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厨女】带着空间逃荒发家》 第1章 前程往事 黝黑不见天日的冥界,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幽冥河中恶鬼咆哮,无数骷髅爪子向上伸。 奈何桥上有一名年轻女子,两个小辫儿盘在两端,用小丝带系紧,是锦缎的料子,但衣服样式很老旧,跟旁边的新鬼差别很大,身前系着一条白布襟围裙。 围着炖汤的孟婆四周叽叽喳喳,试图勾起孟婆的兴趣。 她给孟婆胡乱提意见,从之前添加感情,到可以酌情添加调味料,再到要不要试图从汤里加点别的原材料。 比如岸边的青草、冥河的稀释水、爱哭鬼的眼泪、彼岸花的花汁…… 孟婆越听,嘴角越抽搐,刚想反驳。 只听到河对岸有个声音传来:“崔七七,轮到你去投胎了!” 阴差跑到奈何桥,一眼捕捉到跟孟婆交流厨艺心得的崔七七,着急忙慌跟她说道。 崔七七上辈子是前朝御厨,只因做的饭菜太美味,十分合宠妃胃口。 特别是那道饭鲜鱼蓉,深受宠妃喜爱,每隔几日便被其召唤,好日子渐渐来了。 不曾想…… 传菜路上,被宠妃对头抓住机会,下了药害得宠妃起疹子,失了恩宠。 这不,宠妃一怒之下——赐死了她跟传菜的可怜小宫女。 小宫女因为有家人烧纸钱,早早攒钱够投胎去了。 而她崔七七从小被遗弃万婴塔,被老婆子捡去,传授了一门厨艺。 老婆子折腾着把她养大到十来岁,掏光这辈子的全部身家,把她塞进御膳房当烧火丫头,安排好后,她还未入宫,没多久也没了。 她进了宫后谨记着老婆子的叮嘱,秉承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理念。 将偷师的御膳房菜谱写了下来,除了这门手艺,也没什么别建树,更没什么朋友,身后空空如也。 只能慢慢帮阴差跟幽魂们改善香烛口味,挣点改善伙食费。 时不时再收点不知道谁给烧的香火钱,大概是后人看到了《御膳房菜谱》,感谢她的。 凑合凑合也才买够投胎钱,在这地府已经呆了快两百年了。 她很诧异:“不是还要将近两个月吗?怎的这就要投胎了,我还没跟孟婆改良好汤药呢。” 阴差无奈应答:“凡间现在有点乱,反正就是早产了,出身都定好的,赶紧去,皇族投胎出了点岔子,判官被召去了解新的动向,没空重新安排,总而言之,你能活下来,且放宽心!” “也就是说……以后再也没人给咱改善蜡烛口味了?” 小鬼甲伤心道,鬼泪满面。 “七七投胎完,啥时候回来,我投胎前能回来吗?!” 小鬼乙生前是富家公子,才刚来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找她定制了很多款蜡烛,照顾了她许多生意。 大叔鬼无奈道:“哎哟,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七七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唉,也是,七七心肠好。” “可惜了,可惜了,还没吃上芝麻味的蜡烛呢。” “对啊,上次那核桃味的,我老鬼这么多年,都快忘了那味儿了……” 众鬼七嘴八舌地发问,听到这消息,伤心欲绝。 “我能去阳间看看七七姐姐吗?”小鬼天真发问。 旁边一大妈鬼赶紧捂住他的嘴:“哎哟,我的傻小子,别,别乱讲!” 大妈连忙跟在场的阴差低头哈腰地道歉:“孩子还小,不懂人情世故,他肯定不会偷偷去,也不可能去得了阳间的。” 说罢带着小鬼头往后头一飘,隐没在黑暗中,乌压压的阴差想抓也抓不到。 崔七七感谢大家伙儿这么照顾她生意,她生来也没什么朋友,对此也没什么异议,或早或晚没差别。 最后跟孟婆道了别,孟婆心里空落落的,心中竟起了一丝念头——崔七七她不要投胎就好了。 或是投了胎也莫淡忘这两百年的念头,但终究是奢望罢了。 孟婆叹了一口气。 按照商量的做了版改良的孟婆汤:“试试,前尘往事皆忘怀,新生新乐喜常在。” 崔七七一手举着孟婆汤,学着好汉们的动作:“以汤代酒,谢孟婆祝愿。” 她直接一口干了,末了,还砸砸嘴:“啧~哈!嘿嘿~没想到还真挺不赖!” 背对着孟婆潇洒地朝她挥挥手,便跟阴差走了。 记忆渐渐褪去,下了桥另一面,走到轮回井的时候,已然是一张纯净的白纸般。 “你是谁?”快靠近轮回井的时候,崔七七突然停下脚步,很疑惑地问。 阴差愣了一下,上下扫射了一番她。 挺普通一鬼魂啊,也没有大气运,也没有霉运缠身的命数,怎么还能清醒呢? 这还是他第二次撞见,有人喝了孟婆汤,刚下奈何桥就能说话的。 前一个是九世轮回的大善人,这第十世结束就能位列仙班的。 “难道是因为在地府待久了,对形形色色的鬼魂打交情,阴德、阴德……积阴德?”阴差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他看了看时辰,也快要出世了,说道:“我是你的引路人,崔七七,快站过来。” “?”崔七七警觉地后退半步:“你说我是崔七七,我就是?” 听到这话,给阴差他气笑了。 她又连忙后退了两步,又踏上奈何桥,虽然她一无所知,但直觉如同小动物般。 直觉告诉她当前这个黑衣服黑袍黑皮靴,还拿着铁链子的怪人极其危险。 她警惕性增强,她:“你叫我崔七七,你看我答应吗!” 阴差当场懵住,怎的,还能再踏回奈何桥啊?!不是单向的吗? 也是,喝了孟婆汤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投胎了,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而他们拥有规章制度,送完往生,念完往生咒,就得坐上摆渡船回地府衙门,去接榜单上接新的差事,还真没有直接回头过。 崔七七趁他发呆,还没回过神,赶紧拔腿就跑。 管它桥对岸是啥,看她一上桥给黑衣人愣的,那就是好路径! 必须得跑它丫的!呀呼~ 崔七七像乱蛙一样,桥上咚咚作响,是她蹦跳的脚步。 孟婆身后刮着一片风,一看是熟悉的身影,她瓦楞在这,手里勺汤的汤勺都忘记搅动锅。 孟婆惊呼:“崔七七?!你怎么不是投胎去了吗?” 崔七七看着这眼熟的人,她打哈哈停了下来,挠了挠脑门:“哎?原来我还真是叫崔七七啊。” 孟婆看着这仿佛醉酒的野猴,看着手里调制的迷情色新孟婆汤,这怕不是有毒? “你是不是醉了?之前虽然不羁,但现在有点桀骜不驯啊……” 崔七七品味了一下此刻,她“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醉,但我觉得我没醉~” “你没醉,但再跑下去你有罪!快停下来,不然投胎来不及了啊!” 阴差刚气喘吁吁爬了上来,“这奈何桥是一点法力都不给有啊,累死本阴差了。” 然而崔七七听到动静早就奔下了桥,不见了踪影。 第2章 抠门老太 陇西山峦绵亘,丘陵沟壑。 黄土岭夹杂着东阳县的零星村落,河流零落纵横,金黄底色画卷上绘着绿茵,点缀着丝丝白点,远处花海如潮。 “驾!”立夏还未到的陇西,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但老李头的汗巾湿了又湿,匆忙赶路的他根本来不及擦拭,快到平顺村了。 原来是柱子、石头这几个半大小子在村头的山丘上放羊。 他迅速在草地撒欢的白绒羊与花山羊中扫射了一番,没有崔家柏哥儿。 老李头扯着缰绳,放慢驴车,向他们吆喝“柱子,看到柏哥儿了吗?” 柱子正和玩伴们嬉笑打闹,突然听见有人唤他。 一看是村里的老驾车把式——李阿翁,连忙回道:“柏哥儿今儿没跟我们放羊,他在村头呢!” 得到回复的老李头,并没有停下车架,继续快马加鞭前行。 烈日当空,灰尘滚滚中只留下他应的那声“好嘞——!” 孩童在村头嬉闹,竟是无忧无虑的神色,不远处村民在田间埋头劳作,朴素贤淑老少农妇在村头大井边敲打衣物。 远远就望见老李头汗流浃背,挥舞着鞭子,将瘦弱的驴甩得嗷嗷叫,引起灰尘纷飞,鸡鸣狗吠。 “吁——!!!”他猛然拉停车架,喘息未定,目光如剑一把锁定了柏哥儿的小身影。 “柏哥儿!快带我去喊你爹爹和你奶,你娘在镇上回来摔了一跤,送去医馆了。” 六岁的柏哥儿傻愣在原地,还不懂他娘摔了一跤是什么意思。 摔了跤站起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去医馆? 摔疼了吗?但他六岁了都不会随便哭鼻子了呀。 “傻孩子愣着干嘛,快去啊!”暴脾气刘婶子一把拍向柏哥儿肩膀。 旁边的大堂婶惊诧提醒:“你娘怀胎才八个多月,那摔一跤见了红,可真是不得了了啊!” “哎!都在东边地里呢……”回过神的柏哥儿,急忙冲向李老翁。 老李头一把掏起柏哥儿,放在驴车上,继续挥舞着鞭子,朝东边坡地奔去。 翠兰婶子眼睛滴溜溜地转,将刚刚过水弄湿的双手,向腰间两侧的裙角抹了两下:“真是作孽啊,柏哥儿他娘那肚子有八个月了!” “貌似怀相也不太好?”马招娣做刘家童养媳这么多年,对怀相很在意。 “哪好得了,一大家子操持全靠她和我堂姊,前些日子还让下地去。”王燕跟崔家老大媳妇都是隔壁村安康村王家大姓,一同嫁到这平顺村的。 “那黑了心肠崔二家的老伧婆真是糟践人,现在也是,为了多拿几个铜板,哪有硬要孕妇去做席的。”崔三奶奶白眼翻到了后脑勺。 好不容易抓到妯娌把柄,崔三奶奶狠狠怒骂,边说边将手中的锤衣棒猛敲了衣服。 “可不是嘛,柏哥儿娘这么重的身子,蹲都不好蹲啊。”方老太抱着小孙子,在一旁扇风纳凉,也参与批判,对这种行为也是很不屑。 “做席?”桂花嫂子竖起八卦的耳朵。“嫂子会做席面的呀?” “对头,许员外前些日子,点名了要吃她做的炒腊味,只弄这道菜。”柱子娘在清水中涮了涮手,擦了擦头发解答。 “知道她身子重,还许她带个助手,这不柏哥他奶就硬塞他大婶娘过去。” 柱子娘悄咪咪俯下身子,侧过身凑向她耳边,悠悠一语道破,“帮忙多给一钱银子呢。” 桂花嫂子嗬然一唤,大为惊叹,“这可真挣钱啊。” 大房的村长娘长吁短叹:“菩萨保佑,也不知道她和娃娃咋样了,这七活八不活的。” “但愿孩子平安无事……”大伙又唠起了育儿经。 老李头挥舞着鞭子,将驴车赶出马车的架势,在凹凸不平的羊肠小道上飞驰。 他嘱咐到:“柏哥儿,抓紧车架或者老头子哈!可不能被甩下车去,你这小身子骨,摔了可得断胳膊断腿咯,可疼了。” “我……我会抓紧的!”柏哥儿吓得两边小手紧紧抠着驴车车架,将身子尽量向李老头瘦弱的身躯贴近。 但不敢妨碍老李头赶车,生怕李老头一个不慎,会把他从车上挥下去。 小柏哥儿难得坐上车,但极其担心他娘,小脸耷拉着,没有丝毫喜悦感,直到快至东坡地。 “爹——爹——!”熟悉的路径出现,柏哥儿扯着嗓门嚷嚷着。 小孩的声音尖细又刺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拐弯,二人就到了崔二房东边的坡地前。 “爹——!!!我娘她在镇上摔了一跤,被送去医馆了。” 崔承丰跟大哥和爹娘正在地里用锄头刨去野草,挥斥汗水间,一听柏哥儿尖锐的呼唤声。 直吓得他爹被雷击中一般,一激灵,将手中一松,野草掉落地上,急忙奔向他,靠在身上的锄头也随意倒至一旁。 “哎哟喂!”仓促奔跑间,被田边的塄咯到,狠狠往前扑倒,摔了个大跟头。 想他崔承丰,子嗣却一点不丰,过个两三年就而立之年,才有第二个孩子。 现下,妻子月份这么大还摔了一跤,甚至送去医馆,怕是不大好。 崔二老太太还不慌不忙地向落地的野草奔去,将崔承风野草捡起扔到一旁,才慢悠悠踱步到驴车。 柏哥儿看到主心骨,直扑过去抱住他爹大腿。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娘没事,我不会像石头一样成了没娘的孩子?” “不会的……” 崔承丰大声反驳道,也仿佛在安慰自己,“你娘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崔顺生看了看不以为意的老妻,大声呵斥:“你个糟老婆子,还不快归家拿了银钱,速速去医馆救老二媳妇!” 老太太一听要掏钱,心如刀刺,直接炸了毛:“一分钱都没有!我给老三交了束修又买了纸笔,家里哪还有银钱!” 老李头看到众人不着调的样子,直劝说:“不管如何,先去医馆看看情况。” “那你跟承丰去看看,回头我让老大将银钱送去,这个家还是得你撑着,他们不顶事。” 崔顺生一把扯过老妻,低声安抚道,“莫让老二寒心,家可不能散。” 他眼神流露着警告——家散了,那你的宝贝老三,可就没人供养了。 崔老太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驴车,自己坐在一旁生闷气,扭过头也不看任何人。 崔顺生扯下自己的烟丝袋子,直塞到李老头手里:“老兄弟,多谢你回来告知啊!还得麻烦老兄弟再帮忙带他们几个过去,等事情了了,还得再登门答谢啊!” 老李头喜滋滋地接过袋子,笑得合不拢嘴:“唉,都是邻里邻居的,一个村里头能帮就帮,回头再一起喝几盅。” 说罢一行人驾着车,往镇上驶去。 第3章 血流不止 画面转到半个时辰前,老李头先将柏哥娘送至医馆。 街道上摆摊的小贩纷纷扯着铺盖卷儿。 小孩还没来得及接过糖葫芦,就被他娘一把抱着往街边走,扛着糖葫芦稻草人的老爷爷也连忙避让。 “产妇血流不止,大伙发发善心,都让让,救人命了。”老李头十分歉疚地对着被惊扰的众人喊着。 “快来人啊!苍了天了!” 崔大婶吓得面容失色,看到回春堂的牌匾边还没下车就大声嚎叫,扶着柏哥他娘下了驴车,在一旁站着。 围观探病的群众看着那孕妇,青蓝色棉麻衣裙上都是血迹,纷纷让道后退,隔出一片空地。 “天可怜见的,这么多血啊,这人怕是不行了?”老妇人一旁悲戚道。 “哎哟,怕是不太好咯。”旁边的老太太应和。 汪大夫带着小药童从里间诊室急忙赶来:“病人这是什么情况!快快送进内间诊室。” 丫鬟木香连忙把诊室小木床上铺好干净的草席子,指引着大家往这上头放。 旁边的粗使婆子跟大婶搭把手,帮着抬进内间,将虚弱到没有力气独自站立的产妇放在木架小床上。 转移期间崔大婶交代病情:“我妯娌从驴车上摔下来了,往草丛里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 木香帮柏哥儿娘捋一捋头发,棉布汗巾帮她擦擦汗,将鞋子褪去,给妇人盖上一床小薄毯子,拉下一边帘子,护住她的体面。 汪大夫一听,对身旁药童说:“空青,去拿制备好的阿胶饮子膏三钱,用小半碗开水化了,兑温成一碗拿来。” 空青连忙跑去拿来,让崔大婶喂进去,方堪堪喝下两口:“夫人定要多喝两口,胎漏急需补气血。” “柏哥儿娘,老二媳妇儿,朱红霞!你得撑住啊,多喝两口阿胶引子,想想孩子丈夫,想想肚子里的娃……” 她站定在小床旁,扑在柏哥娘身上,这才多喂进一些。 愧疚的崔大婶泪流满面,早已忘却跟妯娌斗鸡斗狗的架势:“呜呜呜呜呜呜是我王英对不住你啊!” 汪大夫定下心神,让崔大婶退到后方,他将柏哥娘的臂膀放在诊脉枕上,铺上薄纱,连忙把脉。 徒弟方海捧着脉案本、炭笔记录着:“因产妇摔了一跤,血流不止,脉搏微弱无力,搏动如涓流,呈滑脉状,但还好有草丛缓冲了一波。” 他凑上前,观其面色苍白,双目视物无焦距,连忙唤:“柏哥娘?朱红霞!听得到我们唤你吗?” 柏哥娘喃喃嘴角,却无应答声音。 “观两额冷汗直出,气短急促却不能言语。”汪大夫细数脉案与观测,一旁的大弟子方海连连记录,每记录完都对汪大夫点点头示意。 汪大夫诊断:“产妇血虚,漏红不止,呈滑脉,早产先兆!应先养血安胎,再进行催产。” “苍耳!此刻赶紧去西街口找刘稳婆,如若没见着她,那附近都是催生稳婆,带一个过来。” 汪文竹大夫汪年方二十五,医者也得男女避嫌,赶紧喊脚力快的门房苍耳去请稳婆。 “哎!”苍耳在门边连忙应答,挤开围观人群,扭头冲出回春堂。 汪大夫连忙坐到一旁,对着小药童开益气补血,保胎止痛的药—— 干地黄三钱,川芎一两,当归、阿胶、甘草各二两,艾叶三两,芍药四两,水五升煮取三升,放入阿胶融化,制成药丸服。 汪大夫一口气写下张仲景《金匮要略》的胶艾四物汤药方。 扫了一眼“当归二两……”,思索着现下情况,前人严氏曾经治胎动经漏,抢心短气,需得加黄芪。 “不行,产妇血流不止,量太大,气色如灰,得气血双补。” 汪大夫咬咬牙改了剂量,叮嘱药童:“记住了,黄芪六钱、当归、艾叶都抓三两,抓一副药,莫要抓错。” “哎!”小药童急忙接过药方,查看要抓的药材。 “水五升煮至三升加阿胶,融化了先给取一碗给产妇送过去,之后再回去制药丸。”汪大夫细细叮嘱,生怕待会儿忙忘了。 “晓得了!”听完嘱咐,小药童拔腿跑向药房抓药、煎药。 汪大夫考虑到产妇穿着,发中无任何配饰,棉麻粗布衣虽无补丁,但洗得发白起毛,裙下鞋袜有补丁,是贫苦民妇。 他连忙向着窗外探头,对着药童的背影喊到:“药渣莫要倒掉,再加三碗水,熬成半碗,一直熬三次,放红枣泥跟面粉烹制成蜜膏药丸子放好。” 小药童远远应道:“好的嘞,师父!” 汪大夫向崔大婶解释道:“这蜜膏药丸子药效低一些也有用,生完也可补身子,且放心,只收一副药钱。” 崔大婶为汪大夫善解人意感动得眼泪哗哗,忙用右手衣肘子抹着鼻涕眼泪,从怀里掏出自己带来的几个铜板。 是当家的给她,本是用来交车费的,还没来得及给老李头,还有之前争夺的赏银。 她一股脑放在汪大夫的案桌上,连忙跪在一旁磕头:“谢谢汪大夫,这是现下有的,我们老乡已经回家里喊家人来,会带银钱的,汪大夫您医者仁心,一定要救救我妯娌和她孩子!” 他连忙起身,扶起跪地的崔大婶:“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济世救人本是我们当大夫做的,定当竭尽全力的。” 汪大夫将银钱还给崔大婶:“快将银钱收好,等之后我们再算药钱即可。” 崔大婶望着周边来来往往围观之人这么多,便不再推辞,将银钱收好:“那就拜托崔大夫了,我们都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汪大夫应声后,继续坐回书案前,写着催产药。 催产药:蝉蜕一钱。 赤芍,泽兰,醋香附各两钱。 桃仁,牛膝,川芎三钱。 益母草,黄芪,当归六钱。 他写完后嘱咐大徒弟方海:“抓完立刻熬一副药,五碗水熬成一碗,赶紧送来。” 方海沉稳地点头,正要转身去药房,汪大夫拉住了他:“这催产药从我私房里出,她们看着不容易。” “师父,您又来!师母训过您多少回了,而且您的私房都掏空了,哪还有银子。”方海清俊的小脸上,满是无奈道。 汪文竹忙打哈哈,直说:“我会跟你师母解释的,嘿嘿~” 第4章 早产缘由 在奈何桥排队的鬼魂,都看到崔七七跑了的身影,他们一片哗然,从未见过投胎的鬼还能再回来。 “那?!岂不是可以让崔七七当我的专属厨娘?那点银子投胎只能去贫苦人家,投胎能有小爷养着她好!” 富家公子哥蹲在一旁听八卦,啃着没味道的蜡烛正郁郁寡欢呢。 听到这消息,灵机一动,决定去阎王殿的后厨蹲她。 崔七七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胡乱绕了几圈,这不,做饭已成了肌肉记忆,这小腿一迈就往阎王殿奔去。 刚迈进后厨就被富家公子鬼捂嘴,手脚麻利地给绑了,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绳子,崔七七正愣神以为也是阴差呢。 “崔七七,你也知道,以后当我的厨娘,做我的人了是一件美事儿,本少爷我贼有钱,我娘给我过继了三个儿子,都得叫我爹,而且每年给我烧好多银子。” 一男声从背后响起,“别声张,我就不捂嘴了。” 崔七七十分老实,疯狂点头。 他继续劝说,“我想等等她,到时候你攒多些钱,就能跟我一起投个富裕人家了!咋样?心动了。” 富家公子鬼胸有成竹地提出,她一定无法拒绝! “反正你也不想投胎,现在我想吃鸡肉味的蜡烛,嘎嘣脆,给我做。” 谁知道她一问三不知:“什么竹?我是你儿子吗?鸡肉是什么?钱能吃吗!我有点饿了耶。” 富家公子懵了,从哪儿来的好大儿,哦对,这毕竟都喝了孟婆汤,早忘记了前尘。 后院传来了阴差的对话声:“你可知?听说本来应该是皇孙的鬼魂,投胎错了,成了小王爷的早夭折鬼,上头怪罪下来,” “真的假的?!不就是投胎麽,都是皇家的孩子嘛,都是锦衣玉食的。”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皇孙命数是要当一国之君的呀,这本来的夭折鬼命数压不住的,以致于很多人命数都有变,这天下啊,怕是要乱咯……” “唉,那又要忙起来了,鬼魂这么多,哪里勾得过来。” “我偷偷听到的,你可不能告诉别的鬼!” “放心放心。” 富家公子哥听到这波吓得阴气都不敢乱放,急忙捂住崔七七想询问的嘴,待阴差们走远了,没动静了才敢松开。 “呼~”他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傻:“崔七七,你看世道乱了,你要投胎也没多久就得死,又得重新攒钱” “咱换个商量,忘记咋做饭没事啊,你再重新慢慢学,肯定能当个好大厨!” 崔七七一头雾水,只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打量这人,绑了她肯定是坏人,没得商量。 凡间这边,平顺村往镇上的官道上,道路平缓了,没有石头跟黄土扬尘。 老李头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蹭开牛皮水袋,终于有时间能喝上一口水。 润了润喉咙,边跟崔承丰细细讲明发生了什么事。 “听她们话语,好像是许员外接待了一个千户,那千户从隔壁县城出公差回来,路过咱东旺县,就去酒席蹭了顿饭,对炒腊肉大为赞赏,还指明了明年弄腊肉的时候,给他送点。” 原来是,许员外得到赏识,还搭上了千户老爷的线,心情十分愉悦,连忙赏了厨娘五两银子。 崔家大嫂从未见过如此钱,在从酒席回来的路上,心里实在直痒痒。 坐在驴车上提议,想偷偷把额外赏的赏钱拿出来平分,她想藏起来给自己两个儿子。 说到这里,老李头语气磕绊了一下,崔老太大怒“什么?!这糟心婆娘。” “但是,柏哥儿她娘不乐意,说得拿给老妹子。”老李头急忙找补。 “然后你们老大媳妇推搡,争夺之下柏哥他娘翻下驴车,摔了一跤,跌到在旁边的小沟草丛里,流了老多血,我急忙返程给回镇上医馆,就回来告知你们。” 听罢,柏哥儿看着驴车上残存的血迹,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柏哥儿没娘了,柏哥儿要娘!!!我要娘。” 崔老太只好哄着乖孙,说:“莫怕莫怕,不会的,你娘都去了医馆,实在活不成就是她的命数了!” 柏哥儿听完,哭闹得更厉害了。 “哭哭哭,你号丧呢?!要我说,你那娘命硬着呢,爹娘都克没了,跟着叔婶过活,要不是你爹看上了,我会花这么多彩礼钱弄来?还就生了你这么个小兔崽子,真是没福气……” 崔老太她发现哄不来孩子,气得用力点着柏哥儿额头。 “你娘没了我再给你爹找个妇人搭伙过日子就是了,你总归有娘的……哎哟,我脑壳都疼了,你这小崽子真是不懂事。” “娘……别说了,柏哥儿才六岁,他也是被吓着了……”崔承丰护住,哄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年幼柏哥儿。 懦弱如崔承丰也忍不住劝诫他那专横跋扈的老娘,得到的是崔老太更大嗓门的谩骂。 而驴车在乡间小路上驶得哒哒响,配合着柏哥儿的哭闹和崔老太的怒骂。 惊起一片歇息的山雀鸟兽,一步步向镇上驶去。 而回春堂那边,众人还在围观着,门房苍耳气喘吁吁地跑来,身后还扯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婆子。 “汪大夫,汪大夫!我将张稳婆请来了,黄稳婆没在,去吉祥村接生去了。” “哎,哎哟……你这小伙子真是的,花了全力拽我,我这把老骨头哪跑的这么快,要了老娘命了,喘死我了哎~” 黄稳婆累得一把坐在门槛上,上气不接下气。 汪大夫看着陌生的黄稳婆,当真埋汰,十分不讲究。 头发凌乱,手指缝乌黑,手边挎着一个小藤箱,盘的油光发亮,但好在衣服干净整洁,是浅灰色细棉布。 “黄稳婆,您先到后院井边打点水洗漱一下,定要洗净手心手指,不能留一丝脏东西,将头发梳洗一番。”汪大夫见状皱眉提议道。 “哎,那好……”黄稳婆局促地应答,但又装腔作势地喊着。 “我以往啊,那接生的可都是大胖小子!再说了,又不是汪大夫您的娃娃,这么讲究做什么。” 汪大夫张嘴刚想训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 她赶紧跑到后院,弄得汪大夫直捂胸口顺气。 “真是不知所谓,这产子本就危险,哪能如此不在意,一点点污渍都能让妇人伤口恶化,严重的性命不保啊……” 第5章 难产闹剧 此时小药童空青在药房刚刚煎好胶艾四物汤,装了一碗出来后,就将柴碳抽出来,仅留余温热着。 药连着瓷碗放在井水盆里降一下温。 摸着碗壁,见温度差不多了,连忙用湿棉布包着碗,双手捧着瓷碗跑回诊室:“汪大夫!药来了。” “快端给病人。”汪大夫提醒道。 崔大婶子连忙从空青手中接过药,扶起柏哥儿娘坐正,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快,张嘴,这能让你安胎补血的。” 柏哥娘在崔大婶子那一声声“朱红霞”呼唤下,清醒了一些,小口小口地喝下胶艾四物汤。 先前的阿胶引子也起了疗效,柏哥娘面色红润一些,侍女木香看她气色好了些许,询问了柏哥娘能不能看看血止住没,她点了点头。 木香掀开薄被,撩起衣裙,褪去裤子,一看血渐渐流的缓慢许多,她惊喜万分地报着消息:“血止住了!” 腹中疼痛减弱,因母体受伤,子宫疯狂收缩,胎儿被挤压,难受地从母体吸收补药的药效,本能翻动着身体,在腹中轻轻抻了抻手。 崔大婶子看着柏哥娘腹中胎儿弄的小凸起,喜不胜收:“你快看!孩子还在,动了动了!” 众人在外头看不见情况,一听消息又诧异沸腾了起来:“这定是个倔强的小伙子!” “真是命大啊” “农家的孩子命不硬,咋能活下来,都这么苦啊。” “木香,可是真的?!”汪大夫在外头询问道。 木香连连应是的!帮柏哥娘盖好衣裙,跟小薄被,请汪大夫进来。 汪大夫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孩子还活着,徒弟方海此刻也端着催产药一起进来来了:“夫人,这是催产药,请问如何称呼您?” “小大夫客气了,唤我崔二嫂就好。”柏哥娘现下也能自己坐着,她接过药,把催产药一饮而尽。 汪大夫看到她喝完药,徒弟方海也将空的两个药碗都带走,他询问道:“崔二嫂子,我给您把脉,再看看现下的状态如何,还需不需要再进补药。” “哎~”柏哥儿娘应声,连忙伸出右手,袖子撸高,将手腕朝上,盖了块薄丝帕。 汪文竹便拿着小椅子坐定在问诊木床前,先是切诊,辨认脉象:“较之前更有力了,您可还会腹痛?” 柏哥娘虽还气弱无力,面无人色,但已经没有之前那般难受:“好多了,腹痛阵阵,但不似之前那般难以忍受。” 汪文竹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只见回春堂门外一阵闹闹哄哄。 原来是崔老太一行人来了,崔老太步履如飞地推过人群,冲了过来想要打大媳妇:“老大家的!你个贪心的妇人,竟惹出这些事儿!” 吓得崔大媳妇往角落一躲。 谁知崔老太看到汪大夫在诊脉,她拐了弯,直接冲上前去,抓着汪大夫悬在空中诊脉的手腕,往旁边一扔。 呱呱大叫:“哎呀!你这男大夫怎地不知羞呢!我儿媳妇的清白不要了?!哪能让你接生!” “娘!汪大夫有请稳婆,他只是在一旁协助的,哎……哎哟,我的肚子。”柏哥娘惊吓过度,呼吸急促,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也不知是催产药起了效果,还是被崔老太吓的。 “应该是宫缩了,老太太啊,您儿媳妇怕是要生了,您先出去好吗?”汪大夫龇牙咧嘴吃痛地揉着手腕,这老太太手劲儿也太大了。 “什么?!我不出去!要出去也是你这个男子出去啊!”崔老太嘴脸十分恶劣。 “娘……别闹了。”崔大婶难堪地拉了拉崔老太。 崔老太一挥手推开大儿媳妇,她冲到汪大夫面前,口水四溅,喷得他满脸都是,还随意揣测道:“小帘子一拉,谁知道你们在这偷偷干什么鸡鸣狗盗之事!” “你——!这里这么多人呢!”汪文竹用衣袖擦拭口水,气得额头筋直跳。 他行医至此,一直都光明磊落,何曾遇到如此胡搅蛮缠的老妇人。 “你胡说什么呢!不许你冤枉我们汪大夫!”小药童空青正好拿着制好的阿胶药丸过来,小身板直接挡在汪大夫前面。 想他们的汪大夫如此细心体贴,为她们省钱,而且产妇正危在旦夕呢,这老农妇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呢…… 然而,崔老太死活就是不肯让汪大夫在一旁协助接生。 “她现在早产,还需要用中医方法催产,需要用针灸跟艾灸,再晚下去一尸两命啊!但你们家属喧闹不止,死活不让医士近身,这……”汪大夫为难地解释。 再看产妇已经气弱如丝,痛的不省人事,再晕过去可更不好了。 他思索片刻,赶紧示意在一旁帮忙照顾产妇的丫鬟木香,去唤自己的妻子媛娘来。 跟着崔老太商量道:“我待会儿让我娘子,她祖上也是学医的,她耳濡目染也会些医理,可好?” 崔老太张口就闹:“哎呀?!那不是大夫,可不能收咱问诊费了!” 汪大夫气得胸口直起伏,还未等他说话。 “不收!”一年轻女子闻声掷地有词回复道。 媛娘早就听闻闹剧在一旁等着,她踱步走来。 只见她套着白色棉麻围裙,底下隐约露出浅棕色布襟裙,浓密秀发盘成紧实发髻,头上只插了根通透的碧玉发簪固定。 “但还劳烦众位老爷太太、街坊邻居帮我们作证。”她扫射四周,对着众人说道。 最后盯着老太太,让她承诺:“您得许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怪罪我们,是老太太您拦着不让我们大夫医治的。” 见崔老太还想讹诈纠缠,众人纷纷帮腔。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更何况是慈悲心肠的好大夫:“放心汪夫人,我们在一旁都见着呢。大伙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 “咱们汪大夫的回春堂救死扶伤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妇人满身是血,一看就没救了。” “到时候敢闹事,看我王二麻子答不答应!” 围观的街坊四邻怒叱着闹事的崔老太。 第6章 接生投胎 崔老太这才不闹腾,毕竟媳妇死了还得再娶,再娶不得更花银子,她的钱还得攒给宝贝小儿子考秀才老爷、举人老爷,再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当老封君呢,可不得抠门攒着。 黄稳婆一看,终于轮到她上场了,揣着小藤箱,大摇大摆地推开人群:“让让,都让让啊” “我黄稳婆接生的可都是男娃,跟送子娘娘关系那可是顶顶好,你们农户家今儿可算走运咯。”对着围观街坊自夸道。 墙角看热闹的老婆子一听就感兴趣了,连忙问:“可当真?那我儿媳妇快生了的时候,我定要请你啊!” “我也要,我也要!”众人争论起来。 黄稳婆看着自己如此被追捧,鼻孔朝天,十分得意地走到汪大夫面前,伸出手掌上下翻了翻,示意手都干净了。 汪大夫没工夫跟她们胡闹,看着没问题,就挥挥手让她们进去。 黄稳婆打开自己盘的油光发亮的“百宝箱”,拿出了头发、镰刀、擀面杖。 她指使在一旁的侍女木香:“快给老婆子拿点草木灰,还有针线跟剪子来!再去烧些热水。” 媛娘跟木香看着这架势,这是要做菜还是做饭? 她们都还未产过子,也没接生过,这是头一遭。但是针线是用来缝合外伤的,这个她们知道。 木香从一旁拿出汪大夫缝合病人伤口的鱼肠线跟细银针,外头小药童跑去拿草木灰,门房苍耳去取厨房烧着的热水。 “草木灰跟热水来了,木香姐姐快来拿进去。”空青跟苍耳站在帘子前头,木香掀开帘子露出一个小缝,分了两次接了过来。 黄稳婆掀开裙摆,褪下产妇的外裤和亵裤,将亵裤一头绑上,倒入草木灰,然后捆成灰袋:“来,大媳妇儿坐在灰袋上,这能止血消炎的。” 汪大夫让木香给产妇吃下两颗胶艾四物汤的蜜枣药丸,里头有红枣跟补药,让产妇恢复力气,但药性没那么霸道。 媛娘看到黄稳婆没有净手,就想将手伸向产妇下方查看,连忙呵住:“快来净手跟涂抹酒水!” “哎~来了来了,这不是忘了嘛。”黄稳婆本想偷偷将那壶酒带回去,给她家老头子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黄稳婆润湿毛巾给产妇清洗,将血水拿出去,接了一盆新的热水进来。 