上就是一脚: “他x的,真当你是‘哥’了!” 小x州挨了二铺一脚后,踉跄着差点摔到魏子身上。魏子在看到跌过来的小x州后,急忙躲开,在小x州站好后,把手里拿着的一块破抹布递给他。小x州不情愿的接过魏子递过来的破抹布,悻悻地站在了厕所门口。 魏子小心地坐到通铺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想上厕所的没有,岳哥等着伺候呢!” 二铺高声的在号子里对众人说道。 ‘四川’在听到后,‘唉吆’一声后,向厕所走去,边走边说道: “x哥(二铺)一提醒,还真得去上个厕所!” 在‘四川’走过小x州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讽刺一句: “辛苦了,岳哥!”说完嘿嘿一笑,走进了厕所。 小x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变换着,在看到二铺盯着他看后,没敢说一句话。 六子和棍子也嘻嘻哈哈地走到小x州的面前‘岳哥、岳哥’的讽刺着,还不忘催着在厕所的‘四川’快点。 ‘四川’在上完厕所后,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棍子看到‘四川’出来了,急忙走进厕所。刚进去就又跑了出来,用手在鼻子前不停的扇着,嘴里骂着‘四川’: “四川,真你x的臭!” ‘四川’听到后,嘿嘿地笑着,六子推搡着小x州走到厕所门口: “岳哥,该你了,四川都给你准备好了!” 老杨在收拾完后,坐在了我和大镣旁边没有说什么,和我俩一起看着厕所门口发生的一幕。号长在点着卷好的‘小兰花’收了几口后,递给了老杨,然后手里又开始重新卷一根。二铺看到后,走回了号长旁边,接过号长手里的纸帮着号长开始卷‘小兰花’。 ‘四川’拿了两个火腿和一个鸡蛋,走到号长面前: “黑哥,这是我孝敬您的!” 号长没说话,‘四川’把手里的吃食放到了号长坐着的通铺下一个大纸箱子里。 “黑哥,一会儿抽两口” 放好东西后,‘四川’讨好着号长。号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大镣和我轮流接过老杨抽过的烟,一边坐着,一边闲聊着。但没有人敢走过来向我们要烟抽。 在这个号子里,老杨,大镣和我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老杨有关系,能搞到烟这种号子里的‘硬通货’,我虽然刚进来,但因为有关系所以也时不时的能搞到。更何况因为严所的照顾,我和老杨还每隔俩天就能充当一次‘跑号’。大镣尽管与我和老杨不一样,但却是属于看守所的特殊照顾对象,能这样安安生生的待在号子里,也算是号长的一大功劳了。 在棍子上完厕所出来后,六子和棍子就没再管小x州,而小x州也老老实实的正式接替了魏子的‘班’。 过道内响起了开大铁栅栏的声音。随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应该是赵老大进来了!”我心中默默想着。 事实上,无论在号子里的在押犯在干什么,耳朵都是很灵的,特别是过道内大铁栅栏打开的声音。因为在看守所内,无论是管教叫某人出去谈话,还是给某人送家里来的东西,或者某人被提审,送判决书等等事情,都是从打开大铁栅栏开始的。号子里所有的在押犯,无论心里有什么样的期盼,在听到大铁栅栏被打开的声音后,都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盼望着,即使有时候盼到的不是自己希望的。 脚步声停在了我们号子门口,我和大家一样抬头向铁门上那个小小的窗户看去。 窗户上出现的是‘赵老大’的脸,号长在看到后,趿拉着鞋快步走到门口。‘赵老大’在打开门后,和号长开始低声的谈论着什么。他俩说话的声音很低,我只隐隐约约的听到好像是和我有关的事,具体是什么,就听不清了。 我心里忐忑地和老杨和大镣坐在一起,眼神不时地看看门口,有点心不在焉地胡乱和他俩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赵老大’掏出一包烟递给了号长,号长接过后顺手装在了裤兜内,然后转身往回走,‘赵老大’依旧站在门口。 号长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看着我: “眼镜,跟老大出去一下!” 我听了后,有点诧异,不知道‘赵老大’找我要干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应该是老郅或秦管教同意让他这样做的! “嗯!” 我赶紧起身向门口走去,‘赵老大’在看我走出门后,‘砰’的一声锁上了号子的铁门。 “眼镜,站一下!” 我走出号子后,站在了门口。 ‘赵老大’带着略显浑厚的声音继续和我说道: “我听说昨天你帮严所他们在电脑上录‘谈话记录了’,是!” “嗯,是的!” 我回答道,但不知道赵老大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今天我和秦管教说了一下,让你出来帮他们也录一下,老郅同意了!” “嗯嗯,谢谢‘老大’!” 我一听,心里很是激动,赶忙答应着,但我心里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赵老大’向老郅主动推荐的。‘赵老大’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接着又对我说了一句话: “眼镜,你不仅有副所的关系,还是看守所里唯一的大学生,‘赵哥’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你的帮忙!”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 听了‘赵老大’说的这句话后,我心里暂时不再怀疑了。就像他说的,也许出于副所的关系,也许就是因为我是大学生,有时候他需要我的帮忙。正式因为这些原因,‘赵老大’确实有可能主动向老郅和秦管教提出让我到办公室帮着在电脑上录‘谈话记录’。 想到这里,我确定的回答道: “谢谢赵哥的照顾,有需要了就说,我一定会帮忙的!” ‘赵老大’在等到我的回答后,很是满意,就让我跟着他走向了内班办公室…… 其实,在‘赵老大’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个事情我当时还不知道,我也是在后来回到号子里的时候号长才告诉我的。 按照号长的说法,在看守所内‘赵老大’和每个号子的号长处的关系都很好,而且和有真正关系的在押犯的关系也处的很好。这不仅有助于‘赵老大’在充当‘跑号’的时候能更好的完成管教交给他的‘任务’,而且还能在看守所内做到关系之间的互相沟通,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获得一些帮助。 我虽然不是号长,但从我刚进看守所就有了副所的关系进来,而且严所对我也很‘照顾’,再加上确实在那个年代懂电脑技术的人确实不多,更何况是在看守所内。 我想也正是出于以上的原因,‘赵老大’才可能主动向老郅和秦管教建议我出号子帮忙的。尽管我对‘赵老大’的这个说法抱着怀疑,但对于现在的我,也确实是‘好事’。 第41章 为难 我跟着‘赵老大’来到内班办公室后,‘赵老大’并没有站在门口喊‘报告’,而是直接带我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老郅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水杯不时的喝两口。秦管教站在门口的大操场上,远远和丽姐打着招呼。应该是所有的号子都排队买完了东西,丽姐正在往回走。 老郅看到我跟着‘赵老大’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说道: “咱们看守所的大学生出来了!” 老郅的嗓门很大,说话的声音还带点揶揄的意思,我一时听不出他是在夸奖我,还是平时就是这样的随意。 “郅管教好!” 我回答道。 老郅和我说完后,就站在原地来回的跺了俩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时,丽姐和秦管教也走回了办公室。 丽姐进门后,看到我在办公室,有点疑奇(方言:惊讶和怀疑的意思)! “吆!老郅,这是叫姜林出来干什么?” 丽姐的话语中带着的很浓的质问,我从丽姐说的话中感受到一丝对我的关心。老郅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丽姐身后的秦管教急忙和丽姐说到: “丽姐,叫姜林出来是帮我录点信息到电脑上!” “这不是昨天老严他们也是叫姜林出来帮着往电脑上录得嘛!” 老郅也紧跟着向丽姐解释道 “就是!现在上面要求什么都要上电脑,愁死人了,有姜林这样的电脑高手在,就得学会利用!” 丽姐在听到秦管教和老郅的回答后,说了一句看似‘埋怨’,其实也在帮我的话后,就径直走向了过道。 “小秦,过来开一下铁栅栏,” 丽姐一边走着一边对秦管教说道。 秦管教让我坐下打开电脑后,就拿起桌上放着的钥匙串去给丽姐开门。 我坐在电脑前,等待着电脑启动。老郅在递给我一沓‘谈话记录’后,端着水杯走向大操场,‘赵老大’并没有跟出去,而是坐在了我身边。 秦管教一边开门,一边和丽姐说着话: “丽姐,这是进去要干什么?” “杨x昨天生病了,上午也没有出来,老严安排我进去看看!” 原来丽姐进女号子是为了那个叫杨x的女犯人,看来杨x今天仍然没有出来买东西,还在病着。 “眼镜,丽姐是看守所的女副所长,还管着所里的财务,能得到丽姐的照顾,不简单呐!” ‘赵老大’在我身边低声说着 我听了后,这才明白,怪不得丽姐能向老郅提出质问,而老郅和秦管教在丽姐面前也很是尊敬和听话,原来是这个原因。 ‘赵老大’没有等我的回答,继续问我: “你大学学的是电脑?” “嗯嗯,是的!” 这次我做出了回答 “好,以后上电脑的事估计都得你来做才行!” ‘赵老大’对我说的话,我听了很是心动。而且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是一个h社会的老大在和我说,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在和我聊着天。 “赵哥,以后还得你多多照顾我才行!” 我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说的话,‘赵老大’在听到我说的话后,手中拿起了桌上的‘谈话记录’: “眼镜,所里时常要求我们写一些‘思想汇报’和总结的东西。我们这些人的文化都不高,你进来以前,管教交代下来后,很是发愁,我刚认识几个字,哪会写这些东西!” 听了‘赵老大’说的话后,我心中才明白,原来赵老大需要我帮忙的主要是写这些东西。但是我又想到,这些东西需要在押犯自己完成才对,而且文化程度不高是事实,看守所应该都知道的,至于能写成什么样,也并不是很重要,关键是只要有这些东西不就行了,又不是写好就能早点出去! 我感觉‘赵老大’对我说的话还是有所保留的,他说的应该不是主要的原因。(具体的原因在后面我会讲到) “赵哥,需要写这些东西了,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写好的!” “嗯,好兄弟,看守所有赵哥在,没人敢欺负你的!” ‘赵老大’很是满意的对我说道,就差拍自己的胸脯了! 电脑已经顺利启动了,赵老大看着手中的‘谈话记录’和我一起在电脑上录着。 秦管教和丽姐已经走进了女号子,在里面说着话。丽姐的声音很高,但因为隔着几道门,只能大概听到丽姐在安慰着生病的杨x。 一会儿,秦管教一个人先走了回来,看到‘赵老大’和我坐在电脑前,就揶揄‘赵老大’道: “咋了,老大还用跟着姜林学电脑了?” ‘赵老大’听了后,嘿嘿一笑,顺势说道 “趁着姜林在,好好学习,涨点本事!” 秦管教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赵老大转身坐到了秦管教对面,两人开始边抽烟边谈论起来。我一边在电脑上录着,一边听着他俩的谈话。 从他俩的谈话中,我能感觉到,秦管教和‘赵老大’的年龄差不多大,关系很不错,就像朋友一样。‘赵老大’虽然是黑社会的老大,但在看守所内还是很尊重秦管教的,毕竟两人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秦管教平时应该爱开玩笑,和‘赵老大’在一起总是开着一些关于他的玩笑,但秦管教的说话尺度把握的很好,有些敏感的话题或有伤脸面的话题是不会说也不会开玩笑的。 “姜林,以后我们班上的录电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正在电脑上录着的我,听到秦管教突然对我说道。 我听了后,站起来向面对秦管教回答道: “是,谢谢秦管教!” ‘赵老大’和秦管教看到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后,俩人都露出笑脸。 “以后叫秦所就行,不用这么紧张!” ‘赵老大’向我说道, 秦管教也笑嘻嘻的看着我: “外面有副所的关系,号子里又有赵x的照顾,看守所这日子过得……,给,抽根烟!” 秦管教边啧啧嘴,边拿出一根烟,点着后递给我! 我赶忙接过烟后,继续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录着‘谈话记录’。 其实我在听了秦管教说的话后,心中很是高兴,因为在秦管教的班上我也能出号子了。看守所内班总共就三个班的管教轮流值班,现在有两个班我能走出号子,而且还搭上了‘赵老大’的‘关系’,所以,以后在看守所的日子应该好过多了。 “就差一个武所的班了,如果在武所的班上我也能出来,那就更好了!” 我一边在电脑上录,一边心里想着。 过道内传来了皮鞋声,应该是丽姐走了出来,却没有听到关女号子铁门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原因。 丽姐走到办公室里间的门口后,叫了一声秦所: “小秦,带赵x和姜林过来一下!” 秦所在听到后,站起身,我和赵老大也站了起来。 “你俩跟我走!”秦管教说了一声后,就转身走向丽姐 “丽姐,怎么了?”秦所带着疑惑询问道。 “我怀疑杨x藏了什么东西,塞到了通铺下!” 看到秦所和我们走过来后,丽姐一边回答一边转身走向女号子! 在我们快要走到大铁栅栏的时候,丽姐又转身吩咐我先出去喊老郅回来,然后才走向女号子。 我听从丽姐的吩咐转身向大操场走去,看到老郅后,快步向他走过去! 过道内那两道大铁栅栏把女号子完全与我们隔开。现在有机会到另一个号子,还是关押女在押犯的号子,这是我从来不敢想的事。我的脑海中又想起杨x,那个留着长头发的忧郁的女犯人。 “不管是进去干什么,总是我在女在押犯面前以不同身份露面的一次机会。而且,还能看到杨x!”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到。 老郅离我并不远,但我没敢高声叫他。在听到我的脚步声后,原本瞅着别处的他转过头来,看到我好像着急的样子,赶忙往回快走几步,问道: “眼镜,怎么了?” “丽姐让我叫您去女号子,好像她在女号子发现了什么东西!” 老郅听了后,没再说什么,和我快步走向办公室。在进了办公室后,老郅看到办公室内没人,对我说了一句: “眼镜,你在办公室等着,不用进去!”然后头也没回的就走向女号子。 “???” 我愣住了,老郅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他不知道丽姐也让我进女号子帮忙的,才让我待在办公室。还是因为我是‘新人’的缘故,他不放心?这不是把我原先想着在女在押犯面前以不同身份露面的一次机会给没了吗?而且杨x不是也见不到了? 我心里焦急的想着,但没敢违抗老郅的话,只好一个人站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 “也许,一会儿丽姐会再次叫我进去帮忙的!” 第42章 事件 老郅安排我一个人在内班办公室等着,并没让我去女号子,我一个人来回踱着步,着急的等待着。 在老郅进入女号子后,我悄悄地踱着步走到里间办公室听。只听见老郅在询问着丽姐是怎么回事,丽姐有点着急地说道: “我发现杨x躺着,而且精神不好,就‘打博’(北方方言:安慰、抚慰的意思)她要想开点儿,在让人帮他拾掇褥子的时候,发现她悄悄把什么东西塞到了通铺下!” 丽姐在说明情况后,老郅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杨x,你藏什么东西了?快说!” 随后好像丽姐在阻止老郅做什么,然后就安排女号子里的其他人,帮忙把杨x扶起来,站到了地下。 “小秦、赵x,咦……姜林呢,怎么没进来?” 我听到丽姐终于想起了我,看到我没进去,应该是在问老郅 “眼镜,你也进来!” 老郅走到门口向着办公室喊到,我在听到后,心里一喜,快步走向女号子。在老郅一声喊后,通道内立马就传出来更大的嗡嗡声,所有号子的人都知道了女号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快步走到女号子门口,号子内的情形一下都看在眼中。丽姐站在通铺中央的位置,已经安排‘赵老大’站在靠近窗户的通铺边,秦所站在离窗户稍微远点的通铺边,老郅在喊完我后,也站在靠近厕所位置的通铺边。靠近小院子的门口站着的是号子里的七名女犯人,其中杨x被两个年龄大点的短发女犯人扶着靠墙站着,其他女犯人站在他们身边。整个号子里,除了杨x都在看着我。 丽姐看到我后,让我快点进去,站到老郅和秦所中间位置的通铺边上。 “你们四个扣住‘炕沿’(北方土炕边上的一根长条状的木条,号子里的通铺也有)一起用力把通铺木板抬起来!” 丽姐指挥着我们。 我双手扣住‘炕沿’后,在老郅‘一、二、三,起’的口号声后,我和其它三人一起用力向上抬通铺,通铺在我们四个人的用力中被慢慢抬了起来。 “再抬高点!” 丽姐走到我身边猫着腰向通铺地下看去。在我们又用力抬高通铺木板后。丽姐让我们坚持住,不要放下来。 “张小x,你过来!” 丽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扭头朝着门口站着的女犯人们喊到。 一个看着年龄不大、身材瘦小短发的女犯人走了过来。丽姐一边用手指指着通铺的地下,一边向张小x说道: “你进去,看看那是什么,拿出来!” 我因为离丽姐最近,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铺满灰尘的通铺地下,有一个黑色的类似女孩子固定头发用的‘发卡’一样的东西混在灰尘中。 张小x费力地跨过支撑通铺的架子后,低低地猫着腰向那个东西走过去。在她小心地拿起来后,一边慢慢地后退着往外走,一边向丽姐汇报道: “报告管教,是一个发卡!” “嗯,你拿出来!”丽姐高声说道。张小x在慢慢的再次跨过支撑通铺的架子后,从通铺下面出来,把手中的发卡递给来了丽姐。 丽姐拿到发卡后,又看了看通铺下面,看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就让我们小心地把通铺模板再放回原处。 看守所的通铺,是三面靠墙立着的一排木桩加上前面一排木桩加木板做成的支架,然后在上面盖着一整块拼接的厚木板做成的。厚木板前面是类似农村土炕上的一根长长的‘炕沿’,在下面是缩回去大约半米深的让放鞋或放东西的地方! 这样的通铺,在往起抬的时候只不过是需要费点力气,但因为在抬起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活动一整块厚木板的角度。所以,我们在往下放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靠窗户的厚木板的一个角不在原来的角度上,导致整块厚木板无法放到位。最后还是在丽姐的左右指挥下,才勉强放回原来的位置。 丽姐看我们放好了通铺,就专心的看起了手里的发卡。我站在丽姐身边不远的地方,看见发卡直着的一头已经被磨的发尖。我转过头看着正低着头哭泣的杨x,心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发卡带进号子里的,而且在这么小的号子里还有这么多的人时刻就在身边,她又是怎么把发卡给磨尖的。要不是丽姐心细,注意到她把发卡塞到了通铺下,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唉!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更加深了想要了解这个女犯人的事的想法。 老郅一边喘着气一边嘴里说着杨x: “杨x,你就不能好好地在号子里待着,净不知道想干什么蠢事!” 秦所安排几个女犯人到通铺上去收拾弄乱的被褥后,看我们休息了一会儿了,就让老郅带着我和‘赵老大’回办公室去,他留下来和丽姐一起解决剩下的事。 我和‘赵老大’跟着老郅走出女号子向办公室走去,在我们走过大铁栅栏后,停下了脚步。 “赵x,去办公室拿上钥匙把‘眼镜’送回去!” 我一听,这是老郅要让我回去,可能是因为刚才他让我留在办公室,后来却让丽姐又把我叫进女号子的缘故。 ‘赵老大’听到后,并没急着去拿钥匙,而是问我: “眼镜,‘谈话记录’全录完没有?” 我赶忙回答道: “还没有,大概才录了一半!” ‘赵老大’看着老郅,我也看着老郅,都在等他的回答。 老郅听到我俩的对话后,不耐烦地摆摆手: “先把‘眼镜’送回去,下午再说!” 说完老郅就不再理睬我们,走进了办公室。 ‘赵老大’看着我,苦笑一下,走到办公室拿上钥匙后,过去开大铁栅栏。我跟在他身后,也走到了大铁栅栏前。 “老郅本来脾气就不好,今天还这么不顺!” ‘赵老大’低声对我说着 “你先回号子也好,下午秦管教还会叫你出来的!” 我‘嗯嗯’的答应着,在大铁栅栏被打开后,‘赵老大’又找到钥匙打开我们号子的铁门后,我回到了号子里面。 铁门在我身后被‘赵老大’重新关上。 号子里的众人都听到了女号子里的动静,在看到我回来后,都想围上来向我打听是怎么回事。二铺在看到我回了号子,远远地让我过去。我没理睬众人,直接走到了他和号长跟前。 “黑哥,我回来了,刚才女号子……” 我向号长和二铺仔细地说了女号子里发生的事情,其它人也站在一边听着。 在我说完后,号长悠悠地说道: “女人就是想不开,不就顶多几年的事么,还值得寻死觅活的!” 二铺在边上也点头附和了几句粗口。 我心中有意想趁机询问一下杨x是犯什么事进来的,但又想想自己还没和他俩‘混’到很熟悉的地步,就没敢说出口。看号长没再问什么,我打了个招呼后,就走回了老杨和大镣身边坐下。 “眼镜,叫你出去干什么了?” 大镣关心的问道 “哦!镣哥,秦所让我出去帮他把电脑上录东西了!” 大镣听到后,叹口气: “多少人想出号子去,都难死了,还是有文化好啊!” 老杨在身边问了我一句: “录完没有?” “没有,女号子出来后,老郅就让‘赵老大’把我送回来了!”随后我把老郅坚持让我回号子的事跟老杨说了一下。 老杨听后,和我说道: “老郅人不错,只是性子直,胆子也不大,而且快到退休了,在值班的时候很是小心!” “而且,一会儿丽姐肯定会再办公室处理杨x的事情,你在也确实不太合适!” 我在听了老杨说的话后,心里对老郅的看法有了改变,不再是那种被老郅‘针对’的想法。同时也觉得老杨分析的有道理,虽然我希望能在外面多待些时间,而且心中还有一丝对杨x的事‘好奇’的想法在,想多探听些‘东西’,但如果丽姐回到办公室处理解决杨x的事情的时候,我在办公室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有些不干自己的事情,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也许这也是在看守所内生存的一个‘法则’! 而且我明显感觉到虽然老杨和大镣一样关心我出去的事,但俩人关心的出发点不一样。大镣羡慕的是管教能主动找我出去帮忙,这是大多数人智能想象的事。但老杨却关心的是我到办公室的时间不长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再加上他有机会就把自己知道的看守所内的人和事讲给我听,或者帮我分析遇到的人和事,这无形中帮了我很大的忙。而且,在经过老杨几次的和我分析遇到的事后,我心里深深地感觉到,也许自己还是年轻,容易冲动或遇事不假思索就做出判断的坏毛病,确实需要从心底认真的改变了! 我看着不远处站在厕所门口的小x州,心想,现在的我在号子里和在看守所的地位已经远远不是他所能比的,我是不是可以放他一马,不再对以前的事追究他,‘修理’他。 但一切的前提是,小x州不再针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情! 第43章 预感 午饭时间在号子里众人百无聊赖中到来。 小院子里的铁门打开后,老郅在喊了一声“打饭”后,也没看我们,就走向下一个号子。我在老郅的声音中,听出似乎他的心情很不好。也许就像老杨说的,小心翼翼的老郅对上午女号子里发生的事很是不满,虽然没真的出什么大事,但总不如一天顺顺当当的感觉好! “唉!看来今天再出不了号子了!” 我在心中默默想着。 众人都找到自己的饭盆排好了队,我也找到自己和大镣的饭盆排在了队伍里,等待着小推车过来。老郅挨个打开所有号子门后,站在大操场上,背着双手看着我们。远处四哥已经把饭菜递了出来,小吕扶着小推车,‘赵老大’站在旁边,等着四哥在中班大门打开后进来。 在秦所拿上钥匙打开了‘四道门’后,四哥从‘四道门’外走了进来。 “走!” 远远地传来四哥的说话声,然后小吕开始推着小推车向我们号子走来,‘赵老大’也跟在旁边。 和往常一样每次打饭都是从我们号子开始的。 我排在老杨后面等着,在老杨打完后,我端着两个饭盆走了出去。‘赵老大’看到我出来了,笑了笑。拿着大勺子挑着肉片给我和大镣打了满满的两盆‘大烩菜’,然后小吕把馒头分别放在我的两个饭盆内。 我端着饭盆走回了号子,小吕和‘赵老大’继续推着向后面的号子走去。老郅看到我们号子打完了饭,走过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还听到了锁子挂在铁门上的声音,关铁门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后,总感觉有点刺耳! 大镣在通铺上盘腿坐着,我想大镣盘腿坐着吃饭很不方便,双手带着沉重的手铐,手铐还和脚铐用粗铁链连着,往起抬手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吃饭了。于是我上了通铺把他叠好的被子放到他盘着的双腿上,又下了通铺从上午我拿回来的纸箱上撕下来一块厚纸片,放在被子上,再把饭盆稳了稳后放在上面。 “嗯!这下好了,镣哥,这样方便多了!” 我看着大镣问道 大镣感觉了一下,稍微动了动身子 “嗯,不错,好多了!” 我想起老杨还有拿回来的咸菜条,就向老杨要了几根,分给大镣两根后,就站在大镣前面吃起了午饭。我并不感觉有多饿,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肉片给大镣和老杨分了一下,然后草草吃了两口,就饱了。 饭盆内还剩不少的菜和一个馒头,我扭头看到不远处的‘四川’正在大口吃着,就问他: “‘四川’,我这儿还有吃不了的饭菜,你要不要?” “四川”听到后,嘴里还塞满吃的没有咽下去,含糊地‘嗯嗯’两声,就急忙端着他的饭盆走了过来。在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后,长出了一口气。 “要,我要,谢谢眼镜!” 随后,我把盆里剩下的饭菜都倒给了‘四川’。 小院子里的铁门被老郅再次打开,众人看到后知道稀饭和热水马上就送过来了,都重新排好队等着。其实前几天,在第一次打完饭菜后,号子的铁门会一直开着,等打完稀饭和热水后才会关上。今天可能老郅的心情不好,在第一次打完饭菜后就关上了铁门,不过我听到了其它号子也一样有重新打开铁门的声音传来。 “起码老郅不是单单针对我们号子,或针对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也就不太担心了。 午饭后,号子里的众人自由活动了一段时间,在中午一点钟,‘叮铃铃’的铃声再次传来,到了该睡午觉的时间。其实看守所的生活很有规律,几点几分要干什么都规定的明明白白的。我没感觉到困,就向号长申请中午站班,就不睡觉了。号长同意了我的申请,安排同样不瞌睡的老杨和我一起站班。 众人在睡下后,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眼镜,女号子今天发现了‘危险物品’,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老杨靠在墙上低声和我说道 “嗯?有什么说法吗?”我疑惑地问老杨 “不是有什么说法,是很有可能会来一次‘清号’!” “清号?是不是所里会好好地检查一次号子!” ‘清号’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字面意思应该也很好理解。老杨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嗯’了一声,不过很快又说道: “如果所长认为有必要的话,可以让武警进来‘清号’,要是真的武警进来‘清号’的话,可就麻烦了,比所里管教要严格得多!” “以前正常每个月都会有武警进来清一次号子。在你进来之前没几天刚清完一次,不过今天发生了杨x的事。可能会临时再进行一次!” 在老杨讲到武警进来‘清号’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一位“穿着一身精干的军装、怀抱钢枪、肃然立正、目视前方、威慑坏人”的武警的画面,让人感到安全和放心。但如今我却由被保护的对象变成了被威慑的对象,关在看守所,等待着法律的审判,想想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不过,很快我又想到了那位站在高墙上的小于武警,如果是武警进来‘清号’的话,他会不会也进来,我是不是会在号子里再次见到这位善意提醒过我的年轻的武警。 “自己又没有私藏什么‘违禁品’,怕武警进来‘清号’干什么!”我在心中想着 “老杨,反正也没什么事,给我讲讲武警进来是怎样‘清号’的!” 老杨在听到我问他后,给我大概讲了一下武警‘清号’的过程。 在老杨的讲述中,武警的‘清号’最大的特点就是具有‘突然性’,事先不会通知看守所值班的管教,当然更不会通知号子里了。所长事先是知道的,但为了所里不出什么事情,他不会事先通知里面的管教。 因为突然,所以,很多次号子里都会被搜出一些不应该有的东西,也就是‘违禁品’。就像前两天在‘四川’身上被二铺找到的铁钉,还有号长前天藏起来的‘小匕首’等等都属于‘违禁品’。一旦被查到,按规定‘持有人’可能会受到‘加刑期’的处理,不过这种处理一般在看守所不会出现。因为看守所内关着的大部分是还未判决的在押犯,判决下来后,最多半个月后就会‘下队’,也就是送到监狱。只有少数的判决下来后,剩余刑期不足一年的可能会留在看守所,‘加刑期’的处理也只是针对这些人而言。 在看守所内如果要惩罚在押犯的话,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上‘手铐’。根据不同的情节上不同的手铐,时间长短也不同。最简单就是双手在前的方式,严重点的会上‘背拷’,也就是双手背在身后的方式。最严重的就是一只手在前,另一只手在后,手铐从一侧肩上分别拷住两只手,这种方式也被称作‘肩拷’。这三种方式中,肩拷对犯人来说是最难受的,不仅没法生活自理,就连睡觉都没法睡。 武警‘清号’的另一个特点是彻底。按照老杨的说法,武警进了号子里面,不仅会把所有的被褥抖开仔细的检查,就连通铺的厚木板都会抬起来仔细查看。以前在通铺的木板下面就查到过‘违禁品’。 老杨讲到这儿的时候,我想到了上午在女号子丽姐让我们抬起通铺模板的情形。 老杨还特意和我说了一下打火机,打火机也属于‘违禁品’,因为号子里是不能有火的。 “那查到烟会怎么处理?” 我想到自己曾经带进来的一盒烟后,问老杨 老杨听了后说道: “按规定号子里烟也不能有,不过一般情况下,查到烟后问题也不大,只要保证没火就行!” 听了老杨的话后,我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以后有机会是可以‘上烟’的。只要注意别带进来打火机一类的就行。烟之所以被称为‘硬通货’,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号子里是没有的,只有想办法靠关系往里带,但火却难不倒号子里的众多‘能人’。 在我和老杨闲聊的时候,老郅在过道内来回走动检查了一次所有的号子。我和老杨在听到老郅走进过道的时候,不再靠着墙,规规矩矩的站好,一直等到老郅返回办公室才又放松下来。 时间在我和老杨的聊天中很快过去。在墙上的铃声再次响起后,号子里的众人都醒来,开始了下午两个小时的坐班,我和老杨也坐回通铺上。 我在坐好后,开始等待着秦所再次叫我出号子…… 第44章 询问 在号子里开始了下午坐班的时候,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管教打开,我听到开锁的声音后,心里变得激动起来。盼望着脚步声能停在我们的号子门口,然后打开铁门,喊一声“眼镜,出来!”。 通道内这次进来的是秦所,但他并没有在我们号子门口停留,只是在走过的时候,低头看了号子里一眼,然后就一直向里面的号子走去。过了一会儿后,秦所从里面返了回来,身后跟着的是‘赵老大’,俩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 随后,再次听到了大铁栅栏关门的声音。 “出不出去无所谓了!” 我坐在通铺上安慰着自己,开始想着自己的事。 因为一时的冲动,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这里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小小的号子里坐满各色各样的等待着接受法律惩罚的在押犯,还有带着全副刑具的大镣,这是大多数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经历。 现在的我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接下来会怎么样,自己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什么时候能出去,会不会在多少天后被‘下队’(投监),我都不敢想象。只要想起这些,就感觉到一阵‘可怕’。 “唉!” 想到这儿,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眼镜,怎么了?” 号子里的很安静,身边坐着的‘四川’听到了我的叹气声低声问我。 “哦!没什么,在想自己的事!” 我压低声音回答道。 “别太担心,你这事没什么的!我估计最长用不了37天就出去了!” “37天,为什么这样说?” 我赶忙问道。 大镣在听到我问‘四川’的话后,还没等‘四川’说话,就低声问了我一句: “眼镜,你不是大学生么,怎么不知道37天是什么意思?” 我听了后,没有觉得大镣有揶揄、取笑我的意思。因为,我确实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37天这个说法。虽然大学也上过‘法律常识课’,但我实在没印象37天是什么说法。 “镣哥,我确实不知道37天是什么意思?” 大镣看着我: “37天是‘刑事拘留’最长的时间,如果在37天内没有被‘批捕’的话,就得放你出去!” 旁边的‘四川’点点头,看来他俩都知道这个事情,也许号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新人’不知道罢了。 “你只是打了xx部门的人,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你家人在外面解决好后,你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大镣随后又说道。 我在听了大镣说的话后,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起码自己心中有了一个希望,还是一个具体到37天的希望。 而且,我想起大镣有一本《刑法》的书,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看看,在号子里我什么都做不了,每天也没什么事做,多学习一点法律知识也好,起码对自己所犯的事能做到一个预判。 内班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几声后,有人接起电话。在电话被挂断后,过道内的大铁栅栏又响起了打开的声音,这次进来的是老郅,因为他站在了我们的号子门口。看了我们一眼后,在小窗户上喊了一声“眼镜,去中班,派cs问话!” 我听到后,顾不上多想,赶忙下了通铺,穿上鞋后,等待着老郅开门。 老郅等我走出号子后,重新锁上铁门,带着我走过内班办公室。办公室内秦所和‘赵老大’坐着聊天,在看到我跟在老郅身后进来后,秦所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 “眼镜,好好配合!” 我答应一声,并没有停下脚步,跟着老郅走向中班。 老郅直接把我送到了中班办公室的那扇小窗户前。然后,就转身走了回去。在我蹲在窗户前时,中班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是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警官打开的,旁边的桌子前还坐着一位同样身穿警服的年轻警官低着头,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旁边的床上还坐着我的副所朋友,在看到我过来后对我说道: “姜林不用担心,如实回答就行!” 那位中年警官听到后,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姜林,我们只是过来补充问你一点情况,没别的!” 我蹲在窗前如实回答着这位中年警官问我的话。旁边的年轻警官不停地在纸上记着我俩的谈话内容,我的副所朋友也在一直看着纸上写下的东西。 很快中年警官就结束了对我的这次问话,随后他递出来那张写着这次问话内容的纸,让我看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我接过这张纸后,看到上面的抬头写着:询问记录,下面是中年警官对我的询问和我的回答内容。我在认真看后,向中年警官点点头。 “在下面签个字,按个指印就行了!” 说着他递出来一支笔,我在下面的‘被询问人’处写上自己的名字后,又用手指在他递出来的印泥上轻轻摁了一下,在我名字的上面按下了一个指印。 两个派出所的警官在收拾了好这次的‘询问记录’,和我的副所朋友开了几句玩笑后。就走出了中班的办公室,外面有一位中班的值班管教手里拿着钥匙送他俩出了大门。 我还蹲在窗户前,副所朋友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点着的烟: “xx,在里面没事!” “嗯,没事!” 随后我接着和他说了一下严所和丽姐对我的照顾,他在听后,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在里面有事了就找管教,他们会告诉我的!” “嗯!我爸妈……” “你爸妈都挺好的,外面的事你不用管,你安心在里面等着就行!” 我的副所朋友打断了我的话,没让我再继续往下说。 我想一方面他为了避嫌,有些话不能对我说,另一方面,即使有些事他告诉了我,也只能是给我心上添点不安,我在里面关着,什么都做不了的。 看我蹲在窗户前抽完了烟,我的副所朋友再次吩咐我有事就找值班的管教后,让我返回了号子。我和他打声招呼后,站起来活动一下有点酸困的双腿,转身向内班办公室走去。在往回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那扇窗户,我的副所朋友一直在窗户前看着我…… “谢谢你,xx(副所)!” 我在心中默默的谢道 老郅一直在内班的办公室门口看着我,在我走到他面前时,一边看着我一边用揶揄的话语说了一句: “这倒不错,还能抽上烟!” 说完就转身走了回去。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也跟在老郅后面走进了办公室。 正和‘赵老大’说着话的秦所看到我进来后,问我: “问完话了?老实交代没?” 我知道脸上带着笑容的秦所在开玩笑: “嗯嗯,老实交代的!” 秦所在听到我的回答后,接着对我说: “正好,就在这儿把上午的工作做完再回号子!” 我听到后,心里一喜,没想到我是以这种方式再次留在内班办公室的,这样想来,我的这次‘询问’,也算一件好事了!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答应一声秦所后,坐在了上午的电脑前,启动电脑后,整理着上午没有录完的‘谈话记录’。 “这还有一份‘调查报告’,一会儿也录到电脑上!” 说着,秦所从他坐着的办公桌上拿起几张纸递给我。我接过来后看到,一共有三张纸,第一张纸上抬头写着‘xx县看守所调查报告’,紧挨着下面写着‘关于杨x私藏发卡的调查’。被调查的对象是杨x,调查人是刘x丽(应该是丽姐)和秦xx(秦所)。 应该是上午在老郅的要求下‘赵老大’送我回了号子后,丽姐和秦所对杨x进行了询问和调查。三张纸上整整齐齐的写满了对杨x和同号子其它在押女犯人的询问记录。虽然我心中一直想知道关于这名叫杨x的女犯人的事情,但现在我觉得还不是仔细看的时候,反正详细内容在一会儿我往电脑上录得时候会知道。 我按耐住自己急切的心情把这几张纸单独放在一边,在电脑启动后,打开‘看守所管理系统’,开始认真地录着上午剩下的没有录完的‘谈话记录’。 我不时的看一眼旁边放着的那三张纸,心想: “很快我就能知道那个我一直好奇的杨x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了!” 第45章 杨x “秦所,我问一下这份调查报告该往什么地方录?” 我在录完剩下的‘谈话记录’后,在打开的系统中,仔细看了一下,没有找到可以录入那三张关于上午杨x的事的调查报告的地方,就转头向秦所问道。 “没有录入‘调查报告’的地方?” 秦所停止了和‘赵老大’的闲聊,站起身过来看着电脑问我。 “没找到可以录入的地方!” 我再次肯定的回答。 秦所在看了一会电脑上的系统界面后,拿出手机 “我问一下‘丽姐’!” 在手机被接通后,秦所叫了一声‘丽姐’,然后把情况向她说了一下。电话中的丽姐和秦所交代了几句后,秦所就挂断了电话。 “你先把这些记录打在电脑上的一个文件里,保存好就行!” 秦所在交代完我该怎么做后,就没再管我,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 我关闭了打开的管理系统,然后新建了一个word文件。然后,拿起桌上的那三张调查报告。 “我终于可以了解一些关于杨x的情况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详细地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在电脑上慢慢地录着。 在这份调查报告中,开头详实地写了丽姐在查看杨x的过程中,发现了塞在通铺下的发卡,以及让我和‘赵老大’等四人抬起通铺木板后的整个过程。 我在电脑上把开头部分录完后,继续往下面的内容看去。 下面的调查报告中,接下来一部分是对杨x的问询记录和对话,我一边看着手写的文件内容往电脑的上录着。 通过这一部分问询记录及对话,我基本对杨x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杨x之所以被关进看守所是因为涉嫌一个罪名:容留吸毒 杨x今年23岁,出生于我们县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只有初中文化,家里还有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姐姐。在被关进看守所前,自己在县城一条人流量比较大的街上,租了一个不大的门面做着出售女性内衣的小生意。因为家在农村,为了方便,所以杨x就把租的小门面房在里边隔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放了一张床,晚上就休息在店里。 在那个年代,因为网络还不发达,所以在小店内需要补货的时候都是杨x一个人乘坐长途汽车去省城的服装批发市场进货,顺便看看最新的款式。 我们县城距离省城大概有差不多两百公里的路程,而且只有一条省级公路可走,路况还不好。每次去进货的时候,她都是乘坐早上五点多的长途车走,在经过两三个小时后才可以到达省城的服装批发市场。加上在服装市场进货,发货的时间,再加上从省城返回来的时间,来来回回,最快也得八九个小时才能回到我们县城。 开始一段时间,杨x去省城进货的时候,为了能多卖点内衣,她不想把小店关门,都是让嫁到县城的姐姐帮她看着店。但是姐姐家里还有正上小学的外甥,所以有时候姐姐在家里和店里来回跑很是辛苦和不方便。虽然杨x的姐姐并没有什么怨言,但杨x却不想让姐姐因为帮自己看店而耽误对小外甥的照顾。所以,后来在她去进货的时候,也就不再告诉姐姐,就关了小店。 这样多多少少的对杨x的内衣小店就有了影响,好几次在她去进货回来后,旁边卖衣服的好心店主都会告诉她,有顾客想买内衣但看到关着门后就离开去了其它地方。 对于顾客的流失,杨x心里一直也很着急,但却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杨x在店里遇到了她的一位叫‘小琴’(化名)的同村的小姐妹进店买内衣。好几年没见过面的俩人在互相认出对方后,很是高兴,就相约晚上在一起吃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杨x了解到‘小琴’在县城的一家‘迪厅’里面当服务员,而且上班时间在下午到晚上,白天基本都在休息,没什么事。当她的这个小姐妹听到到杨x说每次进货的时候,都得关上小店,导致有顾客流失的情况后,就主动向杨x提出了帮忙。 因为两人是同村,还是小学和初中时的同学,上学时处的关系也不错。杨x在听到小琴主动提出帮忙后,也就没多想,很是高兴的答应了,并承诺每个月会按天付给小琴一定的报酬。 就这样在以后杨x去进货的时候,都会让小琴来店里帮忙。曾经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杨x为能遇到小琴而感到幸运。 在今年五月中旬,当杨x正在自己店里整理刚进回来的内衣的时候,有两个身穿警服的人走进了她的内衣小店。杨x在刚看到的进来的民警的时候,还很奇怪。因为他们两人身穿的制服和平常来检查的人穿的制服并不一样。 进门后的民警,首先问了杨x的姓名,在证实她的身份后,其中一位民警向心里正充满忐忑和不安的杨x出示了一份‘传唤通知书’,要杨x跟他们回去配合调查。另一位民警,在告知杨x要检查一下店里后,就在店里开始仔细地查看起来。最后,在杨x睡觉的小床下,找到一包用塑料袋裹着的东西,两个民警在互相看了一眼后,就让杨x关了内衣小店,拿着那包东西并带她回了公安局。 在‘讯问室’内,杨x才知道,原来她的这位同村的小姐妹因为吸毒已经被抓,并很快交代了曾经多次在杨x的内衣小店内吸毒的经过。 直到恐慌害怕的杨x被关进看守所后,她才想明白原来小琴主动提出帮她看店根本就不是想帮她,而是在害她! 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内衣小店转眼间就被关闭,再加上被从小长大的小姐妹的欺骗,如今又被关在看守所内,身陷囹圄,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法律制裁。这一切对于23岁的杨x来说就仿佛是‘天塌了下来’,自从被关进看守所里后,她整日被心中的恐慌和害怕所折磨着。 被丽姐找到的那个发卡,是杨x在看守所内一次在大操场打扫的时候,被她发现偷偷地装回号子里的。 在调查报告中,丽姐问道杨x是怎样把发卡一头磨的很尖的问话时,杨x回答是在每次上厕所时,她都会悄悄地在地上磨那个发卡。 在丽姐又问到杨x为什么不把发现的发卡上交看守所,还要悄悄地把发卡一头磨尖的时候。杨x的回答只有几个字:不想活了! 我看着这份手写的调查报告,手在不停往电脑的文件上录着,但心中却对杨x的遭遇感到深深地同情。 初中毕业的杨x,不像大多数同龄的女孩儿一样,要不早已结婚嫁人,要不还守在父母身边等着结婚嫁人,而是选择了一条不甘屈服于命运的路去走。在当时的那个年代能靠着自己的勇敢和辛苦一个人在县城开了一个内衣小店,这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因为杨x的涉世未深,再加上出于她的对从小长大的小姐妹的信任,造成了她陷入因为涉嫌‘容留吸毒’而被关进看守所的境地。这样的现实在她被关进看守所后几乎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幸亏细心的丽姐发现了杨x的异样,否则杨x还真的可能‘出事’! 在这份报告的后面一部分,主要是丽姐对杨x的安慰,以及丽姐从法律的角度对杨x的一些开导。从后面的一些谈话中,可以看到,杨x的心理在丽姐的帮助下已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也对自己可能受到的法律惩罚有了一定的认识。 报告的最后一部分,是丽姐对杨x的处理意见,一方面丽姐安排号子里和杨x较为相熟的女在押犯平时多注意观察和陪伴。另一方面建议尽量减轻对杨x私藏‘违禁品’事件的处理,并且希望能在以后多开展对女性在押犯的心理指导,做好看守所对所有在押犯的看管和教育工作! 在我认真往电脑上录这份报告的时候,老郅打开了大铁栅栏没有关,去女号子门外查看了几次,我想他应该也是有点不放心杨x的状况。在老郅每次查看女号子回到办公室后,秦所也都会停止和‘赵老大’的闲聊,询问一下老郅看到的情况。 这一切,都不由让我心里感到一丝暖意,尽管看守所内关着的都可能是犯了不同法律的在押犯,但看似对工作随意的看守所的管教们其实并不全是我想象中那样,都也是在尽职尽责的守护着看守所内的所有在押犯。 就像丽姐,像秦所,像严所虽然对我都有不同于别人的照顾,但他们其实对所有‘在押犯’严格看管的同时,都一视同仁,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着。 就连我一直觉得对我有所‘针对’的老郅,在我心中对他的看法都有了改变,也许就像老杨说的那样,老郅只是比别人更多了点‘小心谨慎’而已。 “秦所,报告我录完了!” 我在整理好手中的‘调查报告’放在桌上后,站起身向秦所说道…… 第46章 明白 秦所在听到我说全部录完了后,站起身过来看了看,然后把桌上的‘调查记录’收了起来,放在了里间办公室的文件柜中。 “眼镜,就在办公室坐一会儿!” ‘秦所在里间办公室说道。 “就是,就在办公室待会儿,不用着急回去!”这是‘赵老大’的附和 秦所放从里间走了出来,从裤兜内拿出烟递给我一根,又把打火机递给了我。 我就坐在电脑前,点着烟把打火机还给秦所后,一时不知道坐着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和他俩聊什么。秦所在重新坐好后,问我: “姜林,你和副所是高中同学?讲讲” “嗯!高中的时候……” 我和秦所还有‘赵老大’在内班办公室开始聊着天。老郅也坐在里间办公室,不时的和我们说两句。在聊天的时候,我发现,老郅不时的用手扇着飘过去的烟,原来他之所以坐在里间办公室是因为他不抽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是别的原因。 在和秦所聊天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据他说‘上头’(看守所的上级单位)可能会要求省内的各个看守所逐步用网络连接起来。如果消息确实的话,我所在的看守所就必须在内班、中班和外班之间把内部网络建起来。 “姜林,会不会组建所里的内部网络?” 秦所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问我。 “这是我的拿手本事啊!”听到秦所问我后我在心里想到。 大学我的专业就是‘计算机应用’,其中,编写程序是我的主要专业,处理网络连接方面的技术,是我的必修课。而且,在我被关进看守所之前,我就一直从事着这方面的工作。 “会!秦所,这是我的专业。不过,组建内部网络比较麻烦!”(注:当时的电脑系统主要是dows xp系统,dows98系统也还有一定的市场。这两个系统之间的网络组建真的比较麻烦。) “哦?有些什么麻烦?”秦所在听到后,又向我询问道。 接下来在内班办公室里,我向秦所大概讲了一下要组建一个内部局域网所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和大体的组建过程,秦所一边听着,一边在听到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旁边的‘赵老大’和里间的老郅也静静地听我向秦所讲解,我偶尔看了老郅一眼,发现老郅虽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看我的眼神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两下(ha,四声)!” 秦所在我说完后,夸了我一句。旁边的‘赵老大’也附和着: “这戴眼镜的就是不一样!” 这时在里间的老郅也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很惊奇,因为从老郅的这句话里我听出来是对我的认可,不再是前面一直以来给我的揶揄的感觉。 “谢谢郅管教!” 为了表示尊重,我赶忙站起来向老郅说道。 时间在我和秦所他们的聊天中很快过去。我暂时的忘却了自己还是一个在押犯的身份,忘却了心中的担心和不安,就像在外面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感觉一样。我真希望这一切不是发生在看守所内,自己不是一个‘在押犯’。 “铃……”,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秦所站起身接了起来。 “喂,哦,四哥……”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间,应该是四哥通知内班准备打饭了! “赵x,送姜林回号子,顺便把号子里的水送上!” 秦所在接完四哥的电话后,向‘赵老大’安排着。 ‘赵老大’答应一声后,站起身带着同样站起来的我向里间办公室走去。老郅起身让开位置,把手里拿着的一串钥匙递给了‘赵老大’。 ‘赵老大’接过钥匙串后,走到里间办公室靠近号子的一个墙角。那里有一根从地下伸出来的粗点的水管,向上穿进了屋顶,在这个水管不高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阀门。这个阀门应该就是控制所有号子供水的。 ‘赵老大’把手里的钥匙串递给身后的我,用了点力旋转了几圈阀门后,就带着我打开大铁栅栏和号子门,把我送回了自己的号子。 “砰”一声,我身后的铁门被‘赵老大’锁上,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号子里的人现在都比较随意,小x州还站在厕所附近。 “号子里送上水了!” 我一边向自己的铺位走去,一边对着号子里的人说着。 小x州在听到我说的话后,没有吭声,走进了厕所,应该是趁着有水,想清理一下。 等我走回自己的铺位坐下后,大镣关心的问我: “提讯你了?” “嗯,是派出所过来的人!” 我回答了一声大镣,老杨也坐在旁边,听到我说的话后,带着一点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老杨的眼神后,也很奇怪: “老杨,怎么了?” “没什么的,眼镜!” 旁边的大镣说道。老杨也紧跟着告诉我没什么。 但是我听到老杨和大镣的回答,再加上老杨那种奇怪的眼神,我的心中出现了不安。 “难道,派出所过来对我的‘提讯’不是我想的那样?难道不是好事?” “铃……” 就在我内心充满疑惑准备向老杨打听的时候,墙上的铃声再次响起,紧跟着。小院子的铁门被老郅打开,他在留下一声“打饭”后,就走向了下一个号子。 号子里的众人都纷纷找到自己的饭盆到小院子开始排队,我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找到我和大镣的饭盆,赶紧排在了打饭的队伍里。 跟往常一样,是四哥带着‘赵老大’和小吕给每个号子打的饭,在又一次打上稀饭和热水后,号子里的众人像往常一样急急忙忙的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后,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 我在清洗完自己和大镣的饭盆后,陪着大镣在小院子里休息。大镣因为身上带着沉重的全副刑具,所以蹲在小院子里。现在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晚饭后,太阳还没有落山,大镣蹲着的地方仍旧有一点阳光能照到。 ‘四川’脱掉衣服,只留下一个裤头,在脸盆中接上水后,从头到脚开始冲着凉水澡。号长也和往常一样,在饭后卷了两根‘小兰花’,分给号子里的众人抽着。我向号长申请了一根纸烟点着后,和大镣一起蹲着,边吸着烟边说着话。 “镣哥,我被派出所提讯是不是不是好事?” 我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向大镣说了出来。大镣在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儿: “眼镜,别瞎猜,这是很正常的事,号子里的人谁没有被提讯过!” 我一想,也对,确实是这样。 但我又想到老杨当时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就把手里的烟递给大镣,起身到号子里去找老杨。老杨正坐在通铺边上抽着手里的‘小兰花’,旁边还有老偷坐着,应该是在等着抽烟。 我走到老杨身边后,推了推老偷,让他给我让开点儿地方后,坐在老杨身边。老杨看到我后,把手里的‘小兰花’递给老偷: “老偷,到外边抽去,号子里烟太呛人了!” 老偷接过烟后,一边抽一边喜滋滋地到了小院子里。 “老杨,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提讯不是什么好事?” 老偷走后,我问道老杨。 “眼镜,我只是觉得不一定是好事,但也说不准!” 老杨回答道。 “你进了看守所已经有三四天了,你的事情要是有了解决的可能的话,或者说开始解决了的话,正常来说,是不会再被提讯的。因为,在你被关进看守所之前,基本上该收集的证据已经收集到了!” 我在听了老杨的话后,心中一沉,看来和我猜想的一样。原来,我在看守所被再次提讯,有可能是在进一步采集或完善关于我打人的证据。为什么要进一步落实这些证据,是个人都能想到,虽然最终的结果还不确定,但很能说明自己打xx部门的人的严重性。 这种严重性不是体现在具体的被我打的人伤情有多严重,而是说明我动手打xx部门的人这件事的性质本身就很严重。 想到这里,一天发生的好多在我感觉是好事的轻松心情再没有了,进而是满满的担心和无助。我相信父母在为了我的事努力着,亲戚朋友也在努力着,但看来这几天内的努力并没有效果。 “我该怎么办?”想到这些后坐在老杨身边的我低着头不停地开始轻声叹着气。 老杨看到我不再说话,还叹着气,知道我的心情很不好。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镜,该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你在里面是没法解决的,想开点!” …… 就在我低着头心情很是低落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 “眼镜,你这算多大点事!老x还不担心自己的事,你担心什么?” 第47章 学法 二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向我说道,这是二铺在我进来号子后主动过来和我说话。 我听到二铺这声突兀的说话后,抬起头。这时我才看到,除了二铺,还有六子、棍子都围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虽然六子和棍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我从他们几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点‘关心’的意思。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顶多几年的事吗?” 二铺看到我抬起头后,继续说道 “就是眼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谁让咱们要犯了法呢?” 我没想到这话是从六子嘴里说出来给我听的。 “眼镜,想开点,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老杨继续安慰着我。 是啊!人总得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责任,即使我在号子里每天担心、害怕,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那么外面的事就交给了父母去解决,而我在看守所内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那我在号子里又能做什么事,什么事才是我应该做的呢? 学习法律,对!我要学习法律!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将来重获自由的时候,能知道什么是法律允许我们做的,什么是法律不允许我们做的。只有懂法了,才能守法,才能最大程度的不让自己违法,不让自己再被关进看守所! 我就像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样,转身鞋都没脱就爬上了通铺,在大镣的被子边上找到了那本《刑法》书。 二铺和六子、棍子在看到我的举动后,似乎很是激动: “眼镜,大学生,好好看看然后给我们这些‘瞎(ha,一声)棒(北方方言:没文化的人)’讲讲,也给我们分析分析我们犯的事!” 我拿上大镣那本《刑法》书往通铺下挪着,在听到二铺几个的请求后,用力地点点头。 “行,先让我好好看看,再和你们讲!” 我在坐回通铺边的时候,二铺和六子、棍子已经开始谈论起了他们的事。其他人在听到后,就像是突然都想起了自己所犯的事一样,也纷纷谈论起来。但号子里只有号长、老杨、还有老汉并没有参与到这个谈论的气氛中。而且很奇怪的是小x州和魏子两人竟然也在厕所门口小声地交谈着,一个是号子里地位最低的和另一个是号子里最不受待见的俩人,也许有共同的感受可以谈论到一起。 我翻看着手里的《刑法》书,耳边听到了二铺几人的议论。 “x哥(二铺),在咱们县你是这个!” 我转头看了一眼,六子伸出大拇指对着二铺说道。 二铺看到后‘嘿嘿’一笑,转头看这号长道: “黑哥才是这个,我也是靠着黑哥才能混得开!” 我听着二铺几个人的说笑,大概知道了二铺在外面是干什么的。从他们几个的对话中,二铺应该是和‘赵老大’和号长一样,是在我们县里‘混社h’的。而且,二铺和‘赵老大’他们平时似乎还有交接。但至于二铺这次是因为什么被关进看守所的,我却没有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 如今在号子里,除了二铺被关进来的原因我不知道外,其他人涉嫌所犯的事我都大概知道了。不过我也不急于知道二铺的事,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在我被关进看守所之前,我对法律的了解和认识并不多,一直认为违法和犯罪是离自己很远的事。但现在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意识到了守法是多么的重要,起码应该要做到不犯法! 我在《刑法》书里找到了‘妨碍公务罪’一节的内容,仔细地看着。在《刑法》的第二百七十七条这样定义了‘妨害公务罪’的特征: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行为。 我想自己动手打具有执法权的xx部门的人的事,而且还是人家正在执行职务的时候动得手,我的所作所为是完全符合这项罪名的。看来,我将要接受的法律惩罚依据应该就是这一条内容了。 “二百七十七!”我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一个数字。 紧跟着,在这一条定义后面就给我了建议的惩罚手段: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最长时间是三年的有期徒刑,不过我应该没有那么不走运,要不不犯法,一犯法就是三年应该不能的!”我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不是还有拘役、管制或者罚金的惩罚选择吗?” 我接着又在这本书里查找并了解了一下有关拘役、管制或者罚金的相关规定。 在我看完这些规定后,才对我所犯的事有了一个比较系统的认识。虽然我上过大学,但事实上我对法律的认知几乎是空白,说是‘法盲’也不为过。造成我现在身陷囹圄境地的主要原因,在于我的一时冲动,还在于我对法律的无知以及轻视。 也许,每个人只有在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懂得成长。而我,就是这句话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杨前两天对我说过一句话,也是严所对他说的:我与号子里的其他人不同。 我想,我的不同,不仅仅是因为我比号子里的其它人文化水平高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严所觉得我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因为不懂法才犯的法,而不是我平时的所作所为本身就是违法的。 ‘哗啦哗啦……’的声音从小院子外传来,是大镣从外面回了号子。 我赶忙放下手里的书,跳下通铺,过去帮大镣提着他身上粗大的铁链子,怀着歉意: “镣哥,我在看《刑法》书,一时忘了照料你了!” “没事的,眼镜!看的怎么样了?” 大镣一边挪着步子一边问我。 “大概看了一下,也知道点了!” “不用太担心,‘提讯’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像我现在,还巴不得能多几次‘提讯’才好!” “镣哥,你担心吗?” 我一直不想太深地问大镣的事,毕竟他的事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管是因为什么被关进了看守所,总归是肯定有出去的一天的。但大镣是因为‘杀人’进来的,他所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出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了。不过,自从‘赵老大’那天给他带进来话以及我后来递给他衣服中夹带进来的纸条后,他的心情有了变化,事情应该是有了转机。 “两年多了,就没睡好过觉!你说担心不?” “不过,我慢慢也想开了,再怎么说,总是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了我的手里。法律判我该偿命的话,就偿命!” 大镣坐在了通铺边上后说道。 我听了大镣的回答后,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他的话。我知道,大镣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应该是已经能接受可能面临的法律的严惩。 随后,我又简单问了一下他的案子现在走到了什么程度。 从大镣随后的回答中,我才知道,他的案子在一审、二审后,都被判决‘死刑’,他现在在等着最高法的‘死刑核准’,按照时间估计‘核准’结果应该也快出来了。我想这应该也是大镣最难熬的时候,一旦最高法的‘死刑核准’批了下来,那么他的生命就开始了倒计时,但假如‘死刑核准’没批,那么大镣就还有‘生’的希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快点知道结果,就不用这么煎熬的活着了。能活就活,该死就死,这都是我的命!” 大镣悠悠地说道。 “镣哥,应该有希望的!” 我安慰着,对于大镣的生或死,我心中没法做出定论。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大镣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等待这‘生或死’的结果的时候,才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就像他说的,真希望能快点知道结果,他就不用再这么煎熬了。 我没问大镣关于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他不说,我也不应该问,他想对我说的,我会好好听,他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去追问,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帮’到他的。 第48章 男人 墙上的电视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准时打开,到了集体收看“新闻联播”的时间。 号子里除了小x州站在厕所门口没有动外,其他人都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同样是坐班的姿势,只不过不用‘自我反省’,而是抬头看着电视。 “眼镜,明天帮我换一下身上穿得衣服!” 身边的大镣和我说道, “行,镣哥,换下来的旧衣服我帮你洗了!” 我没有犹豫就回答道。 但是,在我回答完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镣戴着全副刑具,这衣服该怎样脱下来,又该怎样才能穿上? 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就发现,只有大镣一个人身上没有穿着号服。我一直都以为他被关进看守所带上刑具后,就没有换过衣服,更没有想过他要换衣服的话该怎么换的事。如今,号子里是我在照料大镣,当然他换衣服的事应该是我来做 我看了看大镣身上带着的刑具。双手戴着的特制手铐,是被‘铆钉’分别铆死的,不可能为了换衣服会想办法弄开的。手铐和手腕之间垫着一圈白色的厚厚的毛巾,如果去掉那一圈毛巾后,手腕和手铐中间的空隙,倒是可以把衣服塞过去的。只要能塞过去衣服,虽然很不方便,但应该是可以把上衣穿上。 “嗯!上衣应该是能穿上!” 我在心里默默想到,接着又朝大镣带着的脚铐看去,心里想着该怎样才能穿上裤子。脚铐同样也是被‘铆钉’铆死的,脚铐的脚腕之间也有一圈厚厚的白毛巾垫着,去掉后也有空隙。身上穿得上衣,因为现在天还很热,一般都是穿开襟的衬衫,只要是开襟的就好穿。但裤子却不一样,即使是夏天穿得薄,裤腰的地方,一般来说也比较厚实,能不能穿过脚腕和脚铐之间的空隙还是个问题。能穿过那一点缝隙还好,就能穿上裤子,如果穿不过去呢? 旁边坐着的大镣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 “眼镜,好换,明天换的时候让老杨教你!” 老杨听到后,对着我点了点头。 “嗯,行,让老杨教我一下!” 我也点了点头,既是对着老杨,也是对着大镣,还确实得让老杨帮帮我才行。 在看完焦点访谈后,号子里的众人按照往常就开始自由活动了。有的开始洗漱,有的在闲聊着天。但今天的电视却一直没有关,当中央一台开始播放一部叫“亮剑”的电视剧的时候,二铺、棍子和六子吵吵嚷嚷的什么都不干了,都围在电视前面看着。 我睡觉的位置差不多在通铺的中央,电视也正好就在我的面前。二铺几人站着的位置并没有挡住我看电视的视线,电视剧中的‘李云龙’豪爽、性情,敢打敢拼的性格再加上偶尔爆一句粗口的表演,让二铺几人大为认同,不时的学着说几句,特别是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更是让他们听得激动,都学着电视中‘李云龙’说话的样子在号子里表演着。坐在通铺上同样在看着电视的我,也被电视剧中的‘李云龙’的说话和做事所感染。 也许男人就应该像‘李云龙’那样,敢打敢拼,无所畏惧,但却不失分寸,勇于担起责任并为自己所做过的事负责,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就像现在的我,既然已经做了违法的事,那我就应该勇敢地站起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无论最终会受到怎样的法律惩罚,这都是自己应该去直面、去勇敢承担的后果。做错了不怕,毛爷爷都说过,‘有错就改且知错能改的就是好同志!’,现在的我心里又有什么放不下,接受不了的呢。 电视在中央一台播放完了一集‘亮剑’后,才被所里关掉。正看得意犹未尽的二铺几个都嚷嚷着“向管教申请再看一集!”,但他们也只是嚷嚷几句,没有谁敢向秦所或老郅去打报告申请。 “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地看一次‘亮剑’” 我在心中暗暗想着。 号长晚上没有重新安排站班,还和昨天一样,我和老杨站第一班。这是晚上最舒服的一个时间段,就和平常自己在家里晚睡了两小时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我一边等待着睡觉铃声响起,一边照料大镣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小x州和老汉在低声的说着话。刚看到的时候我没什么想法,觉得这也很正常,但在我偶尔转头的时候发现小x州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两眼后,突然想到一个事。 今天我遇到了不少的事情,让我的心里已经快要忘记了一件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事。那就是昨天早上我被鞋里放着的木刺扎了脚后对小x州的怀疑,而且我准备通过昨晚和小x州站一个班的老汉去求证。我倒是不担心小x州现在敢和老汉说什么,但向老汉求证的事我必须得抓紧才行,因为老汉很快就能出看守所回家了,保不准就是明天也有可能。 在照料大镣睡好后,我走到老杨身边,轻声和老杨说: “老杨,要不晚上站班我和小x州换一下” 老杨听到后,摇摇头道: “眼镜,不用换,我都帮你问了!” 问了? 显然老杨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小x州换班,但让我惊奇的是老杨竟然已经帮我问了老汉。 “老汉怎么说的?” 我问老杨 “晚上站班的时候再说!” 老杨并没有马上回答我,他可能觉得现在大家还没有睡下,不是时候。而且睡觉的铃声马上就要响了,也不在这么一会儿时间。 “嗯,行!” 我听从老杨的话,就不再准备向号长申请换班了! 很快,睡觉的铃声就响了,除了我和老杨站班外,其他人都准时睡下。过道内的大铁栅栏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我和老杨规规矩矩地站在地下。是秦所走了进来,是在检查所有号子的睡觉情况。等秦所检查完返回办公室后,并没有听到大铁栅栏被锁上的声音,估计一会儿可能还会再进来检查一次。 我看到号长还没有睡着,就走过去向号长申请了一根烟,在点着后,走回老杨身边。 “老杨,抽两口!” “不用,你抽,我有‘小兰花’” 说完,老杨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卷好的‘小兰花’,接过我手中的烟,点着后和我一起抽了起来。我正要向老杨开口问一下老汉是怎么回答的时候,通铺上的棍子低声喊了我一句: “眼镜,过来,抽两口!” 原来这小子是闻到了烟的味道,烟瘾上来了。 我走过去递给他 “给,抽!” 在我地给棍子烟后,身后又传来了老偷和‘四川’叫老杨的声音。原来他俩也没睡着,看到我和老杨在抽烟,也犯了烟瘾。老杨没说什么走过去把刚抽了两口的‘小兰花’递给了老偷。 “给,眼镜,谢谢了!” 棍子又把烟递给了我,然后才满足的去睡觉了,老偷和‘四川’也在抽了两口后,把烟还给了老杨。 等号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睡着后,我和老杨手中的烟也抽完了。 “老杨,老汉怎么说的!” 我靠墙站着,向老杨问道 “白天你出号子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老汉。老汉没有明着说什么,但从老汉的表情来看,木刺应该就是小x州悄悄给你鞋里放的。” 老杨的话,证实了我对小x州的怀疑。 “他x的,这小子为什么老针对我!我也没招惹他什么呀?” 我轻声气愤地和老杨说着心中的疑问 “唉,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是时间,慢慢找机会问问他!” “万一他要不说怎么办?” 老杨听了后,没有回答我,静静地靠墙站着。 我想,小x州的事我该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老杨不能也不会告诉我该怎么办的。 “我只是看你今天一天都基本不在号子里,又担心老汉今天就回家,下午正好有机会就帮你问了一下!” 老杨靠着墙,看我没说话轻声对我说道。 “老杨,谢谢了!” 我感激地对老杨说道。 “谢什么,捎带手的事!” 老杨回答的很是轻描淡写,就像这事对他来说就算不了什么一样。但我的心中真的很是感激他。其实,老杨是好人,而且自从我进了号子里后,老杨从一开始就是对我最照顾的一个人。我为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能遇到老杨感到幸运! 通铺上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小x州发出来的,就走过去准备推一下他。在我走到他面前正要用手推他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在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人经常对睡着的人搞的一个恶作剧。 现在我也想恶搞一下小x州,吓唬一下他,起码也能让我的心里平衡一点。 第49章 恶搞 看到正在睡觉打呼噜的小x州,我想起了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宿舍经常对睡懒觉的室友搞的一个恶作剧。 当你站在一个正睡着的人的脑袋前面,弯下腰,把自己的头低着尽量接近睡觉的那个人的面前的时候,再叫醒他。当睡觉的这个人被叫醒刚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反方向贴近他的脸,这时候都会被吓一跳。如果是神经大条的人,吓一跳后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反之,就会被吓的大叫一声坐起来。 我想起那会儿一个山东的小伙儿第一次被这样恶搞的时候,‘妈呀’一声吓得坐了起来,脑袋直接就碰到了吓他的那个人的脸上。最后那个山东的小伙儿没事,反而是吓他的那个人被碰到鼻子流了血。 现在我就站在小x州脑袋前,想这样恶搞一下他,也好让我的心里平衡一点。站在一旁的老杨本来以为我只是过去推小x州一下就回来,在发现我并没有直接推他,而是站在那儿,低着头,就好奇的看着我,猜想我究竟要干什么! 我想起宿舍里被碰得鼻子流血的那个人,就没敢把头低得太接近睡着的小x州,离开他的脑袋大概一尺左右,这样即使他被吓一跳坐了起来,我也好有时间躲开。 我轻轻地推了一下小x州,这小子没什么反应,睡得很沉!我又加了点力气再次推他,这次小x州醒了过来。 当他慢慢睁开眼,直接就看到了我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他看。小x州在迟疑了一下后,直接‘啊’一声坐了起来。我在看到他有往起坐的动作后,早已事先做好准备,赶快躲开了。 小x州发出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坐起来后却身体微微发着点抖向通铺里躲了不近的地方。看来我的恶搞真得吓了他一跳。 我站在地下,看着坐起来的小x州,心中不由的有种‘爽快’的感觉。老杨也弄明白了我在干什么,看着吓醒的小x州靠着墙笑着,但没敢发出声。 小x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回过头看到是我后,应该是想要对我骂一句,但他却忍住了没有骂出口,只是嘴里低低的念叨了一句“作甚咧们(们:是北方方言中常用的一个句末语气词)!”可能他也知道自己有打呼噜的毛病,我是发现他打呼噜后才推醒他的。 也许小x州还没意识到我在恶搞他,如果他知道我是在恶搞他的话,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也没再理小x州接下来能不能睡着,就转过身准备走回老杨身边。我看到老杨在憋着笑,但却站得规规矩矩的样子很是奇怪。 “眼镜,你就吓(ha,四声)唬小x州哇!” 过道内传来了秦所的声音,我听到后吓了一跳,赶紧走回老杨身边,规规矩矩地站好。心里很担心,怕被秦所发现了我在站班的时候不老实,吓唬小x州,会不会挨骂或者作出什么惩罚。 我偷偷转过眼珠看向秦所,秦所似乎也看到了我在偷看他,嘴里‘哼’了一声后,就没再理我走开了。 这时,我才想起,刚开始站班的时候秦所就走进来查看了一下所有的号子,但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锁上大铁栅栏,应该是那个铁栅栏就一直开着门并没有关上。但是我可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恶搞小x州上,根本就没有听到有皮鞋声传来。 “有点大意了!” 我心里暗暗想到。 想到皮鞋声,我又仔细听了一下过道内的声音。秦所现在正在过道内走着,但却真的没有皮鞋声传来。 “难道秦所没穿鞋?” 我为自己有点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有点可笑,秦所怎么可能不穿鞋呢?这又不是搞什么秘密行动,不能有声音发出来。 我转过头一直看着铁门上那个小窗户,我想知道秦所是怎么做到走路不发出声音的。 没过一会儿,小窗户上就又出现了秦所的身影。我看到那个身影就像是乌龟伸缩长脖子那样(可能形容的不太合适,不知道粉丝能明白那种样子不,有好的形容的语句,欢迎粉丝在评论区写出来,谢谢!),这明显是秦所为了不发出声音在踮着脚尖走。 在秦所再次走到我们号子门前后,又看了看地下站班的我和老杨,我竟然看到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就放开脚步走向了办公室。随后,就传来了大铁栅栏被锁上的声音。 “眼镜,没想到你也会这一招,号子里也常常这么吓唬人!” 老杨笑着对我说道 “原来号子里也常这么吓唬人,我就说么,秦所发现了也没说什么!害我也吓了一大跳!” 老杨听到我说的话后,仍还在笑着: “秦所值班的时候,常常这样做,睡觉前总得来这么一次才放心!” 我听了后,彻底放下了心,也难怪我没听到秦所走进过道的声音。秦所的年龄不大,这样做可能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也可能是出于对号子内安全的考虑,想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看看号子里的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那老杨,秦所这样发现过什么事吗?” 老杨‘嘿’一声后说道: “倒是经常发现号子里有人在抽烟,但就是发现了也一般没事,顶多没收了打火机罢了!” “哦!” 我简单应了一声。 “好了,该换班了,叫他俩!”老杨说着就走向了六子和棍子。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差五分钟就十二点了,确实快到了换班的时间。老杨把棍子和六子叫醒后,我也就脱了鞋上了通铺睡下。 又过去了一天,这一天发生了不少的事。但不管怎样,在我站班的时候还恶搞了一下小x州,让我的心情很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小x州会不会又做什么‘暗算’我的事,会不会也学着我的方式恶搞一下我 我想着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早上,同样是被墙上刺耳的铃声叫醒的。我这一觉睡得很好,晚上没有被小x州恶搞,也没有人推醒我,可能我也就没打呼噜。 在号子里众人乱混混的声音中,我坐起来也穿好了衣服,帮坐起来的大镣叠好了被子。其实大镣也没有多少需要我照料的,早上起来后叠叠被子,帮他穿上鞋就行。 大镣的衣服一天都穿着,睡觉也不脱。想到大镣的衣服的时候,我想起了今天要帮大镣换一下衣服,虽然我昨天已经想了想该怎样给大镣换衣服,但我不知道自己想的方法能不能行,在今天换的时候还是得让老杨教一下我。 在我准备穿鞋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下两双鞋 “还好,小x州没再把我鞋里放什么东西!” 号子的众人都起床后,很快就响起了上操的铃声。老郅挨个打开了小院子的铁门,在喊了一声‘上操’后,就站到了大操场上等着。 ‘赵老大’也出来了,在看守所内,他就像是上学的时候,班里的‘体育委员’,而所有号子里的在押犯都是这个班的‘学生’,当然这个班很特殊,只有男生,没有女生。因为我发现女在押犯们是不用上操的,尽管她们小院子的铁门也同样被打开。 号子里的众人都排好了队,等着去大操场上跑操的命令。在老郅又一声洪亮的‘上操’命令传来后,都排着队走出了小院子,站在号子门口等着‘赵老大’的口令。 我照旧没有出去,和大镣以及号长站在号子门口。 在‘赵老大’发出‘跑步走’的口令后,从最后一个号子的队伍开始,所有的等待的队伍都以各自的号子为单位,一队一队的绕着大操场跑了起来。老郅也跟在整个队伍中间,喊着口令跑着。 秦所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我站在号子门口,就喊了一声: “眼镜,跟着队伍跑步!” “是!秦所” 等我们号子的队伍过来后,我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在我跟着跑步的队伍绕了大半圈操场后,就跑到了女号子门前,女号子的铁门是开着的,我看到在小院子里有杨x的身影站着,依旧是长头发,但脸上没有了曾经的忧郁。 相信她在经历过昨天的事后,再加上丽姐的开导,应该已经走出了心里的阴影,能直面自己的现状了! 第50章 可能 大操场上,我跟着自己的号子队伍跑着。老郅也跟着我们一边跑,一边还为我们喊着口号。因为看守所内关着的在押犯,年龄有大有小,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号子里的老汉了。老汉虽然已近七十岁,但身体很好,我就跟在老汉旁边慢慢跑。 老郅边跑边呵斥着跑操的我们。 因为在看守所内,有很多是团伙作案被关进来的,为防止同案犯之间串供,一个案子里的同案犯是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号子里的,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见面。所以每天早上看守所安排所有号子里的在押犯上操跑步就成了这些同案犯之间联系的唯一机会。 我在跑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有意的放慢跑步的步伐,慢慢落到了队伍后面,而同时后面队伍中也有人特意地加快跑步的步伐慢慢跑到队伍的前面。甚至感觉两个号子队伍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还有人督促着让排在最前面的人加快跑步步伐,拉近距离。然后这两人就趁着老郅不注意开始吆喝着什么或者比划着什么,老郅一边跑一边也注意着这些小动作。 当他发现有人在搞这样的小动作后,就会跑到这些人身边,大声喊着跑步的口令。眼睛盯着他们看,如果仍起不到警示作用的话,还会叫出这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注意。 但总体来说,老郅在发现这一类的小动作后,只是以警告和干扰的方式为主,并不会做出进一步的惩罚。而搞这些小动作的人在看到老郅注意到了他们,也就不会再继续,安安生生地开始跑着。 “眼镜……,眼镜……” 我正在跑着,听到了后面的队伍中传来了叫我的声音。 “我也没有同案犯呀!” 心里怀着疑惑,我放慢一点脚步后,趁着队伍转弯转头看向后面。 我看到后面叫我的人是隔壁号子的号长,也就是‘二黑子’!他排在队伍的最前面,也趁着转弯带着整个号子的队伍加快了步伐,跟了上来。他看到我回头,就知道我听到了他的叫声。 “眼镜,哪个村的?” 我听清楚了他的问话 “x村的,你呢?” “我xx村的!” 原来我们两个住的村子离得并不远。中间只隔着一条已经干枯的小河,直线距离很近。 “因为什么进来的?” ‘二黑子’继续趁着两个队伍离得近,问我, “打人!你呢?”我边跑边稍稍举了一下拳头,也问了他一句。 ‘二黑子’听到后,我看到他也举了一下拳头。 “打架!唉,眼镜,调到我们号子!” 我一听,他竟然让我调号子!这怎么可能,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先不说我能不能或者敢不敢向管教提出这个要求,即使我敢向管教或者我的副所朋友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不愿意的。一方面,我好不容易已经熟悉了现在的这个号子,另一方面不管是号长还是老杨、大镣都对我不错,而且我也开始在号子里有了自己一定的‘地位’,怎么可能换号子呢?即使他是那个号子的号长也不行。 “不换!” 我很坚决地拒绝了他的这个建议。 ‘二黑子’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并没有不高兴,又向我低声吆喝道: “换过来让你做三铺!” “三铺我也不换!” 我明白‘二黑子’的目的了,可能是他们的号子里很缺烟这个‘硬通货’的原因。作为管教们指定的号子里的号长,平时有责任帮看守所管理好一个号子。而且其他方面先不讲,烟这种看守所内的硬通货,号长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保证有,只不过是多和少的问题。 而且,我在号子里这几天也明白了三铺是干什么的。号长是号子里的老大,在号子里有绝对的权威,二铺是号子里老大的‘小弟’,也就是打手,帮着号长管理号子。三铺的地位比较特殊,主要负责号子里的‘上货’,在一个号子里,三铺的地位也很超然。只要能上货,想干什么都行,号长不会管,其他后面铺位的在押犯也不敢惹。 现在,我们号子里,老杨是三铺,有他在,我根本不用发愁上货的事。而且我还是号子里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既能上货,还能时常出号子,有更多机会和所有管教建立沟通和联系。 也许,‘二黑子’就是看中了我的这个‘优势’,想让我调到他们号子里。 “这家伙倒是算计的精明!” 我一边跑着,一边想道 “我去说……” ‘二黑子’听到我再次拒绝他后,并不死心,继续向我吆喝着。 这时,老郅可能发现了我俩在说话,跑到了俩个队伍中间,高声喊着口令,还瞪了我一眼。 ‘二黑子’没敢再继续和我说话,我也不再管他,认真地跑着步。 在大操场上跑完步后,所有人都排着队回了自己的号子。老郅带着‘赵老大’到中班的厨房窗户处,准备打饭,小吕没跟着回他的号子,直接就跑向了小推车放着的地方去。 我在回了号子里后,跟着众人拿上洗漱用品在小院子里等着接上水洗脸。看到老杨在我身边也等着,就和老杨说了一下‘二黑子’的建议。老杨在听了后,想了一下对我说道: “他(二黑子)的关系也是副所,而且看守所在不违反规定和没有同案犯的情况下,也确实有可能调号子!” 调号子的可能我倒是能想到,但‘二黑子’和我一样都是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这我却不知道。 “哦!难怪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回答了老杨一句。 “我可不想调过去,管教在调号子的时候应该会征求我的意见!” “那也不一定,关键得看咱们的副所同意不!” 我俩一下还轮不到接水,老杨继续说着: “眼镜,你还不知道,看守所内每个号子都有管号民警负责的。咱们号子是严所。二号号子的管教民警是副所!” 我在听了老杨说的话后,有点奇怪,既然二号号子的管号民警是我的副所朋友,为什么我在进来的时候,他不把我安排到自己负责的号子呢? “咱们这个号子烟不缺,吃的不缺,还有‘赵老大’的照顾,是看守所内比起来最‘舒服’的号子。” 老杨的话让我突然明白了我的副所朋友这样安排的原因。一方面,在这个号子里我不用担心烟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因为饿出现一些被‘要’和争抢的问题。另一方面,我的副所朋友平时都在中班值班,并不进内班来,即使到了他负责的二号号子,也不一定能时时照料到我。 所以,把我安排进这个号子可能是他最放心的选择! “我明白了,老杨,你先接水!” 看到轮到我们接水了,就说了一声。 等我们洗漱完后,就是吃早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在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坐班的铃声准时响起,我们都安静地开始了上午的坐班。外面‘四道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也传了过来,是今天要换班的武所他们走了进来。 究竟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还能不能出号子去,都是未知的。 但今天我得帮大镣换衣服却是一定的。 我规矩的坐在通铺上,等待着新的一天即将会发生的事…… 第51章 换衣 秦所和老郅在交接完班后,走出了内班,今天是武所的班。 武所在进了内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大铁栅栏在过道内开始检查各个号子的坐班情况。二铺在纠正了我们坐班的位置后,也规规矩矩地坐着,号子里一片安静。 铁门的小窗户上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出现了武所严肃的脸,在认真数了数号子里的人数后,就开始向下一个号子走去。没过多长时间,过道内就传来了开号子门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说话声,这是武所打开了‘赵老大’在的号子,让他出了号子。 ‘赵老大’在和武所说了几句话后,就小跑着从我们号子的小窗户前一闪而过。应该是去内班办公室打扫卫生和收拾去了。武所在检查完所有号子的情况后返了回来,这次站在了我们的号子门前,没有开门而是在小窗户前叫了一下老汉。 老汉在听到武所叫他后,慢腾腾地穿上鞋走到小窗户前。 “xxx,你的释放文件已经送到了看守所,按照时间规定在下午三点左右就可以回家了!” 武所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号子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本来都在安静的坐班,在武所叫老汉过去的时候,大家虽然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但耳朵都是竖起来的。 “知道了,武所!” 我虽然看不到老汉的表情,但能感觉到老汉对于放他回家并不太高兴。 武所在小窗户前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会儿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吃了午饭后,等着就行了!所里也通知了你儿子,到时候他会过来接你的!” 武所简单说完后,就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老汉也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脱了鞋坐着! 号子里的众人都在低声议论着,更多的是羡慕老汉能回家了。我也在羡慕着老汉,也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像老汉一样,看守所能通知我回家。 老汉身边坐着的‘四川’的说话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哥,回家了是好事情!要高兴点……” 老汉并没有说话,我知道老汉其实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为了救他出去而花钱。他其实应该也知道,尽管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造成了当地政府的损失,赔偿是很正常的事。但老汉的心里更愿意通过‘坐牢’的方式来赔偿,为儿子省下救自己的钱。就像老汉说的:自己给儿子赚不下钱了,还得让儿子为救他花钱,还是花不少的钱去赔偿,老汉很不忍心儿子这样做。 但不管怎样,他的孩子们的做法我还是很赞同的。就像儿子犯了错,父母救一样,现在,父亲犯了错,儿子替父亲去赔偿,去救自己的父亲。 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很不错的了! “老哥,出去了能不能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给我上点账!” 原来‘四川’是想趁着老汉能出去让老汉帮他的忙。在听到‘四川’的话后,我的心里也不由地一动,这也是一个被关在看守所内的人和家里人联系的办法。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让老汉帮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但再想想,我用不着这样做,一来,我刚进来没几天,二来在看守所我还有我的副所朋友在,用不着这样麻烦的。 小x州和魏子在听到‘四川’想让老汉帮忙后,也赶紧低声的和老汉商量着同样的事情。 “你们告我家里的电话,出去了我能记住电话号码就帮你们打。” 老汉在他们三人的请求下答应了。于是,‘四川’他们三个人就把各自的电话告诉了老汉。 我不知道老汉出去后会不会帮他们打电话,老汉能不能记住他们的电话还是个问题。 时间在我们的坐班中很快过去,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墙上的铃声响起,号子里众人都开始放松了下来,纷纷站在地下活动着。大镣也下了地,我帮他穿上鞋后,大镣让我帮他收拾家里捎进来的衣服,准备给他换一下。 我爬上通铺,找出大镣要换的衣服。家里给大镣捎进来的有两套内衣内裤,一件衬衫、一件短袖,上衣还有一个薄外套。裤子也是两条单裤,还有两双袜子和几条软乎乎的白毛巾。 我在和大镣确认好他想要换的衣服后,就把剩下的衣服又叠好放回了他的被子边。 大镣脱掉鞋后,上了通铺,坐在通铺中央。 老杨走过来,让我帮着他先给大镣脱掉上衣。 大镣上面穿着的是一件稍微厚点的衬衫。但脱得方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老杨在和大镣商量好穿着的衣服不再要后,就转身下了通铺,和号长说了几句话,号长点头答应后,吩咐了二铺一下。 二铺转身走到厕所,一会儿在‘嗵’的一声后,二铺再次从厕所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走了出来。在走到老杨身边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老杨。 我看到老杨接过来的东西就是前几天因为担心所长进号子检查,号长让二铺藏到厕所的那把小‘匕首’。老杨吩咐我蹲在监控对着大镣的方向帮他,这样监控中只能看到我俩在帮大镣换衣服,而看不清老杨手里拿着的小‘匕首’。在我蹲好后,老杨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监控,确认看不到他手里的东西后,就小心地用‘匕首’开始从衬衫的袖口挑着针脚。 针脚一直挑到衬衫的肩膀上,在肩膀上没有合适的针脚的位置,就用手中的‘匕首’往开割,直到割通到衬衫一边的胸脯位置。此时衬衫的一只胳膊已经由原来的圆筒状变成了现在的长条状,大镣的一只胳膊完全露了出来。 老杨在开始割另一条胳膊的衬衫的时候,让我小心地把大镣这一只手腕上缠着的厚毛巾解下来,然后把手腕处的衬衫小心地从手铐和手腕间的缝隙拉出去。我按照老杨说的,解开了大镣手腕上的那圈毛巾,解下来后,看到在毛巾垫着的皮肤已经被磨的很粗糙了。在我把衬衫拉出去后,老杨也基本上完成了另一只胳膊的拆针脚工作,随后,衬衫很容易就被我和老杨从大镣身上‘脱’了下来。 大镣贴身的背心暂时没有脱。然后,老杨就开始了拆裤腿上的针脚。裤腿的针脚比较稀,所以老杨在查了差不多一少半的时候,直接就用双手顺着裤缝用力扯开了,在裤腰位置,老杨才又用‘匕首 ’割了几下。这样大镣的一条裤腿也由原来的圆筒状变成了长条状。 用同样的方法,最后我和老杨一起帮大镣把裤子也‘脱’了下来。大镣穿着的内裤也暂时没有脱。 大镣看到已经把衬衫和裤子脱了,就让我帮他下了通铺,到小院子给他洗个澡。 在洗完澡回来后,大镣上了通铺。老杨拉开大镣的被子帮他盖在身上,没几下就把背心和内裤隔开脱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给大镣穿衣服了。 先给大镣穿内裤。这次和我想象的一样。先把内裤从一只脚套上后,小心地把整个内裤穿过脚铐和脚腕之间的位置,然后,再把穿过去的内裤从上往下塞过另一只脚的脚铐,让另一只脚也套进内裤里,这样再往上一提,大镣就穿上了内裤。 穿裤子的方式和穿内裤是一样的,只是因为裤腿长,裤腰的开口还小,让我和老杨很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穿上。 背心也好穿,同样的在穿衬衫的时候也遇到了麻烦,手铐和手腕处的空隙不太大,在穿第一只胳膊的衬衫的时候,很不容易穿过去。好几次,大镣看到不好穿,让老杨干脆把衬衫也隔开套上再说,但老杨没有听大镣的话,坚持让我和一起帮着,费了好长时间才勉强穿过去。在穿另一只胳膊的时候,就稍微好穿点了。 等两只胳膊都穿上后,老杨让大镣尽量抬起两只胳膊并且尽量并在一起后,让我护着大镣抬起的两只胳膊,老杨才把衬衫从大镣的胸前套到了背后。在给大镣穿好衬衫后,我和老杨坐在通铺上长出了一口气,大镣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老杨把小‘匕首’递给二铺,让他放好,就顺势在通铺上躺着。 其实给大镣换衣服并不累,只是因为比较‘苛倞’(ke liang:北方方言:很不得劲的意思),感觉有点累而已。 我给大镣整理好衣服后,做在老杨身边问他: “老杨,刚才要是这样穿不上衬衫,该怎么办?” 老杨听到后,说道: “按照大镣的方法,割开一只胳膊,再打报告找管教用针线缝上就行!” “噢!明白了!” 经过老杨这一次的帮忙,从此我就能独自帮大镣换衣服了! 其实老杨很心细,在大镣要求割开一只衬衫胳膊的时候,他没同意,也是担心虽然割开后好穿了,但要想再缝上,一方面怕一时半会借不到针线,另一方面,即使借到了再缝上,和原来是没法比的。 墙上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铃……” 在我和老杨休息的时候,很快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第52章 回家 看守所内每日三餐的时间除了礼拜天外,时间都很固定,午饭在上午12点准时开饭。 上午在我和老杨给大镣换完衣服后不久,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老杨告诉我和武所一起搭档值班的管教姓赵,不是我们本地人,也是一位年轻的民警。看守所内班的值班管教的搭配,都是两个管教,分别都是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和一位年轻点的是一个班。 在午饭的铃声响后不久,小院子的铁门就被那位年轻的赵管教打开 “打饭!” 确实不是我们本地口音,在号子里,一日三餐是大事,众人在听到后都找到自己打饭的盆子,到小院子里排着队,像小x州、魏子和‘四川’三人其实早就拿上自己的饭盆在小院子等着了。 今天的午饭主食仍然是馒头,菜有两个,一个是‘炒土豆丝’,一个是‘葱头炒肉’。在打上我和大镣的饭菜回到号子里后,我把不多的肉片都扒拉给了大镣,就开始吃起了午饭,稀饭和开水没过多长时间也送了过来。 我注意到老汉今天的午饭吃的不多,吃了一点后,就把剩下的一个馒头和菜分给了小x州和‘四川’,稀饭倒是全喝完了。可能他知道下午就能回家,心情不太好,没什么胃口! 对于能够走出看守所回家这件事,老汉是比较特殊的一位。 几乎在看守所的所有在押犯,都很渴望能早点回家,但唯有老汉觉得回家就意味着损失了孩子们很多的钱,从他知道快能回家的时候起,脸上就从来没有露出过笑脸。本就言辞不多的老汉,好像更加的沉默寡言,让人在看不到他的时候都快要忘记了他还是号子里的一员。 在午休的时候,老汉向号长要了根‘小兰花’抽,在号长递给他后,老汉说等他出去了会托严所给号子里捎进来点,算作这些天抽了号子里烟的回报。号长听到后,安慰了老汉几句,并谢了谢他。 老汉到小院子里抽着旱烟,没有上通铺睡觉,号长看到了也没管他,下午就要出去的人了,也没必要再管什么。‘四川’和老偷想要到小院子里抽几口,号长没有同意,也许,号长也知道老汉的心情,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让人去打扰他。 在下午两点的时候,铃声再次响起。 众人在午休结束后开始了坐班,老汉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在号子里,老汉没有买过任何东西,包括吃的,即使是在礼拜天只吃两顿饭,众人都会饿。但老汉仿佛就从来没感觉到过饿一样,仅仅只是在打饭的时候吃点。 钱,对于老汉来说很重要。因为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有能力赚钱,和上班退休的人不一样,即使每天什么都不干,每月都能领到固定的退休金。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一辈子种地的老汉只能是靠着自己种点‘小块地’,让自己饿不着肚子,不给孩子们添负担。 下午快到三点的时候,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人打开,到了老汉该出看守所回家的时间。 我看着仍然低头坐在通铺边不说话的老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既希望现在能回家的是自己,又对能回家却没有一点回家的喜悦的老汉感到心酸。 原来,在老汉的眼里,钱是那么的重要,甚至比自己的自由还要重要! 号子的铁门被打开后,武所站在门口: “xxx(老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老汉听到后,慢慢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眼神很复杂。 我不知道老汉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如果让他自己能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留下来,而不愿回家。 武所在又催了一下老汉后,老汉回头走出了号子。 “姜林,你也出来!” 正在坐班的我还沉浸在对老汉回家的思绪中,突然听到了武所在叫我。 “叫我?,我也能回家?” 我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不过想想又不可能。武所只是叫我出去,并没有再说类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的话。 我赶紧下了通铺,穿上鞋走出了号子。 铁门在我身后被武所重重的关上,老汉已经在赵管教的带领下到了内班办公室。我跟着武所走进办公室后,武所问赵管教: “xxx(老汉)签完字了!” “签完了,可以出去了!” “行,你把他送到中班!” 武所吩咐完后,让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等着。‘赵老大’在看到武所回来后,帮武所在茶杯中又添了点热水,放在桌子上,就靠着桌子站着看着我。 在赵管教带着老汉向中班走去后,武所让‘赵老大’去打扫过道内的卫生,然后才向我说明了这次叫我出来的目的,原来武所这次叫我出来是要做一次‘谈话’。 武所一边问着我,一边在‘谈话记录’上写着。 武所询问了一下我进来号子以后的一些情况,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发现有‘牢头狱霸’之类的现象等等。在武所问到我这些的时候,我都是回答的没有。一方面我不能确定号长等人的行为算不算的上‘牢头狱霸’,另一方面,即使算我也不能说有,现在的我在号子里的处境感觉还挺好,这都是有号长等人对我的照顾的原因。我不想也不能做那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事,更何况。这一份‘谈话记录’并不是保密的,就像我就有机会看到别人的谈话记录内容,‘赵老大’要想看的话也同样有的是机会。 武所又了解了一下我被关进看守所后有什么想法,对自己犯的事是怎么认识的,我都一一做了回答。 最后,武所问我在号子里有什么需要的没,我想了一下后回答道: “武所,能的话我想多看点法律方面的书!” “行!我让人找点书给你!” 武所在听到我的要求后,似乎很是高兴!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赵老大’也打扫完了过道走回了办公室。 “姜林,那两个班的谈话记录都是你帮着录到电脑上的?” 武所问我 “报告武所,是的!” 我赶忙回答,估计是武所也准备让我帮忙! 果然,武所在听到我的回答后,接着就让我把刚才和我的‘谈话记录’也录到电脑上。 “这还真是麻烦,纸上写一次,电脑上还得再录一次!唉……” 武所自言自语了一句。 ‘赵老大’在听到后,递给武所一根烟,也给了我一根: “武所,只要有姜林在所里帮忙,就不用操心这个!” 我一边开着电脑,一边听到‘赵老大’在帮我说着话。 “说不定在不了几天就回家了,到时候还是麻烦!” 武所开始和‘赵老大’坐在一边聊着天。 也确实是,在电脑刚开始普及的那些年,像秦所他们年轻的管教还好点,应该统一安排过他们学习打字和操作电脑,即使他们打字很慢,起码可以完成这些工作。但对于年龄稍微大点的武所他们来说,光是学习打字就有很大的困难,更不说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的电脑了。 我一边在电脑上录着刚才武所和我的‘谈话记录’,一边听着他俩聊天。 在他俩的聊天中,我得知‘赵老大’是被判了‘实刑’的,也就是说,是被实际判了需要投监的,但是因为‘赵老大’的一些特殊原因,他没有投监,留在了看守所。如今剩下的刑期已经不多,正常在今年年前就能回家了! 而且,还听武所说,‘赵老大’想要减刑,近期就需要不定时的写一些什么文字性的东西,上报给相关的单位才行。 听到武所说的这些,我心中想到‘赵老大’之所以要和我搞好关系,这应该是主要原因!不过也无所谓,虽然我大学学的是理科,但我在高中和大学都是班长,所以对于我来说,写写算算的事都是很平常的,算不了什么。 今天的‘谈话记录’只有我的一份,所以很快就录完了。武所在知道我录完了后,又把桌子上的两张纸递给我,让我也录到电脑上。我接过来看了一下,是老汉的“释放证明”和‘出所证明’。 武所特意吩咐我两张证明上的日期和时间不能录错,必须要按照证明上的日期和时间来录。 我在电脑上,找到有关老汉的信息一栏,很容易就找到了录这些信息的地方,就按照武所的要求录上了电脑。 “到此为止,老汉这次的事在法律上应该是彻底完结了!” 我在录完后,特意多检查了两遍时间和日期,确认没问题点了‘保存’后,心里感慨着。 第53章 上道 “武所,我录完了!” 我站起身,向武所报告道。武所在听到后,又向我确认了一下日期和时间都录对了后,就吩咐‘赵老大’把我送回号子里。 在‘赵老大’送我回号子里的路上,‘赵老大’和我说道,可能晚上会让我那间单独的号子里,商量一下他需要写的一些东西,我答应了!在‘赵老大’打开我们号子的铁门的时候,悄悄的给我裤兜里塞了一包烟,让我在号子里抽,并说他会和号长说一声,这包烟不用上交,我留着抽就行! 在我走回号子后,‘赵老大’把号长叫到门口,低声说了几句话,我没听清说的什么,不过应该是和号长说我的事,还有给我烟的事! 我在通铺边自己的位置坐着,看着门口的号长和‘赵老大’,想着裤兜里的这包烟该怎么处理。 我要自己留着是完全可以的,号长在‘赵老大’的授意后,一定不会为难我。但又觉得自己留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方面我不能保证号子里的其他人不会向我要,就像六子、棍子他们开口向我要的话,我肯定得给,我要是给他们烟抽的话,必然会干扰号长对号子里的管理,甚至会影响号长在号子里的威信。因为现在号子里谁要想抽烟的话,必须向号长申请才行,只不过区别在于号长给不给,敢不敢向号长申请。 另一方面,烟留在自己身上,自己保证不了‘安全’,出号子在办公室,我还做不到现在‘赵老大’那样的‘地位’,万一被管教发现,到时候很难处理。即使是在号子里,保不准就会有人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烟,特别是小x州,这小子甘愿冒着被打的代价去偷‘四川’的火腿,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偷我的烟呢?况且,他还很有可能是号子里的‘耳目’,要是把我身上有烟的事情给报告上去,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我想来想去还是把烟交给号长是最合适的! 号长在门口和‘赵老大’说完后,就转身往他的位置走去,在路过我面前的时候没和我说话,也没看我。 在号长走回了他的位置坐下后,我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 “黑哥!” 号长看着我,似乎一点都不奇怪我会过来找他。 “怎么了,眼镜?” 号长不紧不慢地问我, “这是‘赵哥’给我的,给你!” 我掏出裤兜内的那包烟,递给号长。 号长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不过也许是听到了我坚决的语气,不像是在作假后,眼角微微一翘: “好!” 说着就伸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烟。我不知道号长的这个‘好’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主动把烟交给他做得好,还是说他明白了我的想法,知道这样做就避免了给号子里增添不可控的因素而感觉到好。 “以后想抽烟了随时和我说!” 号长一边说一边转身把烟塞在了褥子下。 “眼镜,以后号子里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黑哥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号长在说完后,旁边一直在看着和听着我俩说话的二铺向我伸出大拇指道: “做得好,眼镜!” 一天搅和在一起的六子和棍子这俩人,从旁边过来分别从两边搂住我的脖子‘哥、哥、哥’的叫着,特别是棍子毫不避讳的对我说道: “哥,有你在,老子以后再不用‘拍蚂蚱’了!” “呵呵……,棍子,我想你该拍的时候还得拍,万一哪天号子里断了货,我可没办法解决!” 我努力地挣脱他俩的抱脖子,对棍子说道。 六子脑筋多,总是喜欢逗直性子的棍子: “棍子,你小子在号子里就是‘拍蚂蚱’的命,不拍就没你的份!” 棍子听到后,很反常的没有和六子胡闹,看着我。我突然明白了,原来直性子的棍子又被六子给逗了一下,不过现在棍子看着我的眼神,意图已经很明显。我现在需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向号长申请一根烟给棍子,这样他的里子跟面子就全都有了。 棍子的性子直,在号子里能维护住这样一个人也不错,起码可以是我在号子里的一个助力。以后在号子里当号长不好出面的时候,他也能帮上我的忙。而且我的代价也很小,只是一根烟就行! 于是我看向号长,号长把一切早已看在眼中,早已在手里拿了一根烟,在我看向他的时候面露笑容递给了我: “点着后,你先抽两口再给他!” 在我接过烟后,号长边说边递给我打火机。 我听从号长的安排,点着烟后轻轻抽了两口,然后递给了棍子。棍子很是高兴的接过去,一边抽一边对着六子说道: “看,老子抽的不是‘蚂蚱’!” 六子看目的已经达到,也很高兴,缠着棍子要抽烟。棍子在狠狠抽了几口后,这才把烟递给六子。在把烟递给六子后,这小子直接走到电视下,对着后面的几个人说道: “眼镜,以后要叫哥!”说完也不管众人的表情,转头就朝着我叫了一声‘眼镜哥’。 我笑着并没有答应棍子,只是看着后面的几个人,特别是低着头的小x州,心里感到特别的解气。不过,我心里原有的对小x州的怒气也随之消散。 “只要你不再敌视我、‘暗算’我,就当一切都过去了!”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老偷、‘四川’、和魏子都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在听到棍子的吆喝后,老偷和‘四川’还配合着对我喊了声‘哥’,棍子看到后很是满意,也没多理睬他们。 老杨眼中对我露出的是一种‘欣慰’的眼神,我想老杨一定是明白了我的想法,也很赞同我的做法。看到老杨时我才想到,其实老杨早就已经给我做出了‘榜样’,他每次拿就来的‘小兰花’都是主动交给号长的,自己并没有留着。我的做法和老杨如出一辙,虽然我没问过老杨他的‘小兰花’是谁给他带进来的,但只有在严所的班上他才能带进来就完全可以说明一切。 ‘小兰花’老杨要自己留着,号长更不敢说什么! 看来这件事我做对了!只要自己遇到事情了,能及时的多动脑筋想一想,是能处理好事情的。 关于号长让我在给棍子抽烟前,先自己点着,然后自己先抽两口,最后才递给棍子,也算是号子里的规矩,这也是后来老杨对我说的。我不能像外面的时候,主动的递烟给棍子,在外面那可以说是一种‘尊敬’的表现,但在号子里那是一种‘溜舔’和‘无能’的表现。棍子只能是抽我已经抽过的烟,这样做我才能在棍子面前保住自己在号子里的面子和地位,而棍子也肯定是知道号子里这样的规矩的。 而且,号长在递给我烟的时候,也及时的提醒了我,说明我在号长心中起码做到了‘上道’,进而愿意在号子里‘罩着’我。 晚饭的铃声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准时响起。我和号子里的人都排着队打回了自己的晚饭,然后在号子里吃完后,就坐在通铺边和大镣以及老杨聊着天,等待着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看电视。棍子和六子都在盼望着今天还能继续看一集‘亮剑’,棍子还不时地说着那句‘李云龙’说的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其实也很期待能再看一集,只是不知道今天的武所会不会早早就关掉电视。 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电视准时打开,号子里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坐在通铺上,看着电视中的‘新闻联播’。我看了看大家今天坐着的样子,似乎比往常坐得要整齐和标准,也许号子里所有人都希望今天能再看一集‘亮剑’,再听到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 只是不知道今天的武所会不会让大家如愿…… 第54章 申请 我和号子里的众人安静地看着电视。 在‘新闻联播’快要结束的时候,过道内响起了大铁栅栏被打开的声音,没有皮鞋声响起,看来是‘赵老大’走了进来。我想起白天的时候‘赵老大’曾和我说过,晚上可能会让我去他那间单独的号子里帮他写点东西,这次‘赵老大’进来也许就是为了这个。 脚步声很轻,和我想的一样停在了我们号子门口,随后就是钥匙串‘哗啦……’的响声,号子铁门被‘赵老大’打开。 我看着铁门被打开后,站在门口的‘赵老大’也看到我在看他,就向我点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就穿上鞋走出了号子,铁门被‘赵老大’重新关上。 “赵哥!” 我打了声招呼, “走,眼镜,到我的号子去!” ‘赵老大’说完带着我向后面的号子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长长的过道,每走过一个号子的铁门,我都会转头朝着铁门上的小窗户里看,每次都能看到号子里一排排坐着的人。二号号子里的‘二黑子’看到我在过道内走过,露出惊奇的眼神,我看到后又想起他白天在上操的时候和我提的换号子的建议,真希望他能放弃他的想法,不要给我添麻烦,因为现在的我真的不想换号! 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走过。有的号子里本来坐得比较松散,在听到有人走过号子门口的时候,所有人会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在我跟着‘赵老大’往里走的时候,有两个号子的小窗户前站着人,看样子像是那两个号子里的头铺,而且看起来他们和赵老大很熟。 他们在看到‘赵老大’走近后,都打着招呼。‘赵老大’也回应着他们,并小声地和他们介绍着我: “这是眼镜!” 他俩在听到‘赵老大’的介绍后,都会对我微微笑一笑,我也礼貌性地回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赵老大’所在的单独的号子是11号,这个我早已知道,我跟着他走到11号号子的时候,看到号子的铁门是打开的,我跟在‘赵老大’身后走进了这间属于他一个人的号子。 很意外的,我在这间号子里看到了小吕。 “老大!” 小吕向‘赵老大’打了一声招呼,‘赵老大’随意的‘嗯’了一声。 “眼镜,你俩都认识!” “认识……,认识……”我和小吕几乎是齐声地回答道。 “眼镜,你先坐一下,小吕给眼镜倒点水!” ‘赵老大’说完后,就在通铺的褥子地下拿出一沓子纸翻看着。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小吕也转身到小院子一边的铁门处,用暖壶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我接过来后,看了一下这一间特殊的号子。 和其它号子的布局一样,只在通铺上靠近窗户的位置铺着褥子。褥子铺着两层,都是厚厚的崭新的,被子也很新,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着,上面还放着一个枕头,枕巾颜色是深蓝色的。看守所内的在押犯,睡觉的时候是不能有枕头的,可能枕头的存在会给看守所带来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像我们号子,只有头铺有一个枕头,其他人在睡觉的时候,只能是垫着自己的衣服当枕头来用。 在褥子边的通铺上放着一个纸箱,里面不知道放着的是什么。在靠近窗户的褥子上,随意地扔着一包烟,烟盒的颜色有一部分是带着绿色的,是我没抽过的烟,还有一个打火机也扔在这包烟旁边。 通铺下,整齐地放着两个塑料脸盆,旁边还放着香皂等洗漱用品。整个号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收拾的也很整齐。 小吕在递给我水后,就端着脸盆到了小院子里,听声音应该是在洗什么东西。当初老杨在和我讲‘赵老大’的事时,曾说过,有两个专门的犯人在伺候着他,我想小吕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伺候的犯人我还没有见过。 “眼镜,所里让我写一些东西,这是要求和说明,你看看!” ‘赵老大’把手里的一沓子纸递给我。我拿到手上后一张一张的看起来。 原来‘赵老大’递给我的是有关在看守所内服刑期间的减刑的相关法律说明文件,文件的内容不多,在有关‘立功表现’的地方被人重点勾画了出来。我主要看了一下,要想减刑需要符合的条件,其中首先需要‘赵老大’向所里提交一份‘减刑申请’,然后是自己立功表现的相关说明。 我想‘赵老大’今天让我过来,应该是让我帮他写这份申请的。 “赵哥,首先应该要写一份‘减刑申请’的,是!” “嗯,这是第一步,你帮我写写!” ‘赵老大’边说,边用脚从通铺下划拉出一个塑料凳子给我,又拿过来几张空白的纸和一支笔递给我。 “你坐这儿,想想看怎么写,不急!” 我答应一声后,看着相关的文件,思考着该怎样写这份‘减刑申请书’。 “赵哥,立功表现写什么?” “我在看守所内报考了一个‘计算机二级证书’,马上就要准备考试。另外,我还在自考成人的专科证,也快要考试了!” 我看了一下减刑的说明中,在服刑期间自考一些证书,确实可以获得减刑。 “嗯嗯,知道了赵哥,那我就在申请书中写上这些!” 我想这才是‘赵老大’要和我搞好关系的主要原因,替他考取这些证书。 据我的了解,‘计算机二级证书’在当时计算机开始普及的时候,社会上有很多培训机构在收取一定费用后,随便考一下,很容易就能办下来。甚至都不用本人上课培训,只要花钱就行。至于自考的成人专科性质也差不多。 关键的问题不是犯人门能不能考下来这些证书,而在于所里会不会为你办理这些考试的手续,以及考下证来会不会帮你提交减刑的申请。 我边写着申请,边和‘赵老大沟通着,没用多长时间就打好了草稿。 我把草稿内容和‘赵老大’念了一遍后,他觉得还行,就让我在另一张纸上正式地写了一份。 我重新写完后,把这份‘减刑申请书’递给‘赵老大’。 “我拿去让武所他们看看!” ‘赵老大’在看了一遍后,就拿着这份‘减刑申请书’走出了号子。 我一个人在号子里也没什么事做,就走到小院子里去看看小吕在干什么,顺便还能说说话。 我走到小院子后,看到小吕确实在洗衣服,不过,洗的是一套警服,我看到后有点奇怪: “小吕,你怎么在洗警服?” 小吕看到我后,手并没停回答道: “这是武所的衣服,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要拿过来洗一次。” 这时我才想起,在严所的班上时,我在看开号子门时曾经在11号的小院子里看到过搭着的警服,我当时还很奇怪,为什么‘赵老大’的号子里会有警服,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老大’很快就从办公室走了回来,我听到脚步声后,也走回了号子。 ‘赵哥,怎么样?’ “武所看了说可以,给了一张正式的申请表,让填好了!” 说着,把手中的那张申请表给了我。 这是一张表头写着‘服刑人员减刑申请表’的文件,需要填写一些申请人的相关信息,然后下面很大一部分空着的表格内需要把刚才写好的申请书内容填上。 “赵哥,上面的信息你写,下面的内容我写,是不是?” 我问了一下‘赵老大’。 “我写个名字,剩下的你写!” ‘赵老大’坐在凳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他的名字。我看着他写下的自己的名字,这才明白,原来‘赵老大’说的不认识几个字,并不是他在谦虚,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赵老大’在写好自己的名字后,就站起身给我让开了位置,然后,我一边问他的相关信息,一边认真地在表上填好。 最后,我把写好的‘减刑申请书’的内容也填在了表上。 “好嘞!” 看我写完后,‘赵老大’很是高兴,取过床上扔着的那包烟,递给我: “眼镜,拿回去抽!” 我看了一下烟的名字是‘荷花’,这个烟我没有听说过,不过看着包装应该不便宜。 “赵哥,下午刚给了我一包烟,这个我不要了!” ‘赵老大’在听到我说的后,可能是觉得有点不理解。也是,在看守所内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的‘上货’,搞这个硬通货,像我这样别人给都不要的可能是‘赵老大’没有想到的。 “呵呵,眼镜,给你你就拿着,赵哥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其实我是没想到他会再给我烟,因为下午已经给了我一包了,现在再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是帮了他一点忙,但这对于我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但在听到‘赵老大’的话后,我也不好再坚持不要,就接了过来装在裤兜里。 “谢谢赵哥!” 第55章 改判 我在‘赵老大’的号子里待到快到十点的时候,赵老大才送我回了自己的号子。 回到号子里后,我把‘赵老大’给我的烟又递给了号长,号长爽快地拿过去,从中抽出两根烟递给我,让我晚上站班的时候抽,并告诉我打火机就放在枕头边,到时候自己取就行。 晚上我和老杨还是站第一班,在站班的时候我点了一根烟,把一天发生的事和老杨简单说了一下。老杨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感叹道: “还是有文化好,就是到了看守所都不一样!” 在说到我两次把‘赵老大’给的烟都交给号长的事时,老杨很是赞同我的做法,确实和我想的一样,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 在和六子、棍子交班的时候,我掏出剩下的一根烟点着抽了两口后递给了他俩,俩人很是惊喜,随后我就和老杨睡下了。 一夜无话,我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好觉。 早上是被大镣叫醒的,很奇怪地今天没有听到墙上的铃声。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正好用被子捂住了耳朵的原因。 七月底的北方,太阳早早就升起!现在是早上六点多,正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 在号子里的队伍走到大操场上准备上操的时候,我正想和大镣说一声也跟着队伍跑步,但在想到我进看守所的那天,正好是武所的班,而且在第二天早上上操的时候还看到了武所和‘赵老大’在跑完操后惩罚在押犯的一幕,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和大镣站在号子门口,大镣跟我说道,他的案子应该很快就有最终的结果了,也不知道结果究竟会怎样。我安慰着他,让他想开点,既然家里人给他带进来了话,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大镣听了后,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啊,在等待结果的时候也是最让人煎熬的时候,更何况是在等待‘生’与‘死’的结果。 在跑完操后,武所和‘赵老大’今天并没有再惩罚在押犯。 早饭还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在时间到了上午八点时,墙上的铃声准时响起,号子里的众人都规规矩矩的开始了坐班。 今天又是严所和小张管教的班,在八点半左右,‘四道门’被打开,远远的传来了武所哼哼着歌的声音,武所和小张管教进了内班,开始了一天一夜的值班。 “老杨,姜林,出来!” 在武所检查完所有号子坐班情况后,打开我们号子的铁门,让老杨和我出了号子。 我俩跟着严所到了内班办公室,主动找到抹布开始清理着杂乱的桌子,然后就开始打扫着过道。 大概九点左右,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武所接起了电话: “喂,哦哦是不是呀……好!” 电话中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但武所在挂断电话后,神情很是不一般。坐在武所旁边的小张管教似乎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严指导,是不是大镣的最终判决下来了?” “嗯,下来了,省高院的人已经进了中班,过来送判决书!” 严所说道 “什么结果?” 小张管教赶紧问道,我也不再打扫过道,站在门口激动的听着。老杨也停下了倒开水的动作。 “改判,死缓!” 严所重重地回答一声,然后‘呵呵’的笑着。 我在听到严所的回答后,心里悬着的心也立马放了下来。 “大镣不用死了!” 这是我心中全部想着的一句话,我为大镣能获得法律的宽恕而高兴。虽然我和大镣相处了才几天,但自从我进了这个号子后,大镣就是号子里照顾我的其中一人,而且,在这几天中,我也知道大镣心中已经很是后悔,也做好了最坏的‘偿命’的准备。就像大镣说的,在看守所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内心的愧疚和死亡的威胁一直折磨着他,几近让他崩溃。 如今,省高院给了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也是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我正想赶快跑到号子门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镣,但我却不敢。虽然是严所的班,严所也对我很是照顾,但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似乎很不合规矩。我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激动,等待着严所的安排。 在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后,严所拿起电话‘嗯’了一声后,吩咐小张管教去开门,说是省高院的人要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郑所和狱医老张。 听到省高院的人和郑所要进来,我一时不知所措,心中很是担心。老杨在征得严所同意后,让我赶快先清理一下办公室,然后就在通道内站好就行。 小张管教打开了‘四道门’,郑所陪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走了进来,小张管教在关上门后,快走几步跟在狱医老张身边向内班办公室走来。严所整了整身上的警服,戴上警帽,站在门口等着。 在郑所和省高院的两个人走进来后,我和老杨笔挺的站在通道内,注视着他们。 “就在这个办公室宣读还是再找个房间?” 郑所用略带x州口音的话征求着省高院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显得很是精干的人四顾看了看办公室后,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道: “就在这里就行,一会儿把xxx(大镣)提出来,让他站在里间,我们在外间宣读!” 郑所听了后,看到我和老杨站在过道内,就摆了摆手让我俩进来把外间办公室的桌子搬到里外间的门口放好,然在征得省高院的人同意后,让严所和小张管教到号子里提大镣。 我和老杨站在过道内,等小张管教打开大铁栅栏后,严所让我和老杨也跟着进去。老杨向我做了一个搀扶的动作,我立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严所怕大镣一时不知道是什么结果,让我和老杨搀扶好。 号子里应该早就听到了办公室的动静,按照以前的习惯,在‘四道门’被打开后,六子和棍子肯定会扒在窗户上把看到的情况向号长报告,这次应该也一样。在大铁栅栏刚被打开的时候,号子里原本低沉的嗡嗡声马上就没有了,恢复了平静。 小张管教走到号子门前,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铁门。 “xxx(大镣),出来!” 严所站在门口大声的说道。 我看到在通铺上坐着的大镣似乎已经知道这次进来的人是和他有关的,早就不安起来。在听到严所的叫声后,浑身都开始发着抖,嘴里‘哦,哦’的回答着,满眼除了紧张就是害怕。严所在说完后,让开门口的位置,吩咐我和老杨进去,把还在通铺上发抖的大镣搀下来。 我和老杨在听到严所的吩咐后,赶紧走进号子,来到大镣身边。探身到通铺上开始搀大镣下来。 “死缓,死缓!” 老杨轻声地对大镣说着,我也赶紧一边搀扶大镣,一边轻声对他说道: “镣哥,是好事,死缓!” 大镣在听到我和老杨的话后,才慢慢停止了发抖的身子,不再像开始那样的紧张。 在开始大镣紧张的时候,我和老杨根本搀不动大镣,我想起老人常说的一个词‘死沉’,大镣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死沉。在听到我和老杨低声对他的话后,我俩才能搀扶得动他。 大镣慢慢被被搀着下了地,我帮他穿上了鞋,在我帮他提着粗铁链和老杨一起搀扶下,终于能开始走步。 在走出号子门口的时候,大镣怔怔地看着严所,严所看到后,对他点点头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声: “不用担心!” 大镣在听到严所的这句话后,才松了一口气。 等小张管教关上门后,我和老杨搀扶着大镣跟在严所后面走向了内班办公室。 进了里间办公室后,严所让我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让大镣坐下,然后,就让老杨和我又站回了过道内的大铁栅栏处。严所和小张管教分别站在了坐着的大镣两边,等待着省高院的人宣读大镣的改判结果。 省高院的人在看到一切都准备好后,从一个档案袋内拿出了判决书,然后,用流利的普通话向大镣核实了身份后,就开始宣读省高院的最终判决: “经xxx高院最后裁决,决定对xxx以‘过失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此判决为最终判决……” 一直紧张坐着的大镣在听到‘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后,突然就从椅子上跪在了地上,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就趴在了地上。 (最高法的死刑复核在需要改判的时候,会首先把案子发回省高院重审,并重新判决。一般来说这个最终的判决用不了多长时间。前文写到大镣一直在说最高法的死刑复核,其实案子已经转回到了省高院。 下一章讲给大镣取下刑具!) 第56章 开镣 省高院的人等大镣在最终判决书上签字后,安慰了几句大镣。郑所带领他们走出了内班。郑所在临走前吩咐严所安排给大镣卸下刑具,这也是重刑犯在法院由死刑改判为死缓后的规定。 大镣在省高院的人安慰下,也慢慢地不再哭泣。我和老杨在一边安慰着大镣,严所也站在一边拍着大镣的肩膀,安慰着: “xxx(大镣),打起精神来,好好改造!” 严所看大镣情绪稳定后,吩咐老杨打开旁边的文件柜下边的门,找给大镣开镣的工具。我仍然站在大镣身边陪着他。 此时的大镣已经不再哭泣: “眼镜,这是真的!” “镣哥,是真的,死缓!”说着我把大镣手中的判决书拿过来,给他翻到最后一页,用手指着写着‘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地方让他看,大镣久久地看着这几个字,长出了一口气: “眼镜,等我将来出去了,我要给那家人去磕头,是他们原谅了我,也是他们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嗯嗯,镣哥,我相信你!你真应该好好去谢谢人家!” 旁边的老杨从柜子里找出了有铁锤,有专门锯切铁器的锯子,还有錾子(zàn zi,凿石头或金属的小凿子)和钳子之类的工具。因为大镣带着的全副刑具是完全铆死的,所以要想卸下来,必须用这些工具。 旁边一直坐着的狱医老张看看大镣没什么事,等小张管教回到办公室后,就和严所说了一声,在小张管教的带领下挨个号子询问看有没有生病的犯人。 老杨在找好工具后,和我一起把摆着的桌子放回原位,大镣也站起身来,等着我和老杨给他卸刑具。里间办公室摆放的东西不多,严所让大镣坐在地上,然后我和老杨就开始想办法先给大镣卸脚铐。 脚铐的铁板很厚,而且是用比筷子粗的铁钉分别直接铆死的。我和老杨商量后,只有用锯子把铆着的铁钉头锯下来一个办法,因为整个脚铐是不能被破坏的。脚铐上的铁钉头铆得很严实,开始锯子在上面很滑,固定不住就不会锯,没办法,我只能先到大操场上找了一块砖头垫在铁钉下面,然后用錾子和锤子在铆着的地方先錾出一点痕迹,在锯子能够在上面固定住了,才开始慢慢地锯着。 整个过道内都是‘叮叮咣咣’敲打的声音以及锯子来回的‘彻彻’声,应该所有的号子都知道了大镣的事情,过道内嗡嗡地声音也传入耳中。 我和老杨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大镣的一个脚铐上的铆钉头锯掉。看着我和老杨费事的样子,大镣坐在地上呵呵笑着: “又哭又笑的,现在有精神了?” 老杨向大镣开着玩笑。 大镣听到后,又用几声呵呵的笑声回应着老杨。 我和老杨在锯掉铆钉头后,用錾子很容易就錾出了铆钉,这样大镣的一只脚铐就卸了下来。大镣活动活动卸了脚铐的腿,熟悉着那种久违的自由的感觉。 随后,找到方法的我和老杨,在又费了一点功夫后,把大镣另一只脚上的脚铐也卸了下来。大镣站起身,两腿来回活动了几下,但因为手铐还没有卸下,很不方便,所以大镣又坐下来,等着我和老杨卸手铐。 开始大镣是坐着,然后俯下上身胳膊伸出去,放到地上,让我和老杨用卸脚铐的方法去做。但因为需要坚持的时间长,大镣后来干脆就翻身躺在了地上。 旁边的严所看到大镣躺下了,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后,边喝着茶水边看着我和老杨忙活。 在又费了很大的功夫后,大镣身上的刑具才被全部卸了下来。 老杨和我按照严所的吩咐,把卸下来的刑具放到了柜子里。 大镣在站起来后,把垫着脚铐和手铐的白毛巾扔到了垃圾桶,这才开始伸伸胳膊,活动活动腿,享受着重获自由的这一刻。 严所在大镣活动了一会儿后,对他说道: “xxx(大镣),现在改判了死缓,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投监。在看守所剩下的时间里要遵守监规。去了监狱后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得到减刑,能早日回家!” “嗯嗯,谢谢严所!我会努力好好改造的!” 大镣在听到严所对他说的话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狱医老张和小张管教这时也检查完了所有的号子,走了回来。 “xxx,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 狱医老张问着大镣: “报告!感觉很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大镣痛快地回答道。 严所看到大镣没什么事了,就吩咐小张管教把大镣和我先送回号子里,老杨留在了办公室内。 大镣和我跟在小张管教身后,迈着有点不太习惯的步子,向号子里走去。在小张管教打开铁门后,我和大镣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在号子里铁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整个号子里的人都低低地欢呼了一声,就连小x州加入了进来。大镣在看到号子里众人为他庆贺,很是激动,快步走到号长面前: “黑哥,我自由了!” 号长在看到大镣的样子后,也很是高兴,向大镣询问道: “嗯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改判的消息了?” 大镣点点头。 其实在上次赵老大让我递给大镣的纸条,就是大镣的家人给他捎进来的可能改判的消息,只是大镣一直都没有说,而号长也真的就没有再问他。 也确实是,对于大镣来说,没有真正看到最终的判决结果前,一切都只是可能,一切都可能是来自家人的安慰罢了。 如今,大镣的最终判决书已经拿到手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缓期两年执行。虽然大镣回家的日子仍然还无期,但终究大镣是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现在的大镣在担心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后,终于能放下心来。我想今天晚上大镣一定能睡个好觉了。 大镣在和号长说了几句话后,突然问了一句: “黑哥,你说我家里人知道这个结果不?” “应该是不会通知家里人的……” 大镣在听到号长的回答后,转身就跑向了过道的铁门处,扒在了小窗户上: “报告……报告严所,报告张管教……” 我被他这一个动作稍稍吓了一跳,在号子里我还没见过有在押犯这样打报告的。在看到号长并没有阻止大镣的意思,我也就静静地等着大镣打报告的结果。 在大镣大声地喊完后,很快过道内就有了动静,严所和小张管教的声音传了过来。 “咋了!xxx,你干什么?” 小张管教一边开着大铁栅栏,一边大声问到。 大镣在等到小张管教走到号子门口时,才着急地向他请求着: “张管教,求你帮我打个电话告诉我爸妈,求你了……” 在看到严所也走了过来后,大镣又继续向严所请求着。 “这时候才想起来告诉你爸妈,早干什么了?” 严所看似很严肃地对大镣说道。 “严指导早打电话通知你家人了,还不谢谢严指导?” 小张管教在一边对大镣说道。 大镣听了后,赶忙向严所说着‘谢谢’,并退后了两步,想要给严所和小张管教鞠躬,但因为着急,没有把握好距离,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铁门上。 只听‘砰’的一声传来,‘嘶!’号子里的众人都感到了疼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但大镣似乎根本就没感觉到疼,又退后了一步,深深地向严所和小张管教鞠了一躬。 “谢谢严所,谢谢小张管教!” 严所在看到没有大镣什么事情后,又吩咐了他几句要‘遵守监规、好好改造’之类的话,就返回了办公室。 此时,墙上的铃声再次响起,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到了该打午饭的时间。 一会儿后,小院子的铁门被老杨打开: “准备打饭!眼镜出来!” 老杨很干脆地说完后,就走向了下一个号子。 我迈着大步,向打开的铁门走去…… 第57章 新人 我走出号子,向厨房的窗户口跑去,小吕也在我身后跑着。 “姜林,给大镣开镣了?” 四哥一边往外递着饭菜,一边问我。 “嗯嗯!刚开了,四哥!” 四哥在问了我一句后,也再没说什么,继续给我们往外递着饭菜,老杨在打开所有的号子门后也向我们走来。 和以往一样,先从我们的号子开始打饭,其实,我一直觉得,应该从十号号子开始打饭,这样就不用在打完十号号子的饭后,再往回走给女号子打饭了。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规定,我不知道,也懒得去问。反正这样还能多在大操场上待会儿。 今天,大镣是第一次出来打饭,看着排在队伍最后面的大镣,我心中不由为他感到幸运。“终于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轮到大镣打饭的时候,四哥看到满脸喜悦的大镣就打趣道: “xxx,高兴了哇,心掉到肚子里了!” “谢谢四哥,高兴,真的高兴!” “眼镜,给大镣多打点!” “好嘞!” 今天的午饭是大烩菜和馒头,我应着四哥的提醒,给大镣拿着的两个饭盆内把菜打得满满的。大镣的饭盆内,我尽量多打了点肉片,而我的饭盆内多的是土豆,没有肉片。 大镣在说了声“谢谢四哥,谢谢眼镜”后,高兴的走回了号子。 …… 随后的几天,大镣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只是感觉他在号子里开始变得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合适,生怕会违反监规!大镣的这种变化,我也能理解。 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大镣,很是珍惜这好不容易获得的一次重生的机会!经过了生与死的抉择,经历了两年多的不眠和折磨,如今的大镣已经从心底懂得了生命的重要。懂得了去珍惜生命,尊重生命和保护生命! 就像大镣答应严所的那样,大镣在努力的改造着自己,努力地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和年轻无知赎罪,对法律的蔑视让他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我相信大镣会用自己的一生去赎取自己所犯下的罪过! 也许,这就是法律本身所希望的一种结果。惩罚不是目的,通过惩罚让人懂得对生命的尊重才是真正的目的! 在当天晚上号长安排站班的时候,大镣主动要求号长安排他站班,并且还是站两点到四点的班,这个最不舒服的班! 号长答应了大镣的要求。 在号长选择和大镣一起站班的人选时,我主动提出愿意和大镣站这个班,号长也答应了!大镣很是感激我,我知道,大镣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说,而我应该是那个他想要让听他说的人! 在晚上睡觉前,我特意向号长多申请了几根烟,烟,是谈话最好的辅助剂! 开始站班的时候,我递给大镣一根烟,让他自己点着抽着。在对待大镣的问题上,我不想有那么多的讲究,在我心中,大镣是值得我这么做的! 大镣一边抽着烟,一边向我说着他从前的很多事,从他记忆开始一直到他被关进看守所内,他所能记起的所有的事都毫无保留的向我述说着! 在我俩的站班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大镣对我说道: “眼镜,镣哥谢谢你!” 我能感觉出来这句话大镣是从心底想对我说的一句话! “镣哥,其实真正应该是我得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一开始进了号子就对我的照顾!” 大镣听了后,呵呵的笑着: \"好,我们都不谢了!等镣哥出来后,和你联系,我们是朋友!\" \"嗯!我们是朋友,镣哥!\" …… 大镣的家人在收到严所的电话通知后,就到看守所来看了他一次,随后在第二次来看他的时候,大镣的家人托四哥交给我一包‘小兰花’和一条烟。‘小兰花’大镣都留给了号长,那一条烟,大镣拆开分给了他的同案犯几盒后,剩下的给了号长。 看守所在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送犯人投监。大镣在省高院的最终判决下来后,又过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正好赶上看守所月初送犯人投监,大镣和他的同案犯们就被送到了省监服刑。 从此后,看守所内只剩下了‘老人’对‘新人’讲述中的大镣。经过两年多的看守所生活,大镣离开了看守所,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了他一生的赎罪。 这一日上午,是星期三,是秦所和老郅的班。 我和号子里的在押犯们都规规矩矩地刚开始坐班。‘四道门’在这时候被打开。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四道门’响起,不是进来了新人,就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棍子听到‘四道门’的开门声后,就急忙扒在窗户上向外面看去。 大镣走后,我的铺位就向前挪了一个人的地方,旁边就是棍子。 “棍子,看到没?” 我转头问着棍子,二铺和六子也急切地想知道。 “看到了,进‘新人’了!” ‘嗵’一声,棍子从窗户上跳了下来。 众人在听到棍子的话后,号子里马上就传出了嗡嗡声,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看守所能进来‘新人’是一件很值得大家谈论的事情,毕竟整日被关在号子里,根本无从获得一丝外界的消息,更没有什么新鲜事值得大家议论。 “黑哥,进来的是两个人,看起来像两个小屁孩儿!” 黑哥没有说话,可能他对进来‘新人’这件事已经不再感兴趣。号子就像是一个‘流水的营盘’,进来的,出去的,还有投监的,来来往往的对于号长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咱们号子里走了两个人,应该能分到一个!” 六子和棍子说着话,对于我来说,分到‘新人’也好,分不到也无所谓。 而且,估计我出号子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能比大多数人先见到着两个‘新人’。 过道内的大铁栅栏在我预想中被打开,没有皮鞋声,应该是‘赵老大’进来了,估计他进来是要让我出号去办公室帮忙给‘新人’做登记。自从给大镣开镣那天起,基本上我每天上午都会出号子在办公室帮忙,打扫打扫卫生,帮管教在电脑上录信息。特别在严所和秦所的两个班上,几乎只要是他俩的班,我都会出去帮忙,有时候不仅仅是上午,下午还能出去。 ‘赵老大’在我帮他又写了几次其它材料后,我俩也变得熟悉起来。我对他的称呼也由开始的‘赵哥’,变成了和号长一样的称呼,叫他‘老大’,在看守所内他确实可以称作是所有在押犯的‘老大’。 ‘赵老大’打开我们的号子门后,叫了我一声,我穿上鞋,跟着他走出了号子。 “老大,今天进来新人了?” “嗯,还是两个初中生!” 他一边关着号子门,一边说道。 “眼镜,你先进办公室,秦所在等着!” 我答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向了办公室。 当我走进办公室后,看到老郅背着手站在办公室外的门口,在办公室门外的大操场上,站着两个个子不高的男孩儿。其中一个长得很秀气,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但是眼神中除了有一点好奇外,更多的是害怕!另一个个子稍微比他高点,长得看起来比较成熟,但是眼神中也充满了害怕。 “秦所!” 我向坐在椅子上的秦所打着招呼,秦所看到我出来后,对老郅说道: “老郅,带他俩进来!” “进来!唉……” 我不知道老郅这一声唉是因为什么,不过,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知道他是好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虽然比所有管教都小心翼翼,但,老郅确实是好人。也许他是看到这样两个‘小屁孩儿’被关进了看守所感到有点惋惜! 在老郅的命令下,两个‘新人’依次从门口走了进来。 在进到办公室后,老郅让他们站在了门口等着。 这时候,‘赵老大’也走回了办公室。 “赵x,你和眼镜两人检查一下他俩!” 秦所指着站在地上的两个‘新人’对‘赵老大’和我说道。 “好勒!” ‘赵老大’答应了一声,就示意我和他一起过去检查。说是检查,其实主要是看‘新人’身上的衣服有没有带铁器或者绳子一类的东西,比如:裤腰带、拉链、鞋带等等,新进来的女性在押犯,还要检查看有没有发卡,项链一类的。当然,我和‘赵老大’是没有机会检查女在押犯的。 这俩‘新人’在看到我和‘赵老大’出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害怕。那个秀气点的男孩儿还好,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反而是那个长得比较成熟一点的男孩儿不仅后退着,还吓得小声的哭了起来。 “嫑(biao:不要)哭,怕甚咧!” 这个秀气的男孩儿安慰着他。 我检查的是这个比较秀气的男孩儿,同时,‘赵老大’也开始检查另一个哭着的男孩儿。 “打架捅死人都不怕,现在知道怕了?” 秦所坐在椅子上大声说道。 我在听到秦所的话后,不由地顿了一下。 “这么小的两个小屁孩儿,顶多十四、五岁,竟然因为打架就捅死了人!现在的小孩儿真是没法说了!” 我想了一下后,继续检查着。 其实,在中班的时候,就有管教认真的对他俩检查了一次。进了内班,一般是再检查不到什么东西的。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第58章 特殊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后,秦所随手接起电话: “喂,副所……” 我依稀听到是我的副所朋友在电话中吩咐秦所什么事。 秦所在挂掉电话后,看我俩已经检查完了,就和老郅说道: “一个安排到一号,另一个安排到四号!” 我知道,安排到一号的一定是关系,而且还可能是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另一个安排到四号的估计是暂时关系还没搭上! “你俩谁是刘x?” 秦所问道 那个秀气一点的男孩畏畏缩缩地举起了一只手: “报告,我是刘x!” “你爸是刘xx!” 我对秦所说了一下刘x父亲的名字,感到有点奇怪,难道他爸和我的副所朋友有什么关系? “眼镜,你把刘x送到你们号子,告诉黑疙蛋副所的关系! “嗯,好的,秦所!” 这下我明白了,这个叫刘x的小孩儿找的是我副所朋友的关系,刚才打进来的电话就是让秦所安顿这个小孩儿的。 “跟我来,刘x!” 我从桌上拿上那一串钥匙后,让刘x跟着我向过道走去。 “照顾好了,眼镜!” 秦所在身后吩咐着我 “好勒!” 我一边开着大铁栅栏,一边回答道。 刘x一直害怕地站在我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吱呀’一声,大铁栅栏被打开了,我带着他向我们号子走去。在我拉开号子的铁门后,让站在我身后的刘x进去,但他却没有动,我知道他是害怕。也难怪,成年人要走进号子心中还要担心和害怕,更不用说是这样十四五岁的小孩儿了! “进去,刘x,没事的!” 我拉了他一下,也许他也知道,号子是必须进的,他就是再害怕也没办法。 在我的鼓励下,刘x走进了号子。他站在号子门口,瞪着慌乱和害怕的眼神看了一眼,然后看着我,脸上满是求助的表情。 “唉!”看到这样的眼神和表情,我的心中不由的一软,就想帮帮这个小孩儿。 我让刘x站在号子内的门口没管,走进了号子,来到号长面前后,低声对号长说道: “黑哥,秦所安排让咱们照顾着点,是副所的关系!” 号长听到后,点了点头。 “刘x,进里面来!” 我转身对着刘x说道。可能他也知道我是在帮他,在听到我的话后,慢慢走到了号长面前。 “这是黑哥,以后号子里听黑哥的话!” 我吩咐了一句后,谢了一声号长就又走出了号子。在我关铁门的时候,棍子、六子以及二铺已经都围在了刘x的身边,纷纷在问着他什么。 “希望别把刘x吓坏!” 我关上了号子的铁门后,向办公室走去,大铁栅栏我并没有锁,因为‘赵老大’正在送另一个‘新人’到四号去。 我走回办公室后,秦所递给我两份‘入监证明’(或者是‘入监通知’,有点记不清了),让我录到电脑上。我看了一下,就是刚进来的刘x和另一个男孩儿的。另一个男孩叫赵x,和刘x是本县一个乡镇初中的学生,今年刚上初三。两人来自同一个村,是从小就玩到大的好朋友。因为是毕业班,所以学校在八月份初就开了学。 事情就发生在今天上午。‘入监证明’上只是简单的一句“因赵x和另一班同学发生口交,刘x知道后用刀将该同学捅伤致死”,其它的就再没说什么。 我估计是因为什么原因赵x和另一个班的一个男孩儿发生了口角,进而发展成打架,然后被刘x知道后,拿了一把什么刀上去帮赵x,然后捅伤了同学,最后造成了那名男孩儿的死亡。 我一边往电脑上录着,一边和秦所说着话: “秦所,像刘x这种情况不用上刑具吗?” 刚进了办公室的‘赵老大’也有同样的疑问。 秦所在听了后,说道: “应该是不用,如果要上刑具的话,所里会收到通知;而且刘x还是未成年,究竟案子该怎么定性,现在还没有出来结果。眼镜,在号子里多照顾点刘x,毕竟还是个孩子,怕他承受不了,你让黑个蛋安排个人24小时看着,顺便照料别吓坏了他!” “嗯嗯,秦所你放心!我会照料好的。” 旁边的‘赵老大’也赶忙说道: “我一会儿和黑疙瘩也说一下,秦所放心!” 秦所听了我俩的话后,就不再说话。老郅在我送刘x进号子的时候,去了中班的窗口,现在回来了,老郅刚进门,秦所就问道: “老郅,所里怎么安排刘x的事?” “所里没收到什么通知和要求,只说先安排人看好他,估计不用上刑具!” “哦!等通知那就!” 老郅说完后,看到我还在电脑上录着,就向秦所建议到: “要不录完了让眼睛就回去,在号子里照料着点!” 秦所点点头: “嗯,行了!” 我在听到老郅的建议后,就加快速度录着不多的信息。我很感激老郅的建议,因为我也想早点回号子里去,一来刘x是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二来,刘x刚被我送进号子时的可怜眼神让我感到不安。 我在送刘x进号子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告诉了号长要照顾点,但这句话的分量不是很大。在号长没有完全领会我说的话的情况下,可能会默许二铺或者六子、棍子等人做出一些什么。我估计按照号子里对待‘新人’的规矩,刘x可能会受点‘罪’。其实受点‘罪’倒不怕,关键是刘x的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在,一连串的打击可能不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能承受下来的。 在听了秦所和老郅说的担心后,我为秦所和老郅说的话和做的事感到‘暖心’,同时我的心中也不由地担心起了现在在号子里的刘x。 “秦所,我录完了!现在就回号子里!” 我收拾好那两张文件,关了电脑,站起身向秦所说道。 “嗯,回去!” 老郅没等‘赵老大’拿钥匙,他直接拿起桌上的钥匙串就向过道走去: “我去看看!” ‘赵老大’也站起身和我一起跟在老郅后面向过道走去。 老郅在很利索地打开大铁栅栏后,嘴里用力‘咳哼’了一声,这是在告诉所有的号子,进来的是他。 然后他快走几步,走到我们号子门口,一边从小窗户看着号子里的情况,一边开着门。 “吱”号子铁门被老郅打开,紧跟在他身后的我走进了号子,‘赵老大’则把号长叫到了门口说着话。 号子里的电视下,刘x背着手,低头站着。在看到我进来后,我看到了一张秀气却挂满害怕的脸。 “还好!没过了多长时间,刘x应该还没收到‘‘新人的照顾’!” 我进了号子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号长在和‘赵老大’交谈了一会儿后,也转身走了回来。然后坐在他的位置上没有吭声,估计在想着‘赵老大’对他的交代,在想着怎么安排刘x的事。 我坐在通铺上,看着刘x,他也抬头看了我一眼,在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又赶快低下了头。 我在等着号长的安排。 “眼镜,找张被子和褥子,让新来的就睡在你下面(紧挨我靠近厕所的一侧)!” 号长这次直接没有按照号子里的规矩来做,让刘x睡在了我下面。正常按照号子里的规矩,‘新人’进来的第一晚,不管你有没有关系,都是睡最后面紧挨厕所的位置。应该是‘赵老大’向号长说了秦所的的交代,以及看守所对刘x的重点照顾后,号长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号子里在老汉和大镣离开后,他俩的被褥并没有被所里收回去,平时就被叠好放在靠近厕所的通铺上。 我答应了一声号长后,就从通铺上走到叠好的被褥处,翻找出一张比较好的褥子和一张被子。在让我后面的几个人依次往后挪位置,腾出一个人能睡觉的位置后,才把找到的被褥铺好。 “刘x,过去坐班!” 号长看我收拾好了被褥,对刘x说道。 刘x好像不明白号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对‘坐班’是什么不知道,就茫然的看着号长,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他x的敢不听黑哥的话!” 二铺看刘x没有动,骂了一句。 我看到刘x被吓的浑身抖了一下,然后紧锁着肩膀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我在听到二铺的骂声后,并没有阻止二铺,也没有过去安慰刘x,只是继续看着刘x有什么变化。该有的对号长的畏惧,应该有,他应该学会听号长的安排,懂得号子里的规矩。如果我这时候去阻止二铺,去安慰刘x的话,对他以后在号子里的生存并没有好处。 看着刘x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没有哭或者有其它吓坏的表现,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点。二铺在骂完后,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应该是号长阻止了二铺。 我看了看差不多了,就对刘x说道: “刘x,过来,坐到这里来!” 刘x在听到我说的话后,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学着我们脱了鞋,坐在了通铺上。 第59章 安顿 “刘x,不用怕” 我看着这个小心翼翼坐在我旁边的小孩儿。这么小,本应是好好学习的的年纪,现在却因为打架捅死了人,有点可惜了。不过,应该和他父母的教育有关,特别是他父亲。男孩儿在成长过程中,一般来说比较淘气和不听话,用老人们的话来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虽然说打不是好的办法,但来自父亲眼里的管教却是不能少的。 “今年多大了?” 我轻声问道,不管怎样,我希望能通过和他说话,减少一点他的心理负担。 “十五了!” 刘x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想了一下,上初三也应该就是这个年龄。 “是哪的人?” 通过我问,刘x回答的对话,我知道了这个叫刘x的小孩儿的一些基本情况。 刘x的家住在我们县一个比较大的乡镇里,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父母就对他比较宠溺,所以他也就养成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坏习惯。从上小学开始,所有老师给他的评价几乎都是:聪明、活套(头脑灵活)、但就是淘气,不爱学习!正常来说,他这样的小孩儿就算是不爱学习,淘气点儿也没什么,但关键问题就出在了他的父亲身上。 他的父亲是村里比较有名的‘旗杆儿’(我们当地对那些在村里比较不怕事,还经常爱和村里的干部对着干的人的一种称呼),平时也爱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他父亲的这些朋友时常在他家里喝酒,打麻将。而且他父亲的性格比较豪爽,所以在这些朋友们有了事情的时候,总是表现的很‘讲义气’,甚至会帮朋友出头去处理事情。 按正常来说,他父亲的这种性格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也很常见。但疏于对刘x管教的家人,却不知道刘x在他父亲的耳濡目染下也在学校里学着他的父亲的做法,爱管闲事,爱交朋友。甚至在刘x的身边也聚集了一帮贪玩的小伙伴,慢慢地在学校就有了以他为首的一个小群体。在这个群体里不管是谁受了什么欺负,刘x都会出头,打架和做些欺负其他同学的事时有发生。特别是在上了初中,外村有来这个乡镇中学上学的学生,欺负这些同学就成了刘x他们的‘家常便饭’。 学校的老师们也很头疼刘x,常常因为这些事去找他的父母。刘x的家人在知道他在学校的表现后,也开始了对他的管教,但却收效甚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就这样,刘x一直就在学校‘混’到了初三。 在今年开学后,和他同班的另一个小孩儿,在上学的时候和同班的一个外村来的同学闹了矛盾,课间的时候,两人就互相扭打了起来。在另一个班的刘x在得知后,就去帮忙。在学校的老师得知消息后,赶过去的时候,瘦小的刘x已经用手里的一把小水果刀捅伤了那个外村的同学。 因为现在是夏天,大家穿的衣服都比较少,刘x的这一刀就捅在这个外村同学的肚子上。在学校的老师发现后,就赶快先把这名受伤的同学送到了医院,但在去了医院后不久,这名受伤的同学也没有抢救过来,最后死亡了。 刘x也说不清楚到底一刀捅在了哪里,不过,我想这一刀可能正好捅在了重要的器官上。 学校在知道事情严重后,就报了警。然后,警察就从学校把刘x的他的这名小伙伴带到了看守所。 大概的经过就是这样,事情的真相也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想现在刘x的父母一定很着急,也一定开始后悔疏于对他的管教。在他俩被送进看守所的时候,就找了看守所的关系让帮忙照料刘x。 刘x在回答完我问的事情后,慢慢地也就不再太害怕,不再低着头。不过,他眼中的紧张仍然还有。 旁边坐着的棍子、六子以及老杨都在安静地听着我和刘x的对话。虽然棍子和六子平时都比较‘混’,但在对待刘x的事情上,我能感觉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这里面肯定和在刘x进入号子后,秦所以及老郅不一般的安排有关,以及包括‘赵老大’、号长和我的不同的照顾有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虽然刘x才十五岁,但他身上却背负着一条人命。 在看守所的号子里,背负人命案的在押犯向来是收到看守所的特殊照顾的,一般来说不会按照对待‘新人’的方式去做,这种在押犯也是号子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棍子,我不在号子的时候,听黑哥的安排,照顾着点刘x!” 我吩咐旁边的棍子道。 “放心,眼镜!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他!” 棍子很是爽快的答应着。 我在看守所已经待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我的案子到现在还有什么消息。但我在号子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说话权。一方面我能不时地给号子里带回来烟,另一方面,我和各个班的管教也开始熟悉起来,差不多每天都能出号子在办公室。可以说,我在看守所内出号子的时间和频率比‘赵老大’和老杨都多。 而且,几乎所有号子里的在押犯都知道了在看守所有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还是一个所有管教都‘需要’的一个人的存在。 旁边号子的号长‘二黑子’,后来有一次在我打扫过道的时候,扒在那个小窗户上和我商量调号的事,虽然我任然拒绝了他,但慢慢也就互相熟悉了。在一次和老杨的闲聊中,我知道了‘二黑子’为什么这么想让我过去的真实原因。原来,旁边的号子是所有看守所内最‘穷’的一个,那个号子里的在押犯,都是没有关系,没有吃喝的,但那个号子却是看守所内最‘安生’的一个号子。 也许,把‘无欲无求’这句话反过来说比较适合说明‘二黑子’号子的情况,‘无求无欲’!号子里没有烟、吃的这些可以让在押犯们去偷,去争抢的东西在,反而号子里却‘安生’了! 现在的我住在哪个号子,基本上都区别不大了!不管是烟还是吃的,我都能做到‘自给自足’,而且我还是整个看守所内一个特殊的存在,到了哪个号子地位都差不多。 看着旁边坐着的刘x,想到‘二黑子’想让我调号子的期望,我在想:也许对于刘x来说,可能待在‘二黑子’的号子比较好,起码很安生,没有什么事情。 不过先看看情况再说! 应该刘x在这个号子里也没什么的,尽管有小x州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但有好多天这家伙挺听话的,在号子里没惹什么事,也没再针对我做些什么! 上午十点的时候,墙上的铃声响起,我们上午的坐班结束了! 对于墙上响起的铃声,也惊了一下旁边的刘x “这是坐班结束的铃声,记住这个时间,上午十点,每天都一样!” 我告诉刘x。 “嗯!谢谢哥,以后还请你多照顾我点!” 说实话,我没想到过刘x会对我说出这句话。这也说明,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接受被关在看守所的事实了,这是好事! “放心,刘x!” 我拍拍他的肩膀: “过去和咱们的号长,黑哥,打个招呼,谢谢黑哥对你的照顾!” 刘x听话地下了通铺,穿好鞋后,去和号长打了招呼,道了谢!号长简单的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回来了! 我看他回来,指着墙上贴着的监规对他说道: “站到那儿,今天先背过监规,一定要背熟了,会检查的!” 刘x在听了后,规规矩矩地走到监规前开始背了起来。 坐班结束后,号子里的众人或者聊天、或者忙着自己的事。在所里给送上水后,就有了洗衣服的人。我告诉刘x,只有在号子里有了水才能上厕所,特别是上大号,这是规矩。刘x听了后,点点头,又谢了我一声后,继续听话地站在那儿被这监规。 我向号长申请了一根烟后,就走到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晒着太阳,呼吸着混着烟味的新鲜空气。 在小院子里,小x州也端着脸盆从号子里出来准备洗衣服,在他走过刘x身边的时候,用身体撞了一下刘x。他撞刘x的动作被我看在眼里,那是一种很明显的故意的举动,我不由心里一动,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像我刚进号子的时候一样,他对进来的‘新人’都很敌视? 希望小x州能明白刘x在号子里的特殊,能看清现在的形势,不要对刘x做出一些什么不好的事。否则,包括号长和我以及看守所的管教都不会轻饶他的。 第60章 照顾 进了‘新人’对于整个号子来说是一件‘大事’。 刘x一个人站在那里背诵着监规,号子里的其他人在忙自己的事情的同时,都在纷纷议论着这个新进来的‘小屁孩儿’。刘x站在那里背了一会儿后,也停止了背诵,转头看了看,在看到我在小院子后,就也走了出来。 “哥……!” “这么快就背过了?” “还没全背过!” 我知道,可能刘x的心理出于慌乱和害怕的原因,现在还不是能静下心来背监规的时候。 “一会儿再背!” 我看到老杨也走了出来,就向刘x介绍道: “这是老杨!” “杨哥!” “要叫也是得叫叔叔了,还杨哥?” 老杨打趣着刘x: “就叫老杨,叫别的也不合适!” 刘x听到后,就改口叫了声老杨。 老杨接着询问了他一些家里的情况后,却得知一个事,那就是刘x的父亲去年曾经因为一些事在看守所关过几个月,凑巧的是那时的老杨也正好被关在看守所。更为凑巧的是,刘x的父亲还和老杨关在一个号子。 “真你x的,这还能‘子承父业’,老子进来不说,儿子也跟上得进来!” 老杨嘴里念叨着。 我在知道这个事后,才想起来秦所在办公室问刘x他爸的名字的事,问刘x道: “那你进来前你爸和你说什么没?有没有说进了号子该怎么做?” 刘x在听到我的问话后,回答我道: “我爸着着急急地只告诉我,进了号子不要怕,他会给我安顿好的!” 看来,刘x他爸完全知道被关进看守所是怎么回事,也明白该怎样安顿刘x,让他在号子里能少受点罪。 在我正准备和刘x说说号子里的规矩的时候,小院子的铁门被秦所打开了。秦所看到我在小院子里,就让我出去一下。 老杨看到我要出去: “眼镜,你去,我和刘x说说规矩!” 我应了一声老杨就走出了号子: “秦所,怎么了?” “副所在中班,让你过去一下!” 秦所又看了一眼刘x,关上了铁门。 我在出了号子后,就快步向中班的窗口跑去,我想我的副所朋友找我应该是和照顾刘x的事有关。 我来到中班的窗口后,我的副所朋友看到我过来了,就打开了窗户: “xx,在里面没事?” 一边说一边从里面递给我一根点着的烟。 “没事,挺好的!” 我接过他递出来的烟后,回答道。 “那就行!告你一声,你爸妈正在托人想办法解决你的事,想尽量争取不‘批捕’!” 我没想到他是和我说我的事,这些天来,我通过自己查看一些法律方面的书籍,再加上在和管教们聊天的时候,向他们的问询。我也大概知道了,我这次的事有点麻烦,虽然没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但这件事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很不好。 进了看守所近半个月的时间,其实我在心里已经感觉到了这些。虽然说我想尽快出去,但就像秦所曾经和我说的‘怕就怕你的事在社会上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现在,我的副所朋友也这么说,估计我在短期内是出不了看守所的。现在就看会不会‘批捕’了,如果不被‘批捕’的话,最长三十七天就能出去,如果被‘批捕’的话。后面还得走检察院、法院。如果是这样下来,三十七天再加上要走的这些起码的流程,我估计我在看守所的时间还得按‘月’来计算。 “xx(副所),你估计不‘批捕’的几率大不大?” “应该能行,我也会找人帮忙的!” “xx(副所),谢谢你了!” 我很感谢我的这位副所朋友,不仅在看守所内实实际际在照顾我,同时还帮我爸妈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把事情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咱俩不用谢,你安心在里面等着就行!” 紧接着就又和我说道: “刘x安顿到你的号子里了,你费点心照顾一下他,他爸去年刚从看守所放出去,这是‘老子出去了,小子又进来了’!” “嗯,你放心,我会照料好刘x的!” 我的副所朋友又了解了一下我在的号子里的一些事情后,看我也抽完了烟,翻身从里面递给我一包衣服: “这是你爸妈让我捎给你的换洗衣服!” 我接过来后,看到衣服叠得还很整齐,应该是没有被检查过的。我正在想爸妈会不会在衣服里有什么‘夹带’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似乎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只是衣服,什么都没有!” 我听了后,也明白了爸妈的苦心,虽然这是第一次给我捎进来衣服,但我想,一方面因为有我的副所朋友在,爸妈很放心。这些天只要他值班,我俩总能见上面,说上话。虽然他从不和我讲有关我的案子的事情,但我爸妈对我在看守所内的情况还是很放心的。另一方面,我爸是那种做事干脆痛快的性格,不喜欢拖泥带水。他知道,我在看守所内什么都帮不上忙,让我知道一些事,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我知道了反而在看守所内的心会不安。 我的副所朋友随后告诉我,刘x的父亲很清楚在号子里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在外边该做什么,不会让我在号子里难做的。 我听了后答应了一声,正想告诉他这些都无所谓,我照料刘x不是为了这些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的号码,就让我回了号子,他到里面接电话去了。 我从中班的窗口前站起身,转身准备向号子走去。我随意地瞟了一眼不远处高墙上站着的武警,我确认今天还是那个小于武警在站岗。这些天,我也发现了一个规律,我的副所朋友值班的时候,这个小于武警就会出现在高墙上,也许他俩的值班和站岗的时间正好赶到了一起!我看到高墙上的小于武警在看我,就向他摆了摆手,他看到后,远远地应该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因为秦所在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关上了小院子的铁门,所以我手里拿着衣服快步走回了内班办公室。 “又给你捎进衣服来了?” 老郅首先看到了我手里拿的衣服,说道。 “嗯,是的郅管教!” 我赶忙回答道。 “来,拿过来让赵x检查检查!” 秦所坐在椅子上开玩笑道。 “行,检查检查!” 我就着秦所的话头,把手里的衣服递给笑嘻嘻的‘赵老大’,他接过去后,随手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刘x在号子里怎么样?” 这是‘赵老大’在问我,秦所和老郅也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挺好的,这么多人照顾他,不会受罪的!” 随后,我把希望刘x懂得号子里的规矩的想法和他们说了一下,‘赵老大’和秦所都‘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我的想法,就再没说什么。只有老郅在听了后吩咐我要把握好尺寸。 看来,老郅在对待刘x的事情上同样还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看着五大三粗的老郅,其实在看守所里,才是最在意所有在押犯安全的民警。 我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后,做好午饭的四哥给内班打进来电话,让到厨房窗口处准备打饭。秦所在放下电话后,就安排‘赵老大’和我去准备,我想了一下这是进了号子的刘x第一次打饭,有点不放心,就和秦所说道: “秦所,要不我回号子,刘x第一次打饭!” 秦所在听到后,没怎么犹豫: “行,赵x 你把小吕叫出来去打饭!开了门让姜林回去!” ‘赵老大’在答应一声后,就拿起桌上的钥匙串向小院子走去,我拿上桌上的衣服,跟在他后面,准备回号子照料一下刘x的第一次打饭。 第61章 可笑 ‘赵老大’打开小院子的铁门后,我就走进了小院子。 “准备打饭了!” 我进了号子后,对着号子里的众人说道。我看到刘x手里已经拿上了一个饭盆,应该是号长给他的。我把家里捎进来的衣服放好后,找到自己的饭盆,让刘x跟在我身后,排在了打饭的队伍后。 “在家饭量大不大,刘x?” 我向着身后问道。 “还行!” 我在听到刘x的回答后,准备一会儿打饭的时候,多问四哥拿个馒头。‘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 小吕推着小推车过来后,就开始了打饭! 今天的主食是包子,这个比较不常吃,菜还是千篇一律的‘大烩菜’。在轮到我打饭的时候,四哥一直看着我身后排着队的刘x,眼神很特别。 “四哥,我多拿个包子!” 我和四哥说了一声,也没等他答应,就自己伸手多拿了一个。这些天来,我和四哥也已经熟悉起来,四哥的话不多,但做事很是利索,连走路都总是急匆匆、风风火火的。不过,四哥从没对这些在押犯有过区别对待,即使在打饭的时候,他要不给或少给某一名在押犯打点饭,也没有管教会质疑他。 “刘x,把盆拿过来!” 在我打完饭后,四哥对着走上前来的刘x说道。 刘x听到后,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把手里的饭盆地给了四哥,四哥上前几步后,接过刘x的饭盆: “刘x,吃不吃肉?” 四哥接过‘赵老大’手中的勺子后问道。 “我不爱吃肉!” 四哥拿勺子拨拉了一下大烩菜里的肉片,给刘x挖了两勺子满满的菜,然后递给他。随后又从放着包子的盆里拿了俩个包子给刘x,在刘x接过包子准备转身回号子的时候。四哥又喊住捡了一个包子给了他。 本来四哥打饭要进来的话,跟在小推车附近,或者跟管教们站在不远处的操场上看着就行,但今天的四哥主动过来给刘x打饭,我觉得应该是刘x的父亲找上了四哥的关系。可能刘x的父亲现在就在看守所外面,在和所里的管教或领导们拉着关系、说着话。毕竟他也曾经在这个看守所被关过,管教们应该都很熟悉了,即使原来没什么关系,现在也有了。而四哥也是他找的关系之一! 我打好饭后,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四哥在看到我后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 “xxx,不够的话再给你多拿个包子?” “够了,谢谢四哥!” 我叫住正往回走的刘x: “快谢谢四哥!” 刘x听到后,才反应过来,赶忙回头谢了一声。 四哥在听到刘x的感谢后,很是满意,然后就让小推车继续往后面的号子走去,而他则走到了在不远处站着的老郅身边。 我让刘x跟着我蹲在院子里。然后吃了一口包子,是‘酸菜土豆擦’馅儿的,没有肉! “刘x,三个包子够不够?我多要了一个,再给你一个!” “够了,哥”刘x一边吃着一边和我说道。 “我吃不了三个,给你,吃不了就放着,一会儿饿了再吃!” 我把一个包子得给了他。 “嗯嗯,谢谢哥!” 午饭后,刘x在洗干净他的的饭盆后,就挨着我的放在了外边的窗台上。 我知道,四哥今天给刘x打饭是要给所有在押犯传递个信号,那就是刘x也是他的关系。虽然说四哥不是看守所的正式管教,但他能在看守所做饭,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所有在押犯也有一种‘威慑’。 这下,基本上我也就放心了,吃饭有了四哥的照顾,号子里有号长和我以及老杨的照顾,而且应该是大部分管教都会特殊照顾刘x,他今后在号子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事了! 丽姐在刘x进号的当天下午,进来了一次,给刘x换上了号衣,并领取了一些必须的洗漱用品。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刘x逐渐的知道了号子里的一些规矩,也适应了号子里的生活,开始慢慢变得活络起来。因为他贪玩的性格,很快就和六子、棍子混熟了,整天号子里都是刘x乱串的身影。 另外,很幸运的是,看守所里没有给刘x上刑具,应该和他还未成年有很大的关系。我曾经很是怀疑,那就是大镣曾经带过的手铐和脚铐都是为成年人设计的,像刘x这样的小胳膊小腿的,能不能带上还是个问题。 在星期天的时候,当墙上的铃声叫醒我后,我看到号子里的众人都在穿着衣服,单单是身边睡着的刘x却坐着一直在翻找东西。 “刘x,你在找什么?”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诧异地问道。 “裤子,我的裤子找不到了!” 刘x很是着急地回答我。 “裤子还能找不到,你好好找找!” 我听了也没当回事,刘x晚上睡觉很不老实,估计是他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裤子压到哪里了。 “哥,我的裤子真的找不到了!” 刘x着急的都快哭了,刚穿好衣服的我这才注意到,刘x已经把他的被子和褥子都翻了个遍,甚至把他身边的老偷的被褥也翻起来找了。我也重新抖开我叠好的被子,看是不是我不小心在叠被子的时候把他的裤子给叠进去了! 但我抖开被子后,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裤子。 “奇怪了,裤子还能去哪儿?” 号子是个特殊的地方,吃的东西被偷了,还可能被吃掉,但身上穿的号服应该是没有人会偷的,顶多就是被换,也不会丢! “棍子!” 我对着刚收拾好下了通铺的棍子喊了一声。 棍子也知道我在帮刘x找裤子,在听到我喊他后,赶快答应了一声,走到我面前。 “哥,怎么了!” “帮我检查一下睡我后面的这些人的被褥,看看有没有刘x的裤子?” “好嘞!” 棍子脱掉鞋又上了通铺,开始挨个抖开都已经叠好的被子,然后又彻底的翻看了后面几个人铺着的褥子。 “还是没有?” 一条裤子在号子里能去哪里?现在我后面铺着的褥子和叠好的被子已经被棍子翻的乱七八糟,但仍然没有发现刘x的裤子。 “你们赶快再收拾好!” 我说道。 “你x的,谁偷的裤子,赶快交出来!” 号长一直在看着这里,在看到棍子没有找到刘x的裤子后,狠狠地说道!但号子里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也没人听从号长的话交出裤子。 号长看了看我后面的几个人都没有反应,就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二铺说道: “去检查眼镜后面那几个身上穿的衣服!” 二铺答应一声后,命令正茫然的站着的后面几个人,站到地下排成一排。剩下的人都或坐或站的看着,刘x盘着没穿裤子的腿也坐在通铺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睡在我后面的没有几个人。老偷虽然是偷东西进来的,但应该不会做这种伸手就被抓的事;‘四川’也不会的,就从来没有偷过东西;魏子,这个号子里地位最低的人,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也没这个胆子做这个事。 只剩下了小x州,我怀疑最有可能偷裤子的就是他! 二铺首先让老偷双手撩起上衣,看看没有什么发现,然后用手拉开裤子的裤腰位置看了看,也只穿着一条裤子。然后就去检查‘四川’,也没什么发现。 小x州看到二铺的检查后,脸上出现了一点慌乱和紧张。在二铺要检查他的时候,这小子提了提裤子,然后双手才撩起衣服。在二铺准备检查他裤子的时候,却很快地放下了胳膊,想阻挡着二铺的检查。 “棍子!” 二铺看到小x州不配合,喊了一声。棍子一直在看着二铺,在听到脚踏后就走过去,抓着小x州的胳膊抬了起来,狠狠地说道: “小子,老实点!” 到这时,我已经基本确认是小x州搞的鬼了,但我实在想不通,这小子偷裤子做什么?而且,在号子里偷到了裤子还穿在了身上,又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二铺在棍子把小x州制服后,用手开始检查他的裤子。 “x的!” 二铺骂了一句后,对着小x州就是一耳光,只听‘啪’的一声,小x州一边的脸上就留下了一个手掌印。 “脱下来!” “x哥(二铺)” “脱!” 棍子一甩举着的小x州的双手,也狠狠地说道! 然后让我感到可笑并且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害怕的浑身发抖的小x州慢慢地用手解开裤子上的小绳,向下脱着号服裤子,然后在这条裤子里面又出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号服裤子! 二铺在小x州脱下一条裤子后,把手中的裤子就扔给刘x让他先穿上,然后对着小x州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棍子在旁边也不时地踢打着。小x州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停的求饶着,想让二铺和棍子饶了他。 这让谁都看着可笑的一幕,就发生在我的面前,小x州竟然真的偷了刘x的裤子! 我相信任何人在知道这件事后,都觉得不可能,我当时也不知道小x州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就是一个小偷的本性?就像老偷曾经说过的,一天不偷点东西,就‘手痒痒’? 二铺在打了一会儿后才停下来,揉了揉双手,转身问着号长: “黑哥,这小子怎么处理他?” 所有号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号长,刘x也穿好了裤子,坐在通铺上等着号长的决定。 第62章 教训 小x州偷刘x的裤子被发现,二铺对他一番拳打脚踢后,停下来等着号长小x州的处理。 “顶起来!” 号长瞪了小x州一会儿后说道。 小x州在听到号长的话后,似乎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好嘞!棍子,上!” 二铺得到号长的命令后,对着棍子说道。这时小x州可能没想到二铺会让棍子‘帮忙’,他的脸色这才变了,棍子的‘混’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要让棍子动手的话,他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站在小x州身边的棍子,不顾小x州的挣扎立马就向后抓住他的两只胳膊,然后向墙上一推。只听见‘砰’的一声,小x州在不防备的情况下,一头就撞在了墙上: “啊呀!棍哥,慢点” 刘x看到小x州撞在墙上的样子,嘴里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就又幸灾乐祸的看起来。也许刘x的父亲和他讲过号子里的事,他对号子里的‘顶飞机’并没有感到新奇,反而好像还觉得挺刺激的。我看到刘x的样子,心里倒是也能理解,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他的神情表现的却稍微有点‘张狂’的感觉,似乎整个号子的人都在帮他出气,都在给他撑腰一样。 此时的刘x可能并不一定清楚,其实号长这样惩罚小x州,并不是为了他,真正的目的是因为小x州偷裤子的行为影响到了号子的‘安生’和稳定,这对于号长来说并不是好事。再加上,小x州还可能是号子里的‘耳目’,借着这个机会要对小x州进行一次惩戒。好让他在号子里能安生点。 小x州顾不上脑袋被撞得疼不疼,忍着被扭的胳膊传来的疼痛一直向棍子求着‘轻点’。但棍子才不会理睬他这些,在踢了踢小x州的两条腿,看他顶好后,才放开了他的两只胳膊。 “顶好了,胳膊落下来小心老x给你掰折了!” 棍子的话当然是在吓唬小x州,他也不敢真的这样去做。但小x州在听到后却深知,虽然棍子不敢掰折他的胳膊,但再挨一顿折磨却是很肯定的。 刘x坐在我身边看着受惩罚的小x州,心中很是解气,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张卫生纸,不时地撕下来一小块儿,捏成团扔向小x州。 “刘x,你监督小x州,胳膊掉一次踢他一脚!” 二铺把监督小x州‘顶飞机’的任务交给了刘x,刘x应该早就想这样做了,在听到二铺的话后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后下了地,就坐在小x州后面的通铺边上,看着他。 “叫你偷我裤子!” 刘x坐在那儿,一边骂着小x州,一边向他扔着手里的纸团。 ‘顶飞机’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一般来说最先坚持不住的就是向后平举着的两只胳膊。小x州没多长时间,一只胳膊就颤颤巍巍地想往下落。刘x似乎就等着他这样做,从通铺边上跳了下来,伸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在小x州‘哎幺’声中,又学着棍子的样子,两只手抓着小x州那只胳膊就用了向上一提。 刘x的个子不太高,是用两只手抓着用力往上提的,虽然他的个子不高,但力气却不小。刘x这一下,可让小x州受了大罪,‘噗通’一下,再也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惨叫着。我看着吓了一跳,心想刘x可别没深没浅地给弄出事,那可就麻烦了。 我赶忙一边站起身走过去,一边对着他喊道: “刘x,坐回来!” 刘x在听到我的喊声后,可能也感到有点担心了,愣愣地坐回到通铺边上,号子里其他人也有点担心的看着小x州。 号长似乎也有点担心,看到我走了过去看小x州的情况,就没让二铺过去。老杨跟在我身后也向小x州走去,在我俩走到他身边后,看到跪着的小x州虽然嘴里还在不停地‘啊哟’的叫着,但已经在慢慢的用另一只手在揉着那只胳膊。我看到那只受疼的胳膊还能正常的活动,也就放下了心。 “看来问题不大!不过刘x做事这样没深没浅的,可不是好事!” 我心中暗暗想到,也许我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说说刘x,现在倒是不怕他在号子里受欺负了,反而让我开始担心他欺负别人,进而再没深没浅地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也是大麻烦! 我回头向着号长摇了摇头,告诉他没事,号长看到后也就没再理睬这件事。在号子里,如果号长让一个人‘顶飞机’,那么在没有得到号长允许的情况下,他就得一直顶下去,直到号长对他的惩罚结束。 “站起来顶好了!” 我踢了一脚跪着的小x州说道。 小x州被我踢了一脚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x州真的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他自作自受。虽然觉得他可怜,但他做的这些事在我心底实在是没法生出对他的一点点的怜悯。我想起听到过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用到现在的小x州身上正合适。 我看到刘x在看着我,就对他摇了摇头,又怕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就说道: “看好了,胳膊落一次踢他一脚就行!” 我想他经历过刚才的事,应该能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小x州在号子里坚持着‘顶飞机’,刘x依然看着他,可能刘x也有点害怕了,顶多在小x州的胳膊落下来后过去踢一脚,再没敢动他的胳膊。 今天是星期天,对于号子里的所有在押犯来说,是‘三无’的一天。 经过小x州偷裤子的的闹腾后,时间已经到了上午的八点多。‘四道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是内班管教们换班的时间到了。今天是严所的班,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我会和老杨一起出去。 过了一会儿后,过道内传来严所‘哼哼’着不知名歌曲的声音。 “老杨、眼镜出来!” 可能我的名字叫起来不太顺口,几个管教们也都改口叫我‘眼镜’,严所也一样! 严所低着头找到开我们号子门的钥匙后,打开了铁门。 “哟!这是咋了?” “这小子偷刘x的裤子被发现了!” 老杨和我走到门口没有动,老杨回答道。 “嗯?” 严所慢慢地走了进来,刘x和号子里的所有人看到后都在原地站了起来,号长也赶快穿上鞋走到严所身边。 严所没让号长说话。 “岳x,站好了!” 小x州在听到严所的话后,就像遇到了救星一样,赶快手忙脚乱地站直了身子喊了一声‘到’,然后揉着刚才被刘x弄疼的胳膊。 严所看看小x州的腿,又看看刘x的腿,似乎在判断他俩身上穿得裤子长短是不是差不多。 “岳x,说说,为什么要偷刘x的裤子?” 我和老杨也转身看着,听到严所问小x州的话后,都认真等着小x州的回答。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事。 “我我” 小x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号长看到后,在旁边和声地催促他回答严所的问话。 “说哇,为什么要偷裤子?” 严所并没有生气小x州,又问了他一次。 我看到小x州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后,才听他说道: “报告严所,早上起来我觉得有点凉,就把刘x的裤子也套着穿上了!” 我在听到小x州的回答后,心里不由骂了他一句‘胡说八道’,现在是北方的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而且今天没下雨,也没刮风,怎么他就感觉到凉了? 严所在听了后,也‘噗嗤’一声笑了,不过他并没有追究小x州说的是不是真的。伸手用弯曲的食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个‘脑奔儿’,然后留下一句‘到这儿还不学好!’就转身往外走了。 我和老杨跟在严所的身后,走出了号子。 第63章 大灶 在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重新关上后,我就找到工具开始在过道内打扫。小张管教在外边的院子里打着电话,不在办公室里,严所在坐到外间办公室的椅子上后,从桌子上递给老杨一个挽着疙瘩的塑料袋: “眼镜,先过来和老杨一起吃点!” 我没想到严所会给我和老杨带吃的进来,今天是星期天,我的肚子也确实有点饿了。我看到老杨正在解塑料袋上的疙瘩,就停止了打扫,走进了外间办公室 “谢谢严所!” 我郑重地谢了一声。 严所摆摆手道: “早上在大门外吃的饭,店家一时找不开钱,感觉这家的‘小笼包子’好吃,就没让他找钱,多买了一笼!” 是早餐的小笼包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在老杨解开疙瘩后,香味传到我的鼻子里,嘴里竟然还有了口水! “老严,谢谢了!” 老杨在地给我一个包子后,对着严所说道。 严所没说什么,也许他和老杨之间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感谢,而今天的我也许就是沾了老杨的光。不过不管怎样,这也是严所对我的照顾, “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严所。” 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在心里想着 很快我和老杨就吃完了严所带进来的包子。看我俩吃完了,严所没让我继续打扫,让我坐下和他聊聊天,我把桌子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坐在了严所对面的椅子上。 “眼镜,进来半个多月了!” 我想了一下: “严所,我进来有18天了!” “嗯!对自己的事有什么想法?” 严所问我道。 “严所,我很后悔自己的冲动” 严所打断了我的话: “先不说这个,说说你觉得会怎样了结这件事?” 原来严所是问我这个,我想起早上我的副所朋友和我说的话,我感觉可能我的案子应该比较麻烦了! “严所,虽然我不想被‘批捕’,不过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消息,我感觉被‘批捕’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严所在听了我的判断后,很认真地对我说道: “案子本身并不严重,但严重的是这个案子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很不好!知道要想消除这种影响该怎么做吗?” 严所说的话,我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我从来没想过该怎样消除案子带来的社会影响。 “不知道,严所!” 严所探口气,慢慢说道: “首先,得有时间,只有在过去一定的时间后,影响才能慢慢消除,也只有影响消除了,你的事才能得到解决!” 严所喝了口茶水后,接着说道: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你也受到了教训,也知道了悔改。我和你说这些话,主要是想让你能清楚的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哪里?具体你还要在看守所内关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你自己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才行!” 听了严所的话后,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就像严所说的那样,后悔的话就不讲了。虽然我也明白了自己的案子的严重性,也想过自己在看守所的日子还得按照月来算,但在真正听到严所说来后,心里还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严所看我不说话了,知道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可能的结果,就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镜,我说的是一种最坏的结果,只是想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保不准很快你就能出去了,是不是?” 我看着眼前的严所,白发已经隐约可见,脸上对我露着微微的笑容,再加上和善的语气,以及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就一直的照顾,在我心里,他像极了自己的一位长辈。我很感谢他无论是在生活中的照顾,还是在思想认识上对我的开导,让我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案子是什么性质,让我在看守所内能安心的接受‘改造’,并等待即将到来的法律的惩罚。 “人准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这是我在进了看守所后,整天面对看守所内各色各样的在押犯所想到的一句话。 严所一直在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严所,谢谢您的开导,我能想得开这些事,您放心!” 在听到我的回答后,严所看我应该是真的能想开这些事就点了点头。 老杨在严所让我和他聊天的时候,就去打扫办公室了。严所看看带着的表,对正在打扫的老杨说道: “老杨,差不多了,我送你俩去中班准备午饭去!” 老杨听到后,答应了一声,就收拾好打扫的工具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其实内班办公室并不大,每天打扫的工作也很轻松,主要就是几张桌子上的垃圾,以及不大点的地面的清扫。至于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自从进来后我也只是开始第一次的时候擦过一次。 我和老杨跟在严所后面走出了内班的办公室,在操场上的小张管教看到后,快步走到严所面前: “严指导,是不是出去做饭?” 严所点点头道: “今天大灶上差人手,我送他俩出去到大灶上帮忙!” 这时,我才听明白,原来严所是说送我和老杨出去做饭,刚开始我还以为严所也要出去。也怪我,一直想着严所说的话,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想到今天的中班还是我的副所朋友在值班,到了中班我基本上很自由,虽然不能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一般没什么人会管。想到这些后,心里不由的感到放松,也就不再想严所之前说的事了!我估计得在看守所还得关很长的时间,起码是按月来计算的,不管怎样,我得好好的适应看守所的生活,想再多也没用,先活好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再说! 严所在和我的副所朋友打了招呼后,我和老杨就进了中班,见到了我的副所朋友。 “xx,四哥今天有事没过来,你俩去大灶帮帮‘韩姨’!” “嗯嗯!” 老杨和我一起回答道。 我在和老杨做了几次小灶饭后,知道看守所的大灶饭只有四哥和韩姨两个人在做(韩姨就是在我第一次到中班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的那个瘦瘦的女人),中班值班的民警有时候也帮帮忙,但在有需要的时候,一般都会让内班的管教找在押犯出来帮忙。当然不是所有的在押犯都能出来,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像‘赵老大’、老杨、我,有时候还有小吕。不过,我是第一次出来在大灶上帮忙做饭,估计老杨他们应该出来帮忙的次数不少了。 我和老杨在走进厨房的时候,韩姨听到脚步声,看到是我俩进来了: “哟,今天把你俩叫出来了!” “韩姨!” 我打了声招呼,可能老杨的年龄比韩姨大,不太好打招呼,在笑了笑后,就径直走到了大锅前,坐下来看着火。 “老杨倒是勤快,那你就负责看火了。眼镜,帮韩姨过来揉面!” “嗯嗯” 我答应一声后,撸起袖子,看到门口有洗脸盆还有水龙头,就走过去先洗了洗手,擦干后就过去帮韩姨开始揉面。 “韩姨,中午是要蒸馒头吗?” “就是!” 我一边帮着韩姨揉面,一边和她说着话,老杨在看着火的同时,也和我俩说着。韩姨性格很开朗,不时地就笑两声,给人的感觉很亲切,而且韩姨和老杨应该是很熟识了,偶尔还说几句玩笑的话。期间,我的副所朋友还进来两次,给我和老杨点根烟,和韩姨开几句玩笑后才离开。 在把馒头都捏好上锅蒸上后,韩姨让我拿个盆到外面高墙下的大瓮子内去取点‘咸菜疙瘩’。 我找到一个不太大的盆来到了院子里,看了看只有靠近西边高墙的厕所那儿才有路能过去,就向厕所走去。 我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高墙上,一个武警正在从远处走回来,远远地看到我后,举起身上背着的枪向我瞄来。 第64章 判决 在我的印象中,看守所的武警里只有小于武警为了看清在内班或中班活动的在押犯,才会这样做,所以心中也不害怕,我举起一只手向那名武警摆了摆,武警放下了枪,继续往回走。 我没再理会小于武警,在找到放‘咸菜疙瘩’的大瓮子后,开始往出拿着。 远远我的副所朋友就站在中班办公室的门口在看着我。 “副所,给包好烟!” 已经走到了我头顶的高墙上的小于武警,大声向我的副所朋友要着烟,我估计也就是句玩笑话。不过我的副所朋友听到后,走回办公室,再次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包烟,走到中班出外班的大门口下,小于武警也跟着走了过去。 “接着!” 我的副所朋友把烟使劲向高墙上扔去,小于武警看到后把枪背在身后,伸手接着。因为墙很高,在扔了几次后,小于武警才好不容易接住。 “谢谢副所了!” 小于武警接住烟后大声说着,我的副所朋友远远地指着我向他喊了一句 “朋友!” 小于武警听到后并没有多奇怪,就高声地“奥”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看捡的‘咸菜疙瘩’差不多了,改好大瓮子后,端着盆就要往回走,头上却传来了小于武警对我的喊声: “唉”, 我抬头看去,又走回我头顶高墙的小于武警,在看到我看见了他后,从上面扔了一根烟下来,我赶忙接住。 我没想到他会从高墙上给我扔烟下来,拿着手中的烟向他又摆了摆手 “谢谢了!” 小于武警对我回应了一个笑容后,我就把烟装在裤兜里向厨房走去。 在我走进门后,韩姨笑着对我说道: “这个小于(武警)像个娃娃,平时很有意思的,要了一包副所的烟,还省(xg)得给你一根!” 看来,刚才外面的事韩姨都看到了! 韩姨说完后,朝着面案板子下面努了努嘴。我顺着韩姨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揉面的案板下边放着一个挽着疙瘩的黑色塑料袋,看着里面应该是装着一条烟。 “想抽烟了自己取!” 我正在想这烟是哪里来的,又是谁放下的时候,韩姨接着说道: “这是你四哥拿进来抽的烟,你和老杨想抽了就自己取,他还能少在厨房呛我点!” “嗯嗯,谢谢韩姨!” “谢什么!副所对我们灶上都很好,抽他几根烟算什么!” 韩姨说完后,就让老杨帮着她做‘大烩菜’,让我在一边的菜板上切‘咸菜丝’,并吩咐我小心切着手。在‘大烩菜’做好后,馒头也蒸好了。我和老杨帮着韩姨一起把馒头和‘大烩菜’各自放到一个大不锈钢盆内后,午饭就准备好了。 韩姨走出厨房去告诉我的副所朋友可以开饭后,又返了回来。在厨房等着的我和老杨,就准备去中班办公室。在我俩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韩姨从那个案板下取了两包烟,分别塞给了我和老杨: “今天正好严指导的班,你俩带进去抽,要是别的班就不给你们了!” 这是韩姨知道,严所对我俩很照顾,在从中班回内班的时候,不会再检查我和老杨有没有带东西进去。我印象中,只有一贯小心翼翼的老郅会检查,其他管教也没怎么查过我。 我俩谢过韩姨后,把烟塞到了贴身的背心里,走回了中班办公室。 在我的副所朋友给内班打了电话后,我和老杨就走进了中班到内班的那个宽大的门洞内,等着严所或小张管教过来开门。 在我和老杨等着‘四道门’开门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在办公室内接了一个电话,我听见他在电话中答应了几声,然后就让一名年轻的管教拿上钥匙去开外面的大门,说有法院的人要进来。 “不知道这是谁的判决下来了?” 我和身边的老杨说道。 “谁就谁,肯定不是咱俩的!” 法院的人进看守所一般都是送判决书,只有像大镣那样的在押犯才有可能是其它的事。现在整个看守所关着大概七八十个在押犯,大部分的人都得走这些流程,而且流程一旦走到了法院后,也就基本上快知道自己在看守所待的时间还有多长了。要不留在看守所,要不投监,要不很快就能出去。 ‘四道门’是严所打开的。严所在打开门后,就走到中班的小窗户前和我的副所朋友说着话。 我和老杨则走到厨房的窗户口等着韩姨往外送中午的饭菜,这时小吕也从号子里跑了过来。因为四哥今天不在,所以是中班的一位年轻民警帮韩姨从厨房把饭菜送出来的。 我和老杨一边忙着,一边听着严所他俩的对话,我听见他俩说的是杨x,也就是那个因涉嫌提供吸毒场所的女在押犯。 杨x在经过丽姐后来的多次开导和教育后,个人的情绪好了很多。我在后来的打饭中,也多次看到过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也开始和同号子的女在押犯们有了说笑。 此时的小张管教就站在大操场中央看着我们,因为打饭的时候,在押犯们都要走出号子。所以,内班值班的管教们都会出来看着防止一些事情发生。 “小张,把杨x提出来,过来取她的判决书!” 严所转身向小张管教喊道,因为他俩离得有点远,所以严所的声音很高。 我在听到后心中一动,也不知道杨x的最终结果是怎样的。按照我知道的程序,应该是暂时还出不去,否则的话,正常收到判决书的时间就应该是她出看守所的时间了。 小张管教听到严所的喊声后,答应一声,就跑回了内班的办公室去提杨x出来。 在我们把中午的饭菜都安顿到小推车上后,严所陪着我们开始向号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杨x跟在小张管教身后走出了内班的办公室,来到大操场上。小张管教给她指了指中班的窗口,杨x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老严,杨x的判决结果是什么?” 我听到老杨问严所。 “拘役五个月!” 严所似乎对杨x这样的判决还算满意,很是干脆地对老杨说道。 我知道杨x已经在看守所关了快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收到了判决书,再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回家了。虽然我不知道杨x案子细节,但我觉得杨x应该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不接受又能怎样,被关在看守所的我们只能是在煎熬中一直等待,其它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一边打饭,一边心里想着。 星期天只有两顿饭,几乎所有出来打饭的在押犯们都希望能多打点菜,馒头是定量的,每人两个,不过最后一般都会剩下几个。我在打菜的时候,尽量给每个人都多打点,馒头定量给。 打饭的间隙我看看在中班的窗口处的杨x,法院的人在中班向她说了几句话后,就把判决书递了出来。杨x拿到判决书后,又在递出来的一张纸上签了个字,就起身边翻着判决书边向号子里走去。 远远的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一头在微风中飘散的长发。 很快男号子的午饭就打完了,我和老杨跟着小吕推着车子来到女号子门口,严所也在我们身后跟过来。 女号子的铁门早已被小张管教打开,门口排着准备打饭的女在押犯们,我看了一下,在队伍的最后面是杨x,她手里拿着饭盆在张望着号子外面。看到我在看她后,也没有避讳什么,微微笑了一下。 “可怜的女孩儿,终于快熬出头了!” 有饭盆低了过来,我低下头开始给她们打饭。在轮到杨x打饭的时候,她并没有急着把饭盆递过来,而是叫了一声严所。 “严所,我的判决下来了,再有两个月时间我就能回家了!” 杨x可能是不知道严所已经知道他的判决结果,看到严所后,就急着想告诉他。 “嗯!这下放心了,好好在这里待着,明天我安排你的家人过来,你们见见!” “谢谢严所!” 杨x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在谢严所的时候,却带着点哽咽。 按照规定,看守所内所有的在押犯,在没有收到判决书之前是不能和家人见面的。杨x应该有快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她的家人了,现在收到了法院的判决书,终于可以和家人见面了! 而且,在看守所内严所是最懂得为在押犯们着想,并照顾的管教,在不违反看守所纪律的前提下,总会主动帮在押犯们做他应该做的工作。 “好了,打饭!” 严所看杨x有点激动就说了一声,杨x这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饭盆递给我。 第65章 四川 我把‘大烩菜’给杨x打好,给杨x递过去时,笑眯眯地冲她点点头。原本我就想跟她说句‘恭喜’,但是我转念一想,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可恭喜的,而且在这种场合,我真不知道怎么讲,讲什么。 杨x大概也猜到了我的意思,接过我给她的饭盆时,小声来了句‘谢谢!’才慢悠悠地走回去。 后来,听管教们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杨x案子的一些内情。 如果杨x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那个朋友小琴在她店里只是吸毒也判不了这么长时间,甚至都不一定会‘批捕’。但后来查到她的朋友还在她的小店里向其他吸毒者买卖过毒品,所以就有点严重。这样的话,拘役五个月’的判决结果也还算不错了! 女号子的午饭打完后,我看着剩下不多的饭菜和馒头就问小吕想不想要点,但小吕说不用了,所以饭菜就都留给了我们号子。 在小院子的铁门那儿,我喊刘x拿上几个饭盆出来,刘x在听到后,马上就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出来。 “哥,老杨!” 我一看他饭盆都没拿就跑了出来,就问他: “饭盆呢?”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忘了忘了’说着转身又跑回号子去拿饭盆。 老杨和我笑了笑: “这小子,毛手毛脚的,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也是,有机会得说道说道他!” “哎,这个老刘(刘x的父亲)” 老杨叹口气后,再没说什么。 在打完饭后,我和老杨回到了号子里。我看到小x州站在厕所那里,并没有吃饭。估计是号长为了惩罚他,中午不让他吃了! 我端着饭盆坐在小x州面前。一边吃一边问他: “小x州,说说为什要偷刘x的裤子!别拿和严所说的那套话糊弄我!” 小x州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我知道这小子眼珠一转准没实话。 “老实点说,快点!” 小x州站在那里还是不说话,我看看也问不出什么来,就知道他是不会和我说的,也就没再管他,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小x州在号子里是最不安生的一个,而且他的想法和做法常人很难理解。 号子里包括小x州在内的其它人因为什么进来的,我基本上都清楚了,当然这里面要除了二铺。但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号子里的人一般不多谈起。我不知道小x州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但估计他能有这样的性格和他的家庭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以后有机会再说,只要小x州不在号子里针对我和刘x惹事就行! 我突然想起自从刘x进了号子后,好像小x州就再没针对我做过什么,就连曾经一直敌视我的眼神,好像也很长时间没看到了。我一直以为是他看我在号子里的地位比他高,所里的管教各方面都对我有所照顾,所以不敢再针对我做什么。现在想来,也许并不全是我想的那样。当我刚进号子,是‘新人’的时候,小x州会敌视我,当刘x进了号子成了‘新人’的时候,他又改成了针对刘x。 我好像明白了小x州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心里又在想什么。 今后我要多注意点小x州对待刘x的态度,或者再等有‘新人’进号子后,应该就能确认我的想法了! “哥” 刘x凑到我跟前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嘿嘿” “说话!” 看到刘x这个样子,我估计是想抽烟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贴身的背心里还塞着一包韩姨给的烟。我赶忙顺着腰部来回摸了一圈 “还好!” 那包烟还在,我松了口气。塞到背心里后,我就一直在打饭,吃饭,都忘了身上揣着的烟了。我扭头看了看老杨,他也从背心里掏出了烟,看到我在看他后,对我笑了笑。然后就向号长走去。估计老杨不是忘了,而是看到我回号子后就没把烟给号长,所以就在等我。我俩是一起出去的,又是一起在中班干活,然后又一起回来。所以要有烟的话两个人应该都有才对。 号长应该没想到我俩会带回烟来,很是高兴,就拆开一包烟分别给了我和老杨两根,告诉我俩,想抽烟了找他就行。号长一般都是抽老杨带进来的‘小兰花’,对于香烟来说,号长一般都是留着给号子里的人抽。‘赵老大’曾经有一次没烟了也向号长要过一回。 号子里的其他人都羡慕的看着我和老杨,特别是刘x好像两眼都快冒光了。刘x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烟瘾却不小,每次吃完饭后准想着要抽两口,还总把那句‘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挂在嘴边。只要能吸到一口烟,就会嘴里含着烟,闭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 因为有刘x父亲的关系,老杨因为他的这个样子没少弹他‘脑奔儿’! 我向号长要过打火机点着烟后,就让刘x跟着我到了小院子里。 “刘x,给!” 我把裤兜里小于武警给我的那根烟掏出来递给了他。 “谢谢哥,就个火!” 刘x在拿到烟后,就凑到了我面前: “你装了,晚上再抽这根!” “好嘞!可是哥,我想抽了没火怎么办?” “平时多听黑哥的话,有东西了多孝敬点黑哥,你什么都会有的!” 老杨也走到了小院子里,对着刘x说道! “嗯嗯,知道了老杨!” 老杨也是出来抽烟的,只不过是抽的‘小兰花’。号子里的其它人也都跟着出来了,我抽了几口香烟后,就递给了出来的棍子,并没有直接给刘x,因为棍子是我在号子里的忠实支持者,而且我知道这支烟刘x会抽到的。 ‘四川’也跟在后面走出来,我看到后,就把他叫到一边。 “四川,过来!是不是想抽烟了!” “哥是想抽两口!” ‘四川’回答道。 虽然‘四川’是这个号子里唯一的一个外省人,但他在号子里很安生,甚至有时候还要被小x州欺负,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坏。 我又掏出一根烟,要过棍子的烟点着后抽了两口,递给了‘四川’。 “四川,现在也没事,和我讲讲你的事!” ‘四川’随后一边抽烟,一边和我讲起了他的事情。 在讲述中,我知道了,原来‘四川’并不是我们汉族人,而是四川的一个少数民族人。他之所以被关进看守所,是因为‘倒卖发票’。在当时那个时代,倒买倒卖发票的现象很严重,而且很多都不是本地人在做,几乎都是外地人。和‘四川’一起关进来的还有两个人,算是‘团伙’了。 在被抓进来之前,他们三个一直就在我们县城的火车站附近转悠,不时的搭讪想要买发票的人。后来觉得这样转悠也不是好办法,卖不了多少发票。于是他们三个就开始去各种各样的商店,饭店等地方,直接找那些老板们去卖发票。 按照‘四川’的说法,如果他们只是在火车站附近转悠着卖,应该还不会被抓,错就错在了去饭店里卖。具体他们倒卖了多少发票,‘四川’并没有说,我也没有追问。 只是好奇他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四川’听到我问他后,吸了口烟地给了老偷,然后说了一句: “被‘钓’到的!” 原来,他们有一次在火车站附近一个不大的饭店吃饭的时候,看到人不多就和老板说起了他们有多余的发票要卖。当时的老板并没有要买他们发票的想法,只是留了一个他们的电话,说以后有需要了给他们打电话。‘四川’三个人在结了账后就走了,也没把这次当做一回事去想。 又过了几天后,‘四川’就接到了那个饭店老板的电话,说想要买点发票。他们三个人还以为是客户找上门了,就高高兴兴地按照约定时间到了那个小饭店。在他们掏出身上的发票的时候,就被旁边吃饭的几个人给抓住了。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买发票是假,真正地是要抓他们。 被抓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在第一次和小饭店的老板说的时候,店里吃饭的人里就有我们当地的警察,只不过是穿着便衣,正好在吃饭,他们不知道罢了。 在‘四川’和我说完后,我问他: “被关到看守所后悔不?” ‘四川’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后悔!” 随后,他就和我讲起了之所以走上这条路的原因。 ‘四川’的老家在我国四川省的一个少数民族聚集区内,而他的老家就在一座大山里。平时的生活比较清苦,而且家里兄弟姐妹六七个。作为家里老大的‘四川’听说只要出了大山,就能在外面找到活干,就能赚到钱,于是他就想到山外也找个活干,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还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 在征得父母同意后,‘四川’就和要好的另外两个伙伴一起来到了县城。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文化,也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他们,在当地县城里很不好找个干活的地方。后来在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县城里有卖发票的人,而且看着还能赚到钱,就主动和卖发票的人联系,想要干这个活儿赚点钱! 于是,不久后他们也就算‘入了行’,开始学着在人多的地方转悠着卖发票。在经过他们当地一些‘同行’的指点后,他们三个人就离开了那个县城开始向着北方的城市走。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在火车站,汽车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转悠几天。 这样下来,基本上在保证他们在外面的吃住以后,多少还能再存点钱。 “你知道倒卖发票是违法的不?” “现在知道了!” “一直都不知道是违法的,被抓了以后才知道的?” “嗯!以前一直都不知道!” 在听了‘四川’的回答后,其实我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的。可能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但在他们‘入行’后,应该有人会告诉他们,只不过他们可能并没有把违法当做一回事而已。 “又是一个蔑视法律的人!” 我在心里不禁想到。 号子里响起了铃声,到了该睡午觉的时间,虽然星期天不用坐班,但午觉是要按时睡得。 我督促着小院子里的人都回号子去睡觉,众人听到后也都自觉的走回了号子。 第66章 出所 午睡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因为是星期天,不用坐班,管教也不会过来检查,所以号子里的人都很随意。 严所在三点的时候,检查了一遍所有号子的情况,然后打开我们号子的铁门,把我和老杨叫了出去。我走出号子后,看到‘赵老大’和小吕下午也出来了,也就是说,加上我和老杨,下午出号的在押犯一共有四个人。 ‘赵老大’在严所的班上一般不会出来,我估计是下午严所可能需要我们四个做什么事。 ‘老大!’ 我打了声招呼。 赵老大对着我笑笑,没说什么,我们四个跟在严所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后,严所坐在椅子上对老杨说道: “老杨,你领着他们到库房,拿上铁锹、扫帚等东西,把垃圾倒出去!” 原来下午严所是准备让我们倒内班的垃圾,估计是严所看到大操场的垃圾场需要清理,这才把‘赵老大’和小吕也叫了出来。 老杨答应一声,拿上钥匙后,就带着我们向办公室外走去,严所也在我们后面跟着走了出来。 内班的库房在女号子一侧,紧挨小卖铺的一间号子内。老杨在打开小院子的铁门后,我们走进了这个号子。看守所内号子的布局全都是一样的,外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里面是关在押犯的房间。小院子里,放着一辆装垃圾的车,我们走进里边的房间后,看到地上靠墙放着一排的铁锹、扫帚等工具,通铺上还放着几床叠好的被褥,除了这些房间内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这就是看守所内班的一个小库房。 我们四个分别拿了两张方铁锹,两把扫帚放到小院子的垃圾车上后,小吕就推着车向垃圾场走过去。 我不知道内班的这个垃圾场多长时间清理一次,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这还是第一次清理,不过也有可能以前清理的时候,并没有叫我出来。 我们走到垃圾场后,‘赵老大’和我就开始用铁锹把垃圾往车上倒。老杨和小吕拿着扫帚在一旁,等差不多装满一车后,我和‘赵老大’停止了装垃圾,小吕和老杨再用扫帚打扫一下散乱的垃圾。 严所看这一车装得差不多了,就用手机给中班打了个电话,说要往出倒垃圾,让打开垃圾场附近的那个铁门。 “好了,先把这一车倒出去!” 严所挂断电话后,对我们说道。我们四个听到严所的话后,放好手中各自的工具,小吕很自觉的过去推垃圾车,‘赵老大’和老杨在旁边推车。 “眼镜,你拿上一把铁锹和一把扫帚!” 严所吩咐我一声。 于是他们三个推着垃圾车,我肩上扛着铁锹、扫帚跟在严所身旁就向打开的铁门外面走去。 垃圾车走的铁门已经打开,门口站着我的副所朋友和另外两名年轻的民警。在看到我们推着车走近后,站在打开的铁门旁的副所和另外两个民警向严所打着招呼。 “严指导!” “嗯!走,去开大门!” 严所点点头后说道。 其中一个年轻的民警快步向中班到外班的大门跑去。副所和严所跟在我们后面,另一名年轻的民警跟在垃圾车旁边往外走去。 垃圾车出入的这个大门开在中班的最东边,一边是上面站着武警的高墙,一边是中班那一排的房子。因为大门在中班的最东边,所以我在几次进中班干活的时候,并没有在中班发现过,只是在内班偶尔倒垃圾的时候,看到过有这么一个铁门。 从这个铁门到中班大门口的路是用青砖铺的,因为有了不少的年代,所以路面很不平,垃圾车在上面推着有点费事。其实垃圾并不沉重,重的是垃圾车。 中班到外班的大门已经打开,那个开门的年轻民警就站在门口等着。我看到打开的这扇大门后,心中想着: “我是不是也能跟着垃圾车出去?” 曾经有多少次我想过有一天能走出这个大门,因为大门外面就是看守所的外班,离被关着的号子中间就隔了不下四道门,如果说在号子里过着的是一种被监管,被限制自由的生活的话,出了这个大门就意味着是‘自由’的生活。这道门就像隔开了两个世界的的一扇门,门内是一个‘暗黑’的世界,而门外才是真正光明的世界。 但能走出这道门,对于看守所内所有的在押犯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垃圾车要出这个大门,需要上一个斜坡,我看到小吕三人推着垃圾车很是费劲,就准备放下肩上的工具去帮忙,但我的副所朋友在身后叫住了我。 “姜林,你不用过去帮忙,就在这等着就行!” 我听到后,就放弃了去帮忙的想法。垃圾车在门口站着的年轻民警帮助下,推出了大门。因为路面不平加上上坡的颠簸,洒下来一些垃圾,我看到后,就过去打扫着。 我在打扫的时候看到,大门外不远处有个男人在急切地看着老杨他们,看年龄要比老杨大,穿着很普通,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似乎早就等在门口了。等老杨他们推着垃圾车走出大门后,那个等着的男人似乎看到了他要等的人,就想上去打招呼。 严所和另外两名年轻的民警也跟在老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看到那个男人想上前打招呼后,严所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并指了指外面。 出了这个大门的在押犯是三个,看着的民警也是三个。 “姜林,跟我回办公室坐会儿!” 我的副所朋友对我说道。 我跟着他走回了中班的办公室。 “姜林,你现在还不能走出那个大门” 我的副所朋友地给我一根烟后,和我说了起来。 原来看守所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只有剩下不到三个月刑期的‘已决犯’才可以出中班到外班的那个大门。这些‘已决犯’们,经常会到外班去做一些打扫、清理的工作,当然身边会有管教和其它民警一直看着。特别是像倒垃圾这个事,更是可以完全走出看守所到外面的大街上去的。 在看守所外面的街对面就有一个环卫的收集垃圾的存放地,老杨他们在看守所民警的看管下,需要把垃圾倒在这个存放地,然后再返回来。 听了我的副所朋友和我讲的后,我才明白,现在的我还没有等到是否‘批捕’的结果,‘已决犯’的身份离我还很远,所以不能走出那个大门,能在中班活动已经是在看守所内所有在押犯们所羡慕和梦想的事了。 没过多长时间,老杨他们就又推着垃圾车走了回来。我看到他们回来后,就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声,走出办公室跟着走回了内班的垃圾场,我估计内班的垃圾还需要拉几车才行。 垃圾一共拉了三车,我都是帮着老杨他们到了中班的大门口就不再出去。最后还剩下不多的一点垃圾,严所觉得不需要再跑一趟了,就让我们四个都回了内班,并让我的副所朋友关上了那个铁门。 等我们四个把铁锹和扫帚送回库房后,严所安排老杨把‘赵老大’和小吕送回了号子里。 回到内班办公室后,我按照严所的吩咐,打开电脑把杨x今天收到判决书的信息登记上去,在老杨返回内班办公室后,坐在办公室内和严所开始聊着天。 在聊天中,我得知,在老杨他们推着垃圾车走出中班的时候,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是老杨的哥哥,可能是知道今天下午老杨他们要往外面倒垃圾,所以想过来看看,顺便给老杨带进来一包‘小兰花’。 其实,老杨已经是‘已决犯’,每个月都可以有一次的家属探望时间,而且,再有不到两月的时间,老杨也就能走出看守所回家了。有时候‘已决犯’的家属临时有事想多见一次面的话,就可以在已决犯们往出倒垃圾的时候,见一下。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前提就是,家属得事先就知道什么时候要往出倒垃圾,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晚饭我和老杨没有去大灶帮忙,因为四哥下午就进来做饭了。 在准备打晚饭的时候,四哥也进了内班,在看到我和老杨后,瞪了我俩一眼,开玩笑说等我俩出去的时候得还他烟,我和老杨都点头答应着。 对于看守所内的所有在押犯来说,除了肚子有点饿以外,星期天是最自由的一天。 在晚上我和老杨站完第一班后,就睡下了,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又一个星期天在我的梦想中过去,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周的开始。 (本章写的稍微有点啰嗦,主要介绍了一下看守所内有关系的‘已决犯’是有机会出看守所的。下一章不会这么啰嗦,讲点实际的事情。) 第67章 小于 时间是最公平的使者,无论你处在什么环境,它准会给你带来新的一天。 星期一的早上,依旧是被墙上刺耳的铃声叫醒的。 今天是秦所和老郅的班,而且是星期一所以号子里的众人在铃声响起后都急急忙忙地赶紧穿衣服起床。我拍了拍身边睡着的刘x: “快起床!” 刘x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坐起身也赶紧的穿起衣服来。 在众人都穿好衣服没多久,小院子的铁门就被严所打开: “上操老杨和眼镜出来!” 我和老杨被叫出号子后,就站在门口的大操场上等着。严所在打开二号号子后,同样留下一句“上操”后,就转身继续去开后面的号子。 ‘二黑子’扒在号子门口看到我和老杨站着: “哎老杨、眼镜,给两根烟呗!” 二号号子是整个看守所内最‘穷’的一个号子。‘二黑子’作为号长也是很难,烟作为看守所的硬通货,但他实在是没有渠道去搞。 我想起昨晚还有抽的剩下的半根烟头,就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来地给了他。 “给!我只有这半根了!” 本着半根香烟也难得的态度的‘二黑子’,欣喜地接过去,小心的装在了裤兜里。 “我没有,给不了你!” 老杨站在我身边揶揄道: “你这是穷的要命咧,连你都抽不上烟?” ‘二黑子’听了后,嘿嘿一笑: “老杨,要不咱俩换一下,你过来睡号长,我到你号子就睡个四、五铺就行!” 这个‘二黑子’可能实在是没有办法,连他自己的抽烟都保证不了,总是想着办法换号子。以前是想争取我调号去他号子做三铺,现在可能是觉得我不会同意,就开始打老杨的主意了。 “穷的要命,当个号长有什么好!你快些过来算了,哪怕睡厕所也比你当号长好!” 老杨并没有多搭他的话头。其实老杨去哪个号子也都一样,反正在哪里他都能搞到烟,是属于所有号子的号长都争取的一个人。 我估计,所有号子的在押犯们看到我和老杨站在这里,心中除了羡慕以外,还是羡慕。 “人和人不能比啊!” 我默默想到,也不由为自己有我的副所朋友在而感到幸运,也为能遇到严所、秦所等管教民警们而感到幸运,即使是武所这个班,因为有‘赵老大’的关系在,现在也基本上快和另外两个班一样的对待我了。 严所已经打开了所有的号子门,向我们走来。‘二黑子’摸了摸自己的头,笑一笑没有再说话。 “走!” 严所对我和老杨说了一声后,就带着我俩向‘四道门’走去。 身后,‘赵老大’作为看守所的‘体育委员’也跑到了大操场上,指挥着所有号子的在押犯们开始了跑步,小张管教跟在跑步的队伍中间,监督着。 严所的今天的早饭,还是‘疙瘩汤’加咸菜丝,还有小米稀饭。我跟着老杨出来做了几次疙瘩汤后,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独自做了,而且做出来的‘疙瘩汤’也是‘碎纷纷’的,严所很是满意。 我和老杨同样是在中班的小灶吃的早饭。内班在押犯们的早饭是‘赵老大’和小吕给打的,打饭的时候严所也没有进去。 在我和老杨也吃完饭后,老杨被严所叫着去了办公室,我留下来正在收拾着小灶,这时听到中班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有人接起了电话。在电话挂断后没一会儿,中班大门被人打开,然后就是一阵整齐的跑步声传进我的耳中,还有喊着口令的声音和几个人的说话声。 我好奇地走到窗户前向外看去。 从外班进来的是排着整齐队伍的武警,大约有近20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根齐眉棍,在一名看似‘队长’的人带领下,已经走到了中班的办公室门口,我的副所朋友和严所站在门口远远地和这名‘队长’说着话。 “这是武警今天要查号?” 我突然想起前些天老杨对我说过,每个月武警都会不定期地进内班突袭查号,而且这个月已经过去了快一半的时间,武警还没有查过号,所以进来这么多的武警一定是要查号了 我正在想的时候,老杨慢腾腾地从外边走了进来。 “今天武警查号!” 老杨进了门就对我说道,不过看老杨的表情并不是很紧张。 “咱俩怎么办?” 我问老杨 “严所让咱俩一会儿再进去,就在中班等着就行!你身上没有烟和火,有的话找个地方放了!” 这是我被关进看守所后第一次见到武警查号子,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在听到老杨的话后,就放下了心。 我摸了摸自己上衣的口袋和裤兜,确认自己身上再没有装着烟,火的话我不会装,号子里只有号长有火。 “没有,老杨!” 老杨也确认了一下身上的口袋中没有什么后,就和我在小灶厨房慢慢收拾着。 我一边收拾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办公室外边的说话声。 只听武所似乎在对那名武警‘队长’说了句: “厨房还有两个出来干活的,让人过去检查一下!” “郭xx,于x!” 有人点了两名武警的名字。 接着两声很干脆利索的‘到!’传来。 “去厨房检查一下那两个在押犯!” 随后就有两名武警向我们跑来。 我和老杨听到后,都停止了收拾的动作,规规矩矩地站在小厨房内等着。 这是我第一次以在押犯的身份近距离地接触武警,而且还是被武警检查。此时,我的心里很是紧张,倒不是怕从我身上检查出有什么‘违禁品’,但心里却无来由地就是紧张。 两名武警出现在小灶的窗户外面,在向里看了看确认我俩在这间房内后,就一起走了进来。 前面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武警服装,方圆脸、浓眉大眼的年轻武警,看着很精神。在看到我和老杨规规矩矩地站着后,就把手中的齐眉棍靠在门口,然后向我俩走来。老杨站在我前面的位置,所以这名武警就走到老杨面前开始了检查。随后进来的另一名武警,进门后也放下了手中的齐眉棍,向我俩看过来。 我看着这名进来的武警,瘦圆脸,小麦色肤色,高鼻梁,短发浓眉,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机警、玩味的神采,也在看着我。是的,就是再用一种‘玩味’的眼神在看着我。 我在看到他后,总感觉有点眼熟,再想起刚才听到外边叫名字的时候有一个‘于x’,就不由想到,难道这就是那个站在高墙上总爱用枪上的望远镜看在押犯的‘小于武警’? ‘小于,你检查另一个!’ 旁边的正在检查老杨的武警说道 “是!” 我基本上能确认了,他就是那名‘小于武警’! 小于武警走到我身边后,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很严厉地说道: “张开双臂,站好!” 严厉的说话加上笑眯眯的眼神,反而让我原先的紧张消失不在。我听话地张开双臂,等着他的检查。小于武警认真的摸了摸我的上衣口袋,又摸了摸我的裤兜,然后就是两边的裤脚,并让我转身,又检查了一下我的后背,并没有什么发现。 “哎!抽烟不!” 在检查完我的后背后,小于武警突然问了我一句。但我觉得这是他故意要这样问的,可能就是想告诉我他是谁! “不抽!” 我回答道他。 “那身上的烟味哪来的?” 好,听到这句话后,我能确认他问我这些就是故意的了,但他却并不是为了要为难我。检查老杨的那名郭姓武警听到后,诧异地看着他,老杨也有点莫名地看着我。 “身上是做饭的烟味!” 我随口回答道。 小于武警被没有再较真,只是附在郭姓武警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噢!” 那名郭姓武警点点头,对着他笑了笑,又看了看我。 我猜小于武警一定是告诉他说我是谁了,老杨可能也听到了小于武警说的话,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了他们‘队长’的声音: “郭xx,于x,检查完没?” 他俩听到后,赶快转身走到门口拿上放着的齐眉棍,向门外走去: “检查完了,没有什么发现!” 刚出了门,俩人就高声回答道 “归队,准备进内班查号!” 在两名武警向队伍跑过去后,我和老杨也放松下来。 “这小子,就是个不大的娃娃!” 我知道老杨在说小于武警 “嗯!就是!” 我笑了笑回到道。 严所很快就走了回来,并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对我俩说道: “老杨,眼镜跟着武警一起回号子!” 于是,我和老杨,以及严所,跟在武警队伍身后,在四道门被打开后,就穿过打开的‘四道门’向内班走去。 第68章 查号 跟在武警的队伍后面走的时候,老杨低声和我说道: “号子里今天又要‘遭殃’了” 我知道老杨说的是什么,他不是在担心武警在我们号子里能查到什么‘违禁品’。按照老杨曾经和我说的,武警查号很彻底,通铺木板都要抬起来检查,等他们检查完后,号子里会变得很乱,众人得重新打扫,收拾被褥。万一有号子被查到了‘违禁品’,那么那个号子的号长会受到所里的处罚,这个号子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严管。 我估计,就按我们号子的那些‘人才’,武警查号这么大的动静应该能很快发现,而且在发现后,也能很快地把一些‘违禁品’藏好了,肯定没事的!对于这一点,老杨放心,我也放心,就看其它的号子是什么情况了! 武警的队伍走到内班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跟在队伍后面的严所让我和老杨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他俩不用回号子,就在办公室等着!” 那名武警的‘队长’对严所说道。 于是,我和老杨就规规矩矩地站在里间的办公室墙边。 武警‘队长’在门口做了查号的安排。 看守所内加上女号子一共是十一个号子。首先检查十个男号子,一个女号子放在最后检查。 十个男号子在被小张管教挨个打开后,都留了一名武警站在门口看着,号子内的所有在押犯都必须按要求站在地下排成一排等着检查。然后严所、小张管教以及武警‘队长’带着剩下的10名武警从第一个号子,也就是我在的号子开始检查。 在武警‘队长’安排好后,小张管教就拿上钥匙串去开过道内的大铁栅栏,然后,所有武警就排着队走了进来。我看到队伍中的小于武警瞅了我和老杨一眼,然后就挺直了身体走到过道内。 小张管教打开大铁栅栏后,所有的武警都走了进去。我听着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一部分武警开始走到了十个号子门口在等着小张管教开门。 随后,就传来了小张管教打开我们号子铁门后的喊声: “下地站成一排!” 然后小张管教就向下一个号子走去。 在小张管教向严所和武警‘队长’报告所有的号子都打开后,过道内剩下的武警就走进了号子开始检查。 现在的内班办公室内只剩下我和老杨还在站着,看了看没有别人了,我俩也放松了下来。 “老杨,你说咱们号子不会被查出来什么东西!” 我问着老杨。 老杨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应该他也在担心着: “估计不会查到什么,就号子里那些人才,比鬼都机灵!” 我知道老杨在安慰着我,同时也在安慰着他自己。 很快,我的耳中就传来了号子里的声音。 “张开双臂,站好!” 看来和在中班检查我和老杨时的方法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号子里的人是什么想法,特别是刘x会不会害怕。不过,想到这小子贪玩、爱胡闹的性格,我估计他也没什么害怕的,只是他的那个同案犯可能就不行了! 估计在检查完所有在押犯的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后,就传来了‘嗵嗵嗵’的声音。 老杨在听到后对我说道: “这是武警上了通铺,开始检查被褥了!会翻得乱七八糟!” 我听了后,也能想到。早上起床后,我们各自的被褥都会叠的整整齐齐的。如今被武警一阵翻动检查后,肯定会乱七八糟的,武警只管检查,不会给我们再叠好的! 随后,就传来了好几个人一起喊着口号的声音: “往起抬通铺了!” 老杨靠在墙边双手背在身后和我说道。 我想起了我们在女号子往起抬通铺木板的情形,估计现在和那时的情形差不多,只不过,武警人多,很快就泰勒起来。在一阵听不清的说话声过后,就听到几声“轰隆”声传来,应该是通铺木板被重新放了下来。 在一阵脚步声响过之后,我们号子的铁门被重重地关上。 “嘭”的一声传来,武警检查完了我们号子,没有查到什么东西,我和老杨都放下心来。 随后武警就开始检查后面的号子。 检查完我们号子没事,我和老杨也就不再多注意听过道内乱哄哄的声音。 “老杨,你见到不少武警查号了!” “嗯,每个月不定期的来一次,见过多次了!” “有号子被查到过‘违禁品’!” “有,被武警查到了会很麻烦的!” 我突然想起‘赵老大’在的那个号子,就问老杨: “‘赵老大’的号子武警会不会查?” “他的号子一般不检查,顶多进去看看,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就完了!” 看来,在武警查号这件事上,对待‘赵老大’的号子还是有区别的,也许是‘赵老大’在武警内也搭上了关系的原因! 这时,在从过道内传来了几声大声的呵斥声,“坏了!”老杨说了一声。 我和老杨知道,武警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但现在查到了那个号子,我俩却不知道。于是我俩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再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到楼道里乱哄哄的一片,听声音估计是中间的号子,但到底是查到了什么却听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人向大铁栅栏走过来。 我和老杨站好后,侧着脑袋向过道看去。从大铁栅栏走出来的是三个人,两名武警中间是一名双手背在身后被押着的在押犯。等他们转过身面向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了了这名被押着的在押犯的面容。 我在电脑上录资料的时候,知道他。 他叫崔小强(化名),是我们本地人,今年二十七岁,因为涉嫌盗窃机动车被抓,关进了看守所。 我不知道他在号子里藏了什么东西,有可能是家里人‘送温暖’的时候,夹带进来了钱之类的。号子里是不允许有钱存在的,属于违禁品,但看现在的架势,又有点不像是发现了钱。号子里检查如果发现了钱,应该用不着这样押出来的,顶多稍事惩罚,或者口头教育一番就算过去了。 两名武警前面押着崔小强进了里间办公室,我和老杨知趣地走到外间办公室站着。虽然有两名武警押着,但现在可不是凑热闹的时候,还是离远点好。 小张管教随后也走了进来,他走到里间办公室的文件柜前,打开上面的柜子后,取出来一副手铐,然后崔小强在被两名武警押着转过身后,就给他戴上了。 崔小强戴着的手铐就是我们经常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那种,这次给他上的是背铐。 看到这里后,我能确认,从崔小强身上搜到的肯定不是钱了。前面我说过,看守所内惩罚在押犯常常采用手铐,背拷和肩拷三种方式,这三种方式依次的惩罚强度加大。背拷属于不轻不重的一种惩罚,那么有可能从他身上搜到的就是‘火’或者其它的东西了。 小张管教在给崔小强带上背铐后,两名武警就放开了手,不再押着,站在他身旁看着。 “说说!为什么要把牙刷把儿磨尖?” 小张管教拉过一把椅子坐好后,问崔小强。 “” 崔小强抬着头并没有回答小张管教的问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边的墙。身旁的一名武警看他不回答,踢了他一脚。 “回答问话!” 崔小强身子被踢的侧了侧后,继续盯着墙还是不回答! “你不说是!等一会儿武所接班进来后,让武所问你!” 武所是内班值班管教中对在押犯最厉害的一个。如果有在押犯不听话,翻了监规,像严所和秦所一般也只是稍稍惩罚即可。但武所不同,如果在押犯好好认错,不配合的话,在押犯会很‘受罪’(大家能想象出来的,我就不写出来了!) 在武警检查完所有男号子后,其它号子再没什么发现。严所和武警‘队长’相跟着走了回来,小张管教看到后,急忙起身去打开了女号子一侧的大铁栅栏,并走了进去打开看守所内唯一一个女号子的铁门。 武所看了看办公室内上了背铐的崔小强,神情很是严肃。武所的这种神情我在进了看守所后,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小子惹麻烦了!” 身边的老杨悠悠地说道。 第69章 报复 在押犯崔小强惹祸了! 在内班办公室内,两名武警看管着带着背铐的崔小强,在严所带着武警‘队长’一行人去检查女号子的时候,通道内也传来了男号子里开始收拾的声音。 我看着这个惹祸的崔小强。记得在登记他的一次谈话记录时看到,他是因为多次盗窃机动车后,被抓的,而且,其中被盗的有一辆车还是j车,真是可以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他。 按照我们正常人的逻辑,即使是偷盗机动车,当看到准备偷盗的是一辆j车的时候,肯定就会放弃的。但是崔小强却不一样,只要是他‘瞄准’的车辆,就都会下手,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j车和普通机动车的区别。我也不知道他在把警车偷回来后,要卖给谁,又有什么人敢买这辆j车。也许,是我理解不了崔小强的想法,或者说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可以把这辆偷来的j车变成到手的钱。 在看守所内,所有使用的物品,都不能出现金属、或者是尖锐的东西。牙刷和我们在外面使用的是一样的,只不过质量可能普通一点,而且,在看守所的小卖铺内所有的在押犯都是可以买到的。 刚才,听小张管教的问话,崔小强应该是悄悄把牙刷的把子给磨尖了,然后武警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牙刷把子不对劲,或者是发现了他私藏的这个牙刷把子。牙刷把子磨尖后,就成为了能够伤人的‘凶器’。一般来说在押犯是不会这样做,我估计这个崔小强是想报复什么人才会这样做。 等严所他们检查完女号子后,都走了回来。然后,武警‘队长’又在严所拿出来的一张纸上签了字,写了几句话后,就带领着所有的武警出了看守所。在小张管教去开‘四道门’的时候,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我、老杨、严所和崔小强四个人。 崔小强看到严所就站在对面看着他,低下了头。 “崔小强,为什么要藏着一个磨尖了的牙刷把子?” 严所看到他不说话,就又对他说道。 “和我说说!一会儿就要交班了!” 崔小强可能也想到让严所来处理他的事,比让武所来处理要好,随后就慢慢地和武所说起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老杨看到严所和崔小强在谈话,就让我和他找到清扫工具开始收拾着办公室和过道。我一边收拾一边听着崔小强的述说,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小强在被抓以前,一直都是靠偷盗汽车或摩托车,然后转手倒卖为生的。那辆警车是他在省城偷了一辆汽车开走的时候,被车主所发现,并报了警。省城的警察反应很快,在接到车主的报警后,很快就设了关卡要堵截他。 在崔小强发现,他开着偷来的那辆车没有办法出省城的时候,发现了路边停靠的一辆没人开的j车,于是就放弃那辆偷来的车,撬开了这辆j车。在车上,他发现j车的靠背上还有一套警服和警帽,就毫不犹豫地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就装着警察大摇大摆的开着这辆偷来的j车过了关卡,出了省城。 崔小强一路开着这辆j车回到了本县自己的老家,这辆警车就停放在村口一个废弃的厂房内,很多天都没有人发现这辆车。 在崔小强的村里,有一个叫崔贺(化名)的人,因打架伤了人被关进了看守所。据崔小强讲,崔贺被关进看守所后,为了获得减刑或轻判就主动举报了他偷j车的事。当时省城的警察正在到处寻找这辆被偷的j车,在接到本县公安局上报的情况后,省城马上就派了专人下来,在确认那辆j车正是他们在寻找的车后,很轻易地就把正在家里睡觉的崔小强给抓了起来。也关到了看守所里。 “你怎么知道是崔贺举报的你?” 严所问到。 “因为我偷j车的事只告诉过他一个人!” 原来,崔小强和崔贺年龄差不多,在村里也算是关系不错的‘发小’,还是本家。在一次两人喝酒的时候,崔贺说起他发现了那辆停了好多天的j车。崔小强在听到后,借着酒劲就向崔贺炫耀着说了他偷j车的事。 崔贺这个在押犯我没太在意,现在看来,应该这个崔贺还在看守所关着。 崔贺被抓后关进看守所的事,崔小强是知道的。没过几天后他也被抓并被关进了看守所后,他的心中就一直怀疑是崔贺举报了他。当崔小强在看守所内看到先前被抓的崔贺后,就更加坚定了这种认识,所以他就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举报他的‘发小’。 崔小强之所以要把牙刷把磨尖,就是为了报复这个举报他的崔贺。 我听了崔小强对严所的述说后,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庆幸。无论崔贺是不是真的举报了崔小强,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埋下,并且开始发芽生长。这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崔小强来说是一种‘煎熬’,对于崔贺来说是一种‘威胁’,但对于整个看守所来说更是一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幸好今天武警查号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否则还真的有可能出事,就像每天早上跑早操的时候,崔小强是完全有机会用那把磨尖了的牙刷把对崔贺造成一定伤害的,我有点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形。 “你凭什么认为是崔贺举报的你,你有证据吗?再说,你知道你要真的对崔贺造成了伤害,你知道你会受到怎样的法律制裁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犯法,在犯罪!” 严所很是严肃的训着崔小强,我不知道在听了严所说的话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认识到自己真的那样做后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这时,大操场上传来了武所进来接班的说话声,远远地就能听到武所在问着小张管教早上武警进来查号的事情。 我和老杨也差不多打扫完了内班的办公室,静静地站着。 随后武所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办公室,看到上着背铐低头站着的崔小强后,气就不打一处来。 “严指导,他说了因为什么没?” 严所平息了一下心情,对武所讲道: “说了,已经上了背铐,先单独关他几天,让他反省反省!” 在看到我和老杨还在办公室,严所站起身: “好了,我先把他俩个送回号子,小张,你一会儿把崔小强关到‘禁闭室’去!” 严所可能是担心武所会对崔小强做出什么来,就先安排小张管教把他关进了看守所的‘禁闭室’。 看守所有禁闭室的事,我能想象得到,但把在押犯关禁闭室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禁闭室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整个内班的号子就这么多,我估计应该就是一间单独关押的号子,当然条件肯定没有‘赵老大’的好。 严所在把我和老杨送回号子后,就返回去在办公室和武所以及小赵管教做了工作交接,然后就走出了内班。 在武警检查完走后,号子里就开始了收拾,等我和老杨回到号子里后,众人基本上已经收拾完了。 正在通铺上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刘x看到我和老杨回到了号子,快走几步‘嗵’的一声跳了下来。 “哥,回来了!” 远处的棍子等人也围着我和老杨,让我俩说说崔小强是怎么回事!看来号子里的众人都知道武警查号查出了违禁品,还知道是谁被查住了。 我和老杨分开众人走到号长跟前: “黑哥,我俩回来了!” 我向号长汇报道,老杨则静静地坐在一边。号长是号子里的老大,我基本上每次从外边回到号子里后,都会过去和他打声招呼,这也算是我对号长最起码的尊重。 “嗯嗯,说说刚才那个家伙怎么回事!” 我坐在二铺的位置和号长低声讲起了武警在查号的时候,查到崔小强有违禁品的事。二铺也挤在我和号长中间坐着一直在听。 “棒槌一个!” 在听到崔小强把牙刷把磨尖后想报复崔贺的事情后,号长说了一句,二铺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号长的话。 在众人的议论中,我知道了崔小强是被关在三号号子,而那个他想报复的‘发小’就关在二号号子。每天早上上操的时候,要不是总有管教跟在队伍中间一起跑步,还真的有可能让崔小强的报复成功! 过道内传来了开大铁栅栏的声音,我低声向号长说了一声:今天的武所可能脾气不好。号长听了后,就让众人赶快坐回自己的位置去,坐好! 众人在都规规矩矩地坐好后,过道内就传来了皮鞋声,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而且很急促。我知道,刚才打开的是女号子那一侧的大铁栅栏,是有管教走进了另一边的过道。 我想起了看守所的禁闭室,崔小强就被关在那里,但禁闭室在哪里我却不知道。但根据现在看守所内的号子的分布,应该就在女号子那边。 难道是武所要去禁闭室? 第70章 后续 过道内的皮鞋声停了下来,应该是武所停在了禁闭室的门口。在一阵微弱的钥匙串声音响过之后,禁闭室的铁门被打开。接着就传来了武所的骂声,声音很高,但是因为过道的回声以及离得远的缘故,听不清武所骂的是什么。但想想也知道,武所是在对崔小强发脾气。 伴随着武所的骂声中还传来了类似打耳光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听到的声音真不真,但‘啪啪啪’的声音确实从远处传了过来,旁边的刘x听得都悄悄地‘嘶’了一口气。 “害怕了?” 我低声问他 “不怕!” 刘x挺挺胸对我说道 能看的出来,刘x心里应该是有点害怕,只不过小孩子心性,还知道在我面前装装面子而已。 “以后在号子里听话点,要懂规矩,听号长的安排!” 我趁着这个机会,对他说道,刘x在听了我对他说的话后,也知道我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就乖乖地点点头。 “谢谢哥!” 过道内‘啪啪啪’的声音听不到后,随着‘嘭’的一声,禁闭室号子的铁门被关上。过道内的皮鞋声逐渐由远而近,号子里的众人听到后,都挺直了身子,乖乖地坐着,谁也不想在武所脾气不好的时候再去蹙眉头。 在女号子一侧的大铁栅栏被关上后,男号子一侧的大铁栅栏被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号子铁门的小窗户里,武所阴沉着脸低头看了看我们号子里的情况后,又走向后面的号子。 一会儿后,‘赵老大’从号子里走了出来,跟在武所身后走向办公室。 上午坐班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号子里的众人才放松了下来。 过道内的大铁栅栏再次被打开后,‘赵老大’走到我们号子门前,打开了门。 “眼镜,出来!” 号子里的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我几乎每天都出号子的事,也不再羡慕的表现出来。而且在大铁栅栏被打开后,如果没有皮鞋声响起,都知道是‘赵老大’进来了,‘赵老大’进来了,大多数情况是要叫我出去。 我跟着‘赵老大’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 “老大!武所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低声打了个招呼后,问道。 “还行,没事的!” 在大铁栅栏锁上后,我走进了内班的办公室。 武所和小赵管教两人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武所的茶杯,茶杯中还冒着热气,应该是‘赵老大’刚给武所泡好的茶。 “武所好!” 我向武所打了声招呼, 武所转过头看了看我: “好!有什么好的!” 听武所的语气应该是心中还有一股子的气没有释放掉的感觉。虽然武所很严厉,而且要是有在押犯犯了错,武所的惩罚手段也比较直接粗暴。但在平时,只要在押犯们能安安生生的,不惹是生非的话,武所也不会有意地去找在押犯们的麻烦。 武警查号查到了违禁品,其实也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武所这么生气,我估计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在。 “呵呵!武所的气一下子还过不去!” 身后的‘赵老大’接过了话头说道,说实话,我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武所,还好有‘赵老大’在。 “武所,不行就把崔小强调了号子,换个听话点的过来!” ‘赵老大’很是熟络地和武所说道: 武所一时没有回应‘赵老大’的建议。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武所为什么对崔小强的事这么在意,又这么生气。应该是崔小强在的号子的管教民警就是武所,尽管号子被查出违禁品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次武警查号只有武所负责的这个号子出了问题,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武所估计也早想到了把崔小强调出他负责的号子的事,在想了一会儿后对我说道: “眼镜,打开电脑先把今天武警查号的事录上去!” “嗯!” 小赵管教听到武所对我说的话后,从那台电脑前的椅子上站起身,给我让开位置,又坐到了一边。我答应了一声后,走过去打开了电脑。 “赵x(赵老大),现在哪个号子最安生,最穷!” 我听到武所问‘赵老大’的话后,心里立马就想到了二号号子,就是号长是‘二黑子’的号子,这可是全所有在押犯们都知道的最‘穷’的号子。 “二号,二黑子号子最穷!” ‘赵老大’没怎么想就回答道,我想起来上午严所在询问的时候,崔小强曾经说过,他想报复的就是崔贺,而这个崔贺就在二号号子,于是赶忙说道: “武所,崔贺就在二号号子!” 武所应该是也知道崔小强就是想报复崔贺,‘嗯’了一声后说道: “这事我得和副所说一下,二号是他负责的!” 武所是说到就要做到的性格,说完就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我知道一定是打给我的副所朋友的。 “副所,想和你商量个事,就是” 电话接通后,武所就在电话里和我的副所朋友开始打着报告、商量着。武所只是在押犯们对带班管教的一个称呼,没有什么行政级别,但我的朋友却是实实际际的副所,所以,想把崔小强调到二号号子,他得首先征得我的副所朋友同意才行。 “那好,谢谢副所了,嗯嗯!” 武所在挂断电话后,长出了一口气。 “副所同意了!” 小赵管教在旁边问道。 “同意了,那两个人互换一下号子,崔小强先关三天再换!” 三天后正好又是武所的班,那就是在武所下一个班的时候,崔小强和崔贺两人就换了号子。崔小强可以说是看守所的一颗‘定时炸弹’,我不知道我的副所朋友是出于什么考虑愿意接受调号。 也许他有自己的办法解决好崔小强的事! 照此看来,看守所内调号子也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只要两个号子的管教民警商量通了,然后在做一次备案,登记好就行。 “赵x,一会儿中午打饭不用给崔小强打,中午饿他一顿!” 武所吩咐了一句‘赵老大’。 …… 电脑打开后,我很快就把今天武警查号的事录上去了。然后就任由电脑开着,和武所以及‘赵老大’、小赵管教一起闲聊起来。 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武所接起来后,电话中传来了‘丽姐’的声音。原来丽姐一会儿要进来,因为今天是星期一,看守所的小卖铺要开。小赵管教在武所挂了电话后,就走出了办公室,去开‘四道门’。 “赵x,你和眼镜先去开号子,今天抓紧点时间,离打饭时间不远了!” ‘赵老大’答应一声后,拿上开号子门的一串钥匙就走出了办公室,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在‘赵老大’开我们的号子门时,我说了声我也得跟着队伍去小卖铺买点东西,‘赵老大’说声知道了。在门被打开后,我就走回了号子。 “准备买东西了,小卖铺马上就开!” 号子里的刘x听到后,屁颠屁颠的跑到号长面前: “黑哥,我爸肯定上账了,你需要什么我买!” 号长对于刘x的‘溜添’很受用: “你看着买就行!” “好嘞!” 刘x答应一声后又跑到我的面前: “哥,你需要什么我买!” “不用,我自己买就行!” 我不太习惯别人给我买东西,对于刘x虽然说我有照顾,但我不想把这种照顾做成需要拿买东西来换的结果,而且都是我顺手就能做到的事,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势利’。 “那我就看着买了!” 估计刘x认为我的想法和号长是一样的,就做出了和号长同样的回答。 我没再说什么,由刘x,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丽姐进了内班后,没有进办公室直接就向小卖铺走去,在小张管教在大操场上喊我们号子开始出去买东西后,我就跟在号子的队伍后面从小院子走了出去。 第71章 维护 上午的太阳被一片飘过来的乌云所遮挡,北方八月中旬的天气,仍旧多变。“可能要下雨了!” 我排在到小卖铺买东西的队伍里,不禁想到。自从我进入看守所后,还没有下过雨,虽然已经过了最炎热的季节,但按照老人们的说法,现在还没“出三伏”,天气依然炎热。下点雨好,起码中午和下午能凉快点。 刘x就跟在我身后,这小家伙儿只要可能的话,总是离我很近,就好像我是他的‘保护神’一样。其实他不知道,真正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而真正能帮上他忙的只有他的家人。 刘x的父亲早已把看守所的各种关系搭上,上到各个管教,打饭的四哥,下到号子里的号长,包括我在内,还有一个莫名就拉上关系的老杨。我估计丽姐的关系刘x的父亲也应该是搭上了。 “刘x,记住,小卖铺的那位女管教要称呼‘丽姐’!” 身后的刘x听到后,点点头,“知道了,哥!” “能的话,进去以后记得向丽姐要个纸箱子,放你买下的东西!” “嗯嗯!” 我觉得刘x听是听到了我的话,但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斜过身子一边走一边看过去。 只见刘x好像对能出号子感到很是有趣,正在抬着头四处张望着。 看到我在看他后,急忙问道: “哥,前面就是女号子!” “小娃娃家的,尽想得些什么?” 我照着他的脑门给了他一个‘脑奔儿’, 刘x看到我要动手,就急忙的躲了一下,赶忙赔笑着: “哥,我错了!你说丽姐会不会给我纸箱子?” 还知道赶紧转移话题,我心里一笑: “看你表现了,嘴甜的话应该会给你,嘴不甜的话,就说不准了!” “不给就不给,买下东西了,我放你的纸箱子里!” 我们走到小卖铺门口后,小赵管教喊了一声‘立定’,然后我们就排好队站在门口,等着进小卖铺。 号子里的号长和二铺,几乎不出来买东西,但他们洗漱用的东西以及吃的零食从来都不缺。在号子里,这些东西都不用他们开口,会有人主动‘孝敬’他们的。 排在第一位的是老杨,老杨进去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重新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然后就是老偷、四川等人。 等排在我前面的魏子怀里抱着几袋方便面和火腿走出来后,我就走进了小卖铺。 “丽姐!” 我见到丽姐后主动打了声招呼。 “姜林,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 丽姐仍旧穿着合身的警服,满脸笑容的看着我。 “我买两袋方便面” 丽姐一边听我说,一边从柜台内或货架上拿着我需要的东西,等全部按照我要的东西拿好后,丽姐让我在那本销售本上我的名字下,签了个字。 “丽姐,好了,我先出去了!” 在和丽姐说了一声后,我抱着买好的东西走出了号子。等在门口的刘x着急地探头探脑地看着,还没等我走出小院子的门,就猴急地窜了进来,留下一句‘哥,该我买了!’就躲开我跑进了小卖铺。 小赵管教看到后正要说他,但看他已经跑进了小卖铺,也就放弃了。我也看着这个毛手毛脚的刘x感到没什么办法,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的案子不会在他的心里留下太重的负担。 我在站回队伍后,等着刘x买好东西回来。 刘x进了小卖铺后,里面立马就热闹起来,除了能听到刘x一声声的‘丽姐’叫着以外,就剩下丽姐不时回应他的笑声。 “这小子,这一套倒是拿手,不教就会!” 过了一会儿后,刘x从小卖铺里走了出来,听到他的声音后,我转身看过去。 好家伙!刘x的怀里抱着一个方便面箱子,箱子里堆满了他买的各种零食,我粗略看到的就有火腿、鸡蛋、鸡爪、花生,下面还有我看不到的,除了方便面以外,我估计他把各样零食都买上了。 小赵管教看到最后的刘x也买好东西出来了,就喊着口令让我们往号子里走。 我扭头看着刘x买下的吃的东西: “刘x,一个星期你能吃得了这么多?” “吃不了!” “那你还买这么多?” “这不还有给你们的吗,大家一起吃!” 好,原来刘x是这样的想法。 “你买洗漱用品没有?” 刘x听到后‘啊呀!’了一声 “哥,忘了!” 说完就看着旁边跟着我们的小赵管教,小赵管教也听到了我俩的对话,在看到刘x在看他后,轻轻踢了他一下: “把箱子给眼镜,回去买去!” 这时我们还没走回到女号子门口,大概还有一半的距离才能回到我们的号子。 刘x在听到小赵管教同意后,把手中的箱子递给我,顺手从箱子里抓了一捆火腿肠就塞给了小赵管教。 “跑步,快点儿!” 小赵管教也没想到刘x会把一捆火腿塞给他,只来得及对着刘x的背影催促了一声,刘x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我慌忙接过刘x的箱子,差点就把自己怀里买的东西掉到了地下。排在我前面的魏子转身帮我护了一下纸箱子后,我才把自己怀里的东西放好,拿好了纸箱子。 小赵管教看我拿好了纸箱子,就把刘x给他的那一捆火腿也放了回来: “给刘x拿回去!” “刘x给你的” 小赵管教打断我的话,没让我继续往下说。 很快刘x就从小卖铺里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刷牙的东西和一块香皂和一点洗衣粉。 跑回队伍后,我们也差不多走到了号子门口。 “哥,给我,我拿!” 气喘吁吁地刘x把手里的东西往箱子里一放,对我说道。 “不用,我拿着,已经回来了!” 小赵管教打开铁门后,我端着箱子跟着队伍就走回了号子。 在小院子的铁门被重重的关上后,我也把刘x的一箱子东西放到了地上。 我翻着纸箱子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出来后,刘x幸喜地蹲在地上,开始整理着他的东西。 “黑哥,这个你先拿着!想要什么了就到我这里取!” 刘x拿出几包腌制好的鸡爪子,递给号长,号长留下了。 “x哥(二铺),这是给你的!” 刘x从号长开始一个人一个人的分着东西,在轮到我的时候没有直接给我分什么,而是站起身问我道: “哥,你看需要什么,自己拿!” 本来我不准备要他的东西的,但看到前面每个人都收下了刘x给的东西,我想了一下也没再犹豫,看到纸箱子里还有几包花生米,就弯腰捡了一包。 “行,那就拿一包花生米!” 刘x看到后,又从纸箱内拿了一包花生米塞给我: “再拿一包!” 看他这样子,我也就没推辞收下了! 小x州这次还是没有去小卖铺,应该是他的家人没有给他上账的原因。他看到刘x买了一大箱的吃的,回来后还给众人分着,就低下了头,一个人站在墙边。 刘x在给睡在他后面的老偷、‘四川’以及魏子也分了点吃的后,又走回箱子边,把一捆火腿肠拆开,然后拿了三根火腿,向小x州走过去。 小x州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看着刘x,在看到刘x手里拿着的火腿,似乎明白了什么,原先平静的小x州脸上有了一点慌张。 “小x州,给!” 刘x把手里的三根火腿伸到小x州的面前。起码有两个星期没有买吃食的小x州,对刘x的举动很是意外,因为在号子里从来没有人主动给过他吃的东西。我猜不到小x州现在在想什么,因为他的心理我总感觉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 小x州并没有接刘x给的火腿,看了一眼后,就又地下了头。 “大家都给了,这是给你的!” 刘x看到小x州没有接,继续对他说道。 我对刘x的这个举动感到意外,就拿小x州偷刘x的裤子这件事来说,明显是小x州在欺负他,但刘x却仍然愿意拿出自己的火腿给小x州,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但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不简单! 我心里很希望小x州能接过刘x给他的火腿,也希望小x州以后在号子里对待刘x的态度能有所改观。 “以德报怨!”这是我能想到的形容刘x这种做法的一个词!而刘x这样的做法也是他为了自己在号子里的生存,所做出的对关系的一种维护! 第72章 交易 小x州到最后也没有接过刘x给他的火腿。刘x只好悻悻地走回来,把手里的三根火腿又放回了自己的纸箱子里。 估计在轮到女号子到小卖铺买东西的时候,我听到中班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有人接起了电话。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间,已经到了打午饭的时间,我坐在通铺边等待着号子铁门的打开,等待着出去打饭。 在电话挂断后没多长时间,小院子的铁门被打开。 “准备打饭眼镜出来!” ‘赵老大’在说完后,就急急忙忙的去开后面号子的铁门,我走出小院子后,快步向厨房窗口跑去。四哥已经在里面等着,看到我过来后,问我: “武警查号子,查住崔小强了?” “嗯,查住他了!” “一点都不省心,活该让老武‘针掂’(北方方言:处理,收拾的意思)他!” 看守所并不大,武警查号查出问题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看守所,四哥能知道也很正常。 小吕从号子里很快也跑了过来。因为饭菜是分别盛在两个大不锈钢盆里的,所以厨房从窗口往出送的时候,一个人很不方便,而我们往出接的时候也得两个人才行。在小吕跑过来后,我俩也没再等‘赵老大’走过来,就从窗口往小推车上开始放,‘赵老大’走过来的时候,一大盆的‘大烩菜’和一大盆的馒头已经放在了车上。 这时武所也走到了‘四道门’,打开了大门。在四哥从中班走进来后,和我们相跟着开始打饭。 看守所的一日三餐很重要,但我们打饭的动作却是一天三次不变样。 最后给女号子打完了饭,小吕正要把车往我们号子推,旁边看着的武所制止了小吕的动作: “眼镜,去三号把崔小强的饭盆拿出来!” “嗯!”我听到武所说的话后,放下手中的大勺子,向三号号子跑去。 我想武所心中对崔小强的气已经过去,虽然上午还说要饿他一天作为惩罚,但真正到该吃饭的时候了,武所还是改变了主意。 在打饭的时候,每个号子的铁门都只是用大铁锁子挂着,并不会锁上,因为一会儿还要给号子里面送稀饭和热水。 我跑到三号号子门口打开铁门后,走了进去。 小院子里蹲着吃饭的在押犯在听到铁门上的锁子响时就都看着铁门,当我出现在打开的铁门里时,引来了一众奇怪的眼神。也难怪,虽然几乎所有的在押犯们都知道看守所有我这么一个‘眼镜’在,但真正的让我一个人打开别的号子铁门并走进去,这还是第一次。 坐在里边窗户处吃饭的一个人影看我进来后,很快就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个子高高的,身体粗壮,看着很普通的人。但他有一个让所有人看他一眼就能记住他的地方,那就是他有一只假眼,那只眼睛中的眼珠就好像小时候常玩的玻璃球一样,发黄还没有一点光亮。 而且因为这只假眼,让他在看人的时候总是半仰着头,还斜着一点身子。 他就是三号号子的号长,真名我没有记住,但看守所里都叫他‘四眼’。 ‘四眼’看到是我进来后,也很是奇怪,但没有犹豫地就和我打起了招呼: “眼镜,欢迎进来!” 好,就当这是‘四眼’有别于其他人的打招呼方式! “武所让我过来取一下崔小强的饭盆,还有勺子!” ‘四眼’身旁的一名在押犯听到后,没有等吩咐,就走到窗台前,拿了一个饭盆递给我。 “眼镜,有烟没,这下号子里彻底断了!” ‘四眼’怕我离开斜着身子抓紧时间问我 我不像‘赵老大’,平时在看守所内随身都装着烟,为了不惹麻烦,我身上一般都不带烟。 “确实没带,这样我找个机会给你点‘小兰花’” 老杨最近一段时间拿进来两包‘小兰花’了,对于我和老杨来说,从号长那儿稍微多拿点‘小兰花’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我就答应了‘四眼’的要求,剩下的就是我能找到机会给他就行。 三号号子的号长‘四眼’,平时和‘赵老大’没什么关系。在整个看守所的号子里不算是‘穷’号子,但也算不上能富到哪儿去,不过肯定比‘二黑子’的号子要强点。但今天被武警查出了违禁品,这个号子肯定会被严管一段时间。 ‘四眼’也知道现在的我拿不出烟给他,我能答应他的要求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在他的连声谢谢中,我拿上崔小强的饭盆走出了三号号子,在重新关上铁门后,快步向武所他们跑过去。 武所他们已经到了靠近小卖铺的一个号子跟前,在等着我。 “武所,取过来了!” 我虽然知道武所同意给崔小强打饭,但该怎么打还是得听武所的安排。 “给他打,馒头只给一个!” 我听到后,想到这已是武所对崔小强的格外‘开恩’了,虽然吃不饱,但还不至于饿肚子!这间号子的铁门已经打开,在我给崔小强打好饭后,武所让小吕送进号子,并让他照料崔小强吃完饭再出来。 小赵管教就站在这间号子,也就是禁闭室门前等着。 我推着小推车,老杨在旁边扶着就向我们号子走去,严所和‘赵老大’跟着走了几步后就站在了大操场上说着话,并没有跟着我们过来。 在老杨打开我们的号子门,喊刘x拿出两个饭盆的时候,我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武所和‘赵老大’并没有注意我们这里,突然心里一热,觉得这是个机会,就喊了一声老杨,慢慢走进小院子,在进了小院子后才快步向号子里走去。 在我进了号子后,看到号长正坐在窗户前吃饭,旁边还有二铺陪着。 “黑哥,给我点‘小兰花’!” 号长看我急急忙忙的进来就要‘小兰花’,虽然有点奇怪,但并没有问我什么,就放下手里拿着的馒头转身从褥子下拿出一包‘小兰花’递给我。我看了看这一包还有不少,就跑到我放东西的纸箱子前,撕开一包方便面,把里面的面倒在纸箱子里,拿着剩下的袋子抓了一把‘小兰花’装了进去。 “谢谢黑哥,一会儿回来再说!” 我一边往门口跑一边谢了一声号长,并把这一小包‘小兰花’装在了裤兜里。 在门口,我从刘x的手里接过两个空饭盆后,就又放慢脚步走出了号子。 一切我都做得尽量不着急,就像是自己走进号子取上了饭盆一样,万一远处的武所看到后问我,我也有个理由好解释。 在我走回小推车跟前把剩下的饭菜往饭盆里倒的时候,心里一直‘砰砰砰’的跳着,老杨把我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等我和老杨推着小推车往厨房的窗口走的时候,老杨才问我: “眼镜,这是要给谁烟?” 于是我把三号的号长‘四眼’向我要烟的事就告诉了老杨。老杨在听完我说的后,吩咐我道: “给‘四眼’可以,让他拿东西换!” 我诧异的看着老杨,不过我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确实是我有点头脑发热了,答应‘四眼’的要求倒不是不可以,但向号长要上烟再给‘四眼’真的有点不合适,更别说还冒着被武所发现的危险。 “老杨,我有点冒失了!怎么办?” 我心里有点慌,就向老杨求救着,我相信他应该有办法。 老杨想了想后对我说道: “让四眼拿一捆火腿换你的烟,他拿不出来就不给他,火腿拿到后回去给了号长!” 我听了后明白了老杨是什么意思,这样做就是要号长知道,是‘四眼’想要拿一捆火腿换我手里的一把‘小兰花’,这样就对号长有个交代了,毕竟这和我在号子里向号长申请烟自己抽不是一回事! “嗯嗯,记住了老杨!” 我感激的对老杨说道, “没什么,这种事也常有的,‘赵老大’就常用烟换其他号子里的东西!” 老杨看我有点紧张,笑了笑说道。 在我和老杨把稀饭和热水装到小推车上后,就又开始从我们号子开始给在押犯们送稀饭和热水,武所和‘赵老大’仍站在远处等着小吕出来,并没有走过来。 在走到三号号子的时候,老杨打开铁门,身子稍微往小院子里探了探: “四眼,拿一捆火腿!” 在号子里的‘四眼’听到老杨的喊声后,急忙穿上鞋一条腿站在小院子里,向号子里的人催着: “快,一捆火腿管它是谁的,快点!” 很快就有人把火腿递给了‘四眼’,‘四眼’把火腿放到一个空饭盆内,交给一个看着很机溜的年轻在押犯,喊其它在押犯们让开,让他走了出来。 老杨侧着身子接过放着火腿的饭盆,一只手把饭盆递给我打稀饭,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把这捆火腿装在了裤兜里。我也侧着身子接过饭盆后,假装要打稀饭的样子,看了一眼远处的武所并没有注意这里,就快速地掏出裤兜里的那包‘小兰花’,放进了饭盆里。 在我把饭盆递给那个年轻的在押犯后,我看看远处站着的武所和‘赵老大’还在说着话,并没有看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接着就给后面的在押犯们打稀饭和热水,‘四眼’在看到‘小兰花’后,凑到门前: “眼镜,老杨,谢谢了!” 第73章 尊严 趁着打午饭的时间,在老杨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和‘四眼’在看守所内的第一次‘交易’。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砰砰’跳着的心脏,在老杨鼓励的眼神中,给所有的在押犯打完了稀饭和热水。最后,在我和老杨来到‘禁闭室’的门前时,武所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赵老大’就跟在他身后。 “眼镜,你进去看看吃完了没?” 我答应一声,向‘禁闭室’走去。 这间‘禁闭室’就是一间普通的号子,我穿过外边的小院子,走进号子里面的时候,看到小吕正在帮着崔小强在上厕所,靠近窗户的通铺上,放着快要吃完的饭盆: “小吕,他吃完没?” “不吃了!” 小吕还没回答,崔小强瓮声瓮气的说话声从厕所传了出来。 我把饭盆内的剩菜倒进小院子的垃圾桶后,拿着饭盆走出了小院子。 “武所,吃完了,用不用给他打点稀饭?” “打,渴死了也是麻烦!” 看来武所的心中对崔小强还是有点气,我一边拿着饭盆打稀饭打稀饭,一边想着‘禁闭室’里面的崔小强。 戴着背铐的他,一个人关着,吃饭和上厕所都成了问题。难道关禁闭的这三天里还得有人专门照顾他才行吗?我怎么想都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崔小强的三天禁闭关的有点太麻烦了,而且崔小强不像是在关禁闭,反而像是升级成了‘老大’,‘衣来伸手’倒是用不着,但‘饭来张口’却是实实实在在的。还有上厕所的问题,我觉得接下来武所应该会解决崔小强这个事,只是不知道武所会怎么做。 我打好稀饭后,重新又走进这间‘禁闭室’。 崔小强已经从厕所出来了,他的精神很差,无精打采的样子,两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水。 “眼镜,武所在不在外边?” 崔小强看到我进来后,嘴里就像含着什么东西似的含糊不清地开口问我, “在!” 在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崔小强脸色激动地径直向小院子走去,我和小吕知道他是要去找武所,就没有阻拦他。一方面武所并没有让我俩看着崔小强,不让他出号子,另一方面我觉得小吕和我一样,也希望崔小强能当面向武所说说好话,争取舒服一点。 我放下盛着稀饭的饭盆后,跟在崔小强身后,走向小院子,小吕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刚才就问我了,我告诉他武所在打饭!” 小吕轻声告诉我。我‘哦’了一声,紧走几步跟在崔小强身后向外面走去。 在我跟着崔小强走出小院子后,他看到了武所,双腿一弯,直直地就要向着武所跪下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武所,我错了,我错了!” 这一幕惊呆了我,跟在他身后的我赶紧从后面用手搀住他的胳膊,后面跟过来的小吕也急忙过来帮着我,这才没有让他跪下去。崔小强的这一举动也惊呆了外面正看着他的武所,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崔小强,你想作甚咧!快快把他弄起来!” 武所急急忙忙地说着,我和小吕使劲从崔小强身后想要把他扶起来,但这小子似乎不想起来,在用浑身的力气反抗着,就想跪下去。‘赵老大’看到后也急忙跑了过来:“站起来,你他x的还像个男人!”,说着就想用脚去踢他,但在想了想后没有踢下去,从崔小强的前面帮我和小吕一起把崔小强抬离了地面,然后不停地向我俩示意“去里面,去里面!” 最后在我们三个人的努力下,把弯曲着腿想要跪下去的崔小强弄回了小院子,在我们放开手后,崔小强背着双手跌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老大’这才狠狠地踢了一脚崔小强: “尽做些什么事,哭甚咧!” 武所随后也走了进来。 “崔小强,你想干什么?说!” 看到武所进来后,崔小强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武所,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听着他有点语无伦次还带着点哭腔的声音,武所说话的声音才变得较之前柔和起来。 “站起来说!” 崔小强听到后,鼻子抽搐了几下才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但戴着背铐的他,双手背在后面,现在还坐在地下,这个姿势很不容易往起站。 “去帮帮他!” 我和小吕走上前去,从旁边搀了崔小强一把,在崔小强自己的主动配合下,他才勉强站了起来。 看崔小强站起来后,武所让他进了号子里面,然后,让我和小吕出去把打饭的小推车送回厨房门口,‘赵老大’留了下来,和武所走进了号子。 老杨一直在门外没有进来,但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我和小吕走了出来,就独自推着小推车向厨房走去。小吕想要替老杨,但老杨说‘没什么的’,小吕也不再坚持。 我跟在小推车旁边走着,刚才崔小强的那一幕,深深地震撼着我。 一直闪现在我脑海中的只有两个字:‘尊严’。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我见识了老杨的‘疯狂’,见识了大镣的‘大悲大喜’,见识过杨x的‘无奈和委屈’,还见识了一个小小的号子里人性丑恶的一面,更见识了在这个小小的号子里人性温暖的另一面。但今天崔小强的这一跪,让我见识到了看守所内所有在押犯那种无奈、无助直至丧失‘尊严’的又一面。 我不知道崔小强后来在‘禁闭室’经历了什么,他又为什么流泪,他在被武警查号查住后的心理都经历了什么变化,但我知道,他在往下跪的那一刻,他的尊严已经不在。他也许是希望用自己的这一跪来换取在看守所内的正常生存。 当尊严遇到了生存,放弃的只有尊严! 在我们走到厨房窗口的时候,四哥已经现在窗口处等着。每次打饭的时候,四哥都会进来,但在准备第二次打稀饭和热水的时候,四哥都会提前出去准备,因为大灶上正常只有四哥和韩姨两个人在。 \"哎,老杨!那小子要给武所下跪?\" 四哥看到我们过来后,问老杨。 \"嗯!\" 老杨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哎,可怜的那娃儿!\" 这是同样站在窗口处的韩姨在说话,看来,刚才发生在禁闭室门口的那一幕也惊动了正在厨房干活的四哥和韩姨。 \"都是他自找的,这下他就记住了,你看他还敢不敢再犯!\" 四哥回头对着韩姨说道! 四哥虽然脾气冲还急,但他其实心地很好,而且确实像四哥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崔小强自找的。 说实话,崔小强算不上一个硬气有骨头的男人,我想大多数人也都会这样想。但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可能在崔小强的心里,本就承受了许许多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在他跪下那一刻,也就是他心里再无法承受更多的时候,就是打垮他意志,让他放弃尊严的那一刻! 我帮着老杨和小吕把两个大不锈钢盆放回去后,和四哥、韩姨哥打了一声招呼,就转身返了回去,我先把老杨和小吕送回号子,然后才回到了办公室。 武所和赵老大还在‘禁闭室’,办公室只有小赵管教一个人坐着玩手机,似乎对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豪不在意,也许是他在看守所已经看多了这样的事情。小赵管教看我回来后,也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继续玩他的手机。 在没得到武所的安排前,我还不能回号子,况且,我要回号子的话,也没有人锁号子的铁门,虽然有小赵管教在,但我还没到想主动找人把我锁回号子的地步。 我静静的在办公室等着。过道内能传出来禁闭室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再没听到上午的时候武所的吼声以及啪啪啪的异响。 也许,崔小强用他的一跪,真的换来了他想要的结果! 第74章 商定 我在内班办公室等了好长时间,小赵管教看我一直站着,让我找了把椅子坐下。 禁闭室内一直在说着话,从偶尔传入耳中的武所的说话声中,我能够听出来,武所接受了崔小强的认错。也许,在崔小强放弃自己的尊严的那一刻,也彻底打动了武所。我不知道接下来武所会怎样处理崔小强的事,但能肯定的是,被关在禁闭室的崔小强的处境应该会有所改观。 禁闭室内的说话声停止后,大操场上逐渐传来了武所和‘赵老大’的说话声。 武所在走进办公室后,抬眼就看到我还在办公室坐着: “咦,眼镜还没回去?赵x,送眼镜回号子休息去!” 跟在身后的‘赵老大’还没走进办公室的门,听到武所的吩咐后,答应了一声就继续要进办公室。我看到‘赵老大’的举动后,就明白他是准备从过道内送我回号子。 “武所,我先回去了,我走外面,外面的铁门还开着!” 我急忙站起身,向武所说了一声,也是向‘赵老大’提了个醒。 武所‘嗯’了一声的时候,‘赵老大’也停下了进办公室的脚步,在办公室门口等我。 在‘赵老大’送我回号子的路上,我忍不住好奇问了一下他武所到底是怎么处理崔小强的事的。 “武所把他的背铐改成了前铐,这样就方便多了!” 赵老大对我说道 “应该三天禁闭免不了!” “那是必须的,这是所里的规矩。” 我和‘赵老大’没说几句话就走回了号子,我主动拿下铁门上的大铁锁递给他后,就走回了号子。 ‘砰’的一声,小院子的大铁门被重重地关上。 我走进号子后,只有刘x和‘四川’在地下站班,其它人都已经睡下。但号长却还一个人坐在窗户前抽着‘小兰花’,在他身旁放着一捆火腿,那应该是我和‘四眼’交易来的。 “黑哥,我回来了!” 我浅浅地坐在躺着的二铺旁边,二铺感觉我坐下了,就挪了挪位置继续躺着。 “嗯!和‘四眼’交易了?” 号长问我 “嗯,黑哥我没来得及提前和您说这个事,就自己决定了!” 我有点心虚的向号长道着歉,毕竟他是号子里的号长,我可以不用请示他给号子里‘上货’,但我可没权利不经他同意就拿号子里的烟去交易。我拿进号子里的烟,一旦交给号长,就成了号子里的‘财产’,我自己申请抽烟,什么时候都没问题,但和其它号子交易确是另一回事。 号长看着我有点紧张的样子,低声对我说道: “眼镜,这次有点太便宜‘四眼’了!” 我听到号长的话后,放下了心,看来号长是原谅了我这次的‘冒失’ “黑哥,以后再有这种事的话,我不会再拿咱们号子的烟换其它号子的东西了!” 号长听了我说的话后,皱了皱眉 “主要是‘四眼’和咱们老大没什么交情,老大也和他没有什么交往的!” 我这才明白,号长说有点便宜‘四眼’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不是因为我交易的有点亏,主要是这个‘四眼’和‘赵老大’可能没有什么关系,平时都说不上话,更不用说拿吃的换烟了,这次要不是通过我,‘四眼’是不可能换到烟的。 “黑哥,以后我记住了,不会再和他有交往了!” 我想明白后,赶紧向号长坐着保证。 “不是,想换烟也行,但不能太便宜了这货!” 号长把抽剩下不多的‘小兰花’递给我,对我说道 “黑哥,那以后我听你的,以后他又想拿东西换咱们的烟了,我先和黑哥说看怎么换!” 说完后我抽了两口烟,一瞟眼看到站在一边正对着我挤眉弄眼的刘x,就明白这小子想抽烟了,就把‘小兰花’地给了他。 “只要你和老杨能保证咱们号子的烟,咱们就能换!” 旁边躺着的老杨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听着我和号长说话,当听到号长这句话后,老杨反身爬在了通铺上 “老大(老杨对号长的称呼),以后你来定规矩,我和眼镜负责上货和交易!” 如果没有老杨的保证,我确实心里没底,毕竟我要想上货也是得有机会才行。老杨说完后我对着号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号长和老杨的这一决定。 这时我想起了那个全看守所内最‘穷’的号子,也就是‘二黑子’当号长的二号号子,就在我们隔壁。 “黑哥,和‘二黑子’能不能做交易?” “他,穷的要命,能有什么可以交易的?” 号长还没说话,旁边的老杨先开口说了一句。 号长听了老杨的话后,点了点头后回答道: “你能试试,说不定这货会有‘票子’(钱)!” 相对于对烟的控制,钱在看守所内绝对是控制最严的,也许是因为钱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甚至关系,从而就会给看守所的管理带来很大的不稳定因素的原因。虽然我不太相信‘二黑子’号子会有钱,但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万一他有呢? “那,黑哥,二黑子要有票子的话,咱们怎么交易?” 号长听到后,转身从褥子地下拿出来剩下半包的‘红河’烟 “这个烟,两块钱一根都够便宜他的了!” 在号子里,一般上货带进来的烟都是很便宜的,就像‘红河’,我记得在外面应该是卖5块钱一包的。 也就是说,折算下来一根也就是 2毛5分钱。现在号长定的价钱是2块钱一根,差不多翻了快十倍了。我也就明白了号长心中对用来换烟的吃的的‘价格标准’,十倍。这样算下来,我和‘四眼’的交易确实有点亏了,火腿是一块钱一根,十根一捆,一把‘小兰花’应该比十根香烟的烟丝要多。怪不得开始的时候号长说‘有点便宜四眼’了。 “在看守所内想拿钱买烟,能买到就算不错了!”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躺着的二铺也和老杨一样,趴在了通铺边上,慢腾腾的说道。 “行,黑哥,我先找机会探探这个‘二黑子’!” 不远处站着的‘四川’和刘x一直在听着我们说话。‘四川’的眼神还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放心’,他知道在这个号子里缺不了他抽的烟,尽管可能只是抽几口,起码不用拿吃的去换烟抽。 但刘x这小家伙的眼睛却在不停的忽闪着,发着光,似乎听到的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又似乎觉得是发现了什么发财的机会,在看到我们三个差不多快商量完了,就一脸谄媚的挪到我们跟前: “黑哥,能不能加我一个,我也上烟!” “小屁孩儿一个,凑什么热闹!” 老杨呛了他一句,我也紧跟着问他: “你能上货?” 刘x的关系我很清楚,但自从刘x被关进来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他连号子门都出不去,哪有什么机会上货! “去去去!站你的班去!” 号长也没多理睬他,刘x只好悻悻地又走了回去,好像是觉得这么有‘意思’的事没有他的份一样感到有点失落。 随后,号长又和我简单说了一下看守所内号子里的号长的情况,从号长的话里,我才知道,除了我们号子外,十号号子(紧挨‘赵老大’单独号子)的号长也是‘赵老大’在外面的手下,号长叫他‘老六’,从号长说起这个‘老六’的语气中,我能听出来在‘赵老大’一伙儿被关进来之前,‘老六’的地位应该没有他高。 “老六的号子有老大‘罩着’,他缺不了烟和吃的,不用理这个号子!” 最后,号长告诉我,只和每个号子的号长交易,不能和普通的在押犯做交易,这也是号子里的规矩。我和老杨都点头答应,我也能想到这样做的原因,每个号子里号长的地位都很超然,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烟’作为看守所内的硬通货,绝对是被号子里的号长严格掌握和管控的,否则号子里会乱套。 于是,在这个星期一的中午休息时间里,号长、老杨和我三个人共同商量好了,在整个看守所内拿烟这个硬通货和其它号子做交易的事情。 我们都决定,把第一个交易的对象就瞄准了看守所内最‘穷’的号子,瞄准了‘二黑子’。 第75章 门道 下午的坐班铃声响起后,号子里众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通铺上。 小赵管教在过道内简单查看了一次号子里的坐班情况后,就走回了办公室,整个下午再没有管教进来,而我在这个下午也没有出号子。 下午两小时的坐班结束后,就是号子里的自由活动时间。刘x凑在二铺、六子和棍子面前,不时的插着话胡闹着。我向号长申请了一根烟后,和老杨走到了外面小院子里,因为是下午太阳已经偏西了,我俩就蹲在了小院子的东墙边,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话。 “老杨,以前你在交易过没有?” “没有,够自己抽就行了,没心思和他们做交易!” “那今天怎么也想起要这样做了?” 我疑惑地问老杨,老杨微微一笑: “反正在看守所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一天天的闲的发慌,给自己找点事做也好。” 听了老杨的话后,我很认同老杨说的这种‘闲’。 被关进看守所的在押犯,经历过最初的几天恐慌、无助后,就开始接受自己被关的事实;再经历过一些天的适应后,就只能无奈地等着走法律流程。虽然在走每个流程的时候,都会再次带来心情和情绪的冲击和变化,但总体来说,还是在适应看守所的生活。 在流程进行到法院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机会走出看守所。在案子到了法院后,所有的在押犯都有至少一次机会被法警带出看守所去开庭,就包括已经投监的‘大镣’也一样。开庭结束继续被关回看守所,这时候就只剩下被动的等着法律最终对自己的判决了。 老杨的刑期是六个月,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像他这样多次‘进宫’的看守所的‘老油子’,早已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可以说看守所内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老杨不用多想都知道该怎么处理,会是什么结果。这样的生活,已经给他带不来一丝的热情和激情。 老杨慢腾腾的走路,慢腾腾的说话、做事,其实就是他说的这种‘闲’最好的证明。 “老杨,万一被管教发现了会是什么结果?” 我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发现了也没事,没有管教会管的!” 我听了老杨的回答后很是不理解,‘烟’已经是看守所内被管控的东西,再拿上烟去交易难道不应该是更被禁止才对吗? “为什么管教们都不会管这事?” 老杨看我不懂的样子,就和我讲起了这里面的一些‘门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说的,但用在这个不大的看守所内也很适合。 像‘赵老大’还有各个号子里的号长,都会不时的主动‘孝敬’所里的管教,这倒不是说管教会主动索要,但事实是只要有机会,号子里的号长都会这样做。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孝敬’都是通过‘赵老大’来完成的。‘赵老大’在向号子里的号长索要的时候都会说是‘某某管教’向他要什么东西,或者在每个星期一小卖铺开放的时候,‘某某管教’让他买点什么东西。至于‘赵老大’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清楚。但结果都一样,被索要的号长都会照做。 我进了看守所有半个多月了,最近的一个多星期时间里,我几乎每一天都会出号子到办公室去。也只是见过有管教正好没烟抽了,开口向‘赵老大’要根烟,而‘赵老大’也顶多也只是回他的号子里拿一盒烟出来递给管教而已。 也许是我被关进看守所的时间还短,老杨说的一些‘门道’还没有接触到。 不过,就像老杨说的那样,即使我们拿烟做交易的事情被管教发现了,也没事的! “烟可以交易,吃的东西可以交易,但记住‘火’绝对不能!” 最后,老杨正色地说道。 “嗯,我记住了!” 今天我和老杨在小院子里蹲着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的时候,号子里没有人出来‘蹭烟’,我站起身朝号子里看了一下,只见号子里的人都围在二铺身边,二铺似乎在手舞足蹈的讲着什么。 老杨看到我的样子后,也侧耳听了一下。 “这小子,在讲他的‘辉煌’历史!” 二铺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我一直想知道,我曾经问过老杨,但老杨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二铺的案子现在流程已经到了检查院,二铺已经‘批捕’,下一步就是等着被起诉了。 号子里二铺显得很是激动 “知道哥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 二铺看看众人都没有回话,有的还摇摇头,继续说道: “告诉你们,整个xx县(我在的县城)里哪个宾馆、酒店需要‘小j’了,都得跟哥说,都得由哥来安排!” 说完后,二铺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 之前我倒是知道二铺也是在县里‘混’社会的,和‘赵老大’他们时常也打交道,在听到他说的话后,我也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看不出来,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的二铺竟然干的是这种事情。 “x哥(二铺),那是不是每个‘小j’你都x过?” 六子好奇地问道 “切!那还用说,都是她们求着我才行,哥看不顺眼的根本不会搭理她们!” 二铺现在除了得意以外还带出来一种‘自豪’。 “哥在外面的时候,只要一个电话,随便十个、二十个的小j立马就能送到,根本不用去找!这在咱们县里没有谁能做到” 可能二铺怕众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接着又说道 “你们知道咱们县里最大的''xx宾馆,有一次,原来干着的十几个小j因为钱的问题都离开了,老板找了好几个人都没法在短时间内给他补上新的小j,最后没办法了找到我,我在当天晚上前就给这个老板补上了!” 我看到刘x也站在旁边瞪大眼睛听着。 “就这样下去会毁了这个小屁孩儿的!” 我心里正默默想着的时候,刘x激动地问二铺道 “哥,那你一次赚了多少钱?” 二铺似乎对刘x的回应很是满意,伸出张开手掌的一只手去 “见一个人头五百,再加上老板给的好处费,一次就赚了差不多一万!” 众人在听了后,都羡慕着二铺说的话,特别是刘x,眼里都快冒出光来了,举起大拇指 “哥,你真厉害!” 听着刘x说的,我心中还算放下点心,起码小小年纪的刘x关注点还是二铺赚了多少钱,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二铺说的事,我估计是真的,但其中也可能有他夸张、炫耀的地方。在之前二铺从来不说他自己的事,今天说出来,我估计和他的案子已经到了检查院就等着起诉有关。 在二铺炫耀他的‘辉煌’历史的时候,办公室的传来了电话铃声,有人接了起来。随后,就有管教打开了大铁栅栏,我和老杨听到动静后,就走回了号子,号子里原本喧闹的众人也都散开,各自找着事坐着。 小赵管教走到我们号子门前后,打开了铁门。 “岳x(小x州),出来!” 依旧是很简短的喊话,正蹲在通铺下翻着自己空空的纸箱子的小x州在听到是叫他后,显得很是诧异,包括我在内,号子里的众人也都疑惑地看着他。今天是星期一,已经差不多到了下午的四点半,按照以往的规律,正常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办案单位的人过来提讯在押犯的。 小x州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铁门,等他走到过道后,‘砰’的一声铁门被再次锁上。没过多久,大操场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棍子听到后急急忙忙地上了通铺,扒在窗户上歪歪扭扭地努力往外看着。 每个号子里都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铝合金边框,上着玻璃。窗户里外两边都有一个延伸出来的宽宽的窗台,紧贴铝合金边框的是一寸左右宽间隔的粗钢筋竖着焊接的铁栅栏,中间还焊接的两道,铁栅栏在窗户里外都有。 棍子费劲的扒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在听到‘四道门’被打开的声音后,才跳了下来。 “哎小赵管教送小x州到了中班!” 在听到棍子报告的情况后,二铺和六子几个都纷纷议论着 “中班有专门律师会见的地方,这小子也不像有人给请律师的样子呀!” “估计有可能是提讯!” 在押犯在看守所被提讯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不用到中班,只有比较重要的提讯才会到中班专门审讯在押犯的地方去。我和老杨觉得有可能就是一次比较重要的提讯,才把小x州带到中班的。 小x州是在快吃晚饭的时候,才被小赵管教从‘四道门’接回来的。 这次在听到‘四道门’的开门声后,是刘x扒在窗户上看的,他的个子不高,但身手很灵活,像个猴子似的扒在窗户上,歪着脑袋。 在他看了一会儿后,跳下来,喘了两口气: “小小x州回来了!” 刘x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在他缓了缓气后,紧接着又说道 “和小赵管教有说有笑的,看着很‘兴’(北方用于:自豪的意思)!” 我在听到刘x说的话后,心里感觉到有点奇怪,小x州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第76章 歪才 过道内号子的铁门被打开后,小赵管教把小x州送回了号子。 在铁门被重重的关上后,号子里的众人都看着走进来的小x州,确实像刘x说的那样,这小子的脸上洋溢着的是一种‘自豪’。 小x州进了号子后,没有理睬众人的眼神,径直向号长走过去,用一口x州话向号长汇报着 “黑哥,我回来了!” “嗯,出去干什么了?” 号长头都没抬,问道 小x州似乎就在等着号长问他出去的原因,于是兴奋地向号长开始做着汇报,号子里的众人也都停下自己的事静静的听着。 原来,中班办公室内有一个铁皮文件柜,这种文件柜内有一个带着密码锁的简易保险柜。在下午的时候,中班的值班管教想打开这个保险柜,却想不起来密码是什么,而且开保险柜的钥匙也没有找到。这种带着的简易保险柜,一般铁皮文件柜里都有,做工并不复杂,但在没有密码和钥匙的情况下,一般人还确实没法打开。就在管教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在厨房做饭的四哥问了句:看守所关着这么多的在押犯,就没有一个会开保险柜的人? 这时正着急的管教才开始想看守所关着的那七八十个在押犯,最后还真想到了小x州,这小子就是因为盗窃保险柜被抓进来的,这种简单的保险柜保不准他就能打开。 于是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内班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原因后让问问小x州能不能打开这种保险柜,能的话就把他送到中班。 小赵管教在把小x州带到内班办公室后,问他能不能没有密码和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那个保险柜,小x州听了后很是干脆的回答‘能打开!’,于是小赵管教就把他送到了中班。 按照小x州说的,他在到了中班办公室后,有管教就给他点了根烟抽着,在让管教们找来几根不太粗的铁丝后,经过他的一番鼓捣,没用多长时间就打开了那个简易保险柜。因为帮了那名管教的大忙,所以,在打开后,那名管教不仅给他烟抽,还询问了一下他在号子里的情况,并说会照顾他的。 “黑哥,我告诉管教说在号子里很好,没说别的!” 小x州最后和号长说道,估计他是怕号长会怀疑他和管教乱说,引起号长对他的不满。在小x州说完后,从裤兜里掏出两截抽了几口后剩下的烟,准备交给号长。号长看了看后,让他装了回去 “留着自己抽!” 旁边站着的棍子等人听完小x州的讲述后,棍子拍了一下小x州的肩膀,这一拍吓了小x州一跳,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躲了一下,棍子呵呵一笑: “小x州,牛x了哇!” 然后和六子等人都哈哈笑起来。 小x州在说的时候,神情很是自信,脸上也带着笑容,似乎是做了一件很自豪的事情,他的这种神情,自从我进了号子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他还不时的看众人一眼,特别是在看老偷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全是不屑。我想起在老偷‘表演’他的偷技的时候,当时小x州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老偷的。 确实,小x州和老偷虽然都是偷东西的,但俩人却又有很大的不同。老偷主要是混迹在人流量比较大的场所或者长途汽车,火车上随机的偷一些钱财,用现在的话来讲,老偷属于‘扒手’。但小x州和老偷不一样,他是瞄着住户,或者是企业、单位等这样可能有钱的地方,然后入室盗窃,而且这小子还有一手能打开保险柜的‘手艺’,用现在的话来讲,小x州属于“盗窃犯”。老偷充其量算作‘贼’,但小x州觉得自己是‘盗’,这是两种不同的身份! 小x州应该是打心里看不起老偷这样的‘小打小闹’的贼的,所以才会用不屑的眼神去看他。 “这小子也算是个‘歪才’!”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老偷并没有在意小x州看他的眼神,但刘x在小x州对号长讲完后,走回他自己的地方后,凑了过去。 “哎!岳哥,教教兄弟怎么打开保险柜呗!” 在听到刘x的话后,小x州并没有理睬他,丢给他一句: “教了你也学不会!” 就不再理睬刘x,刘x讨了个没趣,也只好返了回来。老杨把刘x叫到他身边,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家伙儿,不学好是不是,出去后看我告诉你爹不!” 刘x的脑袋被老杨拍了一巴掌后,用手揉了揉,赶忙向老杨说着好话,希望老杨别告诉他爸,老杨这才饶了他。我知道当初老杨和刘x的父亲曾经被关在一个号子里好几个月,两人的关系处的还不错,这是老杨替刘x他爸在教育刘x。 这也好,起码多少能管理住点这个有些不安分的刘x。 刘x很幸运,失手造成了一个同学的死亡,但因为他的年龄还不满14周岁(有可能是早上学或者是其它原因),所以不用承担完全的刑事责任,也没有像大镣一样上全副的刑具。从管教们的讨论中我知道,应该是刘x的父母托人和受害者父母做了足够的沟通,估计能取得对方父母的谅解。所以,虽然刘x案子的流程得一直走完,但最终应该是会被送到‘少管所’一类的地方去,一边学习一边服刑,最终也关不了几年。 小x州回来把自己出去的事向号长汇报完后,没有再引起号子里众人多大的兴趣。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赵老大’打开门让我出去帮忙打饭。 在最后到了禁闭室门口的时候,‘赵老大’打开禁闭室的铁门正准备喊崔小强出来打饭,就看到了早已拿好自己的饭盆在小院子里等着的崔小强。 “老大!” 崔小强叫了一声,但‘赵老大’并没有理睬他,转身走了出来,崔小强在身后也跟着出来。原先戴着背铐的他,现在改成了前铐,这样最起码不需要再安排别的在押犯‘伺候’他吃饭、睡觉,特别是上厕所。 我接过来饭盆后,看看站在一旁的武所并没有说什么,就按照正常的规定给崔小强打好了菜,然后就是两个馒头。武所只是静静的站着,一直没有说话,我估计武所对崔小强的气应该已经过去了,不管怎样,崔小强用他自己的方式换来了武所对他的谅解,尽管要在禁闭室关三天,但起码不用太受罪。 崔小强在接过饭盆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向武所说道: “武所,能不能把我的洗漱用品和卫生纸给我拿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听到后,转身看着武所 “眼镜,去取一下!” “是,武所!” 我放下手中的大勺子,向崔小强的号子跑去。 在我打开号子进了小院子后,院子里蹲着吃饭的众人看了看进来的是我,也不再奇怪。进了号子后,‘四眼’就坐在窗户前看着我,面前放着还没吃完的饭盆。 “四眼,崔小强的洗漱用品给我!” “老二,过去取一下!眼镜,还有什么指示?” 这次‘四眼’对我说的话还算好点,没有再说‘欢迎’的话。 “没什么了,噢,告你一声,三天后估计崔小强会换号子!” ‘四眼’一听来了精神,赶紧问我 “真的?赶紧换走,这是个麻烦‘货’!” 看来崔小强在他的号子里也不太安生,不过三天后就会换到‘二黑子’的号子,不知道瘦小的‘二黑子’会有什么想法。 ‘老二’递给我崔小强的东西后,我和‘四眼’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出了这个号子,快步向禁闭室跑去。 崔小强已经把饭盆放回了禁闭室里,在门口等着。他接过自己的东西后,对武所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走回了禁闭室。 崔小强惹的事终于过去了,接下来就等着三天后换到‘二黑子’号子就行。 晚饭打完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号子,开始吃着老杨帮我打回来的饭菜。 七点钟的时候,墙上的铃声照常响起,电视也自动打开,众人都坐在通铺上看着‘新闻联播’。 在新闻联播结束后,‘焦点访谈’还没开始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哥,是不是要进新人了!” 旁边坐着的刘x听到后,扭头问我 “不知道,等等看‘四道门’开不开就知道了!” 过了没一会儿,‘四道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刘x像猴子一样,一个转身‘嗵嗵嗵’的就跑到窗户前,扒了上去。 “新人,进新人了是女的,丽姐也进来了!” 刘x看到后,嘴里一阵叫嚷,然后‘噗通’一声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就像是他第一次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一样,向号长汇报着。 “黑哥,进新人了,还是个女的!” 号长没有说什么,旁边的二铺说话了 “漂亮不漂亮?” “看不清脸,‘条子’倒是挺顺(注:指女子身材)!” 看守所进‘新人’,一般都是下午或者晚上,有时候是半夜,只是不知道这次进来的又是什么人。 第77章 女犯 看守所进‘新人’一般都是晚上,我想其它看守所也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因为办案单位在抓住嫌疑人后,经过前期一系列的调查取证、录口供等工作做完后,基本都到了晚上的时间,稍微麻烦点的就到了半夜,当然这也并不是绝对的。 在刘x扒在窗户上看到进来的‘新人’是一名女在押犯后,就急忙向号长汇报着。 号子里看电视的众人也都听到了刘x说的话,纷纷议论着这名‘新人’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哎,x哥(二铺),会不会是一名‘小j’?” 刘x在向号长汇报完后,就问二铺。 “瞎操心!” 二铺瞪了刘x一眼后,回应了他一句。 “哦!” 刘x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又坐回了他的位置。 没一会儿,过道内响起了开大铁栅栏的声音,皮鞋声响起后,有管教走了进来。我觉得可能是要叫我出去给‘新人’做一些登记。看守所在有‘新人’被送进来的时候,都是由正当班的管教们把‘新人’被关押的信息在交班前做好登记。以前,看守所的上级单位只是要求纸质的登记就行,但最近一段时间开始,看守所的上级单位要求除了纸质登记以外,必须及时要录到电脑上,为下一步的电脑联网,信息上传做好准备。 因此,如果是在晚上有‘新人’被送进来后,只要不是太晚,管教们都会让我出去在电脑上做好录入工作。 打开我们号子铁门的是小赵管教: “眼镜,出来!” 还是很简短干脆,看守所内的管教们都是这种说话方式,我也已经习惯了,毕竟像我这样被叫出号子有一个专门的用语:提出号子。 我跟着小赵管教走过过道,来到内班的办公室。刘x没看错,丽姐确实进来了,而且‘新人’也确实是一名女性。丽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对这名‘新人’说着进入看守所的一些规矩,并安慰着这名‘新人’。这名新被关进来的女嫌疑人的身份马上就会转变,成为一名在押犯。她留着短发,个子不高,因为低着头,看不到长得什么样子,穿着一件薄薄的宽松的白色t恤,下面穿着一件紧身的牛仔裤,穿的鞋好像是一种运动鞋,看着挺时髦的。用刘x的话说,就是‘看不清长得什么样,但条子很顺!’,看来这小子描述的还挺合适的。 丽姐听到过道内的声音后,扭头看到是我出来了: “姜林,又把你叫出来了!过来帮着把‘张彤’(化名)的信息录到电脑上去!” 可能因为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丽姐一直对我很是客气,而且也很照顾我,听到丽姐的话后,我急忙答应一声: “行!丽姐我知道了!” 丽姐坐的位置,正好是我要用的电脑前的椅子上,我走了两步后,就站在了离丽姐不远的地方,正想着该怎样向丽姐开口给我让一下的时候,丽姐似乎也发现了她需要让开,就急忙站起身: “啊呀,我得让开才行!张彤,到里面站着!” 说完,丽姐就向里间办公室走去,这时张彤也抬起了头。 这个叫张彤的‘新人’个子不高,瘦瘦的。看着年龄大概有30多岁,是一张方圆脸,脸上没化什么妆,有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眼角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鱼尾纹,整个人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那种感觉。她的神情不太好,不过换了谁都一样,刚进看守所没有一个神情会好的。相比那些哭哭啼啼,甚至害怕的发抖的女在押犯来说,张彤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张彤跟着丽姐走进里间办公室后,我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脑,旁边坐着的武所把手里拿的几张文件递给我 “眼镜,先把这些录上去!” “好的,武所!”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几张文件,就放在桌上。在电脑开机后,我熟练地打开那个管理系统,然后按照电脑上的要求,对照着桌上的文件开始录着。 在往电脑上录张彤的信息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并不是本地人,来自南方的一个省,而她被关进看守所涉嫌的罪名是:拐卖儿童罪。我一边录着她的信息,一边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看着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女人,竟然会是‘人贩子’。在我继续往下录的时候,知道了她被抓的地点是在我们县城里的一个县级医院里,而且是被孩子的父亲发现后当场报警并抓获的,其它的信息并没有过少,我很快就在电脑上录完了。 这时,小赵管教从外面走进了办公室,看样子可能是刚上厕所去了。他刚一进来,丽姐就对他说: “小赵,这个新来的,你给她录一下口供。” 看守所进‘新人’后,大多时候也会做录一次口供,但也有不录的时候。像我刚进来的时候,只是做了一次谈话,并不是口供。 在丽姐吩咐完后,小赵管教点了点头,走到我旁边的桌子前找到一支笔就做好了准备。我看了一眼张彤,此时她的脸色有点难看起来,额头上也似乎有了汗珠。 在丽姐询问她的时候,张彤并不承认自己是犯了什么罪,而是一直说着‘我抱错了孩子’,这一点让我感到有点惊讶。也许这个张彤还在抱着幻想,希望拿自己抱错孩子的借口,为自己洗脱罪名,免除牢狱之灾。 录张彤的口供一直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但因为她并没回答多少丽姐的问话,最后丽姐也就没继续问下去,让张彤在录口供的纸上签了字后,就让小赵管教开了女号子的门,把张彤送进了女号子。 我看着张彤被押走,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个叫做张彤的女人,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这就说明事实基本上很清楚了。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不愿如实交代事情的真实经过,以及相关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让我有些无法理解。 在丽姐把张彤送进号子里返回来后,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等着丽姐他们把张彤的一些其它手续资料都整理好后,又录到了电脑上。一直到晚上快十点的时候,也就是快到了号子里睡觉的时候,我才终于把所有的信息都录完了。 “丽姐,我已经把这些都录完了,您用不用看一下?” 丽姐点了点头,坐到电脑前,按照丽姐的要求我在电脑上找到相应的信息后,丽姐仔细的看着。在看完后丽姐满意的对我说: “干得不错,姜林,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谢谢了!” 我没想到丽姐会说出谢谢我的话来,有点紧张和不好意思 “丽姐,这是我在这里唯一能帮的忙,您用不着谢我的!” 丽姐听了后,笑了笑,然后,就让武所送她出去。在丽姐和武所一起走出办公室后,我听到丽姐和武所说道: “明天上午我安排郭大夫进来给张彤做体检!” 武所答应了一声,然后就送丽姐走出了看守所的内班。 在武所从大操场上返回办公室后,就安排小赵管教把我送回号子去,就在我要进号子的时候,看守所睡觉的铃声响起。 时间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第78章 认识 在我回到号子的时候,老杨已经站在地下准备站班,其他人都在通铺上准备脱衣服睡觉。老杨看见我,对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今天晚上还是我和老杨站第一班,号长已经好多天都是这样安排的。 在小赵管教锁上铁门离开后,我进了号子,看到号长刚躺下,就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 “黑哥,我回来了!” 号长躺着听我把新进来的那个女在押犯张彤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知道了,站班!” 号长躺着翻了个身说道,我向他申请了一根烟后,就和老杨站在了一起。 “哥,那个女的好看不好看?” 刘x还没有睡着,看我和老杨站在一起后,翻身趴在通铺上问我。 “好看,挺漂亮的!” 我笑着回答道 “真的,有多好看!” 刘x一听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等着我给他描述。 “好看是好看,不过估计年龄快能做你妈了!” 说完,我呵呵地笑着,老杨听了也露出了笑脸: “刘x,你小小年纪懂不懂什么是好看!” 刘x知道我俩在逗他,但却没有一点尴尬的向我俩说着他认为的好看 “首先得条子顺,” 我听着刘x的描述,有点感叹,现在的刘x才刚刚上初中就懂得不少,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打断刘x胡乱的描述问他: “刘x,是不是有对象了?” “那是,小爷哦,错了、错了,弟弟我可是我们学校混的最好的,怎么可能没对象?” 刘x差点说错话,感觉不对立马改了过来。老杨走到刘x面前,伸手就是一个‘脑奔儿’,刘x在看到老杨走过去后,本能的就往被子里躲。其实老杨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能看出来老杨和刘x的父亲关系很不错,在刘x面前,老杨就像他的一个长辈一样,而刘x也从心里把他当成一位长辈对待。 老杨的‘脑奔儿’并没有弹到刘x,刘x钻在被子里求饶着 “老杨,不敢了,不敢了!” “睡觉,不然起来站班!” 老杨站在通铺前对他说了一声,刘x这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整理了一下垫着的衣服,安静下来。老杨看刘x睡觉后,转身走到我的跟前,背靠着墙和我说道: “眼镜,‘二黑子’的事你知道?” “知道点,他说是因为打架进来的!” “他是跟别人打了个架,对方也是他们村的,结果他拿跟锹把儿一棍子把那男的腿给打断了。” “噢!那挺严重的啊!” “可麻烦的是,那个男的也不是善茬,还跟号子里的人有关系。好像听说对方捎进话来,要找机会收拾他。” “知道那人是谁不?” “不知道,‘二黑子’关进来也不短的时间了,还混上了号长,但他一直没搞清楚那人是谁?” “哦,这样啊!” “而且,这个二黑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看他长得瘦小,心狠着呢!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号长的?” “不知道,怎么当上的?” “二黑子在进了号子后,首先就把给他‘服水土’的人揍了一顿。当时的号长一看他不服,就让二铺还有两个人一起上去教训他,他倒是挨了不少揍,但二铺和另外两个也没占到便宜,最惨的就是二铺,直接就被他一拳头干掉一颗牙。” “看不出来那小身板还这么厉害!” “你不知道,在二铺三个人教训他的时候,这家伙就瞄着二铺一个人上,根本不管其他两个人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最后,硬是把二铺按到地上打掉了一颗牙才放手,另外两个人看到后早吓坏了,躲到了一边。” “当时管教知道了!” “号子里那么大的声音,管教在听到后就立马跑了进去,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管教怎么处理的他们?” “二黑子被调出那个号子,关了三天禁闭,二铺也一样,三天禁闭。” “后来呢,怎么当上的号长?” “在他关禁闭的时候,正好二号号子的号长判决下来,被送到了监狱。所里看他有点不好管理,就和副所商量了一下,让他出来后在二号号子做了号长!” “那他打掉二铺的一颗牙的事也没事?” 老杨听了后,笑了笑: “那个二铺被打掉一颗牙后,早吓坏了,哪敢再追着他不放,不过好像二黑子的家人也找看守所的关系‘疏通’了一番!” 老杨在看守所内关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在严所的班都能出号子,所以知道的事情不少,知道‘二黑子’的一些事也并不稀奇。我知道,老杨之所以和我说这些,是因为我们准备拿‘二黑子’做第一个交易的对象,起码老杨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在和‘二黑子’打交道的时候能有所准备。有句老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想老杨也知道这个道理。 从老杨和我说的‘二黑子’的故事中,我明白了靠心狠和拳头硬也是能成为号子里的号长的。也许这也是‘二黑子’在做了号子里的号长后,那个号子是全看守所内最‘穷’的号子的主要原因,作为号长他自己就没有什么关系,上不了货。 听老杨讲完‘二黑子’的事后,我心里对‘二黑子’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看来这个‘二黑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能打掉二铺的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而且,我能感觉到老杨在讲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对‘二黑子’有任何的不好的看法,反而觉得‘二黑子’并不傻,能分清谁才是真正能威胁到自己的人。这样的人,我觉得和他做交易,应该很放心,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接下来,我和老杨商量了一下,看有什么机会和‘二黑子’能接触,试探一下他愿不愿意和我们做交易,他到底有没有‘票子’? “老杨,该换班了!”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再有不到十分钟就是晚上的十二点钟,到了该叫醒二铺和六子的时间了。 老杨答应了一声,我俩在把接班的人叫醒后,就上了通铺,脱了衣服睡下。我心里想着老杨讲的‘二黑子’的事,不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同样是被墙上的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的。其实人的习惯很好养成,当开始一个新的习惯的时候,只要坚持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自然就形成了一种潜意识的行为。每天早上快到六点,起床铃声快要响起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处于似睡似醒的状态,墙上的铃声也仅仅是作为刺激大脑醒来的一个信号罢了。 我坐起身后,一边开始穿衣服,一边看着身旁也已经坐起来的闭着眼睛,脑子还迷迷瞪瞪的刘x: “刘x,赶快穿衣服!” 刘x听到我的话后,才睁开眼,慢慢腾腾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我进入看守所已经差不多20天的时间,案子现在到了什么阶段,会不会到检查院,会不会被‘批捕’还是未知数。不过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我在看守所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尽量过好在这里的每一天,等待未知的明天。 第79章 试探 小院子的铁门被‘赵老大’打开后,留下一句‘上操’就去了下一个号子。几乎每天千篇一律的都是这样,但今天排队等待上操的时候,我和老杨故意排在了队伍的最后边。 趁没人注意,我俩低声商量着,目前来说上操跑步是唯一一个和‘二黑子’能说上话的机会。 老杨看我多少有点激动,就很淡定地对我说:“眼镜,一会儿我帮你打掩护,没事的!” 我点点头,以往跑步的时候和‘二黑子’也说过话。况且,我俩本来就不存在‘同案犯’的关系,正常被管教发现也不会是多大的事情,应该没事的。 武所已经走到了大操场的中央,小赵管教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我们跑步的队伍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小赵管教会跟着我们一起跑,主要就是监督同案犯之间的说话和交流。 ‘赵老大’在打开所有号子的铁门后,跑到大操场上: “所有号子,排队出门!” 在听到‘赵老大’的口令后,我和老杨跟在我们号子的队伍后面,向门外走去。出了号子门站好后,我扭头瞅了瞅也排队走出号子的‘二黑子’,他仍然排在他们号子的最前面,老杨也扭头看了看,和我点了点头。这和我俩事先猜想的一样,起码有了说话的可能。 ‘二黑子’看到我和老杨都扭头看他,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尽量压低声音向我喊道: “哎眼镜,怎么了?” “好事!” 我张大嘴型回应着‘二黑子’,他应该是听清楚了。 “有没有烟?”我尽量用最简练的词语向他喊道。 “没有,给点!” 这时,操场上的‘赵老大’让队伍开始跑了起来,我也就再没能和‘二黑子’说话。 在跑过办公门口的时候,小赵管教跟在了队伍中间也跑着,不过是跟在大概五号号子的队伍旁边。但因为我们号子是第一个开始跑的队伍,所以小赵管教跑步的时候是能看到我们的。不过,在大操场上跑了两圈后,我发现每次在需要转弯的时候,会有一小点的时间里小赵管教不会看我们,会回头看。 “老杨,下次转弯的时候,我试试和‘二黑子’联系!” 老杨一边跑着一边点了点头。 在快跑到下一个转弯处时,正好领队的‘赵老大’喊出了‘1、2、3、4的口令’’,在整个队伍都跟着喊起来的时候,趁着转弯的时间,我一边跑一边扭头向后面的‘二黑子’喊道: “我有烟,换不换!” 后面的‘二黑子’一直在注意着我和老杨,而且在跑步的时候,慢慢带着他号子里的队伍拉近了和我们号子队伍之间的距离。 在听清楚我说的话后,‘二黑子’明白了我的意思。 “换,怎么换?”在跑操的队伍转过弯后‘二黑子’在我身后喊着。 现在的队伍是直线跑着,我没敢回头说话,继续跑着 “老杨,咱们换什么东西?” 老杨也一边跑着一边说道: “看看他有没有鸡蛋,两个鸡蛋换一根烟!” “好!” 我边说边故意跑慢,老杨也一起跟着我跑慢,很快,就又跑到了一个弯道。我看了看小赵管教没有注意我们前面的队伍,就斜着身子向跟在后面不远处的‘二黑子’伸出两个手指,然后尽量压低声音喊道“鸡蛋”,在看到‘二黑子’明白后,又换了另一只手,伸出一个手指,喊道“烟”。 由于我侧着身体跑了一段,老杨也因为配合我,所以我俩逐渐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了一点距离 老杨看到‘二黑子’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声对我说道: “跑!” 我们尽管刻意的跑慢,但也不能太明显,一旦被小赵管教或武所发现了也不太好,我和老杨加快了速度。 “眼镜,老杨,跑快点,跟上队伍!”小赵管教可能是已经看到我和老杨一直在后面慢慢跑,拉开了队伍,而且我还侧着身子,就远远地喊了一声。 在看到我和老杨跟上了队伍后,小赵管教就再没说什么。 就在我们跑完最后一圈,听着‘赵老大’的口令等在号子门口的时候,‘二黑子’带着他们号子的队伍也停了下来等在他们号子门前。 “眼镜,真他x的狠!” 我站在队伍后面听到了‘二黑子’的说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刚开始听到,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不过,想想号子里的烟大多都是我和老杨利用出号子的便利条件,通过关系,想尽办法才送进来的。这其中,不知要经历多少次的‘胆战心惊’,需要多么费劲的打通关系,这些谁又能知道。 我曾经对号子里其他人的形象感到过失望,而现在的我也从‘二黑子’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 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那种狠心的人,但这样的我是被这个环境逼着改变的。也许,关在看守所内的很多在押犯,也是被某种特定的环境逼出来的。只不过他们选择了和我不一样的方式去应对。 “眼镜,是不是有点接受不了‘二黑子’说的话?”站在我身旁的老杨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这不是心狠,这是号子里的‘规矩’,他们搞不到烟还想抽就得付出代价。而且,咱们的烟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不是!” 我仍是沉默着。 “现在的你,或许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是,你还记得刚进号子没烟抽的时候吗?” 我看了看老杨,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对我的认同和一种鼓励。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感觉自己一下子有点不好接受!” “那就行了。‘二黑子’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会和咱们交易的。” “嗯,知道了老杨。”我向老杨点了点头。 ‘赵老大’在操场上下了‘回号子’的口令后,排在各自号子门口的队伍都走进了号子。 ‘二黑子’也带着他们号子的队伍走进了号子。 上操的队伍回到小院子里后,就自动解散了。这时候号子里也来了水,众人就开始各自准备着洗脸刷牙。 我和往常一样,端着洗漱用品在小院子等着的时候,紧挨二号号子的那面墙传来了‘嗵嗵嗵’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人在捣墙的声音。站在墙边等着的棍子听到后,很是无聊的用拳头也捣着墙,算是回应! 我看着突然想起了有名的‘摩斯电码’,如果两边的人都懂‘摩斯电码’的话多好,就可以方便的‘交流’了。不过也就是想想,连我也仅仅只知道“三短三长三短”代表的是“s”,其他人听没听过‘摩斯电码’都很难说。 在棍子同样捣墙回应后,二号号子里隐约传来了喊声: “都别说话!” 棍子让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我也仔细听着。 隔壁号子里传过来的喊声就一个字,而且隔一会儿就喊一下,在小院子再没发出一点声响后,我终于听清楚了喊的是什么,就一个字:换 我在听清楚后,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二黑子’想告诉我,他愿意拿鸡蛋换烟,我走到墙前,握着拳头,用手掌下部狠狠地在墙上连续捣了三下,我想告诉‘二黑子’: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二黑子’同意用鸡蛋换烟,下一步就是看怎样完成交易了! 第80章 机会 按照看守所的小卖铺一个鸡蛋一元钱的价格,算下来和号长当时定的交易价格是差不多的。 “黑哥,上操的时候和二黑子联系上了,谈好他拿两个鸡蛋换咱们一根烟?” 在和二黑子‘捣墙’联系后,我洗涮完赶紧走回号子向号长汇报着: “嗯!能行,换的时候问问他有票子没,要是真有的话,我们就给他便宜点儿,五块钱卖他三支烟!” 看样子,号长真正希望的是能够用香烟交换到现金。 我在的号子,其实吃的东西一点不缺,除了烟这种硬通货足够外,各种好吃的也是应有尽有。现在刘x也进了这个号子,这小子一下子就买了那么多的各类吃的,号长更是各类零食都吃不完,能拿烟换到钱才是号长真正想要的。 “嗯,黑哥,到时候我问问他!” 老杨也洗漱完站在一旁听我们的对话。 “今天是老严的班,应该有机会的!” 看守所的内班有三个班的管教轮流值班,相比来说严所的班对我和老杨来说是最轻松的。 “那你俩也小心点,别让严所抓着!” 号长谨慎地提醒着。 “嘿嘿,知道,放心!” 我和老杨自信地笑了笑,不过我的内心还是也有点担心,毕竟这是违反规定的。 “我想办法给眼镜创造机会,到时候我帮衬着,应该没事!” 老杨似乎看到了我的担心,怕被严所发现后难办,于是说道。 “行,老杨咱俩配合着来!” 听到老杨的话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有老杨配合,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号长转身从褥子下面取出那包‘红河’烟递给我 “给,眼镜你拿着!” 我接过这包烟,想了想,从烟盒中抽出五根烟后,把剩下的烟又还给了号长。 “黑哥,我先拿五根,剩下的你先放着!” 号长点点头。 烟盒子放在上衣口袋里不利于携带,因为上衣的口袋太浅了,但放在裤子口袋里又容易显露出来,还不如直接把烟放在身上保险。我将烟放进口袋里后,感觉了一下,估计应该不会轻易被看出来。 然后,我和老杨商量,要是能在过道内和‘二黑子’联系上并交易的话,号子里还需要一个人来接应。我俩同时想到了刘x,这小家伙儿挺机灵的,而且自己还主动提出要加入我们的交易。所以我和老杨把刘x叫过来,告诉他多留意过道内的动静,如果我有机会在过道内和‘二黑子’交易的话,就让他在门口的窗口处接应一下换来的东西。 刘x听了后,很是高兴的答应了。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到了该打早饭的时间。小院子里的铁门被‘赵老大’打开 “眼镜,出来打饭!” 我走出号子后,和小吕一起到厨房的窗口处把早饭安顿在小推车上,然后按照往常的顺序给号子里的在押犯们打早饭。 在我和小吕把早饭推到二号号子门口的时候,排在打饭队伍最前面的‘二黑子’首先走了出来,一直看着我。我怕他在跑完操后捣墙联系的时候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就看似随意地用手拍了拍装烟的上衣口袋。‘二黑子’看到我的动作后,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后把手里的饭盆递给了我。 因为旁边跟着武所还有四哥,所以我没敢往出掏烟,也没敢再做什么小动作。还有一天的时间,等严所上班后再说,到时候有了老杨的配合,应该是有合适机会的! ‘二黑子’接过打上饭菜的饭盆后,看了我一眼,他应该也明白我已经做好了交易的准备。 看守所的时间每天安排的都很固定,在押犯们什么时间该干什么都是规定好的。 吃完早饭收拾一会儿后,上午八点的时候,墙上的铃声响起,号子里的众人都开始了上午的坐班,马上就到了内班交班的时间。 在‘四道门’被打开后,远远地出来严所特有的‘哼哼’着不知名的歌曲的声音,以及不时的说话声,严所和小张管教进入了内班,开始了一天的值班工作。 “老杨,眼镜出来哇!” 在严所和武所交接完班后,严所打开号子的铁门把我和老杨叫了出来。 我俩跟着严所走到大铁栅栏的时候,老杨看了看四周说道: “老严,看看这脏的,一会儿我和眼镜清理一下!” 我一听老杨说的话,就知道这是老杨在为和‘二黑子’做交易找机会。 关上铁门后,正哼着歌的严所听到老杨说的话后,也四处瞅了瞅: “嗯,确实是,清理哇!” 我和老杨相视一笑,心里满是欢喜,真是太好了,严所答应了老杨的提议,我和老杨就有了进入过道的机会,只要我和老杨能进入过道就有了接触‘二黑子’的机会。 严所并没有锁上大铁栅栏,小张管教在办公室坐着,翻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昨晚上新进来的‘张彤’的一些文件。严所进了办公室坐下后,问道: “小张,昨晚上那个女的是因为‘贩卖儿童’被关进来的?” “是的,严指导,还是在xx医院被抓了个现行!” “哼,什么人都有!哪儿的人?” “xx省的,外地人!这是她的手续,严指导你看看!” 严所接过小张管教手中的文件,开始翻看着。 老杨进来办公室后就开始收拾着办公桌,而我就在里间办公室内找到两块抹布,洗干净后,就用一个盆子接点水,向大铁栅栏走去。 我一边用抹布清理着大铁栅栏,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二号号子。 过道内的每个号子,都有一个铁门,铁门上留着一个不大的小窗户,没有玻璃,只有钢筋焊接的栅栏。这个小窗户很小,管教们在过道内巡视的时候,会通过这里查看号子内的情况。铁门旁边还有一个稍微大点的窗口,也没有玻璃,只有钢筋栅栏。管教们从这个窗户可以临时向号子里的在押犯们递送一些东西,比如家人捎进来的衣物。有时候在押犯们收到判决书一类的文书后,管教也可能会让在押犯从这个窗口把文书递出来。‘赵老大’也常常从这个窗口处向号子里的号长‘索要’一些东西,或做一些换东西的交易。 另外,过道内还安装着监控,但我知道包括号子里的监控在内的所有内班的监控虽然开着,但平时并没有管教会专门看着。只要号子里不出什么事,谁也不会去专门调监控查看。 因此,只要我能走到二号号子铁门旁边的那个窗口处,就能和‘二黑子’在那里完成交易。再加上有老杨在办公室打着掩护,不被严所或小张管教发现的几率是很大的。 想好怎么做后,我端着水盆回到里间办公室,假装是要换水。在进入里间办公室后,看到严所和小张管教仍在坐着谈论张彤的事,老杨站在里、外间办公室的门口打扫着。老杨也在一直注意着在过道内的我,看到我进来后,露出询问我的眼神。 “老杨,我换一下水!” 我向老杨说了一声,同时微微向通道方向示意了一下,老杨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在我第二次端着水盆走回大铁栅栏后,听听严所和小张管教还在谈论着,就放下水盆,尽量放轻脚步快步向二号号子走去。路过我的号子时,我看到窗户里有一张脸在看着我,是刘x。 “这小子还算精明,一会儿肯定能帮上忙!” 我没理刘x,继续向二号号子走去。 在我走到二号号子窗口时,看到了‘二黑子’假装从厕所里面走出来,就像是突然在窗口处看到我一样,站在那里。看来这家伙也猜到我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和他交易,听到过道内的动静后,早早就等在了这里,而且还知道假装一下。相比起来,刘x就直接多了,根本没做什么假动作,就站在那里等着。 “换几根?” 我靠近窗口处问里面的‘二黑子’ “三根” “鸡蛋拿出来!” 在我说完后,从‘二黑子’旁边的厕所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是他们号子里的二铺,二铺从裤兜里陆续掏出来六个密封包装的鸡蛋放在这个窗口处,我从窗口处一个一个的拿着装到裤兜里,最后剩两个鸡蛋就拿在手里。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三根香烟放在了窗口处,然后转身就快步向我的号子走去。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很是担心被小张管教或严所发现,所以我的心跳的很厉害,一直‘咚咚咚’的就想要跳出胸膛一样。 我快步走到我在的号子窗口处,看到刘x一直就等在里面。 “哥” 刘想看到我走回来,就喊了我一声。我‘嗯’了一声后,把手里的两个鸡蛋放到窗口,又快速地掏出裤兜里的鸡蛋,全部放到了窗口处。因为我放的着急,刘x一时没有全部接住,有两个鸡蛋滚到了号子的地上。 我没管这些,放完鸡蛋后,我就走向大铁栅栏。 第81章 针掂 在我重新走回大铁栅栏处,拿起抹布开始清理大铁栅栏的时候,办公室里严所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张,一会儿把那个铁栅栏也打开,让他俩也清理一下!” 然后是小张管教答应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了老杨的说话声 “老严,你先坐着,我过去帮帮眼镜!” “去!”严所说了一声 一会儿老杨也拿了一块抹布走了出来。 来到我身边后,一边湿着抹布一边问我: “怎么样了?” “嗯,顺利完成!” “几根?” “三根!” 老杨听完后,松了一口气。 “一号子穷货!” 我和老杨都笑了笑,然后就开始清理着这个大铁栅栏。 在清理完后,老杨端着水盆回去换水,顺便让小张管教把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也打开。小张管教在打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严所接起电话后,说了几句话后,挂好电话: “小张,去开一下大门,郭大夫要进来!” 小张管教答应一声后,留下打开的大铁栅栏向大操场走去。 我知道,这是丽姐安排这位郭大夫进来的,张彤昨晚上进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没有做基本的身体检查。郭大夫应该是一名女狱医,今天进来是给张彤检查身体的。(在这里我说明一下,因为当时那个年代,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不会向现在这样事先就到医院做全身的检查,只是由看守所的狱医做个简单的检查或口头询问是否有一些严重的疾病,做好登记就行。只在身体有一些严重疾病的时候,才会由看守所安排专人带着去医院再做详细的检查。) 我和老杨在小张管教出去后,就开始清理这边的大铁栅栏。 在我们清理的时候,女号子传来了一些异响,似乎还掺杂着一些低低的说话声,我看了一眼老杨,我俩都猜到女号子里在干什么了。 我看了看严所没有注意我们这里,就慢慢磨蹭着向女号子走去。在我走到女号子的那个窗口处向里看去时,女号子里的情形被我看在眼里。 ‘新人’张彤正捂着肚子,弯着腰站在小院子的门口,虽然是短发,但头发显得有点凌乱。张彤的对面通铺上盘腿坐着的是一位大概四五十岁的女在押犯,那是她们的号长,旁边还站着两个年龄也在四五十岁的女在押犯。看着他们应该在对新人张彤做着‘教育’。不过看张彤捂着肚子的样子,应该是挨打了。 我进入看守所后,女号子算整个看守所内最安生的号子,也没怎么听过有对‘新人’进行‘服水土’之类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个张彤进来后,有点不一样了! 靠近厕所站着的是杨x,她应该是负责‘放风’的。她看到我突然出现在窗口处时,似乎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用手捂住了嘴,在看清是我后,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捂着嘴的手。我不知道在小张管教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女号子里是否能听到,还是杨x的反应没那么灵敏,使得我出现在了窗口处她才能发现。 “眼镜” 杨x叫我的名字时还有点发抖 “大夫马上进来,注意点!” 她们的号长也听到了窗口处的动静,向我看过来,正要穿上鞋走过来,我在窗口处摆了摆手,没让她过来。然后看了一眼杨x后,我返了回去。 我走回老杨身边后,老杨问我: “是张彤!” “嗯,就是她!” “就应该好好‘针掂针掂’她!” “嗯,人贩子没被当场打死够好的了!” 对于张彤的态度,我和老杨很一致,在号子里挨打,只能说她‘活该’!心里根本不会有一点的怜悯。 也难怪,张彤这样的‘新人’会受到女号子里的‘教训’。 孩子是每一个家庭的希望和未来,当孩子被人贩子抱走了,或拐跑了,可以说整个家庭的希望就都破灭了,即使能将人贩子‘绳之以法’都无法弥补这种伤害。 虽然我不知道女号子里在押犯的地位是怎么划分的,但张彤作为一个涉嫌‘贩卖儿童’罪被关进来的人,她是很有可能成为女号子里地位最底下的人的。其她人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她们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母亲’或者未来会成为一个‘母亲’。俗话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们对于失去自己孩子的那种‘痛’,体会最深,也最能引起心底的共鸣。对于涉嫌‘贩卖儿童’这样一个老话说的‘人贩子’也最是深恶痛绝。 没一会儿,女狱医郭大夫和丽姐跟着小张管教走进了办公室。丽姐以及郭大夫在和严所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小张管教走进过道,打开了女号子的铁门: “张彤,出来!” 随后,张彤答应一声后慢慢地走出了号子。我和老杨站在大铁栅栏旁看着,张彤出来后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并没有捂着肚子,在号子铁门被关上后,跟着小张管教向办公室走去,在走过大铁栅栏的时候,小张管教对我俩说道: “你俩在里边等着!” 说着关上了大铁栅栏。 我和老杨互相看看,只好被关在了女号子的过道内,等着。 办公室在过道的门也被小张管教关上,然后,严所和小张管教两人都出了办公室走到大操场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丽姐、郭大夫和张彤三个女人。 办公室内郭大夫和丽姐在问着张彤话,等在过道内的我和老杨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老杨手指‘掇搭’(北方方言:用手指点点什么或指着一个方向的意思)了一下女号子的窗口处,然后慢慢地走过去。 我不知道老杨想要干什么,一边瞅着办公室一边看着他。 老杨走过去后,脑袋扒在窗口处 “哎!” 老杨叫了一声,一会儿就走过来一个女在押犯,应该是号子里的号长 “老杨,咋了!” “你们针掂(北方方言)‘人贩子’了,好好针掂针掂她!” “咦!这是偷你家娃娃了还是咋地?” “没有,就是看不惯这种人!” “来点儿实惠的!” “鸡蛋、火腿我找机会拿过来!” 俩人谈妥条件后又随意说了几句话,老杨就满脸笑容走了回来。 “老杨,认识?” 我问道,老杨听了后,‘呵呵’一笑: “女号子的号长,见过几次!” “不会是那什么老杨” 我揶揄着老杨,逗他道,老杨听了后赶紧摆摆手 “可不敢这么说,人家是xx厂的总会计,咱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我看着老杨,心里很是佩服他。女号子里不需要烟这种硬通货,但吃的东西还是很需要的,为了‘针掂’那个人贩子,老杨甘愿拿出自己的一些吃的给女号子的号长,这一点很让人想不到。 老杨虽然没有娶媳妇,当然也就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他对‘偷小孩儿’的人贩子却也是打心眼里看不惯,不能容忍的。 “老杨,鸡蛋我出,火腿你出,一会儿回了号子我给你!” “不用,我有!” “针掂人贩子,也算我一份,就这样定了!” 老杨看我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82章 安排 丽姐和郭大夫对张彤做了简单的检查,填了几张表后,就让严所和小张管教回了办公室。然后,丽姐让小张管教带着张彤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应该是去小卖铺给张彤领衣服和用品去了。 大铁栅栏并没有锁上,老杨看了看检查完了,就拉开大铁栅栏,让我和他一起继续清理。严所则和郭大夫在办公室内说着话: “郭大夫,张彤身体没事?” “没事,这南方的女人身体好着呢!” “那就行!” “老严,我顺便查一下号子,看看有没有生病的或者需要药的人!” “行,我带你去!” 于是严所拿上桌子上放的钥匙,就和郭大夫走进了过道,严所打开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后,就和郭大夫走了进去,挨个号子开始询问着里面的人。有几个号子需要一些药品,郭大夫都记下来,等去了中班医务室配好药后,再把药送进来。 没过一会儿,丽姐和小张管教就带着换好号服的张彤走了回来。进了办公室后,丽姐坐在椅子上,继续对张彤教育着,就是一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话。能听出来丽姐还是希望张彤能主动认罪,但穿着号服的张彤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更没有认罪。丽姐看看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安排小张管教把张彤送回号子去。 “小张,把她送回去!” 小张管教答应一声,让张彤在前面走着,他跟在后面走进了过道。 看到张彤走进来后,我和老杨都站好看着这个女人,我心里虽然还没有到那种‘痛恨’的地步,但‘厌恶’是有的。我看到老杨也是很冷漠地看着张彤。张彤在进入过道后也看到了我俩,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和害怕。 “人贩子!” 在张彤走过我俩身边的时候,老杨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看到张彤在听到老杨的话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我相信女号子的那些女人们,在张彤回去后,一定会好好‘针掂’她的。虽然我不清楚女号子里都有什么手段,会不会也像我们号子那样各种手段‘花样百出’,但张彤肯定就像我们号子的魏子一样,是女号子里地位最底下的一个在押犯。 小张管教跟在身后也听到了老杨说的话,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老杨和我,并没有说什么。 “砰”的一声,女号子的铁门被小张管教狠狠地关上,张彤走回了号子,迎接她的只有整个女号子的安静。小张管教锁上门后,就走回了办公室和丽姐说着话。 郭大夫在检查完女号子后,严所陪着她走了过来: “你俩继续清理!” 郭大夫年龄大概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身体同样发瘦,头发有点花白,还带着一副眼镜,是看守所内的女狱医,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她。郭大夫在看到我和老杨后,并不奇怪,扫了我俩一眼后就走到了女号子的窗口处,询问着号子里的人。 严所站在我和老杨身边,看了看大铁栅栏说道: “差不多就行了,你俩拿上笤帚把那边的过道打扫一下!” 可能是严所在刚才进去的时候,看到男号子那边的过道有点脏了的原因。 我和老杨在听到严所说的话后,一起答应了一声,就拿上抹布和水盆走回了办公室,我和丽姐打了声招呼后,拿上笤帚和簸箕走向了男号子过道最里边。 路过我们号子的时候,刘x又出现在小窗口处 “哥!” 刘x叫了我一声,我看到他手里拿着那包剩下的‘红河’烟,应该是号长让他给我的。我估计刘x可能不知道严所和郭大夫还在女号子门口站着,没有答应他,摇了摇头,悄悄伸出手指指了指身后,刘x明白后,就没再说什么。 走到二号号子窗口的时候,号子里的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二黑子’听到声音后,侧着脑袋瞅着窗口处。 我和老杨一边挨个号子看一眼一边走向过道最里边。 ‘赵老大’在的那个单独的号子同样上着锁,在看到我从他号子门口走过去的时候,原先在通铺上躺着的他,穿上鞋走到了门口。 “眼镜!” 正准备打扫的我听到了‘赵老大’在叫我,而且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 “老大!” “过来” ‘赵老大’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我扭头看到严所还在女号子门口等着郭大夫,就小声的告诉他 “严所还在过道内,等一下!” 我和老杨一边打扫,一边看着过道内的严所。等严所和郭大夫走回办公室后,我才慢慢打扫着走向‘赵老大’的号子。 “眼镜,通知下个星期要计算机考试了!” 我听了后明白了‘赵老大’的意思,在前些天他就和我说过,等计算机考试的时候让我帮帮他。当时我还以为是他要我在看守所内充当‘替考’,就有点犹豫,没有答应他。在‘赵老大’和我解释一番后,我才知道是怎么做。 ‘赵老大’考试的时候,不能出看守所,就在看守所内找一间单独的号子考试,我需要做的就是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站着,他问,我回答,然后他在考卷上写好答案就行。应该是旁边会有管教民警看着,但对于‘赵老大’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行,老大!你安排好了到时候告诉我就行!” “给,拿着!” ‘赵老大’从窗口处递出来一包烟,我看了一下过道内没别人,就伸手接了过来,装在裤兜里,一会儿路过我在的号子的时候,递给刘x就行。 ‘赵老大’在看守所内缺不了烟,他的号子里一般都是整条烟放着,他抽的和给我的一般都是‘荷花’,但有时候也有一些普通的烟,就比如“红河”。我估计这些普通烟很有可能是其他在押犯通过关系送进内班后,被‘赵老大’中间‘截留’的,因为他并不抽这种烟。而且,他截留下这种烟后,要不就是和其它号子里做交易,换血他想要的零食,要不就是给其它号子的号长,就像我们号子,他就曾经给过号长几包‘红河’烟。 “谢谢老大!” ‘赵老大’听了后,只是呵呵笑着,看着我再没有说什么,老杨一直在我旁边打扫着,没有看我们,也没有说什么。 刚开始‘赵老大’给我烟的时候, 我还有点不习惯要,后来慢慢地习惯后,也觉得这是我应得的。况且往号子里带烟,有时候并不方便,道理说大点,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得具备才行。看守所即使是有关系,这三样条件要是不同时具备的话,根本就带不进来烟。 有‘赵老大’时不时的给一包烟,也正好能解决我‘上货’的问题。 在我和老杨打扫到四号号子的时候,‘四眼’歪着脑袋出现在那个小窗口处 “眼镜,老杨!” 我和老杨都停下来抬头看着他 “有烟没,给两根!” 听了‘四眼’的话后,我和老杨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四眼’这是瞅着机会想和我俩做交易了,送上门的买卖,一定得做! 我侧过身把上衣口袋里剩下的两根烟悄悄掏出来,叫了一声老杨 “老杨,给!” 老杨看到我手里的烟后,明白了我是想让他和‘四眼’做交易,伸手接过这两根烟后,就开始和‘四眼’谈条件。 第83章 通知 “四眼,烟有,不过我们老大放话了,不能随便给人!” 老杨对‘四眼’说道,‘四眼’听到后,一只眼珠子转了一下(另一只眼是假眼),然后说道 “凭咱俩的关系了,给俩根!” “真的不行,不信你问眼镜!” 老杨说着侧了侧身子,示意‘四眼’问我,我听到老杨的话后,没等‘四眼’问我,就很是肯定的对他说道 “是真的,要不我俩也没烟抽!” ‘四眼’听到我说的话后,很是不屑 “切,你俩还能没烟抽,尽哄人咧!” 我和老杨也知道‘四眼’肯定不会相信我俩的话,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二黑子’刚拿鸡蛋换的烟,现在‘四眼’紧赶着却想白要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更何况如果白白给‘四眼’烟的事被‘二黑子’知道了,那还不恨死我。即使论关系,我和‘二黑子’的关系怎么都比‘四眼’要强点。 “哄你作甚咧!‘蚂蚱’倒是可以给你,我看看!” 说完老杨就在身上的口袋里掏着,最后也没掏出任何东西。我看老杨已经和‘四眼’交谈上了,就拿起笤帚开始慢慢的打扫,毕竟我俩都站在这里不动被发现了也不好。 “你看,身上没蚂蚱!” 旁边的老杨继续和‘四眼’说着 ‘四眼’看看情形,可能也明白了这烟不是能白要的 “老杨,说,拿什么换?” “看你有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就是些吃的东西!这些你要?” “有票子没?” 老杨也没说不要他的吃的东西,只是试探他看有没有‘票子’,在一旁打扫的我才想起来,后悔刚才没试探一下‘二黑子’有没有票子,不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四眼’在听到老杨问他有没有‘票子’后,没有马上回答,我抬眼看了一下他,一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还在转着,估计他是在想号子里有没有或者他想不想用钱来买烟。 “没有,只有吃的东西!换不换?” 我在听了‘四眼’的回答后,就明白了他号子里肯定有钱,只是他不想拿出来买烟罢了,老杨也一定知道这个。 “有鸡爪子没?两个鸡爪子两根烟!” 说着老杨亮了一下手里的那两根烟,‘四眼’狠狠心说了声“行!”,然后回头让人拿过来两个密封包装的鸡爪递了出来,然后二人一手交烟一手交鸡爪,完成了这次交易。 “票子怎么买?” 交易完后,‘四眼’问老杨 “到时候再说!” 老杨并没有告诉‘四眼’五块钱三根烟的事。 我们号子里的号长平时常吃鸡爪,有可能老杨知道号长喜欢吃这个。下次有机会再换烟的时候,我也应该换一些鸡爪给号长,我暗暗记了下来。 交易结束后,老杨走回我们号子窗口,把手里的两个鸡爪放在了窗口里面,我估计刘x一直就待在那里,他肯定会拿上递给号长的。 我看着‘四眼’拿着两根烟走回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想到,在看守所里,每个人都要想尽办法去生存,去满足自己的需求,特别是烟,更是每个号子里不能缺少的东西,相比之下吃的东西反而还在其次。 老杨放了鸡爪后,走回来继续和我打扫着。在走到我们号子门口时,刘x还等在窗口内,我看看过道内只有我和老杨在,就把‘赵老大’给我的那包烟掏出来递给了他。 刘x拿到烟后,说了声“好嘞!”然后很是欢喜地跑回去递给了号长。 我和老杨打扫完过道后,回到办公室。丽姐和郭大夫已经出了内班,严所看我回到办公室后,吩咐我在电脑上把张彤的体检信息录到电脑上,然后就和老杨坐着聊起了天。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和老杨在中午打完饭后,就回到了号子里。 “黑哥,我俩回来了!” 我和老杨回到号子里后,首先过去和号长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号长旁边汇报着上午的两次交易。 号长在听完我俩的讲述后,还是嘱咐我和老杨,以后尽量想办法换‘票子’。对于我们的号子,吃的东西根本不缺,当然这是对于我们几个人来说的,并不是全号子的人都这样。像小x州,家里人好像就没怎么给他上过账,以至于他总是号子里最‘穷’的一个,再加上他那种让人理解不了的性格和做法,号子里也没人会‘可怜’他。更不用说‘号长’一直怀疑他是号子里的‘耳目’,平时对他更是‘苛刻’,经常就是号子里的‘出气筒’。 不过,这几天小x州在号子里还算安生,起码没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眼镜,老杨换来的鸡蛋给你俩两个!” 号长从身旁放着的几颗鸡蛋中拿出两个分别递给我和老杨,然后又把火腿每人给了我俩两根。 我和老杨也没和号长客气,就都收下了,在老杨走回自己的位置的时候,我把手里的鸡蛋和火腿给了老杨! 号长的意思我和老杨都很明白,主要是想用烟换到钱,虽然烟是号子里的硬通货,但说到底还是钱是最好用的。就我的感觉来说,在看守所要想进贡自己用的着的人或拉关系的话,烟远远没有钱好用。 中午睡完午觉后,在开始下午坐班的时候,我和老杨照常又到了办公室。 老杨给严所倒好热茶,然后就一起坐在内班办公室先聊着天。 “眼镜,上面下了文件,估计看守所电脑联网的事快实施了!” 严所在聊天的时候,说到了前些时候秦所和我说的事。 “严所,文件提到具体的要求没?” “有具体的要求,我也看不太懂,这些事郑所会安排的!” 我心中很是希望看守所电脑要联网的话,能让我去做。在看守所过了二十多天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几乎每天都是同样的活动轨迹,号子、内班办公室、中班,每天做的都是差不多同样的事。就像老杨说的那样,这样的日子很‘闲’,闲到连走路说话都没有什么精神。 像我还好,起码不用每天关在不大的号子里,能见上太阳的时间都很短。不像其他在押犯就连每次打饭能走出号子短短的几分钟都成了最盼望的事情,有时候盼着打饭的时间能快点到来,可能并不是因为饿,只是希望能有几分钟时间走出号子,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罢了。 严所在说完后,再没有多说这件事。 而我也在心中按照自己的想象,开始计划着如果要用我给看守所电脑联网的话,该怎么做。不过思来想去光是铺设网线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干得了的事,到时候还需要帮手,最少还得再有一个人帮忙,要是再有两个人帮助就更好了,我只要指挥就行,剩下的苦活、累活有这俩人干就行。想到这里,我就开始考虑该让谁来帮我做这些事! 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严所接了起来 “喂,” 我隐约听到电话中说的是有检查院的人过来了,要给什么人送通知。检查院的人过来,说明提到的这个人的案子已经到了‘批捕’或准备起诉的阶段。所有的案子在流程走到下一个办案部门的时候,都会收到相应办案部门的通知,好让你知道自己的案子现在到了什么阶段。 严所在接电话的时候,有意的看了我一眼,我从严所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凝重。 “难道是我?” 我的心里不由一阵心慌,虽然我早有预感自己的案子会走到检查院。案子一旦到了检查院要不就是被批捕,要不就是通知不予批捕、释放回家。但从严所凝重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应该不是释放回家! 该来的终究会来,我能做的只有无助的等待。 严所挂了电话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 “眼镜,去中班窗口处,检查院的人找你!” 第84章 接受 严所挂了电话后,让我去中班窗口处,说是有检查院的人找我。 我听了后,心中很是不安,脑子也开始有点发蒙。从严所严肃的表情中我能够感觉到,不是好事情,我感觉应该是过来给我送‘批捕’通知的! 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老杨身边的时候,老杨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这是来自老杨的一份关心,我没有说什么,慢慢向中班的窗口走去。 走到中班窗口后,我蹲下身子,窗户从里面被打开。透过窗户上的栅栏,我看到站在窗户前的是两名身穿检查院制服的人。后面应该还有看守所中班的值班管教,但因为检查院的人站在窗户前挡着,我没有看到是不是我的副所朋友。 在看到我走过来后,其中的一人郑重地问我: “你是姜林!” “是的!” “身份证号码是:14,对!” “对!” “现在,检查院正式向你送交逮捕通知书” 说完,就拿出一张文件,看着文件一字一句地给我念着: “犯罪嫌疑人姜林,因涉嫌妨碍公务罪,经xxx人民检查院决定,与2005年8月23日被依法逮捕,特此通知!” “听清楚了!” 我听完这名检查院的人给我念完后,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陷入慌乱中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看我没反应,这名检查院的人又问了我一遍: “姜林,听清楚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 “听清楚了!” “好,在这里签个字” 然后又拿出一张纸和笔递给我,在我签完字,按了指印后,递了回去,然后把‘逮捕通知书’递给了我。 我蹲在中班的窗户前,看着手里的这份通知,心里原有的幻想都不复存在,我知道,从现在开始,短时间内我是走不出看守所,回不了家了。我得做好在看守所内长期被关押的心理准备,甚至得做好投监的心理准备才行。 该来的都会准时到来,虽然我的副所朋友和严所以及其它管教都事先和我说过这种可能,我也明白了因为一时的冲动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我也知道我的案子最终该怎样解决,但真正在收到检查院的通知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检查院的人在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后,有说有笑地走出了中班。在我正要站起身回内班办公室的时候,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姜林,等等!” 这时,我才看到原来今天在中班值班的是我的副所朋友。 我重新蹲下身子来 “给,先抽根烟!” 我的副所朋友一脸凝重地点着一根烟,递了出来。 “别太担心,走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再等等就会解决的!” 我的副所朋友安慰着我 他身旁站着的一位年轻管教在我的副所朋友说完后紧跟着对我说道: “姜林,你这朋友可是没的说了,今天本来不是副所的班,在知道检查院下来后,专门调了班进来的,就担心你接受不了!” 我听了后,看着我的这位朋友,眼里禁不住有些湿润起来 “xx(我的副所朋友),谢谢了!” “咱俩不用这样,我只是想如果是通知释放的话,我就送你出去!” “其实你半夜进来的那天,在你进了内班后副所就进来了,也是调了班,在中班待了一晚上!就这关系谁敢” 我的副所朋友摆摆手,没有让这名年轻的管教继续说下去。 我这才知道,原来在我被送进看守所的那天夜里,本应该休息的我的副所朋友就专门调班进了中班,担心我在号子里有事情,在中班整整待了一晚上。就像今天一样本来不是轮他值班,就因为不放心我,放弃他的休息时间专门调了班进来。 朋友之间的这份情,这份担心让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姜林,别这样,家里人也都知道案子会走到这一步,让我捎话告诉你,最后到了法院会解决好的,你放心就行!” “嗯嗯,我知道了!我爸妈都好?” 我哽咽地问道 “都好,昨天我还去家里看他们了,都挺好的!” “嗯嗯!”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好简单的点着头。我的副所朋友又点着一根烟递给我 “来,再抽一根!” 我接过烟后,蹲在窗户前,闷声狠狠地抽着烟,而我的副所朋友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窗户里,看着我。 案子会走到这一步我事先都想到过,在心里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在我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存在,总希望案子能出现奇迹,能在突然之间通知我,可以回家了。虽然说我在看守所内的日子,过得比想象中的要好,但毕竟是离开父母和妻儿被关在这里失去自由的。 现在我真正接到了检查院的‘逮捕通知书’,原有的幻想就已经破灭。此时的心情,就像一个人本来满怀希望伸手就要拿到一件自己中意已久,且‘十拿九稳’的东西的时候,突然间却从手边失去了时的心情一样,失落、着急以及无奈充斥着你的心灵。但幸好我的身边还有像我的副所朋友、像我的父母、亲人这样关心、帮助我的人在,无论怎样我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就算仅仅是为了不让这些关心和帮助我的人担心,我也得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拿在手中的烟已经快要熄灭,我抬头看着一直默默地站在中班看着自己的这位朋友,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我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说道: “好了,xx,别担心我,我能接受的,也顺便帮我告诉一下我爸妈,我没事的!” 听到我说的话后,我的副所朋友似乎才轻松了点,对我说道: “别急,慢慢等这件事的影响过去以后,就能解决了。即使是最后判,也判不了多长时间的,到时候留到看守所就行!” 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最终能留到看守所,就说明最长的判决超不了一年,而且到时候还有可能判缓刑,等判决下来就能回家了。 “给,拿回去抽!” 我的副所朋友看我情绪稳定后,也放下了心,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递了出来。我有点犹豫,担心这样做给他带来麻烦。虽然我一直都是到了中班后就能带回来烟,但那都不是这么大明大白的做的,这还是第一次。 “没事的,拿回去抽,别人都是毫不避人耳目做的,我这已经够好的了!” 我的副所朋友看我犹豫着没有拿,又说了一句,我这才放心地接过了这包烟。 我站起身,把烟装在裤兜里后,活动了一下因为蹲着麻木的双腿,刚才收到‘逮捕通知书’的不安和慌乱也慢慢的消散不在。 “在里面没事?” 我的副所朋友看我心情好多了,问我道。 “没事,放心!” 随后我简单和他讲了一下我在内班的一些情况,不过拿烟换东西的事我没说,我不想让他知道后多一份担心。 说了一会儿话后,我听从我的副所朋友,向内班的办公室走回去。一路上,我的心中想的都是“谢谢你,一生的朋友!” 在我走回办公室后,严所、老杨还有小张管教都看着我。 “批捕了?” 严所问我,我嗯了一声,把手中的通知书递给了严所,小张管教和老杨都凑过去看着。 “早有心理准备了,别太担心!时机到了就解决了,安心在看守所内待着!” 严所看完后对我说道。 “嗯,谢谢严所!” “谢什么,好好待着就行!” “眼镜,这样就能多陪我们些时候了,内班离了你可不行!” 小张管教也在旁边和我半开着玩笑说道,老杨也附和着点点头。 听了他们安慰的话后,我也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沉重。还是那句话,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有机会的话,帮所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能为我枯燥、单调的看守所生活带来一点别样的生活。趁着在看守所里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也能多涨点见识,多学点法律方面的常识,多积累点各方面的知识,为自己将来出去后做好更好的准备。 “严所,给我理了发!” 我向严所说了声,我知道看守所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一旦收到了批捕的通知后,每个人都得理成短发,基本上就是光头了。 第85章 移监 我向严所提出要理发的要求后,严所点点头答应了,这在看守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老杨在得到严所的同意后,到办公桌下的一个抽屉里找出了一把能充电的推子,打开开关试了一下可以用后,就叫上我到了办公室门口的大操场上。 我蹲在办公室旁边,弯着腰伸出脑袋后,老杨就开始给我仔细地理起来。 “眼镜,等出去了用不了几天头发就长长了!” “嗯,没事,正好这些天头发长得也有点难受了” “我理发的手艺可不好!” “这又不是看什么好看,理短就行了!” 老杨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给我理发,在理完后,我用手摸了摸有点扎手的脑袋,心里想到了号子里穿着同样的号服,还一个个的都是光头的样子,感觉自己这下就和他们都一样了。当我站在那一排排的队伍中时,和大家都有了同样的身份,如果不是我带着眼镜,我估计管教们都不一定能很快找到我。 “老杨,这下就都一样了!” 老杨听了后,呵呵笑了笑: “来,眼镜,顺便给我也理一下,头发有点长了!” “我可是从来没用过推子,你不怕我给你理不好?” “这又不是看好看,自己舒服就行了。理!” 在老杨的鼓励下,我拿起推子学着给老杨开始理发,经过来来回回的修整后,最后老杨和我一样,都有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我俩走回办公室后,严所和小张管教看着我俩理的光秃秃的脑袋,露着笑容。 “严指导,要不趁着现在没事,让他俩给号子那些头发长了的理一下?” 小张管教和严所说道,严所扭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打饭,那就理!” “老杨、眼镜,拿上推子跟我走!” 在得到严所的同意后,小张管教领着我和老杨走到大操场上,挨个打开每个号子小院子的铁门进去理发。我和老杨站在小院子里等着,小张管教则进到号子里面,检查看谁的头发长了,就一个一个的叫到小院子里,让我和老杨给他理发。老杨基本上站在一旁看着,主要是由我动手。充电推子的电在又理了五六个人后,就没电了,不过还好,把最后一个人的头发总算理完了。 小张管教看到没电了,就带着我俩走回了办公室,吩咐把推子充上电。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打晚饭的时间,我和老杨以及小吕一起张罗着给号子里打好晚饭后,就回了自己的号子。 我手里拿着自己的那份通知书,回到号子后,和正在吃饭的号长打了声招呼。号长拿过我的通知书看了看: “眼镜,没多大事!关不了几天就回家了!” 旁边围着的六子、棍子等人也一边吃着饭一边附和着。二铺在一旁有点羡慕的说: “眼镜,你这有了盼头,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哥们的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号子里的众人也都在纷纷议论着我的事,我看着和我一个号子的这些人,心中不由有点感慨。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也不管他们将会受到怎样的法律惩罚,起码现在对我的关切,让我能感到一种被认同的暖心。 我在看守所的日子还长,起码在这个号子里‘混’得还算不错,没人敢欺负,能吃的饱,不缺烟抽! 到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墙上的电视按时打开,我坐在通铺上正看着电视。内班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在电话被挂断后,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管教打开。号子里原本比较散漫地干着自己的事的人都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 过道内严所首先走了进来,站在我们号子门口开着铁门,我看到小张管教也跟着进来了,正在奇怪怎么这次进来了两个管教的时候,铁门被打开,严所出现在门口,看了看号子里的众人后,对着二铺喊了一声: “xxx(二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上出来!” 原本规规矩矩坐在通铺上的二铺听到后,很是一惊,不过还是听话地慢慢下了通铺,穿好鞋后,蹲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和所有人一样,都很诧异地看着二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二铺的案子刚到检查院,就比我早两天才收到‘逮捕通知书’,所以肯定不是要放他回家的样子,投监也不可能,还没到那个时候。 “快点!别磨蹭!” 小张管教在门口催促着二铺。 我看到二铺的脸色发白,手还有点抖,不由心里想到,很有可能是二铺要被送到其它看守所去了。要出现这种换看守所关押的情况,大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二铺在其它地方还犯有什么案子,现在被查出来了,因为别的地方的案子比较重大,所以需要把他关押到发案的地方去。 从满怀心事的二铺发白的脸色来看,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也很清楚这样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二铺在号子里一直都没怎么谈论过他的案子,只是在前几天的时候,收到了检查院的‘逮捕通知书’后才在号子里说过一次。 这样想起来,二铺身上的事情肯定不少,这也是他一直在号子里不说他的事的主要原因。当他收到检查院的‘逮捕通知书’后,他可能觉得这次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再没有其它的事情了,所以才放松下来,和号子里说起他的事。但他可能怎么都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关,该来的总会到来,自己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二铺在小张管教的催促下,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看到号长坐在通铺上弯下腰,但不是帮他收拾,而是把一些吃的东西让他留了下来,没让他带走,只让他拿了一些洗漱用品。号长的这一做法也正常,无论二铺是去哪里,吃的东西都是号子里的,他不能带走的。 二铺在慌乱中收拾好后,就抱着一个小纸箱子走到了门口。 “东西全拿上了!” 严所问他 “拿上了!” “走!” 严所让二铺走出了号子后,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 在铁门被关上后,整个号子都发出了乱混混的谈论声,都在猜测二铺是因为什么被带走的。 “吵吵甚;咧,都安生点!” 号长喊了一声,号子里的声音才安静下来。 号长应该不会因为二铺被带走受到什么影响,本来二铺在号子里就是充当号长‘打手’的角色,而且两人的案子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关系,要不也不会被关在同一个号子里了。 二铺被带走后,现在的号子里一片安静,我看着号长旁边空出来的原先二铺的位置,突然间想到一件事。 先不管二铺被带走是因为什么,现在有个实际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号子的二铺该由谁来坐。 我进了看守所二十多天,只知道每个号子的号长是由所里指定的,但二铺、三铺所里会不会指定,这我还不清楚。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以及位置顺序轮下来的话,老杨应该顺理成章的成为二铺,三铺估计就会成为我的位置。但老杨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去了,而且老杨也不适合做二铺的位置,因为二铺就是号长的‘打手’。这一点老杨就做不到,在号子里没人敢欺负老杨,但老杨也不是会欺负别人的人。 很快,大操场上就传来了说话声,随后‘四道门’就被人打开,二铺被送出了内班。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过道内传来了打开大铁栅栏的声音,小张管教走了进来。 “眼镜,出来一下!” 号子门被小张管教打开后,我走出了出去。不管怎样,马上我应该就能知道二铺被突然带走的原因了! 第86章 猜测 我跟着小张管教来到办公室后,严所正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听到我进来后,睁开眼看了一下: “眼镜,把xx(二铺)移监的信息录到电脑上就行了!” “嗯,知道了严所!” 我答应一声后,打开了电脑,拿起桌上二铺移监的文件看了起来。文件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文件上写的移监的原因很让我震惊‘涉嫌故意伤害致死’,我没想到年龄不大的二铺在号子里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也难怪他在收到检查院的‘逮捕通知书’之前从来不谈起他的事情。 我能想到,被关进看守所的所有人,都是‘就事论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被关进看守所的。在关进看守所后,所里不定期的会对大部分的在押犯进行谈话,除了会及时了解在押犯的心理,给予开导和帮助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深挖犯罪’,或者说鼓励举报。特别是针对一些在案件侦查过程中有困难的同案犯之间,看守所会分别做这些同案犯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们自首,或者揭露、举报,从而为案件的侦破做出努力。 像二铺没有同案犯被关在看守所内,就不用担心被揭露和举报,他应该是觉得只要自己能做到守口如瓶,其它的犯罪行为就不会被发现。 也许正应了那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他对自己的事守口如瓶,但‘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过的事情,迟早都得由自己去承担、去‘负责’。 在电脑进入桌面后,我打开管理系统,照着文件上的内容录到了电脑上。 严所一直眯着眼睛坐着,我在关掉电脑后,怕打扰到迷糊着的严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让小张管教把我送回了号子。 我出号子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但墙上的电视已经关掉,号子里的众人都在准备着洗漱睡觉。我走到号长跟前,坐在空着的原来的二铺位置上: “黑哥,我出去登记了一下二铺的信息!” “嗯,这小子事发了!” “是的,被转移到了xx市的看守所!” “知道了,早就看出这小子有问题了!” 号长听了后,对二铺被突然‘移监’的事并没有多少的惊奇,似乎他早就知道二铺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迟早的问题。 由于号子里少了一个人,号长重新安排了一下晚上的站班。我和老杨仍是一个班,站第一班。 在站班的时候,我和老杨说起了二铺的事。老杨听了后,也是一阵唏嘘,直说二铺太会隐藏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有点可惜了! 二铺的结局会怎样,没人能猜得出来,但他一定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这是肯定的!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不愿意遵守规则,想要有意或无意地去挑战法律的权威,最终他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从二铺的事情上我深深地感觉到,号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身后不知道隐藏着有多少不能对人说的事情。就像刚被关进来的‘人贩子’张彤,即使都被关进了看守所,但她就是不愿承认自己做的事,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承认的话会受到怎样的法律惩罚。 和老杨说完二铺的事后,我看了看二铺被带走后,空下的那个铺位,问老杨: “老杨,你觉得谁会做咱们的二铺?” “不知道,也可能从别的号子调一个人过来坐二铺。” “你想不想做二铺?” “不想,做二铺有什么好,咱又不会欺负人,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号长所里会指定,二铺三铺是不是所里也会指定?” “所里一般只管号长,二铺号长就可以指定,三铺没人会管,谁有门道,有关系谁自然就是三铺。” 老杨说到这儿,笑了笑继续说道: “眼镜,整个看守所就咱们号子特殊,关系最硬的都在这个号子,也是所里最富的一个号子。你看您虽说不是三铺,但和三铺也没什么区别不是!” 听了老杨的话后,我也认同他对于现在的我在号子里的处境的说法。 “嗯,也确实是这样!” 我突然想起了隔壁号子的号长‘二黑子’,这小子曾经想和老杨换号子的时候说过,他甘愿不做他的号长也想到我们号子里来,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想过来坐二铺。‘二黑子’做号长有点失败,可这也不能全怪他,阴差阳错地他的号子里关着的就全是没什么关系,上不了货,还没几个能上账的。但以他手狠、心黑的性格,倒是还挺适合做二铺的。 “哎,老杨,你说二黑子会不会过来!” 老杨想了想道: “说不定,这得看他有没有和所里申请过调号子了!” 我想起了上午我和老杨刚用两根烟从‘二黑子’手里榨出来不少鸡蛋的事 ,不由心中就想笑。老杨看到我脸上想笑出来的表情,就知道我想到了和‘二黑子’交易的事,不由也咧开嘴笑起来,不过因为是大晚上站班的时间,我俩都没敢笑出声。 “老杨,你说二黑子要是真的过来了,看到咱俩会怎么想,会是什么表情?” “他?要是真的能过来,睡觉都能乐醒了,哪还顾得上想这些!” ‘二黑子’要真的能过来做我们的二铺的话,对我和老杨也没什么影响,要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二黑子’做我们的二铺要比原来的二铺好点,起码我们之前就认识,还打过交道。当然这只是对我和老杨来说,其它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我和老杨的说说笑笑中很快就到了换班的时间,在叫醒六子和棍子后,我脱了衣服在通铺上睡下。 今天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一天,因为我从今天开始正式被检查院‘批捕’,真正地成了看守所内的一名在押犯,以后在看守所内的我就是光头、号服、时常能出号子到办公室帮忙,甚至还能到中班帮忙的普普通通但又有点超然的存在! 至于谁会做我们号子的二铺,对我来说谁做都一样,没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天早上,在墙上的起床铃声响起之前,我就睁开了眼,身边的刘x被我叫醒后,就麻溜地穿起衣服。 “刘x,早饭正常我在中班小灶吃,你要不够吃的话我的饭打回来你吃了就行!”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刘x说道。 “知道了,哥!” 旁边的‘四川’听到我对刘x说的话后,笑嘻嘻的看着我,我看到‘四川’的表情,也明白他的意思。‘四川’的饭量很大,每天都要吃点小卖铺买下的吃的,特别到了星期天,把他自己买下的那点吃的看的紧紧的,就怕被小x州偷了。 “四川,等我回来不吃的的话给你分点!” 我对‘四川’说道,反正我也吃不了,早饭剩下的不吃还不如给别人吃了,放的时间长了也是浪费。 “嗯嗯,谢谢眼镜,谢谢!” “四川”听到后赶忙谢着我。 在我穿裤子的时候,摸到了裤兜里还有一包烟,是昨天我到中班窗口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给我的,后来回了号子后,也忘了交给号长。本想现在就给号长的,又想想等一会,一会儿从中班回来后再给他也不迟,起码在中班想抽烟的时候也方便点。 第87章 交代 起床的铃声响过后不久,小院子的铁门就被严所打开,在说了声‘上操’后,我和老杨就走出了号子,等严所把所有的号子铁门都打开以后,我俩就跟着严所走出了内班,准备中班的小灶开始做饭。 到了中班办公室后,看到我的副所朋友也在,昨天为了我他调班进了中班后,一直就没离开。 “严指导出来了!” “嗯” 严所简单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严指导,和你说个事!” 我的副所朋友叫住正要走出办公室门的严所,严所在让我和老杨去小灶做饭后,自己留在了办公室。 我和老杨从中巴办公室走出来后,老杨冲我示意一下,让我先去小灶,然后他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徘徊在办公室窗户边上,侧耳听着办公室里的对话。 我在走到小灶门口的时候,看到厨房做饭的四哥走出厨房,他出门后看到老杨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偷听,轻轻的过去开玩笑的踢了老杨一下。老杨被踢后,摸摸头,冲着四哥笑了笑。四哥接着把老杨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老杨才快步向小灶走来。 我俩进了小灶后,我好奇地问老杨: “听到什么了?” 老杨神神秘秘地说道: “二黑子应该早和副所打了招呼,想调到咱们号子来,现在副所和严指导正在说这个事!” “那估计咱们号子的二铺就是他了!” “八九不离十!” ‘二黑子’那个号子的主管管教就是我的副所朋友,而且他早就有换号子的想法,我估计这次‘二黑子’想调到我们号子的事应该是成了 。 严所的早饭还是‘老三样’,咸菜丝、拌汤和稀饭,我和老杨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小灶饭,严所也很快就过来了。我们三个在小灶吃饭的时候,老杨试探着问了一下严所号子里二铺的位置所里有没有安排,严所告给老杨会把‘二黑子’调过去,但至于谁做二铺所里不会管,由号长决定就行了! 吃完早饭后,我和老杨收拾完小灶后,就准备跟着严所回内班。在到中班办公室的路上,我的副所朋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把我叫到一边。 “姜林,你在号子里就现在这样就挺好,咱们不坐二铺,谁想坐谁坐!” 我听了后,一方面很感激我的副所朋友对我的关心,另一方面又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也许是刚才他和严所说起‘二黑子’调号子的事的时候,严所提过让我做二铺的事,不过也许仅仅是我的副所朋友想提醒一下我而已。 “嗯,我知道,我也没想过去坐二铺的!” 我没有什么犹豫回答道。 “咱不是那种人,二铺尽干些得罪人的事,自己还落不下个好!” 也许我的副所朋友是在担心我会去争取坐二铺的事。现在的号子里,如果我向号长提出这样的申请的话,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号长一定会答应。尽管所里只管指定每个号子里的号长就行,但二铺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所里也会默认号子里二铺的地位。 我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几句话,让他放心后,就赶快追上老杨向‘四道门’走去。 进了内班,我和老杨还有小吕安顿好小推车,小吕就推着小推车开始准备打早饭。 小张管教挨个打开号子门后,每个号子都排好队站在小院子里等着打饭,还是从我们号子开始。 严所和四哥跟在我们后面,看着给每个号子打饭,一直都没说什么。 在给男号子都打完早饭,小吕正要推着小推车向女号子走,严所让我们等一下,他走到二号号子门口,向里面喊了一声 “二黑子,拿上你的东西出来!” 号子里有人答应了一声,没一会儿‘二黑子’就抱着一个纸箱子跑了出来。 这小子脸上满是欢喜,早就想调到我们号子了,这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二号号子里的那些站着或蹲着吃饭的人都一直看着就要离开的号长,脸上尽是复杂的表情。 号子里换号长对于整个号子来说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和原来的号长处的不错的二铺,现在一定在担心着。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会是新的号长,新的号长又会不会用原来的二铺,如果还继续是原来的二铺还好,如果新号长把二铺换了人坐,那对于原来的二铺来说可不是好事情。平时跟着号长在号子里耀武耀威,充当号长的打手,肯定在号子里得罪了不少人。有号长给撑腰的时候,他没什么事,要没了号长的撑腰,原来的二铺在号子里就没有了任何特权,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在押犯。没人会再怕他,以前得罪的人不欺负他就已经够好的了! “报告!” 规规矩矩站在号子门口的‘二黑子’向严所喊道,严所看着他‘哼哼’两声后,说道: “到一号去!” “是!严所!” ‘二黑子’抱着纸箱赶快答应着,然后就大步向我们号子走去。严所看‘二黑子’去了我们号子后,又向二号号子里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梁兵(化名)” 站在门口看着的原来二号号子的二铺听到后,浑身一震,站直了喊了一声: “到!” “你把号子管理起来,出了事情你负责!” “是,严所!” 梁兵激动的喊道,脸上满是欣喜,我估计梁兵也没想到严所会指定让他当号长,在‘二黑子’被调走后,心里应该一直在担心着。 严所安排完后就向我们号子走去。严所这就等于给二号号子指定了号长,梁兵悬着的心应该是放下了。整个二号号子的人都站起身看着梁兵,还有几个人甚至上前和梁兵套着近乎,恭维着。梁兵在看到我和老杨就站在门外,点头向我俩笑了笑,然后走回了号子,小院子里站着的众人都跟着梁兵走了回去,梁兵开始了在号子里当号长的日子! 严所在走进我们号子后,我和老杨也向我们号子门口走去,小吕推着车跟在后面。 严所打开我们号子的铁门后,让‘二黑子’走进了小院子。号长搜狐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早早就站在了号子门口等着,在严所进了小院子后,号长矮胖的身子努力站直了打了声报告: “严所!” ‘二黑子’抱着纸箱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黑疙蛋,从今天开始‘二黑子’就调到了你们号子,你安排就行!” “是,严所!” 号长赶紧答应道。 严所在交代完后再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出了小院子,让我们接着去女号子打饭。 这下号子里有意思了,我不知道号长会不会用‘二黑子’做二铺,如果用还好,如果不用的话,‘二黑子’在号子里的地位可就比较尴尬了!即使他在的原来的号子是整个看守所里最穷的号子,但他总是号长,该有的特权一点少不了,要是一下子从号长变成了普通的在押犯,不知道‘二黑子’能不能适应,毕竟变化有点太大了! 在我们走到女号子的时候,女号子的铁门已经被打开。我瞅了一眼女号子排着打饭的队伍,杨x还是排在后面,最后面是低着头的张彤。轮到女号子的号长在打饭的时候,她向着老杨点了点头,在她打好饭往回走经过张彤身边的时候,张彤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我在给她们打饭的间隙,捎带瞅了瞅排在最后面的张彤,发现她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脸上倒看不出来什么,不过脸色很不好。我猜不出来女号子里会怎么针掂这个‘人贩子’,但张彤在号子里一定不会好过。 最后轮到张彤打饭的时候,站在严所身旁的四哥走过来 “眼镜,我来打!” 张彤似乎也有点想不到会换了给她打饭的人,而且还是四哥,虽然她可能不知道四哥的身份是不是管教,但对他的这一特殊‘待遇’,让她又把头往下低了低,没敢看四哥一眼。 四哥接过她的饭盆后,用勺子挖了一点点的菜,然后给了她一个馒头。 “给,拿着!” 四哥口气很冲地把饭盆地给张彤,我能看出来四哥这是故意这样做的,至于为什么,我尚且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和张彤是‘人贩子’的身份有关。 看着张彤一瘸一拐的走回去的背影,四哥对着张彤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我心里也轻轻地骂了一声“活该!” 有机会了我真想问问女号子的人,她们是怎么针掂这个人贩子的,顺便把男号子里的手段教一下她们,要不心里不解气。 在给所有的号子把稀饭和热水都打完后,我和小吕推着小推车往厨房窗口送,四哥一边帮着我们往窗口处放两个大不锈钢盆,一边拉了我一下然后对我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话。听了四哥的话,我才明白了四哥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恨张彤,其中不仅仅是因为张彤是‘人贩子’的身份那么简单。 第88章 态度 我正在厨房窗口处收拾的时候,四哥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和我说了一句话: “眼镜,有机会了针掂针掂那个人贩子,他x的,丢孩子的那家人是我一个朋友!” 我刚才心里还有点奇怪四哥的举动,在听了四哥对我说的话后,我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嗯!知道了四哥,放心!” “给!拿着!” 四哥悄悄把一包烟塞到我的裤兜里,我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严所和老杨,他们并没有看我们这里。 “谢谢四哥!” 我低声说了句。 “好了,你们回去!” 四哥大声说了一声,严所听到后,走到‘四道门’跟前,打开了大门让四哥走了出去。 我在回号子的路上,想到在中班的时候,四哥曾和老杨低声说了几句话,我估计应该也是要老杨找机会针掂张彤的事。可能在中班的时候,四哥一开始并没想让我也掺和到针掂张彤的事里来。但在打完早饭的时候,也许是心里不解气,就又告诉了我,让我遇到机会了也想办法替他出出气。 张彤做的确实是‘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么多人都想找机会针掂她,她在看守所里的日子不好过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替四哥出出气,当然是在大方面不违反看守所规定的前提下去做。 在铁门被关上后,我和老杨走进了小院子。 小院子里没有人,都在号子里,我和老杨进了号子后,看到号长坐在窗户前卷着烟,‘二黑子’规规矩矩地站在地下,脚下放着他的纸箱子,整个号子的人都坐在通铺上看着他,在看到我和老杨回来后,‘二黑子’扭头对我俩笑了笑。 看来和我想的不一样,号长并没有直接安排‘二黑子’做号子里的二铺,而且好像有等我和老杨回来的意思。 “黑哥,我俩回来了!” 然后我把四哥给的那包烟还有昨天我的副所朋友给的那包烟都掏出来递给了号长,老杨也掏出了一包烟递给号长,说了声: “老大,给!” 我和老杨一下子拿回来三包烟递给号长,把一旁站着的‘二黑子’给羡慕的不行,看着我俩眼睛里都快冒光了!原来还需要用两个鸡蛋才能换到一根烟的‘二黑子’,现在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么多的烟,说有点震撼到他都不为过。 号长收起那三包烟后,让我俩先过去吃饭。其实我和老杨已经在外面吃了早饭,而且我俩的饭量并不大,再吃不下打回来的饭了。 我走回自己的位置后,刘x下了通铺,蹲下身子把用一个饭盆盖着的早饭给我端出来: “哥,我吃了一点肉片,饭还热着!” “嗯,以后肉片你就吃了,我也不爱吃肉!” 看看饭盆里还有不少的饭菜,我把‘四川’叫了过来,让他把饭菜倒到他的饭盆里吃了,再给我洗了饭盆就行。“四川”很是高兴的谢了谢我。 老杨也把他的饭菜分给了老偷和魏子,魏子放好自己的饭盆后,勤快地给老杨到小院子洗饭盆去了。 二黑子’被调到我们号子,应该不能算是‘新人’,但我们的号长和他平时并没有什么‘交往’,而且据我所知‘二黑子’和‘赵老大’好像也并没什么关系。等号子里的人全都坐回通铺上后,都静静地坐着,看着地下的‘二黑子’,等待着号长的安排。 号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卷着他的烟,卷完后,又慢慢地点着,坐在那里抽了一口,仿佛‘二黑子’并不存在一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看看站在地下有点局促不安的‘二黑子’,再看看一直不说话的号长,我突然想到,号长现在是在等‘二黑子’的一个态度。 号长一定也知道,所里把‘二黑子’调到我们号子可能也有想让他坐二铺的想法,这也是号长在昨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没有指定二铺的一个原因。但所里只能指定谁来做号长,却不会指定谁来做二铺,毕竟所里要靠号长来保证号子里的安生,二铺必须和号长一心才行,要不然整个号子会出现很多未知的麻烦。那么现在来说‘二黑子’的态度就很重要,首先他得认可现在的号长,然后再看他的表现,愿不愿意坐二铺。最终能不能坐二铺,还是得由号长来决定。 号长没动静,站在地下的‘二黑子’就有点尴尬了。 在看到我和老杨也没吃早饭,和号子里的所有人都坐在通铺上看着他后,他弯下腰把他带来的纸箱子里的吃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捡了出来,然后,拿着并没有多少的吃食走到号长面前说道: “老大,这些吃的交给你!” 号长一直在等‘二黑子’的态度,现在终于等到了,‘二黑子’这样做,首先表明了他认可现在的号长。号长在看了一眼‘二黑子’递过去的不多的吃食,点了一下头后说道: “你留着,号子里不缺这些!” ‘二黑子’看号长没有要他的吃食,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我估计在他原先的号子里,吃的东西也是很珍贵的,如果有人给他吃的东西,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收下。现在他能带过来的应该是原先号子里大部分的吃食了。不过这点东西放到我们号子,就算不了什么了,除了老偷,小x州外,我估计没几个人会稀罕,更不用说是号长了! 老杨看到‘二黑子’站在那里,好像觉得也不是个办法,就说了声: “二黑子,你把吃的东西给自己留的,号子里不缺这个,知道!” 老杨原先和‘二黑子’也认识,在我第一次开号子门的时候还向他介绍过我,他俩应该是在看守所里处得还不错。其实老杨说这句话,既帮‘二黑子’解决了现在尴尬的问题,同时又隐晦地告诉他,号子里缺的不是吃的,烟更加不缺。至于缺的是什么,我想‘二黑子’也应该能想到的。 ‘二黑子’在听了老杨说的话后,才把手里吃的东西又放回了纸箱子里。号长在说完后,也再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把手里抽了几口的烟递给了老杨 “老杨,给!” 号长知道我抽不惯‘小兰花’,拆开一包刚才我和老杨给他的香烟,抽出来一根扔给了我。 “眼镜,自己点上!” 说完把打火机也扔给了我,我赶忙接着: “谢谢黑哥!” 老杨接过烟后,抽了两口,又递给了旁边的六子和棍子两人,然后对着正看着他的‘二黑子’用三个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老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告给‘二黑子’,现在号长需要的是钱! ‘二黑子’看到老杨的示意后,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早就知道号长想要的是钱,只是可能有点心疼不想往出掏罢了!‘二黑子’在犹豫了一下后,又蹲下身子在纸箱子里翻找着,只见他拿出来一卷大的卫生纸后,两只手开始往开绕着,在绕了几圈后,卫生纸里露出来一张包裹的整整齐齐的一百元钱。 号长在决定让我和老杨在看守所里拿烟换东西的时候,其实真正想换到的就是票子,而且在说到和‘二黑子’做交易的时候,号长一直就怀疑‘二黑子’手中有票子,现在证实了号长的猜测,这小子手里确实有! ‘二黑子’把手里的卫生纸卷放在纸箱里后,拿着那张一百元的票子向号长走过去。 第89章 打趣 ‘二黑子’拿着钱走到号长面前后递了过去并向号长说道: “老大,我这里还有一百块钱,我没什么用,交给你了!” 号长一直在注意着‘二黑子’的举动,早在看到他从卫生纸卷里拿出那张一百元后,眼神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二黑子’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交给他,态度已经很明确,这时的号长也才真正接受了‘二黑子’对他的认可。 “你不留着用了?” 号长先不着急接过钱去,只是面露笑容的问了‘二黑子’一句,‘二黑子’在听了后,赶忙回答道: “号子里您是老大,我留着钱没什么用,还是您保管起来好!” ‘二黑子’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很是恭敬,号长对他的做法和回答也很是满意,笑呵呵的把钱接了过去,暂先压在了褥子下。 “二黑子,号子里的规矩不用我说你都懂!” “我懂,老大,我听您的安排!” “嗯,好!” 号长说完后,扭头向着我们后面坐着的人说了句: “刘x后面的人往后挪,留出一个人的空来!刘x,再取一张被子给新人!” 刘x旁边就是‘四川’,从他开始后面的几个人在听了号长的安排后,都站起身把被子往后挪了一个铺位(薄薄的褥子一般都不动,只有前面几个铺位的会多铺一张褥子),然后把通铺下各自的纸箱子也往后挪了一下。刘x则在答应号长一声后,站起身‘嗵嗵嗵’的走到厕所墙角,随意拿了一张被子放在他旁边的空位上。 号长接着又对‘二黑子’说道: “二黑子,那是你的位置,你先过去,明天再说!” “好嘞!,谢谢老大!” ‘二黑子’对号长道了声谢后也不再站着,走回去把他刚才绕开的卫生纸小心地重新卷好放回到箱子里,然后把纸箱子放到空出地方来的号长下,再到通铺上整理了一下给他的被子,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刘x旁边。 ‘二黑子’在老杨的一番指点后,终于在号子里被安顿下来了。但号长仍然没有指定谁来坐号子里的二铺,不过我知道,正常来说就是‘二黑子’了。不管是出于‘二黑子’的关系(能自己申请调号子也得有关系才行!),还是出于原来号子里他的身份(号长),再加上他对现在号长地位的认可,他自己的手狠、心黑,相信二铺的位置,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事实上,如果‘二黑子’够聪明的话,他在被刚调到这个号子的时候,就应该主动向号长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不是好像‘揣着明白装糊涂’般的,在号子里闹出那些尴尬来。这个号子里号长的地位可以说在看守所内是没法动摇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看守所内有跑号‘赵老大’的存在。号长在外面是‘赵老大’的手下,被关进看守所后,也是在‘赵老大’安排下坐的号长,所以只要‘赵老大’还在,号长只要按规矩来,他的地位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二黑子’刚开始进了号子后,可能心里还有点放不下他原来是号长的优越感。但在被我们的号长‘凉’了半天后,心里才慢慢放下了他那点优越感,也才明白到了新号子里,如果号长不认可他的话,他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在押犯,号长想让他成什么样,他就得成什么样! 再从他一开始只是想上交自己的吃食,到最后没办法才上交那一百块钱的举动来看,‘二黑子’似乎有点太小看号长了,而且他的私心很重,倒不是说私心重不好,但从侧面也说明他还是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这才闹了不小的尴尬出来。 我抽了两口后给刘x的烟已经剩下不多,‘二黑子’坐好后,推了推刘x: “哎,给哥抽两口!” 刘x听到后,把手里的烟递给了‘二黑子’后交待道: “抽两口就给后面的!” 后面坐着的‘四川’和老偷几个,本来就时不时的注意着刘x手里的烟,看看中间又被人给‘截胡’了,显得有点丧气,都明白最后留给他们的也只能剩个烟屁股了。 墙上的铃声响起后,正式进入了上午两小时的坐班时间,号子里的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号长上。没过多长时间,‘四道门’开门的声音响起来,应该是新一班的管教走了进来,严所和小张管教在交接完班后,走出了内班。 刘x像往常一样,站起身看看号长看到他后并没有说什么,就‘嗵嗵嗵’地扒在窗户上看了看,然后跳下来说了声 “是秦所和老郅进来了!”就又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秦所在进了内班后没多久就打开了大铁栅栏,走了进来。先走到过道里面打开‘赵老大’的号子,把‘赵老大’叫了出来,过道内随后传来了俩人的说话声,秦所在返回来时才走到我们号子门前,打开了铁门。 门被打开后,秦所和‘赵老大’俩人出现在门口,秦所看了看号子里的坐着的众人,在看到‘二黑子’后,走了过去,站在‘二黑子’面前开玩笑的说道: “呀!二黑子,关系硬了哇,到这个号子里来了!” ‘二黑子’听了后,知道秦所应该是和他在开玩笑,但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是给秦所陪着笑脸,但好像秦所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仍旧开玩笑的说道: “咋了,是不是号长不好还不如这六、七、八铺好?” 这下‘二黑子’更不会接话了!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脸色,但肯定是一脸的无奈。 秦所是内班中所有三班管教内最爱开玩笑的一个,平时和他在一起很容易相处,他也常常和一些相识的在押犯开一些玩笑。但今天的玩笑话却让‘二黑子’很难回应,怎么往下接都不对。 在看守所内待的时间长了,大多数人都会学到一个本事,那就是听话头、猜心思。 内班的管教们除了武所以外,对在押犯们说的话一般都很少,即使是有事要说,常常也是比较隐晦地说出来,不会很直接。刚才秦所对‘二黑子’的一番打趣,以及后来有向号长要烟,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打压‘二黑子’,让他认清他现在的处境,并且表明所里的一种态度,那就是:所里是支持号长的,他‘二黑子’到了这个号子里,必须认可号长的地位、听从号长的安排。 ‘二黑子’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明白秦所进入号子里后说的这些话背后的意思,说的直白点就是:虽然你原来是号长,但到了新的号子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这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秦所也没想要‘二黑子’怎么回答,在打趣了他几句话后,又向号长走过去。 “黑疙蛋,有烟没?” 号长可能也没想到秦所会这样问他,不过扭头看了看门口的‘赵老大’后,很快回答道: “秦所,有!” 说完,就转身从褥子地下拿出来一包烟(应该是四哥给我或者老杨的烟,不算差烟),递给了秦所,秦所接过烟后才说道: “进来的着急,忘了买烟,再回还你!” 号长哪里敢让秦所还他烟,即使秦所是一句玩笑话,能问他要烟也是够给他面子了! “不用,不用,秦所你拿着抽就行!” 号长赶紧回答道,秦所笑了笑后,转身往回走: “眼镜,到办公室去!” 秦所在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 随后,我和门口的‘赵老大’相跟着走出了号子,向内班的办公室走去。 在过道内我看到老郅在开着对面的大铁栅栏,打开后,老郅就向女号子走去。 老郅是看守所三个内班中最小心的一个,他一上班就去女号子查看,一定是知道号子里新关进来一名‘人贩子’,‘人贩子’像来在号子里的地位是最低的,估计他是不放心,担心会出事! 第90章 哭泣 在我和‘赵老大’跟着秦所往办公室走的时候,老郅打开对面的大铁栅栏向女号子走去。他走到女号子的的小窗户前后,向里面看着: “张彤,你怎么了?过来!” 老郅看了几眼后,想着号子里面喊道。 秦所在听到老郅的喊声后,也向女号子走去,边走边问道: “怎么了,老郅!” 老郅没说话,秦所也走到了女号子的小窗户前,朝里看着。 我和‘赵老大’在走到内班办公室的门前,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秦所和老郅。 不用多想,我和‘赵老大’都能猜出来女号子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老郅发现了张彤有什么不对劲,怀疑是被其她人欺负了才这样做的。 “咦,这是咋了?谁欺负了?” 应该是张彤走到了小窗户前,秦所看到后首先问道。 “张彤,为什么哭?” 老郅也紧跟着问道。 我知道张彤在号子里一定是被女号子的号长‘针掂’了,但她要是聪明的话一定不会说出实情,否则的话,等待她的会是一场噩梦。 在秦所和老郅的追问后,我和‘赵老大’一直没有听到张彤说话,只是听到一阵女人低低的哭泣声传来。 就在我和‘赵老大’都以为秦所和老郅问不出来张彤什么的时候,女号子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女人的哭声,似乎还有噗通的一声传来。 “老大,女号子有麻烦了!” 我对着身旁的‘赵老大’说道,‘赵老大’也被突然加大的哭声惊了一下,在听到我和他说的话后才反应过来,稍微顿了顿才和我低声说道: “他x的,傻货!” ‘赵老大’连着骂了两个词的脏话后,才又对我说道: “没多大麻烦,这也就是老郅遇到了!” “起来!” 老郅喊了一声后,急急忙忙的打开女号子的铁门,走了进去。 我和‘赵老大’一直在办公室门口站着,看着女号子那里。 秦所在老郅身后也走进了女号子,一直催促着让张彤站起来,张彤一直在哭,嘴里还说着我听不太懂的有些拗口的南方话,大概意思就是类似“救救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听着张彤的哭声,我的心中却没有一点的怜悯,旁边的‘赵老大’听了一会儿可能也感觉到烦,就叫上我到了办公室。 秦所和老郅在女号子安慰着张彤,我和‘赵老大’也没闲着,慢慢地收拾、打扫着办公室。 没过多长时间,就传来了女号子铁门被关上的声音,秦所和老郅从女号子里把张彤带了到了办公室里。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张彤整个人精神都很不好,早上打饭的时候虽然就一瘸一拐的,但精神看起来还行。现在的张彤看着很是虚弱,头发凌乱,不仅低着头还略微的弯着腰,一瘸一拐的边走边小声哭泣着、抽搐着,像极了一位受了天大的委屈后见到亲人的样子。 看到他们进来后,我和‘赵老大’停下手里的活儿,走到一边,给他们让开了地方。 “张彤,坐这儿!” 老郅给张彤在办公室门口拉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随后,和秦所一起也坐在了椅子上。 “说说,是怎么回事?” 坐在椅子上的张彤慢慢抬起头后,看到我和‘赵老大’也在办公室,又慌忙低下了头,留着眼泪没有说话。 “不用怕,谁欺负你了说出来!” 秦所在旁边说道。 在老郅递给她一张卫生纸让她擦擦眼泪和鼻涕后,张彤才慢慢向老郅开口说道: “报告管教,没人欺负我!” “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哭什么?” “” 张彤没有继续往下说,我看了看‘赵老大’,心想是不是因为有我俩在的原因,她不敢说,‘赵老大’也看了看我。秦所坐在椅子上说了声: “你俩拿上垃圾桶先倒垃圾去!” 这是秦所觉得我俩在,可能不合适就找了个借口让我俩离开办公室。内班办公室里有一个不大的垃圾桶,每天上午管教们换班后,我们都会打扫办公室,最后才会拿着垃圾桶倒在大操场上存放垃圾的地方去。 秦所在我俩走出门前时又说了一声: “顺便把操场上的垃圾也拣一捡!” 我和‘赵老大’答应一声后,走出了办公室。我拿着垃圾桶,‘赵老大’在前面走着,出门后‘赵老大’就顺着一排号子的墙边向女号子方向走去。 走到女号子的铁门处时,‘赵老大’‘咳咳咳’的假装咳嗽了几声,弯着腰做出在捡垃圾的样子。女号子里很快就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有人到了铁门前也‘咳咳’了两声。‘赵老大’听到里面的声音后,叫了一声: “张姐!” “嗯!”里面答应了一声 我跟在‘赵老大’身后,也学着他弯着腰就像在捡垃圾一样,顺便听着他俩说话。 “张姐,针掂了?” “也没怎么,一晚上都背不过监规,早上就没让她吃饭!” “打了?” “呵呵,老大心疼了?” “切,心疼个屁,就你们那些损招儿我还不知道!” 俩人就在那里隔着铁门低声说着话。 原来是女号子里一晚上都没让张彤睡觉,我不知道张彤是什么文化程度,识不识字,但没背过监规是肯定的。号长在每一个‘新人’被关进来后,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让‘新人’背监规,不管是男号子还是女号子都一样。背不过监规就得被惩罚,挨打很正常,晚上不让睡觉也很正常,‘张姐’的这一做法也没人会说什么! 事实上,当一个‘新人’在刚被关进号子里后,心中满是恐惧、无助以及慌乱,哪里有什么心情背监规,就像我在被关进了号子的时候,也是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不多的监规完全背了下来。再加上整晚不让睡觉,早饭也不让吃,特别是说话还听不懂,确实挺折磨一个人的,很容易打垮一个人的精神。 这只是张姐作为号长在专门针掂张彤这样一个人贩子的手段而已。 ‘赵老大’在和张姐隔着铁门有说了几句话后,站起身向着门内说了一句: “没事,她翻不起个‘浪浪来’(北方土语:惹不出麻烦的意思)!” 随后就继续沿着墙向前面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偶尔看到有废纸一类的垃圾了就捡一下,边走边问‘赵老大’: “老大,女号子都有什么损招儿!” “女人折磨人,手段比咱们多多了,什么损招都有!” “都有什么?” “想知道?” “嗯,想知道!” “呵呵” ‘赵老大’只是呵呵的笑着,并没有告诉我女号子里的损招都有什么。不过,看张彤一瘸一拐的样子我也能想象出来,起码挨打是肯定的,只不过可能挨打的部位比较隐秘,不容易被看出来,张彤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我和‘赵老大’俩人倒完垃圾后就在操场上慢慢走着,闲聊着,在没有管教叫我俩回去的情况下,只能是在大操场上这样漫无目的的转悠。 \"老大,你说张彤会不会说什么?\" \"说甚也没用!\" ‘赵老大’很干脆的回答道。这倒也是,按照女号子号长张姐的说法,背不过监规对她进行惩罚在号子里是很正常的事,至于说张彤一瘸一拐的原因,我想她应该不会说实话,隐秘部位的伤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肯定是轻易不会说出口的! 在大操场上我俩转悠了几圈后,秦所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远远的向我俩喊到: \"咋了,捡不完垃圾了!\" 我和‘赵老大’都知道秦所在开玩笑,在听到喊声后,我俩也不再在大操场上装模作样地捡垃圾了,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第91章 希望 秦所在喊我俩回办公室后就走回了办公室。 我和‘赵老大’走回办公室后,看到张彤已经不在办公室,听过道内有声音,应该是老郅正在把张彤送回号子里。秦所坐在椅子上,秦所双腿架在一把椅子上抽着烟, \"垃圾捡干净了?\" 秦所看到我俩进来笑嘻嘻地问道。 \"捡干净了!\" 我和‘赵老大’同时回答道 \"一会儿我出去看见还有垃圾,你俩小心点!\" 看来秦所的心情不错,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刚才张彤并没说什么。 老郅关上大铁栅栏后,走回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嗯……,真不省心!\" \"老郅,安顿号长了?\" 秦所问道,老郅听了后点点头。 \"还能咋安顿,哎!\" 老郅很清楚号子里的规矩,张彤没说什么,也没敢告号长的状,谁也没办法。其实即使是张彤说了什么,只要没出现严重的伤害,管教们也不好太过责罚号长。 老郅安顿号长,顶多就是中午能让张彤吃饭,或者放宽被监规的时间,其它也就没什么了。 我估计在秦所和老郅心中,对于看守所关着的在押犯们,也有不喜欢的和厌恶的,人贩子肯定算一个。更何况还有四哥的原因,秦所和老郅俩人,四哥应该也打了招呼。 办公室内秦所和老郅并没有多说关于张彤的事,听他俩的谈话中,能够知道张彤并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张彤这一点还算聪明,也或许是在号子里就受到了号长张姐的‘教育’,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张彤的事暂先过去了,这也就是被小心的老郅看到了,其它管教看到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秦所和老郅在办公室内聊着天,我重新开始打扫办公室,‘赵老大’则给两位管教烧开水泡好了热茶,然后三个人坐着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赵老大’下周计算机考试的事情。 “哎!赵x,通知下周几考试?” 秦所问‘赵老大’ “30号,周二,正好是秦所和郅管教的班!” “你有通知?拿出来看看!” ‘赵老大’答应一声后,就起身向他的号子跑去,在找到考试的通知书后,就拿着通知小跑回了办公室。 秦所拿着考试的通知详细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后说道: “按这上面的要求,这还得到中班小会议室去考试,只有那儿才有能上网的摄像头!” 赵老大的这份考试通知让我看过,上面的要求很简单,考试的时候只要‘赵老大’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有能连上网络的摄像头就行。到考试的那天,会有县里负责这一类考试的工作人员把考试的卷子送到看守所来,顺便留下来监督,不过按照‘赵老大’的说法,到时候也就是在外班通过摄像头监督,不会进中班的。 “到时候我听秦所的安排!” “郑所知道!” “知道,通知就是郑所前几天让人送进来的!” “哦!