解开妇人衣襟,浸湿的热湿毛巾放置产妇胸前,帮其揉顺郁气,左右每侧半刻钟,交替进行。 崔承丰跟柏哥儿看着那一盆红彤彤的血水,吓得心里里发慌,柏哥儿紧紧抓着他爹的裤腿,抱着他爹的腿。 外头的汪大夫在给媛娘指引催产手法,“媛娘,要用推拿或者穴位刺激合谷跟三阴交,你不太会使银针,就用手指揉搓按压刺激。” “合谷穴,你张开妇人紧握的手,寻到其食指与手掌相连所在,可找到?” 媛娘摸索着,寻到定点:“找着了。” “好,这是食指尾骨,再从食指根部沿该骨头往手背方向摸,直摸靠近大拇指这侧的骨头边缘。” “会明显摸到一处四周凹陷的地方,这就是合谷穴,要一直按揉一刻钟。” 汪大夫一遍摸索自己的手,一边为妻子详细讲述,“穴位置在食指尾骨,与拇指手掌所在根部,二者连线中点的位置。” 媛娘一看:“没错,那我一直按着。” “木香,你按三阴交,在妇人的脚踝处。”汪大夫再次口头引导着。 木香褪去柏哥娘布袜,“脚踝骨寻凸起最高点往上3寸处,也就是四指处,在小腿内侧。 一直按着半刻钟。” “啊!肚子好疼。”柏哥儿娘因为催产药起了效果直唤疼。 “疼了暂停,此为宫缩,待宫缩消失再刺激,如此反复,可知晓?”汪大夫在外间听着呼痛声。 “晓得了。”媛娘应答。 而这边,如同孩童般乱跑玩闹的崔七七,被那傻乎乎的富家公子鬼给绑了。 二人僵持不下,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绳子,崔七七怎么也撑不开这玩意儿。 阴差掐指一算,一猜就猜到是在阎罗殿后厨,鬼魂对于熟悉的地方是有冥冥吸引的。 他一个漂移,果然在这个大主顾这里,望着这俩人,年龄加起来没七岁。 很是无奈,二话不说直接从富家公子鬼手中连绳带人接过,间接立了功,就不记他的罪,把她拽了回去。 富家公子鬼气得直跺脚,但是修为不够又追不上,活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气急败坏边哭边追。 崔七七欲哭无泪,她还不懂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她这个蝉命中注定逃不掉的。 他们连忙到轮回井边上,还没站定,就被阴差一股脑踹了下去,就这么投了胎。 “哎呀!看到孩子手了。”黄稳婆大喊。 这下她也束手无策了:“孩子横着好像卡住了,完了完了,怕是一尸两命了呀,这可如何是好!” “拿汪大夫的银针来!最长的。”媛娘拿着银针沾酒,用蜡烛燎红,往孩子手心一扎。 崔七七手一疼,连忙往回缩,太倒霉了,又被抓又被捆,现在这是什么地方,全身裹着也就算了,还得被扎手。 媛娘连忙问黄稳婆:“可知道孩子现在的胎位如何?” 黄稳婆上手摸了摸柏哥儿娘的肚子,摸索出孩子是横位:“头在左腹下方,腿在右侧。” “待会儿我扎孩子,届时您再告诉我孩子大概方位!”媛娘灵机一动,交代黄稳婆。 然后往孩子脚的方位一扎,崔七七吃痛,连忙抬腿往上一躲。 黄稳婆:“脚上去了!” 媛娘再往左腹上方扎,这一下空了,再扎又扎中崔七七手臂。 气得崔七七整个身子一转伸直了,这下胎位终于变成,头朝下,直接进到了小口子,腿在上方了。 “看到头,胎位正了,正了!大媳妇儿快使劲儿!”黄稳婆大为开眼,觉得很是惊奇啊! 没想到银针还能这么用,不过她们产婆也没什么银子买银针,还是功夫不到家咧。 媛娘连忙催促:“别愣在这,后面还要咋做啊?” 她黄稳婆这才醒过神,连忙用剪刀剪开产口,方便婴儿产出。 第7章 重男轻女 黄稳婆又学到了一招,她们当稳婆的,全凭师父传授,或者自己这么些年摸索的经验接生,运气好的顺顺利利。 运气不好的突发情况下,本事大的还能保大保小,遇到半吊子的接生婆,只能眼睁睁地产妇胎儿们,在挣扎中耗尽气力,直至丧失生命。 “啊——!”柏哥娘猛吸一口气,憋住,用力收腹,将孩子排了出去。 崔七七被憋得整个人难受得紧,突然没有了包裹,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睛也糊着睁不开。 黄稳婆拿着剪子,先用开水煮沸,学着媛娘沾了酒,再用烛火燎过,把剪脐带给剪了,打了个结。 扫了一眼是个女娃娃,随意用秤杆称了称,直道晦气:“三斤一两重,女娃娃。” 就压着产妇肚子,一手拽着另一头,将胎盘剥落出来了。 等胎盘弄完,黄稳婆这才留意道孩子没有哭闹,连忙抱起拍了几巴掌,除了眉头紧皱,还是没动静:“这孩子怎么不吱声啊?!” 急忙用包布裹着,抱出去给汪大夫。 崔老太率先冲上前去,谁知扯开包被就看了那么一眼,就失望后退了,嫌弃道:“咋是个女娃娃!” 在一旁的汪大夫,这才能看着这八个多月的早产儿,三斤一两重,脚丫子只有他的大拇指长。 皮肤几乎透明,能看到底下的青红血管跟纹理肌肉,体型大小像一只小猫一样。 被黄稳婆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活不活得成。 崔老太气得火冒三丈,直点黄稳婆的头,质问:“你是不是把我金孙给换了?!” 崔大家的连忙把孩子从黄稳婆怀里抱过来,生怕被波及到。 “我可去你的糟老婆子,谁换你家孩子,就是你家生的。”黄稳婆见自己的招牌砸了,唾口大骂:“没福气就是没福气,送子娘娘都不送给你。” “你说谁没福气?!哈?”气得崔老太炸毛扑了上去。 她血糊糊的手直跟崔老太挠了起来。 二人扯头发又挠脸的,嘴上双双不饶人。 众人拉开都被打了好几巴掌,胳膊火辣辣的疼。 崔老太这才接受事实,嫌弃是个女孩。“这吃了这么多药,还进了医馆,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直嚷嚷着扔了或者卖了:“反正我们不要,银子没有,这孩子抵押给医馆了,你们卖了也好,扔了也罢,左右养大了能烧火。” 崔七七听到崔老太抱怨,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可能是上辈子遗弃,也是被嫌弃过女儿身?再感知别人的恶意,便嗷嗷哭。 “哇……!哇哇哇……”我崔七七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呜。 柏哥娘没听见她声儿,也没看一眼,直到听到她哭,心放下,力竭晕过去了。 “柏哥娘?您醒醒!”木香发现柏哥娘晕厥了,急得直喊。 凑近一看,传来细细鼾声,连忙跟外头说:“噢!没事儿,只是睡着了。” 她便拿着用沸水煮过的鱼肠线跟细针,像缝衣服一样缝合下方撕裂的伤口,有半指长。 “呜呜呜呜呜我要娘!”柏哥儿站在外间也哭了,以为娘死了,闹着要进去。 “产房如此不详,哪是小娃娃能去的!”崔老太一把揪着他胳膊,不给进屋子里。 大家伙一看:“生了生了!” “回春堂真不愧是回春堂,大夫真妙手回春啊!” 他们再次发现汪大夫是菩萨心肠,医术高明:“这么多血,竟然母女平安,也是万幸啊!这孩子福大命大。” 望着窗外太阳已经西下,她们午时就来的,流了那么多血,生了一下午,崔大婶娘看这场闹剧,心里微凉。 还记得当初她生生大姐儿的时候,是多么凄凉。 那头胎,崔老太以为是崔家第一个大金孙,给她补了很多,谁知道难产。 她娘在一旁着急的哭了,双手合十,一直给她们娘俩祈祷。 崔老太第一句就说“有啥哭的,生孩子是高兴的事,搞的多不吉利……” 生完一看是女娃娃,崔老太脸黑得像锅底,还跟她当家的吵架,指桑骂槐说他没用。 后面骂着骂着,直接嚷嚷得全村都知道——说她是没用的母鸡。 只有她娘安慰:“先开花后结果,女娃娃会心疼人,你婆婆这张臭嘴啊,别指望她吐出什么好话来。”可就算心里想,也不能这么说啊! 还有还想把她后头生的二妮儿溺死,明明已经开枝散叶,给崔家生了大孙子。 婆婆还是容不下她的女儿,她寻死觅活,死活也给拦住了。 虽说她的二妮儿是风寒没活下来,早早夭折了,但二妮儿身子不好,还不是算在崔老太不上心照顾的头上! 连月子都没让她坐几天,养了好久,又生了儿子待遇才好起来。 而老太太她自己女儿就着急,大姑姐生孩子的时候,她崔老太也有些着急,果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人家的无所谓。 妯娌没有亲爹亲娘了,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娃娃:“我会照顾,当年我的二妮儿也有人好好照顾,就不会小小的风寒就给病没了!” “这个婶子手有些糙,力气也很大,但是稳稳地抱着她,护着她,十分有安全感。”崔七七能直接感觉到她的爱意。 哪怕是带着一种寄托的心思在,二妮儿应该是她的孩子,她也没见过,小婴儿都是简单灌了孟婆汤直接投胎的,因为还没经过人世间的冲击。 崔七七一愣,哎?她为什么会知道,她不也是婴儿吗? 算了,不管了,小脑袋瓜不容许她东想西想的。 崔七七她爹也木讷地跟着表示,他话虽不多,但还是爱孩子的:“怎么都是我的孩子,有我一口饭吃,肯定要养活她,生下来了就得养活。” 柏哥儿害怕地站在爹后边,脸埋他爹后腰不敢看。 孩子没洗过,羊水早破了,混合着流的许多血,一片血淋淋的:“我不爱这个妹妹,就是这个妹妹害得他娘差点死了。” 崔七七她就没那么哭了,好,还是有人喜欢她的,至少哥哥还小,看样子是心疼母亲的。 第8章 借住医馆 她哭太狠止不住,还小小抽泣着。 大婶娘看着这孩子哭的声儿也是弱弱的,像刚出生的小猫咪,直心疼道:“真是可怜见的,小小一个,还没你爹巴掌大。” 这边黄稳婆跟木香帮产妇擦干净血污,垫好新的月事包,穿好衣物,就跟大家伙说完事儿了,可以进去了。 汪大夫去给产妇把了个脉:“除了力竭以及血亏空,并无大碍,但月子需要好生将养,我再开些生化汤的方子,让她快些恢复。” “什么?!还要开药?你怕不是黑医馆?” 崔老太一听还要开药,一整个咋舌:“生个丫头片子哪配花费这么多银子!做梦,孩子生都生了。” 媛娘连忙扯住丈夫,他又不懂得如何跟老妇人争辩。 “现下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你们今夜怕是都还得在我们医馆里。”威胁着无知老太太:“既然在我们医馆,就得听我们的安排,最紧要的是确保病人恢复。” 崔老太一思索,自己那是肯定没钱住客栈,老老少少的总不能露宿街头…… 住医馆,那寄人篱下就得看人脸色,连忙变脸讨好:“哎呀,医馆夫人就是大气,听您的,当然得听您的!” 汪大夫松了口气,还是夫人厉害,拿起笔写下“,川芎三钱,当归八钱,桃仁十四枚,甘草和炮黑的干姜各五分” 他询问黄稳婆,得知恶露较多,小腹剧烈疼痛,可加两钱蒲黄、益母草,以祛瘀止痛。 交代小药童空青:“先清洗冲洗一下药材,洗去附着表面的杂质,浸泡两刻钟。 加入三碗水,配以炮姜黄酒两汤匙。 大火煮开后加盖,转中小火煮两刻钟,过滤取汁,分三次,要让餐前服用,益阳化瘀。” “好的汪大夫,我这就去。”空青拿起药方就走。 “这产后排恶露神器‘生化汤’,在古书《傅青主女科》中有记载。 养血祛瘀,活血生新,促进恶露排出,温经散寒止痛之功效,你之后要去温习一般,其中药材增减都有讲究的。” 大徒弟方海答道:“师父,我知晓了。” “多谢汪大夫跟夫人!你们真是宅心仁厚啊……”大婶娘抱着崔七七,连忙向汪文竹跟媛娘下跪道谢:“如若我妯娌跟孩子有一个没活成,我这辈子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了!” 夫妻二人都还没扶起,崔承丰也跟着跪下:“汪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柏哥儿,给恩人磕头,要不是汪大夫你就没娘了!” 柏哥儿刷地跪下,“多谢汪大夫跟夫人救了我娘!” 他行了个大礼,磕的实实在在,头在地板上敲了个响。 “您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是我们大夫的职责所在,您这是让我们折寿啊。”他们一个拽一个扶的,才把他们都拉起来了。 收到病人家属的感激,汪大夫深受鼓舞,一切委屈辛苦都是值得的。 “老太太,崔嫂子你们先带着孩子去左边偏房稍作歇息,我让木香待会儿弄点吃的过来。”媛娘安排道。 蹲下身子,对着崔承丰身后的小不点说道:“柏哥儿是,多大年纪啦?” “我六岁了。”医馆夫人温声细语的,柏哥儿没那么怕,小小声答道。 “哇!那是能保护娘亲妹妹的小男子汉了呀!对不对?”媛娘轻声哄道,“今晚跟着妹妹和娘亲,好不好?” 柏哥儿已经一整天没有接近娘亲了,他兴奋地同意:“嗯!” 崔七七听着打了个哈欠,听声音,医馆夫人真会忽悠人啊,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应该很灵秀? 我的大哥不会是个像富家公子鬼那样,木憨憨的小傻瓜蛋? 不对,肯定不一样,她投胎肯定是穷穷的,听富家公子鬼肯定没有他富,虽然不懂钱是干嘛的,应该是个好东西。 又对着崔承丰说:“今夜可能要麻烦崔大哥跟着门房一道睡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农家汉子没那么多讲究。”崔老二憨实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 没多久,门房苍耳摆起碗筷,大徒弟方海端了一小碗煮沸的羊乳。 放到抱着崔七七的大婶娘桌前:“这是给小家伙的奶,她还虚弱,只能喝一点点,在偏房的小茶炉里,还有些羊乳温着,她夜里饿了再喂几口。” 崔大婶连连应知晓了。 一手抱着崔七七,一手用小汤匙舀了点羊乳吹凉“小妮儿,快张口,这可是好东西。” 有点奶香跟膻味儿,崔七七本能地张嘴,全都吸入。 寻思着,要是没有膻味儿就好了,每喝一口都在想,该怎么没有呢? “哎~好孩子,咱吃多多的,长得健健康康的。”崔大婶看她能喝下奶,很是欣喜。 但孩子有些反应迟钝,就一直言语敦促着,手里舀着奶喂她。 侍女木香弄了一大桶陈米的白米饭,还有一碟子小酸菜跟猪肉丝跟油渣炖大白菜,还有葱丝蛋花汤。 媛娘招呼大家入座:“我们医馆都是吃这些,只能委屈大家了。” 黄稳婆一看菜色,厚着脸皮坐了下来,崔老太一看有荤腥,也挤开众人先坐下。 二人没等汪大夫动筷,就开始抢了起来,猛得扒饭,剩下的几人觉得很尴尬。 “没事没事,累了一天大家都饿了,不必拘谨。”汪大夫见状张罗道。 还给柏哥儿夹了两筷子猪肉跟油渣,“柏哥儿多吃些,吃壮壮的才能保护家人!” “嗯!谢谢汪大夫。”柏哥儿吃得头都抬不起来了,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多好吃的。 汪大夫温润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他跟媛娘也没有孩子,身子也没什么大碍,大概是缘分未到,他看到小孩就欣喜。 众人吃饱,崔大婶带着两个小的先去安顿,孩子觉多,夜也深了。 崔承丰这个外男不便在此久待,便跟着门房一起去洗漱。 黄稳婆见自己蹭吃蹭喝了一顿,就去诊室看了看柏哥娘。 柏哥娘歇息够了,轻拍便幽幽转醒:“咳~大妹子醒了啊!你先吃点东西,我待会儿给你按按肚子,排恶露。” 柏哥娘点了点头。 第9章 人分善恶 木香见她醒了,又去给柏哥儿娘煮了点面条。 空青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端了温着的生化汤进去,便退了出去。 柏哥儿娘大半日未进食,一口将生化汤干了。 连忙接过木香端来的面条,窝了个鸡蛋的清汤小面十分诱人,连翠绿的青菜也是油汪汪的,许久未在平日里,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黄稳婆见吃完了:“我要开始按了,你忍着点啊!” 柏哥儿娘深吸一口气,略做准备,就痛呼:“啊!” 着实是十分疼痛,就是好像一个人拿着两把刀,插在肚子上来回搅,不夸张,疼的要咬碎了牙龈了,满脸汗水。 排了一部分血水,她仿佛劫后余生,呼呼地喘着气。 只见黄稳婆隔一会儿就来按,按了很多次。 柏哥儿娘最后张大嘴,叫痛呼都发不出来,手也一直抠着木板床,直发抖。 媛娘见状心疼的问:“大姐姐,是不是很疼。” 柏哥儿娘还没开口,崔老太这老婆婆来了句:“你抖什么,难不成太疼? 那表情气的媛娘想骂人,什么人啊,她这肯定是疼啊!媛娘抓住她的手,想给她一些鼓励。 柏哥儿娘看着她们相握着的手,之前柏哥儿也是这么疼,突然心里委屈的不得了! 特别想爹娘,但也因为有她的鼓励,才好受许多。 处理完事情,黄稳婆便说道:“那啥,我这也完事儿了,请产费用,一两银子哈!” 媛娘愣神:“之前的刘稳婆可都是八钱银子。” 黄稳婆自觉无理,毕竟媛娘也有助生产:“那七钱好了,可不能再少了!” 媛娘见崔老太一听闻要掏银子,就退了出去不见踪影,她便掏荷包先付了。 柏哥儿娘羞愧难当,眼看就要急哭了:“医馆夫人,我今日是有银子的,只不过在我妯娌身上,您放心,我们会付银钱的!” “说什么胡话,别操心,你现在就是养好身体。”媛娘连连安抚。 哄骗道:“我们以前也是先帮病人垫付的,都是这样哈。” 柏哥儿娘这才安心睡下,媛娘帮她掖了掖被角,夏日的天不冷,但产妇正坐着月子,可不能吹风。 大家都睡过去了,回到房中,媛娘跟汪大夫在盘账。 今日的药材数跟账目对不上,她怒火中烧,质问到:“汪文竹,你又白送药了?” “娘子,我的好娘子,你看崔家像是有钱的人家么,实在是情况危急,不忍心啊。”汪大夫连忙凑过去。 安抚媛娘:“更何况,媛娘菩萨心肠,不也是帮垫付了产婆的费用?” 媛娘反驳:“这能一样吗?!我垫付,他们还得结的,你这是白送啊!” “哎,这话可不对,我是从我的私房零花里出的,这不是为我们孩儿积德吗?”汪大夫甜言蜜语哄顺了媛娘。 媛娘瞥了他一眼,白眼立马翻到后脑勺:“就你还私房,你这未来五年的私房都白送给了多少病患,你还好意思说。” 汪大夫看着妻子训斥,一改白日里沉稳温润的气质,连忙狗腿地讨好妻子,给媛娘按起了肩膀。 深知穴位的他,可是推拿好手,让媛娘褪去今日的疲倦。 窗外蝉鸣蛙叫,皎洁的月色映在厅堂。 大婶娘抱着崔七七,隔半个时辰,就得给她喂两三勺子温着的奶,医馆小夫妻二人在那斗嘴,注定不是一个安稳夜。 大概,这就是过日子。 这一大早,崔承丰早早就醒了,过意不去的他,在院子里劈柴挑水,想着为医馆做些事儿。 天蒙蒙亮,众人就起身了,看着垒得整整齐齐半人高的柴堆,厨房里的水缸满满。 门房苍耳惊呼:“崔大哥!你啥时候起来的,我咋没感觉呢。” 崔承丰用袖子抹了抹被汗湿的额头,憨厚真挚地回道:““我们农家习惯了,这不顺手帮你们做点事情。” 医馆众人善意笑着,连忙招呼他坐下歇息,木香去揉面蒸了两大锅馒头。 大家伙正就着小咸菜,吃着杂面菜馒头。 崔家爷子坐着老李头的车一同前来,他们今天换了副牛车,车架更大些,方便接人。 崔老爷子上前敲响了医馆的门:“咚咚咚~回春堂可有人在?” 苍耳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下拴着的门闩:“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医馆还没开门呢,等等。” 老李头略带歉意地询问:“小哥真是对不住,打扰你吃早食了,麻烦打听一下,昨天我送的产妇,可生产了?现下是在哪处住着。” 苍耳三两口咬完馒头,愤愤不平道:“你们还知道来啊,昨个儿扔了病人给我们就不管了,人来了也没有提给银子诊治,赊着药钱,你可知昨日真的被大闹医馆,我们还要被老婆婆骂……” “对不住,这就是对不住,我们回家筹集了银子,这才过来的。”崔老爷子连忙点头哈腰道歉。 苍耳一听是真心诚意带着银子来的,也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 就打开医馆门,让二人进去了,将牛车拴在门口石柱上。 崔老太一听是自家丈夫的声音,嘴巴塞的满满,急忙咽下去。 身子又探到桌子上,连忙用手多拿两个杂面馒头,对着自家丈夫招呼:“老头子!快来吃点。” 崔老爷子看到妻子如此粗俗不堪,眼皮子浅到眼眶的行为,很是丢脸。 他耳根子都红了,连连道:“不用了不用了,哪能蹭吃蹭喝,赶紧起身,付了药钱,家去。” “老先生不用如此着急,一同坐下先用点吃食。” 汪大夫放下碗筷,跟他们商量着,“还是再休养一两日再回去,回村路途颠簸,怕是对产妇休养不好。” “哎呀,多谢大夫了,这妇人孩子都生了,哪有赖在别人家的道理,咱就回了。”崔老爷子婉拒道。 汪大夫见家属都这么说了,只能说:“好!” 便起身跟空青,一起去收拾昨日弄的补药丸子,剩下的都拿上。 媛娘见状也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木香,去拿账本来。” 她爽朗地笑着,起身热情的招呼崔老爷子跟李老头落座:“我是医馆娘子,老爷子您舟车劳顿,先坐下喝点茶水。” “哎,哎!”二人局促坐下。 第10章 结账回村 “止血安胎补药一副,二两银子;催产药我夫君心善,说免了,不然得再加二两银子。” 等他们坐定后,媛娘拿过账单跟崔老爷子讲道:“产婆的费用是七钱,这您妻子知道。” 崔老爷子听到要这么多银子,嘴角一沉,面露难色,看向崔老太,只见抠门的老妻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生化汤三副,三两银子,已煮了一副,剩下两副得带回去。”媛娘看着他们脸色只觉痛快, “问诊费我们回春堂就算了,毕竟救人两命胜造无数功德,借住期间,吃得住的也算了。”媛娘接着说道:“总共五两七钱,不能赊账。” 崔老太一听总数直接炸毛:“生化汤不是还没吃完吗?退了,都退了。” 媛娘一听:“好,那就是三两七钱,但病人恢复不够好,可不能怪我们。” 崔老太不屑道:“不会的不会的,农家命硬,犯不着这么讲究,我生完我们老二没几天还下地咧!” 商量之后,双方达成共识,崔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掏出三块碎银跟几串铜钱,递给了媛娘。 崔老太气得眼睛直冒火盯着那银子,那可是三两啊!小半年的束修,能买一个好的砚台跟墨石了。 救老二媳妇让她很是不爽,动了她宝贝小儿子考大官的钱,这简直就是在剜她的肉,喝她的血。 媛娘示意方海,方海接了过来,数了数又核实,对媛娘点了点头。 媛娘这才真心实意地对崔老爷子说了声:“多谢您,您儿媳妇在诊室,到时候用担架抬着过去就好,您可带了薄被之类的?产妇可不能吹风。” 崔老爷子尴尬一笑,男子谁会想这么多,除了硬板车什么都没有。 媛娘只好让柏哥儿娘现下盖着的薄被,也一起带走。 汪大夫拿着剩下的补药丸子,嘱咐柏哥儿娘:“枣药丸子,前三日,每日都得吃两粒,后面的一日一丸,温水饭前服用即可。” 这边大徒弟方海嘱咐崔大嫂子:“这小娃娃得先用羊乳或者牛乳喂着,不能着凉,最好烧炕或者裹着被子,好生将养,满月了就好了。” 崔大嫂子连连点头,记下细节。 崔老爷子看着大儿媳妇怀里那瘦小干瘪的婴孩,只看得到透明的小下巴,本想问是男婴还是女娃。 但街上人来人往的,直打量着他们,指指点点说道:“就是产妇那家子,老婆婆想在回春堂闹事,这老爷子看着憨厚老实,没想到家里如魔窟一般。” “听黄稳婆说啊,那老婆子根本不想给银子,还是回春堂夫人心善,给帮垫付了。” 好面子的他只想赶紧逃离。 好不容易,他们交代产妇跟早产儿的事项结束了,众人终于能上了牛车。 一侧是柏哥儿娘裹着薄被包的严严实实夹在中间,靠在丈夫崔承丰身旁,里头是柏哥儿靠得他娘紧紧的; 另一侧崔大婶抱着崔七七坐着,还有崔老太崔老爷子二人。 众人跟医馆的人道别后,就没人再说一句话,只有街市上的叫卖声还有招呼声,还有老李头驾车的吁声,四周飘着食物的香气。 “素包子,大馒头,新鲜着的包子馒头,一文一个!” “卖大肉馄饨咧~现包现煮,一口热汤下去暖到胃咧——!” 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掀盖后升起阵阵白雾,显得十分诱人。 柏哥儿忍不住对崔承丰说:“爹爹,我还饿,我想吃白面馒头。” “吃吃吃!你娘花了这么多银钱,全家快喝西北风了,还白面馒头……”崔老太愤恨怒骂,吓得柏哥儿缩了缩脖子。 崔承丰伸出大手摸了摸长子的头安抚道:“且忍一忍,回家去咱就能吃了。” 他们还算吃的半饱,而崔老爷子跟李老头还饿着肚子,直接出城走了。 待远离镇上,周围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少,崔老爷子张嘴略带期许地问了一句:“老二家的,生的可是男娃?” 众人内心咯噔一下,来了…… 崔老太一听支持她的人在呢,只愤怒地叫唤:“败家玩意儿没福气,生的是个丫头片子!” 崔老爷子掀开崔七七包被确认,真是没带把儿的女娃娃,她不适地更皱紧眉头,光线太亮,连忙用手挥舞。 真是越看,越觉得像地里刚出生的老鼠崽子,又花了这么多银子,崔老爷子往一旁呸了一声,又坐正,直道晦气。 空气更是沉闷了,柏哥儿娘看到孩子如此瘦弱,又被公公不喜,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母女连心,崔七七身心难受地直哇哇叫唤:“呜呜呜……”她以为自己是大声反驳,快给我包上,其实只是像小猫呜呜叫着。 崔大婶看了一眼妯娌,叹了一口气,把崔七七包被重新裹好,抱在怀里拍了拍小后背,哄了哄。 崔七七哭声才平缓,只是抽泣。 一行人氛围低迷地回到平顺村,转到村头。 “回来了回来了,快去告诉爹跟大姐,娘跟爷奶他们都回来了!”十岁的崔同桐已是大小子,爬在村口的大柿子树上,远远望见他们,连忙对着树下的弟弟喊到。 崔同林一听,撒腿就往家里跑:“爹!大姐,我爷奶他们都回来了!” “崔老二家的,都回来啦?”崔三婶婆看到妯娌一家都无精打采的。 崔老太心里直暗骂,这个老妖婆好像跟你很熟似的,黑着个脸应了声:“嗯!” 到村头还未下车,崔大婶对着树上皮猴压低声音训斥道:“我不是不让你爬高吗?快下来!” 崔同林蹿地跳了下来,一群孩子都追着牛车跑, 大姐儿崔幼温看见他们都回来了,就开门迎接,刚想搀扶小婶婶,就被崔老太呵斥:“扶什么扶,她吃了仙丹可好着呢,你闲的慌?快去做饭,你要饿死你爷奶吗?” 大姐儿低着头,吓得缩回了手,怯怯地跟小婶婶表了个歉意,柏哥儿娘硬扯着笑,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大姐儿急忙放昨日的饭跟菜碎下锅,煮了一大锅菜粥。 第11章 细心呵护 崔老太还不肯放柏哥儿娘回屋,一大家子围在堂屋。 崔老太质问:“做席的银钱呢!” 崔王氏一手抱着崔七七,连忙掏怀里的银钱,单手放在桌面上,回道:“娘,在我这,加上帮工费用,总共有五两六钱银子。” 崔老太一听两眼放光,冲上前把银子揣手里数。 柏哥儿娘连忙补充:“这六钱本是我们的工钱,剩下的五两是赏的,还嘱咐年底要记得弄腊肉,材料到时候会直接送到咱们平顺村。” “哈哈哈!好,好,工钱你俩都拿着,但是五两归公中。”崔老太大发慈悲对众人道。 崔王氏十分惊喜,还以为一分工钱都没有了:“谢谢娘。” 崔老头子摆着大家长脸,教训罪魁祸首大儿媳妇:“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这老二家的月子,就得你们房照顾了,可有异议?” 崔王氏低头喏喏说道:“那是必须的。” 崔老太看着手里那么多银子,还有年底的大生意,这才展颜对老二家的和蔼些:“那你回屋歇着,就好好坐个把月子。现下谷雨了,地里也不忙了。” 柏哥儿娘松了口气:“哎,好的娘。” 吃饱后,崔王氏使唤大儿子:“桐哥儿,你去找柱子他们,让母羊下奶的,挤一些过来,不用太多,一个大口碗就够了。” 桐哥儿应和,拿着大口碗就跑了,弟弟同林、瑞哥儿一听,也跟着大哥跑。 崔王氏拿个小褥子,把崔七七放在木盆里,这才放下心去洗漱换衣服。 大姐在一旁默默地递东西,看着像个小水晶娃娃般易碎的妹妹还只用一块布包着。 崔七七不适地扭着身子,包被棉麻布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扎身子了。 温姐儿便找了件旧寝衣,用大人的衣服袖子,简单裁了两下,给她做了一件衣服。 “大姐!我们偷来了羊奶……”同林高声直嚷嚷。 “嘘——莫吵醒妹妹。”大姐儿打断他们嚎叫的大嗓门。 接过羊乳夸奖三人:“真不错,来,我们去给妹妹弄吃的。” 她轻轻抱起崔七七,把她连着被褥转移到竹菜篮子里,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端着奶碗去厨房。 生火,隔水蒸热羊奶,几个小娃娃对奶香没有抵抗力,围着灶台一动不肯动。 温姐儿看着几个小馋猫,装了一小碗递给他们:“一人两小口,喝完可就不许闹了。” “大姐最棒了!”三小只齐声赞叹,端着碗赶紧到屋外头喝,生怕大姐反悔。 崔七七闻着味儿也醒了,肚子饿得慌,像只小猫一样直哼哧。 温姐儿照顾过弟妹,端着小碗,小勺子搅拌晃凉滚烫的奶液。 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哎呀,我们的小妹妹醒啦,是不是肚子饿了?我是大堂姐,等会儿凉了才能喝噢~” 崔七七也不哭闹了,从有限的记忆里,除了没抱过她的娘,跟大婶娘。 就是这个小姐姐给她感觉最舒服,没有汗味没有血腥味,只有淡淡的皂荚味跟花香。 她小口小口喝着腥膻的羊奶,只喝了一小层。 温姐儿再舀一勺放在她嘴边:“妹妹再喝点儿,啊~” 崔七七更加紧闭双唇,扭头避开,实在是喝不动了,再哄再喂也喝不动了。 温姐儿就把剩下的奶装到牛皮囊子里,需要时就倒出来,隔着碗放在热水里泡着。 夜里,她跟着她娘睡,靠在陌生又熟悉的娘亲身旁。 大婶娘搬了过来,跟她俩一起睡,方便照顾。 她弄了一个汤婆子,放在她娘俩中间:“汤婆子装着炭了,我封严实了,你睡的时候小心些,莫压着娃儿。” “哎~劳烦嫂子费心了。”她虚虚环抱着小女儿,感谢着妯娌。 崔王氏笑骂:“又说这种客气话。”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崔七七的模样,怪不得出来也不会哭,对比之前柏哥儿,真的很小很小! 也不知养不养得活…… 大婶娘带着她喂了崔七七,崔七七人小胃短的,老是饿。 俩人笑着直道:“哈哈哈,瞧这像小狗抢食一样,急着吃东西的小家伙。” 崔七七气哼哼停了喝奶,咬紧嘴巴不吸,谁是小狗,我也是有骨气的,又舔了舔嘴边的奶沫子。 她娘看她这倔脾气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夸你能吃呢,能吃是福,咱妮儿吃了才能平安长大。” 崔七七看没有恶意,吃饱就睡了,二人累了两天了,也就寝了,只大婶娘半夜起来,给喂了两次奶。 日子一天天地过了,眼瞅着回来也有一周了。 崔七七从出生开始,吃惯了用勺子喂羊奶。 柏哥娘想着让她试试能不能吸出奶,回来之后,就很抗拒吮吸母亲的身体,还是不行,也一直没奶。 加上这一周尿频,漏尿,屁股都没法挨凳子,走路也不能正常走,一走感觉内脏都在下坠。 自己的儿子成天撒欢疯玩,次次回来都成泥猴,也没精力管教。 让她烦闷到抑郁难疏,整个人敏感多疑,感觉每个人说话都话中有话,言外有意。 村长娘,也是他们的大伯娘来探望,带着一篮子红鸡蛋跟小袋子红糖,让她补一补身子。 听说她没有奶:“这样可不是事儿啊,你都没奶啊,瞧这丫头身子,都没我巴掌大。” 柏哥儿娘让女儿能吃上母乳,也是悄悄哭过几次。 只要有人提到没奶,她心里就很着急难受,就想哭,这下村长娘点出,她情绪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 她们都想让她喝,崔七七也有些好奇,味道跟羊乳有何不同? “哎哟,月子里可不兴哭啊,来擦擦,怪老婶子说话不对。” 大伯娘递了个帕子给她,让她擦了眼泪。 “这娃娃早产总要喝上人奶的,不然没有营养,喝点开奶的,或者去找刘大家的,她们家养母羊,知道怎么通奶,给你揉揉。” 大伯娘想起之前早产原因,就是崔老太的见钱眼开,现下这一副看着毫不关己的样子。 真就是光看着,就让人窝火。 她直接言语怨怼:“我说老二家的啊,你自己也是排行老二,咋就不能对你家老二好点呢?” “哎哟,也回来有些时日了,你瞧这娃娃,一口奶都没喝着!” 第12章 产后抑郁 崔老太一听明明是儿媳妇自己不争气没有奶! 真是莫名其妙,气不打一处来,咋能还被自己的大嫂说了。 言语间净是挤兑——是她没照顾好媳妇,她这么好面子的老婆婆,怎么忍得了。 “是她自己没用!我好吃好喝供着呢,也没让她下地干活啊!” 大伯娘也不说了,毕竟是隔房的事儿:“反正你们上点心啊,我过个几日过来瞅瞅。” 