明天出去了我见见郑所,看他怎么安排!” 秦所在说完后,话题一转就说到了我: “赵x,想让人家眼镜帮忙,你可得出点血才行,你说是,眼镜?” 秦所带着笑容扭头看了一下我,在等我的回话。我知道秦所是在开玩笑,不过这我话得接,我想了一下回答道: “我也听秦所的安排!” 秦所和‘赵老大’听了后都呵呵笑了起来 “行,赵x,一条好烟,一顿好菜好饭给眼镜!” “好嘞!就听秦所的” ‘赵老大’很干脆的回答道,这点要求在看守所内‘赵老大’是完全能做到的。 我心里倒是没多想这些,一方面这一段时间里‘赵老大’对我挺照顾的,光是烟就给了我不少,另一方面对我来说这样的考试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能说随手拿捏,起码应付过考试时没有问题的。更何况,在看守所里能有机会出号子,还能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本身就已经是很难得的机会了。所以一直我就没想过让‘赵老大’出血的事。 秦所虽然是句玩笑话,但也在无形中是在帮我换取一些回报。到时候烟‘赵老大’肯定是交给秦所,秦所会不会再把烟给我,都是无所谓的事,我也不太在乎,反正我在号子里不缺的就是烟。至于说好菜、好饭这我倒是相信‘赵老大’会给我,平时他和一些值班管教们的饭菜就是让人从外面的饭店点好后再送进来的。到那天考完试后,多给我点一份也就是捎带手的事。 老郅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秦所和‘赵老大’的谈论后,就不想听了,‘嗯’了一声后,眯着眼睛靠到了椅子上,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也许在老郅心里对这样的事本身是看不惯的,但这也不是他能管的,所以还不如靠在椅子上闭眼想想自己的事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秦所在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后就顺手接了起来,是四哥通知准备打饭的电话,秦所挂断电话后,就安排我和‘赵老大’准备打饭。 ‘赵老大’拿着钥匙去开号子门,顺便把小吕从号子里叫出来打饭,我直接就走向厨房的窗口处,等着小吕过来。 四哥已经打开了窗户,看到我走过来后,说道: “眼镜,打饭照料着点!知道哇!” “知道,四哥!”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那就是给张彤打饭的时候量要少,能让她一天都饿着最好。 “昨天晚上” 我看了看小吕还没过来就简单在窗口处和四哥说了一下交班后张彤的事,四哥在听了后很是解气,让我继续找机会针掂张彤,我答应着四哥。 小吕过来后,我俩就开始安顿中午的饭菜,中午的菜,四哥炒了两大盆,一个是‘青椒土豆丝’,另一个是‘家常豆腐’里面该配着点火腿,主食依旧是馒头。我和小吕往外端放着馒头的大盆的时候,不小心有两个馒头滚到了地上,放好盆后我赶忙捡了起来。往常这样的情况被四哥看到后,都会被心直口快的四哥说几句,不过今天四哥看到后急忙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地上的馒头对我说道: “就这个!” 旁边的小吕没有听明白四哥的话,但我听明白了,四哥的意思是让我把掉在地上的馒头给张彤。 把这两个馒头单独放在一边后,我答应了一声四哥,然后就和小吕一起推着小推车向号子走去。在秦所去打开‘四道门’让四哥进来的时候,我拿起那两个馒头看了看,虽然有点脏的地方,但总算还好,到时候抠掉那点脏的地方就行。 按照以往的顺序,我和小吕推着小车挨个给男号子都打完了饭。在轮到女号子打饭的时候,我一个一个的给打完饭后,只剩下了排在最后的张彤。站在一旁的四哥这次并没有过来给她打饭,张彤依旧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出铁门,把饭盆递给了我。要换做别的女在押犯,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会生出一丝怜悯,但对于张彤我只是在心中说一声‘活该’。剩下的两样菜都不多了,我只是每样都浅浅地挖了一点倒在饭盆内,在拿馒头的时候,我拿了一个掉在地上的馒头放在了她的饭盆内,然后把饭盆地给了张彤。 也许被关进看守所后,张彤才能深刻体会到一个‘人贩子’在号子里的地位有多低,不管是同号子的在押犯,还是做饭的厨师,甚至是管教们在心底是有多么的厌恶、看不起她这样的人。张彤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到她的脸,我更希望的是她能从内心真正的认识到她所做的事有多么的‘天怒人怨’,更希望的是她能老老实实的认罪伏法,接受法律的审判。 第92章 调侃 这个星期三的下午一如既往的过去,看守所内再没发生什么事。 晚饭后,因为号子里又多了一个人‘二黑子’,所以号长重新安排了一下晚上站班的搭配和顺序。我和老杨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班,‘二黑子’安排到了第二班,和刘x一起。 晚上睡觉的铃声响起后,我和老杨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地下,因为按照以往的规律,站班开始后老郅肯定会走进通道挨个号子的检查最少一遍。如果让老郅发现有不认真站班的,总会被训几句,谁也不想因为这么一点不值当的麻烦,从而给号长和号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二黑子’也安静的躺下,一动不动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睡着。当号长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得和我们一样听从号长的安排开始站班,心里的落差一定存在,但这就是事实,他得接受。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打开大铁栅栏的声音,有管教走了进来,沉重的皮鞋声响了起来,听到的人都知道是老郅开始检查号子里的站班情况了。 老郅走过我们号子的时候,低头在小窗户上仔细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走向了后面的号子。可能有号子里的站班或者睡觉情况不好,老郅偶尔会大声的训两句,让赶快睡觉,让站好班。在检查完男号子后,我听到老郅又打开了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走了进去。一向小心的老郅,可能同样不放心关在女号子里的张彤。我听到老郅在女号子门口说了几句话,但因为离得远,声音‘嗡嗡’的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最后,老郅关上打开的大铁栅栏,回到了内班的办公室。 这时,我和老杨才放松下来,我俩都双手放在身后靠在墙上不紧不慢的聊着天。 在老杨点着一根卷好的‘小兰花’后,躺在通铺上的‘二黑子’翻了个身,两只胳膊吊在通铺前趴着看着我俩。原来这家伙一直就没睡着,估计也是在装睡等着老郅过来检查的。 我和老杨看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俩的‘二黑子’,都有点想笑的感觉,老杨首先开口说道: “咋了,二黑子,睡不着?” “哼哼,眼睛、老杨你俩可真够狠的!” ‘二黑子’恨恨的说道。 我和老杨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在他说完后,都憋不住了,看着‘二黑子’开始笑起来,不过都憋着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二黑子’旁边的刘x也没睡着,听到声音后也学着‘二黑子’的样子趴在了通铺上,不过这小子趴好就向老杨要烟抽: “老杨,让弟弟先抽两口!” “睡觉!” 老杨一边忍着笑一边说着刘x,不过刘x已经习惯了老杨这样说他,听到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又把眼光看向了我。我伸出双手,让他看了看“我没有!” “两个鸡蛋一根烟!你俩也真能想的出来!” ‘二黑子’继续趴着和我俩说道,老杨接住话和他说了起来: “咋了,二黑子,后悔了?后悔的话再和你换回来也行!” “还换,两根烟早抽完了!” “你不是还有鸡蛋吗?看在到了一个号子的情分上,这次一个鸡蛋换一根烟怎么样?” 老杨继续调侃着‘二黑子’,老杨说到这的时候,我配合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睡觉前向号长申请的两根烟: “看,我这正好还有两根,能换给你一根,用一根火腿换也行!” ‘二黑子’脸上的表情在我和老杨的调侃下一直变换着,有生气、有无奈还可能有些羞愧的感觉,不过他知道我和老杨在和他开玩笑,并没有真的生气,何况他也不敢!号子里的烟基本上都是我和老杨带回来的,等于说整个号子的烟都是我和老杨在供应,除非他不想抽到烟了。 “老杨,给抽两口,快点!” ‘二黑子’没接我和老杨的话,向老杨要着烟抽。老杨看看也差不多了,不好再调侃下去,就把手里的烟递给了他。‘二黑子’接过烟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享受着久久不愿吐出来。他的样子把旁边看着的刘x馋坏了: “哥,咱们也点一根,真的!” 老杨从裤兜里掏出了打火机递给我(打火机是老杨在睡觉前向号长申请拿的,等我俩站完班后会塞到号长的枕头下),我也点着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后递给了刘x。 “‘二黑子’想不想坐二铺,用不用杨哥给你支个招!” ‘二黑子’调号进来后,号长一直没有安排他坐二铺,只告给他明天再说。正常来说二铺的位置是他的,但只要还没有被号长确定下来,就还存在不确定的因素。 “老杨你说!” ‘二黑子’抽了口烟后,向老杨说道 “你当号长这么长时间了,把你收罗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就行!” “哼,你以为都和这个号子一样,甚都有!” “吃的和烟缺,但我可不相信你别的也缺!” 老杨说这样的话,是相信‘二黑子’还有钱,他一定是在二黑子从卫生纸卷里往出拿钱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才这样说的。我不禁想到,老杨都能看出来,那么号长应该也能看出来的。这个号子其它什么都不缺,缺的只有一样那就是钱!如果‘二黑子’真的还能拿出钱来交给号长的话,那二铺的位置肯定就是他的了,否则,还真有可能坐不上二铺的位置。 老杨这是在提醒‘二黑子’,既然想坐二铺的位置,他该怎样做才行。 ‘二黑子’在听了老杨说的话后,没有接着回答,只是一个人趴在那里抽着烟,看他这个样子,还真有可能被老杨给说中了。老杨已经是四、五次进宫的看守所的老油子了,在号子里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都经历过,‘二黑子’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根本瞒不住老杨。而且老杨很会看人的脸色,也很会猜人的心思,别看他平时走路慢腾腾的,说话也慢腾腾的,其实他的心思多得很,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不想和别人一般见识,不想去参活一些事情罢了。 “老油子一个,甚都知道!” ‘二黑子’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悠悠地‘骂’了一句老杨。 “呵呵”,老杨听了后,呵呵笑着再没有说什么? 刘x抽着烟一直在听我们说话,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的。在我们说完后,刘x应该也听明白了‘二黑子’明天就成了号子里的二铺,于是往‘二黑子’身边凑了凑,一脸献媚地说道: “二黑哥,嗐!二哥,做了二铺多照顾照顾弟弟!” ‘二黑子’斜着眼睛看了看刘x,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一定感觉很舒服,他对刘x说道。 “看你表现再说!” 刘x听到后,继续恭维着‘二黑子’。 很快时间就到了该交接班的时间,‘二黑子’和刘x都醒着,在我和老杨的催促下,俩人都坐起来穿好衣服,准备站班。老杨在走回自己的铺位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给了‘二黑子’,然后把手里的打火机塞到号长枕头下才上了通铺睡觉,我也把剩下的一根香烟给了刘x,让他瞌睡了的时候可以抽。 我在躺下后,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问问老杨,他是怎么知道,或怎么看出来‘二黑子’还有钱的,应该不仅仅是猜想。 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93章 陌生 第二天的早上,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到了起床的时间,在墙上的铃声响起后,号子里的众人都急急忙忙的开始穿着衣服,我也坐起身开始穿着衣服,旁边的刘x也养成了习惯,在铃声响起后没再赖着不起。 ‘二黑子’也早早就醒来,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地。只见他下地后蹲在了通铺下,在他的纸箱子里翻找着东西。可能睡了一晚上他也想通了好多事,听了老杨支的招后在找他藏着的钱! 很快,在我准备下地的时候,‘二黑子’站起身往裤兜内装了个东西,然后就绕过蹲在地下收拾的几个人,快步走向号长。 “老大,这是我最后的票子了,都给您!” ‘二黑子’走到号长面前后,从裤兜里掏出来叠着的钱递给号长,号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二黑子’的这一做法,也没像昨天一样和他多说什么,伸手接了过去,看都没看就塞在了褥子下面。 “你搬过这儿来!” 号长说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确定了‘二黑子’在号子里的位置,让‘二黑子’成了号子里的二铺。旁边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地下的六子、棍子等人听到号长说的话后,赶忙都向着‘二黑子’叫了一声‘二哥’,然后,就走到刘x旁边给这位新的二铺取被子,搬纸箱子。号子里的其它人也都知道二黑子成了号子里的二铺,看着他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原来二铺的位置上多铺着一张褥子没有动过,被子也还在里面的墙边整整齐齐地叠着,六子走过去搬的是‘二黑子’的纸箱子,棍子则上了通铺去取被子。在棍子‘嗵嗵嗵’地把被子取过来后,才看到原来二铺的被子还在,而且比他怀里抱着的被子要新,要好,就有点不好意思的悻悻地又把抱着的被子放了回去。 ‘二黑子’一脸的放松还带着点兴奋,马上就开始行使他二铺的权利了,他向着号子里的众人喊道: “都抓紧时间,到院子里排队,准备上操了!” 众人听到后也都配合地开始向小院子走去,‘二黑子’就站在号子门口,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喊他一声“二哥”,‘二黑子’听了后,仿佛胸脯挺得更直了!不过我和老杨在走过他面前的时候,都只是简单的‘恭喜’了一下他。 在众人都走到小院子里排好队后,号长把‘二黑子’叫回了号子,说着话。 小院子的铁门被老郅打开后,看到我们已经排好了队,就没喊‘上操’两个字,转身向着后面的号子走去。 早上的跑操队伍在‘赵老大’的指挥下和往常一样在大操场上跑着,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新上任的‘二黑子’今天没有跑操,和号长站在小院子门口一直说着话。 从今天早上开始,‘二黑子’就真正成为了我们号子里的二铺,开始配合着号长管理起了整个号子。因为有号长的认可,‘二黑子’很快就适应了二铺的身份,号子里的众人也很快适应了这个新的二铺的管理。 看守所内两个号子的号长和二铺的调整在两天之内就最终确定了下来。 在星期四武所值班的上午,关在禁闭室三天的崔小强被放了出来,调到了二号号子。二号号子的号长在严所指定原来的二铺梁兵坐后,也没有再发生变化。 转眼就到了星期六,这一天是秦所和老郅的班。 在吃过早饭后,众人赶忙清洗自己的饭盆,有的人还抓紧时间洗漱着。 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墙上的铃声响起,到了该坐班的时间。号子里的众人听到铃声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通铺上 大操场上,传来了‘四道门’被打开的声音。 刘x像往常一样,在听到‘四道门’打开的声音后,急急忙忙地扒在窗户上往外面看着,费劲地看了一会儿后‘噗通’一声跳了下来: “黑哥,进来了三个管教!秦所、老郅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 号长听了后没有说什么,‘二黑子’催促着刘x赶紧坐回去坐好了。 我听到刘x向号长报告的话后,心里感到有点奇怪。正常看守所内班每天进来的都是固定的管教,没事的话一般没有管教愿意进来。 有一次在办公室和秦所聊天的时候,秦所曾经说过,进内班值班的管教也像是在‘坐牢’,每年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间和我们一样是被关在看守所内的,除了比我们自由外,只要进了内班那么就二十四小时都出不去,只有等到第二天交班的时候才能走出内班。 当时听了秦所说的,我和‘赵老大’都很认同秦所的这一说法。 因为事实上也确实就是这样,除了他们是管理者,我们是被管理者身份的不同外,管教们只是比我们多点自由的区别。而且,尽管号子里晚上要轮流站班,但总还有睡觉休息的时间,值班的管教们却不行,他们顶多只能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迷糊一会儿,还得记着时间按照规定在过道内巡视。这也就造成一个事实,那就是看守所就像是整个ga系统部门里的‘冷宫’,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没有民警会愿意到看守所上班,特别是进内班值班。只有上了点年纪的民警才有可能把这里当做退休前的最后岗位。当然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就是,在其它单位犯了一些错误的民警也可能被‘贬到’看守所来。 刘x说的那名和秦所他们一起进来的民警也许是临时有特殊的事才进来的,坐在通铺上的我也没多想这名陌生人进来要干什么,就没再多想规规矩矩地开始了坐班。 今天严所在办公室的交班时间稍微有点长,期间还有一些交谈,偶尔会传过来几句陌生的说话声。 在过了一会后严所才交接完班,‘四道门’被老郅打开后走出了内班。 办公室内继续有人在说着话。等老郅重新走回办公室后没多久,过道内传来了一个陌生的说话声音,声音很高,但过道内的回声让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随后大铁栅栏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还不停的骂着什么。 号子里的众人在听到有人走进了过道后,都赶紧坐直了身子,在‘二黑子’的检点下,我们都坐成了一条线,等待着检查。 脚步声停在了我们号子的门口,我侧着眼睛看到铁门的小窗户上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并不是老郅和秦所,而且看这张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早上刚喝了酒,脸色发红,就连眼睛都似乎有点发红,显得有点醉醺醺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名陌生人看了一会儿号子里的情形后,边说边拿起手里的钥匙开着铁门。 铁门上的锁子被取下来后,只听‘咣’的一声,铁门被陌生人一脚给踹开,还差点闪他一下!随后,被踹开的铁门碰到后面的墙上又发出了一声‘砰’的闷响。 号子里大部分的人都被这名陌生人的踹门举动给吓坏了。我进了看守所的时间也不太短了,虽然有的管教在和在押犯说话的时候会很冲,但却从来没有管教会这样踹门。他的这一举动,直接给我的印象就是,这名陌生人应该是喝醉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号子里所有的人都用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姿势坐好,挺直身子,双手放在膝上,两眼目视前方,等待着。 我的心里也很紧张,不知道这名进来的陌生人借着酒劲会干什么。我脑子里快速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做过的事。觉得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违反监规的事,而且号子里的人这几天也很安生,没惹出什么麻烦。 就是不知道这名陌生人为什么要进看守所的内班,又为什么要进我们的号子。 (‘陌生人’,只为避免被和谐!) 第94章 挨打 正常情况下,坐班的时候有管教进来的话,号长都会下地站好,准备做汇报,但号长今天很奇怪地没有下地迎接进来的陌生人。我想主要原因就是进来的这名陌生人以前从没见过,号长大概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名陌生人进了号子后,号子里很快有酒气传到了我的鼻子里,我能确认这名陌生人肯定是喝酒了。 陌生人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号子里坐着的所有人,然后才走到坐在最后的魏子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魏子。魏子被陌生人看的心里发慌,双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就在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盯着魏子看的陌生人突然伸出手照着魏子的脸上就是一耳光,只听‘啪’的一声传来。 我们听到声音后都惊呆了,诧异的扭头看向魏子。只见没有一点防备的魏子,脸上重重的挨了这个陌生人一耳光,魏子被打的身子歪了歪,然后才又坐直了身子,用手捂着挨打的那边的脸,浑身吓得发着抖。 “放下手去,要不再给你一个‘比逗’(北方方言:耳光的意思)!” 魏子听到后,颤颤抖抖的放下了手,只见他挨了一耳光的那半边脸已经快速地肿大起来,眼中流出了泪水! 陌生人在打完魏子后接着走向小x州,小x州在魏子刚才被打的时候就吓坏了,看到陌生人走到他面前了,身子不由地就有了往后躲的动作。 “你还敢躲!坐直了!” 然后陌生人在小x州还没反应过来就照着他的脸也是一耳光,小x州被打得歪倒在通铺上,然后又赶紧坐直了身子,但没敢用手去捂脸,只见小x州的半边脸也快速地肿大起来。 这时过道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斜着眼睛看到秦所和老郅快步走到了我们的号子门前,正好看到这名陌生人刚打完小x州。秦所看到后,就催促老郅去办公室打电话,紧接着就喊了一声“老闫,不能!”然后快速地走了进来。 这名陌生人似乎担心秦所会阻拦他一样,也没再多废话就从挨着小x州的‘四川’开始挨着扇起了耳光,老偷、刘x,在马上就轮到我的时候,陌生人看到我带着眼镜,犹豫了一下,这时秦所也赶过来也拉住了他 “老闫,你作甚咧!” 秦所很是着急还有点气愤的制止着。 在秦所快步上前拉住这名陌生人的时候,号长突兀地喊了一声:都下地!号子里挨了耳光的几个听到后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肿着半边的脸扭头看向号长。在看到号长喊完后他自己已经站到了地下,然后是‘二黑子’、老杨、六子、棍子等人也都开始跟着号长往地下站以后,就都不再犹豫开始下地。 我也准备下地,但因为秦所和这名陌生人就站在我面前,试着挪动了几下后看实在没法下地,就只好作罢了,只是用眼睛直直的看着这名陌生的人。 秦所看到他虽然拉住了老闫,但号子里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站在了地下,就赶忙对号长喊了一声: “黑疙蛋,你想咋了,坐回去!” 然后就瞪了一眼也想有所行动的我,阻止我往地下站。 号长听到了秦所让他坐回去的话,但却没有动,依然直直的站在地上,所有的人也都没有动,继续跟着号长站在地上! 叫‘老闫’的陌生人这时才感觉好像惹了麻烦,看着整个号子的人都站在地下看着他,就好像从梦中被叫醒的人一样,缓过了神。顺着秦所拉他的动作往号子外走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错了,闹错了! 在秦所和这名陌生人从我面前走开后,我也很坚决地站在了地下。 办公室内传来了老郅有点激动的打电话的声音。在秦所拉着这名陌生人快走到号子门口的时候,老郅也打完了电话快步走了过来,等秦所拉着陌生人走出号子后,老郅很快就关上了铁门。站在地下的我听到过道内传来了老郅的说话声,说已经通知了郑所,郑所很快就会进来。 铁门被关上后,号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现在本应该是坐班的时间,但我们整个号子的人却都站在地下。 我的心中开始是慌乱,在魏子被打后是疑惑,我当时还以为是陌生人进来是因为魏子的原因。但在小x州被打后,我心中的疑惑就变成了不解,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等有点焦急的秦所出现在门口后,这名陌生人开始挨个扇耳光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变成了惊讶还带着气愤,但更多的是失去尊严以后的无助。在轮到我的时候,我都做好了同样挨打的准备,但也许是我戴着的眼镜帮了我的忙,就在陌生人那么一点短短的犹豫的时候,让秦所拉住了他。 但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号长做出的反应,他让我们都下地站着。(暂先不说号长这样做选的时机有多合适,秦所急着上前制止,还正好是要轮到我挨打的时候) 这可以说就是一种示威,一种为号子里所有人无辜挨打的不平。我的心中很是佩服号长的这一做法,起码他敢于这么做,尽管他面对的是一名身穿jf的人。虽然我们都是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我们都触犯了各种各样的法律,都将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但这都应该交给法律去做出制裁和惩罚,而不应该这么莫名其妙的受到这种不明不白的‘惩罚’。 我们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号子里,等着。 号子的人都听从号长的话一动不动地站着,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但全都知道号长这是在为所有人鸣不平。刚才发生的一幕深深地震撼着我的内心,本来我以为已经对看守所了解的够多、够全面了,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以为有点可笑和可怕。我所看到的仅仅是很少的一部分,我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我想知道的那么一小部分。 可笑还没什么,但如果我用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的认识在看守所里生存的话,也许我所能得到的就是‘可怕’了。 我又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失去自由后的我们,有多么的卑微,尊严对于我们来说只能是可以用来想一想的事情,谁都可以随意地去践踏。 尊严就像是砧板上的肉,谁都可以过来割一刀。 同时我很是感激自己在看守所能遇到像秦所、老郅等等这样的管教,虽然说他们的管理严格甚至还严厉,但他们却也在尽力维护着我们的尊严,在帮助着我们! 爱开玩笑的秦所,小心翼翼的老郅,简单直接的武所,好人严所、爱出点主意的小张管教,平平淡淡的小赵管教,还有四哥、韩姨、小于武警等等所有看守所的管教或其他工作人员,虽然对我们有惩罚,有严厉,但都在尽职尽责的帮助着我们,让我们仅剩不多的尊严得以维护。 号子里的所有人都和号长站在了地下,就连一向不安生的小x州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会怎么收场。 在秦所他们回到办公室没有多长时间,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有人接起电话后,答应了几声后很快就挂断了,然后大操场上就传来了跑动的声音,我猜想跑着的应该是老郅。 有人要进来了! (‘陌生人’,只为避免被和谐!) 第95章 力争 办公室的电话挂断后,老郅在大操场上小跑着去开‘四道门’,有人要进来了。 刚才老郅的电话应该是打给郑所的,现在进来的人里面肯定有郑所,因为郑所是看守所内最大的官,内班有了事情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郑所,郑所知道后一定会进来的。 ‘四道门’被打开后,有不少人走了进来,从传进号子里的远远的说话声能听出来进来的不止郑所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的说话声从大操场上传来,由远而近。很快,进来的这些人就走进了内班办公室,接着乱哄哄的说话声就从办公室里传了过来。 我扭头看了看前面的号长,号长一直在直直地站着。 平时号长一般都是坐着,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坐在窗户前半盘着腿,总是在不停地卷着‘小兰花’。在老杨向他申请烟的时候,他总能随手就拿出一根卷好的‘小兰花’递给老杨。 即使号长在站着的时候,也因为身体的肥胖,一身的赘肉让他看起来总是显得很懒散,让人感觉不到有一点的精神。 但现在我看到的号长,跟我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身体虽然肥胖,但两腿站得很直,身上虽然有赘肉,但胸脯挺得很高,看着号长认真站着的样子,虽然不能用‘笔挺’来形容,但‘精神’和‘坚定’两个词却完全可以用来形容。 在办公室内刚传来乱哄哄的说话声不久,过道内的大铁栅栏就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有人进了办公室后没怎么耽搁就直接打开了大铁栅栏,走了进来。 随着脚步声停在号子门口后,我并没有侧着眼睛看向门口,但我知道进来的人在看着号子里的我们。 “姜林!” 我突然间听到从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听到这个声音后,我的心中不由就升起一股难言的情感,我知道了进了内班后没有耽搁直接就打开大铁栅栏进来,现在就站在门口的是我的副所朋友,他是在担心我! 听到叫我后,我扭头看了一下号长,征求着号长的意思。 号长也扭头在看着我,在看到我向他征求的目光后,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 我在得到号长的同意后,就走向了号子的铁门。 “姜林,你没挨打!” 等我走到门口后,一直看着我的副所朋友,急忙问道 “差一点,正好被秦所给拉住了!” “哦,没事就行,一会儿要问你得话就照实说!” “嗯,知道了!” 我的副所朋友在确认我没挨打后只是简单的吩咐了我一句,就转身走回了办公室。我在走回自己的位置后,向站着的号长低声说了一句“照实说!”,号长听到后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继续站着,等着。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内的谈论声逐渐变小,紧跟着过道内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走近,我们号子的铁门外走过来不少的人。 “打开!” 一听就是郑所让管教开门的说话声,在铁门被打开后,门口站着的管教们走了进来。我侧着眼睛像门口看去,首先进来的就是郑所,在他后面跟着进来的还有我的副所朋友,刚刚交班的严所、秦所以及就站在门口的老郅。 郑所进了号子后,慢慢地往前走着,挨个看着我们的脸,他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其它任何的表情。直到走到我面前后,郑所才停下脚步向号长看去。 “黑疙蛋、二黑子、老杨还有眼镜到办公室!” 郑所点了我们四个人的名字让去办公室,管教们知道‘搞定’了我们四个,也就解决了今天的事情。 我听到后,扭头向号长看去,老杨和‘二黑子’也在看着号长,等着号长的决定,郑所和所有的管教们也都在看着号长。 号长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向前迈出了一步,然后面向着郑所和所有进来的管教很高声地喊了一句: “报告郑所,报告所有管教,我们没错!” 号长的这一句带着口音的‘我们没错’,就像寺庙内的大钟突然被敲响,在整个号子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号长的这个声音自从我进了号子里后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一直以为平时号长发火的声音就已经是他的最大声了,但现在的我才知道是我一直想错了。 郑所听到后,虽然一直都很镇定,但他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发生过变化,只是很快地就又一脸严肃地看着号长。 就在这个时候,老杨也慢慢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也大声的说了一句: “报告,我们没错!” 看到老杨也做出了和号长一样的选择,我也不再犹豫,向前迈了一小步(因为我的前面就是站着的郑所和严所),用不太高的声音(郑所和严所离我太近了)说道: “报告,我们没错!” 随后,‘二黑子’,六子、棍子等人也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挨打的那几个人也犹犹豫豫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同样的话,号子里响起了接二连三地‘我们没错’的声音。 郑所以及所有进了号子的管教们都很诧异地看着我们。 站在郑所身后的严所慢慢地走到前面,看看号长、又看看老杨,不紧不慢地说道: “黑疙蛋,事情所里都已经知道了,所里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但是,现在,你们得听所里的安排才行,知道哇!” 严所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一个词都说的很是认真和坚定,我们都听到了耳中。 严所是我们号子的管号民警,而且严所平时对我们每个人都很照顾,从未呵斥或教训过在押犯,是所有在押犯们都公认的好人,特别是对老杨还有我更是照顾。 听到严所站出来说的话后,我感觉好像是给严所添麻烦了,我的心中不由地有些不安起来,我抬眼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我的副所朋友,他的眼中也露着坚定地目光,但并没有说什么。 号长在听到严所说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几下,然后才高声地回答道: “报告严所,报告郑所,我们听所里的安排!” “我们听所里的安排!” 号子里的其它人都紧跟着表着态,就连旁边的刘x也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声。 “那好,剩下的人都坐回去,你们四个到办公室去!” 郑所又一次说道,但在郑所刚说完,站在郑所身后的我的副所朋友就说了一句: “郑所,严指导,留下姜林照料号子!” 正准备和号长他们一起往外走的我在听到我的副所朋友说的话后,就站着没动,等着郑所的安排,等着号长的示意。 郑所在听到我的副所朋友说的话后看了我一眼,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行!那就你们三个去办公室!” 号长也点点他让我溜了下来。 我和其他人都站在号子里看着号长三人向门外走去。在号长快要走出号子的时候,他回头向着我们说了一声: “都嫑(biao)站着了,坐班!” 随后我的副所朋友也走到我面前,和我说了声: “姜林,坐回去!看好号子!” 说完后,就跟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在号子的铁门被关上后,号子里剩下的人都听从号长的安排放松下来,坐在了通铺上,挨打的几个人这才都‘嘶嘶嘶’的疼得发出了声音。 “都安生点,等老大他们回来!” 我向剩下的人说了一声后,就看着挨打的几个人的脸。就数魏子和小x州的脸肿的最厉害,后面的‘四川’、老偷和刘x都好点,虽都肿了,但都没他俩那么严重。 旁边的刘x轻轻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手指刚碰到脸就疼得嘶了一下嘴,但他眼里却没有一点泪花。我用手拍了拍刘x坐在通铺上后盘着的腿,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在我们静静地坐在号子里的时候,号长三个人应该正在办公室内向郑所等看守所的其他管教们回答着、说着挨打的事,具体他们是怎么谈论的我听不清楚。不过我相信号长会给我们争取到应有的尊重以及相应的一些补偿,至于说那个打我们的陌生人会怎样,我相信所里应该会有处理结果的。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老郅走进了过道,在我们的号子门口看了看,然后就走进了里边,不久,‘赵老大’的身影从号子门口闪过,也进了办公室。 坐班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号长三人仍旧在办公室没有回来,在号子里的我们都放松了下来,但都一直没有说话。过道内陆续传来了‘嗡嗡嗡’的说话声,这是其它号子里的人都在谈论着我们号子上午发生的事情。 我想到郑所带着人进来处理事情的样子,我感觉事情不会再闹大,应该会很好地解决,因为进来的还有严所和我的副所朋友在。 第96章 结果 在号长三个人去了办公室和郑所等管教解决今天号子里被打的事情的时候,我留在了号子里一边照料着号子,一边和众人等待着处理的结果。 在到了上午十点半左右的时候,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人再次打开,然后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号长他们回来了。 我心中有点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处理结果,想赶快看到号长三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道内的脚步声停在了我们号子的铁门前,我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户首先看到的是秦所的脸。秦所站在门口看了看号子里的情形后,用钥匙打开了门,身后的号长、‘二黑子’以及老杨也都跟着走了进来。 我看着走近号子的三个人,号长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显得依然很精神;‘二黑子’的脸上流露着一丝就像一个将军打仗得胜归来般的喜悦,显得很是自信;老杨依旧慢腾腾走在最后,在看到我看他后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看到号长三人脸上的表情,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办公室的号长三人应该是给我们的号子争取到了满意的答复和处理结果。 在号长三人走进号子后,秦所站在门口说道: “你们真牛x,硬是让老闫给你们道歉了!所里决定今明两天给你们号子放假,而且这两天的中午都给你们加餐!老闫买单!” 秦所说完后,身后闪出老郅的身影,老郅指了指挨打的那几人紧跟着说道: “他们几人的加餐谁都不许要!听见没?” “听见了!” 听到秦所站在门口说的最终结果,我和号子里的众人心里都很高兴。 要知道,被关在看守所的我们,不仅是失去了自由,在很多时候连基本的自尊都没有,因为我们都是触犯了法律在等待法律惩罚的在押犯。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我们应得的,怨不着别人,从某种角度考虑的话,我也认同这样的想法。 但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进来的一个陌生人,又莫名其妙的挨了这个陌生人打,有点让我们都接受不了。假如没有号长的那一声‘都站到地下’喊出来,那么号子里的众人今天也就接受了这莫名其妙‘冤屈’,但就是因为号长那一声喊,给我们换来了难得的一点点的尊严。 我很感激号长能站出来,相信号子里的所有人都也是同样的想法,特别是挨了打得那几个人。 在老郅说完后,号子里响起了有点稀稀拉拉的回应声。但秦所和老郅并没在意这稀稀拉拉的回答,在他说完后就关上了号子门,走回了办公室。 现在除了号长三个人以外,号子里剩下没有挨打的就只有六子、棍子和我了,号长三人在办公室就知道了这样的安排,就没有回答秦所,剩下应该回答的人里面还包括挨打的那几人,他们几个可能现在连说话都有点问题。 大操场上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应该是郑所他们带着那个陌生人出去了! 在秦所关上门走后,号子里的人都自动围在号长身边,号长看了看围着的众人后说道: “我能做的都做了,这两天都安生点,别给老子惹麻烦!听到没?” “听到了,老大” 众人听了后都齐声回答着号长,只有同样围着的刘x捂着脸,在回答完后,又呜呜囔囔的说了声:谢谢老大! 其他几个挨了打的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刘x谢着号长。 号长听到后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都散了! ‘二黑子’也催着让众人都散了,各忙各的去。 众人都散去后,我坐在了号长旁边: “黑哥,谢谢你了!给我们做了回主,而且要不是你可能我也就挨打了!” “谢什么!谁让老子是号长!他x的!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号长话里带着的粗口,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有点‘性情中人’的感觉。 号长在说完后,从褥子地下拿出来一包烟递给了我: “没几根了,你拿着和他们抽!打火机在这,自己拿!” 我接过那包烟后,打开看了看还有七八根,就拿出来两根,分别点着了。一根抽了两口给了刘x,让他往后传着抽,另一根点着抽了两口后给了六子和棍子。 ‘二黑子’现在成了号子里的二铺,他想抽烟向号长申请就行了,而且我知道他不会接我的烟,就没给他,号子里的规矩我俩都知道的。 老杨也向号长要了一根‘小兰花’,点着后就走到了小院子里(因为‘小兰花’抽的时候,烟大,还呛人,所以能的话老杨一般都在小院子里抽),我急着想知道他们到了办公室以后的事以及那个打我们的陌生人的事情,就跟在老杨身后也到了小院子。 “老杨,你们去了办公室是怎么说的?” “照实说,还能怎么说,号长一直坚持要那人给我们道歉!” “真的道歉了?” “真的!” “那郑所说没说老大(号长)?” “说了几句,不过也只是告诫我们说以后不能再这样做。同时郑所也说了,再不会让所里出现这种事!” “哦,那人为什么要进来打咱们?” “这个没说,不过好像是那人是要调到咱们所里当管教的,今天是先过来熟悉一下!” 听了老杨说的那名陌生人可能会到所里当管教的话后,我的心里不禁有了点担忧,老杨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 “今天闹了这么一下,放心,就是当管教也不会进内班了!” 老杨说到这儿,转了个话题说道: “眼镜,你和副所的关系处的真不错,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和我们三个一起出去不?” “我大概也能猜到点,他不想让我太多掺和这些事,想让我能在号子里安生点!” “差不多,也可能是怕你再犯冲动的毛病,说话不注意让管教甚至所长难堪!” 老杨说的这一点也确实有可能,在秦所拉住那名正准备打我的陌生人的时候,我的心中曾有那么一刻很是激动,因为当时我感觉这很明显是在‘欺负’我们,我平时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辜的冤枉气。尽管我被关在了号子里,尽管我犯了法,但怎么也轮不到被一个不是管教的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打的! 那名陌生人为什么会进内班,又为什么会进我们号子打人,暂时谁都不知道,但在后来的日子里,那名陌生人也没有被调到看守所当管教,至于他进号子打人的真正原因,也是在没几天后看守所又关进来一名重刑犯后我才得以知道,因为这名被关进来的重刑犯就关在我们号子而且那个进来打我们的陌生人和这名重刑犯的案子还有点关系。 第97章 刑具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号子里的人都放松下来,各自做着想做的事情。有的人一整天都躺在通铺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你看他的时候他在睡觉,不看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在周六和周天的中午饭时间,看守所特意给我们每个人加了一个鸡蛋,还给了挨打的几个人每人一根鸡腿。这两样东西在看守所里是很稀有的,平时的饭菜里都很少见。老杨说,只有过年或过节的时候才有。 刘x拿到鸡腿后非常高兴,但他没有忘记给号长,这也是对号长的感激之情。号长并没有接受他的鸡腿,据说所里安排的是只有挨打的人才有,但事实上号长、二铺、老杨和我都有。刘x知道我们都有后才安心地吃了起来。这两天里,号子里没有人抢鸡腿和鸡蛋,六子和棍子没有鸡腿,但我给了棍子一次,老杨给了六子一次,这样他俩也就吃上了鸡腿。剩下的两个鸡腿我和老杨都给了刘x,让他非常高兴,一口一个“哥”,一口一个“老杨”地叫着。 我不喜欢吃肉,所以对鸡腿也没什么兴趣。但老杨喜欢吃肉,他平时就爱吃肉。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他很快就能回家了,不如把鸡腿留给正在长身体的刘x吃。老杨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在看守所这样缺乏肉食的环境里,还能把自己也爱吃的鸡腿让给别人吃,真的很不容易! 星期六晚上,“赵老大”把我叫到他的号子里,告诉我所长已经同意安排他在中班的会议室里考试,让我在考试那天也跟着出去。我俩还商量了我如何帮他的细节,商量完后,“赵老大”给了我一包烟,说等下星期二考试完后,会给我一条烟,并让人给我送一些饭菜。他问我想吃什么饭菜,我让他自己看着买就行,什么都可以。 我被关进看守所已经快一个月了,可能因为我不喜欢吃肉的原因,对看守所里的饭菜还算满意,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就让“赵老大”看着买就行,烟的话我让他直接给秦所,不过“赵老大”说他一定会给我的,我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听他的安排了! 转眼,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挨打的几个人脸上的肿大也都恢复了好多,经过两天的放松,几人的精神也好起来了! 星期天晚上的时候,我和号子里的人都坐在通铺上正看着电视,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晚上来电话,一般都是送‘新人’进来了,当然也有特殊的时候,有时候是外面的管教给内班值班的管教送一些吃的或用的东西,让过去取。 我也没太在意电话,就一直看着电视上的‘焦点访谈’。 过了一会儿,大铁栅栏被人打开,没有听到皮鞋声,应该是‘赵老大’走了进来。今天是武所和小赵管教的班,所以‘赵老大’会一直在办公室待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回自己的号子。 我还以为是‘赵老大’要回他号子里去什么东西,也就没管过道内的动静。 当我听到用钥匙开锁的声音的时候,我才扭头看向门口。过道内的确实是‘赵老大’,他现在正站在我们号子门口,准备打开铁门。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想到刚才办公室的电话曾响起过,才想到可能是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了! 我坐在通铺上没有动,因为‘赵老大’这个时候开门也并不一定就是找我。 铁门被打开后,‘赵老大’站在门口叫道: “老杨、眼镜你俩到办公室!” 这时我才知道‘赵老大’开门是要叫我和老杨出去。武所的班上老杨一般都不会出去,但这次把我和老杨一起叫出去,一定是有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我赶紧下地穿上鞋,和老杨相跟着走向门口,到了门口后,我一边往出走一边问‘赵老大’: “老大,怎么了?” “一会儿要进一个犯人,你俩出来帮帮忙!” 我和老杨走出号子门后,‘赵老大’说了一句: “你俩先去办公室,我叫小吕去!” ‘赵老大’说完,就向后面的号子走去,他最后说的这句话让我很奇怪,这是要进一名什么样的犯人,需要包括‘赵老大’在内的四个人来帮忙才行。我疑惑的问老杨: “老杨,什么犯人了需要我们这么多人帮忙!” 老杨边走边说道:“可能是重刑犯!” 老杨说到重刑犯,我的脑子里就想到了大镣的样子,想到了我和老杨给大镣开镣的情景。在给大镣开镣的时候,因为大镣是很配合的,所以有我和老杨两个人就足够了。但要是给一个不配合的人上全副的刑具的话,还就得三四个人才行,可以想象,不配合的话估计很难把全副刑具给戴上。 我和老杨没有一点耽搁就走到了办公室。 武所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小赵管教蹲在里间办公室的铁皮文件柜下找着东西。看到我和老杨走了进来,没等我俩和武所打招呼,武所就吩咐道: “你俩过去把刑具整理出来!” 小赵管教听到后,站起了身,让开了地方。我和老杨走过去,蹲下身子开始往外整理着大镣曾经戴过的刑具。 文件柜内一共被我和老杨整理出了有三套刑具,在给大镣开镣的时候,我没太注意大镣戴的全副刑具到底有多重,在这次整理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这三套刑具最轻的都有十几斤重,最重的差不多有30多斤的分量,因为有我在家里用水桶提水时的重量做比较,一桶水的重量大概就是30斤,最重的那套刑具足够一桶水的重量了。 说实话,在我整理刑具的时候,看到这些刑具心里很是不安,很庆幸自己犯的罪不严重,要是这些刑具戴到我的身上,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还是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好,永远不要做把自己送到这里的犯法的事情。 在清理出这三套刑具后,我不知道会用哪一套,就问了一下旁边帮着整理的小赵管教。小赵管教也不确定该用哪一套,就去问武所,武所只说了一句:“等等看情况!” 在我和老杨清理刑具的时候,‘赵老大’和小吕也进了办公室,小吕帮着我和老杨,‘赵老大’则坐在武所旁边的椅子上,说着一会儿要送进来的重刑犯。 从他俩的谈论中,我知道了一会一共会送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重刑犯,还有两个是这名重刑犯的父母。重刑犯肯定是致人死亡被关进来的,他的父母应该是包庇罪被关进来的。但具体的武所也还不知道,只是接到当地刑警的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通知看守所一会儿会送三个人进来,其中一个是重刑犯,需要戴全副的刑具,让所里做好准备。 但具体什么时候会送进来,刑警也没有明确告给所里,武所和我们几人只好在办公室内等着。 第98章 连累 我和老杨被‘赵老大’叫到办公室后,知道今天晚上要送进来一个重刑犯,由于并没有被告知什么时候会送过人来,所以我们只能把该做的准备做好后,在办公室内听着武所和‘赵老大’聊天。 号子里的铃声响起,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 ‘赵老大’掏出烟给武所和小赵管教分别点了一根,又给站在里间办公室的我们三个人也扔了一根后和武所说道: “武所,要不再打电话问问多会儿送过来?” 武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后: “再等等,十点半不送过来再问!” 我和老杨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无聊的等着,我和老杨晚上的站班都是第一班,也习惯了晚睡,等就等! 到了十点半的时候,人还没有送过来,武所拿起手机就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武所有点怨气的问道: “我都安排人等了你们三个多小时了,到底还送不送过来了?” 对面电话中的人应该是先和武所道了个歉,然后又说了几句话后,武所才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了?” 旁边的小赵管教问道,我们几个也侧耳听着。 “走上了,应该快到看守所了!刑具上的‘销子’、‘铆钉’的都有!” 武所转头问道。 “我们再检查一下!” 我回答道,然后就和老杨以及小吕又对整理好的刑具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告诉武所。 过了一会儿,看守所外传来了警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警笛声显得很是洪亮,接着外班传来了狗的叫声。 “哎幺,送过来了!” 武所听到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也都精神了起来。 自从被关进看守所后,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重刑犯被送进来,对这一切心里有点莫名的激动和刺激。 “老杨,以前你遇到过进重刑犯没?” 我问身边的老杨。 “没有!只给大镣换过刑具!” “刑具还要换?” “当然了,不老实的话一开始就会上最重的,到后面老实了才会换轻一点的!” 听了老杨的话,我才知道原来这三套刑具是可以换着戴的,我还一直以为只要戴上一套了就会一直戴下去。 在我和老杨说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武所接起电话后,‘嗯嗯’答应了几声后,就挂断了电话,让小赵管教和‘赵老大’跟着向中班的窗口走去,我、老杨和小吕就等在办公室里。 远远听到外班大门被打开,接着就隐约地传来了好多人说话的声音。中班窗口里看到有不少人影在晃动,武所走过去后,和窗户里的人说着话。随后小赵管教就过去打开了‘四道门’站在门口等着。 武所和‘赵老大’也站在了被打开的‘四道门’的门口。 没多长时间,从那个宽深的大门洞内就走出了两个显得有点佝偻着身子的身影,看着像两个上了点年纪的人,身后跟着的是两名送这两个人进来的民警。这两个老人走进大操场后,从‘四道门’内又走进来一个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我看到是丽姐也进来了。 走进来的这两个人在丽姐、小赵管教和‘赵老大’三人的陪同下,向内班办公室慢慢走来。武所走到中班窗口处又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关上了‘四道门’,但并没有上锁,然后就快步向办公室走来。 在丽姐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和小赵管教说了几句话,然后小赵管教小跑回来,进了办公室后,就和我们三个说道: “先把刑具放一边去,别让这两个人看到!” 然后就又跑回了丽姐他们身边。听到小赵管教说的话后,我们三个赶紧把整理出来的刑具又放回了柜子里,刚放好,丽姐他们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进去哇!” 丽姐说了一声后,一个犹豫的身影走了进来。 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方圆脸,脸上有了不少的皱纹,神情很不好,他的个子不高,也不胖不瘦,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农村装束。他进了办公室后,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在看到里间办公室站着的我们三个后,显得有点吃惊,随后就低下了头叹着气。 小赵管教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就站在这儿!” 进来的男人听话地站在了门内。 丽姐和另一个人就站在门口等着,没有进来,武所从丽姐身后走进办公室后,坐在了椅子上,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一本登记着所有号子情况的的本子后说道: “老杨、眼镜过来检查一下他!” 我和老杨听到严所的吩咐后,就走到进来的男人身边,开始摸索检查着他的上衣和裤子。其实这也就是一个形式,早在中班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检查过了,像系着的皮带,鞋带一类的东西以及一些尖锐的东西正常在内班是检查不出来的。 这个进来的男人神情很麻木,任由我们上下检查着,一直都很配合而且没有任何挣扎以及说一句话,很快我俩就检查完了报告给武所‘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武所又看了看那个本子后,问这个男人道: “叫什么名字?” “邢补全(化名)”男人有点木讷的回答道, “小赵,把他送到五号号子去!让号长照料点!” “嗯,邢补全,走,进号子!” 邢补全看了看门外站着的女人,说了声“照料好自己!”,然后就听话的在小赵管教的指引下去了五号号子。 丽姐在小赵管教带着邢补全进号子后,才让后面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丽姐跟在身后也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年龄也在五十多岁的农村女人,低矮的个子,身子有点肥胖,梳着短发,虽然低着头但能听到她在小声地哭着,鼻子一抽一抽的。 “到这儿了就嫑(biao)哭了,就站在这!” “老武,你先登记,我叫个人出来!” 吩咐一声武所后,丽姐拿上桌上的钥匙串就走向过道,在打开了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后,进了里边。 “叫个甚了?” 武所用当地的土语问道: 女人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武所又问了一次,女人才低声地回答道: “高月娥(化名)” 武所再次确认了一下她的名字后,才在本子上记下来。 丽姐很快就打开了女号子的门,把号长张姐带了出来。 “张x,你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你们三个转过身去!” 这是丽姐对我、老杨和小吕说的,我们三个听话地转过身看着过道。过道内传来了小赵管教打开五号号子铁门的声音,随后就是隐约的说话声,应该是小赵管教在吩咐五号的号长事情。 “报告,检查完了,没发现什么东西!” 女号子的号长向丽姐报告道。 “是叫高月娥!哭也没用,嫑哭了!” “老武,今天我先把她送进号子了!” 武所在答应一声后,丽姐就让高月娥跟在女号子的号长身后,她跟在最后面,走向了女号子。 ‘赵老大’一直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里面。 等小赵管教和丽姐都走回来后,武所才站起身来 “走,再接人去!” “你们三个在办公室把刑具拿出来等着!” 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门,丽姐和小赵管教也紧跟着走出了办公室。 “赵x,你也在办公室等着!” 武所路过‘赵老大’的时候让他也留在了办公室。 ‘赵老大’走回办公室后,我们四人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武所三人的背影,等待着那个重刑犯被送进来。 第99章 上镣1 我们四人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武所三人的背影,等待着今晚的重刑犯被送进来。 武所先是走到中班的窗口那里,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到‘四道门’和小赵管教一起打开了并没有上锁的门。‘四道门’一般都是只开一扇门就行,但今天却是两扇门都同时打开了。打开门后,丽姐和武所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出去,丽姐今晚的工作应该是完成了!本来当天晚上关进来的人都会在当晚把基本情况都登记完,录到电脑上后才行,但因为今晚有重刑犯要送进来,丽姐知道内班得忙乱很长时间,就不再等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和嘈杂声,有人从那个大门洞内走了进来。 ‘四道门’的门头正中是一盏整晚都会亮着的灯,把‘四道门’前面的一大片地方照得如同白天一样。 首先进来的是郑所以及一位武警,他俩走到大操场上后,就站在一边等着。随后进来的是四个武警同时抓着的中间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持枪的武警也一起走了进来。 中间五花大绑的那个人就是今晚要送进来的重刑犯。 在如同白天的灯光的照映下,我远远地看到这个被送进来的重刑犯,虽然双脚被绳子绑着,两只胳膊背在身后也被绳子绑着,被四名武警拖着进来的,但他却一直在不停地来回扭动着身子,脑袋也不停的乱动着,想要嘶吼出来但他的嘴里塞着东西却怎么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只能听到一点‘呜呜’的叫声。 “这是个什么人了?” 看到这个被拖进来还一直挣扎的重刑犯,我不由地嘴里说了声,旁边的‘赵老大’听到后,也不由地说道: “真你x的今晚麻烦了!” 老杨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说实话,当时的我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都快惊呆了,这一幕比在电影或电视上看到的要震撼多了。 郑所等这名重刑犯被带进来后,就让武所和小赵管教关上了‘四道门’,然后走在前面领着武警和那个重刑犯走向办公室。 四名武警一直拖着这名重刑犯,任由他挣扎着。 我们四个看到后,都退到了里间的办公室里等着,郑所在走进办公室后,首先就问了一下我们: “刑具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郑所!” ‘赵老大’回答道。 “你们退到过道去!” 听到郑所的话后,我们都明白这是要把那个重刑犯先带到里间办公室里,我们四个赶忙把地下放着的三套刑具收拾起来拿到了过道内,然后站在过道内看着。 很快,四名武警就把那个重刑犯拖了进来,在那名和郑所一起进来的武警队长的指挥下,四名武警把那个一直挣扎的重刑犯放到了里间办公室的地下。然后就分别站在他四周看着。 这名被五花大绑放在地下的重刑犯,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个子不高,满脸的污垢,短发但却被蹭的满头的土,嘴里塞着一块布子说不出话来。他被放在地下后,短暂地看了一下四周后,就瞪大他那双圆圆的眼睛开始努力地挣扎起来,双脚虽然被绳子捆着,但膝盖却能弯曲,两只腿一上一下地来回蹬着,站在他脚下的一名武警在被他蹬了一脚后,也没有发火,只是蹲下身子用双手抓住了他的两只脚让他不能再动弹。当这名武警抬起头后,我才注意到这是那名老爱开玩笑的小于武警,他在抬起头的时候也认出了我,苦笑了一下。 这名重刑犯被抓住双脚,又努力了几下后,感觉腿没法动弹了,就开始来回摆动着脑袋,嘴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站在他脑袋边的两名武警挪了下站着的位置,分别站到了他两边的肩膀边,夹住了他,防止他的脑袋碰到什么地方受伤。 我们四个站在过道内静静地看着这名挣扎的重刑犯。我不由地有点担心‘就这样一会儿可怎么才能给他戴上刑具’,我看到旁边的老杨三个人也在发着愁。 外间办公室的郑所在和武警的队长一起签了几个字后,武警的任务就完成了。郑所让我们四个到里间办公室替换下四名武警后,队长就带着小于武警等走出了办公室。武所一直在门外等着,然后就带着他们走向‘四道门’,把他们送了出去。 郑所在武警离开后,走进了里间办公室 “到这会儿了,还‘扑棱’(北方方言:bu leng)甚咧!” 我站在这名重刑犯的肩膀处,看到郑所一脸严肃的脸上也多少带着点发愁说道。 武所在走回办公室后,就和郑所说道: “所长,现在就开始上刑具!” “上!” “上那个?” “这么能折腾,上最重的!” 武所看到我们四个在看管着,就让小赵管教到过道内把那套最重的刑具拿了进来。 我们四个则等着武所的指挥。 躺在地下的重刑犯听到要给他上刑具了,挣扎的更加厉害,嘴里呜呜的声音也更加大了起来。武所没管他这些,让我们先把他翻过身去,等我们四个费劲地把不停挣扎的重刑犯翻过身后,武所继续指挥道: “眼镜,坐在他背上” 我听到后正要侧着身子坐上去,旁边的老杨一看就知道我这样不对,赶紧提醒我‘骑上去’,我明白过来后骑着坐到了重刑犯的背上。 “老杨,解开腿上的绳子,你俩抓着腿,抓好了!” 于是,老杨开始蹲下身子解腿上的绳子,‘赵老大’和小吕则用力的抓着重刑犯的腿不让他动。武警用的绳子足有拇指般粗,绑的也很紧。武所看老杨一下解不开,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几张纸在本子上登记着: “邢飞(化名)” 简单登记了一下后,武所才又站起身看着里间办公室的我们。 终于,老杨把绑在脚腕上的绳子解开了。被我坐在背上压着的重刑犯,感觉到双脚的自由后,猛地用力收回腿又蹬了出去。‘赵老大’看到不对,躲开了身子,但小吕却被重重地蹬在了一只胳膊上,坐到了一边。老杨看到后,急忙一转身一屁股就坐在了重刑犯的大腿上,用力压住了他的双腿。‘赵老大’也赶紧坐在一条腿上压着。 武所看到后,走过来让老杨起来,然后用力朝着重刑犯的大腿上踢了一脚。在吃疼后,两条乱动的腿才稍微安生了点。小吕从地上蹲起来,揉了揉胳膊 “没事!” 武所问道,小吕皱了皱眉头后回答道: “武所,没事!” 然后就用双手抓住重刑犯的另一只脚等着武所的指挥。 “你想咋咧,再乱动就又踢你一脚!” 武所狠狠地骂道,可能是被武所的一脚踢疼了,也可能是挣扎了这么长时间没了力气,爬在得上的这名重刑犯才稍微安生了点,不再那么乱动。 “老杨,站起来上脚铐,小吕坐过去!” 武所为了照顾被蹬了一脚的小吕把老杨换了下来。老杨起身小吕坐上去后,老杨把一旁的脚铐先拉了过来,‘赵老大’看看趴着的重刑犯也安生点了就换了一下位置坐着,和老杨一起开始戴脚铐。两人给戴好一只脚铐后,就拿着一根‘销子’插在脚铐的两个眼里,在脚铐下垫了个铁锤子,然后就用另一把铁锤开始铆这根‘销子’的两头。 被压在我们身下的重刑犯,虽然不再用力的挣扎了,但嘴里却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我能听出来,他在哭!我想他现在的心情没人能理解,也没人能想象的出来。但从他的哭声中,我很希望能听出来一点悔恨的味道,希望他能就这样接受这样的现实,能安生点,这样他能少受点罪,我们几个也能轻松点! 老杨和‘赵老大’在铆好一只脚上的脚铐后,就开始给另一只脚戴上脚铐,又拿起锤子费力地铆着。 整个办公室以及过道内响起的除了锤子敲打的‘叮当’声,还有女号子里一位母亲‘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声。 今晚,这名重刑犯的到来注定要让整个看守所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 第100章 上镣2 老杨和‘赵老大’在铆好一只脚上的脚铐后,就开始给另一只脚戴上脚铐,又拿起锤子费力地铆着。 我一直就骑坐在这名重刑犯的背上,听着身下传来的‘呜呜’哭声,还有过道内传来的女号子里跟重刑犯一起送进来的他的母亲的哭叫声,让人听了后心中很是不安。 重刑犯上刑具,大体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和现在一样,一被送进看守所就带上了全副的刑具,这种情况,一般不是当场被抓住就是事实和身份已经很明确的情形;还有一种就是在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还需要进行一定的案件侦查,直至法判决以后,再戴上全副的刑具。 今天的这名重刑犯就是第一种情况。老杨和‘赵老大’两人在铆好第二只脚铐后,就坐在了一边。 武所和郑所看着脚铐已经戴上,都松了一口气。戴上脚铐起码就限制住了这名重刑犯的行动,不用担心他会再出什么状况了。老杨和‘赵老大’看起来都有点疲惫,虽然只是简单的铆‘销子’,但一下一下地把指头粗的‘销子’两头要铆成平面,让‘销子’掉不出来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好了,你俩休息一下!” 旁边站着的武所让老杨和‘赵老大’俩人都先休息一下,然后给我们四个人都扔了一根烟,让‘赵老大’给点着。老杨和‘赵老大’站起身都活动了一下身体,我和小吕则继续坐在邢飞的身上。郑所走到里间办公室,拉了把椅子坐下后,开导着邢飞: “邢飞,既然已经到了看守所,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你这情况法院很可能会判“缓刑”的,知道哇!” 我身下的邢飞嘴被捂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是一直‘呜呜’的叫着。 郑所开导邢飞说的话,不能说没有可能,似乎邢飞也在挣扎的精疲力尽之后有了心思听郑所说的话。郑所看看我们已经抽完了烟,就站起身吩咐继续给邢飞戴手铐。 重刑犯的手铐和脚铐是用一根拇指粗的大铁链上下连着的,两只手铐和两只脚铐之间分别由一尺长的较细一点的铁链连着,拇指粗的大铁链就是上下焊接在这两根铁链上的。 要想给邢飞戴上手铐,就得给他解开绑着的胳膊。但胳膊和腿不一样,人的胳膊相当灵活,而且不太好控制,所以要是解开胳膊后邢飞继续挣扎的话,会比较麻烦,很容易出事。虽然看着现在的邢飞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挣扎。 武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制式手铐(就是那种在电影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种)递给了‘赵老大’,然后让我们把邢飞搀到一面有暖气管的墙边坐着。在邢飞别扭地靠在墙边后,‘赵老大’拿着手铐过去,用手铐的一头铐住邢飞的一只手,手铐另一头铐在了墙角的暖气管上。 等把这一切都做好后,武所才让我们开始解绑着邢飞胳膊的绳子。 这次是我去解绳子,为了安全老杨和小吕在旁边抓着邢飞的另一只胳膊,防备他在绳子解开后乱动。这根绳子的中间绕在邢飞的脖子前面,然后才用绳子两头分别又缠绕着绑住两只胳膊,两只胳膊在背后向上弯曲着吊着,绳子挽的结就在接近肩膀的位置。武警的绳子绑得很紧,也可能和这名重刑犯一直在挣扎的原因有关。我在找到解开绳子的地方后,费力地往外退着绳子头,老杨和小吕也在旁边帮我出着主意,最后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把结解开。 “现在就给你解开绳子,老实点嫑(biao)乱动!” 老杨紧紧抓着邢飞的另一只胳膊,说道,我在邢飞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在看到老杨的示意后,我才慢慢地开始往外绕绳子。被铐着的胳膊绕开后,邢飞的这只胳膊动了一下,手腕上的制式手铐就勒的紧了点,邢飞感觉到了疼后,那只胳膊就老实了,没再乱动。 我把绳子从他的脖子前小心的绕过后,就开始从老杨他们抓着的胳膊上往下绕,绕到老杨抓着的上臂位置后,老杨的一只手就放开,给我的绳子让地方。在老杨把手放开的时候,邢飞的这只胳膊突然就用力的想要往前伸,然后嘴里又发出了‘呜呜’的叫声,浑身又开始挣扎起来。 老杨赶快又用双手抓住他的这只胳膊,然后双腿跪压在邢飞的腿上,我也把手里的绳子用力的拉紧,邢飞看看胳膊没办法动了, 就开始用头向墙上撞去。‘赵老大’就在旁边一直看着,看到邢飞用脑袋想要撞墙,就赶快过去用手抱住他的脑袋。 武所在身后喊了一声“把他拉出来!” 在我们四个把邢飞从墙边拉到离开墙一段距离后,邢飞这才又安静下来。我在绕开全部的绳子后,接着我们几个就把邢飞又放倒躺在了地下。我和‘赵老大’赶快把一只土手铐戴到邢飞的手腕上,就照着刚才铆脚铐的方法,把‘销子’插好后,下面垫上方铁块,‘赵老大’用手扶着手铐我拿起另一把铁锤开始铆这只手铐。 办公室内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捶打声。 在不知道锤了多少下后,我停下了锤打,‘赵老大’上下检查了一下铆的情况: “好了,这只手铐行了!” 铆另一只手铐的时候,半中央老杨接过了我手中的锤子: “还是我来,这大学生干不了这活儿!” 我很感激老杨替下我来,确实像老杨说的,这种活儿还是老杨干得利索。 在锤打声再次停止后,我们四个人才终于给邢飞把全副刑具戴上了! “现在给你把嘴里的布取了,嫑乱叫唤,听见了!你爸妈可什么都能听到!” 武所在警告了一次邢飞后,就让‘赵老大’过去把邢飞嘴里塞得布团取了下来。 不知道被捂了多长时间的邢飞,在布团被取下后,躺在地上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然后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在感受到刑具的重量后,无奈地瞪大眼睛看着上方不再挣扎。 ‘赵老大’掏出烟给郑所和武所以及小赵管教都分了根点着后,又给我们三个一人分了一根。 “邢飞,抽烟不?” 武所问道,但邢飞没有回答。‘赵老大’走到邢飞跟前,蹲下身子后,又点了一根烟: “兄弟,累了,抽根烟!” 说着就把点着的烟送到了邢飞的嘴边,这次邢飞脑袋动了动,转向了‘赵老大’这边。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 赵老大’让人感觉有点‘瘆’得慌,‘赵老大’小心的捏着烟把烟送到邢飞嘴边,在邢飞含住烟后,就赶快抽回了手,然后就走到了一边和我们三个一起站着。 看着带着全副刑具躺在地下的这个重刑犯,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如果一个人严重地触犯了法律后,就是这样的情形。五花大绑的被堵着嘴拖到看守所,然后再被带上这三十多斤重的全副刑具,不光是心理上,就是身体上受到的折磨和惩罚就足以让人受不了。我想起了已经投监的大镣,不知道他当初进入看守所时,戴这全副刑具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一样,但我清楚地记得大镣在‘下镣’后的那种激动、那种放松以及发自内心的大喊。当时大镣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痛哭的一幕深深地记在我的心中,也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种获得新生后对心灵的震撼。 现在的邢飞,才刚开始经历大镣曾经走过的路,大镣所有经历过的心理上的、身体上的痛苦和磨难,他都得经历一遍,但最终会不会和大镣有一样的结果,谁都不知道。 在给邢飞戴好刑具后,郑所就和秦所两个开始商量着要把邢飞关到哪个号子里的问题。 我和老杨也低声说着话,我俩都不希望把邢飞分到我们的号子,我俩都清楚,邢飞到了哪个号子,那这个号子就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安生了! 第101章 凌晨 在给邢飞戴上全副刑具后,郑所已经和秦所两个开始商量着要把邢飞关到哪个号子里的问题。我和老杨低声说着,我俩都不希望把邢飞分到我们的号子。 我和老杨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等着郑所和武所的最后决定。 “我和老严说一声” 我和老杨听到后,心里都一沉,我们号子的管号管教就是严所,看来郑所和武所商量的最终结果就是要把邢飞关到我们号子里去,现在只要严所同意了,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郑所和武所说了一声后,然后就拿起手机给严所打电话。因为已经是快半夜了,所以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 “老严,是不是睡下了?现在有个这情况,” 郑所在电话中和严所说着重刑犯邢飞的事情,大体意思就是因为邢飞的情况特殊,开始一段时间里需要有熟悉照料重刑犯的人来照料他。前些天才投监的大镣就是一直在我们号子里关的,不管是号长还是号子里的人都比较熟悉该怎样照料重刑犯,还特别提了一下老杨,说他见得事情多了,有事也知道该怎样处理等等类似的话。 电话里的严所好像也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郑所的要求,郑所在最后,还特别提了一下,他也会多关照我们号子一段时间的。 郑所在电话里提到老杨的时候,老杨歪了歪嘴,‘哎’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和老杨也只是心里想想,在这种场合本就没有我们说话的权利,更不用说提建议或反对了。严所已经在电话中答应了郑所,邢飞关在我们号子也就最后确定下来了。 郑所和武所商量完后,郑所站起身走到里间办公室,看了看已经戴上全副刑具的邢飞说道: “邢飞,站起来进号子!” 躺在地上的邢飞可能也觉得再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在郑所说完后,就动了动胳膊和腿,想要往起站。也许是因为折腾了快半夜有点精疲力尽,也许是因为还不适应身上的刑具重量,邢飞自己并没有站起来,然后就躺在地下腿和胳膊乱动了起来。随着他的乱动,办公室内又传来了一连串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看守所内显得很是刺耳,在铁链声响起后,女号子里又开始传来一阵阵嘶哑的哭声。 “邢飞,你听到你妈哭了没!你害得你爸妈都被关进了看守所,你还想咋了,你想害死他们?” 郑所看到安静了一会的邢飞又开始折腾了,有点‘气急败坏’的骂道。 郑所骂的话,邢飞听到了,他顿了顿后,在听到了从女号子里传来的哭声后,很是悲痛地低低地叫了一声: “妈!” 随后就停止了折腾,躺在地上瞪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邢飞的这一声‘妈’,叫得同样是在押犯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让我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她一定也像邢飞的母亲一样心痛的‘撕心裂肺’,也一定在心中日日夜夜地挂念着自己被关在看守所的儿子。我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的无知,更后悔自己给父母带来的悲痛,想着这些,我的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帮一下他!” 看邢飞安静了下来,郑所又向我们说道,听到郑所说的话后,我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老杨、小吕一起过去用力搀着邢飞,把他搀了起来。邢飞眼神呆滞的流着泪,站了起来,身子摇晃着,老杨站在他身后扶住了他。因为连着手铐和脚铐中间的那根大粗铁链子并不长,邢飞站稳后也只能是弯了腰,直不起身子来。 “啊!”邢飞弯着腰喊了一声,有悲痛也有不甘。 “还想让你妈听见哭咧?” 武所在旁边说了一句,邢飞可能也不想让他妈再听到他叫喊后哭,就紧闭着嘴唇‘呜呜呜’的低声呻吟着。在郑所的催促下,邢飞机械地试着开始迈步走,但因为有脚铐的重量拖拽,让他刚开始很不适应,抬脚都很费事。 “来,用手抓着链子试试!” 身后的老杨给邢飞比划了一下,邢飞看明白后弯着腰双手提起了那根粗铁链子,在适应了几下后,终于能迈开步走路了! “走,进号子!老杨、眼镜你俩旁边照料点!” 武所看邢飞准备走了,吩咐我和老杨。 ‘赵老大’从桌上拿上钥匙串首先走进了过道,打开大铁栅栏后,看看邢飞在我和老杨的照料下也慢慢走进了过道,就又快步过去打开我们的号子门,然后走了进去,开始提前准备。 邢飞快走到大铁栅栏的时候,女号子里传来了边哭边叫着‘小飞小飞’的沙哑的声音,邢飞在听到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慢慢转身向着女号子方向‘崩崩崩’地磕起了头,边磕边嘴里喊着“妈对不起!” 在邢飞跪下磕头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拉他起来,郑所和武所也只是让开了女号子的方向静静地看着没有制止。大家都想给邢飞这个机会,好让他把心中的愧疚以及压抑能好好释放一下,从而能更好地接受这样的事实。 号子里除了邢飞磕头的声音和喊声外,回应他的只有女号子里嘶哑的那位母亲的哭声。 在我们都静静地站着的时候,从男号子里也传来了一个极力控制着的声音,那是来自邢飞父亲的喊声: “小飞行了别让你妈再哭了进去!” 邢飞听到他父亲的声音后,又慢慢转过身去,喊了一声“爸”,继续磕了几个头后才逐渐安静下来。 我和老杨在郑所的示意下,把邢飞搀了起来,满脸泪水的邢飞站好后,郑所走在前面带着我们向号子慢慢走去,过道内响起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邢飞有点泛青的额头在过道内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在我们走到号子门口的时候,号子里的人都穿好衣服站在了地下看着我们,‘赵老大’在和号长说着什么,看到郑所到了门口,号长赶忙小跑了过来。 “郑所!” “黑疙蛋,邢飞就安顿到你们号子了,你安排两个人照料好他!” “是,郑所!” 号长赶快回答道。 郑所走进号子后,向站在号子门口的邢飞说道 “邢飞,进来!” 于是邢飞在我和老杨两边的照料下走进了号子。 号子里进了重刑犯后,重刑犯的位置都差不多在通铺的中间偏后一点的地方,我进了号子后看到‘赵老大’已经让号长在刘x和‘老偷’两个人中间空出了一个比较宽的地方,被子也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脚底下。 “黑疙蛋,让人帮邢飞上去!” 这次是武所开口了,号长听到后,马上就让‘二黑子’、棍子和六子等人过来帮着把邢飞扶到了通铺上。 “你安排谁照料邢飞?” 武所问号长 “老偷和小x州!” 老偷和小x州听见说到了他俩,在地上站直了身子,等着武所的安排。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俩就睡在邢飞两边,24小时照料邢飞,不用上操!” 小x州和老偷听到号长的安排后,看到郑所也默许了这样的安排,很是高兴的回答了一声: “是,武所!” 特别是小x州,原来照料大镣的任务是他,但在我进了号子后就不再用他而改成了我,就因为这个原因当时还对我‘敌视’了好长时间。现在,他又成了照料邢飞的人,心里自然很是高兴。 “你们其他人也帮着点,老杨、眼镜明天不用上操!” 郑所看安顿好了邢飞,就准备往出走,在临走时又转身特意说了一句,然后才和武所等人走出了号子。 号子的铁门被关上后,号长就开始了安排: “老偷、小x州晚上不能睡觉,陪着你们飞哥说说话!” “剩下的今晚还没有站班的人都到地下站班,都精神点!” 小x州和老偷两人听到后,上了通铺就坐在邢飞两边,不再睡觉。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一晚上的折腾,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快两点钟,我也感觉到了困意,就一边上通铺一边问身边的刘x: “你站完班没?” “站完了,哥!” “那就上来睡觉!” 等了会儿没有听到刘x的回答,我回头看了一下他: “怎么了?” 刘x走近后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声: “哥,我害怕!” 第102章 害怕 邢飞在号子里被安顿好后,我就准备上通铺睡觉,但已经站完班可以睡觉的刘x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他害怕。 我看着眼前面容尚显稚嫩的刘x,他的眼中流露着满是惊慌和不安,这样的眼神只有在他刚进入号子的时候才流露过。后来在我和老杨的有意照顾以及所里特殊安排下,刘x已经适应了被关在号子里的生活。在号子里这样一个时刻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已能从容应对的刘x,让我一度认为他已经不需要再有来自我和老杨的刻意照顾,一度认为他已经能独自很好的在号子里生存了。 但如今在他的脸上又再次出现这样的眼神,让我突然才明白,刘x应该是看到今天新进来的重刑犯的样子后联想到了他自己的事。从宽泛的意义上来说,刘x也是一个\"杀人犯\",这一点刘x和邢飞的性质是一样的。刘x之所以在关进看守所的时候,没有给他戴刑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年龄还小,没有到需要承担全部刑事责任的年龄。 但现在刘x的案子还在进行中,最终法院的判决会是怎样的,谁也说不准。 刘x说他害怕,应该是在他看到邢飞的样子后,担心他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邢飞一样被戴上这样全副刑具而感到了害怕! \"刘x,是不是担心自己的事了?\" \"嗯,哥,是的!\" \"后悔吗?\" \"后悔了!\" \"知道后悔就好!是不是怕有一天你也会和他一样?\" 说着,我向着邢飞努了努嘴。 \"嗯!\" \"别瞎想,没事的!要给你戴的话,一进来就戴上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别看刘x的年龄不大,其实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只不过是在看到邢飞戴着全副刑具的样子后,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让他又感到了担心,毕竟刘x知道他和邢飞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标签\"杀人犯\"!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刘x在这个时候能感觉到害怕,还把\"害怕\"两个字说出了口,也算是好事。 起码,邢飞的事等于给刘x上了一堂活生生的‘教育课’。让刘x在感到害怕的同时,也让他懂得了失去自由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才能懂得对生命的敬畏,对法律的敬畏! \"行了,上来睡!\" 在我安慰了刘x几句后,就让他上通铺睡觉,但他还在犹豫!我看到刘x不时的看一眼戴着全副刑具,躺在通铺上的邢飞,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明白了刘x不敢上通铺睡觉还担心的是什么了! 刘x的铺位紧挨着邢飞这样一个重刑犯。邢飞在办公室内挣扎、喊叫了大半夜,看守所内所有号子的人都能听到,而且这个时间段还正好是刘x在号子里站班的时间,我估计在他站班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被办公室内发出的声音吓到了。虽然在我刚才和刘x的一番交谈后,让他放下了心中的害怕,但出于一个人本能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进行自我保护的意识影响下,刘x不敢在邢飞的身边睡觉! 我心里本想着告诉他不用怕,邢飞的身边整夜都有老偷和小x州在两边坐着看着,而且号长也安排号子里还没有站班的有四个人在地下站着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但又看看躺在通铺上一动不动的邢飞,两眼圆瞪着,喉咙里随着呼吸还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就放弃了给刘x解释的想法。 而且,最主要的是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感觉困得很了,就想赶紧能躺下睡觉。 “那咱俩换一下位置睡!” 刘x听了后变得很是高兴 “行,谢谢哥!” 因为棍子和六子晚上不能睡觉,所以我前面的铺位就空了一大片地方,我就让刘x抱着他的被子往棍子的铺位挪了挪。 “快点睡觉……不过只有今天一晚上!” 我和刘x换了位置躺下后,闭着眼睛和刘x最后说了一句。 我没有听到刘x怎么回答我的,不过总算是在换了位置后睡下了。 号长在邢飞进了号子后做出的安排,其实已经是号子里对重点‘关照’对象最高的照料方式了。因为邢飞是重刑犯,而且情绪很不稳定,虽然已经戴上了全副的刑具,但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失控,做出什么事情来。号长说是让小x州和老偷晚上不能睡觉陪着邢飞说说话,但实际上就是让他俩晚上不能睡觉,好好看着邢飞,不能出现伤害自己或伤害别人的事来,这一点老偷和小x州两人也明白。 另外,晚上不能睡觉的还有地下站着的六子、棍子、‘四川’和魏子四个人,他们的任务也是看着邢飞这个重刑犯,这就等于是有六个人在不睡觉的看着,这要是再看不住邢飞,那就成了笑话了。 我躺下后闭着眼睛快睡着的时候,耳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喊声“啊呜呜呜”。 我睁开眼看向躺着的邢飞,原本在我旁边安静躺着的邢飞在叫了一声后,正呜呜呜的哭着,双手和双腿也乱动着。(注:邢飞是头冲我们脚下躺着的!) 旁边看着的小x州和老偷本来已在打瞌睡,被这邢飞的这一声‘啊’的叫声吓了一跳,小x州甚至不由自主地身子还往后退了一下,双手正好压住了我的腿。 小x州也害怕了! 我没有理睬小x州的害怕,条件反射的在被子里踢了小x州一脚,但这小子根本就没在意我的这一脚,而是呆呆地看着邢飞没敢动。老偷的反应比小x州强多了,被吓了一跳后,就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着邢飞,嘴里‘飞哥、飞哥’的叫着。 我看小x州仍在呆着,就用脚蹬了几下他,在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我瞪着他,示意他也向老偷那样去做。小x州这时才缓过点神来,学着老偷的样子开始小心安慰着邢飞。 我翻了个身,正好看到旁边的刘x钻在被窝里看着邢飞的方向,流露出被吓了一跳的眼神,看到我在看他,就往被子里钻了钻,还往我这边挤了挤。 “转过去睡觉,没事的!” 我低声的告诉刘x。 号长和老杨两人都还没睡着,号长本来头冲着窗户方向睡着,听到声音后,转过半边身子来看了一眼后就又转过身去睡了,老杨也是头冲着窗户方向睡着,但只是身子动了动,并没有理睬这些。 今天晚上我也确实有点瞌睡了,但总是被旁边邢飞不时的叫声和‘哗啦哗啦’的铁链声惊醒,但就这样我还是躺在通铺上半睡半醒地睡到了墙上的铃声响起。 听到铃声后,我勉强睁开眼看到老杨在铃声响起后,用被子蒙住头并没有起床,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蒙住头继续躺着。 钻在被子里的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小院子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武所走进了号子里,但我仍然钻在被子里没有出来。我听到武所问了问号长昨晚上的情况,然后就走到邢飞铺位前看了看,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随后我又迷迷糊糊地听到大操场上其他号子跑步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隔一会儿就会传到我的耳中,从领队喊着的口令声中,我感觉今天领队的并不是‘赵老大’,他应该也还钻在被窝里睡着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出了看守所,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看到了欣喜的父母和妻儿,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看着圆嘟嘟、胖乎乎的小脸心中满是欢喜。我看了一会儿自己孩子的小脸后,抬起了头,我的前面有一面镜子,镜中是脑袋光秃秃的自己。母亲在身后叫着我的名字,她已经做好了饭,我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饭菜味道 第103章 早晨 “哥哥,起来吃饭了!” 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心中正疑惑这是谁在叫我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推我的肩膀。等我睁开眼后,眼中看到的是一张尚显稚嫩的脸,我的脑海中很快就闪现出了这张脸的主人,刘x。 “哥,我给你打回饭来了!” 刘x看到我睁开了眼,就又说了一次。 我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现实中的我还在看守所,还在号子里。 “嗯!知道了!” 我坐起身摇了摇脑袋,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一点后,答应道。 我看到老杨已经穿上了衣服,号长已经开始吃饭,其他人也都在吃着饭,就赶紧开始穿衣服,刘x在我穿衣服的时候,就上了通铺给我叠被子。 “刘x,叠好被子就下来吃饭!” 我吩咐刘x道。 在我急急忙忙开始吃饭的时候,武所打开了过道上的铁门,又走了进来。 看到邢飞睁着双眼依旧躺在通铺上,身旁放着给他打好的饭菜一点都没吃,就说道: “邢飞,你咋不起来吃饭?想把自己饿死?” “你妈就怕你想不开不吃饭,早上哭着求我过来告诉你要吃饭,你听你妈妈的话不听?” 在听到武所说的话后,躺着一动不动的邢飞才有了点反应,斜着身子,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身子一侧想慢慢地往起坐,地下正吃饭的小x州看到后,就准备脱了鞋上通铺去帮邢飞,但被武所叫住了: “不用上去,让他自己坐起来!” 邢飞在艰难地努力了几下后,才勉强坐直了身子。 我看到邢飞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流着泪水,看了一眼武所后,慢慢地端起了旁边的饭菜。站在地下的老杨看到邢飞坐了起来,就上了通铺,简单把他的被子叠了叠,放在了他的腿上,又把盛着饭菜的菜盆给他放在被子上: “吃,吃好才有希望!快吃!” 看到邢飞开始吃饭了,武所就叫上号长到了小院子里说了话,应该是吩咐号长什么事情,号长一直点着头。 武所在几个内班管教中,说话是最直接的一个。但可能面对邢飞这个刚被关进看守所的重刑犯来说,也正是武所的这种简单和直接才能起到作用。即使邢飞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再担心,但不管因为什么,最终邢飞还是从原本躺着的状态坐了起来,这起码是一个好事情,虽然武所有责任这么做,但我心中也不由地对武所产生了一丝敬意。 要想站起来,先得让邢飞自己坐起来! 同时,我也希望邢飞能很快再站起来,即使要接受法律的严厉惩罚,但也应该是站着去接受! 武所离开我们号子后,铁门就被重新关上。 我急急忙忙地吃完了早饭,就拿上洗漱用品去小院子里准备洗漱,小x州也跟在我的身后向门口走来。我以为他也是准备洗漱,就没有在意他。小院子里只有老杨和我两个人在,老杨已经打好了水,蹲在那条小水沟旁,刷着牙,我把脸盆内接上水后也蹲在了老杨旁边。 回头看了一眼号子,小x州并没有出来,而是站在号长面前说着话。 在我正蹲着洗脸的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还有点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回过头,看见是‘二黑子’正拽着小x州的衣服把小院子拉。 小x州的脸上满是害怕,僵持着不想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向‘二黑子’求着绕 “二哥,不敢了,我做” ‘二黑子’没管他的求饶,一边拉他的衣服,一边喊着: “你出来不?不出来老子干s你!” 我不清楚小x州这是又怎么惹到了‘二黑子’,想到昨晚上临睡觉前,邢飞喊了一声后,小x州被吓的样子,我估计和照料邢飞这个新进来的重刑犯的事脱不了关系。 我估计小x州是因为害怕不想再照料邢飞,就想打申请让号长换人,不过这小子也不看看现在号子里是什么情况,在这个时候敢不听号长的话,这不是给‘二黑子’送上了一次在号子里‘立威’的机会吗?本来‘二黑子’在做了二铺的位置后,一直就想找机会在号子里立立威,这下好了,‘正瞌睡递了个枕头’。 小x州的心理我多少天来一直弄不明白,自己的路自己走,有机会了再了解! 小x州很害怕‘二黑子’,在听了‘二黑子’说的狠话后,很不情愿地被拉到了小院子里。 看惯了号子里太多的打打骂骂,只要没有牵涉到我,我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去看,去管。而且这是‘二黑子’第一次在号子里显示他的存在,我也不能管。 我继续洗漱着,老杨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洗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二黑子’把小x州拉到了小院子靠近窗户的墙角: “站好了,快点!” 我似乎还听到‘二黑子’踢了一脚小x州。 随后就传来了‘二黑子’打小x州的声音,在小x州挨打后刚喊了一声,就传来了‘二黑子’的骂声: “还敢叫!” 然后小x州就再也不敢叫出声了。 我洗完脸后站起身,看到小x州正猫着腰蜷缩在墙角抱着肚子。‘二黑子’则站在他面前: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 小x州忍着疼回答道: “为什么?说!” “不听老大的话” “他x的,反了你了!” ‘二黑子’接着又踢了小x州两脚。 晚上没睡好觉的我没心情看他俩,在倒了脸盆内的水后,就走回了号子。 号子里众人都开始准备上午的坐班。邢飞在吃了几口饭后继续躺在他的位置上,还是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身旁放着的饭盆内还剩下很多的菜,两个馒头只有其中一个被咬了一口。老偷坐在紧挨着邢飞的通铺上,不时地回头看着邢飞,不时转过来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的紧张,但却看不出来一点的害怕。老偷看起来就是‘老油子’了,保不准也是几进宫的‘老人’,照料邢飞,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小x州没过多久就抱着肚子走了进来,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那种表情里有疼、有后悔还有害怕。身后是跟着进来的‘二黑子’,在进了号子后‘二黑子’推了一把小x州: “照料好你飞哥!” 小x州趔趄了一下,赶快走到通铺前,上了通铺坐好,只是坐好后,仍猫着腰,用手捂着肚子。 在墙上响起坐班的铃声后,号子里的众人都开始规规矩矩地坐好,等待着交班后管教的检查。不过,今天我们号子的情况有点特殊,并没有做成一条直线。老偷和小x州两人都侧着身子坐在邢飞两边,而邢飞还是躺在通铺上,只不过不再乱动乱叫了。 第104章 那夜 今天是严所的班,在‘四道门’打开后,严所和小张管教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今天没有听到大操场上传来严所熟悉的哼哼声。 秦所和老郅在交完班后就走出了‘四道门’,没过一会儿,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人打开,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过道内响起。 很快严所就出现在了我们号子门口,小张管教则探头看了一下我们号子里的情况后,就走向过道里边去查看其他号子的情况, 铁门被严所打开后,严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着的我们后就走到了躺在通铺上的邢飞跟前: “邢飞,起来坐班!” 邢飞好像没有听到似得,没有任何反应。 “你俩去帮帮他!” 严所示意了一下侧着身子坐在邢飞俩边的老偷和小x州。俩人赶紧站起来蹲在邢飞跟前护着让他往起坐,其实邢飞虽然带着全副的刑具,但在早上武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自己坐起来了,只不过是他自己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不想坐起来罢了! 邢飞在老偷和小x州俩人的帮助下坐起来后,低着头,双手随意地耷拉在身前,老偷和小x州把邢飞的腿盘了盘,这才让他能坐住,不至于再向后躺倒,然后俩人就坐在了邢飞身旁。邢飞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所以我看到小x州的也再没有显示出有多么的害怕。 “邢飞,以后自己坐起来,自己不往起坐谁也帮不了你!” 严所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机会还有,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打起精神来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就这样下去,连给你的机会都没有!” 可能严所那句“好好活着才有机会”的话,邢飞听到了心里。在严所说完后,邢飞慢慢抬起了头,看着严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我转过头看到邢飞的眼神似乎不再那么空洞无神,虽然他很快就又低下了头,但自己又努力活动了一下腿和胳膊,好让他自己舒服点。 严所站在邢飞面前看到他手腕和脚腕就直接戴着手铐和脚铐,没有垫着毛巾,就转身吩咐了老杨一声: “老杨,一会儿记得到小卖铺领几块毛巾,回来给邢飞裹上!” 老杨听到严所的吩咐后,答应了一声。 “邢飞,有想不通的了就让人打报告找管教,记住了!” 严所最后吩咐了一声邢飞,然后就让我和老杨跟着他出了号子。 进了内班办公室后,严所坐在椅子上,问了一下我和老杨昨晚上邢飞的情况,我俩如实地和严所说了一下。 “过几天他就能接受了!” 严所听完后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邢飞和他父母关进看守所的手续和我说道: “眼镜,你把这些都录到电脑上,接收管教写小秦!” 我答应了一声,就走过去打开了电脑。老杨一边热着水准备给严所泡茶,一边和严所打听着邢飞的事。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严所就和老杨说了起来,小张管教在走回办公室后坐在一边也听着严所的讲述。邢飞的事在我往电脑上录的手续中也有,只不过没有严所说的详细一点。 我一边在电脑上录着,一边听着严所和老杨说话。在严所和老杨的聊天中,我知道了邢飞闹出人命案的大概经过。 也就是在严所的讲述中,我才知道了前两天进入我们号子打我们的那名陌生人的身份。 “老严,这个邢飞是哪儿的人,说话听着像x州人(和小x州的口音有点像!)” 老杨开口问了一下邢飞是哪里人, “邢飞不是x州人,是咱们县x村人,你俩都知道这个村!” “嗯,知道!” 我和老杨回答道。严所说的x村,是我们县最南边的一个大村,紧邻x州市,所以邢飞的口音很像是x州人。 “哎!年轻娃娃省(xi)不得,你看出下多大的拐(北方方言:祸事,麻烦的意思)!” 随后严所就聊起了邢飞的案子。 在我们县里有一条由南到北贯穿全县的国道,这条国道从南进入我们县后,首先会经过过一个大的村庄,x村。最近几年随着国道上过往运输车辆的增多,紧挨国道住着的x村老百姓就有人在国道两边盖起了门面房子做点小生意,慢慢地国道两边的门面房就多了起来,都在做着过往运输车辆的生意。这一片地方热闹起来后,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类似服务区一样的地方。 在这片服务区内,修车补胎的、售卖各种汽车零配件的、以及带着临时住宿的饭店甚至小商店,做各种生意的村民都有。邢飞的家就在这个村庄住,他父母也在这片服务区内盖了几间门面房,向过往的跑运输的司机们卖一些当地的农产品。 邢飞因为没有别的手艺,就帮着父母在这片服务区内卖农产品,几年经营下来,生意还算不错。 白天邢飞和他父母在自家门面房内做小生意,晚上在他父母回了村里后,就留下邢飞一个人住在自家的门面房内照看着。 邢飞今年二十七岁,是家里的老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从小在父母和两个姐姐的宠溺下,邢飞的性格很乖张,脾气也很暴躁。成年后,在村里只要和人发生了口角,就会动手打人,为此给他爸妈惹了不少的麻烦。 “就怕这种家里从小惯大,‘戳板弄拐’(方言:惹事生非,不得安生的意思)的娃娃们,长大了一下就‘蹲下大篓子了’!” 严所说到这儿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说着案子发生那晚的事。 事情就发生在前些天的一个晚上,在邢飞的父母都回了村里后,邢飞一个人待着没事干,觉得有点饿了,就转悠到了旁边熟识的一家饭店准备吃点饭。 邢飞到饭点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饭店里就只有两个路过的大车司机正在吃饭,因为准备晚上就在这家饭店的客房内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赶路,所以这两个司机在吃完饭后也不着急就在角落的一个桌子上玩起了扑克。邢飞一个人吃了点饭后,觉得无聊,就凑了过去,一来二去的就和两个司机玩了起来。他们玩得是一种带点赌博性质的“捉红尖”,每人拿一包烟作为‘赌注’,说好了多少局后定胜负。 玩了一会儿后,邢飞感觉自己一直在输,就开始了耍赖,这两个大车司机也不让他,结果玩着玩着三个人就吵了起来。在其中一个司机说了句“玩不起就不要玩”的气话后,脾气一向暴躁的邢飞就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开始动手打起了这个司机。 因为是外地人,俩大车司机也不敢还手,就一直推推搡搡地躲着,因为邢飞的个头不高,俩司机在躲的时候,那个说气话的司机推了他一把,邢飞不小心就被推倒在地上。 这一下就彻底激怒了邢飞,倒在地上的邢飞站起身后,就从角落里捡了一个空啤酒瓶,在旁边桌子上一摔后,拿着破啤酒瓶就向推倒他的那个司机扑过去,嘴里还喊着“老子捅死你!”的话,随后两个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本来听到动静的饭店老板想拉开邢飞,但看到邢飞拿着破酒瓶像发疯一样的扑上去后,就和另一名大车司机吓得躲在了一边,打电话报警。 在邢飞发觉那个司机向后瘫倒在地上的时候,才停下了疯狂的举动,这时他才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个司机用手捂着脖子,不再动弹,身下流了一大片的血迹。 这时邢飞才知道自己惹大祸了,趁着饭店老板和另一名大车司机被惊呆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跑出了饭店。 后来,清醒过来的饭店老板又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当警察和救护车来到后,那名被啤酒瓶捅到脖子上大动脉的司机早已死亡。 邢飞跑了,警察在饭店老板的指引下追到他家后,却发现邢飞并没有回家。 发生了这种重大案件而且当事人邢飞还跑了,引起了市里、县里的ga局的高度重视,成立了专案组。一方面调派了大量的警力设卡搜捕邢飞,另一方面就开始做邢飞家人的工作,希望能尽快抓捕邢飞归案。 \"邢飞并没有跑远,只是藏的地方有点让人没想到!\" 严所喝了口热茶后说道。 第105章 亲情 严所喝了口热茶后,继续讲着邢飞跑出饭店后,那个意想不到的藏身地方和被抓捕的大概经过。 邢飞从饭店跑掉后,一星期的时间过去了,但专案组却没有发现一点邢飞的踪迹。 在案件发生后,专案组得知在案件发生时,辖区p出所当天本应当班的一名副s长不在岗,造成了出警时间的延误,就把那名副s长撤了职,调离了p出所,‘下放’到了看守所!(就是前几章粉丝们都问到的那名陌生人,这名陌生人的来历粉丝们应该就清楚了!至于陌生人进号子打人的原因在后面章节中我会解释) “那个被撤职的副s长就是前些天进了内班的老闫!” 严所说到这儿的时候,特意向老杨和我说了一声。 我和老杨听了后,才知道了那个进号子打我们的陌生人原来曾是一名p出所的副s长,因为受到邢飞的案子牵连被‘下放’到了看守所。但为什么会进我们号子打人,严所却并没有多说,只是继续说着邢飞的事。 邢飞是在逃跑十天后被抓住的,发现邢飞躲藏的地方很让人有点意外。 我们县,在抗r战争年代属于晋察冀边区,当时为了抵御r本侵略者,在好多村子里都挖有四通八达的地道。虽然很多年过去了,这些地道因为老百姓修建房屋大多数都被破坏,但还是有一部分地道存留了下来。 前些年,邢飞村子里铺设自来水管道,村内的道路中间被全部挖开的时候,在紧挨邢飞家院墙附近就挖出了从外面通向他家里的地道。在挖出地道后,邢飞还钻进里面查看了一番。当时邢飞的父母为了省事,就把入户的自来水管从地道送到了自家院子里,并在院子里修建了一个自来水井。在墙外的路中央,村里在发现地道的地方正好也修了一个自来水井,为了将来维护方便,邢飞的父母就没让村里在水井下面堵上地道入口,所以,从墙外的水井中一直就留着原来的地道入口。而且因为地道穿过了院墙和院子里的房屋,地道也就没有回填。 那天晚上,邢飞从饭店跑出来后,直接就跑向了自己的家里,只不过当时他的父母已经睡下,邢飞因为害怕也没敢惊动父母,就从路中央的自来水井进去并躲藏在了地道内。 警察在搜查邢飞家的时候,并不知道地道的事,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抓到邢飞。 后来,也是在专案组再次派人走访邢飞家周边邻居的时候,从一位邻居的口中无意间知道了村内有地道的事,并且了解到邢飞不仅知道地道的事,而且邢飞家的地道并没有回填还留着,就怀疑邢飞可能躲藏在地道里。在调集警力进入邢飞家的地道后,这才在地道内抓到躲藏了差不多快十天的邢飞。 “打小r本留下的地道,倒成了邢飞藏身的好地方!” 老杨听到这儿后,说了一句,严所则继续讲着。 邢飞躲藏在地道内的事,他的父母在第二天就知道了,但却并没有告诉专案组,只是每天趁着夜晚偷偷地给邢飞送点吃喝,想躲藏到抓捕邢飞的风头过去后,再找机会让邢飞跑掉。这也就是邢飞的父母被连累的主要原因。 我一边在电脑上录着,一边听着严所和老杨的聊天。 从情感上,我能理解邢飞父母的做法,能做到‘大义灭亲’的普通老百姓,毕竟是少数,当需要在法律和亲情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大多数老百姓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亲情。 但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邢飞因一时冲动致人死亡造成了很严重的社会影响,已经严重的触犯了法律。自古就有‘杀人偿命’的说法,邢飞必须接受法律的惩罚和制裁,才能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权威,也才能让死者瞑目。 邢飞父母的做法在法外能够得以体谅,但在法内是不能被容忍的。 “那邢飞的爸妈应该就是犯了‘包庇罪’了!” 老杨问着严所,严所点点头后说道: “具体还得看法院的判决才行!” “一家子都被关进了看守所,还能靠谁在外面解决!” 老杨感叹了一声。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严所接起电话后,答应了几声后,就吩咐小张管教去开‘四道门’,我听着应该是丽姐要进来。今天是星期一,也是看守所小卖铺每周一次开放的时间,而且昨天晚上进了‘新人’,丽姐要进来给他们领取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眼镜,录完了!” 严所在小张管教出去后,问我到 “录完了严所!” “一会儿你俩先去买东西,老杨记得领上几块毛巾给邢飞裹上!” 邢飞带上全副刑具后,如果在手腕和脚腕处不裹上毛巾,手铐和脚铐很快就会磨破这两个地方的皮肤,对邢飞来说会很痛苦,对看守所来说也会很麻烦,所以严所就又吩咐了一次老杨。 丽姐是和女狱医郭大夫相跟的进来的,进来后两人和严所打了声招呼后,丽姐就问我和老杨: “昨晚闹到不早了!” 我和老杨赶忙回答了一声,告诉丽姐大概闹到了凌晨的两点。丽姐也知道邢飞昨晚进来时的情况,和严所很是感慨地说了几句邢飞的案子后,就让小张管教到女号子把邢飞的母亲提出来。 我和老杨知道丽姐这是要给邢飞的母亲做一些检查,为了避嫌就自觉地拿上垃圾桶,到了大操场上。 “老杨,昨天忘了问你了,你是怎么猜到‘二黑子’还有钱的?” 老杨听了后一笑,说道: “我原本也就是诈诈他,这小子精的很!” 老杨继续说道 “虽然二号号子是所里最穷的号子,但一直就有传言说号长‘二黑子’藏着钱。我不相信他一下子就会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没想到他还真有!” 老杨是看守所的‘老油子’了,知道的事情多,看人的眼光也很准!对于老杨看人的本事,我心里一直就很佩服他。 我和老杨在大操场上聊了一会儿后,看到丽姐从办公内走了出来,走向了小卖铺,就知道给邢飞母亲的检查做完了。于是我俩就相跟着回了办公室,准备回自己号子排队去小卖铺卖东西。 和往常一样,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轮流排着队到小卖铺去买东西,只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老杨从小卖铺出来后,怀里多了几条白色的毛巾。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手铐和脚铐上裹毛巾的时候,总是用白色的,大镣以前是这样,邢飞现在也是这样,就问了一下老杨。 老杨站在队伍中慢悠悠地回答道: “因为白色的毛巾最便宜了!” 我用手摸了摸老杨给邢飞领下的毛巾,与其他颜色毛巾的质量差不多,只是白色的毛巾显得更薄一点,这应该就是白色毛巾便宜的原因! 在我们回到号子里的时候,老杨放下自己买的东西后,就过去给邢飞裹毛巾,我也走了过去和老杨一起帮着忙。 邢飞在我和老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动,但在我和老杨开始动他脚上的脚铐准备裹毛巾的时候,才略微抬起头看了我俩一眼。在看到我俩在他戴着的脚铐上一圈一圈的裹着毛巾后,邢飞才放下脑袋,没再管什么,任由我和老杨在他脚边忙碌着。 “邢飞,给你手铐上也裹一下毛巾!” 脚上裹完后,老杨上了通铺先对着邢飞说了一句,邢飞也知道我和老杨在干什么,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任由我和老杨给他裹着毛巾。 在所有号子都排队买完东西后,我和老杨又被严所叫到了办公室。丽姐和郭大夫已经不在办公室,应该是已经出了内班。老杨继续和严所聊着天,我开了电脑后按照严所的吩咐把上午给邢飞父母体检的信息录到了电脑上。 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还有点疑惑今天的开饭时间好像比平常要早点。 严所接起电话后,问道: “喂,谁了?” “” “嗯,嗯,知道了!” 严所放下电话后,扭过头来看了看正在整理资料的小张管教后,对我说道: “眼镜,拿上钥匙把你们号子的魏子提出来,检查院送通知!” 第106章 定性 我本以为电话是四哥打来让准备打饭的,心中还在疑惑今天的午饭比平常早了点。但在严所接完电话后才知道,是检查院的人过来给魏子送通知的。 魏子进来的时间比我还长点,但一直没有收到检查院的‘逮捕通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快三十七天的时间,魏子的事也应该到了有结果的时候。 打开大铁栅栏后,我走进了过道。抬眼向我的号子看过去,发现铁门旁边的小窗口处露出一张脸在看着外面。听到有人进了过道,这张脸本想缩回去,不过可能是看到进来的是我,就又毫不避讳地露了出来。 这张脸的主人是刘x。 “刘x,你作甚咧!” 我一边向铁门走去,一边低声问刘x。虽然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按照看守所的规定,是不允许扒在这个小窗户上看外面的,不过这一个规定很难有号子会遵守。现在刘x这样做,我估计是号子里有什么事,号长或者二铺让刘x在这里看着‘望风’。 “没事,哥!嘿嘿!” 刘x听到我问他后,嘿嘿笑着说了一声! “没事,是眼镜哥进来了!” 然后刘x又转头向号子里说了一声,我走到铁门前,一边拿上钥匙开门,一边从铁门的小窗口处向里看去。 号子里的地上站着低着头的小x州,其余人都懒散的坐在通铺上看着他,‘二黑子’就坐在小x州的面前,这个情形很明显是‘二黑子’针对小x州在做什么,看来‘二黑子’早上的立威还没完,这是又找着机会了。 铁门被打开后,众人都看着我,本来低着头魏子就坐在厕所门口,在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后就抬起了头看着门口。 “魏子,出来!” 魏子可能没想到是叫他,听到后神情愣了一下,然后一边站起身一边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检查院提讯!” 我又向魏子说了一声,魏子听到后神情一变,他也知道他的案子该到了有进一步结果的时候了,要不被批捕,要不被释放或者取保出去。不过,看魏子的脸色,我能感觉出来他很清楚自己做过的事,也大概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释放不可能的,取保也希望不大。 从我心底来说,对于魏子这样一个号子里所有的人都厌恶的人来说,如果案子真的定性了,那他接受法律的严惩也是他应得的。不过说实话,魏子这样的人,所有的号子都不喜欢,但所有的号子又都希望能关进来这么一个人。 人的想法有时候很是奇怪。在号子里,地位最低下的就是强x犯,可以说看到这样的人就感觉恶心也不为过。就像我们号子里,有混h社会的号长,有打架伤人的二铺,还有老杨种d品,还有偷东西的老偷,有盗窃犯小x州、又倒卖发票的‘四川’以及妨碍公务的我。包括我在内的这些人,虽然都犯了法,但从内心深处是有可原谅的。即使是欺负人,也是欺负的男人,跟女人没有一点关系。 但魏子做的事却不同,就像在我刚进号子的时候,原来的二铺在借口‘针掂’他的时候,骂魏子的那句话‘你他x的除了会qf女人外还会做什么?’,话虽然骂得很是粗鲁,但也真正骂出了号子里对魏子这样的强x犯的心里话。 但号子里又希望能有一个像魏子这样的人。因为在号子里,好像只有这种人才可以成为被众人随意侮辱和打骂的对象,无形中就成为了号子里的出气筒。 我把号子的铁门关上后,站在门口的魏子跟在我身后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报告!” 我正要向严所报告一声,站在门口的魏子很是懂规矩地站在门口,突然的喊了一声。严所本就一直看着过道,听到魏子的‘报告’身后,点了点头很平淡地说了声: “进来!” “小张,你停会儿手中的工作,先带他过去!” 小张管教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带着魏子走出了办公室。 我把钥匙放下后,也坐在老杨旁边,好奇地问严所: “严所,魏子看起来像是有工作的人,挺懂规矩的?” 这也是我第一次开口向严所打听一个人。我以前从没主动向管教们打听过别的在押犯的事情,即使想知道哪个人的事了,一般问问老杨就知道。 魏子在我进号子之前就已经被关了进来,出于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厌恶的原因,我一直没有太关心魏子的一些情况,而魏子在号子里的存在感也很低,一向‘逆来顺受’,也就从来没有在号子里主动说起过他的事。我估计他也知道,一方面没脸说,另一方面说出来很可能会招来一顿‘伺候’,还不如不说。 今天在从号子里把他叫出来的时候,也许因为在过道内有了我和他单处的机会,尽管是很短暂的时间,但我从魏子身上突然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这个人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应该是有工作的人。 而且从魏子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办公室,而是按照规定首先喊了一声‘报告’,等待管教的下一步指示这一个行为来看,他很懂得遵守某一个场合的规矩。这也显示出魏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魏子是干什么的?” 严所一脸平静地问我,我有点尴尬,不过很快点了点头回答道: “严所,我不太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所以只知道他犯的是什么事,但不清楚他是做什么的?” “看着‘人眉狗眼’的一个人,真给‘l师’丢脸!” 严所悠悠地说了一声,我听到严所说的话后,心里很是吃惊。魏子竟然是一名l师! 我看了看老杨的表情,老杨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他应该早知道魏子的身份了。也怪我在号子里不太爱打听别人的事,再加上魏子一直就被我自动从眼中忽略掉的原因,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魏子会是一名l师。 我没有接应严所的话,严所说完后也不再说魏子,和老杨说起了买‘小兰花’的事。我听着他俩的聊天,但心思却一直落在中班窗口处的魏子身上,想知道他会收到检查院什么样的通知。 没过多久,小张管教就带着魏子走了回来。 小张管教在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把手里拿着边走边看的一张纸递还给了魏子,然后让他在前面走进了办公室。这次魏子没有喊‘报告’,但神情很是落寞。看着这个长得还算帅气,比我年龄稍微大点的魏子,我心中怎么都无法把他和一个强x犯挂起钩来。 看到魏子走进办公室后,严所就向他要过了手中的那张纸,看了一眼后,又递给他。老杨从严所手中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下,我在旁边也顺带着看到了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 魏子收到的和我收到的一样是‘逮捕通知书’,在他涉嫌的罪名处,写的是:强x未成年少女罪。在魏子收到这份通知以前,魏子还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争辩的理由,现在收到了检查院批捕的通知后,他的所作所为基本就定性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检查院的起诉和法院的判决。 “小张,把他送回号子里去!” 严所似乎也没兴趣多问魏子的事,吩咐小张管教把魏子送回号子里去。老杨赶紧把手里的‘逮捕通知书’还给了魏子。 在小张管教送魏子回号子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厨房的四哥打进来的,到了该打中午饭的时候了。严所放下电话后,让老杨和我先去厨房窗口去安顿,然后在他拿着钥匙出了办公室后,向后面的号子走去。 “老杨,魏子的情况你知道!” “知道点!这下定性了,这小子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我和老杨走在大操场上,一边走一边说着魏子的事。老杨说的魏子的‘好日子’我也能想到。在没定性之前,魏子就已经被号子里的人‘针掂’的够呛了,现在定性了,保不准还会有什么样的手段在等着魏子。 第107章 突发 在我和老杨到了厨房窗口处后,四哥就站在厨房里面看着我们。 “进大镣了?” 四哥看我和老杨走了过来,安顿好了小推车后,一边往外送着饭菜,一边问道 “嗯,进了一个!” “在那个号子?” “还在我们号子!” 我一边和老杨一起接着饭菜,一边回答四哥的问话。四哥在听说还在我们号子后,又说了一句: “也不会换个号子,你们号子都成了大镣专用号子了!” 我看了看老杨,苦笑着回答道 “呵呵,这都是所里安排的!” 四哥也没再多说,把饭菜都送出来后,四哥就走出了厨房,到中班的办公室等着‘四道门’打开后进来。 小吕也很快就过来了,帮着我和老杨在小推车上安顿稳当饭菜后就推着向我们号子走去。严所打开‘四道门’让四哥进来后,俩人也跟着我们向号子走过去,不过俩人最后只是站在离我们不远处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 在给我们号子打饭的时候,刘x拿着两个饭盆,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我的。老偷也拿着两个饭盆,我看了一下其中有一个是老杨的。因为邢飞刚进了号子,所以小x州并没有出来,在老偷打完饭回去后,小x州才在最后走了出来,手里也拿着两个饭盆,应该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邢飞的。号子里因为有邢飞这样一个重点‘保护’的对象,所以,作为照料他的老偷和小x州在打饭的时候,不能两个人同时出来。小x州在老偷出来打饭的时候,他必须留在号子里看着邢飞,等老偷打上饭回去后,小x州才能再出来打饭。 当小吕推着小推车到了二号号子门口的时候,二号号子的所有人在新号长梁兵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在小院子里。在看到我们过来后,梁兵才第一个走出号子,把饭盆递了过来。 “这号长管理的不错!” 老杨在小推车旁边对走出来打饭的梁兵揶揄着,梁兵听了后嘿嘿一笑,不过眼神不时地看看不远处站着的严所和四哥。 “嫑(biao)瞎瞅端了,老严能看到!” “不是,老杨,兄弟号子里缺货呀!吃的东西都被狗x的‘二黑子’拿走了!” “今天你们就没买?” “都没上账,买什么?” 我在旁边慢悠悠地给梁兵打着饭,让他和老杨说着话。看来‘二黑子’在调出他原来的号子的时候,就把号子里能带的吃食都带了出来,拿到了我们的号子。想着‘二黑子’在进了我们号子后,拿出来的那点少的可怜的吃食,我心里都有点可怜这个新号长了,看来二号号子的号长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也怨不得‘二黑子’千方百计的就想调出来! “来,我给你们多打点菜!” 我低声对梁兵说道。 “嗯嗯,多打点,多打点!” 梁斌听了后也顾不上和老杨说话,赶紧低声念叨着。看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们号子这一个星期估计得时常饿着了! 我给二号号子所有人的饭盆内都尽量多打了点菜,起码今天下午到晚上他们不用太饿肚子。 小推车到了五号号子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新进来的邢飞的父亲。我数了一下五号号子排队的人,排队的总共十个在押犯,在加上没有出来的号长,应该是十一个人。在队伍的最后面,我看到了正在张望着外面的邢飞的父亲。 号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的排着打饭,在最后轮到邢飞父亲的时候,他急切的从小院子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严所和四哥后,邢飞的父亲做出了一个吓了我一跳的举动。 他趁我们不注意,躲开小推车,有点踉跄地沿着一排号子墙向前面的号子跑过去了。我和老杨看到后,都吃了一惊,‘哎’了一声后赶快放下手里打饭的东西,快步去拦邢飞的父亲,小吕因为推着小推车没敢放手,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护着小推车看着我们。 不远处的严所也看到了跑着的邢飞的父亲,但严所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严所身边的四哥看到后,站在了严所前面,大喊了一声: “站住,你作甚咧!” 小张管教原本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发现有人跑出了号子就急忙快步跑过来,准备拦截。 邢飞的父亲跑了几步后,发现有这么多人在拦他,就又跌跌撞撞的加快了步伐。但在他快跑到二号号子门口的时候,就被我和老杨抓住了他的衣服,这时小张管教也跑了过来,邢飞的父亲觉得没办法了,才‘噗通’一声转身向着严所跪了下去,然后任由我和老杨抓着他的两只胳膊,向严所喊着: “政府政府我想看看儿子,求求政府了!” 小张管教没理睬邢飞父亲的喊叫,跑过来后,从身后摸出一个制式手铐给他戴了个背拷。 “站起来!” 小张管教用手提留着邢飞的父亲,让他往起站,站在旁边的我和老杨也帮着往起拉,但邢飞的父亲好像铁了心一样,用力反抗着就是不起来。 严所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边走边向远处的高墙上摆了摆手,我顺着严所摆手的方向看过去,在远处的高墙上有一名武警正端着枪瞄着我们这里。 “好险!” 我心中不由的为刚才邢飞父亲的突然举动感到后怕。 严所看着我们几个在往起拉邢飞的父亲,就制止了我们。 “有甚站起来说,你要不站起来,就甚也不用说了!” 严所走到跟前后说到,我和老杨听了后,就走开一点静静地站在一边。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邢飞的父亲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地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张,带到办公室去!” 严所看他站了起来,就吩咐小张管教,随后小张管教抓着邢飞父亲的一只胳膊把他带到了办公室。 “老杨,你俩继续打饭!” 严所吩咐道,我和老杨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小推车走去。 五号号子的号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满脸的凶相,一脸的黑和‘二黑子’以及我们的号长有的一拼。他正不安的站在号子门口看着,但没敢走出小院子一步,看到我和老杨走了过来,正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严所严厉的喊声: “老杨,关上五号的门!” 老杨听到后,没有多搭理站在门口的号长。走到门口后‘砰’的一声拉上了铁门,上了锁。 邢飞的父亲被带到办公室了,但严所并没有回去,而是继续监督着我们给剩下的男号子打饭。只是每到一个号子,严所都站在号子门口看着,而且没让号子里的人走出铁门,只是把饭盆递出来,我打好饭后再递回去就行。 最后是给女号子打饭。在小吕推着小推车走到女号子门口后,严所走到了门口站着对排队的女在押犯们说道: “不能出号子,把饭盆一个一个的递出来打饭!” 本来准备走出号子的女号子号长张姐,听话的站在门口,没有往出走。我走到女号子门口接过张x的饭盆后就开始了打饭。 女号子现在是八个人,杨x还是排在后面,只不过不在最后,最后面是那个‘人贩子’张彤,但没有看到邢飞的母亲出来。 她们的眼神中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外面,都想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人敢说话,只能是打好饭后带着疑惑再走回去。 最后,我接过张彤的饭盆得时候,看到四哥一直看着我,我明白四哥的意思。这几天只要是我打饭,给张彤的饭菜都比别人少,这次也一样。我还是浅浅地挖了一点菜,在四哥的注视下,老杨给张彤的饭盆内只放了一个馒头。 在女号子的人都打完饭后,严所从号子里把她们的号长张姐喊了出来。 “新来的怎么不出来打饭?” “她说不想吃饭!” 严所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把她的饭盆拿出来,你负责让她吃饭!” 在打完饭后,严所没有安排继续给号子里送稀饭和热水,只是吩咐了一下四哥说晚上多送点后,就让我和老杨还有小吕把小推车送到厨房窗口,然后把四哥送出了‘四道门’。 等我们在厨房窗口收拾好后,严所向我和老杨说了声“回去后别乱说”的话,就把我俩送回了号子。 第108章 魏子 严所把我和老杨以及小吕各子送回号子后,走回了办公室去处理邢飞父亲的事。 在小院子的铁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后,我和老杨到了小院子里。 刘x站在院子里就好像是在等着我俩回来,看到铁门被关上了,就快步走到我俩面前: “哥,老杨,外头刚才怎么了?” “问什么问!” 老杨照例拍了刘x的脑袋一下,刘x缩缩脖子后嘴里喃喃着“不说我也知道!” 老杨没再理睬留下向号子里走去,我走到刘x面前对他说道: “什么都想打听,别瞎说!” 刘x听到后点了点头。 我跟在老杨身后走进了号子,首先向邢飞看过去。幸好,可能是号子里众人在吃饭的时候吵吵闹闹的声音比较大,邢飞并不知道他父亲在外面闹出的动静。这要是被邢飞听到了他父亲在外面的动静,肯定又不安生了。 “黑哥,我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后,向号长打了声招呼。 “外边刚才咋了?” 号长问我道,我想到严所刚吩咐不让我和老杨回号子里后乱说,就有点犹豫,不过想了想后,既然号长问出来了还是应该告诉号长。 号长看我一时没有说话,正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的时候,我走近他耳边,低声的向他说了一下邢飞父亲刚才在外面闹出的事,最后还告给他,严所不让在号子里乱说。 号长听了后,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你先吃饭!” 旁边的‘二黑子’本也想凑到号长跟前听一听,但他最后还是没那样做。他虽然是二铺,但他还没有敢主动凑过来偷听的胆子。 我和号长说完后,就走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吃着饭,因为觉得在号子里有点憋气,就端着饭盆走到了小院子里,老杨也端着饭盆走了出来。 刘x应该是吃完了饭,蹲在我和老杨身边踅摸着想抽烟。 “等会儿,没看我俩还没吃完饭吗?” 刘x悻悻地摸摸脑袋,只能等着。 “刘x,我叫魏子的时候,号子里在干什么?” 我吃着饭想起了刚才我叫魏子出去的时候,看到刘x在小窗口处‘放风’的事,就问了他一句。 “哦!哥,刚才二哥又教训小x州了!” “因为什么?” “黑哥不是安排老偷和小x州照料‘飞哥’嘛!小x州不听话!” “继续说!” “那会儿二哥让小x州帮飞哥收拾饭盆,小x州却让老偷去干,二哥听到了就要惩罚他,所以让我在小窗口那儿看着点儿!” “那怎么针掂的小x州!” “还没有针掂,二哥说快吃饭了,怕被严所发现,就说给他留着,下午再说!” 刘x说完后,我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二黑子’这是早上还没过了‘立威’的瘾,专门瞄着小x州立威。 “哥,窝心包子是什么?” 我听到刘x问我,但没有理他。刘x看我不告诉他,就又问老杨,老杨也没理他,只是告诫他 “你要想好好的不在号子里惹麻烦就不要参与这些事!小心也给你戴上刑具的!” 老杨最后一句话带点吓唬刘x的意思,不过老杨这句话还是起了作用,起码刘x后来在号子里基本都只是看,没有去动手参与。 号长在众人都吃完饭后,重新安排了一下晚上站班的事。因为老偷和小x州要专门照料邢飞,所以晚上就没再安排他俩站班,但他俩晚上得守在邢飞两边看着,号长并没有强调他俩不能睡觉,只是强调说要照料好邢飞。 我和老杨还是晚上第一班,只是其他人重新变了一下。 在我们准备睡午觉的时候,严所打开大铁栅栏走进了过道,然后站在门口,严所旁边还站着邢飞的父亲。邢飞的父亲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会儿邢飞后,什么都没说,然后被严所带着走回了他的号子。 由于昨晚上没睡好觉,严所离开门口后,我就赶快上了通铺,什么都没再管,好好睡了一觉。 下午,我是被墙上的铃声叫醒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多了,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直到下午坐班结束后,严所都没有叫我和老杨出去。不出去也好,相比之下在号子里我还更自由点。 在下午坐班结束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号子里的众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邢飞也坐了起来,只是低着头,看着没有什么精神,昨晚上一晚上的折腾,我估计邢飞自己也感觉到了累。 看着邢飞,我想到打饭的时候邢飞父亲的举动,还真应了老人们的那句话‘有什么样的爹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在性格上,邢飞这一点很像他的父亲,比较容易冲动,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后果会怎么样,可能根本就没有多想。 中午睡觉前的时候,严所带着邢飞的父亲在号子门口看了会儿,然后才回的号子。我想对于邢飞父亲的行为,严所应该是有所原谅,尽管他的举动违反了看守所的规定,但终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也就是遇上了严所,要换成武所值班,发生这样的事情,邢飞的父亲一定会受到惩罚,好过不了的。 老杨在通铺上坐了一会儿后,就坐到了邢飞身边,开始和邢飞说着话。 “邢飞,想开点儿,案子还有机会的!” 听到老杨在和他说话,低头坐着的邢飞慢慢抬起了头,看了看老杨。 “时间还长得很,” “” 老杨一直在安慰着邢飞,而邢飞似乎也很愿意听老杨和他说话,虽然邢飞自己一直没开口说什么,但他的眼神慢慢变得不再呆滞,眼里也多少有了点光彩。 看到邢飞在老杨的安慰下有了一点变化,我猜想,昨天晚上邢飞之所以显得那么暴躁,被武警五花大绑的拖进来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心中的恐惧、害怕以及看到父母也被关进了看守所后心中的那份担心、不甘和愧疚造成的。再加上短短十天的时间内,经历了s人,逃跑、躲藏到最后那么大阵仗的被捕,给邢飞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这种冲击在邢飞被捕后才彻底失控,被释放了出来,做出了让他自己疯狂的举动。 我想等邢飞冷静下来后,应该慢慢就会明白,每个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没有谁会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样的道理。 ‘二黑子’坐在号长身边,看着很是无聊,低声和号长说了几句话后,就下了地向后面走来。小x州看到‘二黑子’下了地还向后面走过来,就赶快脱了鞋上了通铺,坐在了邢飞身边,装着在陪邢飞说话的样子。 不过‘二黑子’这次并没有找小x州的麻烦,而是径直走到了魏子的面前。 “魏子,把你的逮捕证拿出来看看!” 本就在号子里小心翼翼的魏子听到‘二黑子’的话后,就从通铺下面的纸箱子里拿出了逮捕证递给了‘二黑子’。 ‘二黑子’接过去看了看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小子够能的,欺负的还是未成年!” “去,站到那里跟老大反省反省!” 说着用手指了指号长的位置。 在号子里这种事很常见,每当号子里众人都没事干的时候,号长就总会安排二铺找点事情出来做,而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像现在对待魏子这样。说是让魏子反省,但说到底就是为了‘针掂’魏子,找了个由头罢了。 事实上,号长让二铺这样做有时候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只要不造成严重的后果,看守所内也是会默认这种现象的存在。 第109章 众怒 ‘二黑子’让魏子站到号长跟前去反省,魏子也知道‘二黑子’要干什么,但他连小x州的那点胆子都没有,脸上除了害怕外没敢有一丝反抗的表情,畏畏缩缩的走向了号长。 而我也因为一直不清楚魏子的事情,就没再管老杨安慰邢飞的事情,留意听着魏子是怎样反省的,‘二黑子’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去‘针掂’魏子这样一个强x犯。 魏子畏畏缩缩的走到号长面前后,靠墙站着,‘二黑子’也跟着他走回去,坐在了魏子对面的通铺上。 “说!在外面是干什么的?” ‘二黑子’盘腿坐在通铺上后问魏子 “l师!” 魏子低声的回答道 “咦!看不出来还是个l师!” 号子里发出了有点不可思议的感叹声,‘二黑子’听了后带着点鄙夷的口吻继续问道: “哪儿的l师?” “xx乡学校的” 魏子也听到了号子里众人的反应,可能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点没脸说出这个职业,回答的时候吞吞吐吐的。‘二黑子’可没心思管他想什么,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具体怎么做的?快说!” (‘二黑子’为避免被和谐,说话文明了很多!!!) “痛快点,还怕人不知道似的!” 听到‘二黑子’问的话后,魏子低着头犹犹豫豫地说不出来话。我听到‘二黑子’问的问题,自己也觉得说不出口,不用说是强x这种事情,就是很正常的夫q之间或男女朋友之间做的事,也不是能摆在台面上形容和描述的。当‘二黑子’问出这样的问题后,号子里的好多人都不再干别的事情,或远或近地看着魏子,特别是六子和棍子嘻嘻哈哈地凑到魏子的身边,都想要听魏子会怎么说。 魏子依然在犹豫,他可能很希望‘二黑子’不再问他这件事,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但‘二黑子’显然并没有想放过魏子。 “你他x妈的,说不说?” ‘二黑子’似乎觉得自己在号子里的‘权威’没有得到尊重,脸色铁青的盯着魏子又问了一次。 六子和棍子觉得他俩又有事情可做了,就站在魏子旁边等着‘二黑子’放话。看到魏子还是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二黑子’朝着六子和棍子扭扭头,俩人看到‘二黑子’的示意后,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六子走到魏子身旁,一只胳膊搂住吓得团缩着身子的魏子的脖子: “魏子,二哥问你话就要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不知道?” “嗯嗯知道” 被勾住脖子的魏子吓得回答道。 “知道你还不说?” 旁边的棍子在骂了一句后,冲着魏子的大腿上就踢了一脚,虽然用的劲并不大,但也足以让魏子疼的皱了皱眉头,用手摸着被踢的地方。 “站好了!好好说!” 六子搂着魏子的胳膊用力地勾起了低着头的魏子,让他抬起了头。棍子则握着拳头在魏子面前晃着,狠狠地说道: “快说!要不老子让你吃顿‘窝心包子’” 棍子说完后,魏子更加想蜷缩起身子,但被六子紧紧的勾着脖子让他的身子缩不下去,在一旁站着的刘x听到魏子说的‘窝心包子’后,眼睛亮了起来,兴冲冲地走到我的铺位旁边坐在通铺边上看着。 魏子又被棍子和六子一顿威胁后,才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在魏子啃呲瘪肚的讲述中,我大概知道了魏子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魏子是我们县一个乡镇中学的代教l师(不是正式的那种),已婚。因为魏子长得比较帅气,说话也比较温和,所以很受学生和其他l师们的喜欢。但学校和魏子家不在一个村内,所以有时候为了方便魏子就向学校申请了一个单人的宿舍,不回家的时候晚上就住在学校宿舍内。 学校内有个小食堂,是专门给不回家的l师们做饭的地方。在这个小食堂内有一个帮工的当地的农村妇女,因为家里有一个智力不太健全的女儿离不开她,所以这名农村妇女在来学校做饭的时候就经常带着她这个女儿一起到学校来。在她做饭的时候,她的这个女儿就在食堂外面等着,倒也没在学校惹出过什么麻烦。慢慢时间长了后,这名农村妇女也就习惯了到学校的时候就带着女儿。而且在给食堂做完饭后,还能顺带着和她的女儿一起在食堂上吃点饭,等l师们吃了饭收拾完后再带着回家。 这名农村妇女的女儿,智力虽然不太好,但长得个子高高的,还算漂亮。有时候在食堂多多少少的还能帮上点忙(主要是也不向学校要工钱),所以学校的领导也可怜这个离不开母亲的女孩儿,也就默认了带着她到跟着到学校的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常回家的魏子就对这个智力有残缺的女孩儿起了坏心,经常表现出对这个女孩儿的关爱和可惜。魏子虽然只是代教,但在女孩儿母亲的眼里就是正儿八经的l师,所以也就对魏子没有什么戒心,甚至在有时候天气不好或她的女儿不太听话的时候魏子带着她的女儿离开食堂的时候,也没有多想。 但是任谁都想不到的是,魏子渐渐取得了这个智力有残缺的女孩儿的信任后,会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 发现魏子有问题的就是这名女孩儿的母亲。 当女孩儿的母亲有一天晚上早早收拾完食堂后,在学校内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就去了魏子的宿舍去找。当女孩儿的母亲敲开魏子的宿舍门后,发现魏子对她的到来感到有点慌乱,而且自己的女儿也表现出了和往常不同的神情。女孩儿的母亲虽然当时就起了疑心,但她并没有当场质问魏子,而是强忍着怀疑带着女孩儿回了家。 魏子整整担心了一晚,但那天晚上却平平安安的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那名农村妇女和他的女儿并没有来食堂帮工。魏子还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当魏子正在教室内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被出现在门口的当地x警队的民警控制住带回了队里。 在x警队被审讯的时候,魏子才知道,那名智力有残缺的女孩儿的父母带着疑惑当天晚上就领着女孩儿到了县医院,给女儿做了相关的检查,并在女孩儿体内提取到了有关魏子的证据。 在费劲地听完魏子断断续续、啃呲瘪肚的回答后,我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了一股怒火,这他x的还算个l师(尽管只是代教)吗?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一只狼’! 号子里也传来了好多人愤恨的声音。 “他x的,给老子打!” 耳中传来了同样气愤还带着火药味的号长的说话声。 本来听得早就按捺不住的‘二黑子’听到号长的命令后,照着蜷缩着身子的魏子就蹬了一脚,旁边勾着魏子脖子的六子吓的躲了一下,才没被这一脚给带到,随后‘二黑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就下了地和六子、棍子一起噼里啪啦的揍起了魏子。魏子双手抱着脑袋刚开始还叫着疼,求着饶,被‘二黑子’威胁几句后,才没有再发出声音。 “刘x,快去,看着去!” 我推了推坐在身旁的刘x,示意他快到过道那儿的小窗口处去看着。刘x很聪明,‘好嘞!’一声后就跑了过去,扒在窗口那儿看着外面,还不时地回头看着挨打的魏子。 二黑子’几个在围着打魏子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就是手脚并用的一股劲的打,但几人却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魏子的脸。 几人一边打一边嘴里还用粗话骂着魏子,在几人打了一会儿后,才被号长制止。 被打的魏子在众人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低声‘呜呜呜’的哭着。我知道,今天‘二黑子’几人的动手比起原来二铺的‘窝心包子’之类的手段轻的多了,那种几个人围着拳打脚踢的打法,实质上造不成多大的伤害,顶多就是魏子的皮肉会疼几天罢了。 而且号子里的众人在看到魏子被打的样子后,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怜悯。 就在我以为今天对魏子的惩罚就这样完了的时候,号长又说了一句让我当时不太明白的话: “到外面去,让他再牛不起来!”(号长也为避免被和谐,说话文明了很多!!!) 第110章 手段 就在我以为今天对魏子的惩罚就这样完了的时候,号长又说了一句让我不太明白的话: “到外面去,让他再牛不起来!”(号长也为避免被和谐,说话文明了很多!!!) 虽然我听了不太明白号长让‘二黑子’他们要干什么,但我也大概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罢了。 六子和棍子听到号长说的话后,也愣了一下,不过曾经做过号长的‘二黑子’似乎知道号长是什么意思,三人连威胁带吓唬的就把魏子给弄到了小院子里。 我瞅着窗户外面,虽然窗户上焊着钢筋做成的栅栏,但在下午阳光还没落下的时候,小院子里的情形也还能大概看个明白。 魏子被带到小院子的窗户边后,‘二黑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他x的,别装了,给老子站起来!” 六子和棍子也附和着,吓唬着魏子,随后窗户外就看到了魏子慢慢站起来的身影。 看魏子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又传来了‘二黑子’问魏子的声音: “魏子,是自己动手还是要兄弟们帮你?” 我没看到‘二黑子’几个对魏子又做了什么,但在魏子的一番挣扎后一定明白了‘二黑子’几个要他干什么,小院子里开始传来魏子带着哭腔的求饶声。随后又传来了‘二黑子’三人粗鲁的骂魏子的话语,最终在‘二黑子’三人的威胁下,魏子穿的号服k子应该是被谁给脱了下来。 然后在接下来不短的时间里,伴随着‘二黑子’三人的威胁和吓唬,魏子带着哭腔自己完成了一次‘二黑子’要求的‘任务’。 “你俩在这儿看着,一会儿再来一次,让他牛不起来!” ‘二黑子’说完后,哼哼着走回了号子。 “老大,完成一次!” ‘二黑子’进了号子后,兴奋地向号长报告着。 “哼哼!烂人一个!” 号长随后扔了一根烟给‘二黑子’,‘二黑子’接过去后,点着了就到了小院子里和六子、棍子三人一边抽着烟,一边‘玩闹’着魏子! 以前,在原来二铺在的时候,曾经听他们说起过‘针掂’强x犯的一些手段,当时我心里还不太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但在今天‘看’到‘二黑子’他们‘针掂’魏子的手段后,我相信了他们说的话了! 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由(当然这个自由是在遵纪守法前提下的自由),然后就是尊严,另外还得有羞耻感。本来,一个人被关进看守所后就没有了自由,做人的尊严也几乎被踩到了脚下,就只剩下了自我的羞耻感还能有所保留。 但在号子里,像魏子这样的人不仅仅失去了自由,没有了尊严,连最后的羞耻感他也无法保留,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虽然被关在看守所的人都是在外面犯了各种罪才被关进来的,但几乎所有的在押犯都在心底很是痛恨魏子这样的强x犯,因为强x犯对受害者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主要的是对受害者精神和心灵上的伤害,那是一种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痛苦和内心的折磨。 小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待在号子里的众人都知道,但我从号子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看到,有谁对魏子表现出了一丝的同情和可怜。甚至就连小x州这样一个在号子里同样地位低下的人,都和其他人一样,满脸挂着的都是厌恶。 在看守所内,我曾经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既然一个强x犯对受害者造成的精神和心灵上的伤害那么大,为什么法律在制定的时候,不对这些强x犯判处死刑,而只是判处相比其他犯罪要轻的有期徒刑。在号子里我翻看了不少的法律书籍,都没有找到答案。 后来在一次和管教们的聊天中,无意中说到魏子的事的时候,我问出了这个疑问,当时有一位管教给了我一个看似有点道理的解释。 他说,法律之所以不对强x犯判处死刑,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保护受害者。这名管教让我试着换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然后告诉我,如果法律规定对强x犯要判处死刑的话,那么受害者被侵犯后的结果大概率上会是死亡,相反的,法律对强x罪的判处中没有死刑的话,受害者被侵犯后的结果大概率上会活下来。 我不知道这名管教对我说的是不是就是我想得到的最终答案,但他的解释暂时得到了我的认同。 没过多长时间,好像小院子里的魏子就又被威胁着完成了一次‘任务’,‘二黑子’三个人在小院子里带着鄙夷、小看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说话声不时地传进我的耳中。 老杨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根香烟就坐在邢飞旁边抽着,没再安慰邢飞。邢飞也看到了刚才对魏子的惩罚,甚至魏子被带到了小院子里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被邢飞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在老杨把手里的香烟递给邢飞让他抽的时候,邢飞才似乎反应过来,接住了老杨的烟开始抽着,眼神也不再那么呆滞。能短暂的忘却自己,置身于魏子身上,对邢飞来说多少也算一件好事。 过道内传来了大铁栅栏被打开的声音,一直听话的扒在窗户上的刘x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后,赶快跑了回来: “哥,严所进来了!” 我看了一下小院子里,本想让刘x过去和‘二黑子’说一声,让他们注意点,但‘二黑子’可能也听到了过道内传来的声音,还吩咐了一声棍子和六子,并威胁了一下魏子,然后就站在小院子里看似很自然的闲聊着,站着,我也就放弃了让刘x到小院子的想法,让刘x坐回了通铺上。 严所进了过道后,就走过来打开了我们号子的铁门 “老杨,眼镜出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五点半,离打晚饭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了。 我和老杨跟着严所走进办公室后,坐在椅子上正写着东西的小张管教抬眼看了看我们后,就又低下头继续写着。老杨看了看严所的杯子里已没有了热茶,就找到热水壶开始烧开水,我则找到扫帚开始打扫着办公室。 老杨一边热水一边和严所聊着天。 老杨随意地问了一下邢飞父亲的事,严所则叹了口气后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教育了教育,说了说所里的规矩,然后就把他送回号子了!” 我知道,这是严所能体谅邢飞父亲的心情,再加上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没按照所里的规定对邢飞的父亲做出惩罚。而且在送邢飞父亲回号子的时候,还让他亲眼看了看号子里邢飞,这已经算严所所能帮到的最大的忙了。起码能换来邢飞父亲心里一时的安定,能换来看守所一时的安稳。 接着严所就和老杨说起了下午把五号号子的号长‘三虎’(外号)叫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的事,因为作为号长,‘三虎’没有尽到号长的责任,对邢飞父亲的看管太大意了。 就这样,老杨在办公室陪着严所说话,直到四哥打进来电话让准备打晚饭。 打饭的时候,每轮到一个号子了,小张管教都会站在号子门口看着,所有人都不能出号子,把饭盆递出来就行。为此,好多人都在心底暗暗怨恨邢飞的父亲,因为他们失去了在打饭的时候享受一刻呼吸外面自由空气的机会。中午没有给号子里送稀饭和开水,所以在打完晚饭后,专门给所有的号子都多送了一次。邢飞的父亲在打晚饭的时候,再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打完晚饭后,我和老杨就回了号子里。 魏子的神情有点萎靡,这都是被‘二黑子’几个折腾的,这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想魏子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可耻行为被关进看守所,更不会想到在号子里会享受到如此的‘待遇’。 在后来的几天里,魏子几乎每天在‘二黑子’等人的监督下都得完成几次任务,直到又一次被提讯回来后才有了变化,因为魏子这次被提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墙上的电视开始播放新闻联播的时候,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打开,小张管教走了进来,直接走向了里面的号子,过一会儿后,‘赵老大’从号子里面出来了。 第111章 试 探 在严所的班上,‘赵老大’一般不会出来,因为严所班上的跑号是老杨。对于这一点,‘赵老大’虽然想尽了办法,但严所最终不为他所动,还是坚持用老杨。在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因为严所对我的特殊照顾,慢慢的我在严所班上成了和老杨一起的‘半个’跑号。后来,因为‘赵老大’的原因,我又在其它两个班上也成了‘半个’跑号。 所以,在现在的看守所内,我成了一个比较\"另类\"的存在,几乎每天我都会出号子,充当着半个跑号的角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老大’和老杨在这一点上都没法和我比。 ‘赵老大’今天晚上在严所的班上能出来,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我估计应该是和他明天要参加的考试有关。 ‘赵老大’ 到了办公室后没多久,大铁栅栏再次被打开,这次是‘赵老大’走了进来。他站在我们号子的铁门前,打开了门 “眼镜!” 我看到‘赵老大’叫我后,就向门口走去,边走边打着招呼 “老大!” “出来,去我号子里坐坐!” “嗯!” 随后,在我走出号子,‘赵老大’关上我们号子的铁门后,我跟着赵老大到了他那间单独的号子里。 “眼镜,自己点上,明天就看你的了!” ‘赵老大’进了号子后,掏出一根烟递给我说道,我接过烟后问‘赵老大’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秦所明天早上会早点进来!” “几点开始考试?” “上午八点半!中班的会议室还带着一个单间,到时候你在单间,我在外面!” ‘赵老大’始终一脸轻松带着笑容和我说着明天的考试安排。本来也不是什么很正规的考试,基本上就是花q买证罢了。只不过正好因为我进了看守所,所以‘赵老大’想更加保险点,即使没有我在,考过拿上一个所谓的等级证书,对于‘赵老大’来说也不会是多么难得事。 “老大,你这里不是有几本计算机基础的书吗?明天记得带上,这样更保险些!” “嗯,出去的时候我会带上!” 在说完明天的安排以后,‘赵老大’又和我聊了一些这两天发生的事,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过在和‘赵老大’ 的聊天中,他和我说到一件看守所比较隐秘的事,这是我一直不知道的。 在和‘赵老大’聊天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一句 “眼镜,想不想做管教在号子里的‘耳目’?” 我听到‘赵老大’说道‘耳目’的事,马上就想起了小x州,号长一直就怀疑这小子是在我们号子里的‘耳目’,而且还是直接对着郑所。 “不想,咱干不了那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事情!” 我很干脆的回答道。 “其实也没说的那么难听。虽然看守所内的管教是直接的管理者,但号子里每天发生了什么事,谁说了什么话,管教们都不清楚。所以,为了更好的管理号子,每个号子里就需要一个号长来搞日常管理,但有号长还不够,几乎每个管教在自己负责的号子里都会培养一个‘耳目’,这个人会不定期的向管教们汇报号子里的事情。比如有谁说了什么特别的话,甚至有谁可能会做出什么对别人不利的事等等。 当管教的‘耳目’也有好处的!真的不想?” “算了,真的不想当!我现在在号子里挺好的,我只想管好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只要没招惹到我,我也没心情去管!” 当管教‘耳目’的好处,我能想象得到,起码在号子里受到欺负的时候,有人可以给自己做主,不过我在想到号长仅仅只是怀疑小x州是号子里的‘耳目’就恨得时常想找由头‘针掂’一番的举动,让我生不起一丝的想法。况且,现在在号子里的处境我感觉还挺好的,没有谁敢欺负,什么都不缺,当‘耳目’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添麻烦吗? ‘赵老大’听到我得回答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呵呵,眼镜,不错!看不出来进来没多长时间还挺懂号子里的事情的!” 听了‘赵老大’说的话后,我突然有种感觉,‘赵老大’这是在试探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试探我的想法,难道是他有什么事情担心我会向管教打小报告? “老大,是不是有点信不过我?” 我向来不喜欢在心里猜来猜去的,那样太费心情!就干脆问‘赵老大’。 “不是的,眼镜,别多想,老大相信你!” ‘赵老大’ 也没多解释什么。在号子里生活,我一直就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别人有好事,我不会去参与,有祸事我更不会去参与。有时候,自己认为的好事,不一定就会有好的结果,不是有句古话吗?“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也算我被关进号子里这些时间里得出的一个生存的之道! 最后,我又和‘赵老大’聊了一会儿后,到了快要睡觉的时间,就准备回号子。‘赵老大’从通铺下拿出一条烟递给我 “眼镜,这条烟你拿回去抽!” 我本不想要‘赵老大’ 的烟,让他明天给秦所就行,但‘赵老大’执意要给我,还说今天晚上是给我烟的机会。最后,我也不好再推辞,就收下了。 这是一条‘紫云’烟,在号子里也算是好烟了,比我们平时抽的几块钱一包的烟好多了!虽然现在没人会发现,但也总不能大摇大摆的拿在手里,于是我把烟塞进衣服里,用一只胳膊夹着。 ‘赵老大’看我塞好了烟,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塞给了我,在吩咐了我一次明天早上早点做好出去的准备后才把我送回了号子。 在号子铁门被关上后,因为我一只胳膊夹着烟,所以走路的时候多少有点别扭,众人都知道我拿回来了东西,都停下自己的事一直看着我走到了号长面前。 “黑哥,这条烟你收起来!” 我从衣服下掏出那条烟后,递给了号长。 “老大给的?我帮你收着,什么时候想抽了自己过来取就行!” 我又把‘赵老大’给的打火机掏出来递给号长 “老大,还有一个打火机也给你!” 烟虽然在看守所是被禁止的,但毕竟在号子里有烟也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但火却不一样,这是看守所严令禁止在号子里出现的,因为火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虽然我也有心把打火机自己留下,但我知道,万一被管教在我身上发现了烟,没什么事,尽管现在管教们都对我很好,但发现了火总是个麻烦。 号长接过打火机后,试了一下,又看了看打火机中剩下的气还很多,就收了起来。然后从褥子地下拿出原来的打火机,看了看剩下不多的气了,就递给了我。 “给,这个你拿着用,收好就行!” 随后又把我刚才拿回来的那条‘紫云’烟拆开,拿出一包递给我。 “这包烟你也拿着,自己抽,没了的话再问我要!” 看号长坚决的样子,我谢了一声后就装在了裤兜内。号长这样做,应该是有这些烟和打火机是‘赵老大’给我的原因在。不过我装好烟和打火机后,心里一直有点担心,今天晚上还好说,明天到中班的时候,我总不能也装着烟和打火机出去。内班的值班管教是秦所,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中班的管教就多了,而且明天‘赵老大’要考试,万一有其它单位的人进来发现后,就不好说了! 我觉得身上还是不能装烟和打火机,号子里值得我信任的人只有老杨、刘x,再加上一个有点莽撞的棍子,我在想了想后,最后,决定把烟和打火机留给老杨是最保险的。 在晚上站班的时候,我留下两根烟后把剩下的烟和打火机交给了老杨,让他帮我保管好,老杨也没说什么,就接了过去。 (这一章节先简单提一下有关号子里‘耳目’的事情,实际上,在每个号子里都有‘耳目’的存在,有时候他们对所里的管理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有关‘耳目’在号子里发生的事会在后面章节讲!) 第112章 心思 晚上开始站班后,在严所到过道内检查完站班情况后,我和老杨靠墙站着。刘x像个鬼机灵一样并没有睡着,趴在他的位置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他知道我身上装着烟,这是想抽烟了。点着一根烟后,我抽了几口递给了他,这小子就趴在通铺边慢慢的抽着,旁边的老偷也转过身等着接刘x的烟抽。 我看到邢飞头冲里躺在通铺上,肚子上盖着点被子也没睡着,而且今天晚上一直都很安静,再没闹腾,就又点了根烟过去递给他。邢飞一直躺着,我上了通铺后,斜坐在邢飞身边: “邢飞,睡不着的话,坐起来抽根烟!” 邢飞看到我上了通铺,明白我是要给他烟抽,听到我说的话后,就往起坐。身旁看着的老偷和小x州为了能抽到烟,赶忙想帮着邢飞。 不过却被邢飞甩了一下胳膊“我自己来!”,然后邢飞自己坐了起来。 “邢飞,想开点,事情还没到最后,还有机会的!” 把烟地给邢飞后,我也就顺势坐在了通铺上和邢飞说着话。老杨看到邢飞坐了起来,也走过来,坐在邢飞脚下。 “眼镜,谢谢了!” 邢飞的声音带着沙哑,谢了我一声。 “谢什么!以后想抽烟了就找老大,老大会给你的!” 邢飞点点头,抽了一口烟后‘哎’了一声。 “是在担心你爸妈!” “嗯” “别太担心了,我估计他俩很快就会被放出去的,起码有一个会出去!” “有可能吗?” “肯定有!” 旁边的老杨也回头说道: “肯定有,以前也有过和你一样情况的,没多长时间,家人就出去了,外面总得有能解决事情的人才行!” 邢飞听了老杨的说道后,心里有了点希望,眼神也慢慢地活络起来。 “两个姐姐、姐夫也会在外面帮忙的,放心!” 老杨和邢飞说起他的两个姐姐的时候,心情似乎有点沉重起来。 “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都是种地的!能让我爸妈出去就行了,别的我也不再敢多想!” “别灰心,就像严所说的,只有先好好活着才有希望!” “嗯!” 邢飞抽了几口烟后,就把剩下的烟给了小x州和老偷抽。整个我和老杨的站班时间,一直在和邢飞说话,慢慢地邢飞说的也就多了起来,只不过总会时不时的探口气,但邢飞能有了变化,开始和我们交流总是好事情,最起码我们在号子里能睡个安生一点的觉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心中一直在想‘赵老大’考试的事,我在墙上的起床铃声响起来之前就醒了。等到铃声响起后,我抓紧时间穿好了衣服,在小院子的铁门被打开后,和老杨一起跟着严所到了中班。 像往常一样,到了中班后,我和老杨就在小灶上开始做饭。严所值班的时候早饭都很简单,就是拌汤、稀饭和咸菜,而且他的拌汤内不加土豆,只加点白菜,但却让我和老杨给自己做的时候,加上点土豆。当时,我一直以为是严所不喜欢吃土豆,在后来我才明白,严所可能是血糖高,对高淀粉之类的食物不能多吃! 在严所和我俩正吃着早饭的时候,中班到外班的大门被人打开了,接着就传来了高声和别人打招呼的声音,我能听得出来是秦所的声音。 因为‘赵老大’在今天上午的八点半就要开始考试,所以秦所进来的比往常要早。没一会儿,秦所就出现在了小灶门口: “严指导,吃饭呢?” “嗯!你吃了没?” “没呢?这么香,我看看吃的什么了?” 说着,秦所就走到了桌子跟前,端详了一番。 “拌汤啊!还有没有了,我也吃点!” 我听到后,赶忙站起身回答道: “秦所,我再给你做点!” “不急,不急,你先吃饭,吃完了再给我做!” 秦所看到我站起了身准备给他做拌汤,就赶忙又让我坐下来,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 “严指导,你们吃,我先去办公室等一会儿过来!” 严所边吃饭边答应了一声。 在我们吃完早饭后,严所让我一个人留下来收拾,然后再给秦所做早饭,他和老杨则出去准备回内班去。 我一个人待在小灶上收拾着,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秦所在进了小灶后,没用几句话就把我留在了中班。 秦所今天早早进来是因为‘赵老大’上午要在中班考试,而‘赵老大’考试就需要我在中班‘配合’他(这事‘赵老大’早就安排好了,秦所也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同样也得到中班。秦所趁着我在中班小灶帮忙的机会,说要在小灶吃早饭,所以就需要我留下来再做(当然老杨也可以留下来做,只不过正好我答应了秦所,所以秦所也就没再专门要求我留下来了),并且还不急,等我们吃完早饭后再做就行。严所也默认了秦所这样的要求,在我们吃完饭后,让我单独一个人留下来,他带着老杨回了内班。 我没像以前一样,跟着严所回内班,就留在了中班,这样一来,秦所一会儿只要从内班把‘赵老大’一个人带出来就行。秦所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后,形成的事实就是:今天上午,因为考试秦所只是从内班带出了一个人‘赵老大’,而我是早上的时候被严所带到中班做饭留下来,干活的,并不是秦所从内班带出来的。 这样说起来,我和‘赵老大’两人到中班的时间不同,目的也不同。假如今天会有外单位监督‘赵老大’考试的人进来检查询问的时候,看到我也在中班,秦所也好解释。 我在小灶上收拾着,想到这些后,为秦所谨慎的安排感到打小心眼里的佩服。原先我对‘配合’‘赵老大’考试的事,心中还有一点点的担心,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赵老大’和秦所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不禁想早点知道在一会儿‘赵老大’考试的时候,秦所对我又会是怎样的安排。 严所带着老杨进了内班,大操场上在押犯们的跑操也已经结束,厨房内四哥也安顿好了饭菜进了内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在进行着,只是打饭的时候比往常少了一个我,我还在小灶上给秦所做着早饭。 在老杨他们开始给号子里打饭的时候,秦所走进了小灶厨房: “眼镜,做好饭没有!” “哦!秦所,马上就好!” 我看着正冒着热气煮着拌汤的炒瓢对秦所说道,秦所走过来看了看,然后说道: “眼镜,你做饭,我先进里面交班,一会出来吃饭!” 说完也没等我回答就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秦所年轻的背影,我不禁有点感慨,人和人之间真的不能比,别看秦所年龄比我还小,但从安排‘赵老大’考试这件事来说,秦所真正做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留不下一点‘尾巴’,让谁都难以看出有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后,我在小灶厨房内听到了‘四道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严所和小张管教交了班走了出来,没用多久俩人就走出了中班,结束了内班一天的值班。 在‘四道门’被再次打开后,我听到了秦所和‘赵老大’说话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有脚步声从远处走近,随后秦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灶门口 第113章 考试 在‘四道门’被再次打开后,随着脚步声从远处走近,秦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灶门口 “眼镜,拿上小灶的抹布和脸盆,接点水把小会议室打扫清理一下!我在这儿吃点饭!” “嗯嗯,行!拌汤还热着!” 我答应了一声秦所后,就找到抹布,在脸盆内接了点水走向小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已经打开,‘赵老大’一个人在会议室内收拾着。 “老大!” “嗯,眼镜,简单把这里擦干净就行了!” ‘赵老大’给我指了指他面前的桌子。 我答应一声后,就走过去用抹布擦着,‘赵老大’则在旁边和我说着话: “考试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坐着!后面是一个小套间,放着开会的时候用到的一些东西!” 我顺着‘赵老大’说的方向,向身后看过去,在‘赵老大’身后确实有一个套间。 “我把号子里的书带了两本出来,你一会儿拿上!” “嗯,行!” 在我擦完桌子的时候,秦所也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时间快到了,眼镜,回小灶收拾一下,完了在那儿等会儿!” 我答应了一声后,胳肢窝夹着‘赵老大’带出来的两本书,又端着脸盆走出了会议室。 在我倒了脸盆内的水后,走回了小灶,开始收拾着。秦所并没有喝多少的拌汤,炒瓢内还剩着好多。我看了看没舍得倒掉,就在炒瓢内继续留着了,剩下的拌汤等四哥中午做小灶饭的时候再处理就行。 没过多长时间后,中班的大门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秦所和进来的人打着招呼,应该是安排和监督‘赵老大’考试的人进来了。 我静静地站在小灶门口,看见秦所把进来的两个人领进了那个会议室。等了一会儿后,秦所又带着那两个人从会议室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站着和秦所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被秦所送出了中班。 我心中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两个进来监督‘赵老大’考试的人要出去,怎么不留在会议室监督。秦所在送出那两个人后,向小灶走了过来。 “眼镜,到会议室套间给收拾一下去!” 秦所到了小灶门口后看到我就站在门内,就说了一声。 我答应一声后,胳肢窝内夹着那两本书跟在秦所身后向会议室走去。一路上我还想着秦所会怎样带我进会议室,因为按照规定在‘赵老大’开始考试的时候,会议室的摄像头肯定会打开。现在‘赵老大’应该是已经开始了考试,我走进去后不是就被摄像头拍到了吗? 但我的疑惑在秦所打开会议室套间外面的门的时候,就不再有了。 会议室的套间有两个门,一个门是在里面通着会议室,另一个门是在外面。 “好好整理一下这里的东西,不用着急!” 秦所吩咐我一声后,就让我走进了这个套间。套间内放的都是一些开会的时候会用到的一些东西,基本上都分类放着,但显得有些凌乱。 旁边的‘赵老大’听到我进了套间后,在会议室内问了一句: “眼镜?” ‘赵老大’的声音不太高,但足够我听到了。 “嗯,老大!” 就这样,我在套间内一边慢慢地收拾着有些凌乱的东西,一边和‘赵老大’隔着门说着话,有时候我还翻看一下‘赵老大’带出来的书。 秦所不时地从中班办公室走出来看看在套间内整理着的我,还有正在会议室考试的‘赵老大’,期间还点了根烟递给我,让给我歇一会儿再整理。 在‘赵老大’说了一声“好了,做完了!”的声音传到套间后,我也把套间内的东西重新好好整理了一遍。 隔了一会儿,秦所走进了会议室。 “赵x,做完了?” “嗯!做完了!” “牛x了,这么快!” 秦所开玩笑的说着 “做完了我就收了卷子了!” “收!” 随后就是一阵收拾纸张的声音传来 “行了,我把卷子送出去,你等会儿!” 会议室的门打开后,我看到秦所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用手机打着电话。秦所在走到大门口后,打开了大铁门上的一个小铁皮窗口,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从这个小铁皮窗口递了出去。外面的人拿到后,和秦所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秦所就关上了那个小铁皮窗口,哼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走了回来。 “眼镜,过来哇!” 秦所叫了我一声,让我跟着他进了会议室。‘赵老大’看到我和秦所走了进来,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等我和秦所在会议室也坐好后,‘赵老大’嘴里一直谢着我和秦所。 秦所坐着和‘赵老大’开着玩笑,我看到‘赵老大’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张好像考卷的纸,就伸手拿了过来,想看看是什么。 在我拿到这张考卷后,才看到这确实是一张‘j算机’的考试卷子,但在这张卷子的‘页眉’部分,却写的是“xx培训公司j算机等级考试专用题”。我在看到这份考卷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赵老大’一直和我说的考的“j算机等级证书”并不是真正的国家统一组织的我认为的“j算机等级证书”,而是当时计算机刚开始普及的时候,社会上出现的一些j算机培训公司自己出题,自己颁发的证书。这种证书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甚至国家会不会承认这种证书都不一定。 这也就难怪负责安排监督‘赵老大’考试的那两个人只是进来安排了一下就又出去了,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正规负责管理监督考试的政府单位的人。 我很是怀疑‘赵老大’将要考的这个证书是被人给骗了!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心中想要告诉‘赵老大’我的怀疑的想法,内心在挣扎着。 “告诉他不告诉他!”两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较着劲。我想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但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却问我: “你能确定是假的吗?你能确定别人不知道吗?” 是啊,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就是假的,我虽然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但我并没有真正参加过国家组织的‘计算机等级考试’(注:计算机等级考试是国家专门针对非计算机专业人员统一组织的能力认定的考试,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没必要考这个证,本科相当于计算机三级,专科相当于计算机二级。),我也只是在上学的时候见过计算机等级考试的试卷。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在我毕业后这几年里,这种考试是不是在政策上有了变化,更不知道卷子上写着的这个xx培训公司是什么情况。 在想了太多的不确定之后,我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把心思用在了手里的卷子上。 “行了,眼镜,你想看拿回去看!该回去了!” 听到秦所的声音后,我的注意力才从这份试卷上转移开来。 “哦哦!不用了,还是给老大留着!” 我把手里的试卷递给‘赵老大’ “看了一下,咱们答得怎么样?” ‘赵老大’接过卷子后问我。 “没问题,全对不太敢保证,九十分以上肯定没问题!” 我没敢把话说满,给了‘赵老大’一个保险的分数。 “赵x,你中午可得好好请顿饭,谢谢眼镜!” 秦所向‘赵老大’开着玩笑。 ‘赵老大’也呵呵答应着,又追问了一次我想吃什么,他让人给送进来。 “老大,你看着买就行,什么都行,什么都比所里的饭菜好!” ‘赵老大’和秦所听了后呵呵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一路上,我和‘赵老大’轻松的说着话,跟着秦所走回了内班。 第114章 聚餐 ‘赵老大’考完试后,当天中午的时候,就让人从外面的饭店打包了几个炒菜以及两份炒面给我送进了号子。 过道内的号子门被‘赵老大’关上后,我手里提着给我送进来的饭菜向号长走过去。 虽然饭菜都装在塑料袋中,但与众不同的味道很快就传遍了号子的整个角落,除了号长外,所有人都露着羡慕的眼光看着我,甚至在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总会传来吸吮鼻子的声音和咽口水声音。 “眼镜,送进什么好吃的了,让咱也尝尝呗!” ‘二黑子’坐在号长身边期待着。 “好,都尝尝!” 我边走边回答道。 走到号长跟前后,我把手里提着的饭菜递了过去: “黑哥!老大送进来的饭菜,一起吃!” “好,那今天可就沾你的光了!” 号长呵呵笑着,‘二黑子’听到后,赶忙转身到窗台上去拿了几个饭盆放在号长身旁。我看了一下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一共有三个菜,两个面。三个菜‘赵老大’没告诉我是什么,只告诉我两个炒面一个肉炒的一个是蛋炒的。 号子里如果有家人从外面送进来了饭菜,都基本上是两份,一份给自己的亲人吃,另一份就是给号子里的号长甚至管教吃的,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赵老大’给我打包饭菜的时候,想的很周到,炒菜可以一起分着吃,两份面一份是给我的,另一份就是给号长的,尽管在外面的时候号长是跟他混的小弟,但‘赵老大’并没有落下给号长的这一份。 “黑哥,干脆中午咱们几个就当是聚餐,围在一起吃算了!” 号长乐呵呵的点头答应了。 “刘x,老杨把咱们的饭盆也拿过来!” ‘二黑子’准备了三个饭盆,我看到每一份炒菜的分量都很足,我有点怀疑各样炒菜都是两份打包在一起的,就让刘x和老杨有拿过来三个饭盆准备好。 旁边看着的六子和棍子不停地动着鼻子,但他俩在号长没有放话之前,没敢上前帮忙,只敢羡慕地盯着我手里的的塑料袋子看。刘x和老杨把饭盆也放好后,我就把手中提着的饭菜开始递给‘二黑子’、老杨和刘x,让他们往饭盆里倒。 ‘二黑子’手里的炒菜倒出来后,是一盘‘过油肉’,袋子刚解开,一阵肉香就飘了出来,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抽抽鼻子和咽口水的声音。‘过油肉’里面的肉片很多,分量也很足,几乎倒了满满的一饭盆。老杨从我手里接过一个袋子后,也把炒菜倒在了一个饭盆里,号子里很快就又飘起了鸡肉的味道,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大块的鸡块和土豆,应该是“土豆炖鸡块”,量也很足。‘二黑子’兴奋地又倒在盆里一个炒菜,这次是‘鱼香肉丝’,‘赵老大’给我送进来的三个菜都是肉菜! 我手里的两个炒面,刘x高兴地接过去一个,往盆里倒着,我也把剩下的一个炒面开始往盆里倒。两份炒面的份量更多,号长看了一下一个饭盆里有点放不下一份炒面,就让老杨又把邢飞的饭盆也拿了过来。 最后,把全部的饭菜都倒出来后,我们几个看着这装满饭菜的六七个饭盆,心里的馋虫都快乐开了花。 现在号子里飘着的都是诱人的菜香,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嘴里不停地咽着口水。尽管我平时在家就不喜欢吃肉,但在此时闻到这久违的饭菜味道后,喉咙里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有了口水,更不用说不知道吃了多少天看守所饭菜的他们,肚子里太缺油水了。这也是尽管每顿饭当时都吃得饱饱的,但很快就又感觉到饿了的主要原因。 现在离中午打饭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属于自由活动时间,但在号长没有放话前,谁都没敢动。 号长看了看通铺上坐着的邢飞后,对邢飞说了声: “兄弟,过来一起吃点!” 进了号子已经两天的邢飞,情绪已经稳定了好多,心态也开始有了转变,不过除了上厕所外,几乎一天都在通铺上坐着或者躺着。号长说完后,我和老杨也叫着邢飞过来一起吃,刘x则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邢飞跟前: “飞哥,来!下来一起吃!” 说着就用手去帮正坐着的邢飞。 刘x除了在邢飞进了号子的第一夜的时候有点害怕外,短短的两天时间就习惯了邢飞号子里的存在,又恢复了他原先带着小孩儿气的样子。 我们几个都看着刘x过去叫邢飞,都希望他能过来和我们一起吃点。 在号子里,所有人都犯了罪,都在等待法律的审判。除了像魏子这种强x犯没人能看得起来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每个人所犯的罪不同,将要受到的法律惩罚不同。即使再罪大恶极的在押犯,都应该由法律去做出判定,在号子里的我们有的只能是维持着最基本的人和人相互之间的相处。就像现在,叫邢飞过来一起吃,不是说就认同邢飞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希望邢飞能慢慢的接受现实,能好好的活下去,接受应得的法律的审判。 邢飞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在刘x‘热情’的帮助下,下了地。旁边照料邢飞的小x州和老偷急忙帮他穿上鞋,小x州还帮邢飞提起了连着手铐和脚铐的那根粗铁链子,帮着邢飞在一阵‘哗啦哗啦’声中向我们走了过来。小x州和老偷的想法我知道,都想借着照料邢飞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好‘混到’一口饭菜吃! 邢飞慢慢挪到放着饭菜的通铺边上,坐了下来。 “谢谢老大!” 邢飞谢着号长 “不用谢!这才像个男人的样子,来,咱们什么都不想,开吃!” 号长看到邢飞坐好后,终于说出了众人都急切等待的话,号长和‘二黑子’盘腿坐在通铺上,刘x则急急忙忙地脱了鞋,手里拿着自己的勺子坐在了‘二黑子’和邢飞之间,我和老杨就站在通铺跟前,开始了号子里难得的一次‘聚餐’。 尽管每个人都已经馋得迫不及待了,但并没有出现争抢,都很珍惜地品尝着这难得的‘美味’。我看了看旁边一直看着我们的六子和棍子,两人靠墙站着,不停地咽着口水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意动,这可是拉拢着两人的一个好机会。虽然棍子基本被我拉拢了过来,但也不妨碍我再多这一次。 “棍子、六子你俩拿上勺子也过来吃点!” 我一边说,一边给他俩让开一个空位,老杨也往边上让了让。 “看甚咧,还不谢谢眼镜!” 号长一边吃着一边骂了一句看着他的六子和棍子。 六子和棍子得到号长的允许后,赶紧谢着我找到自己的勺子也加入了进来。现在号子里就剩下小x州、老偷、‘四川’和魏子四个人没有加入进来了,小x州我没有让他加入我们‘聚餐’的想法,魏子这人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厌恶,我也没心情让他加入进来。至于老偷和‘四川’本来就和我没多少交接,甚至连话都没多说过,自然也就忽略了他俩。 更何况,虽然‘赵老大’打得饭菜份量都很足,甚至都是两份的量,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吃。至于小x州和老偷能不能在最后吃点剩下的‘汤水’,那就得看邢飞了。 饭菜被我们吃到剩下不多的时候,过道内的铁门处传来了秦所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满含玩笑的声音。 “一伙人围到那儿是做甚咧!咋了,给眼镜的饭菜都被你们给吃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所进了过道,来到了我们的号子门前。 听到秦所说的话后,除了号长、我和老杨三个人外,其他人都被吓得不敢动了!我知道秦所在开玩笑,不过也有为我做主的意味。就赶忙向秦所解释了一下,是我觉得饭菜一个人吃不了,才让大家一起吃的! 秦所其实也没想过要把众人怎么着,一边开着铁门,一边说道: “眼镜,出来哇,打饭!” 随后还不忘对其他几个正围着‘聚餐’的染说了一句: “给眼镜留着,打完饭回来再吃!”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确实到了打中午饭的时间,我放下自己的勺子后,让他们继续吃,然后就跟着秦所走出了号子。 第115章 亲戚 星期四是严所的班,上午严所和小赵管教接班后,严所就从号子里把我和老杨又叫到了办公室,像往常一样,老杨收拾了一会办公桌后,就烧了点开水给严所泡好了热茶,我则打扫着办公室。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严所随手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就放下了电话,向门外的小张管教喊了一声: “小张!” 正站在办公室门外的小张管教管教听到严所叫他后,答应了一声走了进来。 “严指导!” “到号子里把魏子(都用化名了,实际上都是叫的名字!)提出来,送到中班,补侦!” 小张管教答应一声后,拿上钥匙就向过道走去。 魏子的案子已经到了j查院,现在要补侦,那么他的案子应该就快起诉了。这几天,‘二黑子’很是坚决地执行着号长的‘命令’,每天都要折腾魏子几次,而魏子也从没敢有一丝的反抗,反而在后来都开始听话地配合着‘二黑子’,省了不少的‘皮肉之苦’! 魏子被小张管教带出号子后,来到了办公室,看着早上吃完早饭后,就被‘二黑子’几人看着完成了一次‘任务’的魏子,走路都有点发虚,神情也很是萎靡,我真有点担心会被严所看出点什么来。 “报告!” 严所看到魏子出来了,只看了一眼后说道: “去!补侦,到中班去!” 严所并没有在意魏子的样子,在简单的说完后就让小张管教带着魏子向大操场上走去。 我看到魏子被带出去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继续打扫着办公室。没过一会儿,‘四道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心中有点诧异,这是把魏子带到了中班?我边打扫边抬起头向大操场上看去,魏子确实没有被带到中班窗口处,是出了‘四道门’。 看来这次对魏子的补侦和以前不太一样,起码不是在中班的窗口处就能完成那么简单。 小张管教把魏子松处‘四道门’后,就走回了办公室。 “严指导,过来补侦的有一个好像和魏子认识?” 小张管教走进办公室后就问严所,严所听了后没说什么只是听着小张管教继续说道: “听中班值班的xx和我说了一声,好像还和魏子沾点亲戚关系!” “哦!亲戚?……” 严所听了后,只是有点疑惑,但没多说什么。 听了小张管教和严所说的话后,起初我有点不太相信。 号子里有几本有关刑法方面的书,我在书中看到过,知道在办案的时候,办案的民警有‘回避’的规定。如果小张管教说的是真的,过来补侦的民警里有魏子的一个亲戚的话,这似乎违反了法律的相关规定。 不过,魏子被关进看守所后,能关到我们的号子里,应该是找了关系,要不然不可能分到这个看守所最好的号子里的。但是,魏子在号子里这么长时间了,一点都没听他说过他找的关系是谁,而且在号子里一直就被欺负,打骂,甚至侮辱,也没有哪个管教管过。这样看来,魏子找的关系肯定不是看守所内的管教,还真有可能就像小张管教说的那样,是过来补侦的民警。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号子里,每个人背后都隐藏着不少的事情。看来这个消息回了号子后,我得和号长说一声,免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小张管教继续和严所说着话。 “严指导,按规定不是需要回避吗?怎么过来补侦的人还能是亲戚?” “知道过来补侦的是谁吗?” 严所问了小张管教一句 “还不知道,我去中班问问” 小张管教说着就转身向中班办公室走去。 严所一直没说话,就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等小张管教回来,老杨在旁边也静静地坐着。 等了一会儿,小张管教走了回来,一进门就和严所说道: “严指导,问清楚了,过来的是x警五队的张x强(化名)和李x伟(化名)两个人,和魏子有关系的是李x伟!” “李x伟,嗯,这个人我知道,几年前警校刚毕业的时候在看守所在过半年,后来才调出去到了x警队,他应该知道规定不敢胡来的。别瞎操心了,先做好咱们的事再说!” 小张管教听了严所说的后也就没再说什么。 办公室经过短暂的安静后,严所和老杨以及小张管教又开始闲聊了起来,我在打扫完办公室后,也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严所拿起电话答应了两声就放下了电话,吩咐小张管教道: “魏子回来了,出去开门!” 小张管教答应一声后,拿上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四道门’被关上后没多长时间,小张管教带着魏子走了回来。 “报告!” 魏子进了办公室后,就站在门口,等着严所的安排。 我坐在一边,看着站着的魏子,和开始出去的时候,神情有点不太一样,虽然神情依然带着萎靡,但眼中流露出一点难以掩饰的喜悦。看来,魏子的亲戚在补侦的时候一定是对魏子说了什么,才能让魏子有这样的喜悦。 “补侦完了?” 严所问魏子,魏子听了后,连忙回答道: “报告严所,完了!” “嗯!,回去!” 严所似乎想问魏子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让小张管教把他送回了号子。 魏子回了号子后,我和老杨一直在办公室待到厨房的四哥打电话通知打饭。按部就班的打完饭后,我才和老杨相跟着回了号子。 小院子的铁门被关上后,我走进了号子。 众人都在吃饭,不过魏子和平常不太一样,正站在号长面前和号长说着话,看到我和老杨回来后,魏子看了我俩一眼,眼神中的喜悦比在办公室的时候更甚了! “行了,你过去吃饭!” 魏子听到号长说的话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黑哥,我俩回来了!” 我和老杨向号长打了声招呼 “嗯!这是魏子上的货!” 号长指了指身旁的一包烟,对我和老杨说道。我看了看号长身边放着的一包那包烟,是一包‘紫云’烟,不过不是整包的,应该是魏子的那位亲戚在补侦的时候给他的。 “不错,老大,号子里又有人能上货了!” 老杨和号长说道。 不过号长听了后,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吩咐我俩过去吃饭,就自顾自的吃起了饭。 我看到号长的脸上并没有那种有人能上货的高兴表情,有点没弄明白号长是什么想法,再看看正在吃饭的魏子,反而是一脸的轻松。魏子的轻松,不用多想我也知道,能上货了,他在号子里的日子就会好过,起码不用再每天被看着完成几次‘二黑子’的‘任务’。但号长虽然接受了魏子带回来的烟,但好像这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号长在吃完饭后,点了一根‘小兰花’走到了小院子里。我不太清楚号长是不是知道魏子有关系的事,就端着饭盆也走到了小院子里,准备告诉号长一声。 “黑哥,我和你说件事!”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号长说道 “嗯,说,什么事?” 于是我把在办公室听到的魏子的事,和号长说了一遍。号长听完我说的后,轻蔑地说道: “就他,做得那‘丢人背兴’的事,还想有亲戚帮他?” “不过,能给咱们号子上货也不错!” “上货?,你看他还能不能上货?” 号长似乎很肯定,魏子的亲戚也不会帮他的忙,也就这一次能带回来烟。不过,号长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没敢问号长,等有机会了问问刘x或者别人,看魏子和号长说了什么也就知道了! 第116章 举报 在随后的几天内,魏子在号子里的处境有了一些改变,‘二黑子’几个在号长的授意下,也没再让魏子完成‘任务’!不过就像号长预料的那样,魏子再没能从外边带进‘货’来,一来他也没有机会带,二来他的那位亲戚似乎也并不想和他保持更多的联系。 不过,只要魏子不在号子里再引起众人的反感,号长也就不会再专门的针对他,因为每天在号子里都会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事情还特别的让人意想不到。 这一天,是星期六,正好是武所和小赵管教的班。上午我在出了号子到了办公室,帮武所在电脑上登记完了信息后就向武所申请自己想回号子里。武所听了后,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问我道: “眼镜,别人都是想破脑袋的想要出号子,你可倒好,竟然是自己主动想回号子里!” 武所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不太爱开玩笑。不过今天武所和我说的话,却真真实实的是玩笑话。‘赵老大’在旁边坐着,听了武所的玩笑话后,也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武所说的是事实,我主动申请想回号子的举动在看守所这样一个环境中好像是有点另类了!不过我也没多想,苦笑一下,赶紧把自己实现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武所,赵x的自考马上就快到了,现在办公室也没什么需要我做的,就想回去再多看看书!”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不过也是现实,还是武所和‘赵老大’都知道的事实。没办法,我总不能直接告诉武所,我就是想回去,没别的理由。如果这么说的话,可能以后在武所的班上我就再没多少机会出号子了。 尽管是一个牵强的理由,但总算是应付过去了武所的询问。武所点了点头后,就吩咐‘赵老大’把我送回号子。 ‘赵老大’拿着钥匙在过道内边走边低声问我: “眼镜,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大,没什么,昨晚没睡好,想回去迷糊一会儿!” “有事就告给老大,老大帮你!” ‘赵老大’拍了我的肩膀说道 “嗯!知道了!谢谢老大!” 这才是我真正想回号子的原因。昨晚上我确实没有休息好,因为自己已经进了看守所四十多天了,只是在快一个月的时候,j检院给我下发了“d捕通知书”,现在又过了十来天了再没有任何消息,哪怕是‘补侦’也好,总是有点关于我自己案子的消息传来,让自己的心中也能多少有点盼头。但现在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好消息没有,连一点坏消息也没有。 带着这样的焦虑和不安,我昨晚上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翻来覆去的没有睡个好觉,在今天早上醒来后,有点头晕脑胀的,一直就没有精神! ‘赵老大’打开铁门让我回到号子后,就关上了铁门返回了办公室。 我回到号子时,上午坐班结束的铃声也正好响起,到了上午自由活动的时间。 “眼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杨看到我比往常回来的早就走过来问我 “没事,老杨,只是有点瞌睡,想回来迷糊一会儿!” “哦!那你迷糊,没事就好!” 我走到自己的铺位前和号长打了一声招呼后,没脱鞋就躺在自己的位置上,往下拉了拉被子后,头枕着被子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因为我睡得正香,被吵醒后,我条件反射般的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冲着吵闹声发出的方向喊了一句: “叫唤甚咧!睡觉都睡不安稳!” 号子里的吵闹声在我喊了一句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在坐起来后,脑子也清醒了一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就睁开了眼。 只见,在门口的厕所前,站着‘二黑子’和六子、棍子三个人,在厕所门口,地上坐着蜷缩着身子的小x州,小x州满脸的害怕和惊讶。害怕是‘二黑子’三人给他带来的,惊讶是我的那一声喊带给他的。包括‘二黑子’三人还有其他的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他们从没看到我在号子里发过火,都不知道今天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发火。 我清醒以后,感觉到自己有点冒失了,虽然是在睡梦被惊醒后喊的,但这一声在号子里还是显得很是突兀和不合适!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我想着正愣神的‘二黑子’三人讪讪地说道。 在我刚说完,身旁就传来了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我一听就是号长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向号长看去。看到老杨和号长坐在一起,也在笑着,俩人笑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就仿佛是让他俩看了一场笑话一般,不过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也确实有点可笑。 “黑哥,老杨,刚才有点冒失了!” 我赶忙解释道,号长听到后,没对我说什么,只是冲着‘二黑子’几人喊了一句: “把眼睛的好觉给惊醒了,你们看着办!” ‘二黑子’几人听了后,就转过身开始继续‘教育’小x州了。 我没理会厕所边发生的事情,在清醒了一下脑子后,找号长要了根烟点着后问道: “黑哥,小x州又不安生了?” “安生,他x的,这小子在号子里就没有安生过!让老杨和你说说!” “老杨,这小子又怎么了?” 随后,在小x州不断地发出低低地惨叫声中,老杨跟我说起了小x州为什么被打得原因。 原来,在我睡着后,‘赵老大’过来了一下,没有开门,只是把号长叫到了门口,和号长说了几句话,在和‘赵老大’说完话后,号长一脸不高兴走回来,随后就出现了我被惊醒后看到的一幕。 在我问道‘赵老大’和是号长说了件什么事后,老杨继续和我讲着。 ‘赵老大’和号长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但却告诉了号长一件事,小x州向郑所打了‘小报告’,而且是关于我们整个号子的小报告! 老杨和我说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小x州前几天好像是也被补侦了一次,和魏子一样去过中班。也只有在中班补侦的时候,小x州才有机会见到郑所,才有机会打‘小报告’。 “他说什么了?” 我急着追问老杨,老杨接着和我说道: “小x州一共向郑所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说我们在号子里每天欺负他和魏子,还让魏子每天完成‘任务’。” “这还好说,我不相信郑所不知道号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第二件事!” “第二件是什么事?” “这小子说我们号子里有火、还有钱!” “这小子疯了?怎么什么都敢说!” “纯粹就是sb 一个!” 老杨最后狠狠地说了一句。 听完老杨的话后,我的心里不禁一阵紧张。小x州和郑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我相信郑所也知道说的是实话,但自从小x州打‘小报告’以后,也没见郑所对号子里有什么‘行动’,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把自己的疑问和老杨说了一下,老杨也摇摇头说不清楚。 号子有钱的事,倒是和我没关系,但有火的事,和我却脱不了干系,小x州这不是变相地把我也牵扯进来了吗?而且牵扯到的还有号长,甚至还有‘赵老大’。万一在郑所问到我火是从哪儿来的,我该怎么解释?出卖别人的事我做不出来,但凭我一个人哪里能搞到火,这又不是在外面,随便一个小卖铺花五毛、一块的就能买下,在看守所里只有别人给我我才能有,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x的,这小x州到底想干什么? “黑哥,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先给这小子好好松松骨头再说!” “那钱和火的事该怎么解决?” “火好说,有老大在,没事的!关键是钱,他x的,我只能是全交给了老大!” 我知道,号长一直就有把钱留给自己的想法,毕竟在需要拉关系或寻求帮助的时候,钱最好用。现在好了,小x州一个‘小报告’,把号长的私心直接就全亮了出来。 同时有一股火气不知不觉的涌上我的心头,这次要不是有‘赵老大’在郑所面前给罩着,不仅号长要挨罚,就包括我在内也躲不了一顿罚,越想我就越气愤,对小x州就越来气。 “他x的!” 我骂了一声后,快步向厕所走去。 第117章 侮辱 在老杨告诉我小x州被打得原因竟然是向郑所打‘小报告’,并且还牵涉到我的时候,我的心中不由的地升起了一股怒火。 “他x的!” 我一转身就准备向厕所走去。 老杨看到我有点激动,在我转身的时候,急忙一把拉住了我 “眼镜,你想作甚咧!” 在被老杨拉住后,我的脑海中也随之猛然的一醒,我又冲动了!我曾经就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才酿成了大错,被关进了看守所,现在我又犯了同样冲动的错误。幸好身边有老杨站着,及时拉住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在冲动的刺激下,会做出什么事,从没在号子里打过人的我,下手的分寸能不能把握的住,万一把小x州打出个好歹来,等待我的又将是一场不小的麻烦,幸好有老杨拉住了我! “老杨,谢谢,我冲动了!” 我顿了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带着感激对老杨说道。 老杨看到我的情绪稳定了,才放开拉着我衣服的手: “眼镜,教训小x州有‘二黑子’他们就够了,用不着你动手,知道!” 老杨最后的一个‘知道!’传到我的耳中后,犹如洪钟大吕般让我想起了号子里的规矩。 在号子里,不能随便和别人吵嘴,打架,更不能打人,这不仅是号子里的规矩,也是看守所的规定,如今贴在墙上的看守所监规里面就有这么一条。‘二黑子’是号子里的二铺,六子和棍子充当着‘二黑子’的‘帮手’,‘二黑子’现在教训小x州是得到了号长的授意和允许的。我再掺和进去,就有点违反了号子里的规矩了。尽管我要动手教训小x州,号长也不会不允许,但总是破坏了号子里的规矩,况且,这样做对我也没有一点的好处,只能是出一口心中的恶气罢了。 现在,小x州背后向郑所打‘小报告’带来的麻烦,已经被号长和‘赵老大’解决,我在号子里也就是安全的了。 号子里的其它人都在静静地看着我,刘x看到后,也走了过来轻声的叫了我一声“哥”,然后再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我身边。 我静了静心后对刘x说道: “没事的!” 然后我问老杨: “老杨,你说这小子是到底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老杨也骂了小x州一句。 旁边坐着的号长一直在看着我,并没有阻止我想过去教训小x州的行为,在看到我被老杨拉住后,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对我说道: “眼镜,你也安生点,别给黑哥再添麻烦了!” “嗯!知道了黑哥,他x的,刚才有点冲动了!” 号长拿出两根香烟递给我和老杨,一向喜欢抽‘小兰花’的老杨也接过了香烟,用号长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着后,一起坐在了号长旁边。 厕所里,‘二黑子’和六子、棍子还在拳打脚踢地教训着小x州,听着小x州发出的低低的惨叫声,我心中的气愤逐渐的消失不在。 “行了!” 号长想着厕所方向喊了一声,在我被惊醒后,小x州已经又被教训了十几分钟,号长看看也差不多了,即使不管小x州,‘二黑子’三个动手的人也该打累了! ‘二黑子’听到号长的声音后,慢慢地走出了厕所,随后棍子和六子也从厕所走了出来。 “呸!” ‘二黑子’向着厕所里的小x州吐了一口 “以后还敢不敢了?” “二哥再再也不敢了” 厕所里传来了小x州带着哭腔唯唯诺诺的回答。 “从现在开始,开除魏子升你当‘所长’!” ‘二黑子’向着厕所里的小x州说了一声,然后一边动手解着裤子一边又走进了厕所 “让开点!” 走进厕所的‘二黑子’喊了一声,随后就传来了‘哗哗’的声音。 在‘二黑子’走出来后,愤愤地说了一句: “老子都憋了一大泡尿了!” 然后就向我们走来,边走边还不忘向着号子里的众人说道: “还不去恭喜一下新‘所长’?,都等什么?” 坐在通铺上的邢飞一直在看着号子里发生的事,在听到‘二黑子’说的话后,对着身旁的老偷说了一声: “来,帮我下去,我要去恭喜一下新‘所长’!” 看到邢飞让老偷帮忙下地去恭喜小x州,我心中很是诧异,心里严重怀疑他是被‘二黑子’说的‘所长’两个字刺激到了,才会有这样的举动!毕竟邢飞在被送进看守所的当晚,‘所长’两个字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刺激! 老偷听到邢飞的话后,赶忙帮着邢飞下了通铺,帮邢飞穿上鞋后,又弯下腰用手提住粗铁链子,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传来,邢飞走向了厕所。 在邢飞走进厕所后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邢飞道歉的声音: “吆,啊呀!‘所长’,太不好意思了!” 随后厕所里就出来了邢飞‘哈哈哈’的笑声,还有小x州‘呸呸呸’的不甘的哭泣声。 众人都知道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都在低声的笑着。 “哎!” 身旁的老杨低声他了口气,我的心中也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感觉。说实话,动手教训小x州我的心里还能接受,但邢飞的‘不好意思’的举动,有点让我心里很是别扭。如果一个人的报复或快乐是建立在对另一个人的侮辱之上的话,那这个人的心理也是扭曲的了! 我虽然心里也很气愤小x州,但像邢飞那样的做法,我还是做不出来。挨一顿揍,还能说的过去,但这种侮辱人的做法,我实在做不出来。 不过邢飞在号子里的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尽管他的做法有很大问题,但谁也不敢说什么。‘二黑子’听到厕所里的笑声后,反而乐呵呵的向厕所走去,想要看看小x州的惨样,号长则坐在通铺上似乎摇了摇头,低头抽着闷烟。 想象着现在小x州被侮辱的惨样儿,我的心中也彻底对他没有了火气。 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再次响起,邢飞在老偷的帮助下从厕所走了出来,‘二黑子’在邢飞出来后,站在厕所门口笑呵呵的看了看说道: “飞哥,你这恭喜也太‘热乎’了!咱们的新‘所长’都感动得哭了!” “哈哈哈” 在‘哗啦哗啦’声和笑声中,‘二黑子’和邢飞一起走了回来。 邢飞在厕所里闹了这么一出后,后面也再没人进厕所去恭喜小x州了。小x州一直在厕所待着没有出来,我也没心思去看他的惨样儿,在把抽剩下的烟递给旁边等着的刘x后,感觉到号子里格外压抑的我,一个人走到了小院子里。 每个号子里都对像小x州这样背后打‘小报告’的行为不能容忍,特别是当‘小报告’危害到整个号子的利益的时候,更是被号长所深恶痛绝。但号子里管教们‘培养’的‘耳目’的存在,是整个看守所的普遍现象。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某位管教培养的‘耳目’。 我在看守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出去到办公室里,也有管教会向我打听号子里的情况,甚至还直接问号子里哪一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每当我被管教们问起的时候,总是不痛不痒的回答几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尽量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尽量不参与进那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事情当中去。