内心嘀咕,回去得跟自己的丈夫好好说道说道,这二房做的事儿也太难看了! 等大伯娘走了,崔老太气呼呼地站在一旁。 她狠狠瞪着老二媳妇:“真是废物,生了孩子连奶都没有,羊吃草都能产奶养活羊羔,你吃了这么多粮食,你说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呜呜呜——是我没用。” 柏哥儿娘掩头哭泣,没有奶她也束手无策,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半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知道哭,还能指望你啥!”崔老太嫌弃地挥袖离开。 身体的疼痛未曾缓解,气节逐渐往立夏走去,这月子坐的十分闷热,身上满是黏腻,感觉自己的身体废了。 崔七七也觉得她娘很奇怪,最近这些时日,经常坐着,抱着她不说话,好像在发呆。 而且,她几乎每天都有听到,她娘莫名其妙就传来幽幽哭泣。 很像冥河里头有怨念、愤恨、不甘等情绪的鬼魂。 柏哥儿娘自己也觉得,现下的绝望很奇怪,此前的人生中从未有过,无法定下心神,眼里没有光。 开始怨恨嫂子,憎恨孩子,埋怨自己…… 自怨自艾中,看着大嫂抱着自己的女儿轻声哄着喝奶,大姐儿凑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女儿身上捂得严严实实。 家里人如此照顾自己,照顾孩子,她突然后怕,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这小娃娃刚出生,心跳起伏都微弱,反应也差,现下结实了一些。”崔王氏惊奇的发现。 “是呀,娘您忘啦?一开始,我们每次热了羊乳就只敢喂三口,一点点喂给她,多了会吐,慢慢地,妹妹胃口也好了,目前每餐能多喝几口奶。” 大姐儿也应和着她娘,这几日精心照料有了反馈。 柏哥儿娘羡慕着妯娌,自己之前就一个小子,再黏她哪有女娃娃贴心。 爱怜地看着在她大嫂怀里的女儿,现在她也有了小棉袄。 瞧着脸上有些肉了,虽然不多,但有起色,就是好事啊…… 又吃过晚饭后,躺在床上,日复一日的过着。 柏哥儿娘顺产完撕裂和侧切的伤口痛到坐立难安,这些时日基本就是各种躺。 骨盆两侧痛得在床上翻身都困难,身上也没奶,孩子一点也喝不着,早产瘦的跟猫儿一样,眼睛也睁不开,怎么养得活。 “唉……”说不上来怎么了,有种无力感。 “咋的呢,日子就是一天天过,总会过去的。” 崔王氏听着妯娌叹气声,当她在愁孩子不好养活,讲起自己的二女儿。 “红霞啊,你应该不知道在林哥儿之前,我还有个小妮儿的。” “这当家的没说过。”柏哥儿娘愣神。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只知道妯娌有大姐儿跟桐哥儿,又在她前头怀了同林。 “那是我生的第三个娃儿,桐哥儿要两岁了,会跑会跳了,大姐儿小小年纪就会心疼人,四岁的小娃娃,还帮我哄妹妹。”崔王氏带着笑意怀念着。 忽然声音发冷,幽幽说道:“我那段日子很累,两个小娃娃一大家子人,我还以为她奶看在我生了大孙子的份上,照顾一二,好歹抱着的。” “不曾想,老太太直接把小妮儿一个人放在没人住的偏房里……” 柏哥娘震撼地坐起身子:“什么?!” “当时是大冷天啊,才两岁的奶娃娃。找到时已经全身冰冷到乌紫了,就剩两口气在,马上把她抱到炕上烤,才恢复回来的。” 她愤恨中带着哭腔。 “我都快忘了,第二日发起了高烧,也不肯带去看郎中,从滚烫如火,再到僵硬如冰,她就在我怀里,就这么没了啊……” 她忍不住自责痛哭,深呼吸平复心情。 “我质问她,你猜她什么反应?” “我们老婆婆,是不会心疼的,毕竟只会在意男孙。”柏哥娘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崔七七听着故事,吓得直发抖,觉得自己小命堪忧啊。 “是啊,奶杀孩在这年代,溺死掐死都不犯法,更何况只是算照顾不周罢了。” “咱老婆婆说啊……‘弄死女婴,赶来投胎的女孩看到虐待,就会被吓跑,这样就容易生男孩’。”崔王氏学着崔老太的语气腔调。 柏哥娘也能感同身受了,心中揪着疼。 “哈哈哈……我的大姐儿被逼着,四岁就得找小虫子喂鸡,五岁操持家务。婆婆她还沾沾自喜,说林哥儿,柏哥儿就是例子。” 崔王氏在幽暗的卧室里讽刺地笑出声。 “我都要信了,所以扒拉着想过好我们这房,跟你较劲儿,你莫要怪我,直到我看到你生了女孩,我才觉得我的小妮儿死的冤啊,太荒谬了……” 柏哥儿娘一边落泪,一边哑着声音安慰:“不怪,咱俩干的都差不多,更何况大姐儿你教的好啊,也有帮着我呢……” 二人在卧室里压抑着声音哭泣。 崔七七看见她俩哭,心想:完了完了,逃不掉了吗?娘跟大婶娘都没办法反抗。 早知道听着富家公子鬼的了,最近凡间投胎了真的容易凉啊,白攒银子投胎了,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崔王氏看着这一屋子都在哭,突然笑出声。 “小家伙害怕啦?不怕不怕,咱现下日子好过了,瞧你这命大的,年底咱怕是能有肉吃。” 柏哥儿娘也止住哭泣,抱着崔七七宽慰地笑了:“到时候能吃辅食了,正好有边角料肉粥喝,可不就有福气了。” 崔七七好奇的想,肉粥好喝吗?她咂咂嘴,就给睡着了。 妯娌两人期盼着未来的日子,冰释前嫌,也带着笑意入睡。 第13章 情况好转 第二天一大早,柏哥儿娘一到崔七七饭点,就让她试着喝奶,但还是没用,挫败感油然而生。 崔老太看到她,又开骂:“唉,看你这模样,板着个哭丧脸给谁看啊?给我老婆子?” 柏哥儿娘一被训斥,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娘,我没有!” “瞧瞧这小身板,还是没用的女娃,连个像样的儿都生不出来,真是丢人现眼!” 崔老太又嫌麻烦,直说风凉话:“这么小的小不点,喂点米粥水都是对她好了,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崔七七一听,这她就不乐意听了! “啊……!嗷。”她还没吃过什么人间美味,花了银子投的胎,哪那么容易再回去,想都别想。 柏哥儿娘反驳:“您瞧她现下已经壮实许多,会好的。” 崔承丰刚天不亮,就去隔壁镇的大河里捞了鲫鱼,拎着四条小鱼刚进屋。 见自己的妻儿被如此嫌弃,他自责地说:“娘,您别说了,都怪我没本事……” 崔老太一看有肉,两眼放光冲上去,抢了过来。 崔承丰连忙嘱咐:“这是给柏哥他娘他娘开奶的……” 崔老太面色一沉:“就你们一家其乐融融,有吃的喝的只顾着媳妇儿娃娃,不管老娘死活了是!” “不是不是,只是想让娘炖了,好给柏哥他娘吃点。”崔承丰愚孝答道。 崔老太像打了胜仗,翘着腚撅着腰就拎着鱼走了。 崔七七听着哥哥们在院外欢呼:“有鱼吃了!有鱼吃咯~” 自己也十分激动,她又能尝新物什儿了。 这边崔老太把鱼交给崔王氏下厨,就回地头去喊老爷子回来吃。 还暗暗可惜,她的小儿子还在书院,没法吃到。 崔王氏看着这四条半个巴掌大的小鱼,很是开心。 孩子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荤腥了。 她翻了翻地窖袋子,找到大豆子,用一个大口碗盛了大半碗。 递给大姐:“温姐儿,去张家换两块豆腐,挑嫩点的,割大块些,这一大家子人呢。” “好嘞!娘。”连沉稳的大姐儿也欣喜地很,端着碗就快步往张家走去。 崔王氏站在废水盆旁边,拿起刀杀鱼。 也不去鳞片,只抠掉红鳃,再挖了挖鱼肚子,把黑色的鱼便捏走。 把四条鲫鱼一一对着头,用大刀一敲,砸晕后直接斩块放一旁。 然后刷洗大锅,倒入两大勺子清水,让桐哥儿帮她烧火。 好动的桐哥儿,一向不耐烦烧火这种事情。 但为了鱼汤,也乐意乖乖蹲在壁炉前。 崔王氏先拍了两小块姜,再让林哥儿去拔后院菜地的小葱。 她打开咸菜缸,又拿出两颗咸菜头,快刀切成碎碎的沫子。 “娘,豆腐来了!”温姐儿拿着豆腐上前,拿菜刀切分成小块,放了满满一菜盖。 鱼肉是轮不到她吃了,豆腐吸了鱼汤肯定又香又嫩。 这么多块的豆腐,她也能多分到两块了。 水开之后,崔王氏放下姜片,再放下鱼块,任由大火煮开。 等锅里咕咚咕咚后,掀开木锅盖,往白花花的鱼汤里,倒下刚刚切好的咸菜沫子。 再加入一水瓢清水,用力搅拌了几下锅子。 把所有的豆腐也倒了下去,轻轻动锅铲,让所有豆腐被汤水浸没。 再煮了半刻钟,往上撒了一大把葱花,便能出锅了。 豆腐葱花浮在浅色鱼汤中,白白绿绿的看着十分诱人。 “他娘,来!我瞧嫂子弄好就端来了。”崔承丰端着滚烫的鱼汤,“小心烫啊。” 感受到丈夫的爱护,碗里肉眼可见的鱼块,朱红霞她没那么难受了,郁闷稍微舒解。 崔七七使劲儿睁开眼,想要看看,视线不太好,只能看到两个人影模糊的一片,噢?她爹手里端着的肯定是,抓。 她嘴里嚷嚷着“啊!啊!” 成功吸引了爹娘的注意:“我们妮儿睁眼啦!” “小馋猫,你还不能吃呢。”崔承丰看着女儿一心想往他手上的扑,连忙避开。 崔七七听到这么残忍的消息,轮到她抑郁失落了,直嗷嗷哭:“哇……哇……呜呜呜。” 大家伙看着这精怪的小家伙儿,都笑出了声。 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特别是奶香的鱼汤,众人吃得嘴角的汤水,睡着都舍不得擦掉。 再过一日,还是没奶,崔大奶奶去叫刘大家的过来通乳。 刘大婶娘上手触摸:“哎哟,瞧瞧这硬邦邦的,怕是堵住了,拿些热水跟帕子来。” 崔王氏赶紧端来,刘大婶娘拧干水,将湿热帕子放在柏哥娘胸前,捂热后揉搓。 这时崔老太也不知是良心发作,还是顾及维护自己村里的形象。 赶紧拿着从地头摘的小木瓜煮水,端了一碗让老二家的喝:“你本事大,坐月子小木瓜,鱼肉都吃上了!” 装模作样地对一旁的刘大婶娘说—— “哎呀,瞧瞧我心疼儿媳妇,前两日刚喝了鲫鱼汤呢,这不,端来木瓜汤,给她开奶。” “哈哈,您这确实是出了名的会心疼人啊,怀着娃还得去镇上做席。” 刘大婶子看不惯她假惺惺的做派,边揉边怼她。 崔老太面色挂不住,“是她自个儿坐老李头的车没扶好,做席多轻巧的活计,想我当年怀仨儿子的时候,哪次不下地干活!” 说罢,她就气冲冲拿着喝净的汤碗走了。 刘大婶寻思,成,不心疼媳妇儿,怎么说都有理。 “刘大婶子,我婆婆就是这个性子,您莫怪。”柏哥娘歉意满满。 “哎呀,我不是冲着你,咱可不管她了。”刘大婶子仔细询问“这力道可重了?疼且忍一忍,啊~揉开了,咱就舒坦了。” “啊——!”她痛得喊了出声来。 又连忙扯着笑脸回复:“不疼,能忍!” 柏哥娘这几天吃着之前的枣膏丸子,刚开始没有,这不,揉着揉着当天就有奶水了。 “哎,出奶水了!”刘大婶子掀开帕子,上手轻轻一挤,细白的液体滋了她一脸。 崔王氏连忙抱着崔七七放过去:“妮儿,快喝快喝!” 崔七七喝着,嗯,温热不像羊奶般腥膻,这是她投胎以来知道的第二个食物的味道。 刘大婶十分有成就感:“那我就算大功告成啦。” 崔家妯娌二人十分感激,连连道谢:“多谢刘婶子了!” 第14章 偷奶风波 崔王氏从一旁拿出鸡蛋,偷偷塞进刘大婶怀里:“这三颗鸡蛋您拿着,莫要推辞,别让我婆婆发现了。” “哎呀,真是客气。不妨事不妨事,顺手的事儿。”刘大婶子一看还有东西拿,笑得乐开了花。 她爽朗接了过来,揣兜里,就赶紧离开了崔家。 到了夜里,大家没再准备羊乳了,但崔七七喝了几口就没了,鼓足了全身力气也没能再吸上。 饿的崔七七直嗷嗷大哭,还不如羊奶呢,腥膻但好歹能吃饱啊。 天色见光,厨房被崔老太锁起来的,大家只能往牛皮囊子里灌水。 兑着之前剩的羊乳,喂孩子两口涮袋水,充充肚子。 虽然终于有奶水,但是柏哥娘终究是伤了身体,奶水也不够。 商量之下,只能去再在放羊的时候,孩子们跟着挤些羊奶混着喝。 但这一天天偷偷要奶,也不是个事儿啊…… 现下只需要一点,随着崔七七长大,需求量肯定也越来越大。 “娘,要不咱买个母羊?娃娃们都能喝,能补身子。”崔王氏咬了咬牙,向婆婆提了提意见。 想着早产娃娃都能被羊乳养活,也有人大户人家买来喝,说明羊乳是顶顶好的好东西。 “还买羊喝奶?喝喝喝……你们喝的那是老太婆我的血!” 崔老太又炸毛了:“就跟现下一样,就哥几个换着拿,一个娃娃淘气拿一点,算不得什么事儿,买?没门!” 崔老太连忙叫着同桐、同林、同柏这三个孙子过来,给他们讲“道理”。 “你们以后轮番去跟刘柱子放羊,跟他玩的时候,跟他讨要个一碗母羊羊奶。” “奶,可那羊不是咱家的,咱不好老挤啊……” “对啊,奶,咱这几日都已经好几回了,不太好。” 哥仨儿总觉得,老跟小伙伴提这事儿,有点难堪,犹豫着不肯答应。 崔老太训斥道:“让你们去就去,扭扭捏捏什么样子!” “他们老刘家又不拿去卖,况且,说不准就是刘大婶给柏哥娘通奶通的不好,他们家就该负责,咱就是用它点奶怎么了!” 崔老太越想越有道理,越说越振振有词。 就这么应付了一个月,崔七七羊奶人奶交替着喝。 眼睛虽然还是看不清人,但手上跟身上的胎斑开始退了,皮肤层厚了一些。 虽然包被对她来说还是很扎,但没有那么敏感了。 正睡得好好的,两个小哥哥端着奶碗跑了进来。 “同林,咋的就这一小层奶呢?撒了这是?”温姐儿上前接过一看,碗中的奶就浅浅一层。 还没等两兄弟回答,突然院门被砸开。 “额贼史你北……(一阵陕北怒骂方言:我去你大爷的)”一高亢男音从院门传来。 吓得两兄弟躲到大水缸后头,捂着嘴不敢出声。 “崔顺生!你竟然派个碎怂(方言:臭小子)来偷我家羊奶!”刘老汉一脚踹开院门,一手拎着柏哥儿耳朵进来。 “哇呜哇呜……刘阿翁不要揪我耳朵,疼……疼……”柏哥儿嗷嗷大哭,羞愤得面红耳赤。 众人眉心一跳,心头一激灵,怕是苦主上门来了。 时间久了,还是被刘家的发现了。 也难怪,每个牛羊都是家中大件啊,谁不精细地照料着。 刘老汉一把把柏哥儿推倒在地。 见崔老太跟崔大婶出来了,连忙质问:“好哇你们家,要不是我把自家的小羊羔当成宝贝孙孙一样看待,就让你们偷光了羊奶?” 崔老太叉着腰,仰着脖子反驳:“闹嚷作甚?我们家娃娃什么偷东西?你老眼昏花搞错了!” 原来是这些日子羊群回羊圈里,根据刘老汉多年伺候羊的经验,这新生的小羊羔子太瘦了,便一早偷偷跟着去放羊。 就看见几个小孩,蹑手蹑脚地潜入了自己放养的羊群中。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羊圈,一眼就发现了这群小孩,直接给刘老汉抓到了偷摸挤羊奶的哥仨儿。 “就是你们家仨娃娃一起偷的!桐哥儿挤奶,林哥儿捧着碗在底下接,柏哥儿蹲在一旁看。”刘老汉左边手持羊鞭子,表情愤怒而冷酷无情地讲着情况。 “你们家桐、林两兄弟年纪大些,跑的飞快没抓着,先逮柏哥儿这个最小的回来。” 崔大婶娘紧张地愣住,低下头目光四处搜索,羞愧地避开刘老汉的眼睛。 柏哥儿哭得直结巴:“刘阿翁,我……我是……妹妹实在是没奶喝儿了,阿奶不给买羊……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天天问,我们错了呜呜呜呜呜……” 刘老汉皱起了眉头,听见这小孩的哭声,也没有丝毫动容:“我凭啥子要理解你们家困难,没这种道理!” “哎哟哟,肯定是崔老太的主意!”崔三婶那是挤兑妯娌第一人,跟崔老太势不两立。 桂花嫂子年轻,总觉得臊得慌:“那小娃娃都没得奶喝,直接跟刘老太讨要一点,也是有给的啊,哪能偷呢。” “可不是嘛,听说前些日子,还是刘老太去帮崔二家开的奶。”翠兰婶子嗑着南瓜子儿看热闹。 “恩将仇报不是。”柱子娘老嫌弃这崔老太了,跋扈又抠门。 村长没法出面,这闹事的都是长辈,特别崔老爷子还是他嫡亲二叔,只能劳驾他爹出场。 “真是难堪哟,败坏家风!”村长他爹崔谷生,也就是崔七七爷爷的大哥,看到这丢脸的老弟一家,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方老太抱着小孙子,她就是心疼小娃娃被这么对待:“哎呀,都是大人教的,哪能这么用力揪孩子……” “偷鸡摸狗的,偷到人家屋头里来,这不被逮着了。”刘老汉的儿媳妇,马招娣插着腰帮公公骂街。 她做童养媳,公公婆婆对她,可比她爹娘对她还好! 崔老爷子看着院门大开,周围老的少的邻居都凑过来看热闹。 他崔顺生任由家人占了点便宜,却大大丢了人啊…… 他赶紧扯了扯崔老太,低头跟她说了声:“买羊!把小羊羔买下。” “买个没肉、又蔫蔫儿的小羊羔作甚!”崔老太是真的不能理解,要买,买母羊啊! 第15章 抠搜充阔 “就小羊,要老刘送羊奶!”他急促呵斥,跟老妻解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崔老爷子为了面子,就拍板给买了羊。 “老兄弟,误会,误会!我们是想买羊的,这不是家里有事,地里忙,这才派娃娃去帮忙看看羊奶好不好。” 刘老汉一看他们态度还成,目的也达到了:“那成!” “那俺待会儿把母羊给你送来,就镇上卖的最低价,三两银子哈!” 崔老太这就冲上来:“什么母羊,我们要的是那只小羊羔,给一钱给你。” 刘老汉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刚成年怀崽产奶的母羊,你们不是要给娃娃喝奶吗?” “不,就只买它产的小羊羔,病殃殃那只!” 崔老太有理有据地说道:“这还没能吃草,你们那不得送母羊奶给喂着喝?” 众人包括刘老汉一家在内,都被他们的精明震撼到。 崔七七在一旁寻思,高!实在是高! 没想到她奶,在抠门上,这脑筋是转得真快啊。 “小羊羔也瞅着养不活了,我们兜底收了,你白挣个一钱多划算!”崔老太讨价还价,渐入佳境。 “那成。”总好过一个铜板都没有。 同个村头不能闹得太僵,而且,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刘老汉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实在是不想再闹了。 闹的众人围观议论纷纷。 刘老汉教导躲在水缸后边的桐林两兄弟,还有柏哥儿:“听明白了吗?你们这行为是错的,以后不能做。” 三个小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同说:“知,知道了……我们都错了。” “行了行了哈,大家伙别看了,都家去!” 村长看事态平息,就招呼大家散了。 刘老汉回家去,绑了小羊羔抱了过来。 崔老爷子掏出一钱银子,递给刘老汉,满脸歉意地对他说“老兄弟,都怪我管教无方啊!多谢你宽宏大量了。” “唉,没事儿哈。”刘老汉称了称银子,爽朗地表示没放在心上。 扭头对旁边的小三只说:“好小子们,下次可别再让老头子发现,你们去偷我家羊奶了!” “嗯嗯嗯!”崔家三兄弟连忙点头答应,这教训是够够的了。 崔老太看着丈夫掏出去地银子,明明可以白拿。 心疼得咧:“这怎么算偷呢,不就是你拿点,我拿点吗!” 她又小声嘀咕,“一点羊奶而已,至于这么抠搜吗……” 刘老汉又怒了:“一点羊奶?!你们家偷的可不少啊!” “臭老婆子,瞎说什么呢!赶紧道歉认错!”崔老爷子大声呵斥崔老太。 他连忙上前,拍着刘老汉后背顺气儿,哄道:“消消气,消消气,我待会儿好好管教她!” 刘老汉挥了挥衣袖,“不必了!反正道歉也不是真心的。” 说罢,刘老汉扭头就走了,真是一肚子气。 “哎!老兄弟听我说。”崔老爷子追上前。 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念叨,跟他道歉:“妇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别跟她一般计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崔七七也要到了过百天的时候。 孩子见天长,皮肤没有那么透明,眼睛还是没法睁开,身子有个五斤重,手臂也有气力了。 崔老太回村里几天她就睡几天,都从不过问柏哥儿娘和崔七七。 这不,农家穷,而且崔七七这小娃娃早产,看着活不太成的模样。 也就没做洗三礼,直接弄的洗三跟百天。 崔老爷子想起自己前些时日丢的面子,得找补回来,提议:“给娃娃弄个百日宴开荤!” “老头子你疯啦?!一个丫头片子,哪用得着还百天,咱家钱烧得慌?”崔老太炸毛直接顶撞自己的丈夫。 他黑着个脸:“瓷锤婆娘(呆婆娘),你懂甚?!” “正好的,承泉也好久没回乡里来,来年开春就要去科考,不得回来?”崔老爷子知道怎么拿捏老妻。 直接正中崔老太下怀:“哎哟!那感情好,咱去定多些鱼,那只大公鸡养的肥肥的,都给我儿补身子!” 她当场喜笑颜开,扭头往后头厢房里去数银子。 “爹……可那百日宴得虎头鞋跟长命锁,咱家可没有啊!” 崔大婶子这不乐意了,她几个娃娃了没弄过百日宴,就直接抓周的。 “你们找你们娘,要个压箱底的布,大家伙忙地头的活计……”崔老爷子不耐烦地应付着。 “几个娘们都缝缝,意思意思。” 这下众人不知说什么好,也没有偏袒谁。 就是这不伦不类的百日宴…… 也罢,有总比没有强,让这小妮子长命百岁。 仲屋子里闷热难待,她们扛着竹藤床,放在院中大柿子树底下。 院门大开,时不时有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映在众人脸上,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崔王氏和柏哥娘盘着腿坐在藤床上,温姐儿拿着小藤椅,坐在藤床前头。 三人中间放着针线篓子。 另一头的床脚,放着仰面躺着的崔七七。 只穿着个小肚兜跟薄裤子,还包着棉尿布,热得满头大汗。 温姐儿年纪不大,但十一岁也学着针线活,拿着红肚兜在一旁学着缝制。 虎头鞋、虎头帽是崔王氏在弄,她养活的每个娃娃,都有一套,绣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而柏哥娘跟着“长命锁”较劲儿,她擅厨艺,但从小没有娘教导,针线活做的,也就能补补衣服之类的。 崔七七长这么大,能出房门的机会不多,就是大家没人陪她玩。 而且腹中空空,只张大嘴巴嗷嗷叫唤:“啊!呜……(好饿好饿,让人听不懂的婴语)。” “这小娃娃真是饿的快、又吃得急,夜里也总想吃,明明刚刚吃过,还要吃。” 柏哥娘听见她叫唤,出来前刚喂的奶,现在放下没多久,又饿了。 柏哥儿凑上前,看娘亲拿小勺子喂奶给妹妹,噘着嘴说道—— “不停吃,吃的很多,像个小毛毛虫一样扭扭扭,还放屁。” 林哥儿拍手应和:“哈哈哈妹妹是臭屁虫,臭屁虫。” 崔王氏听着儿子这么说,笑得一巴掌抽到林哥儿屁股:“胡咧咧啥呢!哈哈哈你小时候可比现在臭屁多了。” 第16章 宴席准备 温姐儿停下针的尖端,进行挑线,嘴里还编排着:“可不是~桐哥儿天天被你臭屁臭醒。” 然后众人发笑。 “大姐大姐!别说了……”林哥儿直接脸红到脖子根。 桐哥儿好奇地看着崔王氏弄的虎头帽,上手点了点老虎鼻子,鼻头弹了一下。 “娘,为什么我们没有虎头帽?多威风啊!” “有的啊,你们大了,那就送给你们表嫂了,祝她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说完,崔王氏继续捏起针,往头发上磨了磨。 “这就是开始二月闹了,那吃得太多,憋的难受就会扭,多揉揉肚子排气,就慢慢没什么屁,到百天就都没了,能睡整觉了。” 然后下针十分飞快地穿过布料,针脚交织重叠,一句话的功夫,一只活灵活现的虎头眼睛就缝好了。 柏哥娘喂好奶,竖着抱着崔七七,轻拍后背打嗝。 崔七七身上特别热,像一个小火炉,没一会儿肚兜就汗湿了,摸头都烫手。 崔王氏一看崔七七这汗淋淋的模样,赶紧跟桐哥儿说:“去缸里给妹妹打一瓢水来。” 小孩皮肤嫩,汗腐蚀皮肤,让皮肤发红发痒,起热疹就不好了! “为啥喊我去!”桐哥儿老不乐意了。 崔王氏又用针挠了挠头:“因为就你闲着,还是大哥,快去!” 他拖沓着脚步,耷拉着脑袋,去舀水。 “给!娘。”直接把小木盆放地上,气冲冲往家门外跑去。 两个小的见哥哥走了,跟屁虫似的跟了上去。 “嘿!这群小兔崽子,真是坐不定半刻钟。”崔王氏气得翻白眼。 而崔七七长了一点痱子,很痒……用手抓脸,抓头,抓脖子。 柏哥娘用小帕子沾湿,拧半干,轻轻擦拭脖子,小手胳膊肘。 给她降降温,舒服得直让她昏昏欲睡。 按理说,百天开荤的这天,她这时候,才应该是足月出生后的一个月。 因为早产,这百日宴也正好“满月”。 一大早崔老太就定了几副羊内脏,还是磨着刘老头,半买半送的。 崔大蹲在院子里,磨着菜刀。 “大哥大哥!抓那只最肥大红!”崔同林趴在鸡圈旁瞎指挥,“对对对,扑上去,不就完事儿了!右边右边……” 桐哥儿又扑了一个空。 “让我来。”崔大放下刀,大步跨进鸡圈,眼疾手快就拎了一只鸡出来。 崔老头拿着旱烟杆,蹲在大门槛旁边,笑眯眯看着过往邻居。 “待会儿都来啊!” 刚从地里回来的,众人看着这架势,觉得甚是稀奇,一个小女娃娃还弄宴席。 “哟!崔老二,你家承泉今儿回来?”崔大奶奶带着大儿媳妇上门来帮衬。 “是的呀,他二哥家中添丁,喜事儿嘛!”提到他小儿子,他乐滋滋点燃了烟丝。 “他在书院里也吃不好,睡不香的,日日苦读,都为了这个家啊!” “就盼着他当上秀才老爷,光耀门楣,给咱平顺村长脸啊!”方老汉奉承他说道。 崔老爷子光想着,就脸笑得皱成菊花一样。 “哪里哪里!读书明理,只怕他能高中啊!” 崔家跟大伯娘一家女眷在厨房忙活。 揉面炸油圈(油馍馍)和油旋,准备瓜子、下酒的花生米,还有娃娃爱吃的糖棋子。 参加百日宴的宾客陆续到场,下地的也回屋头收拾好过来。 每户大概递上五六个红蛋,然后纷纷对崔老爷子祝贺。 “哎哟!恭喜恭喜啊!” “多谢多谢,吃好喝好啊,待会儿!” “儿孙满堂啊,现在两朵花,又添个小孙女啊。” 崔大嫂在厨房一听,她的小妮儿没活下来,这话不是往人心口上戳么! 气闷闷往屋里躺着了。 崔老太直骂:“这躲懒的妇人,真是脾气大!” “这娃娃看着怪小的啊?”一位婶子抱起崔七七来,掂了掂。 “估摸着五六斤。” “哎哟,这小脸蛋,怪惹人怜的。” “声儿也柔柔的。” 虎娃、丫蛋几个小娃娃,围在一旁挤着:“我也想看!我也想摸!” 七手八脚地往前伸。 “都轻点摸啊!这娃娃还小的,可不能下重手。”柏哥娘蹲下身子,给他们摸。 这不,几乎每个人都薅了崔七七一把。 崔七七生无可恋,这宴席到底有什么意思啊,她只觉得这也太吵闹了。 她的脸蛋,手臂,胳膊……都被扒拉了…… “我家桃姐儿那会儿也差不多,女娃娃嘛,个头轻。” 张家大媳妇儿对此不以为意,抓起桌上的南瓜子嗑了起来。 “我们铁锤那会儿可一出生就是六斤啊,一整个大胖小子!”翠兰婶子十分得意。 张家大姑姐——寡居归家的张霞妹也不甘示弱:“我们家虎娃也不差,个头也是五斤的。” “早产嘛,能养活也是不容易……”方老太抱着怀里的壮孙子,伸长脖子瞅。 柏哥娘幽幽叹气:“唉,也是一点点喂着喝。” “那是的,娃娃胎龄小,肠胃功能差,一点点养活的。” 众人从娃娃刚出生几斤几两,聊到什么时候会翻身、会坐定、能跑能跳。 崔七七饿的难受,乌压压的婶子嫂子嗓门大。 叽叽呱呱你一言我一语,比把她放在院子里的鸭圈还难受,震得她脑壳疼。 “哇呜呜呜呜呜……”崔七七嚷着,放我回去,饿死了。 连她娘也只是拍了拍后背安抚,然后继续跟嫂子聊这段日子的婆媳娃娃。 屋里、院子里满满的亲戚邻居,崔老太娘家,平顺村的村民。 男的侃闲传(闲念han),女的嚷着大嗓门唠家常、聊娃娃,讲八卦。 小孩儿大大小小在门前,乐的跑来跑去,热闹非凡。 但是没人注意到宴席主人公饿不饿。 突然喧闹声安静了下来。 一个陌生的婆婆发声:“要不是前些日子上街,听闻街上人唠嗑!我都不知道我们朱家村闺女血淋淋地搬去医馆啊!” 众人连忙出去院子里,只见为首一位彪悍老妇人,后头几个身高马大的壮汉子。 “坏了!是我小婶婶来了。”柏哥娘吓得赶紧起身。 崔老太先前一听,还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没想到来者不善,竟然是难缠的老二亲家,真是晦气!也不情不愿地起身出去迎接。 第17章 亲家示威 柏哥娘抱着崔七七迎了上去,懦懦喊了声:“小婶娘,堂哥、堂弟……” 连忙推了推柏哥儿:“快向叔姥姥,堂舅们问好!” 柏哥儿害怕地蹲在他娘身后,只伸了个头:“叔姥姥、堂舅好……” “哎哟!朱红霞,可当不起你这声婶娘啊!” 朱家婶娘来势汹汹:“怕不是出了门这亲戚也不做了?” “不,不是的,娃娃身子弱,一直在养着,怪我,农忙人少没顾得上跟您讲……”崔承丰上前,帮妻子解释。 她哼了一声,又质问众人。 “现下这东旺县哪户人家不知道这事儿?!” “这么作贱她们牛头岭里嫁出去的人,让我们怎么在这立足,以后的闺女怎么外嫁?是欺负我们朱家没人了吗?!” 他们朱家人不去平顺村示威,这可不能让人骑到他们头上。 东旺县其它村子,吉祥村,安康村等等,以后都会觉得他们好欺负的。 朱家村是有名的屠户猎户村,几个堂兄弟站着很吓唬人。 几个大汉,虎着嗓子,黑着大脸应和:“就是!” 朱家婶娘高声喊:“能让别人欺负吗?!我们是来要个说法的!” “不能!” “凭什么欺负我们牛头岭的人。” “给个说法!”随行的其他几个妇人婶子,都看着不是好惹的祸。 “误会!误会……” 平顺村村长——崔承富,也是她崔七七的大堂伯连忙上前。 “各位婶子,兄弟们稍安勿躁,切勿动气,你瞧瞧这不是母女平安吗!” 崔老爷子也沉着脸:“早产儿我们都养活了,哪个女娃娃还给办着宴席呢?还不够好?” “对啊,咱落座,好好吃点喝点!热热闹闹走亲戚,是不是。” 崔承富示意村中其他老爷们儿,小伙子上前,勾搭朱家堂兄弟几个脖子,哥俩好的架势。 朱家众人见状,也不闹了,给个台阶下,一一落座。 崔老太她还是气不顺,高声假装跟娘家的婶子吐槽:“婆婆难当啊!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你可花了多少银子?” 崔老太娘家婶子在吉祥村,也很好奇:“多少?” 崔老太比了比四根手指头。 “乖乖!四钱?”娘家婶子猜了猜,一个丫头片子哪里值钱。 崔老太耷拉着嘴角:“可不是,是四两银子!” 娘家婶子这可震惊了:“俺滴个老天爷,花了四两银子?” 崔老太还一副低头委屈,受气模样:“唉,可不是,怎么还老有人冤枉说她没照顾媳妇,不下奶还不是照顾她,又给鱼又给鸡蛋请人的。” “哎!还不知道谁照顾谁。一碗饭都没给端过?你会动?”崔家三奶奶可不惯着妯娌。 “你崔老太撅屁股,我可太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了!” “我明明看着是你大儿媳妇照顾的柏哥儿娘,大姐儿照顾的小奶娃。”方老太抱着小孙子,瘪嘴揭穿。 崔老太不乐意了:“你大爷的,你个老寡妇,你搁哪一杵,说的话比你三舅姥爷得那臭脚丫子还恶心呐!” 柏哥娘现在已经知道崔老太是什么样的人,邀功,都是为了面子。 也不会被她的话伤到,再陷入迷茫。 众人都在等着宴席开场,饿的饥肠辘辘。 这时,一夏日仍着盘领长袍,头戴六合一统帽的秀气小哥走了进来。 对着宾客们拱手行礼:“各位叔伯婶娘们这番吃好喝好啊!” “哎!承泉有礼了。” 这从私塾回村后,引得村中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瞧瞧,那身学子长袍,跟他们的短打褐衣,头巾盘头,扎脚绑腿真是不一样啊。” “确实,有学问和见识的人,这气度截然不同……” 崔承泉又走到崔老爷子跟崔老太面前。 掀袍下跪,叩首:“爹爹,孩儿求学在外,不能侍奉双亲,给您老请安。” “好!好!好!” 崔老爷子十分有面,笑着连连称赞三声好。 崔老太喜极而泣,涕泗横流。 她抹了鼻涕,连忙上前扶起宝贝儿子:“哎哟,我儿孝顺啊!” 崔承泉不露声色,皱着眉轻轻避开她的手,然后扶着他娘肩膀:“娘,您坐,您坐!” 有的人则不以为然,持怀疑态度:“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读出什么来,还花费那么多银子。” “就是,就是……咱地头的娃娃就该好好种麦子,磨米面。莫要想当官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不切实际。” “我儿,那可是每回见着夫子,夫子都总说他勤勉刻苦。” 崔老爷子骄傲的回怼:“可见啊,他今后定是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的!” 崔承泉有些尴尬,是因为自小没有天姿,夫子只能夸给他爹听,平日里都是训他榆木脑袋。 也有的在嫉妒:“出了咱山沟沟就是城里人,混迹于外界,以后也不像是会回村的。” 一时间,村中充满了各种看法。 但是她小叔叔回村,还是激得很多娃娃对去私塾读书,产生好奇。 有的对她的小叔叔这气派表示钦佩,以及羡慕他体面的长袍。 就连来闹事的朱家婶娘,也是一下子变了态度,谦虚和善。 完全不见之前那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模样。 给平凡的黄土高坡上这小村子,注入新的活力。 崔七七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小叔叔,瘪瘪嘴,就是这个人,害得她娘大肚子做宴席,还害得她现在饿肚子。 崔家大爷爷崔谷生见状:“来!那人都到齐了,咱这就开始宴席流程。” 崔老爷子看见大哥发话,连连应声:“哎!” 对着自己大儿子喊:“承贵,开始点炮仗咧——!” 崔大伯崔承贵举着香对着天空和高原喊“点~炮~仗~告天地老爷咧——!” 噼里啪啦,一阵响。 唢呐、腰鼓、跟响锣将喜乐演奏。 崔大爷爷示意他老妻上前。 崔大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全福人,儿子是村长,女儿嫁给衙役。 可以说在东旺镇上,也算是有人依仗了。 崔大奶奶从柏哥娘怀里接过崔七七,用称给她称重量:“娃娃长到六斤四咧~” 称完,抱着她走到一个齐腰高的小桌前。 第18章 百日宴席 那有一红漆铜盆,是放着大葱、苹果、大米的清水盆。 “今日弥月之喜,又是百日赞礼,亲朋好友相聚齐,来把娃娃贴脸亲。” 说罢,贴了一下崔七七的脸颊,一老一嫩的肌肤相贴,是长辈与娃娃代代传承。 一手抱着崔七七,一手把娃娃的手放在水里,左右洄水三次。 每挥一次念叨一句:“娃娃净小手,洗一洗,聪明伶俐,全都有!” “洗二洗,健康平安,无事忧~” “洗三洗,万贯家财,傍身走!” 一个流程结束,就一小阵喜乐响起。 把崔七七放在桌上,趴着,扒光襁褓,露出娃娃的后背。 她磕了一个煮鸡蛋,剥好壳,在背上滚一圈:“娃娃滚灾走,灾难滚开,喜乐常有~” 崔七七只觉得这蛋是真的香,饿得她啥都想吃。 崔大奶奶拿着旁边的红肚兜,新帽子,给她穿上。 “娃娃穿新衣、戴新帽,人生伊始,福星照。” 又将崔大婶的虎头鞋给崔七七套上,“伯娘给绣虎头鞋,一生可得长辈提携。” 众人看到该有的长命锁,是布的,稀奇又不意外。 农家确实没办法,崔大奶奶只好给崔七七戴上。 她看着上面的福字底纹,灵机一动赞词唱道:“娃娃戴上百福锁,吉星高照,百福绕。” 众宾客对此,直鼓掌呵道:“好!说得好!” 崔大奶奶从宾客送的那盆红鸡蛋里,拿出一个,往崔七七眉心上点了点吉祥圆点:“观音座下童子红,好运当头,运势鸿!” 她又拿着崔承丰给女儿弄的桃木梳,沾湿水,给崔七七梳头:“一梳智慧开,娃娃聪明又可爱。” “二梳手儿巧,娃娃抓甚都是宝。” “三梳彩云来,无灾无难家里好。” 说完,用红棉绳缠的剪刀,剪了一小撮胎发,分成两份,各用红布包起。 崔七七就被摆弄着,弄得她脑门直痒痒,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红彤彤的牙床。 崔大奶奶看着她乐呵呵的,也慈祥地跟着笑。 两小坛酒,用红色纸封,封泥糊上,上头各放上两份红布胎发。 “封好合衾酒,荣华富贵长长久久。” 抱起她,走到崔七七爷爷面前:“长辈赐小名儿,小儿留家心定定。” 崔老爷子愣了一下,他崔顺生没想到这回事儿。 思考了一下,说道:“她大哥排第七,她也是女娃娃里第七个,就唤七七!” 然后崔大奶奶又抱着她,走到房间门框下站定,门框上方用红绳绑着叶绿杆白的新鲜大葱。 “青葱头上挂,娃娃聪慧人人夸。” 举着崔七七用头撞一下葱。“青葱头上顶,娃娃聪明到绝顶。” 对着宾客唱道:“百日赞礼成,开席,上菜——” 崔大伯崔承贵又点香,点鞭炮,在鞭炮声中唱道:“俺家娃儿已来到,孤魂野鬼都赶跑。” 大家这才开始说话,崔家其他人从厨房用簸箕端着一份份菜上桌。 大家伙饿坏了,这时,端上一盆羊杂碎和油油馍馍。 一点点的茱萸和葱花香菜做点缀让人食欲大开,羊杂汤奶白色的羊汤看着十分诱人。 香味扑鼻,勺子一舀。 里头有羊肠、羊心、羊肺、羊肚、羊肝等多种内脏,草木灰搓去污渍,又反复清洗。 一口下去,汤清味醇,让夏日炎炎更发汗,浑身上下都舒展了起来。 再搭配上一个焙子,那味道让众人直叹舒爽。 鸡块跟大量白菘一起炖煮,菜中有鸡味儿,鲜美极了。 夏日水芹菜和野苋菜长得漫山遍野都是。 桐哥儿带着小伙伴,一人薅了一把回家,就又节省了一笔花销。 过水直接捞起,煮完肉菜的锅加上两勺水,加盐弄成汤汁,往那一拌。 十分清爽解腻,还有一篓篓的杂面菜馍馍,蘸着菜汁就往肚里送。 滋味美得,众人大快朵颐,只有抢食的声音。 小娃娃们难得碰到荤腥,头也不抬,也不打闹,乖乖的往碗里扒饭食。 崔七七在一旁闻着食物的香气。 来往的肉面菜饼,竟然没有一个是送到她嘴里的。 急得嗷嗷大哭。 温姐儿小大人模样,停下筷子,抱着崔七七哄着:“七七不哭噢~咱快高长大,就可以吃肉吃面了!” 崔大婶子看着崔七七闹饭食,起身对众人歉意道。 “哎哟,奶娃娃饿了,我先去厨房弄些羊奶给她喝。” 桌上妇人一听,那敢情好啊!少了一个人抢食,心中暗喜。 但还是意思意思:“可要帮忙?这娃娃弄吃的,耽误不得……” “哎,大嫂子客气了,您啊!坐下吃好喝好,就是最大的帮忙啦!”崔大婶笑着推脱。 “温姐儿,抱上妹妹,咱去厨房。” “哎~”温姐儿起身。 对众婶婆说:“嬢嬢婶婶慢慢吃嘞~” 众人:“真乖巧水灵的姑娘,快去。” 她抱着崔七七快步走,追上她娘。 “好家伙,你这是想给你家二根物色媳妇儿啦?” “哎哟,温姐儿还没及笄,胡咧咧啥!”众婶婆吃个小半饱,八卦起来了几句。 崔大婶等温姐儿进厨房,往众人那看了一眼,大家都在埋头苦吃。 她连忙拿出两个大口碗,去厨房扒拉一大碗羊杂碎,还有白菘鸡肉,拿上几个馍馍。 嘴里还连忙对温姐儿低声说:“笑话,让别人帮忙,还咋给你们娃娃弄吃的。” 温姐儿见她娘这操作,吓得连忙问:“娘……这,这不太好。” 崔大婶手疾眼快地乘得满满:“有甚不好的!自家东西。” 崔七七两眼放光,心中想:“就是!就是!” 这大伯娘能处! “奶,奶要是知道了,会骂咱的……” 温姐儿低头往外瞥崔老太,对她娘小声说道。 “你奶吃得正欢呢,搂着你小叔乐呵极了,那有功夫理咱!” 崔大婶把大口碗放在藤篮子,然后用布盖过。 她手挎着篮子,虽也有些紧张,但还是装作面不改色地往屋里走。 青天白日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走廊上,竟见着崔老太娘家侄子的媳妇李氏。 崔大婶只好笑呵呵打招呼:“李家嫂嫂!好久不见啊。” “哎哟,那可真是有些日子了!”李婶子站定聊着。 第19章 母爱如山 “李嫂嫂,可有吃好,吃饱咧?”崔大婶客气照顾着。 李婶子吃饱喝足,展笑颜:“饱的嘞!这不起身去茅房,您这是回屋头?” “哎,对头,小娃儿尿了,回屋里换换。”崔大婶笑眯眯眼答复。 李婶子也笑,突然注意到,温姐儿抱着孩子,咋一副害怕地低着头模样,一声不吭跟着走。 有点疑惑地打量温姐儿。 崔大婶见状,也有些慌张,故作镇定解释道:“这大姐儿真不经事,怕生呢,硬要跟我回,先走了哈~” “哎哟,姑娘面皮儿薄,去去。”李婶子打消疑虑。 她们给端到房间里,柏哥娘看到妯娌这操作,话语卡在嗓子,瞪大双眼。 惊呆了…… 崔大婶看着闺女和老二媳妇儿这怕事样,直翻白眼:“瞧瞧你俩这兔儿胆子。” 屋子里,只有崔七七眼睛滴溜溜地转,小脸蛋上写满兴奋样。 “还没咱七七,一个奶娃娃胆子大,是不是啊~” 崔大婶凑上前,眯眼作怪逗崔七七。 “嘿嘿~”崔七七笑出声应和。 就是说嘛,她想吃,现下还没法吃呢。 “怕甚!赶紧喂七七,我们给你摊出来。”崔大婶赶紧分饭食成三份。 递给温姐儿时,还嘱咐温姐儿—— “吃光,别给你弟弟留,桐林两兄弟年纪小,藏不住事儿,反正男娃娃有吃的,不用担忧他的。” 温姐儿看着自己碗里肉块多,从来没在饭桌上,吃过那么好的饭食。 “愣着作甚,赶紧吃进肚子里头!”崔大婶边吃着,边推自己大女儿。 温姐儿直扒拉,眼眶湿润,心里暖暖。 崔七七只能闻着肉香,喝着奶,赶紧长大才能吃上! 吃饱喝足后,崔大婶赶紧带着空碗,去收拾空着的宴席,然后端去洗。 她蹲在水槽边清洗,崔家男丁也送完客人。 崔老太心满意足地进了厨房,给她小儿装个饭食,带入私塾好好补补。 谁知她偷偷留的肉,锅中只剩下一个底儿。 她又气又怒,冲了出来:“谁刚刚进了厨房?!” 桐哥儿跟温姐儿几个娃娃,被吓得一激灵。 “娘!咋的了,还有饭没?” 崔大婶起身,抖了抖手里的水,可怜巴巴地问到:“七七在席上闹饿,我跟温姐儿饭都没吃几口,就带她回屋子里给老二家的喂奶了。” 崔老太炸毛:“吃吃吃!就知道吃,办了席哪里还有剩!” “噢!对了娘,我们回屋的时候,正巧在走廊上碰见李嫂嫂呢,好像是姓李?我都好久没见着她了,也不知叫没叫错……”崔大婶像是不经意提起。 崔老太思考片刻:“哪个李嫂嫂?” “就您侄媳妇儿,您大姐儿媳妇啊,她夫家难道不是姓李?” 崔老太一听是她,愤愤不平:“这糟老婆子,打小就爱连吃带拿,还教得小婆子也这么干!” “下回不许让她靠近厨房,晓得没!”崔老太一心认定,是被爱占便宜的侄媳妇带走了。 心里肉疼,但为了面子又不好质问,无可奈何地叮嘱崔家众人。 众人稀稀拉拉回应:“晓得了……” “哈哈哈哈哈~” 崔七七在这一听,笑得很欢。 崔老太鄙夷地瞥了一眼,小声骂了句:“倒霉孩子,傻乐什么玩意儿!” 又慈祥地对崔承泉笑着:“泉儿啊,没事儿,为娘再给你做上几个大饼子油旋,保证奶香油多的。” “哎!多谢娘,还是娘疼我!” 崔承泉根本不想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但还要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她只好回屋头开米面,重新给她儿做些。 崔承泉扶着他爹回屋子里坐着,坐在炕上的小凳子给他捶腿。 “在外不能照顾您,给儿子机会,孝敬孝敬。” 崔老爷子感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爹,前些日子我们同窗,赠了一壶酒给我们夫子,他竟然得到了私下的教导,真是羡慕啊……” 崔老爷子深思,这要是儿子也能开小灶,毕竟夫子有藏私了。 他起身,翻下炕床,捣鼓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木盒。 “给……”拿了二两银子出来,嘱咐道:“去打个好点的酒给夫子。” 崔承泉看着钱匣子,眼睛都呆了。 连忙接过,说:“爹!咱另辟蹊径,夫子的毛笔坏了,用五两换个新的,他日日用笔都看到,岂不美哉!” 崔老爷子咬咬牙,掏出一两银子:“只有三两了,剩下的还得撑到秋收,一大家子嚼用呢!” 崔承泉收下,揣进兜里:“多谢爹!我买个差点的。” 乖乖隆地洞,三两才是差点的笔,这读书真是贵啊……崔老爷子肉疼得不行。 但是为了光耀门楣,一大家子咬咬牙也要送。 崔老太赶紧弄好大饼跟油旋,用食盒放好,端了出来:“你给带回去,今日吃啊,还是脆皮的呢~” 她张罗着,收拾了几个红鸡蛋,还有前些日子缝的鞋子袜子还有睡觉的短褂。 崔老太拿起褂子,乐呵呵给他看:“你摸摸,这棉绸布料子摸起来可舒服了,细软贴身,夏日里我儿穿着睡,定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真软~”崔承泉强颜欢笑,这料子是摸着挺舒服。 “前些日子,上镇上买的,那布商还老不乐意了,说就这花色才便宜些,我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看着那粗糙的针脚,还有土气的颜色,崔承泉十分嫌弃,他同窗拿来做床单都不乐意。 崔承泉在一旁拿起布鞋:“娘!您做的布鞋最软最好用了,以后您就只做鞋子,衣服什么的,让嫂子们做,我舍不得您再操劳……” 崔老太看着小儿子如此推崇她的鞋,还关心她:“好!好,以后娘专心给你做鞋,保准纳得厚厚的,不冻脚。” 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崔老太总觉得东西太少了。 “不行,还不够。”崔老太拿着今日送来的红鸡蛋,起身去刘老太家。 刘老太直挤兑“你来做甚,你家的羊奶我们老早就送过去了!” 崔老太强忍着她的夹棒带呛人的话语:“哎呀,我是来跟你商量着,换些羊奶。” 第20章 好运连连 “哎哟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老太寻思着,崔老太竟然舍得给孙女置换东西了? “真稀奇啊!七七娃娃没喝够?” “不是,是给泉哥儿的,这玩意儿早产娃娃都能养活,说明是个好东西,给我儿补补身子。” 崔老太寻思,咋可能还给小丫头片子置换,当然是给她亲儿了。 刘老太啧啧不作声,就给她换了羊奶。 唉,养儿方知父母难,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十五岁的崔承泉带着东西,站在院门,崔老爷子去找老李头用牛车给他送回书院。 车上都是掏空家里的宝贵吃食衣服。 “莫要节俭,在外可别省着,对自己好些,亏空了身子就不好了。” 崔老太淌着鼻涕,流着泪叮嘱,“才归家半日,下次不知什么时候了。” “娘,您宽心,我秋收定是得回来帮忙的!”崔承泉在一旁宽慰,然后就上车回私塾了。 “都回去~莫要送了。” 崔老太跟崔老爷子,俩人一直跟着出了村口几里地,才走回去。 崔七七一看,啥啥都给他,这个小叔叔回家她啥都没有。 气鼓鼓的小脸一直在吐泡泡。 几兄弟看着妹妹咕噜咕噜吐泡泡,特别可爱,就用手去戳她。 转眼间,农作物丰收,崔七七也逐渐可以离开大人,自己坐起码上半刻钟。 温姐儿把她抱着站起,脚丫子也有力蹬着,腿部有意识地支撑自己站立。 抱了一会儿,温姐儿有些累了,就让她趴卧在床上。 现在,戳一下崔七七大腿,就能翻身了。 淘气包柏哥儿,经常放东西在她面前,石子、花花、小奶糕等等,她也会主动伸手抓握,全塞嘴里。 毕竟上次塞进小奶糕到嘴里,甜滋滋的,绝美! “谁能想到啊,一开始七七只能双手平躺,只会上下挥舞,基本不会左右挥动,还不会翻身,都还不会哭。”崔大婶感叹小娃娃一天一个样子。 柏哥娘调侃自己闺女:“碰她手她都不太乐意,娇气娃娃。” 温姐儿在做绣活,经常帮她绣些软绵绵的布偶。 “林哥儿,你们是不是老拿七七的布娃娃,都说了这是给妹妹的!”温姐儿很奇怪,新做的娃娃,老是不见。 林哥儿冤枉啊! “大姐!我们才没有,小屁孩的东西,我们拿来作甚……” 崔七七缩了缩脖子,挠了挠头,好像是莫名其妙,被她抓没了。 她就是想着:“想要想要,我的我的。” 一拿,那玩意儿就不见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小奶巾、小木碗、布娃娃……老是不见。 特别是小石子,还以为被她吃掉了,但是摸肚子软乎乎的啥都没有。 成了崔家的未解之谜。 秋收结束,村头的地里,金黄麦田不再是随风而波动。 被割成一摞摞,捆在地头旁。 等待弄完这片地,再用独轮车拉回屋头。 农人晒得黝黑,头巾扎的高高,汗水弄湿脸颊,阳光一照,油光噌亮的。 小娃娃蹲在低头捡地上的豆荚,麦穗…… 崔承泉坐着牛车,咕噜咕噜从远处驶来。 跟路边村民打了招呼,秋收已经结束,他这才从书院回来:“爹,娘,我回来了!” 他一副撸着袖子,想努力帮忙。 “哎哟,我儿瘦了啊!没事儿,那么点活早就干完了,哪用得着你,你快去屋头坐着。” 崔老太乐得容光焕发。 崔大婶小声嘀咕:“干活,还干活,我家当家的肩上没一块好肉。” “小声点。”柏哥娘偷偷拍了一下她手臂说。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愣着作甚,快去给你们小弟弄吃的去!”崔老太站在门框子前,扭头吼妯娌二人。 “哎!这就来。” 二人又去厨房忙活了。 崔七七现下可以坐在筐里头,看着她娘做饭。 崔大婶偷偷说:“七七呀~我的乖娃娃,伯娘给你冲白面糊糊喝!” 之前崔老太让送炒白面给小叔子。 她让柏哥娘偷偷多炒一些白面,然后倒出来一小袋子。 用开水兑着一冲,加小撮盐或者糖,尝尝味儿。 或者直接用羊乳配,崔七七吃下还饱腹,增添辅食。 崔七七一口一口抿下白面糊糊,吃一口,乐一脸。 院门被敲响:“有人在吗?!朱厨娘的家是在这边吗?” 柏哥儿去开门:“说,不在,我们这没有朱厨娘!” “傻柏哥,那是你娘!” 崔老太连忙跑出来,把柏哥儿拉到身后。 谄媚地对管事儿的说:“在的在的!小屁孩儿不知道。” 管事儿冷淡说了一句:“嗯……在就好。” 她看着后头的车架上,一整个大肥猪,给她乐的呀! 柏哥娘走了出来,连忙打招呼:“许管家!许久不见您了~” 许管家这才微笑,面容变得和蔼:“朱厨娘,我们老爷可盼着您赶紧把腊肉弄好,这不,秋收刚结束就给您送来了。” 柏哥娘喜滋滋,远远望着那材料,看着挺多。 许管家左右看了看随行的人,小声跟她唠嗑:“我跟你姑婆也算是老交情了,这腊肉啊,腊上猪腿跟身上的肉就成,剩下的边角料……” 朱红霞跟着她姑婆做活的时候,是知晓许管家最爱吃腊猪头,还有猪脖子的。 “您放心!我晓得的,猪头猪颈给您留着。” 朱红霞想着其他的下脚料,可以弄成肉糜给七七做辅食吃了! 其他的肉碎排骨,也能给娃娃们啃上几回,真真是极好的差事。 崔大婶寻思,大骨头熬个汤都有滋有味儿,大家伙补补累亏空的身子。 崔老太一听——大猪蹄子,炖了给她儿好好补身子,正好贴秋膘。 “先做着,也不知晓你需要什么秘方,银子是用来买补充香料的,总之味道足足的!” 许管家很开心她如此识趣,递给她一两银子:“大概啥时候能弄好?” 朱红霞看着这一大头猪,斟酌片刻:“分割、烘烤、熏晾,起码要一个半月,时间越久,味儿越好。” 许管家寻思:“现下秋分过了,快霜降了,那我们等大雪的时候来取!” 他畅想着:“正好,冬至的时候,送给大姚营吴千户,到时候许老爷肯定好处多多,少不了你我。” 第21章 处理材料 崔老太一听,好处多多,岂不是很多赏银! “许管事您放心!”她连忙表态。 “我老婆子,定让她们认真侍弄,除了把差事做好,别的不让她干。” “嗯~那就麻烦你们一大家子人了。” 许管事见敲打好,很满意。 “许管事,您到里头坐会儿,吾儿刚从私塾归家。” 崔老爷子低头哈腰上前,又带着介绍的语气:“给您沏壶好茶,好好歇息歇息,让他陪您唠嗑唠嗑!” 许管家一想——就那个天资愚笨,异想天开出了名的农家学子,崔承泉是? 换个人可能还能跳出农门,他?还是算咯。 自己一个管事都不屑于跟这种人唠嗑。 “哎呀,不必了,老爷那儿,我还得回去交差呢!” 他看着随从赶车汉子,都把猪肉、调料、大缸搬下:“也弄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了啊!这大缸到时候就归你们屋头了。” 众人喜闻乐见:“哎!好嘞好嘞,您慢走!” 崔三老太看到死对头家过得红红火火,她:“哼!” 把大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崔二婶子!咋这么多肉呢”翠兰婶子磕着瓜子儿好奇问了问。 崔老太明明十分享受,还要伪装没占便宜:“哎呀,都是帮人家许老爷做事,弄腊肉,哪是我们能吃的……” 张家大媳妇儿直羡慕:“边角料弄下来,也是老爷们吃肉,你们有骨头吃啊。” “乖乖,之前就为了这口腊肉,给了你们家俩媳妇儿,六钱银子了!” 方老太抱着孙子搁旁边凑近肉,老羡慕了。 “恭喜啊!入了许老爷的眼,那可是镇上出了名的大户人家!”张家寡居的大姑姐——张霞妹,直酸溜溜的说。 要是她有这门手艺,不得嫁个镇上管事儿的,哪会跟前头那个穷死鬼。 “唉,也亏我眼光高!找了这么个好儿媳妇。” 众人面上恭维,内心鄙夷——要不是人家崔承丰二十了,才给随便找个带煞,寄人篱下的孤女。 呸,还眼光高呢。 大家伙散了,崔家老少把肉、坛子、调料搬进院子。 柏哥娘让自己丈夫去刘老太家借屠刀,就去厨房打了点水净手。 一一打开布袋,查看香辛料。 有常见的八角、茴香、黑胡椒、花椒和一些不认识的树干树叶…… 捏起一小片闻,香味极其冲,应当也是香料,但她没用过。 她宝贝的把布袋子又扎好,归拢一边,对家里人说:“以后咱还能用好多回!不用买料子了。” 调料也挺多的——一小袋盐、姜、红糖、红曲粉、酒和黑乎乎的咸酱油各两个半膝盖高的坛子。 她就去查看原材料,这猪已经放血,看创面是光滑湿润,没有明显的干燥粘稠。 又凑近闻气味,淡淡腥味:“应当是农庄家养的猪。” “没有任何异常的腥臭味或异味,今日刚刚宰杀。” 她先用菜刀开腹,把内脏都掏到大盘里。 “林哥儿,带着弟弟去外头弄些杂草树皮来!” “桐哥儿去掏一筐草木灰过来,爹娘手里不得空。” 崔大婶要去处理内脏,这些都归他们自家吃了! “娘!”“大伯娘,我们弄来了。” 小娃娃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就把东西带回来了。 崔大婶也手脚利索的,拿个废筐子,里头铺上杂草。 用小刀子割开肠口子,把粪便脏污都挤出来。 再用草木灰揉搓,放在一旁,等所有都弄完,就用水洗净。 废筐子的污秽杂草,一把倒进院墙角的鸡鸭鹅堆粪里。 开春又是好肥料。 污水剩下的底层,有小颗粒,往家禽圈里一倒,它们连忙抢食。 柏哥娘看了看腹部切切出来的肉,外观新鲜,色泽鲜红。 用手按压表面后能够迅速恢复原状,肉质不松软变形,十分有弹性。 崔七七被温姐儿抱着,她看到这一大头猪。 她伸长脖子:“嗷!” 脑海里浮现——猪肉,能吃! 猪腿猪脚都能炖,猪骨可煲汤,内脏都很香。 “七七瞧见啦?这是豚肉,可以吃的,老香了。”温姐儿也有点兴奋,这么多边角料都能吃上了。 哎?为什么她现在知道能吃了,也对,以前见过没什么特殊食材,她只喝过奶。 “他娘,我回来了!”崔承丰把刘家的屠刀借来。 柏哥娘用菜刀使得十分不顺手,“可算来了,好久没用上这技法……” 他们朱家村,出了名的屠户村,都得学怎么切割鸡鸭牛羊鱼猪…… 男女老少都耍得一手庖丁解牛的好技法。 朱红霞是从未有过屠刀的,他们家原本也是有一套猎户工具的。 都被叔婶家吞了,说她女娃娃,迟早得嫁出去,不肯给她。 她摇了摇头,把忧愁晃去。 定下心过好现下的日子,将猪的每个部位分割好。 崔七七看着他娘,人瞧着瘦弱温柔,无力反抗的…… 哐哐几下,猪头下来了。 咚咚两砍,猪身分成两边了。 嘭嘭一顿敲,猪部件都按照关节切出来。 这一整只大猪,没一会儿功夫,就分割成一块块。 崔大婶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妯娌,这么强悍,还好她们和好如初。 崔老太看到这架势,呆愣地吞了吞口水,先前对老二媳妇是不是不太好。 崔七七十分想看做大菜,但她现下还未到一岁。 没一会儿就困了,哈欠连连,眼睛睁不开。 温姐儿只好先把她抱回屋头。 崔承泉觉得这“君子应当远庖厨”,简直是有辱斯文。 外头热火朝天的,他蹲在屋子里,假装温书入了迷,完全听不见的模样。 其实在看最新出的才子佳人话本。 众人忙着活计,也没顾得上管他在作甚。 也可能是忘记他在家中,毕竟平日里干活也没他的份。 崔大崔承贵和崔二崔承丰,两位沉默寡言的壮汉,都不用娘亲、媳妇儿指使。 自发轮流去村头公用大井里挑水来。 就连不做活儿的崔老爷子,也撸起袖子去劈柴。 毕竟这些肉可珍贵了,在外头一个不慎被顺走,或是被狼狗叼走就不好了。 只能辛苦一些,在屋头院子里处理。 第22章 制作腊肉 但他们俩兄弟,挑的那是心甘情愿,笑容满面,毕竟白来的肉食跟差事啊! 崔老太一把年纪,都仿佛重回青壮,干活十分利索。 一手扶着侧身的大缸,一手用葫芦瓢舀水,一泼一放。 再用葫芦瓤就着清水,用力洗刷着大缸壁。 朱红霞做起菜食来,也是一改作为柏哥娘的懦弱,整个人神采奕奕,自信满满。 她拿起四块猪腿,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一根根猪腿烫过,把猪毛烫卷。 再挑选肥瘦相间的部位,放到大缸旁的石板上。 猪头跟猪颈先放在缸里泡着,现下没空处理。 崔大婶用木桶的水,将猪肉冲洗干净,放进大盆里。 朱红霞拿个弄来给崔七七喂奶的小木碗。 去挑一碗花椒、一小把香叶、还有大半碗八角跟茴香。 扭曲的树皮她没用过,但闻着味儿香甜芬芳,也掰了一小块。 再把酒的坛子搬到院子里。 跟着崔大婶,把猪腿从切口往里捅几刀。 肥瘦相间的部位,切成适当大小的块状备用。 再给肉打三指宽左右的花刀。 这是待会儿抹调料,方便腌渍入味儿。 温姐儿放下崔七七在屋子里,她蹲在一旁,撸起袖子想帮忙。 “温姐儿,你别动,回屋头盯着七七。”崔大婶连忙止住大闺女。 “娘,让他们仨去盯着,我还能帮忙干活呢!”温姐儿看着众人忙碌,哪里待得住。 “你指望那三个皮猴看娃娃?哪里坐的住。”崔大婶翻了白眼。 三兄弟蹲在旁边看她们处理肉,眼睛直勾勾,都不带眨的,生怕眨眼肉都没了。 朱红霞也说:“而且你小姑娘家,还是别污了手,回屋头绣花打络子,到饭点再给我们热点饭食,我们也顾不上弄吃的。” 温姐儿听着安排,只好起身回去了。 崔家三女眷,用高度白酒把猪肉的每一个表面都擦一遍,可以防止腊肉制作过程中不腐败,也可以丰富肉的滋味。 “娘,大嫂,您俩先抹均匀,我去弄调料!” “去去。” 见崔老太跟崔大婶已经上手,朱红霞转身去厨房。 她看见温姐儿已经在热饭食。 便在锅中,倒入菜油。 油热后放下盐,加半碗花椒,再加一些八角和香叶。 慢慢翻炒,炒至盐变黄,晾凉用漏勺将调料捞出。 把香料油放到另外的小罐子里。 只留下一层油,把红糖倒了一口碗下去。 炒至融化,传出焦香味儿,再倒入半桶水。 锅中刺啦刺啦作响。 她再加入一大碗的盐、红曲粉,还有剩下的花椒、香叶、八角跟茴香一齐倒进去。 煮沸后,再把半坛子料酒,和半坛子酱油倒下去。 搅拌均匀,盖上盖子炖煮。 煮沸赶紧转小火,成为调料汁。 盛出后倒进木桶。 锅底留下香料,朱红霞再倒了两瓢水,放刚才的调料汁一碗,搅拌汤料。 放下洗净的大肠小肠猪肺猪蹄子,继续小火炖。 大家伙赶紧吃饭。 随便垫了点,众人有的用木棒配合石板,有的用捣药棰,跟石皿,正在慢慢把晾凉的干香料磨成粉末状。 这时崔承泉饿得前胸贴后背,只闻见肉香,却但没人来叫他。 只好走出屋子,对崔老太说:“娘!咋还没吃饭食,我快饿死了。” 众人有些尴尬,大家也忘记他在家了,没人叫他。 温姐儿没煮他的份,大伙儿也没给他留,炖料也没煮熟。 崔老太赶紧安抚:“娘给你下酱油面!” 朱红霞将磨好的香料粉再加半袋子盐,混合在一起。 拿出去,崔家众人再将肉的每一个表面都抹上调料粉。 将准备好的猪肉铺平放进大缸里。 压实,倒进调料汁,腌制到明天。 炖肉也好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想到刚刚让老三饿了肚子,朱红霞把猪肝、猪肺、猪心都切片。 然后加料酒、茱萸、酱油爆炒,撤掉火苗。 众人吃了顿饱的。 “我儿将大肠都带上些!分给同窗吃吃。” 崔老太又给小儿子装了满满一食盒的卤肠跟卤猪蹄。 崔承泉中午被饿怕了,书院的人不乐意吃下水。 半大小子胃是无底洞,他回书院路上把所有都给吃下。 “崔兄!为何你身上又臭又香?”同寝室的学子直皱眉。 崔承泉回味着卤味的香气,打哈哈说:“吃了卤肉极香的,可能是路过茅厕有些味儿!” “可是你嫂子做的?听说许员外可喜欢崔兄嫂子的腊肉了!”一位消息灵通的学子询问。 他骄傲嘚瑟:“那确实,我嫂子手艺是没得说。” 众人羡慕纷纷,好手艺,好口福啊! 只可怜,他突然吃下这么多荤腥,拉了一晚上肚子。 第二天拿起猪头跟猪颈儿,挑毛清理猪鼻孔、嘴中、以及喉管的脏污。 同样的方法腌渍。 那腊肉需要放在大缸里,密封好腌三天,隔一天半天的,就要翻个身子。 把往下流的这个调料水,重新再抹在肉的每一个表面。 “大嫂,得麻烦您这些时日,一起多搓些草绳了。”朱红霞歉意的说道,家务活还这么多。 崔大婶爽朗笑到:“不至于,做惯了的活计。” 等到第四天,朱红霞取出腌制好的猪肉,用温水将表面的调料洗净。 洗净以后,在肉上穿个孔挂绳子,然后锅里烧水。 两面都让水浸泡个七八秒,重复两次,为了定型和快速风干。 怕被苍蝇叮,或者生虫子,她们又喷洒了一次白酒。 挂在灶台上,阴凉通风处吹干。 正午天气也比较好时,就将腊肉放在能晒得到阳光的院子里。 挂了大概四五日,表皮干燥无水分,可以看到肉已有些出油了。 把大铁锅拿下灶台,让几个小伙子,去捡柏枝松针来烧火。 “小婶婶,需要烘烤烟熏多久?”温姐儿在一旁好奇问道。 “我们需要半刻钟翻动肉,以确保均匀受热。”朱红霞毫不藏私,“来,给温姐儿试试,帮婶娘翻动一下。” 经过耐心的烘烤,腊肉终于完成。 “之后就一直挂在咱家的灶台上,借着烧水做饭的烟火气,过上一个月就能成了。” 朱红霞寻思着,接下来的时日往小寒走了,这几天气温也往零下走。 第23章 空间显现 到了大寒时节,柏哥娘摸了摸天寒地冻的,猪肉块易于通风干燥。 晾干到表面没有水分,切了一块看了看色泽,晶莹剔透。 她叮嘱机灵的小女儿:“乖乖听大姐儿,还有大伯娘的话!米糊糊也得吃,知晓不?” 崔七七现下已经会扶着东西站了,她点了点头。 柏哥娘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崔七七仰着头看她,对她扬着笑脸。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娃娃们的。” 崔大婶蹲下身子,把崔七七抱起来,对着柏哥娘保证道。 “娘!我也要去,我想去买冰糖葫芦。”柏哥儿吵闹着,爹娘都去,妹妹小,他过年就要七岁了! “不行!” 崔承丰披着厚厚的棉袄,戴着毛皮帽子,狠狠地敲了他的头。 “赶紧进屋,风寒感冒,有你好受的。” 柏哥儿憋着嘴,扭头发着脾气进屋。 柏哥娘穿着薄冬衣,头上用厚毛毡布裹住口鼻,外头披着一床棉被子。 一大早,就跟着丈夫,坐上李老汉的牛车,顶着风雪去到镇上。 二人身侧放着满满一篓子的腊猪腿,还有六块巴掌宽手臂长,切的整齐的腊肉。 另外一筐是给许管家的腊猪头跟猪颈。 田野苍茫一片,白雪皑皑覆盖着乡村小路。 老李头一手紧紧握住缰绳,控着车架,驱车前行。 他询问道:“这是要去许老爷家交货了?” “是咧!约定好要大寒的时候给送过去。” 柏哥娘自己也是满脸喜意,这下能过个肥年了。 雪花轻轻飘落在牛和人的身上,壮牛的呼吸带着白雾冉冉升起。 地面已结冰,硬嘭嘭的,牛蹄踏上,敲击声十分清脆。 仿佛是附和着他们的心跳节拍。 这边,崔承泉许久未归家,突然一辆马车驶来。 当马车终于抵达平顺村时,身形魁梧的车夫用力地绷着缰绳。 “吁——” 在村口的大树下缓缓停下马车。 车夫迅速跳下马车,拉起车闸,将它们紧紧卡在马车轮子上。 躬身对着车厢说:“公子,到了,只能停村口,咱车架太大过不去。” 崔承泉打开车厢门,掀开车帘子往一探,确实是卡在村口了。 他赶紧跳下去,想扶着杨公子:“杨兄,确实是卡住了,没法子过。” “你们村怎么这么破破烂烂的,一个路都修不好!”杨公子推开崔承丰,气汹汹地下了车。 狠狠地踹了结冰的地面,坎坷的土路,土石松软被踹得溅起。 村口也没人唠嗑,只有磨豆子的刘老汉,停下手中的活计,眯了眼睛看:“是泉哥儿?” “是嘞,我先带杨公子回屋头,改日再登门拜访。” 衣着不算单薄的崔承泉,一下车还是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 赶紧敲门进屋:“爹,娘,大哥二哥,我是承泉,带着镇上的杨员外家孙子归家来了。” “我儿回来了!”崔老太刷的,就下炕开门。 崔老爷子毕恭毕敬:“非常荣幸,您能大驾光临寒舍。” 杨公子扯着扇子,嚓~打开来扇了扇。 桃姐儿抱着崔七七在厨房门口偷看。 崔七七心想,大冬天的扇扇子,同是公子哥,这么一看,富家公子鬼老正常了。 “我呢,是听崔兄说,你们家有腊肉,做给许老爷吃的?”杨公子仰着头颅,瞥着眼睛打量四周。 “是的,他二嫂子不才,会做菜,混口饭吃。”崔老爷子解释道。 一脸嫌弃地说道:“啧啧啧,真是破烂不堪,我们家马窖都比这屋子好。” 崔家众人谄媚的笑,犟在脸上,这话让人没法接。 崔七七一听,不妙!这是冲着她娘的腊肉来的。 她得拯救她的吃食,她娘说好的腊肉放个一年半载都没关系。 一年半载什么概念,她可以无所畏忌,没有忌口的吃的。 而且牙齿也长出来了,能吃的东西更多了。 腊肉少了,等到她工作的时候,不给她吃怎么行。 赶紧摇摇晃晃地往厨房里扑。 谁知刚脱离门框,脚一软,整个人往下一倒。 温姐儿连忙抱住:“怎么了,可别摔倒了。” 崔七七急的,连忙指着今早搬下来的肉。 “啊!啊~” 为了选最好的肉块带去许府,他们把所有的肉都搬下来了,七零八落堆放在几个小菜筐里。 