只有在邢飞刚被关进号子的那几天,我被管教问起邢飞的情况的时候,我如实回答过,因为邢飞毕竟在号子里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在经过几次我不痛不痒的回答后,管教们也都知道了我是什么想法,都没多说什么,慢慢地也就不再问我了! ‘耳目’,这样一个号子里特殊的存在,既给看守所带来了更多的安稳,但也给号子里增添了太多的麻烦。 穿过布满整个小院子天空的铁栅栏,我抬眼望着外面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几只小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想到,自己曾经飞过了一片失去自由,失去尊严,空气中还飘散着一丝人性扭曲味道的地方! 第118章 人性 号子里的谈论声和偶尔‘哈哈哈’的声音传到小院子里,似乎让人感觉到这是一种多么难得融洽,我转身向号子里看去,众人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打闹着。‘二黑子’站在当地不时地向众人学着邢飞在厕所的样子,描述着小x州‘水流满面’的情形,有点拙劣的表演却总会带来旁人一阵阵的笑声。 老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也和我一样站在了小院子里,我俩都似乎无法融入号子里的那种‘融洽’,都选择站在小院子里,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这一刻心灵的宁静。 这份心灵的宁静是被号子里响起的铃声打破的。 小院子的铁门被打开后,‘赵老大’出现在门口,看到我和老杨就站在小院子里,先和老杨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 “眼镜,出来打饭!” 老杨也点点头作为回应后转身走到号子里,吩咐众人“准备打饭!”,我则答应‘赵老大’一声,走出了小院子的铁门。 ‘赵老大’站在门口等我走出去后,问我: “怎么样,睡好了!” “睡好了,老大!” “嗯,小x州怎么样?” “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还在厕所窝着!” 随后我把小x州在号子里挨打的事和‘赵老大’简单说了一遍,又把邢飞侮辱小x州的事也说了一次,‘赵老大’边听边满意的笑道: “哈哈哈,就得好好针掂针掂这小子!” ‘赵老大’哈哈笑着毫不掩饰的样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一样,满是开心与轻松。看着‘赵老大’的样子,我心中真为小x州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和做法感到悲哀,小x州的心理我一直都无法理解,这么明显‘损人不利己’的事都能做出来,很是难以让人想象。 也许小x州认为没人会知道他向郑所打‘小报告’的事,也许他只是想通过打‘小报告’拉近和郑所的关系,从而在号子里不再被随意的欺负,也许仅仅就是想在号子里能更好的生存,在被逼无奈之下做出的一种努力和争取。 但小x州却远远低估了看守所内复杂的人心和无底线的人性! “哎!” ‘赵老大’继续开着其他号子的门,我一个人走到厨房窗口处的时候,轻轻地叹了口气,等小吕从号子里跑过来后就一起往小推车上安顿着中午的饭菜。 “眼镜,打饭的时候照料着点!” 四哥一边从厨房内往出送饭菜,一边在里面向我说道,我知道四哥是什么意思,就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四哥!” 已经好多天了,四哥一直对那个‘人贩子’张彤,在打饭的时候要求我要‘特殊照顾’,只要是我在打饭总忘不了吩咐我一次。 把饭菜都安顿好后,我和小吕推着小推车像往常一样,首先从我们号子开始了打饭。 ‘二黑子’依旧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号子门打开后就第一个走了出来。 “眼镜,给多打点!” ‘二黑子’低声和我说道,我点了点头。 给‘二黑子’打完饭后,其他人一个一个的排着队走出来,打好饭后又一个一个的走了回去。我在打饭的队伍里,并没有看到小x州的身影,但我却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到了一只手提着链子另一只手拿着饭盆正一步一步往出挪着的邢飞。 正常看守所的管教在给号子里打饭的时候,都会清点一次人数,发现有没出来打饭的人都会了解一下是什么原因没有出来。但今天站在不远处的武所却一直在和‘赵老大’说着话,时而俩人还‘哈哈哈’笑一阵,并没有多看这里。我不知道是武所故意忽略了对号子里人数的清点,还是被‘赵老大’有趣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小x州今天中午没有出来打饭的事也就被所有人忽略了。 带着全副刑具的邢飞提着链子慢慢地挪了出来。 “啊” 邢飞的双脚刚踏出小院子的门,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闭着眼睛开始享受着这短暂的新鲜空气。看着邢飞的享受的样子,我没忍心打断他,静静地等着邢飞的反应。 邢飞在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后,睁开了眼,开始四周看着,在他环顾一周后,看到大操场上只有除了远处的武所和‘赵老大’,就是我和小吕外,再没有别人了,似乎有点很失落,我想邢飞应该是想借打饭的机会能看到他的爸妈,但却让他失望了。 “邢飞,早上上操的时候出来看!” 我提醒了一下邢飞,邢飞听到后缓过神来向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饭盆递了过来。 “眼镜,菜不用太多,差不多就行了!” “行,知道了!” 在我给邢飞打好菜,准备取两个馒头给他饭盆内放的时候,邢飞看了看远处站着的武所和‘赵老大’对我说了声: “眼镜,给我一个馒头就行!给我爸多拿一个馒头,能的话帮忙给我爸妈多打点菜,谢谢了!” 我听到邢飞说的话后,心中一动,坚持把手里的两个馒头放在了邢飞的饭盆内,然后答应道: “能!这是你的两个!” 邢飞听了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又说了声‘谢谢眼镜’后准备转身回号子里,这时老偷从号子里紧走几步到了邢飞身后 “飞哥,我来拿!” 说完就一只手接过了邢飞手里的饭盆,另一只手帮着邢飞提起那一串粗铁链子帮着邢飞慢慢挪了回去。 邢飞被关进看守所有十来天的时间了,今天是第一次走出号子。我对邢飞能有这样的变化感到满意,起码邢飞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能够安稳地待在号子里了。同时我也对邢飞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到他的父母,感到由衷的欣慰,起码他的心中还尚存有一份人性的良知,还记得牵挂他的父母。 小吕推着小推车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往前走着,在走到五号号子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在小院子里队伍的最后面,排着队却不时地侧着身子瞅着门口的邢飞的父亲,本就不高的身影,在整个队伍中显得是那么的落寞和低矮。 自从在严所的班上邢飞的父亲闹了一次后,五号的号长‘三虎’就被严所叫到办公室狠狠地‘训’了一顿,从那天开始‘三虎’对整个号子的管理都有了变化,特别是对邢飞父亲的看管,在开始那几天,早上跑操的时候,邢飞的父亲没有出来跑,‘三虎’就专门留了人在号子里看着,就怕邢飞的父亲再做出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给他和号子里惹出麻烦来。 可能是邢飞父亲不时侧身瞅着门口的举动被号长‘三虎’发现了,号子里很快传来了一声‘三虎’大声的训斥,然后就有人重新排在了邢飞父亲的身后。 在轮到邢飞的父亲打饭的时候,站在身后的那个看管他的人,拿过他手里的饭盆后说了一句: “你不要出去,等着!” 然后堵在号子门口把两个饭盆递了出来。 邢飞的父亲听话的站在小院子的门口,蛋仍想探着头向我们的号子方向看,尽管门口被那个看着他的人堵着,尽管他也知道应该看不到邢飞,但他仍然在努力的这样做着。 “瞎动弹甚咧,你不能出去!”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不耐烦地摆了摆站着的身子,回头向邢飞的父亲呵斥道。 “哎!哪个是他的饭盆?” 我听到这声呵斥后,故意问了这个人一句。在听到我的问话后,这个人马上露出一脸的微笑,伸出手上的一个饭盆回答道: “哥,这个就是!” 其实我在他接过邢飞父亲的饭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哪个饭盆是邢飞父亲的,我只是有点不忍看到一个被这样呵斥的想看到自己儿子的父亲。 我接过饭盆后,一边挖着菜,一边向着被堵在小院子的邢飞的父亲说道: “邢飞让我帮忙给他爸妈多打点菜,再多拿个馒头!” 本来正努力想看到儿子的邢飞的父亲,听到了我说的话后,带着复杂的眼神怔怔地站着,看着我。 我把饭盆内盛满了菜后,又拿了三个馒头放在了饭盆内,用一只手护着递给这个堵着邢飞父亲的人,大声说道: “给他拿好了,别掉了!” “嗯嗯,放心!” 他把自己手里的饭盆放在地上,然后小心地双手接过饭盆后转身又小心地递给了身后邢飞的父亲。 在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邢飞父亲满是沧桑的脸上,一双似乎充满雾气的眼睛感激地看着我,小心地接过饭盆后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号子里走去。 在看守所里,人性撕掉了它漂亮的伪装,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更多的是丑陋和不堪,但还是有那么一丝让人感到欣慰的存在,温暖着我们的心! 第119章 条件 给男号子打完饭后,小吕推着小推车走到了女号子门口。 和男号子一样女号子也排好了队在小院子里等着,排在前面的依旧是女号子的头铺张姐,但和往常有点不一样的是,她身后排着的队伍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并没有紧跟在她身后。 而且张姐今天好像专门进行了一番打扮,虽然号子里不允许有任何化妆品出现,但张姐似乎有神奇的本事,把她自己整个人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一身干净的号服、一头齐耳的短发、一张发瘦的脸庞、再配上一双让人看着有点头脑发晕的眼睛,一眨一眨闪动着人心。 我在办公室的时候,曾经在登记‘谈话记录’的时候,看过张姐的一些入j资料。在资料上显示,张姐看上去年龄不小,其实今年才35岁,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是县里一家国营机械厂的总会计,当时我还为张姐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一个国营厂子的总会计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总会计应该是一个很高的职位,怎么也得是由一位满鬓白发,脸上布满皱纹,但头脑依然清晰,对待工作严谨认真的老人来充当。 但年龄不大的张姐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就已经一名总会计,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她背后有什么不凡的故事。 张姐之所以能当上国营机械厂的总会计,和他的父亲有关,因为这个国营机械厂的厂长就是他的父亲。这次,张姐是因为涉嫌‘挪用公款罪’被关进来的,同时关进来的还有他的父亲,而且张姐之所以被关进看守所和他的父亲有关,真正挪用公款的是他的父亲,而张姐因为是总会计,所以她是被牵连着关进来的。 张姐看到我们走了过来,但没有出来打饭,而是一直用那一双闪动的眼睛瞅着不远处的‘赵老大’和武所站着的方向。在打饭的时候,我可以短暂的留给出来打饭的人一点时间,让他们能好好呼吸一次外面新鲜空气的时间。但今天的张姐似乎很在意这难得的一次机会,但她却不是用来呼吸新鲜空气。 很快不远处的‘赵老大’就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后,向我们走了过来。 “眼镜,把勺子给我,我来打饭!” “嗯,老大!” 我答应一声后把手中挖菜的勺子交给了‘赵老大’,并且让开了小推车前的位置。 ‘赵老大’接过勺子后,站在小推车前并没有给张姐打饭,而是和张姐俩人说起了话。我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武所,在‘赵老大’走过来后,虽然仍然站在那里,但却没有再看我们这里,而是自顾自的点着一根烟后,四处瞅着。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张姐和‘赵老大’有事情要说,我很佩服‘赵老大’的眼神,虽然离得不远但却能发现张姐今天的不同,甚至连张姐一眨一眨的眼神都能看得清。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既不敢离开小推车太远,又不想离‘赵老大’太近。倒不是说我怕影响到他俩的说话,而是我有种预感,张姐和‘赵老大’说的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不想参与进去,即使只是简单的听到。 现在感到尴尬的人应该不仅是我一个,应该还有推着小推车的小吕才对。我向小吕看去,只见小吕推着小推车不敢放手,就站在那里但却低着头,看着脚下。看到小吕的样子后,我明白了,小吕这样做就是‘假装不知道’,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我向小吕的方向靠了靠后,动手整理着大不锈钢盆内放着的馒头。 在我心中想了这么多的同时,‘赵老大’站在小推车前和张姐说着话。 “怎么了,想赵哥了?” “想了,想让赵哥帮妹妹一个忙!” “哦?!和赵哥说说是什么忙?” 在‘赵老大’说完后,张姐的回答并没有及时传来,我没敢抬头看张姐,但我估计张姐现在应该是不太信任我和小吕,特别是我,因为小吕比我进来的时间要早,而且在我成为半个跑号之前就一直跟着‘赵老大’,还伺候着‘赵老大’的日常生活起居。 “没事,说,眼镜也不是外人!” ‘赵老大’说完后,才再次传来了张姐说话的声音。从张姐和‘赵老大’简短的说话中,我知道了张姐想让‘赵老大’帮她什么忙。 现在,张姐的案子已经到了j查院,张姐找‘赵老大’,是想让‘赵老大’帮她和他父亲能做一些‘沟通’,同时也希望‘赵老大’能帮忙把她的父亲从原来的号子调到我们号子里,张姐同时在担心他父亲的身体。 ‘赵老大’听完张姐简短的说话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可是‘串供’啊!我可不敢干!” “这怎么能说是‘串供’呢?就当是妹妹求赵哥了!” “,这里面的风险可太大了!” ‘赵老大’并没有答应张姐的请求,但也没有完全的拒绝,张姐似乎也明白没有平白无故让人帮忙的事情,赶忙又说着: “赵哥,妹妹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赵哥白帮忙的!” 本来,年龄比‘赵老大’要大几岁的张姐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的说着,听到我的耳中,就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舒服。在听到最后这句张姐带着一种难言的‘诱惑’的‘赵哥’和后面的话语后,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颊带着两耳都有些发烧。很不自在的站在那里数着已经数过了好几次的馒头。 “拿来!” ‘赵老大’在沉默了一下后,说了一句。在我眼睛的余光中,我看到‘赵老大’向张姐伸出了手,张姐把手中的饭盆递向‘赵老大’的同时,在饭盆下面的指头中露出一个叠着的纸条。 ‘赵老大’接过纸条的时候似乎还摸了一下张姐夹着纸条的手然后才把饭盆接了过去,‘赵老大’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攥在手中,给张姐打好了饭,张姐在说了一声别样的‘谢谢赵哥’后,才端着饭盆扭着身子走回了号子。 “呼” 我心中暗暗呼了一口气,张姐终于回去了,我和小吕的尴尬也终于结束了! ‘赵老大’一直给女号子打完了饭,才又把勺子递给了我,在转身的时候‘赵老大’把手中的纸条悄悄装在了裤兜里,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向武所。 我和小吕没说什么话,又像平常一样把剩下的饭菜和馒头留给了我们号子,然后就回到厨房窗口处,重新安顿好稀饭和热水后给号子里送去。 ‘赵老大’答应了女号子头铺张姐的请求,具体‘赵老大’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起了在‘赵老大’考试前一晚和我说的事,当时我感觉他是在试探我,虽然他当时并没有承认,但现在看来‘赵老大’那晚确实有试探我的想法。 在我越来越频繁的在看守所内活动后,知道的或接触到的事情越来越多,那么包括‘赵老大’在内的一些隐秘的不能让人所知的事情必然就会被我发现。 看守所这个小小的‘世界’中,充满了太多的未知,给我本以为已经熟悉的‘世界’又开始蒙上了一层面纱。 第120章 奇怪 我和小吕给号子里送完稀饭和热水后,在厨房窗口处收拾好了小推车,然后就回到了号子里。 众人都在号子里吃着饭,刘x看到我回来后,赶紧喊了一声: “哥,回来了,快过来吃饭!” 我向头铺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走回了我的位置。我一边吃着饭一边扫了一眼号子里的众人。 小x州已经从厕所里出来,但他并没有吃饭,只是乖乖地站在厕所对面的墙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刘x,小x州没有吃饭?” 我问了一下身旁正在吃着饭的刘x,刘x听到后,嘴里嚼着东西不屑地回答道: “老大中午不让他吃,饿他一顿!” “哦!” 看来不是小x州没有心情出去打饭,是头铺安排后的原因。 这也算是头铺在号子里的一个权利,一切都是小x州自找的,希望他以后能多长点教训!要不然,他在这个号子里很难很好地生存下去。 在我快吃完饭的时候,‘赵老大’的身影在我们号子的铁门前闪过,走进了里边的号子。我想起给女号子打饭的时候,张姐请求‘赵老大’帮忙的事,也许赵老大进里面的号子就是为了张姐。 老杨已经吃完了饭,向头铺申请了一根烟后,走到了小院子里。我接着又吃了几口后,放下了饭盆也跟着向小院子出去,有些事我是想和老杨说说。 “哥,你吃完了?” 身后的刘x问道 “吃完了!” 我没有回头和刘x说了一声。 小院子里,老杨看到我也走了出来,就问我: “这么快就吃完了?” “嗯,老杨,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 “女号子里的头铺张姐你知道!” “知道!怎么了?” “他爸也关在看守所里,是吗?” “是,怎么想起问这个,张x(张姐)找你了?” “没有,找老大了!” “哦!” 老杨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张姐到底找‘赵老大’要干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和我说道: “记得我刚开始的时候和你说过‘赵老大’的事!” 我想起老杨确实和我讲过的一些‘赵老大’的传闻,我当时听了后并不相信那是真的! “记得,难道都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谁也说不来是不是真的!” “老杨,张姐在打饭的时候” 我正想告诉老杨在打饭的时候,我听到的张姐请求‘赵老大’的事,但被老杨制止了 “眼镜,不要说,你知道就行了!” 老杨的制止,我突然明白这种事在看守所内是犯忌讳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我说的话传到了‘赵老大’的耳中,不是什么好事情。 “嗯嗯,知道了,老杨!能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做一个听不到,看不见的人最好!” 随后,老杨只是告诉我张姐的父亲‘老张’,是被关在哪个号子里,就再没多说什么。 众人在吃完饭后,都陆陆续续地走到小院子的水龙头前清洗着自己的饭盆,我看到小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也就再没和老杨说这件事,接过老杨手中的‘小兰花’抽了几口后,我走回了号子里,等待着午睡的铃声响起。 午睡结束后,到了下午坐班的时间,‘赵老大’把我叫出了号子,在我走出铁门后,才发现,小吕也被叫了出来。 “老大,下午是要做什么吗?” “没别的,把你俩叫出来去收拾一个号子!” ‘赵老大’锁好铁门后,就带着我和小吕走到了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前,小赵管教看到我们过来后,从办公室内走出来,用钥匙打开了大铁栅栏。 “赵x,好好把那间号子收拾出来,可能要用的!” 我没明白小赵管教说的‘用’是什么意思,在大铁栅栏被打开后,就带着疑惑跟着小赵管教走进了过道内。在路过女号子门口的时候,前面跟着小赵管教身后走着的‘赵老大’,抬起手在铁门上的小窗户前,向女号子里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看了看里面,才走了过去。我在走过门口的时候也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女号子里下午并没有坐班,都在自由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头铺张姐早听到了大栅栏被打开的声音,眼睛一直瞅着过道内。 我看到原本站着的她,松了一口气坐在了通铺上。刚才‘赵老大’的手势张姐一定是看到了,所以张姐知道她请‘赵老大’办的事,‘赵老大’已经帮她办了一半,至于调号子的事,应该没有那么快,还得等一等。 我突然想到,下午‘赵老大’叫我和小吕出来收拾号子,这个号子还是在女号子这个通道内,这是不是‘赵老大’有意安排的,他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小赵管教领着我们三个走过了几个号子后,停下了脚步。用钥匙开着铁门,我边走边数着走过的号子门,在小赵管教开门的时候,我又回头确认了一下,没错,小赵管教打开的是通道内的第五个号子。 随着“吱呀”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后,小赵管教带着我们三个走进了这间号子。 这间号子和‘赵老大’在的那个单间布局差不多,也是在窗户前有一床被卷着的被褥,然后整个通铺上除了两个纸箱子外就剩下通铺下放着的两个脸盆了。我朝着厕所里面看了看,厕所也被清理的很是干净。 唯一和‘赵老大’的那间号子不同是,在窗户上挂着一个窗帘,只不过挂着的窗帘就像是把被套拆下来后又缝制而成的深绿色。 ‘赵老大’跟着小赵管教到小院子里看了看后,又走了回来,然后向‘赵老大’说道: “赵x,你照料着把这个号子打扫干净,该擦干净的地方也都擦干净了!” “知道了,我们一定收拾好!” 小赵管教也没有再多待,就走出了这间号子。 一会儿后,过道内好像还传来了两次打开号子门的声音,有人在过道内说了几句话后,才又传来了大铁栅栏被关上的声音。 “好了,眼镜你俩到门口拿上笤帚开始打扫,窗台上,通铺上,还有厕所都先打扫干净了!” 我和小吕答应一声后,就找到笤帚和脸盆开始打扫和收拾着,脸盆内有一块旧毛巾,我俩也就当抹布使用了。 像这种活儿,‘赵老大’是不用干的,他只是充当‘监工’的身份就行了! 在我和小吕打扫的时候,‘赵老大’慢慢踱步到号子的门口,伸出头向通道内看了看,然后又侧耳听了一会儿后,就走出了这家号子,向着大铁栅栏方向走去。 我知道‘赵老大’这是去找关在女号子里的张姐去了,隔着那么厚重的铁门,也只能是说说话而已。我也没再多想‘赵老大’出去究竟是干什么去了,想到我和小吕正在收拾的这间号子后,我问小吕: “小吕,知道为什么要收拾这间号子不?” “不太清楚,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人要被送进来了,这种事以前也有过!” 第121章 特 殊 我和小吕在这间号子里打扫着,号子里没有太多的人显得很是空旷,尽管号子本身并不大!在我和小吕打扫完以后,我俩就坐在通铺边上聊着天。 我很好奇小吕和我说的特殊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小吕给我解释道,就是那些有正式工作,在z府部门上班的人,主要是一些有一定级别的g员。这些人一般在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不会和我们关在一起,都是关在像今天我和小吕收拾的单独的号子里的,而且基本每天都不用干什么,不用上操,还可以吃小灶饭。所里对待这种人和对待我们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法,可以说除了限制了这种人的自由外,其它方面和在家里的待遇也差不多。 听了小吕的话后,我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感慨,这人和人在外面的时候不一样,就是被关进看守所后的‘待遇’也不一样。我不知道这是在法律上有这种规定,还是因为我们县本就是一个很小的县城,所以看守所有自己的一些‘土政策’。不过这些和自己都没有关系,还是努力过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赵老大’在过了一会儿后,从过道内走了回来,看着‘赵老大’小声哼着歌曲,一副满足的样子,我和小吕都没敢问他什么。 “打扫完了!” ‘赵老大’一走进号子就问我俩 “嗯,打扫完了!” 我和小吕回答道 “行,完了咱们就回去!” ‘赵老大’说完后转身又向号子外面走去,我和小吕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女号子这边的过道内不像男号子那边,很是安静,只有在走近看守所内唯一的那个女号子门口的时候才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低的说话声。 在走过女号子门口时,女号子的头铺张姐扒在小窗户上,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赵老大’,‘赵老大’扭头看了看张姐,然后继续哼着小曲走了过去。 在带着我们走到大铁栅栏的时候,‘赵老大’用手敲着大铁栅栏。小赵管教听到声音后走了过来,打开大铁栅栏后,问了一句‘赵老大’是不是打扫完了,在得到‘赵老大’肯定的回答后,让我们走了出去。 我和小吕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号子里,武所又安排我俩把办公室的重新打扫和收拾了一次。直到打完了晚饭,我和小吕才回到自己的号子。 当天晚上,在墙上的电视被关掉,号子里众人都开始自由活动的时候,内班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不久‘四道门’就被人打开。刘x像往常一样扒在窗户上看到后,跳了下来向头铺汇报着: “黑哥,送进‘新人’来了,武所和小赵管教一起接进来的,还和这人有说有笑的,好像是认识!” 看来小吕说的是真的,听了刘x说的话后,我能确定下午我和小吕专门收拾的那个号子就是给这个特殊的‘新人’准备的。 ‘新人’被接进办公室后,办公室内传来了一阵说笑声。随后,大铁栅栏被打开,小赵管教走进了过道,他的身影在经过我们的号子后,没有停留一直向里面走去。没过一会儿,‘赵老大’和小赵管教的身影在铁门上闪过,‘赵老大’应该是被叫出去安顿这名特殊的‘新人’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被人打开,在过道内传来了武所谈笑的声音,这名‘新人’应该是被送进了那个单独的号子。 那边的大铁栅栏直到墙上的睡觉铃声响起后被人关上,武所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走回了办公室。 人和人就是这么不一样! 在晚上站班结束后,我躺在通铺上后,脑海中一直想着这句话,然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号子里的众人都难得的多睡了一会儿。但也正因为是星期天,看守所并没有提供早饭,所以众人在躺了一会儿后,都纷纷穿上衣服各自找到自己买下的吃食吃了起来。 “眼镜,饿不饿!” 老杨边吃着一颗鸡蛋,边问我 “现在还不饿,估计能坚持到上午吃饭!” 我手里拿着一小袋花生米不时的吃一颗,边吃边和老杨聊着天。号子里只有小x州没有吃东西,已经好几个星期他的家人没有给他上账了,在我们都吃着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小x州只是蹲在他的位置前,不时地喝几口饭盆内的水。 没人觉得他可怜,这些天他也很老实再没偷别人吃的东西,再加上他因为打号子里的‘小报告’,彻底被头铺心里给恨上了,所以,现在的小x州也就彻彻底底的被号子里的所有人孤立了起来。 魏子像头铺说的那样,再没有给号子里上过货,不过头铺也没再专门针对魏子做出惩罚。 头铺吃了点东西后,吩咐‘二黑子’把魏子叫了过去。 魏子听话地走到头铺面前。乖乖地站好后,等着头铺的问话。 “魏子,还能不能上货了?” 头铺很平淡地问道,魏子在犹豫了半天后,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黑哥,再等等等我的那个亲戚过来后应该能” 头铺一点都不相信魏子说的话: “魏子,你觉得你那位亲戚会帮你吗?” 头铺的话说的很平淡,但却刺到了魏子的心,魏子听了后局促地站在头铺面前沉默着。 旁边坐着的‘二黑子’看魏子不再说话了,并没有发火,只是挖苦地说道: “魏子,也不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你的那位亲戚估计想躲都来不及,还会过来关照你!” 魏子听了后,低下了头。 “上不了货就催你家人给你上点账!” 魏子听了赶紧点着头答应。 “一会儿交班后,向管教打报告,让管教给你家人打电话上账!听见没?” ‘二黑子’在旁边给魏子出着‘建议’,顿了顿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魏子: “魏子,说说老婆长得漂亮不漂亮,会不会和你离婚?” “” “说不出口了!哈哈哈!” 星期天因为不上操,全天都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号子里的人都闲了下来。这人一旦要是没事干,闲了,总是想找点事情做,就像现在的‘二黑子’完全就是在拿魏子的事寻开心。 同样没事干的六子和棍子,也凑了过来,开着魏子的的玩笑。 “魏子,是老婆晚上不让你你才” “不是你自己不行” 整个号子里都是一句句的污言秽语和无聊的笑声。魏子彻底沉默在这样的声音中,头低得不能再低。 我想象不到魏子现在的心理,如果是在外面,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即使说的都是事实。但在号子里,在这样一个无聊的星期天,面对这样一群同样失去自由,没有尊严的人,魏子只能是低着头默默地承受,不敢有一点的反驳。 第122章 惊喜 在‘二黑子’几个开着魏子的玩笑的时候,‘四道门’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刘x急急忙忙地上了通铺扒在窗户上向外面看去。自从有了刘x这样做以后,棍子和六子也就自然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刘x,毕竟扒在窗户上也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嗵!”的一声,刘x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急切地说道: “黑哥!严所和郑所都进来了!” 头铺听到后,向着号子里的众人喊了一声: “都规矩点,坐好了!” 郑所虽然是大所长,但一般都不会进内班,只有在内班进了特殊的人或者有了什么事情以后,才会进来,也许郑所今天进来是为了昨天晚上进来的那名特殊的‘新人’。 郑所在进了内班办公室后,办公室内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时而发出的笑声说明今天郑所的心情似乎不错,看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众人悬着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一会儿后,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被人打开,听脚步声,应该是郑所走了进去,在隐约地传来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后,郑所进了那个单独的号子。 今天严所在接班后,并没有马上过来把我和老杨叫出去。我和众人都坐在通铺上,号子里也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大多数都在议论今天郑所为什么会进内班来。不过也偶尔有带着点怨气的声音传来,因为郑所进来后,就不能自由的活动了,本来不需要坐班的星期天也得坐班才行。 我们在号子里一直坐着,等着,都希望郑所能早点出去,我们好放松下来做自己的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后,过道内传来了郑所说话的声音,然后,过道内的脚步声再次由远而近的响起,郑所终于要回办公室了,这样我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也就离我们不远了! 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被‘嘭’的一声关上,就在我以为郑所要回办公室的时候,我们这边的大铁栅栏却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我和号子里的所有人都立马停止了说话,开始规规矩矩地坐好,等着。因为无论郑所进来要干什么,我们号子是他必定要看到和检查的,这也是作为第一个号子,作为离办公室最近的一个号子带来的‘便利’。 郑所走了进来,停在了我们号子门前,他身后的小张管教用钥匙开着门。 “郑所这是要进我们号子?难道是因为小x州打小报告的事?” 我不禁侧身向坐在后面的小x州看了看,又看了看前面的头铺。小x州的脸上似乎有点兴奋,但头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并不担心郑所的进来。 铁门被打开后,郑所在前面走了进来,小张管教则就站在号子门口等着。 身材高大、一脸严肃的郑所走进来后,慢慢踱着脚步一个一个的看着我们。在都看了一次后,郑所向着身后的小张管教说了一声: “小张,到五号监室,把张xx(女号子头铺的父亲)提出来,调到这个号子里!” “是!” 小张管教答应一声后,走向了五号号子。 郑所则在号子里继续看着我们,在看到小x州后,对着小x州说道: “岳xx,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五号去!” 小x州听了后,似乎没想到郑所会给他调号子,很是高兴,急忙下了通铺穿上鞋后开始收拾着他的东西。很快小x州就在郑所的注视下收拾好了,然后抱着自己的纸箱子站在那里等着。小x州就要离开我们号子了,他看着我们剩下的所有人,流露着复杂的眼神,有欣喜还有得意,但却没有一丝的不舍! 小x州走了也好,希望他在新的号子里能安生点,不再受人随意的欺负,而我们号子里没了小x州,就应该会比他在的时候会安生好多。 很快,小张管教就带着老张(女号子头铺张姐的父亲)走到了门口。老张站在门口,大声的向号子里喊了一声: “报告!” 郑所听到后,点了点头说道: “进来!” 老张听话的走了进来,郑所指了指小x州的空位: “把东西放这儿!” 老张个子不高,年龄估计有五十多了,光头,圆脸,脸上的皱纹并不多,稍微有点肥胖的身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精神,但眼神中却有一股在看守所内所有在押犯都有的落寞和无奈。 老张在把东西放好后,就像我们一样脱掉鞋后,盘腿坐在了通铺上,姿势很是标准。 小x州在郑所的命令下,跟着小张管教走了出去,到了五号号子。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小x州还回头看了一眼我们,我相信,他肯定不是在留恋这个号子,也许仅仅只是想再次向我们表明,他在看守所内是有郑所‘罩着’的。 就在我以为给老张和小x州调号子就是郑所进来的目的的时候,郑所又慢慢地踱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 “眼镜!” 我听到后激灵一下,赶快回答道: “是,郑所!” “嗯,好!不用这么严肃,和你说个事!” 听到郑所的话后,我的心中很是奇怪,我爸妈在看守所有了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后,应该也没必要再找郑所的关系了,我和郑所之间也没什么交接。而且听郑所说话的语气很是平和,没有一点严肃的感觉,也不是那种以上压下的态度,郑所给我的完全是一种和我商量的态度在和我说话,郑所又想和我商量什么事呢? 我带着心里的疑惑向郑所回答道: “郑所,您说!” “你是学计算机的,会不会联网?” “就是把咱们看守所所有内班,中班和外班的电脑给连到一个局域网内,并且再和省j管总局的服务器连上!” 郑所怕他自己说不清楚,赶紧又给我解释了一句,我听到郑所说的事后,心中才没有了疑惑。 看守所电脑联网的事,早在我进了看守所没多久就听秦所和我说起过,后来严所也和我说过一次,我还曾经心里盘算过该怎么连,又该用几个人帮忙的事。过了这么长时间我都以为自己等到不这回事了,但今天郑所以外的和我说起了这件事。 我的心中一阵激动,赶忙回答道: “报告郑所,我能连!” 郑所听了后,似乎心中有块石头放了下来,接着问我道: “你估计年底前能不能完成?” “应该能,先布好线、建好服务器,最后再和省j管总局的服务器连接通就行!” 现在到年底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我完成联网的任务了,于是我很肯定的回答道。郑所听了后也没什么异议,继续问道: “在年底前完成就行,需要所里配合你做什么?” 我想了想后回答道: “前期能的话所里给我配两个人帮忙布线,等具体任务确定下来后,我会先列个清单交给您,所里按照清单把要用到的线材和设备配件提前买回来!” “这个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所里配合的吗?” 我在想了想后,有点心虚的向郑所说道: “在开始之后,我希望所里能给我最大的自由,我需要在什么地方干活,需要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了,在我提出申请后,所有的管教都能配合我!” 郑所在听了之后没有马上回答我。向郑所说这句的时候,我的心中很是担心,生怕郑所会拒绝我,进而不给我所里的这个任务,所以我一直心虚的看着郑所,等待着郑所的回答。 第123章 请求 郑所在星期天意外的走进了我们的号子,先是把女号子头铺张姐的父亲老张调到了我们的号子,然后又把小x州调出了我们的号子。在我以为郑所进来就是为了调号子的时候,郑所用商量的口吻和我说起了让我给看守所联网的事情。 我怀着惊喜答应了郑所后,向郑所提了一个感到心虚的要求,等待着郑所的答复。 郑所听了我的要求后,沉默了没多久回答道: “可以,这个要求我答应你!还有吗?” 我摇了摇头后说道: “没了,谢谢郑所!” 我很是感激的谢着郑所,在谢完郑所后,我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案子。 我的案子现在已经到了j察院,正常的话肯定会被起诉。但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就像严所和我的副所朋友说的那样,需要等造成的社会影响慢慢降低后,才能解决的话,我不知道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种影响到底降没降,有这两个月的时间能不能得到解决。如果我还需要在看守所关着等待几个月的时间的话,完成郑所安排的任务当然没问题,但如果我很快就能出去的话,那么郑所安排的任务又该怎样完成。我都出去了,但任务却完成了一半,这显然不是郑所希望的。 为了能更加保险,就得消除郑所的顾虑,我觉得有句话很有必要和郑所说一声。 “郑所,我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如果在没有给看守所完成联网任务就出去的话,我也一定会通过其他方式继续帮所里完成的,请您放心!” 我向郑所做出了保证,郑所听到我的保证后很是高兴地说道: “嗯,那就好!每天我再让人给你一盒烟,不过只能在外面抽,不能在号子里抽!” “谢谢郑所,我一定完成好任务!” 我根本没想到在我向郑所作出保证后,郑所还会给我增加这样的一个待遇,听了郑所说的后,高兴的回答道。 烟在看守所里的重要性郑所很明白。看守所内关着大概七八十个在押犯,除了不到十个的女在押犯外,所有的人都在想尽办法的往号子里上货,其中的难度不能说不大。 所以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从外面带进来烟。而且烟在看守所内也是违禁品,号子里按照规定是绝对不能出现烟的。 虽然烟在号子里的存在管教们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郑所能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来,而且当着全号子的人,作为奖励答应每天会给我一包烟,这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 “好了,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先考虑要怎么做,等下星期所里开会统一安排后,我再把具体的要求给你!” “谢谢郑所的照顾!” 我很是高兴地再次谢了一次郑所。 郑所点点头后,带着一脸的轻松走出了号子。 铁门被重重地关上,号子里马上就沸腾了起来。 郑所离开号子后,号子里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围在我的面前。 “哥,你太牛了!” 刘x站在我面前,很是激动和兴奋,伸出大拇指夸着我。 “哥,带我一个,我给你打下手” “对也带我一个!” 棍子、六子、刘x、老偷和‘四川’都围在我的身边向我请求着,就连‘二黑子’也站在一边露出期盼的眼神。 先不说郑所和我‘商量’的事情对其他人在心理上有多么大的震撼,就连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关于看守所要组建网络并远程和省j管局联网的事,秦所是第一个也是最早和我说的。当时秦所也只是听说,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在看守所会不会真正的实行,我当时也只是听了个心动。后来是严所又和我说了一次这个事,因为严所是看守所的指导员,所以在严所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确实是动了心。但因为严所和我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的案子还没有到j察院,我在看守所还能待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严所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并没有多说。 现在看来,在严所和我说的时候,郑所就有了要用我帮看守所组建网络并和省j管局联网的想法,应该是郑所已经和严所说过这件事了。 可能那个时候,正式的要求看守所组网并联网的文件还没有下来,所以,就一直等到了今天。而现在我的案子已经到了j察院,按照正常的案件办理进度来看,从现在开始到f院最终的判决下来,估计一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的。 一个月之内不一定就能完成郑所安排的任务,但可能郑所也知道我的案子应该判不了多长时间,最后我留在看守所的不投监的可能性很大或者说我很大的可能会留在本地,即使出去了也不会让组网的任务进行不下去。所以,这也是郑所决定用我的一个主要原因。 另外,还有一个我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在当时电脑才刚刚开始普及没两年的时间,我们本地懂得组网和远程联网技术的人几乎没有。 我在大学毕业后,就在我们当地开了几年的电脑培训班,专门为当地的企业或一些z府单位工作的人员提供电脑使用技术的培训,顺便组装,维修电脑,在我们县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定的名气。同时,我对县里电脑这个新型的行业现状很了解,知道看守所在本地很难找到一个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或公司,即使能找到看守所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郑所能找我,也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我在进入看守所后,几乎每天都帮管教们在电脑上录信息,郑所肯定也是知道的。 再加上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严所对我的照顾,几乎所有管教对我的看法应该都很不错。 所以,综合以上的原因最终促成了郑所让我帮看守所组建网络并远程联网的事情。 本来对于我来说,这件事一直只是一个可能的消息,只是一件让我听了后能心动的事情。但却在今天,在我完全预想不到的时间里,变成了现实。 在听到郑所最后说了那句“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话后,我心中的激动已经难以言表。这件事对于我尚且如此,对于号子里其他人的‘刺激’就更不用说了。 我看着身边围着我,带着满是渴望的眼神,向我请求着的这些人,一时也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 我突然发现,自己在看守所中好像有了一个‘权利’,一个所有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都渴望借助的‘权利’,那就是,我成了一个可以带他们走出号子的人,而且是可以由我决定带谁走出号子的人。 我能真实地体会到那种整天被关在号子里的感觉,整天亮堂但却狭小压抑,一眼能看到的全都是光秃秃的人头和没有任何差别的号服,身边除了人,还是人。甚至在睡觉的时候,无论你头冲哪个方向,看到的都是紧紧挨着你的人。 在号子里没有晴天和阴天的区别,没有白天和夜晚的区别。即使是在晴朗的日子你也永远看不到太阳,只能靠着争抢才能享受到偶尔洒进小院子的那一缕缕的阳光。号子里整晚都会亮着灯光,即使在你睡觉的时候闭上来了眼睛,光线仍然能穿透你的眼皮给你带来模糊的光亮。假如你想要拉上被子蒙着头给自己带来一点夜晚的黑暗,站在地下看着的人一定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关在号子里的人,每天渴望着的就是打饭,但却不仅仅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轮到你打饭的时候可以走出小院子,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可以享受到那一刻短短的自由的阳光,让压抑的心灵能得到短暂的放松。 打饭是所有在押犯们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现在郑所给了我一个可以‘自由’享受幸福时刻的机会,也让这个号子里的其他人似乎觉得对于他们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在郑所离开后,突如其来的机会让他们都开始变得兴奋了起来。 唯有头铺和老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我这里,他俩应该是这个号子里对这件事情看的最明白的两个人了,但他俩都选择了沉默,似乎都在静静地等着我的决定。 第124章 拒绝 在郑所最后决定让我帮看守所组建网络并实现和省j管局远程联网的事情后,就一脸轻松的走出了号子,在铁门被关上后,我被号子里的人围了起来,都希望我能选他们出号子干活。 我坐在通铺上被他们围着,在静了静自己激动的心情后,向这些带着急切的眼神围着我的人解释道: “选谁帮我干活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郑所也只是同意让两个人来帮我干活,但并没有说我就可以指定是哪两个人!” “哥,那你选一个人的权利总有!” 我刚说完,站在面前的刘x就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刘x被关进看守所也有二十多天了,尚还是未成年的刘x,对于能出号子的渴望似乎比其他人更加强烈。而且自从他被关进这个号子后,我就一直很是照顾他,也就更加让他觉得他应该比别人更容易得到我的允许。 但刘x显然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其实和邢飞差不多,都是‘重刑犯’,只不过因为他的年龄小,在看守所内受到了特殊的照顾,才没有像邢飞一样成为‘大镣’。 所以在刘x说完后,我就很干脆的拒绝了他。 “刘x,你不可能的,即使我提出来所里也不会同意让你跟我出去,你知道自己的事的!” 刘x听了后,静了下来,神情变得有点失望。他应该想到了他的案子和他现在的身份,其他人还有可能有出号子的机会,但唯独他不行。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x的年龄还太小,做事不稳重,布设管线的活经常需要‘爬高上低’的,我也不敢用他帮我,一来帮不上我多少忙,二来带他出了号子干活我还得为他操不少心才行。一旦刘x在看守所内出了点事,对整个看守所来说也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 其他几个人在听了我和刘x说的话后,都多少安静了点,应该都在想这个很实际的问题。 我看到他们都安静了点,就继续说道 “能跟我出去干活的人,不仅要在内班干活,还要到中班,甚至到外班去干活,即使我选择了你们,你们想想所里会不会同意!” 听了我说的话后,老偷和‘四川’就默默地走开了。老偷的手脚本就不干净,他也知道即使我可以选择也肯定不会选他。‘四川’是外地人,平时笨手笨脚的,我也不会选他。况且,平时在号子里他俩和我处的关系也并不是多么的好,他俩也只是一时激动想试试罢了。 再排除掉刘x,就剩下了六子和棍子站在我身边,六子涉嫌的罪名是‘车匪路霸’,现在就等着f院的起诉,平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很阴险的感觉,我觉得有点驾驭不了他,所以六子本就不在我的人选中。棍子性格比较直,大大咧咧的,而且平时对我很是尊重,也很听我的话,倒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所里可能会同意他在内班干活,但要去中班干活的话就有点够呛了,去外班的话根本不可能。 “都散了!作甚咧!” 头铺看到六子和魏子还带着期盼站在我面前,就喊了一句: “一群哈(瞎的意思)求,净想好事咧!” 头铺的这两句话,彻底帮我解了围。 等围着我的人都散开后,头铺把我叫到了小院子里,老杨也跟着走了出来。 “眼镜,还是有文化好,连郑所都得主动找你帮忙!” 头铺一出小院子就和我说道,老杨则站在旁边呵呵的笑着看着我。 “谢谢黑哥夸奖了,起码这两个月之内咱们号子肯定不用担心会缺烟!” “呵呵,只要有你和老杨在,黑哥不担心!” 头铺笑嘻嘻的和我说道,头铺一般不笑,不过今天似乎也很是开心。看惯了他‘不苟言笑’的表情,我一时还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头铺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让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这样的一张脸要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总有点怪怪的。 看到老杨也在旁边,我就和头铺说道: “其实整个号子里只有黑哥你和老杨两个人能出号子帮我,起码在内班黑哥你没问题的!” “唉!我可不想掺和这个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老杨听了后首先就拒绝了我的建议,头铺也笑着和我说道: “黑哥也不行,不说别的,就黑哥这一身‘累赘’就不合适!” 头铺说着还专门伸开两只胳膊让我看了看。 头铺说的倒是事实,头铺的个子不高,拿“矮胖”这个词就能很好的描述他的身材。而且,对于头铺我也只是一个客气的说辞,其实在我看来这个号子里只有老杨一个人合适。 “其实,在内班干活的话,我还是可以自己选择想用的人的,起码一个人的选择权利我应该有!” 我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向头铺和老杨说道 “眼镜,你对黑哥有这个心就行了,黑哥和老杨一样也不想掺和这件事。” 听了头铺说的话,我心里有点奇怪,为什么他和老杨会都不想掺和这件事呢,就问了他俩: “黑哥,老杨,你俩怎么不想出去?” 老杨一笑,和我说道: “眼镜,我和老大都知道你是想照顾我俩,不过我俩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掺和进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头铺也点点头,证明他和老杨的想法是一样的。 “黑哥现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个号子的人都得听黑哥的,这就挺好了,出去也帮不上你的忙,也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其实,眼镜你有机会到外班的话,倒是可以帮黑哥点忙!” 头铺顿了顿后,和我说道还伸出三根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我看到后就明白了头铺是什么意思。 “要我怎么帮,黑哥!” “到时候看情况,我让老大和家里联系好了再说!” “行!” 我很干脆的答应了头铺。 头铺说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老杨在身旁,说明这种事在看守所内也是常有的,即使被管教检查出来,也不会有多大的麻烦。而且,还没影的事,到时候我究竟有没有机会还是两说,出于头铺的面子和她对我的照顾,我也得先答应才行。 郑所离开号子后没多长时间,就出了内班。严所在接班后就打开了大铁栅栏,开始检查所有号子的情况,最后就停在了我们的号子门口。 我们三个在听到严所进了过道后,就走回了号子里,头铺坐回了他的位置,我和老杨则站在地下等着严所过来开门。 没过多久,严所打开了我们号子的铁门,把我和老杨叫了出去。严所哼着小曲,我和老杨跟在他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后,严所指了指桌上带进来的几个包子: “你俩先吃点,这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 “谢谢严所(老严)!” 我和老杨赶忙谢着严所,小张管教站在一旁,看到我和老杨进了办公室后,对我说道: “眼镜,这下好了,看守所有你就行了!” “谢谢小张管教,我一定会完成好任务的!” 严所坐在椅子上也笑嘻嘻的看着我: “眼镜,好好干!我让‘娃娃们’(管教)都配合你!” “嗯!谢谢严所!” “快吃,包子都凉了” 第125章 提醒 因为是星期天,看守所在这一天只提供两顿饭,也正好是严所的班,所以严所在进入内班的时候,给和老杨带了几个包子进来。 “快吃,要不包子凉了” 我和老杨进了办公室后,严所就吩咐道,我和老杨赶忙谢了一声严所 “谢谢严所(老严)!” 严所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吃包子的我,和我说道: “眼镜,好好干,我让‘娃娃们’都配合你!年底前能完工!” 我咽下嘴里吃着的包子后,回答道: “谢谢严所,年底前没问题!” “在进来前做过没有?” “做过,给咱们当地的企业做过内部联网!” “那连省j管局难不难?” “不难,不过到时候需要省j管局的技术人员提供一些参数,配合咱们一下!” “哦!这个好说,你没问题就行!” 听到我说的回答后严所一脸的轻松和微笑,然后像又想到什么事似的问我: “眼镜,监控你安过没有?” “安过,所里是不是还要安?” 我有点疑惑严所为什么问我监控的事,现在号子里和过道内都装着监控,就连内班的办公室内也有,看守所应该不需要再安装新的监控了,不知道严所为什么问我这个。 “现在号子里的监控都安装了好几年了小张,有三年没有?” 严所问旁边坐着小张管教,小张管教想了想后回答道 “有三年了,我记得是我来看守所第二年安的!” “哦!现在的监控只能在中班监控室内看到,所长准备把监控再接到外班,驻所j察室内,这也是上面的要求!” “嗯嗯,如果确定下来了,那在联网布管线的时候就得把监控线也布上,一次性就全完工了!” “下星期所里会开会说这个事的!到时候会给你最后确定的方案!按照方案做就行!” “嗯,谢谢严所!” “呵呵,不用谢,有你在,给所里解决了个大事情了!” 严所笑着和我说道。 看来事情和我在号子里想的差不多,现在看守所需要完成联网的任务,在我们当地确实不好找能做这个活的人或公司,市里面肯定有这样的公司,不过那样的话看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很高,而且也麻烦。 “嗯!严所,我听所里的安排,一定帮咱们看守所做好了!” 我向严所保证着,联网和改造监控的事对于我来说并不难,只不过是做起来麻烦点,费些时间罢了。反正我被关在看守所内也只能是被动的等待案子的解决,事情多点也好,在看守所内的日子还好过点。 我和老杨吃完包子后,就和往常一样打扫办公室。 到了差不多快11点的时候,四哥打进电话来,通知饭做好了,可以准备打饭了。 严所在挂掉电话,和小张管教说了一声后就让我和老杨去了厨房窗口处,严所拿着钥匙去给所有的号子开门,顺便让小吕从号子里也出来帮着我们一起打饭。 在给女号子打完饭后,严所并没有安排我们给那个昨晚上被关进来的‘特殊’的人送饭,我估计应该就像小吕和我说的那样,那个人吃的和我们的并不一样,应该是专门的小灶饭。 在我们按部就班的给所有的号子打完饭后,我相跟着小吕和老杨正推着小推车往厨房窗口处走,在快走到‘四道门’附近的时候,听到中班的窗户被打开,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姜林,过来一下!” 是我的副所朋友! 我听到后,和身后的严所说了一声,就向中班的窗户跑去。 “姜林,上午郑所通知你了!” 我的副所朋友看我在窗口处蹲下来了,就开口问我 “嗯!通知了!” “好事情,这样你在里面还有点事做,而且还能到外班来!” 我的副所朋友点了一根烟递给我后,继续说道: “帮忙的人让所里安排就行,咱们不用管这个,也不要自己找人,省得麻烦!” 我知道这是我的副所朋友在提醒我,不过听完他说的话,我才突然想到,在号子里的时候我把找人帮我干活的事情想的有点简单了。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带点风险的问题。 看守所虽然是一个监管单位,但同时也要保障所有在押人员的健康和安全。先不说我要找的人在干活的时候会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光是在‘爬高上低’干活的时候受点伤或者出一些其他的安全问题,对于看守所来说也是个麻烦,我的副所朋友这是在提醒我,不要自己找人,这样即使有了这种问题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通了后,就谢了一声我的副所朋友。他听到后,又继续和我说了一件事。 看守所电脑联网的时候,需要在内班、中班和外班布线,布线的时候,就必然要用到一些工具,关在里面的在押犯们各种心思、各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都有,让这些人接触到这些工具,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旦发生工具丢失或用这些工具闹出了事情,可都不是小事情。 所以,在干活的时候,一方面我要注意保住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还得注意照料好用到的工具。万一有人私藏了一个改锥或者仅仅是一颗铁钉,都会给看守所的管理带来隐患。 听完我的副所朋友和我说的事后,我的身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我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很简单的一个找人帮我干活的事情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安全隐患。但对于工具保管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才好?这也不是我能负的了责的事情呀?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那工具保管的事该怎么办?这个责任应该是所里负责才对!” “嗯!这个事在开会的时候,在会上我会提出来,反正总的一个目标就是,咱们不找人,由所里安排。咱们也负不了任何责任,所有的责任都应该是所里来承担!” “嗯,多亏了你的提醒,要不保不准就会惹麻烦的!” “呵呵,没事,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实在不行,就学有些看守所也成立个劳动队,找个人来当队长,咱只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嗯!这个主意好!哦!郑所还答应我每天给我一包烟,只是不让带进号子里抽!” “所长都放话了,怕什么,到时候你只管拿着就行!” 我的副所朋友呵呵的笑着,说完这些后,我想起了自己的案子,就问了一下。 说到我的案子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表情就不再是那么轻松了。他告诉我,他打听了一下我的案子,现在应该快到f院了,j察院正在准备起诉。其它的话我的副所朋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安心等着,即使最坏的结果是判了实刑,到时候想办法申请留在看守所就行! 我俩在窗户前说了一会儿话后,我看了看严所已经把老杨和小吕送回了号子,就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声,快步向自己的号子跑去。 第126章 心 思 我的副所朋友王勇在中班窗口处提醒了我一下自己找人帮忙干活的风险,我才知道我一开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看守所和外面不一样。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这里面关着的本就是一些在生活中犯了法的人。虽然大多数人的本性是好的,但谁也不知道看似思维很正常的一个人,在有了一定机会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做法。当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长时间的被关在号子里,那种来自空间的压抑和对未来的担忧很容易让他的心理发生变化,甚至有所扭曲。在这种压抑和扭曲下,谁都无法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这也就是号子里不管白天和黑夜只要是睡觉就肯定有两个人站班看着的原因。 我很感谢我的副所朋友及时的给了我提醒,让我知道了其中的利害所在。看似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自己不多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可能带来让自己后悔不已的结果。我想起了一句古人说的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句话能一直流传至今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经过我的副所朋友的提醒,我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除了冲动以外,还没有大局观。自己往往只能看到事情好的一面,但却总是看不到在这好的一面后面所隐藏的坏的另一面。 严所等到我走回小院子后,就关上了铁门。 在进了号子里后,众人都看到我走了回来,纷纷和我打着招呼,比以前表现的都更热情。 “黑哥,我回来了!” 我和号长打着招呼 “过来坐这儿吃!” 号长说了一声,我答应一声就走回去端上自己的饭盆过来,本想坐在二铺旁边端着吃饭,但感觉不太得劲,就把饭盆放在通铺上,蹲着吃了起来。 “眼镜,一会儿把你的铺位往前挪,以后就挨着老杨!” 号长一边吃饭一边对我说道,原先我在号子里的铺位是挨着棍子,棍子前面是六子,然后前面才是三铺老杨。因为我在号子里的存在比较特殊,没人敢欺负,自己感觉也挺好的,所以对自己到底是睡在哪里,都感觉无所谓,就对号长说道: “黑哥,我听你的!不过哪里都行,无所谓的!” “早应该把你调到前面来了,只是开始是有大镣在,后来邢飞又进来了,所以一直就没给你调!” 我知道号长的意思,大镣的位置在号子里是固定的,就是号长的中间位置。我刚进了号子的时候,大镣对我很是照顾,而且我还担负着照料大镣的任务,所以号长就没动我的位置,就挨着大镣睡。在大镣走后,我也适应了这个号子里的生活,号长可能也觉得调不调都一样,就一直没给我动。 后来邢飞又被关进了我们号子,刘x就成了挨着邢飞睡的人,但刘x因为害怕当时的邢飞,有点不敢睡在那里,而且刘x的位置还不能调,就只好让我继续睡在原来的位置,等于是陪着刘x,起着给他壮胆儿的作用。现在,刘x已经适应了邢飞的存在,也不再害怕,我给刘x壮胆的作用也就不大了。再加上今天郑所安排给我的任务,这算是整个看守所内‘破天荒’的一件事,号长可能觉得应该到了给我调位置的时候。 “行,那我就挨着老杨睡了!” 我接受了号长的安排,号长的话在号子里是必须听的,我也不能因为这个搞特殊,而且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越往前的铺位,留着的空位就越大,睡的也就越舒服。让自己睡得更舒服点的事,我不会拒绝的。 旁边的棍子在听到我接受了号长的安排后,放下还没吃完饭的饭盆 “哥,我帮你搬被子!” 棍子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的上了通铺给我去搬被子。 六子也放下饭盆上了通铺,边上通铺边和我说道: “哥,我给你找张厚褥子铺上” 说完就从通铺上向靠近厕所放着空闲被褥的地方走去。 看着俩人急急忙忙的样子,我没有说什么,继续吃着饭。在号子里,这种事情很正常,如果你在号子里有地位,或者让别人觉得你有用的话,总会有人帮你做事情,称之为‘溜须拍马’也可以。我虽然不太会做这种‘溜须拍马’的事情,也不太习惯接受别人对我这样做。 但我知道在号子里的客气或者拒绝别人的这种‘好意’,往往不是好事情,有时候反而会让这人觉得你看不起他,会‘记恨’你。 人就是这么奇怪,特别在号子里,当你失去了自由,丢掉了尊严以后,就剩下‘赤l裸’的本性了! 棍子把他和六子的被子搬走后,六子也找了一张看着厚一点的褥子给我铺在了原来的褥子上面,俩人很快就帮我换完了铺位,然后高高兴兴地继续吃着饭。 刘x听到号长要给我换铺位后,原本平静的脸色变换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平静下来,他也已经适应了号子里的生活,而且平时在号子里和六子棍子也能玩到一起,所以对于我换位置的事情刘x也能接受。 在我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新调进来的老张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我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老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张站好后和号长说道: “老大,我想让眼睛帮我一个忙?” “帮忙?什么忙?” 号长显然对于老张的这种做法有点不高兴 “有机会的话想让眼镜给我闺女带句话。” 老张继续说道,号长听了后咽下嘴里的吃的,不高兴地说道: “老张,你能调进这个号子是老大(赵老大)的面子,进来后没给你‘新人’的优待已经够不错了!还想‘蹬鼻子上脸’?” ‘二黑子’听到号长的话音不对,‘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推了老张一把后骂道: “咋了,连规矩也不懂了?要不教教你规矩?” 老张被推了一下后,脸色有点不好看,毕竟是当过国营厂子领导的人,平时习惯了别人的尊重,可能在原先的号子也没这样被人对待过。 ‘二黑子’看到老张变了脸色,更加不高兴,正要想再推他一把,不过老张很快就又向号长说了一句话 “老大,我能上货!” “能上什么货?” 号长问道,‘二黑子’也站着等着老张的回答。老张想了想,可能也知道这个号子里不缺烟这种硬通货,就低声说道: “钱!” 听了老张说的话后,号长来了点兴趣,摆了摆手让‘二黑子’先别管 “那等你上了货再说!” 老张听到后,看着我,我看到他看我了,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向号长点了点头,示意我听号长的。号长在号子里的地位和权威不能受到挑衅,而且这个老张也确实做的有点不合适,想找我帮忙,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而是要先和号长说。直接和我说的话,我可能不会为难他,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现在好了,先过号长这一关再说。 我继续吃着饭,没有理睬站着的老张,号长也没再管他,吃着饭。 老张站着想了想后,蹲下身子,脱掉一只鞋(看守所内穿着的都是那种布鞋,有的看守所穿的应该是拖鞋),然后从鞋里掏出了一张叠着的一百元钱,递向号长。 “老大,这个给你!” 号长其实早看到老张掏出的钱,不过脸上并没有露出当初‘二黑子’拿出钱时高兴的表情,只是示意了一下,让老张把钱放在通铺上就行。 我突然想明白了,老张为什么想让我帮他带话,却要跟号长先说的原因。老张不能不说是当过领导的人,脑子里想的东西比普通人要多。 老张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给号长上‘票子’,和号长先说,就能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既给号长上了‘钱’,以后在号子里的日能好过点,又希望号长能在拿到票子后让我帮他带话。老张可能担心我不会帮他的忙,怕直接和我说会被拒绝,所以才趁着我和号长在一起的时候,想把两件事一起办了。 不过,老张可能有点想多了! “你和眼镜商量,眼镜同意就行!” 号长对老张客气了点,说道。 老张听了后犹豫着没说是什么事,我猜想他让我带的话可能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站起身,端着饭盆走到了小院子里。小院子里只有魏子一个人在蹲着吃饭,我就对魏子说了声: “魏子,回里面吃去。” 魏子听到后,没敢多说什么就站起身急忙走了回去。 魏子走后小院子里就只剩下我和老张了。 “说,老张,要带什么话?” 老张这才开口向我说了他想让我带的话 “想让你帮我告诉我闺女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我觉得这句话并不是老张真正想让我带的话,就又问他: “就这个?” “不是,还有一句” 老张有点犹豫着,一时并没有说出那句话。 第127章 重案 在小院子里我追问老张,到底想带给他女儿什么话,老张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想让你告诉她,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就行!” 虽然老张说的这句话很是平淡,但我听了后心里很不舒服。 在看守所内,虽然像带烟,甚至带火或者钱都是禁止的,但终究这一类事情都属于个人方面的问题,不涉及到哪个案子。但帮他人‘c供’的话性质就变了,等于是一种‘犯罪’,这我是不会做的!我要是帮他带到这句话了,就相当于是帮他父女两个‘c供’。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下的事情我不会做的,于是我很干脆的拒绝了老张。 “老张,这句话我不会帮你带的!” 说完,我也不在小院子里再待着,就端着饭盆走回了号子,留下老张一个人在小院子里。 头铺看我回到了号子里,也没问我老张到底要让我带什么话给他女儿。 看到我吃完了饭,刘x走过来说了声 “哥,我帮你去洗!” 然后就拿过我的饭盆到了小院子去。 看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就是上了通铺准备睡一会儿,今天是星期天,下午也不用着急醒来坐班。好好睡一觉后,再想想联网的事,好提前做个准备。 老张不久就走了回来,我看到他的神情有点落寞,不过我也没心思再搭理他。 老杨在收拾完后,也躺了下来。 “哎,眼镜老张说的是不是和案子有关?” “嗯,我没答应他!” “唉,这个老张!” 老杨也只是问了一句,知道我没答应老张,似乎也放了心,闭着眼睛说了句“睡!”就再没说什么! 在我睡了一觉醒来后,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自己差不多睡了有两个小时,因为没有下午坐班铃声的打扰,这一觉自己难得的多睡了会儿,醒来后感觉精神很好。 在我醒了后没多久,过道内传来了开大铁栅栏的声音,随着皮鞋声的响起,严所走了进来。在检查了一遍所有号子的情况后,严所来到我们号子门前,打开了铁门。 “老杨,眼镜出来!” 我和老杨听到后,相跟着走出了号子,严所在我俩身后关上了铁门。 我俩跟着严所到了办公室后,小张管教也从大操场上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一进来小张管教就向严所汇报着: “严指导,刚才在中班窗口那儿,听副所说咱们县今天出了一个大案子,把整个村子都封锁了!” “哦!什么案子?” 严所坐好后问道,小张管教拉了把椅子坐下后,和严所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老杨和我一边打扫着办公室,一边听着小张管教的述说。 小张管教说的大案子发生在我们县一个不太大的村子里,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副业,村民都靠种地为生。近几年,有不少的年轻人都纷纷到附近的一些企业去打工,所以每天早上早早的这些年轻人就离开家去上班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早早的就吃了饭,各自骑着摩托车离开家去了打工的企业。村里有两个从小长大的年轻人杜x和陈x,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且打工的地方也在同一个企业里,所以每天上下班俩人都相跟着。 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住在村口的杜x早早就吃了饭在家等着陈x过来,好跟着一起去上班。但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陈x过来,给他家里打电话都没人接,直到看看再不走就快误了上班的时间了,杜x就骑着摩托车准备去陈x家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陈x家住在村子另一头的一个巷子里,巷子里住着五六户人家,巷子也不宽。在杜x骑着摩托进了那个巷子后,巷子里很安静,本来在七八点的时候,村里人都起来做饭了,在路过每家的院子的时候,多少都能听到点院子里的声音。杜x因为着急找陈x上班,所以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骑着摩托就直接到了陈x家门口。 看到陈x加的院门是开着,杜x停好摩托也没下车就在门外喊着陈x的名字,但却没有听到有人答应,杜x只好下了车,进陈x家去找。 院子内没人,不过在院子里杜x看到偶尔有血迹滴落的痕迹,还以为陈x得母亲早上就杀鸡了,杜x心里带着点奇怪就进了陈x家里。 杜x一走进陈x家里,就闻到了一股异味(血腥味),然后就看到了地上歪歪扭扭躺着一个人,身下已经流了很大的一片血迹。 “当时就把这个杜x给吓坏了!” 小张管教说到这儿,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杜x吓得也没敢细看地下躺着的到底是谁,跌跌撞撞地就跑到了陈x家的院门外,在好不容易发动着自己的摩托车后,就骑着摩托车去了不远处的村长家,一进村长家的院子就喊起了村长的名字。 当时村长正在家里吃饭,听到自家院子里有焦急的喊‘村长’的声音,感觉很不对劲,就跑出了院子。在看到被吓得不轻的杜x后,就赶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杜x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说清楚是陈x家出事了,好像还死了人。 村长听了后,就慌忙回家里给村里的另一位干部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带着杜x骑上他的摩托向陈x家开去。 到了陈x家院门外后,另一位村干部也很快赶了过来,俩人相跟着就走进了陈x家,进了家里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陈x的母亲,看样子人已经不行了。然后在里屋的炕上又发现了还在被窝里的陈x,枕头下也流下了一大片的血迹,看样子人也不行了。 陈x家一下子死了两个人,把村长俩人也惊坏了,赶忙就打了‘110’电话报了警。 “两个村干部还挺有点常识,现场什么东西都没动!” 小张管教说着,严所听了后说道: “县里每到村干部换届后,都会给新上任的村干部开培训会,这些基本的常识他们都懂!” “哦!怪不得呢!不过这还没完,后面的发现把这两个村干部也吓着了!” 小张管教继续说着。 村长俩人也没敢动陈x家里的任何东西,走到了院门外和杜x一起等着警察的到来。三人在等的时候,村长发现陈x的邻居家也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叫上另一位村干部进了陈x的邻居家。结果两人进去后发现陈x邻居家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也倒在血泊中,这一下可就把村长和另一位村干部也给吓坏了。 两人走出这家的院门后跌坐在不远处的路边,再没敢动一步。 没多久接到报警的县x警队就来到了村里,在和村长联系后,找到了陈x家。紧接着就开始查看陈x和他的邻居家的情况,在听村长说另外几家也很安静没有动静外,x警队的人就去了另外几家去查看,结果发现还有一家也有人倒在血泊中。 一条巷子总共五户人家就有三户人家死了人,三家总共死了五个人,有老人、有小孩儿、有男、有女。 x警队马上就报告到了局里,很快就有大批的警察到来,封锁了整个村子,开始挨家挨户的排查。 听着小张管教和严所的讲述,我和老杨也忘记了继续打扫办公室,心里都很吃惊! “x警队开始排查没多久,就有个七十岁的老汉主动承认了!” 小张管教最后说道: “就是住在那个巷子口的一个老汉,都七十了!” “知道是为什么吗?” 严所问道,小张管教摇了摇头说道: “还不知道,现在应该正在问着!” “估计少不了是‘邻里纠纷’!” 严所想了想后说道 第128章 推测 我在办公室听完小张管教和严所说的事情后,心里感到很是震惊。 这样的案子放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县里,确实够得上是大案了。而且那个行凶的老汉都七十岁了,能做出这样的大案来,让人想起来就有点玄幻,不太现实。 不过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以前曾经和我讲过的一件事,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也是做了一件让我听了感觉不太现实的事。 在旧社会的时候,我们邻村的一个年轻后生欺负了本村的一个姑娘,后来这个后生的家人知道后就带着他到姑娘家去赔罪,结果被双腿不能动的姑娘的爷爷给一斧头劈s了! 父亲在和我说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年轻的后生竟然会被一个双腿都不能行动的老汉给劈s了,这让谁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后来听我父亲说了当时的情况,我才知道,那个姑娘的爷爷是怎么把不可能的事情给做到的。 这个姑娘的爷爷在他们村里是出了名的‘狠人’,听说在年轻的时候就走南闯北的闯下了一个‘好汉’的名声。这个姑娘的爷爷得知自己的孙女被那个后生欺负后,心里很是心疼自己的孙女,在家就越想越气,要给自己的孙女讨回一个公道。而且觉得自己反正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再没几年活头,就有了要弄s那个后生的想法。 但苦于自己的双腿不能行动,而且年纪大了,想要弄s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谈何容易。在一番考虑后,还真就让这个姑娘的爷爷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前来为那个后生说和的人告诉那个后生家人,只要祈福的孙女的后生来他家里给他磕头赔罪,他就可以原谅了那个后生。 本来姑娘的爷爷在村里就是出了名的狠人,后生的家人一直就很担心怕事情好解决不了。在被告知只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姑娘家磕头赔罪,姑娘的爷爷就能原谅后,就很是配合地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了姑娘家。 姑娘的爷爷就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等着那个后生的到来,但他事先就在屁股下悄悄地放了一把砍柴的斧头。 等那个后生被家人带着来到他家里,说了几句话后,姑娘的爷爷就让那个后生给他跪下磕头。那个后生在家人的督促下就给姑娘的爷爷跪下了,但那个后生因为害怕跪的有点远,姑娘的爷爷就说自己眼神不好看不清,让那个后生往近跪一点。就这样在那个后生跪着到了姑娘的爷爷面前开始磕头的时候,姑娘的爷爷突然拿出自己藏着的斧头,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斧头就劈s了那个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的后生。 后面的事情,父亲怎么说的,我已记不确切,但通过父亲和我讲的那件事,我却知道了一个道理。 不防备,再加上被有心人算计、事先再谋划好,往往就能把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我总感觉小张管教今天和严所说的这个大案,和我父亲说的那个狠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把不可能做成的事情给做成了!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想,正常的话,这个老汉应该今天晚些时候就会被送到看守所来,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张管教和严所说完后,就开始聊起了别的事情,我也就不再想那个老汉的事情。 现在的时间还早,看看办公室内我已经都打扫了一遍,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不由地就想起了郑所安排我给看守所联网的事情。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内班办公室的结构后,没有发现让我在铺设管线的时候可以借助的穿墙的‘孔洞’,不过整个办公室是砖墙结构,到时候需要打孔的话,也不是太难。 看完了办公室内部的环境,我就想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也没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到外面去看看大操场上一排号子的布线环境。事先对管线的铺设环境有个基本的了解,尽量考虑的周全一点,这样在后面布线的时候也能少点麻烦,还显得专业一点。 我看了看办公室的垃圾桶有点满了,就和严所说了一声,在严所点头同意后就拿着垃圾桶走出了办公室。 不过在我拿着垃圾桶走出办公室后,就知道我的想法不可能做到了!因为在我刚走出办公室没几步,一抬头就看到了远处高墙上站岗的武警已经发现了我,正在沿着高墙向我走近,并举起手中的钢枪向我瞄着。 武警的这个举动我知道,因为小于武警就常这样做,所以我的心中并不害怕。但由于现在大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管教并没有出来,所以我一旦走近高墙或者四处查看内班的环境的话,很容易让高墙上的武警对我产生误会。我要真这么做的话,自己想想都感觉像是在侦查地形的样子,就更不用说是墙上的武警怎么看我了。 尽管我相信武警不会随便开枪,但这个险我实在不敢冒。看来我给看守所联网铺设管线的时候,还需要事先和武警沟通好,可别闹出了误会,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我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如果所里没想到这一点的话,到时候我得提出来。 我在大操场上慢慢的走着,高墙上的武警瞄了我一会儿后也放下了手中的枪,但却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高墙上一直看着我。 我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着,在看守所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中,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事情,才能顺利地完成郑所交给我的任务。 在倒了垃圾后,我转身往回走。 下午的阳光已经偏西,因为已经进入了北方的九月份,所以阳光照在身上也不再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令人舒适的温暖。偶尔吹过的微风也多少带来了一丝凉意,我顺着微风吹来的方向,看到远处的天边多了一片片的乌云,似乎还有沉闷的雷声传来,已经进入了多雨的季节,也许用不了多久那一片片的乌云就会带来一场瓢泼大雨。 我心情放松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和凉意,但更希望能来一场大雨好洗净我身上的污垢,在雨后让我能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看守所内,好好活出真实的自我。 抬眼看到不远处严所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我顾不上再享受这份轻松紧走几步向办公室走去。 “严所!” “嗯,你先回办公室!” 严所说了一声后,向着大操场上走去,可能他也听到了沉闷的雷声,担心天气有变化,还可能会下雨就出来看看。 我回了办公室后,因为没别的事情可做,就找了把椅子无聊的坐着。小张管教坐在一边看了看走到大操场上的严所后,和我们说道: “你们知道严所这是去干什么了?” 我和老杨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虽然猜想严所是去看会不会下雨,但也机械地跟着老杨回答道 “不知道!” “你们严所操的心最多了,这是去外面看看会不会下雨,怕耽误你们的晚饭!” 严所是看守所的指导员,也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好人,更是操心最多的人。小张管教很了解严所的为人,所以他刚才说的话,我很相信。 果然,严所在大操场上看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回来。一进门就说了声“这天可能要下雨了!”,然后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中班打通后,让中班的管教叫四哥接电话,一会儿,电话里就传来了四哥的声音。 严所问了一声四哥晚饭做的怎么样了,说怕下雨,不行就带人到厨房去帮忙,好赶在下雨前给号子里打完饭。四哥在电话里应该是同意了。严所挂了电话后,就让我和老杨跟着他向中班走去,小张管教则拿着钥匙,在前面跑着去开‘四道门’。 等我的副所朋友王勇打开通道内中班的办公室的门后,我和老杨跟着严所从内班到了中班办公室。 “严指导!” 我的副所朋友向严所打着招呼,严所‘嗯’了一声后,脚步都没停就带着我和老杨走向了厨房。我在路过我的副所朋友时,和他说了一声“帮四哥做饭去!”,然后也紧跟着严所走向了厨房。 跟着严所到了厨房后,四哥和韩姨两人正在忙碌着。四哥看到我们进来了,先和严所打了声招呼: “严指导,这鬼天气估计要下雨了!” “有可能,让他俩进来帮你,最好赶下雨前能打完饭!” “好,老杨过来揉馒头,眼镜去帮你韩姨切点咸菜丝!” 四哥也没客气,很快就安顿了我和老杨的活儿。 严所在厨房内看看他帮不上什么忙,在吩咐了一声尽量抓紧时间后,就转身走出了厨房,应该是去了中班的办公室。 在我和老杨进来之前,四哥和韩姨正在厨房揉着面准备蒸馒头,韩姨不时地还看着灶里的火,晚上吃的菜还没有准备。 现在有了我和老杨的帮忙,晚饭做的就快了很多,都希望能赶在下雨前能给号子里的人打上晚饭。 第129章 无奈 严所因为担心天会下雨,从而耽误我们的晚饭,就带着我和老杨到中班的厨房去帮四哥做饭。 有了我和老杨的帮忙后,做饭的速度快了很多。 四哥只管炒菜,很熟练地切好配菜后,往大锅里一倒,‘刺啦’一声,然后就用大铁铲开始翻腾着,一会儿香味就传进了鼻中。老杨也快速地揉着面,每揉好一块面就搓成长条状,用菜刀‘噔噔噔’的切好后,直接就把这种‘刀切子’(直接用刀切好的面块,不再加工)放入笼屉中,然后就又开始揉一块面。韩姨原来在切着咸菜丝,我进来后就把手中的菜刀递给我,吩咐了我一声“小心切到手”后把切咸菜丝的任务交给了我,然后就去帮四哥准备配菜,顺便看看火。 在馒头开始蒸上,我切好了咸菜丝,四哥也把一锅烩菜准备好开始上火烩的时候,严所从外面走了进来。 “开始下雨了,赶不上了!” 这时我也听到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噼里啪啦’雨点落下来的声音。还伴随着‘轰隆隆’的沉闷的雷声,本才下午五点左右的时间,天色就变得暗了下来,天空中随着雷声的轰鸣不时有闪电划过。起风了,雨点变得更急,很快地面的低洼处就有了积水,积水也很快就顺着歪歪扭扭的地面开始流动着。 这是自从我进入看守所以后,迎来的第一个狂风暴雨的日子。 有了我和老杨的帮忙后,虽然加快了做饭的速度,但还是没有在下雨前把饭做好。并且很快外面刮的风就大了起来,伴随着大风和轰隆隆的打雷声,雨点也开始‘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 “等会,这种天气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严所和四哥站在厨房门前说道 “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还是老天爷厉害!” 四哥看着外面说道。 “严指导,老四,你俩站里面点,雨都溅到身上了!” 韩姨在厨房内说道。 严所和四哥在听到韩姨的提醒后,才转身从门口走到了厨房里面。 “严指导,估计晚上那个s人的老汉就送过来了!” “嗯,有可能!” “你说这老汉都七十了,还能做出这事情来,还有一个才四五岁的娃娃,也能下得了那手!” 听到四哥问严所,旁边的韩姨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哇(北方用在句首的土语:类似难道的意思)像你咧,连个鸡都不敢s!” 四哥听了后,随口就呛了韩姨一句。四哥和韩姨不是两口子,但俩人的关系很熟,经常在厨房干活的时候斗嘴,几乎所有知道他俩的人都习惯了。 外面的狂风,暴雨、雷声、闪电依旧,四哥和韩姨在厨房内则斗着嘴,严所也不再担心天气了,乐呵呵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俩。我和老杨则坐在灶火前,一边看着火,一边看着厨房内斗嘴的四哥和韩姨。现在的场景,像极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很普通的一刻,温馨和热闹! “老杨,你说那个老汉送进来后,应该不会再关到咱们号子里了!” 我问了一句老杨 “不能了,一个号子不可能同时关两个重刑犯的!” 老杨回答道,其实我也知道老杨说的,在看守所,不时就会有重刑犯进来,但一个号子里只能关一个重刑犯是肯定的。 我和老杨坐着说着话,四哥和韩姨斗了一会嘴后,看了眼时间揭开正烩着菜的锅盖,用大铲子翻了翻,用大铲子挖了一块土豆尝了尝 “嗯,好了,把火弄小!馒头也行了,时间够了!” 我和老杨听到四哥的吩咐后,把两个灶上的火都用旁边的灰埋了埋。外面的风逐渐小了,雨点也不再那么急,雷声和闪电间隔的时间更长了,就像严所说的那样,雷雨天气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雨点逐渐变小后,我听到有管教踩着积水跑向了进出中班的大门。 “这天气是谁要进来了?” 站着的韩姨看到后嘀咕了一句,我和老杨也站起身,走了几步向大门看去。 大门打开后,郑所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雨还没停,郑所进来后没有停留紧走向办公室,严所看到是郑所进来了,就走出厨房沿着墙边也向办公室走去。 “郑所进来肯定是来安排那个老汉的事的!” 四哥说了一句。 “你甚也知道!” 韩姨在旁边说道 “肯定是,又是星期天,又下着雨的,不是因为那个老汉的事他着急进来干什么!” 韩姨听了可能也觉得四哥说的有些道理,就再没说什么。 “老杨,眼镜,邢飞进来的时候,你俩给上的大链!” 四哥突然问道 “嗯,是我俩另外还有两个人!” 我回答道,老杨也‘嗯’了一声。 “趁着饭做好了,给你俩弄点饭菜,在这里先吃了,郑所进来的话,那个老汉就快送过来了!” 四哥急忙说了一声,韩姨听了后,也附和着。 “拿个碗,想吃什么菜了自己动手,我给你俩取馒头!” 四哥说了一声后,就过去晾开了蒸馒头的笼屉,烫着手拿出四个馒头 “一人两个够不够?” 四哥头也没回的问我俩, “够了,四哥!”正在自己动手往碗里舀着菜的我和老杨赶紧回答四哥 “吃着不够再取!” 四哥又说了一句。 于是,我和老杨就在四哥和韩姨的催促下,在厨房内快速的吃完了晚饭。 雨停了,但严所一直在中班办公室和郑所说着话没有过来,期间我还听到几次手机响起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能听出来几次都是找郑所的。 因为厨房现在没什么事了,四哥就走到厨房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来看了看我和老杨,眼神有点奇怪,又侧耳听了会儿才转过身来对我和老杨说道: “老杨、眼镜你俩可真‘命苦’!” 我和老杨听了四哥说的话后,一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心中有了一种预感,听四哥的语气,很有可能是那个老汉送进来后会关到我们号子。 我看了看老杨,他应该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四哥又侧耳听了一会儿,看着我俩说道: “要给邢飞调号了,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听了四哥说的话后,我和老杨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把邢飞从我们号子调出去,这是在给一会就送进来的那个老汉‘腾地方’,看守所这是要把我们号子当做重刑犯的‘中转号’了。我无奈的看了一眼老杨,他也是一脸的苦笑。 “知道,四哥!” “这咋一进这些人就给安排到他们号子,不是有那么多的号子吗?” 韩姨也埋怨地说了一句,很同情地看着我俩。 “这就是挨着办公室的‘好处’!咱又决定不了!” 老杨说了一句。 没一会儿,严所从办公室内走了过来 “老杨、眼镜回内班准备打饭!” 我和老杨听了后,紧跟在严所身后走出了厨房,走到中班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椅子上坐着的郑所,我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走进了那个宽深的大门洞内。 ‘四道门’从内班被小张管教打开,我跟在老杨身后,走进了内班。在我和老杨到厨房窗口处安顿饭菜的时候,严所吩咐我和老杨在这里等一会儿,然后就带着小张管教向内班办公室走去。 这时看守所外面已经传来了警笛声,随后警笛声逐渐变得刺耳起来,最后在看守所的外班戛然而止。 那个老汉被警车送到了看守所! 第130章 紧张 严所从中班办公室出来后,就急急忙忙地到厨房叫上我和老杨回内班去打饭,在我们走到那个宽深的大门洞的时候,看守所外面已经传来了警笛声,接着警笛声逐渐变得刺耳起来,最后在进了看守所的外班后戛然而止。 那个老汉已经被警车送到了看守所! 严所吩咐我和老杨先在厨房窗口处安顿饭菜后,就急急忙忙地和小张管教去了办公室。我和老杨一边安顿四哥从厨房递出来的饭菜一边和老杨说着话。 “老杨,严所这是回去给邢飞调号子去了!” “肯定是,咱们号子都快成了‘大镣’的中转号了!” 老杨无奈地感叹一句! “这个老汉要进来咱们号子就过了三个‘大镣’了!要在算上刘x就四个了!” “这就是紧挨办公室的不好处!我倒是剩下没多长时间就出去了,你不行找找号长调出去算了!” 重刑犯刚进了号子的时候,确实很麻烦,特别像邢飞那样,总得有几天让号子里的人睡不好觉。 “老杨,大镣刚进来的时候,你在不在?” 我想起了已经投监的大镣,不知道他开始进来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也许老杨知道,就问他,老杨摇摇头道: “大镣进来有快两年的时间了,我倒是每年进来,不过不太清楚他刚开始是怎么样的!” “哦!也不知道今天这个老汉进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谁知道咧,都七十岁的人了,甚也不怕了!” 我和老杨说着话的时候,听到出入中班的大门被人打开,然后中班院子里就传来了好多人的说话声,老汉被送进了中班。 “呀呀!四哥,董局长(化名)也进来了!” 厨房内传来了韩姨的说话声,正在厨房收拾的四哥听到后,也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和韩姨一起向外看着。 我听到韩姨的说话声后,也蹲在厨房窗口处,想看看那个老汉被带进来的情况,但却只能看到厨房门口站着的四哥和韩姨,其它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中班院子里进来的人不少,耳中传来的都是嗡嗡声,什么都听不清。 四哥在门口看了没多久,转身走了过来看到我在窗口处蹲着,就对我说道。 “主管局长都过来了,一会儿要进去的话,你俩可得表现好点儿!” “嗯嗯,知道了四哥!” 我赶忙回答道,四哥说的主管局长应该就是韩姨口中的那位董局长,主管看守所工作。怪不得郑所下着雨就要进来安排,也难怪严所带着我们急急忙忙的回了内班,提前先给邢飞调号了。 四哥说完后就又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 “老杨,知道不知道董局长一般进不进内班来?” 听了四哥的话后,我有点担心地问老杨。 “我在了几个月了,还没听说过董局长会进内班来!” 看来县里发生了这样的大案,g安局相当重视,而且那个s了五个人的老汉年纪都七十了,可能怕在看守所内出什么事,所以看守所的主管局长不放心都亲自进来安排了! 中班办公室和院子里一直‘乱哄哄’的,因为什么都看不到,我也就站起了身和老杨一起在厨房的窗口处等着。 过了一会儿后,严所和小张管教的身影出现在内班的办公室门口,他俩应该是给邢飞调完号子了。出了办公室后,小张管教直接先向最后一个号子(10号号子,再后面才是‘赵老大’在的单间)走去,打开铁门后让小吕走了出来,然后挨个开着号子,喊着“打饭”,小吕出来后就快步向我和老杨跑来。 严所走了几步后,站在操场上向我和老杨招招手,并远远地喊了一声“打饭哇!” 我和老杨看到后,和跑过来的小吕一起推着小推车,开始给号子里打今天的晚饭。 由于刚下过一场大雨,大操场上还有不少的积水,我们只好尽量躲着有积水的地方走。 “都利索点!” 小张管教站在我们号子门前,向里面喊道。 我们推着小推车到了号子门前的时候,‘二黑子’第一个走了出来,拿着他和头铺的饭盆。我一边给他打饭一边扫了一眼小院子里的人,发现邢飞并没有出来,而且照料他的老偷也不在队伍里。 老偷在邢飞被关进号子后,就和小x州一起照料着邢飞,小x州在早上的时候已经调走,现在邢飞被调出了号子,我想所里应该是为了照料邢飞就把老偷也一起给调了号子。 另外在我们号子的队伍里还出现了两个新面孔,估计是邢飞和老偷被调走后又从别的号子里调过来的。 在我们号子快都打完饭的时候,小张管教站在门口向号子里喊道: “黑疙蛋,再拿出个饭盆来!” 头铺在里面听到后,赶快答应了一声,很快‘二黑子’就又拿了一个空饭盆跑了出来,排在队伍最后。 等轮到‘二黑子’再一次打饭的时候,小张管教对‘二黑子’说道: “这盆饭谁都不能吃,给老汉留着,听到没?” “是,听到了!” 因为小张管教的说话声很严厉,所以‘二黑子’很是认真的端着饭盆站直身子大声回答道。 “好了,去下一个号子!” 小张管教对我们三个说道。 听到小张管教的命令后,我们三个把小推车推到了二号号子门前。 二号号子的头铺梁兵排在第一位,我一边打着饭一边瞅了瞅小院子里,看到了邢飞和老偷的身影。看到我过来后,老偷不时的向我眨着眼睛,晃着脑袋,我知道,老偷肯定很不情愿调出我们号子,其他倒无所谓,关键是到了二号号子里,‘烟’就基本可以说是断了!邢飞看到我后,倒没有做什么,不过总还是有点‘不甘心’离开的神情! “都利索点!” 小张管教又催了一句。 在小张管教的催促下,我们三个很快就给男号子打完了饭,只不过,五号号子的人,小张管教还是没有让他们走出小院子,因为邢飞的父亲还在这个号子里。 当我们把推着小推车到了女号子的时候,不远处严所的手机响了起来。严所接起电话后听了一下,说了句: “快了,再等一下!” 小张管教则催促着我们赶快给女号子里打饭。 在小张管教的催促下,很快,在又一次给所有号子送完了稀饭和热水后,严所跟着我们把小推车送了回去,小吕则被小张管教送回了他的号子。 “老杨,眼镜你俩先不用回号子,晚点再吃!” 严所对我和老杨说道,我正想和严所报告说我俩已经在厨房吃了饭了,但看到严所说完后就急急忙忙的去了中班窗口处,也就打消了向严所报告的想法,显然现在我俩吃不吃饭不是重要的事。严所走到中班的窗口处后向着里面说道: “送进来!” 小张管教关上所有的号子门后,也跑了过来打开了‘四道门’。 本来站在厨房窗口处等着的我和老杨,被严所安排先回了内班的办公室等着。 我和老杨走回内班的办公室后,看着‘四道门’的方向,等待着那个老汉被带进来。 第131章 平静 在暴风雨过后,严所安排我们急急忙忙地给号子里打完饭,‘四道门’就被小张管教打开。制造了一起大案的老汉马上就要被送进来了。 ‘四道门’刚被打开,郑所第一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上次送邢飞进来的那名武警队长。两人和等着的严所打了声招呼后,就站在一边看着\"四道门\"内,随后进来的是两名背着钢枪的武警战士,在这两名武警战士进来后,分别站在‘四道门’的两边等着。 “老杨,马上就进来了!” 我对身边的老杨说道。 “嗯!” 老杨‘嗯’了一声后没有说话,和我继续看着‘四道门’方向。 那个老汉进来了,但和我想象中邢飞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前面进来的两名武警战士站好后,从‘四道门’内走出来了一个被反绑着胳膊的略带弯腰的,而且很安静的人影,他的两边各有一名武警战士押着。随后从‘四道门’内又走进来两名持枪的武警紧跟在前面进来的人身后,最后进来的是狱医老张,在狱医老张进来后,小张管教才关上了\"四道门\"。 这个被武警押着的人影肯定就是那个行凶的老汉,但除了因为胳膊被反绑着略带弯腰外,这个人影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安静,因为他没有一点挣扎,也没有一声喊叫。 进来的所有人在‘四道门’附近稍事停留后,才开始向办公室走来。 \"老杨,没看到董局长进来!\" \"就是,领导能过来就够重视的了,在外面安排好就行,进来作甚咧!\" 老杨带着轻松回答道,因为主管局长没有进来,所以,我和老杨心中的担心也就再没有了! 郑所和那名武警队长走在前面,那名略带弯腰的人影在武警战士的押送下一步步的向办公室走来,脚步不紧不慢的。 随着他们的走近,我逐渐看清了这名被武警战士\"护送\"进来的人影。 进来的人影个子不太高,中等身材略显发瘦,穿着也很普通,因为弯着腰只能看见一头花白的短发,看不到他的长相。可能是因为年龄大的原因,这个老人反绑的胳膊并没有像邢飞进来的时候那样被两边的武警战士提起来,这就让他能比较自由的行走。 等郑所、严所和那名武警队长快要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和老杨才转身走回里间办公室等着,把外间办公室留给了进来的他们。 郑所进了办公室后,看到我和老杨在里面站着,就对我俩说道: \"你俩把刑具找出来!\" 然后就和武警队长站在办公室内等着武警把那个老人押送进来。 在严所和走在前面的两名武警战士进来后,那个老人才被押送进了办公室。 \"让他站好了!\" 等那个老人被押着进了门后,武警队长对押着这个老人的两名武警战士说道,随后就和郑所商量道: \"郑所,先给他戴刑具!\" \"行,咱们按董局安排的来!\" 郑所回答道。 像上次邢飞被押送进来的时候,武警在把邢飞押送到办公室后,就离开了。这次按照主管局长的安排,武警却留了下来,我和老杨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老人弯着腰被押着静静地站着,郑所看向严所说道: \"老严,准备上刑具!\" 严所答应了一声后,走到里间办公室看到我和老杨已经把两套刑具找了出来,就对我和老杨说道: \"你俩把那套分量重的准备好,准备上镣!\" 我和老杨已经整理好了剩下的两套刑具,最重的那一套已经给邢飞戴上,只剩下了一套最轻的和一套比较重的。听到严所的吩咐后,我和老杨把那套轻一点的刑具重新放回了柜子。 \"杜明宝(化名),现在给你上刑具,听到了!\" 严所向被武警押着的老人说道。 \"上!\" 被带进来的这个老人叫‘杜明宝’,名字倒是很普通,但杜明宝竟然很是平静地带着沙哑的声音回答了一句还同意了,这让我一点都想不到。仿佛上刑具对于杜明宝来说,就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还是他应该接受的事情一样。杜明宝在答应了一声后,才努力抬起头但却平静地看了看四周。 在杜明宝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干净、瘦长的脸,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条稀疏的眉毛下有一双带着浑浊的眼睛,耷拉着上眼皮,却没能遮住他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种坚决的目光。 看着被武警押着抬起头的杜明宝,看着他坚决的目光,我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种错觉。 我猜想如果不是两只胳膊被反绑在身后弯着腰的话,杜明宝在进了‘四道门’后,一定是‘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很是坚定的走着,像极了在电影中看到的那种为了自己的信念,坚定的走向刑场的\"战士\",没有担心害怕,有的只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决。 我很惊讶杜明宝的平静的表现,他的表现太平静,太坚决了。平静到让我很难把他和手上沾满了五条人命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坚决到让我心中不由地感到了一丝‘担忧’!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老人!难道就像老杨刚才和我说的那句话“都七十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害怕的”,就那么简单? 两名武警战士押着杜明宝进了里间办公室后,就让他坐在了地上。在杜明宝坐下后,他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感觉舒服点后,很自然地伸出了两条腿,等待着我和老杨给他上刑具。 我和老杨把找出来的脚铐给他一只脚安上,然后就开始用锤子\"叮叮刚刚\"的铆起来。 因为杜明宝很安静,也很配合所以一只脚很快就铆好了,然后是另一只脚,也没用多长时间就铆好!整个过程中,杜明宝没有发出一点叫喊的声音,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办公室内只发出了我和老杨用锤子敲打的声音。 两名武警战士看杜明宝脚铐已经戴上,就开始解开绑在他身后的绳子,解开后让杜明宝深深地弯下腰,然后紧紧抓着他的两只胳膊尽量放在两腿之间的地上,让我和老杨继续给他戴手铐。 这个样子虽然很不舒服,但杜明宝依然很是配合,所以又经过不太长的时间后,在我和老杨站起身活动着有些酸胀的胳膊的时候,杜明宝的全副刑具都已经戴上。 给杜明宝戴好了全副刑具后,我和老杨把锤子等工具放回了柜子,然后站在一边,看着戴好了刑具开始努力往起站的杜明宝。 原本我还以为杜明宝会像邢飞进来时上刑具时的样子,弄得办公室内‘鸡飞狗跳’的。原本还以为,我和老杨又得忙活很长时间才能给他戴上刑具。但在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后,才发现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给杜明宝戴好了刑具。 想到杜明宝的平静和配合,我不禁对他杀人的原因产生了好奇,更是对杜明宝本人产生了无比的好奇。杜明宝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才能让他做出在杀掉五个人后,还能这么平静的面对这一切。而且他杀人的原因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杜明宝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站了起来,他习惯了一下带上刑具后的感觉,也许感觉中间的粗铁链在走的时候不方便,杜明宝竟然‘无师自通’的用手提了起来,开始在里间办公室内慢慢挪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开始在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在看着正在努力挪着的杜明宝,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点意外。杜明宝被戴上全副刑具后,就很大程度的限制住了他的自由,行动不便的他已经对周围人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我和老杨却不自觉的和杜明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身负五条人命的杜明宝的平静和坚决给我和老杨的感觉总是莫名中带着一丝危险和可怕的味道。 第132章 原委 杜明宝很配合的让我和老杨给他戴上了刑具,但他的平静和坚决却让我和老杨感到了一丝的危险。 郑所看已经给杜明宝戴上了刑具,就掏出手机和等在中班的董局在电话中把刚才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电话中的董局又安顿了郑所一些事情后,郑所才挂断电话。 随后武警队长和严所就办理了交接手续,然后带着所有的武警战士被小张管教送出了内班。狱医老张看了看杜明宝也没什么事,在和郑所说了一声后,也跟着一起走出了内班。 “号子里都安顿好了!” 站在外间办公室的郑所问严所 “安顿好了,邢飞调到了二号号子,还有一个照料他的也一起调了过去!” “行,准备给他登记,我先到号子里安顿一下!” 郑所说完后,从桌子上拿起钥匙串就走到了里间办公室对着杜明宝说道: “杜明宝,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知道了!” 正在低头习惯着走路的杜明宝听到后,点了点头: “嗯!” 杜明宝带着平静沙哑‘嗯’了一声,就不再理睬郑所,自顾自地继续习惯着走路。 郑所也没再多说话,就走出了办公室,去了号子里。 “老杨,眼镜,帮着杜明宝过来!” 听了严所的吩咐后,我和老杨小心地走到杜明宝的身后,帮着他走到了外间的办公室。小张管教这时也从大操场上走了回来,坐在桌子前,准备开始登记。 在小张管教一边问,杜明宝一边平静的回答中,站在杜明宝身后的我大概知道了杜明宝s人的原因。 杜明宝行凶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儿子。 杜明宝一共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已经远嫁,儿子最小。问题就出在他的小儿子杜小强(化名)身上。在杜小强两三岁的时候,因为一场高烧,再加上当时的治疗不及时,杜小强失去了听力,变成了聋哑人,并且随着年龄的增大,杜明宝发现杜小强的智力也一直停留在了两三岁的水平,用杜明宝的话说这是‘烧坏了脑子’。 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这样,杜明宝夫妻俩个一度伤透了脑筋,但在到处求医问药后却没有任何办法,后来随着杜小强年龄的增大,杜明宝夫妻俩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是慢慢地杜明宝就发现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杜小强经常受到邻居们的‘欺负’,甚至有时候杜小强从街上回来后头上脸上满是灰土。 杜小强出了家门后,并不会走远,只在自家的巷子里‘玩’,杜明宝就怀疑是邻居们在欺负他的儿子。于是杜明宝在杜小强出门后,就偷偷的留意是谁在欺负他的儿子,他这一留意还真让他发现,原来智力只有两三岁的杜小强出门后碰到一个巷子住着的邻居家的几个小孩儿的时候,就想和人家玩,但因为这几个邻居都知道杜小强的智力有问题,就不敢让杜小强接近他们家的孩子,有时候还会呵斥几句杜小强让他离开。杜小强头上脸上的灰土,就是邻居们在呵斥杜小强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孩儿们不懂事给弄上的。 慢慢的,杜小强只要出现在小巷子里就会受到邻居家这几个小孩儿的欺负,不是‘辱骂’就是给杜小强弄得灰头土脸的,为此,杜明宝每次在杜小强被这些孩子们欺负后,就去找巷子里的这几个邻居讨要说法。开始邻居们还好言好语地说点好话,给道个歉。但在杜明宝找的次数多了以后,邻居们说的话就难听了点,渐渐地杜明宝和巷子里几家的关系就变得不好起来,也渐渐地一个巷子里的老邻居之间就因为杜小强产生了矛盾。 但是,让杜明宝更难以接受的是,住在巷子最里边的十几岁的陈x在碰到杜小强后,会有意的‘捉弄’杜小强。 农村吃饭的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喜欢端个大碗,碗里放着菜和吃的,坐到院门口去吃,一边吃一边还能和邻居们聊聊天,杜小强也喜欢这样做。 陈x有一次在碰到杜小强端着碗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为了捉弄杜小强,就趁着尿急,站在正在吃饭的杜小强旁边尿了一泡,还逗着杜小强说就着吃饭更香。这一幕恰巧就被杜明宝看到了,于是杜明宝追着陈x就打,在追打的的时候,陈x不仅不承认自己捉弄杜小强的事情,骂的还很不好听,大概意思就是骂杜明宝有个傻儿子,后继无人之类的话。这些话深深地刺激到了杜明宝,陈x也就被杜明宝记在了心上,成了杜明宝的一块心病。 杜明宝的老伴在一年前因病去世后,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儿子杜小强两人相依为命。但邻居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得到缓和,陈x也还是在碰到杜小强的时候,会去捉弄他。 在杜明宝行凶的前几天,坐在院门口的杜明宝和杜小强碰到了正要去上班的陈x,陈x骑着摩托走过的时候低声的骂了一句“傻子”,而且还往地上吐了一口。陈x的这个举动又刺激到了杜明宝,还让他又想起了当年和陈x吵架的时候,陈x骂他的那些话。 杜明宝看着已经四十多岁却还像个小孩儿的杜小强,想到在自己有一天闭了眼后,再没有人能给自己的‘傻’儿子做主了,就越来越为将来只剩一个人的杜小强担心。 就这样想了几天的杜明宝最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既然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的活了,还不如趁着自己现在还有‘能力’,给自己的‘傻’儿子做点事情,那就是‘除掉’陈x。这样,自己死了以后,起码不用担心杜小强会被陈x欺负。 于是,下了决心的杜明宝就开始想怎样才能‘除掉’陈x。 杜明宝家住的那个巷子里一共五户人家,杜明宝家住在巷子口。陈x的父母早上起得早,特别是陈x的父亲,这几天早上天亮了以后就会到地里去干农活儿,家里就只剩下了陈x和他的母亲。因为住在巷子口,所以杜明宝很清楚陈x的父亲每天什么时候去地里干农活儿,而且还知道陈x每天都是在他母亲做好饭后才会被他母亲叫醒。 所以杜明宝就选在了陈x父亲到了地里,家里的陈x还在睡觉,只有陈x的母亲一个人做饭的这样一个时间,去‘除掉’陈x。 在昨天晚上杜明宝就准备好了一把大点的锤子,今天早上天亮了以后,杜明宝就一直在院子里站着等陈x的父亲出门去干农活儿。在看到陈x的父亲离开后,杜明宝就拿上准备好的锤子到了陈x家。 陈x的父亲在出了门的时候,并没有再关上院门,所以杜明宝很容易就进了陈x家,因为陈x 的母亲正在家里烧火做饭,所以就没有听到院子里进来的杜明宝。当坐在灶火前的陈x的母亲发现家里进来了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有准备的杜明宝用手中的锤子砸中了脑袋,倒在地上。陈x晚上就睡在里屋,杜明宝随后进了里屋,又用锤子照着还在睡觉的陈x的脑袋砸去,砸到陈x没有了动静后,才离去。 杜明宝说到这儿的时候,小张管教停下来问了他一句: “陈x已经被你砸s了,为什么还要砸s另外几家的人?” 杜明宝在说的时候,原本平静的表情显得有点激动起来,听到小张管教问他后继续说着。 从陈x 家走出来后,杜明宝想到s几个人他也是个死,还不如干脆把和自己家有矛盾的另外几家的人也s了算了,这样更能让自己的‘傻’儿子将来少点麻烦。反正最后自己有一死够了!于是,杜明宝就走进了陈x的隔壁的邻居家,把没防备这家的一个女人和孩子也给砸死了。 但在杜明宝推开第三家人家院门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让他下不了手的状况。在他推开这家院门的时候,这家的女主人正在院子里收拾着,看到杜明宝进来后,就很热情的说了一句救了她一命的话:明宝叔,你早上不用做饭了,家里正在蒸包子,蒸好了我给你和小强送过去几个尝尝。 就是这个邻居这样一句普通的客气话,让杜明宝转身就走出了这个邻居家,而这家的女主人也因为一句话,躲过了这一劫。 随后,杜明宝又走进第四户人家,也就是他的邻居家,砸死了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唯一的一个老汉。 杜明宝在行完凶后,走回了自己家,给杜小强做好饭后,洗了脸,刮了胡子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等着警察的到来。 我站着听完了杜明宝的大概讲述后,心中很是震惊。虽然陈x‘欺负’杜小强的做法确实让一个父亲难以接受,但杜明宝所谓的为了让儿子在他闭眼后不再受陈x的欺负,就残忍地砸死了陈x的极端的做法却让所有人都难以想象。 更让人难以想象和接受的是,杜明宝竟然连其他几户邻居都没有放过,最终五条人命就这样在这个普通的早上被他夺走。 “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这就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两个词!我也知道了自己和老杨为什么从杜明宝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原因。 已经七十岁的杜明宝,由于干了一辈子的农活,所以手上还是有一把子的力气,尽管到了这个年纪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但杜明宝的身体看起来还算不错。就是这样一个在老杨嘴里“没有什么害怕”的人,在早上短短的时间内就夺走了五条人命,这人得有多狠;而且五条人命中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孩儿,这人又得有多残忍! 更为可怕的是,在杜明宝被带进看守所戴刑具的时候,表现的是那样的平静和坚决。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得有多强才行。 死,对于杜明宝来说已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是杜明宝的这种不怕死,才给我和老杨带来了一种危险的警觉,我不由地担心到,这样一个重刑犯进了号子后,号子里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第133章 担心 郑所在号子里面安顿好后,走回了办公室。 “老严,登记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完了!” 严所一直平静地听完了杜明宝的回答和讲述,一脸的沉重,在听到郑所问他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 “行,那就送他进号子!” “好!” 严所答应一声后,站起身,对杜明宝说道: “杜明宝,进号子!” 站在杜明宝身后的我和老杨小心的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去,示意他往过道方向走。 杜明宝一只手提着粗铁链子,有点费力地转过身后,开始向着过道走去,办公室内和过道内又响起了“哗啦,哗啦”的铁链划过地面的声音,但今天这个声音传到我的脑海中,感觉特别的刺耳。 我看了看杜明宝带着的全副刑具,两只手之间因为戴着的手铐,让他最大只能伸开大约一尺左右的距离;两只脚上的脚铐让他行走的时候,只能迈出短短的距离,而且还很是困难;连接脚铐和手铐的粗铁链更是让杜明宝直不起身来,还抬不起胳膊。 虽然带着全副刑具的样子我很清楚,但我还是特意又确认了一次杜明宝带着的样子,这样才能让我心中的担心变得少点,让我觉得安全点。 严所和郑所走在前面,我和老杨陪着杜明宝走在中间,小张管教走在最后,就这样走着离我们的号子越来越近。 在走到号子前的小窗户的时候,我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号子里的所有人都直直的站在地下,头铺听到我们走了过来,快速地跑向门口,等待着。 郑所拿着钥匙打开铁门后,站在门口问头铺: “都安顿好了!” “报告郑所,安顿好了!” “行,杜明宝,进号!” 郑所大声的对杜明宝说道,然后就和严所两人在前面走进了号子,站在一旁看着杜明宝。 杜明宝听到郑所的命令后,抬起头看了看号子里面,然后就在我和老杨的帮助下走进了号子。 “哎!尿紧了!” 就在号子里的所有都看着杜明宝走进来的时候。杜明宝在走进号子后,可能是看到了厕所,嘴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就要转身进厕所。 杜明宝的嘀咕声虽然不高,但包括郑所和严所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俩听到杜明宝嘴里嘀咕的这句话都感到一点意外,帮着杜明宝的我和老杨更是感到意外。站在郑所和严所身边的头铺听到后正想要对杜明宝说什么,但却被严所拦了下来,只是动了动嘴唇后,最终没有说出来。 杜明宝进了号子后的表现和一般人太不一样了。 正常来说,当一个人刚进到号子里的时候,由于心里极度的紧张和不安,大脑会自动的屏蔽掉这一类的生理要求,等进入号子心里逐渐平静下来后,才会想起来。 但这个杜明宝实在是和普通人太不一样了,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好,对于进号子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全然感觉不到他的紧张和不安。不过在想到他被武警押送进看守所,以及在给他戴全副的刑具时的平静,我也就能理解他的这种行为了。 “眼镜,你帮他去厕所!” 严所侧了侧脑袋示意我。 “嗯,严所!” 我答应了一声后,帮着杜明宝去了厕所,在一阵手忙脚乱地操作后,我帮杜明宝上完了厕所,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从厕所出来后,老杨继续和我一起帮着杜明宝往里面走着。 在我们走到通铺中间的位置后,头铺让六子和棍子俩人走了过来,接下了我和老杨,他俩应该是头铺安排照料杜明宝的。 在严所的指挥下,六子和棍子俩人帮着杜明宝上了通铺。 “杜明宝,进了号子了,要安生点,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到了这里都一样,都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郑所看杜明宝在通铺上坐好后,走到他的面前很严肃地说道。 杜明宝坐在通铺上后,才直起一点身子,抬头向着郑所点了点头。 “哦!” 很简单地就算是回答了郑所。 “杜明宝,饿不饿?” 打饭的时候小张管教给号子里多打了一份饭菜的事,显然严所也知道,就问了一句杜明宝。 “少吃上些哇!” 听到杜明宝的回答后,‘二黑子’就把他多打回来的那盆饭菜端了过来,杜明宝接过饭盆后,也不管饭菜还热不热,也不管号子里所有的人看他的眼神,把饭盆放在两腿之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六子和棍子俩人则小心翼翼地坐在杜明宝两边照料着。 郑所在先前进了号子就让头铺安排好了照料杜明宝的事情,在看到杜明宝自己吃上了饭,在和严所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吩咐了一声头铺照料好杜明宝后,郑所和严所就离开了号子。 严所在临出号子的时候,把我和老杨也叫了出去。 号子的铁门被小张管教重重的关上,我和老杨的心也暂时地放到了肚子里。 邢飞刚开始被送进来时折腾到半夜,也没杜明宝被送进来后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带给我的心里冲击大,他的平静和坚决的目光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 走在过道内,我和老杨则默不作声的跟在郑所和严所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后,郑所和严所俩人坐在椅子上,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郑所站起身来和严所说道: “老严,今天晚上辛苦你和小张多操点心,明天开会我再安排!” “行!” 严所答应了一声后,就吩咐小张管教把郑所送出了内班。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严所、我和老杨。 “老杨,厨房正在做晚饭,我给你俩也报上了,一会儿就送进来!” “严所!” 我正想告诉严所我和老杨在进来之前就吃了饭,老杨却拉了我一下,打断了我的话 “老严,那就沾你的光吃顿小灶饭了!” 听到老杨说的话,我也赶忙把原先想说的话变成了“谢谢严所!” 严所听到后,笑了笑对我说道: “眼镜,你先开了电脑把杜明宝入监信息录上去!” 说完,把桌子上小张管教先前登记好纸张递给了我。 老杨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办公室内和严所说着话,小张管教把郑所送出去后,也走回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一起聊着天。 “老杨,你和眼镜在号子里也多留点意,这个杜明宝都七十岁了,没什么能让他害怕的了!” 严所吩咐我和老杨 “就是,尽量小心些,这人一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小张管教也附和着说道。 我和老杨赶忙谢了一声严所和小张管教。 显然,杜明宝的平静和坚决让严所和小张管教也感觉到了不一般,在杜明宝进了号子里后,任然还是对他不放心。 “正常他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拿他放过了那个给他送包子吃的女人来说,说明还不是完全丧失了理智,不过还是小心点好,他的命倒是豁出去了,但你俩可犯不着!” “嗯!知道了严所(老严)!” 确实像严所说的那样,杜明宝在行凶的时候放过了那个女人,证明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性,现在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他的肯定是一个死,所以,谁都犯不着再惹到他。而且看了杜明宝进了看守所后的平静和坚决,只要没人再惹他,应该也就不会让杜明宝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而且,郑所应该提前进号子里把杜明宝的危险性告诉了头铺,头铺一定也很重视,所以头铺才安排六子和棍子俩人照料杜明宝,让两个正年轻力壮,行动敏捷,相比之下在号子里还有些胆子的‘小伙子’看一个七十岁的老汉,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听了严所的说的话后,我一度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很快,四哥就打进来了电话,晚饭做好,可以过去取了。我电脑上的信息也登记的差不多完了,就起身和老杨一起到厨房的窗口处去取晚饭。 到了厨房窗口处后,四哥已经从里面打开了窗户,在等着我俩。 “知道就是你俩过来取! 那个老汉安顿了?” 看到我俩走了过来,四哥问了一句。 “安顿了四哥!” 我回答道,四哥嘿嘿一笑说道: “怎么样,眼镜,以前没见过这么多的s人犯!” “没有,四哥!” “老杨倒是见得不少了!趁着老杨还没出去,让老杨多和你讲讲里头的事!” 老杨在我身后听到后,嘿嘿一笑对四哥说道: “我哪有四哥你知道的多!” “老油子一个!给,接着!” 四哥开了句玩笑后,给我和老杨往出递着饭缸,小张管教是一饭缸的炒菜和大米,严所则是一饭缸的稀饭和咸菜丝,看来严所晚饭应该是吃的很少。最后四哥又递出来一饭缸的菜和塑料袋装着的几个馒头。 “这个给你俩,只有一个饭缸了,你俩搁浅(北方方言:将就的意思)着伙吃! 吃完了和稀饭的话过来再取,四哥在厨房收拾,等您们都吃完了再走!” “谢谢四哥!” 有了四哥的几句玩笑话,我有点沉重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起来,号子里那么多的人看着,杜明宝闹不出什么事的。 我和老杨小心的端好这几个饭缸后,向四哥道了声谢,然后慢慢地端着往办公室走去。 第134章 脑筋 安顿杜明宝进了号子后,严所给我和老杨让厨房做了晚饭,在办公室吃完晚饭把饭缸都送回到厨房后,时间到了晚上的八点。 “老杨,眼镜你俩回号子休息!” 严所吃完饭后,坐在椅子上对我俩说了声,说完后就靠在椅子上眯上了眼睛。 小张管教拿上钥匙后,带着我和老杨,把我俩送回了号子。 铁门被小张管教重重地关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号子里的众人已经看完了电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老杜(杜明宝)很是悠然坐在通铺上,棍子和六子则‘陪着’他坐在两边,偶尔还和老杜说几句。地下站着新调进来的两个年轻后生,扭头看了一眼我俩后,就又乖乖地站好了。 “老杨,哥,你俩回来了!” 正无聊的坐在通铺边上的刘x看到我和老杨进了号子后,打了声招呼。 “嗯!回来了!” 我和老杨答应一声后,就向头铺走去。 “黑哥(老大),我俩回来了!” “嗯,好!” 头铺简单地答应了一声,我坐到通铺上后顺势躺了下去,伸了个懒腰后又坐了起来,看到‘二黑子’正抱着立着的双腿坐在他铺位上,盯着地下的俩人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我才想起来,新调进来的俩人原先不就和‘二黑子’是一个号子的吗?于是我隔着老杨问了‘二黑子’一句: “哎,老二” 我还没说完,‘二黑子’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咋叫咧!” 看到他的表情我也知道这个称呼叫得有点不合适了,心里也想笑,就连我俩中间坐着的老杨听了都想笑。毕竟他是二铺,面子我还是得给,于是我忍着笑重新说道: “哦!二哥!” ‘二黑子’的脸上这才好看了点: “怎么了?” “新来的以前和你是一个号子的!” “嗯,是一个号子的!一个刘闯(化名),一个赵国兵(化名)。哎,你俩过来!” ‘二黑子’回答了一声后,就把醒来的俩人叫了过来。 等着俩人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二黑子’和他俩说道: “让你们眼镜哥和老杨认识一下,自己说!” 俩人听到后,赶紧叫了我和老杨一声: “老杨哥,眼镜哥!” 老杨也没管他俩叫得合适不合适,坐着等着他俩的介绍。 “一个一个的说说自己什么情况!” ‘二黑子’继续向他俩说道。 “我叫刘闯,xx村人,今年21,因为‘敲诈勒索’进来的!” 刘闯个子不高,瘦脸庞,小眼睛,看起来长得很清秀,只是说话的和我们本地口音稍微有点不同。 “你呢?” 刘闯说完后,我看着站在他旁边站着的赵国兵,赵国兵长得长得比较高大,看个头应该比我要高点,方圆脸,大眼睛,只是看起来精神头不好。在听到我问他后,才低声喃喃着说道: “我叫赵国兵,城里人,今年26,因为‘交通肇事’进来的!” 虽然声音不高,但也足够我和老杨听到了。听了他俩这统一标准的介绍,我扭过头看着‘二黑子’ “二哥,你这‘教育’的不错,统一的标准!” 听到我夸赞的‘二黑子’,有点得意的说道: “咱别的不行,要说规矩的话,没几个号子能比得了!” “高!” 我向‘二黑子’伸出了大拇指。 刘闯和赵国兵两人的回答,是看守所内标准的回答,特别在管教问话的时候,如果不清楚某个在押犯的情况,这个在押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标准的回答。看来‘二黑子’这个头铺当的还算合格,尽管是在全看守所最‘穷’的一个号子里,但规矩还是遵守的不错。 老杨看着刘闯,问道 “刘闯,敲诈了多少钱?” “哎!一分钱没弄到!” “你小子也够可以的,一分钱没到手就被抓了!” “哦!算咱倒霉!就打了几个电话,还没商量好怎么给钱就被抓住了!” 刘闯说话倒是一点不含糊,竹筒倒豆子般就把他的事情给我讲了一遍。 刘闯的案子其实挺简单的,要说的话,这小子的胆子也不小,他敲诈的对象就是他们村的村长。刘闯在村里一直没有什么好干的,每天就是游手好闲的要不在家里,要不就是和一些年龄差不多的朋友们玩。慢慢地看到朋友们在花钱的时候都很大方,自己却囊中羞涩,渐渐的心中就着急起来。 “得想办法搞钱啊!” 刘闯在讲他的事情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也就因为这一个‘搞’字,最终把他自己送进了看守所。 刘闯他们村的村长,在村子里有一个做机械加工的厂子,近几年搭上了一家大型煤矿的关系,大大小小的订货单一直不断,成了附近乡镇里的名人,也赚下了不少的钱。刘闯要是和他的那些同龄的朋友们一样,也去这个厂子里干活儿的话,虽然苦点累点,也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 但刘闯却不想干那些苦活儿、累活儿,一方面觉得干那些活儿有点没面子,另一方面就是干苦活儿、累活儿觉得来钱慢,就一个人动起了歪脑筋。他看到他们村长,出入有车,穿得也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身上时常装着一沓子的百元钞票,就觉得自己要是能诈点村长的钱就好了。 但要想诈村长的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手里要没有村长的把柄,村长是不可能被诈出钱来的。于是刘闯就留了心‘盯着’村长,看能不能抓到他什么把柄,刘闯这一‘盯’,还真让他知道了点事。 年龄已经五十多岁的村长,在有了钱以后,身边就有不少想‘沾光’的人,这些人里面有男的,也有女的,其中就有一位嫁到本村的小媳妇,有点文化长得也挺漂亮的,也想‘沾’村长的光。在经人介绍后,这个小媳妇就到了村长办的厂子里去上班,在厂子的办公室里在电脑上编辑文件等工作。 慢慢的这个小媳妇,就把村长哄到了手,俩人就‘混’到了一起。但俩人的事一直做得比较隐蔽,村里没几个人知道。但这件事偏偏还是被有心的刘闯听到了耳中,于是他就把重点放到了这个小媳妇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和观察,在一天晚上,刘闯发现了村长和这个小媳妇在村长车里的‘私情’。在掌握了村长的这个把柄后,刘闯并不敢直接去要挟村长,就想到了打电话。但他还不敢用自己的手机打,就很辛苦的坐车分别到了紧挨着的市里,专门找那种投币就能打的公用电话给村长打电话。 “你不怕你们村长听出来你的声音?” 刘闯讲到打电话的时候,我问他。 “不怕,我每次都是带着口罩,捏着嗓子给他打的电话!” 我听了刘闯的回答后,总感觉他这样做有点太想当然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听刘闯讲他的‘作案经过’。 第135章 经过 刘闯继续讲着他的‘作案经过’。 第一次在电话里,刘闯就把那天的时间、地点都跟他们村长说的清清楚楚的,最后要挟村长给他五万块钱,就不会把这事告诉他老婆!村长在电话中并没有拒绝刘闯的要求,只是说想少给点,俩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不短地时间,最后说好了给刘闯三万。因为刘闯要现金,所以村长让给他几天时间准备一下。 第二次打电话,是过了两三天以后,刘闯坐上长途车到了市里,又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村长,这次村长告诉他钱准备好了,问怎么给他。 按照刘闯的说法,当他知道村长把钱准备好要给他的时候,他曾经想到过要放弃,害怕被抓,但想到三万块钱马上就要到手了,就禁不住诱惑想冒一次险。于是刘闯就学着电影中看到的那样,让村长等他电话,到时候他会告诉村长把钱放到哪儿的。 “其实,在第二次打电话,村长说钱准备好了的时候,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拿到钱!” 刘闯说了一句,我在听了刘闯这句话后,心里对他的事前‘准备’感到有点想不通,这也太把‘诈骗’当做儿戏了,就这样不被抓简直有点‘天理难容’。 但刘闯却似乎没感觉到‘儿戏’,继续往下说着。 刘闯在第二次打完电话后,就想着该怎么拿到村长的钱。想来想去,最后就想到让村长把钱装在包里,开着车走大路到县城,在半路上找个地方把包扔到路边的灌木丛里,然后他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等村长把包扔出来离开后,再悄悄拿上是个比较保险的办法。 所以刘闯就提前在大路上踩好了点,也找好了到时候他自己提前藏的地方后,就又坐着长途车到了市里,找到公用电话给村长打第三个电话。谁知就在刘闯刚在电话里和村长说完,还没挂掉电话就被突然出现的便衣给抓了起来。 “当时吓死我了,还以为遇到了坏人,直到给我戴上了背铐,我才知道是警察!” 刘闯在说到这的时候,还紧张的喘了口气。 “被抓后我才知道,第一次打完电话村长就怀疑是我了,而且还报了警!” 刘闯讲完后,又说了一句。 听刘闯说到这儿,老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忍着笑向正陪着老杜坐着的棍子看了一眼,看来这个刘闯和棍子俩人在某一点上有的一拼。估计号子里有了刘闯这个‘愣头青’,号子里就不会太沉闷和压抑了。 ‘二黑子’看刘闯讲完,“嘿嘿嘿”的嘲笑道: “第一次打电话就知道是你了,是不是?还怀疑!” “二哥,给兄弟留点面子!” 刘闯不好意思的说着还向‘二黑子’抱了抱拳。 “老实说,村长是什么时候知道是你的?” ‘二黑子’逼着刘闯,刘闯无奈的看了看我们几个,低着头说道: “其实,在我发现村长和那个小媳妇在车上的时候,村长也发现了我。当我第一次给村长打电话,村长就怀疑是我了!” “二黑子”听完后,乐的‘哈哈’笑着,跳下通铺上去就给了刘闯脑袋一巴掌 “换了号子就胡说,今天说的是真话,还是以前和我说的是真话? 再说说那个小媳妇的事,我听听你怎么说?” 刘闯脑袋上挨了‘二黑子’一巴掌后,缩了缩脖子,又继续说道: “这次是真话,二哥真的! 那个小媳妇的名声在村里本来就不好,村长的老婆也早就知道那个小媳妇的事了,而且村长的钱一直被他老婆看的紧紧的,那个小媳妇根本就捞不到什么好处,白白给村长那什么了!” “哈哈哈!” 听到刘闯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后,我和老杨以及头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二黑子’听了后没想放过正‘囧’着的刘闯,又笑着给了刘闯脑袋一巴掌。 “继续说,那个小媳妇白白给村长‘那什么了?’” “二哥,求求你给兄弟留点面子!” 刘闯有点说不出口,抱着拳求着‘二黑子’。 “算你小子俩次说的都一样,就你这点脑筋还想诈村长! 滚过去站着,别在这儿给你爹丢人了!” ‘二黑子’也不再逗刘闯了,又骂了一句,刘闯才灰溜溜的又站回了原来的地方。 听完刘闯的回答后,我不知道这个刘闯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先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也没做好准备,生生把一件这么‘严肃’的事情给做成了一件搞笑的事情。现在好了,没能‘搞’到钱反而把自己‘搞’进了号子,就该让法律给他长长记性! 刘闯被赶回了原来站着的地方,‘二黑子’也重新坐回了通铺上,面前只剩下了赵国兵一个人低头站着。 我看到赵国兵在听了刘闯的的事后,并没有像我们一样感到可笑,一直一动不动的低着头就问他: “赵国兵,又跟上原来的老大了,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这还算好的了,别看长得壮壮实实的,整天就知道哭,哪像个男人!” 赵国兵没有回答,‘二黑子’却先说话了! “一个‘交通肇事’罪算不了什么的,又没有‘逃逸’!用不着这么想不开的!” 我带着安慰向赵国兵说道,没想到赵国兵听了后,眼眶中竟然又有了泪水,原本还抬着点头的他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行了,行了,一说就哭,站一边去!” ‘二黑子’看到赵国兵的样子,不耐烦说道。可能在原来号子里,赵国兵就是这个样子,‘二黑子’当时作为头铺每天看到他这样,都看得烦了。 赵国兵听到‘二黑子’的话后,低着头走回了原来站着的地方,和刘闯又站在了一起。 看到赵国兵走开了,我也就没再想问他什么,后面有的是时间,找机会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就行。 “二哥!他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让站着!” 我想起自从我和老杨回了号子后,刘闯和赵国兵俩人一直站在地下,就问了一下‘二黑子’,‘二黑子’听到后说道: “新人进来本来应该好好‘教育教育’才行,今天老大“开恩”,让他俩站在那儿长长记性!” 头铺一直都没说话,听到‘二黑子’说的话后,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开恩!给你杜爷爷送烟去!” 说着递给了‘二黑子’一根点着的‘小兰花’,‘二黑子’赶紧陪着笑拿到手里,向通铺上坐着的杜明宝送去,边走边还抽了两口。在走过刘闯和赵国兵俩人面前的时候,‘二黑子’挺了挺胸,可能是觉得曾经老大的威风不能在小弟面前落了面子! “老杜,给,抽两口!” 杜明宝坐在通铺上也听到了头铺说的话,对‘二黑子’给他烟并没感到奇怪。接过去后,抽了起来。 自从我和老杨回了号子后,老杜一直都坐在通铺上,很安生。而且,还时不时的问着陪他的六子和棍子一些事,要不是他今天刚进来,身上还带着全副的戒具(感谢粉丝的纠正,原来说的刑具有点不妥,现改正过来!),他就像是进来了好长时间,而且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 不过不管怎样,老杜安生,晚上我们就都能睡个好觉。 第136章 成立 因为进来了新人,还有老杜也被关了进来,所以头铺重新安排了晚上的站班顺序。我和老杨没有变,仍然是第一班,第二班是老张和‘四川’’,第三班是两个进来的新人,作为‘新人’,第四班他俩和魏子、刘x四个人一起站。 六子和棍子没有排班,但给他俩的任务是整晚陪着老杜,俩人可以替换着迷糊一会儿,但必须保证有一个清醒着。俩人听到这样的安排后,虽然心里有点不愿意,但谁都没有敢表现的太明显。‘二黑子’和刘x两人,晚上没有排班,安排到了明天中午睡觉的时候。 因为六子和棍子要照料老杜,所以头铺把刘x的铺位又挪到了挨着我的位置,这也是对刘x的特殊照顾。魏子也从最后的铺位挪到了倒数第三的铺位,最后两个铺位给了新人,赵国兵睡到了最后。 魏子升了铺位后,很是高兴,还远远的谢了一声头铺,但头铺并没有多理睬魏子。 在睡觉铃声响以前,严所打开我们的号子门进来了一次,安慰了一下老杜,吩咐头铺晚上多上点心,‘照顾’好老杜,然后看看号子里也没别的事就走出了号子。 睡觉铃声响后,我和老杨站开始了晚上的站班,而老杜在严所出去后,很快就躺在通铺上打起了呼噜。看着老杜这种‘四心无忌’的心态,我和老杨都挺‘佩服’的,也许这就是那种常说的‘视死如归’!不过,老杜这样也好,本来我还一直担心今天晚上又睡不了一个好觉了,看老杜现在的情形,我还是没能理解老杜的心理,我想的可能有点多了! 严所在昨天晚上我和老杨结束站班前走进过道在我们号子门外又查看了一次,主要是因为老杜,第一晚进来的重刑犯所里都很重视。在老杨走过去告诉严所老杜很安静,没什么事后,严所才放心地进了办公室。 紧张的星期天过去了,明天是星期一,也是我郑所开会决定看守所内联网安排的一天。 早上的铃声照常响起,我在铃声响过之后,穿上衣服下了通铺开始准备洗漱。 “老杨、眼镜,跟我走!” 严所打开了小院子的铁门,走进号子看到老杜早就醒来正在六子和棍子的帮助下准备去上厕所后,把我和老杨叫了出去,随后带着我俩到了中班,在小灶上做饭。 忙碌的一天在小灶又开始了。 上午坐班铃声响起后,头铺让众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好。老杜也很听话,在六子和棍子的帮助下,在铁链声响了一阵后,竟然也学着众人一样开始坐班,虽然因为带着戒具的原因坐的姿势很不标准,但头铺也并没有纠正他。老杜能这样做,已经很不错了,即使管教们看到了,也不会太难为他的。 严所出了内班后,只留下小张管教一人。 本来按照正常时间应该进来接班的秦所和老郅并没有进来,我知道这是郑所安排全所的管教们在中班的办公室要开会,而开会的主要内容应该就是看守所内联网的事情。 我坐在号子里,焦急地等待着开会的结果,现在能确定的就是看守所的联网工作由我来做,但具体要怎么做还不知道。我心中倒是希望任务越多点越好,这样我在看守所内的自由活动时间会更多。虽然我在这个号子里面已经习惯,也很自由,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头铺不会管,‘二黑子’不敢管,其他人甚至都还得叫我‘哥’就更不用说了。但谁也不想被整天关在一个近乎封闭的小空间内,而且这个小空间内还关着十一个犯了各种罪的在押犯。 我更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出去,可以自由地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享受那种难得的放松。 ‘四道门’是在上午九点半左右被打开的,听大操场上的说话声,进来的不止秦所和老郅俩人,郑所肯定是进来了,因为我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另外还有谁,没有听出来。坐在我身边的刘x听到‘四道门’打开的声音后,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扒在了窗户上,看了一会儿后,跳了下来。 “老大,进来四五个管教,郑所和严所都进来了!” 刘x向头铺汇报完后,就赶快在我身边重新坐好。 郑所他们在内班办公室说了一会儿话后,大铁栅栏被人打开,我听走路的声音,应该是老郅。老郅在过道内巡视了一遍后,把‘赵老大’从号子里面叫了出来,在返回来的时候,打开了我们号子的铁门。 “吱呀”一声响过后,老郅出现在门口,身后还有‘赵老大’。老郅在门口看了一眼通铺上坐着的老杜后,说了声: “老杨、眼镜,出来到办公室!” 老杨有点奇怪叫他出去,不过也没犹豫,就和我一起走出了号子。 “老大!” 我低声地和‘赵老大’打了一声招呼, “眼镜,这可是沾你的光了!” ‘赵老大’低声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把我们三个都叫了出来,我估计和我的号长朋友那天说的在看守所成立个“劳动队”有关系,可能‘赵老大’也听说了郑所让我给看守所联网的事情。 我们三人跟着老郅来到了内班的办公室,在外间办公室一字排好站着,等待着郑所的安排。 “把你们三个叫出来,是咱们所里准备成立个‘劳动队’的事!” 郑所看我们站好后说道: “经过所里开会研究,最后决定,赵x(赵老大)担任劳动队的队长,老杨主要负责劳动队的工具保管,眼镜负责技术,另外再根据需要配一到两个人。你们三个觉得怎么样?” 郑所说完后,等着我们三个的回答。 听了郑所的安排后,我放下了心,从‘安全’上来说,在我们三个人之间,老杨的责任最大,‘赵老大’次之,我基本上没有什么责任,我只要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赵老大’和我没有犹豫就回答道没有问题,我看老杨可能有点犹豫,就悄悄拉了他的衣服一下,老杨感觉到后,也回答了一声‘没有问题’。 我知道老杨犹豫的原因。老杨曾和我说过,他想清净点,不想掺和这些事情。现在,郑所把他也安排到了劳动队里,而且还是负责工具的保管,他同意郑所的安排后,身上就有了不小的责任。 老杨再有一个多月就能出去了,他之所以犹豫,就是担心万一出现了一些工具丢失的问题,会影响他的回家。看着老杨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突然想到:我虽然主要负责技术,那我应该就可以决定要用什么工具。除了一些必须的工具以外,为了老杨我可以选择用最简单、保险的工具来做。虽然可能因为工具不趁手,会增加工作量,增加工作难度,但这样却能降低老杨承担的风险,尽可能的保证不会出现丢失工具的问题,最大程度地保证老杨的责任。 郑所应该也看出了老杨有点犹豫,就问道: “老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哦!郑所,工具我能保管,但万一出现工具或钉子之类东西丢失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老杨毫不避讳的说出了他的担心,郑所听了后回答道: “这也是我要和你们三个接下来要说的事,现眼下的工作就是配合眼镜完成给所里联网以及监控改造两个任务。需要用到的工具如果正常损坏,和你们没有关系。大件的工具丢不了,主要就是一些改锥、钉子一类的小东西,这就涉及到了所里的安全问题。 所里有一份工具的保管、领取和交回的详细规定,只要严格按照上面的规定去做,并做好台账,就不会出问题的。” 郑所给给老杨解释完后,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用人的要求,那就是只能用剩余刑期不满三个月的人,但要是到外班的话,只能是你们三个再加一个小吕出去,其他人不能!眼镜,你的情况特殊,所里开会后特别批准你可以到外班,希望你能珍惜所里给你的机会!” 郑所前面的话是和我们三个一起说的,但最后一句话是对我一个人说的。其实在郑所把任务交给我做的时候,我就知道,虽然我不知道还要在看守所内待多长时间,不一定就满足看守所‘剩余三个月以下刑期’的要求,但我知道自己肯定会到外班。 现在,我终于有正当的理由出去到外班了! 第137章 准备 星期一上午,看守所开完会后,郑所进了内班,把‘赵老大’、老杨和我都叫到了办公室,告诉我们三个,说看守所要成立一个劳动队,其中‘赵老大’是队长,老杨管工具,我管技术。因为我的刑期还是未知数,按照规定,只有剩余刑期不足三个月的人才能到看守所的外班去,所以所里开会后决定,为了能完成看守所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特准我能出外班。 在郑所说出特准我出外班的话后,我赶紧向郑所作出保证: “谢谢郑所,我一定珍惜这个机会!” “嗯,好!赵x,你是队长,但任务的安排你要听眼镜的!” “知道了,郑所!” ‘赵老大’回答道 郑所在把所里决定成立劳动队的一些规矩和事情大体说了一次后,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我想起来还有武警的事情需要所里的沟通,就向郑所提了一下,郑所说他会和武警沟通的,让我们放心就行。 最后,郑所把一份‘看守所联网’的红头文件复印件递给我,我大概翻看了一下,和郑所开始和我说的要求基本一样。随后,郑所又把内班监控的要求大体说了一下,让我在布线的时候把监控的线路一起布好,具体的要求也有一份看守所自己打印的文件,让我自己看着办就行。 “郑所,能不能给我提供纸和笔,我先做个大概的规划交给您。然后,再把需要用到的设备和材料我大体列出来,好让所里能提前购置回来!” “能,提前还需要做什么?” 郑所问我,我想了一下后,最主要的还是提前得看看管线布的时候经过的环境。 “郑所,我还需要尺子,量出从内班到外班需要的管线的长度。” “可以!” 郑所答应了 “另外,郑所我想先了解一下看守所的环境,这样好规划管线该怎么走!” “行!还有别的没?” “暂时没了!” 其实,我说的要求都很正常,这是组网布线必须首先做的事情,郑所也清楚。 “那上午先就这样,我先和武警打招呼,明天您们再开始工作,需要用的人选你们先和小秦商量一下。眼镜先把用的工具列出来交给小秦!” 郑所最后吩咐了一声后,问了一下严所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严所也没什么说的。然后,郑所和严所俩人就让老郅把他俩送出了内班。郑所离开后,桌子上留下几份文件,其中就有关于劳动队的一些规章制度,还有工具保管及领用、交回的相关规定。 “哎呀,都升官了。以后就得叫赵队长、杨保管和眼镜技术员了!啧啧啧!” 秦所在郑所和严所走后,坐在椅子上和我们三个开着玩笑。 “那也都得听从秦所的管理才行!” ‘赵老大’奉承着回答道,秦所本就是句玩笑话,也没多在乎我们怎么回答,扭头看着我说道: “眼镜,让咱也沾点光呗!” 我一听,秦所可能想趁着这个机会帮他自己做点什么,就赶忙回答道: “秦所您吩咐就行,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现在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嗯!没问题!” “对了,文件上要求是今年年底完成就行,现在才九月份,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做!” 在郑所给我的文件上,写着要求完成的截止时间,这个我知道。在听了秦所的‘慢慢做’的话后,我明白这句话秦所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告诉我们慢慢做就行。 “眼镜你要是提前出去了,还能赚点看守所的钱,那多好!” 秦所接着又说了一句话,我听了后才明白秦所是什么意思。只是我的案子最终会是什么结果。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如果真的能像秦所说的那样最好了。 秦所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就说道: “你的案子真的没多大事的,就是得等,等造成的影响慢慢没了,你就能回家了!” “嗯,谢谢秦所!” “呵呵,眼镜就是客气!行了,说说你们还需要几个人?” ‘赵老大’和老杨都看着我,我想起郑所刚才说的一到两个人,就告诉秦所: “一个人也行,两个人最好!” “那就再加两个人!所里现在刑期不足三个月的没几个,赵x(赵老大)都知道,你们三个自己选,定了后告诉我就行!” 秦所直接就定下来再加两个人,这样我们这个劳动队总共就有了五个人。 一般法院判决后,能留在看守所的根本没几个,大多数人不是不能留在看守所,而是不想留在看守所。没有进过看守所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看守所与监狱不同,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吃饭,都和监狱没法比。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在看守所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以前,常听老人们说,闲死人了!在看守所内真的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班,即使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只能在那个小小的号子里,甚至你想晒晒太阳,吹吹风了都不可能。因为你根本就出不了号子,你能走到的地方顶多就是小院子。说是小院子,其实更像是一个四面高墙的空间,唯一和号子内不同的就是头顶不是封闭的,可以吹进来风,要想能晒到太阳,还得看阳光能不能透过头顶密布的铁栅栏才行。 至于能闲到什么程度,那是一种有足够的时间让你能把你所有想到的事情都想无数遍,直到你再也不愿想起来的状态。这也可能就是看守所设立的一个目的,那就是给你足够的时间,在那种漫长的煎熬中,让你能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所犯的法有足够的自我认识,自我反省。 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这和人有关系,就像‘赵老大’,他剩余的具体刑期我不太清楚,但一定超出了一年。他在法院判决后,就没有选择投监,而是留在了看守所内。还有老杨,法院判决的刑期总共就半年,在判决下来后,他实际上已经在看守所内待了有两个多月了,再待上不到四个月就能回家。 秦所在说完后,让我们三个把办公室打扫和收拾了一下,就让我们拿上郑所留下来的文件一起到‘赵老大’那间单独的号子去商量劳动队的事情,并给了我一只碳素笔和一小沓子的打印纸。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也算是沾了这个‘劳动队’的光。 我们三个走在不算太长的过道内,都有说有笑的,老杨也不再那么担心他保管工具的事了,所以也是一脸的笑容。 走过我们号子的小窗户时,刘x扒在窗户口,一脸羡慕地看着我们三个,看到我们走过来后,还抱着拳“哥、哥、哥”的叫了三声,恭喜着我们! 二号号子,他们的头铺梁兵扒在窗户口,也很是羡慕的看着我们,不过他和‘赵老大’不熟,就是我和老杨他也不熟,所以只是露着羡慕的目光,并没有打招呼! 三号、四号、五号所有的号子里都有人扒在小窗户口上羡慕的看着我们三个走过。有和‘赵老大’熟悉的人和他打着招呼,脸上除了羡慕还有一些期盼,‘赵老大’也满脸笑容的回应着他们。 第138章 拉拢 我和老杨跟在‘赵老大’身后,在过道内享受完所有号子里在押犯的羡慕后,来到了‘赵老大’那间单独的号子。 “老杨、眼镜,你俩先坐,我给你俩泡点茶!” 刚走进号子,‘赵老大’就说道。然后他径直走到窗户跟前,拿起一个圆筒打开了盖子,里面放的是茶!老杨看到后,倒没什么感觉,但我却不一样,我没想到‘赵老大’在号子里还有茶喝,以前我也常来他的号子,但一直不知道他这里还放着茶。 在看守所能有这样待遇的也就只有‘赵老大’一个人了! ‘赵老大’找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子,放了点茶叶后,倒上暖壶内的开水。 “先放这里凉一会儿再喝!” “谢谢老大!” 我和老杨都谢了一声。 “谢甚咧,都是好兄弟!” ‘赵老大’说完后,爬到通铺放被子的地方,拿出一条烟,从里面掏出两包就那样趴着扔向我和老杨 “拿着,一人一包!” 看‘赵老大’这样,我也没再客气,就把烟拿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是‘紫云’烟,这在号子里已经算是好烟了。老杨可能是和‘赵老大’不太熟,而且‘赵老大’可能也没给过他烟,就有点犹豫。 “老杨,以后我就得叫你哥了,拿上!” ‘赵老大’下了通铺后对老杨说道,老杨笑了笑也只好把烟拿了起来。 “老杨、眼镜,要不咱们先商量一下用谁来帮忙的事?” ‘赵老大’提议道,我和老杨都点点头,老杨先说了一句: “老大你是队长,我听你的!” 听到老杨这么说,我也跟着说道: “老大,你定就行!” ‘赵老大’听到我说的话后,赶紧说道: “那可不行,咱们这个劳动队是有你在才成立的,我和老杨都得听你的安排才行!” ‘赵老大’说的话,也是郑所在办公室对我们三个说的话,不过,从进了‘赵老大’的号子后,他又是倒茶、又是给烟的,我总觉得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劳动队的成员的缘故,很大可能是‘赵老大’有想用的人。 想到我的副所朋友昨天刚给我的提醒‘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用谁帮忙让所里定就行!’的话,我也不介意给‘赵老大’这个面子。 “老大,你是队长,你定就行,干的活儿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只要能‘爬高上低’的就行!” ‘赵老大’听了后,也不再客气,说道: “咱们一共需要两个人,你们看小吕怎么样?” 每天和我们一起打饭的小吕,我和老杨很熟悉,但是因为不在一个号子里,我不太清楚他的事情和剩余的刑期不过小吕既然能在到垃圾的时候到外班甚至到大街上,应该是符合所里的要求的。 “行,年龄不大还勤快,我觉的可以!” 说完后我看了看老杨,老杨也点了点头,说了声:“老大你定就行!” 听了老杨的话后,我突然感觉到老杨不愧是看守所的老油子了,说的话简直让人就抓不到一点把柄。虽然都是同意‘赵老大’提议的人选,但‘我觉得可以’和“你定就行!”还是有不同的。 如果小吕在干活的时候,有了什么麻烦的话,我多少都有点责任,因为我认同了‘赵老大’的人选,但老杨的回答却不会有任何的责任,因为他并没有说过认同小吕的话。 这样一想,还是老杨厉害,我以后得多向老杨学习才行。 看自己的人选我和老杨都同意了,‘赵老大’很是满意,拿出打火机给我俩点着了烟。 “来,咱们一边抽烟一边商量,还得再找一个人!” “嗯嗯!老大你定就行,我没意见!” 我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但第二个人选,‘赵老大’却并没有急着说出来,他也点着一根烟后,走到窗户前,试了试晾着的茶水不太烫后,给我俩端了过来。 “来,先趁热喝点茶!” 我接过茶后,感觉不太烫了,闻着久违的茶香,我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小口喝着。老杨也吹了吹小口开始喝。 “眼镜,要不咱们劳动队再用个女的?” 我嘴里正有一口茶要咽下去,在听了‘赵老大’突兀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激动,茶水呛了一下嗓子,‘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我这才明白,‘赵老大’今天到底想做什么,又是给烟,又是倒茶的,这完全是在拉拢我和老杨。但是先不说我和老杨同意不同意的事,就是所里也不可能同意的呀! 长时间关在看守所内的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其实还有来自生理的‘煎熬’,男号子里的这些人,几个月都见不到一个异性,即使是见到一只‘哼哼哼’跑着的母猪都觉得是漂亮的。 ‘赵老大’的提议,只要是个成年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也都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不由想起了老杨曾经和我说过的‘赵老大’的那些事,还有前几天,我和小吕给那个‘特殊’的人打扫号子的时候,‘赵老大’一个人‘消失’了不短的时间,再加上那天女号子的号长‘赵姐’看着‘赵老大’异样的眼神。 我有点相信老杨说的都是真的了! 老杨拍着我的背在我咳嗽了一阵后,感觉嗓子终于能顺畅的呼吸了,才抬起头看到‘赵老大’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老大,你是队长,你定就行!” 有老杨这个老油子刚才说的话,我现学现卖的回答了一句。 “只是,所里会同意吗?” 我忍不住还是想提醒一下‘赵老大’,就又说了一句。 “哈哈哈!” ‘赵老大’听了后,也终于笑出了声 “眼镜,看把你吓得!放心,没事的!你俩没意见就行!” ‘赵老大’很是自信的说道。 看着‘赵老大’自信的样子,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小看了他在看守所内的‘能力’了! 老杨没有说话,我也学着老杨的样子没有说话。 “行了,那就这么定了,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你俩放心,不会有事的!” 看我和老杨都没说话,‘赵老大’就当是我俩都不反对,就这样第二个人选也定了下来。 ‘赵老大’要用的这个女的是谁,也不关我俩的事,至于说‘赵老大’到底想干什么,会不会出事,反正我和老杨都没表态,万一有什么事,都由‘赵老大’这个队长担着。 两个人选都定了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老杨也上了几天学,能看懂关于工具保管的那份文件,我则趴在通铺边上,写着需要准备用到的一些工具。看到老杨在认真看着文件,我想起了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想到的事,就和老杨说道: “老杨,工具的事别太担心,咱们严格按照规定来做,另外,我尽量少用一些工具,让干活的人辛苦点就行了!” 老杨听了后,带点感激地看着我。 “嗯!眼镜这个想法对,咱们不怕辛苦,但是得保证老杨这儿不出问题!只要能在年底前完工就行了!” ‘赵老大’在旁边喝了口茶后说道。 “年底前肯定能完工的,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我边写着需要用到的工具边说道。对于慢慢来不着急这一点来说,我们三个的意见是统一的。 ‘慢工出细活儿’有时候也不是坏事,对于在看守所的我和老杨来说更是如此,当然,‘赵老大’就更不用说了! 第139章 敲定 我和老杨在‘赵老大’的号子里,一起商量着劳动队的人选,在人选由‘赵老大’确定后,我开始想着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对于我提议的用最少得工具的提议,‘赵老大’和老杨都表示同意。 “老大,咱们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了解环境,必须得先了解清楚管线经过的环境,才能做下一步的规划。” 我向‘赵老大’说道,虽然他是新成立的劳动队的队长,但实际上我才是真正的指挥者,关于这一点‘赵老大’也很清楚。 ‘赵老大’在听了我的话后,很干脆的说道: “没问题,你说干什么,老大就安排干什么,一切都听你的!” “嗯!行,谢谢老大!” “别,以后别再这样客气了!” “哦!对了,咱们三个都出去干活了,那办公室打打扫扫的事,还有每天打饭的事谁来做?”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就问‘赵老大’。 “对,这还是个事!” ‘赵老大’说了一句后,想了会儿,然后才说道: “这好办,这些事咱们都还继续做,每天在做完这些事后,再干活儿不就行了!” “嗯,这也是个办法!” 我知道‘赵老大’的想法,对于他来说,每天虽然要在办公室内做一些打打扫扫的工作,但那也是他和管教们沟通和拉近关系的重要机会,所以他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的。另外,能给号子里打饭,是他在在押犯面前表明身份的重要机会,所以他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而且对于我来说,这两个机会同样重要,我也不愿意放弃! “老杨,你看怎么样?” ‘赵老大’征求老杨的意见。 “怎么都行,老严的班上尽量让我少干点活儿最好了!” “没问题,老杨,我尽量安排!” 因为还没有具体查看看守所内的布线环境,所以,很快我就写完了大概需要用到的工具。我把写下的工具清单地给‘赵老大’,让他和老杨都看看后,就站起身来,向着安装着监控的位置走去。 每个号子的布局都是一样的,因为还要做监控改造的工程,所以先了解一下原先监控安装的情况也好。 号子里的监控都只有一个,都统一安装在通向小院子的门上面,采用的是那种‘吸顶式半球形’的监控。这种监控我知道,只有录像功能,一般都没有‘拾音’功能,也就是在监控室只能查看当时的录像,却听不到当时的声音。 我又走回去看了一下郑所留给我的关于监控改造的文件,上面明确写着,每个号子两个监控摄像头,小院子一个摄像头,而且都要有录音功能。 我再次走回监控下面观察着,确认了只能看到两根线接在监控上,那么就只能是‘视频线’和‘电源线’了,到时候还得增加一根单独的‘音频线’才行。(在2005年的时候,都是那种老式监控,用专业点的术语来说就是‘模拟信号’摄像头,和现在流行的‘数字信号’摄像头有很大区别。这种老式的摄像头需要用三根线,才能做到图像和声音同时采集到,这和现在的‘数字信号’摄像头不一样,只要插上电源线就行,剩下的都是无线连接。) 观察了一会儿后,我向身后的‘赵老大’和老杨说了一声: “老大,老杨,咱们布线的时候还得上房顶上去!” 正在商量着工具的俩人听到后,都看向我。 “还得上房顶?” ‘赵老大’边说边走了过来,也盯着监控看去。 “老大,你看线都是从小院子穿进来的,你再到外面看” 我指着监控让‘赵老大’看去,然后又把他拉到小院子里看去。 “需要上咱们就上,还没上过看守所的房顶,正好上去看看!” ‘赵老大’说道。 “这要是没有和武警取得沟通,咱们要是私自上了房顶,估计就被‘敲’(开枪打)下来了!” “哈哈哈,被‘敲’下来家里人还得掏一块钱才行!” “一块钱,什么意思?” “眼镜,这你都不知道!一颗子弹一块钱,你以为那颗‘花生米’是白挨的!” ‘赵老大’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一块钱’的事我确实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由想起了号子里的老杜,只是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出这一块钱。 就这样,我们三个在‘赵老大’的号子里把需要用的人选确定了下来,也把需要用到的工具大体确认了下来。 最后,‘赵老大’告诉了我和老杨,他准备用的那个女在押犯就是女号子的号长‘张姐’,这倒是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他自己定就行,只要所长能同意就行!不过,我提醒了一下‘赵老大’,说看能不能让郑所再给多加一个人进来,要不多了一个‘张姐’就少了一个劳动力,干活的时候可能就得我们三个上了。 ‘赵老大’听了后,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清单和第一步需要做的事情都写在纸上后,都交给了‘赵老大’,剩下的就是他的事了! ‘赵老大’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快十一点了,看看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了,就带着我和老杨去了办公室。 在‘赵老大’把我写下的东西交给秦所后,秦所看了看没说什么,只说一会送出去,交给我的副所朋友就行,他会安排把这些工具送进来的。 不过,在‘赵老大’说到需要的人选中有一个是‘张姐’的时候,老郅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老大,还看了看我和老杨,秦所也沉默了一下后,问‘赵老大’: “为什么要用张x(张姐)?” ‘赵老大’听到后,马上回答道: “张x是会计,正好让她把劳动队的出工以及工具、物品的管理台账给做起来!” 秦所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了一句: “用张x的事,我需要报告给郑所,让所长最后做决定!” 在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后,秦所接了起来,是四哥打进来的电话,说午饭准备好了,让我们去厨房窗口处做准备。 “走,不用叫小吕了,中午就你们三个劳动队的‘领导’打饭!” 我们三个走到厨房窗口的时候,四哥在里面等着我们,看到我们过来了,先没往外送饭,打趣着我们三个: “呀,三个领导都过来了!” “四哥,您才是领导,我们哪儿算咧!” “赵x,就你会说话!行了,安顿哇!” 我们安顿好饭菜后,按照以往的规矩给号子里打饭,又享受了一次所有在押犯的羡慕。在轮到女号子打饭的时候,‘赵老大’特意低声和张姐说了几句,估计是告诉让她进劳动队的事情,张姐听了后很是高兴,低声谢着‘赵老大’。 看‘赵老大’的样子,我估计郑所应该能答应让张姐进劳动队的事。 打完饭后,我和老杨回了号子,和号长说了一下成立劳动队的事情,号长也很高兴。在我和老杨要把‘赵老大’给的烟交给他的时候,号长这次没有要,就让我和老杨装着自己抽就行了。我和老杨也没多推辞,就自己装上了,这也算是成立了劳动队后的一点‘福利’,应该也没有管教会在意我和老杨身上的烟的。 下午在坐班开始后不久,郑所就给内班打进来电话,让我和老杨、‘赵老大’去中班窗口处取马甲,等我们到了中班的窗口处后,郑所和我的副所朋友都在中班等着。 马甲是那种黄色的,背后有白色的一道反光条,一共送进来十套,穿上后感觉有点像是环卫工人。并且郑所告诉我们所里已经和武警取得了沟通,武警只认穿这种马甲的人。 为了劳动队的工具能有个存放的地方,郑所安排秦所开了一间紧挨小卖铺的号子,作为劳动队工具和物品存放的地方,算是库房。 对于‘赵老大’让张姐也加入劳动队的请求,郑所也同意了,但要求张姐每天只能在库房内,不能出来和我们掺和在一起。同时也同意了再给我们劳动队增加一个人的要求。 “眼镜,一会儿你们收拾好库房后,就能开始工作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和你们副所联系!” 郑所最后对我说道,我们三个都答应了一声,我的副所朋友也带着满意和鼓励的眼光看着我。 我们手里拿着那十套黄色的马甲,向内班办公室走去。 劳动队成立了,我在看守所内新的一种生活也从现在开始了,我暂时的忘却了自己的案子,满怀喜悦的迎接着属于自己的新的‘自由’。 第140章 到齐 看守所的劳动队成立了! 郑所同意了‘赵老大’的请求,劳动队一共六个人,五个男的分别是‘赵老大’、老杨、我、小吕还有一个叫吴东(化名)的年轻人,一个女的就是女号子的号长张姐。‘赵老大’是队长,老杨做保管,我管技术,小吕和吴东俩人管干活儿,张姐负责做一些出工登记以及工具和物品的台账。 开始我觉得用张姐是出于‘赵老大’个人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也表明,劳动队有了张姐,确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因为联网和监控改造的需要,看守所采购回不少的各种线材和监控摄像头以及很多乱七八糟的辅料,张姐都分门别类的做好了登记,让我们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少了很多的麻烦。 从老杨的口中,我得知那个叫吴东的年轻人,是因为帮别人要账,闹出了人命进来的,但他只是这个要账‘团伙’内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喽’,所以在他家人四处托人,找关系后,最终被判了9个月的实刑,等判决书下来,他也已经在看守所待了快三个月了。如今吴东剩余的刑期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因为他在看守所在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和‘赵老大’也就慢慢熟识了。 这次‘赵老大’把他要进了劳动队,让他很是感激‘赵老大’,所以对‘赵老大’说的话是‘言听计从’,而且也很勤快,倒是干活的一个好帮手。 小吕是和‘赵老大’一起被关进来的,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就是‘赵老大’的手下,而且也是和‘赵老大’一个案子进来的,因为他们的案子已经了结,所以,小吕和‘赵老大’之间也就不存在‘串案’的说法了。如今,小吕剩余的刑期也差不多还有两个多月。小吕也很勤快,对‘赵老大’也是‘言听计从’的。 郑所在下午把黄色马甲交给我们以后,‘赵老大’就急急忙忙地带着我和老杨到了‘库房’。并且经过秦所同意后,把小吕、吴东俩人也带到了这间库房内,开始打扫和收拾库房,因为有了小吕和吴东两个劳动力小弟,所以我和老杨就用不着打扫了。 在‘赵老大’准备出去向秦所申请把张姐也叫到库房来的时候,我向‘赵老大’提议道: “老大!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准备和老杨到大操场上去看看布线的环境!” “行!我去办公室顺便让老郅把小院子的铁门给咱们打开,这样更方便点!” ‘赵老大’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我和老杨各自找了一件黄色的马甲穿上后,老杨摸着马甲说道: “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可得对付(北方土语:照料的意思)好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没过多长时间,小院子外的铁门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后,老郅走进了号子。他看了看已经穿好马甲等着开门的我和老杨,说了声: “出去,别乱跑!” 然后就转身从小院子走了出去,小院子的铁门就那么开着,就像是一扇通向‘自由’的门。 “走,老杨咱俩出去转转,先了解一下大操场上的环境!” 我拿上笔和几张纸就叫上老杨走了出去。 我俩出了铁门后,就站在门口没有动。都看着远处站在高墙上的武警,想知道站岗的武警看到我们会是什么反应。尽管郑所已经和武警沟通好了,但我和老杨谁都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远处高墙上站岗的武警发现了我俩,举起手中的钢枪瞄了我俩一下,然后就沿着高墙向我俩的方向走来。 “老杨,应该没事!” “咱们再等等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杨也不敢确定就没事。因为分配给劳动队的库房就在小卖铺的旁边,离高墙的距离不远,所以高墙上的武警从远处走近我俩后,,就几乎到了我俩的头顶。 “你俩要干什么!” 从高墙上传来了这名武警的问话。 “报告,我俩是劳动队的,准备了解一下布线的环境。” 我还从没有用这种方式和武警报告过,报告完后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不过很快这名武警就回答了我: “注意不要乱跑,不要越过地上的黄线!” 听到武警的回答后,我和老杨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 我和老杨高声回答道。 吩咐完我和老杨后,这名武警就又转身走了回去。我和老杨也放心的沿着一排的号子开始查看布线的环境。 内班的电脑需要联网,同时号子里的监控需要把声音信号也传到外班去,所以都需要解决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布线,而且主要是从一排的号子把线路送到中班去。我和老杨查看了一下,每个号子内的监控线最后都是汇总到小卖铺靠近高墙方向的一边,然后从地下送到中班的,那么我们铺设的线路也可以采用这种办法。至于说号子顶的情况,暂时不需要上去查看,到布线的时候,再上去就行。 我和老杨一边查看着,一边说着话。 “眼镜,这个活儿应该好做,我觉得也没多少的活儿可做的!” “好做!只要把线路从内班布到中班,再布到外班就行了,剩下的就只剩我的事了!不过慢慢来,咱们不着急,等你们的活儿干完了,你也就差不多该回家了。” “这就是沾了你的光,我没想到在回家前,还能‘参观参观’看守所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点事做总比每天没事干闲得发慌强!日子还好过点!” “我倒没几天就能回家了,就是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该怎样就怎样,最后实在不行就找找关系留到看守所算了!” “案子应该快到f院了?” “应该快到了,反正流程得走完,早点迟点无所谓了!” 下午空旷的大操场上只有我们俩个人,我和老杨一边闲聊着一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自由’,没有管教看着的自由。 我和老杨正在大操场上闲聊着 “老杨,眼镜你俩先回来!” 从库房门口传来了‘赵老大’叫我俩的声音。 “回,老杨,可能是张姐出来了!” 我和老杨说了一声,老杨‘嗯’了一声后,和我一起向库房走去。 我俩进了小院子后,就听到了号子里张姐的说话声,似乎在感谢着‘赵老大’。 “我们的保管和技术员回来了,大家欢迎!” ‘赵老大’看到我和老杨走进号子后说道,然后和其他几个劳动队的成员都站在地下,看着我和老杨稀稀拉拉地鼓着掌。我和老杨没想到他会让几个人这样欢迎,让我俩都有点不好意思。 张姐穿着一身干净的号服,留着齐耳的短发,一脸笑容的看着我和老杨。站在张姐身边的‘赵老大’和她说道: “张x,老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眼镜的情况不太知道,我给你介绍一下! 眼镜,咱们看守所内唯一的大学生,是电脑高手,这次咱们都是沾了眼镜的光,要不哪会有这个劳动队!这个劳动队其实就是给眼镜成立的,以后大家都要听眼镜的安排!” ‘赵老大’一口气就把我和劳动队的事给张姐介绍完了,张姐听了后,眼里放着异样的光彩看着我说道: “眼镜,张姐多谢你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就告诉张姐,别客气!” “嗯嗯,谢谢张姐!” 我赶忙谢了一声。 过道内传来一点脚步声,过道内似乎有管教站着,在听到过道内的一声咳嗽声后,我听出来是老郅的声音。 我挺佩服‘赵老大’在看守所内的本事的,按照规定,男女在押犯是不能接触的。但‘赵老大’却偏偏就能把这种不可能变成可能。我想,这也是一向小心的老郅站在过道内看着的唯一原因。 ‘赵老大’在给张姐介绍完我后,就正式向大家讲了劳动队的任务并安排着劳动队成员的分工。这些都是我们三个早就商量好的,‘赵老大’只是作为队长,正式在所有劳动成员面前做了一次宣布,也算是过了一次当队长的‘官瘾’。 ‘赵老大’宣布完这些后,就让每人都领了一套黄色的马甲,并让我们自己都保管好。因为今天劳动队还没什么事可做,所以张姐只是问我要了几张纸,把劳动队几个人的名字和所在号子简单登记了一下。然后,就跟我们一直在库房内说笑着。直到晚上打饭的时间,张姐才被老郅送回了女号子。 我和老杨、小吕在打完晚饭后就回了号子,‘赵老大’则到了办公室和秦所他们聊天。 在我走进号子的时候,众人都在吃着饭。但唯有新进来的赵国兵独自坐在最后面的铺位上,低着头似乎在哭着,他的饭盆放着打好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我不由地对这个总是哭着的赵国兵产生了兴趣,在吃完晚饭后,就走过去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男人总在哭,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第141章 哭 泣 我回了号子后发现赵国兵一个人在流着泪,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趁着自己心情好,走过去准备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哥,吃完了!” 刘闯正趴在通铺边吃着饭,看到我走了过来,就和我打了声招呼。 “嗯,吃完了!你往那边挪挪,我坐一下!” “嗯嗯!” 刘闯答应一声后,往魏子的位置挪了挪。 赵国兵看到我过来了,也不再哭泣,只是看了我一眼后,就又低下了头。 “赵国兵,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整天哭也不是个事!” 赵国兵听了后,低着头没说话。 “有什么烦心的事,和哥说说?” 在我的追问下,赵国兵似乎也感觉找到了一个可以述说的人,就和我讲起了他的事。 赵国兵家就在县城,今年26岁的他在县城边的一家私人厂子里打工。每天骑着摩托车早出晚归的很是辛苦,因为赵国兵辛苦还很勤快,所以这家厂子的老板很是看重他,就准备给他加工资。 赵国兵说的‘交通肇事’(这个说法不一定准确!)就出在老板告诉给他加工资的当天下午。 那天下午,因为老板告诉赵国兵下个月开始给他加工资,所以在下午下班的时候,赵国兵满心欢喜的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回家,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父母。在赵国兵骑着摩托车走到县城中学门口的时候,因为正好是星期五下午,县城中学的高一年级学生要过礼拜,所以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多,中学门口很是拥挤。 赵国兵也怕撞着人,就放慢了摩托车的速度,小心的走着。正当赵国兵骑着摩托车小心的穿过人群走着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喊他哥的声音,赵国兵刹住摩托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他叔叔家的堂妹在喊他。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堂妹今年也到了县城中学上高一,今天也要回家过礼拜。赵国兵的叔叔家住在离县城不太远的村子里,虽然叔叔家和自己家平时来往不多,但赵国兵和自己的堂妹却处的不错,所以在看到堂妹说了几句话后,赵国兵就问了一下堂妹一会儿怎么回家。 因为当时县城并没有开通跑附近乡村的公交车,所以,赵国兵的堂妹几乎每个礼拜五都是在不远处的国道上等着坐长途客运车回家。 于是,赵国兵的堂妹就告诉他说,准备一会儿等长途客运车。若是换做平时,赵国兵因为忙和累也就只当是一句兄妹间普通的客套话了,但今天因为加工资的事,赵国兵的心情很是不错,再看了看时间还早,就说了句:不用等长途车了,今天哥送你回家! 堂妹听了后当然高兴了,也没客气就坐上了赵国兵的摩托,让赵国兵送她回家。 从县城到赵国兵叔叔家有一条大路,但当时的路况很不好,所以赵国兵摩托车开得也并不快。 因为一路上坐在身后的堂妹一直不停地和他说话,所以在赵国兵又一次回头和堂妹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前车轮正好走到一个土坑里。 摩托车摔倒了,赵国兵和他的堂妹也被压在了摩托车下面。 当赵国兵从摩托车下爬起来后,发现堂妹的腿似乎骨折了,就急急忙忙的用手机给叔叔家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自己拦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就把堂妹送到里县城的医院。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故,但偏偏就是这一摔倒,把自己堂妹的一条腿就压骨折了,所以赵国兵很是内疚,就打电话告诉他的父母,从家里拿上钱到了医院缴了做手术的钱。 赵国兵断断续续的讲到这儿的时候,我觉得这也没多大事,自己家人出于好意,还是不小心摔倒的,怎么就会把赵国兵关进看守所来了。 在我说出自己的疑问后,赵国兵眼中又开始有了泪水,继续断断的续续和我说着。 接到赵国兵的电话后,他的叔叔和婶婶就赶紧到了医院。因为自己女儿的腿骨折,需要尽快做手术,都在着急自己女儿的伤势,所以也没说什么。 等手术结束后,赵国兵的叔叔和婶婶安顿女儿到了病房,输上液后。才怨道起了赵国兵,说要不是坐他的摩托,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把腿压断,这下好了,既受罪,又耽误学习的。 赵国兵的爸妈虽然听了心里不舒服,但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才弄成这样的,就向自己的弟弟和弟妹赔着罪,说着好话,并主动答应承担全部的医药费。按常理来说,都是一家人还是无心的错,这也就可以了。 但让赵国兵怎么也想不通的是,自己的叔叔和婶婶竟然向他父母要赔偿费,而且要的金额还不小。 就因为这个赔偿费,本是亲兄弟的两家人在医院就吵了起来。因为谁都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最后赵国兵的父母就只好带着赵国兵气呼呼地回了家。 在回到家里后,赵国兵的父母狠狠地骂了半天赵国兵的‘多管闲事’。挨了父母的训斥后,赵国兵的心中怎么都想不通叔叔一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心中很是难受。 赵国兵一晚上就在难受中度过。谁知更让赵国兵想不通的事在第二天的早上发生了。 在第二天早上,刚吃完早饭不久就有交警找到了赵国兵家,说赵国兵的叔叔和婶婶已经报了警,要把赵国兵带回去调查。 虽然赵国兵的父母向来到家里的交警说尽了好话,也给自己的弟弟打了电话,但最后赵国兵还是被交警带走,在中午就被关进了看守所。 听完赵国兵和我讲的他的案子后,我的心中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本来兄弟俩个是除了父母以外,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但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不仅兄弟俩家闹出了矛盾,还因为赔偿费的事把赵国兵给关到了看守所,让赵国兵担上了一个‘交通肇事’的罪名。 即使是毫无关系,不认识的两家人闹到这个地步也顶‘天’了。 这也难怪关在看守所的赵国兵会想不通,整天流泪。 但赵国兵整天这样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而且一个大男人在号子里整天就是这样,也不是个事! 要知道,关在号子里的都是因为犯了各种罪进来的人,每个人都承受着轻重不同的内心深处的煎熬,即使是像棍子这样看着头脑简单的人,也常常会陷入莫名的伤感中。再加上整天被关在这见不到太阳,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号子里,所带来的沉闷和压抑,几乎让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的寻找着‘刺激’。可能是‘恶作剧’,也可能是‘欺负’别人;有可能是‘施暴者’,也有可能是‘旁观者’。为的只是让自己可以有短暂的一刻‘放松’。 所以,在号子里几乎所有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赵国兵这样的人。他的伤心和哭泣,不仅会让人感觉到心烦,更主要的是能勾起别人的各种各样的伤痛。 毕竟,能做到老杜这样好心态的人太少了! 想到这儿,我站起了身,面对着坐在通铺上正流泪的赵国兵说道: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家,既然已经出了事不是想着该怎么解决事情,整天哭有什么用!” 赵国兵听了后,低下头不再说话,又开始流着眼泪。旁边已经吃完饭的刘闯忍不住和我说道: “哥,没用的!在原来号子里,这小子整天就是这个x样,二哥几乎每天都得\"敲打\"他好几次,要不根本没用,我们都快被他给烦死了!” 这时,原本和号长坐着聊天的‘二黑子’似乎听到了刘闯和我说的话,从号子前面走了过来,瞪着赵国兵和我说道: “眼镜,你的好心没用的,他要是能听进去你说的话,就见鬼了!还得我来!” 说完后,就指着赵国兵骂道: “他x的,又不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妈死了,整天在号子里哭哭啼啼的,你不烦,大家都快被你烦死了!” 赵国兵就像是那种‘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一样,别人越说他,他反而哭得越厉害,根本不理睬‘二黑子’。 也许‘二黑子’是想向我证明他的‘能力’,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看赵国兵不仅没有被他吓住,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抬起手照着赵国兵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你他x的听不到老子和你说话还是咋地!” 挨了一巴掌后,赵国兵才稍微好点,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但鼻子还在抽搐着。 \"眼镜,你看,这小子只吃这一套,光说没用的!\" \"二黑子\"正向我得意的炫耀着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的从旁边通铺上传来。 “哎!你欺负那娃娃作甚咧!” 听到这个声音后,‘二黑子’愣了一下,他也听出来了,这是老杜的声音,‘二黑子’和我都几乎同时扭头看向老杜。 只见老杜正坐在通铺上,猫着腰看着我俩。我能肯定,刚才‘二黑子’打赵国兵那一巴掌定是勾起了老杜的同情心,忍不住才对‘二黑子’说了那句话。 要换做是别人,一来对于号子里这种事都已经习惯,二来也没人敢质疑‘二黑子’的举动,但偏偏是老杜。不用说是‘二黑子’,就是号长也不敢惹老杜不高兴! 老杜不高兴了,闹腾出什么麻烦来,整个号子都不得安生了! 看着老杜,我心想‘坏了!’可别因为我的一次‘善意’的多嘴,反而给号子里带来了麻烦! 第142章 孙子 因为赵国兵一直在哭,‘二黑子’看我没办法,也可能感觉到心烦,就走过来照着赵国兵的脑袋拍了一巴掌。脑袋上挨了‘二黑子’拍的一巴掌后,赵国兵倒是安静了点,但我和‘二黑子’却被一个突兀的苍老的说话声,给吓了一跳。 “哎(二声)!你欺负那娃娃作甚咧!” 我和‘二黑子’都听出来了,这是老杜的声音。号子里的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看着我和‘二黑子’,号长也静静地瞅着这里,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号子里还有一个老杜,老杜就是因为别人欺负他的儿子才做出那么大的案子的,对弱者的同情在他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如今看到‘二黑子’拍了一巴掌赵国兵,而且赵国兵还是那种一看就让人感觉可怜的样子,这一幕被老杜看在眼里,又勾起了他对弱者的同情。老杜心中把‘二黑子’当做了一个‘恶人’,看不惯‘二黑子’对赵国兵的做法,就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 “可别因为我的一次善意的多嘴,反而让老杜给闹出什么事来!” 我心里面不禁有了些担心。 尽管‘二黑子’心里肯定对有人质疑他的做法感到不高兴,但对于老杜他却不仅不敢有一点的脾气,还得想办法哄着。于是他愣神了一下后,感到不悦的脸色很快一变,只见‘二黑子’脸上带着笑容,小心地走到老杜面前说道: “老,杜爷,我也是怕这小子整天的哭,影响你和大家伙儿的心情,一着急才打了他一巴掌!” 看到‘二黑子’变脸变得这么快,现在一副讨好的样子,我心里挺佩服他的,不愧是曾经当过号长的人,知道个轻重。这可能也就应了老人常说的那句老话:‘强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老杜在号子里绝对是一个很超然的存在,谁要惹到了铁定谁就会倒霉的。 “嗯,我看你这个娃娃就会欺负人!” 老杜看着‘二黑子’嘴里继续嘀咕着,‘二黑子’听了后脸色变来变去的,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到老杜不想放过‘二黑子’的样子,想起自己身上还装着烟,就走到号长跟前要过打火机,点着一根烟后,又赶快走回‘二黑子’身边,示意他把烟递给老杜。 ‘二黑子’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赶紧接过烟,给老杜递过去。 “来,杜爷,抽根烟消消气!” 老杜瞅了‘二黑子’一会儿后,才抬起戴着手铐的一只手,把烟接了过去。看老杜抽上烟了,‘二黑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二黑子’小心地说道: “杜爷,您老消消气! 您看号子里有这么多人,咱们得有规矩才行,要不就乱套了,是不是!就像杜爷,您不是也得到点坐班” 老杜沉着脸抽着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听着‘二黑子’的说道。‘二黑子’一口一个杜爷的叫着,找着话哄(褒义词)老杜,渐渐地老杜的脸色有了变化,原本沉着的脸也开始放松下来,看着‘二黑子’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的‘敌视’。 我看到‘二黑子’说的起劲,老杜也愿意听他的说道,就又拿出一根烟递给了‘二黑子’。‘二黑子’接过烟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顺势就上了通铺坐到了老杜旁边。 “杜爷,对个火!” 老杜听到后把手中的烟递给‘二黑子’,对着火后,又拿到手上继续抽着,听着‘二黑子’和他讲号子里的规矩,还有天南海北的不知道真假的事。 看到‘二黑子’哄(褒义词)着老杜的样子,完全出乎我对‘二黑子’的一贯认识,我没想到整天在号子里耀武扬威的‘二黑子’还有这种会‘哄人’的本事。没过多长时间‘二黑子’就把老杜哄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时而还露出一点笑容和‘二黑子’说几句话。 看到这个场景,就像是祖孙俩个坐在一起说着话,孙子哄着爷爷,爷爷也听得乐呵! “唉!总算没事了!还不如不过来问赵国兵,号子里还能安生点!” 我放下了心,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在过来向号长取打火机的时候,号长的脸色还不太好,现在我看到号长的脸色好多了,眯着眼睛感兴趣的看着那‘祖孙’俩个。 “黑哥,刚才也怪我多嘴了!要不也不会有这事!” “呵呵,知道自己多嘴了!” “知道了,黑哥!” “没事,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没想到老二当孙子还挺合格的!” 号长开着‘二黑子’的玩笑,我听了也笑了笑。不过,这也是给我一个提醒,因为一时的高兴,就起了好奇心,差点给号子里惹出麻烦来。 人往往在得意的时候,会暂时的放松对周围环境应有的警惕! 像刚才就是这样,看似开始‘混’得‘风生水起’的我,因为心里那点‘好奇心’和‘同情心’就想了解一下整天哭哭啼啼的赵国兵是怎么回事,结果引起了‘二黑子’对赵国兵的不满,进而又引起了老杜对‘二黑子’的不满。这一切就像是一根链条,我是这根链条的开始,而老杜是这根链条的结束,老杜要是惹出了麻烦,那么最终会牵连到我这个开始,因为我才是麻烦的起因。 虽然说事情真正的根源在‘二黑子’,但终归是因我而起的,我忽略了号子里老杜这个很特殊的存在。 “别瞎想了,眼镜!这事和你没关系!” 号长看我一直没说话,对我说道。 “哦!黑哥,没瞎想,就是觉得有点让‘二黑子’委屈了,别这小子一会儿过来找我麻烦!” “呵呵,他敢找你麻烦!要不是你不想挨着黑哥睡,哪能轮到他。” 听了号长的话,我才知道,原来那会儿当号子里的二铺离开后,号长还真有意让我睡二铺的,也难怪那时候我的副所朋友及时给我提醒,不想让我当号子里二铺。 “黑哥,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当不了二铺,还是‘二黑子’更合适!” “有黑哥在,哪有当不了!而且你还有关系、能上货,谁敢不服!” “可我下不去手,镇不住其他人!” “你连xx单位的人都敢打,还下不去手?” 号长乐呵呵的对我说着,我看看号长带着苦笑的表情说道: “黑哥,从小到大就动了这么一次手,就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再也不敢了!” 号长没有借我的话往下说,而是向我说了一句: “真不知道,你要是做了号子里的号长,这个号子会是什么样子!” “黑哥开玩笑了,能跟着你我就知足了,而且二铺我都做不了,号长更不用说了!” 号长其实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我不会当二铺的,而且也知道我当二铺不合适。只不过现在反正也闲着没事干,坐在这里瞎聊罢了。但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这是号长的一句玩笑话,我也没放在心上,但在后来我还真的在机缘巧合下做了号子里的号长,还成了看守所里一个很超然的存在。 我看了看正和老杜聊得‘热火朝天’的‘二黑子’后,和号长说道: “黑哥,‘二黑子’还真有点让人想不到,你看,把老杜哄得乐呵呵的!” “你要是被逼到那个地步,你也能做到!” 听到号长这句话,我心里一动,这句话还真的有点道理。‘二黑子’知道老杜在号子里的‘重要性’,所以他更担心因为他的原因让本来挺安生的老杜在号子里闹腾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所里知道了一定会对他做出惩罚。 “黑哥,你不当哲学家有点亏了!” 号长听了我的话后呵呵一笑: “黑哥只能‘混得’成个家,什么家都当不了!” 我和号长闲聊着,在墙上的电视打开后,‘二黑子’也终于哄完了老杜,‘二黑子’让他‘杜爷’看会儿电视,就准备从通铺上下来,老杜则对他说了一句: “以后嫑(biao:北方方言,不要的意思)想起来就欺负人!” ‘二黑子’很是干脆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才下了通铺,从后面走了回来。 “哎幺,累死我了!” 刚走回来就喊了一句累,我给‘二黑子’让开他的地方后,‘二黑子’坐了下来,号长和他开玩笑道: “老二,当孙子的感觉不错,我看你和老杜挺像爷俩的,要不以后就把照顾你‘杜爷’的活儿交给你算了!” “不行,不行!这活儿我可干不了,我还是给老大当好帮手就行了!” 听了‘二黑子’的话后,号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二黑子’则偷眼瞪了我一下,我赶紧抱了抱拳,又指了指老杜的方向。 虽然‘二黑子’没有接受照顾老杜的活儿,但从这以后,老杜几乎每天总得把‘二黑子’叫到身边当回‘杜爷’才行,‘二黑子’真的是有苦都说不出来。 不过,本就安生的老杜,在有了‘二黑子’的‘陪伴’后,也慢慢开始融入了这个号子。 第143章 嬉闹 我和老杨回到号子的时候,身上穿得黄马甲都各自穿了回来。 在‘二黑子’哄完他‘杜爷’,回到他的铺位后,我也就走回自己的铺位,把黄马甲脱了下来。旁边的刘x看到我把马甲脱了,就拿起来穿到他的身上。 “哥,我穿穿!” “哦!你穿!” 我答应了一声,刘x本还是小孩子脾性,似乎在号子里待得时间长了后,对只要是出现在号子里的新东西都很感兴趣。 刘x在穿上马甲后,在地下来回显摆的走着,一脸的兴奋。后面的刘闯看到后,似乎也很想穿上试试,刘x看到刘闯渴望的眼神,得意地把头抬得更高,故意‘馋’着刘闯。 在刘x又走到我身边后,问我: “哥,是不是只要穿上这个马甲就是劳动队的人了?” “嗯!是的,只有劳动队的人才能穿马甲!” “那是不是穿上这个马甲就能随便出号子到外面逛了?” 我知道刘x说的外面就是大操场,所以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要不明天早上让我穿上出去试试?” “嗯?” 我听着刘x的话头有点不对,疑惑的看着他,看到他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想逗逗他: “可以!” “真的?咱们说真的!” “说真的,可以!” 听到我的回答后,刘x高兴坏了,旁边通铺上坐着的老杨知道我是在逗刘x,就坐在那儿看着刘x。 刘x高兴了一阵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就问我: “穿上马甲出去,武警没事!” 我听了后就着刘x这句说的有的歧义的话说道: “武警没事!” “真的没事?” “嗯!” “太好了!” “武警没事,不过你肯定会有事!” 刘x有点没弄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问我: “哥,我有事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把可能得掏一块钱给武警才行!” “那简单,是出去一次一块钱!那让我爸一次多给点就行了!” “只要一块钱就够了!” 关于一块钱的事,刘x肯定是不知道,要不我一说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杨看着刘x弄不明白的样子,把刘x叫到了他面前,在刘x站好后,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你爸怎么教育你的,你连一块钱的事都不知道,亏他还是进来过的人!” 刘x知道老杨和他爸的关系不错,也习惯了老杨时常像个长辈一样的‘教育’他,所以在老杨准备打他的时候,刘x躲开了。 不过,刘x的兴趣很快就转移到了‘一块钱’的事上,又小心的走到老杨身边,让老杨讲给他听。老杨这才把一块钱是怎么回事和刘x讲了一次,最后老杨对刘x说道: “看不出来你眼镜哥在逗你,还‘喜式式’(北方土语:一脸高兴,兴奋的样子)的在地下显摆!” “嘿嘿,老杨(前面章节讲过,本来刘x要叫杨叔,不过被老杨觉得不好听拒绝了),我也就是给你们找点乐子,号子里太闷了。不过一块钱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我听了刘x的话后,也才明白,这小家伙儿还不错,也算是有心了,不仅聪明还知道给我们找点乐子,就是他爸没教育好,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看着刘x还是个孩子,对自己的案子也并没有那么的太在意,每天在号子里无所事事的样子,我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就问刘x: “刘x,在学校学习好不好?” “一般般!” 刘x有点奇怪我为什么问他的学习,回答了一句。 “刘x,是不是在号子里闲得没事干?” “嗯,有点儿!” “这样,哥每天教你学英语,怎么样?哥的英语很好!” “真的?” “真的!” 我肯定的回答道。 还没等刘x在说什么,后面的棍子、六子还有刘闯也都听到了就围了过来。 “哥,我们也学!也教教我们呗!”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几个,说道: “你们瞎凑什么热闹!先说说,你们学英语要干什么?” 几个人都不说话,我看着他们继续说道: “六子,棍子,你俩学会了是不是还想去抢外国人?” 六子和棍子摇摇头,说道: “不是,哥!” “那你俩想学什么?” 俩人都不说话,我看到刘闯也屁颠屁颠的站在旁边,就问他: “刘闯,你呢?为什么也想学?” “看电影!” 刘闯的回答倒是很干脆,我听了一愣。 难道这小子和我的爱好一样,在外面也喜欢看一些外国拍的科幻大片,还是原版(没有翻译过来的)的那种!我带着点疑惑问刘闯: “刘闯,喜欢看哪一类的大片,科幻的?” 我疑惑的问刘闯。 “不是科幻的,是那种那种” 刘闯一时没有说出来,不过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还以为他是不知道该把他喜欢看的外国电影归到哪一类里,就和他说道: “说个你看过的电影名字听听!” 刘闯想了想后告诉我: “没有名字,不过我知道主角的名字!” “主角叫什么?” “叫‘苍xx’!” 喃喃着刘闯说出了他知道的一个主角的名字。 我还在想刘闯说的这个名字我应该听到过,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演过哪部电影的时候,从后面的铺位就传来了‘噗嗤’的一声笑,我扒拉开旁边的刘x看过去,发现魏子正盘腿坐在通铺上低着头,忍着笑还颤抖着身子。 看到魏子的样子,我脑海中才猛然想起来,原来刘闯喜欢看的是那种r本的‘爱情’动作片。 我憋着笑把刘闯叫到我面前,然后站起身,照着他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然后骂了他一句: “你小子,还有脸说,那是日语好不好!” 其他人在搞清楚刘闯说的是怎么回事以后,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六子和棍子都拉着刘闯让他说说在哪里能看到他说的电影,刘x也想上去凑热闹,我看到后一把拉住他,然后和老杨说道: “老杨,教育教育他,不学好!” 我突然想起了老杜,担心因为刚才我拍刘闯一巴掌的事被他看到后,又不高兴,就扭头看了一眼,但老杜似乎根本就没在意我刚才的举动。 “还好!看来老杜还能分得清好赖!” 我松了口气。 等老杨又说教了一会儿刘x后,六子他们才闹腾完,刘x也听话的多了。我把刘x拉到身边: “刘x,哥是说真的,你不是每天在号子里面没事干吗?趁着这机会,哥教教你英语。将来到了‘少管所’也要给你们上课学习文化课的!” (因为刘x的年龄小,还不能承担完全刑事能力,所以,经过我在号子里查询一些法律书籍,估计他最有可能的就是被送去‘少管所’。而且,因为他的‘义务教育’还没有完成,所以到了‘少管所’后,应该是还要继续接受‘义务教育’才行!) 刘x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谢了我一声,点头答应了! 至于六子和棍子我也答应了他们,不过他们对学习的要求挺简单,每天学一个常用的单词就行。 我问他俩今天最想学的是哪个英语词,俩人都说是‘烟’的英语。 我听了后,就教了他们几次英语的‘烟’,在他们念的差不多了以后,就让他们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 刘x答应了我教他学英语后,我心中有点担心凭借自己的记忆,怕万一教错了,可就太丢人了,而且还‘害’了刘x,就决定找个机会和管教说一下,让他们最好是能通知刘x他爸给送一本英语字典进来,这就保险的多了。 号长坐在他的位置上,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不过,应该也乐于看到我帮刘x学习的事,起码给号子的‘安生’能带来好处,也省得操心刘x无所事事的惹出麻烦。 号子里又闹腾了一会儿后,我看了下墙上的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就洗漱了一下准备站班。 今天晚上,号长没有重新安排站班,还是和昨天晚上的一样。等睡觉的铃声响起后,我和老杨背靠着墙站在地下,其他人都上了通铺准备睡觉。等老郅走进过道检查完号子后,我和老杨低声聊着天。 “眼镜,明天咱们是不是就能开始干活了?” 老杨问我 “嗯!等郑所把尺子和梯子送进来,咱们就能开始做前期的测量了!” “还是有文化好,就是进了看守所也和别人不一样!” “哦!就那么回事,多少能给自己找点事做!省得待在号子里闲得没事干,还闹心!” “是在担心你的案子!” “嗯!确实是,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你没再找机会问问副所?” “前两天问了,听他的口声估计得判实刑!就是不知道会判多长时间!” “赵老大判了两年都留在看守所了,你让副所给你跑跑关系,到时候留在看守所就行了!” 老杨说到‘赵老大’的事,我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赵老大’还剩多长时间就能回家,就问老杨: “老杨,知道赵老大还有多长时间的刑期不?” “应该是还有一年多,不过他正在在想办法办减刑或监外就医的事!保不准哪一天就出去了!” “那黑哥到时候会怎样?也出去了?” “不一定,他可能会申请投监!” 老杨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号长,低声说道: “他俩虽然是一个案子,但赵老大判的轻,现在老大(老杨对号长的称呼)正在等二审的判决,判决下来后,应该就走了!” “哦!