还有一些修整的碎片放了几筐。 温姐儿以为她好奇,就抱着她往那边走,刚放定。 就听见杨公子跟崔老爷子提议:“瞅瞅肉,尝尝看味道如何。” 趁着温姐儿扭头往外看,听客人动静的功夫。 崔七七连忙一扑,两只手扶着碎片跟一筐整块。 心中默念:“都要,全都要!快收起来……” 唰的,就消失了。 温姐儿见外男要来,她连忙抱起崔七七,趁着他们还没走到厨房,低着头往屋子走。 杨公子只远远瞧见,温姐儿的背影,感叹一句:“身段不错啊。” 崔大婶一听,心中咯噔:“农家娃娃,小着呢,又丑又柴的,怕吓着您。” “噢?丑就算了,那还挺识趣。”杨公子晃着扇子,脚步悬浮地往里走。 一进来,看到好几筐腊肉。 凑近一闻,说了句:“闻着味道还挺香”。 待他上手捏起一片切好的腊肉片,对光一看,晶莹剔透。 这才忍不住,赞叹不已:“陇西腊肉,确实是尽显食材原滋原味啊。” 他指使着后头的马夫:“搬上几筐,我们回。” 崔家众人包括崔承泉也意想不到,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杨兄,待我嫂嫂归家,给杨兄做顿饭,再走,岂不美哉。” “不必了,我收礼就成。” 杨公子嫌弃不已,这腌臜地儿,哪吃得下饭。 农家菜肴能好吃到哪里去,也就是那不识货的许老头,会觉得这些菜肴比大酒楼的好吃。 “崔弟啊,你放心,答应你的会帮你的。”杨公子满意的拍了拍手,这吃起来香,还不用花钱。 二人又坐上马车,崔老爷子不解,拉住儿子手臂问:“泉儿啊,这腊肉价格没商量呢。” 崔承泉推开他爹的手:“爹,怎么能找杨兄要钱呢,等我回来同您细说。” 转身就进了马车,又回书院去了。 第24章 初显离心 “不是……”崔老爷子懵了,好处没见着,反倒腊肉给白送出去了。 崔大婶特别伤心,还指着过年吃顿好的。 崔老太懵了,这是打什么哑谜。 另一边,随着牛车靠近镇上,雪花渐渐少了起来。 代之而来的是城郊农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 过了城门,熙熙攘攘的街市声,和小贩们的叫卖声。 柏哥娘指挥着李老头,驾驶着马车驶入熟悉的街道,一拐就到了许府的角门。 上前敲响,许家门房一看,是熟人,连忙去喊许管家。 “哎哟,大妹子来了,我早已等候多时。”许管家一些日子没见,添了肥膘。 她连忙跟着丈夫,把腊肉搬下。 “这是答应许老爷的,四条大猪腿,六大块腊肉,凑上十全十美!” 许管家蹲下身子,看了看品质:“不错,不错。” “许管家,这筐是给您的礼物。”她推着丈夫面前的那筐猪头肉。 许管家乐得合不拢嘴,这话他爱听:“你的手艺,我是知晓的!” 她进厨房去教授做法,顺便展示了一遍。 “准备一口蒸锅,将姜切成片状铺在蒸锅底部。”她切了姜片,铺成花状。 “再将晾干的腊肉切块,或是切片均匀地码在姜片上,再撒上一层白糖。” 因着许家比较讲究,她都是切成薄片叠着斜放。 “盖上锅盖,薄片一刻钟即可,切块的大火蒸煮半个时辰,直到腊肉变成红色,届时一抿嘴,入口即化!” 崔承丰跟老李头,在厨房边上烤着火,也跟着她蹭了顿许府下人的饭食。 有红烧肉,虽没有柏哥娘做的美味,但肉有的吃就是香。 许管家去禀报许老爷,许老爷吃着香气四溢的腊肉。 连连点头称赞:“就是这个味儿!派人将做法跟四块猪腿跟四块肉,全都送给大姚营吴千户,就说是冬至节礼。” “十全十美,好啊,赏个十两银子,老爷我今儿高兴!” 许管家乐得合不拢嘴:“大妹子手艺得到您赏识,是她的福气啊。” “这味道是真的不错,以后每年这个时节,都这样腊肉。吴千户不爱,我也是可以吃的。”许老爷摸了摸胡子,小农家弄的吃食,别有一番滋味。 许管家告退后,笑容满面地跟柏哥娘告喜:“老爷赏了你八两银子,往后啊,每年这个时节都有这差事呢!” 她连忙推脱,只肯收下六两:“我哪能要这么多,剩下二两银子多谢您帮衬。” 许管家需要给好处,不然哪有下回。 众人皆有进账,老李头为此颇为震惊。 虽然看不清,但做个腊肉,白花花的银子就塞手里了。 三人带了一些年货,柏哥娘买了一串糖葫芦,还有一些红布,归家去了。 “爹!娘,我们回来了。”崔承丰对于卖出腊肉,喜不胜收,站在院门口就扬声喊到。 谁知,本应该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家,气氛十分僵硬。 崔老太深知自己小儿子做得理亏,她打破沉默体贴问道:“许老爷那给了多少银子?” 柏哥娘掏出六两全部上交,学会了妯娌的折中隐瞒。 “因得我们送了六块大腊肉,许老爷赏了六两银子呢。” 崔承丰也乐呵呵告诉众人:“说做得好,以后每年都有这差事。” 崔老爷子一听心中直肉疼地叹气。 若是送够十块大腊肉,那可说不准有十两银子啊! 柏哥娘一脸疑惑,怎么是这个反应。 崔大婶愤恨地凑过去:“小叔子带着一个同窗公子哥,来咱家直接端走了几筐腊肉。” “一分银子都不给!” 柏哥娘皱起了眉头,满脸不满——这可是她们忙活这么久的,就指着能吃些。 她连忙去厨房数,原本两筐碎的,五个小筐:“怎的搬走这么多,一大半都没了。” 崔七七大眼睛眨巴眨巴,滴溜溜地转,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她也不知道,她偷偷顺的两筐家伙去哪里了…… 反正宁愿没了,也不能便宜吸血小叔叔。 妯娌二人不敢质问,兄弟两个也是有些失望,双手握拳,用力地捶打着门框。 本来每次崔老太都总是特别优待,这次小弟连吃带拿的行为引起了家中兄弟的不满。 他们就只配吃边角料,还要当老黄牛,没有一分银子都没有。 几个小娃娃,一人一颗糖葫芦,甜滋滋地舔到糖浆都融化,才舍得吃下肚子。 直舔着手,完全不知晓家中长辈的暗流涌动。 日子沉闷地过了些时日,他们买回来的年货跟红布,不交公中,崔老太也不再找茬。 就这么过了年。 崔老太坐在堂屋的大炕上,剥黄豆粒,一旁方老太也跟着她边剥粒,边唠嗑。 方老太放着小孙子在一旁陪着崔七七玩。 剥完黄豆粒,都偷偷往小孙子的大布兜里塞一些。 崔七七盯着这动作,见她奶没反应,就假意扑过去,把那半兜黄豆粒给偷了。 来回这么几次,每次都能收走,她乐得哈哈笑。 方老太也觉得奇怪,怎得小孙子的布兜一直不满,也不鼓起来。 崔老太把自己筐中的豆子归拢,发现方老太的豆荚跟她一样多。 怎得豆子少了这么多。 崔老太连连喊了方老太几声,不见应答。 “方老婆子,你怎么眼神飘忽的,豆子也少,是不是不专心,没把豆粒剥完就扔了。” 方老太被一吼,心虚的吓得一激灵。 “你胡咧咧啥呢!是你家豆子长得鳖,空豆多。” “不信你自己捏空豆荚!是不是剥完了。” 方老太仰着头大声反驳,连忙抱着小孙子起身:“帮你做活你还冤枉我,俺归家去了!” 崔老太有些质疑,上手用力捏豆荚,确实是空的,没有豆子。 这时朱家姑婆派儿子来了,敲响院门。 “崔老太在家吗!我来找我表姐,顺便看看外甥女。” “我来我来!”这些日子上门的人,都会带着吃的玩的。 窝冬小娃娃不给咋出门,见不到什么人,可不就兴奋了。 桐哥儿嗒嗒去开门,看到一身高八尺,面容黝黑,胡子拉碴的大壮汉。 “奶!有野人吃小孩了!”赶紧扭头就跑,呜啦啦直喊。 第25章 抓周定厨 朱家老二挠了挠头,这些日子窝冬,不咋清理,确实磕碜了点,不至于吓着娃娃。 “哎哟,是她二堂弟来啦,快进屋暖和暖和。” 崔大嫂连忙拍了拍大儿子的脑袋,胡说啥呢,招呼着朱家老二进屋。 他们朱家的习俗,孩子落地开始算,每年正月初二到初十五,随意选一天。 外家都要给娃娃送灯笼,一直到娃娃十二岁生肖轮够了一年,送最后一次灯,就算完结,就是“完灯”的习俗。 寓意给小娃娃照亮前程,驱魔除祟,康健长大。 朱家姑婆算是朱红霞的师傅了,师傅半个娘,更何况还是同宗的姑婆。 但她早些年出了意外去了,吃食摊子也开不下去,只能有些老主顾找到柏哥娘。 朱红霞小叔小婶一家,蹉跎她这么久,也从没给娃娃送过灯笼。 “二弟!”柏哥娘泪水洋洋,急匆匆出来迎接。 崔家偏心小的,她自己也没有娘家,有个真正的“娘家人”来寻她,她的心早就是偏的。 只有过年才能看到表弟,儿肖母,面容形似她师傅。 “表姐,今年给两盏灯笼,咱以后多走动走动。”朱家老二咧着大牙,笑得眼睛缝直眯起。 “哎,这是新生的娃娃,七七。” 崔七七被朱老二一只手给抱起来了。 她好奇地瞪着大眼睛,打量着这表舅舅,好高好壮,感觉她被抱起来,都能摸到房梁了。 朱老二看到崔七七一点都不怕他,这胆子可比她哥哥强,更欣喜了。 “哎哟?小外甥女真可爱,以后我家臭小子都随你挑。” 崔七七兴奋的直伸手,太好玩了。 又到了崔七七一岁的抓周,谷雨已过,崔七七已经能平稳站着。 今日也是开荤礼,可以让娃娃形式上品尝一些有象征性意义的食物,再进行抓周对未来的祈福和祝愿。 今日只请了崔家大房跟三房,全福人还是村长他娘——崔家大奶奶。 她抱着崔七七站在院子里,桌上放着鸡蛋、大葱、木的鸡鸭牛羊小摆件等等。 拿起大葱大蒜假意喂崔七七,又说道:“吃口大葱,脑瓜灵聪。” “来口大蒜,能说会算。” “哈,哈湫——!” 崔七七只觉得冲鼻,打了个大喷嚏。 拿起小木鸡,假装喂:“咬个鸡翅,胸怀大志;吃口鸡爪,钱抓一大把。” 放下小鸡,拿起鱼摆件:“亲口鱼头,吃穿不愁;摸摸鱼尾:顺风顺水。” 喂她一口鸡蛋羹:“吃口鸡蛋,哪都好看。” 崔七七难得吃上鸡蛋羹,张嘴还想要,这时候崔家大奶奶又喂了一口米饭:“吃口米饭,腰缠万贯!” 她只有一颗小米牙,只能慢慢磨,硬吞下这一口饭,有点噎得慌。 崔家大奶奶又给她舀了一勺汤:“喝口肉汤,多福多寿,健健康康!” 过后,就迎来了抓周。 崔七七放在八仙桌上,她面前的抓周物品,围着她呈半弧形摆好。 大馒头、算盘、针线盒、小勺子、木梳子…… 每一个物品都有其各自的寓意。 “来,七七,想抓什么抓什么。”崔家大奶奶哄着她,试儿、试周就是要任由娃娃抓取一个摆件。 崔七七当然是一把抓下她的小木勺子,另一边是大馒头。 脑海突然浮现一个小厨房,她瞪大了双眼。 灶台上、地面上乱七八糟的,都是她这一年莫名其妙收走的吃食、石头跟玩偶。 崔大奶奶食福祝词:“女承母业,以后定当个赚大钱的厨娘。手捧馒头,吃喝不愁咧~” 这时候崔七七已周岁,就要按照崔家的排辈分排名起大名了。 崔大爷爷算是最大的长辈,他来赐名:“我们家姑姐们,也算是农耕书香,都是取名选于《诗经》” 他摸了摸胡子,回忆起那首诗:“你们大姑们都是‘’溱与洧,浏其清矣’。选自《诗经·郑风》里头的先秦篇。”?1?。 “你们这辈呢,是《诗经·邶风》燕燕篇,就是‘终温且惠,淑慎其身。’”?2? “你大姐原本是燕,她自己不乐意,只好取了琴棋书画的琴,同先秦的音。你姐取了温,你就取惠字——崔幼惠。” 祝愿道:“望今后贤惠持家,也聪慧可人。” 崔七七回过神,已经有了个新名字,有一种融入这个家族的归属感。 她是崔七七,也是崔幼惠。 她咧嘴笑着,投胎虽然吃不了什么,但有爱她的人,这日子也挺有意思的。 崔大奶奶唱道:“礼成——我们崔家娃娃,一生平安健康,欢喜无忧。” 大家都吃着百岁宴,陇西的百岁宴也是很有讲究的: 无论多穷,必须要白面馒头,寓意——清清白白,圆满长大。 还有白面皮寓意——长命百岁;猪脚红萝卜——脚踏鸿运;猪肉炖面筋——荤食应有尽有。 这时候崔大婶吃了两口猪蹄,连忙往外头大吐特吐,怕是吃坏了肚子。 崔家老大跟柏哥娘就急忙去找隔壁村的赤脚郎中,其他人就继续在宴席上吃喝。 崔七七她假装困了,打了哈欠,温姐儿也顾不上怎么照顾她,把她抱进屋头,用炕桌隔着,就急匆匆追出去了。 趁着大家伙没人留意,崔七七闭上眼睛深思,探查脑海里的小厨房。 四、五米长宽的空间,有点熟悉。 但是她不知道,这就是她上辈子待了很久的小厨房。 是需要周岁的时候,抓阄抓到汤勺,至此这个小空间才会开启。 她在想能不能进去做饭,发现怎么都进不去,看来只能存放东西。 面前是砖块大石头混着黏土,制成的灶台,放着一个木的切菜板和三把菜刀。 跟她们家土灶差不多,灶台有三个灶口,上头放着两口大铁锅,底下有凹槽。 是用来燃烧木柴或是秸秆,火一直在燃。 她动了动念头,想把它熄灭,怎么也熄不灭。 灶台前有一个小板凳,凳子上放着一个本子。 她知道,她小叔叔有书,脑袋一动,赶紧试着能不能把它拿出来。 睁眼,那书出现在她的面前,崔七七上前扒拉扒拉,前面是画,后面是她不认识的符号跟字。 她颓废一想,好,她看不懂,又给收回空间里。 引用注解:(本文架空,类似平行世界) [1]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诗经·郑风·先秦篇》) [2](仲氏任之,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诗经·邶风·燕燕》) 第26章 熟悉空间 灶台周围有个置物柜,柜门精致,但里头摆放着的是一些铁的陶的炊具,和一个深口锅,碗碟瓢盆各两三个。 还有一个小坛子,看不懂上面的字,她闻了闻苦苦的,熏得她差点吐了出来。 柜台里,会有一些调料瓶罐,例如盐、糖、醋、酱油、花椒等香料。 分量不多,只有几个小袋子,空荡荡的。 在厨房的一角,有一个水管口子,身上雕刻着龙纹,出水口是龙头吐水。 崔七七脑海里浮现是御膳房活水引来的…… 取水口底下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缸,用于储存清水,但是水一直不见溢出,真是奇怪。 不过,她能拥有这个空间,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儿。 水缸旁还有一个小水池,用于洗涤炊具和清洗食材,附近还有一个水桶和水瓢,以备不时之需。 三面是墙壁,另一面雾蒙蒙的,她想探查却感觉到一阵晕厥。 然后急忙退出思绪,胡思乱想,睡着了。 睡醒才知道,崔大伯娘也怀娃娃了,家里添了一口人,比她小的弟弟桦哥儿出生。 瞧崔七七也算是个福气娃娃,崔老太也没有那么苛待她。 每年过年或是丰收,都偷偷给汪大夫的回春堂,送上一些土特产。 汪大夫的夫人媛娘,见她们这么感激,也很是感动,经常给她们留一些香料。 崔七七几乎是温姐儿带大,别人家的娃娃,会说话都是叫爹娘或是爷奶。 她不一样,无论逮谁,教她说话,她第一句说的都是:“大姐。” 这几年偷偷往空间里放过大馒头、肉肉、菜菜…… 还放过大雪时节偷偷在院子里抓的大雪球。 也放过装满热水的水囊。 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什么样。 以至于崔大婶都纳闷儿:“昨晚上放进去的热水,怎么现下还是滚烫热乎的?” 不过转念一想,“有可能是温姐儿给灌的热水,毕竟她细心又乖巧。” 崔七七也抓过大公鸡,也抱过大狗子。 想着带进空间里,都不行:“应当是只能放死物,不能放活物。” 她有些失落,不然抓东西可方便了。 崔七七现下四岁多,终于能跟着哥哥姐姐们出去。 有时候能跟着去山丘上放羊,但他们都不耐烦带她个小姑娘。 她都会跟着温姐儿,去山上采集木耳、野菜。 但是烨哥儿还小,这一年背着出去不了多久。 最近是秋日,她迷上了采木耳,又能漫山遍野地跑。 “大姐,穿好衣服能去山里了吗?” “大姐大姐,吃饱了有力气去山里头了!” “大姐!大姐,咱走了么。” 崔七七天光刚亮,就睡醒就围在温姐儿身旁询问。 “走~那也得给烨哥儿穿好外裳,真是急性子。” 温姐儿利索地给桦哥儿穿好衣服,再套上围兜。 就把他用布袋子背在前头,小筐放在后背上。 “下去……不舒服。” 烨哥儿挣扎着想下去。 他现在正是刚学会跑会跳,哪里能待得住。 采木耳是其次的,崔七七最重要的是借着采木耳的名头,可以去山里搜刮东西。 家中东西都有定数,没了一样都得有由头,不然崔老太不得炸了锅。 秋日,风中带着干燥的凉意。 带着小篮子和锄头,上山采木耳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 踏上山间的小路,山鹧鸪鸣叫,大雁排列队形,往南迁徙。 山坡上七零八落的有几棵苹果树,枝头尖上挂满了苹果,青红相间,看着令人垂涎欲滴。 实则酸涩难吃,没什么人采摘。 只会有些许老头老汉拿来泡酒,或是拿来炖肉的时候放上一些。 崔七七才不管,她像个小松鼠一样,偷偷蹲在地上,捡起还算干净的苹果收进空间。 “七七,赶紧跟上,别摸那涩果子,辣嘴的。” 温姐儿背着烨哥儿往前走,扭头一看崔七七没跟上,以为崔七七在玩。 “来啦来啦!”她眼睛四处张望,在想着能捡些别的东西。 “我想给弟弟看看。”崔七七拿着涩苹果,往衣摆擦了擦,递给崔同烨。 “烨哥儿,瞧,这是果子!” 他年少小娃娃,啥都好奇,拿着咬了一口。 谁知一咬,就“呸——”得一声。 酸的得他直皱眉,立马吐了出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山上的柿树,把树叶染成了橘红色。 橙红的果实挂满在枝头,鸟儿站在枝头,叮了一嘴,。 崔七七大吼一声:“别咬!” 惊得鸟儿扑棱翅膀飞走了,将树枝一晃。 不用她摘,就摇下好几个熟透的柿子,落在枯叶的地上。 她看到落地的柿子,冲过去,麻利收入空间。 她看到松果,也偷偷蹲下捡起来,收入空间。 她看到红枣,也凑过去,抓抓抓个几把,收入空间。 她又瞧见梨子,拿根棍子想捅也捅不下,还是得她那桐林柏三位好大哥,才能拿下。 柿子、梨子、松果球、红枣…… 啥都收一大半,留个一两个,带去给烨哥儿瞧。 温姐儿看着糊弄小弟的崔七七,十分无奈纵容。 “七七,盯着点烨哥儿,我晃晃有没有蛇。” 她把烨哥儿放在较为空旷的一片平地里。 这片山林茂盛,是木耳喜欢生长得潮湿环境。 “好嘞!”崔七七兴奋地回应道。 崔七七可不怕,有蛇可以做蛇汤,老好喝了。 这年头久远得大树根底下,堆满腐朽的枝桠,角落也有树洞。 温姐儿蹲下身子,用长的木棍四处挥打,捅着枯枝败叶,树根四周。 谨防枯树树根里面有蛇寄居。 确定没有蛇,温姐儿她才说:“这片没有蛇虫,蹲下来的时候小心些啊!” 崔七七熟练地就往树根角落蹲下,里面也会生长不少野生的木耳。 一旁有根快要腐朽的树木上,长着好几丛没有舒展的木耳。 她先用小锄头刨了刨附近的腐叶,拿着小刀子,选定一大片木耳。 一割就弄到带着水珠的野生木耳。 对着阳光一看,浅黄褐色的、晶莹剔透。 她欣喜万分地,趁着温姐儿低头弄,烨哥儿到处张望鸟儿。 将采摘的木耳收一小部分进筐子里。 第27章 集市卖货 温姐儿看着崔七七小藤筐里没什么木耳,也没指望她能弄多少。 夸张地称赞:“我们七七真是太能干了,帮咱弄了这么多呀~” 崔七七仰着小脑瓜:“那可不!” 温姐儿、崔大婶、她娘成天夸她,她可从不谦虚。 三人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把木耳倒进大菜筐。 提着木桶跟另一个菜筐,就去村口大井里打水,将采集到的木耳,倒入木桶中,加清水中浸没,用水向下压,确保全部浸湿。 “七七,帮忙把木耳上的脏东西搓出来,动作轻些啊。”温姐儿看见崔七七急冲冲地扑过去玩,嘱咐道。 “知道的,大姐~” 用手轻轻搓洗,去除木耳扇面上,藏在表面和褶皱的碎叶片跟泥沙杂质。 她们将清洗干净的木耳,顺手放入干净菜筐中,让水分透过漏干。 端着木筐回家,将沥干的木耳摊开放在竹斗箕上晾晒。 崔七七在院中晃个几圈,选择一个干燥通风的地方:“爹爹,咱把架子放这儿!能晒到太阳,干得快。” 崔承丰跟他大哥一齐端着井字的晾架到崔七七指定的地方。 一个个斗箕放在晾架上,家里众人时不时就去翻动木耳,保证其晾晒均匀。 每天晚上都收回木耳,避免吸湿。 秋天晾晒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会突然下雨,整个陇西的空气,都是清凉干燥的。 晒了个十来天,崔七七上手去触碰,木耳完全干燥,没有湿气,她用手轻轻一捏压木耳,质地干脆,能直接压碎:“大姐儿,木耳完全干透了,一搓就碎了。” 崔大婶就拿个布麻袋子,把完全晾干的木耳装起来,放在干燥的大缸子里盖上盖储存,保持干燥,防潮也防止虫咬。 等赶大集的时候,就一同拿去镇上换银子。 “温姐儿,待会儿跟你爹,一同坐上牛车去镇上卖木耳。” 温姐儿已及笄,崔老太同意让她去历练下她的胆子。 “你呢就独自一人去绣铺卖最近编的络子,绣的帕子。顺便挑上一、两匹花色不错的布,给弄两身像样衣裳。” 崔七七跟其他几个小娃娃都吵着要去。 “我也要去。” “我要跟着大姐!” “奶~给咱也去!我都好久没去集市上了。” 崔老太看着几个调皮大孙子,集市上人多眼杂的,若是被拍拐子拍走一个娃娃,那不是剜她肉么。 “不成!都不许去。”崔老太狠心拒绝,没得商量。 “被拐子偷走了,得给人家做牛做马,可就再也见不着爹娘了。” 其他几个打了退堂鼓,崔七七不乐意就此打住。 除了出生在镇上,她可出生四五年了,没出过这村子。 “我乖的,紧紧跟着大姐和大伯伯(北北的音),奶,我从来没去过,就让我去。” 崔老太一看,这么小的娃娃坐牛车,抱着也不收铜板,而且女娃娃丢了就丢了,省米粮了。 “那成,你跟着你大姐去。” 不然成天抓猫逗狗的,没有温姐儿治她,这崔七七指不定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好嘞!”崔七七连忙答应,扭头就去收拾她的家伙,赶紧跑到牛车旁等着。 省得崔老太又看到她,改变主意。 崔七七的眼睛发亮,兄弟几个闷闷不乐,极其羡慕。 温姐儿把崔七七抱上了车,崔大伯把两大竹筐的木耳搬上牛车。 温姐儿虽然也去过镇上,但总共也没去过几次。 这一路上,也跟崔七七一样,新奇地张望着去镇上路上的风景。 树林叶子已变枯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大姐,你快看,那山头,跟咱村后山一样,是红红的!”崔七七指着远方说道。 牛车上众人顺着她的指向望去。 远处层峦叠嶂,点缀着几抹橘红,那是枫叶林。 当牛车驶入县镇的城门,大家伙禁不住被一片喧闹的声音所吸引。 下了车连忙往集市走去,今日市集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七七,抓紧大姐的手,千万不能撒开,听到没?” 温姐儿帮着她爹搬东西下了牛车,一手拉紧崔七七,一手拿着摆摊的小板凳,边走边打量着有没有空位。 “哎!我会很紧大姐的。”崔七七紧紧反扣温姐儿的手。 崔七七打量着这热闹的集市,市集道路的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饺子、热汤面、大包子、葱油饼、瓜果蔬菜…… 形态各异的泥娃娃、五彩斑斓的风筝、还有鲜红的冰糖葫芦…… 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一大摞竹编竹篮竹筐、新鲜的鸡鸭农货…… 到处都是摊贩的吆喝声跟叫卖声,还有赶集人讨价还价的交谈声,以及住在这镇上的娃娃做游戏的欢声笑语。 融入赶集市的场景,崔七七不禁放大了自己的步伐,不由自主激动地加入到,这个充满了热闹与兴奋的氛围中。 不一会儿走到了卖山货干货的这片集市,崔大伯找到角落一片空地,向守摊子的地头交了两文钱。 就把担着的两筐木耳放下,打开布袋口子露出木耳,将货物品质显现给来往行人看。 他把小板凳放好,就坐在这上头,从大布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崔七七, 对她说道:“去给回春堂的汪大夫送上一些,他对你有救命之恩。” 示意温姐儿搬上她的络子、绣帕跟荷包,一同去绣坊卖了。 跟两姐妹说道:“跟着人群走大路,不可随意乱跑,有事儿喊叫,集市上有巡逻捕快,安全着呢。” “晓得啦!” 两姐妹手拉手应和,就往回春堂走去。 “大哥哥,您能带我去看汪大夫汪夫人么?我之前是他们救的小娃娃,给他们送些自家采摘的干木耳!” 崔七七站在回春堂门前,同门房苍耳这么一说。 “哟!你都长这么大了,来跟我往后头走。”苍耳连忙就把她引进去见汪夫人了。 媛娘至今仍未有娃娃,爱怜地看着,她第一个接生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个头了。 “真好,长得真是机灵康健~可惜我至今未有所出。” 第28章 卖货风波 崔七七笑着应和:“姨姨也要有自己的娃娃了!不要担心的。” 侍女木香一听,看着自家小姐落泪,连忙安抚:“都说啊,小娃娃的嘴是最灵验的!小姐就且放宽心,说不准哪天就诊喜脉了。” 媛娘抹泪:“瞧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弄这出,来木香去弄些糕点吃食给她俩~” “好呀好呀!”崔七七瞪大眼睛,她可爱吃好吃的了。 温姐儿羞红了脸,扯了扯崔七七的手,推辞。 “汪夫人,咱还得去绣坊呢,不用麻烦了,更何况应当是我们招待您,不好再打扰恩人。” 媛娘看着她有些拘谨,就不再强求,用油纸包了一包绿豆糕,让她们带上。 “定要收下,有来有往才是亲戚朋友,对否?” 温姐儿看到汪夫人头上戴着的白玉兰发簪,衣着素色,温雅。 寻思接过了油纸包,从竹筐中选出两条兰花的帕子送给媛娘。 “谢过汪夫人!这小手帕送给您,我自个绣的,有些丑,不值几个钱。”羞涩地递给她。 木香一看,竟然有她的份:“真巧!我正缺这个呢。” “瞧瞧这手艺,这兰花样式绣的活灵活现的。”媛娘接连夸赞。 几人告别后,就往门房苍耳指的方向走去绣坊。 崔七七时不时凑上去,用手抚摸、转动那些摊位展示着各种新奇的玩具。 此外,市集上还有人表演,腰鼓,唢呐,江湖卖艺。 十分精彩,吸引了无数的小孩和行人围观,崔七七跟温姐儿在边缘凑着看,跟着众人兴奋地跳跃、鼓掌。 突然温姐儿被一位男子拽了胳膊,她连忙惊慌地挣脱。 “你干什么!” 一位目光闪烁着不轨之光的纨绔子弟回应:“哎,小娘子,你看起来可真漂亮啊~” “你怎能如此孟浪。”温姐儿吓得直发抖,高声呵斥。 温姐儿刚出阁,从未见过外男,更何况是如此不知礼数的纨绔子弟。 “离我大姐远一些!不然我就喊捕快了,我们长辈就在旁边。” 崔七七推开凑近的男子,连忙挡到温姐儿面前,脸上带着害怕与警惕。 路人们被这场闹剧吸引,纷纷围观在一旁,都对这一幕感到愤慨。 这一看就是矮胖满脸麻子,气虚体弱,眼底发青,纵欲过度的纨绔子弟。 他们低声窃窃私语:“瞧瞧这小娃娃都能推开,可见这杨员外家公子,是真的废了啊。” 但这纨绔子弟,头戴镶嵌宝石的鎏金发冠,身着金丝绣边的华丽锦缎,腰间的荷包上还有翡翠大玉佩,大秋天还拿着一把折木扇。 实在是有点眼熟,但温姐儿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崔七七一寻思,杨公子,不是那个她蚂蟥小叔带回来的土匪同窗么? 大冬天的都扇风,还抢走了她这么多的腊肉,她空间里的腊肉可都舍不得吃。 “小娘子你怕什么,只是想关心,同你聊聊而已。” 胖公子继续走近崔氏姐妹俩,不怀好意地用眼睛肆意扫视温姐儿的身体。 他一看就是做惯了强抢民女的事儿,伸手拿过一个温姐儿背后筐里的绣品,是一个绣着鲫鱼荷花池的荷包。 他凑近鼻子陶醉一嗅。 猥琐地发出惊叹:“嗯~真香啊。” “这是我们拿去卖的,快还给我们!” 崔七七扑上前,跳起来想要夺过荷包,奈何个头太矮,怎么也抢不到。 这纨绔子弟哈哈大笑,他邪恶的淫笑让长得本不如何的面相,更显得面目可憎。 “你大姐跟了小爷,小爷就把你们荷包都收了,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的。” “我呸——!你个赖头蛤蟆皮,长得比我们家水缸都矮,脚一迈都不知道能不能看清底下的地,还想肖想我阿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崔七七直接朝他呸了一口口水,怒骂道。 她可跟她奶学了好多骂人的话,虽说从来没用过,但是用在这纨绔子弟身上,那是最合适不过。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看这小娃娃骂的,着实是准确了些,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崔七七人小力气不足,不敢跟他争斗,拽着温姐儿想离开这里。 杨公子一挥手,四五个打手一把拦住她俩去路。 “哎,小娘子别急着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我好上门提亲啊!” 情急之下,温姐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就是农户家女子,高攀不起,能不能放过我?” 杨公子皱着肥脸,非常不屑地挑眉:“大量?放过?这些对于我杨富贵来说,怎么可能会有!我想纳了你,不就像抬春香楼的小娼妓一样简单,哈哈哈……” 温姐儿原本只想放弃荷包,带着七七离开,眼神中焦急转为愤怒:“光天化日之下,围观之人这么多,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吗?凭什么可以随意欺凌他人。” “你瞧瞧,谁敢帮忙?嗯?”他嘲弄地扫视围观众人。 杨员外公子嚣张跋扈,眉开眼笑地笑。 “这小地方谁不认识我杨富贵儿,敢跟我叫板?” 围观众人都在表达着对小户姐妹俩的同情,对这纨绔子弟的恶霸行为进行谴责。 但是他身后的打手身材高大威猛,胡腮满面,眉间还有刀疤,增添了几分粗犷的气息,众人不敢上前帮忙,只敢窃窃私语。 面对他的威胁,以及逼近,还挑起温姐儿下巴。 温姐儿显得无助而又害怕,泪水涟涟,她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后退,试图逃离这个纨绔子弟的纠缠。 这时一个身着书生长衫,头戴白玉冠的高大秀气男子推开人群,怒火中跃,一把抓住杨公子的手,助温姐儿挣脱。 “你谁啊!”肥头大脑的杨公子,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是谁阻了他的好事。 定睛一看,原来是同窗书局独子赵珉玉啊…… “哟,是我们赵公子英雄救美来了,怎么,你也看上这个,想纳了她?” 一顿后,微微调笑出来:“没想到你赵珉玉平日里看着君子木头脑袋,也跟我一样好这口。” 第29章 英雄救美 杨公子想揽着他说道,却被赵珉玉一把挥开。 “你真是有辱斯文,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弱女子?我要告夫子,夫子知道指定让你退出书肆!”赵珉玉羞红了脸,他夺过杨富贵手中的荷包。 他一看荷包上的鲤鱼,跟他之前在寝室看到崔承泉衣袖上的一模一样,他曾经问过是在哪家绣坊买的,崔承泉回复是自家大侄女绣的。 这姑娘竟是同窗的侄女! 杨富贵连忙打哈哈:“我们好商量嘛,你若真喜欢,我让给你,何必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农女坏了我们同窗情谊,告到夫子那里……” 赵珉玉怒视杨富贵:“如何不相干,你虽然是纨绔子弟,崔兄是农门出身,你也不能如此糟践人家的亲眷,我决不能任由,你这些恶劣行为继续下去。” 杨富贵见赵兄如此激愤正直,便轻蔑地瞥了一眼崔七七二人,原来是崔家狗腿子的家人,那他岂不是可以掰回一局,让他们巴巴把小美人送过来。 “好!真有人给你们出头,走着瞧……” “跟着小爷走了~”呼唤围在一旁的打手,然后扭头离去。 温姐儿这才想起,这是她小叔带来的公子哥,望着这纨绔子弟的背影,双手握紧拳头。 “这怕不是给家里惹麻烦了……” 崔七七见讨厌的人被赶走了,抬起头向赵珉玉道谢:“大哥哥~多谢您救了我跟大姐!” 温姐儿这才回神,娇羞地向赵珉玉福身行礼致谢:“多谢赵公子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请跟着我们到摊子上,我们好好谢谢。” 赵珉玉提议:“举手之劳,我先送你们去绣坊,待卖完之后,再送你们回长辈之处。” 温姐儿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还要劳烦恩人。” 赵珉玉爽朗一笑:“若是又碰上杨富贵这个浑人,我还能帮你们。” 崔七七也很害怕,毕竟她们一小娃娃,一柔弱女子的组合。 而且看着羞红双脸,又温润和谐的二人,看着就很搭。 崔七七一手拉着温姐儿,抬起头跟赵珉玉说:“那就有劳大哥哥了!” 赵珉玉顺手把荷包放进怀中,伸手接过木藤筐。 刚接手,没想到温姐儿柔弱的身躯,背的筐子还挺沉。 他咬牙背上:“姑娘快带路,不必客气。” 温姐儿见他执意如此,想着就几步路,就连忙去熟悉的店家将绣品给卖了。 “哟,难得看到崔姑娘,还是原来的价?”绣坊老板翻看了她的荷包手帕还有络子。 “荷包四十文一个,绣帕花色不错,算你二十五文一幅,络子还是五文一条。” “荷包二十五只,帕子二十条,还有络子六十个,总计荷包一贯,帕子半贯,络子三百文,给你一贯八百文。” 温姐儿急着走,就同意了那些价格:“可以的。” 接过银钱,就跑出来了。 “赵公子,那我请您买些糕点之类的,答谢您。” 赵珉玉拒绝,他这才想起没将荷包还给她,但这个荷包已经被好多外男碰过,不好再卖给他人。 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荷包:“不必了,这个荷包你就当卖给我了。” 温姐儿万分感谢,崔七七也无心玩耍,就先一同去摊子上寻崔大伯。 待能看见摊子,赵珉玉就止住:“我目送你们,不好上前叨扰。” 温姐儿看他如此为她清誉着想,再次福身道谢。 “多谢赵公子搭救,若有机会定要报答。” 赵珉玉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答谢过了,快去~” “那我们走啦,大哥哥有缘再见。” 崔七七远远看到崔大伯,就嚷嚷着:“大伯伯,我们回来了!” 等二人回到摊子上,再扭身回看,赵珉玉已不在原地。 崔承贵一看二人手中空荡荡的,询问:“怎得没买布匹?也没给七七买些玩的。” 崔七七想说刚刚发生的事,被温姐儿拉了一下。 她回复:“爹,出了些事儿,您卖完了咱再一同去买就好。” 大街上也不好询问私事,他收拾了一下摊子,之前就卖光了,怕二人寻不着他,这才一直等在这。 接过闺女背上的空藤篓:“走~别怕,没啥事儿的。” “咱去买花布,女娃娃得给自己弄身好看的衣裳。”崔承贵想着,闺女都要出阁了,十几年都是旧衣服改的衣裙,没几件像样衣服,趁着今天有钱,得给她买上。 温姐儿强撑笑容,再次进了绣坊,这布匹的花色丰富多样,精美的花纹和艳丽的色彩。 小二赶紧过来介绍:“我们这是东旺县最大的绣坊,您瞧瞧,代表着吉祥寓意的:鲤鱼、金蝉、蝴蝶、麒麟、孔雀等神兽;也有秀美的花纹图案:莲花、牡丹、梅兰竹菊等等花色;以其简洁而有规律的纹样:方格、圆形、菱形、波浪线等……” “有一贯银子,也有二两银子的,可有中意的?我给您包起来。” 温姐儿脑海里全是赵公子衣袖的颜色,有些杏色…… 她胡乱想着,也不知怎么地,随意挑了一匹水杏色的纯色细棉布。 “爹,就这匹。” 小二一看挑了最便宜的素色布匹,有些失落:“这个就半贯,给您包起来?” 温姐儿点了点头,回过神反而更坚定地要下这匹布。 崔承贵也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看她挑好了棉布,价格也合适,就付钱买下。 就一同归家去了,牛车上,崔七七看着她大姐魂不守舍的模样。 小脑袋瓜疯狂思考,眼睛直转悠,不会是……看上赵公子了! 浑浑噩噩的回家,就把今日的事情忘记跟家里人说了。 崔大伯又买了些吃食糕点,崔七七吃着好吃的,早把之前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过了些时日,已到深秋,难得今日阳光明媚,再下去就变冷了。 秋收的粮食也交了税,剩下的绝大部分换了银钱,开年还得给崔承泉交私塾。 众人有些发愁,读了这么些年,眼瞅着他也要及冠,到了该娶妻的年纪,现下温姐儿也要出阁,给聘礼都需要银子。 第30章 强纳农女 除了崔七七这几个小娃娃,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一丝秋愁。 崔老太把鸡舍的鸡被放出来,几人在打扫鸡圈。 温姐儿最近日子,都在闺房里缝自己的新衣裳,脑海里总浮现赵公子的身影。 “咕——噢!”一只公鸡吃痛啼叫。 这时一只红冠大肥公鸡往院围栏上一飞,一跃而下没入她们家鸡群鸭群中。 院门嘭嘭敲响——“崔老太,俺们家鸡飞进你这了。” 原来是方老太家正准备杀鸡,谁知她小孙子六七岁十分得宠,正是鸡嫌狗厌的时候,上手拔公鸡毛,它一吃痛,可不就往上飞。 崔老太顺手叫了只自家比较瘦的小公鸡,拎了出去。 “还给你!也就我这么好的人,才会给你抓来。” 方老太见她打开门,抓出的公鸡个头小了一大圈。 “这哪是我家鸡!”方老太连忙挤开崔老太,往院子里一看。 那红艳艳夺目的昂首挺胸大公鸡,可不就是她家的! 连忙冲过去抓住,崔老太院门一关,另一只手去夺过那只大公鸡。 “你说这只鸡是你家的,你可有证据?” 崔老太不乐意了,“我还没说你家鸡闯进来,跳到我家菜地,毁坏了我多少菜苗苗。” “我家鸡冠就是这么红,爪子上也有一块斑。”方老太养了那么久,当然记得。 “谁家鸡不红,而且你说是,万一是你每天盯着我家鸡长啥样呢?” 两位乡村老太太为此争执不下,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指责对方想讹人。 崔老太捏着鸡下巴,一副厚颜无耻地对邻居婶子说道:“你喊它,它啼叫了吗?” 鸡当然听不懂人话,被掐着鸡嗓子,它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崔七七一看,这真不愧是亲奶啊,跟她当初在奈何桥上叫嚣的一模一样,连忙捂脸往旁一倒,是羞的…… 方老太最后只得吃下这亏,拿着小了一大圈的小公鸡归家。 气冲冲骂着小孙子:“吃吃吃!净知道吃,大公鸡没了。” 方家小孙子一听,没鸡吃了,还要被骂,嗷嗷大哭。 “呜呜呜……我就要吃鸡!” 崔老太大获全胜,得意一笑。 薅住大公鸡往厨房走:“赶紧把它杀了!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天一大早,张媒婆接过杨员外公子——杨富贵的吩咐,二十两银子,纳农家女做小妾。 这段日子,杨富贵脑海里也全是崔幼温的身段相貌,心直痒痒,跟崔承泉暗中打听了许多,得知她还未许亲事,就去跟他爹商量。 “爹爹,只要我纳了崔同窗的外甥女,以后就专心向学。” 杨员外一听儿子说,寻思着贫家女子,总比戏子好多了,就准了,还愿意请媒人上门。张媒婆把杨老爷吩咐的事情记在心里,步行着往平顺村走,这一单那真是十拿九稳,起码再偷偷吃下他几两聘银跟赏钱。 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来到了崔家家门口,拍响了大门。 院子中,众人正在家中整理家务,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柏哥儿微微有些疑惑地走到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一位陌生的头戴红花的媒婆,气势嚣张地突然闯了进来。 柏哥连忙大喊:“奶!有坏人闯家里来了。” 崔老太连忙冲出来,“哪个王八羔子敢来老娘家撒野!” 那标志性的谄媚笑容,那红艳艳的大红头花,还有矫揉造作地捏着一张花帕子,不是镇上有名的张媒婆,还能是谁? “哟,这不是张媒婆麽,啥风把您老吹到我们崔家来了?”崔老太心里却是直犯嘀咕,无事不登三宝殿,给谁说媒的! 张媒婆用花帕子掩着嘴笑:“喜事儿!那当然是你们崔家的大喜事儿啦!” 崔老太一想,她儿也到嫁娶的岁数,莫不是镇上的大户人家看上了她儿,前程似锦? 她连忙招呼张媒婆进堂屋坐着,喊着大孙女起来干活。 “温姐儿,赶紧上茶,别躲在屋里躲懒。” 温姐儿打断思春的心思,赶紧起身去厨房烧水烫茶,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不知崔大姐姐,您可知道咱东旺县的杨员外?”张媒婆端正着腰身坐在主位上,扶了扶她头上的大红花。 温姐儿听到杨富贵这个恶霸的名字,内心一咯噔,心中不禁警觉起来。 张媒婆用眼神打量着温姐儿,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年轻貌美、勤劳听话……她眼神一闪,怪不得勾的那杨公子心念念的。 再看周围这环境,家境确实是贫寒。 “自然是认识的,那是我儿承泉私塾同窗!”崔老太骄傲说道,难道是杨员外家千金?乖乖,千金儿媳妇儿,那得陪嫁多少东西。 张媒婆身材娇小,但声音却宛如巨雷般响亮:“哎哟,听闻你们家大姑娘,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了,我是来给你们说门好亲事的。” 崔老太懵了,怎得是大孙女?可先前听她儿说过,这杨公子是有妻室了啊。 张媒婆寻思这老太太都惊呆了,这门差事妥妥稳了,姿态更是高高在上,斜睨着眼神瞥向崔老太。 “这杨家公子啊,在镇上瞧见了你们大姐儿,可中意得很呢!一心想纳了做第三门小妾,这不,央我来说媒来了。” 崔大婶靠在房门旁,支着耳朵听着张媒婆跟崔老太二人的对话,还以为是说小叔子崔承泉的婚事,没想到,竟是想让她家大姐儿去做妾! 她怒目而视,连忙冲了出来,推了一把张媒婆:“我不同意!” “没眼力见的家伙,你冲出来作甚。” 崔老太脸都黑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媒婆啊。 张媒婆可不乐意了,好像她强买强卖似的:“这杨员外,虽不是那高门显户,但也是大富大贵有名的富贵人家,你们家姐儿进了他家门,得了杨公子的宠爱,可不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崔大婶平复心情:“这应当先遣了相熟的人探口风,哪有这么急哄哄?待得双方家里都有意思,才许带着媒人来的,我们没听小叔子提起过这事儿,更何况,我不同意这事儿。” 听到这晴天霹雳,温姐儿眼泪哗哗,想到赵公子温柔的眼神。 第31章 投塘自尽 温姐儿心中涌起一股坚定,她相信自己的选择,坚决不愿让媒婆的强买强卖了自己:“我不嫁,宁做贫家妻,不当侯门妾!” 张媒婆想着那二十两的纳妾银,她急了,可不能到手的银子飞了:“你看,这杨公子跟你小叔是同窗,总不会坑了你去。” 崔老太仔细一思量,觉得不对:“你这么一说,温姐儿竟是在城里遇见的杨公子,不是问过泉儿打听的?” 张媒婆没想到,这家人竟完全不知晓啊! 见温姐儿想解释,张媒婆并不给她机会拒绝:“也就是你家大姐儿,在大街上跟人家杨公子拉拉扯扯,街上老多人都瞧见啦,你可以随便问问去。” 崔大伯没想到,那是赶集他闺女闷闷不乐,竟是发生了被纨绔调戏的这等大事。 “啪——!” 崔老爷子狠狠抽了温姐儿一个巴掌,崔大伯都没来得及拦自己的父亲。 “简直是败坏门风,与男子拉拉扯扯,这是要沉塘的啊。” 温姐儿哭嚷着:“我没有,是他莫名其妙拉扯我,我挥开了。” “没用的,你以为你的清誉还在?哪里还会有好人家愿意要你,你就答应了!” 见此闹剧,张媒婆并不打算放过她。 温姐儿还是梗着脑袋,瞪大双眼,不肯屈服。 媒婆见劝说无效,气急败坏地开始变换策略——火上浇油。 “也就杨公子心善负责,你再不赶紧,等杨家反悔了,又有谁愿意要你呢?” “你们家啊,还是好好商议商议,回头大姐儿可要给我张媒婆多敬两口茶呀。”话毕张媒婆也没多说,一副心机收了起来,显得大家占了便宜,扭着腰就走了。 崔七七扒着门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抿着唇,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慎重起来。 她寻思“那杨富贵就是个酒囊饭桶,绝对不能让她大姐儿嫁过去。” 但是她人小,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这一切,只期盼那赵大哥能感受到她姐姐的心意。 气氛十分沉闷,温姐儿扭头回屋子里哭了整整一天。 这边张媒婆去向杨公子添油加醋反馈——崔家如何不识抬举,她是如何碰了钉子。 “哎哟,我老婆子好说歹说,还是被赶了出来。” “一上去讲了您的名号,那大婶子还冲过来想打我。” 杨富贵一而再再而三被下面子,他带着打手重回书院,把崔承泉拖了出来。 狠狠揍了一顿。 “杨兄!啊——杨兄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崔承泉还没有被这么打过,直接吓破了胆。 杨公子发泄着心中怒火,“你家真是不识抬举,我看上了你家温姐儿,用二十两银子去纳她,竟然敢把我的媒人赶出来。” “杨兄,我这就归家,您的事儿就交给我,保准您满意……” 崔承泉鼻青脸肿的进了院,见自家的大哥嫂子都在院子里忙活,见他回来,也没搭理他。 他赶紧回屋跟崔老爷子商量这件事。 崔承泉归家,一再劝说:“现下温姐儿跟杨兄拉扯的场景,被镇上许多人都看到了,只能嫁给他。” 崔老太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动摇,女子名声何等重要。 “再说了。爹,温姐儿嫁过去,杨兄可答应提携我!而且咱家收了聘礼,就不需要为来年的私塾费用发愁了啊。” “小弟,我们大房为这个家做牛做马,你竟要为了个人私利,而将我闺女嫁给一个品行恶劣、道德败坏的男人做妾?!你有没有良心啊!”崔大婶嚎啕大哭。 小叔叔一直帮纨绔子弟推销,列举嫁给他的好处,但是父亲敢怒不敢言,爷奶已经想同意了。 想到自己要嫁给这个恶人做妾,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扭头出了家门,崔七七担忧地跟了上去,柏哥娘看见她们出去,连忙跟上。 本以为温姐儿浑浑噩噩想散心,谁知直奔村尾的池塘,一跃而下。 崔七七吓哭了:“有人吗!呜呜呜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大姐。” 她就算装满了整个空间,也抽不干塘中的水啊。 柏哥娘赶紧下水,去救人。 片刻之后,崔承贵怒气攀到极点,再窝囊,也不能让卖了自己的闺女,给纨绔子弟做小妾,还要把卖身银子奉养小弟读书的道理! “我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娃娃也得我做主。”崔承贵黑着脸反驳。 崔老太怒气冲冲反问:“难道我不是你娘?你们全家都得听我的。” 崔承贵哭着跪下向父母磕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娘,不能推了温姐儿去火坑啊。” 崔大婶刚想说话,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嚣:“你们家温姐儿跳水自杀了,快去塘边看看啊!” 吓得崔大婶连忙跑了过去,只见温姐儿睁眼了,周围都是妇人,松了一口气。 崔七七扶着温姐儿,脑海里想着把水都抽到空间里,应当能救救她。 没一会儿就被水呛醒了。 “为何要救我,我不愿做妾……” 温姐儿绝望地痛哭,昏了过去。 “你个妮子,去了让你爹娘可怎么活啊!” 大家连忙把她送去回春堂,请求汪大夫救她。 这事儿整个平旺县闹的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杨家强抢农女,还害得人投河自尽了。” “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真是作孽啊,这杨家嚣张跋扈不是一日两日了。” 赵珉玉一听众人议论纷纷,觉得是自己说漏了嘴,才害得崔家温姐儿被强买强卖,还跳河自杀。 “母亲,我已有心悦之人,更何况此事皆因我无意泄露她的门户……”赵珉玉将来龙去脉同母亲讲清。 “跪求母亲去差媒人下聘。” 赵母寡居多年,深知女子之不易,这崔家温姐儿完全是无妄之灾,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回春堂这边,老爷子就抽着旱烟,蹲在后院门口。 几乎是大姐儿把屎把尿照顾,操持家里,崔老爷子也舍不得这个听话的孙女。 “是大姐姐带我到这么大的,让她嫁给那猪头公子做妾,这就是跳火坑,我不同意!”崔七七叉腰顶撞崔老太。 第32章 分家析产 “小丫头片子,哪有你说话的份!”崔老太权威受到了威胁。 崔大伯下跪去祈求:“求娘了,别送温姐儿去做小妾,那杨公子已经有好几个小妾外室,可见他是喜新厌旧之人,温姐儿性子这么软,进去宅门就是入虎口的羔羊啊。” “放开我!”崔大婶已处于崩溃状态,柏哥娘一直拦着她。 “啊!欺人太甚,我女儿拼了命也要护住,当初我的二妮儿连名字都没取就没了,你们凭什么!” “爷,我求您了……”崔七七刚想继续请求,外头就喧闹一片。 竟是书局的赵母带着赵珉玉,还有媒人一同前来,给温姐儿下聘,大大方方向众人说: “我们赵家媳妇,那是清清白白,我们赵家用三十两银子迎娶,足以证明崔家女是无辜的。” “三十两?”崔老太眼神放光,而且是做妻子,以后她儿买书岂不是不用花银子! 赵母看见温姐儿眼光清明,品性温和,行为有礼,满意的点了点头。 汪夫人也扶着肚子过来劝说:“这事儿我们也略有耳闻,温姐儿人礼数教养那是极好的,杨家出了名的恶霸浑人。” 汪夫人还夸:“我多年未孕,也是她姐妹二人上门送礼,这才怀上孩子,可见她二人是带喜的,可愿让我做二人的干娘?就从我这里出嫁,让大伙瞧瞧,咱行得正、坐得端。” 就这么拍板,交换了庚帖,三日之后,温姐儿养好身体,在医馆进行出嫁。 镇上难得有喜事,迎亲的人踏着舞步,放着鞭炮、吹着唢呐、敲着鼓乐……一片喜气洋洋,围观的人瞧得十分热闹。 杨富贵见如此热闹还调侃,这赵家公子娶了亲,就没人会跟他抢崔幼温了。 连忙差媒人去崔家强行下聘,谁知扑了几次空,再去才知道,这温姐儿已经嫁人了。 杨富贵正在寝室里发火,看见赵珉玉正在收拾东西,就冲过去问:“赵兄,你我同窗一场,可能告知我,那崔家小娘子嫁到何处?” “我明年不再在私塾读书,归家掌管家业,当不起您的一声同窗。”赵珉玉停下收拾的手,冷着个脸。 “而且我已同崔家结亲,她是我的新婚妻子,还望杨兄不要再派媒人上门,打我的脸!” 说罢赵珉玉拂袖而去,只留下他的书童帮忙收拾。 杨富贵被截胡,下了面子恼羞成怒,只好冲着崔承泉发火。 “你耍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跟着你的外甥女婿给我滚出书院!” 崔承泉被私塾辞退了,也无法忍受,每日都被殴打戏弄,他只能灰溜溜地归了家。 崔老爷子不乐意,这么多年连个童生没考上,这可如何甘心。 此时,崔承贵与崔承丰兄弟二人,看着父母为了三弟,如此草菅人命,有温姐儿做例子,就会有七七。 “爹,分家。” “是啊,爹您总是装作一副没在意,不顶事,实则撺掇娘来折腾我们两房,达到自己想要全家供一个人的目的,我们二人实在是受够了。” “我没错,农门改变门庭千百年来有多难!不拼尽全家力气,怎能有出头之日,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大哥小弟的阴影之下!”崔老爷子被说中心思,直接炸毛。 他大哥是生了村长,小弟若非早死,也打下一份家业来。 “爹,你不想,却让我们哥俩从小到现在还活在阴影之下?” 崔承丰十分失望,他也是老二,却从来得不到宠爱。 崔大伯讽刺:“我们兄弟二人成婚之前,从未有过自己的房间,还是二弟去地里搭了一个凉棚睡,那可是深秋,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起了新的一间屋子,那也是给承泉这个成天住书院的人住。” “这中间到底谁错了?我不需要改换门庭,我只想一家子活下去。”崔承丰想起之前妻子大着肚子早产,血流成河的模样。 崔七七本就体弱,好不容易长得这么机灵可爱,不能是为了长大之后,当成工具,卖于他人为奴为妾的。 崔老爷子恼羞成怒:“谁不让你们活?你这是怨恨父母?简直是无理取闹,兄弟姐妹那么多,谁有房间。” “分家,我们桐哥儿过几年都要娶妻了生子,我都要当爷爷了,还要给三弟做牛做马吗?”崔大伯咬着牙坚持着自己的初衷。 “反了你了!这是要忤逆吗?有了开书局的女婿,就可以弃爹娘于不顾了是吗?”崔老爷子想到大房孙女婿的好处没占着,真是儿子翅膀硬了。 “爹,我们愿意养您两老,但没有人,还供养成年娶妻的兄弟这种道理。”崔承贵跟崔承丰二人跪下乞求。 “好……好!”崔老爷子寻思,心散了,树大了,也该分支了。 “今后我跟你们三弟一起住,往后他中举,成了大官,你们也别想来讨要好处。而且你们每人每年都得给我跟老婆子一两银子,分家只有一点东西,还有田地总共十二亩,分成三份,别的都没有!” 崔大伯不可思议,按理说他是老大,应当分到半成,怎能平分。 但他硬是同意分了家,哪怕分家需要二人付钱,他就算是去扛货物当苦劳力,也要把娃娃保护好。 崔家把院子一分为二,崔大伯跟崔承丰两家还是合伙过日子。 桦哥儿才三岁,需要人看着,而且柏哥娘做不惯农活,就这么清贫但快活过了两年。 隔壁崔承泉也娶了一个农庄庄头的女儿,这三婶子脾气暴躁,膀大腰圆,奈何陪嫁三亩良田,也不爱干活。 那边老屋的活计,几乎都压在崔老太身上,她累得像只老黄牛,腰都弯了许多,全靠盼望她儿考上的这股气儿撑着。 清晨,由柏哥娘早早起床准备一天的炊事,先去菜园摘些新鲜的蔬菜,然后洗涤干净,切成细丝,准备做一顿丰盛的菜食。 现下劳动力不多,七七也要做活,跟着她娘做农家的家务活,包括打水、做饭、洗衣服等。 第33章 形势严峻 吃饱后,崔家大房,崔承丰,还有桐哥儿都前往田地里耕种。 今年崔七七也七岁了,她娘年前查出了怀了娃娃,不知是瘦的还是如何,肚子大得出奇,母女二人只能待在家里,操持家务,全家吃食。 崔同桐见识过他姐自尽,一下子不再捉猫逗狗,沉稳了起来,现下已十六岁的他,能熟练地干起了农活。 用锄头铲起一块块土地,用手一捏,挖了那么深却不见一点水汽。 “今年的谷雨,怎得到立夏还不怎么下雨,这土都硬成土疙瘩了。”崔大伯看着这反常的天气,直皱眉。 旁边是刘老大家的田,听见邻居这么抱怨,他也愁啊。 “你们家好歹几个劳动力,俺们家就我跟柱子,我爹年纪也大了,这十来亩地,水根本挑不过来……” 崔大伯也感叹:“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我们屋头这几个娃娃全靠这十亩地,好在有温姐儿愿意接济。” 张大嫂子很是难过,她这么多年就只生了小桃儿。 一大早就去摘野菜,又要挑水去地里。 张大家的对她也越发不好,再加上寡妇归家的张霞妹大姑子在一旁拱火。 她舍不得自己小桃年纪这么小,还要像个丫鬟一样,给虎娃做那么多活。 “唉,也不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且不说苛捐杂税越来越多,单单侍弄地里的活计都够呛。”张大嫂子农忙时节,肩膀就没有一块好皮。 好在崔家同林跟同柏两个兄弟,十三十四岁了,也顶了些事儿,就让他俩半桶水半桶水地去塘里挑水。 “温姐儿日子也不好过,哪有外嫁女老贴补娘家的,我们这十亩还是用温姐儿聘银给补齐的。” 崔大婶想到大女儿出嫁了,还得操心他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崔家众人想着这些时日,赋税又加重了,难道真的要回去供养三弟考上功名,方能免了苛捐杂税? 他们摇了摇头,将这想法晃了出去。 万万不可…… 还是专心播下各种作物的种子,浇下一小份水浸湿土壤,只盼等待着收获的季节,好歹有些收成,苦一些,好歹有盼头。 柏哥娘挺着处理家里的活计,洗衣做饭带烨哥儿,喂鸡喂鸭扫屋子。 这不来送午食了,迟迟不见老天爷下雨水,单人工一点点担水,实在是时间紧迫,午休是没法子午休的。 “当家的,大哥大嫂,快来歇会儿。”她最近老容易犯困,又累得慌。 几个小子一听吃饭,争先恐后在田埂旁放下农具,就跑了过来。 众人坐在山坡一棵小树下,挨着土坡挡掉些烈日。 柏哥娘泡了点甘草蒲公英水,用水缸泡过罐子,给大家伙都倒了一些。 “啊——这茶水真解渴啊!”刘老大一口直接干了,炎热干燥的天气,来着一碗解暑降火,带着冰凉的茶水,简直是快活。 春耕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伙碗里都是野菜,要么是酱菜,就着稀粥和杂面菜团团。 张大家的更是拮据,只有野菜多的杂面糊糊,咕嘟咕嘟就喝完了。 张家的活计都压在张小桃身上,指望大姑姑张霞妹和虎娃给他们送饭是不可能的。 二人不把家里的粮食造光,不惹事就不错了。 这还是大家伙,勒紧裤腰带,咬着牙舍得花的吃法,农闲时期,都是一日两食。 “听说,今年粮税涨了几斗?”张大第一个吃饱,忍不住询问众人。 “是的嘞,村长不是说,衙门派衙差来告知,收成除了按照田亩,还要算人丁税,一人一斗粮。”刘老大跟他唠着。 “唉,这娃娃生得多,确实能干活,但人头税也不少,让人头疼啊。” 崔大伯咕噜一口茶水,将口中的菜馍馍咽下去感叹。 “好像鞑靼又要开战了……”刘老太有听走亲戚的人说,这鞑靼一直盘踞在她们的北上方,时不时想要来抢粮跟牲畜。 “不会要征兵?”马招娣惊呼问道,可不能让她当家的去啊! 几个小的两眼放光:“那我们是不是能去当大英雄了?” “当大将军!”“当兵的能吃肉,每年咱家都得送腊肉给许员外,其实都是送给吴千户的。” 被崔大婶狠狠没人拍了一个脑瓜子:“将什么军,征兵都是用命去搏,我一把屎一把尿养活你们,谁敢去我打断腿。” 这几个男娃娃这才不敢插嘴,专心扒饭食。 “现下还未曾提过消息,只求不要服徭役啊……” 崔大婶回想起新婚那会儿,自家当家的去干了十来天,去时还是健硕小伙,回来背都直不起来,颧骨瘦的突出,腿直打摆,怕是都伤了身体。 “唉,挖壕沟那真不是人干的活。”年轻时崔大伯去服过,光是一想就瘆人,跟众人讲解。 “那箭咻咻地在你身边射,沙袋又重,还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家,饭食就是大饼配水。” 崔大伯对着娃娃们说:“我们还只是修壕沟、建壕沟的,而兵哥,全都是得直接跟鞑靼对打,没有后退可言,哪怕是送死,也得往前冲。” 林哥儿一听他爹这么说,吓得直缩脑袋:“这辈子我还没离开过家呢,人累了咋就不给停呢!” 刘老太笑着调侃:“哟,林哥儿前头不还想着,做大将军?” 林哥儿连忙摇头,这当兵可不威风了:“不想了不想了,种地累了还能回家歇歇呢。” 老李头挥着蒲扇,喝着汤水,突然想到:“上回赶集市,听城里人唠,确实是要打起来了!北元城那块,好多人都往咱这投奔呢。” “这皇帝老爷怎么不出兵守一守。”柏哥儿好奇的问他爹崔承丰。 “皇帝老爷的想法,也是你我能掌控的?” 这崔承丰他咋知道,但不能落了面子,只好怼着自家脑袋瓜净想着稀奇古怪东西的儿子。 没得到回答,柏哥儿只能带着满脑子疑问跟沉默。 吃饱了侃大山,大家在诉说着心中烦闷,就好像多说一嘴,听着别人都在坚持,也在给自己打气。 第34章 进山寻宝 崔七七这边,弄完家里的一些活计,就上山了。 她连温姐儿也许久没见着了,出嫁没半年,就怀上了娃娃,第二年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赵家家庭和睦,也不知她的外甥会爬了没。 她勤快些去山里采山货,攒够一部分,就可以跟着她爹去镇上卖货了。 “七七啊~又去山上采山货呢?”翠兰婶子蹲在山脚采马齿苋。 “是呢,家里人多,小菜苗还不能吃,多摘些荠菜做团团吃。” 崔七七笑眯眯跟众位婶婶打招呼。 张大媳妇儿见状:“最近小桃还找你呢,下回啊带上她,你一个人别进太深山啊!” “哎~晓得了。” 崔七七上山后,往深处走去。 左右看看,趁着四下没人,把锄头背篓全都收进空间,轻装上阵。 上个月偷偷摘了一竹筐的荠菜,现在拿出来都还是绿油鲜嫩的。 现在远远看到圆形白色小花,浅绿色的叶片柔嫩,叶杆肥厚,有成人食指长,拇指宽。 长得跟蒲公英很相似,只不过荠菜气味清新,闻起来有芥菜的味道,而蒲公英是基本没味道的,但是都能吃。 崔七七挑选没有开花的荠菜,顺着直立的根茎,看到露出头的白色荠菜根,掐下叶片。 然后收进空间里,会把荠菜掺进面粉和包谷面,整成荠菜麦团饭。 “嘿嘿,烨哥儿肯定要吃上几个团饭,鲜美甘甜,可惜家里没白面了,不然做成荠菜豆腐包子,那肯定美得很。” 正想着之前她娘初春里用荠菜做的包子,直馋的流口水。 突然,她发现旁边长着一簇分支多茎,细长茎蔓上叶面长得像鸡心的植物。 崔七七总觉得眼熟…… 凑上前展开叶面,有点像发胖版的枫叶。 她连忙从空间里拿出那本小本本,前头就有画,一个长着卷毛的小人举着。 一簇多茎叶,茎上有节,叶面心形带四五个尖尖,底下还有一个根茎。 底下画了一碗饭,跟一只老鼠。 “那这个东西叫做,饭鼠?番薯啊……除了主枝干,其他叶面,还有根茎都能吃!” “叶子放在锅里下头点火,应该是炒菜吃。” 她往右边一看,番薯放在火灶旁,还可以放在蒸笼里:“根茎是放在火旁边烤,也可以放在锅里蒸着吃。” 再之后底下的字她看不懂了,文盲真是没办法。 她收回《御膳房菜谱》,掏出小锄头就把根茎都刨出来。 哼哧哼哧地挖了一个大坑,这一个根茎有她的两个巴掌展开还大! 抛一抛,十分重手,这一根藤底下竟然好几个番薯凑成一窝。 “乖乖,怪不得叫番薯,这若是能当饭吃,还抱窝呢?” 崔七七直感叹,连根带藤先放在一旁,恨不得连忙把这一片都挖出来。 崔七七从清晨挖到正午,日头高高悬在正空,两个时辰的狂挖,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但还是让她欲罢不能。 看着堆了半膝高的地瓜,她十分有成就感,全都收进空间,再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宝贝。 崔七七是特别爱这座平顺山的,虽然山不算高,冬日里几乎不剩什么植被。 但大自然的馈赠,找到了就是白得的,有种寻宝的乐趣。 她找到一个小坡,坐了下来,出来也有大半天了,腹中空空。 崔七七从空间里拿出今早放进来的杂面馍馍,和存放在空间里的蒌蒿齑盐(蒌蒿咸酸菜),就着温水吃了起来。 吃饱后,这才突然感觉屁股有些硌得慌。 疑惑的她起身,像放大的竹叶,但是叶子枯黄了。 “这么有辨识度……不会是黄精?”她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年经常去回春堂看望干娘,崔七七对于一些常见的药材还是懂一些,但不多。 她环顾四周查看环境。 “可是黄精喜阴,喜湿,喜土壤肥沃的地方,这不就是一个干的小土坡么。” 顺着杆茎摸下去,这杆还挺粗壮,底下的黄精肯定很大块。 用锄头把泥土刨松软,用手把黄精挖出来,比较饱满壮硕,一节一节的。 崔七七数了数,“竟然有八节,黄精有几节,一节就是一年,这岁数比我还大呀~” 新鲜的药材,闻一闻黄精的药香味十分浓郁,但闻着没那么甜,里面是雪白的肉,汁液沾手上有些发痒。 挖着挖着,她挖出了经验,摸索出一个脉络,能发现黄精连着黄精,但是也是一簇一簇较为分散的,崔七七从空间拿出一个小竹篮,拎着它移动。 她赶紧深挖洞,猛掏黄精,不够五年的,再把它埋回去。 汪大夫说:“黄精的小牙埋回土里,他还会继续长大。” 又挖了两个时辰,太阳有些西沉,能把手中的竹篮都装满了。 崔七七往山下走,还没走出深处,看到一棵双人合抱都抱不住的香椿树,枝繁叶茂,翠绿诱人。 “香椿芽。” 她赶紧蹲下身子,双手抓了把沙土,往手掌上拍了拍。 呲溜就往树顶上爬,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没一会儿就抱着枝干,坐在分支上,另一只手去揪眼前的嫩叶。 她揪得一把,就直接收进空间里,不用担忧背着竹篓太重又不好放。 这香椿无论是直接沸水汆烫后,淋上酱油直接食用,还是香椿拌豆腐,都十分美味。 突然村里的陈大婶挎着竹篮,下山,竹篮中装着满满一篮子马齿苋跟荠菜。 瞧见这一大棵香椿树也很是眼馋,这够一大家子人吃上好几天了,奈何她老大婶一个,爬树这种活不好干。 隐约看见树顶上有小娃娃:“哪家娃娃,天要黑了,赶紧下山去咯!” 吓得崔七七一激灵,怎么还有人在,她赶紧回应:“我是崔家七七,这就回!” 陈大神婶子催促她,“赶紧的啊,快些下来。” 寻思着改天得让皮猴们来采一采,她突然发现怎么崔七七没有筐子放底下。 “七七,你筐呢?你不会背着上去摘香椿了,那得多累啊。” “我背上来了,放底下怕被偷了,我又打不过人家。”崔七七灵机一动回复。 第35章 饱腹番薯 崔七七她用意念控制,留下两个番薯,还有一些叶子,放进竹篓里,还有香椿一大把,就偷偷放出来。 既然陈大婶这么问,那说明没看见她没带收入空间。 “七七啊,你可慢着点,这么重的竹篓可怎么带下来啊。”陈大婶侧身,看到了崔七七吃力抱着的大竹篓。 崔七七用着绳子把竹篓吊到地面,陈大婶上前帮忙接了一下。 “这还挺省事儿,你这小脑袋瓜灵着呢。” “嘿嘿!”崔七七腼腆笑了笑,这才松手,让绳子掉下去,她自己刺溜刺溜爬了下来。 她扒拉两大把上头的香椿芽,塞陈大婶的竹篮里。 “谢谢陈婶婶~您拿两把家去,煮着吃。” 陈大婶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家那么多人口呢!” 崔七七拍了拍竹篓:“这一大筐呢!咱家够吃啦。” “哎哟,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帮你减轻些负担。”陈大婶笑得合不拢嘴。 二人有说有笑的,将东西背下了山,夕阳已西沉,但好在 崔七七村口跟陈大婶告别,就在村口将黄精根须洗干净,再提回家。 “七七,回来了,饿不饿?吃点。”柏哥娘撑着大腿,在院子里直喘气儿,这肚子坠得慌,见到女儿归家,连忙关心道。 崔七七摇摇头,说:“不咋饿,娘,别忙活了,我挖了黄精,明儿给干娘送过去。” “那成,我给你打下手。”柏哥娘这些日子心神不定,但是靠近崔七七,看她小小年纪活力四射,又镇定自若的模样,什么都不怕了。 崔七七把洗干净的黄精,切成半指厚的片,铺平,用蒸笼蒸上几个小时,然后晾晒一晚上,明日拿去给汪大夫,还需要他再晒干,再蒸,反复几次,如此之后就能直接吃了。 现下农忙时节,李老汉怕是没空摇车,只能她自己跟着她爹出去,得处理一下,减轻负担,不然背出去太重了。 崔七七蹲下身子,再把两个红薯放在灶炉底旁,用热灰埋了埋。 柏哥娘翻了翻竹篓,荠菜挺多的,但香椿芽很是鲜嫩啊,便询问七七:“今夜想吃香椿还是荠菜?” 崔七七思索着,今日这些也不够:“香椿,明天一早再去摘一回香椿,带上黄精去一趟镇上。” “那荠菜我就先放篓子里,明儿再做。”等另一个锅子水开了,柏哥娘将翠绿的香椿芽过水,叶片变色变软捞出,筷子抖两抖,沥干水分。 香油一拌,酱油一撒,绿油油,独特的味道勾起人的食欲。 柏哥娘在一旁看着,崔七七筐里还带着奇奇怪怪的野草。 “这玩意儿之前不是野猪吃的吗?” 崔七七胡诌:“上回去集市上,我瞧见有人卖了,这野猪能吃,咱也能吃嘛。” “你这丫头,净弄些奇奇怪怪的树皮草根回来。”柏哥娘很无奈,“罢了罢了,反正猪吃了没啥事儿,无非就是味道怪些。” 也不知闺女跟汪大夫学了啥,硬说那些树皮树根是香料,小时候还偷偷把许老爷送来的香料弄没了。 就这个番薯藤藤,崔七七把茎叶都掰下,只剩下带着细根的主茎,把主茎放在一旁,看《御膳房菜谱》里画的,好像这茎杆插土里就能再生,她就都往菜地里插了,她拍了拍手里的尘土,往回走。 快迈进厨房的时候,闻到一股奇异的焦香:“娘,黄精之前蒸的味儿,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是糊锅了吗?不能啊,这是蒸的,水可多了。” 柏哥娘也觉得疑惑,除此之外她们没再煮别的东西了,先前她也觉得味道有些香,但一直处于厨房中,感官没有从菜地进入厨房的崔七七敏感。 崔七七顺着味道往灶台底下走,蹲下番薯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用柴火撬开慢热的炭火,两个红薯外皮已有些焦黑,她连忙把它划出灶坑。 待温度降了些下来,她轻轻的把红薯掰开,边扒拉还烫手,一缕缕绵绵不断的白色热气,在春日傍晚中升腾而起,渐渐的,露出金黄色、流着蜜糖般汁液的番薯瓤。 看着这诱人色彩,就心生欢喜。崔七七咬了一口那软绵热腾腾的番薯瓤,入口甜蜜,丝滑软糯。 崔七七瞪大了双眼,掰开另一半递给她娘,边吃边说:“娘!这比蜜糖糕糕还还好吃。” 柏哥娘迟疑接过,“真有这么香?” 不过小娃娃铁定爱吃甜的,也掰开吃了起来,二人没一会儿就给吃光了,噎得直打嗝。 赶紧去水袋,拿水喝给冲下去,腹中上回吃的如此之饱,还是几年前老三家迎娶城郊农庄庄头的女儿,在老宅吃的。 那股烤番薯独特的焦香味还是令人回味无穷,在屋子内经久不散,二人身上都带着焦糖的香气。 轻柔的炊烟带着这股焦香往外弥漫,隔壁崔承泉的媳妇崔贾氏闻到这就坐不住了,抓耳挠腮地往这边宅子望,实在是忍不住,过来拍院门:“你们这是吃了何等好吃食,竟然瞒着爹娘,也不孝敬他俩老人家。” 话里话外都是在编排,大房二房都是何等不孝不悌。 崔七七心中恼了,她这三婶子贾芸芸,人名灵巧,整个人却长得脾气暴躁,膀大腰圆,嚣张跋扈。奈何陪嫁三亩良田,也不爱干活,十分好吃懒做。 “娘你莫动,无论怎得都别出来,可别冲撞了弟弟妹妹。”崔七七撸起袖子,细细对她娘嘱咐。 “此时我可饱了,感觉力气像头牛!” “哎,我晓得的。”柏哥娘可经不起冲撞,怀崔七七那回,早产大出血花了那么多银子。 她想了想,从竹筐里再挑了几个番薯,学着崔七七往灶坑里放,用灰埋起来。 崔七七闻了闻手臂跟衣袖,确实是很香甜,就去家里茅房晃了两圈,再一闻,身上都是茅厕味儿,给她反胃得,滂臭…… 这才摇摇晃晃去开门:“呀!三婶婶您今天咋的有空来了,净胡咧咧,俺们家哪有吃的啊,你闻闻,只有刚刚蹲茅厕的味儿呢。” 第36章 填肚粮食 崔贾氏伸头往院子里张望,没闻到什么味儿了,不依不饶上手推搡崔七七:“我在隔壁院子都闻见了,你莫要搪塞我。” 崔七七吃饱了,声音极其洪亮,嗷地就顺势倒在地上,嗷地就假哭出来了。 “呜呜……哇——”委屈掩面,她用衣袖挡住脸部表情,从空间拿出茱萸抹了抹眼睛,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呛得鼻涕都流了下来。 “三婶婶,俺们家是真的没吃食了,今儿刚去摘了香椿芽,爹娘大伯都在地里,归家若是没吃的,我们一大家子可咋活啊。”崔七七唱戏般嚎啕大哭。 隔壁院子的方老太看不下去了,打开院门就训斥崔贾氏:“打娃娃作甚,没天理了,趁着家里大人不在,硬说人家吃好吃的?” 崔家众人也跟着村里人从地里归家,听到这门官司,崔大婶一看崔七七倒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糊一脸。 冲上来推开崔贾氏的壮身子,怒骂道:“仗着辈分大欺负俺家娃娃是?你个懒婆娘是生了娃,下过地,还是喂过鸡,都是我们两房养着你,谁不孝不悌!” 平顺村大家都议论纷纷,这崔家三媳妇不太行,崔贾氏只好灰溜溜走了。 等围观的人群都散了,崔家几人才进院子,被崔七七鬼鬼祟祟地带到堂屋,让大家关闭门窗,然后去厨房赶紧用油盐炒了番薯叶,当然,油只有一点点,最后还是水捂熟的。她再用装灰的簸箕把烤好的番薯装了过来,放在堂屋桌子上。 “七七,大家都饿着呢,打什么哑谜呢?”大家看着散发着甜香气味的黑炭木柴,无从下手,这什么玩意儿? 崔七七第一个拿筷子夹了两根番薯叶,嚼了嚼,枝干脆爽,叶片软嫩,没有一点苦味。 连忙点头跟众人说:“这是番薯叶子,像野菜,但是一丁点都不苦。” 崔七七上手掰开一个番薯,一股焦糖香充斥空中,示意让柏哥儿吃。 “哥,这个是番薯,里头是能吃的,刚刚我跟娘都试过了。” 柏哥儿接过她手中的番薯,咬了一口,就被这热腾腾、软糯糯的口感捕获,金黄色的“肉”香香甜甜,只能从塞满的嘴里传出几个“嗯嗯……”的音。 然后夹了一筷子番薯叶,这么搭配是真美味啊。 崔家众人见状,也赶紧吃起来,没一会儿就一扫而尽,直倒水顺了顺被噎的嗓子。 崔大婶心满意足后,突然想到,这番薯可没让人吃过,狠狠拍了一下崔七七的屁股:“你这妮子,哪能随便让你娘吃陌生吃食呢,万一有毒咋办。” “啊——疼,大伯娘莫抽我屁股。” 崔七七突然被抽,委屈地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回复:“我在东旺县见人卖过的,它的叶子也能吃。” “啊?这……是伯娘误会你了,疼不呢?”城里都能卖过,说明这真是能吃的,崔大婶想给崔七揉揉,崔七七怪不好意思地不好意思避开了。 “您也见过,野猪吃过的地藤藤,咱这片没人吃嘛,您也是担心我娘~” “七七,这玩意儿还有不?可还能种?这一个个的,比拳头大,吃完肚子都饱了。”桐哥儿难得吃这么饱,小时候就他一个大孙子,好歹体会过吃饱饱啥滋味儿,剩下的弟妹每日都是吃个半饱。 林哥儿也很期待:“咱家能把所有的番薯都挖回来么?” “是啊,七七,也不知道这难不难侍弄,能多吃点,这些日子干活也没那么累了。”崔大伯现在是一家之主,也是心疼几个娃娃的。 崔七七一一回复:“平顺山里有,就是怕进去会有野猪啥的,我听卖菜的说过,它的杆插地里头,浇一点水就能活,掰叶子,那番薯长得更快呢,我把今儿带回来的藤给插菜地去了。” 柏哥儿听闻很是激动,“明日咱去把它挖回来!” “不成,现在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咱试试掰多些藤回菜地试试。”崔大伯寻思,若是能成,这冬过得就没那么艰难了。 崔七七突然想起明日还要去城里卖黄精,问她爹:“爹爹,我挖了半筐黄精,明儿一早我们去山里掰叶子,再摘些香椿芽去东旺县看看大姐姐可好?” 崔承丰想想地里的活计,做的差不多了,停一日也成,而且卖黄精好歹有些进项。 “成,爹带你去,就是得走着去了。” 崔七七欢欣雀跃,走着去也无妨:“太好啦!我许久不见大姐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夜深才睡过去,再一睁眼就是天亮了。 崔家众人起来洗漱吃朝食,带上大竹篓,还有镰刀。就借着昏暗的晨光,往山里去,越走越深,都快到山顶了,才看到一大片的番薯叶。 用镰刀一株就割下几截番薯藤,往竹篓里放,瞧着两筐的枝叶,崔七七决定不去摘香椿了,一行人就往山下走去。 村里众人疑惑:“这一大早,背着这野猪吃的杂草作甚?” 崔七七兴奋地告知大家:“能吃呢!这叶子也是能吃的,咱家人多嘛,跟野菜一个味儿。” “……那没事了。”大家就收起好奇心了,地里活计要紧,没工夫管人家的吃食,谁也帮不了谁,都是贫苦农家,没点荤腥的。 他们回到家里,就把红薯主藤掰出来留下,叶片扎好,送去给汪大夫跟温姐儿。 崔大婶进屋拿了一两多银子,还有一双老虎鞋塞给崔承丰:“二弟,帮我把银子给温姐儿,就说是给博哥儿的一点心意。” “哎,定交到她手里。” 崔承丰收好银子,儿女都是债啊,哪怕书局夫人名头好听,注定是门不当户不对,总想着给点补贴银子让温姐儿傍身。 崔承丰背起竹篓,里头装着晾晒一夜的黄精,还有两大捆的番薯叶子,拉着崔七七就出门了,现在走去东旺县,起码还得一个半时辰,到那儿也过午了,得万万做完事儿,归家,不然不是要露宿街头,就是得寄人篱下了。 “能撑住不?”崔承丰步子迈得很大,崔七七只能咬牙快步走跟上。 “能!” 第37章 战乱氛围 崔七七跟崔承丰顶着太阳,跨过黄土飞扬的坡子,爬过蜿蜒曲折的小景径,这满身满头都是汗,才到了东旺县城的城门口。 步入熙熙攘攘的街区,竹篓装满货物,二人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 崔七七累得腿都直打颤,也抓紧她爹的衣摆,穿过来来往往看病的病人,进到回春堂里头,木香一眼就看到她了,连忙把二人引到后院。 媛娘正在园子里逗着儿子——枳实,小名实哥儿,汪大夫三十才得这一个儿子,只希望孩子壮实。 “实哥儿~”崔七七逗了逗这个小弟弟,实哥儿腼腆的往后天躲,汪大夫忙活得差不多,也过来看看客人。 崔承丰把香椿芽跟黄精从篓子里掏出来,按照以往的价格收了银钱,就询问汪大夫:“七七她娘不是四个月了么,但这肚子大的出奇,像六七个月的。” “这黄精能能容颜永驻、延年益寿,可谓是仙人余粮,吃了能颜色丁壮。” 汪大夫正蹲着挑捡查看黄精的品质,一听惊奇:“这莫不是双胎!” “双胎?”崔七七疑惑,什么意思。 媛娘解答:“就是你娘肚子里,怀着两个娃娃,平日里要多补身子,大概七个月就要出生,一定要来我们回春堂,很危险……” 崔承丰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崔七七也很忧愁,不过三个月后还是带她娘来镇上住,正思索接下来如何多挣些银子,肚子咕噜咕噜叫。 “一大早就赶进城了?这个点怕是午食还没吃,吃点?我去后厨下碗面。”媛娘了然,提到。 崔七七拒绝了:“我们待会儿要去我大姐家,还得赶着回去呢。” 木香姐姐赶紧塞了一包绿豆糕和核桃糕到他们筐里:“新鲜做的,带回去吃。” 她用手一摸,还是热腾腾的,展颜笑着告辞。 往书局后院走去,看望许久未见的姐姐,还有一岁多的小外甥。 崔七七一看,是温姐儿开门,终于见到已经许久未见的姐姐时,兴奋的心情几乎无法言表。 “大姐!”崔七七扑了过去,抱住温姐儿,她也同样热情地回应着拥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小外甥博哥儿才一岁多,扒着娘亲的大腿,看到有人抱着他娘,他十分不乐意,噘着嘴把温姐儿的腿抱得更紧。 崔七七这才注意到刚到她大腿的小家伙,做出一副夸张的、滑稽的表情,学着壮汉压粗声音问:“听说——你是博哥儿啊?你晚上还要娘亲抱着睡啊?” 博哥儿一听怎么可以调侃取笑他:“我,小,娃娃,要娘!” 崔七七看自己小外甥话都说不溜,还要反驳她,也太好玩了。 温姐儿看这个小灵精又作怪,嗔笑着点了点崔七七额头:“你呀~” 崔七七松开环抱的手,把崔大婶给的东西拿出来,温姐儿看着布料跟虎头鞋,图案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都是她娘的心意啊。 示意给博哥儿看:“快瞧,这是你姨姨带来的,你姥姥弄的,喜不喜欢?” 博哥儿充满好奇,这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头,他太喜欢了!害羞地对崔七七说:“谢,姨姨。” 崔七七笑着看这个小家伙,然后把红薯藤拿出来,教温姐儿怎么做着吃,还有怎么种。 “这么神奇,插地头就能生了?”温姐儿在镇上住,连小花坛都想用来种葱蒜,啥都要花钱,“能这么插地里,可不用愁青菜了,往年啊,咱平顺山的野菜都是不要钱的。” “姐夫呢?咋没见赵婶婶。”崔七七看着家中只有他俩,书局门今日也是紧紧闭着。 温姐儿不常出门聊天,也感受到外头紧张的形势:“娘跟你姐夫去庄子了,怕是过了今年想卖了庄子,流民太多了。” “那之后你们都只得买粮了呀!”崔七七震惊,没有产出会坐吃山空的。 “也是没法子了,刚种下去的种子,全都被挖出来,被打劫过很多次。” 温姐儿也很担忧,但他们本是书局,也没那么多人手去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流民。 见了面后,崔七七跟她爹就得返程了。 “才见上一面,就要走,下次再见不知什么时候……”温姐儿才高兴一阵,又要落泪了。 崔七七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大姐,不要难过,过三个月我跟我娘,还有崔大婶都要来镇上,我娘怀了双胎,听说要早点生。” “好,我等你们都来。”温姐儿蹲下身子,搂着博哥儿的小身子,这才有了盼头,跟他们告别。 崔七七跟着崔承丰两人往城外走,前方集市传来喧闹的声音,崔承丰好奇地朝那个方向走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带回去给村里人。 几步之后,两人意外地听见周围人议论着战争的话题,崔承丰跟崔七七挤进围观的人群。发现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忧虑。 “听说,鞑靼真的想出兵了。”一个卖酱菜缸的摊贩谈论道。 \"这下糟糕了,我们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吗?\"一位打着布丁衣物贫寒的农民忧心忡忡地问。 辛辛苦苦准备好的山货,希望能够在城市里卖出去,为家里补充物品。 “不知道啊,真出兵,这粮价肯定会上涨的……”一看起来是来淘货的老汉愁的脸都皱了,城里只能靠买东西。 “皇帝老爷已至暮年,皇子们个个身强体壮,想争皇位,鞑靼虎视眈眈……”另一个商贩说着行商听来的消息。 “怕是啊……要乱了。” 见太阳快西沉,崔承丰跟崔七七带着忧虑离开了过了城门,出城的过路人这几个月越来越多。 不远处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像饿狼一般,用一种十分恐怖的眼神盯着崔七七。 就好像这个不是人,而是一个货物,甚至食物。 崔七七紧紧贴着她爹走,崔承丰左手紧紧握着柴刀,右手护着崔七七,狠狠瞪着流民,见他们都转身去丛林里摘嫩叶,这才快步跟紧身边出城的人群。 战争的阴云笼罩整个东旺县,让他们对未来感到无比的不安。 第38章 防御流民 二人快步走,一刻也不敢停歇,生生比平日里少花了一半的时间,就从平旺县走到家里。 看见平顺村熟悉的村口,还有唠嗑的翠兰婶子、方老太等人,崔七七才松了一口气,使劲扯出笑脸跟大家打招呼。 回到家后,崔七七把糕点都拿了出来,崔家几个小子欢声雀跃:“又有好吃的了!” 她的这几个傻大哥们啊…… 看着这温馨又和睦的大家庭,尽管崔七七感到害怕,但她咬紧后槽牙,有神秘空间,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屯粮,护好一家人。 崔七七深呼吸一口气,可不能不被恐惧与未知的未来所束缚。 这边大人们就没那么轻松,崔大婶一听,赵家因为流民连庄子都要卖了:“这天杀的流民!咋能跟土匪一般偷抢咱农家呢。” 柏哥娘也愁:“大家都是贫苦百姓,何苦呢。” 崔大伯喝了两口茶,觉得还是不行,这事儿迟早得波及到平顺村。 “二弟,我们得告诉村长,咱村子若是被这么抢砸,怕是收成受损啊!” 崔承丰也是这么想的,必须要一起提前做准备:“我同大哥前去,把今日探听的消息都告诉大家。” 二人沉着脸出去,敲响了崔大爷爷的家门,也是村长崔成富的家,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村里掌事的。 “大堂哥,咱农家全靠这地头的家伙什儿,若是像温姐儿夫家农庄那般,给流民他们把粮种都挖出来吃,那秋粮可就没找落了……” 崔承贵一听,东旺县城郊都开始受波及,再回想之前大姐夫来平顺村传消息的时候,提的一嘴,边疆那块已经乱了。 大姐夫做衙役的,消息定是十分灵通,他都对此忧心忡忡,如此重视,说明这流民不是一般的农民了。 他先是左右摇摆不定,最后下定决心,决定召集众人,无论是否有流民,流民数量多与否,都不能让他们来捣乱。 作为村长,他拿着铜锣从村头一路敲,崔承贵也跟在身后喊:“每户出个人头,去村口晒场开会,村长有事要说!” 李老太帮丈夫换上干农活弄脏的衣服,小声嘟囔抱怨道:“这大晚上的,晚饭还没吃呢,俺家老头子都干了一天活了。” “你个老婆子,村长这么急铁定有事。”老李头低声呵斥老妻,连忙出去跟上众人。 “给你留饭,早点回。”李老太追了几步。 “知道了,知道了。” 晒场上乌压压的都是刚刚劳作回来的村民,大家伙都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村长,什么事儿啊?” “对啊,这大晚上的召集大家伙儿。” 村长崔承富看着大家叽里呱啦地询问,他扯着嗓子喊:“安静,都安静,这是关乎咱村未来生计的大事儿!” 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小声猜测,是什么事儿,不会是要服徭役? “我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流民的事,东旺县现在已经有流民去偷偷挖农田农庄的粮种了,很多人都被逼卖地卖庄子了。”村长给大家讲明流民活动的范围,和目前受到的威胁。 “虽然现在还没到咱这,我这让大家了解真实情况,增强警惕和准备,可不能流民冲到我们村头,给挖光咱的稻粮。” 大家听到这些,都懵住了,粮种被挖掉,来年他们家不得吃风啊? 不对,不用来年,秋收税粮税银卖了地都不够啊…… “但大家不用担心,目前还只在官道上,大家得做些预防。”崔承富看见大家都害怕,赶紧安抚,顺便鼓舞士气。 “现在,我是这么想的——得让每个人都参与到对抗流民的行动中来。” “流民若是来袭,首先需要确保村子跟大家的安全,咱得增强大家的警惕性,回家得跟所有娃娃说,若是远远看到破破烂烂的外来人,一定要警醒。都得赶紧躲起来,离远远的,保护自己的安全,赶紧回家告诉家里人。” 崔承富寻思着村子的构造,成天守着村子非常不现实,毕竟农忙还没结束。 平顺村大伙儿一致认同:“那对头,柱子,石头,虎娃……这些个小子,成天窜来窜去,留意陌生人最好使了。” “现在咱们各家各户都忙着呢,只能加强村子里的巡逻和警戒,白日有娃娃们,夜里也得留人,以后两户各出一个人,做一组,分别守上半夜,下半夜,明夜先我跟崔二家,后面从村头开始轮起,绝对不能让流民靠近咱们。” 崔承富可不想大家在梦里,被这群不顾一切、饿狼般的不法流民偷偷入侵。 “那是得的,有个邻居一起合作,夜里唠嗑也有人陪着,遇事儿也没那么慌了。”张大家的怪害怕的,毕竟这他家,就他一个男丁,可不得惜命些。 “之后咱忙完,必须得去村头建强围墙或者篱笆,加强防御,不能让流民随便进来了。”有个门或者墙,好歹能确保及时发现并阻止流民。村长崔承富,能想到的就都说了,现在只能预防,提高警惕。 “当然,还想听取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共同商讨对策。” 大家看到村长在掌控局面,坚定的信念,展现出靠谱的领导力,都认真听着。 “这是咱自家屋头,熟悉得很,怕甚!”杨家老三燃起血性,可不能欺负到家门口。 “就是,只要咱团结一致,还怕他们不成?!”激发村民的斗志,让大家团结一致,振奋人心,让大家齐心协力对抗流民,保卫家园。 “当然,如果是坏人,咱给打伤绑起来,再交给衙门就成。若是普普通通的可怜人,咱能给口水,就帮一帮,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崔崔承富寻思,抵御流民的同时,也要保持善意,有些人也是流落异乡的可怜人罢了,力所能及地提供些帮助。 崔承富想着,大女儿崔幼琴嫁到东旺县粮局,这脾气很猛,夫家又是卖粮的,活脱脱靶子,很是担忧,改日也得去县城瞧瞧她。 “好了,大家伙都散了,今咱我们都好好休息,都为了过日子啊。”崔承富讲完消息,都打发大家回去了。 众人归家说起这事儿,平顺村个个大人都忧愁到难以入睡。 这陇西,怕是要乱咯。 第39章 全村种薯 等他们走了,温姐儿一摸,虎头鞋里夹着碎银子,竟是一两多,为着家人的拳拳爱护之心,她抱着鞋子哭了起来。 在赵家自是不缺这一两银子,但家里需要卖多少山货,种多少粮食,长辈爹娘,弟弟妹妹们需要如何缩衣节食,才得这一两。 生怕她过得不好,也要给她补贴。 “娘……莫哭。”博哥儿紧紧贴着温姐儿,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哭泣。 温姐儿搂着博哥儿,平稳了情绪说道:“没事儿,娘是想自己的娘了,过些日子就能见着了。” 她振作起来,把新鲜的番薯藤按照崔七七的嘱咐,插到菜地里,好好侍弄,也算是跟家里同步,这生命力顽强又生长茂盛的番薯藤,也一直陪伴着她。 又过了一个月,崔七七刨了刨插种在菜园的番薯藤,根系长得十分茂盛,新出的番薯嫩叶也被她们摘过几轮,底下也长出细小的番薯仔仔。 她连忙叫上大伯他们过来看,崔大伯寻思着,外头生怕战乱纷扰到平顺村,内里因为这半年,都不曾下过雨,如此干旱也不知秋日的收成会是如何,大家日日烧香磕头,盼着老天爷能下场雨。 他们家发现了这种饱腹又容易种植的新品种,怎么能忍心不告知父老乡亲们。 “我去让大家一同种植,可好?”崔大伯召集崔家众人,询问这意见。 “唉……大哥,虽说只灾年顾着自己很正常,但这是救人的大事,去。”崔家人就算瞒也瞒不住。 崔大伯带着这棵挖出来的番薯新苗苗,还有水煮的番薯块,敲响村长的门:“大堂哥,这番薯着实能饱腹,根茎又甜又充饥,苗苗只要长了根,不咋需要浇水,还能再长叶子。” 崔承富看到这还不太相信,亲口吃了一口,甜糯喜人,光两口就让肚子有了充实感。 “这,这真是山神垂怜啊!”又敲响锣鼓,劝说其他村民一起种植。 “咚——咚——咚咚。” “怎么回事,莫不是流民来了?”吓得大伙儿一激灵,才听见只是召集大家商量事情,但是需要全村都来。 老少爷们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村长,这是作甚?” “我发现有一个极其饱腹性,也容易种植的作物,前期把藤藤插进菜地里,浇水长出根,后续就不咋需要淋水,叶子也能吃,就是之前野猪在平顺山常吃的。它的根根就我手头的这个番薯,我试过了,就一个大番薯就可以让一个汉子吃的半饱。”村长细细解释,“也是崔家人多,吃起了猪草才发现这个好东西。” “那真是妙极了!咱这不就去把所有的番薯给挖出来?”刘老汉一听,那大家都有吃的了。 村长崔承富也是一样的想法:“不可,等秋收,大家再去挖上,现下村里所有人,出男丁去山上,咱掰番薯藤藤,一起种植。” 崔七七每日都借着摘野菜、寻药材为由,上山探寻哪里还有番薯,还有尽量能屯就屯。这山头没有谁比她更懂得,哪片最大。 崔七七笑眯眯地对众人说,示范怎么选择叶藤:“只选择健康、没有虫眼的番薯叶,将叶片摘下,这么一小段的叶柄,有个几片小芽藤,掰下的叶子咱可以炒着吃,留下叶柄。” 她把一根藤上分支的长叶片都摘下,但是保留细小的叶子,确保她巴掌大小的主藤上,每段留下两三片小叶片。 “再将叶柄的下端削成斜面,往湿润的土里一插,每段间隔就像种白菘一般。只要保持土壤湿润,手摸着一点点润就行,不用直接对着浇水,不然会熬烂根系,在扦插苗长出新叶后,就可以不怎么浇水了。” 崔家其他人也向其他村民分享,种植这种新农作物的经验和技巧,包括怎么选藤、如何施肥、怎么浇水,特别是种在菜地里,用大家的洗澡水就能养活。 让大家学习和掌握这些技能,只为让大家都尽快种起番薯,填饱肚子。 村长看着众人割着叶片,都对地头的番薯十分感兴趣,他叹了一口气,人都快饿死,谈什么春耕秋收,只好下令。 “都挖出来,按各家各户人头分分,再留下一些小苗,以后大家都好好弄自家地头的番薯,山上没有,也就不会再惦记山上的了。” 其他村民挖着番薯,藤上连着许多根茎,了解到这价值,有这么个好作物,对活到过年信心倍增,一起好好种植,也算是给村民们增收。 崔七七看着大家伙不再垂头丧气,有了奔头,虽也是心疼这么多东西分给别人,但还是很满足。 这么多人信任她,她发现空间橱柜里头,那个装药的小坛子竟然有了小半壶,以前只有一层底,她记住这几个字,蹭过去问村长,长辈中只有小叔叔和他是读过学堂的,她是一点也不想跟那不靠谱的小叔打交道。 “村长伯伯,我想问您点事儿,我去县城里看到的字,想问问您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村长崔承富,一看这地上用树根划得,歪歪扭扭的字,他眯着眼思考:“包……治……百……病?板蓝根。” 他很无奈,这小女娃娃聪明是聪明的,看几遍就学着回来,但看的是啥江湖骗子写的帆。“这没有东西是包治百病的,晓得?可不能买啊。” 崔七七瞪大双眼,什么玩意儿,岂不是灵药? 连忙跟村长打了保证:“哦,那我懂得的,我不会买,多谢村长伯伯。” 大家伙都带着自家那份番薯归家,崔七七魂不守舍的,总想着这“包治百病的板蓝根”,是真的假的啊。 崔家老三那媳妇儿崔贾氏,就是越想越不对,这老大老二家,上回指定是偷摸吃东西了!归家路上气得踢了一脚,蹲在村头等主人归家的狗子旺财。 “呜……嗷!”疼得旺财呜呜直叫,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 崔贾氏见状,趁这个狗子没来得及咬人赶紧跑,但旺财尝试着起身,怎么都爬不起来,倒在地上哀嚎。 崔七七远远看到这个,火冒三丈,气得直冲脑门。 第40章 流民偷挖 犹豫片刻,她决定拿出之前放在空间的杂面馍馍,倒了一些“包治百病的板蓝根”,放在旺仔嘴边:“旺财,莫怕,试试这个馍馍能不能救你。” 旺财仇视着这人,本来还想咬崔七七,但是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散发奇怪药味的馒头是好东西,张了嘴吃了下去。 它喘着粗气,呜咽着,没一会儿就能站起来了,甩着尾巴疯狂去贴贴崔七七。 “竟然真的有用。”崔七七摸了摸旺财的小狗头,“我三婶婶太过分了,你以后见着她离远一点,可不能伤着自己。” “汪汪~汪。”旺财委屈地回应她,看样子是听明白了。 “七七,归家去了,摸那狗子作甚,别咬着你!” 柏哥儿远远对妹妹喊着,他小时候被狗追着,现在就算长得人高马大的,也害怕旺财这样的小狗狗,生怕狗子咬伤妹妹,但自己又十分恐惧。 崔七七知道她哥这毛病,轻轻对旺财说:“我走啦,你也快归家。” “三哥,晓得啦,我这就走。”崔七七跟着崔同柏一齐走着,瞧见她哥缩着个肩膀,一副很痛很累的模样。 “你这是咋的了?” 柏哥儿揉着肩膀直抱怨,爷奶着实是苛待他们分家的人:“唉,别提了,刚刚帮着爷奶担番薯呢,硬生生要走咱家的一筐。” 进屋之后,崔七七拿着水杯,给自己兑了一点点这“板蓝根”,喝了一口,感觉没那么疲倦了,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干脆往水壶里兑了些,这些日子都太累,水壶里都是清热降火的甘草跟蒲公英茶,闻了闻没有药味儿,拿去给大家喝。 桐哥儿冲过来,抢先给自己倒一杯,舒爽地直感叹:“哎~还是回家里歇息舒服,我喝了一杯整个人都不难受了。” “我也是,前头帮阿爷他们搬,可把我累的够呛。” 柏哥儿也觉得,胳膊都没那么酸痛了,整个人都舒服了。 崔大婶笑着跟妯娌说:“也就是年轻娃娃身体好,瞧瞧,这恢复得多快。” “大家伙儿都高兴,这番薯省着点吃,都能填饱肚子呀。”柏哥娘扶着肚子,也算是让大家伙的日子松快了一些。 这两三个月,崔七七又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挖到些山货,按照汪大夫说法,怕是这几日就得去城里了。 找寻适合的地点,在一块背阴的小树丛旁边,半阴的地方,发现了两棵山药。 她连忙把空间里的铁锹拿出来,用铁锹从野山药附近的根部处开始,小心地挖掘土壤,崔七七时不时看看山药的走向,还要避免过度挖掘,以免挖断了山药。 “这看着还挺粗,够咱家炖一回了。”崔七七蹲在这挖了许久,喜滋滋地看着战利品。 崔七七将挖掘出的山药,用旁边的杂草擦一擦,把山药根身上的土壤小心地清除,大概有她的手臂这么长。 把家当放空间里,背篓铺了点甘草野菜等做伪装,就下山去了。 “老大,咱真要挖地里的东西?俺爹生前说过,这庄稼是不能糟蹋的……” 快走到山下的农田里,突然听见几个陌生人在聊天,崔七七小孩惊愕地把背篓全收进空间,蹲在一旁的灌木丛里,露出眼睛去看。 “我呸,不能糟蹋,咱都要饿死了!恁瞧瞧学恁爹,现在早投胎去了,干不干,不敢给老子滚,啃你们树皮去。” 只见,一个矮小黝黑的精壮汉子,训斥着皮包骨的畏畏缩缩的几个流民,这几人悄悄地溜进了她们村子。 流民咬咬牙,就挖起了老李头家的稻子苗苗,还有翠兰婶子家已经长了玉米棒子的玉米。 也就才良心不安地纠结一会儿,就开始贪婪地看着那些已经长势良好的庄稼。 矮小精壮的汉子,看见一棵未成熟的玉米,他伸出手,轻轻扳动玉米的茎,将未成熟的玉米露出。然后,他用力扭动,将玉米从茎上掰下来,剥开叶片,露出鲜嫩的玉米颗粒。 他直接咬着吃了起来,津津有味:“妈了个巴子,这玉米苗苗是真嫩口,全给拔了。” 崔七七不忍心看到这一切,心痛地想要跑回村里告诉其他村民,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是谁?!谁在外头。”几个流民狂掰东西的手停下,警惕地往这边走。 这座小山坡十分荒凉,崔七七躲在灌木丛底下,她紧紧贴着地板呼吸着,害怕通过树叶的缝隙被流民发现。 流民那凶恶的脚步声逼近,吓得崔七七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屏住呼吸,希望将自己的存在隐藏起来。 只见几个流民,露出脚趾的鞋子在崔七七前边出现,几人在灌木丛前面徘徊,寻找躲藏的人。 “咕咕咕——”一个鹧鸪鸣叫,挥着翅膀飞上天去。 “原来是鸟儿,赶紧的,再掰一些,撤……咱人少,过些时日再来。”流民老大也有些害怕,毕竟在别人村子上动手,这可跟农庄不同,这边几户拧成绳,能把他们打死。 