我一直也没敢问黑哥的事情,怪不得刚才和我说让我当号长的事!” “想不想睡号长?” 老杨问我,我摇了摇头后说道: “不想!现在这样挺好的!” “老大要是投监了,我也出去了,恐怕到时候就不由你了!” 老杨悠悠地说了一句。 第144章 独属 我和老杨在站班的时候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一个我很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赵老大’不一定那一天就减刑或者监外就医出去了,号长正在等二审的判决,判决下来后,就投监了,老杨也有一个多月就能回家。他们三个人一旦离开了看守所,看守所就少了一个‘跑号’,还少了一个‘号长’,那么谁又会来充当看守所的‘跑号’,我们号子里的号长又该有谁来当? 我想来想去,就现在的看守所里所有在押犯的情形来看,好像还就只剩下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特别是‘跑号’这个角色,如果‘赵老大’出去了,老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一个多月后,老杨就要回家了,就只剩下我是最合适的了。 但我知道,‘跑号’这个角色不好当,我倒不是担心自己胜任不了‘跑号’的工作,关键是我没有‘赵老大’那样的‘财力’去维护和管教们的关系。因为我的案子,家里需要花费的钱财一定不少,我不想也不能为了这个所谓的‘跑号’,为了自己在看守所能过得好点,给家里再增加额外的负担。 我宁愿自己在看守所里过得苦点,也不想再给家里添负担。 晚上的第一班站班是最轻松的,我和老杨聊着天很快就到了该换班的时间。把老张和‘四川’两人叫起来后,我上了通铺睡下,脑子里一会想着我即将面临的事情,一会儿又想着明天劳动队就开始正式工作了,我该怎样安排接下来的任务,在脑子里胡乱想着中我进入了梦乡。 “铃” 第二天的早上我是被墙上的铃声叫醒的,睁开眼后,看到号子里的人都已经醒来,只有六子和棍子还躺在老杜的身边,闭着眼睛还想多躺一会儿,看来昨天晚上,号长还是让他俩没有好好睡觉。但他俩中间的老杜应该是早就醒了,一个人坐在通铺上,手里正拿着打好的报纸条,卷着烟,应该是早上号长给了他‘小兰花’,自己卷着抽! 尽管老杜的心态很好,进了号子后一直就很安静,没有闹腾出一点的动静,但毕竟是进了看守所,被关在了号子里。可能昨天晚上‘二黑子’哄着老杜和他说了半天话起了作用,今天老杜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我洗漱完后,把黄色马甲穿在身上,老杨也穿好了马甲,一起等着‘赵老大’过来叫我俩出去。 在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过后,老郅打开大铁栅栏走进了过道,没一会儿同样穿着黄色马甲的‘赵老大’的身影就在过道内闪过。 等小院子的铁门被人打开后,‘赵老大’出现在门口: “眼镜,老杨出来!” 这是看守所劳动队成立后,第一次出现在所有的在押犯面前,我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马甲后,和老杨走出了小院子。 ‘赵老大’挨个打开每个号子的铁门,像往常一样只留下一句“打饭”就转身向下一个号子走去,在最后一个号子被打开后,小吕和吴东俩人也穿着黄马甲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小吕像往常一样快步向厨房的窗口处跑去,但吴东却犹豫着站在门口,‘赵老大’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话后,吴东又退回了小院子里面。 我和老杨安顿好饭菜后,就开始给号子里打饭。 几乎所有的在押犯都带着羡慕和渴望的表情看着我俩,我第一次在他们眼中看到了和以往的不同,也看到了我和老杨穿的这件黄色的马甲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比吃饭更重要。 “哥!” “谢谢哥!” 在押犯们的嘴都比以往叫得甜了很多,哪怕是以前不怎么说话的在押犯都开口叫着我和老杨,谢着我和老杨。 在轮到给女号子打饭的时候,张姐第一个走出了小院子,她的身上也穿着那件黄色的马甲,马甲穿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更加的舒心和开朗,脸上满是笑容。 “眼镜,姐今天两个馒头!” 看守所每顿饭给在押犯定的都是两个馒头,但女号子可能因为饭量小,基本上都是自愿的拿一个馒头,但张姐今天额外的提出了要两个。 “好的,张姐!” 我答应了一声后,在她的饭盆内放了两个馒头。 “谢谢,眼镜!” 张姐谢了我一句后,笑了笑走回了小院子。 听到张姐说的‘谢谢’,我想起来,老张昨天想让我帮他给张姐传的话,我还一直没有传到。今天应该有的是时间,等张姐也从号子里出来后,到时候我记得转告给她就行,不过,也只是转告给张姐‘老张挺好的照顾好她自己就行’这句话,‘串供’的话我不会转告的。 在给所有号子送完稀饭和热水后,我和老杨就回了号子吃饭,在上午坐班的铃声响过不久,武所和小赵管教就走进了内班,秦所和小张管教交完班后,走了出去。 今天是武所的班,也是劳动队第一天开始干活的班。 “眼镜、老杨都出来!” ‘赵老大’打开号子门把我和老杨叫了出去,我看到小吕和吴东俩人也都走了出来。 “走,先到办公室听武所训话!” ‘赵老大’把我们四个送到办公室后,就去开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作为劳动队的‘出纳’或‘会计’的张姐,武所对劳动队的第一次训话,她也应该在。 武所和小赵管教坐在椅子上,等张姐也走进办公室都站好后,才开口对我们说道: “今天是劳动队干活儿的第一天,具体的规矩我不再多说,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听从赵x(赵老大)的安排!” “是!” 我们五个人赶紧回答道, 说完看了看进了办公室后同样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赵老大’,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 “赵x,你给我领导好了!出了事都是你的事!” “是,武所!” ‘赵老大’笑着回答道。 ‘赵老大’在三个内班管教中,和武所的关系最好,所以在回答武所的时候,不是那么认真和严肃,武所也没在意‘赵老大’这种带着随意的回答,继续对我们训着话。 等武所训完话后,把一把卷尺和一个打印好钉在一起的本子递给‘赵老大’。 “赵x,这是你们需要的尺子,保管好了,出了问题找你!这个本子是‘工作日志’,按照上面的要求,每天下午干完活儿后,交上来。所里要检查!” “是,武所就放心!” ‘赵老大’回答了一声。 “还有,库房的钥匙交给老杨保管,每天老杨负责开门和锁门,出了问题找你!” 武所对着老杨说道,说完后示意小赵管教找出打开‘库房’对应的两把钥匙递给了老杨。 “老杨,能不能做到?” 武所没有看老杨接过钥匙后没有说话,又问了一句,老杨赶忙回答道: “能,武所!” “行了,就这些,赵x你带着去干活!” “好嘞!” ‘赵老大’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后,让小吕一个人留下来打扫办公室,然后让我们排着队从大操场向库房走去。 站在高墙上的武警,看了我们一眼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拿起手中的钢枪瞄我们。看来只要我们没有走过地上的黄线,在内班,劳动队就是‘自由’的。 ‘赵老大’一路上嘴里哼着小曲儿兴冲冲的走在最前头带着我们走到库房门前: “杨保管,开门!” ‘赵老大’向老杨说道。 老杨笑了笑走上前去打开了库房的门。在“嘭”的一声,小院子的铁门闭上后,这里就成了独属于我们劳动队的‘世界’。 在经过短暂的放松和喜悦后,‘赵老大’把手中的卷尺和‘工作日志’递给了赵姐: “给,我们的‘会计’先登记上!” 赵姐喜滋滋的接过去后,很郑重地把这两样东西写到了一张纸上。 “眼镜,说说,今天我们干什么?” ‘赵老大’问我道,我听道后没有犹豫就还说道: “勘查地形,量出距离!” “行!咱们今天就好好勘查一下这个看守所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他x的,关了l子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敢好好看看!” ‘赵老大’有点愤愤地说道。 在张姐登记完后,老杨按照领取物品的要求很认真的在那本‘工作日志’的‘领取物品’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趁着张姐也在,我就决定把老张给他带的话告诉她。 张姐坐在靠近窗户的通铺边,我叫了一声张姐: “张姐!” “嗯!怎么了眼镜?” “你爸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照料好自己就行!” 我很快地把话说完后,感觉心脏莫名的跳得有点快,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是我在看守所内第一次给别人带话,也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张姐。张姐给我的感觉一直很成熟,再加上她和‘赵老大’有点说不出的‘关系’,让我感觉多少有点‘紧张’。 原本挺高兴的张姐听了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谢谢你,眼镜!我爸还说什么了吗?” 张姐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她一眨一眨的眼神看得我有点恍惚,心中不由地就想把老张希望我带给张姐的另一句话告诉她。 第145章 诱惑 趁着劳动队在库房内开始准备第一天的工作,我把老张想要带给张姐的话告诉了她,张姐原本欢喜的脸色变得沉重下来,一眨一眨的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心中一阵恍惚,想要把老张希望带的另一句话告诉她。 看着张姐看我的眼神,我的内心不禁挣扎了起来。 告诉张姐那句话,我就得整日处在‘担惊受怕’中,因为很明显那是在帮她父女俩个‘串供’,万一事发,我可能会面临法律的惩罚;如果不告诉张姐那句话,内心却又在恍惚中带来一种冲动,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冒着‘串供’的风险去试一试。 ‘也许告诉张姐也可能没事的!’ 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中闪现着,内心却纠结着。 “眼镜,我爸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张姐看我一直没有回答她,就又问了一次。 “哦!没,没了!” 我终于还是决定不能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已经因为一次冲动带来的后果,让我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现在这个现实我已经接受,但我不能再因为冲动,帮老张和张姐父女‘串供’,我知道明知故犯的后果很严重。而且,我并没想要从张姐身上得到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姐看到我脸上坚决的表情后,带着失望低下头不再追问我。 “啪!” 我的肩膀突然被‘赵老大’拍了一下。 我扭头看向‘赵老大’,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是个人应该就能从我的表情和回答中看出来,老张明显是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张姐,但我最终却没有说出来。难道他有点不满意我这样做? 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帮张姐‘串供’,那么即使‘赵老大’再不满意,即使会威逼、利诱我,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哪怕冒着得罪‘赵老大’的后果我也不会改变,更何况,‘赵老大’也并不一定‘敢’对我怎样。 “张x,眼镜给你带话了,你得好好谢谢眼镜才行!” ‘赵老大’笑着对张姐说道。我在听到‘赵老大’的这句话后,原本有点紧张的心理也放松了下来。看来‘赵老大’并没有因为张姐的事想要对我做什么,至于‘赵老大’让张姐谢谢我的话,我不会在意。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不违反看守所规定的、不会给自己带来‘风险’的事,我能帮的就会帮,至于‘回报’,无所谓的! 张姐听到后,抬起了头,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带着微笑,但她的眼睛再没有像刚才那样一眨一眨的,而是带着一丝的清澈看着我: “眼镜,张姐谢谢你了!” “不用谢,张姐!这不算什么!” 我赶忙向张姐说道。 “行了,咱们开始干活!” ‘赵老大’又拍了两下我的肩膀后说道。 “好,干活!” 我也跟着说了一声后,打起精神向众人简单说了一下我们今天的任务。然后让老杨和吴东两个人跟着我到大操场上,听我的指挥负责丈量距离,我则拿着几张纸和笔负责画出示意图和进行标注。‘赵老大’我没安排他的任务,他随意就行。张姐按照郑所的规定不能走出库房,就只好一个人待在库房内。 不管是网络联网还是监控改造,第一步都是布线,所以,需要铺设线路的地方大概的距离我都得测量出来。 走出库房门后,我带着老杨和吴东首先走到了小卖铺的最东边,从这里向西边的一排号子开始测量长度。‘赵老大’也跟着我们走了出来,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帮我们做什么,而是四处瞅着。 吴东在老杨的指挥下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测量着,我则在纸上大概画了一个示意图,按照老杨报给我的数字标注着。 “看守所真小气,给了个五米的卷尺!” 老杨拿着卷尺一边量着,一边埋怨道。 “这正好咱们用,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 ‘赵老大’在旁边听到老杨的话后说道。 我知道老杨也只是在拉开尺子测量的时候嘴上说说罢了。五米的卷尺用起来确实不方便,不过本着不怕麻烦慢慢来的想法,老杨和吴东俩人还是很仔细地按照我的要求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量着距离,并向我报着数字。 等我们测量了大概四五个号子的时候,我听到接下来一个号子的小院子里传来了几阵咳嗽声。 “咳咳咳” 我才想起来这是那间关押着那名‘特殊’人员的号子,我向着身旁的‘赵老大’问了一句: “老大,知不知道这个号子里关着的是什么人?” 旁边的‘赵老大’听了后带着一点不屑回答道: “听说是xx局的一个副局长!” “知道因为什么进来的吗?” “好像是受贿,具体就不知道了,他x的,人家和咱们不一样,这是‘自带特权’!”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我和‘赵老大’说了一声。具体关着的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的,看来‘赵老大’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和我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我也就没再多问,指挥着老杨和吴东继续向办公室方向测量着。 等我们量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赵老大’说了声: “我进去了,你们继续量着!” 说完也没等我们回答就跑进了办公室,我看到办公室内武所和小赵管教正在椅子上坐着说话,小吕似乎已经打扫完了,正站在办公室内带着点期盼的眼神看着外面的我们。 ‘赵老大’进了办公室后就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可能是看到小吕已经打扫完了办公室,就向小吕说了几句话,然后小吕就走了出来。但‘赵老大’就在办公室内再没有出来,小吕出来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武所旁边,和武所开始说着话。 小吕走了过来带着点兴奋问我: “哥,我做什么?” 我就把拉尺子量距离的老杨替换了下来。在劳动队里小吕和吴东俩人安排的就是干这些活儿的,老杨帮着我指挥一下他俩就足够了,而且有机会能让老杨走出号子到外边来,本就是我的初衷,至于老杨干不干活无所谓的。 就这样,小吕和吴东听着老杨的指挥量着距离,老杨却并没有闲着而是很负责的确认了尺子上的数字,然后才报给我。看到老杨这样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放心地按照老杨报的数字在纸上标注着。 等把男号子也全部测量完以后,我看着手中标注上尺寸的示意图,对看守所的号子在东西方向上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每个号子的东西向的宽度是统一的,虽然测量的时候,每个号子都会多少有一些误差,但平均下来后,都是四米。我让小吕和吴东拿着尺子又量了一下小院子的墙高: “眼睛,2米95!” 老杨看着尺子和我说道 “嗯,就按三米算!” 我在示意图上标注了一个3米。测量完号子东西向的情况后,我带着老杨他们向小卖铺方向走去,因为吴东是第一次到大操场上,所以就吩咐了一次吴东不要越过地上的黄线,吴东点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后,我们把大操场的南北向宽度也量了出来。 “眼镜,大操场有多大?” 老杨站在我身边,看我在示意图上已经标注完了,问我。 “大概东西向是90米,南北向是30米。” “我估摸着就起码有三亩大!” 老杨感叹了一声,老杨种了快一辈子的地了,对大一点范围的估计基本上都会拿‘亩’来衡量,而且眼光也很好,大概估算的差不多。 “好了!外面量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库房去,把号子里的尺寸也量出来!” 我说了一声后,就带着几个人向库房走回去。库房原本就是由一间号子临时指定的,只要把库房内的尺寸量出来了,所有号子的尺寸也就出来了。 我推开铁门走进小院子后,看到张姐正在小院子里惬意的站着,似乎刚活动完身体。 “眼镜,老杨你们量完了?” “嗯!外面量完了!回来把号子里的尺寸再量一下!”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和张姐说道。 “唉!眼镜,你等一下!老杨你们先进去量!” 很意外的,张姐让老杨他们先回了号子,但唯独把我叫住了。 小吕和吴东俩人低着头没有犹豫就走进了号子,老杨则看着我露出点奇怪的笑容后也走了进去。“嘭”的一声,虽然老杨很是小心的闭上了号子的铁门,但铁门还是发出了声响。 如今小院子里只有我和张姐俩个人,我虽然有点意外张姐把我叫住,但我大概能猜到她还是想知道老张到底还给她带了什么话。 张姐直了直身体后,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我,那双眼睛又开始看着我一眨一眨的。 “还不死心,又来这一套!” 我带着点发慌心中暗想着。看来在库房内的时候,张姐就发现我的恍惚了,可能她觉得这个办法对我有用,就想趁着现在小院子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又想‘故技重施’,好让我告诉她老张带给她的话。 我有意拉开了一点和张姐的距离,没敢直视她的那双眼睛,故意看着别处, “张姐,有什么事吗?” “眼镜,张姐没别的事,只是想让你帮张姐一个忙!” 说着,张姐向我走近了一点,近到我已经能闻到从张姐头发上传过来的洗发水的味道。我又稍微向后挪了两步,尽量和张姐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张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小心,就没再往前走,而是从她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叠着的纸条,递给我,然后带着点怪异的嗲声还扭捏着向我说道: “眼镜,能帮张姐把这个交给我爸吗?” 第146章 赌注 张姐在我们几个走回库房后,让老杨他们先回了号子里,单独把我一个人叫住,留在了小院子里,然后走近我后掏出一张纸条,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还带着点怪异的嗲声说道: “眼镜,能帮张姐把这个交给我爸吗?” 看到张姐的举动后,我又稍微向后挪了两步,尽量和张姐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我很担心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有一点我很是想不明白,那就是像传话或传纸条这种事为什么张姐不找‘赵老大’帮忙,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张姐这点忙‘赵老大’肯定会帮的,她为什么要绕开‘赵老大’而找我呢?我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就站在一个莫名的‘旋涡’边缘,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到这个‘旋涡’中去,让自己难以翻身。 “张姐” 我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张姐看我迟迟没有接她手中的纸条,似乎想到了我是什么意思,继续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不仅带着怪异的嗲声还扭捏着说道: “眼镜,张姐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说完后,似乎还特意又扭动了一下身体。 “不是,张姐,别这样!有些事情我可以帮你的忙,但有些事情我真不能,你可以去找老大(赵老大)!” 我心里一阵慌乱向后又退了一步,已经快退到了靠近号子铁门旁的墙边。然后赶忙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看向旁边拒绝道,并且顺便也把自己的建议说了出来。 张姐听到后,一时没有说话,我正准备如果张姐要再次走近我,我就赶紧推开铁门回号子里的时候,张姐又叫了我一声 。 “眼镜!” 张姐叫的这一声,我再没有听出那种怪异的嗲声,这才有点不太情愿地又转过头看向她。只见张姐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失望,也没有再看到她那一眨一眨的眼神,反而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清澈和一种干净,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眼镜,他,我不会找的!” 说完后,张姐慢慢把她手中的纸条打开,我向她手中的纸条看了过去。不大的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我仔细地看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眼镜,别怪张姐!” 张姐很真诚的向我说道,看到纸条上的那句话,我也才明白原来张姐并不是想要我帮他和老张‘串供’。她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很有可能是在试探我,同时从张姐先前说的那一句话中我也似乎明白了,她和‘赵老大’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像给在押犯们传话这种事‘赵老大’应该没少做,对于男在押犯们,‘赵老大’向他们索取的只是物质上的回报,但对于张姐来说,‘赵老大’索取的可能就不只是物质那么简单了。张姐应该是在‘赵老大’身上吃了不少这方面的亏,就像前几天她让‘赵老大’帮忙给他爸调号子的事情,‘赵老大’随后的一些看似不着痕迹的行为,都曾经让我有过怀疑,但因为和自己没有关系,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从张姐隐晦的说辞中让我感觉到了她当时的那种被逼的无奈。也许如果看守所内没有我的存在,张姐也就只能是选择‘屈就’和‘无奈’,但现实却是我进了看守所,而且似乎在看守所内的‘风头’都快要超过‘赵老大’了。 现在在看守所的所有在押犯中,比较特殊的就是我、‘赵老大’和老杨三个人,而且似乎我比‘赵老大’和老杨还更特殊一点。 ‘赵老大’充其量也就是在看守所内的‘关系’到位,但‘赵老大’是否在看守所内并不能影响整个看守所的正常工作。老杨更是如此,他的关系主要的就是严所,而且严所是因为看到了老杨对自己母亲的那份执着的‘疯狂’才愿意帮助老杨,慢慢和老杨成为了朋友的关系。老杨和严所的这种关系很纯粹,没有夹杂任何利益在内,完全和‘赵老大’不一样。但老杨能离开看守所回家应该是严所最希望看到的事,而且老杨是否在看守所内也不能影响整个看守所的正常工作。 但我在看守所的存在,比较特殊。在接受郑所安排的任务之前,我就几乎每天都能走出号子,帮管教们完成在电脑录入的一些工作。现在,郑所又把给看守所联网和改造监控的任务交给了我,先不管郑所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联网和改造监控的任务交给了我。但目前的现状就是我在看守所内有了一定的存在的‘重要性’,从这一点来说,‘赵老大’和老杨是和我完全没法比的。 所以,对于张姐来说就又多了一个选择,但我是怎样的人,是不是和‘赵老大’是一样的人,张姐不清楚。 为了弄清我是不是故意不说出老张给她带的话,就是为了从她身上索取回报,张姐把她自己作为赌注在小院子里对我进行了试探。而张姐也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我是不是和‘赵老大’是一样的人,起码能知道该怎样和我打交道。 我想明白了张姐试探我的原因后,并没有对她试探我的行为感到不快,只是心中隐隐有些同情和可怜(当然,这和她所犯的‘罪’没有关系!)。我郑重的向张姐说道: “张姐,我一定会把这句话带给你爸的,放心!” 张姐带着一种期盼的眼神听到后,如释重负般会心的对我一笑,进而用无比清澈和干净的眼神看着我,说了一声: “谢谢你,眼镜,我知道了你是好人!” 听到张姐的话后,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烧,还好,我坚守住了自己做人的底线,经受住了来自张姐对我内心中冲动的诱惑! “张姐,我们进去!” 我松了口气后,向张姐说了一声。 “嗯!” 张姐也清脆的回应道。 进了号子后,我看到老杨几个正站在靠近厕所的位置在说着话,就安排小吕和吴东俩人开始测量号子的高和长度,量完后,我标注在纸上。 “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 我吩咐了一声后,坐在通铺上开始计算着需要的线路长度,张姐看到我在纸上计算着,就走了过来,帮我一起合算着。老杨也凑了过来,和我一起分析着铺设管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 在张姐和老杨俩人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内班管线铺设的全部设计,对所需网线和监控线的长度也做出了预估。最后,我重新绘制了一份示意图,在图上标注好管线走过的路线,并在下方备注好了所需的线材和各自需要的长度。 等做完这些工作后,因为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们几个就在库房内开始聊着天,张姐则和我们保持着距离坐在一边,也偶尔说几句逗笑的话。 等‘赵老大’从办公室回到库房后,我把画着示意图的纸递给他,我看到张姐动了动,坐得离‘赵老大’更远了一点。 “内班量完了?” ‘赵老大’拿到示意图后问我,我点了点头。 “嗯,量完了!” ‘赵老大’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了句: “太快了,这样下来用不了两天就把活儿做完了,咱们得慢慢做!” 我知道‘赵老大’想的是什么,不过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出来。 “老大,这种测量工作本来就简单,实在没有可偷工耍滑的地方,而且这是开始的第一步,咱们把‘头儿’开好了,郑所才会满意的,后面干活儿的时候,咱们再注意进度,慢工出细活儿才好!” “嗯!这样也好!”‘赵老大’想了想后回答道,老杨也点了点头。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郑所答应每天给我的一包烟,‘赵老大’也递给了我。我把烟就放在了库房内,没有装回号子里,这样劳动队的几个人都可以随时抽,‘赵老大’对我的做法很是称赞。 下午的时候,郑所安排人从外面送进来了梯子,我和老杨上了号子的房顶,挨个检查了原先监控线的布线情况以及线路进入每个号子里的方式,‘赵老大’则上了房顶后,趁机随意的看着四周。我和老杨一边查看一边把需要用到的工具都记在心中,等回了库房后,都写在了一张纸上。 到此为止内班的基本情况,我已经全部规划完,接下来就是中班和外班的。 在第二天上午中班测量完后,我并没有申请去外班。只是确认了最后线路要进入外班的具体房间,大概估算出了所需线路的长度,并和老杨一起确定了在墙上打孔的方式。 其实,如果我现在想要到外班的话,只要向管教提出申请,是完全可以出去的。但我总觉得现在的我还没有做好到外班的思想准备,说简单点,就是我不想在外班让别人看到我的存在,特别是不想看到别人看我的眼神,觉得我是犯人,进而躲得远远的那种感觉,即使我真的就是看守所的在押犯。 我用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把前期的线路规划都做完了,我整理好示意图和所需线材的种类,以及各自需要的大概长度,还有所需要的工具后,交给了‘赵老大’,让他递交给值班的管教,再交给郑所。 接下来,我们劳动队就等待所里把东西都采购回来后,就能开始下一步的工作了! 第147章 头铺 在到了这一周的星期天的时候,正好是严所的班。因为所里需要采购的东西还没有送进来,劳动队也就暂时没什么事做,所以严所在知道这个情况后,就没有往外叫劳动队的其它人,只把我和老杨叫到了办公室。 严所赶上星期天的班的时候,照常会给我和老杨带进来早餐。我和老杨吃完了严所给我俩带进来的包子,把办公室打扫了一下,然后就坐在办公室内和严所聊着天。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号子里的号长,我才在聊天中知道了十个男号子的号长的情况。 我们号子的号长,他的情况我已经知道; 二号号子号长是梁兵,他是因为打人致残后被关进来的,打人的起因也比较特殊,严所并没有多说,只是在说到梁兵的时候,带着点感慨!而且很奇怪的看守所内没有梁兵的‘外号’,这在号长中也算是一个另类; 三号号子号长是“四眼”,就是一只眼睛有问题,看人总是斜着脑袋看的那个,他是因为替人追账失手致人死亡被关进来的。 四号号子号长是“老赖”(外号),这个人我有印象,年龄比我大点,人长得也普普通通的看着倒还老实,不过听严所说,老赖是南方人,是因为涉嫌‘诈骗罪’被关进来的,之所以能当上号长,就是因为他在我们当地有多年来的各种关系,还有钱; 五号号子就是关着邢飞父亲的那个号子,号长是‘三虎’,看着五大三粗的,挺壮实的一个中年人,是因为涉嫌故意伤害被关进来的; 六号号子的号长是“老邓”,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不过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凶横,是因为故意伤害被进来的,但好像案子和他的儿子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严所也没有多讲; 七号号子的号长是“九头鸟”,不过看守所里也叫他‘湖南佬’,是因为经济原因被关进来的,具体涉嫌什么罪名不好说,在关进来之前承包了县里一个快要倒闭的企业,听说干的还不错,不过听老杨说好像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才被关进来的; 八号号子的号长是“炮哥”,大概四十多岁,长得也很普通,在严所说起他的时候,一旁坐着的老杨一直‘啧啧’着嘴,因为这个‘炮哥’干了一件在我们县里挺出名的事情,盗墓。要不是因为这个‘炮哥’,我还不知道我们这个穷县里竟然还有古墓存在; 九号号子的号长是“李哥”,是因为‘混’h社会出了点事后被关进来的。这个人年龄不到五十岁,却是我们县里‘混’社会的名人,至今(到现在)我还常听说关于他的一件事情,让我明白了“盗亦有道”这个词的意思; 十号号子的号长是“老六”,被关进来之前是跟着‘赵老大’混社会的,和‘赵老大’、我们号子的号长一起被异地关押关进来的,现在也在等着二审的判决,大概率是要投监,而且和我们号子的号长应该是同一时间。 从严所说的这十个号长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来看,能成为号长也是需要有一定的‘背景’的。 首先是‘经济犯’,这一类人一般来说都比较有钱,外面的关系也不少。在他们被关进看守所后,为了自己能生活的更好点,这类人通常会疏通关系,会定期在看守所内上账,无形中一个号子里的人都会‘溜添’和巴结他,基本上都能成为号长。 另一类人是‘混h社会的’,这一类人本身就比较强势,而且因为在社会上混,所以认识的关系也不少,在被关进看守所后,往往号子里的人都听说过这些人在外面的‘名号’,都很听这一类人的话。看守所为了方便管理号子,也经常会用这一类人做号长;这两类人是最容易当上号长的。 还有一类人虽然社会上没有什么‘名号’,也没有多少关系,甚至都不一定会上账,但他们却心黑手狠。这一类人能当上号长,就是希望用他们能‘镇住’号子里的其它人,从而管理好这个号子。就像我们号子的‘二黑子’就是在看守所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在调到我们号子之前就是号长。而‘二黑子’原先在的二号号子,也是看守所内出了名的最‘穷’的号子。 其实我也曾想过,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号子的号长。 显然,我并不属于上面的三类人,我唯一和上面三类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关系’,还有我现在担负着给看守所完成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几乎看守所内所有管教对待我和对待其他人都不一样,都很信任和照顾我。 ‘赵老大’、我们号子的号长,还有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三人同案)三个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离开看守所,到时候所里一下子就少了一个‘跑号’和两个号长,再加上老杨也很快就要回家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无可避免的出现在了看守所里‘跑号’和‘号长’的人选中。 我不知道到时候所里会不会指定我当号长或‘跑号’,我会不会拒绝所里的决定,又能不能拒绝! 到了大概上午九点半左右,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们在办公室内的聊天。 严所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后,放下电话说道: “老杨,眼睛你们准备干活,给你们送进东西来了!” 严所说完就探探身把桌上的钥匙串递向老杨 “把你们劳动队的人都提出来,准备去接收东西!” 老杨答应了一声,正要拿上钥匙往过道走,我喊住了老杨并和严所说道: “严所,我去,老杨不用跑了!” “行!” 严所笑了笑让老杨把钥匙串递给了我。 其实开号子门的事情,应该是管教才能做的事情,但也就是因为管教们的信任,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让我们去做。 我拿上钥匙串后,首先就去叫张姐出来,在我打开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后,就看到女号子的小窗户上有一个人在看着外面,看到我进了过道后,这个人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女号子里就传来了说话声,好像是说“眼镜进来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如果号子里想干点什么事,都会有人在小窗户前‘放风’,有情况了随时会告诉号子里的号长。男号子是这样,女号子也是这样!因为这些事情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通常情况下我也不会去管。 等我走到女号子门前的时候,一边开着锁子一边向号子里面看去。 只见女号子的地上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那个‘人贩子’张彤。张姐正站在张彤面前,她身边还站着杨x和其她的女在押犯。 看样子刚才张姐似乎是在‘针掂’那个‘人贩子’张彤。 张彤被关进看守所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人贩子’的身份使得她一直都是女号子里地位最低下的。就和我们号子里的魏子一样,号子里的地位永远都是处于最低下的,只要号子里的号长不高兴了,就会拿他们‘出气’。更何况,张彤还是上了四哥‘黑名单’,并希望我们重点‘照顾’的人。我估计她们的号长张姐也有可能得到了四哥的‘提醒’。 刚才在小窗口处放风的应该是杨x,我看到她正背对着我在和张姐说着话,张姐在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后,也转过身看到了我,就面露笑容地向我走了过来和我打着招呼。整个女号子的人都在羡慕的看着张姐以及给他们打开铁门的我。 “眼镜!” “嗯!张姐,穿上马甲准备接收东西!” 我答应了一声后和张姐说道 “嗯嗯!” 张姐点了点头,然后兴冲冲地转身回去穿上了马甲,跟着我走了出来。 “眼镜,这是送进什么东西来了?” 在过道内,张姐一边走一边问我 “还不知道,张姐你先去办公室等等,我去叫老大他们!” 等张姐走出大铁栅栏后,我上了锁,然后,就打开男号子一边的大铁栅栏,走进了过道。 刘x在号子里没事干的时候,总会出现在小窗户前,特别是我出了号子的时候,更是如此。 刘x看到我,叫了一声‘哥’,我答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向里面走着。在走到二号号子的小窗户时,二号号子的号长梁兵正趴在那儿,好像就是在等我过来。他看到我后,喊道: “哎!眼镜哥,号子里没货了,换点!” 说着就主动把一捆火腿和两个鸡爪拿了出来。 我和老杨有机会的话就会拿烟和别的号子的号长换一些东西,目的主要是想换到钱,所以大多时候我和老杨一般不会拿烟去和其他号子号长换吃的东西。但因为二号号子里关着邢飞,所以出于对邢飞的照顾,我和老杨一般都会和梁兵进行交换,即使没钱,拿东西也行!号长对于我俩的这一做法倒也没什么意见! “行!我看看有几根?” 我从裤兜内把烟盒掏了出来,打开看了看只有七八根烟了,就抽出来五根烟递给梁兵,然后拿了两个鸡爪。 “梁兵,多少今天就这样了,算哥照顾你的!下次就得拿票子买了!” “谢谢哥,谢谢!” 梁兵拿到烟后,高兴的谢了我两声后就走了回去,我也转身走回去把换到的鸡爪递给了刘x。 然后继续向过道内走去。 第148章 磨合 和二号号子的号长梁兵换完烟后,我继续向过道内走去。 几乎每个号子的小窗口处都有人在看着外面,有的是号子里的号长,有的不是。如果是号子里的号长我就主动和他们打着招呼,如果不是号长则在他们羡慕或‘溜添’的叫我一声“哥”后,答应着继续向里走着。 当我走到十号号子小窗口处的时候,看到吴东正一脸期盼地扒在小窗户上,他看到我急忙喊了一声 “哥!是不是要叫我们出去?” “嗯!叫上小吕准备出来!” 吴东听了后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告诉小吕。 劳动队能选择让吴东加入,都是‘赵老大’的原因,本身在劳动队的人选上,我听从我的副所朋友的建议并没有参与选择。至于‘赵老大’为什么要选择吴东,我在事后听老杨说了一声,好像是平时吴东就能上账,也拿东西‘贿赂’过‘赵老大’。并且吴东在知道劳动队要选人以后,让同号子的小吕帮忙和‘赵老大’取得了联系,暗中许诺了‘赵老大’一些东西,‘赵老大’这才让吴东进了劳动队。 对于‘赵老大’让谁进劳动队,我没什么意见,只要这个人听话能帮我干活就行。 在我打开号子铁门的时候,吴东和小吕已经穿上马甲等在了门口。 “出来!你俩先去办公室等着,我去叫老大!” 我吩咐一声他俩后关上了铁门,走向最后一个号子。 走到‘赵老大’的号子门前,我看到他正懒洋洋地躺在通铺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有人走到了号子门前,‘赵老大’才坐起身来看向门口。 我打开铁门走进了‘赵老大’的号子。 “老大,外班送进东西来了,让咱们去接收!” “哦!行了,咱们走!” ‘赵老大’坐在通铺上回答道。 看着‘赵老大’懒洋洋的样子,我能感觉出来,他在劳动队成立时的激情已经慢慢快要消散。不过本来让‘赵老大’当这个队长,就是为了减轻我身上的责任,至于他有没有激情,能帮我干多少活儿我都不会在意的。 我锁好铁门后和‘赵老大’相跟着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内,劳动队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站好等着我和‘赵老大’,看劳动队的成员都出来了,严所向‘赵老大’说道: “赵x,带着劳动队到中班去搬东西去,好像是管材(用于保护线路)!” ‘赵老大’答应一声后,就带着我们走向了‘四道门’,张姐则拿着老杨递给他的钥匙去了库房内等着。 小张管教打开‘四道门’后,我们走出了内班,来到了中班。今天中班的值班管教是我的副所朋友,看到我到了外班,就把我留在了办公室,让‘赵老大’带着其他人往内班搬管材。 管材已经送进了中班,就在中班办公室门前一捆一捆地放着,因为需要布的线材比较多,所以送进来的管材也有不少,中班办公室门前堆成了半人高的管材‘小山’。 我在办公室一边和我的副所朋友说着话,一边看着老杨他们往内班搬,‘赵老大’则只是站着指挥,并不劳动。管材是pvc材质的,所以每一捆的重量并不大,只是因为标准长度都是4米一根、十根为一捆的,所以每个人每次只能搬一捆进内班。 ‘四道门’在我们走出来以后,并没有上锁,而是敞开着,小张管教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小张管教安排把一捆捆的管材先放到‘四道门’旁边的大操场上后,然后再往库房放,所以,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所有的管材都搬到了大操场上。 “好了,我也进去了!” 看到‘赵老大’也准备回内班了,我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回了内班。 因为我们都已经回了内班,所以小张管教在锁上‘四道门’后就不用再看着我们,回了内班办公室。没有了管教看着,所以我们在操场上就放松了起来,有说有笑地慢慢往库房送。 在搬的过程中,我总感觉吴东总是有意无意地和‘赵老大’找着话头说话,这样一来,吴东就明显的少搬了,而我和老杨以及小吕明显就多搬了。 本来,吴东和小吕就是劳动队里专门干活的两个人,现在我和老杨都要一起帮着搬,反而吴东却明显的是在偷懒。我倒不是要和吴东计较多搬几次少搬几次,关键是吴东的这种做法让我很是不舒服。 而且‘赵老大’作为队长,也由着吴东这样做,并没去纠正吴东偷懒的行为。 “老杨,我得说说吴东才行!” 等又一次我和老杨相跟着把管材放回库房后,我指了指远处和‘赵老大’站在一起说笑的吴东,和老杨说道。 “这小子仗着老大的关系是有点‘飘’!不过,你不怕老大不高兴?” 老杨说道,我知道老杨说的是很有可能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名义上‘赵老大’是我们的队长,现在队长都不管而我却要管,难免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确实有点不太合适。但事实上,‘赵老大’也是为我服务的,如果吴东在干活的时候就抱着偷懒的心态的话,我担心会在干活需要配合的时候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造成返工或浪费材料进而引起郑所对我的不满。 于是我把心中的担忧和老杨说了一下,老杨一开始还不太赞成,说反正都是在劳动队里‘混’,没必要这么较真,还可能得罪‘赵老大’。但他在听了我说的担忧的事后,老杨也点了点头说道: “干活慢点不怕,要有了你说的麻烦就不好说了,等搬完了回到库房后就说说他!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杨的话给了我一个‘定心丸’,于是在接下来搬剩下的管材回库房的过程中,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任由他和‘赵老大’站着说话。 等搬到最后几捆的时候,吴东才笑嘻嘻地搬了一捆管材,和我们相跟着回到了库房。 “终于全搬完了!张x,登记好没?” ‘赵老大’在走进库房后,说了一声,顺便问了一下在库房负责登记的张姐。 “快了!我再核对一下,总一下就行!” 张姐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吴东放好管材后,装着挺累的样子坐在通铺上,和小吕低声说着话,‘赵老大’则自顾自地瞅着放在通铺上的一捆捆的管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说吴东好,耳边就传来了吴东低声说小吕的话: “你就是苶(nie:二声,北方方言,类似傻的意思)” 虽然没有听清吴东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和他‘偷懒’的事有关,不仅他自己‘偷懒’,现在竟然还想把小吕也‘带坏’,这我就不能再容忍了,也正好给了我开口说事的机会。 “吴东!站起来!” 我大声地向吴东喊道。 我突兀的一声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吴东听到后,有点茫然地站了起来。张姐则停下了手中的登记莫名地看着我,‘赵老大’也转过身异样地看着我,只有老杨知道我要干什么,反应并没有那么明显。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嗵嗵嗵’地跳个不停,而且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中还多少带着点颤音,老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老杨的眼神后,暗暗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继续向吴东说道。 “吴东,你就是个干活儿的,刚刚怎么回事?” 吴东听到后,低着头瞟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 ‘赵老大’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但只是静静的看看我,又看了看吴东后吼道。 “他x的,说话!” 还是‘赵老大’说话管用,吴东这才嘴里嘟囔着说了句: “我我干了!”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站在一旁的‘赵老大’就快步走到吴东面前,狠狠地抬起腿踹了吴东一脚。吴东在‘赵老大’刚抬起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本能的就想躲开‘赵老大’这一脚。但慑于‘赵老大’在看守所里的‘威名’终究还是没敢动,生生挨了一脚后,跌坐在通铺上,叫了一声。 “唉吆!” 本来我还心想着可能会‘得罪’‘赵老大’,没想到他的反应却让我很是意外。其实我的本意并没有想要怎么吴东,只是想通过一番‘说教’让吴东以后听话点就行,现在看到被一脚踹到通铺上蜷着身子的吴东,我的心里反而有点对吴东‘过意不去’。 “别装了,站起来!” ‘赵老大’站在吴东身前狠狠地吼道。 蜷缩在通铺上的吴东听到后,这才又下了通铺站了起来,动作虽然有点不自然,但感觉刚才‘赵老大’那一脚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痛苦,刚才在通铺上蜷缩的样子还真的就像是在‘装’。 “说!老实回答眼镜的话!” 在吴东重新站好后,‘赵老大’继续对他吼道。 这次吴东不敢再胡说了,不过还是嘟囔着向我说道: “眼镜哥,我我偷懒了,再也不敢了!” 在吴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原有的对吴东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不过,我知道该说的我还是得说完才行! “吴东,记得你的任务是干什么的?” “干活,眼镜哥!” “在外面老大是给你留面子不想说你,这都不知道?” 我顺便奉承了一句‘赵老大’ “我我错了,眼镜哥!” “你他x的,再有一次让眼镜不满意,l子就换了你!” ‘赵老大’指着吴东的鼻子骂道。吴东听了后,不停地向‘赵老大’说着好话,还向我做着保证。 ‘赵老大’可能看我气也消了,也就不再专门针对吴东一个人,转而向所有人再次强调了一次我在劳动队中的重要性: “你们都别忘了劳动队就是专门给眼镜成立的,谁惹眼镜不高兴,l子就开了谁!” 第149章 起诉 ‘赵老大’在库房内训完话后,我们就又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张姐又开始继续清点着入库的管材。因为老杨是劳动队的库管,所以老杨也帮着和张姐一起清点着,顺便看看管材的尺寸和质量。 “眼镜,跟我来一下!” ‘赵老大’向我说了一声,然后就向小院子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也走到了小院子里。 “嘭”的一声,看我走出了号子,‘赵老大’关上了铁门。 “老大,刚才谢谢了!” 我首先向‘赵老大’道了一声谢 “没什么,老大该谢谢你才对!给老大留了面子!” 我能感觉出‘赵老大’说话的诚恳 “以后那小子要是再不听话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想他不敢了!” 我回答了一句后,就把自己担心吴东在干活的时候如果偷奸耍滑,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的担忧和‘赵老大’说了一次。 ‘赵老大’听了后,点点头说道: “以后那小子要是再不听话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嗯!以后还得靠老大你管理才行!我不行,管不了人!” “不是你管不了,是你心好的过!号子里这些‘货’,不听话了狠狠揍他们一顿,你看他们听不听话! 你放心,以后该揍这些‘货’就揍,有老大罩着你不用怕!” ‘赵老大’本就是‘混’h社会的,他的处理方式比较直接,干脆,在看守所内这一套大多时候还挺有效。不过,我很明白,之所以这种方式有效,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关系、钱财、背景等等缺一不可。 我很相信在看守所内‘赵老大’会罩着我,只要有他在的一天,我要动手了的话,应该没几个人敢不满,但他要是走了以后,我可能就会有麻烦的。而且我不想把自己在看守所内的‘形象’塑造成和‘赵老大’一样,在看守所内只要能让自己安安生生的就行,别人只要不欺负到我头上,我也懒得管其他人的闲事。 我心中很信奉老人家说过的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在小院子里我和‘赵老大’谈了一会儿话后,我俩就走回了号子里。 我刚走进来,吴东就小心地走到我面前 “哥!需要我做什么?” “哦!现在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吴东听了后小心翼翼地走回‘赵老大’面前,低头站着但不敢再有说笑! 我看到老杨和张姐还在清点管材,就走了过去,想帮帮他们。张姐看到‘赵老大’在一边没有注意我们这里,不动声色地走到我的面前,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了我。 “眼镜,你看看合了以后的数字!” 我拿过纸后,看到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写着的并不是什么管材的信息,而是劳动队每个成员刚才搬管材时候的次数登记。原来细心的张姐在管材入库的时候,顺便把每个人的劳动情况也记了下来。我不禁为张姐的细心感到一种由衷地放心,先不管张姐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但有她对待自己工作的这份负责和细心,就能让我在完成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中,省好多的麻烦。 另外,刚才我质问吴东的时候,如果吴东要是一直狡辩下去,同时‘赵老大’也保持沉默的话,我还确实不好继续往下处理。现在有了张姐的这份每个人的劳动情况的登记后,我在后续处理吴东的事情的时候,即使闹到了管教面前,我也有了一份说话的依据。 我从张姐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我的一种信任和支持,相信如果要是在吴东的事情上我和‘赵老大’起了冲突的话,张姐是一定会向着我的。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局面,那就是:劳动队一共六个人,而这六个人中我、老杨还有张姐算是一心的,‘赵老大’和小吕、吴东也可以说是一心的。起码在一些事情上出现分歧的时候,我有了两个忠实的支持者。 更何况,从刚才在小院子里和‘赵老大’的一番谈话后,我有种感觉,‘赵老大’都不一定会和我起什么分歧,就拿刚才教训吴东的举动就能看出来,我在‘赵老大’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我看了一眼正面带微笑看着我的张姐,点点头并会心的笑了笑。 自此以后吴东老实了很多,干活的时候不敢再偷奸耍滑,我又继续留意观察了几次后,对吴东也放下心来。 劳动队里还有一个人,小吕。他的年龄不大,但我和小吕在看守所内打交道的时间算比较长了,在我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任劳任怨的样子,有活儿了总会抢着去干,根本不用人催促和检点。 至此,劳动队的所有成员才算磨合完成,我也就能放心地安排后面的工作了!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后又是秦所的班。 上午坐班铃声响过,等‘赵老大’把我们都从号子里叫出来后,就走回了办公室和秦所、老郅聊天。我和老杨走出了号子,和小吕、吴东以及张姐都来到了库房。 库房就是我们劳动队独属的一个小空间,我们一走进库房后,心情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所里已经采购回来一些用来穿线的管子以及各种接头,弯头等东西。张姐在清点着,我和老杨也检查着这些线管,不时地拿上接头、弯头和管子比划着,考虑着穿线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我们在库房的时候,听到内班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挂断后不久,过道内传来了脚步声,我侧耳听了听应该是老郅走了过来。 “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要送进来了?” 老杨和我一边比划着一边和我说道 “也有可能,现在就等工具和线材了,这些东西送进来后咱们就能开始工作,到时候每天就有活儿可干了!” 没过一会儿,老郅就走到了库房门口,站在门外叫了我一声: “眼镜,到中班,f院送起诉书!” 库房里的众人听到后,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看着我。 我在听到后,心中不由的一紧。f院过来给我送起诉书,说明我的案子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流程。虽然我也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但我这些天一直还是抱着期盼,希望我的案子在到f院之前就有个结果,希望不要收到‘起诉书’,这样我就能以‘取保’或免于起诉的身份走出看守所,早日回家!但现实却一次次的总是让我失望。 “快走!” 老郅看我有点愣神没有行动就又催着我,我答应了一声向门外走去。在走过老杨身边的时候,老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老杨的意思,就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走出了号子。 走在过道内的时候,我看到秦所从我们号子也叫出了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魏子,我猜想可能是法院的人一起把他的起诉书也送了过来。魏子走出号子门后,就快步向办公室跑去,我则跟在老郅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办公室走着。 “眼镜,快去取起诉!” 秦所看到我后,说了一句。 “嗯!” 我答应一声后,穿过办公室向中班的窗口处走去。 魏子已经蹲在窗口处,正在听着f官在对他宣读起诉书的内容。我走过去后,站在离魏子不远的地方,等着。听到了f官对魏子宣读的起诉书后面的内容 “以涉嫌强x幼女罪对你提起刑事诉讼定于2005年xx月xx日在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宣读完后,法官让魏子签了字,就让魏子拿着起诉书走了回去。 魏子的神情很是低落,拿着起诉书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后,又很快低下了头,慢慢地向办公室走去。 “你是xxx!” 中班办公室的一名f官问我道 “是!” 我在窗口处蹲了下来! “咦!你怎么穿着黄色的马甲?” 我蹲下后,其中一名年轻的f官问我道,我听了后赶紧回答道: “报告我是看守所劳动队的!” “哦!咱们这儿的看守所什么时候有了劳动队,以前也没听说过!” 这名年轻的f官嘀咕了一声 “好了现在向你宣读起诉书” 起诉书的内容和我预先猜想的基本一样,涉嫌的罪名就是“妨碍公务罪”,但最后的开庭审理方式却和刚才魏子的不太一样,我的起诉书中多了一句话:适用简易审理程序,定于2005年xx月xx日在看守所速裁法庭开庭。 简易审理程序我倒是知道,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案情比较简单,原被告双方都对起诉的内容没有什么异议,而且法院最终的量刑也不高,就可以走简易审理程序。这对于我来说肯定是好事,但看守所还有个速裁法庭,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内班是肯定没有的,要有也可能是在中班,但中班我也经常去,前几天还到中班测量了需要布线的地方,也没发现有挂着‘法庭’字样的办公室或房间。 在法官对我宣读完起诉书后,我问了一句这个简易审理程序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位稍微年老的f官听了后,笑了笑,只说了一句: “这还不好?” 然后就再没说什么话,让我签了字,把起诉书交给我后,就让我回去了! 我带着心中的疑问,拿着起诉书向办公室走去,我知道这对于我来说应该是好事,但到底好在哪里,我却不知道。我想还是先回办公室,向秦所咨询一下才能放心! 第150章 笑话 我收到了法院给我送的起诉书,起诉书中提到我的案子适用‘简易审理程序’,并在看守所的速裁法庭开庭。我虽然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情,但到底好到哪里我却不能确认。 拿到起诉书后,我就急忙往内班办公室走回去,想要尽快问一下秦所,听他是怎么说的,好印证一下我心中的猜想。 “眼镜,我看一下起诉书!” 办公室内只有秦所和老郅在,‘赵老大’应该是已经回了库房。看我走进了办公室,我还没来得及向秦所开口,秦所就要过了我的起诉书。 “走简易审理程序!好事啊,眼镜!” 秦所问我要过起诉书后并没有看前面的内容,直接看了起诉书的最后面,然后对我说了声。听到秦所说的是好事,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继续向秦所征询着我的疑问。 “秦所,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的案子不会处理的太重?” “肯定不会重的,你本来就没多大的事!” \"秦所,那我大概会判多长时间?\" \"具体时间不好说,得看你家里给你跑的怎么样了!\" \"那秦所你估计最长会是多长时间?\" \"最长,哎!老郅,简易程序一般最长不会超过多长时间?\" 秦所转头问了一下旁边的老郅,老郅听了后想了一下,我则紧张的等待着老郅的回答。 \"适用简易程序的话,我记得最长应该是超不了一年的时间!前些年也有一个走简易程序的人,最后好像才判了半年还是九个月的时间!\" 老郅想了一下后终于说出了他的回答,我听到后,心中才不再那么紧张。 秦所继续翻看着起诉书看了一会儿后又叫了一声老郅。 \"哎?老郅!\" 老郅正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听到秦所叫他后,睁开眼答应了一声 “小秦,咋了?” “老郅,我还不知道咱们所里还有个什么速裁法庭,你知道不知道在哪儿?” “就在中班的会议室,到时候摆摆桌子,像个法庭的样子就行了,以前就是这么弄的!” \"那原告也要进来,哦!不是,眼镜这是公诉案件,j察院和f院的人进来就行了。眼镜你这开庭倒简单了,连看守所都不用出去。还省了一次戴铐子的机会!\" 秦所放下起诉书,笑呵呵的对我说道。 \"像眼镜这案子,要是去f院开庭。还得费上半天劲,贴上不少人,得神通(北方土语:麻烦的意思)半天,结果到了f院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又得送回来,太麻烦了!\" 老郅在一旁说道。 \"眼镜,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手铐也没戴过?\" 听到秦所问我后,我努力的想了一下,还真让秦所给说中了。我在打了人后,就被叫到了派出所,然后在派出所问完话后,只是把我系的裤带收走了,并没有给我戴手铐! \"秦所,进来的时候我还真没戴手铐,只是收走了我的裤带!这是不是也说明我应该判不了多长时间?\" 我解释了一下,顺便把我心中的疑问向秦所说了出来。 \"肯定时间长不了!闹不好收到判决就出去了!啧啧啧,你这倒好,送进看守所手铐没戴,这开庭又不用戴\" 秦所说出了他的判断,听了秦所的话,我收到判决后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虽然我也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但终究没有秦所说出来感觉可信和心安。 秦所看我没有说话,却一脸的笑容,继续开玩笑道: \"看把眼镜高兴的,你要出去了,劳动队的人就得哭了!\" \"哦!先谢谢秦所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往下接秦所的话,只好先谢了一声。 \"赶快出去,还能赚点看守所的钱,是不是?每天一包烟就想打发了,谁给他干咧!\" \"秦所,就是我出去了也会回来把活儿干完的!\" 我说的并不是客套话,我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方面,我曾经主动承诺过郑所这件事,另一方面,我不会把事情做到一半就不管的,不过如果能有钱赚,当然更好了!我相信到时候郑所也不会在费用上面多么苛刻的! 秦所听了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继续和我说道: \"眼镜,我给你说上个事!\" 听到秦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紧张,真担心秦所说的事和我的案子有关,还是我一直没有想到过的事。不过看秦所说话的样子又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就向秦所点了点头后\"嗯\"了一声。 秦所可能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担心,就向我说道: “别担心和你的案子没什么关系,眼镜!以前有个人想进看守所\"住\"几天,想的办法挺有意思的,你也能学学这个人,想再进看守所的话也很简单!” 我这才明白了秦所原来想和我说的是别人的事,和我的案子并没有关系,这才放下了心。 于是接下来秦所就给我大概讲了一个看守所曾经关过的一个人,这个人为了能进看守所\"住\"几天,做过的一件比较奇葩的事。 这个人的名字秦所已经记不清了,如果按照秦所说的‘这货’,‘那货’的也不太合适,我这里就称这个人为张三! 张三年龄大概五十多岁,曾在我们县的县城里开过一家洗浴中心。在赚了一点钱后,就被朋友们拉着喜欢上了赌博,结果一来二去的靠洗浴中心赚到的钱就都赔了进去。张三在情急之下就借了赌场上的‘红钱’(指赌场上借的钱,一般都是高利贷),慢慢地借的钱越来越多,但始终没有‘回本’,欠下的赌债和‘红钱’也越来越多。 后来没办法,张三就把洗浴中心抵给了债主,但即使这样欠的赌债和‘红钱’仍然是个不小的数字,他实在是还不起。债主每天都会去张三家里找他要钱,想让他把在县城里的一套住房抵赌债,不过张三倒是还有点良知,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一直就没动房子的念想。 后来,张三和他老婆办了个离婚,房产都写给了他老婆。然后张三就开始过上了每天躲债主流浪的日子,整天过得提心吊胆的,还吃不好,睡不好,渐渐就搞得自己身心异常疲惫。 到最后,能舒舒服服地睡一个好觉,成了张三梦寐以求的唯一的一件事。 于是张三就开始想怎么才能睡一个好觉!躲到外地,他还没钱,亲戚朋友也都知道他的情况,肯定不太欢迎他去家里。后来不知怎么的,张三就想到了看守所,他认为只有在看守所内才能不用再担心被追债,才能睡个安稳的好觉。但要想进看守所\"住\"几天,也不是很容易的,违法的事他又不敢做,最后张三就想了一个看似很搞笑的办法。 在张三想好要到看守所\"住\"几天后,就找人打听到了看守所的所长是郑所。于是在某一天张三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看守所(作为普通老百姓,看守所的外班是可以进去的),找了个要找郑所的理由,门口的武警就让他进了看守所的外班,在向遇到的人打听后,就找到了郑所的办公室。 恰巧那一天郑所在办公室,张三就敲开了郑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进门就和郑所说自己想要在看守所‘住’几天的想法,郑所听了后觉得莫名其妙的,没说几句话就把他赶出了办公室。其实张三也知道,平白无故地想要进看守所住几天是不可能的,所以事先就在衣服兜里装了一把小锤子,在被郑所赶出办公室后,张三就拿出那把小锤子开始挨个砸郑所办公室的玻璃。 张三这一砸郑所办公室的玻璃,就在看守所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张三开始砸玻璃的时候,把咱们郑所都给吓了一跳,以为是得罪了什么人!” 秦所坐在椅子上悠悠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说着后面的事。 张三砸郑所办公室的玻璃闹出的动静,不仅把郑所吓了一跳,还把和看守所就在一个院子里只隔着一扇大门的武警给惊动了,当时正在训练的十几个武警很快就跑了过去,和看守所的其它管教一起把张三给摁倒在地上抓了起来。 \"这货被摁到地上的时候很配合,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当时抓他的人都以为是疯子!\" 秦所‘啧啧’嘴说道! 就这样,张三被关进了看守所(当时的看守所和拘留所是在一起的,我的副所朋友就是拘留所的所长),郑所也才知道张三是真的想在看守所‘住’几天,但包括郑所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张三的做法感到哭笑不得。 “眼镜,你要出去了,还想进来的话就学学这个张三,顶多关你半个月就又回家了!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秦所笑嘻嘻地对我说道。 \"嗯?怎么说只有一次机会!\" 我听到后问了秦所一句。 秦所听了后,哈哈哈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咋了,眼镜你还真的想学张三了!\" “不学,不学!秦所,我可是再也不想进这里了,就是随便问一句!” 我赶忙回答道。 老郅在旁边说道 \"让张三闹了这么一次,看守所够丢人的了,他还想在再进来闹一次!连大门他都别想再进了!\" 听了老郅说的后,我才知道了秦所说的‘只有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了。 在听了秦所给我讲的张三的事后,我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我基本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案子肯定判的不会重,即使不能像秦所说的收到判决就能回家,我也应该在看守所再关不了多长时间。 “行了,眼镜,办公室也没你什么事做,回你们劳动队去!活儿不着急,慢慢干,知道!” 秦所把起诉书还给我说道,并给了我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后,就让我回库房去了。 库房这边的大铁栅栏在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所以我就一个人走回了库房。 第151章 帮忙 我在收到法院送来的起诉书后,急急忙忙地回到内班办公室咨询了一下秦所,秦所给我的判断让我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现在的我基本能确认一件事,就像秦所说的判决下来就能回家也很有可能,但即使不能,判决的刑期也不会太长。 只要刑期超不过一年,我就能提出申请留在看守所,不用去投监。这一点对于我来说,应该不是太麻烦,不仅有我的副所朋友在,还有我现在对看守所的\"重要性\",郑所对我能留在看守所应该是很\"欢迎\"的! 其实看守所内的在押犯,大多数都想让判决赶快下来,然后去投监,因为监狱的生活情况比看守所强太多了。起码不用十几个人晚上拥挤在通铺上,谁都睡不好觉;起码每天有事干,不用闲得心慌;起码每天能够自由地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 我在看守所可能算是个‘异数’,判决下来后我却不希望投监,更希望留在看守所内,这一点跟大多数在押犯的想法不同。但这是因为我在看守所的处境与他们都不同,现在对于我来说,看守所的内班对我相对是自由的。每天我可以自由的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每天在看守所有自己的事可做;至于说睡觉的铺位,虽然我不是前三铺,但我睡觉的铺位比后面的人都宽松,晚上睡觉我可以自由的翻身,甚至偶尔翻身踢到旁边的人,也没关系,即使他是在睡梦中,依然记得他身旁睡着的是我。 我手里拿着起诉书,惬意的走在回库房的过道内,长长的过道,幽静而舒心。 路过女号子的时候,杨x扒在小窗口前,看到我走过来了,低声的叫了一声: “眼镜哥!” 这是杨x第一次这样叫我,声音显得很是‘生疏’,瘦弱的脸上多少还带着点‘羞涩’。可能她很不习惯像别人一样叫我‘眼镜哥’,更不会像她们号子的号长张姐那样直接叫我‘眼镜’。 “杨x,怎么了?” 看到杨x的样子我有点疑惑,因为她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于是我问了她一句。 杨x听了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杨x的判决已经下来,基本上和老杨相差不了几天就能出去了。而且看守所对于‘已决犯’的管理相对要松,她在号子里应该过得还是比较轻松的,又会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嗯,你说,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问杨x,想知道她要我帮她干什么! “能不能帮我和管教说说,让家人给我送几本书进来?” 杨x说出了她的请求后低下了头,看着不知道是有点心虚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等着我的回答。 看守所内是允许号子里有书籍存在的,这一点只要在押犯向管教们提出申请,一般来说管教们都会答应的。但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得和某个管教熟,这样他才会帮你的忙,当然你还得有机会找到这个管教才行。 还有另一种方式,比较\"粗暴\"和直接,那就是你扒在小窗口处大声的向过道内喊\"报告\",管教听到后也会过来。如果过来的是熟识的管教还好说,但如果过来的管教和你并不熟,会不会帮你暂且不说,你很可能会挨顿训。 但这种方式你也不一定就有机会,因为你首先得经过号长的同意才行。否则的话就不一定是挨管教一顿训那么简单了,号长也饶不了你! 对于看守所的女在押犯来说,想找管教提出一些请求似乎更加困难。看守所的内班三个班都是男管教,像丽姐,一般在轮到她值班的时候也不会进内班来,就待在中班或者外班。如果女在押犯们有事的话,首先得和男在押犯一样向值班的男管教们‘打报告’,然后男管教们再给丽姐打电话,丽姐才会看情况需不需要进内班来。而且管教们轻易不会到号子里的,女号子没事更不会进来,所以女在押犯们要想找管教提要求,比男在押犯们更加的困难。 “想要什么样的书?” 想明白了这些后,我就没问她为什么不直接找管教提出请求的事。 “什么书都行,最好是小说,尽量厚一点的!” 杨x回答道。 “行,那我现在就去和秦所说一下!” 趁着我收到判决书后的心情不错,我爽快地答应了杨x,杨x的请求并不违反看守所的规定,这个忙我可以帮的! “谢谢你,眼镜哥!” 杨x可能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痛快,连忙谢了我一声,只是还是很不习惯叫我‘眼镜哥’。 我手里拿着起诉书又走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有秦所一个人坐着在玩手机,老郅已经到了大操场上,伸着胳膊,扭着腰在锻炼着。 秦所听到脚步声后,扭头看到是我,有点奇怪的问道: “眼镜,咋又回来了?” “秦所,刚才走到女号子时,杨x叫住我想让我和你说个她的请求!” 秦所听到后,并没有急于问我,而是用‘不怀好意’(褒义词)的眼神看着我。 看到秦所的眼神,我多少感到有点心虚,也难怪秦所这样看我,我也感觉到替杨x找管教说她的请求确实有点是我份外的事。这样的事放到看守所里,正常来说要是杨x没有许诺我什么‘好处’的话,我是不会帮她的忙的!至于在看守所里杨x能给的好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秦所,别多想!我只是简单的帮杨x带个请求,没别的,真的!” “哼哼,都是有老婆的人了,没想到还学坏了!” 秦所揶揄着我,看我的眼神一直都没有变。 “秦所,真的没别的,真的!” 我赶忙再次解释道,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烧。 其实在三个内班管教中,我在秦所的班上是最轻松的,秦所人很好,心地善良,年轻还总爱开玩笑,但秦所却总能通过开玩笑的方式,把他所想要告诫你的话让你知道。 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秦所的这种说话方式。 “行!说说看杨x的请求是什么?” 秦所也不再和我开玩笑,正色地问我。 于是我把杨x想让家里人给他送几本书的请求告诉了秦所。 “不用,咱们中班就有一个图书室,你出去了给她拿进几本书来就行!” 秦所听了后告诉我。 “行,那我替杨x谢谢秦所了!我先回去了,秦所!” 我谢了一声秦所后,转身快步向过道走去,我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秦所还不忘大声揶揄我的话 \"哎!老老实实的眼睛也学坏了,我得告诉副所才行!\" 听到身后秦所揶揄我的话,我在大铁栅栏处差点绊一跤。我静了静心后才继续向女号子走去。 中班的图书室我知道,就在中班办公室的旁边,我没有进去过。不过透过窗户我能看到,在很小的一间房内,靠墙立着一排书架,上面放着不少的书。我一直以为那是所里给管教们建的图书室,现在听了秦所说的我才知道,原来在押犯们也是可以从图书室拿到书看的。 看来我在帮杨x拿书的时候,自己也应该从图书室拿几本书进来,好在没活儿干的时候看看,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我走回女号子的小窗口处时,杨x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可能秦所最后揶揄我的话,让她也听到了耳中,我看到在她那张秀气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霞。 “杨x,秦所答应了,不过不用通知你家人送书进来,等我到中班的时候去图书室给你挑两本拿进来就行!” 看到杨x后,我尽量掩饰着我的心虚和尴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x。她听到后,很是高兴地谢了我一声: “谢谢,眼镜哥!” 好,这次杨x叫的这个‘眼镜哥’终于是叫顺当了! \"想看一些什么样的书,我好帮你找找!\"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问杨x。 \"你看着挑就行,我什么都行!\" 杨x稍微想了一下后,向我说道。 \"行,那我就帮你挑几本你们女孩子爱看的!还有别的事没?\" 我也大概知道女孩儿喜欢看的就是那种类似琼瑶写的\"言情小说\"一类的书,到时候我自己挑就行了!反正杨x也是为了打发在号子里无聊的时间,有看的书就算是不错了! 在杨x告诉我没有别的事并再次谢了我一声后,我就继续向库房走去。 快走到库房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老杨和张姐站在门口伸着脑袋看着我,可能刚才我站在女号子门口说话的事他俩都看在了眼里,又或者是秦所最后那句揶揄我的话因为声音高,所以张姐和老杨也听到点。 \"眼睛,这是趁张姐不在,和哪个小妹妹说话了?\" 张姐和我熟了以后,也经常开点我的玩笑。 \"张姐,别逗我了!是杨x想让我帮她和管教说说,给她找几本书送进来!\" 我带着点尴尬和张姐说道,老杨站在一边也笑眯眯的看着我。 \"哦!知道了,是杨x啊!\" 张姐笑嘻嘻的和老杨说道,还故意拉长了一点声调! 好,看来我好心的一次帮忙,终究是难以\"洗清\"了!不过,不管是秦所,还是张姐和老杨,他们的玩笑话,让我感受到了在看守所内难得的暖心,也让我暂时的忘却了自己现在还是一名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而他们都像是和我相识多年的朋友,就陪伴在我的身边! 第152章 蠢贼 我在帮杨x向秦所说了她的请求后,让秦所和张姐逗笑了一会儿。 在我走进库房后,看到‘赵老大’并不在库房,就知道他一定是回了自己的那间号子。 “眼镜,起诉书怎么说的?” 老杨急切的问我,张姐也不再开我的玩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一边把起诉书递给张姐让她看,一边和他俩说道: “起诉书收到了,罪名还是‘妨碍公务罪’,只不过适用‘简易审理程序’,并且开庭就在看守所内!” 老杨可能不太明白‘简易审理程序’是怎么回事,但听到‘简易’两个字也大体明白我的案子应该是没多大的事,就松了口气。 “我问了一下秦所和老郅,他俩说刑期应该最多超不过一年,很有可能是半年或九个月!” 我向老杨和张姐解释道,张姐看了一会儿起诉书后,向我说道: “这是好事情啊!” “嗯,就是好事情!” 老杨也点了点头后说道。 “眼镜,这下好了,很快就有盼了!十天后开庭,开完庭应该很快判决就能下来!” 张姐把手中的起诉书还给我后说道,只不过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张姐的这一微妙的表情被我看在眼里,我猜想,她一定是联想到了她和老张的案子。 正常来说,像张姐和老张的这种‘经济类’案子,流程走的一般都慢,所以,‘经济犯’们在看守所关的时间也会比较长。 “张姐,你和老张进来多长时间了?” 我问了一下张姐,张姐想了一下回答道: “快四个月了,现在已经‘批捕’,正在‘补侦’!” “再等等,每一个流程都规定有一个最长的时间,超不了那个最长时间的!” 我也只能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安慰一下张姐,其实我还想问问张姐她的案子的情况,但总觉得涉及到‘挪用公款’一类的案子,询问当事人多少有点不合适。 “嗯!顺其自然!” 张姐叹了口气说道。 小吕和吴东两人就坐在不远处的通铺上,听着我们说话,两人不时的嘀咕着,我知道应该也是在议论我的起诉书。 “老大呢,没回来?” 问张姐有点不合适,所以我问了一下老杨。 “没回来,不在办公室?” 老杨反问了我一句。 看来‘赵老大’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后,就直接回了他自己那间单独的号子。回就回,‘赵老大’对于劳动队的激情已经消散,再没有一开始成立时的兴奋。可能他也知道,他虽然是劳动队的‘头儿’,但事实上他只是看守所找的替我担责任的那个人。 就这样,我们劳动队在等待看守所往回采购线材和一些其他辅料、配件中又过了快一个星期。 我和老杨、张姐每天差不多都在库房内清点着不断采购回来的东西,大多时间就在库房内待着,没事的时候就聊天、说笑。办公室有了需要往电脑上录的信息了,仍旧会叫我过去帮忙。‘赵老大’只在需要他出现的时候,才到劳动队‘领导’一下,一般都在办公室待着或在他的号子里睡觉。 到了下一个星期二,这一天是武所的班。 上午坐班开始后,‘赵老大’就把我们劳动队的几个人叫出了号子,让小吕打扫完办公室后,小吕去了库房,我则留了下来帮着武所在电脑上录一些信息,‘赵老大’和武所以及小赵管教在办公室内坐着聊天。 大概九点半左右,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武所顺手接起了电话 “哦,哦!知道了郑所!” 武所接完电话后,对小赵管教说道: “小赵,开‘四道门’去,所长送人进来!” 小赵管教答应一声后,拿上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武所,这是又送进来一个什么人?” “偷车的,让郑所他们给抓住的!” 武所回答了一句。 我听了以后很奇怪,听武所说的这个偷车贼是被郑所也就是看守所给抓住的,郑所是看守所的所长,正常应该不参与这些抓贼的行动。难道看守所什么时候也能出去办案抓人了? “怎么是郑所抓住的?” ‘赵老大’也奇怪的问了一下武所,武所摇摇头 “还不知道!一会儿送进来就知道了!” 我一边在电脑上录着信息,一边和武所、‘赵老大’等着小赵管教把人带进来。 没过一会儿,在‘四道门’被关上后,小赵管教带着一个瘦小的男子向办公室走了回来。 “进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后,小赵管教对这个瘦小男子说了一声。 瘦小男子戴着手铐,乖乖地走进了办公室,靠墙站好。我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身看着这个男子。这个人长得尖嘴猴腮的,再加上瘦小的身材,看着有点像人类返祖后的样子。但他没有像其他在押犯刚被送进看守所时那样的慌张和不安,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点谄媚的笑容向武所和走进门的小赵管教点头哈腰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政府好,政府好!” 要不是他双手还戴着手铐,我都能想象到他在说话的时候会举起一只手来,像极了电影中那些穿着一身黑皮的‘二狗子’的样子。 “老实点,站好了!” 武所可能看着这个男子的举动也有点不舒服,呵斥了一声。 “是,政府!” 这个男子挺了挺身子后一本正经地站好了。 小张管教走进办公室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就开始询问这个男子的基本情况。 在第一次进入看守所的内班后,按照规定首先需要填写一些个人的基本情况。正常时候都是管教问,被送进来的的人回答,不过我想起我进来的那晚,是秦所的班,秦所并没有询问我,只是让我自己在本子上填好就行。 “姓名?” 小赵管教准备好后,问道。 “报告政府,本人姓名李国华(化名),男,现年26,” 李国华在听到小赵管教问他后,就巴拉巴拉地开始说了起来,我一听,这他x的肯定是个‘几进宫’的人,回答都这么标准。 “停、停、停!问你甚你回答甚就行!” 小赵管教有点不耐烦地制止了李国华,李国华听话地闭上了嘴。 “哪里人?” “xx县xx乡xx村人!” 我听着口音就不太像我们县的人,原来这个李国华来自同属于我们这个地区的另一个县。 “有没有外号?” “有!外号李三!” 李国华很是自豪地说道。 听到李国华的回答后,小赵管教停下了登记,抬起头看着李国华,逗笑了一句: “燕子李三?” 李国华装着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嘿嘿!道上的朋友们给起的!” “严肃点!” “是,政府,严肃点!” “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小赵管教继续问道 “偷车!” “偷的什么车?” “摩托车!” 小赵管教没过多长时间就把需要登记的信息登记完了,看了看没有少问了什么内容后,把这个李三叫到办公桌前,让他签了字。然后把本子递给了我 “眼镜,给他登记上!” “嗯!” 我答应了一声。 “谢谢哥!” 李三竟然也对我溜添的说了一声。我听到后,也不好在这种场合下说什么,就没有理睬他。 “说说,今天是怎么被抓的?” 武所看登记完了,就问李三。 “是,政府!” 于是李三就开始讲了一下他被抓的大体过程。 按照李三的说法,他是来我们县城找个朋友的,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李三其实就是一个流窜犯,基本上是走到哪儿,偷到哪儿,而且就没有什么他不偷的,要不怎么会有一个‘燕子李三’的名号。 这几天,李三就流窜到了我们县城。 今天早上的时候,在街边吃了点早饭,就开始在大街上溜达,到处寻找可以让他下手的机会,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看守所附近。 这个时候,郑所正好穿着便衣骑着摩托车准备到看守所上班。因为还没吃早饭,所以就把摩托车停在了看守所不远的一个路边摊附近,车钥匙也没拔就走到路边摊的临时棚子里去了。 李三刚好溜达到这里,要说这个李三也是胆大,他看到郑所走进了棚子里,摩托车上的钥匙还在,就觉得机会来了,不动声色的走到摩托车跟前骑上后就准备发动着跑掉。 就在他骑到摩托上刚准备发动摩托车时,郑所想起来钥匙还没拔,也走了出来,正好发现了李三要偷他的摩托。 于是郑所就喊了一声,准备上前抓住这个偷车的李三。 这个李三也确实够大胆的,被郑所发现了还是不紧不慢地发动着了摩托车,绕开郑所后,就准备跑掉。 “今天‘点儿背’,没看黄历!” 李三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一下,带着点后悔插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继续说着。 也确实像李三说的今天‘点儿背’,因为这个路边摊就离看守所门口很近,而且郑所停的摩托车方向也正冲着看守所的大门,虽然李三绕开了想要抓他的郑所,但李三在情急之下还是开着摩托车冲向了看守所的大门方向。 郑所一边追一边在后面大喊着“抓偷车贼!” 郑所这一喊,让正在看守所大门口站岗的两名武警给听到了,没有多么犹豫就冲了出来准备看看是什么情况。在这两名武警出来的时候一看喊的人是郑所,就毫不犹豫地向着摩托车跑去,举起枪拦住了李三。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刚偷上摩托车,眼前就出现了两把枪拦住了我!” 李三说到这儿,依旧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李三说到这儿的时候,小赵管教问他 \"知道你偷的是谁的摩托车吗?\" \"不知道,只是看那人(郑所)不像普通老百姓!\" \"你x的,偷的是我们所长的车!这下知道了!\" 小赵管教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啊?!\" 李三脸上的表情一滞,再没有了刚才那种\"二狗子\"的样子。 第153章 重视 \"二狗子\"李三,因为偷郑所的摩托车被抓了个现行,被郑所顺手就关进了看守所。当他被送进内班后,在得知他偷的摩托车的主人就是看守所的所长的时候,原先一副\"二狗子\"样子的李三,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进过几次看守所了?\" 武所很是严厉的问道 \"这是第一次!\" \"老实交代,几次!\" 武所加高了嗓门依旧严厉的问道 \"两三次!\" 二狗子李三心虚的回答道,武所听了后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更加严厉的问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几次了?\" \"报报告,政府,可能是四五次了!\" 二狗子李三被武所吓得浑身都开始抖动起来,不过没像电影中那样被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让局里查一下,看他交代的是不是实话?\" 武所重新坐回椅子上对小赵说道,小赵管教答应了一声。 武所说让局里查一下的话,其实还是在吓唬李三,事实上,即使看守所不主动向局里申请查李三,局里也会在后续把李三是否有案底,进过几次看守所以及监狱的情况通报看守所的。 接下来,武所让‘赵老大’开始检查二狗子李三身上有没有夹带什么东西。 可能是中班没有仔细检查二狗子李三,所以很快‘赵老大’就在李三袖子里搜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类似医院用的小镊子,但整体长度要比医院的长点,镊子的宽度也比医院的镊子要细,镊子头还是发钝的,并不光滑。 ‘赵老大’在搜到镊子的时候,好像知道了什么,就把李三两边的袖子小心的卷了起来。 在李三的袖子里,靠近袖口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自己缝的歪歪扭扭的不大的夹层。只见‘赵老大’慢慢从这个夹层中小心的拿出来一个东西。 \"武所,这小子一定是个老手了!\" \"赵老大\"把手里小心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那是半片剃须刀上用的刀片。 其实,李三这种藏刀片的方法还不算是厉害的,我曾经听号子里的老偷说过一次,有些人在准备‘干活儿’的时候会把一些曲别针一类的东西藏在舌头下。 当时我还想象了一下舌头下藏曲别针的感觉,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咽下去! \"好好搜搜看还有没有什么?李三,你身上还有甚东西咧,老实交代出来!\" 武所吩咐了一声‘赵老大’后,问李三。 双手还戴着手铐的李三已经缓过来一点,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在听到武所问他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报告政府,没了!\" ‘赵老大’没管李三的回答,继续仔细地摸索着李三的衣裤,检查着。在检查到李三的裤脚上时,‘赵老大’摸索的手停了下来还捏了捏,好像又有了什么发现,于是他把李三的裤腿也慢慢地卷了起来,但并没有像卷袖子的时候那么小心。 李三好像也知道又被发现了什么东西,嘴角抽抽着,但不敢做什么,也不再说什么! ‘赵老大’经过一番摸索后,从裤脚撩起的边儿里翻出来了几个曲别针! 武所看到后,沉着脸对我说了句: \"眼镜,过去和赵x把他的裤子给脱了!\" \"啊!\" 我听见武所说的话后,一脸的惊讶,不过还是听话的走到了李三的面前。 二狗子李三看到‘赵老大’拿出的曲别针后,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很快在听到武所让脱掉他的裤子的时候,也一脸的不敢相信,赶忙不停的向武所保证着 \"政府,政府,我说实话,这下真的没了!\" 李三眼里的那一丝诧异,被我看在了眼里,也同样被武所看在了眼里,但武所并没有说什么。 \"赵x,眼镜!脱!\" 武所没理睬李三的保证,也不会再相信李三的保证! \"政府,政府,我没穿裤衩!\" 我走过去帮着‘张老大’给李三脱裤子的时候,听到李三说的话,犹豫了一下,万一这小子真没穿裤衩的话,还真有点不堪入目的感觉。不过看‘赵老大’并不在乎李三说的,我也就没在多想就继续帮着‘赵老大’脱李三的裤子。 \"抬脚!,另一只脚!\" 李三没敢有一点无用的挣扎,配合着我和‘赵老大’被脱下了裤子。 好!这小子就没一句老实话,哪里像他说的那样,没有穿裤衩,他不仅穿着裤衩,还是穿着一件中间带着拉锁的平头裤衩! 而且裤衩中间的拉锁下面鼓鼓囊囊的(还请读者不要瞎想!),肯定装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在那个年代,嫌疑犯在到了看守所中班的时候,正常都会搜身,女性是怎么搜身的我不知道,但男性在搜身的时候,一般隐私部位不会去检查。关于这种做法,可能会带来一定的安全隐患,但事实上,当时我在的看守所确实是这样的! 这次‘赵老大’的搜身结果很不错!不过也是二狗子李三这家伙太鸡贼了,几乎把身上能利用的地方都利用上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李三身上还有一个地方这小子会不会也利用起来,不由得身体某个地方一紧。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这又不是做好准备的要进看守所干什么,这家伙也犯不着那么伤害自己的身体! \"自己掏出来还是我帮你!\"(读者不要乱想!) \"我我我自己来!\" 李三双手伸到拉链前(戴着手铐),慢慢把拉链拉开,从里面取出来叠好的钱,就要交给‘赵老大’。‘赵老大’嫌弃的并没有去接,而是让他放在了桌子上。 上衣因为李三还戴着手铐,所以并没有给他脱下来。 武所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赵老大’一件件的从李三身上搜出的东西! \"小赵,给他开了铐子!\" 武所对小赵管教说了一句,小赵管教听到后拿出钥匙给李三打开了手铐。 李三手铐被打开后,拉了拉上衣可能是想遮住点双腿。他的这一举动让我开始注意到了李三被脱掉裤子后露出来的双腿。这双腿和常人多少有点不同,正常人的双腿都基本上是上粗下细的,但李三的两个小腿却明显的比较粗壮,甚至还带着点那种‘罗圈腿’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这是李三的双腿天生就是这样,毕竟人和人多少都会有不同。 不过,我发现武所在看到李三的那双腿后,眉毛却皱了皱。我一时搞不懂李三的这双腿有什么特别的,让武所会出现这种表情。 \"把衣服(上衣)脱了!\" 武所对着李三说道。 李三听到后,在我们几个人的注视下,乖乖地把上衣也脱了下来。 李三的上衣是那种单夹克外套,‘赵老大’接过李三的上衣后,拿在手里里里外外的反复检查了几遍,向着武所点了点头。 \"武所,没东西了!\" ‘赵老大’向武所汇报道,武所听到后\"嗯\"了一声。 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武所接起了电话,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只有武所通过电话和郑所说话的声音。 我因为站得离武所近,所以隐约听到了是郑所打进来的。我听到电话中郑所似乎说这个李三很重要,怀疑他牵扯到好几起重要的盗窃案,让武所安顿好。好像还说李三的案子归看守所办理,要办好这个案子。 秋日的夜晚已经带着丝丝的凉意,只穿着背心裤衩,正抱着胳膊站着的李三站在那里多少有点凉得发抖。我有点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偷车贼让郑所这么的重视,这和被偷的是郑所的摩托没多大关系,一定是和这个李三曾经做过的事有莫大的关系才对。 接下来正常的程序应该就是送李三进号子了! 武所和郑所通完电话后就一直盯着李三看着,应该就是在考虑该把李三关到哪个号子里的事!因为武所没有说话,所以我们都静静地等待着武所的安排。 武所在盯着李三看了一会儿后,抬眼看向了我,我有点奇怪武所看我的眼神,不知道武所要干什么?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武所问了我一句: \"眼镜,你们号子现在关着几个人?\"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 \"武所,一共十三个人!\" \"人有点多,都有谁?\" 于是我从号长开始,挨个把号子里的人说了一遍。 武所一边听我说那十三个人的名字,一边考虑着,等我说完后,武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问我道: “杜明宝这些天表现怎么样?” “挺好,情绪也稳定,在号子里也很安生,每天还有‘二黑子’哄着,老汉过得挺好!” “二黑子哄着?” 武所疑惑地问了我一句,于是我把‘二黑子’这些天在号子里每天装孙子哄着杜明宝的事情和武所大概说了一下。 “哦!知道了!” 武所在听我说完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郑所,黑疙蛋的号子里人数有点多,你看是不是调几个人出去,再把李三关进去?,嗯,我准备把杜明宝也调出去,到七号,‘湖南佬’那个号子,行!” 武所给郑所打完电话后,对小赵管教说了声: \"小赵,走,带上李三进号子!\" 小赵管教听到后,拿起桌上的钥匙串就让李三走在前面向过道内走去。 \"你俩在办公室等会儿!\" 武所对我和‘赵老大’说了一声,也跟在小赵管教身后走进了过道。 第154章 培养 \"二狗子\"李三被武所和小赵管教送进了号子,而且看武所和郑所在电话中商量好的意思应该是要送进我们号子里。 我在的这个号子事实上已经成为了看守所关押重刑犯的‘过渡号’,现在又变成了关押‘重要’在押犯的号子。不过这一切都不会由我决定,反正我在那个号子都一样,我在的号子里关着什么人也都一样。 杜明宝已经被关进我们号子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他已经完全熟悉了号子里的生活,而且表现的很好,看守所交给我们号子让杜明宝适应的任务也已经完成,现在为了把让郑所相当重视的李三关进来,杜明宝就到了调到别的号子的时候。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我和‘赵老大’,还有胡乱堆放在桌上的李三脱下来的衣裤。 “眼镜,你小子这下可把‘二黑子’给害惨了!” ‘赵老大’笑嘻嘻地对我说了一声,我听了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赵老大’说的这句话的原因,因为我听到武所已经打开了我们号子的铁门,并且喊了一声: \"二黑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调号子!\" 好!我明白了,原来自己在无意中就让武所决定了把‘二黑子’和杜明宝一起调出了号子。其实,在号子里‘二黑子’虽然对别人比较狠,但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连一句重话都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事实上他也不敢)。现在,因为我在无意中向武所多说了一句本可以不说的话,就让武所决定把‘二黑子’给调出了我们号子。 再想想‘二黑子’为了调到我们号子所费的心思,所付出的努力,我的心里多少有点觉得无颜面对他,只希望在‘二黑子’知道只是因为我对武所说的一句话,就让他先前的努力白费后不要太怨恨于我。 \"老大,刚才我对武所说的‘二黑子’的事真的是无心的!\" 我有点感慨的和‘赵老大’说了一句。 \"知道!而且所里为了安抚好像老杜这样一个特殊的重刑犯,在调号子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一个熟悉老杜的人陪着,你这也是提前给武所提了个醒,让武所不用再去想该让谁陪老杜了。你是帮了武所的忙!\" ‘赵老大’说完后,似乎想起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再和我谈论‘二黑子’的事,对我招了招手道: “眼镜,过来!” 我听从着和‘赵老大’一起走到堆放着李三衣服的桌子前,‘赵老大’拿起李三的裤子递给我。 “眼镜,摸摸看,主要摸裤脚‘撩边’的地方!” 我心里疑惑着,刚才‘赵老大’不是已经检查完了吗,难道李三的裤子里还有什么秘密? 接过来李三的裤子后我用手来回慢慢地摸索着,还真的在裤脚撩边的地方摸到了有一处圆鼓鼓的异样的地方,直觉告诉我那应该是卷着的钱。 “老大,这儿有问题!” “嗯,是有问题,拿出来!” 我仔细在裤脚异样的地方找着,找到了一处少了线脚的地方,然后把那个圆鼓鼓的东西慢慢地退到了少了线脚的地方,圆鼓鼓的东西露出了头,果然是一张卷着的一百元钱。我取出来后,把钱展开,看了看后递给了‘赵老大’。 “老大,这个李三真鸡贼,但他为什么要把钱给藏起来?” “怕被偷呗,这小子确实鸡贼的很,怕遇到比他更厉害的‘高手’!来,剩下的活儿我来,眼镜,你学着点!” ‘赵老大’把我递给他的一百元钱装到自己裤兜里后,向我要过了李三的裤子开始摸索着。 很快,‘赵老大’就从李三的另一个裤脚里又找出来一个卷着的一百元钱,装到了他的裤兜里。然后又拿起李三的夹克也是一阵摸索,不一会儿又从夹克的左右衣角处同样各拿出了一张叠着的一百元,也装到了他的裤兜里。 ‘赵老大’继续在李三的上衣中摸索着,就这样前前后后,‘赵老大’一共从李三的衣裤内找出了四张一百元,都被‘赵老大’装在了他的裤兜里!我被他的这一系列的举动看得一愣一愣的,我倒不是眼馋这些钱,我是想不到‘赵老大’应该是早就发现了李三衣服内藏着钱却没说出来,没拿出来! \"眼镜,学会没?老大出去后这些事就是你来做了!\" ‘赵老大’检查完李三的衣裤后对我说道 \"哦!嗯?老大你是不是快要回家了?\" “应该是快了,不一定哪一天‘监外执行’的通知就会送到看守所,到时候老大就能回家喽!” ‘赵老大’带着点向往的神情向我说道。我也终于明白了,‘赵老大’今天之所以要‘教’我这些,就是他准备把我培养成为在他离开后看守所新的\"跑号\"的节奏。 “眼镜,你看!” ‘赵老大’扭头看了看过道内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那四百元钱,然后在我面前抽出来一张一百元,装到了他另一边的口袋里,然后又把剩下的三百元钱装回了原来的那个裤兜。 \"这些是要交给武所的!那些是所里的!明白?\" ‘赵老大’拍了拍他装着三百元钱的那个裤兜,然后又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先前李三从裤衩内拿出的钱。 \"嗯!明白了,老大!\" 我回答道,‘赵老大’在我面前的一系列举动做得这么明显,让我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从李三的衣裤内找出来的钱,一共被‘赵老大’分成了三份。桌子上放着的一份是要交给看守所的,一边裤兜里的三百元是要交给武所的,剩下另一边裤兜内的一百元是留给他自己的。一共四百元钱,让‘赵老大’分的明明白白的,看守所、武所还有他自己都得到了好处。 “这个李三身上一定还有秘密,你回了号子和‘黑疙蛋’好好挖挖!” ‘赵老大’吩咐了我一声。 “好的,老大!” 我想到刚才武所特意让我和‘赵老大’留在了办公室,心中不由地猜想到,难道武所把我和‘赵老大’留下来,也是在为将来我成为看守所的‘跑号’做准备?正好赶上了李三被送进来,就让‘赵老大’告诉我有些事情‘跑号’该怎么做,或者说作为‘跑号’将来需要做些什么事情。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看来我越来越多的能接触到看守所里不宜被人所知的一些‘内幕’了。这也表明,看守所内的管教们对我的信任在加深,已经开始把我当成了某种程度上的‘自己人’! 特别是武所!在内班的三个班中,我感觉关系最生疏的就是武所这个班!现在看来,‘赵老大’和武所应该是已经达成了共识,都准备把我培养成新的看守所的‘跑号’,也就是看守所所有在押犯中的\"老大\"。 但我很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确认我在判决下来后还要在看守所内关着,不会出去回家。即使大概率下我会在看守所再关一段时间,又为什么就这么确认我就愿意当这个所谓的看守所的\"老大\"呢? 不过,多想也没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 “他x的,刚才没来得及好好检查一下李三穿着的鞋。等你回了号子后,记得好好检查一下李三的那双鞋子,我怀疑他那双鞋也有问题!” ‘赵老大’吩咐我道,我听到后答应了一声。 “老大,这个李三的腿我怎么看着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小腿比常人要粗,甚至看着还带点罗圈?” 我想起了刚才看到李三那双稍微带着点罗圈的腿,问了一下‘赵老大’。 “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估计这小子一定锻炼过,起码跑的比一般人快!” ‘赵老大’想了一下说道 “难道真的像传说中的‘燕子李三’似的,是个‘飞贼’?” “哪有那么玄,但这小子确实有点邪乎,你看他身上藏得这些东西,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赵老大’指了指桌子上从李三身上搜出来的镊子和曲别针对我说道。 “知道点,我听号子里的老偷曾经说过,镊子是近身偷东西的时候从衣服口袋或包里往出‘夹’东西用的,曲别针老偷没说过,我猜想应该是开锁用的!” “差不多,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但这个李三和老偷以及小x州都不同。小x州做的是那种开门撬锁、入室盗窃的活儿,老偷做的是那种近身偷窃钱财的活儿,李三这小子很可能干的是那种‘全活儿’,老偷和小x州干的活儿他都干!” ‘赵老大’很是肯定的说出了他对李三的分析,我听了后点点头,现在看来李三确实像是这么回事。 ‘赵老大’继续给我分析着 “你看李三那双腿,只有经过长时间锻炼腿部力量的人才会是那种样子。可能这小子不仅跑得快,而且耐力比一般人都好!今天要不是被武警用枪指着,这小子很有可能扔下摩托就跑掉了,一般人都追不上!” 听着‘赵老大’给我的分析,让我想起了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家传的练武的同学,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仍然每天都坚持练武(具体是什么武种,我不太清楚),最后高考的时候是以‘体育生’考到了北大的体育系。他在平时走路的时候,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即使穿着裤子,都能看出他的一双腿带着点罗圈样儿。 这个李三倒不一定是练武的,但按照‘赵老大’的分析,李三为了在‘干活儿’的时候不被人抓住,专门练过跑步倒是很有可能。 这个李三身上一定还有别的秘密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第155章 升铺 武所和小张管教带着李三去了号子里,我则和‘赵老大’待在办公室内检查李三脱下来的衣裤。‘赵老大’告诉了我一些‘跑号’需要做的事情后,我俩就在办公室聊着天。 “哎!老大!我好像在电话中还听到郑所说这个案子是咱们看守所自己来办?” 我想起电话中郑所和武所说话时,曾经说过这个事,就问了一下‘赵老大’。 “我也听到了,郑所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看守所也能办案?” “能,只要是个g安的单位,就能办案!看守所好不容易手上有了这么一个案子,郑所肯定会好好‘表现’一下。李三这小子在看守所有的受了!” “还有,老大,武所怎么要把李三关到我们号子?我们号子都成了‘中转站’了!” “这还不好,给你们个表现的机会,闹不好还能有机会‘立功’,能减刑!” 我和‘赵老大’在办公室说着话的时候,过道内传来了‘二黑子’说话的声音,我听到应该是‘二黑子’不想被调出我们号子,在向武所说着什么! 不过,后来又传来了几句比较苍老的说话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传来‘二黑子’的说话声了。随后就是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声传来,我猜想现在在老杜身边一定跟着的是一脸无奈的‘二黑子’。 老杜‘爷俩’走出了我们号子! 除了老杜‘爷俩’外,应该是还有人被武所从我们号子调了出去。相比其他号子的人数来说,我们这个号子的人数已经算是多的了,现在即使把老杜‘爷俩’调出了号子,但再要把李三给关进来,号子里的总人数还是有十三个,还有点多!。 我不知道武所为了减少我们号子的总人数,会把谁再调出我们号子,我脑海中一个一个的过着号子里的人,猜想着。 \"眼镜,你们号子这下少了个二铺,就轮到你和老杨了!\" ‘赵老大’突然和我说了我一句! \"我和老杨?\" 确实是,‘二黑子’跟着老杜被调出了号子,我们号子就没有了二铺,在号子里轮也轮到了我和老杨。 “老大!我不适合睡二铺!” “怕甚咧,号子里有黑疙蛋在,外面有老大在!” “老大,其实我主要是对‘打人’这件事可能有了点心里阴影,所以实在不想睡这个二铺!我要睡了二铺的话,可能帮不上‘黑哥’什么忙!” 我其实从心底是不想睡这个二铺的,但‘赵老大’似乎不这么想。到时候看情况,不行我再和老杨说说,看他愿不愿意睡二铺。 过道内传来了武所和小张管教的皮鞋声和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已经调完了号子,李三也被送进了我们号子里。 “眼镜,交给你一个任务!” 武所一走进办公室就和我说道。 “嗯!武所!” 我正色的回答道,武所站在办公室并没有坐下,接着对我说道: “郑所很重视李三的案子,这也是咱们看守所难得一遇的可以自主办案的一次机会!你一会儿回了号子后,和‘黑疙蛋’(我们号长)配合好,争取从这个李三身上多挖出点事情来!知道了哇?” “知道了,武所!” 我赶忙回答道。 这就是‘赵老大’对我说的机会!现在,只要我配合好我们的号长,从李三身上多挖出点事情来,那么郑所和整个看守所就能立功,而且对于我和号长来说也会受益,也许就像‘赵老大’说的那样,还真的能因为李三而减刑。这样的机会我不会放弃,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李三多交代点事情,但不是还有号长在吗,我相信他一定会有手段的。 ‘赵老大’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突然想到,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赵老大’也拉进来。有这样一个在外面混h社会的老大在,有这么一个看守所的‘跑号’在,我更有把握能完成武所交给的任务。同时也是为了感谢‘赵老大’刚才对我的一番‘教导’,让我知道了一个‘跑号’在看守所内要做的事情。 “武所,我想让赵x(赵老大)也加入进来,和我俩(我和号长)一起做这个事!” 我很直接的向武所说出了我的想法 “行,可以!赵x,你们三个一起做!” 武所听了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赵老大’脸上的笑容更甚,很是满意我的提议。 “劳动队今天有任务没?” 武所问我 “暂时没有,武所!” “行,那你先回号子!有事再叫你出来,赵x你也去他们号子,你们三个商量一下!” “好的!” “行!” 我和‘赵老大’答应了一声,然后‘赵老大’就拿上小张管教放在桌子上的钥匙串带着我向过道走去。 过道的大铁栅栏在武所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锁上,我和‘赵老大’走过大铁栅栏后,‘赵老大’一边走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眼镜,挺懂事的嘛!” “呵呵,老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种事就我和黑哥哪能做的来!” 我和‘赵老大’说笑着,很快就来到了我们号子门前。 “哗啦啦!” ‘赵老大’找出钥匙后,打开了号子的铁门,我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号长早已在小窗口处就看到了我俩,在我俩走进号子的时候,号长已经来到了门口等着。 “老大!” “嗯,走,咱们去小院子说话!” ‘赵老大’脚步都没有停的对号长说了一句。 我也跟着‘赵老大’向小院子走去。我看了一下号子里的众人,发现老杜已经不在,‘二黑子’也不在了,同时离开的还有魏子和那个整天哭哭啼啼的赵国兵,也就是说我们号子一下子调走了四个人,进来了李三一个人。现在号子里就剩下了号长、老杨、我、刘x、棍子、六子、‘四川’、老张、刘闯还有新进来的李三一共十个人,一下子少了三个人,整个号子里马上就显得宽松起来。 其他人都坐在通铺上看着我们往小院子走去,只有新来的李三一个人抱着双臂站在地下,只穿着裤衩和背心的李三看到我和‘赵老大’进了号子后,就不停地向着我俩点头哈腰的,又恢复了那副二狗子的样子。 看着李三这个样子我就想笑,尖嘴猴腮的样子却带着谄媚的笑容,瘦小的身材却只穿着裤衩和背心,再加上这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是活生生的一副二狗子的样子。 “站好了!” ‘赵老大’走过李三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声。 “是,老大,站好了!” 好,这小子奉承人的本事也一点都不落套( tao:北方方言,相比差劲的意思)于二狗子。 在我走过李三身边的时候,这小子也是一副二狗子的样子,但我并没有搭理他,跟着‘赵老大’走到小院子后,随手关上了号子的铁门。 小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赵老大’把武所希望我们从李三嘴里多套出点东西的事和号长讲了一下。号长听了后很是干脆的答应了 “老大,没问题,这事情好办!就看这小子能挺多长时间了!” “嗯,让眼镜在号子里配合你,我在外面配合你,争取在咱俩离开看守所前能立个功!” 看来‘赵老大’和号长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离开看守所的准备,‘赵老大’是回家,号长是投监,至于‘赵老大’怎么离开看守所,他倒是和我说过,但那是‘赵老大’自己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去追问他,我估计不是‘监外执行’就是“取保”。如果能赶在他俩离开看守所之前立个功,对他俩来说肯定有好处,当然对于我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 ‘赵老大’简单把我们三个的分工说了一下后,接着对号长说道: “给这小子上手段的时候,注意别闹出事情来!” “放心,老大!不会出事的!” “嗯!” “眼镜!” ‘赵老大’对我说道 “多跟你黑哥学着点,看看你黑哥都有什么手段让这小子开口!” “嗯!知道了老大!” 我回答了一声。 “黑疙蛋,二铺你准备让谁睡?” ‘赵老大’问了一下号长 “这还不好说,就让眼镜睡!” 号长没有犹豫就指定了我睡二铺。 “怎么样?眼镜!” ‘赵老大’问我,号长也看着我,但我却犹豫着。 “老大,我睡二铺怕帮不上黑哥什么忙,这不是还有劳动队的事,我可能在号子里的时间并不多!” ‘赵老大’和号长听了后,都看着我呵呵笑着 “二铺本来就可有可无的,让你睡就睡好了!没那么多讲究,你就当做是黑哥给你的优待就行了!” 号长看我还在犹豫就对我说了一句,听到他的话后,我心中的担忧也就放下了,我要是再坚持不睡这个二铺,就显得自己太不识抬举了! “行,我听黑哥和老大的!” “这才像个样子!” ‘赵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是满意地说道。 接下来,我们三个就在小院子里大概商量了一下该怎么让这个李三开口的事,基本都是‘赵老大’和号长在说,我只是在一旁听着,偶尔插嘴说一句。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见识到了号子里到底有多少整人的手段,而二狗子李三也让我知道了,一个几进宫的老油子是怎么屈服于这些手段的。 第157章 支棱 李三在号子里‘顶飞机’的时候,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没有听到皮鞋声,应该是‘赵老大’进来了。 果然,很快‘赵老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号子的小窗口前,他站在小窗口处,看到我和号长也看到他了,就向我俩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一张纸,示意我俩过去拿。 “老大,我去拿!” 我和号长说了一声,就下了通铺,走到了小窗口处。 “老大!” “嗯!这是郑所让人送进来的,都是李三有可能做过的事,你递给黑疙蛋!” “嗯嗯!好的!” “这小子怎么样,好不好开口?” ‘赵老大’问道,我摇了摇头道: “老油子了,估计得费点时间!” “嗯,要尽快!” “好的,我和黑哥说一下!” 和‘赵老大’说完话后,我就拿着那张纸走回了号长身边。 “到外面顶着去!” 号长说了一声,李三听到后,一下子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 “老大,饶了我!真的真的服了了!” “把他弄出去!” 我对着棍子和六子说道,二人听到后,分别抓着李三的两只胳膊就把他拉到了小院子里,然后又呵斥着让李三顶了起来。 我把手中的那张纸递给号长,又把‘赵老大’想让李三尽快开口的事说了一声。号长听到后‘嗯’了一声,然后就看着那张纸上写着的东西,我也凑过去和号长一起看着。 纸上的内容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大半张的纸上按照序号写着有三个案件是可能李三做的,一个是入室盗窃钱财的,有时间有地点,还有被盗的钱财和东西;另一个是在我们县的一个大商场门前盗窃摩托车的,有时间有地点,还有被盗摩托车的型号和样子,同时还有一张正骑着摩托车要跑的模糊的图片;最后一个案件是我一点都没有想到的,不仅仅是入室盗窃,还顺带着做了一件比魏子做的更可恨的事情,同样也有时间地点,有被盗的钱财和东西,还有其遗留的生物体dna。 (也许有的粉丝看到这里会对最后一个案件有疑问,既然有了遗留的生物体dna,怎么就不能锁定具体是谁做的呢? 在这里我简要说明一下,这是因为当时的‘生物检测技术’还只停留在初步的dna检测阶段,并不能准确确定是某一个犯罪嫌疑人,所以有好多案件单靠dna检测技术是没法定案的。后来(2014年前后)才出现了新的生物检测技术‘y染色体’检测,再加上案件的其他线索做配合,就基本能确定是某一个人了。最着名的靠‘y染色体’侦破的案例就是:甘肃省白银市的连环杀人案,感兴趣的粉丝可以在网络上搜索查看一下。有关y染色体究竟是什么,其原理又是怎么回事,感兴趣的粉丝也可与我在评论区讨论,这方面我多少有点发言权!) 如果这一切都是李三做的话,这小子不仅仅是个‘飞贼’,他x的还是个‘采花大盗’。 怨不得郑所会在后来专门打进电话来,让好好‘照顾’这个李三,好好挖一下李三的深浅了。 号长看了以后,也有点意外,扭头就向小院子喊了一声: “棍子,进来!” 棍子听到后,快步走了进来。 “老大!” “飞机不用顶了,拿上他的‘鞋(hai)拔(bo)子’出去!” 棍子虽然有点‘混’,但进来的时间比我长,很快就想到了号长让他拿‘鞋拔子’出去是什么意思,答应了一声后就拿上李三脱下来的一只鞋,兴奋地走了出去。 我在号子里也听说过‘鞋拔子’的事,知道号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用‘鞋拔子’,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李三这小子能受得了吗? 李三在小院子里也听到了号长和棍子说的话,在看到棍子拿着他的‘鞋拨子’走出去后,也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停地向着棍子和六子求着绕,说着好话。 但棍子和六子哪里敢放过李三,在一番拉扯后,传来了棍子的一声欢呼 “好了!” 我知道,如果现在要是到了小院子里后,看到的李三应该是很狼狈的样子了。 “哥,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李三最后服了软,顺从的按照棍子和六子的指示做着。 李三是几进宫的老油子,号子里折腾人的事情他应该是见的多了,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他自己最大的保护。至于说反抗,我想李三还真没那个胆子,这小子滑头的很,脑筋也相当够用,从他进入看守所开始,眼珠子就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他现在是怎样的处境,看守所管教和他在的这个号子的号长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要是有一点点的反抗的想法,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更加严厉的折磨了! 秋日的阳光偶尔会穿过布满铁栅栏的天空照射进小院子里,站在小院子的三个人,有一个正急得满头大汗的,而另外两个人却兴奋加激动的站在一旁看着,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只‘鞋拔子’,时刻准备着。 “你x的,快说,还干什么坏事了?” 一会儿后,六子嫌弃的说话声从小院子里传来。 “继续,要不我可用‘鞋拔子’拍了!” 棍子的声音也从小院子里传了进来。 “哥,哥,别拍,兄弟服了,真的服了!” 李三的声音也从小院子里传了进来。 这样的事,在魏子的身上发生过,只不过没有李三现在的样子狼狈,我没再去看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低着头坐在通铺上。 我进入看守所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看多了这样的事。从一开始看到时,因为震撼心里会有无比的感慨,到后来看到后,没有了太大的震撼,心里也少了很多的感慨,到现在,心里没有了一丝的震撼,神经似乎已经麻木。 但在今天看到小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后,心里却再次感到了震撼。我有点弄不清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在这个小小的号子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李三能尽快老老实实地把我们想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不过我不希望是那种‘屈打成招’,而是真正做过的事! 想到这儿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屈打成招’。我们这样做不会真的让李三‘屈打成招’,闹出冤案吗?我的心里瞬时有了一种‘犯罪’的感觉,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上了一条看不到头的路,这条路的两边布满未知的危险和无尽的深渊。看似满面风光的我,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掉下去,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不!我不能这样走下去!” 我虽然不能阻止号长和‘赵老大’想要对李三做的事情,但我却可以躲开这样的事情,可以不参与,不帮助他们去做,让自己置身事外,做到明哲保身! 而我现在唯一可以合理躲开的理由,就是看守所为联网和监控改造所需要采购的东西能尽快采购回来,这样我就能很好地利用劳动队干活的理由,完美地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上午的十一点,正常在这个时候,四哥差不多就差不多做好饭了,电话也快要进来了。 我在焦急中等待着办公室内电话铃声的响起,而小院子里的李三也在焦急中等待着号长说“好了,先就这样!”的说话声响起。我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不同的是,我正安静地坐在二铺的位置等着,而李三则是累的满头大汗地很狼狈地站在小院子里累着、等着。 到了十一点二十左右,我终于听到了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 不久小院子外的铁门就传来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咯吱”,铁门被人打开,‘赵老大’出现在门口。 “咦!” 小院子的情形被‘赵老大’看在眼里。李三蹲在地上,刘子和棍子则站着向‘赵老大’打了声招呼。 “老大!” “老大!” “嗯!” ‘赵老大’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李三,然后向号子里喊了一声: “眼镜,出来打饭!” 说完后,就敞开着铁门走向了下一个号子。老杨这时候也从外面走了回来,刚进小院子就看到了狼狈地蹲在地上的李三,再看看棍子和六子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什么也没说就向号子里走来。 “老杨,准备去打饭!” 自从劳动队成立后,老杨在‘赵老大’做‘跑号’的时候,也能出号子了,基本上每天的打饭任务都是我、老杨和小吕三人。 “怎么了?” 老杨看我的神情好像不太对,就没有进号子转身和我走出了小院子,然后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 我和老杨一边向厨房的窗口处走着一边说着话,我准备把号子里的事情和老杨说一下,起码能听听他是怎样的想法。 第158章 着道 我在号子里终于等到了‘赵老大’叫我出去打饭,在老杨准备进号子的时候,我叫住了他,然后和老杨一起向厨房的小窗口处走去,一边走我一边和老杨说着话。 “老杨,我成了号子里的二铺!” 我和老杨一边走着,一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杨。 “我知道也是你睡二铺,轮也轮到你了!” “其实我真不想睡这个二铺,还是希望你来当的!” “嗐!无所谓的,睡了二铺你也能什么都不干的,又没人敢逼你!” 老杨淡淡地说道,不过老杨说的也有道理,又没人规定二铺到底要干什么,更何况,看守所只是要求号子里有头铺,并没有规定还得有二铺。按照老杨的提醒,我可以享受二铺的待遇,但不做头铺的打手就可以了。 其实现在的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赵老大’和我们头铺似乎都知道自己快要离开看守所了,所以对于我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尽管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冲突,但我总觉得,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一些冲突后,‘赵老大’和头铺也并不会把我怎么样,或者说他俩并不敢把我怎么样。只不过我一向与世无争,也懒得管别人的事,在他俩面前表现的并不强势而已。 接着在和厨房窗口内的四哥打了声招呼后,趁着小吕还没有过来,我简单和老杨说了一下武所安排‘赵老大’和头铺以及我准备在李三身上做的事情,主要是告诉了老杨我的担忧。 老杨听了后,看了看四周,发现小吕还没有过来,低声和我说道: “眼镜,你有点着了‘道’了!你先想想,一会儿和你细说!” “行!一会儿再说!”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了身后小吕跑过来的脚步声,等小吕过来后,我们三个就推着小推车开始给号子里打饭,不过老杨和我说的‘你有点着了道了’的话,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一边和老杨、小吕给号子里打着饭,一边想着上午发生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经受得住来自‘赵老大’和头铺俩人带给我的那种让我‘得意’的考验。 “春风得意马蹄疾”本是好事,但“一不小心摔跟头”也是很有可能的。 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蒙古马。 从‘赵老大’在办公室让我知道他是准备把我培养成未来新的‘跑号’的一些列举动开始,再到武所希望我帮着头铺好好挖挖李三身上的秘密,最后再到头铺给我升铺睡二铺,这一系列的事情无疑都是围绕着我在进行,同时也是把我推向了看守所的‘风口浪尖’。 我倒是相信一点,那就是‘赵老大’和头铺对我并没有什么所求,就看守所目前的情况,似乎他们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需要的。但如果我要是按照他们的设想往下走的话,保不准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我,更何况这还是一条和我的本心完全不一样的路。 在给我们号子打饭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小院子里,并没有看到李三的身影,可能头铺也不想把事情闹出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就让李三回了号子里。 但在给我们号子打完饭后,我才发现,李三没有出来打饭,而且也没人帮李三给他把饭打回去,只是在最后送稀饭和开水的时候,棍子出来多要了一份。我知道这应该是头铺的授意,这也是号子里折腾人的一种方式,只让你喝汤、喝水,不让你吃干的。这样下来,你会感觉越来越饿,直到最后因为饥饿,你只能选择屈服。 在我们给男号子打完饭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的小赵管教听到后,快步跑回了办公室。 等我们开始给女号子打饭的时候,小赵管教向正和武所站在一起聊天的‘赵老大’喊了一声: “赵x,吃完饭到中班接收你们的工具!” “好嘞,知道了!” ‘赵老大’远远地答应道。 我和老杨也听到了,我的心中不由地一松,我盼望的机会终于来了。现在干活用的工具所里应该是采购回来了,那么我就能正式开始安排劳动队每天的任务,我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躲开帮头铺撬开李三嘴的事情,免得因为李三让自己可能惹上一身的麻烦。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毕竟我和‘赵老大’以及头铺不是同一类人,我只是想坚守自己的本心,不会也不想成为违背自己本心的另一种人,我不是说‘赵老大’一类人的人生不好,我只是知道自己的人生路该怎样去走。 给所有号子送完稀饭和开水后,我和老杨回了自己的号子吃饭!走进小院子后看到李三正蹲在小院子的一个墙角,面前放着他的饭盆。李三看到我和老杨回来了,虽然他自己很是狼狈,但仍然还是向我和老杨勉强点头哈腰地表示了一番‘敬意’。 我和老杨在和头铺打了声招呼后,就蹲在小院子里开始吃着饭。 我看到李三的饭盆内只有稀饭,而且他把稀饭里的汤大部分都倒了出去只剩下盆里不多的稠的,心里不禁对他感到一丝的可怜。李三看着我和老杨吃着烩菜和馒头,露着馋样儿,在看到我看他后,急忙低下了头不再看我。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把剩下的饭菜都一股脑儿的倒在了李三的饭盆内。 \"吃!\" 李三一脸的不敢相信,但嘴里却不忘感谢着我,声音似乎还带着点哽咽。 \"谢谢二哥!\" 吃完午饭后,‘赵老大’也准时地打开了小院子的铁门,把我和老杨叫了出去。然后带着所有劳动队的人(张姐在库房门等着),到了中班,把所里采购回来的那些工具都拿回了库房。 图片源自头条图库 ‘赵老大’在我们把工具都放回库房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和我们说了一声后就去了办公室。 张姐在库房内忙着登记,小吕和吴东也留在库房内帮着张姐清点,我和老杨则到了库房的小院子里。 \"眼睛,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嗯,大概想明白了!\" 于是我把自己所想的和老杨说了说,老杨听完后带着满意的神情对我笑了笑。 \"眼镜,想明白就好!咱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要走好自己的路!让李三开口,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就非得像他们那样折腾人!嗯最好还是尽量嫑(biao:北方方言,不要的意思)掺和他们的事才好!\" \"嗯,知道了,老杨!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干活儿了,这样我在号子里的时间少,掺和的机会就少了!\" 我和老杨在号子里谈论了一会儿,老杨看我把事情都想明白了,也就放心了。随后,我和老杨就走回了库房。 \"张姐,登记的怎么样了?\" 走进库房后,我问了一下张姐 \"登记完了,没多少东西!不过,眼镜这里可是有不少的钉子!\" 张姐指了指一包一包的带着\"胀塞\"的自攻螺丝。我知道张姐担心的是什么,钉子虽然小,但是要被有心人利用起来的话,也是可以伤人的。 而且,在看守所里在押犯们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发生,就是\"自残\"! 老杨就曾经和我说过一个‘自残’的事。 看守所曾经有个在押犯,因为接受不了被关进看守所的现实,就把自己用的牙刷把儿(塑料的)给掰断,吞了下去。这个人倒不是想寻死,只是想通过这种\"自残\",达到暂时离开看守所的目的。 在看守所内,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像县一级的看守所正常会把\"自残\"的在押犯送到当地合作的医院去救治。 但看守所的在押犯并不是任何一个医院都可以去,他们只能去那些医院内专门建有隔离区域,并且往往还是那种带着套间的病房这样的医院。 一般来说,医院这样的隔离区域,都是看守所和医院双方共建的。 隔离区域当然是隔离在押犯的,因为在押犯的家属不能在医院陪侍,所以,在押犯住院后就需要两名陪侍的管教民警,管教民警同样也被隔离在这样的区域内,还是二十四小时的陪侍(两名管教民警是可以有一人出入隔离区域的,但在押犯身边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一名管教民警)。就这一点上来说,比某些家人都强好多,不过就是苦了陪侍的两名管教。 现在张姐询问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像这些钉子和‘胀塞’这一类的小物件该怎么办? 图片源自头条图库 是啊,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从心态上来说,我现在能保证的就是我、老杨和张姐应该不会有私藏这一类小物件的行为。小吕和吴东两人正常来说也不会,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他俩不会起别的心思呢? 但是要是从我们几个人各自剩余的刑期来说,老杨、小吕和吴东三人剩余的刑期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就像老杨先前进劳动队时的想法那样,他们三个只希望能安安生生的服完剩余不多的刑期,平平安安的回家。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应该是不会起别的心思的,反而是我和张姐两人成了不确定因素,因为我俩剩余的刑期还是未知数。 所以,这里面唯有老杨一个人是最安全的,这也是当初劳动队分工的时候,选择老杨负责保管的原因。 “老杨,你看这些小物件怎么管理?” 想明白这个问题后,我征求着老杨的意见。 第159章 就绪 看守所采购的工具全部送进了库房,但张姐在清点完成后,对一包包的‘胀塞’和自攻螺丝等小物件有点担心,问我这些东西该怎么办,我就问了一下老杨的意见。 老杨知道他身上的责任‘重大’,在考虑一会儿后,说出了他的想法。 “嗯这个我来负责!每次领取胀塞和自攻螺丝的时候,只能由我一个人来领取,领上后咱们三个负责点清数量,在干活的时候,需要用几颗我给几颗。还有就是,有损坏或丢失的让眼睛和我一起做个证。只是这样做麻烦点,你们看怎么样?” 老杨的想法其实就是一个‘笨’办法,如果是在外面干活的话,这种办法很是耽误事,肯定是不行的。但在看守所内却不失一个保险的办法。更何况,在刚开始组建劳动队时我们几个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因为时间很充足,所以不怕麻烦,不怕干得时间长,只要能保证安全、不出什么事就行。 在老杨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后,我看了看张姐,张姐向我点了点头: “可以,我这里没问题,眼镜你看怎么样?” 我当然也没问题了,就这样我们三个在这个事情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如今,所有需要用的工具、管材、线材以及其它的辅料看守所都已经备齐,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安排干活儿的事情了。 “现在时间还早,我过去和武所打声招呼,没问题的话下午咱们就能开始干活了!” 我向老杨和张姐说了声后就走向过道,准备去办公室和武所说一下干活儿的事。 武所和小赵管教以及‘赵老大’正坐在办公室内聊着天,看到我进了办公室后,武所问我: “眼镜,怎么了?” “武所,现在所有的工具和其他辅料都全了,我准备下午就安排开始干活,您看怎么样?” 武所在听到我准备开始干活儿的请求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本身这件事就是看守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武所很清楚这一点。 武所在答应后,又问了我一下李三的事情,我把上午号长开始‘针掂’李三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注意别惹出麻烦来!” 武所吩咐了一声。 “知道了,武所,我回去了和号长说一声!” 说完后,我询问了一下旁边坐着的‘赵老大’,看他对开始干活儿有什么要安排的,‘赵老大’则把干活儿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我。让我安排好就行,我点头答应了。 这样也好,‘赵老大’挂着劳动队队长的名,但具体的事情都不管,他落得个‘清闲自在’,我们也落得个‘随意自由’。 “一定要把活儿干好了,嫑(biao)着急!” ‘赵老大’最后说了一句,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答应了一声: “放心,老大,我一定会做好的!” 又和武所打了一声招呼后,我就走出办公室回到了库房。 张姐和老杨他们都在等着我回来,看到我进了库房,老杨首先问我: “怎么样,武所怎么说的?” “武所同意了,咱们可以正式开始干了!” “好,那咱们先开始干什么?” 老杨问我,我因为心情不错,就开玩笑地说道: “咱们先给看守所‘刨坑’!” “刨坑?” 老杨和张姐听了后都疑惑地看着我,小吕和吴东也一样的疑惑。 “呵呵,下午咱们先在大操场上刨开原先‘地埋’的线路管道看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我赶紧解释道,在听了我的解释后,老杨等人才露出‘明白了’的表情。 于是从今天下午开始,劳动队正式开始了每天的工作,电脑联网和监控改造的工作也就开始稳步地进行中。 (关于劳动队干活的过程,后面的章节我不会作为重点来写,只写一些在劳动队干活过程中发生过的一些可写的事情。) 因为想尽量的躲开在号子里的时间,所以,在整个下午我们一直‘磨磨蹭蹭’地干到四哥打电话进来,让准备打晚饭的时候才结束下午的工作。 给号子里打晚饭的时候,武所直接就把打饭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四个,吴东对于能够给号子里打饭很是兴奋,我和老杨也乐得轻松,就把掌勺的任务都交给了吴东,我则跟在小推车旁边,负责发馒头。 老杨也跟着小推车,在一旁照料着,帮着忙! 在给我们号子打饭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李三仍然没有出来打饭,只是在给号子里送稀饭和热水的时候,还是棍子给李三多打了一份‘稀的’。我看到棍子拿着两个饭盆出来后,就知道有一个是李三的,于是我和吴东说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勺子,给棍子的两个饭盆内都‘稠稠’地舀满了稀饭,棍子看到后很是高兴,谢了我一声: “谢谢,哥!” “嗯!哪个饭盆是李三的?” “这个!” 棍子把右手端着的饭盆往前伸了伸,说道。 我看到后,从剩下的烩菜盆里,用勺子给李三饭盆内舀了点不多的汤水 “棍子,你要不要汤水?” “也来点,谢谢哥!” 说完后,棍子端着两个饭盆高高兴兴地走回了号子,我则把打饭的勺子又递给了吴东。 号长对李三是怎样的安排,要怎么‘针掂’李三,我不会去管,毕竟这是武所交给号子里的事情。不过在不影响号长的安排的前提下,我也不介意去帮帮李三,也许号子里有了一个唱白脸的号长,再有一个唱红脸的我,可能对李三来说也是一个好事情,对看守所来说也是一个好事情,起码不用把李三逼得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在小推车到了四号号子门口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二黑子’和老杜是被武所调到了这个号子,中午因为一直想着‘着了道’的事,再加上要赶快吃完饭到中班去取工具,所以就没留心‘二黑子’和老杜到底调到了哪个号子里。 ‘二黑子’一脸委屈的排在打饭的队伍后面,看着我和老杨。还不停地向我俩示意着,嘴唇动着,看到他的样子,我和老杨都知道,他是想要烟了。老杨并不知道‘二黑子’是因为我和武所随口说的一句话,就把他调出了我们号子的事,所以并不想理睬‘二黑子’。 不过,我却不一样,心中多少对‘二黑子’有点愧疚。我扭头看了一下站在大操场中间正和‘赵老大’说着话的武所,还有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我们的小赵管教,悄悄从裤兜里拿出来几根烟,攥在手中,然后走到小推车旁边,趁着给‘二黑子’拿馒头的机会,快速地把烟扔到了四号号子的小院子里。 ‘二黑子’看到后很是感激,和我说了声: “够意思,眼镜!” 然后就赶快走回了小院子,弯腰把那几根烟捡了起来。四号号子的号长是‘老赖’,并没有出来打饭,而是和我们号子的号长一样,就站在号子门口看着。 看到我给‘二黑子’扔的烟后,对我笑了笑,‘二黑子’捡起烟后,就一脸谄媚地递给了‘老赖’。 随后,我继续跟着小推车向后面的号子走去,帮着吴东打饭。 在打完晚饭后,我和武所申请了一下,准备在晚上吃完晚饭后,我和老杨还有张姐到库房做一下下午工作的盘点,以及明天需要做的活儿的准备,武所答应了我的请求,并且让我们三个干脆打好饭后去库房吃就算了,省得还得多开关一次号子门。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在后来的日子里,只要没有特殊的情况,我、老杨还有张姐三个人的午饭和晚饭就都在库房内吃了。 晚上,我、老杨还有张姐三人在库房内完成了下午工作的盘点并做好了第二天干活的准备后,我们三个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号子。 在‘赵老大’关上号子的铁门后,我和老杨回到了号子里。 “黑哥,我们回来了!” 我和老杨首先和号长打了声招呼。 “嗯!回来就行!”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个小时就是睡觉的时间。号子里的众人都在自由的活动着,我看到李三还是穿着裤衩和背心站在厕所门口,双手抱着胳膊,两条腿不停地来回活动着,显得很是凄惨。 看守所进了新人后,就需要丽姐进内班给新人发放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还有号服。我估计丽姐今天可能有什么事没过来,所以在李三进了看守所后,丽姐并没有进内班来给李三发放东西,看来李三今天晚上只能是穿着裤衩和背心了。 因为号子里调走了几个人,还进来了李三,所以号长把号子里晚上站班的任务重新安排了一次。 “眼镜,今天晚上再给你排一次班!” 号长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 “行,老大,没关系的,我听你的安排!” “你和老杨还是头班!今天晚上让李三这小子站通班,晚上注意点不能让他偷懒!” 号长说了一句,我知道这也是号子里对待‘新人’常做的事,很正常!只是我还不知道李三在我下午不在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就问了一下号长,号长听了后盯着李三嘿嘿笑了笑。 正站在厕所门口的李三似乎听到了号长不怀好意的笑声,身体发了一下抖。 第160章 功夫 在号长安排完晚上站班的事后,我问了一下他下午李三说没说什么事,号长听到后,盯着李三笑了笑,说道: “不急,慢慢来!” 我知道了李三下午一定是什么都没说,正站在厕所门口的李三似乎听到了号长不怀好意的笑声,身体发了一下抖。 “黑哥,晚上站班我试试看能不能套套李三的话!” “行,你看着办就行,不过这小子可滑的很!” 很快,晚上睡觉的铃声响起来,到了我和老杨站头班的时间,李三可能早就得到了号长的安排,知道今晚要站个通班,不能睡觉了,就乖乖地站在厕所门口,仍瑟瑟发抖着。 在武所走进过道检查完号子里站班的情况后,我点着一根烟,走到了李三的面前。 “二哥!” 李三哆嗦着和我打着招呼,由于不知道我过来要干什么,所以一副谨慎的样子。 “冷,李三!” “嗯,有点!” 李三结结巴巴的回答着,带着点有点意外。 “抽烟不?” “抽!” 李三带试探着回答道,可能他知道号子有太多的折腾人的方法,有点弄不明白我想要干什么。 “给,抽两口!” 我把手里的烟递给了李三,李三谢了我一声,才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接过烟,然后颤颤巍巍的送到了嘴边,深吸了一口。 “二哥,谢谢你给我打的饭!” 李三抽着烟看我没有再做什么,这才放下点心来,和我说道。 “不用谢,没什么的!” “哥,你是你是好人!” 不知道李三是因为冷的原因还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地才说完了一句话,我还以为李三想对我说什么,结果只是说了一句‘我是好人’,我听到后笑了笑: “其实,被关在这里的人哪有一个是好人,都一样的!” “不,哥,你不一样!” “唉,没什么区别的!我们都得等判决下来的那一刻。不过咱们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倒是真的!” 李三听了我说的话后,低头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 我看不到李三的表情,不过我估计李三现在心里一定在想着他的事,那些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事。 尽管我也想从李三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但我还没自信到仅凭几句话就让李三放下心中的戒备,把他做过的事向我说出来。 更何况虽然我和号长说的是套李三的话,但其实我更想的是试着和李三有一些交流罢了。我能体会到一个‘新人’在刚进了号子,经过号子里给予的一番‘优待’后,心里会有多么的恐惧和害怕,再加上心底的那份无助,很容易让一个人的精神崩溃。 虽然李三已经是几进宫的老人了,但白天他所经历的要比一般‘新人’经历得要更狠,更折磨人,而且后面还不知道号长会用什么手段继续折腾李三。 我从心底希望能和李三有个交流,起码能让他的情绪能够得以‘宣泄’,起码不至于让他的精神走向崩溃。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比较可怜他在号子里的遭遇,希望能通过和他的交流,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好让他对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折腾’,有个心理准备。这就是我想和李三交流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要探探他的口气,能知道点他的事情,只是我对号长的一个说辞而已。 “李三,知道老大(号长)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不?” “嗯,我知道,老大下午问我了!” 李三在抽了几口烟,缓了缓后,身子也不再那么哆嗦的厉害,说话利索了很多。不过我不想做那种通过套李三的事,给自己邀功减刑的事,他想说什么,我会听,他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去问,能和他说说话就好。 “知道就好!对了,你是不是练过?” 我指了指李三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小腿,李三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就说道: “哦,是练过!” “能不能和我讲讲?” 我试探着问道。可能是我问李三的事,正好说中了让他自豪的地方,也可能是他被号长折腾了快一天了,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他很是痛快地和我讲起了他的腿的事。 老杨也走过来,和我一起听着,李三和老杨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般,开始讲了起来。 按照李三的说法,他出生在邻县的一个山村里,因为在山里,交通不太方便,也没有什么副业,所以家里条件比较艰苦。李三从小就帮着家里上山劈柴、打猪草等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而且平时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经常在山上玩,所以从小腿部的力量锻炼的就很是不错。 后来,在村里上完初中后,因为学习不好,没有能考上高中或中专。李三的父母为了让李三能有一技之长,就把他送到了县城里一所武校学习,希望能学点本事将来好生存! 到了武校后,李三锻炼得很是辛苦。‘真功夫’有没有学好,李三不太确定,但基本功却练得很是扎实,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扎马步和跑步。 在李三讲到跑步的时候,特意说了一下: “我们锻炼跑步的时候,腿上都是绑着沙袋练的!” “绑的是多重的沙袋?” 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就问了一下李三。 “开始轻点,最后就是单腿5斤(我记的应该是这么重)的沙袋,要一直绑着跑一公里!” “厉害!” 我向李三伸了伸大拇指说道。 “这算什么!我在武校扎马步时,坚持十几二十分钟都是小意思,没几个能比得过我!要说跑步的话,绝对是第一,谁都追不上我!” 李三看到我夸他后,很是自豪的说着。我虽然不知道普通人扎马步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但却知道自己可能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坚持的下来,就这一点来说,李三确实厉害。 “你小子有这本事干点什么不好,咋就学会了偷?” 老杨听到后,带着叹息说了一句。 “嘿嘿!” 李三听到后只是笑了笑,然后开始抽着手里剩下不多的烟。 听了李三讲他的腿的事,还真的和‘赵老大’在办公室的时候所怀疑的一样,李三确实锻炼过,这也就是他的小腿看起来和常人不一样的原因。 “唉!李三,在武校就真的没学到点什么真功夫?” 我又问了一句李三,李三嘿嘿一笑: “二哥,要说功夫的话,也确实学了点,就说咱们小院子的墙!” 李三指了指小院子, “墙差不多有三米高,一般人肯定上不了墙头,但我能!” 小院子的墙高,李三说的很准确,因为前几天我和老杨他们刚测量过。听李三说他能上了墙头,让我一下子想起了电影中的那些大侠的功夫,一身的轻功,只要运运气,一抬腿就能飞到墙头,我在看的时候,很是羡慕,一度还想学的。 “哎,李三,你真的能上去?” “真的能,改天我给二哥表演一下,你就相信了!” 李三很是肯定的回答道。 我和老杨听了后很是惊讶,先不说小院子的墙上,铺满了光滑的瓷砖,就是三米高的普通砖墙也不是一般人就能上了墙头的。 “咱们小院子的墙上可是贴满了瓷砖的,这也能上去?” 我问李三道 “有点滑,不太好上,不过多试几次应该能上去的。” “是不是像电影中的那样,一运气,再一抬腿就上去了?” 李三听了后,摇摇头道: “电影中都是假的,哪能直接跳上去,中间得用脚踩着墙才能上去!” 接着在我好奇的继续追问下,李三讲了一下他们练习‘轻功’的方法。 其实,练习‘轻功’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第一要跑的快,然后就是练习跑‘斜坡’,斜坡的坡度是越来越陡的,最后直到斜坡变成了像墙一样,能上了坡顶,才算是练成。当然,方法虽然很简单,但能练到什么程度就看个人各方面的身体素质了。 “哎!最高你能上了多高的墙头?就是普通砖墙!” 我很是感兴趣的继续问李三 “我试过的最高也就是三四米了!” 李三对于他上墙的本事很是自信,我听了后想起‘赵老大’递进号子的纸上写的‘入室盗窃’的两起案子,这样看来那两个案子还真有可能是这个李三做的,普通农村人家三米左右的墙高,还真的难不住这小子! “唉!李三,再问你个事!” 李三看我一本正经的问他,原先自信的神情变得谨慎起来。 “二哥,什么事?” 我看着李三谨慎的神情,越发觉得李三很可能和那两件案子有关。 “你既然练过,怎么就没想过要反抗?” “哦!” 李三听到我是问他这个才松了一口气说了句: “那不是找死吗?要是一号子的人上我一个,我还想不想活了!” 好!看来这个李三还比较有自知之明,也可能是在以前他被关进别的看守所的时候,反抗过,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学乖了,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 第161章 疑惑 我在晚上站班的时候,试着和李三说说话,希望能缓解一下李三白天被折腾的够呛的心情。李三在慢慢打开话匣子后,和我讲了他上武校的事情,并且对他上墙的本事很是自信! 在听了李三讲的事后,我不禁有点担心,李三要是被逼急了的话,假如像‘二黑子’那样,就死磕着一个人上,我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磕得过他。原先我还担心,号长为了套出李三的话,想尽办法地去折腾李三,会不会让李三‘屈打成招’,闹出冤案。现在想来,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反而是应该担心李三要是被逼急了,会不会死磕着号长上。要是李三真的和号长闹起来,虽然李三相比号长要瘦小的多,但号长到那时候还真的不一定是李三的对手。 这时的我心里很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掺和到折腾李三的事中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还是像老杨提醒我的那样,尽量别掺和‘折腾’李三的事为好。我不想去伤害别人,同时也不想被别人伤害!尽管武所希望我能帮号长一起套出李三的话来,但要是因为这个给自己带来了麻烦,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况且要是让父母知道我在看守所内惹了事,还不知道会怎样担心,到时我也难以面对父母还有我的副所朋友。 “李三,早上被抓的时候,真的是武警拿枪指着你的?” 我继续和李三说着话 “真的是,当时吓坏我了!真没想到只是偷了个摩托车,就犯得着武警用枪指着我!” 李三说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就像在办公室刚进来时说的,他今天出门真的是没有‘看黄历’! “不过你小子也够胆大的,在看守所的门前就敢偷摩托车,而且被发现了还敢跑,你就那么自信能跑了?” “在我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看守所的牌子,也看到了武警站着岗,只是在看到摩托车的时候,就把这茬给忘了!” 李三吸了口烟后,继续说道 “被发现了又能怎样,老(差点说出老子来)又不是没有被发现过!” “我估计你要跑的话,可能一般人都抓不到你!” “那当然了,累死他们也抓不住我!今天也是x背,没有看黄历,说出去了都他x的丢人!” 李三一脸懊悔的说道, “是够丢人的,在看守所门口,偷看守所所长的车,还自己跑到了看守所的大门口,被看守所执勤的武警给抓住了!” “嘿嘿!‘自投罗网’了!” 李三听了后,一脸的懊悔,自嘲了一句。 我想起了李三身上到处藏钱的事,挺好奇的就问他: “李三,在你衣服里可是搜出不少钱的,怎么想起来要把钱藏起来?” 说到了钱的事,李三看起来很是心疼,不过还是和我说了一下他为什么要把钱藏起来的原因。 “比我厉害的高手多的是,我曾经也被高手给偷过,要是不藏起来,保不准哪天就成了别人的了!而且我手里不能有钱,一有钱就会花掉,存不住!” “哦!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我看你穿的衣服也并不好,钱都做什么了?” “嘿嘿!还能做什么,享受呗!” 李三听了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着我的话往下说。他肯定知道,我应该不仅仅是关心他这么简单,有可能是想套他的话。挺谨慎的一个人,只要说到一些具体的话题,就不往下接了,当然今天被抓的事他并没有避讳。 旁边听着的老杨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 “吃吃喝喝再加上洗澡、按摩都享受过了!” 李三听了老杨说的后,向老杨伸出了大拇指,嘿嘿的笑着。 经过和李三的一番沟通,我对他有了一定的认识,还是那句话:李三不简单。之所以他胆子那么大,就是因为他有比常人厉害的地方,就像老话说的那样“艺高人胆大”,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今天李三就‘湿了鞋’,被关进了看守所。 我也不再担心李三会因为受不了号长的折腾,闹出什么事来了,这小子的抗压、抗击打能力比一般人都强。就我知道的号长折腾他的那些手段,还真不一定就能让李三开口承认什么! 而且作为几进宫的老油子,李三很清楚如果他承认了那三个案子后,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前两个案子还好说,也就是刑期多个一两年的结果。但最后一个案子,如果李三承认了的话,那可就不是入室盗窃那么简单了,刑期也就不是加一两年的结果了。 不过,我总感觉最后一个案子是不是李三做的,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有结果。毕竟,李三作为嫌疑人,已经被关在了看守所,要提取他的生物体特征是很容易和方便的事。 和李三说了一会儿话后,一时再想不到该问他什么了,就和老杨站回了原来的地方,等待着换班的时间。李三在抽完手中的烟后,又一个人抱着胳膊站在了厕所门口,我看了看李三可怜的样子,又拿出两根烟递给了李三。 “晚上和站班的一起抽!” 李三这次很痛快地接过了烟 “谢谢眼镜哥!” 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该换班的时间,我和老杨把刘x和‘四川’叫醒后,就上了通铺各自脱了衣服准备睡觉。我在躺下后,看到李三抱着胳膊在厕所门口冷得蜷缩着站着,心里有点不忍,就让刘x把李三叫了过来。 李三不知道我叫他要干什么,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看他走到了我面前,我把本来准备垫着当枕头的上衣递给他 “李三,给,把我的上衣穿上!” 李三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过了我的衣服,穿在身上。 “谢谢,谢谢眼镜哥!” 我摆了摆手,让他重新站回了厕所门口,旁边正睡着的号长似乎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传来了他的打鼾声。 这是我第一次睡在二铺的位置,下面垫着两层褥子,睡上去再没有那种硬邦邦的还咯得难受的感觉。而且空位很大,虽然还是比不上号长的空位大,但足以让我能随便的翻身,睡觉的时候也不用再担心因为翻身会碰到旁边的人了。被子也被人换了,不再是原先那种被好多人用过,被面都磨得有点粗糙发灰的旧被子,而是换成了看着就很新的深绿色的被子,虽然没有号长的被子厚,但在秋天的夜晚也足够用了。 我舒服地躺在二铺的位置,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好像感觉有人把什么东西轻轻放到了我脑袋边,一会儿又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号子的铁门被人打开关上的声音,但因为瞌睡我就没睁开眼看,只是翻了一下身后一直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是被墙上的铃声叫醒的。 在醒来后,我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咯得有点难受。我睁开眼爬起来看了看自己枕的东西,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把自己的上衣枕在了脑袋下。 我记得昨晚上因为把上衣让李三穿了,就枕着自己的裤子睡了,怎么现在上衣却又被我枕在了脑袋下了? 我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厕所门口,没有看到李三的影子,我又瞅了瞅四周,也没看到李三的影子,而且我能确定李三也不在厕所里。这时我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在睡梦中好像感觉到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自己脑袋边,还有听到的号子铁门被打开过一次的声响,我才知道那不是在做梦,而是李三晚上被提出了号子。李三在出号子之前,还把我给他穿的上衣又轻轻地放回了我脑袋边。 身旁的号长正在穿着衣服,我也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号长: “黑哥,李三晚上是不是被提了出去?” “嗯,武所凌晨提出去的!” “哦,我睡得有点死,没感觉到!” “你小子一晚上打呼噜,闹得我就没睡好!” \"不好意思黑哥,我一般不打呼噜的,可能是晚上睡得太舒服了!\" \"呵呵!\" 号长笑了笑,没再理我! 穿好衣服后,我和老杨把黄马甲穿上等着小院子的铁门打开后出去打饭。 不过没等来小院子的铁门被打开,却等来了过道内的铁门被打开! 铁门是被‘赵老大’打开的, \"眼睛,出来!\" ‘赵老大’在叫了我一声后,打着哈欠,似乎晚上没有睡好,我疑惑的听从‘赵老大’的话,走出了号子。 \"嘭\"一声,‘赵老大’在我身后关上了铁门。 “老大,怎么了?” 在过道内我问‘赵老大’ “去办公室先收拾一下,还是你小子牛!” ‘赵老大’张着口说了一句,这句话让我听着莫名其妙的 “老大,怎么这么说?” ‘赵老大’一边走一边和我说道 “李三凌晨被提出号子你知道!” “不知道!昨晚睡的有点死!” ‘赵老大’停下脚步同样疑惑地看看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说的话,不过看我也不像是和他开玩笑的样子,就继续边走边说道: “你倒是睡了个好觉!郑所凌晨打电话让武所把李三提到了办公室,应该是有证据已经能确认最后那个案子是李三做的了!武所审了一晚上,这小子刚刚才承认。” 我正想追问‘赵老大’,为什么说我‘牛’,‘赵老大’已经走进了办公室,我只好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跟着走了进去。 第162章 功劳 ‘赵老大’早上意外地没有打开小院子的铁门,而是打开了过道内的铁门把我叫了出去。走在过道内,他和我说了一句“还是你小子牛”的话,让我很是奇怪。 进了办公室后,我看到李三背对着我,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反铐在椅子靠背上,浑身还是穿着裤衩和背心,正低着头。武所也坐在一把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着盹,小赵管教也和武所一样在打着盹。 在我走进办公室后,才知道‘赵老大’为什么要让我先到办公室收拾一下。办公室的地下丢的到处都是烟头,看烟头丢的乱七八糟的样子,显然一晚上武所和小赵管教为了审李三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我没用‘赵老大’提醒,就赶快拿上笤帚和簸箕开始打扫办公室。在打扫到李三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了李三的样子很是凄惨(为避免‘和谐’,让粉丝们看不到这一章,具体我就不描述了),我大概能猜到李三一晚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李三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抬起头看到是我,带着一丝惨笑含糊不清地叫了我一声 “二哥!” “哦!” 我低声答应了一下但没敢去仔细去看他,而李三也再没说什么话。 我继续打扫着办公室,顺便把桌子上的烟灰和杂物也一起清理了。在打扫到武所和小赵管教面前时,我尽量小心着,不想打扰他们。‘赵老大’在进了办公室后,也找了把椅子坐下,用手不停地揉搓着脸,好让他自己能清醒点,只不过没揉搓几下,就双手互相抱着揉起了手。 “老大,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嗯!就没睡,你x的,这小子的骨头真硬!” 我猜想,昨晚上武所提李三出号子的时候,把‘赵老大’顺便也叫了出来。李三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惨样儿,可能就是‘赵老大’做的,在武所审问李三的时候,‘赵老大’临时充当了‘打手’的身份。 想到这些后,我对自己可能在‘赵老大’离开看守所后,充当新的‘跑号’的身份感到有点担忧,如果说‘跑号’还要做这种事的话,我知道自己做不了! “眼镜,打扫完了拿上钥匙去开号子门!” ‘赵老大’看我打扫完了办公室,就对我说道。我本来想问问‘赵老大’为什么说‘还是你小子牛’这句话的,但看看现在的场合,确实有点不方便,而且早到了该打早饭的时间,也不容我再在办公室耽搁了。 我拿上桌子上的钥匙串就准备去大操场上开门,没想到‘赵老大’又吩咐了我一句: “把‘四道门’的钥匙也拿上,四哥要进来的话,你过去打开!” 我正想答应‘赵老大’,但突然想起,‘四道门’可不是我们在押犯能够打开的,门前地上的黄线,仍然很是清晰,而且四周高墙上的武警看(一声)的就是我们不能随便越过黄线去。让我在没有管教的陪同下,一个人越过黄线还要打开‘四道门’,我还没那个胆子,武警可是真的能开枪的。 “老大!四道门我可不敢开!” 我没有敢答应‘赵老大’,‘赵老大’听了后,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很轻松地说道: “不用怕,没事的,你不是还穿着黄马甲吗?” 我正要继续拒绝‘赵老大’的时候,椅子上正眯着眼打盹的武所,开口叫了两声小赵管教: “小赵,小赵,你去照料打饭去!” 看来武所并没有真的睡着,刚才我和‘赵老大’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还及时地帮我解了围。 小赵管教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从椅子上坐起来,对我说道。 “嗯!走,去打饭!” 随后小赵管教从桌子上拿上‘四道门’的钥匙,就走出了办公室,我这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出去给所有号子开门。 因为早到了打早饭的时间,所以我急急忙忙地挨个号子开着铁门,每打开一个铁门后,就喊一句“打饭”,然后,继续跑向下一个号子。在小跑着开门的时候,我才想起,自己在刚进了看守所的时候,‘赵老大’也是这样急急忙忙的开着铁门,铁门被打开后,同样的只留下一句“打饭”就跑向了下一个号子。 如今,我已然成为了其他在押犯眼中‘跑号’的样子,虽然我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跑号’。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其实更多的是想有时间问问‘赵老大’,为什么对我说了一句‘还是你牛’的话,我猜想肯定是和李三有关,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却猜不到。 在我给所有男号子打开铁门后,小吕、吴东和老杨都向厨房的窗口处小跑着,我则继续返回去给女号子开门。 “吱呀!”一声,女号子的铁门被打开了。 张姐出现在门口,看到是我,张姐问了我一句: “眼镜,昨晚上办公室很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因为已经打开了所有号子的铁门,老杨他们都开始准备打饭,我也就不用太着急了,于是简单和张姐说了一句: “昨晚武所他们在办公室审新来的李三了!” “哦!我就说么,怎么那么乱,一晚上都没睡好!” 张姐悠悠地说了一句。 “好了张姐,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打饭!” “嗯!” 我转身向着办公室走去,准备先把钥匙串送回去,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问问‘赵老大’。 办公室内,武所已经站起身伸着懒腰,看我进来了,吩咐我: “眼镜,让号子里给李三打上早饭,一会儿等他回去了吃!” “嗯,我出去了吩咐一下!” “吩咐完再回办公室来,让他们打饭就行!” 武所又说了一句,我正有点遗憾没有时间问问‘赵老大’了,在听到武所的吩咐后,我才放下了心,一会儿应该是还有机会问的。 到了我在的号子门口的时候,老杨他们推着小推车还没过来,我看到棍子在队伍里。就吩咐了一声棍子,让他一会儿给李三也打上早饭,棍子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随后,我又走回了办公室。 武所已经在办公室把李三的手铐解开,李三正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我看到他两个手腕上都留下一圈深红色的印记。 “行了,回号子去!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赶快交代,嫑(biao)叫我们查出来了再找你,知道了!” 武所警告着李三,李三听了后勉强点了点头。 桌子上散乱着放着一些纸张,我瞄了一眼应该是对李三的‘审讯记录’,不过我没敢细看。 “眼镜,你先整理一下桌子上这些东西,一会儿吃了饭先过来录到电脑上,再去干活儿!” “好的,武所!” 老杨他们已经在外边开始打饭,武所让‘赵老大’把李三送回了号子,然后就走到大操场上看着,顺便吹吹早上的凉风,好让他自己清醒点。 ‘赵老大’把李三送回号子后,又走进了办公室,我看到他正准备到大操场上去,就叫住了他: “老大,等一下!” ‘赵老大’听到后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眼镜?” “没别的,就问一下叫我出来的时候,你说‘还是我牛!’是怎么回事?” “噢!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李三最后招供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说是昨晚上你和他说的!” ‘赵老大’回答道,我也大概清楚李三说的是哪句话了,应该就是那句:我们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知道是说的哪句话!” “嗯,知道了!” “所以说你小子牛,呶(nao,二声),都写到‘审讯记录’上了,一会儿自己看!” ‘赵老大’歪着嘴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审讯记录’,说了一声后,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到大操场上和武所说话去了。 我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大概看着这份‘审讯记录’的内容。‘赵老大’递进来的纸上一共有三个案子,李三一开始都不承认,后来,看记录上写的内容,我估计是李三受了不少罪后,没办法才承认的,但也只是承认了两个案子。一个就是入室盗窃的案子,另一个就是在商场门前偷摩托的案子,至于第三个案子,李三并没有承认。 在李三开始承认前面两个案子之前,记录上写着李三说的一句话:我承认!我为我做过的事负责!并且,李三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说这句话是我昨晚上和他说的。 我看到这儿,对李三这样刻意的做法,我心里很是感激。 在被武所提到办公室后,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做过的案子不承认是不行的,因为已经有不少的证据是指向他的,所以在他承认前,把一份‘功劳’送给了我。 也许,到处流窜作案的李三并没有一个可以和他聊天说话的‘朋友’,他的内心其实是很孤独的。昨天晚上我和李三的一番谈话,虽然时间不长,但却给了他久违的一种‘温暖’,再加上昨天中午和晚上,虽然号长为了让他开口承认,不让他吃饭(只能喝点稀的),但我却顶着来自号长的压力,两次在吃饭的时候照顾了他,在他眼里,我为了照顾他已然是在和号长对着干了。 至于第三个案子,李三可以说是‘打死都没承认’。 在这份‘审讯记录’中,当问到他第三个案子的时候,李三一直说的就是一句话: “我做过的事我会负责,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的,你们可以去查!” 这其实还是我昨天晚上和李三说的那句话,可以说,那句话一直贯穿了李三整个的‘审讯记录’。 李三出于对我的感激,把让他认罪的这份‘功劳’就这样送给了我! 我想起了老杨昨天和我说的那句话,让一个人认罪的方法有很多,‘赵老大’和号长的方法并不一定就是唯一的。我只是在一份好心的驱使下,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就让李三记在了心中,在审讯他的时候,刻意地把对我的那份感激以‘功劳’的形式送给了我。 抛开来自法律层面对李三的审判不说,我心中也深深地感觉到,被关在看守所内的在押犯,并不都是穷凶极恶、无情无义的人。 在看守所内,人性也并不总是那么的丑陋和险恶! 第163章 过年特别篇1 进入腊月后,看守所整体的气氛慢慢地就有了过年的样子。 这一天,是农历的腊月初七。 早上,我在号子里醒来后不久,就被小赵管教打开过道内的铁门,叫了出去。 “眼镜,今天你带着劳动队的几个人去中班帮忙做饭,估计得一天,中午你们就不用回内班了!” “嗯!我知道了!” 在过道内,小赵管教一边走着一边和我说着话,很快我就跟着小赵管教走到了办公室。我和武所打了声招呼,武所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抽着烟,看到我进来了,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咽下去后,才和我说道: “眼镜,一会儿你们去厨房帮忙做饭,现在劳动队只有你和张x(张姐)了,人有点少所里准备再给你们加几个人!” “武所,今天做的饭是不是比较特殊,需要的人手多吗?” “特殊?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咱们看守所就不过年了!” 武所带着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我,我这才恍然大悟: “噢!武所,我知道了,我还真没想过看守所也要过年的!呵呵” 此时‘赵老大’已在一个月前‘提前出狱’回家了,小吕和吴东两人也释放回家,老杨比小吕和吴东早几天也释放回家了。虽然看守所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但劳动队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尽管现在的劳动队名义上只有我和张姐两人。 哦!顺便说一下,我们号子的号长‘黑疙瘩’和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都等到了二审的判决,投监走了。他们俩人说是上诉了,其实他们知道即使是上诉,他们迟早都得‘投监’,只不过是想在看守所多待些时候罢了,也许只是想多‘陪陪’他们的老大而已。 “你看看再加几个人进劳动队,现在正好又有了几个判决下来剩下不到三个月的人了!” 武所又问了我一次,那就加,既然武所都这么说了,我听他的就是。 “行,武所那就再加几个人!” “你准备加几个?” “嗯要不再加三四个,人多点,有事了做得还快点!” “行,那就再加四个人,给,这是几个刑期剩下不到三个月的人,你看看!” 说着,武所把桌上一份名单递给了我。 “嗯,谢谢武所,要不您看着定就行了!” “你定,我也没什么特别要照顾的人!” “行,那我和张x商量一下,看看这两个女在押犯能不能加进来?” 在那份名单上,我看到有两个女在押犯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杨x,她的刑期我估计了一下,应该比较尴尬,正好得过了正月初五,也就是正月初六才能出去。(看守所内没有日历,只在内班的办公室内挂着一副有点破旧的挂历,因为我没怎么想过在看守所怎么过年的事,所以也就没记清究竟是哪天过年。只是有一个大概得印象。)另一个女在押犯叫李月娥(化名),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老大姐了,我只知道他是因为包庇罪被关进来的,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 因为我想加几个女在押犯进劳动队,所以,就想征求一下张姐的意见,毕竟这两个人她熟悉。 \"咋了,看守所关的时间长了,想了?\" 武所和我开着玩笑 \"不是,武所,我是想着快过年了,女的总比男的手巧,能多帮点忙!\" “行!你先和张x商量一下再告诉我,抓紧时间!一会儿我交班的时候要带你们出去!” “好嘞!谢谢武所!” 读者们应该也能猜到了,在‘赵老大’和我们号子的号长离开看守所后,我在无奈之下,当了号子里的号长,还在无奈之下,做了看守所新的‘跑号’!(但其中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具体的一些缘由,我会在过年特别篇后接着连载讲述。) 我和武所说了一声后,就拿着钥匙开了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然后打开了女号子的铁门。 张姐在听到过道内的声音后,站在了门口等着。 “张姐,咱俩去库房商量点事!” “商量事,什么事?” 张姐一脸的疑问,因为看守所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已经完成,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库房了,我和张姐也不再是每天都见,所以张姐对于去库房商量事很是疑惑。我担心张姐误会我赶忙解释道: “劳动队的事,估计咱们又有事情做了!” “真的!” 张姐听了后,一脸的高兴样儿转身就回去拿上黄马甲走了出来。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下女号子里的杨x还有那个大姐李月娥,李月娥倒是对于我过来叫张姐没多么在意,但杨x却眼睛发亮的看着我,带着渴望的眼神。 “就让杨x也进劳动队!” 我心里想着,在张姐走出来后,我关上了号子的铁门,带着张姐走向了库房。 老杨在释放回家后,看守所就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我,因为库房内还放着一些平时用于维护和检修用的工具以及配件、材料等。偶尔有需要维护的地方,我都是临时让号子里的棍子和刘闯帮我,但所里并没有让他们进劳动队。 “张姐,给,这是可以进劳动队的人的名单,你看一下!” 走到库房门口后,我把手中的那份名单递给张姐,一边开门一边和张姐说道。 “这是要给咱们劳动队加人吗?” “嗯,是的武所让加的,应该也是郑所的意见!” “太好了!” 张姐欢快的说道。 库房门被打开后,我和张姐就开始商量着加人的事。 “眼镜,接下来看守所要让咱们做什么?” “应该是给过年做准备!需要一些人手,你看看杨x和李月娥能不能用,能的话就把她俩加进来,武所已经同意加女的了!” 我简单把事情和张姐说了一下。 张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沉默了片刻后,张姐开口说道: “杨x这个小女娃娃可以用,手脚挺伶俐的,而且是农村人,能吃苦!” 听了张姐对杨x的意见后,我的心放下来了,虽然我想让杨x加入劳动队,但具体她平时的表现怎么样,我却不知道。劳动队需要的是能干活的人,我可不想把一个‘花瓶’给加进来,到时候反而让管教们说我是‘别有用心’! “行,那杨x就算一个,那个李月娥呢?” “她,我觉得不太合适!” “哦?怎么回事!” “李月娥倒也是农村的,但是个很笨的女人,听她讲,平时家里的活都是她‘老汉子’(北方方言:老公)做的,连饭都做不好。而且,不爱干净,有点邋遢!” 看来李月娥是不能进劳动队了! “名单上就两个女的?” “嗯,就两个!” “行,剩下的就是男的了,你看着定!” 张姐说完把名单递给了我。按照和武所说好的,我还可以再加两个或三个男的进劳动队,我拿着名单有点犯难。 名单上一共就四个男的,其中一个就是刘闯,但是另外三个人我都不熟悉,只是知道他们。 一个叫‘杜兵’(化名),大概20多岁,是因为涉嫌‘寻衅滋事罪’被关进来的,剩下的刑期我不知道,因为名单上也没写这个,但肯定是不超三个月的。 另一个叫“刘海元”(化名),今年大概四十多岁,是因为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关进来的 还有一个叫“张国良”(化名),今年也大概四十多岁,是和八号号子的号长‘炮哥’同案被关进来的,具体涉嫌什么罪名我不太清楚,但和盗墓肯定有关系。 最后一个就是‘刘闯’了。 刘闯可以进劳动队,这小子虽然有点‘虎’,脑子也简单,但挺听话的。虽然是诈骗,但他家里和村长说了好话,村长也因为是同村的,不想把事情做绝,就写了‘谅解书’,法院在三个月之内就快速审理完结,判了他个拘役‘五个月’。 “是不是不太好确定人选?” 张姐看我拿着名单没有说话,问了我一句。 “嗯,张姐,这里面除了刘闯我熟悉以外,其他几个人我也只是知道,具体人怎么样,我没有底!” “那就把刘闯算一个,再选一个行不行?” “行,武所也没说必须几个人,我只是想着人多点,这样干起活来还快点!” “嗐,眼镜,慢点不行呀!又不是什么规定好时间必须完成的!” 张姐的这句话提醒了我,对呀,为什么就要快呢?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光想着快了,慢点也没关系的,反正有的是时间。 “对,谢谢张姐提醒,那就再选一个就行!” 我又看了看名单,想了一下后,和张姐说道: “就用这个刘海元,他的事情我知道点,因为自己的老婆受‘欺负’(口角,挨打!),一怒之下才打的人,还算是个有情义的人!用他应该可以!” “你这挑人的原则倒是有点‘与众不同’,那你说说,你同意用杨x是什么原则,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人家了,有什么坏心思?” 张姐看我选完了人,和我开着玩笑。 “张姐,别逗我了,哪是你说的那样!我去告诉一下武所,你再拿上三套马甲,一会儿给他们穿上!” 我怕张姐继续和我开玩笑,就慌忙和张姐说了一声后就向办公室走去,张姐看我急急忙忙躲她的样子,在我身后笑着。 第163章 过年特别篇2 腊月初七的这一天,看守所为了准备过年,由武所通知我给劳动队增加几个人去厨房帮忙,我和张姐商量以后,最终决定增加三个人,一个是我们号子里的刘闯,另一个是女号子里的杨x,还有一个是刘海元。 和张姐商量好以后,我就到办公室把人选告诉了武所。 “行了,就三个人!你一会儿带到库房去安顿一下,抓紧点时间!” 我答应了一声后,拿上钥匙串走向了过道,决定先把杨x叫出来。我倒不是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现在既然有机会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出来做点事了,就想赶快让她出来,而且库房内只有张姐一个人在,杨x先出来也好。 我走到女号子门口后,用钥匙开着门。 张姐不在号子里,我过来开女号子门,这还是头一次,所以女号子里的所有人都很是奇怪的看着门口,杨x也一样! “杨x,出来!” 杨x听到我叫她后,带着激动也带着疑惑,还有点迟疑地走向了门口,号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带着点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过我没理睬她们的眼神,在杨x走出门口后,我‘嘭’的一声关上了铁门。 “眼镜哥!” 杨x怯生生的叫了我一声,好!我承认看到杨x的样子时的心情有了点慌乱,我静了静心后和她说道: “跟我走,到库房去!” 我径直往前走着,走了几步后总感觉身后的杨x似乎没有跟上来,就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杨x正一脸紧张,双手揉捏着衣角站在号子门口。我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在‘赵老大’临出看守所时做的事情给杨x的心里蒙上了阴影(具体的事情在后续连载中会讲到!),杨x这是把我也当成了和‘赵老大’一样的人。 “嗐!杨x,是我没有说清楚,叫你出来是让你加入劳动队的事,张姐在库房等着你,我送你进去!” 为了让杨x不再担心,我赶紧解释道。杨x听到后,这才放下心来但仍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我走向库房。 到了库房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张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杨x妹子,快进来!眼镜你还不相信吗,瞎担心什么?” 张姐热情地和杨x打着招呼,原来张姐一直就站在这里看着外面,刚才杨x的担心她应该早看在了眼里。 “好了张姐,杨x就交给你了!” 我说了一声后,转身向男号子方向走去。 走到我们号子的小窗户时,刘x像往常一样扒在那里,看到我走进来了,和我打着招呼: “哥,什么事?” 我原本准备先把刘海元提出来后,返回来再叫刘闯出号子的,既然刘x在这里,就顺便让刘x告诉刘闯也好。 “刘x,告诉刘闯,一会儿我过来叫他出号子!” “嗯嗯!哥,是什么事?” “让刘闯进劳动队,让他过来等着!” “好嘞!” 刘x转身去告诉刘闯做准备了。 刘海元被关在五号号子里,五号号子的号长是‘三虎’,在看到我过来开门的时候,快步走了过来。 “老大!进来什么事?” “哦!三虎,我过来叫刘海元出去!” 三虎回头叫了一声刘海元后,问我 “他怎么了?” “所里让他进劳动队,我叫他出来!” 刘海元进劳动队的事,他号子里的号长应该知道的。 “哦!这小子命真好!” 三虎听了后羡慕道, “老大,给根烟,号子里货不多了!” 只要有机会等到我,几乎和我熟识一点的在押犯都会向我要烟,这已经成了习惯了!我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给了三虎,三虎谢着我。然后,我打开门等着刘海元过来。 刘海元听到了我和三虎说的话,带着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走了过来。 “老大!” “嗯!让你进劳动队,跟我来!” “真的?” “我用得着骗你吗?” “嗯嗯,谢谢老大!” 刘海元走出号子后,我关上了铁门,他边跟着我走,边谢着我! 在走到我在的号子门口的时候,我打开了号子的铁门,整个号子的人看到我后,都一本正经地坐在通铺上,眼睛直视前方,刘闯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脸的惊喜。 “老大!” “嗯,出来!” 刘闯听到后毫不犹豫地走了出来。 刘闯一向很听话也很相信我,在我关上号子门后,很安静地和刘海元跟在我身后向库房走去。 办公室内的武所和小赵管教正坐在椅子上说着话,看到我把刘闯和刘海元都叫了出来,武所喊了我一声后,说道: “眼镜,抓紧点时间,一会儿你先带他俩给号子里打饭,吃完了饭就跟我出去!” “知道了,武所!” 也就是从今天开始,打饭的任务就交给了刘闯和刘海元,我则跟在他俩身边,照料着。 我答应一声武所后,继续带着刘闯和刘海元往库房走,在过道内,刘海元和刘闯听到武所的安排后,也猜到了以后打饭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俩,俩人很是兴奋地在我身后嘀咕着。 我想到自己第一次能出来给号子里打饭时的心情和感受,很能理解俩人兴奋的表现。不仅有机会每天出号子,还能在所有在押犯面前有了面子,有了地位,换了是谁都会兴奋的。 很快我就带着俩人来到了库房门口,库房内张姐正和杨x坐在一起,还拉着手低声说着话,听到我们走进来了,俩人才站起身来。 我看到杨x身上已经穿上了黄马甲,正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对她笑了笑后,这才带着刘海元和刘闯走进了库房内。 “咳咳” 等刘闯、刘海元、还有杨x都站好后,我清了清嗓子,向站在地下的几个人说道: “今天把你们叫出来,是因为所里决定让你们三个也加入到劳动队。怎么样,都愿意!” 我故意顿了顿,挨个看着新加入的三个人等着他们的回答。 “愿意!” “我愿意!” 刘闯和刘海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愿意!” 好,虽然声音低,但杨x的回答我也听到了! “好,咱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帮着厨房‘闹活着’过年,所以,一会儿吃完早饭后,武所会带咱们到中班去!” 听到我说要去中班,包括张姐在内的四个人都高兴起来。张姐还从来没有出过内班,对于能走出内班到中班,张姐同样很是高兴,毕竟这也是向‘自由更进了一步’。 “好了,具体的规矩和注意的事情,我和张姐会随时和你们讲的,现在,有张姐给你们发黄马甲,都穿上后,刘闯和刘海元跟我去办公室,张姐你和杨x先回号子里打饭。” 张姐早已准备好了黄马甲,杨x已经穿上,刘闯和刘海元兴奋的接过马甲穿在了身上。 “好了,跟我走!” 库房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我带着众人到了办公室,武所看到我们进来后,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带着我和刘闯、刘海元向厨房的窗口处走去。 四哥已经等在了窗口处,我和四哥打了声招呼后,教着刘闯和刘海元怎么配合四哥往小推车上安顿饭菜。等安顿完后,四哥让我告诉武所一声,说他今天就不进来了,要在厨房准备。 我和武所说了一声后,武所就走回了大操场中央,不再管我们。和‘赵老大’在的时候不同,我虽然作为‘跑号’,但在打饭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不管,陪管教站在大操场上聊天,而是跟在小推车旁一起照料着,慢慢地管教们也就习惯了我的做法。 由于刘海元是第一次出来给号子里打饭,所以一开始掌握不好打饭的节奏,有点慢,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打了两个号子后,刘海元就适应了。 等给所有号子打完饭后,我们三个都回了自己的号子,抓紧时间吃完了早饭,然后,我把劳动队的其他四个人又重新集中起来,由武所领着向‘四道门’走去,准备去厨房帮忙。 一路上,我和张姐向三个新人说着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特别是地上划着的黄线,是绝对不能越过的,三人都认真的听着,记着。 武所在和中班的值班管教打了声招呼后,打开‘四道门’带着我们走进了中班。我作为队长,在他们四个人被带出中班值班室后,在一份‘出工记录’上签了个字,然后才走出值班室来到厨房门口。 张姐四个人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厨房门口等着,武所向四哥和韩姨说了一声后,又向我说道: “眼镜,把他们看好了,好好干活,不要出什么事!” “好嘞,武所!” 我赶忙答应了一声。 武所吩咐完我就离开去了值班室,四哥和韩姨俩人站在厨房门口很是感兴趣地看着他们四人。我向四哥和韩姨打了声招呼后,分别介绍了一下,这样以后也好有个称呼! “行了,都进来!” 四哥说了一声,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在韩姨也走回去后,站着的四个人才跟着走进了厨房。 第163章 过年特别篇3 年夜饭必不可少的一种食物:萝卜丸子,本章节所述做法均为实际的配比,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试试。 武所带着我们劳动队来到中班的厨房后,和四哥做了交接,然后就离开了,四哥和韩姨在我互相介绍完后,对我们说道: “准备开工了,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蒸萝卜丸子!” 四哥向我们说道,韩姨也接着问了一句: “你们在家蒸过没有?” “没有!” “见过!” 我们几个凌乱地回答着 “呵呵,就会吃,不会做!” 四哥向我们开玩笑的摇摇头道。 随后,四哥给劳动队分了工,两个男的分别负责切肉和擦萝卜薄片,张姐和杨x负责切配料,主要是大葱和鲜姜。我负责协调,哪里需要帮忙帮哪里!嘿嘿,我知道这是四哥在照顾我了! 厨房内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刘海元切的是冻猪肉,所以切得很是费劲,刘闯用擦子擦着萝卜薄片,擦了一会后,看到刘海元切得挺费劲的就主动和他换了一下。张姐负责切鲜姜丝,杨x负责切葱丝。鲜姜丝还好说点,不太辣眼睛,但杨x切了没多长时间葱丝,辣得眼睛直流泪。(说明:这里说明一下,在我们本地做萝卜丸子用的大葱不是那种可以直接蘸酱吃的甜葱,而是那种本地种植的辣葱。) “眼镜,你才不‘眼活’(读音:眼nie er,北方方言,眼中没活,不机灵的意思)咧!也不知道帮帮人家小姑娘!” 韩姨和四哥正称着调料(盐、花椒粉等),看到杨x被辣得直流泪,‘挤兑’着我。我听了韩姨说的话后,有点无奈的甩甩剥葱皮弄得满是泥土的双手: “韩姨,你看我也在忙着,粘的满手是泥!” “哈哈” 韩姨本就是在逗我,听了我说的话后,和四哥笑着。 “老四,眼镜的脸皮可薄了,一逗就脸红!” 也不怪韩姨这么说,我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在看守所内熟识的人,包括管教们在内,总爱拿杨x和我开玩笑。当然,都是一些善意的玩笑,并不是说我真的做过什么事留下了什么把柄。 也许这就是看守所的特殊之处。 不仅是我们这些在押犯,被关在号子里失去了自由,就是管教们,特别是在内班值班的管教们除了能走出看守所外,其实一天一夜的值班时间也是很无聊的。我已经和韩姨和四哥很是熟识,他们时常和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来给沉闷的气氛增添一点活跃,二来也能让我在看守所的生活中多点轻松的时间。 “四哥,趁现在嘴歇着,给我们讲讲蒸萝卜丸子具体是怎么做的!” 为了让厨房内的气氛能活跃点,我向四哥提议道, “行啊!完了给四哥送条好烟来!” “嗯嗯,行!” 我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们一边忙着一边听着四哥和我们讲萝卜丸子的做法。 萝卜丸子的做法大体分这么几步 首先要把萝卜擦薄片,然后需要在大锅里烧开水煮事先擦好的萝卜薄片,等烧开锅煮几分钟后,用‘笊篱’捞出来,控干水后装入干净的面粉袋或装化肥的袋子里(别担心,都是用现洗得很干净的袋子),用力挤掉水分,最后放到洗衣机里彻底甩干水分。最后再把甩干的萝卜薄片剁碎,放入盆内备用。 萝卜的处理就完成了! 然后,是处理肉了,选用瘦肉多,肥肉少的猪肉,先切片,再切丝,最后也同样剁碎,装入盆内等待备用。 “四哥,萝卜和肉有比例没有?” 我问了一下四哥,四哥回答道: “一斤萝卜碎咋地还不上一两的肉,不过爱吃肉了就多放点,不爱吃了就少放点!” “哦!明白了!” 我回答道,旁边的韩姨这时说了句: “肉没有比例,但盐和粉面(淀粉)可是有比例的,特别是粉面,多了少了都不行!” “那韩姨,盐和粉面的比例是多少?” “这得问你四哥了,我老记不住,他记得清楚!” “四哥,是什么比例,传授传授经验!” “萝卜和肉准备好后,先加粉面,一定要是‘红薯粉面’(红薯淀粉)。记好了,一斤萝卜和肉加2两2的粉面,稍微多点可以,但不能少了!” “嗯嗯,记住了!那盐呢?” “盐最后上,记住一斤萝卜、肉和粉面合起来的份量,要上‘一钱五到二钱的盐’(老人们还是以‘钱’为单位来衡量比‘两’少的重量。一钱就是现在的5克。),盐多点少点没关系,看你的口味了!” “眼镜,记住了,萝卜丸子好吃的关键在‘葱大姜大麻油大’,其他配料(花椒粉、大料粉、十三香等等调味品)自己约(yao)预(yu)(北方方言:约摸,估计的意思)的上就行!” 韩姨提醒了我一句,然后又补充道: “锅上气后,一直蒸最少一个小时就行了!” 四哥和韩姨讲完‘萝卜丸子’的做法后,厨房内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不再死气沉沉的。随着众人‘话匣子’的打开,劳动队的人和四哥以及韩姨都慢慢地开始熟识。我们一边忙活着蒸丸子,一边闲聊着,因为有张姐和杨x在,所以厨房内不时地传出一片逗笑声,再加上‘当当当’菜刀敲击菜板的声响,还有各种调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慢慢的传来。看守所的年味就这样在这里开始出现! 我们一直在厨房内忙活着,等把所有的猪肉和萝卜都处理好后,四哥看看时间快到了十一点了,就让刘海元和刘闯帮着他开始准备号子里的午饭。 “眼镜,按照刚才说的比例,你给算算需要加多少的粉面和盐,帮你韩姨配好料,‘和’好后准备‘捏丸子’!” “好的,四哥!” 我答应一声后,一边问着韩姨和四哥一边把用的盐和粉面需要的量逐步算了出来。最后按照韩姨的约(yao)预(yu),把所有的配料都加进去后,四哥开着玩笑对我说道: “眼镜,蒸出来的丸子要是不好吃的话,在看守所里你可就丢大发人了!” “应该没问题的,四哥!”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算的过程,应该没错就向四哥保证着! 到了中午打饭的时候,四哥让我和张姐以及杨x留在了厨房先吃饭,带着刘闯和刘海元回了内班打饭,等打完饭后,刘闯和刘海元回了厨房才吃的饭。 众人都吃完饭后,一起捏着丸子,大概又用了两个小时左右,差不多到了下午的三点才开始上气蒸上丸子。 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从笼屉内传出了萝卜丸子特有的香味。坐在厨房内等着的我们(劳动队)在闻到这久违的香味后,嘴里不由地就多了湿润,都偷偷地咽着口水。我虽然不喜欢吃肉,但这种萝卜丸子却是我最爱吃的一种食物。 “闻起来还行!” 四哥给我们几个男的都发了一根烟后,闻着味道说道。韩姨一脸嫌弃的把张姐和杨x叫到门口躲着烟味,一边揶揄这四哥: “也不看是谁的‘大师傅’,哪能不香!” 张姐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韩姨和四哥逗笑,满脸轻松地站在韩姨身边看着四哥。 四哥这次罕见的没有回应,咧开嘴笑着。也许是忙了大半天终于看到成功了,四哥心情很是不错。 厨房内大大的笼屉一共蒸了三层,里面全是捏好放在碟子里的厚厚的丸子。我想着刚才计算的时候,称出来的份量。青萝卜脱水后一共是三十斤左右,猪肉大概有十斤,再加上粉面(红薯淀粉)和其他配料,加起来足足有五十斤的萝卜丸子。 “四哥,这次丸子可蒸的不少!” 我和四哥说了一声 “萝卜是外面的关系户送给看守所的,整整送了一车,都在地窖里放着,猪肉也是关系户送的,送进来有一扇肉,剩下的都在墙边的瓮子里冻着!” 从四哥的说道中,我知道了,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外面总有一些和局里,所里有关系的人给看守所送一些应季的蔬菜和肉食进来。至于看守所用不用付钱,四哥不太清楚,他只管有什么就做什么! 在我们的等待中,丸子终于蒸熟了! 等笼屉的气小了以后,四哥让刘海元和刘闯两个人站在灶台上,开始一层一层的往下揭笼屉。很快厨房内就满是白茫茫的蒸汽,我因为带着眼镜,蒸汽一出来,眼镜镜片变得一片模糊,我顾不上别的赶快走到门口,用衣角擦着镜片。丸子的香味也很快传了出来,我不争气的流着口水,趁着众人因为蒸汽互相看不清,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 “真香!” 我听到旁边传来了张姐说话的声音。 “嘶好吃!” 从灶台边也传来了四哥烫着嘴尝了一个丸子后的称赞声。等三层笼屉都放下来后,厨房内的蒸汽开始慢慢消散。 “走!咱们也过去尝尝!” 韩姨对张姐和杨x说道。韩姨只是很随便的一句话,当然也是真心说的一句话,但张姐和杨x却没敢挪动脚步,虽然我看到她俩也在偷偷地咽着口水。 “听韩姨的,咱们也去尝尝!” 我向俩人招招手后跟在韩姨身后向灶台走去,张姐和杨x这才跟在我身后走了过去。 第163章 过年特别篇4 等萝卜丸子蒸好出锅后,四哥尝了一个称赞道很好吃,然后就对我们说道: “来来来,拿上筷子都过来尝尝!” 四哥向我们说了一声,四哥发了话,劳动队的其他人才都不再犹豫,各自找了一双筷子,夹起丸子吹吹气后,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真香!” “嗯嗯,好吃!” 因为是尝,所以大家都没敢多吃,不过我什么都没管,一直夹着丸子在吃,直到嗓子里感觉又辣又咸(葱,姜,还有胡椒粉的辣,盐的咸)后,才停了下来。 劳动队的其他人都站在一边很是羡慕的看着我,四哥和韩姨也笑眯眯的看着我并没有说什么。 我看到众人都在看我后,这才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一直不想出风头的我,第一次在厨房内因为吃丸子出了个风头! “吃饱了?” 四哥笑眯眯地问我 “没饱,没敢多吃!” “还没多吃,你小子都吃了快小半碟子了!” 四哥边说边伸出脚做出想要踢我的样子,我慌忙躲开,‘嘿嘿嘿’的向四哥赔笑着。 丸子已经蒸好,四哥看看今天在厨房的任务已经做完,就把劳动队的其他四个人都送回了内班,只单独留下我一个,等丸子彻底凉凉后,帮四哥把丸子放到院子墙边的大瓮子里冻上。韩姨因为家里有事,所以也离开了看守所,厨房内只剩下了我和四哥两人。 “四哥,丸子是在做烩菜的时候上的!” 我和四哥在厨房准备着号子里的晚饭,一边准备一边问道。 “就是,在烩菜里加的!” “看起来可是不少了!” 我看着在灶台边的桌子上摆着的一碟碟的丸子,和四哥说道。 “这里面还有所里领导和管教们的,每人都会分上一些,当然蒸的就不少了!” 我大概算了一下所里的管教总人数,经过这么一分的话,那给我们在押犯们剩下的丸子也就不那么多了,可能也就是能每顿饭按颗给在押犯们吃点,这才能坚持到过年。 在晚饭做好后,丸子也凉的差不多了,四哥拿筷子试了试丸子,然后指着桌子下挂着的一沓子塑料袋,向我说道: “嗯,可以了!眼镜,你在厨房把每个袋子里装一碟子丸子,先装装十二袋,放好就行!” 我知道,这就是四哥说的所里管教们分的丸子了。 “行,四哥!那我就不进去打饭了!” 我和四哥说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拿上塑料袋装丸子。四哥答应一声后,就到值班室联系内班准备打饭,在安顿好饭菜后,四哥就进了内班,厨房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装着丸子。 往袋子里装丸子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装完了。 在装完后,我看了看剩下的袋子还有很多,而且丸子特有的香味一直往鼻子里钻,就不由地心里一动,我做出了一个有点大胆的决定,我要装点丸子回号子里慢慢吃。 现在厨房内只有我一个人,我多少带着点心慌,拿了一个塑料袋,把一碟子的丸子倒在袋子里,然后试着往裤兜里装了一下。 “太多了!” 我还是有点贪心,对于浅浅的裤兜来说,一碟子的丸子显然是装不下的,但是半碟子丸子应该差不多,可是这样一来还剩下了半碟子丸子,只能是分着放到管教们的袋子里。 这时,我想到了在尝丸子的时候,没有吃尽兴的张姐和杨x的馋样儿。辛苦了半天,给她俩带回去一点丸子平时吃也应该的。就又拿了一个塑料袋,把剩下的半碟子丸子倒了进去,这样就把一碟子的丸子平分成了两个袋子。我试着把两个装丸子的袋子塞到两边的裤兜里,感觉了一下,还是不行,裤兜倒是可以装下,但这样一来,很明显就能让管教们看出来我两边的裤兜装了东西。 大操场上已经能听到四哥说话的声音,晚饭应该是打完了,四哥马上就要回到厨房!我也顾不上再多想,把两个塑料袋系好疙瘩后,直接塞到了背心里!虽然感觉很不舒服,但因为冬天穿的衣服厚的原因,管教们不仔细看的话是很不容易发现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背心里的两个袋子不要掉出来就行。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把一共十三个碟子都放在水槽内,趁着四哥还没回来赶快洗干净了一个碟子,放回了橱柜内。这样即使四哥要数碟子,也只能是十二个,至于笼屉内是不是少了一个碟子,还是不容易被四哥发现的。 四哥回到厨房后,就让我就着丸子在厨房吃了晚饭,然后我听从四哥的安排,把剩下的一碟碟的丸子全部倒在了院墙边的一个大瓮子里。还好,一直等到把丸子都倒在外边的大瓮子后,四哥都没有发现我偷装了一碟子的丸子回内班。 等把这一切都做完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眼镜,忙了一天了,回号子休息!” 我正要在水槽内洗那些碟子,四哥叫住了我。 “泡一晚上,明天你们出来了再洗!” “行,四哥,那我就先回内班了!” “走,四哥送你回去!” 四哥虽然不是看守所的正式员工,也算不上管教,但却有权利送我回去。我背心里揣着两袋丸子,小心地跟在四哥身后,生怕没有系腰带的号服裤子会承受不住丸子的重量,让袋子给掉出来。如果那样可就有点‘糗’了,被管教们发现倒是没有什么,但让管教们知道我偷丸子回内班终究有点不合适。 今天内班是严所和小张管教的班。‘四道门’是小张管教过来打开的,在‘四道门’被打开后,我和小张管教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径直向内班的办公室走去。 现在,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装回来的其中一袋丸子给张姐他们号子送过去。 我走进办公室后,看到严所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桌子上放着得茶杯里有喝剩下一点的茶水。 “严所,我回来了!” “哦!忙完了?” 严所睁开眼看着我问道。 “嗯,忙完了!” “今天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号子!” “嗯!严所我先给您在烧点水,重新泡杯茶!” 我边说边小心地(背心里装着丸子)找到热水壶,接好水后,开始烧着,然后把严所茶杯内的剩茶倒掉,洗干净后又倒上新茶叶。 自从老杨释放回家后,在严所的班上,我就充当了老杨的角色。今天比较特殊,我一天都在中班的厨房没有回来,换做平时的话,我基本上都在办公室有什么事了就做,没什么事了就陪着严所闲聊。 “严所,库房的门锁上没有?” 我想到一个也许能进入女号子过道的理由,就问了严所一句。 “库房?你过去看看!” “嗯!我去看看!” 我答应一声后,拿上钥匙串后就走向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不过心中多少对严所还是有点愧疚,毕竟我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关心库房是不是锁上了门。 大铁栅栏已经锁上,在我准备打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小张管教也从外面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开始看着手机,并没有管我要干什么。 “吱呀”一声,大铁栅栏被打开,在我走进过道后,快速地从背心里掏出一袋丸子,向女号子走去。 一般大铁栅栏被人打开后,每个号子里都会有人在听到声音后注意着过道内的动静,我希望女号子今天同样也能注意到,这样就省了我在过道内说话会弄出动静的麻烦。 我走到女号子的小窗口处后,把手中的袋子快速地放在窗口里面。在放的时候,我看到整个女号子的人都在看着这里,张姐正坐在通铺边泡着脚,看到我过来后就让杨x走了过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偷偷摸摸地给女号子送吃的东西,所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不过还是很顺利的把袋子递给了杨x。 “给你俩拿回来的!” 杨x诧异地接过袋子后,我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慢悠悠地向里面的库房走去。 库房门确实没有被锁上,还是虚掩着。我推开门进去简单查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这才走回过道内锁上了门。 再次走到女号子门口的时候,张姐已经在小窗口处等着,看到我过来了,笑嘻嘻的低声和我说了一声: “谢谢了眼镜!” 我回应了一个简单的微笑后,锁上大铁栅栏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热水壶正好烧开了水,我放下钥匙串后拿着热水壶一边给严所冲着茶,一边说道: “严所,库房门一直没锁,我过去锁上了!” “那就好!小张,你送眼镜回号子!” “嗯!走!” 小张管教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我走向过道。 随着身后号子门被小张管教“嘭”的一声锁上,我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号子里的众人在看到我回来后,都停下自己的事情赶紧排好队看着我。现在号子里的二铺是‘二黑子’(是的,这小子又经过一番努力后调回了我们号子,还睡了号子里的二铺),每次我从外面回到号子里时,只要不是坐班的时间,‘二黑子’都会让号子里的人排队迎接我,我曾经说过他用不着这样,但‘二黑子’却说这样才有欢迎老大回来的仪式感。我听了他的理由后,也不好再拒绝‘二黑子’的一番好意,就由着他这样做了。 “老大你回来了!” ‘二黑子’向我打着招呼 “嗯!给,放好了!” 我把背心里的那一袋丸子拿出来后,递给了‘二黑子’。‘二黑子’接过袋子后,打开看了一下 “丸子!” “嗯!你先尝尝,以后吃饭的时候就着吃!” “谢谢老大!” ‘二黑子’一边吃着丸子,一边高兴的回答道。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号子里,忙了一天的自己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163章 过年特别篇5 随后的一段时间内,我带着劳动队除了在内班做一些需要做的事情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中班的厨房帮忙,一起准备着看守所过年的食物。 在做完丸子的第二天早上,我出了号子,先是跟着严所到了中班的小灶给严所做了一顿拌汤(也就是疙瘩汤,严所每天的早饭基本都是这个),和严所在小灶吃完饭后,严所带着我回到了内班,因为我上午得带着劳动队到中班的厨房继续帮忙准备过年的食物。 这次我拿着钥匙串先把刘闯和刘海元给叫出了号子,在带着他俩到了办公室等着后,我去打开女号子的铁门,叫张姐和杨x出来。 走到女号子门口的时候,我抬眼看到女号子里的张姐和杨x都已经穿好了黄色的马甲,正坐在一起说着话等着我叫她俩出号子。 她俩看到我到了门口后,就相跟着站起身向门口走来。 号子门被打开,张姐和杨x俩人看着我嘻嘻笑着,一边往外走张姐还一边低声谢着我: “眼镜,谢谢你了!” 我知道,张姐还是在谢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带给她的那袋丸子。 “不用谢,我顺便装回来的!你俩先吃着,吃完了告诉我,我再往回装!” “没想到眼镜也学会‘偷’吃了,嘻嘻!” 张姐开心的和我开着玩笑。 “哦!咱们辛苦了一天做的,怎么都得让咱们先吃尽兴!” “就是!咱们先吃好再说!” 我带着张姐和杨x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来到了办公室内。张姐和杨x同样站在刘闯和刘海元身边后,劳动队的人就全部到齐了。 小张管教已经去开‘四道门’,没过一会儿,小张管教就带着秦所和老郅走进了办公室。 “吆!咱们眼镜队长领导的人又多了!” 秦所一看到我身后站着的四个新的劳动队成员就说道,好,秦所是一逮着机会总会和我开开玩笑,快半年的时间了,我都习惯了秦所的玩笑。要是哪一天秦所不和我开玩笑了,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严所还等着交班,所以秦所也就再没有说别的,和严所做了简单的交接班工作。等交接完成后,严所才带着我们劳动队走出了内班,同样的,我在中班的值班室一个‘出工登记’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四哥和韩姨已经在厨房内开始忙活着。我带着劳动队到了厨房后,向四哥和韩姨打了声招呼,并问了一下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今天做蒸肉,都洗洗手过来帮忙!” 按照我们当地的传统,在过年的时候,有两样食物是必不可少的,萝卜丸子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蒸肉”。 我们都挨着洗干净手后,就在四哥的安排下,开始在厨房内忙活了起来。 今天用的猪肉明显比昨天要多,而且同样是多用瘦肉,少用肥肉,萝卜的用料倒是和昨天的差不多。众人的分工和昨天一样,我还是继续做着一些辅助的工作,也许这就是‘老大’的特殊待遇! 四哥把事先切下来的肥肉在锅里炼着油,炼好的猪油是好东西,可以给饭菜增加香味,也能给在押犯们的肚子里多点油水! “眼镜,你这个大学生知道蒸肉的传说不知道?” 四哥一边炼着油一边问我。关于蒸肉的传说我还确实知道,因为我平时喜欢看一些历史书籍,特别对和我们当地有关的历史更是关注,所以我没有犹豫就回答道: “四哥,这个我还真的知道一点!” “行,反正你的嘴也闲着,就和大家说说呗!” 好,这是我昨天和四哥说的话,四哥记在了心上,今天又把同样的话还给了我。 “行!那我就简单和大家说说!”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有关蒸肉的传说。 “首先,咱们这里的蒸肉和东北等地的配料和做法上有很大的不同。其他地区的蒸肉都是直接把肉加上调料‘和’好后,直接放到碗里蒸出来吃的,不太容易保存。咱们的蒸肉在工序和配料上要比其他地方的麻烦的多,但胜在好保存。我就先讲讲关于咱们本地和蒸肉有关的一个传说!” 我一边坐在小板凳上剥着葱皮,一边开始和众人继续讲着。 “首先,咱们都是当地人,对咱们县的村庄的名字都知道不少。” 劳动队的几人都点着头,表示知道! “但是不知道大家发现没,咱们这里的村庄名字有些特殊,都是以“营”和“寨”为主的多,比如:x家寨,x安营此类的名字。 其实,这和咱们当地的历史有关。在古代,或者准确的说在东汉时期,咱们这个地区实际上是属于中原和塞外少数民族不断发生冲突的古战场。就现在咱们当地得老百姓还时常能在田地里劳作的时候,发现一些古代遗留下来的小东西,比如盔甲上的铜制配饰,或者类似古兵器的一些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大多没有多大的历史价值! 不过也有例外,就像八号号子的头铺“炮哥”,这家伙就在咱们当地发现了一个古代的大型墓葬,然后用了一种比较特别的方法去盗墓,结果最终还是被发现关在了看守所内。” 我讲到这儿的时候,韩姨出声打断了我 “咱们这儿还有大型墓葬呀!这我还没有听说过!” “不哇你知道些甚咧!” 四哥似乎不太满意韩姨打断我说的话,回怼了一句韩姨 “呀呀!老四你要是知道,那你就给我们讲讲,还用让人家眼镜给讲?” 韩姨也不示弱,和四哥开始了斗嘴。刘闯和刘海元听了后到没什么,但张姐和杨x听到韩姨和四哥斗嘴后,却低着头嬉笑着。 四哥被韩姨将军到这儿,很是自信的说了一句: “嘿嘿!九营十八寨,听过没有?” 韩姨则一脸嫌弃的瞪了四哥一眼 “还是让人家眼镜给说,省省你的嘴!” 我听了后赶紧接过话头来,继续说着。 “四哥确实说的对,按照当地老人们口口流传下来的说法,我们当地确实有着“九营十八寨”的说法。这一说法来自东汉时期着名的抗击北方匈奴的将领卫青(至今我们当地还有一个村子是以卫青的名字命名的,相传是当年卫青抗击北方匈奴驻兵的地方),而蒸肉的出现也和卫青有关。” 关于这个村庄的名字厨房内的众人都知道,所以都点了点头,四哥和韩姨也不再斗嘴,开始安静地听我讲着。 “在古代打仗的时候,军粮一般以炒米粉和炒面粉为主,再加上一点鲜肉干一类的。好一点的可能还有一些咸菜干一类的东西。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东西吃的时候很不方便,需要就着热水才能吃下去,而且这种状况会直接影响到打仗是否能取得胜利! 为了解决吃饭不方便的问题,卫青就和大家商量着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面粉、肉、蔬菜、以及咸盐和其他佐料混到一起,然后在碗里蒸熟后,让士兵们随身带着。饿了的时候可以随手拿出来吃几口,这样就方便的多了! 经过卫青的一番尝试后,最终就形成了我们当地这种叫做‘蒸肉’的特殊食物。因为方便携带,又易保存而且吃的时候还简单,所以蒸肉的做法就一直流传了下来。成了现在家家户户在过年的时候必不可少的一种美食!” “讲完了?” 四哥问我 “嗯,讲完了,四哥!” “你们知道为什么用的是猪肉而不是其它肉?” 众人都摇摇头,我也跟着摇摇头,虽然我知道,但我还是想把这个解释的机会交给四哥来说! “用猪肉,不知道原因!在古时候,那些当官的和有钱的都不吃,都觉得猪肉是下等人才吃的!” 四哥得意的对韩姨说道,韩姨则‘切’一声不再理睬四哥。 四哥的说法很对,在古代和现在确实不一样,猪肉是上不了‘贵族’的饭桌的,猪肉在‘贵族’们眼里属于下等食物,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却是‘美食’。 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平常百姓家在年底做‘蒸肉’的时候,还会做一种全是瘦肉的蒸肉,做出来的味道比‘萝卜蒸肉’更香。就连我这样不喜欢吃肉的人,蒸肉对我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一种美食。(蒸肉的做法我在文章里就不详细介绍了,如果有粉丝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把详细的做法告诉大家!) 说完有关‘蒸肉’的事,四哥问起了我八号号子的头铺“炮哥”盗墓的事。 “眼镜,知道那个‘炮哥’的事,给咱们讲讲?” “我大概知道点,反正现在嘴也闲着,那我就给大家说说!” 对于蒸肉的传说大家可能还有点不太感兴趣,但一说到盗墓的‘炮哥’,特别是劳动队的人都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他们感兴趣的不一定是‘炮哥’,而是“盗墓”这一件事。 第163章 过年特别篇6 我在喝了口水后,继续向厨房内的众人讲着‘炮哥’盗墓的事情。 “我以前还不知道咱们县里有大点的古墓,就是因为‘炮哥’盗墓的事我才知道的。” “‘炮哥’本来是在咱们县里开机械加工厂的,前几年赚了点钱,在交往中就结识了不少各行各业的朋友。去年,‘炮哥’在离咱们咱们县城不太远的那个xx寨村租赁了一块地,说是要建新厂子,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很正常,并没有怀疑什么!” “但实际上,是‘炮哥’在一次和朋友们吃饭的时候,听说了在那块地里可能有一个大型的墓葬(也不是太大),里面很有可能有值钱的宝贝!‘炮哥’听说后,事先找一些‘专业人士’做过探测,‘专业人士’告诉他地里确实有古墓存在,而且还不小,但具体里面有什么不知道,只有挖开才行!” “于是,为了能挖开古墓并不被人发现,‘炮哥’就想了一个代价有点大的办法。” “‘炮哥’在得知可能有大型墓葬的事情的时候,正值他有心想扩建自己的厂子,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建新厂的地方。所以在得到‘专业人士’对墓葬位置的确认后,就动起了歪脑筋,想借着建厂子的机会把块儿地买下来,一则可以偷偷的挖掘古墓,二来这里将来还能作为他的新厂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虽然有墓葬的这块地并不是很适合建新厂的地方,但‘炮哥’还是狠了狠心,花钱把那块儿地给租赁了下来。为了能起到掩人耳目,偷偷挖掘的目的,在租赁下地后,首先在四周建起了围墙,还盖起了一排办公室,并在大门口挂上了xxx机械加工厂的牌子。” “施工前不是应该有当地的文保部门先做勘测吗?” 四哥看来在看守所待得时间长了,还是知道一点‘流程’上的事情的! “嗯,正常应该是由文保部门先做勘测,开出勘测结论后,才能施工的!不过,‘炮哥’费了点心思花钱把这事就给‘摆平’了,文保部门的人只是过去走了个过场,就开出了没有文物这样的‘勘测结论’!” “哦!那这个‘炮哥’被抓后,文保部门的人应该也有麻烦了!” 四哥听了后说了一句,我点点头表示认同,不过我知道看守所内并没有因为‘炮哥’而被关进来的文保部门的人。 “就这样,白天的时候‘炮哥’安排施工单位建着厂房,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和几个朋友在围墙里偷偷进行着‘盗墓’的工作。经过几天的探测和偷偷挖掘,最后还真的让‘炮哥’挖开了那个大型墓葬,并在墓葬里发现了不少的陪葬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级别的墓葬,但也是汉代一位将军的墓葬(‘炮哥’当时并不知道,是在被抓后,考古所得出的结论!),里面的陪葬品还是有不少。按照‘炮哥’的说法,陪葬的东西价值都足够他建新厂子的钱了。” 四哥听到这里后问了我一句 “知道挖出了一些什么不?” “不太清楚,这个‘炮哥’并没有说过,只是听说炮哥有一次曾经在管教问他的时候,说挖到过金子,好像还是‘马蹄金’!” 我向四哥说道,韩姨听了后,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是‘马蹄金’,就问了我一句: “眼镜,‘马蹄金’是什么东西,也是金子?” “这都不知道,样子就像‘马蹄’的金子就叫‘马蹄金’!” 四哥对这些事还是知道一点的,听到韩姨问我后,就抢着机会和韩姨说道,只不过他更想的是有机会‘怼’韩姨一次。 “咋了,不知道还不让问了!” 韩姨也不惯四哥这样老是在嘴上占便宜,就斜着眼睛瞪着四哥又说了一句。 “让,让,让!” 四哥这次服软了,然后问我道: “那这事是怎么被发现的?” “哦!四哥,按照‘炮哥’说的,他是‘点背’,这事是被当地的驻军给发现的!” “快讲讲,怎么被咱们当地的部队给发现了!” 厨房内干活的众人听到我说是被部队发现的,都很是好奇的纷纷问着我,就连不太喜欢说话的张姐和杨x也着急的催着我。 于是我继续给他们讲‘炮哥’说的‘点背’的事。 “要说‘炮哥’也确实‘点背’,离‘炮哥’建的这个厂子围墙旁边,地下就有一条国防光缆经过。本来围墙旁边有国防光缆的事,‘炮哥’在开始选址建厂子的时候是清楚的,不过他只是觉得在施工的时候尽量离国防光缆远点就没事了,正常也确实是和国防光缆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没事了。” “但‘炮哥’却没想到当地的驻军会每天都安排专人全线巡查这条国防光缆,检查也没关系,检查线路的士兵没事也不会去管旁边厂子里的事!‘炮哥’点背就点背在在他们决定挖开墓葬的那天晚上,他们偷偷挖掘古墓发出的动静,引起了当时两名巡查线路的士兵的好奇!” “怎么晚上还巡查线路?” 四哥听到这里问了我一句 “哦!四哥,是我没有说清楚!安排巡查线路的士兵一般都是新兵,那天晚上那两名新兵在巡查线路的时候在一个地方给耽搁了,所以巡查到‘炮哥’厂子附近的时候天就黑了!” “哦!一定是新兵蛋子贪玩,不想回军营!” 四哥给这两个新兵做出了判断。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还是继续讲着‘炮哥’盗墓被发现的事。 “也许是出于对国防线路的安全负责任的原因,这两名巡查线路的新兵在听到不远处围墙里有挖掘的动静后,引起了好奇,就顺着声音爬到了围墙上去看,这一看,就看到了‘炮哥’他们几个挖开的墓葬,还有里面不少的陪葬品!” “‘炮哥’之所以点背,就是说早一天挖开墓葬或晚一天挖开墓葬都可能不会被发现,但偏偏就在那天晚上要挖开墓葬了,就被晚回来的士兵给发现了!” “两个新兵在发现‘炮哥’几个在做的事情后,当时并没有声张,在回到部队后就向他们的领导做了汇报。领导得知后,就知道是在盗墓,所以就报了警。” “就这样被抓了?” 四哥问我 “嗯!按照‘炮哥’的说法,当天晚上就有警察到了他的厂子,然后就把他们几个控制了起来。后来就被送到了看守所。” “‘炮哥’盗墓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具体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为了盗墓,专门建了个厂子的事确实是真的,也真的挖出了好东西!” 关于‘炮哥’盗墓的事我讲完后,我们继续听从着四哥和韩姨的指挥,准备着做蒸肉的食材。因为做蒸肉的工序比较多,蒸的时间也长,大概在两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之间,所以我们五个人一直在厨房帮忙到了晚上天黑了才回到内班,蒸肉出锅后,需要晾凉了才能再放,四哥安排我们把笼屉揭下来后,就一直晾着,等到明天上午再放到外面的大瓮子里。 事实上,蒸肉是不能冻的,一旦冻了再吃的话就变得发酥,切不成薄片了。蒸肉也不能放在热的地方,热了很容易坏掉。不过四哥最后还是安排第二天把蒸肉就放在外边的大瓮子里,吃的时候,切得厚点就行。 随后一段时间,看守所不断地在做着过年的准备。接下来是蒸馒头,是那种半圆的表面发光的馒头,连续蒸了三天的馒头后,最后也都放在了外边的大瓮子里。 很快,就在忙忙碌碌中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的日子。按照我们当地的传统,这几天就是开始准备调凉菜的日子。我带着劳动队在厨房帮着四哥和韩姨做了一天的凉菜后,就算是把过年吃的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几乎每天晚上回内班的时候,都会偷偷用塑料袋装一些做好的东西回去吃,为了不用费心思给张姐他们送,后来就在有机会的时候,让张姐把自己想吃的东西装好袋子,自己带回去就行,这也就省了我很大的麻烦。 看守所在过年的时候,也会正常放假。当然,在押犯们还是在自己的号子里,只不过从大年三十开始连续五天的时间内在押犯们在号子里是自由的,不用上操,不用坐班。墙上的电视整天都开着,而且看守所还给每个号子提供扑克等娱乐的东西,在这五天里,虽然每天只有两顿饭,但每顿饭都分别有传统的大烩菜,里面都有丸子,基本上每个在押犯都能分到三两颗的丸子。还有我们做好的蒸肉,每个在押犯都能分到几片。凉菜也每顿都有。 特别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我带着劳动队到厨房包了一天的饺子,是猪肉白菜馅儿的,当然白菜为主,猪肉只是用来取味的。在大年三十晚上开饭前,看守所还从外面送进来了不少的苹果和梨,每个在押犯都分到了一个梨或者苹果。 可以说,虽然过年的五天时间里每天都是两顿饭,但这五天时间里的饭菜是一年里最丰盛,而且,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没有人再觉得肚子饿! 不管怎样,即使我们在看守所内不能和家人团聚,但也真真实实地过了一个好年,尽管是在看守所内! 第163章 正视 早上我意外的被‘赵老大’叫出号子,到了办公室,见到了被‘审讯’了一晚上的李三,在李三被送回号子后,我按照武所的安排整理着李三的‘审讯记录’,准备录入到电脑上。通过李三的‘审讯记录’我知道了李三在承认自己做过的案子的时候,为了感谢我,把一份妥妥的功劳送给了我! ‘赵老大’陪着武所在大操场上站着,看着劳动队的人给号子里面打饭。我则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内把李三的‘审讯记录’录到电脑上,在给号子里打完饭后,我也差不多在电脑上录完了。 “眼镜,录完没有?” 武所一走回办公室就问我。 “差不多录完了,武所!” 我回头说了一声,然后手里并没有停,把剩下不多的内容全部录到了电脑上。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站起身来: “武所,录完了!” 然后,我把手里的‘审讯记录’整理好交给了武所。 “行!你先回号子吃饭,吃完了干你们自己的活儿就行!” 我答应了一声后,跟着‘赵老大’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号子门不用锁了,一会儿自己出来!” ‘赵老大’在我走回号子时向我说道。 “行!我很快就吃完了,出去的时候我锁门!” ‘赵老大’把号子铁门虚掩着,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李三正蹲在靠近厕所的通铺边慢慢地吃着饭,看到我回来后,转过头看着我露出了一点别样的笑容。不过还好!李三除了脸上让人看起来有点惨外,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走到李三身边,李三站起了身。 “不用,你继续吃!” 我按着李三的肩膀让他继续蹲下去。 “李三,谢谢你了!” “哦!没什么的!” 李三含糊地回答后,继续慢慢吃着饭。 不过,我对李三说的一声谢谢,让号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后脸上都带着点疑惑。我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后,向通铺前面走去。 “老大,我回来了!” “嗯!先吃饭!” 号长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我坐在号长旁边端着饭盆一边吃着一边和他讲了一下李三已经承认两个案子的事情,并把李三把一份‘功劳’送给了我的事也讲了一下。 “老大,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 “哼哼,这小子!” 我估计号长也很想要这样一份‘功劳’,这就看武所怎么上报看守所了。虽然说李三很明显的把‘功劳’送给了我,但这里面也不能说就没有号长‘折腾’李三的原因在。要是没有号长对李三的‘折腾’,也突出不了李三对我照顾他的感激,这就像我昨天想过的那样,号长充当了白脸的角色,而我充当了红脸的角色。在我和号长的一番配合下,最终让李三承认了前面的两个案子。正常,这份‘功劳’应该是号长也有一份,甚至‘赵老大’也应该有一份! “老大,这份功劳肯定有你的一份的!” “唉!无所谓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第三个案子李三没承认?” “没有,不过已经采集了李三的指纹和血液,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要是李三做的,他是赖不了的!” 我边和号长说着话,边吃着饭。很快就传来了‘四道门’被打开的声音,刘x放下还没吃完的饭盆,上了通铺后‘咚咚咚’地跑到窗户前,扒在上面瞅了几眼。 “老大!严所进来了,丽姐也进来了!” 李三昨天被送进来后,丽姐没有进来给他发放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今天和严所一起进了内班,应该就是为了李三。 李三终于不用只穿背心、裤衩了! 我胡乱地扒拉着吃完饭后,和号长说了一声,就叫上同样已经吃完饭的老杨,走出了号子。在走出号子后,我随手把号子的铁门锁上了! “老杨,今天严所的班,一会儿你到库房把用的工具等东西领出来后,你就回办公室照料,我带着他们干活就行!” 我还记着老杨在劳动队成立当初和我说的话,可以的话在严所的班上就让他少干点活,多在办公室待会儿。反正办公室也需要一个人,至于干活的时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真正干活的主力军还是小吕和吴东两人。 “行!” 老杨很干脆的回答道。 我和老杨相跟着向库房走去,‘赵老大’已经把小吕和吴东也叫了出来,他俩就跟在我俩身后,‘赵老大’正在开着女号子的铁门,准备让张姐也出来。 在我们劳动队的一行人都走到库房后,我对今天的工作做了简单的安排,为了照顾老杨,我今天安排了让小吕和吴东两人带着工具在大操场上继续沿着原先的线路管道开挖,准备放新铺的管道。 在老杨向张姐把工具领出来后,我就让老杨去了办公室。严所的班上,老杨一直是‘跑号’,所以‘赵老大’也不会说什么。但‘赵老大’因为在严所的班上一般都不能出号子,只不过现在他是劳动队的队长,也就有理由不用回号子里去,所以他就跟着我们三个到了大操场上,无聊地看着我指挥着小吕和吴东干活。 ‘赵老大’跟着看了一会儿后,就找了个借口躲回了库房,大操场上只留下我和小吕以及吴东三个人。 又干了一会儿后,我一摸身上抽的烟已经没有了,就让小吕和吴东继续干着,我回库房去拿烟(郑所承诺每天给我一包烟,烟被‘赵老大’递给我后,我一般都在库房放着)。 快进入深秋的看守所,大操场上一片寂静,阳光已经没有前些天那么热辣,温暖的照在我身上,再加上一丝微风吹过,让我感觉很是放松和惬意。这份难得的轻松和自由也让我暂时地忘却了自己是一名在押犯的身份。 我很随意地哼着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曲走向了库房。 库房小院子的铁门只是虚掩着,我推开了铁门,铁门竟然神奇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走进小院子,看到头顶遍布的铁栅栏,这才让我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我只是一名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只不过我比其他在押犯多了一点自由而已。 “唉!” 我心中叹息了一声。 库房的号子门也同样虚掩着,我走过去后正准备要推开铁门,耳中突然传来了张姐在库房内别样的说话声,似乎在气愤地说着什么,但声音刻意地压低并不高。 我突然想起,现在库房内除了张姐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在。我想起以前听老杨和大镣和我说过的一些看守所内的传闻,再加上后来我曾经怀疑过的一些事,我心中瞬间想到了张姐在库房内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我又仔细听了一下,感觉张姐说话的声音又不像是我想象的那么回事,反而更像是在严厉地拒绝着什么,带着一种愤怒,还带着一种无助! 难道是有人对张姐想要做什么,但却遭到了张姐的严厉拒绝?我的心中瞬间升起一种气愤,如果说张姐并没有拒绝的话,我还可能识趣地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我也不愿意去管。但现在的情形明显张姐是不愿意的,我也没想到有人竟然这么大胆,在库房内还有监控的情况下会这样做。 但就在我准备推开铁门进去的时候,我却又犹豫了。 假如我推门进去的话,能给张姐解了围,让张姐安全,但肯定会得罪一些人,毕竟我破坏了这个人的‘好事’。假如我现在不推开铁门进去的话,虽然我得罪不下人,但我内心又无法说服自己。在看守所我一直抱着‘明哲保身’的想法,也一直是这样去做的,我不想因为和自己无关的任何事而得罪一个人。 但! 现在在看守所内,又有哪一个在押犯能对我怎样,敢对我怎么样吗? 我还从来没有正视过我现在在看守所中的这种特殊的‘地位’,一直抱着‘明哲保身’和‘混日子’的态度等待着法院的判决,只想能平平安安地等到判决下来后,能顺顺利利地服完刑期回家就行。 但事实上,看守所就是一个被封闭的小小的社会,我自带着的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以及自从进入看守所就凭着自己大学生、懂电脑的身份一直在帮着内班的管教们做着事,现在又在帮看守所,或者说帮郑所在做着联网和改造监控的任务。 差不多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在看守所内一路走过来,直至走到现在,我似乎已经成为了看守所内所有在押犯中的一个超然的存在。 即使是‘赵老大’或者我们号子的号长,他俩对我的态度也早已发生了改变,再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在前些天处理吴东‘偷奸耍滑’的问题时,‘赵老大’对我的态度都出乎我的意料,也是一味地要维护和我的关系,替我教训了吴东。 也许,我一直就小看了自己在看守所内的‘重要性’。 而且,我在外面的时候,即使遇到一些不平的事,我都不会不管,更何况现在我面对的是在劳动队成立后一向支持我的张姐,一个对我很是信任的人,我更不能转身离开、坐视不管! 在我短暂地想完这些后,我毅然决然地伸手去推那扇虚掩着的铁门,哪怕接下来迎接我的是未知的报复也无所谓的,而且,报复我的这个人还得有那个胆子才行! 第164章 评判 我在回到库房小院子的时候,听到库房内张姐在压着声音骂什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我毅然决然的推开了库房的铁门。 “吱呀!” 铁门在我稍微带着点紧张的的心理中推开 库房内,张姐正面向库房,站在通往过道的门口,在看着从小院子推开铁门的我,眼神中由最初的惊讶瞬间转变为欣喜;‘赵老大’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在做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站在靠近厕所的通铺边正扭头看着我,眼神中由最初的慌乱也瞬间变得复杂。 看来‘赵老大’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胆大,在号子里这样的环境中,无论是谁要想做什么还是会有所顾忌的。张姐也很懂得保护自己,就站在靠近过道的门内,与‘赵老大’保持着距离,时刻做着远离的准备。 看到张姐并没有受到什么‘侵害’,我放下了心。但心中也为看守所在对于男女在押犯同处一号的事情上的管理深深有点担忧。但事实上就是这样,因为‘赵老大’的特殊,张姐才能出现在劳动队,也正是因为‘赵老大’的特殊,才有了让男女在押犯同处一号的事情出现。 虽然说,在实际中我想象的那种事情并不会发生,因为‘赵老大’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离开看守所,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内,‘赵老大’无论做什么都得多想想才行,即使他的关系再硬,关系再多,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我不相信他就会没事,还能正常离开看守所。 至于说张姐,在成立劳动队之前,究竟有没有做过一些和‘赵老大’有关的什么事,我不清楚。但张姐确确实实让‘赵老大’帮过她的忙,我也不相信‘赵老大’就会无缘无故地去帮张姐,至于张姐对‘赵老大’帮她忙的‘回报’是什么,我无意去知道,毕竟这些事都和我没关系。 时间仿佛被凝固一样,库房内的张姐、‘赵老大’还有在他俩眼中突兀出现在门口的我,都静静地保持了原有的样子,互相看着对方。 “眼镜,是不是回来取东西了?” 凝固最终是在张姐的问话声中打破,张姐边问我边向着我的方向走来,在路过‘赵老大’身边的时候,没有做一丝的停留。 看到沉默已经打破,我想起了自己是要回来取烟的,就向库房内迎着张姐走去。 “哦!张姐,我是回来取烟的,没烟抽了!” 我还一度担心张姐会继续向我走过来,到时候我就得躲开,但张姐在听到我说的话后,就站在了一边,给我让开了并不宽的地面。 “眼镜,外边做的怎么样了?” ‘赵老大’终于开口问我了,不再沉默,从他的说话声中我也并没有听出有什么慌乱。 “哦,老大,他俩正在做着!” 我回答了一声,继续向厕所边走去,因为郑所给我的烟就放在那里。 “行了,我出去看看那俩货!” ‘赵老大’说了一句后就起身向小院子走去,我回头看到在他走过张姐身边的时候,似乎嘴里低声向张姐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张姐躲着,并且在听到‘赵老大’嘟囔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安和气愤。 ‘赵老大’拉开库房的铁门后,走了出去,但铁门就那样开着,并没有被他关上。 我赶快找到一包烟后,转身低着头也向小院子走去,没敢看张姐一眼。就这样我走过了张姐,在我就要走过铁门进到小院子的时候,张姐叫住了我: “眼镜,你等一下!” 我就这样站在铁门前,不知道该怎样做合适,刚才是‘赵老大’和张姐独处一室,现在又成了我和张姐独处一室,我心里不禁犹豫着。 “独处一室独处一室!” 我心里念叨着这个词,为了避免我和张姐独处一室的麻烦,也为了缓解这种带着点尴尬的气氛,我没有回应张姐跨出了库房,向小院子走了两步,然后才转过身来,鼓起勇气看向张姐。 张姐在我跨出库房的时候,在我身后又着急的‘唉!’了我一声,也许她认为我可能不会理睬她才走出去的,但在我走到小院子转过身看向她后,张姐才放下了心里的着急,但她的眼里已经带着一点的晶莹。 “张姐!” 我这才回应了张姐一句,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是最不会安慰别人的,特别是安慰‘女人’,也许就像朋友们对我的评价那样,我的情商真的不高! 张姐也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走到小院子里才和她说话,低着头和我说道: “眼镜谢谢你了!” “哦!张姐,没什么的!” “嗯!” 我扭头看了一下大操场上,看到‘赵老大’正站在小吕和吴东旁边,指挥着什么。就向张姐说道: “刚才,你没事就好!” 我想了想还是不想把我心中的怀疑说出来,一来都是我的怀疑,二来在我走进库房的时候,‘赵老大’也并没有做什么!再者说,我也不想向张姐提起刚才的事,因为我基本能确认,即使只是言语上的冒犯,张姐也是受了委屈了! “张姐,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在库房的时候,你就打开小院子的铁门,就在小院子里活动就行!‘赵老大’应该就快离开看守所了,我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我这几天尽量安排一些离你近的工作去做!这样好点!” 我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向张姐说了出来,我可以决定每天干什么活儿,该怎么干,这一点在看守所来说是我说了算,没有人会质疑我的。 为了张姐,我可以这么做!因为张姐虽然犯了法,但自从她进入劳动队以来,我能感觉到她本性还是好的。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胡来,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人。 张姐听到我说的话后,这才抬起了头,我看到了她眼中那滴晶莹,也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份感激。 “嗯!” 张姐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站在小院子里和张姐说完后,就转身走了出去,而张姐也走到了小院子里,小院子的铁门并没有被我关上,就那样大开着。 ‘赵老大’正在监督着小吕和吴东两人在干活,我走近他们后,和‘赵老大’打了声招呼后,什么都没有说,‘赵老大’也没说什么。 “老大!来抽根烟,歇会儿!” 我抽出来一根烟递给了‘赵老大’,不管怎样,他是劳动队的队长,还是看守所内的‘跑号’,由我来打破这份尴尬也无所谓的,也算给‘赵老大’个面子。 “嗯!好好干,别偷懒!” ‘赵老大’踢了一脚身边的吴东后,转身接过了我递给他的烟。被踢了一脚后,小吕和吴东干得更加卖力起来。 “啪” 我用打火机给他点着了烟。 “老大!刚才” “刚才没什么的,不说这事了 !” ‘赵老大’打断了我要说的话,其实我并没想要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只是想做个样子解释一下罢了。毕竟,我还不想把自己和他的关系闹得很僵。 “嗯!不说了!” 我和‘赵老大’就站在正在卖力干活的小吕和吴东旁边,一边看着他俩干活,一边闲聊着天。 “老大!什么时候就能回家了,有消息吗?” 我问了一句 “递进来的话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快的话后天,慢的话可能就是下星期一、二了!” “这么快?” “唉!这一天我盼了一年多了!这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赵老大’感慨地说道。 “眼镜,你觉得老大是好人还是坏人?” ‘赵老大’突然问了我一句,也许是就要离开看守所了,他心中多少有点会有点感慨,想知道他在我的眼中是是什么样的人! “老大,我觉得人不能简单的用好人和坏人来区分,其实我们在外边的人看来,都不是好人,对!” ‘赵老大’并没有说什么,在听着我继续往下说。 “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我们都一样,都是犯了各种各样的法才被关进看守所的,算不上好人。但从法律之外的角度来说,真正穷凶极恶,罔顾法律的人并不多。从‘亲情’上来讲,老杨是好人;从无知上来说,杨x也是好人” “那老大呢?” ‘赵老大’继续问着我。 “老大,你从对待朋友和兄弟上来说,你是这个!” 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确实,‘赵老大’这人虽然是‘混’社会的,在外面还是‘老大’,尽管他在其他方面的所作所为做得‘可圈可点’,可那是他的人生,他的活法。但他在看守所内对待我们号子的号长‘黑疙蛋’,对待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还有小吕这三个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外面的‘兄弟’,都照顾的没什么可说的!甚至,在我进了看守所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的照顾让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老大’看着我向他伸出的大拇指久久没有说话。 第165章 情谊 在大操场上,‘赵老大’突然问我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把自己的解释讲出来后,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呵呵呵,眼镜,你真的不愧是大学生,他x的我问其他人这个问题的话,只会简单的告诉我是好人,或者坏人,就你能把这个简单问题给老大说出这么多‘道道’来,还让老大听得满意!” “眼镜,你这个朋友老大交定了,等你出去后,不好找生活了,到xx去找老大,老大帮你!” ‘赵老大’一扫原先的不快,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心中很确信他说的最后这句话是真心的! 在我和‘赵老大’站在这里说着话的时候,我看到丽姐从小卖铺里走了出来,我这才想起来,今天丽姐也进了内班。丽姐锁上小卖铺后,手里端着脸盆等洗漱用品向办公室走去,脸盆上还放着一套蓝色的号服,那是给李三准备的。 我无意间扫了一眼库房的方向,看到库房的铁门开着,而张姐就站在小院子里,偶尔会看看我和‘赵老大’。 整个上午的时间,‘赵老大’再没有回库房去,一直就和我在大操场聊着天顺便指挥着小吕和吴东两人干着活儿。‘赵老大’也不再说慢慢干的事情了,毕竟他很快就要离开看守所回家,干得快点还是慢点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老杨从办公室出来一次,手里拿着垃圾桶,去垃圾场倒了垃圾后,走回来也和我俩站着说了一会儿话。 空旷的大操场上只有我们三个在站着说话,还有两个正埋头干活的小吕和吴东。我突然想到,如果要是有相机的话,我还是很愿意把现在的场景拍下来留作纪念,因为‘赵老大’、老杨还有我在看守所的现在这个阶段里,是三个和其他在押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也是三个超然与所有在押犯的人。 上午到了打饭的时间后,吴东和小吕放下手中的工具,又去忙着打饭去了。劳动队的人中午饭都是在库房内吃的,吃完午饭后‘赵老大’说困了,就回了自己的号子,整个下午再没有出来。老杨在吃完饭后,就去了办公室陪着武所聊天去了。我问张姐想不想回号子里休息一会儿,张姐摇了摇头说不想回去,我也就由着他了。小吕和吴东两人也不愿意回号子,我给了他俩两根烟,两人在点着后,就蹲在小院子里开始抽着烟,闲聊着,不过声音并不高。 为了避嫌,张姐靠着厕所的墙坐着,而我就坐在通铺的中央,没什么事的我,正准备坐着迷糊一下,(其实,在押犯们在坐班的时候,好多人都会睡着,就那么坐着睡。更为神奇的是,好多人在晚上站班的时候,还能背靠着墙睡着。)但张姐却开始和我聊起了天。 “眼镜,上午的事谢谢你了!” “哦!张姐,不用,这没什么的!” “不,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只有站到过道内打报告了!” 随后张姐就低声和我简单说了一下上午的事。 原来,‘赵老大’确实有对张姐做出一些‘过份’的举动,按照张姐的说法,要放在以前(就是劳动队还没有成立之前),张姐毕竟有求于‘赵老大’,有些言语和举止上的冒犯张姐也就忍了,毕竟‘赵老大’是她在看守所内不敢惹到,还用得着的一个人。 但自从劳动队成立以后,张姐知道了看守所内还有我这样一个‘超然’的存在,并且和‘赵老大’完全不是同一种人,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会很乐意帮她的忙,并且对她并没有什么所求,张姐就再不愿意受到‘赵老大’的骚扰,和‘赵老大’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眼镜,别怪张姐曾经‘试探’过你,女人在这里有时候比你们男的更难!” 我知道张姐说的对我的试探是什么,说实话,要说不想那种事,那是假话。但我有我做人的底线,一个男人必须有能力控制自己的y望,才能做到洁身自好,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也是对别人的一种负责,有些东西是不能当做交易来做的! “张姐,我知道,放心,以后不会有事了!” “谢谢你,眼镜!” “嗐,张姐,咱们以后不说谢谢!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的,我也没对你说过谢谢不是!” 张姐听了后,会心地笑了笑,原先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去。 “唉!眼镜,结婚了!” “结了!” “哦!那你老婆一定很幸福!” “唉!就我出的这事,哪还能谈得上让人家幸福!” “你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出去了照样还是好好地!” “但愿!” 我和张姐一直闲聊着,在下午坐班铃声响起后,我才叫上一直在小院子里闲聊着的小吕和吴东到了大操场上,继续干着上午没有干完的活儿! 我催促着小吕和吴东在天黑以前,把大操场上的管线全部挖开,并且帮着他俩把线管都埋好。这样,大操场上的活儿就基本上干完了。在晚上吃完饭后,老杨也来到了库房内,清点和检查完工具后,我简短了安排了一下明天干得活儿。 “明天,咱们开始上房顶,打孔、铺线管。等把线管都铺完后,咱们就能穿线了!” “咱们先从哪边开始干?” 老杨问了我一句,我看了看张姐后和老杨说道: “咱们就先从小卖铺开始,刚开始离得库房近点,取用一些工具也方便,张姐还能多少帮上点忙,等熟悉了以后后面就知道怎么做了!先不急,慢慢来,安全第一!” 老杨点了点头。 其实,从哪边开始做都一样。我这样安排,只是想在‘赵老大’离开看守所之前的这几天里,能尽量离张姐近点,也好随时能照顾到张姐,让他不再被‘赵老大’骚扰。张姐听到我的安排后,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我不着痕迹的向张姐笑了笑。 虽然我对张姐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也无权去评判张姐的曾经的所作所为,但就像张姐中午和我说的那句:女人在这里有时候确实比男的要更难。无论是出于我对张姐的保护,还是出于对有些事的不平、看不忿,能帮的,我尽量会去帮,能做的我也尽量会去做! 在安排完这些事后,看看大家都再没什么说的,我就带着他们走出了库房,在老杨转身关上库房的铁门后,今天一天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回到号子后,我看到李三已经穿上了新发的一身号服,在看到我走进来后,李三向我打着招呼: “二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对着李三笑了笑。李三因为已经招供,所以号长白天也再没有折腾他,李三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脸上的臃肿也消退了不少,起码说话利索了好多! 李三因为是新人,睡在最后的铺位上,所以空位很窄,我让紧挨着李三睡的刘闯晚上尽量给李三多留点地方,不要太挤李三,刘闯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黑哥,我回来了!” 我和号长打着招呼。 “眼镜,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不给你排班了,他们足够了!” “嗯!行,谢谢黑哥了!” “呵呵,晚上反正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我坐在二铺的位置上,和号长闲聊着。号子里今天很平静,没有什么事发生。号长看起来也很轻松。 “黑哥,老大应该是这几天就要回家了!” “嗯!我知道,老大中午的时候过来和我说了!” 我估计应该是中午‘赵老大’回号子的时候顺便过来和号长说的。 “黑哥估计也快走了,二审的判决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下来!” “唉!你们都要离开了!” “咋了,有点舍不得?” “是有点,在这个号子里,全靠黑哥对我的照顾了!” “眼镜,主要靠的还是你自己,你看看号子里有谁不服你!” 号长和我说道,我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一进看守所就自带着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没有这个关系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混’成什么样子。 号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和我说道: “眼镜,黑哥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嗯,黑哥你说!” “其实你和我们都不一样,除了老杨,你看看号子里这些货,干得都是什么事!就包括黑哥在内,也干得不是什么好事!” “黑哥,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谁也不能说自己走的路就好,别人走的路就不好!无论干什么只要能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我站起身来,看着坐在我身边的老杨说道: “就拿老杨来说,老杨是违法了,但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和利益才违法的。” “老杨,你是这个,我佩服你!” 我向老杨重重地伸出了大拇指。 “唉!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老母亲能少受点罪,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老杨听了后,低着头叹着气说道。 “老杨确实值得佩服,他x的,没几个人能这样做?” 号长也佩服的对老杨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黑哥临走以前号子里的事得和你说说!” “嗐!黑哥,不急!又不是明天你就走了,判决下来也不会当时就走的!再说了,我还不想睡这个号长咧!” “嘿嘿,你小子!这个号子里除了你和老杨还有谁能睡号长?” “那就让老杨睡好了!我可不想!” “我睡也顶多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老杨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闲聊着,没过多长时间,晚上睡觉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再没在晚上站过班。我舒服地睡在二铺的位置上,算了一下时间,我终于可以在号子里睡八个小时的觉了!已经有快三个月的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也养成了中午必须睡午觉的习惯。 在号子里,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都是在押犯们无比奢望的一件事! 第166章 关心 第二天早上我是睡到自然醒后,墙上起床的铃声才响起的。快三个月的时间了,我终于睡了一个舒舒服服地好觉,早上醒来后,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很是惬意! 在起床后不久,严所就打开了小院子里的铁门: “老杨、眼镜,出来哇!” 说完后,严所就站在了门口,等着我俩。我跟着老杨走出小院子后,从严所手里接过钥匙串,去挨个开其他号子的门,老杨则陪着严所站在大操场上等着我。 在我小跑着把所有号子的铁门都打开,把钥匙串交给小张管教后,就和老杨一起跟着严所走出了‘四道门’,到了中班的小灶,开始做着我们三个人的早饭。在看守所快三个月的时间了,我已经习惯了跟着严所在早上喝‘拌汤’。 “姜林!” 我正在和老杨在小灶上做着早饭,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我一听就知道叫我的是我的副所朋友!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 老杨示意我放下手中的活儿他做就行,我走出小灶后,跟着我的副所朋友到了中班的值班室。 “姜林,给,先抽根烟!” 一进值班室,我的副所朋友就掏出烟给了我一根。 “今天你的班?” 我问道 “哦!昨天有事和他们调了一下班,今天值班!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开庭,是!” “嗯,是明天!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嗯!” 我的副所朋友迟疑着,我想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想要告诉我,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的心头一紧,自己难道会被重判?这才让我的副所朋友这么纠结该怎么和我说!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你说,我没事!” “唉!我找人到j察院打听了一下,他们建议是判一年,现在你爸已经在法院做‘工作’了,应该会少点。现在就看能不能拿到对方的谅解书了。拿到了就能办个缓刑或者监外执行,不过,,可能有点难!” 我的副所朋友把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我,我明白了他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原来他一直希望的是我能在判决下来后就回家,所以在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就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既想让我提前能有个思想准备,又担心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其实,对于这个可能的结果我心中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我想的最长的刑期也就是一年,现在看来和我的判断应该是差不多的。如果家里在法院的‘工作’做的好,最终的刑期肯定可以再少,九个月或者半年,我估计就是这两个结果了。 “没事的,王勇,我能接受这个现实的!” 我安慰我的副所朋友道 “唉,能接受就行!在里面没事?” “没事,挺好的!” “那就行!以后你就到四哥那儿拿烟,我会随时把烟递给四哥,让他给你!” “嗯!等我出去后把烟钱给你!” “嗐,说的什么话,用不着,这又不是我买的!你不用管了!” (具体烟的来源我就不细说了,大家都知道的!) 我想起了‘赵老大’和号长马上就要走了,我很可能面临着睡号长或者当‘跑号’的境地。于是我就把这个事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下,想听听他的意见。 “嗯!也不是不能,号长还好说,要当跑号的话你需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才行,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得罪人!不过,你看情况,一切有我在,没事的!” “哦!记住咱们不欺负人,咱不是那种人!” 紧接着,我的副所朋友又吩咐了我一句。 “嗯!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能不当跑号就不当跑号!” “你看情况,管他别的呢,你在里面过得舒服就行了!” 最后,我的副所朋友语重心长地又和我说了一句 我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会儿话后,老杨走了过来。 “副所,早饭能吃了,你也过去吃点?” “哦!走,都去吃饭!” 我的副所朋友站起身带着我向小灶走去。 我在小灶吃完饭后,严所就带着我和老杨回了内班,在等秦所和老郅进了内班做完交接后,我安排小吕把办公室做完了清理。这才带着劳动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今天的任务是上号子房顶准备铺线管。 一天的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在吃了晚饭后,我带着劳动队的几个人在库房内做了简单的劳动总结后,就沉默了。因为明天就是我开庭的时间,按照送进来的起诉书上说的,是明天上午的十点开庭,我犹豫着明天要不要安排干活儿,因为上午我很可能没有时间照料干活儿了。 “眼镜,明天也安排干活!” 张姐似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说了一句。 “对,安排,有我照料着,没事的!” 老杨也跟着说道,我看着老杨和张姐两人,老杨还好点,眼神中并没什么异样,但张姐看我的眼神中却带着异样,似乎还有点担忧。 “安排!” 张姐看到我在看她,就又说了一句。我知道,张姐和老杨让我明天也安排干活儿并不是说他们就有那么不想待在号子里,而是他俩都知道我明天要开庭,想第一时间知道我开庭的结果。 特别是张姐,如果我当庭宣判缓刑和监外执行的话,我就要离开看守所了,假如是那样的话,可能张姐和我见面都难。 “嗯!明天继续干活儿!” “结果我大概知道是什么,肯定不会判决下来就回家的,放心!” 为了安慰张姐,我说了一句听起来很像是安慰人的话,但是他俩可能不知道不是我不想离开看守所回家,而这就是事实。 “而且正常来说,一般是不会当庭宣判的!” 对于这一点,张姐和老杨已经在看守所待了好长时间了,他俩也很清楚。 “这不是你的开庭特殊嘛!” 张姐听了我说的话后,有些幽怨地说了一句。 “哦!不管会不会当庭宣判,但结果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只是不能确定最终的刑期!” “大概会是多长时间?” 张姐焦急地问我,老杨也等着我的回答。 “我估计不是九个月就是半年!” 张姐听了后,似乎偷偷松了口气,看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复杂。 “怎么样?张姐,这下不用担心了!” “嗯嗯!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早点回家的!” 张姐差点把她心里的担心说出来,不过,即使说出来我也不会生气,毕竟我说的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张姐的小心思我也明白,因为只要有我在看守所内,我起码是她自己安全的一个保障! 最终,我在安排好了明天继续干的活儿后,先把张姐送回了号子,然后再把小吕和吴东两人送回号子。 在我回到号子里的时候,墙上的电视已经关闭,号子里的人都在自由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二哥,回来了!” 李三依旧是第一个和我打招呼的 “嗯!回来了!” 我回应了一声后,向前面走去,我已经习惯了回到号子后,先和号长打招呼,这也算是对号长的一份尊重。 “黑哥!” “嗯!回来了!” “回来了!” 我坐在二铺的位置上,躺在了通铺上。 “眼镜,明天开庭!” “嗯!明天开庭!” “有给你递进话来没?” “有!可能是九个月或者半年!” “你这好,肯定留在看守所了!” “嗯!应该是对了!黑哥,我一直没问你,一审你判了几年?” 我坐起身来问道,因为我一直都没敢问号长他的事,只知道他已经上诉,现在就等着二审的判决了。而且,我进了看守所快三个月了,号长既然已经上诉,怎么没见他出去开庭呢? “一审判了三年半!” “哦!那既然上诉了,怎么没见你出去开庭?” “我上诉又不是不服从判决,只是希望能判的刑期少点,应该是没有必要开庭的!” “想在看守所多待一段时间?” “当然想了,在这儿过得是‘神仙’般的日子,多好!投监了就得干活了,你看黑哥像是能干活儿的人?” “哦!那倒是!” 我们的号长在看守所算是为数不多的不希望投监的人,如果说让他三年半都被关在看守所,一直做号子里的号长,我估计他能高兴死。但要是说让他投监的话,根本就是受罪,不说别的就他那一身横肉,连快走几步都想喘气,更不用说干活儿了。 这也就是他不想进劳动队的原因,每天过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日子,不仅没人管,甚至在他心气儿不顺的时候,还能折腾折腾他看不顺眼的人,这样的日子在他看来简直只有神仙才能过上。 “哦!下午老大过来说了一声,李三只有那两个案子,第三个不是他做的!” 号长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听到后心中莫名地变得高兴起来,看来李三这小子没有说谎,他并没有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还算有点良知!要知道,我是最看不起那些欺负女人的在押犯的。 “太好了!” 我扭头看向李三,叫了一声: “李三,过来!” 李三听到我叫他后,急忙从最后边走了过来。 号长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什么话都没说,就坐在通铺上慢条斯理的卷着‘小兰花’,等着看我想做什么! 第167章 开庭 我在听说确认李三并没有做第三个案子后,心里很是莫名的高兴,因为李三虽然因为感激把一份妥妥的功劳送给了我,但假如第三个案子也是他做的话,那我打心底是看不起他的。 现在好了,我想照顾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照顾了,不用再顾及别的! 李三听到我叫他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二哥!老大!” “李三,现在已经确认第三个案子不是你做的了,你也知道了!” “二哥,我知道了,本来就不是我做的!” “现在说说,怨不怨老大开始那样对你?” 李三没想到我叫他过来说的是这事,号长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我觉得他也没想到我叫李三过来是要说这个。 “不怨!” “真的不怨?” “真的不怨!” 在李三说完后,我看向号长说道: “黑哥,我想照顾照顾这小子,你看” 这是我第一次在号子里向号长说出想要照顾一个人的话。在刘x刚被送进号子的时候,我也照顾了,但那是所里的安排,我听从安排做的事。 我向号长说完这句话后,有点心虚地等着号长的回话,毕竟我这样做有点‘越权’的嫌疑。 “行喽!你看的办!” 等了一会儿后,号长终于说话了! “李三,还不谢谢黑哥!” 我赶紧向李三说道,李三听了后急忙点头哈腰的谢着号长。 “谢谢,谢谢老大,谢谢黑哥!黑哥,我会按摩,给您按按!” 李三谢完后,不由分说就脱鞋上了通铺,走到号长身后,双手扶着号长的肩膀开始小心地按摩起来,而且看他按摩的手法,还真像那么回事。 “黑哥,力度怎么样?再轻点儿还是重点儿?” 号长也并没有反对李三给他按摩,坐在那儿享受着,连手中还没卷完的‘小兰花’也递给了我。 我根本没想到李三还会来这一套,心中不禁佩服的不得了,这李三真的是个人才,\"二狗子\"的本事全被他学到手了。 “黑哥,您躺下,我给您好好按按!” 号长顺从地躺了下来,眯着眼睛,一脸的放松。 “嘚!这小子‘顺杆爬’的本事简直没的说了,‘溜须舔马’的本事更是无人可比!就这个样子,在号子里哪还用得着我去照顾他,他自己就把自己给照顾的妥妥的了!” 看着号长一脸享受的样子,我心里暗自想着。 我卷完手中的‘小兰花’后,递给了身旁的老杨。 “老杨,给!” 老杨笑呵呵地看着我,接过烟后,点着抽了起来。 在晚上排班的时候,号长重新做了安排,让李三和老杨一个班,站了首班。在号长还没有离开看守所的后面的几天里,李三就成了号长专职的‘按摩师’,他在号子里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不过这小子对我却一直是尊尊敬敬的,很是感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早早就醒来,李三也早早的起了床,过来照料着给号长穿衣服,穿鞋,接刷牙水等等,又成了照顾号长的‘专职保姆’。甚至还趁着空闲要帮我做这些事,我没有让他这样做,我实在不习惯别人的‘伺候’,还是自己来做舒服点! 等吃完早饭后,我带着劳动队的人等在办公室内,准备和秦所说一声就让老杨带着他们去干上午的活儿!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秦所接起了电话。 “喂嗯嗯!行喽,我马上就带他们出去!” 我隐隐约约感觉是和我上午开庭的事有关。果然,在武所放下电话后,向着我说道: “眼镜,你小子心可真大,上午就要开庭了,你还要带着去干活儿!上午不干活了,赵x(赵老大)你送张x(张姐)回号子,剩下的跟我去中班,给眼镜好好安顿一下开庭的地方!” 张姐听了后不情愿地被‘赵老大’送回了号子,而我们剩下的五个人跟着秦所走出了内班。 在我们到了中班后,我的副所朋友还没有出去,在等着我。 “副所,这让你不放心的,还不出去?” 秦所见了我的副所朋友后说道。 “哦!上午反正也没事,晚点出去!姜林,让他们去准备,咱们到值班室坐一会儿!” “嗯!” 我答应了一声。 于是,秦所指挥着劳动队的人把中班的会议室打扫了一遍后,就开始摆弄着桌子,布置成法庭的样子,中间秦所还进值班室询问了一次我的副所朋友。 \"姜林,家里最后都没有拿到对方的谅解书,所以,肯定得判实刑,你认罪就行了!\" 我的副所朋友对我说道。 \"嗯!我知道家里尽力了,你也尽力了!该咋就咋!\" 这样的结果我能接受,也早就想到了!在看守所这几个月里,我已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一直布置到上午九点多点,办公室桌椅被挪动发出的‘吱吱’响声才停止。没过多久,秦所就带着劳动队的几人走进了值班室。 \"副所,安顿好了,你过去看看怎么样!\" \"嗯,姜林,走,你也过去看看!\" 我的副所朋友答应一声后,带着我向办公室走去,秦所则把劳动队的人送回了内班。 到了办公室后,只见在一进门的方向是一排的桌子和椅子,这应该是f官坐的地方,然后办公室里面其它的桌子都搬到了靠墙或靠窗的位置。中间留下很大的一块空地,中间只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这应该是我受审时坐的地方。里面靠墙的位置还并排着两张桌子,应该是j察院的人坐的地方。 这就是我即将要接受审判的法庭,要不是我的副所朋友没让我过来安顿,否则的话,我接受审判的法庭就是我自己亲手安顿好的。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xx单位(被我打的那个单位)的人坐什么地方?\" 我没有看到其它的位置有安排可以坐人的桌椅,就问了我的副所朋友一句。 \"他们不来,j察院的人来就行了,你这是公诉案子!\" (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像我这样的公诉案件,是不需要原告的,j察院的人充当的就是原告的角色!) 我看着准备好的简易法庭,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终于盼到这一天了的感觉,因为我再不用为等待未知的结果而心焦。 我心里算了一下,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到今天已经是87天了,在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从一开始的慌乱和无助,到后来慢慢的接受这个事实,再到后来在看守所每天焦急地盼望着是不是能在某一天被取保回家,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梦中,被突如其来的收到回家的通知而惊醒。 直到今天,我所有的盼望都成了过去,所有的盼望都成了泡影,我最终等来了上法庭。如今的我已经适应了被关在看守所的生活,也做好了继续在看守所被关几个月的心理准备,我知道父母在外面已经尽力了。 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估计是f院的人到了!” 我的副所朋友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后说道,然后急急忙忙地走回了值班室,我跟着也到了值班室。 电话确实是外班打进来的,通知f院的人到了,要进中班给我开庭,并且通知把我带到中班,等着。 我的副所朋友放下电话后,嘴里念叨了一句: “还要求戴手铐!代要(yao,一声)(北方方言:不想去干什么的意思)管他们咧,到了看守所了还能由得了他们!姜林,你就在值班室等着就行,一会儿我送你进去!” 说完后他就走出了值班室,去大门口等着f院和j察院的人进来。 很快,大门就被打开,进来了一行穿着制服的人,我数了一下是五个人,其中三人的衣服是统一的,另外两人的衣服是统一的。 我的副所朋友在把他们接进来后,就直接带到了那个所谓的法庭。 我则一个人在值班室等着。 一会儿后,我的副所朋友走了回来,站在门口 “姜林,走!” 我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法庭。 f官的位置上坐着三个人,旁边j查院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互相低声聊着天,在看到我进来后,都停止了说话看着我。 “姜林,过去!” 我的副所朋友指了指中间的位置。 在我走到被审判的位置后,站在f官位置中间的一个人和两边的人低头说了几句话后。旁边的一名年轻的法官站起身 “现在开庭” (具体的审判程序我就不讲了!) 我的开庭时间很短,在确认我的身份后,公诉人宣读完对我的起诉请求,然后f官询问了我是不是认罪,对起诉内容有没有什么异议等问题,以及进行完后续的一些法律程序后,让我站起身做发言总结。 我慢慢地站起身,向着f官和公诉机关的人说道: “我认罪,,最后,希望法院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都是我早先在号子里听一些已经开过庭的在押犯说过的标准的认罪发言。据说是只要这样说f官就会酌情轻判,我是不太相信这种说法的,这只不过就是表达一种对自己做过的事的态度而已。 在我做完最后的总结发言后,三个f官和公诉机关的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前面中间站着的那名f官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看到这个情形和架势,我的心中突然的一紧,难道是要当庭宣判了? 第168章 落地 上午的时候,我在看守所的速裁法庭接受了开庭审理,在经过不长的时间审理后,最后三名f官和两名j察机关的人都站了起来,中间那名f官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一脸严肃地看看我后,很正式地向我宣布道: “现在宣读对被告人姜林的审理结果,经。依照《zhr共和国刑法》第xx条,《zhr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xx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f官宣读到这儿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而我的心也在这时候仿佛被拧在了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我多么希望,接下来这名f官会宣读说‘释放回家’或者说只是‘判决三个月拘役’这样的结果,这样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但这名f官接下来宣读的内容却是: “,被告人姜林犯妨碍公务罪,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如不服本判决,可在。” (在这里我简单解释一下,可能很多读者觉得不应该当庭宣判的,但实际上这和案子的实际情况有关。而且,因为证据确凿、没有争议,我也不会上诉,所以按照‘简易审理程序’的相关规定,我的案子确实在开庭审理完毕后,就当庭宣判了。 事实上,开庭审理已经不重要,只是走个过场,把该有的程序走完就行,一切早在庭外就解决了!) 当我听到最后判决的结果是“有期徒刑九个月”,并且后面并没有再加一句“缓刑多长时间”的话后,我就明白了,这九个月的时间我得实实在在的在看守所内关下去。 现在我在看守所已经被关押了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得在看守所内度过。 九个月的刑期我也早已预料到,所以虽然心里很是失落和失望,但起码有了心理准备,还不至于接受不了。 f官在宣读完后,并没有马上把判决书交给我,而是通知我说会在下星期把判决书送到看守所,然后,就宣布了开庭结束,一行五人在一阵说笑声中走出了这个简易法庭。在他们走出去后,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心里很乱,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一直心里念着‘九个月,九个月’! 我的副所朋友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直到他叫了我一声后,我才看到了他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和我的心理差不多,感觉到判的还是有点重了。 “姜林,家里都尽力了,嫑(biao)多想了!” 边说边把一根烟递给我,我带着点机械的接过烟,他给我点着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吸着烟,就那样坐着,什么话都没讲。 等我把一根烟抽完后,随手扔到了地上,我的副所朋友又给我递过来一根烟。 “我没事的!有时间了替我去家里看看!” 我强忍着心里的不甘,稍微带着点哽咽和他说道。 “嗯!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家里!有什么想带的话没?” “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替我告诉我爸妈一声,就说我在里面挺好的,,不用担心我,让他们自己照料好自己就行!” 我断断续续地说完后,想起了下一步就是能不能留在看守所的事了,就问道: “我能留在看守所!” “能,这你不用管了,我办就行!剩下半年的时间了,能的!” 就这样,我的副所朋友一直陪我坐着,抽着烟。慢慢地我的情绪逐渐缓了过来,不再那么的低沉和不甘。 “好了,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我站起身来对我的副所朋友说道。虽然心中还是很不平静,但我不想再让他这样一个值得我一生感激的朋友跟着我心焦,替我担心! “行!那走,我送你进去!已决犯了,这下什么都能做了,你安心在里面就行,外边有我!” 我的副所朋友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边和我向门口走一边说道。 秦所还站在院子里没有出去,看到我俩走了出来,有点着急的问道: “副所,真的判了九个月?” “嗯,九个月!” 我几乎是和我的副所朋友一起向秦所说道。 “哦!九个月就九个月,已经过了三个月时间了,很快就能过去!” 秦所看似云清风淡地又说了一句: “这下好了,准备做你的老大!轮也轮到你了!” 秦所的一句打趣的话,彻底让我心头的沉重像一阵风一样被吹散,既然已成事实,是应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在看守所内剩下的这六个月时间该怎么过了。 我们三人走进值班室后,值班室再没有别的管教在,我的副所朋友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我 “姜林,拿进去自己抽!” 我知道里面是烟,看样子还是两条烟。我接过袋子后,正要往肚子里塞,我的副所朋友说了句: “不用偷偷摸摸的,我和老武说一下,你带进去就行,进去了你给老武一条,就说是我让你给的!” “哦!行!我听你的!” “对了,再给你一个打火机!自己收好就行!” 说着,我的副所朋友从裤兜内又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我,我同样收下装了起来。 在‘四道门’被老郅过来打开后,我的副所朋友和老郅打了声招呼,说让我带进去点东西,不用检查了,老郅‘嗯嗯’答应了一声。就这样,我手里提着塑料袋,虽然不能说是大摇大摆的,但最起码是没有顾忌的走回了内班办公室。 在我走进办公室后,武所就坐在一把椅子上,两条腿架在另一把椅子上,抬眼看着我走进办公室。 “武所好!” 我赶忙向武所打着招呼。 “判了多长时间?” 武所问道。 “判了九个月,武所!” “有点长了!” ‘赵老大’从过道内走进办公室,在听到我说的九个月后,说了一句。 “也差不多,谅解书没有拿到?” 武所紧接着问我。 “嗯!是没拿到!” “那就差不多,要是能拿到谅解书,很可能就是缓刑出去了,现在安心在里面待着!” “嗯!哦!对了,武所这是副所让我给你的!” 我打开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两条紫云烟,我拿出来一条,递给了武所。武所也并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刚才副所给我打电话了,烟,我收下了!不过,你要犯了什么错,我可还是照样处理!” “嗯!知道了,武所,我一定会遵守所里的规矩的!” 随后,我和武所说了声,就打开大铁栅栏,准备把烟送到号子里。在小窗口处等着的还是刘x,看到我过来后,急着问我: “哥,回不回家?” 看来刘x心里是在担心我开庭后就能回家,等老杨也回家后,到时候他在号子里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不回家,九个月!” 我简单回答了刘x一句。 “太好了!” 刘x欢快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看来看守所内还是有不少人不希望我这么早就离开的,虽然说他们的这种希望让人想起来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我还是被他们表现出来的那种‘依赖’的感觉所温暖着。 我把手中的烟递给刘x,让他交给号长后,顺便看了看墙上的时间,现在还不到上午的十一点,离打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回到办公室后,和武所说了一声,希望把劳动队的人都叫出来,到库房准备下午的活儿。 武所没说什么点点头同意了! ‘赵老大’把桌上的钥匙串递给我后,我挨个把小吕、吴东、老杨都叫了出来,让他们先到库房去准备。在叫老杨出来的时候,老杨已经知道了我被判了九个月,看到我后他的表情并不那么高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是老杨对我被判了九个月的时间感到有点失望,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希望我能早点回家的在押犯。 在我打开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后,我让老杨带着几个人向库房走去,我则拿着钥匙去开女号子的门。 张姐听到动静后,已经站在小窗口处等着,我在她脸上看到的是焦急。在看到我过来后,张姐急着问我: “眼镜,多长时间?” “九个月!” 我一边回答一边开着铁门。在铁门被打开后,我勉强露着一脸的笑容,装着很是轻松的样子对张姐说道: “张姐,没事的。走,去库房!” “嗯!” 张姐答应了一声,走出了号子,这时我才看到小窗口处还有一个人在站着,是杨x!杨x在看到我后,带着点羞怯低下了头! “嘭”的一声,铁门被我关上!我让张姐先去库房,然后转身走回办公室,把钥匙串放到了桌子上,顺便问了一句‘赵老大’要不要也去库房。 ‘赵老大’摇摇头! ‘赵老大’马上就要回家了,劳动队的任务对他来说已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后,就走向了库房 “尘埃已落地!” 我慢慢走着,脑海中一直闪现着这个词,现在已成定局,什么都无法改变了,接下来我应该考虑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该怎么过才好! 号子里的号长,该当就当!虽然对我来说,当不当这个号长都是无所谓的事,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做一个号子的老大,也不失是一个好事情。起码,在号子里我不用再低着头做人,起码我想护着谁就能护着谁,不用再去看别人的脸色。至于其它有可能的隐患,到时候再说!小心点就行,再说了还有我的副所朋友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的! 至于‘跑号’的话,其实我是不太愿意做的,虽然说我的副所朋友也不再那么坚持说不要做‘跑号’,但我总感觉看守所里的水很深,我不一定就能‘胜任’跑号这个角色。 不过一切到时候再说,如果形势需要我来做这个看守所的‘跑号’,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库房走去,走着走着,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有人‘咦’的一声! 第169章 征兆 在我开完庭回到内班后,趁着离打饭还有一段时间,就把劳动队的人都叫到了库房,其实我主要是想把老杨和张姐叫出来,好说说话,小吕和吴东只是捎带。 我一边想着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做号长和‘跑号’的事,一边往库房走去,想着想着,听到身后传来了有人‘咦’的一声! 这时我才发现,我竟然已经走过了库房,就快要走到过道尽头了。 我赶忙转过身,看到了库房门口站着张姐和老杨,正疑惑地看着我。 “不小心走过了!” 我用手挠挠光秃秃的脑袋,笑了笑说道,老杨和张姐如释重负般,给我让开了门口,我走进了库房。 我一屁股坐在厕所边的通铺上后,带着笑容说道: “上午咱们不干活了,就坐会儿,吃了饭下午再干!” 我知道,虽然是我今天开庭,但老杨和张姐对我的担心或者说牵挂一点都不比我少。留点时间说说话,好让我能有时间感谢一下他俩,也好让我的心中能多点温暖的感觉,不至于觉得太失望和失落。 老杨和张姐对于我来说很难得,是他俩让我在看守所内不再孤单,起码还能让我感受到一份来自朋友的‘温暖’! 虽然说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判决下来后,我的心中也确实有点不好接受,毕竟我还得在看守所关半年,不过幸好我回到号子里有老杨陪着,到了劳动队还有张姐在。为了我们说话方便,我给了吴东和小吕几根烟,点着后让他们到小院子里去抽了,在走出去的时候,让他俩顺带闭上了铁门。 库房内只剩下了我和老杨以及张姐三个人。 “眼镜,想开点,没什么的!” 张姐安慰我道,我听了后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唉!还想你开完庭就能回家的,结果还得等半年!” 这是老杨对我说的。 “老杨,我能接受,没事的!” 两人陪我说着话,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安慰着我,让我的心里不再感觉发堵,慢慢的也就把判决的事放了下来。 在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现在应该还不到打饭的时间!” 我问了老杨一句,库房的墙上并没有挂着表,所以我也是凭感觉猜着。 “应该还没到!” 因为库房离办公室很远,所以我们听不到办公室内说话的声音,电话响了几声后就不响了,应该是有人接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办公室传来了有人在欢呼。 “这是怎么了?” 我带着疑惑走到库房门口看着办公室方向,老杨也走了过来,在这里终于能听到一点办公室的声音了,我听到办公室有人在激动着说着什么话,而这个说话的人正是‘赵老大’。 我想起昨天‘赵老大’和我说的,说他离开看守所的日子,就在这几天,快的话可能就是今天。 “老杨,可能是‘赵老大’要走了,我过去算了,不去了!” 我原先准备到办公室去看看是不是‘赵老大’要离开看守所了,但想一想还是不去的好。我和‘赵老大’本不是同一类人,即使是他要离开了,也没必要现在就去‘祝贺’他,而且,他离开看守所了,我就面临着要不要做‘跑号’的选择。现在过去的话,我怕‘弄巧成拙’,让武所在‘赵老大’的建议下,直接就让我做了‘跑号’。 我转身向库房里走去,老杨也跟着走了回来。 “老杨,张姐,‘赵老大’要是离开的话,可能就轮到我做新的‘跑号’了!其实我是不想做‘跑号’的。” 我把自己面临的选择说了出来,希望能听听他俩的意见,好让我做出选择。 “你做‘跑号’是好事呀,咋了不做!” 张姐没有多想就说道,张姐当然希望我做‘跑号’了,这样我就有机会能帮上她的忙(当然都是不违反原则的忙)。但她并不清楚做‘跑号’的麻烦,我其实不太善于处理那种纠缠着利益的有点复杂的关系。 我没有马上回答张姐,而是看向了老杨。 “该你做就做呗,你担心什么!” 老杨轻轻松松地说了一句,张姐也附和着说道。 “我担心处理不好关系,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人!” 老杨顿了顿,张姐也没再说话。 “眼镜,我觉得‘跑号’是这么回事!” 老杨把他认为的‘跑号’是怎么回事跟我说了一下。 按照老杨的说法,‘赵老大’能成为‘跑号’的原因,主要是‘关系’到位,但这种关系是靠‘钱财’换来的,所以,在‘赵老大’成为‘跑号’后,就一直需要拿‘钱财’来维护这种关系,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要维护‘跑号’这个身份,维护的还是关系。这也就出现了在看守所里,‘赵老大’会时常向各个号子的号长索要东西的现象出现,因为他要拿上这些要来的东西去维护和管教的关系。 但事实上,管教们并不一定就在意这些东西。被关在号子里的这些在押犯,也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顶多就是一些方便面、火腿之类的,至于票子,那在号子里可是稀有之物,能有几个人有这个。即使有,也只是‘千年不遇’的有那么一两次,更何况,管教会不会要都还是问题,最终,那些票子很有可能都落到了‘赵老大’的手里。 而我和‘赵老大’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的关系不是靠‘钱财’换来的,除了我一进看守所就自带的我的副所朋友这一层关系之外,还有现阶段的看守所需要的我掌握的电脑技术。假如我要是成了看守所内的‘跑号’的话,我无须为了维护关系想尽办法地去向别人索要任何东西,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眼下郑所交给我的任务就行,其他的时间安排好办公室的卫生清理工作,办公室有事了做做,没事了就陪管教们聊天。而且陪管教们聊天并不是说就成了任务,主要还是我在办公室等着,这样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了就能及时去做。 “眼镜,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杨给我讲完了他认为的‘跑号’是怎么回事,我在听了后,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老杨作为一个几进宫的看守所的老油子,见过各种各样的事情,特别对这个看守所内的一些事情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哎!老杨,你应该不只见过‘赵老大’一个‘跑号’!” “呵呵,是见过几个‘跑号’了,但都和你不一样,他们几乎都是靠钱财换来的关系才做了‘跑号’的!不用太担心了,该做就做,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副所的关系在吗,能有什么事!” “就是,老杨说的很有道理,眼镜,该你做‘跑号’了就做,张姐支持你!” 张姐带着期盼看着我,老杨也一脸希望的看着我。听了老杨的一番分析后,我对于是否要做‘跑号’这个事,不再犹豫。而且我一直担心的是怕自己做不好这个‘跑号’,但我一直都没想,如果我要是成了看守所的‘跑号’的话,对我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的看守所生活,还是有很多便利和好处的。第一,我在看守所内起码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在内班行走,甚至到中班,到外班都有可能;第二,我每天都有事忙,再也不用整天被关在那拥挤的小小的号子里,整日连享受一丝阳光的权利都没有;第三,我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帮我想帮的人,去照顾我想照顾的人。 看着张姐和老杨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点了点头,说道: “我听你俩的,该我做这个‘跑号’了,我就做!” “就是,咱们不去争抢,但有机会了就应该抓住!” 张姐笑着对我说道。 “老杨,你还有多少天就能回家了?” 我想到老杨应该是快要释放回家了,但不确认还有多长的时间,就问了一句。 “还有22天,每天都在数着!” “22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唉,到时候,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是还有张姐嘛!” 张姐似乎对我说的剩下我一个人了有点埋怨。 “对对,还有张姐在,不是我一个人!” 我赶忙说了一句,张姐这才会心地又对着我笑了!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应该是四哥打进来的,到了该给号子里打中午饭的时间。 “眼镜,准备打饭了!” 过道内传来了‘赵老大’的喊声,声音中带着满满地的轻松和兴奋! 我把小吕和吴东叫进来后,带着劳动队的人向办公室走去,张姐一个人留在了库房,因为给号子里打完饭后,我和老杨也都会在库房吃中午饭,稍事休息后,要准备干下午的活儿。 到了办公室后,我看到‘赵老大’兴奋的坐在椅子上和武所还有小赵管教说着话,看到我们走了进来,‘赵老大’站起身来: “眼镜,哥要回家了!” “真的,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 “太好了,老大,恭喜了!” 我向‘赵老大’抱了抱拳恭喜着。 “你也一样,判决都下来了,半年时间很快就能过去的!” ‘赵老大’很是高兴地对我说道 “老武,我带他们去打最后一次饭去!” ‘赵老大’向武所说道。 “嗯!去!” ‘赵老大’拿上桌上的钥匙串就带着我们走出了办公室,我正要和老杨几个相跟着去厨房的窗口处,‘赵老大’却意外地叫住了我。 第170章 宣布 在‘赵老大’得知下午就能离开看守所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中午打饭的时间,武所在安排我们准备打饭后,我正要带着小吕他们去厨房的窗口处,‘赵老大’却意外地叫住了我。 “走,跟哥开门去,让那些号长认认你!” 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就向我们号子走去,我只好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 “哗啦啦” ‘赵老大’飞快地找到钥匙后,打开了我们号子的铁门。 “出来!” 我们的号长今天意外地等在了门口,看到铁门被打开后,号长打断‘赵老大’的话主动问‘赵老大’: “老大,是不是下午就要回家了?” “嗯,下午三点,下午上班后就送进通知来。哦!我走后就是眼镜照料你们了,配合点!” “知道了,老大放心!” 号长听到后,放心地看着我回答道。 ‘赵老大’和号长说完后,就继续带着我向后面的号子走去。在打开二号号子的铁门后,梁兵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等着,看到铁门打开了就主动和我俩打着招呼: “老大,眼镜!” ‘赵老大’答应了一声后,和梁兵说了一句: “眼镜以后就是‘老大’,叫‘老大’!” 不仅我意外‘赵老大’会这样说,就连梁兵听到后也很是意外地看着我,但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很是恭敬地叫了我一声: “老大!” 我机械地‘噢’了一声后,又跟着‘赵老大’向下一个号子走去,这时我才问‘赵老大’: “老大,怎么要让梁兵叫我老大?” “我走之后,你就是老大!武所都和副所商量好了!” ‘赵老大’一边走着一边和我说道。 好,我本来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做这个新的‘跑号’,在库房的时候为了避免在‘赵老大’接到通知后,趁着高兴向武所提出让我做新的‘跑号’,就迟迟没有到办公室。结果却是不管我到不到办公室,我都成为了看守所新的‘跑号’。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赵老大’继续带着我挨个给号子里开着门,并且挨个和他们的号长宣布了我是新的‘跑号’的事!同时,所有的号子也都知道了下午‘赵老大’就要离开看守所了。 每个号子的号长在知道我将要成为新的‘跑号’后,都会很尊敬地叫我一声‘老大’。不过,在到了四号号子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我跟着‘赵老大’来到四号号子的时候,铁门被打开,四号的号长‘老赖’并没有出来,所以‘赵老大’向着号子里面喊了一声,老赖听到后,才急急忙忙地从号子里跑出来。四号打饭的队伍排在最前的是‘二黑子’,在铁门被打开后,‘二黑子’先是向我和‘赵老大’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站在那儿等着。 在老赖出来后,‘赵老大’向他宣布了我即将是新的‘跑号’事情后,老赖很是尊敬地叫了我一声‘老大’。‘二黑子’听到后,一脸的意外,一直看着我,在‘赵老大’转身去下一个号子的时候。‘二黑子’拉住正要转身走开的我: “眼镜,不是,老大!想想办法还是让我回咱们号子!” 看着一脸期盼的‘二黑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还从没做过给人调号子的事,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向管教们开口说这种事。不过,现在没办法,并不一定后面就没机会,本来‘二黑子’被调出我们号子就是因为我多嘴说了一句话,所以我的心中对‘二黑子’一直有点愧疚的感觉。有机会的话,我也不介意再想办法把他调回我们的号子。 “行!我慢慢想办法,有机会的话我和管教们说说!” ‘二黑子’听到我的回答后,很是高兴地谢了我一声。随后,我赶忙转身跟上‘赵老大’继续给后面的号子开着门。 在给所有的号子打开门并且让所有号子的号长叫了我一声‘老大’后,‘赵老大’才带着我向办公室走去。‘赵老大’一边走,一边和我说道: “眼镜,哥中午在外面订饭了,一会儿就送进来,你和劳动队的人在库房等着就行!” “行!谢谢老大了!” 我回答道,不管怎样,在看守所内能改善一次伙食很难得。 ‘赵老大’听到我谢他后,摆了摆手道: “不用,帮老大照料一下黑疙蛋、老六和小吕就行!” “嗯!老大放心,我会的!” 我跟着‘赵老大’回到办公室后,武所和小赵管教已经开始准备到大操场上了。 “武所,我去照料着打饭!” 武所答应一声后,我就向着小吕他们走去。 在照料着小吕和吴东打完饭后,我相跟着老杨几个端着打好的饭回到了库房,张姐已经在库房内开始慢慢吃着。 “一会儿老大可能会从外面送进来订好的饭,有咱们的一份,都稍微等一等!” 我说完后,除了吴东有点激动外,其他人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欣喜的表情,都很安静。张姐更是没有一点反应,还是在慢慢地吃着自己的饭,连头都没有往起抬一下,劳动队里的这几个人,张姐是最反感‘赵老大’的一个。 我和老杨以及吴东倒没什么,唯有小吕的表情有点失落。 我知道小吕因为什么会失落。 小吕在外面就一直跟着‘赵老大’,被关在看守所也是因为‘赵老大’的事,而且,在看守所内他一直就被‘赵老大’照顾着,可以说,小吕在看守所内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现在,‘赵老大’马上既要离开看守所了,但小吕还得继续在看守所内关几个月,没有了‘赵老大’的照顾,他剩下几个月的看守所生活可能就会改变。 因为小吕话不多,而且很听话,做事也认真。所以,在我成为新的‘跑号’后,我还会继续像以前一样让小吕待在劳动队,以前他干什么,以后还让他干什么,他的生活不会有多大改变的。但小吕可能并不知道我这样想!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着过道内就传来了‘赵老大’叫我和小吕的声音。我俩听到后急忙走到过道,答应了一声后,就向办公室走去。 “老大!” “大哥!” 我和小吕分别向‘赵老大’打了声招呼,‘赵老大’嗯了一声后,就带着我俩向厨房的窗口处走去。四哥已经在那里等着,看到‘赵老大’走过来了,一边往出送着几个装着饭菜的塑料袋子一边说道: “赵x,你小子买这么多东西,可累坏四哥了!” “四哥辛苦了,下午我出去了会好好感谢四哥的!” “这还差不多!” 四哥满意地说道。 我和小吕在窗口处探着身子,从四哥手中接过来了三个大黑塑料袋的东西,其中两个应该是订好的饭菜,因为感觉很重,而且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另一个袋子虽然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看着撑着袋子的样子,里面装得应该是烟。 再次谢过四哥后,‘赵老大’才带着我俩向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后,‘赵老大’把装饭菜的大一点的袋子让小吕提着,然后把另一个袋子交给我,让我带回库房去吃。小吕则留在了办公室,没有回库房。我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赵老大’吩咐小吕,要把一些饭菜给‘黑疙蛋’和老六送过去。 我提着那袋饭菜走回了库房。 “老杨,吴东,过来帮忙,咱们开饭!” 一共有五个菜,还有五包熟大米。饭菜就是我们本地的几个家常菜,像:过油肉、大烩菜、肉炒粉、青椒土豆丝,还有一份在打开后,是一份红烧排骨。 在所有的饭菜打开后,库房内迅速充满了混杂着各种菜香的味道,就连我也不禁悄悄咽了一下嘴里的唾沫。 我和老杨还有吴东开始动筷子吃的时候,我看到张姐似乎对于这些饭菜无动于衷,依旧心不在焉地吃着她饭盆里的饭菜,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些饭菜。 我知道张姐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赵老大’曾经伤害过她。但我还是希望张姐能吃点带进来的饭菜,毕竟被关在号子里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就一边吃着一边向张姐说道: “张姐!” “嗯?” 张姐抬起了头看着我 “张姐,咱们不要亏待自己,该吃就吃,嗯,就当是他给你赔礼道歉了!” 张姐听了我说的话后,依旧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盆里的饭菜。 看张姐这样,我也就不再劝张姐了! 过了一会儿后,‘赵老大’走了进来,在走进库房后,把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了我,说里面是五条烟,让我每天给‘黑疙蛋’和老六送两包烟,我答应了!随后,‘赵老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酒瓶,因为没有杯子,所以,就让我们几个轮着喝了两口酒,算是和我们道别了。 ‘赵老大’和我们喝完酒后,就离开了库房,去了办公室。他全程都没有和张姐说话,更没有让张姐喝酒。而直至‘赵老大’离开,张姐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我虽然只喝了两小口‘赵老大’的酒,但很少喝酒的我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就随手找了片纸箱壳子,在硬邦邦地通铺上铺了一下,张姐还帮着铺了铺,然后我就躺在了上面。 “老杨,我迷糊一下!有事了叫我!” “哦!行,你迷糊” 我在躺下后,耳中似乎听到老杨和张姐在说话,但说的是什么,我并没有听清,脑袋一直晕晕的,借着酒劲,很快我就睡了过去。 第171章 开启 我在喝了两口‘赵老大’带进来的酒后,脑子感觉晕晕的,就躺在硬梆梆地通铺上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库房内很安静,我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整块的拆开的纸箱壳子,虽然不贴身,但也多少能起到一点保暖的作用,我估计是老杨给我盖上的。我来回扭头看了一下,张姐并不在,只有老杨一个人正坐在我脚下的通铺上,低着头,似乎也在打盹儿。小院子里有人在低声说着话,应该是吴东和小吕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 睡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醒来了才感觉自己背上被咯得难受,我把身上的纸箱壳子胡乱地推到一边后,用胳膊支撑着,坐了起来。 老杨听到动静后,也扭过头来: “醒了,眼镜!” “醒了!其他人呢?” “小吕和吴东在外面,张姐刚回号子里去了!” 老杨指了指小院子后说道。 “回号子作甚咧!” “我不知道!” 老杨带着点揶揄的目光看着我。 “什么意思,老杨?” “呵呵呵” 老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呵呵笑着,看着我。 “咳咳,老杨谢谢你给我盖的纸箱子!” 既然老杨不说,那我也就先不问他了,我一边往通铺边上挪着,一边对老杨感谢道。 “这是人家张x怕你睡着后着凉了给你盖的,可别谢我!” 老杨摇了摇头后说道 “哦,那是应该谢谢张姐了!不过老杨,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 “呵呵呵没什么不对!” 老杨继续笑着看着我。看来我是从老杨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我总感觉老杨之所以这样看我,应该是和张姐有点关系。 这时过道内也传来了有人走路的声音,老杨不再解释什么,只是对我用手指了指过道。听走路的声音,我知道应该是张姐从号子里又回来了,这下我终于能确认,肯定是和张姐有关系,而且还和张姐回号子有关系! 我不知道张姐为什么回号子去,但我估计应该是为了我,老杨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老杨,有水没?” 我感觉自己嘴里干得厉害,‘咳咳’了两声后,问老杨 “水?马上就有了!” 老杨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张姐出现在了库房门口,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点的饭盆,饭盆看起来很新,清洗的很干净。看张姐走路小心的样子,里面应该是水! “呀!眼镜醒了,口渴了,正好!” 张姐一进门就看到我坐了起来,欣喜地说道,端着饭盆径直向我走来。 “给,号子里没有热水,这是晾好的‘凉白开’,我里面加了点红糖!” 张姐脸上飘着点绯红,带点不好意思地把饭盆递给我。 “谢谢张姐,正想喝点水了,口干得厉害!” 我没顾上多想,接过张姐的饭盆,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加了红糖的凉白开很甜,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就再没有吃过甜的东西,咽一口下去后,嘴里还留着淡淡的甜味。 记得有一本书中曾经说过,‘酸甜苦辣’等味道中,只有甜味是可以让人心情变得愉悦的味道,是让人开心的一种味道!差不多半盆的凉白开就那样被我一口气喝了下去,自己的口中不再干渴,人也变得精神很多。 “啊!舒服!谢谢张姐了!” 我一边谢着张姐,一边把饭盆还给了她。 “老杨,眼镜都给喝了,我再给你倒去!” 张姐看了看手中的饭盆后对老杨说道。 “不用,不用了 ,唉!” 老杨正想劝阻张姐,但张姐已经拿着饭盆走出了库房,去给他倒水去了。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张姐端来的水是给我和老杨一起喝的,结果被我一个人喝完了。 “老杨,不好意思了!” “没事,本来人家就是想给你倒的,我这就是个陪衬!” 老杨还是带着点揶揄和我说道,为了缓解一下心中的尴尬,我赶紧问了老杨一句。 “老杨,现在几点了?” 我感觉外边的太阳还很高,应该不是太晚! 老杨看了看窗户外面说道: “估计有三点多了!” “哦!三点多,那赵老大走了没?” 我一听已经过了‘赵老大’说的他离开看守所的时间,急忙问老杨。 “刚走时间不长,说是三点,其实在两点半下午坐班的铃声响起不久就走了。哦!走的时候还过来了一下,看你睡着,就没叫你!‘赵老大’让我转告你,他过两天会托人给里面送点东西进来,到时候让你分别交给咱们的号长、老六和小吕。” “哦!已经走了!” 本来我还准备在‘赵老大’走的时候,能送送他,但‘赵老大’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看守所。从此后,看守所里再没有了‘赵老大’,‘赵老大’做看守所‘跑号’的时代到今天下午的两点半彻底结束。 我不知道其他在押犯在‘赵老大’离开后,会怎么去评判这个曾经的看守所‘跑号’,但从我心底来说,这个人在对待‘兄弟情义’上还是很讲究的。先不说他还在看守所的时候,对号长等三个曾经跟着他的兄弟的照顾,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告诉我他会托人送东西进来,希望我在收到后,能交给号长、老六和小吕,这三个一直跟着他的‘兄弟’。因为看守所的规矩他很清楚,即使是他这个曾经的‘老大’送进来的东西,也肯定得过我的手才能交给他的三个兄弟。至于我给不给,又能给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而且,‘赵老大’从很早就开始铺垫上他离开以后的路子。在看到我已然成为了看守所内一个‘超然’的存在,并且是在他离开后看守所内新的‘跑号’的最佳人选,就开始对我很是照顾。这里面除了他在当时需要我帮助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在他离开看守所后,给他的那三个兄弟铺好了以后的路子。 每个人生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和方法,我无权去评判‘赵老大’的方式好不好,但我很为他在对待兄弟情谊上的做法感到敬佩。同时我也很感激他在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对我的那份照顾,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终究是帮了我很大的忙,让我在看守所内的生活多了一份保障。 所以,如果‘赵老大’真的给号子里送进来的东西,我会原封不动地都交给他的三个兄弟。 既然‘赵老大’已经离开了看守所,那么接下来就是属于我做‘跑号’的一个新的时代了! 我从一个看守所的新人,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去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一直努力走到了今天,终于成为了看守所的‘跑号’,成为了所有在押犯新的老大! “眼镜,想甚咧!” 老杨看我一直没有说话,就问了我一句。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成为了看守所内所有在押犯的‘老大’!” “哈哈哈”这时张姐又从号子里端回来了水,听到我说的话后笑了起来。 “他x的,这下好了,我再不用为了想照顾谁还得看人脸色,得动脑筋了!” 我心中暗暗想着。 其他人先不说,就说眼前的老杨和张姐,我终于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照顾他们了。‘赵老大’在的时候,因为他是‘老大’,是劳动队的队长,所以我为了照顾他俩还得想办法,找机会才行。现在好了,我成了这里的‘老大’,再不用动这些脑筋了! 想到这里,感觉有一股豪情涌上了心头。我站起身后,走到了到小院子的铁门前,打开了铁门,身后的老杨和张姐对我的举动也没感到多么的意外,并没有问我要干什么。 小院子里,吴东和小吕两人正靠着窗户蹲着,说着话。俩人听到铁门响后,扭头看到是我站在那里,就赶紧站起了身: “老大!” 俩人几乎是齐声向我叫道。 “嗯!” “好了,你俩都进来!” 看着俩人恭敬的样子,我说了一声后就转身走了回来,俩人跟在我身后也走进来。 我就站在库房当地,小吕和吴东就面向我站在一旁,等着我的安排。老杨已经喝完了水,把饭盆还给了张姐。 “嗯!老杨,张姐” “老大!” 我刚叫了一声他俩的名字,俩人竟然也直直地站在了地上,像小吕和吴东一样,喊了一声。 看着老杨和张姐一脸严肃的样子,我也就没阻止他俩这么做。 “小吕,吴东,你俩听从张姐和老杨的指挥,帮着清点一下库房内的东西!我去办公室,先和武所打声招呼,一会回来!” “是!老大!” 四个人又齐声的喊到! 从今天开始,我在看守所真的成了“老大”!现在我要去找武所,听听武所对我这样一个新的‘跑号’有什么安排,然后开启我在看守所成为‘老大’的时代! 第172章 上任 ‘赵老大’在下午上班后,离开了看守所,属于他的时代结束,接下来我就属于我的时代开启了。我在库房内安排完后,就到了办公室,看武所对我这个新的‘跑号’会有什么安排。 我到了办公室后,武所和小赵管教正坐在一起说着话,看我进来了,俩人都看着我。 “武所,小赵管教!” “嗯!” 俩人都答应了一声。 “武所,我过来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办公室和号子里每天的事情就那些,你也都清楚,既然所里都同意你做跑号,你好好做就行了!” 武所对我说道,小赵管教也附和着。 “我会努力做好跑号的!” 武所摆摆手道: “别想太多,没你想的那么多事!你拿上钥匙,先去每个号子和号长们打声招呼,以后有事让他们可以找你!” 我知道这是武所让我告诉所有的号长,我是新的‘跑号’了,等于是让我以‘跑号’的身份第一次在号长们面前亮相。 我答应一声后,拿上钥匙串就向过道走去。 大铁栅栏被打开后,我首先来到自己的号子门前,刘x照常扒在小窗口处,看到我过来了和我打了声招呼。我答应一声,用钥匙打开了号子的铁门。 “吱扭”一声,铁门被打开,我进了号子后径直走向了号长。 号长看到我后,赶忙要下通铺。 “黑哥,不用!” 我快步上前阻止了号长下通铺的动作。我能感觉出来,虽然我还是号子里的二铺,但因为我现在成了看守所的‘跑号’,号长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变得似乎开始尊敬了起来! “嘿嘿!” 号长第一次主动看着我笑着,也许出于高兴,也许出于尊敬! “黑哥,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不见外!” “行,还和以前一样!” 号长仍然在笑着。 “黑哥,老大走的时候让我以后多照顾点你们几个兄弟,我会尽力的,放心!” “嗯!有你在,黑哥放心!” “好了,黑哥,我就是回来打声招呼,我先去其他号子看一下,晚上回来再聊!” “行!晚上回来聊!” 说完后,我就转身向门口走去。现在正是下午的坐班时间,号子里所有的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通铺上,不过刘x算是个异类,号子里也不太管他。因为同是一个号子的,所以,每个人脸上都多少带着点欣喜,自己的号子有一个是跑号,毕竟是一件高兴的事! 在刚进号子的时候,我还没有注意李三的位置有什么发现,在往出走的时候,我才看到李三竟然调了位置,睡到了老张(张姐的父亲)前面。李三看到我后,一脸的谄媚和高兴: “二哥!” “嗯!” 我笑着点了点头,李三能调换位置,一方面是靠他自己的‘努力’(给号长按摩),另一方面应该也有我的原因,号长知道,我是想要照顾李三的。 关上号子门后,我来到了二号号子,号子里也有人在小窗口看着外面的动静,在我向二号号子走的时候,看着的人就转身跑向了里面。 等我打开二号号子的铁门后,就看到了梁兵站在门口。 “老大!” “嗯!以后号子里有什么事可以向我说,我会帮你转告管教的!” “知道了,谢谢老大!” 梁兵很是恭敬地回答道。 随后,我挨个打开号子的铁门向每个号长说了差不多的话,等于就是向每个号长宣布了我‘跑号’的身份。 所有的号长都很恭敬地等在门口,向我表达了谢意! 我在关上十号号子的铁门后,来到了最后一个号子,这里曾经是‘赵老大’住过的单间。号子的铁门并没有上锁,推开铁门后,我看到‘赵老大’盖过的被褥等用品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地上也被人打扫的很干净,应该是‘赵老大’离开的时候,有人过来整理过了。 我穿过号子,推开到小院子的铁门,看到小院子里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我在简单看了一遍后,转身走出了这间号子,走向办公室。 武所和小赵管教仍坐在办公室内 “武所,我回来了!” “嗯,都通知到了!” “通知到了!” “眼镜,从今天开始,你就睡赵x那间单独的号子!” 武所突然向我说了一句,我听了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在我的印象中,那间号子是因为‘赵老大’的特殊才单独给他开的单间,怎么我也能享受这一份特殊照顾呢? 武所看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你既然做了跑号,就得时常出号子,那间号子以后不锁门,给你开着。每天你自己出来就行,这是副所安顿的!” 我知道了,原来这是我的副所朋友知道我做了‘跑号’,为了照顾我,借着这个机会特意安排的。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有十几个人的号子里的生活,甚至习惯了那种睡觉时的拥挤,一下子让我单独一个人睡一个号子,反而有点不习惯。 “怎么了,不想?” 武所看我没有说话,就问了我一句,我听了后也没敢再犹豫,赶忙回答道: “行,我听所里的安排!” “嗯!行了,还有别的事没?” “暂时没了!” “那你去做你的事!先把郑所交给的任务做好了!” “知道了,武所!那我先去忙了!” “去!” 和武所说完话后,我出了办公室,向库房走去。走在过道内,我一直想的都是自己要住单间的事。 (其实,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住了几天的单间,因为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所里就让我住回了原来的号子,不过那个单间却一直给我留着,我可以随时回去!) 回到库房后,老杨和张姐几个早已在等着我了! “怎么样,做完清点了!” “做完了,眼镜,这是清点完的数据!” 张姐听到我问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本子递给我。 “不用看,张姐,你记好就行!老杨,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要住单间了,这是所里安排的!” 我向老杨说道,心里竟然有点不舍。 “好事啊!住就住呗,省得在号子里一晚上睡不好觉!” 老杨听了后,很是轻松的对我说道。 “其实心里挺不舍的,我也不稀罕那个单间!” “眼镜,你这人就是念旧,三个月都住出感情来了!” 这是张姐对我说的,也许,我确实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可能我这人就是有点太注重感情了,住了三个月的号子,一下子要离开,多少有点伤感。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了!我安排一下以后咱们要做的事!” 我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加谈论,顺其自然! 原先,‘赵老大’在的时候,他是劳动队的队长,尽管只是名义上的。现在‘赵老大’离开了看守所,所以这个队长自然就成了我。老杨、张姐两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小吕也不用担心,吴东用了一段时间了,从后面这些天的劳动队中来看,吴东还算拎得清轻重。 不过,我既然做了这个实至名归的队长,身上就有了责任,我得为劳动队干的活儿和劳动队的这些人负责,要不然出了什么问题都将是我的责任。 “咱们原先的分工不变,不过我得强调一下咱们劳动队的纪律。” 老杨等人听到我说的话后,都开始认真听着。 “老杨,你和张姐把工具领用和其它材料的领用一定要做好登记,要细到一颗螺丝都不能出现缺失,老杨身上也装好纸和笔,在干活的过程中随时做好登记!” “没问题,放心!” 老杨和张姐都答应一声,然后继续听着我讲。 我在重新强调和安排了劳动队的事情后,最后说道: “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以后得办公室和劳动队两头兼顾,所以,这些天老杨多辛苦点,帮着照料一下,我也尽量多把时间用到干活上。” “嗯!能行!” 老杨回答道。 在大体安排完后,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分身乏术的感觉。 现在我在看守所内需要做的事情不少,一,我得完成郑所交给我的联网和监控改造任务;二、作为‘跑号’,我还得兼顾内班办公室的事情。而且,现在是还有老杨在帮我,但20天后老杨也要离开看守所了,到时候,我又该靠谁来帮我。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干活儿的进度,尽快把活儿都干完,但因为我对看守所的实际情况不完全清楚,有些问题只有在干的过程中才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把握能在老杨出去之前把基础的布线工作做完。 当然主要的工作就是电脑上的操作,这是谁都帮不上忙的,只能是我亲自来做。到时候,只能是让内班办公室先‘苛(ke)踉(liang)’(北方方言:不方便,不顺手的意思。)一段时间了。 在我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后,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我也就能在内班办公室帮着管教们完成一个‘跑号’需要做的工作了。 但我知道,自己有一个算不上是坏毛病的‘毛病’,那就是自己做事一向太认真了,有时候,认真的容易走‘极端’,所以,我想还是先听听老杨和张姐的意见再说! 第173章 判 决 我正式开启了在看守所做‘老大’的日子,在听从武所的安排和各个号子的号长见了面,宣布了我成为新的‘跑号’后,我回到库房内重新安排了一下劳动队的工作任务。不过在安排完后,我总感觉自己有点分身乏术。 所以,我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向老杨和张姐说了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是什么,毕竟我还需要他俩来帮我,至于小吕和吴东我自动忽略了,这两人干好活儿就行了! “老杨,张姐!我想是不是后面的活儿可以干得快点,争取能在老杨离开看守所之前,完成基础的布线工作!” 但张姐听到后并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多少带点失落。老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了我一句: “眼镜,我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好点儿!” “嗯,老杨给我说说你的想法!” 于是老杨把他的想法和我说了一下,其实老杨的说法很简单。 虽然现在劳动队少了人,但在之前‘赵老大’还在的时候,真正干活的也就是我们五个。而且出于各种原因,所有劳动队的人,甚至包括大多数管教们在内都觉得用不着太着急的完成郑所的任务。 劳动队的人希望慢慢来干,当然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出来呼吸自由的空气,但管教们希望慢慢来干,很有可能还有一些目前我尚不清楚的原因在。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着急的完成郑所的任务,就按照原来已经统一的思想慢慢去干就行。 “老杨,其实主要的原因是我不仅要完成郑所的任务,还得做好这个‘跑号’才行,所以有点‘忙不过来’的感觉!” 老杨沉默了一会儿,张姐则带着点焦急的等着老杨接下来会说什么。 “眼镜,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太好,你自己知不知道?” “是认真?” “对,就是认真,而且有点太认真了!” 老杨点点头后继续说道。 “其实,被关在看守所内的所有人,都是在想着法儿的‘熬’下去,想着法儿的让自己能‘混’得好点,在这里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看得太认真了。而且,你担心什么,你看看现在的看守所里,有谁能代替你完成郑所的任务,又有谁能代替你成为看守所的‘跑号’。你说对不对?” “就是,你着什么急,还和以前一样多好!” 我还没有回答老杨,旁边的张姐就着急的劝着我。 老杨说的道理,虽然有点上不了台面,不过说的却是实话。而且我知道自己,确实在对待任何事情上都很认真,甚至有时候认真的会过头了。 再想想原先我考虑的出发点,说到根本,还是在为内班的管教们考虑,说是怕自己做不好这个‘跑号’,其实还是怕管教们受‘苛踉’(ke liang)(北方方言:不方便,不顺手的意思。),没有一点是为我自己,为劳动队的几个人考虑的。 我看着张姐带点失落的表情看着我的神情,再看看小吕和吴东带着同样表情看着我的眼神,我承认自己想这件事的出发点错了。 “行!那我们还是慢慢来干,不着急!”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姐的脸上又重新绽放出了笑容,小吕和吴东两人也不再担心,一脸的感激和轻松。 随后,我让劳动队的人几个人都留在库房内,我去了办公室,陪着武所。一直等到四哥打电话进来,我才安排老杨带着小吕和吴东三人到厨房的窗口处,开始安排打晚饭。 我则拿上桌上的钥匙,挨个打开所有号子的铁门,让号子里排好队,准备打饭。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到了下一个星期二,这一天是严所的班。而且因为在下着小雨,所以我并没有安排劳动队上午的活儿。 在严所上午进来接班的时候,先让我把老杨叫了出来,并给我带进来了法院给我送过来的判决书,判决的结果管教们也都知道了,所以也并没有多议论什么,只是严所特意吩咐我让我安心在号子里住着就行,说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在这里我要说明一下,以免误导粉丝们,判决书正常都应该是f官过来亲手交给我的,但因为我已经被关在看守所内,而且对于自己的案子我并没有什么异议。所以有时候并不是必须得走这个程序。) 我谢了谢严所对自己的关心,也深深感觉自己是有多么的幸运,在这里能遇到严所! 严所除了给我带进来我的判决书后,还另外带进来了三份判决书。严所在翻看了一下剩下的三份判决书后,跟我说了一下三个人的名字,然后就把这三份判决书递给我,让我一会儿去号子里交给他们就行。 在听严所跟我说三个人的名字时,我就已经知道,其中两个人分别是我们号子的号长“黑疙蛋”和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这是他俩二审的判决下来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叫“刘海元”(化名),刘海元被关在五号号子里,也就是号长是‘三虎’的那个号子。 刘海元我有印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相普普通通的,个子不高,之所以让我记住他,是因为他被关进来的原因。 在被关进来之前,刘海元在自己村里一家私人厂子里打工,干得是力气活儿。 那天,他正在厂子里干活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邻居的电话。这个邻居在电话中急切的告诉他,说他的老婆在家里被人打了,让他赶快回去。 刘海元接到电话后,就急急忙忙地和老板打了声招呼,骑上摩托车就向自己家里赶去。在刘海元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家院子里一片吵闹声,还夹杂着自己老婆的哭声。 刘海元赶忙跑进了自己院子,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不顾旁边邻居的拉扯一把把他老婆给推倒在地。刘海元当时心里就‘毛’了(北方方言:发火,发怒的意思),顺手拿起不远处放着的一把铁锹,推开那个邻家,照着院子里正在揪扯着已经跌坐在地上的自己老婆的那个男子后背就是一铁锹。 那名男子‘哎呦’一声,耷拉着一侧肩膀就坐在了地上,这时刘海元也被旁边的邻家拦住了。推扯刘海元的老婆的男人是和他同村的一个人,两家起纠纷好像是和两家挨着种的田地有关系,具体原因没给我留下多少印象。刘海元之所以能给我留下印象,是在他被关进看守所后管教和他的一次谈话中说过的一句话。 刘海元被送进看守所的那天是秦所的班,秦所在第一时间,就和刘海元进行了入监谈话。 秦所在问明刘海元的基本情况后,意外的得知,刘海元有一个姑表的兄弟也在公安局上班,而且和秦所还算熟悉。所以,秦所就对刘海元说了一句: “你有这种关系,当时怎么不报警,要不哪能因为打人被关进了看守所!” 刘海元在回答秦所的问话时,说了一句我现在还一直记在心中的话,他说: “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正被人欺负,不是想着先把老婆救下来却想着先报警,还算个男人吗?” 秦所在听了刘海元的回答后,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当时我也在办公室,在听了刘海元这句话后,不禁对这个男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诚然,刘海元的这种做法从法律上来讲是不对的,但从情理上来讲,从男人身上的责任来讲,却值得我去尊敬他。 “算个汉子!” 秦所在沉默一会儿后,说了一句。 刘海元听了后,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我猜想,也许到现在刘海元的心中仍然不后悔他当初的那一铁锹。 刘海元拍的那一铁锹,给那个男子造成了一侧肩胛骨骨裂,好像伤残鉴定是‘轻伤二级’,我听秦所说,‘轻伤二级’的话,正常判刑在三年以下,如果能取得对方的谅解书的话,时间会更短,甚至都可能缓刑出去。 我印象中大概在半个月前,刘海元被带出看守所去开庭了,到今天他的判决书终于下来了。 我和老杨在办公室分别翻看了一下这三份判决书,号长的二审判决维持了原判,还是三年半,而且我第一次知道了号长涉嫌的罪名‘参加h社会性质组织罪、寻衅滋事罪’,老六的罪名和我们号长的罪名一样,但刑期是三年。 刘海元的判决书上写的罪名是‘故意伤害罪’,刑期是半年。对于刘海元的刑期是半年,这个我倒没评判的权利,但对于他被定的‘故意伤害罪’这个罪名,我的心中多少有些感到不是滋味。 在情理上,我有些无法想象在那样的一个场合下,有几个男人能沉得住气,能想到先打电话报警,再去救自己的老婆。我不知道如果是自己遇到了那种情况的话,会怎样去做,但我知道自己决不会看着自己的爱人、亲人受欺负不管的。 也许,刘海元没有拿起那把铁锹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在情急之下的刘海元脑海中会有选择吗? 我等老杨也大体看完这三份判决书的大体内容后,就和严所说了一下 “严所,我这就去送一下这些判决书。” “嗯,去!” 严所点点头答应了! 第174章 交 代 严所在上班的时候,带进来了我的判决书和其他三个人的判决书。其中我们号长和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是二审的判决,还有一份判决书是被关在五号号子的刘海元的。 我和老杨在大概翻看完这三份判决书后,我和严所说了一声,准备把判决书送到号子里去,严所点点头答应了。 我拿上钥匙串,打开大铁栅栏后,决定先到十号号子和五号号子把判决书分别递给了‘老六’和刘海元后,最后再到我原先的号子里去。之所以这么决定,就是因为我知道号长马上就要离开看守所去投监了,而且因为我单独一个人住在一个号子里,所以没有多少机会再和号长聊聊天。 虽然说我和号长不是一路人,但自从我进了这个号子后,就得到了号长很大的照顾,尽管这种照顾主要还是和我有个在这里当副所的朋友有关。 我是个念旧的人,也是懂得感恩的人,从心底我能感觉出来,号长对我的照顾并不是敷衍,而是实心实意的在照顾着我。 三个月的时间里,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就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要不是号长真心照顾我的话,即使有我的副所朋友这一层关系在,我在号子里过得也并不会很如意。在号子里照顾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但号子里更有太多的方法去折腾一个人,也更有太多的方法让一个人‘自生自灭’,号长只要不让我受到明面上的伤害,就已经是在照顾我了。剩下的让我自己一个人‘自力更生’也是完全能说的过去的。 所以,不管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念旧,我想在号长离开看守所之前,能再和他聊聊天,说说话。 (在这里,我说一句后话:有一个比较普遍的事实就是,在看守所中相处下来的好多人,在走出看守所后在实际生活中能再相处的可能性很少,甚至连再相见的可能性都很少。所以,我也很为自己当初在号长即将离开看守所前能和他再次聊聊天,说说话感到幸运,因为之后的好多年了,我们并没有再次相见!) 在我返回来走到原先的号子门口时,我听到了有人叫了我一声。 “哥” 刘x照常还是扒在小窗口处,看到我过来后,叫了我一声。 “嗯!” 我答应一声后,开着铁门。 “吱扭!”一声,铁门被我推开,这还是我自从住到单间后,第一次进入原先的号子。号子里还是那些人,李三正蹲在号长身后给揉着肩膀。刘x则站在门口边上一脸高兴地看着我,其他人虽然都正在坐班,但也都向我投来了尊敬地目光,就连棍子也向我露着一脸的微笑。 我径直向号长走过去,号长在看到我进来后,就推开了背后的李三,拖着矮胖的身子向通铺边挪着,准备穿鞋。 “黑哥,不用!” 我赶忙紧走几步到了号长面前,拦住了他要穿鞋的动作。 自从我成为新的‘跑号’,并且一个人住到单间后,号长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那么一脸深沉、高高在上的感觉,每次见到我后,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并且那个笑容中带着尊敬,似乎还带着一点谄媚和讨好。 而且每次见到我后,号长都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当第一次号长向我叫出“老大”的时候,那种感觉让我心里很是感觉不舒服,所以我坚决拒绝了他这样叫我,我告诉他还是叫我‘眼镜’就行。号长也没多坚持,所以就听从我的意思,一直就叫我‘眼镜’,但‘眼镜’这个称呼也就只有号长一个在押犯可以叫,剩下其它号子的号长都得称呼我是‘老大’。 “黑哥,咱俩还像以前似的,就这么坐会儿!” 我拦住号长下地的动作后,坐在他身旁,先把手中的判决书递给了他。 “行,咱俩就这么坐会儿!” 号长接过了手中的判决书,直接翻看了一下最后一页,然后随手就把判决书放在了身后。 “黑哥,还是维持原判!” “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号长先前和我说过,他和老六上诉,只是想在看守所能多待一段时间,并没有想要能改判的。我也曾听在押犯们议论过,当事人自己上诉,一般来说刑期是不会减少的,甚至有时候刑期还可能增加,只是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不过,从这也就看出其实号长是不在意自己判了多少年的! “黑哥,老大走了,你这也快要走了!” “该来的总会来,管它别的咧,到哪儿咱也总得活!” “黑哥,还是你能想开!” “就那样,咱总得活不是!” 号长笑了笑后和我继续说道。 “嘿嘿,眼镜,你很不错,黑哥看好你!黑哥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走了,咱们这儿一般每个月送两次已决犯投监,月初和月中。今天已经二十几号了,可能下个月月初就会走!走之前,黑哥得交代你点事情!” 前几天,号长就想交代我一些号子里的事情的,但被我拒绝了,现在号长又提起了这件事,我不知道号子里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让他这么想要急着交代我。 “嗯,黑哥,你说,我听着!” 于是,号长接下来和我说了一些这个号子里的事。 一个就是那把我曾经见过的‘小匕首’,号长让六子到厕所拿出来后,交给了我。 “眼镜,这个东西你收起来,这东西本就不能在号子里出现的!” “黑哥,这个是怎么来的?” 我看着手中这把类似小版的匕首,一侧磨得很是锋利,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就问号长。 “这个不是黑哥弄来的,是黑哥在坐上这个号长后,有人在厕所那个藏东西的地方发现的。” “那黑哥你留着干什么,怎么不上交了?” “号子里留着有点用,你看!” 号长说着伸出了双手,翻过手背让我看着。 “你看黑哥的指甲,不长!” 我看着号长伸出的那双看起来带点胖嘟嘟的双手,手上的指甲修理的都很短,但不是很整齐。而且指甲上还有那种明显是被小心割掉的感觉。 “是用这个割的?” “嗯!黑哥不像你,时常能找管教用用指甲刀,更不能像其他那些货一样,用嘴咬,或者蹲下在地上磨,就只能用这个了!” 号长说的在押犯们指甲的事,我一直不太在意,因为我自己的指甲要是长了,到了办公室和见到我的副所朋友后,会找他们借指甲刀剪短。当然,脚指甲长了的话,都是找我的副所朋友借指甲刀用的。 其它在押犯们手上的指甲长了的话,大多都是用嘴咬掉,或者在地下磨短。但这也只是对于手上的指甲,至于脚上的指甲,这两种办法就不适用了,只能任由指甲长着。 “黑哥,脚趾甲也是用这个?” “当然了,不用这个哪还有办法!” “哦!那他们呢?” 我随意指了指后面的人,问号长。 “实在长得不行了,向黑哥申请后,黑哥也给他们用!” 其实,虽然没什么规定,但在押犯是可以向管教们借用指甲刀用的,但正常来说很难借到,除非你和管教关系好。一来,没有借指甲刀的机会,二来,毕竟指甲刀属于私人用品,有的管教并不愿意借给你。 说完指甲刀的事后,号长又告诉了我几个号子里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厕所那个藏东西的地方,我在刚进了号子就知道了,所以号长并没有再说这个地方。 “眼镜,黑哥铺位下,把铺板抬起来后,在前面‘炕沿’条下,有一个可以放打火机的地方,武警进来查号,这个地方都没有被发现过!” 号长边说边指了指他坐的通铺下面。 “嗯!知道了黑哥!” 号长就像和我交代临别时的事情一样,把这个号子里的一些我可能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在认真的听完号长交代的事情后,突然想到,号长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交代给我。我现在已经是在单独的号子里面住了,在号长离开后,我应该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号子里的,于是就问了号长一句: “黑哥,为什么要交代我这些事?” “其它倒还好说,这把小刀,总得交代给一个人的!要不这里出了事,即使黑哥到了监狱也还有麻烦!而且,黑哥离开后,估计你还得回这个号子里来!” “黑哥,你就这么确认我还得回来?” “黑哥也只是估计,一下子要走两个号长,而且咱们这个号子比较其它号子特殊,所以,我估计还得你回来做号长才行!” 号长和老六两个人应该是同时上诉的,所以也同时收到了判决书,而且现在能肯定他俩也是会同时被投监的。 确实就像号长说的,看守所一下子就走了两个号长,大概率上,我可能还得回这个号子里做号长才行。我倒不是说自己在看守所内有多重要,只是说这个号子很特殊,既是看守所内最富有的号子,又是看守所关押关系户的集中的一个号子,而且还是重刑犯的过渡号。 特别是对于重刑犯来说,我已经在这个号子待了三个月的时间,基本都清楚了该怎样对待被关进来的各种各样的重刑犯。看守所为了更安全地管理好刚进来的重刑犯,也需要像我这样一个对重刑犯熟悉的人来做号长。 我又和号长说了一会儿话后,才站起身来。 “黑哥,我先出去了!” “嗯嗯!把小刀放好了,别被发现了!” 号长把那把小刀递给了我。 “行,放心,黑哥!” 接过小匕首后,我装在了自己裤兜里,然后向号子门外走去,在我转身要关上铁门的时候,看到号长站在地下一直在看着我。 我向他点点头,笑了笑后关上了铁门。 第175章 上墙 我和号长在号子里坐了不短的时间,号长向我交代了一些这个号子里的情况,并且把那把‘小匕首’交给了我,让我放好了! 我走出号子后,先回了一下自己的那个单间,把小匕首压在了褥子下,然后才向办公室走去。 \"都给他们了?\" 在我走进办公室后,严所问我。 \"嗯,给了!严所,一会儿让老杨在办公室,我把劳动队的人叫出来去干活儿!\" \"哦!去!\" 严所答应了一声,老杨听到后也站起身说道: \"走,眼镜!我陪你去把东西领出来!\" \"嗯,好的!\" …… 就这样,随后的几天里我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的带着劳动队的人完成着郑所安排的任务,顺便做着跑号的工作。 在所有号子的屋顶都打好穿线的孔后,接下来就能开始布线了,一边布线一边把线管穿好就行。 布线是从我住的单间号子开始往东轮着布的,这一天,就轮到了给我们号子布线。 上午的时候,老杨和我在小院子里整理着线材,小吕和吴东两人在号子的屋顶上准备着穿线。 我和老杨正蹲着整理着线材,突然在我俩身后传来了\"啪\"的一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吕他俩用的一把锤子掉到了小院子里。 “老大!对不起,我没拿好掉下去的!” 吴东在屋顶赶忙向我道着歉。 “以后小心点!” 我拿起锤子,就准备再扔给吴东。但扔了几次后,都被小院子上面的铁栅栏给挡了下来。 “老大,我下去取!” 吴东看我扔不上去就准备沿着小院子的墙下来取,上屋顶干活的时候,梯子就放在小院子外面。我突然想起了李三,李三曾经说他能上了小院子的墙头,但我一直还没有见过,这下正好让他过来‘表演’一下,顺便把锤子就送上去了! “你等一下,不用下来取!” 我对吴东说了一声后,拉开号子的铁门,看到李三正给号长按摩,就和号长说了一声: “黑哥,让李三出来一下!” 李三正在通铺上给号长坐着按摩,这已经成了他在号子里一天的‘工作’。号长乐得享受,李三也乐得有事可做,在号子里过得不亦乐乎。 号长听到后,答应了。李三看号长答应了就急忙和号长打了个招呼,然后穿上鞋跑了出来。 “哥,怎么了?” “李三,你不是说能上了这墙吗?来!表演一下,顺便把锤子送上去!” 我把手中的锤子递给了李三。 “行!哥,看我的!” 李三接过锤子后说道。不过他在接过锤子后却有点犯难,因为上墙他得用两只手帮忙才行,但这样锤子就没办法拿了,因为在看守所里,我们穿得号服裤子是没有皮带可系的,所以锤子也别不到腰上。 我知道李三是因为什么犯难,就找了一根带子,让李三系在腰上。这样锤子就能别到腰上,空出来两只手了。 李三在腰上系好带子后,把锤子别上去试了试,感觉没问题了就说了声: “哥,好了,看我的!” 李三说完后,把地上的线材和其他东西都整理了一下,留出来一条可以走的道,然后退到号子的铁门前,活动了一下身体后,猛地向对面的墙跑去。 “哎呦!” 因为小院子的墙面都贴满了瓷砖,所以李三在脚刚登上墙面后就滑了一下。不过他事先想到了墙面会很滑,所以只是闪了一下并没有摔着。 “哥,墙面太滑了,我再试试!” 李三瞅了瞅地上还散乱着有几根那种捆线材的塑料带子,就放到脚下用力搓了搓,等把塑料带子搓散了,才绑在了两只鞋上,再次活动了一下身体后,猛地向对面的墙跑去。 鞋上绑了带子后,踩在墙面上后就不再那么光滑。只见李三跑到墙前后,右腿顺势往墙上一蹬,在蹬到墙上的瓷砖缝后,这只脚继续向上一用力,他的身体竟然神奇地又往上一窜,这一窜,李三伸开的双臂就够到了小院子顶端的铁栅栏。 李三的双手一抓铁栅栏,就这样吊在了上面。在重新活动了一下抓着铁栅栏的双手后,李三才腾出来一只手,反手把腰上别的锤子拿在手里,递给了已经做好准备等着的吴东。 这小子太厉害了,李三竟然真的上去了!在他跟我讲能上了小院子的墙的时候,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但现在李三真的就这样吊在了墙头上。我走到墙前,试着用脚蹬了一下,滑,真的很滑!这样贴满瓷砖的墙都能蹬着上了墙头,那要是没有贴瓷砖的普通墙面,我估计李三能上的更高。 一旁的老杨也看的很是惊讶,就包括屋顶的小吕和吴东两人看得都觉得不可思议。 “行了!李三,下来!” 李三答应一声后,双手一放,就那样从三米高的铁栅栏上跳了下来。等李三跳下来从地上蹲着站起身后,拍了拍双手,‘嘿嘿嘿’地笑着,看着我。 “不错,厉害!” 我从裤兜内掏出来烟,点着后递给他一根。 “谢谢哥!” “哎,李三,外面的高墙我估计起码有六米高,你觉得自己能不能上去?” 我也点着一根烟后,一边抽烟一边好奇地问着李三。 “哥,这个我觉得有点难,太高了!” 这时老杨在旁边说了一句: “还真有人能上去!” 我听了后有点不敢相信,就问老杨: “真的有人能上去?” “真的!” “上去的是什么人?” 老杨抽了一口烟吐出来后,说道: “一个特种兵!” 我很好奇老杨说的事,就追问着老杨,让他给讲讲是怎么回事,李三也抽着烟很是期待的听着。 于是老杨给我讲了一个他在看守所内听说过的一件事。 看守所前些年曾经关过一个退伍的特种兵,具体这个退伍特种兵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来的,老杨并不知道,但这个退伍的特种兵被关进看守所后却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在这名特种兵被关进来不久后,就有了想‘越狱’出去的想法。我问了一下老杨为什么要越狱,老杨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 “好像是他家里有什么事了,可能是父母生病了,急切地想回家看看!” 老杨猜想着说道。 看守所四面都有高墙,据我估计,四面的高墙起码有五、六米的高度(这个不一定准确,我只是感觉起码有三层楼的高度),而且上面还有电网,高墙外还有一条与外面世界完全隔离开的一条环形的巷子,不过这个巷子的围墙并不高。 这个特种兵越狱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翻墙出去,只要上了高墙,外面环形巷子的墙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个特种兵被关进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所以晚上天黑的比较早,在下午打晚饭的时候,天也就差不多快黑了。 于是,他就在一天下午趁着打晚饭的空档,看了看高墙上的武警并没太注意打饭的队伍,就从小院子的铁门前猛地向一面高墙跑去。就这样,在管教和所有在押犯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这个特种兵就和李三上墙的方式一样,蹭蹭蹭地居然就扒上了高墙的顶端。 管教们发现了,追到了高墙下,不远处高墙上的武警也发现了,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这个特种兵扒着的地方跑来。 “不是还有铁丝网吗,难道铁丝网上没电?” 我问了一下老杨。 “平时不知道有没有电,反正那天铁丝网上确实没电!” “上去了?” 我倒是相信这个特种兵不可能越狱成功,我只是好奇他上没上了高墙。 “没有,虽然铁丝网上没电,但他在扒上墙头后就被铁丝网给拦住了,根本翻不过去!” 老杨解释道 “哦!武警没开枪!” “开了一枪,第一枪就打在了他扒着的高墙旁边,但没开第二枪,因为有武警已经跑到了他的头顶,而且他也扒在高墙上再不会动了!” “最后怎么处理他的?” 李三在旁边问老杨。老杨听到后,带点开玩笑的看着他说道: “上刑具,关禁闭,最后还加了刑!”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厉害?” 我对李三说道,李三听了后带点羡慕的神情和我说道: “人家可是特种兵,比我厉害多了!” 老杨简单说完这个特种兵的事情后,和我说了一下四面高墙上围着的铁丝网。据老杨的说法,在这个特种兵扒上高墙之前,铁丝网很有可能一直都是不通电的,只是围在高墙四周,起到阻拦的作用,但在出了特种兵越狱的事之后,铁丝网上才开始24小时通电了。 特种兵的事我只是听老杨说的,并没有亲眼看到,是真是假我也不能确认,而且我也并没有听看守所的管教们说过这事。 但李三上三米高的墙却是我亲眼所见的,想着他上墙的动作几乎就是一气呵成的样子,让我又一次深深体会到,看守所里关着的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人才’。 这些人都有‘一技之长’,都有一些常人没法相比的‘特长’,只不过这些‘特长’并没有被用在正当的行为上。有的人是被生活所逼,也有的人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上了歧途。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个很久都没有再注意的在押犯,那就是小x州。 小x州是我在被关进看守所后,遇到的唯一一个对我一直敌视,并且让我至今都看不明白的人。 现在我是看守所的‘跑号’,也许我有机会可以多了解了解这个小x州了! 第176章 通 知 过了没几天,到了11月2号,按照看守所的习惯,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会统一送一次已决犯去投监。 我们号子的号长‘黑疙蛋’和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刘就在这一批投监的队伍里。 今天是严所的班,在吃了晚饭后,我和老杨正在办公室陪着严所坐着,一直到了晚上电视关掉,到了自由活动(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电话是郑所打进来的,郑所在电话中说已经和省监联系好了,明天去送犯人投监,让提前通知几个已决犯做好明天投监的准备,严所听到后示意我拿上笔记一下。 我找到笔后,一边听着严所说已决犯的名字,一边在纸上写着。一共写了五个已决犯的名字,其中就有我们号子的号长‘黑疙蛋’,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刘,还有三个人也是在上个月收到判决后,等待投监的。 按照看守所的规定,在已决犯投监的时候,会有一份正式的投监文件存档的,而且内班也有一系列的手续需要办理。但因为今天已经是晚上,所以正式的投监文件就等明天走的时候再送进来,今天只是提前通知一下。 \"准备明天上午几点走?\" 最后严所电话中问了一下郑所,我听到电话中郑所说了一句 \"还和以前一样,八点半!\" 严所放下电话后,问了我一句: \"眼镜,这几个人你都知道?\" \"嗯!知道!\" \"那你去号子里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上午走!\" \"嗯!我现在就去通知!\" 我答应一声后,拿上桌上的钥匙串就向过道走去。 因为明天投监的五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女的,所以我先去了右边的唯一一个女号子。 在我开着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的时候,女号子的小窗口处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我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是杨x。 杨x已经是已决犯,等熬过剩下的几个月时间就能释放回家了,所以在号子里过得也不再那么枯燥和无奈。特别是在我给她往里面带小说以后,经常能在她脸上看到灿烂的笑容。想想我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小小年纪就一脸的沧桑和落寞,与现在相比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唉!实在是劳动队没适合她干的活儿,要不我还真的希望能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每天走出号子,起码能自由地享受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能自由的享受一下临近冬日的阳光!\" 杨x在小窗口处看到是我后,很快就转身走了回去,应该是去报告给张姐了! 大铁栅栏打开后,我走进了过道,听到了女号子里有一种‘鸡飞狗跳’的动静,还伴随着\"快点,快点\"的说话声。 我猛的想起来,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洗漱的时间,都快准备睡觉了,女在押犯们估计有些已经睡下了,所以号子里才发出这样慌乱的动静。 虽然说女号子里也同样装着监控,号子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录下来,但那毕竟是冷冰冰的机器,而我却是活生生的一个男人。现在这个时候过去,我心里感觉还是有点尴尬! 但我还必须得通知给张姐,所以为了避免尴尬,我就站在女号子的小窗口处保持着向外的视线叫了一声: \"张姐,过来一下!\" 张姐在杨x告诉她我要进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了,几乎在我刚叫完,她就走了过来! \"吆,眼镜,这咋不转过脸来,怕甚呢!\" 张姐看我几乎是背对着她,就和我开着玩笑。 \"咳咳,张姐,咱们说正事!\" 为了避免进一步的尴尬,我赶紧和张姐说道。 \"那你也转过脸再说,又没人怕你看到!\" \"不了,张姐,你告诉一下你们号子的‘齐粉鸾’(化名),让他做好准备,明天上午八点半送她去监狱!\" \"她要投监了!太好了,赶快走,省的每天看着麻烦!\" 张姐听到我说的后似乎很是高兴,和我说完后扭头向号子里面喊道: “齐粉鸾,明天投监,上午八点半走!” 看张姐已经告给了齐粉鸾,我也就完成了任务: “好了,张姐,就这一个事,我先走了!” “咯咯咯,眼镜,临走也不回头看一眼!” “不看!” 我赶忙说了一句后,就向大铁栅栏走去,身后只留下张姐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在这里,我说明一下,即使我是跑号,我也不能随意去开女号子的铁门,更不能随意走进女号子。这一规定连内班的所有男管教都得遵守,更不用说我了!不过,像今天这种通知一些事情的事,在得到管教的允许后,我是可以过来的。当然,劳动队干活的时候除外,毕竟劳动队的人都是看守所里知根知底还信得过的人。) 随后,我走进男号子的过道,分别通知了我们号子的号长‘黑疙蛋’、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以及另外两个已决犯。 在把五个人都通知到后,我走出过道,在锁上大铁栅栏后,回到了办公室。 “严所,都通知到了!” “嗯,行!” 严所坐在椅子上回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坐在严所身边的老杨看我坐下后,低声和我说了一句: “眼镜,‘黑疙蛋’一走,严所管的这个号子就没有号长了!” 我看了看老杨,又看了看严所,严所正专注地端着他那个大搪瓷茶杯,小心吹着漂浮在表面的茶叶,小口喝着茶,老杨则在说完后带着点微笑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 我现在是‘跑号’,住着自己的单间,这是我的副所朋友给争取下来的结果。明天‘黑疙蛋’一走,看守所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严所负责的号子,也就是我曾经在的一号号子,从明天开始就没有了号长。 这个号子是看守所内很特殊的一个号子。其它方面先不说,单单是作为重刑犯和重要犯人的过渡号就和别的号子不一样,如果不是老杨再过俩个多星期就要释放回家了,老杨才是这个号子最合适的号长人选。但事实是老杨很快就要离开看守所了,显然让他做半个多月时间的号长就有点不合适了。排除老杨在外后,目前来说,知道怎么应对新入号的重刑犯的,看似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但让我重新回号子当‘号长’的话,我就得回号子里住,这就和我的副所朋友给我争取住单间的一番争取产生了冲突。严所虽然是看守所的指导员,但我的副所朋友的面子还是得给。这也就是严所不和我直接说,但却让老杨和我说这件事的原因。 “老杨,要不还是我回号子里住!” 我不想让一直照顾我的严所心里等的着急,也不想让老杨帮不上严所的忙,在想明白这些事后很干脆的回答道。 “老严,你看我就说眼镜没问题!” 老杨听到后和严所说了一声。 原先漂浮着的大搪瓷茶杯中的茶叶应该是落了底,严所畅快地喝了两口茶水后,这才看着我说道: “眼镜,那个单间的号子还给你留着,白天的时候,特别是中午午休的时候你随时可以回去!” “谢谢严所,其实我一个人住单间挺不习惯的,还是住原来的号子好,起码人多,想聊天了还能有个说话的!” 严所听了后看着我‘呵呵呵’的笑着,一脸的轻松。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不太习惯一个人住单间,晚上一个人睡在通铺上后,号子里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感觉原本显得很是拥挤的号子变得那么的空旷和冷清。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北方的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到了晚上更是如此,一个人钻在厚厚的被窝里一动也不想动,随便伸伸腿感觉到的就是一个字‘凉’。到了早上,更是如此,每天早上六点的起床铃声响起后,我都舍不得钻出被窝,最后都是硬逼着自己快速地穿好衣服,这样还能多少保留一点身体的温度,不至于流失的太快。 这应该就是俗话说的那种‘生气’(生活的气息)了。尽管号子里关着的都是一些犯了各种法律的在押犯,但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才会有生活的气息,才会让一个号子充满‘生气’。 我曾经想到过一件事,一个能让大多数在押犯都很快幡然醒悟、改过自新的方法,那就是像我一样去住单间。每天让你吃上饭,然后你想睡就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欺负你,也没人打骂你,但就是一天都没有一个人和你说话,就让你一个人住在一个很是空旷、很是冷清的房间里。 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可能就会承受不住这种没有一点‘生气’的生活,想要找人‘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要找人说话。一旦见到了一个愿意和自己说话的人,根本就不用对方提醒,你自己就得‘滔滔不绝’的把自己所有的事情给说出来。 这有点像是看守所的禁闭室,或者有的地方也叫‘黑屋子’,只不过不同的是,无论是禁闭室还是‘黑屋子’都是明显带着惩罚的意味,而我想的那种方法就是普通的一种在押犯的生活。也可能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想法。 我和老杨在办公室一直坐到睡觉铃声响起后,才在严所的催促下,回到了自己的号子。 这几天,看守所内没有进什么新人,看似很平静,但我总觉得这种平静保持不了多长的时间。毕竟这是一个县城的看守所,虽然是北方一个不是很大的县城,但肯定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不同的事情。 我脱掉衣服后,一个人蜷缩着躺在被窝里,‘享受’着这最后一晚的单间生活,在盼望着明天早点到来的思绪中,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177章 临别 在星期一晚上的时候,严所让我通知一下明天有五个人会被送到监狱,其中就有我们号子的号长,还有十号号子的号长老六。在我把所有人都通知到后,就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一号号子,这个看守所很特殊的号子没有了号长。在我知道了严所是希望我回号子做号长的意思后,我很干脆地就答应了,因为我确实有点不习惯一个人住单间,也想回到号子里去。 星期二的早上,在响起床铃声之前我就醒了,忍着凉意我利索地穿上衣服后,就到了办公室。 严所和小张管教因为晚上要值班,所以只能在办公室‘搁浅’(北方方言:将就的意思)地睡一会儿。我到了办公室的时候,严所已经到了大操场上,伸伸胳膊,踢踢腿在活动着,小张管教则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有点疲惫。 “眼镜,先把被子收拾了!” 小张管教看我进来了,站起身向我说道。 管教们在晚上值班的时候,瞌睡了只能是把两把椅子对在一起后,和衣躺在上面,再盖上一张被子睡一会儿。因为连腿都伸不开,更不会翻身,所以这样躺一晚上确实会感觉很累。 我把两张被子分别叠好后,放回了我住的那个单间的号子。‘赵老大’在的时候,管教们的被子都是在女号子那边的一个空号子里放的,我做了跑号后,不想每天太早(早上放回去被子)和太晚(晚上往出取被子)地出入女号子那边,就干脆放在了我的那个单间的号子。 对此管教们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等把被子放好后,我看到通铺下还放着一双看着很新的布鞋,这应该是当初‘赵老大’在的时候穿过的,我想了想后,把这双鞋拿上了,准备返回号子里叫老杨叫出来的时候,看号长能不能穿,能的话让他穿上这双新点的鞋去监狱。号长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可送他的,这双鞋就当是在他离开的时候,送给他的! 我拿着鞋走回我原先住的号子门前,一只手拿着钥匙开着铁门(另一只手拿着鞋)。 “吱扭” 铁门被打开,号子里的人都在看着我。 “老杨,收拾好,准备出去!” 我一边和老杨说着话,一边朝号长走过去。 号长已经穿好衣服盘腿坐在通铺上,看到我进来后,一直看着我,面带着笑容。 “黑哥,起来了!” “嗯!起来了!” “都收拾好了!” “没什么可收拾的,什么都带不走的!” 号长说的确实是实话,从看守所去监狱的时候,基本上什么东西都不能带,就连自己在进看守所的时候,随身带着的东西,比如钱包、手机等等的东西,也都是通知家里人拿回去就行。 能带走的可能只有自己的判决书了! “黑哥,我这儿有双新鞋,你试试看能不能穿上?” 现在的二铺六子、刘x和棍子在我进来后,也站在我身旁看着我和号长。 “六子,帮黑哥穿上鞋试试!” 说着我把手里的那双鞋递给了六子,六子接过鞋后,蹲在地上给号长开始试着。号长一边看着我一边笑着,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对我的一点感激。 “黑哥,临走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双鞋能穿的话,就当我送你的了!” “黑哥知道,你有心了!” 六子给号长穿上新鞋后,号长下地试了试,我看着应该还算合脚。 “黑哥,感觉合不合脚?” “嗯!差不多,谢谢你了,眼镜!” 号长一边低着头试着鞋,一边和我说道。在号长试着走了几下后,走到通铺边上把靠近暖气一边的褥子掀了起来。 “眼镜,你成了这个号子新的号长,这些‘小兰花’和烟(香烟)就都交待给你了!” 号长的褥子下,压着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小兰花’,一张叠着的报纸,四五盒香烟,还有两个打火机。 “行!黑哥,就这样压着,我回来了再收拾!” 号长在说完后,又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当他打开手后,我看到了号长的手中攥着的是叠着的几张百元的‘票子’。 “眼镜,这是黑哥全部的‘财产’,也给你!” 票子在号子里是很稀有的东西,说可望而不可求也不为过,我相信号长说的,他手里拿着的就是他自己全部的‘财产’。 “黑哥,这个我不要,你带去监狱!在这里,我不需要这个的,但你到了监狱用得着!” 号长听了后坚持要给我,但我最终还是拒绝了要他的票子。 “唉!黑哥带到监狱还不知道会‘好活了’(北方方言:便宜了谁的意思)什么人!” “带上,黑哥,万一有用的着的地方呢!我真的拿上这个没用!” 号长看我坚决不要他的票子,最后只好重新装了起来。 在早上这个时间,我不能在号子里待的时间太长,一会儿还得和老杨相跟着到中班的小灶做早饭,我和号长打了声招呼后,就叫上老杨向过道走去。 在我俩快走到号子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号长的喊声: “都站好了!” 我和老杨诧异地转过身后,看到号长很严肃地站着,号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很听话的动着,在地下站成了一排。 “他x的,l子要‘上山’了(也就是投监,这还是号长第一次这么说),最后再警告你们一句,以后眼镜就是你们的号长,你们的老大,都他x的懂点规矩!都叫眼镜‘老大’!” 号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用不太整齐的声音向我叫了一声“老大!” “他x的,一群没有吃饱饭的东西!” 号长低声说了一句。 我看着号子里排成一排的队伍,看着号长,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号长和众人的注视下转身和老杨走出了号子。 “嘭”的一声,铁门被我关上,但我的心中很不平静。 虽然说我和号长并不是一路人,但我在这个号子里和号长相处了有三个月的时间,多多少少都处出了一点感情。我很感激号长在他即将离开这个号子,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最后一次给号子里的‘训话’,无论他说的话号子里的人还会不会再听,但这种带着满满地仪式感的‘权利’交接,还是能给所有人带来一种来自潜意识的‘刺激’,多多少少给我做号长的日子带来一点安定。 心中带着一种‘朋友’即将离去的失落,我和老杨走在过道内,什么都没说。 在我安排吴东和小吕去准备给号子里打饭后的事后,严所带着我和老杨到了中班吃完了早饭,在即将进内班的时候,秦所和老郅也从外班走了进来。秦所和严所打了声招呼后,就说起了今天要去监狱送人的事,并且秦所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把送去监狱的五个人的手续也带了进来。 就这样,严所、秦所还有老郅一起带着我和老杨走回了内班。 在内班办公室,严所和秦所简单的做了工作的交接后,秦所就让我和老杨从办公室的铁皮柜内拿出了五个制式手铐,并且让老郅带着我一个一个的给要送走的已决犯戴上背铐后带到内班办公室。我跟着老郅,按照秦所的要求一个一个的把今天要走的已决犯带到了办公室。除了‘齐粉鸾’,今天要送走的唯一的女在押犯外,其他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跟着我和老郅走了出来,唯有齐粉鸾在出号子戴背铐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显得很是‘木讷’。 “咳,到了监狱看你还有没有时间再练你的‘fl功’了 !” 老郅一边给齐粉鸾戴着背铐一边向她说道。 但齐粉鸾听了后,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机械地听从着老郅的命令向办公室走去。 五个今天要走的已决犯都准备好后,严所给中班打了个电话,在确认中班也准备好后,就和小张管教一起带着他们向‘四道门’走去,号长‘黑疙蛋’在临走的时候,看着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并向他点了点头,这就算是号长在临别时和我的‘无声的道别’了。 秦所和老郅也跟在他们后面走向四道门。 办公室只留下我和老杨俩人,我俩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向‘四道门’走去的一行人。 “老杨,都走了!” “嗯!该走的都走了” (在这一章中,我解释一下关于看守所收费的问题。没错,按照规定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是需要交费的,这个费用并不是说给小卖铺上的买东西的账,而是指在看守所内每天的饭钱、生活必需品等的费用。但这也是分情况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收费。 如果是判了实刑的在押犯,无论你是剩余刑期在一年以下就留在看守所,还是一年以上要去投监,这些人是不需要向看守所缴费的。但如果只是关押了一段时间,没有被批捕,没有被起诉,或者是缓刑出去的,这些人是需要缴费的。就像我,虽然只是九个月的刑期,但是实刑,所以就不需要缴费。 至于说像饭盆,洗脸盆等一类的东西,号长在投监走的时候,是可以带上的。但几乎没有人会带这些东西,因为到了监狱后,会统一发放这些用品,带过去也没用!所以,在投监走的时候,已决犯们带走的只有一些‘批捕通知’或判决书一类的文件。 当然我说的这种情况可能各个看守所都有不同的规定!) 第178章 回号 星期二的早上,号长一行人被带出看守所送到了监狱。 秦所和老郅在把他们送到出‘四道门’后,就走了回来。 “眼镜,单间住得舒服!” 秦所一进门就问我,我听了后嘿嘿笑了笑,回答道: “秦所,一个人住太冷清了,还是号子里好!” “咋了,要不看守所给你安排个‘暖被窝’的?” 好,秦所又开始了他一贯的开玩笑,而且玩笑开的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哪敢呀,秦所,回原来的号子就行!” 我明白秦所这么和我开玩笑,其实就是说我得回号子里住的事。 “哼哼” 秦所听了我的回答后,嘴里哼哼着还故意斜着眼睛看着我,带着一脸的玩味。 “嘿嘿秦所你这个样子让人感觉瘆得慌!” “呵呵,还知道瘆得慌?咋了,和副所商量了?” “商量?商量什么?” 秦所问的话让我感到满头雾水,我又想了想后,大概知道秦所说的‘商量’是指什么了,应该是说我不住单间,回号子里住的事,于是和秦所说道: “哦!没呢,找个机会我和他说!” “唉你有副所这朋友真的不错,严所出去会和副所说的,副所就在外面,今天他跟车去送犯人!” “哦!” “行了,不耽误你了,安排你的人去干活!” 秦所说完后,坐在了椅子上,不过一眼就又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号长他们去投监的手续,就指了指这些手续对我说道: “记得安排好了,回来把这些都录到电脑上去!” “嗯!知道了,秦所!” 我在答应了秦所一声后,就拿上钥匙串去把小吕和吴东都叫了出来,老杨则先去库房开门。我把小吕和吴东都叫出来后,让他俩先去了库房,我则开了女号子的铁门把张姐也叫了出来。 “眼镜,可把那个烦人的大妈给送上走了!” 张姐一见到我就急忙和我说道,张姐说的是齐粉鸾,年龄大概五十多岁,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大妈了。 “张姐,现在好了,齐粉鸾已经走了,你在号子里就轻松了!” “啊呀,可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 张姐一脸轻松的说道。 我在关女号子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号子里正瞅着小院子外面的杨x,就和张姐说了一句: “张姐,有机会了看看能不能给杨x也找点事情做,让她也能出来活动活动!” “行!您这个老大都发话了,张姐敢不听吗?没安好心!” 张姐说完后,最后又低声说了一句。 “唉!张姐,我只是觉得杨x有点可怜,能帮的话就多少帮帮她,让她在看守所内能过的舒服点,真没别的想法!” 我一边和张姐往库房走,一边解释着。 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并不是说就对这个杨x有什么想法,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我知道自己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甚至都不能去想,我不想因为自己被关在看守所已经给家人带来的痛苦上再给家人带来伤心。 对待杨x的态度,其实和我对待刘x、李三等人的态度是一样的,对于被关在看守所内本性并不坏的这些在押犯,能照顾的我还是想尽量去照顾一点。 “知道了!这还用你解释!” 张姐边走边回应了我一句,但我却总感觉话里带着点异样的感觉。 我和张姐来到库房后,就安排了一下上午干的工作,然后让老杨带着小吕和吴东领上工具和其他材料,去干活儿了。有老杨帮忙照料着我也放心,我只要抽空多去查看一下他们干的活儿就行。 我回到办公室后,按照秦所的要去把号长他们投监的相关手续录到了电脑上,看看办公室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就和秦所说了一下我想先回号子里去看看。 “去!回去先过过做号长的瘾再回来,一会儿还得看看十号号子的号长让谁来做!” 秦所和我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在答应一声后,拿上钥匙就走向了过道。 打开大铁栅栏后,我看到了刘x正扒在小窗口处看着外面,看到我开了大铁栅栏,就回头向号子里喊了一声: “老大回来了!” 然后一脸欣喜地看着我叫了我一声: “哥!” “嗯!” 我答应一声后,拿着钥匙开着号子的铁门。 我在开铁门的时候,听到号子里一片慌乱,还有六子吆喝的声音,应该是让号子里的人都排队站好。 “吱呀” 铁门被打开后,整个号子的人都直挺挺地站在地下,排成一排。六子从队伍的最前面向我跑过来。 “老大,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答应一声后向紧挨窗口的号长的位置走去。原先号长坐在那里的影子偶尔闪过我的脑海,我暗自笑了笑,这个号子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成了属于我的一个特殊的号子。 “行了,让他们都各忙各的,不用站着了!” 我坐下后向紧跟着我过来的六子说了一句,六子听到后,又大声地向队伍说了一声,众人才各自放松下来。棍子和刘x屁颠屁颠地走到我的面前,一口一个老大,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俩人脸上都禁不住地露出欣喜的笑容。李三则脱了鞋,上了通铺带着笑容快速向我走了过来,不过并没像刘x一样发出‘嗵嗵嗵’的声音。 “哥,我给您揉揉!” 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蹲在了我身后,开始给我揉起了肩膀。刘闯看到李三这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前面的刘x和棍子,蹲在我面前给我开始捶腿。本来就站在我面前的棍子看到后,也学会了刘闯的样子,顺势就蹲下了给我捶着另一条腿。 好,现在我的样子,完全成了旧时代的地主老财,唯一的区别就是地主老财用的是丫环,我用的是几个大男人。 刘x倒无所谓,他知道我不需要他做什么刻意的表现来奉承我,六子却不一样了。被众人挤在一边后,显得有些落寞和无奈。六子的鬼点子多,而且稍微带点心术不正,因为老爱挑拨一些事情和算计别人,所以,我在号子里一般不太愿意和他多接触。我估计走了的号长也清楚六子的为人,让他当号子的二铺也只不过就是顺势而为,做做样子,并没希望他能真正起到什么作用。 而且,六子的性格还有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的特点。如果说号长让他干什么的话,他很愿意去干,就比如‘教训’人,但要是让他自己决定干什么事的话,他很是谨慎,基本不会主动去干什么。 说白了,六子就是那种很爱惜自己,不敢有什么担当(怕惹麻烦),但却又喜欢挑拨事情,算计别人,让别人出丑,他自己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性格。 看着六子现在被挤在一边的样子,似乎围在我身边的这几个人并不太在意六子这个二铺,我不由地心中有点担心,如果我不在号子里的话,有了什么事情六子会不会处理好。 说实话,我起了要换掉六子这个二铺的位置的想法。但我还不能很直白地就说要换掉他,一来号子里还真没有合适的人做这个二铺,二来,我不想让本就喜欢算计别人的六子会记恨上我。我不由地想起了‘二黑子’,他倒是一个很适合做二铺的人选,而且‘二黑子’在知道我要做看守所的‘跑号’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想要重新回到这个号子里来。 “找个机会,看能不能把二黑子和六子俩人调换一下号子!” 我心中暗暗想着。 在我想地主老财一般享受着生活的时候,从号子的门口突兀地传来了一个说话声: “吆!眼镜会享受了么!啧啧啧腐败,真腐败!” 围在我身边的几个人在听到说话声后,都吓了一跳,赶紧站好了向门口看去,在我身后的李三也不再给我按摩,‘嗵嗵嗵’地跑到自己的位置。 我一听就是秦所的声音,因为我在回号子的时候,大铁栅栏就那么开着,号子的铁门也开着,所以秦所在走进过道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开门的声音。而且,秦所以前就被我发现过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走进过道,想看看号子里到底在干什么,所以这次号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秦所走了过来。 在众人都站好后,我也站起身来,向着秦所走过去。 “秦所!” “嗯!唉,眼镜腐败了,啧啧啧!” 秦所答应一声后依然啧啧着嘴看着我。 “呵呵!秦所,哪有,以后不敢这样了!” 我赶忙做着保证。 “行了,去中班窗口,外面有人给你送进来了东西!” “嗯嗯!是谁送进来的?” 走出号子锁上铁门后,我跟在秦所身后问道。 “不知道!” 秦所很干脆的回答了我,只不过说话声中带着点异样的感觉。我在锁好大铁栅栏后,和秦所说了一声就穿过办公室向中班的窗口处跑去,我急切的想知道是不是家里人给我送进什么东西来了。 第179章 分配 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号子后,正在‘享受’着号长的优待,秦所却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号子门口,在揶揄了我几句后,告诉我有人给我送进来了东西。我急忙向中班值班室的窗口处跑去,想知道是不是家里人给我送进来了什么东西。 在我到了中班的窗口处后,看到中班值班的是一个姓焦的管教,按照看守所的规矩,我叫了一声‘焦所’。 “哦!眼镜,这个给你,是你爸妈托副所给你送进来的!” 焦所说着从里面递出来一个塑料袋子,我一看里面装着的就是衣服,这是父母知道天开始变冷了,给我送进来了厚衣服。衣服不太多,但要穿过窗口处的铁栅栏还是有点费事,在焦所和我一番小心地努力后,我才拿到了塑料袋。我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装的换季的厚衣服,不由的心中感到一阵暖心。 (在这里,我补充说一下给看守所的亲人送衣服的一些规定。看守所只给在押犯们提供外面的衣服,也就是穿在衣服外面的号服,而且是很薄的那种,天暖和的时候还好说,但天冷了的话家里人就得送厚一点的里面穿的衣裤了。像男人的衣裤还好说,基本没有什么要求,对给女性家人送衣裤的时候,就需要注意像那种带钢圈、拉链、绳子之类的衣物是不能送的,而且衣裤的颜色也不能太艳丽,一般就是深色或白色的,包括袜子也一样。) “焦所,是谁过来送的?” “哦!不知道,我进来就看到一直在床上放着,刚才副所打电话说是给你的!” “嗯!谢谢焦所了!” 我谢了一声副所后,站起身正准备要回办公室,焦所却又叫住了我: “哎!眼镜,去四哥那儿,还有给你的东西!” 我一听正在疑惑是谁还给我送进来东西的时候,焦所有说了一句: “赵x(赵老大)给你送进来的!” 这是我才想起来,‘赵老大’在临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就说过,他会托人从外面给我送进来一些东西,让我交给号长、老六和小吕他这三个一直跟着他的‘兄弟’。 也许‘赵老大’还不知道,如今看守所只剩下小吕一个了,其他两个已经在今天上午送到了监狱,按照时间推算,现在都应该快到了监狱。不过‘赵老大’还是很守信,说过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还真的就送进来了东西。 既然东西得到四哥那儿去取,说明东西不少,从中班的窗口处是送不进来的。 我又谢了一声焦所后,就向厨房的窗口处走去。厨房里已经传出了‘嗡嗡’的风机响着的声音,四哥正在做着今天的午饭。 我绕过‘四道门’前地上的黄线后(我虽然穿着黄马甲,而且还是跑号,但我还是不想随意地跨过这个地方的黄线。尽管现在的我跨过去也没什么事,但三个多月养成的习惯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潜意识中),走到了厨房的窗口处。 窗口处外面的铁门还关着,我蹲下来用力敲了敲铁门后,有人从里面打开了这个铁门。铁门打开后,一股白色的蒸汽就从里面冒了出来,因为我带着眼镜,为了不让眼镜变得一片模糊,我赶忙站起身躲开了。 \"是眼镜,你等一下!\" 厨房里传来了韩姨说话的声音。 很快,韩姨就提着两个塑料袋子走了过来。 “眼镜,快过来接着,这是人家赵x托四哥给你带进来的!” 我赶忙蹲下身子,看到韩姨正提着给我的塑料袋不太大,但看起来里面装着不少的东西。 我探着身子一个一个的从韩姨手中接过来袋子后,谢了一声韩姨: “韩姨,谢谢了!” “不用谢,这都是四哥给你带进来的,要谢就谢你四哥!” 我看了一下四哥并不在厨房内,就问了一句韩姨: “韩姨,四哥不在?” “哼,懒驴上磨!” “哦!呵呵,谢谢韩姨,那我拿上东西回去了!” “嗯!回去,把铁门关回来!” 我用脚小心的把铁门推回去后,韩姨从里面又关上了。 我手里提着三个袋子向办公室走去,正在不远处干活儿的老杨看到后,让小吕跑了过来。正好这里面有‘赵老大’给小吕的东西,也省得我一会儿再专门给小吕了。 “哥,我帮你提着!” 小吕一跑过来后就和我说道。 “行!” 我把两个‘赵老大’送进来的袋子递给了小吕,小吕本还想帮我把父母送进来的衣服袋子也一起提着的,但我没给他就自己拿着。 就这样我和小吕相跟着走向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的秦所看到后就问道: “送进来这么多东西!谁给你送进来的?” “秦所,这个是我爸妈送进来的,那两个袋子是赵x(赵老大)送进来的!” 听说是‘赵老大’送进来的东西,秦所一下子来了兴趣坐起身来说道: “来,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小吕听话地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了秦所面前的桌子上,我向小吕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继续干活了。 ‘赵老大’送进来的是两个一样大小的黑色塑料袋,袋子简单地系着一个疙瘩。我走过去解开其中的一个袋子,看到里面还有小袋子分别装着东西。 “秦所,里面还有小袋子!”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其中的一个小袋子,只见里面装的是‘小兰花’烟。又拿出另一个小袋子,打开后,里面是拆了大包装的一包包的香烟,我拿起一包看了一下是‘紫云’,大概数了一下应该是十盒。还有一个小袋子,我打开后,看到里面是一些小包装的茶叶。 在这些小袋子底下是两条一样的香烟,我拿出来后,看到是‘芙蓉王’,这个明显是留给管教的,另外还有一个不太大的铁桶装的茶叶,这个应该也是给管教的。 我把这些东西都一件件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打开了另一个袋子,这个袋子里面直接装的是一些小包装的零食,就像饼干、小面包一类的东西,还有两块密封袋包装的东西,我看了一下是半斤装的‘驴肉’。然后下面就是一些换季的衣服了。我把衣服拿出来后,看了一下,只有一套,我估计‘赵老大’应该是知道现在看守所内只剩下小吕一个人了,这套衣服就是给小吕带进来的。 ‘赵老大’的这两个袋子分别装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前面的袋子里装的是给我和管教的,小包装的茶叶是给我的,‘小兰花’和紫云烟也是给我的,但是他希望我能给小吕也分几盒,所以就拆了外面的大包装,至于‘芙蓉王’和铁桶装的茶叶是给管教的。 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是给小吕的,至于说零食一类的东西,就无所谓了,我和管教也可以留,当然全给小吕也可以,就全看管教和我的意思了。换季的衣服的话,当然是给小吕了。 “眼镜,分一分!” 秦所一脸笑容地看着我说道。 我知道这是秦所想看看我明白不明白‘赵老大’这么装的东西的原因,也想看看我怎么分配这些东西。 我也不好意思把东西分的太明白,就拿起两包紫云烟后对秦所说道: “秦所,我拿两包烟就行了!” “切,没几天就学会装了!好好分!” 好,秦所说到这儿我也就不能再不好意思了,于是就把两条‘芙蓉王’和铁桶装的茶叶推到了秦所的面前,然后指了指一盒一盒的紫云烟: “秦所你看这些烟” “这些烟我不抽,你拿回去!茶叶也拿回去!” 秦所说完后,拿起铁桶装的茶叶递向旁边看着的老郅道: “老郅,茶叶给你,再给你一条烟!” 老郅接过茶叶桶后看着,说道: “烟不要,我又不抽烟,茶叶放在办公室喝就行了!” 秦所听老郅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给他烟。 还有另一个袋子里装的东西,我看了看后,把一包密封袋包装的驴肉拿出来准备给秦所,但秦所拒绝了没要。只是随便捡了几袋小包装的零食放下后,让我把剩下的东西都装起来,拿回号子里去。 我把桌上的东西分别又装回了两个袋子里,顺便把给小吕的换季衣服大概检查了一遍,里面应该是没私藏什么东西的。 在和秦所说了一声后,我提着这两个袋子和父母送进来的那个袋子就走向了过道。 因为那个单间的号子还是留给我的,所以我就把这些东西先暂时放到了那里,省的一会儿给小吕的时候还得再开一次号子的铁门。 在我放好东西往回走,到了四号号子小窗口前的时候,看到‘二黑子’正扒在那里,似乎在等着我。 “哥哥!” 我停下脚步后,问他: “怎么了?” “哥,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秦所?” “嗯?有什么事?” ‘二黑子’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想让秦所给我调换一下号子!” “哦!” 其实,‘二黑子’前几天就一直想要调换号子了,他既然敢让我帮他叫秦所过来,说明他和秦所还是有点关系的,要不他也不敢这样做。 “行,我帮你和秦所说一下,看你的本事了!” “谢谢哥,谢谢哥!” ‘二黑子’高兴地谢着我。 我答应一声后往办公室走去,这时我才想起来,十号号子还没有指定号长,只是不知道秦所(秦所是十号号子的管号民警)是怎么安排的,不过号长的事情,应该是管教们来指定和我没多大的关系,而且对我来说,谁都可以。 第180章 入轨 我走过自己的号子的时候,向里看了看,号子里的众人都很自觉,在各干各的事情。刘x这个小家伙依旧趴在小窗口处,看到我后打着招呼。 等我回到办公室后,和秦所说了一下‘二黑子’想找他的事,秦所问我知道找他要干什么,我就把‘二黑子’想要换号子的事向秦所说了一下。 “老杜这些天怎么样?” 秦所也知道‘二黑子’之所以从我们号子里调出去就是因为老杜的原因,所以只有老杜在‘二黑子’调走后没事,才有可能给‘二黑子’调号子。 “老杜挺好的,已经适应了号子里的生活,二黑子在不在关系都不太大了!” 我向秦所解释了一下。 “行,我给小赵(管教)先打个电话!” 秦所想了想后说道,四号号子的管号民警是小赵管教,所以要想调号子,得先和管号民警说一声。 秦所打通电话后,和小赵管教说着‘二黑子’想调号子的事,我突然想起来还想把六子也调出去,就低声和秦所说了一句: “能的话把六子和二黑子两人换一下号子!” 秦所听到后,就顺势把六子调到四号号子的事也说了一下,小赵管教在电话中同意了。 秦所打完电话问了我一句: “二黑子就是从你们号子调出去的?” “嗯,是的,秦所!” “哦!那就行!走,先到十号号子去。” 秦所站起身和我说道,我知道这是要给十号号子重新安排号长的事了!我拿上钥匙串,在秦所前面走着,打开大铁栅栏后,和秦所相跟着走向十号号子。路过四号号子的时候,秦所对还等在小窗口处的‘二黑子’说了句: “等会儿!” 然后,就继续向里面走去,我则向‘二黑子’笑着点了点头,他看到后应该是明白了,一脸的高兴。 在我打开十号号子的铁门后,秦所首先走了进去,我则跟在秦所身后也走了进去。 号子里的众人看到秦所进来后,都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一排。 十号号子走了一个号长,另外还有吴东和小吕在外面赶着活儿,所以只剩下了七个人。排在最前面的是现在的二铺,名字叫王建伟(化名),不过大家也叫他‘大王’,今年大概三十多岁是个很精干的男子。 王建伟是和八号号子的号长‘炮哥’同案被关进来的,在外面的时候好像是给‘炮哥’开车的,具体涉嫌什么罪名我不太清楚,但和盗墓肯定有关系。 按照我知道的规矩,一般来说如果号子里没有了号长,那么正常就是二铺来接着坐号长的,只要二铺不是太差劲就行。 秦所在号子里‘巡视’了一遍后,站在王建伟的面前说道: “王建伟,号子里没什么事!” “报告秦所,没事!” 王建伟知道秦所就是为了指定新的号长而进来的,现在看情况很有可能会让他来做这个新的号长,所以一本正经地站着回答道,只不过身体多少带着点抖动,应该是激动的。 “行喽!挺好,以后你就做号子里的号长了!能不能管好这个号子?” 秦所也没多耽搁就指定了王建伟来做新的号长。王建伟听到后,激动的表情洋溢在脸上,赶忙向秦所保证道: “报告秦所,我能管好这个号子!” “号子里要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秦所警告了王建伟一声,王建伟又赶紧向秦所做着保证不会出事。秦所指定了十号号子的号长后就走出了号子,我在关上号子门的时候,王建伟看着我一脸的笑容,我也回报着笑脸。 接下来就是给‘二黑子’调号子的事了。 秦所在走到四号号子门前后,让我打开了铁门,这次秦所并没有进号子里面,就站在门口。他们的号长‘老赖’急忙走过来: “秦所好!” “嗯!” “二黑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来!” ‘老赖’听到后,站在一边向‘二黑子’重复了一次秦所的话,‘二黑子’应该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在秦所说完后就弯下腰高高兴兴地端起放着自己东西的脸盆,向门口走来,在路过杜明宝的时候,激动地说了声: “老杜,我走了!” 带着全副刑具的老杜被关进看守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适应了号子里的生活,在知道‘二黑子’要离开这个号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只是向‘二黑子’说了一句: “记着,嫑(biao)欺负人!” “嗯嗯!知道了!” ‘二黑子’带着一脸喜悦和轻松答应了老杜一声后,快步走出了这个号子。 “秦所,谢谢了!老大,谢谢了!” 在过道内,‘二黑子’不停地谢着秦所和我。‘二黑子’在看守所的关系,我知道的就是我的副所朋友,现在看来秦所也算是他的关系,要不秦所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给他调了号子。不过这样也好,‘二黑子’能回到我的号子,正好让他给我做二铺,这样我不在号子里的时候,有他管着,我也放心点。 秦所把‘二黑子’调到我的号子后,把六子也同时调到了四号号子。六子离开号子的时候,很是不情愿,但没敢说什么,只是很顺从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号子。 “行了!剩下就是你的事了!” 秦所说了一声后走回了办公室,号子门就那么开着,外面的大铁栅栏也没有关上。 我迈步走进了自己的号子,向号长的位置走去,号子里所有的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站在门口的‘二黑子’在我过他身边后,也跟在我身后走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听着身后‘二黑子’的动静,如果说他还像以前在号子里那样不把我当做老大看待的话,我就得考虑是不是需要按照号子里的规矩,先‘磨磨’他了。 ‘二黑子’在我身后跟着走了几步后,就停了下来。 “嗯!还行,还算懂点规矩,没有急着一直跟我过来!” 我心中暗自想着,在我走回号长的位置后,坐在通铺上看到‘二黑子’手里端着脸盆就站在电视下面,看着我,等着我的安排。 ‘二黑子’看到我在看他,就向我投来一脸的期盼。 “‘二黑子’,过来!” “唉!老大!” 听到我叫他后,‘二黑子’端着脸盆快步向我走过来。 “老大!” ‘二黑子’谄媚地叫了我一声。 “嗯!还知道咱们号子的规矩!” “知道,老大!” 看着‘二黑子’恭敬的样子,我也就放下心来,不用再担心他会不听使唤了,既然我已经决定让他做号子里的二铺,也就不想再用对待新人那样的规矩让他走一遍‘程序’。号子里的其他人也应该是知道我会安排‘二黑子’做号子里的二铺,所以都向我和‘二黑子’投来了注视的目光,等着我的决定。 “二黑子,你也算是这个号子的老人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从今天开始,继续做这个号子的二铺,我不在号子里的时候,要替我管理好了号子!” ‘二黑子’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么干脆痛快地就宣布了他做二铺的事,也许他本就没有想过要做号子里的二铺,只是单纯的想要回到这个号子里。在听到我让他做二铺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激动起来: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我一定做好这个二铺,管好号子!” “嗯!我不在的时候,号子里要是出了事,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不会的,老大,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二黑子’赶紧向我做着保证。 我和‘二黑子’说的话,号子里的众人都听到了耳中。不过,为了表示对‘二黑子’的支持,我还是站起身向众人宣布了‘二黑子’做二铺的事情。 接下来,我趁着这个机会,把晚上站班的事情也安排了一下。 现在,号子里一共有九个人,从前往后数,分别是二铺‘二黑子’、三铺老杨、刘x、棍子、四川、李三、老张、刘闯,除了我晚上不站班外,剩下的八个人正好分成四组站晚上的四个班。 这八个人中,基本都是和我关系不错的,或者说我看着比较顺眼的人,所以我在安排站班顺序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安排了‘二黑子’和老杨站第一个班,刘x和李三站最后一个班。我没敢让棍子和刘闯两人站一个班,这俩人都带点‘愣’,我担心俩个人要是一个班的话,晚上会‘趁哄’(北方方言:相互撺掇胡闹的意思)着闹得号子里不安生,所以就让棍子和四川搭配一个班,站第二个班,刘闯和老张搭配一个班,站了第三个班。 “先就这样安排,以后号子里有什么事的话,我不在的话你们就找‘二黑子’。我的要求很简单,安安生生的就行!” 最后,我向号子里所有的人说道,众人听到后,都很恭敬地回答了一声‘知道了,老大!’ 就这样,我的号子从‘二黑子’调回来做了二铺后开始进入了正规,‘二黑子’在我不在的时候,把号子管理的安安生生的,我不在号子里的时候也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干着自己跑号的工作和完成着劳动队的任务。 第181章 生疑 秦所调整完号子后就回了办公室,我则留在号子里安顿了‘二黑子’做二铺的事情,等把号子里的事情安顿好后,我没有多耽搁就去了办公室。 秦所问了我一下谁做了号子里的二铺,我告诉他是‘二黑子’,秦所听了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看办公室暂时没什么事,就和秦所打了声招呼到了大操场上,看看老杨他们正在干的活儿。其实,布线的工作很简单,老杨在明白布线的具体要求后,基本上有老杨照料着就可以了。 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北方的11月份,天气开始变得冷了起来,我催促着小吕和吴东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尽量趁着天气还不太冷,多干点活儿,免得过些天还得挨冻,俩人都不住地点着头,答应着。 趁着老杨整理完了线材,我给了老杨一包烟,让他照料着给吴东和小吕也抽上烟。 “老杨,上午把‘二黑子’又调回了咱们的号子,我让他做了二铺!” 一边抽烟,我一边和老杨说着。 “挺好,这小子做二铺还算合格!应该听话?” 老杨也有点担心‘二黑子’会不会听我的话。 “听话,这小子挺上道的!” 我和老杨随意地站在大操场上说着号子里的事。没过多长时间,老郅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喊我回去,说秦所找我,我和老杨说了一声后,就赶快跑回了办公室。 “秦所,我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坐下来聊聊!” 我感到有点意外,不知道秦所想和我聊什么?不过还是听话地坐在了秦所旁边。 “眼镜,家里有捎消息进来没?” “这次没有,判决下来后才会见了一次!” “哦!会见的时候你老婆过来了没有?” “没有,是我爸妈过来的,说是她在家里带着孩子,就没过来!” “哦!” 秦所听了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后,就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我却在秦所这一声‘哦’中感觉到了一点疑惑。 \"秦所,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了?\" 我带着点疑惑问道。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一下!\" 秦所看似很随意的回答却让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秦所作为管教,问我一些会见的事情很正常,但为什么秦所要问我自己妻子会见的时候来没来。难道秦所听说了些什么事,还是关于我家人的事? 前几天我才刚和爸妈见过面,当时看着挺好的,没什么事的,家里应该不会刚过了几天就有了事,但为什么秦所会这么问我?我总感觉秦所的话里有话,但无论我怎么想着法儿的往外\"套\"秦所的话,秦所总是拿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就打发了了我。 既然从秦所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我也只好暂时放弃了追问。 “哎,眼镜,还记得那个老闫不?” 秦所转了个话题问了我一句,我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后,想起了那个叫‘老闫’的陌生人。(有关老闫的事,可以参考前面的章节内容:失去自由的日子(94)挨打) “记得,秦所!” “老闫联系所里让照顾点邢飞,哦!你知道不知道老闫和邢飞的事?” “我只知道老闫到看守所上班的事应该是和邢飞有点关系,其他就不知道了!” 秦所看我不太清楚就和我大概讲了一下这个老闫和邢飞之间的事,以及老闫为什么要进看守所打人的原因。(关于老闫进号子里打人的事,一直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时读者们都很是疑惑其中的原因,今天借着秦所的讲述把其中的原因给读者们讲明白。) 邢飞所在的村庄属于老闫所在p出所的辖区,老闫当时是副所长,老闫和邢飞的父亲平时有交往,算是朋友。在邢飞出事的那天晚上,正好是老闫值班,因为一般来说一个小小的p出所也没什么事,有事的话,打电话通知再去所里就行,所以老闫当晚并没有在所里。 但偏偏那天晚上就出了邢飞的事。老闫在接到电话急急忙忙地到了所里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及时围捕邢飞的事,让邢飞跑掉并躲了起来。所以在事后z案组调查的时候,老闫就受到了处分,被下放到了看守所。 但这并不是老闫进号子打人的原因。 老闫之所以要进号子打人,并不是因为喝了酒想要在看守所‘发泄’一番,其真正的原因是他想通过这么一闹达到不到看守所上班的目的。 老闫被z案组处分后,得知自己被下放到了看守所,就找了局里的领导,但当时z案组还在,局里的领导也不能做什么决定,只能让他听从z案组的安排。老闫一看找领导解决不了这个事,就自己动起了脑筋。 于是就发生了那一次老闫借着提前进看守所熟悉工作的机会,进我们号子打人的事。 经过老闫这么一闹,还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老闫又受到了局里的处分,但下放到看守所上班的事却彻底搁置了起来。等到邢飞的案子有了定论,z案组也解散后,老闫才又经过和局领导的多次沟通,最终重新回到了p出所工作,只不过没有回到原来在的p出所,换了个地方成了一名普通的民警。 秦所讲完后,我才彻底明白了老闫进号子打人的真正原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要想在‘江湖’中玩得转,还转得快,并不是那么简单,心机很重要。我不知道秦所为什么要和我讲老闫的事,也许只是因为老闫托关系要照顾邢飞,让秦所知道了一些老闫的事,所以趁着办公室没什么别的事,才和我说起的,又或者只是单单想转移一下话题让我不再追问下去。 在秦所和我讲完老闫的事没多长时间,四哥让准备打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只好放弃想继续追问秦所的话,走到大操场上,让老杨他们暂先放下手中的活儿回来准备给号子里打饭。 老杨他们在给号子里打着饭,但我的心中却一直在想着秦所为什么会问我会见的时候妻子来没来的事,我总感觉其中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只是秦所不和我说罢了。 不过现在急也没用,还是等我的副所朋友上班后,问问他就知道了。 在看守所内的男在押犯中,有个和家庭有关的说法,那就是“关一年,人等心也等;关两年,人等心不等;关三年,人和心都不等!”。 我之所以疑惑秦所问我的事,多少和这个说法有关。 本来,在我出事之前就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和自己的妻子聚少离多,虽然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因为我是通过媒人介绍才和妻子认识的,所以感情的基础并不牢固,而且我俩之间平时也常有一些思想和认识上的矛盾。 现在,我又出了事被关进了看守所,说实话在听了秦所问我的话后,我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婚姻会不会出现问题了。但被关在看守所的我,即使自己心中很是着急,除了找我的副所朋友了解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等给所有的号子打完饭后,我和老杨以及张姐来到库房内吃着午饭。 因为我一直在想着秦所问我会见的事,所以吃饭也吃不到心上,张姐看着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了,老杨也一脸关切的边吃饭边看着我。 “张姐,没什么事的!” “不对,张姐觉得你有事,你这人心里藏不住事情,一有事就表现在脸上了!” 张姐不相信我没事,老杨同样也不相信: “眼镜,你肯定有事,有什么事的话就和我俩说说!” 我看着俩人担心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温暖,不过没影的事我还不想说出来让他俩担心: “真的没事的,哎!老杨,还记得进号子打咱们的那个老闫不?” 为了不让张姐和老杨继续追问下去,我也学着秦所转了个话题,问了一句老杨。 “记得,就是那个喝醉酒的陌生人!怎么了?” “嗯,是他” 我边吃午饭边向老杨和张姐说了一下秦所给我讲的老闫的事。不过,我心中对自己婚姻的担心却一直没有放下,急切地盼望着我的副所朋友今天送完犯人后能回到中班来做手续登记,这样我也好找他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姐和老杨在听完我说的老闫的事后,都随口怨道着这个老闫把我们当做了达到他目的的‘牺牲品’,但我能看的出来他俩对我的那种担心仍然没有放下,只是看我不想说,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下午的时候,我向秦所做了申请,让老杨留在了内班的办公室照料着,我带着劳动队到了中班去干活,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在中班能见到我的副所朋友。 一切如我所愿,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从省监返了回来,进了中班。 “姜林,到中班干活了!” 我的副所朋友一进大门就看到了我,边往里走边问了我一句。 “嗯!内班的活儿差不多干完了!” 我边说边跟着我的副所朋友往值班室走着。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我的副所朋友进了值班室后,就打开了地上的‘红太阳’,烤着手问我道。 “嗯,是有点事!” “说,什么事?” 于是,我把上午秦所问我会见的事说了一下,并且把我的担心也一起说了出来。 “嗯嫑(biao)瞎(ha)想,没有的事,下次会见我让她来看看你!” 我的副所朋友听我说完后,犹豫了一下和我说道。我听到他说的话后,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但他说话时带着的犹豫还是落在了我的眼中,我猜想也许我的婚姻问题虽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但秦所说的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第182章 老范 为了能见到我的副所朋友,下午我带着劳动队来到中班干活儿。天如我愿,我在中班终于等到了我的副所朋友,他在送完犯人后,回来到中班做一些手续登记。我跟着他走进了中班的值班室后,把心中的担心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下,他安慰我让我不要多想,并说下次会见的时候,让我的妻子过来。 我的心虽然不再悬着了,但他说话时的那点犹豫却让我看在了眼中。 就在我俩说着话的时候,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我的副所朋友起身接起电话后,答应着什么,在接完电话后,才带着点无奈念叨了一句: “这倒是掐得我的时间准了,刚回来就要送进来人了!” 我在听了后,也顾不上心里的那份担忧,脑子里想的全成了即将要送进来的新人,因为看守所在好长时间里都没有进新人了。 也许没有进过看守所的人不会理解,那就是几乎所有的在押犯都希望能有新人被送进看守所,这并不是说关在看守所的人心理有什么‘黑暗’的想法。事实上,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除了失去了自由外,还同时失去了获取外面世界消息的权利,他们没有任何可以了解外面世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的渠道。 唯一能够获取外面世界消息的渠道就是有新人进来,而且最好还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虽然我比其他的在押犯能够更多地获取到外面世界的消息,但对于能有新人被送进来,心中也很是期待,毕竟管教们能和我说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在得知有新人要被送进来,我也就暂时把自己心中的担忧放在了一边,把心思放在了即将要送进来的新人身上。 “王勇,送进来的是什么人?” 我问了一下我的副所朋友。 “老范,一年进来住三、四次!” 我的副所朋友和我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后,没有多耽搁就拿上钥匙走出了值班室,一出门后就喊道: “小刘,小刘!” 这个‘小刘’是今天中班值班的一个年轻管教的名字。 很快,就从厨房方向传来了小刘管教一边跑过来一边答应的声音。 “怎么了,副所?” “过去开门,法院要送人进来!” “咋们(北方方言:怎么的意思)法院想起来要送人进来了?” “送的是老范,老范你应该知道?” “哦!知道,这是又要进看守所‘度假’来了!” 小刘管教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我的副所朋友手中的钥匙就跑向了通向外班的大门。我对小刘管教口中说的‘度假’感到奇怪,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把被关在看守所当成了‘度假’,因为有外单位的人要进来,我觉得自己待在值班室好像有点不合适,就和我的副所朋友说了一声。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要不我去厨房待会儿!” “嗯,也行,那你就先去厨房,一会儿再过来!” 我的副所朋友想了一下后,同意了我去厨房。 小刘管教已经到了大门口在开着门,我则走到了相隔不远的厨房门口。因为北方的十一月天已经变得冷了起来,所以四哥和韩姨在做饭的时候,厨房的门是被闭着的,为了不让f院进来的人看到我(实际上看到也无所谓的,毕竟外边还有小吕和吴东在干活儿,只不过是我自己不想见到这些人!),我推开了厨房的门,厨房内白茫茫的一片都是雾气,在我刚推开门,屋里的雾气瞬间就像找到了出气口一样,从门内冒了出来。 我赶忙摘下眼镜,低头用衣服擦着上面的雾气。 “谁进来了?赶快关上门!” 在我擦眼镜的时候,厨房内就传来了四哥的喊声。 “哦哦!四哥是我,眼镜!” “眼镜呀,快进来关上门!” 韩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戴好眼镜后,多少能看清点厨房内的情况了,四哥和韩姨正在面案上揉着面,应该是要蒸馒头。 我关上厨房门后,带着点摸索,小心地走进了厨房。 “眼镜,正好,过去看好火了!” 四哥看我进来了,向我说道。 “嗯!” 我答应一声后坐在灶火前,看着火,顺便把戴着的眼镜又摘了下来,在灶火口处烤着。只要眼镜的镜片受热,自然就不再怕屋里的雾气了。 我一边看着火,一边和四哥、韩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思却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在我走进厨房的时候,小刘管教已经打开了外面的大门。我听到小刘管教一边和进来的人说着话,一边带着他们往值班室走,期间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断地掺和着说着什么。 “副所好!” 在走到值班室门口后,这个男子的说话声逐渐清晰起来,我的副所朋友在‘嗯’了一声后,把进来的几个人都迎进了值班室。值班室的门被关上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一直有人在说笑着的声音。 “老四,好像送进来的是那个老范!” 馒头已经放到了笼屉内,韩姨一边收拾着案板,一边和四哥说着话。 “嗯!送进来的就是老范!” 我坐在灶火前说了一句。 “这是又进来度假来了!今年这是第几次了?” 四哥安顿好笼屉内的馒头后问了韩姨一句。 “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眼镜,你也进来三个多月了,这是第一次见老范!” 韩姨不太确定,问了我一句。 “嗯,是第一次见!” “那就应该是第三次了,应该是一个季度进来一次,今年夏天少了一次!” “四哥、韩姨,这个老范是犯了什么事了,怎么会一个季度进来一次,而且都还说他是进来度假来了?” 我对这个老范感到很好奇,就问了一下四哥还有韩姨,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清楚老范的事的。 接下来,通过四哥还有韩姨的讲述,我知道了这个老范是怎么回事。 老范和前面说的那个张三的事有点像(有关张三想进看守所的办法,有读者不清楚的可以点击查看前面第150章的内容),不过方法可比张三强多了,起码他可以每个季度都能进看守所‘度一次假’。 老范和张三一样,都是因为债务原因才想要进看守所的。 老范在我们当地也曾经是一位企业主,曾经有过自己的机械加工厂。但后来因为大的市场环境的影响,老范为了资金周转,就拿厂子作为抵押向银行贷了不少钱,按照四哥的说法,老范在银行的贷款大概得有几百万,另外还向一些相熟的朋友也借了不少。 但是,因为那几年的整体市场环境很不好,而且老范还是用过去的那种传统套路去经营自己的厂子,最终,银行的几百万和向相熟的朋友借的钱都打了水漂。老范的厂子倒闭了,归了银行,但仅仅是抵押的厂子却完全不够偿还银行的贷款。 “四哥,银行放贷款的时候不是要做抵押资产评估吗?厂子评估值多少钱,才能贷款给老范多少钱的!” 我对四哥说的厂子不够归还银行的贷款感到不解,就询问着四哥。 “具体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反正这个老范比较‘神通广大’,拿自己的破厂子贷出了不少的钱!” 四哥解释了一下后,继续和我说着。 银行追不回来贷款,甚至连本金都还差很多,最后没办法就和老范‘商量’说,实在不行的话,就要起诉到f院了。一般人一听到自己要被起诉到f院了,一定很紧张,都会想尽办法的筹钱来归还银行的贷款。但这个老范在知道银行要起诉他的时候,很是高兴,并且还很是配合银行的把自己送到了法庭上。 老范的这个做法,让我当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四哥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不清楚老范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镜,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 “嗯,不知道,四哥给讲讲!” 馒头已经开始蒸上了,四哥给我掏了一根烟后,和我坐在灶火跟前继续说着,韩姨看到我俩又开始抽烟了,嫌弃地躲在了一边切着菜。 “对于银行来说,银行往回追贷款,最低的要求就是能追回本金就行!但是如果本金都没法追回来的话,就得通过f院走诉讼的路子,一方面借助法律的手段,进一步往回追贷款,另一方面即使贷款追不回来了,银行对这笔贷款也有了个结果。” 四哥抽了一口烟后,继续和我说道: “对于老范来说,贷款的所有手续肯定是齐全的,要不就贷不出钱来,即使‘灰搁捣’(北方方言:通过不正规手段取得某种利益的意思)出来钱了,最终也逃不过‘诈骗’这个罪名。 所以说,老范的事顶天了就是一个民事案子,还构不成刑事案子。像这种民事的经济纠纷案子,f院除了想尽办法追查老范的资产状况执行外,就剩下了拘留一个手段。拘留一次的话,顶多就是十五天罢了,而且最多只能每个季度拘留一次,再不会多了!就这,还得是银行每个季度向法院申请一次执行才可以。 老范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解决银行贷款的问题的!” 四哥给我解释完后,啧啧着嘴说道。 “四哥,那老范是真没钱还是有钱不还!” 我好奇地问了一下四哥,四哥几乎没有犹豫就说道: “应该是没钱,有钱早还了,还用得着到这里来‘度假’,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四哥说的老范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换了是谁如果有钱的话,肯定会还的,没有人愿意隔一段时间就进一次看守所。 值班室的里忙乱了一会儿后,我听到小刘管教又带着f院的人走了出来,等f院的人离开后,我就能见到那个老范了! 第183章 安 排 值班室的里忙乱了一会儿后,我听到小刘管教又带着f院的人走了出来。 “嘶,好冷!应该快送暖气了!” 有人一出值班室的门就说了一句,随后,没用多长时间,小刘管教就重新关上了到外班的大门,然后跑着回了值班室。 我想起这么冷的天,小吕和吴东俩人还在外面干着活儿,就走到厨房门口向外面看去,只见两人时不时地搓搓手,还在坚持着,就向他俩喊了一声: “小吕,吴东” 俩人都听到了我的喊声,向我看过来,因为离得远,我就向他俩招了招手。俩人知道我在叫他俩但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放下手中的工具向厨房跑了过来。 “行了!今天先干到这里,收拾一下咱们准备进去!” “好嘞,老大!” 吴东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小吕看吴东答应了就没多说话,俩人转身跑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我和四哥还有韩姨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到了值班室。只见我的副所朋友仍旧坐在小床上,烤着‘红太阳’,在旁边站着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材微胖、方圆脸,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头发理得很短,几近光头,这人就是老范了。 老范看到我进了值班室后,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我,看他的样子,我知道是想和我打招呼,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所以只好向我点了点头。 “老范,这是姜林,咱们看守所的跑号!” 我的副所朋友给老范介绍着,老范听到后终于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 “老大!” “嗯,好!” 我一边走近‘红太阳’,一边答应了一声。 “王勇(我的副所朋友),天太冷了,我带着他们进去!” “嗯!行,正好老范也要进去,老郅快过来了。” 在‘四道门’被老郅从里面打开后,小吕和吴东俩人也收拾好了东西走进了值班室,俩人都看到了站着的老范,不过我看小吕的表情应该是认识老范。 我的副所朋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把我们送到通道内后,把文件递给了老郅: “老郅,这是范xx的拘留通知书,让小秦安排!” “行了,副所!” 老郅接过那份拘留通知书,答应了一声后,关上了四道门带着我们走向了内班的办公室。 老范并没有像其他刚被送进看守所的人一样显得很是害怕和紧张,我看他走在大操场上的神情很是放松,还不时转着脑袋四处瞅着,就像走回自己家一样脚步很是轻松。老范甚至还想把双手也背在身后,哼哼几声,但被跟在他身后走着的老郅呵斥了一句,这才老老实实地走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老范一点没犹豫就走进了办公室,老郅也没说什么跟了进去。我因为还带着小吕和吴东,就没有跟进去,带着他们从大操场上去了库房,需要监督着把劳动的工具放回去。 在我走向库房的时候,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老范向秦所打招呼的声音 “秦所好!嘿嘿嘿” 哎,又是一个老油子了! 张姐一个人还等在库房,因为天冷,所以张姐并没有在小院子里待着,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本小说坐在通铺上看着。听到我带着人回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小说,迎了出来。 “干完了?” “嗯,天冷就早点回来了!” 我说了一句,然后和张姐一起清点了一下小吕和吴东带回来的工具,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我才点了支烟坐在了通铺上,顺便也给了小吕和吴东两支烟。 俩人拿到烟后就要到小院子里,这已成了他俩的习惯,不管库房内是我和张姐俩人在,还是老杨也在,俩人回到库房后,没事了就待在小院子里,即使今天的天气很冷。 我叫住小吕和吴东,让他俩就待在库房内抽烟就行,但俩人都说不怕冷,还是走了出去。 办公室有老杨帮着,我也就不急着过去,而且进来的这个老范也是老油子了,还是行政(司法)拘留,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姐和我保持着距离也坐在了通铺上。 “眼镜,中午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看来张姐可能一下午都在担心着我,我想了想后,就把秦所说的事和我担心的事和张姐说了一下,最后,我告诉张姐: “下午我见到副所了,问了一下,是我多心了,不用担心的,张姐!” 张姐听了后,也松了一口气劝我道: “就是,是你多心了!别瞎想,肯定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后说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张姐!” 我虽然答应着张姐但心里的那份疑惑却一直都有,而张姐虽然也在劝着我,但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份担心。 “唉!走到什么地步再说什么,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多想也只会给自己心里多添一份负担罢了,顺其自然!” 我心里暗暗想着。 我和张姐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过道内传来了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因为传来的并不是皮鞋声,所以应该是老杨走了过来。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库房的门口,老杨出现在门口: “眼镜,秦所叫你过去!” “嗯嗯,我现在就过去!” 我答应了一声后站起身向过道走去,老杨则走进了库房内。 办公室内传来了秦所和老范说话的声音,老范的说话声很高,而且能听出声音中带着的一份激动和高兴。 等我穿过过道,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老范正站在秦所和老郅对面,带着笑容和两个管教说着话,能看的出来,秦所和老郅都认识这个老范。 在我走进办公室后,老范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笑容看着我。 “老范,这是眼镜,所里的跑号!” “嗯嗯,知道,副所在外面和我说了!老大!” 老范叫了我一声。 “嗯!”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等着秦所的安排。 “眼镜,老范是拘留十天,这十天就去你们号子!该让他干什么就让他去干,不用惯着!” 秦所向我吩咐了一句。 “行,秦所您放心!” 我答应了一声,秦所接着吩咐我先把老范送回号子去,安顿好了再出来就行。 于是我拿着钥匙串,带着老范就向我的号子走去。 “老大,这几天还请多多照顾!” 老范跟在我身边一边走着一边恭维着我说着, “行,秦所都安排了,你在号子里安生点就行!” “嗯嗯!安生,一定安生!” 老范不停地答应着。 号子的铁门被打开后,‘二黑子’带着号子里的所有在押犯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一排,在看到我后,在‘二黑子’的带领下,所有人都看向我。 “欢迎老大回来!” ‘二黑子’大声地说道,其他人在听到后也整齐地说着同样的话,欢迎着我。 这是‘二黑子’重新当上这个二铺后,我第一次回号子里。我没想到他会给我来这么一出,不过我能体会到‘二黑子’的良苦用心,一方面是向我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也是向我证明当我不在号子里时,他有这个能力能管理好号子。 虽然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我还是向‘二黑子’点点头,表示了满意。 ‘二黑子’看到老范也出现在门口,就看向我等着我的安排。 “老范,进来!” 老范可能也想不到‘二黑子’刚才的一番表现,多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在听到我让他进来时,才反应过来,走了进来。 “老二(二黑子),这是新来的老范,只住十天!” ‘二黑子’‘嗯’了一声后,继续等着我的安排。 “让大家都往前挪一挪,把最后的位置留给老范,然后让老范背背监规,其它就不用了,照顾着点!” 我本有心让老范睡觉的位置往前一点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本来就关十天的时间,犯不上让号子里的‘老人们’感到心里不舒服。秦所让照顾着点儿,那我不给老范安排对待‘新人’的那一套就行了,睡觉的位置还是按照规矩来的好! “好嘞,我知道了,老大!” ‘二黑子’听完我的安排后,就开始安排其他人挪着各自的铺位。 老范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也很清楚号子里的规矩,站在号子里等着‘二黑子’对他的进一步安排。 我看‘二黑子’很积极地样子,再看看老范懂规矩地样子,就放下心来,走出号子,关上铁门后,向办公室走去。 第184章 张姐 在我把老范送进号子里,交代给‘二黑子’安排后,就放心地走回了办公室。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打饭、吃饭都是按照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的,晚上在看完‘焦点访谈’后,我从单间的号子里把管教们的被子搬到了办公室,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号子里。 在‘二黑子’带领着整个号子的人欢迎我回来后,号子里就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 “老二,晚上让老范站你的班,你就不用站晚上的班了,改成每天中午的班!” 因为新进来了老范,秦所还让照顾点,我就把老范安排到了第一个班,顺便把‘二黑子’站班的时间调到了中午,‘二黑子’听了后很高兴地通知了老范。因为号子里没什么事,我把老范叫到了面前,让他给讲讲这些天外面都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大家听到后,也都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认真的听着。 老范倒是不认生,开始和我讲着外面发生过的一些事,不过大部分都是他听说过的。 在我听着老范讲外面的事的时候,李三殷勤地给我铺开了被子,并坐在被子上一边给我按摩一边给我暖着被子。号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像我一样提前把被子铺开暖上,因为只有号长才可以享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 很快,在老范讲了一会儿外面发生的事后就到了站班的时间,我利索地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里,正闭上眼准备睡觉时,站班的老范向我走了过来: “老大,向您申请个事!” 我很诧异老范这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就转过头来,问他: “什么事,你说!” “老大,晚上太冷了,我能不能披上被子站班?” 十一月的北方,因为还没有送上暖气,所以夜晚变得很冷。老范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披上被子站班确实可以暖和一点,我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就答应了。老范高高兴兴地把被子披在了身上,站在地下,看着老范的样子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能让大家在晚上站班的时候不至于太冷,也就无所谓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号子里的人在晚上站班的时候,都学会了老范的方法,轮到自己站班了就把自己的被子披在身上,用来御寒。我也默认了大家的这一做法,管教们在晚上巡视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后,也并没有说什么,他们也都知道,晚上确实是冷。 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的中旬,离老杨释放回家只剩下了两天的时间。尽管我没有过多催促劳动队的干活,但在老杨释放回家之前,内班和中班基础的布线工作都已经做完了。 我们这里冬天送暖气按照规定是从十一月十五号这一天开始的,看守所在这一天终于送上了暖气,号子里开始变得暖和了起来,大家晚上站班的时候,身上也都不再披被子了。 不过,在送上暖气的第二天晚上,我在凌晨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刘闯和老张在站班,不过刘闯这小子有点怪,身上竟然还在披着被子,而且还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心里就很是疑惑,难道这样他不热? 刘闯用被子包裹着自己站在一边,老张则站得离开他一段距离,靠着墙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儿。他俩并没有发现我醒了,还在看着他俩,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发现了包裹在被子里的刘闯,在被子下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来回动着,我戴上眼镜后仔细看了看刘闯的表情和动作后,瞬间明白了这小子在干什么。 “你x的,这个臭小子” 我没心思再看刘闯,摘下眼镜后扭过头继续睡觉。不过,在第二天早上众人都起床后,我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晚上站班的时候不允许再披着被子。在宣布完后,我特意看了看刘闯,但这小子在听到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今天是武所的班,在上午管教们交接班完成后,我并没有叫小吕和吴东出号子,只把张姐和老杨叫到了库房内。因为基础的布线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我自己完成设备的连接和电脑上的配置任务了。 但在做这些之前,我得先到外班去看看将来需要接进去监控和网络的那个房间的情况。 我让老杨拿了一些简单的钳子,改锥之类的工具后,就准备去和武所申请一下去外班的事。 在我走到办公室正要向武所说出外班的事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武所随手接起电话\"嗯……嗯\"答应了几句后,放下了电话,一抬眼看到我回了办公室就和我说道: \"眼镜,去把老张(张姐的父亲)提出来,f院送起诉书!\" \"好的,武所,我现在就去!\" 我没有犹豫答应了一声后就拿着钥匙去了男号子。 老张和张姐被关进看守所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比我被关进看守所的时间还长。可能因为是经济案子,所以前期的侦查阶段比较长,直到现在案子才到了f院,起诉书也才下来! 既然现在老张的起诉书下来了,那么张姐的起诉书应该是同时也下来了,我在把老张从号子里提出来后,就没急着和武所说出外班的事,我想等一等看看张姐的起诉书是怎么写的。 果然,在老张拿上自己的起诉书回来后,武所要过他的起诉书看了一眼后,就又让我去叫张姐了。 \"眼镜,张x是不是在库房?\" \"嗯,在库房,武所!\" \"通知她出去取起诉书!\" 我赶忙答应一声向库房走去。 在我走回库房后,张姐并不知道老张已经收到起诉书的事,正坐在通铺上看着小说,老杨则站在到小院子的门口抽着烟。 “眼镜,是不是要出去了?” 张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我后问了一句,老杨看到我回来了也向我走来准备。 “先等一等,张姐,你的起诉书下来了,武所让你出去取一下!” 我没敢耽搁就告诉了张姐,因为f院的人还在中班的窗口处等着。张姐听到后,仍旧坐在通铺上没动,脸上带着一份担忧,神情也很是不安。 “张姐,别太担心了,先去取起诉,f院的人还等着!” 我急忙安慰着张姐,并催促了一下。 “哦,哦!那我先去取!” 张姐也知道不管怎样得先把起诉书取回来才行,这才答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向小院子走去,我看到后急忙叫住了她: “张姐,走办公室!” 张姐这才转身有向过道走去。 我没让张姐走小院子出去,像这种情况,还是应该走办公室出去比较合理,另外,我也想把张姐送到办公室后,能顺便回自己的号子看看老张的起诉书是怎么写的。正常来说,如果案子是俩人以上的话,f院的起诉书上是会写明主犯和从犯的,而且我知道老张一直就有心思自己把主要的责任都担下来,但在没有看到老张的起诉书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所以还是先看看老张的起诉书心里才能踏实下来。 在武所让张姐走出办公室到中班的窗口处后,我找了个借口和武所说要把小吕叫出来,武所点头答应了。 我拿着钥匙走进过道后,先来到了自己的号子前,刘x还在小窗口处 “哥!是不是有事?” 刘x一看到我就问我。 “嗯!把老张的起诉书拿过来,我看一下!” 刘x答应一声后转身就问老张去要起诉书了,老张似乎也知道我为什么要看他的起诉书,在刘x问他要的时候,自己拿着起诉书向我走了过来。 “老大,一会儿帮我看看我闺女的起诉书是怎么写的,行不行?” 老张一边把起诉书递给我,一边向我请求着,我爽快地点头答应了老张,我看不看张姐的起诉书是一回事,但我会不会告诉老张张姐起诉书的内容却是另一回事。 “谢谢老大了!” 我‘嗯’了一声后,快速地翻到了起诉书的最后面,因为要是区分主从犯的话,一般都在起诉书的最后面会写到。 “老大,我是主犯!” 老张可能猜到了我要看什么,就向我说了一句。 同时我也在起诉书的最后面,看到了上面明确地写到了‘作为主犯’的字样,看到这样的字样,我的心多少放下来点。既然老张的起诉书上明确写了他是主犯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张姐的起诉书上写的就是从犯了,不过一切还是得看到张姐的起诉书后才能确定。 “好了,给!” 我把起诉书还给老张后,就急忙到十号号子把小吕叫了出来。吴东也做好了准备,正要跟着小吕往外走,在被我阻止后,只好悻悻地又返了回去。 我带着小吕到了办公室后就让小吕开始清理和打扫,而我则等着张姐回来。 中班的窗口处,张姐正蹲在那里听着里面f官对她宣读着起诉书。我站在办公室内看着张姐蹲在那里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不由就想到了自己在那里听f官宣读起诉书时的样子,应该也和张姐现在是一样的。 没过多长时间,f官就宣读完了起诉书,张姐在签了字之后,站起身拿着起诉书向办公室慢慢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起诉书。 张姐走回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站着静了静后,才开口向办公室里喊道: “报告!” “进来!” 小赵管教正站在门口看着,听到后回应了一句。 张姐走进办公室看了我一眼后,就低下了头等着武所的安排。武所照例把张姐的起诉书要了过来翻看着。 “哦!是按从犯起诉的,那应该判不了多长时间!” 武所自言自语地说道。 “给,眼镜把她送回去!” 武所把手里的起诉书还给张姐后向我说道。 “嗯,走!” 我答应一声武所,就带着张姐走进了过道,向库房走去。 “张姐,放宽心,判不了多长时间的!” 虽然我很清楚一个人在收到起诉书后的心情,但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去安慰张姐,张姐听到了我说的话,但却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我带着张姐一直向库房走去,在快要走到库房门口的时候,张姐停下了脚步,我转身看到站着的张姐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睛。 这时,我才知道张姐之所以低着头没有说话,是因为她一直在流着泪,也许她只是不想让我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第185章 外班 上午在我准备向武所申请到外班的时候,老张和张姐父女收到了f院送过来的起诉书。等我带着张姐快要走回库房的时候,才发现一直低着头的张姐流泪了。 “唉!我是从犯,那我爸就是主犯了” 张姐叹口气,说了一句,看着很是担心的样子。 “张姐,想开点,时间不会太长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张姐,只能是让张姐想开点,能接受这个事实。 张姐自己振作了一下精神后,抬起头看向我,看到我一脸的担心后,‘噗嗤’一声露出了有点勉强的笑容。 “眼镜,别担心,张姐没事的!” “嗯,有什么想要我带的话,我回号子后带给你爸!” “行!张姐一会儿让你带点违反你原则的话回去!” 本应该被安慰的张姐,反而向我开着玩笑安慰起了我。 “行,什么话都行,我一定带到!” 张姐听到后笑了笑,走进了库房。 老杨站在库房门口也听到了我和张姐说的话,看到我俩进了库房后,问了张姐一句起诉书上都怎么写的,张姐告诉老杨是按照从犯起诉的。 老杨也放下来了心来,用和我说的几乎一样的话安慰着张姐: “判不了多长时间的,不用太担心了!” “张姐,你爸应该时间也不会太长,别太担心了!” 我就着老杨的话又说了一句,因为我知道张姐真正担心的还是她爸是主犯的事,并不是她自己。 “唉,这也许就是命” 张姐说了半句话后就再没往下说,不过看她的脸色和神情好了一点,也许就像我收到起诉书的时候一样,即使我和老杨不会安慰人,但总也能给张姐一点来自朋友的‘关爱’和暖心。 看张姐好多了,我和老杨以及张姐说了一声后,就又返回了办公室,向武所申请今天出外班的事。 这是我自从被关进看守所后,第一次申请走出外班。 看守所的在押犯只有判决已经下来,并且刑期剩下不到三个月的已决犯才可以到外班。而且到外班的机会只有倒垃圾的时候才可以。现在的我是已决犯,但剩余的刑期还有半年,虽然说郑所已经特许我能够去外班了,但我从没趁着倒垃圾的机会走出去过,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在心理上还接受不了穿着一身号服的自己到了外班后,外面的人看自己的眼神。 现在为了完成郑所交代给的任务,我必须得从内班走到中班,再走到外班,穿过一道道的铁门后,最终跨出最后那扇紧锁的大铁门。也必须得面对所有碰到的外面那些人一脸戒备看自己的眼光。 在我向武所提出申请后,武所很痛快地答应了。但我要去外班和我平时到中班的情形不一样,在中班和内班,我是很自由的,并不需要有管教看着,但到外班的话,所里得专门派一个管教一直跟着我才行。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防止我会跑掉! 我坐在内班的办公室,等着武所和中班以及外班的管教联系。尽管我已经得到了郑所的特许,但似乎武所在联系让几名管教一直跟着我的时候,并不是那么顺利。我隐隐约约听到武所联系的中班的管教一点问题都没有,很是爽快地同意了我到中班去,但联系的几名外班的管教,却没人愿意做这个‘苦差事’。 我知道,其实还是那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外班的管教不想因为我担这个责任,或者说很不信任我,担心我会趁着出外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让我给‘跑掉’。 武所开始并不想给郑所打电话联系的,但看看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是通过郑所来安排在外班跟着我的管教了。 武所给郑所的电话打通了。武所把我申请到外班的事说了一下后,又把外班没有管教愿意跟着我的事也向郑所说了一下,等待着郑所的安排。 郑所在电话中说了几句什么,我没有听到,不过武所扭头问了我一句: “眼镜,一个人出去行不行?” “行,虽然麻烦点,不过我一个人也行!” 我看到因为自己申请去外班,让看守所这么麻烦,就没再坚持让老杨也跟着我出去。 武所又说了几句话后,才放下了电话。 “好了,眼镜,让小赵送你去中班,到了中班后找小焦(焦所),让他再送你到外班去!出去了老实点,别乱跑!” “嗯嗯,知道了武所,那我先回库房去拿一下工具!” 我答应一声后,转身向过道走去,本来,我是准备让老杨和我一起出去的,所以手中并没有拿需要用到的工具,而且我得回去告诉老杨,外班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出去的事。 我在过道内快步向库房走着,想象着自己走出看守所到了外班时的情形,心里既充满了期盼,又满是担忧和不安。 走进库房后,本来坐在通铺上和张姐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老杨站起身来看着我,张姐手里拿着判决书正看着,看到我进来了也看向我。 “老杨,把工具都给我,外班只有我一个人能出去!” 我向老杨简短地说了一句,老杨似乎也早想到这是很有可能的结果,所以很是干脆地把工具递给了我,问我道: “一个人能行?” “嗯!虽然麻烦点,不过一个人也行!其实,我是想让你也出去透透风的!” 我把自己心中想让老杨也跟着出去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嗐!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做不过来,想着是出去帮帮你的!我再有两天就回家了,不稀罕这个!哦,对了眼镜,我要没事的话,你先把我送回号子里,我在这儿多少有点不合适!” 老杨眼镜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张姐,和我说道,我知道老杨这是想避嫌,就答应了老杨。 随后,我和张姐说了一声后,就带着老杨走出了库房,先把老杨送回了号子,然后跟着小赵管教向‘四道门’走去。 焦所等在中班的值班室,看到小赵管教带着我过来了,就用钥匙打开了中班通向‘四道门’后的那个大门洞的门,等着我出去。小赵管教打开‘四道门’后,和焦所打了声招呼道: “焦所,眼镜就交给你了!” “行,就交给我!” 我走进大门洞后,从焦所打开的那扇门内走到了中班。 “焦所!” “嗯!走,我送你出去!” 焦所答应一声后,就带着我向通向外班的那扇大铁门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那扇差不多有三米高的厚重的大铁门,心里很是感到惆怅。就是这扇厚重的大铁门,把所有在押犯完全隔离在了看守所内,也就是这扇厚重的大铁门,把自由完全隔离在了外面的世界。这就是触犯了法律的底线后,每一个在押犯需要付出的代价,但也只有在一个人失去自由后,才能明白自由是那么的珍贵,值得我们去珍惜,在自由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 想想自己曾经的冲动,与自由比起来是多么的不值得。 我跟着焦所很快就走到了这扇通向自由的大铁门前。 “眼镜,站这等一下!” 焦所让我站在了大铁门前地上划着的黄线前,然后向着不远处高墙上的一名武警战士招了招手,随后,那名武警战士扛着钢枪走了过来。 “郑所特许出去干活的!” 焦所抬头向高墙上的武警战士喊了一声,但我并没有听到那名武警战士回答的声音,也没有敢抬头去看。但焦所却走到了大铁门前,开着上面一扇可以一个人通过的小铁门: “好了,眼镜过来!” 焦所对我说了一声,我这才迈开步子跨过了地上的黄线,走到了那扇小铁门前。 “再等一等,不要出来!” 焦所吩咐了我一句后,弯着腰跨出了小铁门,并随手把小铁门给虚掩上。 “副所副所!” 我听到焦所在外面喊着,看守所一共有‘一正两副’三个所长,我的副所朋友算一个,另一个副所就是丽姐了。所以,焦所喊得一定是我的副所朋友。 远处传来了我的副所朋友的答应声,并且还听到了他一边答应一边向着这里跑过来的脚步声。我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也常来看守所看我的副所朋友,所以看守所外班的情况我比较清楚。我的副所朋友平常在不值班的时候在外班有一间办公室,他的那间办公室我也经常进去,从我的副所朋友传来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我能想象得出他从那间办公室跑向这扇大铁门的样子。 我也能想象得出我的副所朋友现在的心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能到外班来,对我的副所朋友来说是一件好事,我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而我现在又向自由迈近了一步。这也让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一直为我担心的副所朋友终于能松口气了。 那扇虚掩着的小铁门被焦所重新打开,这扇小铁门被设计的并不高,每个要走过小铁门的人都得弯腰才行,但我还是穿过这扇小铁门看到了焦所的身影,以及在等着我的副所朋友的身影。 “姜林,出来!” 很是意外地焦所叫了我的名字,并让我走出这扇小铁门。 我答应一声后,弯下腰抬腿迈过了小铁门,走到了看守所的外班,我终于又向自由迈出了一步。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但临近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依旧能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带着凉意的空气,体会着其中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副所,人就交给你了,我先进去了!” 焦所和我的副所朋友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走回了中班,门口只留下了我和我的副所朋友两个人。 第186章 苶货 在经过一番繁琐的交接后,我终于从内班一步步地走到了看守所的外班,整个过程,我就像一件‘货物’一样,每走过一道门就有管教会向下一名接我的管教交代一声“人,就交给你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站在了看守所外边的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前,我的对面站着的是我的副所朋友王勇,他是我在看守所最大的依靠,也是我在看守所之所以能过得舒服,不受人欺负的最大依靠。 “姜林,走,先到我办公室去坐坐!” 王勇和我说了一声,他并没有急着带我去干活的那个房间去,而是在和我说完后,就像以前我来这里看他时一样,向他休息的房间走去。我答应一声后,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也许因为天冷的缘故,外班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看守所最外面的大门口站着两名持枪的武警在站着岗,在看到我出来后,两名武警战士只是侧头看了我一眼后,就继续笔挺的站在那里。 在我跟着王勇走过一间间大大小小的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内偶尔会有人听到窗外的动静后,抬眼看到正走过办公室窗户的我。他们的脸上都会多少带着点诧异,然后就和办公室内其他的人开始说着话。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知道他们正在议论的主要对象就是我,一个正穿着一身号服走过去的在押犯。 我突然有种自己好像和这个自由的世界有点不再那么融洽的感觉,还有点像是被人正围着欣赏的动物园里关着的动物一样,同样的没有自由,也没有了尊严。 我带着点自卑的心理,差点就让自己后悔做出了到外班的这个决定,但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没有选择、并且无奈的,因为这是我接受了郑所交给我任务后,必须到外班才能做的。 “姜林,进来!” 到了门口后,王勇撩起棉门帘转身和我说道。 “嗯!” 我答应了一声后,赶紧低头走进了他休息的房间。 走进房间后,我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王勇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样,给我递了根烟后,对我说道: “姜林,先坐会儿,不用管他们,管好咱们自己就行了!” “嗯!” “唉!出来的时候麻烦哇!” “哦,挺麻烦的,从一个人的手上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好像武所开始联系外班的时候还没有人愿意接待我,对了,你今天不上班!” 我向王勇简单解释了一下后问道。 “今天不值班,一会儿有人要过来,我在这里等着,正好赶上你要出来。” 王勇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又和我说道: “姜林,有个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看着王勇略带着严肃的表情,我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这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婚姻的事情。其实这两天我只要想起这件事,心中就很不得劲,除了担心还是担心,而且在上次我追问秦所无果后,王勇在我问的时候也同样流露出来的那份犹豫的样子,一直就烙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我努力稳定了一下心情后,对王勇说道: “嗯!王勇,你说,没事的!” “嗯,其实在你的案子到了法院的时候,你老婆就过来找过我,和我说了一下她的难处,在你的判决下来后又找过我一次。” 王勇说到这儿的时候,再没有往下说,只是在叹着气,抽着闷烟,不过我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心里就明白了自己的妻子找他说的是什么了。 唉!在我没有被关进看守所前,就因为互相的工作原因,不能时常在一起,使得我们夫妻俩的感情本就不深,还经常因为各自对待生活的态度上的不同,闹一些矛盾。如果我要不被关进看守所的话,还能有改善夫妻关系的机会,但现在。 “她说了是因为什么吗?” 我心里带着不甘和失落问道。 “唉,她说你坐牢让她‘丢人’了,不想再过下去了!” 王勇说完后,接着和我说道: “我劝过她,和她说过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咱又不是那种qj犯一类的,让家里人跟着抬不起头来,只不过是自己受了‘欺负’,一时冲动罢了。而且你们还有了孩子,不为别的,也应该为孩子想想,不过,人家不听我的解释!” 王勇说完后,就再没往下说,我知道他尽力了,我没想到自己遇到了和关在看守所内的好多在押犯都可能会遇到的一个事情,那就是婚姻问题。 不甘和失落瞬间充斥着我的脑海,既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给自己的小家庭带来了妻子认为的‘丢人’,让她在外面难做,又为自己现在被关在看守所内什么都做不了感到心焦和无奈。我不怨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却实在接受不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没有父亲或者母亲陪伴的生活。 不过,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我。 “姜林,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应该告诉你,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也别太难过,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的,我找机会再和她说说!” 王勇看我一直没有说话,就安慰着我。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想说顺其自然,心中又很不甘,想说不甘,自己又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事实就摆在这里,看看穿着一身看守所号服的自己,再想想自己一生都会背负的‘污点’,我也能想象得出妻子因为自己在外面的难处。 尽管在心里自己一时还不能接受妻子这样的选择,但我还是必须得鼓起勇气去认真的面对。纵使心中有万般不甘和无奈,暂先顺其自然按着妻子的想法去做,谁让自己确实有错在先呢! “行!王勇,顺其自然往后走,我能接受的!谁让咱自己确实有错在先的!” 我和王勇说了一句,好让他能安心点,不用再为我担心。 “我找个机会再和她谈谈,还是不分开的最好!” “算了,王勇,不用专门为了这个事再跑了,该说的你都帮我说了,该咋就咋!” 我实在不想让他再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的去跑了,作为朋友,他已经做得够好的了。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王勇已经为了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我知道那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在帮我。既要保证我在看守所内能过得好,又要想办法去和g检f的人去沟通,有机会和时间了还得去家里安慰我的父母,让他们能宽心,放心,这是一份值得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的珍贵的情谊。 现在,我的婚姻又出了问题,虽然说王勇的努力不一定就没有效果,但我不想让他再为了我去做什么了,毕竟这是只有我和妻子两个人才能解决的事。 “我看机会,你不用管了!” 王勇说了一句后,换了个话题继续和我说道: “你到外班这么麻烦,就是因为去年xx县(我们一个地区的县)看守所出过事,所以才成现在的样子的!” 我也不想一直纠结于自己的婚姻问题和王勇说个没完,就努力让自己改换了一下心情,就着他的话说道: “哦!不会是有人跑了?” “还真有个苶(nie)货就给跑出去了,闹得所长被撤了职,主管局长也受了处分!” 接着,王勇给我说了一下那个从看守所跑了的苶货的事。 去年秋天的时候,与我们县同在一个地区的隔壁县的看守所,‘跑’了一个犯人。 那个看守所和其他地方的看守所一样,只要是剩余刑期不足三个月的已决犯,都有可能被提到外班来干一些活儿的。就比如早上出来倒倒垃圾,清扫一下外班的院子,或者打扫一下外班的办公室之类的活儿。 那个看守所的布局和我在的看守所的布局有所不同。管教们的厨房在外班,而且武警站岗的地方也不在看守所的大门口,而是在中班和外班的大门口。具体武警站岗的地方到底应该是在哪里我不太清楚,王勇估计也说不好。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从内班被提出来到外班干活的已决犯,在外班干活的时候,只能是由提他出来的管教来看管,因为大门口并没有站岗的武警。 说完了看守所,再来说说这个跑掉的苶货。 从看守所‘跑’掉的那个苶货,只剩一个月的时间就能释放回家了。 所里的管教们也都习惯了每天早上把这个人从内班提出来,到外班干些清理打扫的工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都没出过什么事。而且这个人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很听话的样子,干活的时候也很认真,并不是那种‘吊儿郎当’,不好管教的人,所以管教们也愿意提他出来,出来干活的时候也比较放心。 但偏偏从看守所‘跑掉’的就是这个让管教们比较放心的苶货。 在一天早上,这个人被提出来到厨房内帮忙,他趁着做饭的师傅不注意,而且外班院子里也一时没有管教看管的时候,借口溜出厨房,悄悄地就从看守所的大门给‘跑’了出去。 因为那个看守所是建在县城外边的,四周都是老百姓种的玉米地,而且正值秋天老百姓还没有收割庄稼的时候,所以,当提他出来的管教发现那个苶货‘跑’了后,追出看守所后根本就看不到人影了。 现实版的‘y狱’,就这样在临近县城的看守所上演了,而且一切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难! “后来抓回来没?” 我问了一句 “武警中队很快就出动了,到中午就从地里给抓回来了,哪能跑得了!” “只剩一个月就能回家了,真想不通这货为什么要跑?” “苶货一个,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出大门溜了一圈就给自己加了两年的牢!” 就在我和王勇在房间里正说着话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外面传来了一个脚步声,接着就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窗户上的玻璃,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传了进来: “副所,在不在?” 我听到后,顿时心里一紧,不知道是什么人要进来了,感到一阵的局促! 第187章 偶遇 我第一次出了外班后,正在王勇的房间内和他说着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就传来了几声轻轻敲玻璃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副所,在不在?” 我听到后,心里一紧,感到一阵的局促,穿着一身看守所号服的我总感觉坐在这里很不合适。 王勇看到我的样子后,说了一声: “没事,不用担心!” 然后向门口答应了一句 “谁了?进来!” 门外的女人听到有人回应后,掀起棉布门帘推开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很是精干的女人,中等身材,年龄大概在五十多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的短发,脸上并没有涂抹多少的化妆品,看着很是清爽。我看了一眼后,就低下了头没敢多看进来的这个女人,但就是看的这一眼,让我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我低着头想着那双眼睛,看守所内有一个人的眼睛长得跟这个女人很像,那个人就是张姐! 进来的女人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存在,似乎也被副所的房间里还坐着一个穿着一身号服的我给惊讶到了!本来想要和王勇打招呼的她,一时愣在了门口。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勇首先开口问这个进来的女人。 听到问她后,这个女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点慌乱回答道: “哦!副所,关在里面的张xx(老张)是我老汉子,张x(张姐)是我的闺女。” 我听到这个女人自报家门的回答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双眼睛我确实认识,进来的这个女人是张姐的母亲。 “哦!有什么事吗?” 王勇继续问道。 “副所,这?” 张姐的母亲迟疑着没有往下说,我知道这是因为有我在的缘故。可能她有什么事情想找王勇,但因为我还在,所以不太好开口。 我站起身正要和王勇说一声自己到需要接线的房间去的时候,王勇阻止了我让我继续坐下,然后对张姐的母亲说了一句: “有什么事你就说!” 张姐的母亲又迟疑了一下后,这才开口把她过来找王勇的事说了一下。 其实张姐的母亲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母亲,有点放心不下关在看守所的丈夫和女儿,过来想问问里面的情况,顺便带过来一些换季的厚衣服还有两条烟而已。 王勇让她把带过来的换季衣服和烟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后,问了她一句: “里面没有夹带什么东西?” 我正抬头看着桌上放着的两个塑料袋,听到王勇问张姐的母亲,就抬眼看了过去,张姐的母亲在看到我看她后,带点慌乱地移开视线赶忙回答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夹带!” 也许,王勇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张姐母亲眼中的那一丝慌乱,但我却从这一丝慌乱中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那些衣服中一定夹带着什么东西,而且很有可能夹带着的就是钱。 “有夹带也带不进去,进去会检查的!只要送点换季的衣服就行了,里面什么都用不上!” “哦哦!知道了!” 张姐的母亲答应着。 我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想开口告诉她,送进去的衣服,今天正常是我来检查的,要想往里面夹带着送什么东西还不如直接交给我来的保险。但我又不能说这样的话,毕竟这是违反监规的事情,而且即使我说了,张姐的母亲也不一定就会相信。 (我在中班的时候,管教们也一般都是让我检查送进来的衣物,这样,也就省了衣物被送进内班后再检查一遍的麻烦,因为在内班也是要我去检查的。只不过不同的是,如果我在中班发现有什么夹带的东西的话,我会交给中班的管教们,在内班发现的会交给内班的管教们。) “行了,衣服我会给你送进去的,没别的事的话,你就回去!” 王勇看张姐的母亲把衣服放下后说了一句,不过张姐的母亲却并没想就这样离开,又问了一句: “副所,不知道起诉书今天送到他俩手中了没?” “起诉书?” 王勇今天不值班,应该是不知道今天老张和张姐都收到了起诉书的事。我听到后急忙说道: “王勇,今天上午老张和张姐都收到起诉书了!” 王勇听了我顺口说出的‘老张’和‘张姐’倒没什么反应,但张姐的母亲听了后看我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起来,不再是那中带着点躲避和不安的眼神了。一个‘老张’和一个‘张姐’听在张姐母亲的耳中,让她瞬间就明白了我在里面一定和老张以及张姐有交往,再加上身穿一身号服的我还能就这样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更加肯定了我在看守所内的不一般。 “小兄弟,他们在里面好吗?” 张姐的母亲急忙问我道,并且一脸热切的看着我。 “挺好的!” 王勇可能没想到张姐的母亲会问我里面的事情,立马起身阻止着我,并且告诉张姐的母亲,没事了就能走了,不用担心里面的人。 张姐的母亲在听到我说的‘挺好的’后,多少放下点心来,尽管还想继续问我老张和张姐的事,但因为有了王勇的阻止,只好不甘心地连声说着‘谢谢’,被‘劝’了出去。 在张姐的母亲快要被王勇送出门口的时候,她找机会一只手快速的从衣服内掏出一个东西扔在了地上,一边继续说着‘谢谢’,一边带着点期盼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走出了这个房间。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王勇关上了! “王勇,她扔下点东西,应该是钱!” 我已经看到了张姐的母亲扔在地上的是叠在一起的几张一百元的钱,就把这事告诉了王勇。 “唉!都是个这,这叫作甚咧!” 王勇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钱后,有点无奈的说道。随后,没有犹豫就推开刚关上的门,向外面看了看,应该是没有看到张姐的母亲,于是就冲着前面的办公室方向喊了几声: “刘姐刘姐” 很快前面的办公室就有人答应着,走了出来。 “副所,怎么了?” “刘姐,这是张xx的家人送过来的钱,你给他上了里面的账。哦!给张x也分开上上点!” 就这样,王勇把张姐的母亲扔下的钱给他们上了小卖铺的账,并没有自己留下。 “姜林,以后嫑和他们说里面的事,省得麻烦!” 王勇返回来后和我说道。 “嗯,知道了!” 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自己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去接线的房间去忙会了,就和王勇说了一声。 “行,我送你过去,慢慢干,中午不用进去了,我外面买点饭菜吃完了下午再干会儿,晚上了我再送你进去。” “行!” 我答应了一句。 在送我出去的时候,王勇把张姐母亲送进来的衣服和一条烟递给了我, “你一起拿上,晚上进去的时候给他俩带进去,要不放到这里我一不小心就给忘了,进去前你检查一下看衣服里有没有夹带什么东西!” 我答应一声后,手里提着两包衣服和一包烟,跟着王勇向那个需要接线的房间走去。 看守所的外班一共有两层楼,需要接线的房间在二楼,我跟着王勇走上二楼后,才知道需要接线的房间紧挨着的就是郑所的办公室,那是一个套间,外面的房间用来办公,套间内的房间应该是郑所用来临时休息的。 走进接线的房间后,王勇在吩咐了我一声后就要离开,在他临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向他说道: “王勇,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少点麻烦!” “不用,锁甚咧!锁上想上个厕所都不行了!” 王勇并没有听我的锁上门,而是很放心的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房间内忙活着。因为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我就抓紧时间整理着从中班的墙上穿进来的线路,线路并不太多,而且我在和老杨讲穿线的要求时,就要求把每根线头上都用那种白色的医用胶带都裹上,并在胶带上用笔写清楚了这是什么线,从哪个接口送过来的。 虽然在穿过墙上打好的孔的时候,胶带和上面的字迹多少都有点磨损,但还是能分辨出来。为了更好的区分这些线路,我在重新裹上胶带编好号后,开始分门别类的整理起了线路。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后,王勇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走了进来,叫我到他的房间去吃饭,不过我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坚持就留在了这个房间内没有出去。 王勇也没再说什么,就把打包好的饭菜都放在了房间内的桌子上。 “姜林,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嗯嗯!行,你下去歇会儿,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打回来的饭菜主食是一份‘鸡蛋炒面’,面是我们这里比较出名的那种‘刀削面’,面条很厚,吃起来很有劲道,还有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和五个很大的包子,包子我闻了一下是‘韭菜鸡蛋’馅儿的,闻起来很香。另外还有一个塑料袋子装着一份稠糊糊的小米稀饭。 王勇知道我不喜欢吃肉,这些都是以前在外面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最喜欢吃的饭菜,我对他的这份细心很是感激! 我搬了一把椅子后,就坐在桌子前开始吃起了第一次在看守所外班吃的中午饭。 第188章 惊 喜 我一个人在房间内慢慢地吃完了中午饭后,把没有动的五个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又用塑料袋子装好,准备下午进去的时候带进去。 房间的门并没有锁着,吃完饭后,感觉想上厕所,我就起身向门外走去,在进这个房间之前,我就看到了正对着楼梯的就是一个厕所。 外班的办公楼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武j部队的营区,楼梯不远处就是进入武j营区的大门。在我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正在站岗的两名武j战士就看到了我,一直注视着我的行动,看到武j战士看着我的眼神,我的心中虽然多少还有点紧张,但我知道只要我不在外班胡乱走动就没什么事情。 因为到了中午,看守所上班的的管教们不是在所里正吃着饭,就是已经回了自己的家,除了旁边武警的营区内传来了有人在打篮球的声音外,整个看守所的外班显得一片空旷和安静。 我站在门前的栏杆前,冬日的阳光在中午的时候带着淡淡的温暖照在我的身上,让我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我尽情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呼吸着无拘无束的自由的空气,世界也一下子变得开始清明了起来。 虽然我能自由地出入内班和中班,可以每天肆意地享受同样的阳光并且呼吸到同样自由的空气,但在内班和中班的时候,总感觉有一个无形的‘圈儿’套在我的身上,禁锢着我的心灵,捎带着把阳光和空气也禁锢了起来。 那是一种和四周的高墙电网无关,和目不转睛注视着我的武警战士无关,和小小的号子无关,和那无处不在的铁栅栏都无关的来自心灵的约束。就像是戴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让你无时无刻都不会忘记的一种约束。 如今,我一个人站在外班的栏杆前,眼睛可以随意地想看多远就能看多远,再没有了任何阻隔,人间的烟火气也重新进入了我的眼里,让我也重新感觉到了世间的繁杂和忙乱。耳边还传来了来自外面街道上的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由远而近或者越来越远,在这些叫卖声停顿的时候,似乎还传来了有人在讨价还价的声音。如果喊叫声停顿的时间短,那么一定是价格没有谈拢,小贩只好继续卖力地叫卖着;如果喊叫声停顿的时间比较长,那么一定是谈好了价格,小贩继续叫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的欢快。 我抬眼向自己家的方向看去,冬日的太阳虽然依旧顽强地挂在天空,但十一月的季节带来了寒冷的同时还带来了雾蒙蒙的沙尘,阻止了我看向自己家的方向。我只能依稀看到自己家旁边的那座小山,再根据记忆中的方向,判断出小山下那个熟悉的小山村的位置。 我看到有一柱青烟从小山村内努力穿过沙尘冒了出来,飘向了更广阔的天空,我确信那是正在做饭的母亲向我送出的牵挂,我多么希望现在能吹来一阵风,把母亲的这份牵挂送到我的手里,让我能好好感受一下来自母亲熟悉的味道和那份永远都难以忘却的温暖。 想到正在家里忙碌同时还在担心着自己的母亲,我竭力控制着即将流出眼眶的那份湿润,但鼻子却又不争气地开始湿润了起来。我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看守所的大门,大门两边的武j战士正笔挺地站在那里,顶着严寒正守护着大门中央挂着的,代表着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份庄重。 我的心中急切地想要走出那个大门,回到母亲的身边,但我不是那个王勇口中的‘苶货’。我知道,只有自己好好在看守所里面‘改造’,好好努力地活着,才能更好更快的回到牵挂自己的母亲身边。 “唉!”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后,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厕所。 等我从里面推开门从厕所往出走的时候,对面的楼梯正往上走的一个人看到我后叫了我一声: “哎,姜林!” 我看过去,是郑所正往上走着。 “郑所好!” 我赶忙向郑所打了一声招呼。 “嗯嗯!好!” 郑所答应了一声后,走了上来。 “走,跟我到办公室去!” 说着,就走在前面往他的办公室而去,我也跟在郑所的身后走过去。 郑所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我站在门口正要按照所里的规矩喊‘报告’,但被郑所阻止了。 “行了,进来!” 郑所说了一声,然后脱掉了上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坐在了椅子上,开始一边翻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和我说道: “姜林,我准备给你向上面申请个减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正站在郑所办公桌前的我,突然听到了郑所要给我申请减刑的事,心中马上变得很是激动,赶忙向郑所说道: “减刑?谢谢郑所,谢谢郑所了!” “不用谢,你也帮了所里不少的忙,有机会了,我给你试试看,可不一定能成的!” 郑所找到了他要找的文件后,一边看着手中的那份文件,一边和我说道。 郑所能这样做,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在看守所内减刑不是不可能,但关键是得有人给张罗着去申请才行,而且,郑所这一关至关重要。可以说郑所虽然决定不了一定能办成,但郑所却一句话就能决定肯定办不成。 “给,你看看,上面的基本信息对不对!” 郑所把手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后,看到文件的开头用一行大大的字写着:减刑申请表,五个字。然后,文件的开头是一些填写着我的基本信息的表格,郑所让我确认的就是这些基本的信息。我控制着激动的心情,仔细地核对了自己全部的基本信息没有问题后,把文件递给了郑所: “郑所,没问题,都对!” “那就行,剩下的东西我找我让副所给你写,你回去了尽快写一份减刑申请书递出来就行。” “嗯嗯,太感谢郑所了!” 我不住地感谢着郑所,郑所向我摆了摆手道: “不用这样,李三的案子上你帮了不小的忙,那小子还就认你一个,呵呵!现在李三的案子就快要结案了,等李三的案子结案后,你的减刑申请就能往上递了!,另外就是,你抓紧时间把所里的联网和监控工作做完,把这些工作都做好了,也是能申请减刑的一个有利条件!” 郑所简短的和我说完了减刑的大概情况。 我知道郑所说的这两件事情都是能给看守所争光的事情,李三的案子无论流程走到哪个单位,都会仔细看他的供词,而他极力要求在供词上写下的那句和我有关的话,就会被这些单位的人都看到。这就是李三送给我的一份妥妥的功劳,而且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份天大的荣誉。 郑所交给我的给所里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据我目前所知,在我们这个地区的十几个看守所里,是第一个在新年前就能完工的,这对于整个看守所来说也是一份妥妥的荣誉。而且,看守所并没有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可以说只用了很小的代价就获得了一份天大的荣誉。 无论郑所是出于对我的感激,还是出于其它我不知道的什么原因,最终,我的这些付出换来了一次可以争取的减刑的机会。 “嗯嗯,谢谢郑所了!我会抓紧时间在新年前完成好这些任务的!” “那就好!” “郑所,我能问一下,如果减刑能批下来的话,大概能减多长的时间?” 我还不清楚减刑的一些规定,所以就向郑所问道,郑所在想了想后,和我说道: “正常应该是不能少于原判刑期的二分之一,具体能减多长时间就不好说了!” 我听了后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我的刑期是九个月,如果减刑后的刑期是不少于原判刑期的二分之一的话,那就是不能少于四个半月。现在我已经在看守所关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按照郑所说的李三的案子就要快结案的话,按照正常的规定,在新年前肯定是能结案的。因为,据我所知f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能在当年结案的案子,就会尽量在当年结案,不会拖到下一年度。所以,李三的案子在新年前应该就完结了。 另一方面,郑所交给我的联网和监控改造的任务,也是在新年前完成。 所以说,我的减刑申请应该是最快就能在新年前递上去,到了新年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服了有五个月的刑期,那么我很有可能会在过春节前就释放回家,即使春节前回不了家,也再多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郑所看我没有说话,就笑了笑开口和我说道: “能不能批下来还不知道,可别到时候怨我啊!” 我听了郑所带着点玩笑的话后,赶忙回答道: “郑所,不会的,即使批不下来,我也不会怨您的!” “哈哈哈!行了,去忙你的去,好好干!” 郑所听了后笑着说道,我又谢了声郑所后,带着喜悦转身走出了郑所的办公室,回到了旁边干活的那个房间。 第189章 夹 带 在我对郑所一番感谢后,我回到了紧挨着郑所办公室的那个房间里,喜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烟来抽着。希望借助来自‘尼古丁’的刺激,让自己能很好地冷静下来,在看守所内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因为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差点惹来大麻烦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详情查看第142章孙子),现在面对这天大的喜悦,我更得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行。 一根烟抽完,我喜悦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我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现状。郑所带给我的消息,现在还只是一个消息,并没有成为现实,尽管已经开始准备,但一切都还得等到了新年才会实行。目前来说,新年对于我就是一个坎儿,我需要做的就是在新年前把郑所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好就行!其它的都是我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还是那句话,干好自己的事,先在看守所努力活好再说! 我静下心来后,又开始收拾着地上的线材,按照将来电脑和其它设备摆放的位置,把线材一根根的整理好后,今天到外班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看着桌上放着的张姐的母亲送进来的衣服,就决定在这里先检查一下,如果里面有什么夹带的东西的话,我也好提前做处理,能给张姐和老张带进去的就装在我的身上,这样就避免了万一被管教检查出来带不进去的结果,不能带进去的一会儿见到王勇后交给他就行。 张姐的母亲一共送进来俩个塑料袋的衣服,我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后,看到里面装的应该是给老张的换季衣服。裤衩,厚背心,毛衣和不太厚的棉裤,另外还有一套秋衣秋裤,我仔细检查着这些衣服,分别在棉裤的腰部位置发现了卷着的两百元钱和一个纸条,以及在棉裤的两个裤脚位置也找到了分开装着的两百元钱。 这两个位置都是稍微拆开点针脚后,把钱和纸条卷着塞进去的,只要仔细摸索,肯定会发现的。 我打开那张纸条看了一下,除了一些嘱咐的话外,就是想问问老张除了银行存的钱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有钱,有的话,希望老张能想办法递出话来。 张姐的母亲并没有在纸条上写找钱干什么用,不过我估计应该还是为了解决老张和张姐的案子。 我把找到的四百元钱和纸条都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后,就准备把那条棉裤放回塑料袋内。不过,我总觉得好像不太对,从老张在号子里平时的言行上来看,老张挺讲究数字的吉利的,就像现在找到的这四百元钱,老张知道这个数字‘四’后,应该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四’的谐音不太吉利。 肯定是还有什么地方被我给忽略了! 我又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条棉裤,几乎把棉裤的每一寸地方都摸索到了,但仍旧再没有什么发现! 我把棉裤放下后,检查着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可能藏东西的秋衣秋裤和背心裤衩上,这些都是我一开始就忽略掉的东西。在经过我对这些衣物一番仔细的检查后,终于在那个厚背心的前胸位置摸到了异样,我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把棉背心从里面翻出来后,仔细看着发现异样的位置。这个位置,比厚背心其它的位置又多了一层的布,里面应该是包着一层保暖的东西,而且这一层布是后来手工缝上去的并不是那种机器缝制的针脚。 我沿着手工缝制的针脚仔细看下去,看到了一处缺失针脚的地方,两根手指头伸进去后,我摸到了里面塞着的钱,这一处的钱并没有像棉裤内一样卷着,是平铺着的。我小心地把里面的钱掏出来后,看到是两张一百元,现在总共有六百元钱了,六这个数字老张听起来就比较顺了,这下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把老张的衣服重新放回塑料袋后,我看向给张姐的那个袋子。 袋子的大小和给老张的袋子差不多大,我打开袋子后,逐件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除了厚的毛衣和棉裤外,就是张姐的一些内衣,内衣我主要检查了一下,看有没有带着钢圈一类的,其他的都几乎没有动。重点还是棉裤,我检查了一下后,在棉裤内容易藏东西的地方,也同样找出了卷着的三百元钱。其它都是女孩子穿的衣物,所以我并没有动,只是简单抖擞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夹带就行,至于还有没有夹带就都留给张姐自己去检查。 把张姐母亲带过来的衣物都重新放回袋子里后,我把检查出来的九百元钱叠好装在了裤兜里。这些钱我准备都带进去,递给张姐和老张,不为别的就当是帮张姐的忙了。 郑所在下午上班后不久就又走出了办公室,看到我后,吩咐我把他的办公室给打扫一下,然后就下了楼离开了。 因为王勇并没有过来,所以我在给郑所打扫完办公室后,就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无聊的等着。几次听到楼下有王勇说话的声音,想要出门跟他说送我进内班的事,但我几次都没鼓起勇气去说。 虽然是冬日,但下午上班后,依旧不断地有人到看守所来,有找别的管教的,也有找王勇的,大多是里面关着亲人的家属。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天快黑的时候,王勇才来到我在的房间里,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我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姜林,先吃点饭,完了我送你进去!” “嗯!” 我打开袋子后,看到是‘青椒土豆丝’、五个馅饼和稠稠的小米稀饭。我在简单吃了一点,把稀饭全喝完后,把剩下的饼子和菜重新收拾好,然后让王勇把我送进了中班,回到了内班。中间同样经过了几次管教的交接,不过对于我拿进去给老张和张姐的衣服,管教们也只是确认我已经检查过了就没多管。 我跟着过来打开‘四道门’的小赵管教,走进内班办公室后,看到武所正和老范在谈着话: “武所,我回来了!” “哦!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是我顺便从中班带进来的衣物,是给老张和张x的,这些是我在外边吃了饭剩下打包回来的,还有一条烟。” 我分别把手中的袋子向武所示意了一下。 “行,都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 “那就给他们送进去,不用再检查了!” 我答应了一声后,拿上钥匙串就走进了过道,我带回来的饭菜还有不少,有心给张姐和杨x留下点,于是我就先去了女号子。 因为我一天都在外班,张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了自己的号子,我在走进女号子的过道的时候,看到杨x出现已在女号子的小窗口处,杨x看到我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袋子就转身回去告诉了张姐。 我没有开女号子的门,走到小窗口处后,把衣服袋子放在地下,然后分别捡了三个包子和两个饼子装在一个袋子里就准备给张姐送进去。一抬头,我看到了张姐,张姐正带着一脸的笑容看着我。 “嘿嘿,张姐,这是我在外面没吃完的包子和饼子,你和杨x都尝尝,别嫌弃!” “嗯嗯!张姐不嫌弃,谢谢你了,眼镜!” 张姐眼里似乎带着点晶莹,感谢着我,旁边的杨x听到后没有敢看我,低着头也小声说了声‘谢谢’。接着我把晚上的那份‘青椒土豆丝’也递给了张姐: “张姐,这份菜也给你们,我吃了点,不过剩下的我没动筷子!” 包子和饼子还好说,炒的菜因为我吃过了,所以不知道张姐会不会嫌弃,不过在吃的时候,我只用筷子动了自己吃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几乎还是原封不动的装回来了。(就这个吃饭时不乱动碟子里的菜的习惯,我在看守所养成后,一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即使只是一个人的饭菜,也一样!) “不嫌弃,我俩都不嫌弃!” 张姐说话的声音多少带着点哽咽,我没敢看张姐脸上的表情。随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三百元钱不动声色的放在了张姐的那包衣服里,才把张姐的母亲给她带进来的衣服袋子从小窗口处递了进去,张姐看到后,把手里的饭菜交给了身后的杨x,疑惑地接了进去。 “眼镜,这是给我的?” “嗯!这是阿姨给你送进来的,你爸也有!我在外面见到阿姨了” 张姐听到后,鼻子开始一下一下的抽搐起来。 “谢谢你,眼镜,我妈还好?” “嗯,挺好的,看着挺精神的,别担心!钱是我检查裤子的时候找到的,怕被管教检查发现,我就自己装进来了,其它的衣服我都没动!” 我看着张姐和她说道 “嗯,那就好,谢谢你!” 张姐脸上带着泪水看着我,再次谢着我! “张姐不用谢,好了,我去把你爸的东西送回去!” 说了一声后,我正想向男号子方向走去,又想起了不知道库房门锁上没有,就向库房走过去,到了门口后,看到老杨已经很负责任的锁上了库房的门,这才放心地转身向男号子方向走去。 路过女号子的时候,我从铁门的窗户往里看了一下,看到张姐正坐在通铺边翻看着我递给她的衣物,脸上仍带着尚未擦干的泪水。 第190章 临 别 我把带进来的衣物递给张姐后,就向男号子走去。 在我打开大铁栅栏后,小窗口处的刘x就看到了我: “哥,是不是要回来?” “一会儿再回,你把这些拿进去!” 说着我把手里剩下的包子、馅饼还有那条烟递给了刘x。 “再把老张叫过来!” “嗯嗯!” 刘x接过东西后,一边向里走,一边喊了一声: “老张,老大叫你!” 正蹲在通铺边不知在干什么的老张听到后,带点疑惑地看向我,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老张,这是你老婆送进来的衣服!” 看老张走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把装衣服的袋子从小窗口处递给他。 “嗯,谢谢老大了!” “不用谢,我一会儿回去再说!” 说了一声后,我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因为我一天都没在内班,所以回到办公室后,我听从武所的安排开了电脑把需要在电脑上登记的工作都做完了,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号子,我回号子的时候,顺便把原先就在办公室的老范也带了回来。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号子,我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坐回头铺的位置后,李三就急急忙忙地上了通铺开始给我按摩着,虽然秦所说我这样是腐败了,但李三的按摩确实能让身体放松下来。腐败就腐败,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尽管这些方法大多数是被逼出来的。 李三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二狗子’的形象,长得像,他在号子里的所作所为也像,而且他的这种‘溜须添马’的本事其他人都很难学得来,这就是他在号子里的生存方法,我也不想去打击或改变他的这些做法。 我的身旁放着刘x放好的包子、饼子和烟,我心中盘算了一下正好给‘二黑子’、刘x、老杨和李三还有我分着吃,就和‘二黑子’说了一声: “老二,把这些馅饼和包子分一下,你、老杨、刘x和李三都分一个!怕凉的话先就先放到暖气上热一会儿再吃!” ‘二黑子’听了很是高兴地拿着包子和馅饼给几个人分着。 我看了一下后面铺位上的老张,还在仔细地检查着送进来的衣物,不过在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显得有些失落。 “老张,过来一下!” 我向后面喊了一句,老张听到后,急忙走了过来。 “老大!” “嗯!” “衣服在外面就检查过了,这是里面夹带的东西。” 我侧了一下身子后,从裤兜里掏出了那六百块钱和那张纸条递给老张。老张看到后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又都在他的预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是应该是我检查衣物的时候把夹带的东西都拿走了,预料之外的是我又把这些拿走的东西都还给了他。 老张没有犹豫就把我手中的纸条拿了过去看着,并没有着急拿我手中的钱。 “老张,钱你也拿着!” 我提醒了一句老张,老张这才从看纸条中反应过来。 “哦!不用了,老大你收起来就行!” “老张,你拿着,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不了,老大,你能帮我把纸条带进来我就很感激了,钱我留着更没有用!” 老张坚持着不拿我手中的钱,其实老张在号子里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他清楚在号子里钱的用处很有限,或者说几乎没什么用。 以前‘赵老大’在的时候,钱还有点用,在押犯们有夹带进来的钱后,还能拿来‘贿赂’一下头铺或‘赵老大’,以换取一些生活上的‘优待’,或者仅仅是换取一些可以抽的烟。‘赵老大’拿上这些钱后,也能从管教手里再换取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但现在我是所里的跑号,却并不需要钱去干什么。 而且严格来说,我在外面检查衣服发现这些钱的时候,我应该都交给我的副所朋友才对,但这些钱是张姐的母亲夹带进来的,因为有张姐的原因在,所以我并没有把钱交给我的副所朋友,而是带了进来,而且都如数的交给了张姐和老张两人。 看老张这样坚持,我就把手中的钱又装回了自己的裤兜。 “老张,我在外面见到你老婆了!” 我向老张说了一句,老张听到后,看我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急切起来。 “真的?” “老张,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老张听了后点点头,我把上午见到他老婆的事情简单和老张说了一下,并把检查出钱的事也和他说了一下,不过没具体说是在哪里见的他老婆。老张听完后,长叹了一声: “唉,谢谢你了!” 也许因为我和他年龄的差异太大,也许还有别的原因,老张在谢了我一声后,再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老张也清楚了,钱是我在外面检查出来后,并没有上交给所里,专门给他和张姐又带进来的。 “老大,我老婆看起来还好!” “嗯!挺好的,看着挺精神,不用太担心!” “哦,那就行!,对了,老大,我闺女的起诉书你看到了吗?” 老张问我,我在听了后很清楚老张想问的是什么,但我不太确认我告诉他张姐起诉书中的内容算不算违反监规,而我又想告诉老张实情,于是就‘旁敲侧击’的反问了一句: “老张,你的案子就两个人!” “嗯,就我们父女两个!” “哦!你既然是主犯,那你应该能猜到你闺女的起诉书上是怎么写的了!” 其实,老张在拿到他的起诉书后知道他是主犯后,应该就想到了张姐的起诉书是怎么写的,只不过因为没有亲眼看到,所以心里一直在打着鼓。 在我说完后,老张看着我带着点笑容的样子,也就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 “嗯!我知道了,我闺女还好!” “张姐也挺好的,每天都会到库房去帮忙干点活儿,这个老杨也知道的!” “那就好,以后多替我照顾她点,谢谢了!” 我抿嘴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老张的感谢! 对于张姐,即使没有老张的感谢,我也会在能的情况下,尽量帮她的。把张姐所犯的事放到一边先不说,就拿我在库房内因为吴东的偷奸耍滑准备要‘针掂’吴东,从而面临着可能要和‘赵老大’起‘冲突’的时候,张姐冒着得罪‘赵老大’的风险给了我支持这件事来说,我就知道,张姐和老杨是真的在支持我的。 (有关我‘针掂’吴东的事情,如果有想知道的读者可以查看:第148章 磨合) 就冲这一点,我也会尽力去帮助和照顾张姐,更不用说,平时在劳动的间隙,张姐对我的照顾了。 如果说,我是这个看守所里一个‘异数’的存在的话,其实张姐更是看守所内的一个‘异数’的存在。 正常来说,在看守所内,男女在押犯是不能在一起的,这两种人在一起的话,容易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看守所内有机会出来劳动的在押犯都是关了几个月的时间的人,无论是出于生理还是心理的‘需求’,一旦这两种人有接触的机会了,很可能会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而给看守所带来麻烦,甚至还会影响到案子的判决,特别是对女性在押犯案子的判决。 在我们的法律中,特别针对女性在押犯有一些很能体现‘人文关怀’的规定,那就是:如果发现女在押犯‘怀孕’后,是允许‘取保’或‘监外执行’的,甚至因为女在押犯怀孕,还有可能取消死刑的判决或执行。 我曾经看到过一篇讲述看守所内女性在押犯怀孕的案子,我不知道那个案子中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一旦男女在押犯有机会单独接触的话,确实存在很大的可能会出事。 张姐之所以能加入到劳动队,‘赵老大’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小。但在‘赵老大’离开看守所后,张姐仍旧还能留在劳动队,却可以拿‘既成事实’这个成语来解释,而且劳动队一直以来并没有因为张姐出过什么事情,所以张姐在劳动队的事情也就一直存在了下来。 在和老张说了一会儿话后,老张就回到了自己的铺位,我则继续享受着李三的按摩。老杨在吃完手中的包子后,看我没什么事了,就开始和我说起了话。 “眼镜,后天,我就要释放回家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话没有?” 其实,老杨回家的日子,我一直在心里倒数着,随着日子的逐渐临近,我的心也在逐渐变得失落起来。老杨能释放回家,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但我的心中却对老杨的回家很是不舍。 老杨是自从我被关进这个号子里后,就一直在真心照顾和帮助我的人。不仅告诉了我很多号子里和看守所内发生的事情,还很多次的帮我出主意,帮我解决了遇到的各种麻烦事。老杨的年龄几乎比我大了一轮,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家里的长辈一样,一直在真心的帮着我,而且从来没有想过向我索取什么。 劳动队里有了老杨的帮助,我几乎不用再操什么心,我能放心地把每天干的活儿都交给他,老杨一个人就把所有需要照料到的工作全给我解决了。 我推了一下身后正在给我按摩的李三,让他去干自己的事了。 “老杨,没什么要给家里带的话,咱俩好好说会儿话,要不就再没机会了!” 老杨听了后,嘿嘿笑了笑: “嗯,说说话,要不就再没机会了!” 到了睡觉铃声响起后,我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和老杨说着话,等站完了第一个班后,才和老杨一起睡下。 明天,是老杨留在看守所的最后一天,而且正好是严所的班,我想在老杨离开看守所之前,再好好陪他一天,也再最后感受一次老杨在身边的看守所的生活。 我向睡在三铺位置的老杨说道: “老杨,明天劳动队休息一天,我不安排干活儿了!” 听了我说的话后,老杨会意的笑了笑,明白了我的意思! 第191章 嘱咐 这一天的早上,我是被墙上起床的铃声叫醒的,我在醒来后,看了看三铺的老杨也已经在开始穿着衣服。 今天是严所的班,也是老杨从看守所释放回家前的最后一天。我已经决定今天劳动队休息一天不再干活儿,我想最后再感受一天有老杨在身边的看守所生活。 老杨依旧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在穿好衣服后,就下了地拿上自己的脸盆和洗漱用品到了小院子里。刚推开到小院子的铁门,一股外面的凉风就吹了进来,老杨很快又随手关上了铁门。 身旁的‘二黑子’也起了床,在感觉到外面的凉风后,向号子里的众人喊了一声: “有出去的记得随手关门,凉死了!” 众人听了后,三三两两地回答说‘知道了!’ 李三穿上衣服后,殷勤地从通铺上跑了过来,把放在暖气片上的一个脸盆小心地端了下来,然后下了通铺倒在我的脸盆内: “哥,我再去接水!” 我点了点头让李三给我接水去了,老杨脸盆内接上水后,就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 “不能在外面洗,太冷了!” 说完就走到通铺前蹲下来开始洗漱起来。 李三给我接好水回来后,把饭盆重新小心地放在了暖气片上热着。 \"李三,给老杨把热水倒上,完了再接上水放好!\" \"好嘞,老大!\" 李三很是痛快地答应着。 号子里是没有暖壶用的,在天气还暖和的时候,大家都是在吃完饭后,赶快把饭盆洗干净了,然后等着打饭的人送过来热水后,在饭盆内接上热水放在通铺下,在想喝的时候拿出来喝几口。不过这都是喝的水,洗漱用的水都是直接用的自来水。 现在暖气送上了,李三每天都会给我事先在饭盆内接点水,然后小心的放在暖气上热着,等我洗漱的时候,就倒在脸盆内,这样我在洗的时候能好点,感觉不是太凉。号子里只有我和二铺三铺可以在暖气上热水,一来号子里每人都只有一个饭盆(我和二铺三铺都是两个,这些多出来的饭盆,都是已经离开看守所的人留下来的),二来,有些人的饭盆比较大,也放不到暖气片上。 等号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洗漱完后,小院子的铁门被小赵管教打开。 \"老杨,走,去开号子!\" 老杨答应了一声后跟着我走出了号子,我从小赵管教手中接过钥匙后,就让老杨挨个去开其它号子的铁门,‘二黑子’开始吆喝着号子里的人在小院子里排着队,准备上操。 我紧缩着身子来回不停地走动着站在大操场中央,等着所有号子的铁门被老杨打开。 二号的头铺梁兵在老杨开了门后,羡慕的和老杨打着招呼: \"老杨,真好,明天就能回家了!\" \"呵呵!\" 老杨用笑声回答着他。 \"准备上操!\" 老杨说了一句后就走向下一个号子。 几乎每个号子在铁门被打开后,都有人三三俩俩的和老杨打着招呼,话语中带着羡慕和祝福! 等老杨把所有的号子都打开,把钥匙串送回了办公室后,我就向所有的号子喊出了准备上操的口令。 看守所的跑号,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队上操。 所有号子里的队伍都按照以往的跑步顺序开始绕着大操场跑了起来。老杨也跟在我们号子的队伍中跑着,时不时的还和身边的人说几句话,因为明天就能回家了,所以老杨的精神很好,脸上一直露着笑容。 早上跑完操后,在众人都回了号子后,我单独把老杨又叫了出来。 “老杨,一会儿咱俩打饭!” 老杨听了后,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今天早上的早饭,我没有让小吕和吴东出来打饭,而是我和老杨两人到厨房窗口处安顿好饭菜后,挨个给号子里打着早饭。在轮到十号号子打饭的时候,我特意告诉了小吕和吴东一声,说今天劳动队休息,不干活了。小吕听了后没什么反应,只是答应了一声,但吴东听了后多少心里有点不愿意,不过他并没敢说什么。 吃完早饭后,我和老杨就来到了办公室,开始打扫着。武所和小赵管教也都知道老杨明天就能释放回家了,都和老杨告诉着,只不过他们和老杨说的话里,并没有像和其他释放回家的在押犯那样说,只是祝贺着老杨。 过了一会儿后,严所和小张管教就进了内班,在和武所做完工作交接后,我在办公室内待了一会儿后,就让老杨一个人留在了办公室内,让他再好好陪严所一天,也让这两个本来身份差距很大的‘朋友’,能在看守所内再好好地过一天。 我向着库房走去,虽然说今天劳动队不用干活了,但明天老杨就要离开了,我得把库房内的工具和其它材料都再清点一下。然后和张姐商量一下老杨离开后,干活的时候怎样配合的事情。 我进了库房后,看着库房内堆放的还算整齐的工具和剩下来需要用到的材料,感觉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该怎样去整理。说实话,我只是知道需要用到多少各类线材和材料,但具体每天用了多少,还剩下多少我并不清楚,因为这些事每天都是老杨和张姐两人在做的。 老杨现在在办公室和严所说着话,我不太想把他叫到库房来,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他和严所。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把张姐叫出来把库房内剩余的工具和材料做个清点,最后实在不行在叫老杨过来。 想好后,我走出库房向办公室走去,在路过女号子的时候,杨x并没有在女号子的小窗口处看着,而是张姐在那里等着,看到我走了过来,叫住了我: “眼镜,今天出去吗?” “嗯!我先去和严所说一声,在过来叫你!” 张姐答应一声后,转身走了回去,我看她身上并没有穿着黄马甲,应该是回去穿上准备出来。 到了办公室后,我和严所说了一下,要把张姐提出号子到库房做一下清点,严所也知道老杨在劳动队内负责对工具和各种线材的领用,就让老杨也跟着我一起过去做清点,完了再回办公室。 我带着老杨重新走回过道,把女号子门打开后,张姐也走了出来。 老杨在和张姐一起把工具和剩下的线材之类的东西都核对没问题后,老杨把他身上带着的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我。 “眼镜,钥匙就交给你了!” “嗯!老杨,谢谢你在我进了看守所后一直对我的照顾和帮助,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在这里面要受多大的罪才行,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老杨就要回家了,在这临回家的前一天,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向老杨说了出来。 老杨的神情多少也带着点伤感,因为毕竟是在一个号子里相处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人都是感情动物,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只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总会彼此产生一定的感情! 我们三个上午的时间,就在库房内度过。老杨说了很多关于看守所的事,还有号子里的事,好多都是我不曾听说过的,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的,我知道这是老杨在他回家前对我做的最后的交代,也是在看守所内对我做的最后的帮助。 我很想让老杨再留下来多待一段时间,最好能等到我释放回家的时候一起相跟着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但我知道那是很不现实的事,先不说这是法律不允许的,就是对老杨来说,也是很不公平的。 我为自己的这点自私的想法感到可笑。 张姐也带着祝福和羡慕恭喜着老杨终于能释放回家了。老杨听了后,在感谢的同时,向我和张姐郑重地说了一下在他离开后,我和张姐要懂得‘避嫌’的事情,并把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对我和张姐说了一下。 按照老杨的说法,即使我和张姐做得再‘无心无愧’,但看守所毕竟是一个很严肃的地方,而且能关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人为了减轻自身的‘罪责’,会在背后向所里甚至借着提讯或其它机会向外单位的人打小报告,捕风捉影地说一些关于我和张姐的坏话。 老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斜,但老话还说过,‘狗咬一口还入骨三分’,众口铄金的事情,即使是诬告,终究对我和张姐来说也是麻烦。 我和张姐都很感激老杨的能在临回家之前把这件事说出来,很感谢老杨的这一番真心的提醒。张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在感激老杨的同时,心里已经开始想着以后该怎样对待张姐在劳动队的事了。 老杨在看守所按部就班的度过了回家前的最后一天,和我一起打饭,和严所在办公室聊天。等到了晚上站班的时候,我决定陪着老杨继续站第一个班,刘x也意外的没有睡觉,要陪着我和老杨站班。 为了照顾刘x这个小家伙,我把他站班的时间就调到了第一个班。 在站班的时候,老杨又嘱咐了刘x好多事,但总得一点就是让他以后要多听我的话,要遵守看守所的各种规矩。刘x一直点头答应着,我从刘x的眼中也看到了一点的难舍。 可能是因为老杨释放回家的时间就在早上,所以他的释放回家的文件在前一天的晚上就送到了看守所。因此在第二天早上,老杨和我一起到小灶吃完了早饭后,严所就把老杨送出了看守所。 老杨回家了! 第192章 混蛋 老杨在早上释放回家后,我跟着严所回了内班。在严所等待秦所进来做交接班的时候,我回了自己的号子。 老杨离开后,三铺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本来三铺的位置也没什么重要的,我也就没有再做调整,老杨紧挨着的刘x顺势就成了三铺。 在秦所接班后,我出了号子,我把小吕和吴东两人从号子里叫了出来,留在办公室打扫着卫生,然后才把张姐也叫出了号子,来到库房。我谨记着老杨在临走时对我和张姐的提醒,和张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准备着上午需要领取的工具。 “眼镜,老杨回家了?” 张姐问我。 “嗯,早上就出了看守所!” “真好!眼镜,前天谢谢你了!” 听到张姐感谢我的这句话后,让我想起来,前天在检查张姐的母亲带进来的衣服的时候,我找出来的钱老张并没有要,现在还在自己身上装着。本来想着昨天就给张姐的,但因为昨天一天都在想着老杨要回家的事,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而且昨天一天忙忙乱乱地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身上还装着钱。 “张姐,没事的,正好赶上我在外面,就带进来了!” 我一边回答一边赶忙把手伸进裤兜里,还好这些钱还一直装在身上,没有丢失也没有被管教们发现。 我径直走到小院子的门口后,才从裤兜里把钱掏了出来: “张姐,这是阿姨给你爸带进来的,你爸没有要,给你!” “这么多?” 张姐也跟着我走到小院子门口,看到我手中的钱后,问道。 “嗯!这是给你爸的六百元,再加上那天给你的三百元,我一共找出来九百元钱!” 我一边说着一边数了一下手里的钱,确认了一下钱数。 “张姐,你爸没要这个钱,你都拿着!” 张姐多少带着点意外看着我,并没有急着把钱接过去,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 “眼镜,赵x(赵老大)在的时候,这些钱根本就到不了我的手上,甚至都不知道带进来的衣物中还有钱。” “那是他,现在不一样了!” “你留着,我拿上也没什么用!” “张姐,这个钱我不会要的,” 在我一番坚决的拒绝后,张姐才把这些钱接了过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在那个年代,六百元钱也不算个小数字了,我本可以在无声无息中就把这些钱自己装起来,还不会有人发现。即使将来张姐或者老张知道钱的事了,他们也没办法去深究到底这些钱去了哪里,而且也不会去深究,毕竟这是谁都说不清的事情。 但从我内心来说,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伸手去拿,一旦禁不住诱惑拿了,自己的良心会过不去。每一个被关进看守所的人,他们的家人在承受着心里的伤痛和煎熬的同时,也在经受着来自经济上的‘磨难’。虽然说都是犯了不同的法被关进了看守所,要接受法律的惩罚,但他们的家人并没有错,而且他们的家人也大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老百姓,每一分钱也都是靠自己辛辛苦苦地付出才赚来的。 我不希望借着自己有一点点的便利条件,就去拿这种让自己良心过不去的钱,我于心不忍! “唉!眼镜,你这个人让张姐有点看不透!” 张姐装好钱后,坐在通铺上叹了口气和我说道。 “张姐,其实我活得挺简单的。在我上高中后,我爸怕我和别人‘玩牌’赌博,就经常和我说一句话,咱们不想要别人的财,咱们自己的财也舍不得给别人,这句话我一直就记在心上。后来在我自己创业的时候,我爸又经常和我说一句话,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不该咱们拿的钱咱们不拿。” “所以张姐,不是我不爱财,是不该我拿的钱我不会拿的!” 我把自己对待钱财的看法和张姐说了一下,也没别的意思(老张和张姐犯的是经济案子),只是想让张姐心安理得的把属于她的钱拿上就行。 张姐听了后再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和我说着“眼镜,你有个好爸爸!” 关于张姐和老张的案子的事情,我只知道和‘挪用公款’有关系,但一直没有问过老张,也没有问过张姐。在我的心里,总觉得这种经济案子很难说得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这种案子多少还带着点‘个人隐私’的意思,所以自己即使再好奇也不便于开口去询问。 联网和监控改造的基础线路都已经布好,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我的工作了,只要把各个号子里已经安装好的监控摄像头都连接好,再把内班所有的电脑和外班都连到一个局域网内,内班的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一上午没事,在下午坐班铃声响起后,我照例来到了内班的办公室,准备和秦所说一声后就开始下午的工作。 在我走进内班办公室后,秦所正兴奋地和老郅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了秦所停止了和老郅的谈论,转而向我说道: “眼镜,这下你们号子又要‘热闹’了!” 我大概能想到秦所说的是什么,我在的这个号子一向就是看守所的过渡号,并且还是关押重刑犯和重要犯人的过渡号,看秦所的意思肯定是看守所要送进什么重要的犯人了。 “秦所,是不是有重刑犯要送进来?” 我急忙问了一下秦所,对于号子里将要送进来的新犯人,我很在意,毕竟现在这个号子是由我来管理的。 “嗯,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重刑犯!” “是什么人?” “强x杀人犯,一个连续几年作案多起的‘混蛋’!” 秦所说完后,就带着兴奋和我说了起来晚上可能会送进来的这个‘恶魔’的事,在我听完秦所说的事后才知道,秦所之所以这么兴奋,除了多年作案的罪犯被抓住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抓到这个‘混蛋’的人是他的一位朋友。 说实话,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已经有快四个月的时间了。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我知道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是犯了不同的法律被关进来的。但这些人里,我还没发现有哪一个人是真正‘罪大恶极’的,他们中要不就是像我一样,因为一时的冲动犯了法,要不就是像老杨一样被生活所迫,铤而走险犯了法。也有像李三这一类的人,靠着走‘歪门邪道’生活,做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再有就是像老张和张姐这样的一些谁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的‘经济犯’。 当然还有一些其它各种各样犯了法被关进来的人,像‘魏子’这种q奸犯,像张彤那种人贩子,也都是不可原谅的人。除了这些人外,其他大多数在押犯,从我对他们的了解来看,并不是那种本就‘罪大恶极’的人,起码他们还没有故意去践踏他人的生命,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残害他人的生命。 现在秦所提到的这个即将送进来的人,从我听到后,心底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罪大恶极’这个词。本身‘q奸’,对于一个有人性的人来说就是人神共愤的一件事,再加上s人,这种随意残害他人生命的行为,绝对是法内和法外不能容忍的事。 “眼镜,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事的,有几年了!” 秦所问了我一句,我听到后,在脑海中思索着,印象中似乎确实听说过几年前县里发生过这样的案子,而且当时闹得县里的老百姓都‘人心惶惶’的! “嗯!秦所,我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个事,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还真不知道!” “不哇你还能知道多少,这也就是这‘混蛋’很快就要送进来关进你们号子了,才和你讲讲,想不想听?” 秦所带着点玩笑的口吻问我,我当然想听了,这人马上就要关进我在的号子了,犯的什么事,这人怎么样,我能提前有个了解,在他被送进号子后,我也好有针对的进行安排。 秦所说完后,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来向我晃了晃,一直看着我。 我当然明白秦所是什么意思了,一边从裤兜里往外掏着烟,一边说道: “秦所,给您点上,好好给我讲讲!” 在我给秦所点上一根烟后,秦所这才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始和我讲起了他口中的这个‘混蛋’,以及这个‘混蛋’所犯下的‘惊天大案’。 也就是这个秦所口中的‘混蛋’被关进我在的号子里后,我才真正知道了一个人要是‘坏’,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也才真正体会到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我们在平日里看到的那些走在大街上形形色色、来去匆匆的人,或者是自己身边很熟悉的人,甚至是夫妻两个整日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最为亲密的两个人,都不一定知道对方在阴暗的角落里到底在做什么。 秦所在给我讲述的整个过程中,除了抓住这个‘罪大恶极’的罪犯的兴奋外,更多的是满脸的激动和不时夹杂着‘粗口’的气愤。这是我自从关进看守所后第一次看到秦所这样,就连一向少言的老郅也不时的会大声骂几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老郅这样。 第193章 罪恶 我所在的这个北方的小县城,属于一个典型的半农半工业县城,老百姓都比较淳朴,每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就像其它的县城一样,临近县城的村子里的年轻人有很多人都选择了在县城打工的生活,这里面有很多是年轻的女孩儿们。 因为当时县城里并没有开通跑县里乡镇的公交车,所以这些年轻的女孩儿们每天吃了早饭,穿戴整齐后,或骑车,或临时搭乘一些‘黑出租’去县城打工,在晚上下班后再各自回家。 我给秦所倒好一杯水后,秦所开始讲起了第一起凶案的发生。 在四年前秋天的一个晚上,距离县城大概十几公里远的一个p出所,接到指挥中心转来的一个报警电话,说有他们辖区的一户村民称每天到县城打工的女儿晚上下班后没有回家,跟打工的老板联系说女儿在下班后就回家了,这户焦急的村民经过多方的联系无果后,只好选择了报警。 p出所接到报警电话后,马上安排民警与这户村民取得联系后,开始从县城上班的地方到回家的路上进行寻找,但一直找到第二天的早上天亮都没有发现这个女孩儿的任何踪迹。 就在p出所为找不到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县局的指挥中心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电话是一位早早起来收废品的中年人打来的。在电话中,这个被吓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中年人,说他早上在临近县城不远的一个桥洞中发现了一具女s。 指挥中心马上把这个警情就转给了附近的x警队,派人过去查看。又想到昨天晚上报警失踪的那个女孩儿的事情后,指挥中心就同时把这一警情也通报给了那个p出所。 x警队的人到达现场后,看到了全身不着一点衣物,而且身体很多部位还有掐痕的一个年轻女孩儿的s体。因为现场并没有女孩儿的任何衣物和随身物品,而且也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的痕迹,所以x警队最终确认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地点。随后经过法医对女孩儿s体的初步检查,确认女孩儿死于窒息,生前还遭到过侵犯,并且在女孩体内提取到了罪犯的‘生物检材’。 现场再没有遗留下更有价值的线索,只在桥洞不远处干枯的河滩边发现了疑似三轮车碾压的痕迹,怀疑罪犯是在其它地方侵犯并杀害女孩儿后,开着三轮车到这里抛s的。 在p出所的民警到达现场后,经过和手中照片的比对,确认就是昨天晚上报警失踪的那个女孩儿。 凶案发生后,县局就马上成立了专案组开始侦破。 但因为现场遗留的可用的线索有限,仅凭一道疑似的三轮车碾压的痕迹和现场提取到的罪犯的‘生物检材’,很难取得有效的侦破,而且第一作案现场并没有找到,所以都没法判定女孩儿到底是死于情杀还是其它原因。 以至于作案的凶手也一直没有找到。 就在凶案的侦破陷入僵局后,过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又发生了一起针对年轻女孩儿的凶案。 这次被害的女孩儿来自外地,是来当地探亲的。 女孩儿的亲人在前一天接到女孩儿探亲电话后,就记着女孩儿到站的时间,到县城的汽车站去接这个女孩儿。但因为路上有点耽搁,错过了女孩儿到站的时间,所以等女孩儿的亲人到达汽车站后,她的家人并没有接到人。 这个女孩儿的家人在附近找寻无果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报警。 县城p出所接警后,就连同女孩儿的家人开始通过各种手段去寻找,但就像第一个案子中死亡的女孩儿一样,直到第二天天都亮了,也没有找到失踪女孩儿的任何线索。 最终这个失踪的女孩儿是在第二天早上,县城边上的一块玉米地里被找到的。 报案的是这块玉米地的主人,是一位朴实的农民。这个农民早上早早起来后,就到了自己种的玉米地里去干活儿,在一片被践踏倒伏的玉米地里发现了这名失踪的女孩儿的s体。在x警到达现场后,发现女孩儿只穿着上半身的衣物,身体还有一大片的血迹,死状很惨! 经过法医的检查,女孩儿是被自制的钢珠枪打在后背造成死亡的,并且在生前和死亡后分别遭受了两次侵犯,法医同样在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体内提取到了罪犯的‘生物检材’。 虽然这次能够确认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x警除了发现玉米地边上的土路上留下的疑似面包车碾过的痕迹外,再没有发现多少有用的破案线索。 在经过对两次提取的罪犯的‘生物检材’进行dna比对后,能够确认造成两名女孩儿死亡的是同一个罪犯。而且罪犯的目的就是‘劫色’,作案时的行动工具应该是三轮车或者面包车。 秦所在讲到两个女孩儿死亡的惨状的时候,可怜和可恨的表情在脸上不停的变换着。一旁的老郅也不停的叹着气。 秦所在喝了口水后继续给我往下讲着。 县里连续发生了有年轻女孩儿被强x杀害的凶案,很快就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传开,给老百姓造成了很大的恐慌,特别是自家有年轻女孩儿的家庭更甚。 “他x的,这就是个变态!” 一向喜欢开玩笑的秦所在给我讲的时候,不时的会咒骂一句。 我在听秦所讲的时候,心里也很是震撼。我知道这将是我被关进看守所后听说过并且很快就要见到的第一个‘罪恶滔天’的罪犯。 就在我以为秦所已经讲完了的时候,秦所又和我说了一句: “这还没完,过了半年后又发生了一起j杀的案子,不过幸运的是,这个案子里的受害者没死,被救了过来!”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秦所继续和我往下讲着。 在两次凶案发生后,有很长时间再没有发生这样的案子,就在专案组终于松口气,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前两起凶案的侦破中的时候,在第二年的夏天,县局的指挥中心又接到了一个报警的电话。 报警人同样还是一位老实的农民,同样还是在发现第二个被害女孩儿附近的田地中。 当时,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了齐腰高,这位农民在上午是去地里收拾水渠,准备浇地。在他沿着土路快要走到自己的玉米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距离土路不远的一片玉米地倒伏着,而且还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在这片倒伏的玉米地里。 这位农民想起去年发生在这里有女孩儿被害的事情后,心里立马就起了疑心,这位农民壮着胆子向倒伏的玉米地里走去,在走近后,他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切给吓到了。 躺在倒伏的玉米地里的白花花的还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儿,女孩儿浑身‘赤l’,衣物被胡乱地仍在一旁,满头鲜血,看不清样貌。这位农民在慌乱中打电话报警后,按照接警民警的指示,小心地走到女孩儿身前,用手指在女孩儿的鼻前试了一下后,发现女孩儿竟然还有呼吸。 在这位农民把这一情况告诉接警民警后,没过多长时间,x警队和救护车就都同时赶了过来,并且第一时间就把这名女孩儿送到了医院进行抢救。 万幸的是,这名女孩儿最终被抢救了过来。 经过现场的勘查和法医的检查,女孩儿同样遭到了侵犯,脑部曾被类似铁锤之类的重物打击。在办案民警把从女孩儿体内提取到的‘生物检材’送到技术中心进行检测和比对后,最终确认这名女孩儿遇到的罪犯和去年两起奸杀案的罪犯是同一名罪犯。 “女孩儿活了下来,案子应该就好破了!” 秦所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在为这名女孩儿感到庆幸的同时说了一句。 “唉” 没想到秦所听到后却长叹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继续往下讲着。 这名幸存下来的女孩儿醒过来后,在办案民警的询问下,断断续续地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名女孩儿叫‘小白’(化名),小白住在县城,在一家售卖农资的店铺打工。 那天下午下班后,因为是夏天,天还亮着,小白就想去离县城不远的外婆家去看望外婆。在和父母联系后,父母就同意了,父母只是让小白打个出租车去外婆家,晚上在外婆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上班。 小白征得父母同意后,就在街上开始找出租车,但在找了几辆出租车后,因为感觉要的钱有点多,就没有坐。因为小白打工的地方离汽车站并不太远,所以小白就向汽车站走去,准备到站里再问问价钱,找个便宜点的出租车。 就在小白在汽车站找出租车问价钱的空档,有一个男人向她搭讪,说自己的出租车便宜。在小白和这个男子谈好价钱后,就坐上了这个男人的出租车,但小白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开的并不是正规的出租车,而是俗称的‘黑出租’。 ‘黑出租’是一辆旧面包车,在这个男人拉着小白出了县城后,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少,就在小白瞅着车外的景色的时候,这个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掏出了一把自制的‘枪’,威逼着把小白拉到了一条乡间土路上后,在车上对小白进行了侵犯。 小白被侵犯后,害怕被灭口,就趁着这个男人不注意,拉开车门跑下了车,向大路上跑去。 小白在跑的过程中,听到了身后枪响的声音,但她自己并没有受伤,就继续跑着,但很快就被那个侵犯她的男人从身后追了上来,在脑部受到重击后,就瘫倒在地,只模模糊糊的感觉那个男人把她扔到了地里,扒光衣服后又侵犯了一次,随后小白就失去了全部意识。 小白在被送到医院救醒后,因受了惊吓而且脑部受到重击,意识一直处于混乱之中。 在办案民警试着向她询问的时候,小白只能断断续续地讲到她乘坐的是一辆红色的旧面包车,其它就不清楚了。在问到那个男人的大概年龄和样貌特征的时候,小白也只能说出那个男人个子不高,短发,其它就描述不出来了。 尽管小白提供的信息不多,但也给前两个侦破陷入僵局的案子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专案组在并案后,针对小白提供的线索,在全县城以及附近的村庄进行了大量的走访调查。但因为当时县城里街道上安装的摄像头很少,汽车站根本就没有摄像头,而且当时也没有直接的目击者。因此,专案组在经过几个月的摸排调查后,案件仍旧没有结果。 “要是城里的监控摄像头能再多点就好了!” 秦所讲到这儿的时候,愤愤地说道。我看着秦所说话的神情,感觉秦所当年应该是也参与了这个案子的调查和侦破,就问道: “秦所,是不是当年你也参与了侦破的工作?” “不仅是我,几乎全县的民警都参与了对罪犯以及车辆的调查和走访工作,但神奇就神奇在这里,这么多人按照小白提供的线索找了很长的时间,竟然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感觉秦所讲的嗓子有点发干,就给他冲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秦所,慢慢讲,先喝点茶!” 秦所喝了几口水后,又继续和我往下讲着。 第194章 巧合 我在的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从四年前开始连续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j杀年轻女孩儿的恶性案件,并且在受害者身上还发现了有钢珠枪行凶的痕迹。虽然有幸存下来的受害人对实施犯罪的车辆和罪犯本人一些描述,但案件的侦破工作却几度陷入停滞,一直都没有抓捕到这个罪犯。 况且,仅靠罪犯留下的‘生物检材’,在这个并不太大的县城里同样犹如是大海捞针,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秦所喝了几口茶后,继续和我讲着这个案子。 随后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罪犯就像消失了一样,县里再没有发生这样的案件,但专案组的侦破工作却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在又过了大概半年后,专案组收到一则来自隔壁县的协查函,这份协查函中提到,在两个县的交界处,靠近隔壁县的一个废弃的水泵房内发现了一具女s。同样是被j杀,而且直接的死亡原因同样是被自制的钢珠枪打在后背,因为隔壁县一直没能核实到死亡女孩儿的身份信息,所以就给我们县局发了协查函,希望能协助查找死亡女孩儿的身份信息。 专案组在看到这份协查函后,直觉告诉他们这个案子和前面三个案子的罪犯就是同一个人。专案组一方面向指挥中心了解最近本县是否有失踪人口的报警,另一方面派人到隔壁县的x警队调取在死亡女孩儿体内的‘生物检材’信息进行比对。 县局指挥中心很快就回复最近确实有失踪人口的报警,而且失踪的还是一位年仅16的女学生。一天后,到隔壁县的专案组民警也反馈回来,经过对‘生物检材’信息的比对,确认在隔壁县j杀女孩儿的凶手和本县前面三个j杀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而且,隔壁县发现女孩儿的现场并不是第一案发地,仅仅只是抛s地。 经过专案组和隔壁县x警队的共同研判,最后把四个案子都做了并案,由我们县的专案组进行侦破。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县里就发生了四起这样的恶性案子,当时都惊动了省厅,省厅还专门派了痕迹专家下来协助侦破。” 秦所说道。 “不是有了罪犯的大概样貌特征,还有面包车的颜色,应该是有了侦破的方向了!” 我问了一句秦所,但秦所带着可惜的神情说了一句: “车一直都没有找到,罪犯也一直没有线索,痕迹专家下来也很犯愁!” “那是怎么抓到他的?” 我继续问秦所,秦所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随后,秦所开始和我讲起了这个罪犯被发现和抓捕的经过。 昨天傍晚的时候,县交警队接到一起发生在县城的两车相撞的交通事故的报警。接到报警后,事故科的两名交警就开车去出现场。 相撞的两车,一辆是县里的出租车,是那种黄色的面包车,另一辆是一辆蓝色的旧的面包车,两车相撞的地方离汽车站不太远。 两名交警到了现场后,看到两车撞得并不太严重,根据现场的初步判定,责任方也初步判定为那辆蓝色的旧面包车,应该是这辆车在行驶的过程中不小心撞上了正在路边停着准备拉人的出租车。 开着这辆蓝色面包车的是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瘦小男子,个子不高,头发带着自来卷。 两名交警按照流程索要两车司机的驾驶证进行登记,在拿到这个男子的驾驶证查看的时候,其中一名细心的交警发现了这本驾驶证是假的,在想起一直没有侦破的四起j杀案中提到过罪犯可能是开着一辆旧的面包车,尽管眼前的这辆面包车是蓝色的,和案子中提到的颜色并不一样(小白描述的是红色的),于是心里就起了疑。于是这名细心的交警悄悄暗示另一名交警靠近了这个男子,然后就准备拉开蓝色面包车的车门进行查看。 当蓝色面包车司机看到交警要拉开车门进行检查的时候,开始慌张起来,就在他想要转身跑掉的时候,被早已站在身边的另一名交警迅速地按倒在地,控制了起来。 “面包车内有什么?” 我着急的问秦所,想快点知道车里会发现什么。 “有一个装着东西的尼龙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有问题?” “嗯” 秦所‘嗯’了一声后继续说道。 在控制住那名蓝色面包车的司机后,交警拉开了面包车中间的车门。虽然这辆蓝色的面包车外观已经很旧了,但车内却收拾的很干净,除了在中间座位的下面塞着一个老百姓常用来装粮食的那种尼龙袋子以外,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但就是在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尼龙袋子里,交警发现了两把自制的钢珠枪。 发现了枪,这就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了,成了大案子。两名交警马上就把这一情况上报到了队里,队里又上报给了局里,负责侦破‘j杀’案子的专案组知道后,马上要求交警队连人带车都送到专案组的办案地点。 在人和车都送到专案组后,专案组第一时间就采集了这个男人的血液,连夜派人送到市局去检验,并且展开了对这个男人的审讯工作。 “这个男的一晚上什么都不说,在问到为什么在他的车上会有两把枪的时候,只是说是他自己喜欢枪,自己做的玩的!” 秦所说道,老郅这时也说了一句: “这家伙就是在狡辩,谁没事会自己做把枪放在车上玩,还是两把!” 一直等到今天上午的时候,在市局做‘生物检材’检验的专案组民警打回了电话,告诉了专案组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个被抓的男子的dna 信息和前面四个凶杀案的dna信息匹配上了,现在能够确认,这个蓝色面包车的司机就是专案组苦苦寻找了有四年时间的j杀案的凶手。 专案组在得到这一消息后,加大了对这个男人的审讯力度,并带着搜查令赶到了这个男人的家里进行搜查。 在这个男人的家里,专案组又搜到了一把自制的钢珠枪,另外让人震惊的是,同时还搜到了炸药和雷管。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这个男人低下了头,最终承认了他的犯罪事实。 这个男人姓曹,叫曹兴(化名),今年四十三岁,出生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村子里,父母在他还小得时候,就已经去世。曾经因为打架伤人,被判刑入狱,在出狱后,经人介绍和邻村的一个女子结婚成了家,现在两人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 曹兴因为没有一技之长,而且身材比较瘦小,所以一直没有固定的收入,家境比较困难,这些年一直在开着黑出租维持着生活。曹兴在同村人和邻居的眼里,是一个平时不太爱说话,而且与世无争的男人,在成家后,虽然家境比较困难,但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还算不错。 在外人眼里,曹兴还算一个不错的丈夫和父亲,任谁都不会把他和那个j杀多名女孩儿的‘恶魔’联系到一起。就连曹兴的妻子,在专案组带回来问话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曾经让她一度陷入紧张,在天黑后都不敢出门的那个j杀案子的凶手,会是每晚都睡在自己身边的丈夫。 “秦所,那辆面包车是不是被曹兴给重新喷了漆?” 我记得前面秦所说的那个叫小白的女孩儿说的车的颜色是红色的,并不是蓝色的,就问了一句。 “唉,其实是那个小白因为受到了惊吓,而且脑袋遭到了重击,记忆出现了问题,把车的颜色给说错了!也就是这个颜色的问题,把专案组的侦破方向给带偏了。而且,小白说的侵犯她的男人的年龄也不对,相差了有十几岁,这也影响了专案组的侦破。”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一开始的案子发现的不是面包车留下的车印,应该是三轮车留下的,他换车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等专案组审讯完送进看守所后,就都知道了!” 秦所也只是得到消息说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在机缘巧合下被抓住了,但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个曹兴为什么会j杀那些正处在花季的年轻女孩儿,为什么要制造枪支,家里甚至还藏有雷管和炸药,甚至还有没有做过其它尚不知道的案子,现在都还是一个迷。 而要想解开这些迷,也许等到曹兴被送进看守所后就慢慢知道了! \"秦所,估计什么时候曹兴会被送进来?\" 我看秦所基本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就问道。 秦所听了后,摇摇头说道: \"这个不好说,毕竟是个大案子,专案组总得把该掌握的证据都落实好了才会送进来!\" \"那这种人被送进来后咱们该怎样对待?\" 秦所听了后愤愤地说道: \"还能咋?他x的,送进来还得好好地供吃供喝的,当成大爷的伺候着!\" 秦所无奈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我面前。 有时候感觉看守所真是个奇怪的地方,面对形形色色的众多在押犯,管教们心里所承受的东西很多。无论是犯了什么法被关进看守所的,管教们都得‘照料’好吃喝,‘照料’好安危。特别是那些重刑犯被关进来后,为了能让他安安生生的等到接受法律的惩罚,往往还得特殊照顾,只要重刑犯不闹事、不出事,几乎干什么都行。 现在,即将送进来的这个‘罪大恶极’的重刑犯,是个有良知、有人性的人都会痛恨,希望他得到法律的严惩,但在等待法律严惩的过程中,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所有管教都还得尽力去让他吃好、喝好,保证他能安安生生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管教们心里承受的东西要比我们多很多! “眼镜,别想了!该怎么做还得继续怎么做,让他能安安生生的等到法律的惩罚就好了!” 秦所看我没有说话,又吩咐了我一句。 第195章 初见 听完秦所和我讲的这个即将送进看守所来的‘混蛋’的事后,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与这个人相比,像那些盗窃犯、打架构成伤害罪的、拦路抢劫的甚至就连魏子还有女号子里的张彤这样的在押犯的罪行,在我心中一下子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丧失了良知,没有了人性的人,怎么就能残忍地夺去那些正值花季的年轻女孩儿生命,用‘罪大恶极’这个词都难以表达我对这个人的可憎可恨的心情。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和秦所做了申请后,我把张姐从号子叫到了库房,张姐看到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只简单地告诉她说,可能今天或明天会送进来一个重刑犯,具体犯的是什么事,我没告诉张姐,或许是担心她会害怕,又或许是不想让她知道世上还有这么残忍和没有人性的人。 我向张姐领上需要用的工具后,就带着小吕和吴东开始挨个号子里连接新安装好的摄像头。站在梯子上的我一边做着连接头用来连接摄像头,一边看着各个号子里的这些人,虽然他们都有可憎之处,但他们终究还是有人性在的。虽然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人感到厌恶,但他们终究没有残忍地去掠夺别人的生命。 不过,在我看到邢飞和老杜两个重刑犯后,这样的心情多少才有所改变,邢飞是因为冲动造成别人死亡的,老杜却不一样,完全是经过‘蓄谋’后,才报复性的去s人的。他们俩人同样是夺去了别人的生命,但我在他们俩人一开始送进看守所的时候,并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那么的憎恨和厌恶。 究其原因,也许和曹兴残害的是多名正值花季的无辜女孩儿有关。 天黑前,曹兴没有被送进来。在晚上吃完饭后,我在办公室和秦所以及老郅坐着聊天的时候,我问了一下秦所估计什么时候曹兴会被送进来,秦所听了后也摇摇头说道,因为案子比较大,所以他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会被送进来。 “还得押上他指认现场,而且现场还不是一个地点,挺麻烦的!” 秦所补存着和我说道。 就这样,一直等到晚上睡觉的铃声响起后,曹兴也没有被送进看守所。我睡下后,还想着也许今天晚上又睡不好觉了,曹兴有可能会在半夜送进来,但一晚上都很安生,曹兴并没有被送进看守所。 等到第二天早饭后,快到了交接班的时候,我才听到远处不断的有警笛声由远而近地传来,等到警笛声在看守所的外班戛然而止后,内班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秦所在接完电话后,带着钥匙打开了我在的号子的铁门: “眼镜,出来!” 看着秦所说话的神情,我知道曹兴要被送进来了。在我走出号子后,秦所把手中的钥匙串递给我: “去,小吕和吴东也叫出来,曹兴要送进来了!” 这次很奇怪的,秦所没有让我提前准备好全副的刑具,只是让我把小吕和吴东两人也叫了出来。 我把小吕和吴东从号子里叫出来,到了办公室后,秦所正和老郅都坐在椅子上,秦所抽着烟,老郅则带点无聊活动着双手。 “秦所,刑具用不用往外拿?” 我问了一下秦所,秦所听到后淡淡地回答道: “不用,外面已经带上了!先让他俩打扫一下办公室!” 秦所示意了一下小吕和吴东。 我安排小吕和吴东两人找到工具开始打扫办公室后,就在办公室等着曹兴被送进来。 警笛声停止后不久,我听到中班到外班的大门被人打开了,随后就是一群人边往进走边说话的声音传来。 中班一直忙乱了好长的时间。 我看了一下办公室内挂在墙上的表,早已过了交接班的时间。今天是武所的班,但武所也一直没有进来,应该现在也在中班,应该是会等着和押送曹兴的武警一起走进来。 大概在上午九点半左右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秦所松了口气后接起电话: “嗯嗯,行喽!” “老郅,去开门,要进来了!” 秦所放下电话后,和老郅说了一声。 老郅拿着钥匙走出办公室向‘四道门’走去。秦所则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门口向外看着,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到了门口。 老郅打开‘四道门’后,就站在旁边等着。 就像邢飞和老杜进来的时候一样,首先走进来的是两名手里拿着棍子的武警战士,两名战士走进来后,转身站在门口看着‘四道门’里面。 很快就从‘四道门’内出现了一个被两名武警战士架着走的身影,远远看去这个人的个子并不高,浑身只穿着一身的秋衣秋裤,并没有穿外套,但他的身上却穿着一件红色的马甲。从‘四道门’进来的时候,需要上三节台阶,这个人已经戴上了全副的刑具,此时正低着头费力地上着台阶,尽管有武警战士架着,仍然上的很是困难。 这个带着全副刑具走进来的人影,就是曹兴! 曹兴费力地走出‘四道门’后,先前进来的一名武警战士说了句什么,然后曹兴就站在了‘四道门’的门口等着。曹兴的个子与旁边武警战士相比,明显低了不少,而且整个人看着很瘦,就那样弯着腰站在大操场上等着。 曹兴抬头看着四周,最后把视线定在了内班的办公室门口,一直向着这里看着。 随后从‘四道门’里走出来的是武所、小赵管教以及那名武警队长,在三人走进来后,等在门口的老郅走上前去关上了‘四道门’。与我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在我的预想中,应该是有不少的人跟着一起进来的,也许这和曹兴已经在外面的时候戴上了全副的刑具有关系。而且曹兴和先前进来的邢飞以及老杜还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就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的马甲。 “秦所,穿着红马甲是不是意味着他‘必死’无疑了?” 我问了一下前面站着的秦所。 “嗯,就是那个意思!” 秦所一直看着远处回答我道。 “哦!一想起要照料他真觉得有点太那什么了!” 站在前面的秦所听到我低声嘀咕着说的话后,扭过头来看着我,我看到秦所的举动后有点奇怪他为什么用这种异样的眼神看我。秦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和我说道: “眼镜,你小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这‘家伙’进了你们号子你敢做什么的话,小心回不了家的!” “嗯嗯,记住了,秦所,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是心里对要照顾这样一个人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那也不行,你们号子的监控接好没有?” “没呢,一两天就能接好!” 秦所听了我的回答后,扭回头去继续看着‘四道门’的方向,然后悠悠地说了一句: “不用着急,先把这‘家伙’安顿好再说!” 我答应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对秦所说的这句信息量很大的话一直思索着,我有点弄不明白秦所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不要着急把监控接好,好有机会给曹兴上点手段,还是说目前最主要的事就是先安顿好曹兴,然后再说接监控的事。 在我思索的时候,曹兴已经在武警的指挥下开始向着内班的办公室走来。武所和武警的队长走在前面,边走边说着话,老郅和小赵管教相跟着走在最后面,中间是四名武警押着慢慢走着的曹兴。 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听的越来越清晰后,曹兴慢慢地挪着走到了内班办公室的门口。 秦所走出去和武所以及武警的队长打着招呼,我在往办公室里间走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的曹兴。 曹兴的头发不太长,长着一张瘦长的脸,除了那双带着点阴霾的双眼外,整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如果说要是把他放在人群中的话,很难有人会特别注意到他,要非说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的话,那就只有他的头发了,那是一头不长却带着点自来卷的头发。 曹兴被四名武警战士押着等在门外,秦所迎着武所和武警的队长走进办公室后,开始说着话,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因为这个曹兴太重要了,所以专案组在他招供后,就找来了全副的刑具给他戴上,并且在送到看守所中班后,就由狱医给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武所和秦所做了简单的交接班后,武警的队长就和武所开始交接曹兴。在一些文件上签好字后,曹兴被武警战士架着走进了办公室。 “眼镜,看好他!” 武所对我说道,我知道这是武警的任务已经完成,要出去了。听到武所的吩咐后,我让小吕和吴东两人走到曹兴身体两边,学着武警战士的样子,用手架住了曹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吕和吴东两人不知道曹兴犯的是什么事被关进来的原因,两人在架着曹兴的时候,很自然,除了吴东是第一次离重刑犯这么近,有点不适应以外,两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安。 新人进入看守所后,第一件事就是登记基本信息和谈话。在小赵管教把秦所和老郅送出内班回来后,武所就让小赵管教开始登记曹兴的基本信息,随后就是入所后的第一次谈话。 也许因为在专案组已经如实交代的原因,曹兴在谈话的时候很配合。基本上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我作为一个暂时的旁观者,也在武所和曹兴的谈话中知道了前面一直存在的疑问。 第196章 入号 从武所对曹兴的问话中,以及事后从其他管教们的谈论中,我对这个叫曹兴的重刑犯大概有了点了解,包括秦所在和我讲的时候的一些疑问也有了答案。 曹兴出生在本县的一个小山村内,因为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所以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虽然曹兴并没有说他的成长经历,但从他回答时淡漠的表情中能看出来,因为没有父母的陪伴,他的童年过得并不一定就幸福! 在曹兴成年后,因为与人发生口角,动手把对方打伤,在监狱里度过了两三年的时间。 从监狱释放回家后,曹兴为了生活就跟着一位做家具的木工师傅学习,准备学成后以此为生。就这样学了两三年后,因为曹兴手很巧,也很勤奋,所以很快就能够自己独立打造一些家具。随后的几年里,曹兴的生活慢慢就好了起来。 生活好起来后,曹兴经人介绍和邻村的一位女子成了家,并有了一个儿子! 后来,因为南方成品家具的冲击,曹兴的木工活儿越来越少。为了维持生计,为了养活老婆和孩子,没有别的手艺的曹兴只好学着别人开着三轮车到县城里拉活儿,赚钱养家。 也就是从曹兴开着三轮车拉活开始,才有了后面的几起j杀案的发生。 第一起j杀案的发生的起因,多少有些让人意外。 那天傍晚,曹兴在开着搭着简易棚子的三轮车在县城里拉活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受害的那个女孩儿下班后要回家。两人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曹兴就拉着这个女孩儿出了县城向女孩儿家驶去。 在出了县城后,这个女孩儿可能对先前和曹兴谈的价钱有些不满意,就在车上又和曹兴商量起了价格,商量的结果就是两人在路上因为价钱吵了起来。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很少,脾气本就不好的曹兴在冲动之下,就对这个女孩儿动了手。 女孩儿挨打后就威胁曹兴要报警,曹兴在对女孩儿的又一番推搡后,女孩儿摔倒了,但脑袋却撞在了三轮车的边框上晕了过去。 换成正常人在遇到这种情况后,应该是赶快对晕过去的女孩儿进行救治。但曹兴却看着晕过去的这个年轻女孩儿起了坏心,就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拉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进行了侵犯。 女孩儿被侵犯后醒来后,哭喊着要报警。曹兴知道自己犯的是q奸罪,也知道被抓的后果,为了不让自己的罪行暴露,就用手掐死了这个女孩儿。事后,还把女孩儿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收拾到一起扔到了一处枯井内,并把女孩儿的s体放置到了一处废弃的桥洞内。 这也就是第一次作案的时候,为什么在桥东附近的土路上留下的轮胎印是三轮车的缘故。 有了第一次作案后,曹兴的性格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就在开着三轮车拉人的时候,专门挑那些单身并且年轻的女孩儿拉,并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对这些女孩儿进行侵犯,并在事后灭口。所以不久后,第二起案子就又发生了。 因为曹兴开的是三轮车,所以很难有更多的机会拉到人,于是他就向亲戚朋友们借钱买下了一辆二手的面包车,继续用来作案。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后来的案子中,在现场附近再没发现三轮车碾压的痕迹而是面包车留下的痕迹的原因。 关于自制的钢珠枪,据后来管教们的谈论中知道。曹兴本就手巧,从小就对枪感兴趣,在开始作案后,他就把自己以前做好的钢珠枪拿了出来,用来防身。第二起案子中的那个女孩儿之所以是被钢珠枪打在背而死亡,就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坐上曹兴的车发现情况不对,趁机想要跑的时候,被曹兴从背后开枪造成的。 在隔壁县发现的那个女孩儿的s体,是曹兴害怕在本县连续作案被专案组发现关于他的线索,所以为了迷惑专案组的侦破,曹兴特意开车跑到了隔壁县抛s的。 (一些关于案情的其它描述,我就不在这里多讲了!) 武所在办公室和曹兴谈话的时候,我向武所打了声招呼后,向自己的号子走去。 看守所进了新人的事,所有的号子都知道了,而且都还知道进来的是一个重刑犯(只要‘四道门’响了,几乎所有的号子里都有人会扒在那扇装满铁栅栏的窗户看进来的是什么人)。 我打开大铁栅栏后,过道内就传来了低沉的嗡嗡声,这是所有的号子里都一起发出来的议论新人的声音。刘x和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小窗口处,看到我走了进来,就着急的问道: “哥,是不是要进咱们号子了?” “嗯,是进咱们号子!” 我一边回答一边向号子的铁门走去,在我打开铁门后,看到‘二黑子’早已等候在门口。 “老大!” “嗯!来,你出来一下!” 我把‘二黑子’叫出了号子,来到过道内。‘二黑子’听话地走出来后,看着我等着我的安排。 “老二,新进来一个重刑犯,一会儿武所问完话后,就会送到号子里来!” “嗯!老大,咱们怎么安排?” ‘二黑子’很上道,在征求着我的意见。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对待即将进入号子的曹兴。曹兴如果是像邢飞或者老杜那样的重刑犯我还知道该怎么对待,但曹兴与他俩有完全不同,如果要是按照我之前的想法的话,曹兴进来后起码会用对待‘新人’的那一套,好好招待一番。但在听了秦所警告我的话后,让我有点迷茫了,让我像对待邢飞或老杜那样去安排曹兴,我的心中又仿佛有一道坎过不去。 ‘二黑子’还在等着我的安排,我想了片刻后,就暂时让‘二黑子’按照对待邢飞和老杜的方式先安排一下。在关于由谁来照顾曹兴的事情上,他我提议就让刘闯和棍子俩人去照料就行,‘二黑子’当然也没什么不同意见的。 最后,我让‘二黑子’回号子里,把中间专门给重刑犯留着的铺位空出来,在号子里等着曹兴进号子。 ‘二黑子’很是爽快地答应一声后,走回了号子。我把号子的铁门关上后,把锁子挂在了上面,并没有上锁,然后走回了办公室。 武所还在和曹兴谈着话,我走进办公室,也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 我站在里外间办公室的门口,一边听着办公室里的谈话,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被小吕和吴东一直架着的曹兴。曹兴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很是颓废,但唯有眼神中带着的那种‘阴霾’却一直有,就连在偶尔看武所的时候,那种‘阴霾’仍然挥之不去。 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我从曹兴偶尔看我的眼神中,看到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绝望’,连一丝想要去‘抗争’或‘挣扎’欲望都没有的绝望,我想他应该很清楚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曹兴的话不多,在武所问他话的时候,也只是用简短的几句话就算是回答了,但却几乎无所不答,唯独在武所问到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的时候,会低下头沉默不语。或许是他被抓住后,唤起了他心里少的可怜的一点良知让他无颜去解释,又或许他还有什么‘秘密’是不想被人知道的,所以选择了沉默。 武所在又问了一些曹兴家里的情况后,扭头问了我一句: “号子里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武所!” 武所听到后就让小赵管教收了纸笔,然后起身让我和小吕、吴东带着曹兴向我们号子走去。 “走,曹兴,进号子!” 曹兴对于身上带着的全副刑具还很是不习惯,所以往进号子里走的时候,几乎都是被小吕和吴东两人架着走的。 好长时间没有在过道内响过的铁链声,再次响了起来,随着曹兴一步一步挪着走的动作,铁链声也开始逐渐变得有了规律。 武陪着武所走在前面,小赵管教走在最后,中间走的是小吕和吴东架着的曹兴。 穿过大铁栅栏后,我快步走到号子门前,打开了铁门。‘二黑子’带着刘闯和棍子两人已经在门前站好等着,看到铁门被打开后,‘二黑子’向武所打着报告: “武所好!” “嗯!” 武所答应了一声后走进了号子,走到中间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前,考虑着什么。 在每个号子通铺的中间位置,都是留给重刑犯的,而且这个位置和其它的位置还有所不同,那就是在这个位置中间的通铺木板上还分别有两个铁环。这两个铁环是用来禁锢重刑犯的。 不过自从我进了看守所后,还没有见过有哪个重刑犯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武所现在看的就是这两个铁环,也许正在考虑要不要给曹兴再加这一份‘保险’。 我就站在号子的门口没有往进走,在等到曹兴被架着挪到门口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小赵管教让曹兴等在号子门口,没有往进走。 曹兴出现在门口后,号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他,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点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的感觉。 武所并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在曹兴出现在门口后,就转过身来一边向号子门口走,一边对我说道: “眼镜,去柜子里拿两副手铐过来!” 听到武所的吩咐后,我知道武所最终还是决定给曹兴多加那一份‘保险’了,手铐就是为了在禁锢重刑犯的时候用的,只要把重刑犯的两只手再分别用手铐拷到那两个铁环上,就等于又给重刑犯加了一层‘保险’。 而且这个‘保险’,其实并不是给重刑犯加的,而是给号子里的所有人加的,特别是晚上睡在重刑犯两边的人。 这也就表明,曹兴这个重刑犯在号子里很可能会对所有人都带来未知的危险,武所为了稳妥起见,才决定这样做的。 我答应武所一声后,就快步向办公室走去,直到我开始在柜子里找手铐的时候,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同样是重刑犯,为什么邢飞和老杜在进号子的时候,没有加这层‘保险’,但曹兴却要加,一个重刑犯会不会有危险,看守所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呢? 第197章 照料 我按照武所的吩咐在柜子里找到两副制式手铐后,快步走回了号子,武所看我拿到了手铐,就示意让曹兴进号子。 我让‘二黑子’带着刘闯和棍子过来,把小吕和吴东替了下来,因为小吕和吴东不是这个号子的人,所以按照规定他俩是不能进别的号子的。 刘闯和棍子笨拙地架着曹兴走进了号子,在来到中间的铺位后,跟在最后的小赵管教从我手里接过了那俩副手铐,等曹兴被扶着上了通铺躺下后,小赵管教上了通铺,‘二黑子’在小赵管教上通铺之前,把一边的褥子掀到了一边。 小赵管教指挥着曹兴,把他的两只手又分别拷在了那两个铁环上。 (在看守所里,尽管我能接触到手铐,但对于给在押犯戴手铐这件事,我是不能去做的。) “号子里都安排谁照料了?” 武所问我 “武所,安排了刘闯和棍子两个人照料!” “嗯!他俩晚上就不用排班了!” “行,武所!” 在小赵管教下了通铺后,武所对被拷在通铺上的曹兴说道: “曹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安生点,别再惹事!” 武所说完后也没等曹兴的回答,就叫上我走出了号子。我吩咐一声‘二黑子’在号子里照料好后,就跟在武所身后,走出了号子,并锁上了铁门。 小吕和吴东因为上午没事,所以武所让我把他俩送回了号子。等我返回办公室后,武所坐在椅子上才对我说了一下所里对待曹兴的态度。 因为曹兴犯的案子是在省厅都挂了号的,所以,在曹兴被送进看守所后,专案组专门向看守所传达了一个指示,那就是要保证曹兴被关押期间不能出事。曹兴自己不能出任何事,关押曹兴的号子里也不能因为曹兴出任何问题。 而且,据武所的判断,曹兴的心态已经扭曲(或者说是变态),就是因为他对于生命的漠视,所以才要把他禁锢在通铺上,这样既降低了他自残的风险,也降低了带给号子里其它人的危险。 因为曹兴被禁锢在了通铺上,所以接下来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需要我解决好,那就是曹兴的‘吃喝拉撒’。武所告诉我说,丽姐在中午前会进内班来,要我到时候向丽姐领取一下曹兴的生活用品,并且特意吩咐我,记得到时候从丽姐那儿领上曹兴会用到的尿壶和便盆,还有多领几包卫生纸。 武所接着带着点警告的口吻和我说道: “眼镜,在号子里给我看好了曹兴,谁要是背着所里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了事首先‘拿你是问’!” 武所说完后就一直看着我,我赶忙向武所保证我会约束好号子里的其他人的,不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会安排人24小时看着曹兴,但他要是自残的话,这可是谁都看不住的。 武所听了我的回答后,盯着我又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让人好好看着,发现不对赶快报告所里就行!” 听了武所的这句话后,我也放下了心,起码万一真的曹兴做出了自残的行为后(比如:咬舌),我也不用负什么责任。至于说24小时看着曹兴的事,有刘闯和棍子两个人就足够了,就包括照料曹兴的‘吃喝拉撒’的事,也有这俩人就行了。 我一直在办公室等到丽姐进了内班后,才跟着丽姐到小卖铺准备领取曹兴用的东西。 “眼镜,还有几个月就能回家了?” 丽姐一边拿着东西,一边问我。 “丽姐,大概还得五个多月的时间!” “哦!也快,郑所好像准备给你申请减刑的事,要减刑批下来还能再早点!” 看来郑所应该是把给我申请减刑的事提上了日程,起码丽姐现在也知道这个消息。 等我把东西全领上后,和丽姐打了声招呼后就向办公室走去,丽姐简单收拾了一下小卖铺后,也关上了小卖铺的门向办公室走去。 武所在办公室看我把东西都领上了,就让我把东西送回号子安顿一下。 现在已经过了上午坐班的时间,号子里的众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等我打开号子的铁门后,‘二黑子’从我手中接过了东西。 “老二,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 “知道,老大!” ‘二黑子’回答道,我让他把东西先放到曹兴身边后,把‘二黑子’叫到了小院子里。‘二黑子’跟着我走到小院子里后,自觉的把铁门关上。 “老大!” “嗯,我说一下照料曹兴的事!所里安排必须24小时有人看管着,现在的话,主要是看住他不要自残就行,发现不对了赶快报告。另外,让号子里的人都安生点,可以不去理睬曹兴,但绝对不能惹到曹兴,知道了!” “嗯,记住了老大!老大,这个曹兴究竟是犯的什么事,所里这么重视?” ‘二黑子’答应一声后,好奇地问了一下曹兴的事,于是我把自己知道的曹兴犯的案子大概和他说了一下。 “嘶,这他x的算个什么人,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二黑子’听了后一脸愤愤地说道。 “现在曹兴是咱们所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一会儿你教一下刘闯和吴东怎么照料曹兴的‘吃喝拉撒’,让他俩辛苦点照料好了!” “行,放心老大,我来安排!” ‘二黑子’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小院子里和‘二黑子’说了一会儿话后,我听到了办公室传来的电话铃声,应该是四哥打进电话来让准备打饭了,我带着‘二黑子’走回了号子里,让他安顿去刘闯和吴东怎么照料曹兴的事。 曹兴被禁锢在通铺上,就那么闭着眼睛躺着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真希望他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过。刘闯和棍子两人无聊地坐在曹兴的身边,低声闲聊着,我选择他俩照料曹兴,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俩人在做事的时候脑子想的比较简单,没有多少弯弯绕的脑筋,不至于因为照料曹兴有多么大的心理负担。而且,对于被禁锢在通铺上不能行动的曹兴来说,我只要照料好他的‘吃喝拉撒’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至于其它多余的照料就顺其自然即可,我不会刻意地去为难他,但也不会有意地去照料他。 ‘二黑子’忙着和刘闯以及棍子说着怎样去照料曹兴的事,我则走出了号子,锁上门后到了办公室。 “武所,都安顿好了!是不是该打饭了?” 我走进办公室后,问武所,武所点了点头: “准备打饭了,你去安顿!” 小吕和吴东俩人已经回了号子,我重新走回过道,到十号号子把他俩又叫了出来。然后把所有的号子门打开后,就带着他俩到厨房的窗口处去准备。 四哥从里面把饭菜都送出来后,我正准备带着小吕和吴东往回走的时候,四哥叫住了我,我看四哥像是有事的样子,就让小吕和吴东先推着小推车去打饭,我留了下来: “四哥,是不是有事?” “嗯!刘x还在你们号子?” “在的,四哥,怎么了?” 四哥听了后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厨房内给我递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接着,这是老刘托我给刘x送进来的,顺便给刘x带句话,就说他的案子已经到了法院应该就快要开庭了!” 四哥口中的老刘,就是刘x的父亲。他能找到四哥的关系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我对刘x的案子会是什么结果挺想知道,就问了四哥一句: “四哥,老刘说过刘x的案子会是什么结果没?” “肯定是去少管所,而且估计也用不了几年就能出来了,老刘在外面一直在跑这个事!” 刘x去少管所服刑的事是肯定的,在刘x被关进看守所后,因为他年龄小的原因,而且刘x的父母已经取得了受害者家人的谅解,所以刘x去少管所服几年刑的事就基本上成了定局。而且刘x案子的流程走得很快,这也是刘x的父母在外面‘努力’的结果。在看守所的生活是怎么回事,刘x的父亲很清楚,所以他希望刘x的案子能尽快有个了解,好让刘x能尽快离开看守所到少管所去。 “让小赵过来开门,打饭我也进去!” 四哥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和我说了一声,我点头答应后,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武所和小赵管教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我提着给刘x的袋子向武所报告了一声后,武所看了看袋子里装的就是一些里面穿的厚衣服,就没让我检查,让我交给刘x就行。我把四哥也要进来打饭的事告诉武所后,小赵管教就快步向‘四道门’走去,而我则从大操场向号子走去。 ‘二黑子’已经整理好了打饭的队伍在等着,看到我手中提着袋子走过来后,从我手中接过去袋子。 “老大,给谁的?” “给刘x的!” 排在打饭队伍中间的刘x听到后,急忙窜了过来。 “哥,给我的?” “嗯,你爸送进来的!” “快给我,我看看有什么?” 刘x说完就赶忙从‘二黑子’手中接过了袋子跑回了号子。 “老二,谁给曹兴打饭?” 我看到刘闯和棍子俩人都不在队伍中,就问了一句‘二黑子’。 “奥,应该是刘闯,还在号子里没出来,他x的就要吃饭了,曹兴却在号子里上大号,臭死了!” ‘二黑子’一脸不满地和我说道,我和‘二黑子’说话的时候,刘闯拿着两个饭盆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到了小院子后,大口喘着粗气。 刘闯看到我正站在小院子的门口,就和我诉苦道: “老大,真他x的太臭了!” 紧跟着刘x也从号子里跑了出来: “哥,不能进去,臭死了!” 排队站着的其他人脸上都带着一份同情看着他俩的样子,‘二黑子’训斥了他俩一句后,两人才乖乖地排好队。小吕和吴东已经到了号子门前,开始打饭,我站在号子门口看着里面,因为棍子还在号子里伺候着曹兴,我很为棍子能一直待在号子里不出来感到‘佩服’。 在我们号子快都打完饭的时候,棍子两个鼻孔中都塞着卫生纸团,手里拿着饭盆慢慢悠悠地从号子里走了出来,先到水龙头下狠狠地洗了几遍手后,才一边向门口走来一边对蹲在院子里吃饭的刘闯说道: “l子干完了,下次该你了!” 第198章 打探 棍子鼻孔内塞着卫生纸团从号子里出来后,对着刘闯说这次他干完了,下次就轮到刘闯干了。 很明显,为了照料曹兴的‘吃喝拉撒’,棍子和刘闯俩人是商量好怎么做的,这样挺好,起码他们俩人是接受了照料曹兴的事。至于俩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随他俩了,总之曹兴基本的生活问题是能解决的。 等小推车走到二号号子门前的时候,号子里的头铺梁兵第一个走了出来。看到我后,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向我恭敬地打着招呼: “老大,号子里又缺货了!” 要说看守所内特殊的号子的话,我在的号子肯定算一个,但二号号子其实也算一个特殊的号子。二号号子的管教民警是我的副所朋友,我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号子会这么‘穷’,不仅几乎没有人在小卖铺上账,烟更是缺。这在整个看守所内十一个号子里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 自从我做了看守所的‘跑号’后,我的身上就一直装着两包烟。一包基本上是‘云烟’一级的这是我随时给管教们的烟,另一包是我自己抽的,比‘云烟’系列的烟要差点。 我伸手掏出我自己抽的烟,因为是软包的,所以我一摸感觉也没多少根了,就随手扔到了二号的小院子里,梁兵看到后并没有回去捡,而是对我又是一顿的感激。小院子里排着的队伍中很快就有人把那包烟捡了起来,在梁兵走回去后,那人把烟交给了梁兵。 邢飞也关在这个号子里,而且今天他也排在队伍中等着打饭,等他提着锁链慢慢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没让他出门,而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饭盆递给吴东。因为要走出这个门,邢飞需要提着锁链跨过一道工字钢做成的门槛,而且跨过门槛后,接着就是一级台阶,这些对于邢飞来说都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哥,谢谢了!” 邢飞谢了我一声后,接着问我: “哥,是不是又进来一个重刑犯?” “嗯,是的!” “听说是那个s魔?” 我带点疑惑地看着邢飞,号子里进了新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但邢飞怎么能知道是s魔?不过想到两个号子就紧挨在一起,这样的疑问也就没有了。邢飞同样是重刑犯,所以他对于新送进来的重刑犯的事一定很是在意,他能听到一些事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嗯,就是,这你都知道了!” 我一边接过来吴东打好饭的饭盆一边说道,邢飞听了后向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接过我手中的饭盆转身走回了号子。 小推车继续往前走着,等到了五号号子门口的时候,他们的头铺三虎并没有出来打饭。我在小院子的队伍最后又看到了那双仍旧带着一丝怨气的眼睛,那是小x州特有的眼神,那双眼睛也同样在看着我。 小吕和吴东开始打着饭,我则走进了五号的小院子。 在我刚走进小院子后,原本关着的号子铁门很快被人打开,五大三粗的‘三虎’满脸堆着笑容出现在门口: “老大,有什么指示!” “去里面说!” 没和‘三虎’多说什么,我就径直向号子里走去,‘三虎’给我让开门口后,跟着我也走了进去。和三虎待在号子里的是他们的二铺,好像都叫他‘小李子’(化名)。‘小李子’识相地到了小院子里关上了铁门,并且拦着打上饭的人没让他们进号子。 我之所以进号子找‘三虎’,就是小x州看我的眼神让我又想起了,在看守所内还有这样一个让我一直都看不清的人在,我想问问‘三虎’小x州在号子里的事情。 “三虎,没别的事,我就是问一下小x州在号子里的表现怎么样?” 我掏出一根烟递给‘三虎’后说道,‘三虎’谢了我一声后,带着奇怪的眼神问我: “怎么了,是不是需要我收拾收拾这小子?” “不用,用不着收拾他!说说他在号子里怎么样就行!” 我赶忙回答道,小x州虽然一直对我都很敌对,但还犯不着我让‘三虎’帮我收拾他,只是小x州身上有我一直看不懂的地方,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虎’听了我的回答后,简要地和我讲了一下小x州在号子里的表现。 小x州一开始被调到这个号子的时候,很是有点‘嚣张’的感觉,因为是郑所亲自把调到这个号子里的。‘三虎’一开始也对小x州有点摸不着底,所以并没有过多地对他做什么,但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小x州竟然对号子里的其他人开始指手画脚起来,甚至还会训斥号子里的其他人。 五号号子里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那就是那个整天哭哭戚戚的不太像个男人的‘赵国兵’。本来号子里有一个赵国兵已经够让‘三虎’心烦的了,现在又有了一个小x州在号子里不安生,让‘三虎’就对小x州起了要惩治一番的心思。 几天后,小x州故意找茬向赵国兵要吃的东西的时候,因为赵国兵不给他,所以小x州就对哭哭啼啼的赵国兵动了手。这些天‘三虎’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小x州,发现他一没钱上账,二没本事上‘货’,只是有一点似有似无的所谓的郑所的‘关系’在,所以本就想要找机会惩治一番小x州的‘三虎’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让二铺‘小李子’把小x州给‘教训’了一顿。 结果自从小x州被‘教训’一顿后,这小子在号子里变得老实了起来,再没敢指手画脚的欺负别人,而且事后一直也没有哪个管教站出来替小x州出头。‘三虎’这才明白原来小x州其实‘怂’的很,在看守所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太‘硬’的关系。 “老大,这个小x州到底有没有郑所的关系?” 三虎大概说完后问我,其实关于小x州和郑所的关系我也一直没有弄明白,现在我能确认的是小x州和郑所是同一个区县的人,至于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他很可能只是郑所的耳目,至于再硬一点的关系的话,应该是没有的!” 我把先前‘黑疙蛋’和‘赵老大’对小x州的怀疑告诉了‘三虎’。 “是耳目?” ‘三虎’听了后多少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很感谢我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谢谢老大,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外边还没打完饭,所以我也不能在号子里待的时间长了,和‘三虎’打了声招呼后,我就走出了号子,已经打好饭的其他人都站在小院子里发着抖等着。在我走出门后,拦在门口的‘小李子’向我打着招呼: “走了,老大!” “嗯,让他们都进去!”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外面走去,在路过小x州身边的时候,这家伙正在端着饭盆低头吃着,并没有再看我一眼。 虽然‘三虎’没有给我提供多少关于小x州特别的事,但从‘三虎’简短的讲述中,我对小x州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那就是:这小子比较善于‘狐假虎威’,比较善于造势和借势。但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从我进入号子开始,这小子就对我充满了敌意。 五号号子已经打完了饭,小吕和吴东俩人正等着我。我走出来后跟随着小推车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走过去,直到最后给十号号子打完饭后,小推车才转向给女号子去打饭。 虽然是十一月的季节,天气已经变得开始寒冷,但今天中午的阳光还是很努力,照在人身上,驱散了令人生畏的严寒。 四哥进来后,其实并没有跟着小推车打饭,而是把进来的时候提着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子递给了武所,俩人站在大操场中央说着话,不过我听不到他俩底在说着什么。我远远的看了一下那个已经提在武所手中的黑色袋子,看着像是整条烟的样子,刘x的父亲知道号子里的规矩,知道往里面送东西该怎么做。 小赵管教在办公室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就走回了办公室内,再没有出来,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终究还是躲不了一身的寒冷。 小推车走到女号子门口后,张姐第一个走了出来。 “眼镜,上午是不是进来人了?” 张姐缩着肩膀问我,因为寒冷,张姐显得比以前‘肥’了很多,不过在寒冷的看守所内,拥有一颗爱美之心远远没有拥有一身的暖和更来得实在。 “嗯,进来了,是个重刑犯!” 就像是寒冷也会传染一样,我也学着张姐的样子缩了缩肩膀后说道。 “犯的什么事?” 张姐一边打着饭一边好奇地问我道。 “有机会了再和你说!” 我没在这样的场合告诉张姐曹兴的事,一来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合‘聊天’,二来我不知道同是女性的张姐在知道了曹兴做的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我想还是等张姐出来的时候再告诉她的好。 张姐打完饭回去后,杨x也走出了号子,她也屈服于寒冷,和张姐同样的‘肥’。 杨x把饭盆地给吴东后,我看了看剩下的菜还有不少,就吩咐了一句吴东: “吴东,给女号子都多打点菜!” 吴东点头‘嗯嗯’答应着,从杨x开始给女号子的饭盆内都打的满满当当的。张彤是最后一个走出来打饭的,因为她是外地人,外面一直都没有人给她送后衣服进来,所以在她走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发着抖。 我本想再吩咐一声吴东给张彤少打点饭菜的,因为四哥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张彤这个人贩子感到可恶,(具体四哥对张彤感到可恶的原因可以参看《第(88)章 态度》一章的内容)让我在打饭的时候要‘照顾照顾’她,只要别‘饿坏’她就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哥也不再特意的针对张彤做什么了,所以即使今天四哥也进了内班,就站在远处,但我看到张彤瑟瑟发抖一副可怜的样子,也就没忍心再特意吩咐吴东。 张彤所做过的罪恶就留给法律去惩罚她,我不会刻意去帮助她,也不会刻意去‘针掂’她! 第199章 调人 在给所有的号子打完饭后,我在库房内吃了饭,然后特意回了一次号子。 号子里,曹兴双手被禁锢在通铺上正低着头坐着(双手被手铐铐在通铺上是能坐起来的),听到我回到号子的声音后,抬眼看了我一眼,依旧是那种满是阴霾的眼神还无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号子里没有什么事是他会关心的。 曹兴身边没有人,棍子和刘闯两人负责照料他,其实主要还是在看着他,但他俩也只是坐得比别人近点而已。给曹兴打好的饭菜人就放在他的身边,看样子他并没有吃或者也吃了点只是吃的很少。 号子里飘荡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让人闻着有点呛鼻,还有点反胃,这种味道是从曹兴身边散发出来的。 众人看到我回来了,都向我投来无奈的眼光,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这一次我也没有选择,我也很无奈,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愿意让曹兴进这个号子里来。但这就是我们这个号子在看守所内的‘使命’,在享受特殊待遇的同时,也得完成它特殊的‘使命’才行。 刘x学着棍子先前的样子,鼻子中塞着两个卫生纸团,正坐在通铺上穿着老刘给他带进来的厚衣服,远远地瓮声瓮气地叫了我一声‘哥’。 ‘二黑子’也没有了心情在给我搞那一套列队欢迎的场面,只是一个人站在靠近小院子的门口看着我。 “老二,曹兴吃没吃东西?” 我走进‘二黑子’后问道 “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行,随他,我一会儿和武所说一声!” 看到号子里所有的人都尽量离曹兴远远的样子,再闻着号子里飘散着的奇怪的味道,我决定晚上自己回那个独立的号子里去睡觉,这样通铺上的位置就能松点,也好让其他人晚上能睡个好觉。 我把这个决定向‘二黑子’说了一声后,‘二黑子’很是高兴的答应着我。其实我在很多时候就像是挂着一个头铺的虚名,在我不在号子里的时候,‘二黑子’实际上充当着的就是头铺的角色,晚上我不在号子里睡,‘二黑子’当然愿意了。 因为棍子和刘闯要照料曹兴,而且因为号子里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又少了棍子和刘闯两个人,所以晚上的站班人数就排不开了。现在号子里包括我在内只有九个人,分别是:二铺‘二黑子’、三铺刘x、四川、老范、李三和老张,还有就是棍子、刘闯和我了。这里面,老范是行政拘留十天,再有几天就要释放回家了,看来我得向武所申请一下,再从别的号子调几个人进来才行。 “老二,有没有想要让进咱们号子的人?” 我问了一下‘二黑子’,既然需要再调几个人进来,我也不介意给‘二黑子’一个机会,也算是对我不在号子里的时候,‘二黑子’替我管理好这个号子的一点回报。 ‘二黑子’听了后,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在想了一会儿后,和我说道: “老大,我没有,你看着办就行了!” ‘二黑子’在号子里的时间长了后,变得很是精明,对于和他无关的事情变得都不太关心,他也很清楚一点,只有维护好和我的关系了,他才能这样舒舒服服地在号子里当好这个‘二铺’的角色。 既然‘二黑子’这样说了,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有些事情不是说非要做到才算,只要话到了就行。 看号子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和‘二黑子’说了一声后就走出了号子。关好铁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武所正靠在椅子上打着盹儿,我就没有进去,转身走回了一直给自己留着的那间单独的号子里。 因为有了暖气,所以即使只有我一个人在号子里也不再感觉那么冷清。我躺在厚厚的褥子上,脑子里不断地过着其它号子里我知道的一些人的面孔,想着该调谁进我在的那个号子里的事。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下午我是被一阵铃声叫醒的,醒来后,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后,就决定到办公室和武所申请调人的事。 走在过道内,我一个号子一个号子的看过去,所有号子里的人都开始收拾着,准备开始下午的坐班。 到了办公室后,武所和小赵管教在聊着天。我给他俩分别沏好一杯茶后,就把想要调人进号子的事和武所说了一下。 “是不是晚上站班人不够了?” 武所问我,我点了点道: “是的,武所,现在号子里只有九个人,把曹兴和照料他的两个人去掉后,只剩下六个人了!” 我把号子里的基本情况和武所说了一下 “人确实不够了!你有没有想要调过去的人?” \"武所,没有,你看着调就行!\" 武所思索了一下后,从抽屉里拿出那本登记着看守所所有在押人员的册子来,开始翻看着。 “给你们再调五个人进去,我给你找几个老实点的!” 武所一遍翻看着本子一遍和我说道。 “嗯,谢谢武所了!” “你记一下名字!” 武所吩咐我道,我听到后在桌上找了纸笔准备记着名字。 “三号的刘建(化名),四号的张三毛(化名),五号没有,六号的高小山(化名),要不把你们劳动队的吴东和小吕也调过去。” 武所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我都一一记在纸上。 我数了一下,这一下子就要调过来五个人,再加上原来号子里的九个人,也就是说我在的这个号子的人数将达到十四个人了。不过人多就多点,起码晚上站班的时候也不至于没人可用。 武所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在和我又确认了一下人数和要调号的人和我们号子的人没有同案犯后,就起身带着我向这几个号子走去。 我打开大铁栅栏后,所有号子里负责‘看’过道的人都赶快向号子里的头铺做了汇报,因为管教们穿着的都是皮鞋,在过道内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和我穿着布鞋走路时的声音不同。过道内原本有着的低沉的嗡嗡声很快就没有了,转而变得很是安静,只偶尔会传来一句或者两句呵斥的声音,应该都是号子里的头铺或者二铺在整理坐班的秩序。 进了过道后,我就走在了武所的前面,武所让我先打开三号号子的门。 这次需要从三号号子里把一个叫刘建的人调到我在的号子。在我开着三号号子的铁门的时候,头铺‘四眼’向门口看了看,然后穿上鞋快步走了过来。 “老大!武所好!” 武所点了点头后‘嗯’了一声,然后踱着步走进了三号的号子,‘四眼’不知道我和武所过来要干什么,小心翼翼地跟在武所身后走着,我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等着武所的吩咐。 三号号子的人我数了一下总共是有十二个人,对于刘建(化名)这个人我平时没有太在意,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号子里的所有人都挺着胸,规规矩矩地坐在通铺上。武所之所以要进入三号号子里,有一个原因就是武所是三号号子的管教民警,平时管教们一般都不进号子里检查,只在号子里有事,或者号子里有人打报告的时候才会过来。 武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正在坐班的每一个人,在走到头铺的位置后,才转过身来问‘四眼’: “四眼,号子里都安生,有没有什么事?” “报告武所,号子里很安生,没有什么事!” ‘四眼’赶紧向武所回答道。 “嗯,” 武所并没有接着多说什么,而是向门口走来,就在‘四眼’疑惑,我也心中有了一点疑惑的时候,快要走到门口的武所才开口叫道: “刘建!” 很快一个声音就从通铺的中间位置传来 “到!”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回答‘到’的是一个年龄大概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眉清目秀的印象,瘦高个子,精细的脸庞,一对浓眉下面是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就连鼻子和嘴巴长得都很是恰到好处。回答的声音是这个人发出来的,所以这个人就是即将要调进我们号子的刘建了。 刘建在回答武所后,就转过头来看着武所,等待着武所的吩咐,同时他也向我瞟了一眼,就在他这一瞟眼中,我竟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淫邪’。就在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的时候,武所说话了: “刘建,收拾好你的东西,到一号去!” 三号号子在整个看守所的号子里不算好也不算不好,虽然‘硬通货’(烟)也经常缺,但并不是一点都没有,他们的头铺‘四眼’也只是偶尔遇到机会的时候会向我要烟抽。不过相对于我在的号子来说,三号号子就没法比了。 刘建在听到武所说的话后,愣神了一下,似乎从来都没想过他会调到一号号子去。不过,很快在‘四眼’的催促下反应了过来。连忙向武所回答一声‘是’后,下了通铺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开始收拾他的东西。 刘建收拾的挺快,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一个小纸箱子里后,才抱着纸箱子规规矩矩地站好。我看了一下刘建的纸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少,估计刘建是一个能上账和上‘货’的人,接着我向‘四眼’看过去。 ‘四眼’的神情有点不舍,我更加确认了自己对刘建的判断。这样挺好,起码我在的号子里更‘富’了。 在‘四眼’不舍的目光中,武所带着刘建走出了号子,我在关上三号号子的铁门后,武所吩咐我先把刘建送回一号号子再说。 我向刘建说了一声后,就带着刘建向我在的号子走去。 第200章 指示 第一个要调入我在的号子的是原先在三号号子的刘建。 武所在吩咐我先把刘建送回号子后,就独自向里面的号子走去,一边走,一边挨个查看着每个号子里的情况。我则带着刘建来到了我在的号子门前,开着铁门。 号子里很安静,‘二黑子’看到我到了门口在开门,就从二铺的位置跑了过来。 铁门被打开后,‘二黑子’就看到了跟在我身后的刘建。 “老大!” “嗯!这是新调进来的,叫刘建,你先带进去!” 我向‘二黑子’说道,号子里进了新人对于号子里原来所有的人都是一件好事,起码睡在厕所位置的人会自动的升铺。 我让开门口的位置,让刘建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铁门向武所走去。 “武所,送进去了!” 到了武所身边后,我向武所说道。 “下一个是去四号?” “嗯,是四号!” 我答应着武所,走到四号号子门前开着铁门。 四号号子的头铺是‘老赖’,是一个看起来长得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不是我们本地人,来自南方的某一个省。 ‘老赖’看到我在开着门,就赶快走了过来。应该是从三号号子调人的动静让‘老赖’知道了,所以我从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疑惑的表情。 等门打开后,武所走进了四号的号子,不过并没有像在三号号子那样踱步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扫视了一下号子里的人。我趁着机会数了一下四号号子,这个号子里总共关着有十三个人,张三毛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靠近厕所位置的铺位上,看着有点‘激动’,不过这种‘激动’是因为他进来的时间不太长,对于见到管教民警心里的害怕造成的。 之所以我对这个张三毛有印象,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进来的时间并不长,也就顶多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进来的那天我也在办公室。 那天是秦所的班,当时我正带着劳动队的人在内班铺着线路,隐隐约约听到内班办公室有电话铃声响起的声音,没过多久,秦所就走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口喊了我一句: “眼镜,回来!” 我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了,而且肯定和刚才的电话有关,远远的答应了秦所一声后就向办公室跑去。 秦所在喊了我一声后就走进了办公室,等我也进去后,秦所才和我说道: “马上要送进来一个人,等一下你检查一下他身上!” “嗯嗯,行!秦所,进来的是什么人?” “抢劫犯!” “就一个人?” 秦所斜着眼睛看了看我后开玩笑说道: “咋了,一个人就不能抢劫了?” “能,秦所,一个人也能!” 随后没过多长时间,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后,秦所让老郅拿上钥匙去开‘四道门’,等一个身影从‘四道门’走进来后,老郅又重新关上了‘四道门’,然后让这个人走在前面,指挥着他进了内班的办公室。 这个人就是张三毛。 张三毛大概二十岁左右,中等个子,一头长发,瘦弱的脸庞,一双眼睛虽然带着害怕和担心,但仍旧有机会就会滴溜溜地瞅一眼四周。张三毛进来的时候,双手戴着手铐,这副手铐应该是中班给他戴上的。 正常来说,外单位送人进来的时候都戴着手铐,在到了中班后,会把手铐取下来,然后换上看守所中班的手铐重新戴上。等这人进了内班后,做完了登记以后,才会给他取下手铐,而且这副手铐还得再交还给中班的管教。 张三毛就是这样戴着中班的手铐进来的。秦所在给张三毛做完了登记后,简单地做了一次入所的谈话记录后,我按照秦所的指示检查了一遍张三毛的身上,确认没什么东西后就把他送进了四号号子。 我对张三毛有印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伙的抢劫罪犯得有点可笑,因为据他交代只抢了一次,而且还只抢到了五元钱,就被抓住送进了看守所。具体的经过,在那天做谈话记录的时候秦所并没有问,所以我一直不太清楚,现在好了,等他进了我在的号子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继续讲现在的事情。 武所在四号号子的门口没站多长时间,就对坐在通铺最后面的张三毛说了一句: “张三毛,收拾你的东西,到一号去!” 张三毛听到后,带着点颤音赶紧‘是是’的回答着,我想这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调号子是干什么造成的,当然这里面还有对管教民警的那份‘害怕’。 张三毛下了通铺后,就开始毛手毛脚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只有一个脸盆,饭盆和一些洗漱用品。 在张三毛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低声和武所说了句: “武所,让他把被子也带上,号子里不多了!” 武所点点头后,就又吩咐张三毛把他自己的被子也带上。 就这样,张三毛抱着自己的那一床破旧的被子,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出了四号号子后,被我送回了自己的号子,一并交代给了等在号子里的‘二黑子’。 先前被送进号子的刘建,规规矩矩地站在地下,脚下放着的是他带过来的自己的东西。 ‘还行,这个二黑子挺懂规矩的,并没有自己安顿进号子的新人!’ 我心里暗暗想到。 接下来就是去调六号号子的高小山(化名),这个人我也没多少印象,只是大概知道他被定为‘车匪路霸’才关进来的,而且和先前在号子里的六子是同案犯。 高小山(化名)的年龄和六子的年龄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多岁,不过个子比六子要高点,身材要胖点,普普通通地一张脸,看起来还算憨厚。看到高小山我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子犯的事不会是被六子鼓动的,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比六子的歪脑筋多的样子。 高小山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也跟在我的身后被我送进了自己的号子里。 在送高小山进到号子里的时候,‘二黑子’带着兴奋问我: “哥,还有几个人?” “还有两个,一会儿就都进来了!” “好嘞!” ‘二黑子’对于号子里能一下子进五个新人还是感到满意的。这就像在部队上,你要是管着‘几个小兵’的话,你顶多能算是一个班长,但你要是管着‘十几个小兵’的话,你就能称作是排长了,最起码也是一个加强班的班长。‘二黑子’现在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最后,就是到十号号子把吴东和小吕都调到我在的号子就行了。 十号号子在他们原先的头铺‘老六’投监后,就被秦所指定了原先的二铺‘王建伟’来做。王建伟当上头铺后,十号号子管理的还行,起码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一直都很安生。 因为我几乎每天都会打开十号号子的铁门把吴东和小吕叫出来,所以王建伟对我也比较熟悉,铁门打开后,王建伟对我笑了笑后,很是严肃和正规地向武所报告着: “报告武所,十号号子应到十三人,实到十三人,请指示!” “嗯,好,好!” 武所听了后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严肃,连说了两个‘好’后,没有犹豫就让小吕和吴东两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一号号子去。 吴东和小吕俩人对于给他俩调号的事并不感到稀奇,对于能和我在一个号子里,他俩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起码号子里不会拿他俩当‘新人’看待。 “调完了!” 在小吕和吴东俩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来后,武所问我。 “调完了,武所!” 我一边关着十号的铁门,一边回答道。 “行了,你带回去安顿!” 武所吩咐我一声后,径直向办公室走去,我则带着小吕和吴东走回了自己的号子。 进了号子后,我虚掩上铁门,然后向自己的铺位走去。小吕和吴东则自觉地站在地下,和原先进来的三个人排在一起。 “老大,怎么安排?” 在我坐下后,‘二黑子’走到我面前请示着。 虽然我有点不太赞成对待‘新人’的那一套做法,因为我总觉得那是在‘欺负’人,但那是我还不是头铺时的想法。 在我成了这个号子里的头铺后,我曾经独自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尽管看起来‘新人’进来的时候‘服水土’多少带点‘欺负’人的意思。但在想到大多数被关进看守所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他们面前树立起一点‘威信’的话,在后面的管理中他们可能就不会对头铺有那种潜意识中存在的害怕和尊敬。 这对于整个号子后面的管理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不由地有点想念老杨在的日子了,要是老杨在的话,我还能有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还可以帮我出出主意。现在这个号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而且还是睡着头铺的位子。这个号子的管理需要我去做,管理好了管教们不一定会对我表扬,但如果号子里要是出了任何的事情,我却脱不了干系。 ‘二黑子’还等着我的指示,我狠了狠心对‘二黑子’说道: “除了吴东和小吕外,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不过悠着点做!” 也许好久没有‘施展一番拳脚’了,‘二黑子’在听到后,很是高兴地答应道: “明白了,老大!” 于是,‘二黑子’暂时没有理睬吴东和小吕俩人,指挥着棍子开始了对三个‘新人’的招待。 第201章 交代! 这五个‘新人’进了号子后,‘二黑子’向我请示该怎么安排他们,我在狠了狠心后,决定除了吴东和小吕外,其他三个人让‘二黑子’按照对待‘新人’的方式去‘招待’一番,只不过我让‘二黑子’悠着点做。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以后管理的时候这三个人能听话点,号子里能安生点! 招待‘新人’的那一套,也就是常说的‘服水土’,每个号子里都会做,而且所里的管教们也都默认这种事情的存在。 ‘二黑子’得到我的授意后,就指挥着棍子开始行动了。 刘建、张三毛和高小山三个人在‘二黑子’的‘命令’下,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脱掉外面的衣服然后瑟瑟发抖的排着队向小院子走去,走在最前面的刘建打开门的时候,尽管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斜斜地挂在天空中,努力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但进入冬季的北方的寒冷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是让人感到一阵的发抖。 刘建三个人走到小院子后,听话地抱着身子蹲在了小院子的水道前,等待着。棍子则兴奋地端着脸盆从水龙头上开始接着水,接好多半盆后,在‘二黑子’的指挥下,就朝着刘建的脑袋浇了下去。 “嘶,哎幺!” 刘建抱得身子更紧了,一头寒冷刺骨的冷水浇到头上后,先是猛地激灵了一下,然后嘴里哆嗦着还低声叫嚷着,然后全身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和他一起蹲着的张三毛和高小山,因为离得近,也被洒落在身上的水滴刺激的激灵了一下,都不由自主地往远处躲了躲。 高小山还好点,没有多大的反应。张三毛的反应就比较大了,在躲到一边后,就开始向着‘二黑子’求饶着,希望能躲过冷水浇头这一‘劫’。但‘二黑子’不会管他的求饶,呵斥着张三毛: “这已经是老大特意对你们照顾了,谁也别想躲!谁要躲的话,就给你们上全套了!” ‘二黑子’指挥着棍子又给刘建浇了一次后,就让哆哆嗦嗦的刘建先回了号子,接着开始就是张三毛。棍子也没有理睬张三毛的挣扎和求饶,在脸盆内接好水后,冲着张三毛的脑袋猛的就一头浇了下去。 张三毛被浇到身上的凉水刺激的站了起来,不顾正发着抖的身子,竟然一把就夺过了棍子手里的脸盆给扔到了一边。 我一直透过窗户看着小院子里的动静,就是怕‘二黑子’万一把控不住给惹出麻烦来。现在看到张三毛的举动后,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张三毛要‘反抗’了,于是赶紧从通铺上下来,拉开了小院子的门。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继续往下发展,就在小院子里的棍子和‘二黑子’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张三毛竟然哆哆嗦嗦地蹲在小院子里抱头哭了起来: “求求你们了,受不了!” (写到这里,我解释一个事情。在看守所内是可以洗澡的,但一年四季只提供一个温度的水,那就是自来水,并没有热水!而且,在被关进号子后,在夏天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洗一次凉水澡,要不整个号子里全是那种难闻和刺鼻的味道。到了冬天也一样,只不过用不着每天都洗,但所有号子里关押的人隔个三两天也会洗一次冷水澡,这个事情每个号子里的头铺都会安排给二铺去监督和督促。只有那些年龄大,或者看着身体本就不好地人才可以不用洗这样的冷水澡。 所以,我才默认了让‘二黑子’给刘建三个人按照招待‘新人’的那一套去做!而且,‘二黑子’的做法已经是在照顾他们了,只是用凉水冲着他们的头浇下去的。要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直接倒在身上,那才是真正地受不了,我也担心那样会惹出麻烦,所以才吩咐‘二黑子’悠着点的。 张三毛因为进来的时间不长,而且很有可能在他原先的号子里并没有怎么洗过冷水澡,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张三毛蹲在地上哭泣着,‘二黑子’和棍子看到我出现在门口后,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既然张三毛已经服软并且在一直求着饶过他,而且一个大男人竟然为了这个都哭了,这也就达到了震慑的目的。 “老二,他就这样!” “还不谢谢老大!” ‘二黑子’听了后用力踢了一脚蹲着的张三毛,张三毛也听到了我说的话,赶紧哆哆嗦嗦地谢着我,然后在我让开号门口的位置后,抱着身子跑回了号子里。 小院子里只剩下高小山一个人,虽然张三毛的年龄和高小山差不多,但高小山却比他硬气了很多,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后,等三个‘新人’都回来穿好衣服重新站好,就让‘二黑子’开始询问他们三个分别犯的是什么事被关进来的,李三看到后,殷勤地上了通铺,坐在我身后开始给我揉着肩膀,顺便也好奇地听着这几个人讲他们的事。 张三毛是第一个被问到的,仍旧带着点哆嗦的他,老老实实地把他犯的事说了一次。 这个张三毛家在县城,在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而是和几个‘狐朋狗友’勾结在一起整天在街上瞎混,慢慢地就学会了抽烟喝酒,但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们,平时就靠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来维持他们的开销。 在县城有一所村办的初中学校,时常溜达在这所学校附近的张三毛等人就把目光瞄上了在这里上学的一些学生。 张三毛等人趁着学校上学和放学的时间,开始干起了‘拦路要钱’的勾当,目标就是这些学生。在张三毛讲到这儿的时候,我问他: “那你到底拦了多少回,‘要’到钱没有?” 张三毛缩缩肩膀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只拦了一回,就要到五元钱!” 看张三毛的样子,我对于他的回答是不相信的,不过,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来的,具体案子是怎样的,在管教们没有特意交代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去深究。于是就没有过多追问下去,让张三毛继续讲着他被抓那天的事。 那天,张三毛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准备拦住一个放学回家的初中男生‘要钱’。这个初中生在以前也被他们拦住要过一次钱,只不过被要过一次后,这个初中生出了校门后就尽量躲着他们走,让他们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再没有遇到过。 张三毛他们几个在发现这个初中男生出了校门看到他们后,就赶紧拐了个弯骑着车子向另一个方向驶去。张三毛几个那天也是‘憋着’一口闷气,就专门瞄着这个男孩儿上了,于是他们几个就分头去追这个男孩儿,最后还真让他们在一条巷子口给追上,并拦住了。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巷子口等待他们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男孩儿的父亲。 原来,虽然张三毛他们每次拦路要钱成功后,都会威胁那些初中生不让他们告诉家里人,否则会见一次打他们一次。有些初中生倒是被他们给吓住了,但那天他们拦的这个男孩儿却在第一次被拦住要钱后,就告诉了家长。 他的父亲知道后,就决定要抓住这几个要钱的‘小混混’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但俗话说‘捉贼捉赃’,没有证据总不好教训,所以这个男孩儿的父亲就和自己的儿子商量好,故意引诱张三毛他们上钩,然后再当场抓住,这样就有了证据。 “你们一共是几个人拦的?” 我打断张三毛的讲述后问道 “三个!” 张三毛低着头回答道。 “那两个呢?也被抓起来了?” “没有,他们跑了!” 原来,那天那个初中生的父亲一出现首先就抓住了张三毛的手腕,另外两个人发现情况不对后,转身就跑了。 张三毛被抓住后,吓得一直求着饶,但那个初中生的父亲却没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一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到了附近的p出所。因为张三毛的案子很简单,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张三毛就被p出所给送进了看守所,至于跑掉的他的那两个同伙,派出所也在追捕中。 “给你定的是抢劫罪!” ‘二黑子’在张三毛哆哆嗦嗦地说完后,问了他一句。 “哦!是抢劫罪!” “那你小子就等着在监狱里‘舒舒服服’地过几年!” ‘二黑子’说的没错,抢劫罪在刑法上是归于重罪的,而且是公诉案件,也就是说只要是发生了这样的案子,j查院就可以在没有原告的情况下,向法院提请起诉。在事实和证据都充分的情况下,无论最后抢没抢到钱,起码是三年起步。如果在抢劫的过程中造成了有人身伤或者亡的情况,甚至判处‘死刑’都是有可能的。 “张三毛,你今年多大了?” 最后我问了一下张三毛的年龄,虽然看着有二十多岁,但有些人光从面貌上是很难看出他的具体年龄的。 “十九!” 这次张三毛很是干脆的回答道,没有再哆嗦。 “唉!又是一个需要为自己的不懂法而要付出代价的家伙儿!” 我看着眼前站着的畏畏缩缩的张三毛心里想着。 “行了,老二,让他进行下一个项目!让刘建过来交代一下犯的是什么事?” 我吩咐‘二黑子’道。 “好嘞!棍子,你负责检查他背监规,一个字都不能错,错一个字就赏他一个‘窝心包子’!” ‘二黑子’很快就把张三毛的下一个项目安顿好了,棍子在听到‘二黑子’的安排后,很是兴奋地盘腿坐在了通铺上,然后让张三毛站到他面前,开始检查他的监规背的怎么样了。 我知道,张三毛一定会因为背监规挨打的,看他不堪的样子,是不可能做到一字不差地背过监规的。不过,我担心本就脑筋大条的棍子出手会没有深浅,万一把张三毛打出毛病来,会有麻烦,就让‘二黑子’把‘窝心包子’的惩罚变成了‘顶飞机’和晚上罚站的惩罚。 ‘二黑子’很听话地执行的我的‘命令’,只不过棍子这个家伙多少有点失望,但最后还是继续兴奋地检查起了张三毛背监规。 刘建就是那个长得‘眉清目秀’,年龄大概也在二十多岁的男的。我对他眼神中带着的那种‘淫邪’挺感兴趣的,于是在刘建小心地挪到我的面前站好后,就一边享受着李三的按摩。一边用心听着刘建的讲述。 第201章 交代! 这五个‘新人’进了号子后,‘二黑子’向我请示该怎么安排他们,我在狠了狠心后,决定除了吴东和小吕外,其他三个人让‘二黑子’按照对待‘新人’的方式去‘招待’一番,只不过我让‘二黑子’悠着点做。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以后管理的时候这三个人能听话点,号子里能安生点! 招待‘新人’的那一套,也就是常说的‘服水土’,每个号子里都会做,而且所里的管教们也都默认这种事情的存在。 ‘二黑子’得到我的授意后,就指挥着棍子开始行动了。 刘建、张三毛和高小山三个人在‘二黑子’的‘命令’下,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脱掉外面的衣服然后瑟瑟发抖的排着队向小院子走去,走在最前面的刘建打开门的时候,尽管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斜斜地挂在天空中,努力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但进入冬季的北方的寒冷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是让人感到一阵的发抖。 刘建三个人走到小院子后,听话地抱着身子蹲在了小院子的水道前,等待着。棍子则兴奋地端着脸盆从水龙头上开始接着水,接好多半盆后,在‘二黑子’的指挥下,就朝着刘建的脑袋浇了下去。 “嘶,哎幺!” 刘建抱得身子更紧了,一头寒冷刺骨的冷水浇到头上后,先是猛地激灵了一下,然后嘴里哆嗦着还低声叫嚷着,然后全身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和他一起蹲着的张三毛和高小山,因为离得近,也被洒落在身上的水滴刺激的激灵了一下,都不由自主地往远处躲了躲。 高小山还好点,没有多大的反应。张三毛的反应就比较大了,在躲到一边后,就开始向着‘二黑子’求饶着,希望能躲过冷水浇头这一‘劫’。但‘二黑子’不会管他的求饶,呵斥着张三毛: “这已经是老大特意对你们照顾了,谁也别想躲!谁要躲的话,就给你们上全套了!” ‘二黑子’指挥着棍子又给刘建浇了一次后,就让哆哆嗦嗦的刘建先回了号子,接着开始就是张三毛。棍子也没有理睬张三毛的挣扎和求饶,在脸盆内接好水后,冲着张三毛的脑袋猛的就一头浇了下去。 张三毛被浇到身上的凉水刺激的站了起来,不顾正发着抖的身子,竟然一把就夺过了棍子手里的脸盆给扔到了一边。 我一直透过窗户看着小院子里的动静,就是怕‘二黑子’万一把控不住给惹出麻烦来。现在看到张三毛的举动后,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张三毛要‘反抗’了,于是赶紧从通铺上下来,拉开了小院子的门。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继续往下发展,就在小院子里的棍子和‘二黑子’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张三毛竟然哆哆嗦嗦地蹲在小院子里抱头哭了起来: “求求你们了,受不了!” (写到这里,我解释一个事情。在看守所内是可以洗澡的,但一年四季只提供一个温度的水,那就是自来水,并没有热水!而且,在被关进号子后,在夏天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洗一次凉水澡,要不整个号子里全是那种难闻和刺鼻的味道。到了冬天也一样,只不过用不着每天都洗,但所有号子里关押的人隔个三两天也会洗一次冷水澡,这个事情每个号子里的头铺都会安排给二铺去监督和督促。只有那些年龄大,或者看着身体本就不好地人才可以不用洗这样的冷水澡。 所以,我才默认了让‘二黑子’给刘建三个人按照招待‘新人’的那一套去做!而且,‘二黑子’的做法已经是在照顾他们了,只是用凉水冲着他们的头浇下去的。要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直接倒在身上,那才是真正地受不了,我也担心那样会惹出麻烦,所以才吩咐‘二黑子’悠着点的。 张三毛因为进来的时间不长,而且很有可能在他原先的号子里并没有怎么洗过冷水澡,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张三毛蹲在地上哭泣着,‘二黑子’和棍子看到我出现在门口后,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既然张三毛已经服软并且在一直求着饶过他,而且一个大男人竟然为了这个都哭了,这也就达到了震慑的目的。 “老二,他就这样!” “还不谢谢老大!” ‘二黑子’听了后用力踢了一脚蹲着的张三毛,张三毛也听到了我说的话,赶紧哆哆嗦嗦地谢着我,然后在我让开号门口的位置后,抱着身子跑回了号子里。 小院子里只剩下高小山一个人,虽然张三毛的年龄和高小山差不多,但高小山却比他硬气了很多,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后,等三个‘新人’都回来穿好衣服重新站好,就让‘二黑子’开始询问他们三个分别犯的是什么事被关进来的,李三看到后,殷勤地上了通铺,坐在我身后开始给我揉着肩膀,顺便也好奇地听着这几个人讲他们的事。 张三毛是第一个被问到的,仍旧带着点哆嗦的他,老老实实地把他犯的事说了一次。 这个张三毛家在县城,在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而是和几个‘狐朋狗友’勾结在一起整天在街上瞎混,慢慢地就学会了抽烟喝酒,但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们,平时就靠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来维持他们的开销。 在县城有一所村办的初中学校,时常溜达在这所学校附近的张三毛等人就把目光瞄上了在这里上学的一些学生。 张三毛等人趁着学校上学和放学的时间,开始干起了‘拦路要钱’的勾当,目标就是这些学生。在张三毛讲到这儿的时候,我问他: “那你到底拦了多少回,‘要’到钱没有?” 张三毛缩缩肩膀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只拦了一回,就要到五元钱!” 看张三毛的样子,我对于他的回答是不相信的,不过,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来的,具体案子是怎样的,在管教们没有特意交代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去深究。于是就没有过多追问下去,让张三毛继续讲着他被抓那天的事。 那天,张三毛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准备拦住一个放学回家的初中男生‘要钱’。这个初中生在以前也被他们拦住要过一次钱,只不过被要过一次后,这个初中生出了校门后就尽量躲着他们走,让他们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再没有遇到过。 张三毛他们几个在发现这个初中男生出了校门看到他们后,就赶紧拐了个弯骑着车子向另一个方向驶去。张三毛几个那天也是‘憋着’一口闷气,就专门瞄着这个男孩儿上了,于是他们几个就分头去追这个男孩儿,最后还真让他们在一条巷子口给追上,并拦住了。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巷子口等待他们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男孩儿的父亲。 原来,虽然张三毛他们每次拦路要钱成功后,都会威胁那些初中生不让他们告诉家里人,否则会见一次打他们一次。有些初中生倒是被他们给吓住了,但那天他们拦的这个男孩儿却在第一次被拦住要钱后,就告诉了家长。 他的父亲知道后,就决定要抓住这几个要钱的‘小混混’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但俗话说‘捉贼捉赃’,没有证据总不好教训,所以这个男孩儿的父亲就和自己的儿子商量好,故意引诱张三毛他们上钩,然后再当场抓住,这样就有了证据。 “你们一共是几个人拦的?” 我打断张三毛的讲述后问道 “三个!” 张三毛低着头回答道。 “那两个呢?也被抓起来了?” “没有,他们跑了!” 原来,那天那个初中生的父亲一出现首先就抓住了张三毛的手腕,另外两个人发现情况不对后,转身就跑了。 张三毛被抓住后,吓得一直求着饶,但那个初中生的父亲却没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一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到了附近的p出所。因为张三毛的案子很简单,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张三毛就被p出所给送进了看守所,至于跑掉的他的那两个同伙,派出所也在追捕中。 “给你定的是抢劫罪!” ‘二黑子’在张三毛哆哆嗦嗦地说完后,问了他一句。 “哦!是抢劫罪!” “那你小子就等着在监狱里‘舒舒服服’地过几年!” ‘二黑子’说的没错,抢劫罪在刑法上是归于重罪的,而且是公诉案件,也就是说只要是发生了这样的案子,j查院就可以在没有原告的情况下,向法院提请起诉。在事实和证据都充分的情况下,无论最后抢没抢到钱,起码是三年起步。如果在抢劫的过程中造成了有人身伤或者亡的情况,甚至判处‘死刑’都是有可能的。 “张三毛,你今年多大了?” 最后我问了一下张三毛的年龄,虽然看着有二十多岁,但有些人光从面貌上是很难看出他的具体年龄的。 “十九!” 这次张三毛很是干脆的回答道,没有再哆嗦。 “唉!又是一个需要为自己的不懂法而要付出代价的家伙儿!” 我看着眼前站着的畏畏缩缩的张三毛心里想着。 “行了,老二,让他进行下一个项目!让刘建过来交代一下犯的是什么事?” 我吩咐‘二黑子’道。 “好嘞!棍子,你负责检查他背监规,一个字都不能错,错一个字就赏他一个‘窝心包子’!” ‘二黑子’很快就把张三毛的下一个项目安顿好了,棍子在听到‘二黑子’的安排后,很是兴奋地盘腿坐在了通铺上,然后让张三毛站到他面前,开始检查他的监规背的怎么样了。 我知道,张三毛一定会因为背监规挨打的,看他不堪的样子,是不可能做到一字不差地背过监规的。不过,我担心本就脑筋大条的棍子出手会没有深浅,万一把张三毛打出毛病来,会有麻烦,就让‘二黑子’把‘窝心包子’的惩罚变成了‘顶飞机’和晚上罚站的惩罚。 ‘二黑子’很听话地执行的我的‘命令’,只不过棍子这个家伙多少有点失望,但最后还是继续兴奋地检查起了张三毛背监规。 刘建就是那个长得‘眉清目秀’,年龄大概也在二十多岁的男的。我对他眼神中带着的那种‘淫邪’挺感兴趣的,于是在刘建小心地挪到我的面前站好后,就一边享受着李三的按摩。一边用心听着刘建的讲述。 第202章 认知 在张三毛开始接受棍子的检查,断断续续地开始背起监规的时候,长得‘眉清目秀’的刘建,开始讲起了他犯的事。 也就是在听了刘建对他自己所犯的事的讲述后,我才对隐藏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下的另一个有钱人的‘世界’有了认识。不由地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是世界不精彩,只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刘建,今年多大了?” 我首先问了一下刘建的年龄。 “三十!” 刘建倒是一点不带含糊地回答道,只不过他回答的声音中多少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有点‘娘娘腔’的那种感觉,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让我听了后浑身都不舒服。刘建的真实年龄和他看起来的年龄多少有点出入,看他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真没想到他已经有三十了。 一个男人到了这个年龄,应该是职业已经固定下来了,看来这家伙儿是把他现在做的事当成一个职业了。 “说说,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我忍着浑身的不舒服继续问道 “扫黄扫进来的!” 我听了后不由心中一愣,如果刘建是因为p娼被关进来的话应该关不了多长时间的,而且,我对他被送进看守所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印象,于是就问他: “你进来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一百天了!” 我听了才明白,怪不得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在三个月前,我还只是看守所内一个普通的在押犯,当时跑号还是‘赵老大’,我顶多就是在办公室帮着管教们在电脑上录录信息罢了。看守所新进来人,一般都是‘赵老大’帮忙检查和安排的。而且我当时在录信息的时候,可能因为不太在意就没有把这个刘建记在心上,也就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了。 “那给你定的是什么罪?” 我继续问刘建, “定了个组织卖y罪!” 刘建很是干脆的回答道,听了刘建说的罪名后,我不由就想起了在我刚进了这个号子的时候的二铺,他也是因为这个罪名被关进来的,只不过后来又因为被查出来还有别的案子移监走了。 “那你认识xxx(最开始的二铺)吗?” “知道,但不熟,我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刘建继续带着一点‘娘娘腔’还带着一点不屑回答道。 “不是一条道上的?什么意思?” 我正想问刘建这句话,旁边同样坐着的‘二黑子’替我问了刘建一句。 “哦!他‘带’的是女的,我‘带’的是男的!” 听了刘建的回答后,彻底打破了我固有的认知,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个隐藏在夜色下的‘龌龊’中,竟然还有男的出来‘卖’的。在我的认知里,卖y的应该都是女性才对,自从有了‘青楼’以来,里面就都是女性,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流传至今的一些‘名j’的故事,像‘陈yy’、“柳rs”、“杜sn”等等的。我也就是在这些年,才听说过针对男性有‘鸭子’的说法,但要是说组织男的‘卖y’,在我的认知里多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旁边的‘二黑子’也一脸不敢相信地样子,甚至连棍子听到后也不再检查张三毛背监规了,也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快讲,快往下讲!” 刘x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从通铺上站了起来,走近前来后也催着刘建快讲讲。 “刘x,到一边去,小屁孩儿一个凑什么热闹!” 我看到刘x这个样子,没有犹豫就把他赶回了他原先坐着的位置。刘x听了后只好乖乖地坐回去,不过耳朵却一直竖着,在听着刘建讲。 刘建看到这么多人都对他犯的事很感兴趣,就开始在我的不断问话中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 就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北方县城中,每当到了夜晚,在华灯初上之后,就在一些看着华丽的酒,酒店以及歌舞厅中活跃着一群特殊的男人。他们穿着得体,面貌清爽英俊,大多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左右,没有中年男人的秃顶,也没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更没有中年男人的那种油腻。 在酒中的他们,并不是酒的服务人员,他们就像是游走在酒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的幽灵一般,物色着自己今晚的目标。他们的眼睛很厉害,几乎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他们的目标,是的话,他们就会潇洒的走到你的面前,或是带着微笑说着优雅的话语陪你喝一杯酒,或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沉的坐在你身边,让你去发现他。只要你和他们说话了,本就烦闷的你很快就会陷入他们甜蜜的陷阱。 刘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凭借着自己一副优雅的皮囊,再加上一番优雅而暖心的话语游离在你的身边,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给你提供一系列服务后,从你身上获取到他们想要的,只能是钱财。 但刘建又不一样,他还是组织者。 据刘建讲,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自己长得帅气,很受学校女同学的青睐,所以在高中的时候身边就从不缺少围在他身边的女同学。刘建在高中也处过几个对象,但因为学校的学习任务紧张,家里人也看管的严,所以刘建和处的几个对象并没有跨过彼此的那道‘红线’。 参加过高考后,刘建因为学习成绩太差劲,所以就没有考上大学。他的父母都是国营厂子里的工人,但那时候的厂子效益不好,所以父母看刘建上大学无望,就依着刘建的想法让他和他的一个同样与大学无缘的高中同学,开始在县城里做推销酒的生意。 不过,这门生意也并不好做,刘建和他的同学在辛苦努力了几个月后,家里的酒倒是存下了不少,但卖出去的却很少。 就在刘建为此苦恼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把刘建引上了另一条道路。 因为号子里的人都对刘建所做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在我的默许下,并且在‘二黑子’的的‘恐吓’下,刘建把他的第一次‘成人礼’的大体经过讲了出来。 刘建因为苦恼,就在一天晚上到了他经常去推销酒的一家酒里一个人喝着闷酒。酒昏暗且带着诱人色彩的灯光,配上刘建英俊清爽的帅气,再加上从刘建神情中表现出来的那份落寞和沧桑,很快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坐到了他的身边。 在刘建闻到从身边传来的香水味,扭头看过去后,他看到了一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原来那个看着年轻的女人其实比我大十几岁了!” 刘建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愤愤地说道,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中带着一种‘可惜’,但在这种‘可惜’中,还有一点莫名的向往。 ‘二黑子’听了后揶揄刘建道: “后悔死了,这辈子就那样了,改不了了!” 刘建听了‘二黑子’的话,反应并不大,只是在大家的催促下,继续往下讲着。 也许是因为酒精刺激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来自年轻的冲动,在酒昏暗且带着诱人的灯光衬托下,刘建和坐在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就聊起了天。很快,刘建心中的烦闷就在那个‘年轻女子’的一番轻言细语中消散,并且在那个‘年轻女子’的‘劝导’下,刘建跟着她就走出酒,到了县里最豪华的一家酒店里开了一间房,继续交流着人生。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就在那个房间里,刘建完成了他的‘成人礼’。 “他x的,我都没有想到男的做这种事女的竟然还要给钱!” 刘建表情带着意外说道。 原来那个‘年轻女子’在事后发现刘建是第一次后,竟然在完事后,给了刘建一个厚厚的‘红包’。并且在刘建正拿着那个厚厚的红包有点不敢相信的时候,那个‘年轻女子’向刘建提了个建议,就是在她需要人陪的时候,希望刘建能像今天这样做,并且允诺刘建,每次完事后都会给刘建包一个红包。 刘建手里拿着的那一个厚厚的红包,虽然没有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他能感觉出来,这都能顶得上他和同学辛辛苦苦推销一个月的酒钱了。刘建感觉这个钱来的太容易,太轻松了,简直就像是上天突然就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砸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既能‘吃饱喝足’,还能有大把的钞票可赚。 于是,刘建从那一晚开始,就接受了那个‘年轻女子’的建议,开始走上了他人生中一个新的道路。 慢慢地,那个‘年轻女子’就开始给刘建引荐着其她不同的‘客户’。在刘建渐渐感觉自己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在一开始那个‘年轻女子’的建议下,刘建就开始了物色能帮他一起完成‘任务’的年轻男子。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刘建手下就有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而刘建顺理成章的就成了这几个人的‘头儿’。 刘建在没有得到那个‘年轻女子’应召的夜晚,都会带着他们穿梭于酒之内,物色着新的目标。渐渐的,刘建就在某些圈子里面有了‘名气’,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哎!刘建,第一次给了你多少钱?” 旁边的棍子好奇的问道,刘建听了后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两千?” 刘建对着棍子点了点头。 “哎!哥们还是chu,等出去了也给哥们引荐引荐呗!” 旁边的刘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曹兴的身边凑了过来,带着一点期盼和刘建说道。 “滚,就你x的还是chu,每天在厕所待半天的家伙,别认为老子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刘闯没有等到刘建的回答,却等来了‘二黑子’的一脚,刘闯在配合地‘哎幺’一声后,躲在了一边。 刘建被抓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是被‘扫黄’扫进来的,这个没有多少可讲的,我在这里也就不再叙述。 刘建尽管是在偶然的巧合下才让他走上这样的道路的,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路的权利。我不知道被关进看守所的刘建,现在会不会后悔选择这样的一条路,但从他眼神中自然带出的那种‘淫邪’,我觉得,每个人在选择了自己要走的人生路的同时,自己选择的人生路同样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我无意去改变刘建的人生,在了解完他的情况后,我让‘二黑子’给刘建安排后面的‘招待’,然后把高小山叫到了我的面前: “高小山,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第202章 认知 在张三毛开始接受棍子的检查,断断续续地开始背起监规的时候,长得‘眉清目秀’的刘建,开始讲起了他犯的事。 也就是在听了刘建对他自己所犯的事的讲述后,我才对隐藏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下的另一个有钱人的‘世界’有了认识。不由地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是世界不精彩,只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刘建,今年多大了?” 我首先问了一下刘建的年龄。 “三十!” 刘建倒是一点不带含糊地回答道,只不过他回答的声音中多少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有点‘娘娘腔’的那种感觉,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让我听了后浑身都不舒服。刘建的真实年龄和他看起来的年龄多少有点出入,看他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真没想到他已经有三十了。 一个男人到了这个年龄,应该是职业已经固定下来了,看来这家伙儿是把他现在做的事当成一个职业了。 “说说,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我忍着浑身的不舒服继续问道 “扫黄扫进来的!” 我听了后不由心中一愣,如果刘建是因为p娼被关进来的话应该关不了多长时间的,而且,我对他被送进看守所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印象,于是就问他: “你进来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一百天了!” 我听了才明白,怪不得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在三个月前,我还只是看守所内一个普通的在押犯,当时跑号还是‘赵老大’,我顶多就是在办公室帮着管教们在电脑上录录信息罢了。看守所新进来人,一般都是‘赵老大’帮忙检查和安排的。而且我当时在录信息的时候,可能因为不太在意就没有把这个刘建记在心上,也就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了。 “那给你定的是什么罪?” 我继续问刘建, “定了个组织卖y罪!” 刘建很是干脆的回答道,听了刘建说的罪名后,我不由就想起了在我刚进了这个号子的时候的二铺,他也是因为这个罪名被关进来的,只不过后来又因为被查出来还有别的案子移监走了。 “那你认识xxx(最开始的二铺)吗?” “知道,但不熟,我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刘建继续带着一点‘娘娘腔’还带着一点不屑回答道。 “不是一条道上的?什么意思?” 我正想问刘建这句话,旁边同样坐着的‘二黑子’替我问了刘建一句。 “哦!他‘带’的是女的,我‘带’的是男的!” 听了刘建的回答后,彻底打破了我固有的认知,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个隐藏在夜色下的‘龌龊’中,竟然还有男的出来‘卖’的。在我的认知里,卖y的应该都是女性才对,自从有了‘青楼’以来,里面就都是女性,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流传至今的一些‘名j’的故事,像‘陈yy’、“柳rs”、“杜sn”等等的。我也就是在这些年,才听说过针对男性有‘鸭子’的说法,但要是说组织男的‘卖y’,在我的认知里多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旁边的‘二黑子’也一脸不敢相信地样子,甚至连棍子听到后也不再检查张三毛背监规了,也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快讲,快往下讲!” 刘x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从通铺上站了起来,走近前来后也催着刘建快讲讲。 “刘x,到一边去,小屁孩儿一个凑什么热闹!” 我看到刘x这个样子,没有犹豫就把他赶回了他原先坐着的位置。刘x听了后只好乖乖地坐回去,不过耳朵却一直竖着,在听着刘建讲。 刘建看到这么多人都对他犯的事很感兴趣,就开始在我的不断问话中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 就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北方县城中,每当到了夜晚,在华灯初上之后,就在一些看着华丽的酒,酒店以及歌舞厅中活跃着一群特殊的男人。他们穿着得体,面貌清爽英俊,大多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左右,没有中年男人的秃顶,也没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更没有中年男人的那种油腻。 在酒中的他们,并不是酒的服务人员,他们就像是游走在酒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的幽灵一般,物色着自己今晚的目标。他们的眼睛很厉害,几乎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他们的目标,是的话,他们就会潇洒的走到你的面前,或是带着微笑说着优雅的话语陪你喝一杯酒,或是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沉的坐在你身边,让你去发现他。只要你和他们说话了,本就烦闷的你很快就会陷入他们甜蜜的陷阱。 刘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凭借着自己一副优雅的皮囊,再加上一番优雅而暖心的话语游离在你的身边,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给你提供一系列服务后,从你身上获取到他们想要的,只能是钱财。 但刘建又不一样,他还是组织者。 据刘建讲,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自己长得帅气,很受学校女同学的青睐,所以在高中的时候身边就从不缺少围在他身边的女同学。刘建在高中也处过几个对象,但因为学校的学习任务紧张,家里人也看管的严,所以刘建和处的几个对象并没有跨过彼此的那道‘红线’。 参加过高考后,刘建因为学习成绩太差劲,所以就没有考上大学。他的父母都是国营厂子里的工人,但那时候的厂子效益不好,所以父母看刘建上大学无望,就依着刘建的想法让他和他的一个同样与大学无缘的高中同学,开始在县城里做推销酒的生意。 不过,这门生意也并不好做,刘建和他的同学在辛苦努力了几个月后,家里的酒倒是存下了不少,但卖出去的却很少。 就在刘建为此苦恼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把刘建引上了另一条道路。 因为号子里的人都对刘建所做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在我的默许下,并且在‘二黑子’的的‘恐吓’下,刘建把他的第一次‘成人礼’的大体经过讲了出来。 刘建因为苦恼,就在一天晚上到了他经常去推销酒的一家酒里一个人喝着闷酒。酒昏暗且带着诱人色彩的灯光,配上刘建英俊清爽的帅气,再加上从刘建神情中表现出来的那份落寞和沧桑,很快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坐到了他的身边。 在刘建闻到从身边传来的香水味,扭头看过去后,他看到了一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原来那个看着年轻的女人其实比我大十几岁了!” 刘建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愤愤地说道,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中带着一种‘可惜’,但在这种‘可惜’中,还有一点莫名的向往。 ‘二黑子’听了后揶揄刘建道: “后悔死了,这辈子就那样了,改不了了!” 刘建听了‘二黑子’的话,反应并不大,只是在大家的催促下,继续往下讲着。 也许是因为酒精刺激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来自年轻的冲动,在酒昏暗且带着诱人的灯光衬托下,刘建和坐在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就聊起了天。很快,刘建心中的烦闷就在那个‘年轻女子’的一番轻言细语中消散,并且在那个‘年轻女子’的‘劝导’下,刘建跟着她就走出酒,到了县里最豪华的一家酒店里开了一间房,继续交流着人生。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就在那个房间里,刘建完成了他的‘成人礼’。 “他x的,我都没有想到男的做这种事女的竟然还要给钱!” 刘建表情带着意外说道。 原来那个‘年轻女子’在事后发现刘建是第一次后,竟然在完事后,给了刘建一个厚厚的‘红包’。并且在刘建正拿着那个厚厚的红包有点不敢相信的时候,那个‘年轻女子’向刘建提了个建议,就是在她需要人陪的时候,希望刘建能像今天这样做,并且允诺刘建,每次完事后都会给刘建包一个红包。 刘建手里拿着的那一个厚厚的红包,虽然没有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他能感觉出来,这都能顶得上他和同学辛辛苦苦推销一个月的酒钱了。刘建感觉这个钱来的太容易,太轻松了,简直就像是上天突然就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砸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既能‘吃饱喝足’,还能有大把的钞票可赚。 于是,刘建从那一晚开始,就接受了那个‘年轻女子’的建议,开始走上了他人生中一个新的道路。 慢慢地,那个‘年轻女子’就开始给刘建引荐着其她不同的‘客户’。在刘建渐渐感觉自己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在一开始那个‘年轻女子’的建议下,刘建就开始了物色能帮他一起完成‘任务’的年轻男子。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刘建手下就有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而刘建顺理成章的就成了这几个人的‘头儿’。 刘建在没有得到那个‘年轻女子’应召的夜晚,都会带着他们穿梭于酒之内,物色着新的目标。渐渐的,刘建就在某些圈子里面有了‘名气’,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哎!刘建,第一次给了你多少钱?” 旁边的棍子好奇的问道,刘建听了后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两千?” 刘建对着棍子点了点头。 “哎!哥们还是chu,等出去了也给哥们引荐引荐呗!” 旁边的刘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曹兴的身边凑了过来,带着一点期盼和刘建说道。 “滚,就你x的还是chu,每天在厕所待半天的家伙,别认为老子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刘闯没有等到刘建的回答,却等来了‘二黑子’的一脚,刘闯在配合地‘哎幺’一声后,躲在了一边。 刘建被抓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是被‘扫黄’扫进来的,这个没有多少可讲的,我在这里也就不再叙述。 刘建尽管是在偶然的巧合下才让他走上这样的道路的,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路的权利。我不知道被关进看守所的刘建,现在会不会后悔选择这样的一条路,但从他眼神中自然带出的那种‘淫邪’,我觉得,每个人在选择了自己要走的人生路的同时,自己选择的人生路同样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我无意去改变刘建的人生,在了解完他的情况后,我让‘二黑子’给刘建安排后面的‘招待’,然后把高小山叫到了我的面前: “高小山,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第203章 郁闷 棍子开始检查着张三毛和刘建背监规,不时地会因为两人背错骂几句。 高小山(化名)被我叫到面前后,看着这个长得还算憨厚老实的年轻人,有点不敢想象他会是和六子同案的‘车匪路霸’。 “高小山,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憨厚的高小山倒也听话,很快就把他所做过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我们县有一条运煤的省级公路专线,每天这条线路上来来往往的运煤车辆络绎不绝。特别到了晚上的时候更加多,因为这些开运煤车的司机为了躲避白天运管部门的检查(都会超载运输),几乎都会选择在晚上的时候走。 但他们虽然有可能躲过了运管部门的检查,却没有能躲过六子和高小山等人的‘检查’。 “你们在大路上拦车,车就会听话地停下来?” 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在大晚上,拦下这些拉着一车煤在公路上行驶的车辆的,就问这个高小山。 “老大,要是在大路上正常行驶的车我们也不敢拦!这条公路在经过我们村的时候,有一道弯,而且还是上坡路,那些车辆每当走过这里的时候,都会减速,就跟蜗牛爬似的,我们都不用费多大劲,一下就扒上去了。” 高小山(化名)给我解释道,接着就和我讲了一下他们拦车的‘手段’。 和高小山一起拦车的人总共有四五个人。到了晚上,运煤车辆开始多了起来的时候,他们这四五个人就到了那个弯道处开始等着。 当发现有运煤车辆蜗牛爬似的过来后,他们中就会有两个人分别扒到这辆车左右两侧的驾驶室门上,然后用手里拿着的棍棒开始威胁司机把车靠边停下。在这两个人开始威胁司机的时候,剩下的两三个人就出现在了这辆车的前方,也是手里拿着棍棒要把车拦下来。 基本上被拦的司机都会听话地在上了坡后就把车靠在路边,然后在六子和高小山等人的威胁之下,乖乖地按照他们的要求‘花钱买平安’。 高小山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怀疑高小山能不能扒上车去,就问他: “你一般是干什么的?” 高小山听到后,挠挠头回答道: “我都是在路上拦,不敢扒到车上去!” “呵呵,一般你们会要多少钱?” 我继续问道 “不多,如果我们是五个人的话,就要五百,如果是四个人的话,就要四百!” 高下山给我解释道 “你们倒是还挺讲究的!” “嘿嘿,这都是六子的主意,他说要是要的多的话,司机可能会心疼不想给,会很麻烦!而且,每次要的少点,司机正常都不会报案,钱少不值当!” 高小山的回答也就印证了我先前的怀疑,六子应该是他们这个‘车匪路霸’的团伙内的老大,即使不是,也是有说话权的人。 “那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高小山听到我问他后,就开始讲了他们被抓的大体经过。 高小山他们被抓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和往常一样到了那个弯道处去蹲守,等着运煤车辆经过。在等到一辆运煤车过来后,按照他们一直以来的分工,就开始拦截这辆运煤车,车是停下来了,司机也很配合的下了车。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紧跟着这辆车后面又有两辆运煤车也停了下来。就在六子和高小山他们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想要跑掉的时候,前面下了车的司机不知道用了什么‘功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高小山和六子俩人给抓住摁在了地上。 “是不是警察?” ‘二黑子’问道,高小山摇摇头道: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遇到了警察,但后来却知道并不是,是三四个退伍的军人!” 高小山解释道,原来高小山他们那天拦住的运煤车,是一个全部由退伍军人开着的运煤车队。拦下的那辆车的司机在下了车后,根本没把这四五个年龄大概都在二十岁上下的‘车匪’放在眼里,之所以下车后没有马上行动,只是想等到后面的司机也下来,把他们给包圆了而已。 “最后你们被抓住几个?” “就我和六子两个人,剩下的三个发现不对都跑了!” 高小山哭丧着脸和我说道。 “跑了的三个人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抓到吗?” “好像听说是那三个人的家人在外面一直在‘活动’着,所以一直就没把他们给抓进来!” 高小山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虽然说法不容情,但有时候主动的‘活动’,再加上主动的认错和经济赔偿之类的辅助,确实有可能躲过‘牢狱之灾’。 就在我以为高小山的事情已经讲完了的时候,我一句随口问的话,却让高小山又讲起了他的另一番‘辛酸史’。 “高小山,你和六子进来多长时间了?” “我们是六月份进来的,快半年了!” 高小山回答后紧接着又说道: “真他x的b背,本来以为没事了,却又被抓了起来!” 我一听就感到高小山的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就让他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高小山就又讲起了他b背的事情。 原来,高小山和六子他们早在上半年的四月份就被抓进了看守所,只不过因为他们家人在外面的‘活动’,没过多长时间,g安就给他们办理了‘取保候审’的手续,高小山和六子没在看守所待几天就回了家。 就这样,高小山和六子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在今年的六月份的一天,高小山和六子又突然被县里j查院的人给抓回了看守所。 高小山郁闷地再次被抓进看守所后,慢慢地通过管教们和他的谈话,以及听号子里‘老人’的说道才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和六子只是在g安部门争取到了‘取保候审’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也就在案子的流程尚在g安部门的时候才有用,一旦案子要是到了j查院,在g安争取到的‘取保候审’机会就不起作用了。 也就是说,高小山和六子在g安取得了‘取保候审’的机会,并不就意味着案子已经结束了,只能说明在g安对他俩犯的案子的侦查阶段,高小山和六子暂时可以不被关押在看守所而已,等案子流程到了j查院的时候,检查院如果觉得有必要,同样可以决定把他俩抓起来,关进看守所。 再往后说,如果是在j察院取得的‘取保候审’机会,到了法院的话,同样可以再次抓起来关进看守所,直至法院审判结束,有了最终的结果。 通过高小山的讲述,对六子的事我也就清楚了,六子犯的事和高小山是一样的,经历也是一样的。 原先,我还不是号子里的头铺的时候,也曾经对六子的事有过好奇,不过六子自己不说,我也没合适的理由去问他。 现在我知道了高小山的郁闷同样也是六子的郁闷,不过谁让他们做下了违法的事呢?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路的权利,但在二十上下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就像高小山,就像六子和刘建,他们虽然已经成人了,但还是需要他们的父母帮他们去规划,甚至去看管和监督,这样他们的人生路才能走好。 高小山讲完他的事后,就自觉地走到棍子的面前,接受着棍子的检查。张三毛和刘建俩人已经检查完了,正在一边‘顶着飞机’,棍子开始检查高小山背监规的时候,就把看管另外俩人顶飞机的任务交给了刘x。 现在这个号子里一共有了十四个人,除了曹兴以及照料他的棍子和刘闯,再除了我之外,还有十个人可以排班。我重新对晚上的站班做了安排,因为晚上站班的时间只需要八个人就够了,所以我就没有给‘二黑子’和刘x安排晚上的站班,让他俩中午站班就行。 今天号子里不断地进‘新人’,所以在‘新人’进来后号子里一直很‘热闹’,我不时地看一眼在通铺上躺着的曹兴。曹兴躺在那里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甚至连试图翻翻身子的举动都几乎没有,号子里的‘热闹’,仿佛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丝毫没有引起曹兴的关注,即使只是看一眼的举动都没有。 说实话,号子里没有曹兴的时候,我走进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是一种轻松和惬意,但自从曹兴进了号子后,我只要看到他,心中就感觉莫名的沉重,甚至感觉号子里的气氛都变得不协调起来。号子里的其他人在曹兴进来后,尽管仍在忙着他们各自的事,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尽量的远离曹兴。 只有棍子和刘闯这俩个脑筋有点大条的家伙,似乎根本没把照料曹兴的事当做是什么重要的事。除了曹兴在上小号或者大号的时候,他俩会用卫生纸团塞着鼻子,皱着眉头,还互相推诿外,其它时候俩人都在没心没肺地开一些玩笑,还会为晚上不用站班而感到高兴。 在知道刘建做的事后,刘闯在照料曹兴之余又有了新的事可做,他开始和刘建套起了关系,把‘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话都拿来和刘建商量着,希望在出去后刘建能帮他完成自己的‘成人礼’,希望也能获得一个厚厚的红包。 刘建无奈的答应着,不过原本带着点‘淫邪’的那双眼睛在看刘闯的时候,偶尔会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我再次吩咐‘二黑子’招待新人的时候悠着点,并把吴东和小吕两人的铺位安顿了一下后,就向过道走去,准备到办公室和武所汇报一下号子里的情况,顺便把曹兴中午饭几乎没有吃的事也和武所说一下。 在我走到老张身边的时候,老张从通铺上站了起来: “老大!” “嗯!怎么了?” 我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等着老张的回答。 第203章 郁闷 棍子开始检查着张三毛和刘建背监规,不时地会因为两人背错骂几句。 高小山(化名)被我叫到面前后,看着这个长得还算憨厚老实的年轻人,有点不敢想象他会是和六子同案的‘车匪路霸’。 “高小山,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憨厚的高小山倒也听话,很快就把他所做过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我们县有一条运煤的省级公路专线,每天这条线路上来来往往的运煤车辆络绎不绝。特别到了晚上的时候更加多,因为这些开运煤车的司机为了躲避白天运管部门的检查(都会超载运输),几乎都会选择在晚上的时候走。 但他们虽然有可能躲过了运管部门的检查,却没有能躲过六子和高小山等人的‘检查’。 “你们在大路上拦车,车就会听话地停下来?” 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在大晚上,拦下这些拉着一车煤在公路上行驶的车辆的,就问这个高小山。 “老大,要是在大路上正常行驶的车我们也不敢拦!这条公路在经过我们村的时候,有一道弯,而且还是上坡路,那些车辆每当走过这里的时候,都会减速,就跟蜗牛爬似的,我们都不用费多大劲,一下就扒上去了。” 高小山(化名)给我解释道,接着就和我讲了一下他们拦车的‘手段’。 和高小山一起拦车的人总共有四五个人。到了晚上,运煤车辆开始多了起来的时候,他们这四五个人就到了那个弯道处开始等着。 当发现有运煤车辆蜗牛爬似的过来后,他们中就会有两个人分别扒到这辆车左右两侧的驾驶室门上,然后用手里拿着的棍棒开始威胁司机把车靠边停下。在这两个人开始威胁司机的时候,剩下的两三个人就出现在了这辆车的前方,也是手里拿着棍棒要把车拦下来。 基本上被拦的司机都会听话地在上了坡后就把车靠在路边,然后在六子和高小山等人的威胁之下,乖乖地按照他们的要求‘花钱买平安’。 高小山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怀疑高小山能不能扒上车去,就问他: “你一般是干什么的?” 高小山听到后,挠挠头回答道: “我都是在路上拦,不敢扒到车上去!” “呵呵,一般你们会要多少钱?” 我继续问道 “不多,如果我们是五个人的话,就要五百,如果是四个人的话,就要四百!” 高下山给我解释道 “你们倒是还挺讲究的!” “嘿嘿,这都是六子的主意,他说要是要的多的话,司机可能会心疼不想给,会很麻烦!而且,每次要的少点,司机正常都不会报案,钱少不值当!” 高小山的回答也就印证了我先前的怀疑,六子应该是他们这个‘车匪路霸’的团伙内的老大,即使不是,也是有说话权的人。 “那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高小山听到我问他后,就开始讲了他们被抓的大体经过。 高小山他们被抓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和往常一样到了那个弯道处去蹲守,等着运煤车辆经过。在等到一辆运煤车过来后,按照他们一直以来的分工,就开始拦截这辆运煤车,车是停下来了,司机也很配合的下了车。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紧跟着这辆车后面又有两辆运煤车也停了下来。就在六子和高小山他们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想要跑掉的时候,前面下了车的司机不知道用了什么‘功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高小山和六子俩人给抓住摁在了地上。 “是不是警察?” ‘二黑子’问道,高小山摇摇头道: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遇到了警察,但后来却知道并不是,是三四个退伍的军人!” 高小山解释道,原来高小山他们那天拦住的运煤车,是一个全部由退伍军人开着的运煤车队。拦下的那辆车的司机在下了车后,根本没把这四五个年龄大概都在二十岁上下的‘车匪’放在眼里,之所以下车后没有马上行动,只是想等到后面的司机也下来,把他们给包圆了而已。 “最后你们被抓住几个?” “就我和六子两个人,剩下的三个发现不对都跑了!” 高小山哭丧着脸和我说道。 “跑了的三个人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抓到吗?” “好像听说是那三个人的家人在外面一直在‘活动’着,所以一直就没把他们给抓进来!” 高小山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虽然说法不容情,但有时候主动的‘活动’,再加上主动的认错和经济赔偿之类的辅助,确实有可能躲过‘牢狱之灾’。 就在我以为高小山的事情已经讲完了的时候,我一句随口问的话,却让高小山又讲起了他的另一番‘辛酸史’。 “高小山,你和六子进来多长时间了?” “我们是六月份进来的,快半年了!” 高小山回答后紧接着又说道: “真他x的b背,本来以为没事了,却又被抓了起来!” 我一听就感到高小山的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就让他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高小山就又讲起了他b背的事情。 原来,高小山和六子他们早在上半年的四月份就被抓进了看守所,只不过因为他们家人在外面的‘活动’,没过多长时间,g安就给他们办理了‘取保候审’的手续,高小山和六子没在看守所待几天就回了家。 就这样,高小山和六子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在今年的六月份的一天,高小山和六子又突然被县里j查院的人给抓回了看守所。 高小山郁闷地再次被抓进看守所后,慢慢地通过管教们和他的谈话,以及听号子里‘老人’的说道才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和六子只是在g安部门争取到了‘取保候审’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也就在案子的流程尚在g安部门的时候才有用,一旦案子要是到了j查院,在g安争取到的‘取保候审’机会就不起作用了。 也就是说,高小山和六子在g安取得了‘取保候审’的机会,并不就意味着案子已经结束了,只能说明在g安对他俩犯的案子的侦查阶段,高小山和六子暂时可以不被关押在看守所而已,等案子流程到了j查院的时候,检查院如果觉得有必要,同样可以决定把他俩抓起来,关进看守所。 再往后说,如果是在j察院取得的‘取保候审’机会,到了法院的话,同样可以再次抓起来关进看守所,直至法院审判结束,有了最终的结果。 通过高小山的讲述,对六子的事我也就清楚了,六子犯的事和高小山是一样的,经历也是一样的。 原先,我还不是号子里的头铺的时候,也曾经对六子的事有过好奇,不过六子自己不说,我也没合适的理由去问他。 现在我知道了高小山的郁闷同样也是六子的郁闷,不过谁让他们做下了违法的事呢?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路的权利,但在二十上下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就像高小山,就像六子和刘建,他们虽然已经成人了,但还是需要他们的父母帮他们去规划,甚至去看管和监督,这样他们的人生路才能走好。 高小山讲完他的事后,就自觉地走到棍子的面前,接受着棍子的检查。张三毛和刘建俩人已经检查完了,正在一边‘顶着飞机’,棍子开始检查高小山背监规的时候,就把看管另外俩人顶飞机的任务交给了刘x。 现在这个号子里一共有了十四个人,除了曹兴以及照料他的棍子和刘闯,再除了我之外,还有十个人可以排班。我重新对晚上的站班做了安排,因为晚上站班的时间只需要八个人就够了,所以我就没有给‘二黑子’和刘x安排晚上的站班,让他俩中午站班就行。 今天号子里不断地进‘新人’,所以在‘新人’进来后号子里一直很‘热闹’,我不时地看一眼在通铺上躺着的曹兴。曹兴躺在那里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甚至连试图翻翻身子的举动都几乎没有,号子里的‘热闹’,仿佛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丝毫没有引起曹兴的关注,即使只是看一眼的举动都没有。 说实话,号子里没有曹兴的时候,我走进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是一种轻松和惬意,但自从曹兴进了号子后,我只要看到他,心中就感觉莫名的沉重,甚至感觉号子里的气氛都变得不协调起来。号子里的其他人在曹兴进来后,尽管仍在忙着他们各自的事,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尽量的远离曹兴。 只有棍子和刘闯这俩个脑筋有点大条的家伙,似乎根本没把照料曹兴的事当做是什么重要的事。除了曹兴在上小号或者大号的时候,他俩会用卫生纸团塞着鼻子,皱着眉头,还互相推诿外,其它时候俩人都在没心没肺地开一些玩笑,还会为晚上不用站班而感到高兴。 在知道刘建做的事后,刘闯在照料曹兴之余又有了新的事可做,他开始和刘建套起了关系,把‘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话都拿来和刘建商量着,希望在出去后刘建能帮他完成自己的‘成人礼’,希望也能获得一个厚厚的红包。 刘建无奈的答应着,不过原本带着点‘淫邪’的那双眼睛在看刘闯的时候,偶尔会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我再次吩咐‘二黑子’招待新人的时候悠着点,并把吴东和小吕两人的铺位安顿了一下后,就向过道走去,准备到办公室和武所汇报一下号子里的情况,顺便把曹兴中午饭几乎没有吃的事也和武所说一下。 在我走到老张身边的时候,老张从通铺上站了起来: “老大!” “嗯!怎么了?” 我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等着老张的回答。 第204章 前日 在我安顿完号子里的事准备去办公室的时候,老张叫住了我。我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等着老张的回答。 老张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向门口走了几步,然后低声和我说道: “老大,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给我老婆带几句话出去!” \"行,我可以给你带,只不过可不一定能带到!\" “谢谢老大了,谢谢了,实在是有些事我不能对律师说,你尽量找机会就行!” 前些天老张的老婆送进来的衣服中夹带有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我看了,我估计老张让我带的话和那张纸条的内容有关。 在我答应老张的请求后,老张低声告诉了我希望带给他老婆的话,那是老张在外面的时候给他老婆悄悄购买的一份信托基金(我记的应该是这个),他老婆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证及凭借这份信托基金的协议等资料提前赎回,并且老张告诉了我协议存放的地方。 具体信托基金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而且上面有多少钱我也无心去管,我只要有机会了把这个事告诉老张的老婆就行。不过正常说来,这样的机会比较渺茫,即使我能到外班去,又有多大的几率能碰上老张的老婆呢? “老张,你是多会儿开庭?” 老张和张姐已经收到了起诉书,我虽然看过他俩的起诉书,但对于他俩开庭的时间却没有记住,就问了一下老张。 “下星期四开庭!” “我尽量找机会给你带话,在开庭的时候如果你能见到你老婆的话,你也找机会说一下!” 老张点头答应着。 和老张说完话后,我就走出了号子,关上了号子的铁门,来到办公室。 “眼镜,安顿完了?” 武所看到我进来后,就问我。 “安顿完了!武所,我向您汇报一下,曹兴中午饭几乎就没有吃!” “一口没吃还是也吃了一点?” “吃了一点点!” “不用管他,饿了自然会吃的,你看好他就行!” 武所吩咐我道。 我把我需要尽的责任尽到就行,至于管教们怎么安排和对待曹兴,我只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就行。 下午没什么事,而且时间也不早了,用不了多久就是给号子里打晚饭的时间。今天因为曹兴进来和调号的事耽搁了快一天的时间,我也就没有再安排劳动队的活儿。 马上就到了北方十一月的下旬,天气变得寒冷了起来,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我只在白天天气好的情况下,会把劳动队的人叫出来干一会儿活儿,其余的时间我基本上都在号子里或者办公室待着。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老张和张姐开庭的前一天,这一天还是轮到武所值班。 因为这几天我没有到外班,所以也就没有机会给老张带到话,我把这个事告诉老张后,老张只是告诉我: “不急,后面有机会带到就行!” 在中午打饭的时候,我带着小吕和吴东两人来到厨房的窗口处,把饭菜都安顿好正要离开,四哥叫住了我: “眼镜,等一等!” 四哥叫住我后,就转身走到厨房内拿了两个袋子从窗口处递出来。 “眼镜,这是给你们号子的老张和女号子里的张x(张姐)送进来的衣服!” 我知道,这是老张的老婆知道,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如果是去开庭的话,是可以不穿号服出去的,可以穿上一身外面的衣服去开庭,所以在开庭前,给老张和张姐送进来了开庭时穿衣服。 “行,四哥我一会拿进去递给他们!” 我接过来这两个袋子后,答应着四哥。 “告给老武一声,给我开一下门,我今天也进去打饭!” 四哥又吩咐我一声。 我赶忙答应一声,然后带着小吕和吴东向号子走去,在安排俩人开始打饭后,我径直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武所走去。 “武所,四哥说他也要进来!” 武所听到后,吩咐了一声小赵管教,让他去开‘四道门’。 “拿的是甚了?” 我还没来的及向武所报告,武所就问我。 “武所,这是给老张和张x送进来的衣服,应该是明天开庭的时候穿的!” “老张倒是个讲究人,你拿进去检查一下再给他们!” 我答应一声武所后,拿上衣服走回了办公室开始检查这两包衣服。 给老张的衣服是一个厚厚的外套和一条裤子,外套上的扣子已经被人取掉,没有什么需要检查的。裤子是那种带着‘松筋’的,我大概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违规的东西。张姐是一条裤子和一个外面穿着的宽松的毛衣,暗色的。我大概检查了一次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违规的东西。俩人的衣服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夹带,看来老张的老婆对看守所内的规矩事先都了解透彻了,也或许是有看守所的管教告诉了她什么衣服能送进来,什么衣服不能。 在我检查衣服的时候,四哥已经进了内班。 四哥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后,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直接就走进了办公室,武所则跟在四哥身后也走了进来。 四哥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两条烟。进了办公室后,四哥把手里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和走进来的武所说道: “老武,这是老张老婆拿进来的!” 说完就从袋子里往外拿着,是两条芙蓉王烟。 “老四,你拿一条回去抽!” 武所向四哥说道,四哥听后说道: “不用,也给我了,这是给你和小赵的!” 武所听了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就和四哥闲聊了起来,他俩聊的话题就和老张以及张姐有关。 由于外面正在打饭,所以我在检查完衣服后,就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到了大操场上。只依稀听到四哥说,据老张的老婆说老张可能得判四五年,张姐的刑期短,应该是用不了一年,还有可能判缓刑出去。 虽然我只是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但也足以让我为张姐感到高兴了。其实张姐的人性并不坏,老张看起来还算是那种比较爱算计、爱讲究的人,但张姐给人的是那种比较纯朴和‘憨厚’的感觉。具体张姐在她的案子中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我不知道,那是在f庭上f官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且,在张姐进入劳动队以后,一直以来就对我很是支持,并且尽可能的给我提供一些帮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姐就和老杨一样算是我在看守所内的两个真正的朋友。现在,老杨已经释放回家,看守所就只剩下了张姐这样一个朋友在,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希望张姐能判得轻一点。 小吕和吴东按照顺序给号子里打着饭,我一直在小推车旁边跟着,等给男号子都打完饭后,我跟着小推车来到了女号子门前。 张姐排在最前面,看到我过来了,向我询问到: “眼镜,下午干不干活儿?” “嗯!下午干活儿!” 张姐听了后向我笑着。 这些天,因为基础的布线工作早已做完,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的连接也已经做完,就剩下我完成内班电脑和中班以及外班电脑的联网工作,以及把内班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信号传到外班的工作。所以,劳动队的活儿已经不多,张姐还能在我需要领取一些工具的时候到库房,小吕和吴东两人过些天几乎就不用再出来了。 下午把张姐叫出来,在她明天开庭前能把我听到的消息告诉她,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张姐,阿姨给你和你爸送进来了开庭时穿的衣服,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在张姐打好饭准备回号子里的时候,我向张姐说道。 “嗯!” 张姐答应一声后走回了号子。 中午吃完饭后,我没有午休,向武所申请了一下后,我把给张姐的衣服送到了她的号子里,然后把张姐从号子里叫了出来。等我和张姐相跟着到了库房后,我一边拿着一些下午干活儿需要的工具,一边把隐约听到的四哥和武所说的话告诉了张姐。 张姐听了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兴,只是叹了一口气后,谢了我一声。 我谨记着老杨在释放回家前对我和张姐提醒的话,尽量减少和张姐单独待在库房的时间,并且尽量和张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领上工具,和张姐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走出了库房,到办公室找到小赵管教,让他把我送出了‘四道门’。 下午的时间,我就在中班的那个小型的机房度过的。 在到了打晚饭的时间后,我跟随着四哥回到了内班。张姐一个人在库房内待了一下午的时间,在我把工具交回来后,张姐简单登记了一下后,就让我把她送回了号子里。 “张姐,开庭时嫑(biao)太担心了!” 在张姐就要走进号子的时候,我向张姐说道,张姐听了后只是回头向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就是老张开庭的日子,这一天是秦所的班,在上午秦所进了内班交接完后,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眼镜,今天是不是有要开庭的?” “嗯!今天是老张和张x(张姐)俩人开庭!” “哦!我就说么早上一上班就看见有法院的车停在外班!” “行了,等电话,一会儿来电话了再把他俩提出来就行!” 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秦所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后,一边放着电话,一边吩咐我先从柜子里找出两副手铐来,然后再去号子里把老张和张姐提出来。 第204章 前日 在我安顿完号子里的事准备去办公室的时候,老张叫住了我。我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等着老张的回答。 老张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向门口走了几步,然后低声和我说道: “老大,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给我老婆带几句话出去!” \"行,我可以给你带,只不过可不一定能带到!\" “谢谢老大了,谢谢了,实在是有些事我不能对律师说,你尽量找机会就行!” 前些天老张的老婆送进来的衣服中夹带有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我看了,我估计老张让我带的话和那张纸条的内容有关。 在我答应老张的请求后,老张低声告诉了我希望带给他老婆的话,那是老张在外面的时候给他老婆悄悄购买的一份信托基金(我记的应该是这个),他老婆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证及凭借这份信托基金的协议等资料提前赎回,并且老张告诉了我协议存放的地方。 具体信托基金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而且上面有多少钱我也无心去管,我只要有机会了把这个事告诉老张的老婆就行。不过正常说来,这样的机会比较渺茫,即使我能到外班去,又有多大的几率能碰上老张的老婆呢? “老张,你是多会儿开庭?” 老张和张姐已经收到了起诉书,我虽然看过他俩的起诉书,但对于他俩开庭的时间却没有记住,就问了一下老张。 “下星期四开庭!” “我尽量找机会给你带话,在开庭的时候如果你能见到你老婆的话,你也找机会说一下!” 老张点头答应着。 和老张说完话后,我就走出了号子,关上了号子的铁门,来到办公室。 “眼镜,安顿完了?” 武所看到我进来后,就问我。 “安顿完了!武所,我向您汇报一下,曹兴中午饭几乎就没有吃!” “一口没吃还是也吃了一点?” “吃了一点点!” “不用管他,饿了自然会吃的,你看好他就行!” 武所吩咐我道。 我把我需要尽的责任尽到就行,至于管教们怎么安排和对待曹兴,我只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就行。 下午没什么事,而且时间也不早了,用不了多久就是给号子里打晚饭的时间。今天因为曹兴进来和调号的事耽搁了快一天的时间,我也就没有再安排劳动队的活儿。 马上就到了北方十一月的下旬,天气变得寒冷了起来,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我只在白天天气好的情况下,会把劳动队的人叫出来干一会儿活儿,其余的时间我基本上都在号子里或者办公室待着。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老张和张姐开庭的前一天,这一天还是轮到武所值班。 因为这几天我没有到外班,所以也就没有机会给老张带到话,我把这个事告诉老张后,老张只是告诉我: “不急,后面有机会带到就行!” 在中午打饭的时候,我带着小吕和吴东两人来到厨房的窗口处,把饭菜都安顿好正要离开,四哥叫住了我: “眼镜,等一等!” 四哥叫住我后,就转身走到厨房内拿了两个袋子从窗口处递出来。 “眼镜,这是给你们号子的老张和女号子里的张x(张姐)送进来的衣服!” 我知道,这是老张的老婆知道,被关在看守所的在押犯如果是去开庭的话,是可以不穿号服出去的,可以穿上一身外面的衣服去开庭,所以在开庭前,给老张和张姐送进来了开庭时穿衣服。 “行,四哥我一会拿进去递给他们!” 我接过来这两个袋子后,答应着四哥。 “告给老武一声,给我开一下门,我今天也进去打饭!” 四哥又吩咐我一声。 我赶忙答应一声,然后带着小吕和吴东向号子走去,在安排俩人开始打饭后,我径直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武所走去。 “武所,四哥说他也要进来!” 武所听到后,吩咐了一声小赵管教,让他去开‘四道门’。 “拿的是甚了?” 我还没来的及向武所报告,武所就问我。 “武所,这是给老张和张x送进来的衣服,应该是明天开庭的时候穿的!” “老张倒是个讲究人,你拿进去检查一下再给他们!” 我答应一声武所后,拿上衣服走回了办公室开始检查这两包衣服。 给老张的衣服是一个厚厚的外套和一条裤子,外套上的扣子已经被人取掉,没有什么需要检查的。裤子是那种带着‘松筋’的,我大概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违规的东西。张姐是一条裤子和一个外面穿着的宽松的毛衣,暗色的。我大概检查了一次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违规的东西。俩人的衣服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夹带,看来老张的老婆对看守所内的规矩事先都了解透彻了,也或许是有看守所的管教告诉了她什么衣服能送进来,什么衣服不能。 在我检查衣服的时候,四哥已经进了内班。 四哥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后,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直接就走进了办公室,武所则跟在四哥身后也走了进来。 四哥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两条烟。进了办公室后,四哥把手里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和走进来的武所说道: “老武,这是老张老婆拿进来的!” 说完就从袋子里往外拿着,是两条芙蓉王烟。 “老四,你拿一条回去抽!” 武所向四哥说道,四哥听后说道: “不用,也给我了,这是给你和小赵的!” 武所听了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就和四哥闲聊了起来,他俩聊的话题就和老张以及张姐有关。 由于外面正在打饭,所以我在检查完衣服后,就和武所打了声招呼,到了大操场上。只依稀听到四哥说,据老张的老婆说老张可能得判四五年,张姐的刑期短,应该是用不了一年,还有可能判缓刑出去。 虽然我只是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但也足以让我为张姐感到高兴了。其实张姐的人性并不坏,老张看起来还算是那种比较爱算计、爱讲究的人,但张姐给人的是那种比较纯朴和‘憨厚’的感觉。具体张姐在她的案子中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我不知道,那是在f庭上f官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且,在张姐进入劳动队以后,一直以来就对我很是支持,并且尽可能的给我提供一些帮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姐就和老杨一样算是我在看守所内的两个真正的朋友。现在,老杨已经释放回家,看守所就只剩下了张姐这样一个朋友在,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希望张姐能判得轻一点。 小吕和吴东按照顺序给号子里打着饭,我一直在小推车旁边跟着,等给男号子都打完饭后,我跟着小推车来到了女号子门前。 张姐排在最前面,看到我过来了,向我询问到: “眼镜,下午干不干活儿?” “嗯!下午干活儿!” 张姐听了后向我笑着。 这些天,因为基础的布线工作早已做完,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的连接也已经做完,就剩下我完成内班电脑和中班以及外班电脑的联网工作,以及把内班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信号传到外班的工作。所以,劳动队的活儿已经不多,张姐还能在我需要领取一些工具的时候到库房,小吕和吴东两人过些天几乎就不用再出来了。 下午把张姐叫出来,在她明天开庭前能把我听到的消息告诉她,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张姐,阿姨给你和你爸送进来了开庭时穿的衣服,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在张姐打好饭准备回号子里的时候,我向张姐说道。 “嗯!” 张姐答应一声后走回了号子。 中午吃完饭后,我没有午休,向武所申请了一下后,我把给张姐的衣服送到了她的号子里,然后把张姐从号子里叫了出来。等我和张姐相跟着到了库房后,我一边拿着一些下午干活儿需要的工具,一边把隐约听到的四哥和武所说的话告诉了张姐。 张姐听了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兴,只是叹了一口气后,谢了我一声。 我谨记着老杨在释放回家前对我和张姐提醒的话,尽量减少和张姐单独待在库房的时间,并且尽量和张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领上工具,和张姐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走出了库房,到办公室找到小赵管教,让他把我送出了‘四道门’。 下午的时间,我就在中班的那个小型的机房度过的。 在到了打晚饭的时间后,我跟随着四哥回到了内班。张姐一个人在库房内待了一下午的时间,在我把工具交回来后,张姐简单登记了一下后,就让我把她送回了号子里。 “张姐,开庭时嫑(biao)太担心了!” 在张姐就要走进号子的时候,我向张姐说道,张姐听了后只是回头向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就是老张开庭的日子,这一天是秦所的班,在上午秦所进了内班交接完后,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眼镜,今天是不是有要开庭的?” “嗯!今天是老张和张x(张姐)俩人开庭!” “哦!我就说么早上一上班就看见有法院的车停在外班!” “行了,等电话,一会儿来电话了再把他俩提出来就行!” 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秦所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后,一边放着电话,一边吩咐我先从柜子里找出两副手铐来,然后再去号子里把老张和张姐提出来。 第205章 出庭 手铐拿出来后,我拿着钥匙串跟着老郅向过道内走去。 老张已经在号子里做好了准备,穿戴整齐等着,在我和老郅走到号子门口开着铁门的时候,老张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铁门前。 “老张,出来!” 我打开铁门后,老郅对着正站在门口的老张说道。 老张听到后,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号子。 老张穿着昨天送进来的衣服,上身是黑色的类似半身的大衣外套,下身是黑色的裤子,除了穿的鞋有些显得另类以外,一看就给人一种成功的商业人士的感觉。 老张走出号子后,就站在门口,老郅让他转了一下身面对着自己后,拿出一个手铐给老张戴上,不过这次戴的手铐是在前面,这和原先头铺他们投监的时候戴的是背铐不一样。 “唉!” 戴上手铐后,老张叹了口气。 “不用唉了,都熬到快有结果了,该是甚就是个甚了!” 老郅不知是想安慰老张还是觉得老张‘唉’也没用,在老张叹气后紧跟着就说道。老郅这人本身比较心细还谨慎,但在值班的时候话并不多,今天能这样和老张说,也是比较少见的。老张并没有回答老郅,只是顺从地听着老郅的指挥向办公室走去。 我在老张走出号子后,就把号子的铁门重新关上并上了锁。然后就跟在老郅和老张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老张被带到办公室后,听话地站在办公室的地下等着。秦所瞅了瞅老张说道: “老张,一会儿去开庭的时候,正常应该是能和你老婆见一面的!” “不知道能不能?” 老张听到秦所说的话后,带着期望自言自语地说道。 “正常能的,以前开庭的时候就有和家人短暂见一面的情况!” 秦所继续说道。 秦所说的是实情,在押犯在开庭到了法院的时候,首先会在法警的安排下在一个房间内等着,在这一短暂的时间内大多数情况下法警是允许在押犯和家人见一面的。我想这里面主要的原因就是案子到了开庭这一步,基本上就已经定了性,不会因为和家人见面再出现什么波折,而且即使有了一些波折,也不会对案子的审判产生多大的影响了。 老张被带到办公室后,秦所并没有安排我和老郅把张姐也提出来,而是吩咐老郅拿上‘四道门’的钥匙先把老张送了出去。等老郅返回来后,秦所才又吩咐我和老郅去女号子把张姐也提出来。 我想,这应该是因为老张和张姐是同案犯,需要同时出庭的原因。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张姐和老张被送到f院的时候,应该也是乘坐两辆车才行。 我走在老郅前面,把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打开后,就走进了过道。走过女号子的小窗口处的时候,我向号子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张姐已经换上了昨天送进来的衣服,正坐在通铺边上等着,她的旁边站着杨x和其她几名在押犯,似乎正和张姐说着话。 张姐她们听到过道内传来的声音后,都转头向过道看过来。 ‘哗啦啦’的钥匙串声音响过后,女号子的铁门被我打开。我让开门口的位置后,老郅走到了门口: “张x,出来,准备去开庭!” 张姐听到后,从通铺上站起身,向门口走来,张姐上身穿着那件深色的大号毛衣,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显得很是精干,在看守所这样穿着统一号服,一眼望去千篇一律的环境中,张姐无形中成了一道异样的风景。张姐看我一直在看着她,也向我投来注视的目光,只不过张姐的目光中带着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我站在老郅的身旁,向张姐露出鼓励的笑容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上法庭对于每个没有经历过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心里或多或少避免不了会担心和紧张。 我的微笑和点头,算是给张姐一点鼓励或者安慰,希望她能坚强地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我想张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张姐走出号子后,低着头自觉地把双手伸了出来,她的双手仿佛在用尽全力想要抓住命运的安排一样紧紧握着,有一种不甘又有一种无奈,给那一份异样的风景又增添了一份凄凉。 看到张姐现在的样子,我的心中不由地一颤,尽管我知道这是张姐必须要接受、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但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还是倔强地涌上了心头。 就在老郅拿起手铐要给张姐戴上的时候,我向张姐伸出双手,并对老郅说了一声: “郅管教,等一下!” 这实际上是我在做了看守所的跑号以后,第一次称呼他为‘郅管教’,不是我不尊敬老郅,而是在看守所内的时候,他更愿意听到我称呼他为‘老郅’。老郅曾经带着点开玩笑对我说过,我要是一直叫他‘郅管教’的话,叫的时间长了以后,等我释放回家后,再次遇到他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称呼他为‘郅管教’。 老郅说,那样不好! 老郅听到我说的话后,拿着手铐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同时带着点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张姐在听到我让老郅等一下的话后,也抬起了头,同样带着疑惑看着我。 我向张姐笑了笑后,伸出的双手探到张姐的一只手腕前,把张姐因为伸手缩回去的毛衣袖子往前拉了拉,一直拉到把手腕严严实实地遮好,然后是另一只毛衣袖子也同样地遮好手腕。 等我做完后,才向后退了一步,给老郅让开了地方。 老郅开始默不作声地给张姐戴着手铐,我在走过去准备关上铁门的时候,看到了张姐那双带着晶莹的眼睛在看着我。 “走,外面法院的车还在等着!” 手铐戴好后,老郅催促着张姐,我脸上带着笑容又一次重重地向张姐点了点头,张姐这才转身向办公室走去。我则抓紧时间把女号子的铁门关上,转身快速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秦所向张姐说着和对老张说过的同样的话,只不过不同的是,老张还带着期盼地自言自语一句,张姐却只是向秦所点点头,简单地‘嗯’了一声。 “秦所,我要不也跟着一起去中班,上午正好要到中午再忙活儿!” 在秦所就要安排老郅把张姐送出去的时候,我和秦所说了一声。 “哦!哼哼去!” 秦所听了后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后,答应了我的请求。就这样,张姐走在最前面,我则跟在老郅身旁一起向‘四道门’走去。 其实我到中班的想法是我临时才想起来的,一方面,我希望能有机会送张姐一段路,另一方面是我想到,如果我在中班的话,那么等到张姐和老张开完庭回来的时候,我或许还能帮他俩一把。 看守所针对开庭回来的在押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可能其它地方的看守所没有这一做法),在押犯在开庭的时候,大多时候能见到他们的家人,而他们的家人在见面的时候往往都会带一点吃的东西和穿的衣服。f院的f警正常不会阻止这一做法,而看守所正常也会同意开完庭的在押犯把这些东西带进来。 只不过,这些带进来的吃的和衣服在到了中班的时候,会经过检查。衣服一般都能带进去,但吃的东西大多数情况下会有所扣留,这不是说中班的管教们留下要自己吃,而是说带进内班的吃的东西不能太多。 但究竟多少是多,多少是少,谁都没有一个标准,就全看中班管教自己的心情了!我不知道今天中班的值班管教是谁,如果是副所王勇的话,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在中班的话还可能有点别的办法能帮一下老张和张姐。 张姐走到‘四道门’前的黄线前的就停下了脚步等着,老郅走上前去把门上的锁子取下来(在送老张出去后,四道门上的大铁锁并没有锁上),拉开了一边的铁门。 “进去!” 老郅向张姐说道,张姐听到后带着陌生的动作走进了‘四道门’内的大门洞,我跟在张姐身后正要往进走,却被老郅拉住了。 “你等等!” 我只好继续站在门口等着。 因为‘四道门’内的地势和中班的小院子地势是一样的,都比内班的地势要低,所以站在门口,我看不到大门洞内的情形。只能听到在张姐走进大门洞后,大门洞侧方的门就被管教打开,然后就有两个人走进了大门洞。 “焦所,要不手铐不用换了,就戴你们的,开完庭再戴回来倒行了!” 我猜说话的并不是看守所中班的管教,应该是f院派过来提人的f警。 “行喽,回来的时候别换成你们那些‘烂’手铐就行!” 焦所说话的声音随后传了出来。 看来今天中班值班的是焦所,并不是副所王勇,不过焦所一向对我也挺不错的,到时候我再看机会就行。同时,我也明白了老郅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张姐一起走进大门洞的原因了,因为在这个大门洞里‘接收’张姐的并不是看守所的管教,而是f警! (在这里我说明一下,据我知道的,一般来说外单位送人进来的时候,外单位的民警是要送到中班的。但在f院提人的时候,f警是不一定要进中班的,有可能只是在外班等着。) 第205章 出庭 手铐拿出来后,我拿着钥匙串跟着老郅向过道内走去。 老张已经在号子里做好了准备,穿戴整齐等着,在我和老郅走到号子门口开着铁门的时候,老张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铁门前。 “老张,出来!” 我打开铁门后,老郅对着正站在门口的老张说道。 老张听到后,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号子。 老张穿着昨天送进来的衣服,上身是黑色的类似半身的大衣外套,下身是黑色的裤子,除了穿的鞋有些显得另类以外,一看就给人一种成功的商业人士的感觉。 老张走出号子后,就站在门口,老郅让他转了一下身面对着自己后,拿出一个手铐给老张戴上,不过这次戴的手铐是在前面,这和原先头铺他们投监的时候戴的是背铐不一样。 “唉!” 戴上手铐后,老张叹了口气。 “不用唉了,都熬到快有结果了,该是甚就是个甚了!” 老郅不知是想安慰老张还是觉得老张‘唉’也没用,在老张叹气后紧跟着就说道。老郅这人本身比较心细还谨慎,但在值班的时候话并不多,今天能这样和老张说,也是比较少见的。老张并没有回答老郅,只是顺从地听着老郅的指挥向办公室走去。 我在老张走出号子后,就把号子的铁门重新关上并上了锁。然后就跟在老郅和老张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老张被带到办公室后,听话地站在办公室的地下等着。秦所瞅了瞅老张说道: “老张,一会儿去开庭的时候,正常应该是能和你老婆见一面的!” “不知道能不能?” 老张听到秦所说的话后,带着期望自言自语地说道。 “正常能的,以前开庭的时候就有和家人短暂见一面的情况!” 秦所继续说道。 秦所说的是实情,在押犯在开庭到了法院的时候,首先会在法警的安排下在一个房间内等着,在这一短暂的时间内大多数情况下法警是允许在押犯和家人见一面的。我想这里面主要的原因就是案子到了开庭这一步,基本上就已经定了性,不会因为和家人见面再出现什么波折,而且即使有了一些波折,也不会对案子的审判产生多大的影响了。 老张被带到办公室后,秦所并没有安排我和老郅把张姐也提出来,而是吩咐老郅拿上‘四道门’的钥匙先把老张送了出去。等老郅返回来后,秦所才又吩咐我和老郅去女号子把张姐也提出来。 我想,这应该是因为老张和张姐是同案犯,需要同时出庭的原因。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张姐和老张被送到f院的时候,应该也是乘坐两辆车才行。 我走在老郅前面,把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打开后,就走进了过道。走过女号子的小窗口处的时候,我向号子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张姐已经换上了昨天送进来的衣服,正坐在通铺边上等着,她的旁边站着杨x和其她几名在押犯,似乎正和张姐说着话。 张姐她们听到过道内传来的声音后,都转头向过道看过来。 ‘哗啦啦’的钥匙串声音响过后,女号子的铁门被我打开。我让开门口的位置后,老郅走到了门口: “张x,出来,准备去开庭!” 张姐听到后,从通铺上站起身,向门口走来,张姐上身穿着那件深色的大号毛衣,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显得很是精干,在看守所这样穿着统一号服,一眼望去千篇一律的环境中,张姐无形中成了一道异样的风景。张姐看我一直在看着她,也向我投来注视的目光,只不过张姐的目光中带着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我站在老郅的身旁,向张姐露出鼓励的笑容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上法庭对于每个没有经历过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心里或多或少避免不了会担心和紧张。 我的微笑和点头,算是给张姐一点鼓励或者安慰,希望她能坚强地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我想张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张姐走出号子后,低着头自觉地把双手伸了出来,她的双手仿佛在用尽全力想要抓住命运的安排一样紧紧握着,有一种不甘又有一种无奈,给那一份异样的风景又增添了一份凄凉。 看到张姐现在的样子,我的心中不由地一颤,尽管我知道这是张姐必须要接受、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但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还是倔强地涌上了心头。 就在老郅拿起手铐要给张姐戴上的时候,我向张姐伸出双手,并对老郅说了一声: “郅管教,等一下!” 这实际上是我在做了看守所的跑号以后,第一次称呼他为‘郅管教’,不是我不尊敬老郅,而是在看守所内的时候,他更愿意听到我称呼他为‘老郅’。老郅曾经带着点开玩笑对我说过,我要是一直叫他‘郅管教’的话,叫的时间长了以后,等我释放回家后,再次遇到他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称呼他为‘郅管教’。 老郅说,那样不好! 老郅听到我说的话后,拿着手铐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同时带着点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张姐在听到我让老郅等一下的话后,也抬起了头,同样带着疑惑看着我。 我向张姐笑了笑后,伸出的双手探到张姐的一只手腕前,把张姐因为伸手缩回去的毛衣袖子往前拉了拉,一直拉到把手腕严严实实地遮好,然后是另一只毛衣袖子也同样地遮好手腕。 等我做完后,才向后退了一步,给老郅让开了地方。 老郅开始默不作声地给张姐戴着手铐,我在走过去准备关上铁门的时候,看到了张姐那双带着晶莹的眼睛在看着我。 “走,外面法院的车还在等着!” 手铐戴好后,老郅催促着张姐,我脸上带着笑容又一次重重地向张姐点了点头,张姐这才转身向办公室走去。我则抓紧时间把女号子的铁门关上,转身快速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秦所向张姐说着和对老张说过的同样的话,只不过不同的是,老张还带着期盼地自言自语一句,张姐却只是向秦所点点头,简单地‘嗯’了一声。 “秦所,我要不也跟着一起去中班,上午正好要到中午再忙活儿!” 在秦所就要安排老郅把张姐送出去的时候,我和秦所说了一声。 “哦!哼哼去!” 秦所听了后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后,答应了我的请求。就这样,张姐走在最前面,我则跟在老郅身旁一起向‘四道门’走去。 其实我到中班的想法是我临时才想起来的,一方面,我希望能有机会送张姐一段路,另一方面是我想到,如果我在中班的话,那么等到张姐和老张开完庭回来的时候,我或许还能帮他俩一把。 看守所针对开庭回来的在押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可能其它地方的看守所没有这一做法),在押犯在开庭的时候,大多时候能见到他们的家人,而他们的家人在见面的时候往往都会带一点吃的东西和穿的衣服。f院的f警正常不会阻止这一做法,而看守所正常也会同意开完庭的在押犯把这些东西带进来。 只不过,这些带进来的吃的和衣服在到了中班的时候,会经过检查。衣服一般都能带进去,但吃的东西大多数情况下会有所扣留,这不是说中班的管教们留下要自己吃,而是说带进内班的吃的东西不能太多。 但究竟多少是多,多少是少,谁都没有一个标准,就全看中班管教自己的心情了!我不知道今天中班的值班管教是谁,如果是副所王勇的话,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在中班的话还可能有点别的办法能帮一下老张和张姐。 张姐走到‘四道门’前的黄线前的就停下了脚步等着,老郅走上前去把门上的锁子取下来(在送老张出去后,四道门上的大铁锁并没有锁上),拉开了一边的铁门。 “进去!” 老郅向张姐说道,张姐听到后带着陌生的动作走进了‘四道门’内的大门洞,我跟在张姐身后正要往进走,却被老郅拉住了。 “你等等!” 我只好继续站在门口等着。 因为‘四道门’内的地势和中班的小院子地势是一样的,都比内班的地势要低,所以站在门口,我看不到大门洞内的情形。只能听到在张姐走进大门洞后,大门洞侧方的门就被管教打开,然后就有两个人走进了大门洞。 “焦所,要不手铐不用换了,就戴你们的,开完庭再戴回来倒行了!” 我猜说话的并不是看守所中班的管教,应该是f院派过来提人的f警。 “行喽,回来的时候别换成你们那些‘烂’手铐就行!” 焦所说话的声音随后传了出来。 看来今天中班值班的是焦所,并不是副所王勇,不过焦所一向对我也挺不错的,到时候我再看机会就行。同时,我也明白了老郅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张姐一起走进大门洞的原因了,因为在这个大门洞里‘接收’张姐的并不是看守所的管教,而是f警! (在这里我说明一下,据我知道的,一般来说外单位送人进来的时候,外单位的民警是要送到中班的。但在f院提人的时候,f警是不一定要进中班的,有可能只是在外班等着。) 第206章 等待 在等到张姐被f警带出大门洞后,我才在老郅的示意下走进了大门洞内。焦所早在我想跟着老郅往‘四道门’走的时候就看到了,就知道我也要到中班来。所以,在张姐被带出大门洞后,并没有关上门,而是等我从那扇门走出大门洞后,才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关上了那扇门。 “眼镜,还是到监控室干活儿?” “嗯!是的焦所,上午还得再干会儿!” “去,在本子上登记一下,门没锁!” 我在那本出工登记簿上简单登记了一下后,就走出了中班的值班室,张姐已经被两名f警带着走出了中班,同焦所一起值班的一名年轻管教正在准备关着大铁门。 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冷,我也顾不上再多看,就赶忙向着会议室旁边的那间监控室跑去。在我跑到监控室的时候,看守所的外班就响起了两阵警笛的声音,那是分别拉着老张和张姐的两辆f院的车离开看守所的声音。 我不知道老张和张姐的审判会经历多长时间,正常的话在中午前就会结束,但也有特殊的时候,如果案情比较复杂的话,会一直持续到当天的下午继续审理。 我待在监控室慢慢地检查和调试着网络以及监控摄像头。 中班通向外班的大铁门响起两次开门的声音,那是四哥和韩姨要进来准备给在押犯们做中午饭了。 大概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我听到中班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有人接起了电话在说着什么,没过多久,我听到有人走出了中班的值班室,然后就从厨房内传来了和四哥说话的声音。 我走到监控室的门口听了听,隐约听到是焦所在和四哥说着什么,好像是外面有人要给看守所送进来什么东西。 “眼镜就在监控室,小李你把他叫过来!” 这是焦所的说话声,小李是和焦所一起在中班值班的年轻管教的名字。 很快,小李管教就向着监控室喊着: “眼镜眼镜” 我赶忙高声答应着,然后推开监控室的门走了出去。 “小李管教!” 小李管教正站在值班室的门口,我出门后赶忙向他打着招呼。 “到厨房去,焦所找你!” 我答应一声后向厨房跑去(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冷!),小李管教和我说完后也赶快转身走回了值班室。 推开厨房的门后,我赶快走了进去,因为四哥还没有开火,所以厨房内并没有什么雾气。焦所和四哥正站在厨房内说着话,韩姨则在案桌前切着什么。 “焦所,四哥!” 看到我进来后,四哥答应一声后首先向我说道: “眼镜,一会儿要送进来一车白菜和‘山药’(其实就是土豆,只不过我们这里都把土豆称作山药),你带上几个人卸一下车。” “行,四哥没问题!” “眼镜,你跟我到值班室来!” 焦所对我说道,于是我跟着焦所从厨房来到了值班室。 到了值班室后,我随手赶紧关上了门。 焦所走进值班室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内班打进去,电话接通后(我听出是秦所接的电话),焦所向秦所说了一下要提几个在押犯出来帮忙卸车的事。 “这还用再提人出去,让眼镜一个人干就行了哇!眼镜一个人没问题的!” 我虽然离得电话并不近,但我竟然很神奇地听到了电话里秦所说话的声音,而且还很清楚的听到了秦所所说的话。 但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我能神奇地听清楚秦所电话中的说话声了,因为焦所正一脸笑容地扭头看着我,而且电话正向着我举在焦所的手里。 “秦所说让你一个人干就行了!” 焦所笑嘻嘻地和我说道,在等着我的回答。 好,我知道这是秦所拿我要跟着张姐一起出来到中班的事在开着我的玩笑,我向焦所走近一点后,对着电话赶忙向秦所认着错: “秦所,我错了,一会儿老张开完庭回来带着东西的话,我扣下来给你和焦所留着!”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让你扣人家老张的东西,张x的东西扣不扣?” 秦所仍不想放过我,在电话中继续追问我。 “扣,都扣!” 我赶忙回答着, “行了,焦所,提几个人出去?” 秦所也没再多耽搁时间,转而开始问焦所。 “再提三四个人出来!” “行,马上提人出去!” 秦所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焦所把电话放好后,笑嘻嘻地问我道: “眼镜,你这是又怎么‘惹’到秦所了?” “哦!我没惹到秦所,是秦所逮着机会就爱开我的玩笑!” “呵呵呵其实秦所人挺不错的” 就在我和焦所说着话的时候,大操场上就传来了动静,我从窗户看出去,看到是秦所带着四个在押犯走了出来。 随着秦所几个人走近后,我看到跟在秦所身后的除了小吕和吴东外,竟然还有我在的号子里的棍子和高小山两人,这两个人的案子现在都已经到了法院,就等着开庭了,让他俩也跟着出来,倒也还算符合看守所的规矩。 秦所打开‘四道门’后,让他们四个都走了进去,然后走到值班室的窗户前,带着揶揄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只好向秦所回报着笑容。 焦所打开门后,让小吕等四人走进了值班室。 “眼镜,过来登记一下,都认识!” “嗯!认识,都是一个号子里的!” 我一边答应着焦所,一边在那本出工登记簿上把四个人的信息都写了上去。焦所看我登记完后,让小李管教带着我去开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小吕等四个人就待在值班室内,由焦所看管着没有出去。 我在小李管教的指挥下,第一次把那扇厚重的大铁门用力地推开。 大铁门虽然看上去很厚重,但因为是那种上面有滑轮吊着,下面还有轨道铺着的开关方式,所以在往两边推的时候并不太费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扇大铁门被打开,也是我第一次打开这扇门。 铁门被打开后,门口就出现了一辆倒着停过来的那种农用四轮车,车斗中放着的是摞得很高的分别装了袋子的白菜和土豆。 看到铁门被打开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开始指挥着这辆四轮农用车开始往里倒着,很快王勇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等四轮车斗都倒进中班后,王勇就喊了‘停’,没让车继续往里倒,而且告诉开车的司机不能出驾驶室,就在车上等着。 “xx,把你叫出来了!” 王勇看到我后,和我说道。 “嗯!我上午正好在中班!” “哦,提出人来了!” “提出来了,有四个人在值班室等着!” “行,走,去厨房,你按四哥的安排指挥他们把菜放好,分别记好有多少就行!” 王勇带着我就向厨房走去,在路过值班室门口的时候,推开门让焦所把小吕四人叫了出来,让他们四人去卸车,并且告诉焦所说门口有武警在看着,就不用管了。 我和王勇到了厨房后,四哥和韩姨向王勇打着招呼,我在问明四哥白菜和土豆需要下地窖后,就指挥着小吕他们几个把地窖口揭开,收拾整理一番后,我就待在厨房内监督着小吕等四人卸车。 就这样,我就一直待在厨房内,一边和王勇说着话,一边看着小吕他们往地窖放着一袋袋的白菜和土豆,四哥和韩姨则叮叮咣咣的忙着号子里的午饭。 也许因为天冷,所以小吕等四个人干的很是麻利,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把一四轮车的蔬菜卸完并放到了地窖。我在小吕他们把蔬菜都放完后也猫着腰进了一次地窖。四个人干的活儿挺不错的,白菜和土豆分开两边放着,整整齐齐的。 最后,我把白菜和土豆的数量告诉王勇后,他就又指挥着四轮车走出了中班。 小吕四人被焦所送回了内班,我则继续待在监控室,等着老张和张姐开完庭回来。 很快就到了要打中午饭的时间,我听见厨房的门被人推开后,四哥在向着值班室的焦所喊道: “焦所,给内班打电话准备打饭了!” 焦所在值班室答应了一声后,就打电话通知了内班的秦所。 就在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就进内班的时候,看守所外面终于由远而近传来了两道警笛声,老张和张姐终于开完庭回来了! 警笛声戛然而止后不久,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是外班有人通知中班老张和张姐要进来了。小李管教从值班室出来后,就快步向大铁门跑去,打开那扇可以一个人通过的小铁门后,老张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铐还是同样戴着,只不过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看形状,里面装的是两条烟。 “眼镜” 小李管教向着监控室喊道 我赶忙走出门答应了一声,小李管教看我出来后让我先把老张带进值班室去。 也许是上了f庭的缘故,老张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在走进来后,就一直站在大铁门前等着,直到我叫了老张一声后,老张似乎才反应过来。 “老大!” “嗯!跟我走,先到值班室!” 老张听话地跟着我走到值班室门口后,在我正要推开门的时候,跟在我身后的老张推了我一下: “老大,这个给你!” 说着,老张把手中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 第206章 等待 在等到张姐被f警带出大门洞后,我才在老郅的示意下走进了大门洞内。焦所早在我想跟着老郅往‘四道门’走的时候就看到了,就知道我也要到中班来。所以,在张姐被带出大门洞后,并没有关上门,而是等我从那扇门走出大门洞后,才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关上了那扇门。 “眼镜,还是到监控室干活儿?” “嗯!是的焦所,上午还得再干会儿!” “去,在本子上登记一下,门没锁!” 我在那本出工登记簿上简单登记了一下后,就走出了中班的值班室,张姐已经被两名f警带着走出了中班,同焦所一起值班的一名年轻管教正在准备关着大铁门。 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冷,我也顾不上再多看,就赶忙向着会议室旁边的那间监控室跑去。在我跑到监控室的时候,看守所的外班就响起了两阵警笛的声音,那是分别拉着老张和张姐的两辆f院的车离开看守所的声音。 我不知道老张和张姐的审判会经历多长时间,正常的话在中午前就会结束,但也有特殊的时候,如果案情比较复杂的话,会一直持续到当天的下午继续审理。 我待在监控室慢慢地检查和调试着网络以及监控摄像头。 中班通向外班的大铁门响起两次开门的声音,那是四哥和韩姨要进来准备给在押犯们做中午饭了。 大概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我听到中班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有人接起了电话在说着什么,没过多久,我听到有人走出了中班的值班室,然后就从厨房内传来了和四哥说话的声音。 我走到监控室的门口听了听,隐约听到是焦所在和四哥说着什么,好像是外面有人要给看守所送进来什么东西。 “眼镜就在监控室,小李你把他叫过来!” 这是焦所的说话声,小李是和焦所一起在中班值班的年轻管教的名字。 很快,小李管教就向着监控室喊着: “眼镜眼镜” 我赶忙高声答应着,然后推开监控室的门走了出去。 “小李管教!” 小李管教正站在值班室的门口,我出门后赶忙向他打着招呼。 “到厨房去,焦所找你!” 我答应一声后向厨房跑去(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冷!),小李管教和我说完后也赶快转身走回了值班室。 推开厨房的门后,我赶快走了进去,因为四哥还没有开火,所以厨房内并没有什么雾气。焦所和四哥正站在厨房内说着话,韩姨则在案桌前切着什么。 “焦所,四哥!” 看到我进来后,四哥答应一声后首先向我说道: “眼镜,一会儿要送进来一车白菜和‘山药’(其实就是土豆,只不过我们这里都把土豆称作山药),你带上几个人卸一下车。” “行,四哥没问题!” “眼镜,你跟我到值班室来!” 焦所对我说道,于是我跟着焦所从厨房来到了值班室。 到了值班室后,我随手赶紧关上了门。 焦所走进值班室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内班打进去,电话接通后(我听出是秦所接的电话),焦所向秦所说了一下要提几个在押犯出来帮忙卸车的事。 “这还用再提人出去,让眼镜一个人干就行了哇!眼镜一个人没问题的!” 我虽然离得电话并不近,但我竟然很神奇地听到了电话里秦所说话的声音,而且还很清楚的听到了秦所所说的话。 但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我能神奇地听清楚秦所电话中的说话声了,因为焦所正一脸笑容地扭头看着我,而且电话正向着我举在焦所的手里。 “秦所说让你一个人干就行了!” 焦所笑嘻嘻地和我说道,在等着我的回答。 好,我知道这是秦所拿我要跟着张姐一起出来到中班的事在开着我的玩笑,我向焦所走近一点后,对着电话赶忙向秦所认着错: “秦所,我错了,一会儿老张开完庭回来带着东西的话,我扣下来给你和焦所留着!”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让你扣人家老张的东西,张x的东西扣不扣?” 秦所仍不想放过我,在电话中继续追问我。 “扣,都扣!” 我赶忙回答着, “行了,焦所,提几个人出去?” 秦所也没再多耽搁时间,转而开始问焦所。 “再提三四个人出来!” “行,马上提人出去!” 秦所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焦所把电话放好后,笑嘻嘻地问我道: “眼镜,你这是又怎么‘惹’到秦所了?” “哦!我没惹到秦所,是秦所逮着机会就爱开我的玩笑!” “呵呵呵其实秦所人挺不错的” 就在我和焦所说着话的时候,大操场上就传来了动静,我从窗户看出去,看到是秦所带着四个在押犯走了出来。 随着秦所几个人走近后,我看到跟在秦所身后的除了小吕和吴东外,竟然还有我在的号子里的棍子和高小山两人,这两个人的案子现在都已经到了法院,就等着开庭了,让他俩也跟着出来,倒也还算符合看守所的规矩。 秦所打开‘四道门’后,让他们四个都走了进去,然后走到值班室的窗户前,带着揶揄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只好向秦所回报着笑容。 焦所打开门后,让小吕等四人走进了值班室。 “眼镜,过来登记一下,都认识!” “嗯!认识,都是一个号子里的!” 我一边答应着焦所,一边在那本出工登记簿上把四个人的信息都写了上去。焦所看我登记完后,让小李管教带着我去开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小吕等四个人就待在值班室内,由焦所看管着没有出去。 我在小李管教的指挥下,第一次把那扇厚重的大铁门用力地推开。 大铁门虽然看上去很厚重,但因为是那种上面有滑轮吊着,下面还有轨道铺着的开关方式,所以在往两边推的时候并不太费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扇大铁门被打开,也是我第一次打开这扇门。 铁门被打开后,门口就出现了一辆倒着停过来的那种农用四轮车,车斗中放着的是摞得很高的分别装了袋子的白菜和土豆。 看到铁门被打开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开始指挥着这辆四轮农用车开始往里倒着,很快王勇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等四轮车斗都倒进中班后,王勇就喊了‘停’,没让车继续往里倒,而且告诉开车的司机不能出驾驶室,就在车上等着。 “xx,把你叫出来了!” 王勇看到我后,和我说道。 “嗯!我上午正好在中班!” “哦,提出人来了!” “提出来了,有四个人在值班室等着!” “行,走,去厨房,你按四哥的安排指挥他们把菜放好,分别记好有多少就行!” 王勇带着我就向厨房走去,在路过值班室门口的时候,推开门让焦所把小吕四人叫了出来,让他们四人去卸车,并且告诉焦所说门口有武警在看着,就不用管了。 我和王勇到了厨房后,四哥和韩姨向王勇打着招呼,我在问明四哥白菜和土豆需要下地窖后,就指挥着小吕他们几个把地窖口揭开,收拾整理一番后,我就待在厨房内监督着小吕等四人卸车。 就这样,我就一直待在厨房内,一边和王勇说着话,一边看着小吕他们往地窖放着一袋袋的白菜和土豆,四哥和韩姨则叮叮咣咣的忙着号子里的午饭。 也许因为天冷,所以小吕等四个人干的很是麻利,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把一四轮车的蔬菜卸完并放到了地窖。我在小吕他们把蔬菜都放完后也猫着腰进了一次地窖。四个人干的活儿挺不错的,白菜和土豆分开两边放着,整整齐齐的。 最后,我把白菜和土豆的数量告诉王勇后,他就又指挥着四轮车走出了中班。 小吕四人被焦所送回了内班,我则继续待在监控室,等着老张和张姐开完庭回来。 很快就到了要打中午饭的时间,我听见厨房的门被人推开后,四哥在向着值班室的焦所喊道: “焦所,给内班打电话准备打饭了!” 焦所在值班室答应了一声后,就打电话通知了内班的秦所。 就在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就进内班的时候,看守所外面终于由远而近传来了两道警笛声,老张和张姐终于开完庭回来了! 警笛声戛然而止后不久,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是外班有人通知中班老张和张姐要进来了。小李管教从值班室出来后,就快步向大铁门跑去,打开那扇可以一个人通过的小铁门后,老张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铐还是同样戴着,只不过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看形状,里面装的是两条烟。 “眼镜” 小李管教向着监控室喊道 我赶忙走出门答应了一声,小李管教看我出来后让我先把老张带进值班室去。 也许是上了f庭的缘故,老张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在走进来后,就一直站在大铁门前等着,直到我叫了老张一声后,老张似乎才反应过来。 “老大!” “嗯!跟我走,先到值班室!” 老张听话地跟着我走到值班室门口后,在我正要推开门的时候,跟在我身后的老张推了我一下: “老大,这个给你!” 说着,老张把手中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 第207章 暖心 老张在进中班值班室的门之前,把手中提着的那个塑料袋子递给了我,并且告诉我说是给我的。 袋子里装的是烟,我没有客气接过来后,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两条‘紫云’烟,这两条烟说是给我的,其实就是老张用来打理关系的,只不过是借我的手转交一下罢了。 把老张送进值班室后,我把那两条烟交给了焦所: “焦所,这是老张带进来的烟!” “嗯,放下!” “老张,见上你老婆了?” 焦所问着老张 “哦,见上了!” “估计判多长时间?” “不好说,应该是超不过五年!” 老张不确定的回答道。 老张和焦所在值班室内说着话,我站在值班室的窗前看着外面。 小李管教在我带上老张走进值班室后,才有打开门让外面的人把张姐也送了进来。 张姐也同样还是带着手铐进来的,双手同样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远远看去,神情比出去的时候要好得多。 小李管教在张姐进来后,就赶快关上了铁门,然后带着张姐往值班室走来。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李管教隔着窗户问了一下焦所: “焦所,张x带到哪儿?” “带到厨房等等,老张进去了再送她进!” 张姐透过窗户想里面瞅着,在看到老张后,这才放下心来的样子。老张在听到小李管教说话后,带着心疼和关爱的神情向窗外看着张姐,就这样老张父女两个隔着一扇薄薄的窗户对视着。 小李管教带着张姐去了厨房内等着。 内班已经开始打饭,我看到老郅向‘四道门’这里走来,这是准备开门好让老张和张姐进内班去。 “眼镜,检查一下老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焦所吩咐我。 “好的,焦所!” 我答应一声后,走近老张开始准备检查。老张在从大门外进来的时候,除了手中提着的袋子外,裤兜里明显还装着东西的,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我还装着两包烟!” 老张在我开始检查的时候,主动向焦所说道,并且在说完后,把裤兜里的两包烟掏了出来让焦所看。 “你装着,这次就不扣了!” 焦所摆摆手,让老张又装了起来。老张赶忙谢着焦所,并且还费力地掏出来一根烟递给了焦所,然后也给了我一根。 在我给焦所和老张点着烟后,老郅也打开了‘四道门’。 “行了,进去,还不误吃中午饭!” “眼镜,把那两条烟也带进去。” 焦所打开进大门洞的那扇小门后说道,我本有心等到张姐一起进内班的,但实在没有一个好的理由留下来等着,只好听从焦所的安排和老张一起走进了内班。 我和老张走进大操场后,老郅并没有往外走,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张姐也进来。我没有多停留,就向办公室走去,秦所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在看到我进来后,带着笑容等着我。 “秦所,这是老张带回来的,是两条烟!” 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秦所,秦所并没有接,也没有看,只是说: “放回办公室!” 老张随后也向秦所走了过来,因为他手上还戴着手铐,需要秦所给他取下手铐。 我从办公室里出来后,秦所也把老张戴的手铐取了下来,秦所把手里的手铐递向我并说道: “把手铐放回去!” 我答应一声后,接过了手铐。因为大操场上的号子门并没有上锁,所以老张就从大操场上回了号子。 在当我再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张姐也走进了大操场,远远地我看到张姐手里还提着那个袋子,就放下了心。看来在中班,焦所没有为难老张,也同样没有为难张姐,顶多是看了看张姐袋子中的东西后,就让张姐也带了回来。 老郅在张姐走进大操场上后,就让张姐等着。老郅在锁好‘四道门’后,给张姐打开了戴着的手铐,这才让张姐往号子里走去。 这时,小吕和吴东已经推着小推车到了女号子门口,我也跟着来到了女号子门口。张姐的神情看起来比出去的时候要好,起码往号子里走的时候,脚步不再那么沉重。在看到我在看她的时候,张姐还远远的朝着我笑了笑。 “张姐,还好!” 在张姐走到号子门口的时候,我问了一句。 “嗯!还行!” 张姐笑了笑回答道,然后就快速低下了头向号子里走去。 看到张姐的样子,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起码在看守所内剩下的这唯一一个朋友,她的案子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应该很快就会有了结果。 真心希望张姐最终能有个好结果!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看守所里基本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事情发生。在这一星期里,邢飞的案子也到了检察院,也许是为了避免一家人都被关在看守所内,检察院没有对邢飞的母亲做出起诉,让邢飞的母亲回了家。这样,看守所就只有邢飞和他父亲还关着。 在邢飞的母亲知道要回家的时候,向值班的武所提出请求,想要在离开看守所之前能见见邢飞。 武所罕见地同意了邢飞母亲的请求,带着她走到关押着邢飞的号子的那个小窗口处,让她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邢飞和他母亲就这样隔着那个小窗口,哭了一场。最后,在武所的不断催促下,邢飞的母亲才走出了看守所。武所在送往中班走的路上,我看到邢飞的母亲不断地恳求着武所什么,武所不停地点着头。 在邢飞的母亲向武所请求的时候,我当时还认为武所是不可能答应的,要是换成严所还真有可能答应。但是,我想错了,武所竟然答应了! 武所是看守所内做事最干脆和直接的管教,甚至有时候还很粗暴。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看着不可能答应的武所,答应了邢飞母亲的请求。 在这一星期中,曹兴也终于开口吃起了饭。也许就像武所一开始说的,饿了他就会吃的,曹兴的精神状态也慢慢有了改变,据‘二黑子’向我报告说,曹兴也会偶尔和棍子以及刘闯说两句话。 曹兴的事,所有看守所内的在押犯都已经知道,不过本就脑筋大条的棍子和刘闯两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除了不和曹兴开玩笑以外,还是很积极地配合着曹兴。 不过,虽然曹兴情绪有了变化,但他仍然被禁锢在通铺上。 这一天是严所的班,上午严所接班后,我在打扫完办公室后正和严所坐在办公室聊着天。 自从老杨回家后,只要是严所的班我都会在办公室待着,看守所联网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只等最后和省监管中心的网络能连接上就算是完成了,至于监控摄像头的改造已经全部完成。 在我和严所正聊着天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严所随手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在放下电话后,严所吩咐我: “眼镜,回号子里把老张提出来,他的判决下来了!” 我答应一声后,就拿上钥匙串向过道走去。 算算时间,距离老张和张姐开庭也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也差不多到了下判决书的时间了。老张作为主犯,判决下来了,那么张姐的判决应该也同时下来才对。就是不知道张姐会不会被判缓刑,要是判了缓刑的话,收到判决后张姐就能回家了! 我心里带着点忐忑打开大铁栅栏后,向我在的号子走去。 “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刘x这个小家伙一直就充当着给号子放风的任务,看到我进来后,从小窗口处问着。 “嗯,提老张出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铁门走过去,刘x听到后回头就向老张喊了一声: “老张,叫你出去!” 在我打开铁门后,老张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我后赶忙问道: “老大,是不是判决下来了?” “下来了!” “也不知道判下个什么结果!” 老张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锁上铁门后,带着老张走进了办公室。 严所看到老张出来了,就吩咐他自己到中班的窗口处去取她的判决书,在老张走出去后,严所又对我说道: “去张x也提出来,她的判决也下来了!” 我答应一声后,又向过道走去。因为劳动队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所以在邢飞的母亲回家后,有几天我没有见到张姐了,甚至这几天我连女号子方向的过道都没有进。 在我打开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进过道的时候,女号子窗口处就有个身影闪过,应该是杨x,她和刘x在号子里的任务差不多,专门负责给号子里放风。 走进女号子的铁门后,我一边开着门一边向里面看去。 张姐已经穿戴整齐正向门口走来,其她人则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铁门打开后,张姐也出现在了门口。 “眼镜,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姐急着问我,我点了点头后说道: “张姐,你的判决下来了,你出来取一下!” 可能张姐没有想到是叫她出去取自己的判决,在听到我说的话后,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张姐,应该是好结果的,别太担心了!” 张姐走出号子后,我一边关着铁门一边和张姐说道。 “哦!希望是个好结果!” 我带着张姐走进办公室后,严所并没让张姐急着出去,而是让她站在办公室等着。 老张还在中班的窗口处听着f官给他读着判决书,张姐双手绞在一起,焦急地向外看着老张。 “不用着急,一会儿可以让你和你爸说说话!” 严所看到张姐焦急的样子后,说了一句。 张姐听了严所说的话后,立马就激动了起来,赶紧谢着严所: “谢谢严所,谢谢严所!” 在我看向张姐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流下了泪水,泪水中有激动,有感谢,还有期盼。 第207章 暖心 老张在进中班值班室的门之前,把手中提着的那个塑料袋子递给了我,并且告诉我说是给我的。 袋子里装的是烟,我没有客气接过来后,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两条‘紫云’烟,这两条烟说是给我的,其实就是老张用来打理关系的,只不过是借我的手转交一下罢了。 把老张送进值班室后,我把那两条烟交给了焦所: “焦所,这是老张带进来的烟!” “嗯,放下!” “老张,见上你老婆了?” 焦所问着老张 “哦,见上了!” “估计判多长时间?” “不好说,应该是超不过五年!” 老张不确定的回答道。 老张和焦所在值班室内说着话,我站在值班室的窗前看着外面。 小李管教在我带上老张走进值班室后,才有打开门让外面的人把张姐也送了进来。 张姐也同样还是带着手铐进来的,双手同样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远远看去,神情比出去的时候要好得多。 小李管教在张姐进来后,就赶快关上了铁门,然后带着张姐往值班室走来。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李管教隔着窗户问了一下焦所: “焦所,张x带到哪儿?” “带到厨房等等,老张进去了再送她进!” 张姐透过窗户想里面瞅着,在看到老张后,这才放下心来的样子。老张在听到小李管教说话后,带着心疼和关爱的神情向窗外看着张姐,就这样老张父女两个隔着一扇薄薄的窗户对视着。 小李管教带着张姐去了厨房内等着。 内班已经开始打饭,我看到老郅向‘四道门’这里走来,这是准备开门好让老张和张姐进内班去。 “眼镜,检查一下老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焦所吩咐我。 “好的,焦所!” 我答应一声后,走近老张开始准备检查。老张在从大门外进来的时候,除了手中提着的袋子外,裤兜里明显还装着东西的,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我还装着两包烟!” 老张在我开始检查的时候,主动向焦所说道,并且在说完后,把裤兜里的两包烟掏了出来让焦所看。 “你装着,这次就不扣了!” 焦所摆摆手,让老张又装了起来。老张赶忙谢着焦所,并且还费力地掏出来一根烟递给了焦所,然后也给了我一根。 在我给焦所和老张点着烟后,老郅也打开了‘四道门’。 “行了,进去,还不误吃中午饭!” “眼镜,把那两条烟也带进去。” 焦所打开进大门洞的那扇小门后说道,我本有心等到张姐一起进内班的,但实在没有一个好的理由留下来等着,只好听从焦所的安排和老张一起走进了内班。 我和老张走进大操场后,老郅并没有往外走,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张姐也进来。我没有多停留,就向办公室走去,秦所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在看到我进来后,带着笑容等着我。 “秦所,这是老张带回来的,是两条烟!” 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秦所,秦所并没有接,也没有看,只是说: “放回办公室!” 老张随后也向秦所走了过来,因为他手上还戴着手铐,需要秦所给他取下手铐。 我从办公室里出来后,秦所也把老张戴的手铐取了下来,秦所把手里的手铐递向我并说道: “把手铐放回去!” 我答应一声后,接过了手铐。因为大操场上的号子门并没有上锁,所以老张就从大操场上回了号子。 在当我再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张姐也走进了大操场,远远地我看到张姐手里还提着那个袋子,就放下了心。看来在中班,焦所没有为难老张,也同样没有为难张姐,顶多是看了看张姐袋子中的东西后,就让张姐也带了回来。 老郅在张姐走进大操场上后,就让张姐等着。老郅在锁好‘四道门’后,给张姐打开了戴着的手铐,这才让张姐往号子里走去。 这时,小吕和吴东已经推着小推车到了女号子门口,我也跟着来到了女号子门口。张姐的神情看起来比出去的时候要好,起码往号子里走的时候,脚步不再那么沉重。在看到我在看她的时候,张姐还远远的朝着我笑了笑。 “张姐,还好!” 在张姐走到号子门口的时候,我问了一句。 “嗯!还行!” 张姐笑了笑回答道,然后就快速低下了头向号子里走去。 看到张姐的样子,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起码在看守所内剩下的这唯一一个朋友,她的案子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应该很快就会有了结果。 真心希望张姐最终能有个好结果!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看守所里基本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事情发生。在这一星期里,邢飞的案子也到了检察院,也许是为了避免一家人都被关在看守所内,检察院没有对邢飞的母亲做出起诉,让邢飞的母亲回了家。这样,看守所就只有邢飞和他父亲还关着。 在邢飞的母亲知道要回家的时候,向值班的武所提出请求,想要在离开看守所之前能见见邢飞。 武所罕见地同意了邢飞母亲的请求,带着她走到关押着邢飞的号子的那个小窗口处,让她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邢飞和他母亲就这样隔着那个小窗口,哭了一场。最后,在武所的不断催促下,邢飞的母亲才走出了看守所。武所在送往中班走的路上,我看到邢飞的母亲不断地恳求着武所什么,武所不停地点着头。 在邢飞的母亲向武所请求的时候,我当时还认为武所是不可能答应的,要是换成严所还真有可能答应。但是,我想错了,武所竟然答应了! 武所是看守所内做事最干脆和直接的管教,甚至有时候还很粗暴。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看着不可能答应的武所,答应了邢飞母亲的请求。 在这一星期中,曹兴也终于开口吃起了饭。也许就像武所一开始说的,饿了他就会吃的,曹兴的精神状态也慢慢有了改变,据‘二黑子’向我报告说,曹兴也会偶尔和棍子以及刘闯说两句话。 曹兴的事,所有看守所内的在押犯都已经知道,不过本就脑筋大条的棍子和刘闯两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除了不和曹兴开玩笑以外,还是很积极地配合着曹兴。 不过,虽然曹兴情绪有了变化,但他仍然被禁锢在通铺上。 这一天是严所的班,上午严所接班后,我在打扫完办公室后正和严所坐在办公室聊着天。 自从老杨回家后,只要是严所的班我都会在办公室待着,看守所联网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只等最后和省监管中心的网络能连接上就算是完成了,至于监控摄像头的改造已经全部完成。 在我和严所正聊着天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严所随手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在放下电话后,严所吩咐我: “眼镜,回号子里把老张提出来,他的判决下来了!” 我答应一声后,就拿上钥匙串向过道走去。 算算时间,距离老张和张姐开庭也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也差不多到了下判决书的时间了。老张作为主犯,判决下来了,那么张姐的判决应该也同时下来才对。就是不知道张姐会不会被判缓刑,要是判了缓刑的话,收到判决后张姐就能回家了! 我心里带着点忐忑打开大铁栅栏后,向我在的号子走去。 “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刘x这个小家伙一直就充当着给号子放风的任务,看到我进来后,从小窗口处问着。 “嗯,提老张出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铁门走过去,刘x听到后回头就向老张喊了一声: “老张,叫你出去!” 在我打开铁门后,老张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我后赶忙问道: “老大,是不是判决下来了?” “下来了!” “也不知道判下个什么结果!” 老张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锁上铁门后,带着老张走进了办公室。 严所看到老张出来了,就吩咐他自己到中班的窗口处去取她的判决书,在老张走出去后,严所又对我说道: “去张x也提出来,她的判决也下来了!” 我答应一声后,又向过道走去。因为劳动队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所以在邢飞的母亲回家后,有几天我没有见到张姐了,甚至这几天我连女号子方向的过道都没有进。 在我打开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进过道的时候,女号子窗口处就有个身影闪过,应该是杨x,她和刘x在号子里的任务差不多,专门负责给号子里放风。 走进女号子的铁门后,我一边开着门一边向里面看去。 张姐已经穿戴整齐正向门口走来,其她人则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铁门打开后,张姐也出现在了门口。 “眼镜,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姐急着问我,我点了点头后说道: “张姐,你的判决下来了,你出来取一下!” 可能张姐没有想到是叫她出去取自己的判决,在听到我说的话后,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张姐,应该是好结果的,别太担心了!” 张姐走出号子后,我一边关着铁门一边和张姐说道。 “哦!希望是个好结果!” 我带着张姐走进办公室后,严所并没让张姐急着出去,而是让她站在办公室等着。 老张还在中班的窗口处听着f官给他读着判决书,张姐双手绞在一起,焦急地向外看着老张。 “不用着急,一会儿可以让你和你爸说说话!” 严所看到张姐焦急的样子后,说了一句。 张姐听了严所说的话后,立马就激动了起来,赶紧谢着严所: “谢谢严所,谢谢严所!” 在我看向张姐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流下了泪水,泪水中有激动,有感谢,还有期盼。 第208章 疑问 上午的时候,中班打进电话来通知让老张和张姐去取他俩的判决书。在老张到了中班的窗口处的时候,严所让我把张姐也从号子里提了出来,并且告诉张姐,说一会儿让张姐和老张父女俩说说话。 严所的这句话说出来后,张姐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等了一会儿后,老张在中班的窗口处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向内班的办公室走来,手里拿着他的判决书。老张一边走一边翻看着,不过在看了几眼后,就放弃了,径直向办公室走来。 “报告!” 老张站在门口打着报告 “进来!” 严所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说道。老张走进办公室后,一抬眼就看到了张姐。 “爸” 张姐在叫了一声‘爸’后就快步走向老张,扑在老张的怀里哭了起来,老张抱着自己的女儿眼里也流出了泪水。 “张x,一会儿你们父女俩再说话,先过去取判决书!” 严所向正哭着的张姐说道。 “嗯,闺女,先过去取判决!” 老张安慰着张姐,张姐也停止了哭泣,缓过点神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老张: “爸,你几年?” “三年半,你快去取,回来再说!” 张姐答应一声后向着门外走去,到中班的窗口处去取自己的判决书了。 “谢谢严所,谢谢严所了!” 张姐走出去后,老张不停地谢着严所。 老张确实应该感谢严所,像老张和张姐这样的案子,在收到判决书以后,是可以向管教申请见面的。但能像严所这样主动给他俩安排见面的机会,很难得!这也就是严所,换了别的管教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能在提出见面的申请后,同意见面就算不错了! “行了,不用谢了!来,坐一会儿!” 严所示意着老张,老张有点受宠若惊地走到一把椅子前小心的坐了上去,说是坐,其实也只是有少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 “坐好点,不用紧张!” 严所看出了老张的紧张,吩咐他道。 “嗯嗯,谢谢严所!” 老张这才在椅子上完全坐好。 “准备上诉不?” 严所看老张坐好了问他。 “不了,不上诉了!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严所和老张两人在办公室内说着话,老张慢慢地也就不再紧张,开始和严所像是朋友一样说着话。 我给严所和老张分别递了一根烟后,就抬眼看着正在中班的窗口处等着拿判决书的张姐。既然老张的判决比他预期的要好,刑期短了不少,那么张姐的判决应该也不会重的,不过缓刑出去的可能性很小,要不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在看守所里,如果收到了缓刑的判决的话,在收到判决的当时所里就会安排释放回家的手续,而且如果是缓刑,f院是会提前通知看守所做好释放的准备的。 没过多长时间,中班窗口处的张姐站起身,拿着自己的判决书向办公室走来。老张一直在和严所说着话,但其实老张的心始终留在张姐身上,看到张姐快要走回来了,老张站起身,走近了门口等着。 “闺女,什么判决?” “爸,一年!” 张姐看到老张后一边快步走来一边回答道。 张姐和老张进看守所的时间比我要早几个月,张姐的剩余刑期应该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我心中大概算了一下,应该是和我出狱回家的时间差不多,而且,张姐剩下的刑期肯定在看守所内度过了。 关于能不能在看守所服刑,有一种说法:判决下来后,剩余刑期在一年以下的之所以能留在看守所,是因为一个人要是被投监的话,首先他得在一个专门对投监人员进行集中训练的地方经过‘培训’才能进入监狱。这就像是新兵参军入伍,第一件事情就是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然后才能被分配到相应的连队。 当经过‘培训’后,进入监狱后,还得有一两个月的适应期,在这个适应期内一方面是适应监狱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学习所在监狱的劳动的技能,就像人们常说的‘踩缝纫机’,本身也是一门技术,需要提前学习和培训后才能开始正式工作。 所以,大概算下来,要想能适应监狱的生活和工作,前期就得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做准备。 要从这个方面来说的话,如果剩余刑期不足一年就进入监狱的话,经过一系列培训和学习,可能刚刚开始适应监狱的生活和工作,就又要释放回家了。 这在无形中也是对公共资源的一种浪费! 张姐在走进办公室后,严所简单问了一下张姐判决的情况后,就让老张和张姐去里间办公室说说话。 “唉!又一个留所服刑的!” 严所看着正在办公室说话的老张父女俩个说道。 就这样,老张和张姐案子的流程就算是走完了,接下来就是老张在下月初按照惯例被送到监狱,张姐则在看守所服剩下的刑期就行。 在送老张回号子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老张,关于他想让我带出去的话还用不用带,老张在谢了我一声后说道,过几天家属会见的时候他就能和家人见面了,到时候他自己说就行了! 时间进入北方的十二月的时候,我在看守所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在下雪的那天上午,老张随同看守所另外几名要投监的已决犯一起被送到了省城的监狱,张姐在老张被送走的那天上午,所里特许她和老张见了一面,直到看着老张走出‘四道门’后,张姐才被送回了号子里。 号子里的曹兴在通铺上被禁锢了二十多天后,在经过所里的评判后,也被解除了禁锢,但仍然还是所里的重点看护对象。曹兴在开始慢慢地适应了号子里的生活后,号子里的气氛也就逐渐地开始活跃起来,不再显得那么的压抑。 这一天,是秦所的班,上午秦所接班后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眼镜,这是看守所验收联网任务的文件,你看看提前做好准备了!” 我从秦所手里接过这份文件后,看着上面的一些验收说明和要求,心里有点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验收工作是由省监管中心派人下来做的,我作为实际的完成人需要配合省监管中心的工作人员做好介绍和答疑的一些工作。 这份文件上面还有一些具体的技术要求,这倒是和一开始郑所交给我的任务要求是一致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秦所,没问题的,都是按照上面的要求做的!” 我向秦所说道。 “没问题就行,具体的验收时间定下来后,所里会通知你的,你随时做好准备就行!” 秦所在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后接着对我说道: “副所正在中班等你,我让老郅送你出去!嗯,你带上点工具出去,顺便检查一下外班监控室的的情况!” 这是王勇第一次主动的让我出去,而且还是去外班。至于秦所说的带上工具检查外班监控室的情况,还真的就是顺便,是我出去外班的一个理由罢了。 我不知道王勇今天为什么要叫我到外班去,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到外班,但究竟是什么事情秦所没说,而且在我的追问下,秦所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好事,出去了好好表现就行!” 我想继续追问下去,但秦所却只是对我笑着,什么都不再说了。 看秦所什么都不说了,我只好问了一下秦所我该带什么工具出去,秦所也只是说检测网络的工具带上就行。 我要带工具的话,按照劳动队的规定,我就得到女号子把张姐叫出来,让她去库房做好登记才行,我向秦所提出申请后,秦所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拿着钥匙串走向过道,打开了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到女号子门前后,又开着女号子的铁门。 张姐在我走进过道的时候,就走到了号子门前等着,在我打开铁门示意张姐出来去库房的后,张姐走出了号子,赶紧问我: “眼镜,是不是还有活儿没干完?” 我一边关着铁门一边说道: “我得带上点工具出外班去,具体要干什么还不知道,秦所也没说!” “哦!真搞不懂管教们怎么想的,那你拿什么工具出去?” “就简单拿个‘网络测试仪’算了,外面应该也有工具的!” 我带着张姐进了库房后,找到测试仪后,让张姐做了登记,在我准备离开库房的时候问了一句张姐: “张姐,你是在库房,还是回号子里!” 张姐想了想后说道: “还是回号子里,你回来了自己把东西登记上就行了!” 在把张姐送回女号子后,我跟着老郅来到了‘四道门’前,老郅在开门的时候,自言自语道: “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到哪儿都吃香(北方方言:受欢迎的意思)!” 听了老郅自言自语的话后,我越发对自己出去要干什么的事起了好奇,本想向老郅追问一下的,但想想还是算了,马上就能见到王勇了,到时候见了面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没想到的是,也就是从今天出外班开始,让我在看守所以后的时间里到外班成了类似‘家常便饭’的事情,再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一步步的交接,我的心里也逐渐没有了那种自卑、不敢见人的想法。 第208章 疑问 上午的时候,中班打进电话来通知让老张和张姐去取他俩的判决书。在老张到了中班的窗口处的时候,严所让我把张姐也从号子里提了出来,并且告诉张姐,说一会儿让张姐和老张父女俩说说话。 严所的这句话说出来后,张姐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等了一会儿后,老张在中班的窗口处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向内班的办公室走来,手里拿着他的判决书。老张一边走一边翻看着,不过在看了几眼后,就放弃了,径直向办公室走来。 “报告!” 老张站在门口打着报告 “进来!” 严所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说道。老张走进办公室后,一抬眼就看到了张姐。 “爸” 张姐在叫了一声‘爸’后就快步走向老张,扑在老张的怀里哭了起来,老张抱着自己的女儿眼里也流出了泪水。 “张x,一会儿你们父女俩再说话,先过去取判决书!” 严所向正哭着的张姐说道。 “嗯,闺女,先过去取判决!” 老张安慰着张姐,张姐也停止了哭泣,缓过点神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老张: “爸,你几年?” “三年半,你快去取,回来再说!” 张姐答应一声后向着门外走去,到中班的窗口处去取自己的判决书了。 “谢谢严所,谢谢严所了!” 张姐走出去后,老张不停地谢着严所。 老张确实应该感谢严所,像老张和张姐这样的案子,在收到判决书以后,是可以向管教申请见面的。但能像严所这样主动给他俩安排见面的机会,很难得!这也就是严所,换了别的管教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能在提出见面的申请后,同意见面就算不错了! “行了,不用谢了!来,坐一会儿!” 严所示意着老张,老张有点受宠若惊地走到一把椅子前小心的坐了上去,说是坐,其实也只是有少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 “坐好点,不用紧张!” 严所看出了老张的紧张,吩咐他道。 “嗯嗯,谢谢严所!” 老张这才在椅子上完全坐好。 “准备上诉不?” 严所看老张坐好了问他。 “不了,不上诉了!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严所和老张两人在办公室内说着话,老张慢慢地也就不再紧张,开始和严所像是朋友一样说着话。 我给严所和老张分别递了一根烟后,就抬眼看着正在中班的窗口处等着拿判决书的张姐。既然老张的判决比他预期的要好,刑期短了不少,那么张姐的判决应该也不会重的,不过缓刑出去的可能性很小,要不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在看守所里,如果收到了缓刑的判决的话,在收到判决的当时所里就会安排释放回家的手续,而且如果是缓刑,f院是会提前通知看守所做好释放的准备的。 没过多长时间,中班窗口处的张姐站起身,拿着自己的判决书向办公室走来。老张一直在和严所说着话,但其实老张的心始终留在张姐身上,看到张姐快要走回来了,老张站起身,走近了门口等着。 “闺女,什么判决?” “爸,一年!” 张姐看到老张后一边快步走来一边回答道。 张姐和老张进看守所的时间比我要早几个月,张姐的剩余刑期应该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我心中大概算了一下,应该是和我出狱回家的时间差不多,而且,张姐剩下的刑期肯定在看守所内度过了。 关于能不能在看守所服刑,有一种说法:判决下来后,剩余刑期在一年以下的之所以能留在看守所,是因为一个人要是被投监的话,首先他得在一个专门对投监人员进行集中训练的地方经过‘培训’才能进入监狱。这就像是新兵参军入伍,第一件事情就是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然后才能被分配到相应的连队。 当经过‘培训’后,进入监狱后,还得有一两个月的适应期,在这个适应期内一方面是适应监狱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学习所在监狱的劳动的技能,就像人们常说的‘踩缝纫机’,本身也是一门技术,需要提前学习和培训后才能开始正式工作。 所以,大概算下来,要想能适应监狱的生活和工作,前期就得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做准备。 要从这个方面来说的话,如果剩余刑期不足一年就进入监狱的话,经过一系列培训和学习,可能刚刚开始适应监狱的生活和工作,就又要释放回家了。 这在无形中也是对公共资源的一种浪费! 张姐在走进办公室后,严所简单问了一下张姐判决的情况后,就让老张和张姐去里间办公室说说话。 “唉!又一个留所服刑的!” 严所看着正在办公室说话的老张父女俩个说道。 就这样,老张和张姐案子的流程就算是走完了,接下来就是老张在下月初按照惯例被送到监狱,张姐则在看守所服剩下的刑期就行。 在送老张回号子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老张,关于他想让我带出去的话还用不用带,老张在谢了我一声后说道,过几天家属会见的时候他就能和家人见面了,到时候他自己说就行了! 时间进入北方的十二月的时候,我在看守所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在下雪的那天上午,老张随同看守所另外几名要投监的已决犯一起被送到了省城的监狱,张姐在老张被送走的那天上午,所里特许她和老张见了一面,直到看着老张走出‘四道门’后,张姐才被送回了号子里。 号子里的曹兴在通铺上被禁锢了二十多天后,在经过所里的评判后,也被解除了禁锢,但仍然还是所里的重点看护对象。曹兴在开始慢慢地适应了号子里的生活后,号子里的气氛也就逐渐地开始活跃起来,不再显得那么的压抑。 这一天,是秦所的班,上午秦所接班后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眼镜,这是看守所验收联网任务的文件,你看看提前做好准备了!” 我从秦所手里接过这份文件后,看着上面的一些验收说明和要求,心里有点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验收工作是由省监管中心派人下来做的,我作为实际的完成人需要配合省监管中心的工作人员做好介绍和答疑的一些工作。 这份文件上面还有一些具体的技术要求,这倒是和一开始郑所交给我的任务要求是一致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秦所,没问题的,都是按照上面的要求做的!” 我向秦所说道。 “没问题就行,具体的验收时间定下来后,所里会通知你的,你随时做好准备就行!” 秦所在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后接着对我说道: “副所正在中班等你,我让老郅送你出去!嗯,你带上点工具出去,顺便检查一下外班监控室的的情况!” 这是王勇第一次主动的让我出去,而且还是去外班。至于秦所说的带上工具检查外班监控室的情况,还真的就是顺便,是我出去外班的一个理由罢了。 我不知道王勇今天为什么要叫我到外班去,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到外班,但究竟是什么事情秦所没说,而且在我的追问下,秦所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好事,出去了好好表现就行!” 我想继续追问下去,但秦所却只是对我笑着,什么都不再说了。 看秦所什么都不说了,我只好问了一下秦所我该带什么工具出去,秦所也只是说检测网络的工具带上就行。 我要带工具的话,按照劳动队的规定,我就得到女号子把张姐叫出来,让她去库房做好登记才行,我向秦所提出申请后,秦所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拿着钥匙串走向过道,打开了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到女号子门前后,又开着女号子的铁门。 张姐在我走进过道的时候,就走到了号子门前等着,在我打开铁门示意张姐出来去库房的后,张姐走出了号子,赶紧问我: “眼镜,是不是还有活儿没干完?” 我一边关着铁门一边说道: “我得带上点工具出外班去,具体要干什么还不知道,秦所也没说!” “哦!真搞不懂管教们怎么想的,那你拿什么工具出去?” “就简单拿个‘网络测试仪’算了,外面应该也有工具的!” 我带着张姐进了库房后,找到测试仪后,让张姐做了登记,在我准备离开库房的时候问了一句张姐: “张姐,你是在库房,还是回号子里!” 张姐想了想后说道: “还是回号子里,你回来了自己把东西登记上就行了!” 在把张姐送回女号子后,我跟着老郅来到了‘四道门’前,老郅在开门的时候,自言自语道: “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到哪儿都吃香(北方方言:受欢迎的意思)!” 听了老郅自言自语的话后,我越发对自己出去要干什么的事起了好奇,本想向老郅追问一下的,但想想还是算了,马上就能见到王勇了,到时候见了面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没想到的是,也就是从今天出外班开始,让我在看守所以后的时间里到外班成了类似‘家常便饭’的事情,再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一步步的交接,我的心里也逐渐没有了那种自卑、不敢见人的想法。 第209章 开端 这一天,秦所告诉我副所在中班等着我,让我带上工具去中班,并且还让我要好好表现。 我的心中满是疑问,但还是听从秦所的安排从库房内拿了一个‘网络测试仪’,跟着老郅走到了‘四道门’。‘四道门’被打开后,我走了进去,在身后传来老郅关门的声音时,进入重案值班室的那扇小门也被人打开了。 “姜林,出来了!” 门口出现了王勇的身影,在看到我后,和我说道。 “嗯!出来了,秦所也不告诉我,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我走进中班值班室后,问副所。 “哦!w警中队想让你过去帮帮忙,是所长让低调点的!” 我这才明白了秦所为什么在我的追问下什么都不说的原因,也知道了今天我出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知道要我帮什么忙不?” “他们使用的一个系统出了问题,进不去了!找厂家不仅要花钱还得等些天才能过来!队长和郑所吃饭的时候,说起了这个事,然后郑所就向队长推荐了你!” 王勇一口气把整个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我,我也大体明白了王勇说的那个有问题的‘系统’是怎么回事了。 我估计是w警中队使用的一套用于办公或用于业务管理的系统出了问题,还一时找不到能解决问题的人,厂家也一时过不来,所以在机缘巧合下,我就出现在了他们队长的眼中。也许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但我要是真的能帮他们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对我在看守所以后的生活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解决问题才行! “王勇,那我们是不是现在过去?” “嗯!咱们现在就去!” 王勇在值班室和值班的焦所说了声,让焦所给我简单做个出所的登记后,就让小李管教开了那扇通向外班的小铁门,带着我走了出去。 进入十二月份,原本还算人来人往的看守所外班,显得冷清了很多。所有上班的人都‘窝’在办公室内尽量都不出门,我跟着王勇走出来后,整个外班的小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这让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w警中队就在外班的院子里靠东的方向,大门两边是用砖垒成的大砖垛子,然后沿着俩个砖垛子延伸出的高墙生生把看守所和武警中队分割成了两个单位。 大门两边分别站着两名年轻的武警,厚厚的棉服,被腰间系着的宽宽的武装紧紧束缚在身上,看不出来一点的臃肿,遮耳的军帽下露出的冻得发红的脸庞上,满是刚毅和坚决。 王勇走在前面,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向其中一名站岗的武警战士说道: “这是你们赵队安排的!” 这名武警战士向王勇敬了一个礼,看了我一眼后,让我和王勇走了进去。 虽然刚下过一场雪,但武警中队的院子里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与看守所的外班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单单就没有给这里下雪一样。院子里面是一个训练的操场,正有一排排的战士在做着各种训练动作,并且时而还发出响亮的口号,这里的热闹与看守所外班的冷清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副所!” 我跟着王勇正往旁边的武警办公楼走的时候,从办公楼的二层上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抬头望去,楼上站着的就是经常送重刑犯进内班的那名武警队长,如今正扒在二楼的栏杆边和王勇打着招呼。 “奥,赵队!” 王勇一边答应着一边带着我向一处楼梯口走去。 等我和王勇走上楼梯的时候,赵队已经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副所,终于等到了,快快上楼来!” 赵队很热情的拉着王勇的手说道,王勇也赶忙向赵队打着招呼。 “你就是姜林!” 赵队让过王勇后满脸笑容看着我问道。在几次赵队送重刑犯进内班的时候,给我一种很威严的感觉,从他身上带给人的那种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会感到敬畏,但现在的赵队带给我的完全是热情并且还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赵队好,是我!” “哦!好好好,麻烦你了,来快上来!” 赵队也像拉着王勇的手一般,也拉着我的手让我上楼来。说实话,赵队这样客气的待我,让我感到受宠若惊,这是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从没有感到过的一种感觉,赵队给我的是一种自己很被重视的感觉。 我之所以不想到外班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心中的自卑,但是在见到赵队后,我心中的那种自卑感竟然变得不再重要,转而是一种自己被‘需要’,被认同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赵队在把我和王勇迎上二楼后,就带着我俩来到一间办公室内。办公室的家并不太大,但收拾的很整齐和干净,一进门看到的是一张大殿的办公桌,桌上放着电脑和一些文件。办公桌前面是两排沙发,是那种看起来比较厚重的宽扶手的沙发,在一侧的沙发前面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壶刚冲泡好的热茶。 在我和王勇被赵队迎到这一排沙发坐下后,赵队分别给我俩倒好了茶水。 “来,先喝点热茶,刚泡好的!” 然后赵队就给我和王勇掏着烟。自从见到赵队后,我感觉自己就是赵队的一名客人一样受到招待,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还是一名看守所的犯人的感觉。 我在喝了几口热茶后,身体开始暖和了起来,虽然赵队把我当做了客人,但我却不能忘了自己是被叫来干什么的,就开口向赵队说道: “赵队,那个出问题的系统在哪儿,要不您和副所在这里说话,我先过去看看!” “不急不急,咱们说说话再去看不迟,一会儿负责这个系统的小于就回来了,让他带你过去!” 赵队口中的小于,让我想起了那个爱和我开玩笑的高墙上的小于武警,要是同一个人那就好了! 随后,赵队询问了一下我的家里的情况,上学的情况以及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我回答着,王勇也在旁边帮我介绍着,赵队不停地对我的称赞着我学的专业并且还为我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感到惋惜。 过了不长的时间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脚步声停下后,一声\"报告\"传进办公室。 “进来!” 赵队随口回答道。办公室门被推开后,一名年轻的武警战士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去,进来的就是那名我熟悉的武警战士——小于武警。 “小于,事情办完了!” 赵队问道,小于武警听到后,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回答道。 \"办完了,队长!\" \"嗯,好!那是姜林,是专门请过来帮咱们解决系统问题的!\" 赵队向小于武警介绍着我,听到介绍我后,我赶紧站起身来。小于武警看到我后,并没有说话,脸上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就是一副心里了然的神情。然后对着我笑了笑! \"赵队,让小于武警带我过去看看!\" 我再次向赵队申请道,这次赵队同意了,吩咐小于武警带我去看看出了问题的那台电脑并且吩咐小余武警: “照料好姜林,这可是咱们请来的专家!” 小于武警赶忙答应着,然后和王勇打了声招呼后,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嗨!没想到你就是我们队长向郑所邀请的人!” 小于武警一走出办公室门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和我打着招呼。 “哦哦!”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于武警的话,不过小于武警紧接着就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给了我一根。 “给,抽一根!” “好,谢谢了!” “谢什么呀,副所平时对我很是照顾,我们是朋友!” 我不知道小于武警口中说的‘我们是朋友’,是在说他和王勇,还是说把我也包括在内了,但小于武警表现出的熟络和热情,让我不禁想到,在他眼里应该是把我也包括在内的。 小于武警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带着我向楼梯的另一头走去,在快要走到二楼的尽头的时候,小于武警站在一个房间前,伸手推开了这个房间的门。 “就在这个房间!” 说着小于武警就走进了这个房间,我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后,我跟着小余武警来到了一排电脑跟前,在其中一台显示器斜着嵌在办公桌里的电脑前,小余武警动了动桌上的鼠标。 “就是这台电脑,这个系统是我们负责管理看守所事务的电脑,你看,这个管理系统总是提示没有权限。” 我向着这台电脑显示器看过去。这是一台装着现在最新操作系统dowsxp的电脑,现在的电脑桌面上,正显示着一个需要登录的窗体,窗体的标题栏中写着‘xxx看守所事务管理系统’(应该是这样的名称,也可能有出入)。 “小于,你操作一下我看看!” 小于武警在听到我的要求后,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把登录的用户名和密码输入后,用鼠标点了一下‘登录’按钮,只听‘叮’一声,从桌下封闭着的桌子内传来,紧接着桌面上就弹出了一个错误框。上面写着:没有系统使用权限,请联系管理员。 看到这个明显不是原有操作系统样式的错误提示后,我大体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了!我心中也有了一点解决问题的把握,接下来就需要我进一步验证我的想法,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就行。 第209章 开端 这一天,秦所告诉我副所在中班等着我,让我带上工具去中班,并且还让我要好好表现。 我的心中满是疑问,但还是听从秦所的安排从库房内拿了一个‘网络测试仪’,跟着老郅走到了‘四道门’。‘四道门’被打开后,我走了进去,在身后传来老郅关门的声音时,进入重案值班室的那扇小门也被人打开了。 “姜林,出来了!” 门口出现了王勇的身影,在看到我后,和我说道。 “嗯!出来了,秦所也不告诉我,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我走进中班值班室后,问副所。 “哦!w警中队想让你过去帮帮忙,是所长让低调点的!” 我这才明白了秦所为什么在我的追问下什么都不说的原因,也知道了今天我出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知道要我帮什么忙不?” “他们使用的一个系统出了问题,进不去了!找厂家不仅要花钱还得等些天才能过来!队长和郑所吃饭的时候,说起了这个事,然后郑所就向队长推荐了你!” 王勇一口气把整个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我,我也大体明白了王勇说的那个有问题的‘系统’是怎么回事了。 我估计是w警中队使用的一套用于办公或用于业务管理的系统出了问题,还一时找不到能解决问题的人,厂家也一时过不来,所以在机缘巧合下,我就出现在了他们队长的眼中。也许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但我要是真的能帮他们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对我在看守所以后的生活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解决问题才行! “王勇,那我们是不是现在过去?” “嗯!咱们现在就去!” 王勇在值班室和值班的焦所说了声,让焦所给我简单做个出所的登记后,就让小李管教开了那扇通向外班的小铁门,带着我走了出去。 进入十二月份,原本还算人来人往的看守所外班,显得冷清了很多。所有上班的人都‘窝’在办公室内尽量都不出门,我跟着王勇走出来后,整个外班的小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这让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w警中队就在外班的院子里靠东的方向,大门两边是用砖垒成的大砖垛子,然后沿着俩个砖垛子延伸出的高墙生生把看守所和武警中队分割成了两个单位。 大门两边分别站着两名年轻的武警,厚厚的棉服,被腰间系着的宽宽的武装紧紧束缚在身上,看不出来一点的臃肿,遮耳的军帽下露出的冻得发红的脸庞上,满是刚毅和坚决。 王勇走在前面,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向其中一名站岗的武警战士说道: “这是你们赵队安排的!” 这名武警战士向王勇敬了一个礼,看了我一眼后,让我和王勇走了进去。 虽然刚下过一场雪,但武警中队的院子里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与看守所的外班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单单就没有给这里下雪一样。院子里面是一个训练的操场,正有一排排的战士在做着各种训练动作,并且时而还发出响亮的口号,这里的热闹与看守所外班的冷清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副所!” 我跟着王勇正往旁边的武警办公楼走的时候,从办公楼的二层上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抬头望去,楼上站着的就是经常送重刑犯进内班的那名武警队长,如今正扒在二楼的栏杆边和王勇打着招呼。 “奥,赵队!” 王勇一边答应着一边带着我向一处楼梯口走去。 等我和王勇走上楼梯的时候,赵队已经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副所,终于等到了,快快上楼来!” 赵队很热情的拉着王勇的手说道,王勇也赶忙向赵队打着招呼。 “你就是姜林!” 赵队让过王勇后满脸笑容看着我问道。在几次赵队送重刑犯进内班的时候,给我一种很威严的感觉,从他身上带给人的那种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会感到敬畏,但现在的赵队带给我的完全是热情并且还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赵队好,是我!” “哦!好好好,麻烦你了,来快上来!” 赵队也像拉着王勇的手一般,也拉着我的手让我上楼来。说实话,赵队这样客气的待我,让我感到受宠若惊,这是自从我被关进看守所后从没有感到过的一种感觉,赵队给我的是一种自己很被重视的感觉。 我之所以不想到外班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心中的自卑,但是在见到赵队后,我心中的那种自卑感竟然变得不再重要,转而是一种自己被‘需要’,被认同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赵队在把我和王勇迎上二楼后,就带着我俩来到一间办公室内。办公室的家并不太大,但收拾的很整齐和干净,一进门看到的是一张大殿的办公桌,桌上放着电脑和一些文件。办公桌前面是两排沙发,是那种看起来比较厚重的宽扶手的沙发,在一侧的沙发前面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壶刚冲泡好的热茶。 在我和王勇被赵队迎到这一排沙发坐下后,赵队分别给我俩倒好了茶水。 “来,先喝点热茶,刚泡好的!” 然后赵队就给我和王勇掏着烟。自从见到赵队后,我感觉自己就是赵队的一名客人一样受到招待,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还是一名看守所的犯人的感觉。 我在喝了几口热茶后,身体开始暖和了起来,虽然赵队把我当做了客人,但我却不能忘了自己是被叫来干什么的,就开口向赵队说道: “赵队,那个出问题的系统在哪儿,要不您和副所在这里说话,我先过去看看!” “不急不急,咱们说说话再去看不迟,一会儿负责这个系统的小于就回来了,让他带你过去!” 赵队口中的小于,让我想起了那个爱和我开玩笑的高墙上的小于武警,要是同一个人那就好了! 随后,赵队询问了一下我的家里的情况,上学的情况以及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我回答着,王勇也在旁边帮我介绍着,赵队不停地对我的称赞着我学的专业并且还为我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感到惋惜。 过了不长的时间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脚步声停下后,一声\"报告\"传进办公室。 “进来!” 赵队随口回答道。办公室门被推开后,一名年轻的武警战士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去,进来的就是那名我熟悉的武警战士——小于武警。 “小于,事情办完了!” 赵队问道,小于武警听到后,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回答道。 \"办完了,队长!\" \"嗯,好!那是姜林,是专门请过来帮咱们解决系统问题的!\" 赵队向小于武警介绍着我,听到介绍我后,我赶紧站起身来。小于武警看到我后,并没有说话,脸上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就是一副心里了然的神情。然后对着我笑了笑! \"赵队,让小于武警带我过去看看!\" 我再次向赵队申请道,这次赵队同意了,吩咐小于武警带我去看看出了问题的那台电脑并且吩咐小余武警: “照料好姜林,这可是咱们请来的专家!” 小于武警赶忙答应着,然后和王勇打了声招呼后,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嗨!没想到你就是我们队长向郑所邀请的人!” 小于武警一走出办公室门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和我打着招呼。 “哦哦!”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于武警的话,不过小于武警紧接着就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给了我一根。 “给,抽一根!” “好,谢谢了!” “谢什么呀,副所平时对我很是照顾,我们是朋友!” 我不知道小于武警口中说的‘我们是朋友’,是在说他和王勇,还是说把我也包括在内了,但小于武警表现出的熟络和热情,让我不禁想到,在他眼里应该是把我也包括在内的。 小于武警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带着我向楼梯的另一头走去,在快要走到二楼的尽头的时候,小于武警站在一个房间前,伸手推开了这个房间的门。 “就在这个房间!” 说着小于武警就走进了这个房间,我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后,我跟着小余武警来到了一排电脑跟前,在其中一台显示器斜着嵌在办公桌里的电脑前,小余武警动了动桌上的鼠标。 “就是这台电脑,这个系统是我们负责管理看守所事务的电脑,你看,这个管理系统总是提示没有权限。” 我向着这台电脑显示器看过去。这是一台装着现在最新操作系统dowsxp的电脑,现在的电脑桌面上,正显示着一个需要登录的窗体,窗体的标题栏中写着‘xxx看守所事务管理系统’(应该是这样的名称,也可能有出入)。 “小于,你操作一下我看看!” 小于武警在听到我的要求后,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把登录的用户名和密码输入后,用鼠标点了一下‘登录’按钮,只听‘叮’一声,从桌下封闭着的桌子内传来,紧接着桌面上就弹出了一个错误框。上面写着:没有系统使用权限,请联系管理员。 看到这个明显不是原有操作系统样式的错误提示后,我大体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了!我心中也有了一点解决问题的把握,接下来就需要我进一步验证我的想法,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就行。 第210章 完美 在小于武警向我演示了一次登录问题时出现的错误提示后,我大体明白了这个系统为什么登录不进去了。 “小于,这个系统用了多长时间了?” 小于武警想了一下后,说道: “去年我入伍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用了,今年我才接手管理这个系统的!” “厂家售后有没有来过!” “嗯!是来过一次,但是是在去年的时候!” 小于武警回答我道。 通过简单的和小于武警的对话,我进一步确认了系统之所以登录不进去,应该是系统的开发商设置了使用期限,而且这个期限还是只有一年。这样每年武警中队都得向开发商支付一笔使用费用后才能继续使用,要不然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小于,运行这个系统的时候用不用什么‘加密狗’一类的?” 我不知道小于武警知不知道我说的‘加密狗’是什么东西,就又解释了一下: “就是系统在使用前,必须在电脑上先插上一个类似u盘的小东西,系统才能运行!” “没有,这个系统不用那个东西!” 小于武警很是肯定的回答道。 没有用‘加密狗’就好办,剩下的我只要在电脑上找到给这个系统提供启用时间记载的文件就好办了。不过,这个文件可不太好找,有可能在电脑的隐藏文件里,也有可能是在系统的数据库内,这个我就得慢慢寻找了。 “能解决吗?” 小于武警急切的问我道, “能,不过,我需要时间,也许得用一天的时间!” “好办,我和队长说一下去!” 小于武警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兴奋地跑出了门,去向赵队汇报去了。我一个人留下来,开始在电脑上找到安装这个系统的文件夹内容,希望能尽快熟悉一下这个系统的文件结构,好为自己接下来要寻找的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做好准备。 没过多长时间,房间外就传来了几个人走近的脚步声,随后,房间的门被人推开,赵队,我的副所朋友还有小于武警三个人鱼贯走了进来,我赶紧站起身来。 “姜林,真的能解决吗?” 赵队一进来看到我站起身了,就摆摆手让我坐下后问我道。 “应该能,赵队,只要找到这个系统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修改一下启用时间就行了!有个简单的办法不知道你们试过没有?” “什么办法?” 赵队赶紧问道, “就是修改电脑的日期和时间,然后看看能不能用?” “试过了,能用!但是进去后系统里面的日期和时间都不对了,改都不能改!” 小于武警在旁边解释道。 “行,那就剩下唯一的办法了,我在这个电脑上找到这个文件,修改一下就行!不过,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我把心中的担忧向赵队说了出来。 “这好办!副所,你看” 赵队征询着我的副所朋友的意见。毕竟我的身份还是看守所的一名在押犯,还是受看守所管理的人员,尽管赵队应该是和郑所提前打了招呼了,但要是我待的时间长的话,赵队还是得和看守所取得沟通才行。 我的副所朋友没有犹豫就和赵队说道: “没问题的,需要待多长时间就待多长时间,这是郑所都同意的!” 这下好了,看守所和武警的主要领导都同意了,我就能安心地在这里解决系统的问题了。赵队在吩咐小于武警什么都不用做,配合好我的工作就行,在给我放下一包还没有开封的‘芙蓉王’烟后,就和我的副所朋友相跟着离开了这里。 “哥,你大学是哪里毕业的?” 小于武警坐在我身边问我道,就连对我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xx大学!” “奥!这个学校我知道,是咱们省的一所军工院校,听说很厉害的一所学校!” 我一边在电脑上找着记录文件,一边和小于武警聊着天。 原来小于武警也是我们本省人,只不过家乡离我这里很远而已。小于武警在参加当年的高考的时候,就想报考我毕业的大学,但因为高考成绩不够招生分数,所以最终没有上成。后来在家人的安排下,小于武警以高中生的身份参军,成了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但小于武警对于电脑,对于‘写程序’很感兴趣,在参军后,利用业余时间还在自学着电脑的编程课程。 赵队知道小于武警在自学编程的课程后,就把负责维护系统应用的工作交给了小于武警,让他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电脑。 “哥,你学的专业是什么?” 听了小于武警问我的话后,我向着他笑了笑道: “编程!” “真的,太好了!” 小于武警听了后差点就要跳起来了。这就像一个人正瞌睡了,就有人递上来一个枕头一样,对小于武警来说,我的出现就是他正需要的那个枕头。 接下来,因为我和小于武警有了更多共同的话题,所以在我不误寻找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的同时,和小于武警彻底熟络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当外面的院子里武警战士训练的声音消失后不久,一阵吹号声就响了起来。 “哥,到开饭的时间了,你等我一下!” 小于武警听到号角声,和我说了一声后就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走去,我估计是向赵队请示我的午饭该怎么安排的事了。 没过几分钟,小于武警就又跑了回来。 “哥,队长让厨房一会儿给咱俩送过饭来,今天咱俩也享受一次队长的待遇!” 小于武警兴奋地和我说着话,而我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我有点尴尬地看了小于武警一眼后,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也就放下了心来。 过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小于武警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后,我看到一个系着白色厨房工作服的武警战士手里端着一个大不锈钢盘子出现在门口。不锈钢盘子上放满了几个菜碟子和一碟子馒头还有两碟子大米饭,在门被打开后,饭菜的香味瞬间就传了进来。 “来,放这儿!” 小于武警帮着厨师把饭菜放在了房间内的一个桌子上,厨师在走的时候,说了声还有喝的汤一会儿就送过来。 “哥,过来吃饭,队长说了,吃了饭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做!” 自从我见到赵队后,就被赵队热情的款待和尊敬的态度所包围着,让我不再因为是一名看守所的在押犯而感到自卑。现在,我不仅享受着队长吃饭的待遇,而且中午还能有一个干净的房间可以休息,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带着心里的激动走到摆放着饭菜的桌子前坐下后,闻着饭菜的香味,在肚子咕噜咕噜的一阵响中,吃着今天的中午饭。 武警的午饭很讲究,有四个菜,两个肉菜,两个素菜。两个肉菜一个是‘土豆炖牛肉’,牛肉炖得很软很烂,让人咬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土豆也和看守所吃的土地不一样,炖得不软不硬的吃起来还很面,另一个好像是‘竹笋炒腊肉’,竹笋很脆,只是腊肉在咬的时候稍微得费点劲;两个素菜分别是‘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应该叫‘地三鲜’的菜。 “哥,一般中午我们都是吃大米,今天正好蒸了白面馒头!” 小于武警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和我说道。 大米对于小于武警他们来说可能是每天都能吃到的主食,但对于在看守所关了几个月的我来说却很稀罕,因为我还没有在看守所内吃过一次大米饭。虽然碟子中放着的馒头看着白白胖胖的,很是让人有食欲,但我还是坚决地选择了先吃大米饭。 在我和小于武警刚开始吃没多久,厨师就再一次端着一盅做好的‘紫菜蛋花汤’送了进来。 这是我自从被关进看守所后,几个月以来吃的最舒服和最香的一顿饭。 我在工作中对于能发现存在的一些问题是我最高兴的事,因为我很享受通过自己的不断尝试让问题得到解决后的那种‘快感’,但在问题没有解决前,我会什么都顾不上想,满脑子想的都是问题的解决方法。 所以,在我和小于武警吃完饭后,我并没有让小于武警给我找个房间休息,而是留在了这里继续在电脑上找着那个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 小于武警在收拾完碗筷送到厨房后,也陪着我坐在电脑前,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看我打开一个个原本看着不可能打开的一些特殊格式的文件,不时地感叹着又学到了一点本事。 就这样,我一直待在房间内寻找着那个文件,直到下午天都要黑了的时候,才在电脑操作系统的一个系统文件夹下找到了那个文件。 在我用万能的‘记事本’打开这个文件后,清楚地看到了两行短短的代码,一行写的是去年十二月份的一个日期,另一行就写着一个英文单词‘no’。在我试着把去年十二月份的日期改到昨天的时间后,重启了一下电脑,然后让小于武警打开系统的登录框,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 “小于,点登录,应该是能进系统了!” 小于武警听话地用鼠标点了那个‘登录’按钮后,系统再没有出现任何错误的提示,在光标旋转了两圈后,进入了系统! “太好了!哥,我告诉队长去!” 小于武警赶忙向门外跑去,没过多久,赵队就跟着小于武警走了进来。 “姜林,进去了?” 赵队一进门就兴奋地问我 “嗯,进去了!” “高手就是高手,厉害,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赵队作为队长,他的想法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想的比较长远。在听到赵队问我后,我想了想那个文件中第二行的那个英文单词‘no’,如果要是让我设置这个文件的话,我也会在第一行的日期后面设置一个是否允许使用的标记‘单词’,‘no’是不允许的话,正常来说‘yes’就是没有限制了。 “赵队,我再试一下,看能不能永久解除这个限制。” 我在关掉进去的系统后,重新改回了那个记录文件中的日期为去年的日期,并且把标记‘no’改为‘yes’后,重启了电脑,让小于武警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系统又正常进去了。 “赵队,应该是永久解除限制了!” 赵队听到后,一拍我的肩膀说道: “完美!” 然后,赵队又向我说了一句让我怎么都想不到的话。 “我叫上郑所和副所,咱们出去吃饭去!” 赵队说的出去吃饭,很明确的就是要带我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到外面的饭店去吃饭。我在觉得不可能的同时,又想起了当初听说的‘赵老大’在看守所时,会时不时地到看守所外面去吃饭,甚至还能看歌舞团的事情。 难道‘赵老大’当时能走出看守所到外面的事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第210章 完美 在小于武警向我演示了一次登录问题时出现的错误提示后,我大体明白了这个系统为什么登录不进去了。 “小于,这个系统用了多长时间了?” 小于武警想了一下后,说道: “去年我入伍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用了,今年我才接手管理这个系统的!” “厂家售后有没有来过!” “嗯!是来过一次,但是是在去年的时候!” 小于武警回答我道。 通过简单的和小于武警的对话,我进一步确认了系统之所以登录不进去,应该是系统的开发商设置了使用期限,而且这个期限还是只有一年。这样每年武警中队都得向开发商支付一笔使用费用后才能继续使用,要不然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小于,运行这个系统的时候用不用什么‘加密狗’一类的?” 我不知道小于武警知不知道我说的‘加密狗’是什么东西,就又解释了一下: “就是系统在使用前,必须在电脑上先插上一个类似u盘的小东西,系统才能运行!” “没有,这个系统不用那个东西!” 小于武警很是肯定的回答道。 没有用‘加密狗’就好办,剩下的我只要在电脑上找到给这个系统提供启用时间记载的文件就好办了。不过,这个文件可不太好找,有可能在电脑的隐藏文件里,也有可能是在系统的数据库内,这个我就得慢慢寻找了。 “能解决吗?” 小于武警急切的问我道, “能,不过,我需要时间,也许得用一天的时间!” “好办,我和队长说一下去!” 小于武警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兴奋地跑出了门,去向赵队汇报去了。我一个人留下来,开始在电脑上找到安装这个系统的文件夹内容,希望能尽快熟悉一下这个系统的文件结构,好为自己接下来要寻找的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做好准备。 没过多长时间,房间外就传来了几个人走近的脚步声,随后,房间的门被人推开,赵队,我的副所朋友还有小于武警三个人鱼贯走了进来,我赶紧站起身来。 “姜林,真的能解决吗?” 赵队一进来看到我站起身了,就摆摆手让我坐下后问我道。 “应该能,赵队,只要找到这个系统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修改一下启用时间就行了!有个简单的办法不知道你们试过没有?” “什么办法?” 赵队赶紧问道, “就是修改电脑的日期和时间,然后看看能不能用?” “试过了,能用!但是进去后系统里面的日期和时间都不对了,改都不能改!” 小于武警在旁边解释道。 “行,那就剩下唯一的办法了,我在这个电脑上找到这个文件,修改一下就行!不过,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我把心中的担忧向赵队说了出来。 “这好办!副所,你看” 赵队征询着我的副所朋友的意见。毕竟我的身份还是看守所的一名在押犯,还是受看守所管理的人员,尽管赵队应该是和郑所提前打了招呼了,但要是我待的时间长的话,赵队还是得和看守所取得沟通才行。 我的副所朋友没有犹豫就和赵队说道: “没问题的,需要待多长时间就待多长时间,这是郑所都同意的!” 这下好了,看守所和武警的主要领导都同意了,我就能安心地在这里解决系统的问题了。赵队在吩咐小于武警什么都不用做,配合好我的工作就行,在给我放下一包还没有开封的‘芙蓉王’烟后,就和我的副所朋友相跟着离开了这里。 “哥,你大学是哪里毕业的?” 小于武警坐在我身边问我道,就连对我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xx大学!” “奥!这个学校我知道,是咱们省的一所军工院校,听说很厉害的一所学校!” 我一边在电脑上找着记录文件,一边和小于武警聊着天。 原来小于武警也是我们本省人,只不过家乡离我这里很远而已。小于武警在参加当年的高考的时候,就想报考我毕业的大学,但因为高考成绩不够招生分数,所以最终没有上成。后来在家人的安排下,小于武警以高中生的身份参军,成了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但小于武警对于电脑,对于‘写程序’很感兴趣,在参军后,利用业余时间还在自学着电脑的编程课程。 赵队知道小于武警在自学编程的课程后,就把负责维护系统应用的工作交给了小于武警,让他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电脑。 “哥,你学的专业是什么?” 听了小于武警问我的话后,我向着他笑了笑道: “编程!” “真的,太好了!” 小于武警听了后差点就要跳起来了。这就像一个人正瞌睡了,就有人递上来一个枕头一样,对小于武警来说,我的出现就是他正需要的那个枕头。 接下来,因为我和小于武警有了更多共同的话题,所以在我不误寻找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的同时,和小于武警彻底熟络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当外面的院子里武警战士训练的声音消失后不久,一阵吹号声就响了起来。 “哥,到开饭的时间了,你等我一下!” 小于武警听到号角声,和我说了一声后就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走去,我估计是向赵队请示我的午饭该怎么安排的事了。 没过几分钟,小于武警就又跑了回来。 “哥,队长让厨房一会儿给咱俩送过饭来,今天咱俩也享受一次队长的待遇!” 小于武警兴奋地和我说着话,而我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我有点尴尬地看了小于武警一眼后,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也就放下了心来。 过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小于武警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后,我看到一个系着白色厨房工作服的武警战士手里端着一个大不锈钢盘子出现在门口。不锈钢盘子上放满了几个菜碟子和一碟子馒头还有两碟子大米饭,在门被打开后,饭菜的香味瞬间就传了进来。 “来,放这儿!” 小于武警帮着厨师把饭菜放在了房间内的一个桌子上,厨师在走的时候,说了声还有喝的汤一会儿就送过来。 “哥,过来吃饭,队长说了,吃了饭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做!” 自从我见到赵队后,就被赵队热情的款待和尊敬的态度所包围着,让我不再因为是一名看守所的在押犯而感到自卑。现在,我不仅享受着队长吃饭的待遇,而且中午还能有一个干净的房间可以休息,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带着心里的激动走到摆放着饭菜的桌子前坐下后,闻着饭菜的香味,在肚子咕噜咕噜的一阵响中,吃着今天的中午饭。 武警的午饭很讲究,有四个菜,两个肉菜,两个素菜。两个肉菜一个是‘土豆炖牛肉’,牛肉炖得很软很烂,让人咬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土豆也和看守所吃的土地不一样,炖得不软不硬的吃起来还很面,另一个好像是‘竹笋炒腊肉’,竹笋很脆,只是腊肉在咬的时候稍微得费点劲;两个素菜分别是‘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应该叫‘地三鲜’的菜。 “哥,一般中午我们都是吃大米,今天正好蒸了白面馒头!” 小于武警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和我说道。 大米对于小于武警他们来说可能是每天都能吃到的主食,但对于在看守所关了几个月的我来说却很稀罕,因为我还没有在看守所内吃过一次大米饭。虽然碟子中放着的馒头看着白白胖胖的,很是让人有食欲,但我还是坚决地选择了先吃大米饭。 在我和小于武警刚开始吃没多久,厨师就再一次端着一盅做好的‘紫菜蛋花汤’送了进来。 这是我自从被关进看守所后,几个月以来吃的最舒服和最香的一顿饭。 我在工作中对于能发现存在的一些问题是我最高兴的事,因为我很享受通过自己的不断尝试让问题得到解决后的那种‘快感’,但在问题没有解决前,我会什么都顾不上想,满脑子想的都是问题的解决方法。 所以,在我和小于武警吃完饭后,我并没有让小于武警给我找个房间休息,而是留在了这里继续在电脑上找着那个记录启用时间的文件。 小于武警在收拾完碗筷送到厨房后,也陪着我坐在电脑前,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看我打开一个个原本看着不可能打开的一些特殊格式的文件,不时地感叹着又学到了一点本事。 就这样,我一直待在房间内寻找着那个文件,直到下午天都要黑了的时候,才在电脑操作系统的一个系统文件夹下找到了那个文件。 在我用万能的‘记事本’打开这个文件后,清楚地看到了两行短短的代码,一行写的是去年十二月份的一个日期,另一行就写着一个英文单词‘no’。在我试着把去年十二月份的日期改到昨天的时间后,重启了一下电脑,然后让小于武警打开系统的登录框,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 “小于,点登录,应该是能进系统了!” 小于武警听话地用鼠标点了那个‘登录’按钮后,系统再没有出现任何错误的提示,在光标旋转了两圈后,进入了系统! “太好了!哥,我告诉队长去!” 小于武警赶忙向门外跑去,没过多久,赵队就跟着小于武警走了进来。 “姜林,进去了?” 赵队一进门就兴奋地问我 “嗯,进去了!” “高手就是高手,厉害,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赵队作为队长,他的想法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想的比较长远。在听到赵队问我后,我想了想那个文件中第二行的那个英文单词‘no’,如果要是让我设置这个文件的话,我也会在第一行的日期后面设置一个是否允许使用的标记‘单词’,‘no’是不允许的话,正常来说‘yes’就是没有限制了。 “赵队,我再试一下,看能不能永久解除这个限制。” 我在关掉进去的系统后,重新改回了那个记录文件中的日期为去年的日期,并且把标记‘no’改为‘yes’后,重启了电脑,让小于武警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系统又正常进去了。 “赵队,应该是永久解除限制了!” 赵队听到后,一拍我的肩膀说道: “完美!” 然后,赵队又向我说了一句让我怎么都想不到的话。 “我叫上郑所和副所,咱们出去吃饭去!” 赵队说的出去吃饭,很明确的就是要带我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到外面的饭店去吃饭。我在觉得不可能的同时,又想起了当初听说的‘赵老大’在看守所时,会时不时地到看守所外面去吃饭,甚至还能看歌舞团的事情。 难道‘赵老大’当时能走出看守所到外面的事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第211章 出 所 在我帮赵队完美解决了系统进不去的问题后,赵队竟然说要叫上郑所、我的副所朋友还有我要到外面去吃饭。 我在听了赵队说的话后,觉得有点太让我想不到了! 我作为一个看守所的在押犯,尽管已经是已决犯了,但距离我释放回家还有小半年的时间,而且即使我的剩余刑期不足三个月了,我也没有听说过有已决犯可以走出看守所大门的。 不对,有一个人在传言中就能走出去,那就是‘赵老大’。在大镣以及老杨和我讲‘赵老大’的故事的时候,曾经就说过‘赵老大’想的话是可以走出看守所的,甚至因为喜欢看歌舞团的表演,还能主动要求出去看歌舞团的表演,并且在半夜才回来。 当时我听的时候,一直以为就是传言而已,但现在看来,‘赵老大’的事并不一定就是传言,还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因为现在从赵队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我相信在我帮了赵队大忙的情况下,赵队是不可能和我开玩笑的。 很快,事实就证明,赵队不是和我开玩笑。在赵队给郑所打通电话后,一方面夸我帮了他的大忙,另一方面提出要带我一起出去吃饭,以示感激的事。虽然我听不清电话中郑所是怎么说的,但我知道郑所答应了,而且似乎带我出去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郑所答应的都很干脆。 随后给王勇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更是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赵队的邀请。 在听到郑所和我的副所朋友都同意以后,我知道接下来赵队就得安顿我了,因为我不能穿着这一身看守所的号服跟着他们走出大门去吃饭。果然,在赵队打完了电话后,就吩咐小于武警道: “小于,照着姜林的身材,去找一套便服过来,让姜林换上,顺便再找一个冬天戴的帽子!” “是!” 小于武警当然愿意了,虽然赵队没有明说,但他也是肯定要陪我出去的,如果是就赵队、王勇还有郑所三个领导带着我出去的话,我想赵队应该也是不太放心的。 尽管我是绝对不会做王勇曾经讲过的那个‘苶货’的事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要走出看守所的大门,相互之间的那种‘信任’还并不存在。 没过多久在小于武警就帮我找来了一身便服,包括鞋子和帽子,赵队给我找了个房间让我换衣服。在我穿上这一身还算合身的便服后,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就在转念间由在押犯的身份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的身份。 在郑所和王勇到来后,趁着夜色,我跟着‘领导们’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和我一直相跟着走着的是小于武警。 出了看守所大门后,我不由的缩了缩身子,不时的接道(北方方言:答应,回答的意思)着走在身边的小于武警。 我们吃饭的地方离看守所并不远,冬日的县城街道上,在天黑以后,很少有行人出现。即使有也是匆匆忙忙的样子,不是下班后急着往家赶,就是刚从家里出来,冒着严寒去上夜间的班。 我一直盼望着自由,但自由就在转瞬间来到了我的身边,就在不经意间让我呼吸到了那被一扇扇厚重的铁门隔绝在外面的自由的空气。 在外面饭店吃晚饭的时候,赵队一直在夸赞我帮了他的大忙,顺便也感谢着郑所和王勇帮他找到了我。在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武警中队的那个系统的一些事。 那个‘事务系统’,武警中队是需要每天向上级单位做汇报的,但因为系统设置了使用权限,所以武警中队每年都得向开发商支付一笔不小的使用费,这个费用是需要中队自己来支付的。我一直没有听明白的一点就是,武警中队今年的经费似乎并不是那么充足,所以赵队很为需要支付的这笔费用感到为难。 所以赵队在一次和郑所说起这个事的时候,郑所就向他推荐了我,赵队本也是带着试试看的想法叫我出来的,但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在吃饭的时候,赵队不时的向我敬着酒,但都被我以不会喝婉拒了,赵队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不高兴。我不是不会喝,只是想到了‘赵老大’在半夜喝醉酒回到看守所的事情,我不想也成为和‘赵老大’相同的样子,而且,我知道喝多了酒后,一晚上自己会很难受,这和在自己家里不一样,自己已经在看守所内算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了,我不想再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显得自己更加的特殊。 在吃饭的时候,我从几位‘领导’的谈话中,得知小于武警和赵队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因为赵队在问明了我的专业是写程序的时候,很是高兴,告诉我说他正在武警中队内开发一个小型的管理系统,现在小于武警正在边学习边开发中。所以赵队就和郑所以及我的副所朋友商量,希望我能每天出来到中队协助一下小于武警的开发,郑所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我的副所朋友当然更没问题了。 随后,在我出来的手续上,郑所让赵队给所里出一份正式文件,然后每天由小于武警负责我的接送就行,赵队答应了,并说一会儿回去就出这份文件。 于是,就在这次我意外的出所的饭桌上,我又意外地拥有了可以每天出外班的一个‘特权’。 宾主尽欢,饭局结束,也许是惯例,在我们快吃完晚饭的时候,郑所安排饭店打包了几个菜让我带回去给秦所和老郅,并且还让我自己点了两个菜也打包回去。本来我不太好意思吃了再打包一份带回去的,但在王勇的示意下,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一点点的奖励,于是我也没有再犹豫就打包了两个菜和一份大米饭。 从饭店出来后,我跟着‘领导们’走回了看守所,王勇建议我就留在他的那间办公室,等小于武警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换上后再回里面,郑所和赵队都同意了。 “姜林,干得不错,这下好了每天你想出来就能出来,再不用那么麻烦了!” 走进办公室后,王勇就高兴地和我说道。 “嗯嗯!” 我也带着一脸的轻松和心情的放松回答道。 “你这一下,帮队长省了不少的钱,以后出来后你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和队长客气!” 王勇吩咐我道, “嗯!知道了!” “明天我去一下家里,把这个事和你爸妈说一下,让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来看你了就过来,反正你多会儿想出来也‘得个’(北方方言:方便、顺当的意思)!小于顾不上接你,还有我在!” 王勇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因,话多了起来,和我不停地说着,我能感觉出来他是真心地在我高兴。趁着这个机会,我问了一下他我妻子的事,因为自从我收到判决后,一直再没有关于妻子的消息,本来话很多的他,在听到我问他后,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后才向我说道: “姜林,咱们不强求人家该怎么做,随她!我也试着帮你说好话了,但唉!” 听了王勇的话后,我明白了,人的心一旦发生了变化后,是很难再改变回来的,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婚姻算是走到头了!不过,随她,好聚好散就行! 只不过,更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可能就是父母了,只希望他们不要太伤心和难过!我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好好孝顺和回报自己的父母,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回报他们为我这么多天的担惊和受怕,回报他们为了解决我的事情的付出! 在过了一会儿后,小于武警敲响了这间办公室的门,进来后,把我穿着的号服递给了我让我换上,并且还给我拿来了一套崭新的迷彩服装,说是赵队送给我的。王勇看到后,让我把这套衣服拿到中班值班室去,以后出来的时候提前在中班换上就行。 王勇问了一下小于武警赵队的文件发给郑所没有,小于武警回答道: “发了,赵队一回到中队,就到办公室写好了文件,就让我交给郑所了!” “行,等局里批了这个文件后,手续就通了!” 随后,小于武警向我和王勇告了别,回了中队。王勇让我提上打包回来的饭菜,拿着那一身迷彩服,送我进了中班。 进了中班后,王勇把衣服安顿给了焦所,并且告诉焦所,以后我要是出外班的话,会提前在中班把衣服换好。焦所很是好奇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勇就把赵队的事情说了一次,焦所听了后,在唏嘘不已的同时,很是羡慕的夸赞了我一番。 在焦所给秦所打通电话后,没过多长时间老郅就过来打开了‘四道门’,我和王勇以及焦所打了一声招呼后,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走进了那个宽深的大门洞。 在忙忙碌碌一天后,我在晚上大概八点钟的时间又走回了看守所的内班! 第211章 出 所 在我帮赵队完美解决了系统进不去的问题后,赵队竟然说要叫上郑所、我的副所朋友还有我要到外面去吃饭。 我在听了赵队说的话后,觉得有点太让我想不到了! 我作为一个看守所的在押犯,尽管已经是已决犯了,但距离我释放回家还有小半年的时间,而且即使我的剩余刑期不足三个月了,我也没有听说过有已决犯可以走出看守所大门的。 不对,有一个人在传言中就能走出去,那就是‘赵老大’。在大镣以及老杨和我讲‘赵老大’的故事的时候,曾经就说过‘赵老大’想的话是可以走出看守所的,甚至因为喜欢看歌舞团的表演,还能主动要求出去看歌舞团的表演,并且在半夜才回来。 当时我听的时候,一直以为就是传言而已,但现在看来,‘赵老大’的事并不一定就是传言,还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因为现在从赵队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我相信在我帮了赵队大忙的情况下,赵队是不可能和我开玩笑的。 很快,事实就证明,赵队不是和我开玩笑。在赵队给郑所打通电话后,一方面夸我帮了他的大忙,另一方面提出要带我一起出去吃饭,以示感激的事。虽然我听不清电话中郑所是怎么说的,但我知道郑所答应了,而且似乎带我出去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郑所答应的都很干脆。 随后给王勇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副所朋友更是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赵队的邀请。 在听到郑所和我的副所朋友都同意以后,我知道接下来赵队就得安顿我了,因为我不能穿着这一身看守所的号服跟着他们走出大门去吃饭。果然,在赵队打完了电话后,就吩咐小于武警道: “小于,照着姜林的身材,去找一套便服过来,让姜林换上,顺便再找一个冬天戴的帽子!” “是!” 小于武警当然愿意了,虽然赵队没有明说,但他也是肯定要陪我出去的,如果是就赵队、王勇还有郑所三个领导带着我出去的话,我想赵队应该也是不太放心的。 尽管我是绝对不会做王勇曾经讲过的那个‘苶货’的事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要走出看守所的大门,相互之间的那种‘信任’还并不存在。 没过多久在小于武警就帮我找来了一身便服,包括鞋子和帽子,赵队给我找了个房间让我换衣服。在我穿上这一身还算合身的便服后,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就在转念间由在押犯的身份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的身份。 在郑所和王勇到来后,趁着夜色,我跟着‘领导们’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和我一直相跟着走着的是小于武警。 出了看守所大门后,我不由的缩了缩身子,不时的接道(北方方言:答应,回答的意思)着走在身边的小于武警。 我们吃饭的地方离看守所并不远,冬日的县城街道上,在天黑以后,很少有行人出现。即使有也是匆匆忙忙的样子,不是下班后急着往家赶,就是刚从家里出来,冒着严寒去上夜间的班。 我一直盼望着自由,但自由就在转瞬间来到了我的身边,就在不经意间让我呼吸到了那被一扇扇厚重的铁门隔绝在外面的自由的空气。 在外面饭店吃晚饭的时候,赵队一直在夸赞我帮了他的大忙,顺便也感谢着郑所和王勇帮他找到了我。在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武警中队的那个系统的一些事。 那个‘事务系统’,武警中队是需要每天向上级单位做汇报的,但因为系统设置了使用权限,所以武警中队每年都得向开发商支付一笔不小的使用费,这个费用是需要中队自己来支付的。我一直没有听明白的一点就是,武警中队今年的经费似乎并不是那么充足,所以赵队很为需要支付的这笔费用感到为难。 所以赵队在一次和郑所说起这个事的时候,郑所就向他推荐了我,赵队本也是带着试试看的想法叫我出来的,但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在吃饭的时候,赵队不时的向我敬着酒,但都被我以不会喝婉拒了,赵队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不高兴。我不是不会喝,只是想到了‘赵老大’在半夜喝醉酒回到看守所的事情,我不想也成为和‘赵老大’相同的样子,而且,我知道喝多了酒后,一晚上自己会很难受,这和在自己家里不一样,自己已经在看守所内算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了,我不想再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显得自己更加的特殊。 在吃饭的时候,我从几位‘领导’的谈话中,得知小于武警和赵队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因为赵队在问明了我的专业是写程序的时候,很是高兴,告诉我说他正在武警中队内开发一个小型的管理系统,现在小于武警正在边学习边开发中。所以赵队就和郑所以及我的副所朋友商量,希望我能每天出来到中队协助一下小于武警的开发,郑所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我的副所朋友当然更没问题了。 随后,在我出来的手续上,郑所让赵队给所里出一份正式文件,然后每天由小于武警负责我的接送就行,赵队答应了,并说一会儿回去就出这份文件。 于是,就在这次我意外的出所的饭桌上,我又意外地拥有了可以每天出外班的一个‘特权’。 宾主尽欢,饭局结束,也许是惯例,在我们快吃完晚饭的时候,郑所安排饭店打包了几个菜让我带回去给秦所和老郅,并且还让我自己点了两个菜也打包回去。本来我不太好意思吃了再打包一份带回去的,但在王勇的示意下,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一点点的奖励,于是我也没有再犹豫就打包了两个菜和一份大米饭。 从饭店出来后,我跟着‘领导们’走回了看守所,王勇建议我就留在他的那间办公室,等小于武警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换上后再回里面,郑所和赵队都同意了。 “姜林,干得不错,这下好了每天你想出来就能出来,再不用那么麻烦了!” 走进办公室后,王勇就高兴地和我说道。 “嗯嗯!” 我也带着一脸的轻松和心情的放松回答道。 “你这一下,帮队长省了不少的钱,以后出来后你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和队长客气!” 王勇吩咐我道, “嗯!知道了!” “明天我去一下家里,把这个事和你爸妈说一下,让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来看你了就过来,反正你多会儿想出来也‘得个’(北方方言:方便、顺当的意思)!小于顾不上接你,还有我在!” 王勇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因,话多了起来,和我不停地说着,我能感觉出来他是真心地在我高兴。趁着这个机会,我问了一下他我妻子的事,因为自从我收到判决后,一直再没有关于妻子的消息,本来话很多的他,在听到我问他后,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后才向我说道: “姜林,咱们不强求人家该怎么做,随她!我也试着帮你说好话了,但唉!” 听了王勇的话后,我明白了,人的心一旦发生了变化后,是很难再改变回来的,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婚姻算是走到头了!不过,随她,好聚好散就行! 只不过,更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可能就是父母了,只希望他们不要太伤心和难过!我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好好孝顺和回报自己的父母,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回报他们为我这么多天的担惊和受怕,回报他们为了解决我的事情的付出! 在过了一会儿后,小于武警敲响了这间办公室的门,进来后,把我穿着的号服递给了我让我换上,并且还给我拿来了一套崭新的迷彩服装,说是赵队送给我的。王勇看到后,让我把这套衣服拿到中班值班室去,以后出来的时候提前在中班换上就行。 王勇问了一下小于武警赵队的文件发给郑所没有,小于武警回答道: “发了,赵队一回到中队,就到办公室写好了文件,就让我交给郑所了!” “行,等局里批了这个文件后,手续就通了!” 随后,小于武警向我和王勇告了别,回了中队。王勇让我提上打包回来的饭菜,拿着那一身迷彩服,送我进了中班。 进了中班后,王勇把衣服安顿给了焦所,并且告诉焦所,以后我要是出外班的话,会提前在中班把衣服换好。焦所很是好奇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勇就把赵队的事情说了一次,焦所听了后,在唏嘘不已的同时,很是羡慕的夸赞了我一番。 在焦所给秦所打通电话后,没过多长时间老郅就过来打开了‘四道门’,我和王勇以及焦所打了一声招呼后,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走进了那个宽深的大门洞。 在忙忙碌碌一天后,我在晚上大概八点钟的时间又走回了看守所的内班! 第212章 回归 在帮武警中队解决了系统使用权限问题后,在大概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我走回了内班。 老郅在我走进大操场后,就锁上了‘四道门’。 “老郅,这是所长让我给你的秦所带回来的饭菜!” 我把手中提着的袋子向老郅示意了一下。 “给武警做好了?” 老郅问道,我听了后点点头道: “好了,给他们解决了!” “走,先回办公室去!” 我和老郅一前一后向内班的办公室走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的原因,在我走进大操场后,原先自由的味道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也许是四面高墙圈禁的原因,也许就是单单的心理因素在作怪。当我走在大操场上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 不过,在我隐隐约约看到四面高墙上站着的武警战士的时候,几个月以来固有的那种被看管的感觉开始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应该很快,也许就在现在,所有的武警战士应该都已经知道就在他们严密看守的看守所内,有一个我帮他们队长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而且或许在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每天都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甚至都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和休息了。 我的心中还是带着更多的喜悦和轻松走进了内班的办公室。 “秦所,我回来了!” “吆!我们的大专家终于回来了!” 秦所坐在椅子上看着我,满脸带着微笑和我说道。我能从秦所的脸上看到,他是真心的为我感到高兴,虽然秦所很喜欢和我开玩笑,但我知道秦所也许早在心里把我当成了一个‘朋友’般的存在。 我把手中提着的饭菜放到桌上后,对秦所说道: “秦所,这是郑所和队长让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快吃,要不就凉了!” “嗯!看看眼镜给我们打包回了什么,老郅,来!” 给秦所和老郅打包的分别是两个炒菜和两个炒面,虽然饭菜还热乎着,但炒面却因为捂得时间长了,多少有点‘坨’了! “眼镜,把你打包回来的大米吃了!” “嗯嗯,没问题秦所!” “唉!算了,大米还是给你留下!” 秦所也许开始是想吃大米的,但可能想到我在里面吃不上大米饭,就又改变了主意。 “秦所,你和老郅吃大米饭,以后估计我每天都能吃上大米饭的!” “嗯?怎么回事?” 看来秦所和老郅还不知道赵队和郑所在外面商定好的事情,于是我就把晚上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赵队和郑所说的事向秦所和老郅说了一下。 “眼镜,你小子真牛!这种事情都能让你做到!赵x(赵老大)和你比起来差多了!” ‘赵老大’在看守所做了很长时间的跑号,现在虽然离开了看守所,但他留在看守所的‘影响’或多或少的还是有的,而且应该是‘赵老大’现在在外面还和看守所的管教们有联系的。 看秦所和老郅已经开始吃饭了,我和秦所说了一声,然后就带上钥匙串向过道走去。打包回来的饭菜中还有我的一份,现在秦所和老郅吃了大米饭,留给我的饭菜中就又多了两份炒面。 我在走进过道后,心里犹豫了一下,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我想要把打包回来的饭菜给张姐和杨x也送过去一份。按理说我应该先和秦所申请才能走进女号子方向的过道的,不过因为我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再因为这个事专门回去申请,多少有点太明显了。 “算了!不回去申请了!” 我心里想到,然后向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去。 “哗啦啦!” 我并没有掩饰打开时钥匙串的声响,我不想把这件事做的就像是‘贼’一样,那样反而不好。 秦所和老郅应该是听到了我打开大铁栅栏的声响,但他俩并没有询问我什么,只是在办公室内吃着饭。 我看看秦所没有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推开了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了进去。 因为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左右,所以号子里的电视刚关掉,现在是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在打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女号子负责望风的杨x就出现在了小窗口处,在看了一眼是我进来了,就转身回去报告给张姐去了。 在我走到女号子的小窗口的时候,张姐已经走了过来。 “张姐,这些给你和杨x!” 我把手里提着的饭菜从小窗口递了进去,只留下一份炒面给自己。 “打包回来的?” 张姐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问道,不过脸上带着一份喜悦还多少带着一点点的羞涩。 “嗯,我在外面吃的饭,回来的时候打包的,哦!都没动过!” “谢谢眼镜,出去干什么了?” 张姐一边往里拿着饭菜,一边问我。 “帮武警解决了点事!队长晚上就带着我到饭店吃了点饭!” 我简单解释道,但张姐听到后,心里却一定很是震撼,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说了一句: “眼镜,你真牛,太厉害了!” 因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我也没在女号子这里多停留,在告诉让张姐趁热吃后,我就走向了库房,因为我出去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个‘网络测试仪’,趁这个机会,我得把工具放回去。 在我从库房内走回来路过女号子的时候,听到女号子里在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还有饭菜的香味从号子里飘了出来。我透过小窗口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张姐被女号子里的众人围着,应该是张姐把我打包回来的饭菜分享给了其她人。但女号子里有一个人并没有围在张姐身边,那就是张彤,那个大家深恶痛绝的‘女人贩子’。 关上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后,我向男号子方向走去。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秦所俩人并没有对我擅自走进女号子的过道有什么反应,仍在吃着饭。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没有申请就走进女号子的过道了!” 我心中暗暗想到,尽管管教们对自己很是信任,但有些规矩和事情我还是应该遵守的,至于张姐和杨x,有机会了我会尽量去多照顾一下,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在看守所内,只有张姐一个人把我当做是她的朋友。其他人,虽然对我很是尊重,但我知道,那只是他们知道‘惹不起’我,还用得着我而已。 在我走进自己的号子后,‘二黑子’带着众人又列队欢迎了一次。虽然我一天都没在号子里,但看到号子里安安生生的,没有什么事情,心中很是对‘二黑子’感到满意。 “老二,这是炒面,你看着分的吃了!” 我把手里的那份炒面递给了‘二黑子’。 “谢谢老大!嗯!真香!” ‘二黑子’接过去后打开袋子闻了闻道,然后就找到自己的饭盆把炒面放了进去,开始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他又把刘x、李三几个也叫了过去。 “都吃点,老大给带回来的!” “谢谢老大” 几个人在谢过我后,就争先恐后地开始吃了起来。 看守所的饭菜内,油水很少。所以即使是刚吃完饭,用不了多长时间肚子里就又感觉到了‘饿’,那是真的‘饿’,而且因为被关在看守所内,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做,所以,基本上每个人除了想自己的案子的事以外,想的更多的也就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吃’了!在看守所内,好像每个人都回归了作为‘动物’的本能,每天想的也就只剩下如何填饱自己的肚子的事了。 “老二,号子里没什么事!” 我看‘二黑子’坐在了我身边没什么事情可做,就问他。 “没有,挺安生的!哦!上午的时候,老郅进了一次号子,也就是进来看了看,什么都没说!” “哦!没事就好!” 突然,我心中有了个想法,其实让‘二黑子’做这个号子的头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每天在号子里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以后在号子里的时间更少,甚至在看守所内班待的时间也不会多。这些天基本上每天都是‘二黑子’在管理着这个号子,而且管得还挺不错的。 不过,我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二黑子’,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让‘二黑子’做头铺的事,还得和管教们商量才行,我现在说了,反而会让‘二黑子’心里有了盼望,那不一定就是好事! 在看守所待的几个月时间内,我明白让谁坐号子里的头铺不是那么随便的事情,即使‘二黑子’管理的号子不错,也只能说明他管理号子还算有一套,但他的‘人脉’和关系尚还欠缺,管教们认可不认可他还是另一回事。而且,这个号子在看守所内比较特殊,管号民警是严所,严所认不认可‘二黑子’才是主要的。 等有机会了,我试着和严所提一下这个事,看看严所的态度再说! 晚上再没发生什么事,在我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又坐着聊了一会天后,在睡觉铃声响起后,我把秦所和老郅的被褥安顿好,然后就回了号子。 在我睡下后,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很不现实,我一直认为的不可能的事情,今天就变成了可能的事情。 明天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赵队交给郑所的那份文件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起作用后,我在看守所内的生活又会有怎样的改变?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想太多也没用,但不管明天会怎样,今晚总算能安安生生地睡一觉了!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后,闭着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212章 回归 在帮武警中队解决了系统使用权限问题后,在大概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我走回了内班。 老郅在我走进大操场后,就锁上了‘四道门’。 “老郅,这是所长让我给你的秦所带回来的饭菜!” 我把手中提着的袋子向老郅示意了一下。 “给武警做好了?” 老郅问道,我听了后点点头道: “好了,给他们解决了!” “走,先回办公室去!” 我和老郅一前一后向内班的办公室走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的原因,在我走进大操场后,原先自由的味道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也许是四面高墙圈禁的原因,也许就是单单的心理因素在作怪。当我走在大操场上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 不过,在我隐隐约约看到四面高墙上站着的武警战士的时候,几个月以来固有的那种被看管的感觉开始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应该很快,也许就在现在,所有的武警战士应该都已经知道就在他们严密看守的看守所内,有一个我帮他们队长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而且或许在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每天都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甚至都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和休息了。 我的心中还是带着更多的喜悦和轻松走进了内班的办公室。 “秦所,我回来了!” “吆!我们的大专家终于回来了!” 秦所坐在椅子上看着我,满脸带着微笑和我说道。我能从秦所的脸上看到,他是真心的为我感到高兴,虽然秦所很喜欢和我开玩笑,但我知道秦所也许早在心里把我当成了一个‘朋友’般的存在。 我把手中提着的饭菜放到桌上后,对秦所说道: “秦所,这是郑所和队长让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快吃,要不就凉了!” “嗯!看看眼镜给我们打包回了什么,老郅,来!” 给秦所和老郅打包的分别是两个炒菜和两个炒面,虽然饭菜还热乎着,但炒面却因为捂得时间长了,多少有点‘坨’了! “眼镜,把你打包回来的大米吃了!” “嗯嗯,没问题秦所!” “唉!算了,大米还是给你留下!” 秦所也许开始是想吃大米的,但可能想到我在里面吃不上大米饭,就又改变了主意。 “秦所,你和老郅吃大米饭,以后估计我每天都能吃上大米饭的!” “嗯?怎么回事?” 看来秦所和老郅还不知道赵队和郑所在外面商定好的事情,于是我就把晚上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赵队和郑所说的事向秦所和老郅说了一下。 “眼镜,你小子真牛!这种事情都能让你做到!赵x(赵老大)和你比起来差多了!” ‘赵老大’在看守所做了很长时间的跑号,现在虽然离开了看守所,但他留在看守所的‘影响’或多或少的还是有的,而且应该是‘赵老大’现在在外面还和看守所的管教们有联系的。 看秦所和老郅已经开始吃饭了,我和秦所说了一声,然后就带上钥匙串向过道走去。打包回来的饭菜中还有我的一份,现在秦所和老郅吃了大米饭,留给我的饭菜中就又多了两份炒面。 我在走进过道后,心里犹豫了一下,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我想要把打包回来的饭菜给张姐和杨x也送过去一份。按理说我应该先和秦所申请才能走进女号子方向的过道的,不过因为我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再因为这个事专门回去申请,多少有点太明显了。 “算了!不回去申请了!” 我心里想到,然后向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去。 “哗啦啦!” 我并没有掩饰打开时钥匙串的声响,我不想把这件事做的就像是‘贼’一样,那样反而不好。 秦所和老郅应该是听到了我打开大铁栅栏的声响,但他俩并没有询问我什么,只是在办公室内吃着饭。 我看看秦所没有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推开了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走了进去。 因为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左右,所以号子里的电视刚关掉,现在是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在打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女号子负责望风的杨x就出现在了小窗口处,在看了一眼是我进来了,就转身回去报告给张姐去了。 在我走到女号子的小窗口的时候,张姐已经走了过来。 “张姐,这些给你和杨x!” 我把手里提着的饭菜从小窗口递了进去,只留下一份炒面给自己。 “打包回来的?” 张姐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问道,不过脸上带着一份喜悦还多少带着一点点的羞涩。 “嗯,我在外面吃的饭,回来的时候打包的,哦!都没动过!” “谢谢眼镜,出去干什么了?” 张姐一边往里拿着饭菜,一边问我。 “帮武警解决了点事!队长晚上就带着我到饭店吃了点饭!” 我简单解释道,但张姐听到后,心里却一定很是震撼,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说了一句: “眼镜,你真牛,太厉害了!” 因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我也没在女号子这里多停留,在告诉让张姐趁热吃后,我就走向了库房,因为我出去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个‘网络测试仪’,趁这个机会,我得把工具放回去。 在我从库房内走回来路过女号子的时候,听到女号子里在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还有饭菜的香味从号子里飘了出来。我透过小窗口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张姐被女号子里的众人围着,应该是张姐把我打包回来的饭菜分享给了其她人。但女号子里有一个人并没有围在张姐身边,那就是张彤,那个大家深恶痛绝的‘女人贩子’。 关上女号子方向的大铁栅栏后,我向男号子方向走去。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秦所俩人并没有对我擅自走进女号子的过道有什么反应,仍在吃着饭。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没有申请就走进女号子的过道了!” 我心中暗暗想到,尽管管教们对自己很是信任,但有些规矩和事情我还是应该遵守的,至于张姐和杨x,有机会了我会尽量去多照顾一下,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在看守所内,只有张姐一个人把我当做是她的朋友。其他人,虽然对我很是尊重,但我知道,那只是他们知道‘惹不起’我,还用得着我而已。 在我走进自己的号子后,‘二黑子’带着众人又列队欢迎了一次。虽然我一天都没在号子里,但看到号子里安安生生的,没有什么事情,心中很是对‘二黑子’感到满意。 “老二,这是炒面,你看着分的吃了!” 我把手里的那份炒面递给了‘二黑子’。 “谢谢老大!嗯!真香!” ‘二黑子’接过去后打开袋子闻了闻道,然后就找到自己的饭盆把炒面放了进去,开始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他又把刘x、李三几个也叫了过去。 “都吃点,老大给带回来的!” “谢谢老大” 几个人在谢过我后,就争先恐后地开始吃了起来。 看守所的饭菜内,油水很少。所以即使是刚吃完饭,用不了多长时间肚子里就又感觉到了‘饿’,那是真的‘饿’,而且因为被关在看守所内,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做,所以,基本上每个人除了想自己的案子的事以外,想的更多的也就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吃’了!在看守所内,好像每个人都回归了作为‘动物’的本能,每天想的也就只剩下如何填饱自己的肚子的事了。 “老二,号子里没什么事!” 我看‘二黑子’坐在了我身边没什么事情可做,就问他。 “没有,挺安生的!哦!上午的时候,老郅进了一次号子,也就是进来看了看,什么都没说!” “哦!没事就好!” 突然,我心中有了个想法,其实让‘二黑子’做这个号子的头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每天在号子里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以后在号子里的时间更少,甚至在看守所内班待的时间也不会多。这些天基本上每天都是‘二黑子’在管理着这个号子,而且管得还挺不错的。 不过,我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二黑子’,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让‘二黑子’做头铺的事,还得和管教们商量才行,我现在说了,反而会让‘二黑子’心里有了盼望,那不一定就是好事! 在看守所待的几个月时间内,我明白让谁坐号子里的头铺不是那么随便的事情,即使‘二黑子’管理的号子不错,也只能说明他管理号子还算有一套,但他的‘人脉’和关系尚还欠缺,管教们认可不认可他还是另一回事。而且,这个号子在看守所内比较特殊,管号民警是严所,严所认不认可‘二黑子’才是主要的。 等有机会了,我试着和严所提一下这个事,看看严所的态度再说! 晚上再没发生什么事,在我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又坐着聊了一会天后,在睡觉铃声响起后,我把秦所和老郅的被褥安顿好,然后就回了号子。 在我睡下后,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很不现实,我一直认为的不可能的事情,今天就变成了可能的事情。 明天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赵队交给郑所的那份文件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起作用后,我在看守所内的生活又会有怎样的改变?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想太多也没用,但不管明天会怎样,今晚总算能安安生生地睡一觉了!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后,闭着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