当流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崔七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不再有危险后,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好在好在,吓死我了,他们没有发现我,不然我这小身子骨,不得被带走。” 想到之前被城门口的流民,用吃人的眼神盯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崔七七赶紧快步离开藏身之地,她着急忙慌地往村子里奔去。 她一进村就嚷嚷:“不好了!我刚刚看到咱村的田里有流民。” 大家伙停下洗衣洗菜的手,也停下唠嗑的声音。 崔七七累得直喘气儿,撑着腿呼呼地说:“我刚刚,看到有四五个流民,去掰翠兰婶子的玉米棒子,还撸了李爷爷家的稻穗……” “什么?!”翠兰婶子气得怒火中烧,抓着洗衣棒直想去打他们。 “带俺们去,俺们得把他揍死,这么嚯嚯庄稼。”村民都摩拳擦掌,气的不行。 崔七七焦急地告知大家:“这几个流民都走了,说是……过几日会有很多人一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第41章 鸽子带信 崔村长听闻消息,连忙跑了过来,对这愁眉苦脸的大家说:“不管怎么样,咱得先去看看那群人弄的咋样了。” “咱都去瞧瞧。” “走,瞧瞧去!” 大家伙揣木棍的木棍,回家里拿锄头的拿锄头,一同去被流民们破坏的庄稼地。 翠兰婶子心疼的呀,涕泗俱流:“啊——!好好的玉米,长熟了好多斤玉米面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只见玉米地里,是一片一片被踩踏倒在地上的玉米杆子,有些玉米被拔起来或折断,散落在地上。 “都过来看看,这边也糟蹋了。”方老太一路追寻踪迹,看到惨状惊呼道。 地面上都是流民们的脚印,还有踩踏出杂乱的路径,一直到老李头家的庄稼地,靠近这边的麦穗,都没长饱满,也被撸光了一大片。 “老天爷啊,我辛辛苦苦种的稻子啊!”一想到收成没了,老李头都没忍住,难受得腿一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整个庄稼地都十分凌乱、凄凉,失去了生机和生长,亦如大家的心情。 现在是没糟蹋到他们家,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没有收成,迟早得饿死,最怕的是自己在地里正干活呢,或是跑到村子里偷东西,完全没有防备啊…… “走!咱这些日子都得好好巡逻,抓到他们,揍死他们。”杨家老三越想越支持村长之前的提议,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必须要主动出击。 杨老大气性也上来了:“我们所有人一人一扁担,我不信锤不死他们。” “村里老幼妇孺这么多,咱得好好守着才成啊。” 方七哥想着想着,他新媳妇桂花正貌美年轻呢,这要是被流民绑走了,他去哪里说理去! 崔村长看着满地狼藉,心中忿恨,捏紧拳头、青筋四起。 他转过身跟大家说:“今日他们来过了,定要过个一段时间再来,这关乎到咱平顺村生死存亡的事,都先归家去,把之前的粮食银钱随身带好,或者藏好,之后咱们村庄一同抵御流民侵袭。” 李大哥把老李头扶起来:“爹,咱回,日子还得过的。” “唉,走……” 老李头抹着老泪,皱纹纵横的脸满是心酸。 大家伙不敢落单,崔七七也跟着归家去了。 “爹、娘、大伯伯娘,我回来了。” 崔七七回到家,环顾四周只见家中有长辈,几个大哥跑哪去了?她惊恐一想:“我哥他们呢?不会去跟流民打斗去了?!” “什么?”柏哥娘抱着肚子,腿软差点摔倒地上,崔承丰连忙扶住妻子。 “什么,有流民?”崔家众人惊慌惶恐,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得救他们去!” 为母则刚,崔大婶起身,从院门角抄起铁锹,举着铁锹就要往外冲,就撞到刚回来的桐哥儿,他举着两只鸽子,跌落地上。 “瞧瞧我带什么宝贝回来……了……哎哟。”桐哥儿撞了个踉跄,后头同林,同柏没刹住车,人手一只鸽子,也撞上了。 其中有一个鸽子用干草绳绑着腿跟身子,扑棱翅膀都没办法挣开,另一个草绳抖松了,转了一下直接飞走了。 “鸽子!”柏哥儿心疼地目光直追着鸽子,本来鸽子肉就少,少了一只,更没什么肉了。 崔大婶直接上手抽同林跟同桐:“你们两个兔崽子,带着柏哥儿去哪头?!你们要是撞上了流民,让我可怎么活啊……” 边哭边上手揍他们,哪怕现在他们都是快能成家的人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现在危机四伏,遇到危险谁能安心。 “娘——我们没遇着流民,就是去平顺山后头打雀儿去了。”桐哥儿争辩说,崔七七一听没敢讲,她就是平顺山后头撞到的流民,她这几个傻大哥们,运气可真好。 怕是救了她的鹧鸪,也是她哥哥们无意惊走的。 崔七七赶紧帮他们说话:“伯娘~流民都走了,之后咱听着村长伯伯的,定能打倒他们。而且你瞧瞧,我哥他们弄了这么多鸽子,我正好还挖了山药,咱一家子补补身子。” 崔七七接过鸽子,准备把它带进厨房烹饪时,突然注意到它的一只腿上,系着一个小竹管。“哎?这是什么,这鸽子还带着东西。” 好奇心驱使她将小竹管取下,里头竟然装着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一些字,崔七七怪害怕的:“不会是有主的?” 桐哥儿一看:“我也不知道,我们发现这几只鸽子,在林子里歇息,想都没想,我们几个外衫脱了,直接拿衣服全兜住,旁边也没人啊。” 柏哥儿凑上前,瞧了瞧手中的鸽子,“这只也有!” 林哥儿左右看看手里的鸽子,“只有一只有绑,另一只没有,可能是本来就没有,也可能是掉了。” 汇总了一下,一共有四张字条。 崔家几人不太识字,只知道些祝福语,这看样式,有两只是一样的信,另外两只是不同的信,但是看到每张字条上有“东旺县”,紧张地阅读着,猜测……这是信鸽。 “我去问问村长,你们先把剩下的给炖了。” 崔大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他让大家都把鸽子腿上的信筒解下,拿着其中一只鸽子跟信筒出了门,直奔崔村长家。 大家伙也不管了,先吃进肚子再说,崔大婶拿着干草,包住野山药,用小刀子把皮削掉,再用清水清洗干净泥土,桐哥儿兴冲冲地把剩下的四只鸽子都给抹了脖子。 几兄弟蹲在院子里拔毛,烨哥儿虽然小,但是这可是肉啊,眼睛直定定地看着拔毛,一点都不害怕。 柏哥娘在厨房里指挥,崔大婶忙着把鸽子斩成中块,山药和姜切片,嘴里嚷着:“他二婶,加点红枣子进去?给你补补身子骨。” 柏哥娘想了想最近大家白天农忙,夜里巡逻,都不太精神:“七七,去地窖拿个半碗,大家都需要补补。” “我这就去!再加些香料?家里没酒了,去去腥味儿。” 崔七七想着,最近的的粮食越来越贵,酒更是昂贵。 第42章 危难提醒 “唉,确实,但咱家用得备上一些。”柏哥娘寻思,等下次进城,得买些回来。 崔七七把火燃起来,柏哥娘指挥崔大婶把鸽子跟姜片直接放进去,煸炒片刻,再把准备好的食材:山药、红枣、八角桂皮放进去。 倒入两大葫芦瓢的水,盖上锅盖炖上,崔七七加上两根柴,把火燃得旺旺的。 “咕嘟咕嘟~”汤水直冒泡,沸腾之后再加上三大葫芦瓢的清水,搅拌均匀,火撤掉两根,慢慢炖着,再在上头架上几个大洗净的大番薯,等着崔大伯传完消息回家。 “七七姐,要烤的!” 烨哥儿想着焦香味儿,馋得直吸着手指头,被崔七七拍掉了他的手:“不可吮吸指头,你摸了地上又放嘴里,多脏啊。” 然后崔七七放了一个中等大小的,到炉灶底下“够了?” “姐儿最好了~”烨哥儿笑嘻嘻撒娇,达到目的,也不在意被打了手背。 这边崔村长正跟几位族老商议,“白日里娃娃巡逻,夜里大人巡逻,白日还需要有些大人在村子里,现下弄围栏怕是来不及了,这几日老少妇孺都去祠堂住。” “不可!成何体统,我们张家只许男丁进祠堂,哪有妇人进去的。” 张家族老迂腐保守,第一个反驳,当初张霞妹带着虎娃寡妇归家,他都不愿意接收,要不是张大只有一个女娃娃,想着说改姓过继男丁,这才留了下来。 李家族长用拐杖敲地,愤怒斥责:“你总不能让那些妇孺等死?那流民可都是心狠手辣,落单哪有活路。” “大不了,来我们杨家祠堂!”杨家虽然是外姓户,人也不多,但杨家能在这生存,靠的就是善良热忱,这不杨老三儿子石头从小没娘,也是百家奶喂大的。 这时候崔大伯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村长,有消息。” 崔村长的大儿子崔同琮过来开门,他很机灵勇敢,姑姑是嫁给衙役,大姐嫁给粮局少爷,是大家伙公认的下一任接班人。 崔大伯点头笑了笑答谢,立马将字条跟鸽子带过去给几位说得上话的人看。 “这是桐哥儿今日捕的鸽子,我们本想炖着吃,没想到腿上绑了字条,我看不懂……就拿来给您看看。” “字条?”村长急忙展开几张字条,神色焦急,逐渐变得异常沉重。 “龙定难,漠北攻,破北元,夺东旺。” “危,流民暴乱,东旺速增援。——北元。”时间是一个月前,怕是这鸽子迷了路,这才流落至此。 “流民进京,至东旺,望拦截。” 众人看到村长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充满担忧和忧虑,这么严肃怕是不妙,忐忑不安地问:“字条上写得啥?” 崔承富深吸一口气念了出来,作为村长的他负担太重了,“字条上总共有三个内容,第一个写着:咱龙定国有难,漠北国进攻,攻破咱北元城,下一步是想夺了咱东旺县。” “完了完了,鞑靼打过来了如何是好!” 几人开始彼此交谈,一脸焦虑地谈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命运。 崔承丰一听,他们家老少这么多,内忧外患,拳头一紧,竟把鸽子捏死了。 李族长焦急问:“那另外的呢?” “对对对,另外的呢?”几人停下嘴,也问道。 村长继续解释:“剩下的俩,一个是北元流民暴乱,想让东旺县增援。还有一个是流民想进京去,到了咱东旺县,有人想让这边官员拦截下来。” 随着村长念着这非比寻常的通知,族长们一个接一个地露出了同样的表情,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他们的脸上带着无奈和沉重。 “北元城离咱东旺县,还隔着定北侯的属地呢,莫怕,吃了饭,叫上所有人来。”村长深思之后,这必须要做好准备。 烨哥儿正吃着烤好的番薯,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的汤,听见他爹回来了。 大家赶紧将煲好的山药鸽子汤加盐调味,再把番薯端了出来,大家这才留意到崔大伯面色凝重,问:“字条上是啥消息?” 崔大伯解释:“流民要扰乱咱东旺县,鞑靼也想攻打我们。” “不是还有定北侯麽?”桐哥儿作为男子,对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很是崇拜,他们东旺县跟北元城之间还有定北侯坐镇,定没事的。 “对啊,定北侯肯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烨哥儿奶声奶气鼓舞道。 崔七七趁着大家不注意,往鸽子汤里加入她罐子现有的一大半“包治百病板蓝根”,听到这消息担忧着他们的安危。 “先吃饭,待会儿所有人得去村口集合。”崔大伯疲倦地放下捏死的鸽子,今晚再处理这只。 崔家小娃娃都不在意,对此自信又乐观,难得的荤腥,吃得大家十分舒爽快乐。但崔家大人都食不知味,平顺村的其他人家也是这般…… 村民们地聚集在村头的大树前,每个人都严肃地听着,这一则令人心神不宁的信息。 李婶子怒气冲冲:“咱今儿就遇上了,把庄稼糟蹋得不行。” “对啊,这流民感觉人很多。” 其他人他们担心自己这一家子老小,和村庄将面临的困境,凝重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村子,每个人都默默地思考着,应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 村长沉思片刻后,以一种坚定而沉稳的声音,对着平顺村大伙讲话:“咱们都害怕鞑靼和流民,虽然这个消息让我们感到痛苦和无奈,但好在咱提前知晓了,能提前应对。这现实摆在眼前,严峻残酷,咱平顺村必须团结一心!” “老少爷们都操练起来,干农活一身子力气,还怕那些没吃没喝的流民不成?”刘族长扬声鼓舞。 李族长附和:“从明儿起,所有老少妇孺,都去祠堂住,白天夜里大家都在一起,莫慌。” 村长和族长的讲话使村民们稍微放松了些许,虽然仍然心事重重,但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现实。 火把光线影影绰绰,映在平顺村所有人的面庞上。 这充满了紧迫感和不安的气氛,但也显现团结和互助的力量,他们相互交流着,互相安慰并共同商讨应对策略,回屋收拾东西。 第43章 妇孺避难 崔七七看着回家的崔家人神色凝重,以及整个平顺村,都陷入痛苦沉思。 这里怕是不安全了,万一一冲撞可不能及时送去医馆,崔七七决定,她娘也要生了,不如直接去镇上住,她攒了很多药材,可以去抵药钱的。 “爹,明日我们直接去东旺县,娘这双胎也要满月了,经不起冲撞。” 崔承丰心中也是想的,将目光投向崔大伯:“大哥,让大嫂跟两个小的,去镇上住。” 崔大伯看着早早入睡的烨哥儿,从听集会开始,就被崔大婶抱在怀里,他是如此稚嫩不知事:“明日,柏哥儿带着弟弟妹妹,一同跟着去。” 柏哥儿愣神:“伯伯,我娘生娃娃,我去作甚!我还要打流民呢。” “你也是大人了,要护好弟弟妹妹、婶母娘亲,可知晓?” 崔大伯沉着脸,一副严肃大家长的模样,细细嘱咐,他那房好歹有烨哥儿,现下弟妹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终究要让弟弟这房留一个。 “伯伯,我晓得了。”柏哥儿盯着崔大伯的眼睛,一改往常吊儿郎当模样,郑重承诺“我会护好他们。” 柏哥儿一直是浑水摸鱼,跟着大哥身后跑来跑去的,突然意识到,他不仅仅是弟弟,也是除了父亲长辈们,一位可以保护家人的男子汉,不能退缩。 崔大伯拉着崔承丰,商量着把家中的田,卖掉一半。 崔承丰三十大几的汉子,抹着泪:“大哥,莫要这样,那可是大几十两银钱啊……” “不只为二弟妹腹中两个孩子,现在这情况,年底的税银怕是交不起了,而且娃娃们避难总得去城里花销,趁着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若是等流民祸害,到时候地都贱价了。” 崔大伯也舍不得,这是安身立命的家伙什儿啊,咬着牙,两个汉子去老宅敲了门,当初老三家的亲家,总想买他们的地。 “你们来作甚!”崔贾氏开了门,真是奇了怪了,今儿大伯子竟然来了。 崔大伯磕磕巴巴问:“三弟妹,不晓得,之前您爹想花二十两银买我们西边坡地,还作数吗?” 崔贾氏楞在大门口,那可是八亩良田啊,怕是崔家老二那大肚婆怀象不成,真是没福气。 她眼睛滴溜溜猛转:“现在都没收成呢,买你们的地,白放着给你们种啊?” 崔大伯搓了搓手掌心,知晓她这是想压价,但粮食有价无市,不敢舍弃,差点咬碎后槽牙,狠下心讲:“十八两,现银,粮食我们秋收收光了再给地,若成,咱明儿就去衙门签契。” 崔贾氏见机会难得啊,她得明天一早赶紧通知她爹:“那明儿过午,衙门见!” 说罢不容拒绝,连忙把老宅大门关上,生怕二人反悔。 谈妥之后,回到崔家收拾地契房契银钱。 整个平顺村都在灯火通明,收拾着值钱的东西,收拾着搬去祠堂住的吃食被褥,注定是不眠夜。 明明未到白露时节,因降水着实太少,周围的落叶枯黄,顺着风卷落地面。 柏哥娘怀孕七个月,这双胎大肚子又大又沉,只能抱着肚子缓缓走过乡间小路。 方老太站在院门指挥着儿子媳妇:“这大水缸凭甚扛去祠堂,弄坏了咋整,放家里头!又不是不回来了,卷个铺盖就成,缺啥再回来取便是。” 平顺村其他人,都在整理着家当,一大清早便是鸡飞狗跳,纷乱嘈杂,把东西都搬到大祠堂,大致按照夫家姓名,分着区域。 “张大家的,你带着桃儿往另一边挤去,还有张霞妹,寡妇归家丢脸的玩意儿,谁许你往祖宗面前站的,只有男丁可以在这睡……” 迂腐的张家族老站在祖宗牌位前,嚷着嗓子不许赵家女娃娃,媳妇进入这个区域,包括他自己的孙女媳妇。 年纪小的奶娃娃被迫跟娘亲分离,哭得嗓子都哑了,身旁的其他姓的妇人都在唠嗑唠家常。 刘三家的翠兰婶子扒拉着自家铁锤,想要让这壮小子也做小娃娃,在这祠堂避难。“凭甚我家铁锤不能进来,他也是男丁。” 崔家大奶奶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被气得直跳脚,插着腰训斥:“我呸——你家铁锤这两年就能说亲事了,我们家老二承姿的琪姐儿不要名声吗?这哪是半大小子,这是壮小伙了。” 说到祠堂,崔七七爷爷辈分别是三兄弟——“谷生,顺生,田生”。 三房叔伯父辈取“承”字,按照年龄排着名——“富贵丰资,源泉涌流” 崔谷生便是大爷爷,崔承富村长便是其大儿子,而崔承姿虽说鸡鸣狗盗,偷鸡摸狗,偷奸耍滑不着调的货,但小儿子老娘疼啊。 孙子辈取“同”字辈,大房都是:“琮,瑜,玮,瑞”,取王字旁。 崔老三两个儿子就不说了,他的小女儿除了跟着女娃娃排名选择诗句,“终温且惠,淑慎其身”中的“其”。 还跟着男孙取了王字旁,与村长女儿崔幼琴凑成“琴棋”的美好寓意,可谓是用心良苦,疼小儿子至爱屋及乌。 对比之下崔七七总是叫着小名,连“崔幼惠”也是顺着起的,十分敷衍。 而三爷爷崔田生卖货郎出身,因为进货路上遭遇危险,年方三十早早去世,当时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儿子崔承源,三奶奶那会儿才二十五岁。 三房在东旺县有个杂货铺,跟他们家崔老太合不来,因为崔老太当时很能闹,差点夺了孤儿寡母的资产。 好在崔三奶奶立得住,不过寡妇卖货是非多,儿子一成年就继承小杂货铺,回平顺村自己住着。 崔承源算是崔七七五叔,一直在东旺县住着,只有两个闺女,叫什么她不知道,因为老被崔老太骂三房是绝户头,关系也不好,没人跟她说,不咋来往。 今儿也跟着他们同路去,架了牛车车座,把家当都带去镇上,崔七七跟柏哥儿要跟着她坐,由她爹崔承丰赶车。 而另一车,装满她们的生活用品,还有养了这么多年的羊羔,也要产崽了,正好她娘不一定能奶那么多娃娃,只能多做准备,能省就省。 第44章 一别不见 崔七七再定睛看着这座大祠堂,青砖红瓦造的,很霸气。 围墙高耸,傍着山岩,请术士认真做了掩护,地窖也大,易守难攻,确实是妇孺藏身的好地方。 “真真是鸡飞狗跳,纷乱嘈杂啊。”崔七七背着小筐,装着自己的衣物香料,看着院门大开,祠堂众人百态直感叹。 午时就能看见大姐了,她面带喜悦爬上了崔三奶奶家的车座,乖巧坐着,却也透着些许担忧,她跟富家公子鬼听到的消息怕是真的,这真是乱世。 身后,崔大婶两只手紧紧牵着同桐,同林两兄弟的手,眼泪哗哗的流,:“你们打流民的时候莫要冲在前头,在家听你爹跟叔的话,娘不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啊……” 两兄弟随意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念叨都快听出茧子来,他娘走了,可就没啥人管着他们了。 崔大婶再关切地叮嘱,最后深深注视着他俩,半大小子也不好带着去投奔大女儿那,亲家那边也说不过去。 柏哥娘儿子女儿都在身边,她也想丈夫也平安,但村子正缺人手抵御危难,她也没办法。若是可以,她也想不走,但丈夫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坚持要将她送到城里的医馆待产。 也只有去到回春堂,有专业的医士跟坚固的城池护着,才能给她和即将降临的孩子,提供更好的照顾。 老李头绑好牛车的东西,示意崔大嫂、柏哥娘和崔大伯上车,他们慢慢靠近车边。 崔大婶万分不舍地转身对俩儿子说:“我走了,你们要好好在家照顾自己,等你们小婶生过孩子,娘就回来了啊~” 两辆车架都装好,几人都上车扶稳坐好,鞭子一抽牛蹄哒哒,车轱辘一滚。 一阵风吹开车帘,轻轻拂过崔七七的脸庞,她忍不住抬起眼睛,伸出头去仰望着整个村子的轮廓,不知为何,这次离开平顺村,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明明过个一个月,事态平息,就可以带着新的弟弟妹妹一同归家。 但,真的能平息吗?她自己也没底。 车子渐渐驶离了农村,朝着东旺县进发。 半个时辰后,牛车缓缓停在衙门门口,崔大伯先跳下车,仰着头跟老李头说:“我要去衙门打探些消息,李叔,您先帮我把她们带去回春堂,再送去书局,就赵家的那个书局,可懂?” 老李头点了头:“去过的,知晓的。” “爹,带上我!”烨哥儿也闹着想跟他爹去买东西。 “别闹!”崔大夫妻训斥小儿子,也不顾烨哥儿撅着嘴快要哭的神情。 崔大伯跟崔大婶交代:“我待会儿直接去书局找你跟温姐儿,再去回春堂。” 崔大婶听从丈夫安排:“你也悠着点,现在乱的很。” 而崔大伯目送完车驾,转身就跟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崔贾氏父亲打了招呼,一同进了衙门。 路上贾老爷一心想趁着流民纷扰,低价收购多些田产,到时候他就是老地主,提出:“他崔家大伯子啊,凑够十亩地卖给我,给你开价二十五两如何?” 崔大伯犹豫得很,这可是十两,一下子去了他三分之二的田产。 但这住城里,开销定是极大的,要不干脆去租赁一间小屋子,他们也自在一些,不然打秋风一般,温姐儿也不好在娘家立足。 “成,只要现银。”崔大伯眼睛紧闭,今后还是能挣回来的。 贾老爷喜滋滋地拉着崔大伯进府衙,把手续给办了,契书签了。 崔大伯看着按了手印的契纸,拿在手里的银子,心情并不喜悦,今后那几块地,只能最后收这一回粮食了…… 那边,两辆车先去回春堂,崔承丰停稳车架,让崔七七跟柏哥儿先下车,拴好车架,崔三奶奶也下车松快松快筋骨。 柏哥娘小心地撩开车帘子,慢慢站起来并稳定自己的平衡,挪到车沿,她伸出一只手扶住车厢,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呈保护状。 车下是丈夫崔承丰护着,柏哥娘轻轻扭动身体,身子往下沉,将自己双腿站定地面。以免下得太猛,伤了娃娃跟自己。 柏哥娘下车,媛娘跟侍女木香从回春堂走出,友好地迎接她,“朱姐姐,许久未见!厢房我可都收拾好了。” “许久不曾见你了,这些时日要叨扰了。”柏哥娘不好意思地对媛娘说。 媛娘爽朗笑着:“说什么胡话,我巴不得好好跟姐姐一同住,我呀,可喜欢你们的手艺了,正好指点指点我。” 身旁是一个闹市街区,人们急忙穿梭于街道上,买东西都充满着紧张和匆忙,行人神情凝重,没有了往常的悠闲和自在。 “走,先进屋,现在街上不安全。”氛围十分紧张,媛娘赶紧招呼大家进屋。 崔大婶就说:“我们就不了,我跟烨哥儿去看看温姐儿,之后要生产再过来照顾你。” 崔七七扬声:“我也要去看大姐!待会儿我跟大伯一起回来就好。” “那成,待会儿再回来,反正这些时日都在回春堂住呢。”媛娘扶着柏哥娘进入医馆中,再带柏哥儿去院子里歇息,或是陪实哥儿玩。 崔承丰赶着车送崔三奶奶去杂货铺,而崔七七坐上老李头的牛车,看着街边摊点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商品,大饼酱肉都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但流民一次次来袭,行人他们匆忙地赶着时间,快步行走,传递出紧迫感。 街上摊贩跟买家的面色凝重,眉头微微皱起,都目光警觉地扫视周围,似乎随时准备着应对潜在的威胁。有很多店铺都紧闭大门,摊贩的柜台也是空的。 崔七七不再看周围的环境,眼神凝视着前方,嘴角紧抿着,在心里默默地嘟囔着:“这氛围也太令人感到焦虑了。” 马车驶入熟悉的街道,但书局也紧闭着店门,见状十分令人担忧。 怕是赵家遇到了什么麻烦? 崔七七连忙跳下牛车,也不管小腿被震得双脚一麻,瘸着腿就去拍书局后面赵宅的门:“大姐,我跟大伯娘,还有烨哥儿来瞧你了~” “你这娃娃!咋能跳车呢,停稳了再……”崔大婶刚训斥着崔七七没规矩,不爱惜自己,没说完,就看到赵宅开门的是陌生的婶子。 第45章 大姐搬迁 婶子看了看来人,有点眼熟,就问:“是赵家媳妇儿的妹妹?我是对街住着的婶子。” 崔七七点头,怎么是对街的婶子开门。 崔七七往赵家的院子张望,发现全然是陌生的人,疑惑问道:“是,婶子,我大姐没在家吗?咋的不来开门。” “哎哟?他们一家前几日搬走了呀。”陌生婶子惊讶回道,怎么娘家会毫不知晓? “赵老夫人见形势严峻,一家老小都是独苗苗,害怕得很,几日把田产跟铺子宅子都卖了,说是进京寻赵家老爷子之前的好友跟同窗,具体是谁,那我就不晓得了……” 崔七七跟崔大婶没能见到大姐跟女儿,眼神变得焦虑,为此而感到失望和担忧。 “看着姐夫一介书生,大姐一家能不能安全进京啊?还有,也不曾给她们告知一声,出发前再见上一面也好啊……” 崔大婶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低声自语:“怎么会,他们都搬走了吗?我来这里投奔他们,怎么会没人呢?”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嘲:“罢了罢了,穷亲戚还是不能打秋风的。” 陌生婶子一听,也愣住了,记得他们一大家子搬东西时,还在门口叮嘱了人去给娘家捎口信的呀。 连忙解释道:“他们有捎人去平顺村托口信了,你们没见着人?” 崔七七瞪大双眼:“不曾有人来我们平顺村,除了那三个流民……” “哎哟,那怕是撞上了流民?” 陌生婶子也听到流民,吓得整个人慌张万分,就想把门关上“没什么事儿,就这样,这房契已经过到我们家了。” “那大妹子,您可知晓托口信的人住哪儿?”崔大婶连忙上前堵住陌生婶子要关上的门,好歹要知晓女儿给她留了什么。 陌生婶子叹了口气,“唉,大家都是可怜人啊,在东坊市最尽头,裕昌镖局的西角门对门,有一个小间,大龙以前是闲暇时间去帮镖局扛卸货物的。” “东坊市最尽头,裕昌镖局西角门对门的小间,大龙……”崔七七细细复述重点。 “多谢多谢!有劳婶子告知。” “没事儿,啊~有什么再来寻我便是,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陌生婶子感叹,还好一家子都在,像崔七七家这般这天南海北,又战乱纷飞的,爹娘姊妹怕是这辈子再见上一面,难噢~ 崔七七得知消息,连忙让老李头驶去,目的地。 牛车驶入东坊市,环顾四周,发现附近的宅子凌乱不堪,被烧破打砸地,没几块能住人的地儿。 裕昌镖局更是早已人去楼空,更别提镖局西角门对门的小间只剩下残垣断壁,崔七七沮丧地蹲在小间旁。 “这儿,真是被流民们摧毁得面目全非。”老李头是真害怕,他好歹只是被撸了一些麦穗,那也算是万幸,镖局这是直接被端了窝啊。 崔七七直叹气:“唉,这房子也变得这么破败了……他们搬走之前也许经历了不少艰难。” 崔大婶忧心忡忡地:“这温姐儿跟赵家一家搬走了,没有亲戚可以依靠了,我现在该去哪里呢?” 这里的残破景象,让几人都感到无助和害怕。 这时崔大伯和崔承丰也根据陌生婶子的指示,也寻到这东坊市。 “大嫂!”“娃他娘。”几人汇合后连忙商量着接下来的落脚点。 崔大婶见到丈夫,无助地哭了出来:“咱的温姐儿,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啊。” “莫慌,莫急,容我好好想想。” 崔大伯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失望和忧虑的表情,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而崔七七站在小间里艰难走着,废墟中小心翼翼地平衡身体, 烧过的废墟地面破碎不堪,墙面布满着裂缝和断木,整个屋子似乎被暴力撕扯过一般,砖石房梁的碎片散落其中,沙土和炭灰被踩得稀烂,像是无尽的破坏和毁灭留下的痕迹。 突然踢了个东西,踉跄了一下,是一个埋在废墟里的木盒子。 “哎哟~” 崔大婶跟崔大伯商量着,听到这声惊呼,用余光看见崔七七在废墟里玩,连忙嘱咐一句:“七七,小心点,那危险。” “哎!知道了,我不动。” 崔七七赶紧表态回应,她心跳加速,趁着他们又继续聊,没人留意到她。 小心地弯下腰,蹲下身子触碰木盒子角,竟然成功把木盒子收入空间中,那块废墟地面偷偷塌了下去。 崔七七寻思,又发现空间一个妙用:“好家伙,早知道平时挖东西,就挖个口子提供给她触碰,就能省力气挖了呀!” “七七,快过来了,咱回去找你娘去。”崔大伯决定厚着脸皮去医馆住,给房租,能省则省。 “来啦~”崔七七快步跑回去,爬上了牛车坐好。 定睛看着空间,发现这是一个带锁的檀木盒子,锁头上方的宝石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崔七七眼睛充满了惊喜和兴奋,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无尽的可能性:“是不是一盒宝石?应该的,不然这么华丽的盒子。” 她想到,他们崔家可能可以用这些财宝换成银钱,城里买粮、买房让家人都得到庇护。可惜她不能隔空取物,不然就不用胡乱猜测了,回去就把它砸开,就可以让他们一家,摆脱困境。 现在谁也不知道,崔家众人再见温姐儿,已经是几年以后了。 无论是外忧内患,这都不是一个小小书局能承担的。 这边赵家一行人,雇着裕昌镖局剩下的人去进京,排场十分大,个个带刀且马强人壮,震慑路边的流民。 温姐儿拉开车帘向外看,所有流民都是面黄肌瘦,神情麻木,衣衫褴褛,他们确实可怜,但也是这些人,害得她们举家搬迁,连父母都不曾告别,再见不知何时…… 目光低垂,马车行驶间,她瞧见,有位妇人在路边抱着一衣不蔽体的小女娃娃抽泣,同为母亲的她心生怜悯,也想到自己带大的崔七七,是不是饿晕的? 她往娃娃身上望——谁知看到那娃娃的大腿骨全都露出来,吓得温姐儿连忙把车帘放下。 第46章 残酷场面 这,这就是易子而食? 赵家夫人看了温姐儿苍白的面庞,惊魂未定的深呼吸,幽幽说了句:“吓着了,都这样的,不能同情,都是命。” 赵珉玉也在一旁看到了,从小不曾吃过什么苦,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景,他也很害怕。 但还是用手扶住妻子冰冷的手,安慰道:“莫怕,我们要相信裕昌兄,咱定能一路平安进京。” 温姐儿对着丈夫强扯出一个笑容,却说不出话来,她娘家弟妹,崔七七也就是机灵点,烨哥儿更是啥事不懂,更何况婶婶怀了双胎,快生了……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躺在丈夫怀里的博哥儿,也还好他不曾看到那场面,暗暗发誓——她崔幼温拼了命也要护着自己的孩子。 睡醒后再吵闹也不许他出去晃悠,万一被顺走,她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赵家夫人寡居多年,风风雨雨都见过,易子而食年少时跟着赵老爷子,也是见识过的,所以她的性子十分谨慎,是万万不愿意拿孩子冒险的。 当有听到别人讨论北定城的祸事,她就着手动笔写信进京,去询问京中亲朋好友朝廷的动向。 又逢农庄遭遇流民祸害,一发生这事的时候,也不等京中传来的朝堂情况如何,什么财产家业地皮,她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她的儿孙是否康健平安。 “这东旺县待不得了,赶紧搬离,迟早得波及到,更何况旱灾也很严峻。” 赵家夫人直接拍板,她们要搬离东旺县,这形势如此紧张,狠下心割下产业,将屋宅、田地、农庄都给贱卖了,换成银钱雇镖局,买粮买衣物马车。 再苦再难也要舍下老脸,搬走去京城投奔赵老爷的同窗好友,去求他们收留。 就算没有人情可言,至少过得不用如此提心吊胆,至少平稳生活。 赵家祖籍并非陇西,但温姐儿打小就是陇西人,祖宗十八代都是东旺县人氏,自己也不曾出过这东旺县。 这一南一北的也不知是否还能再见,本来还准许归家住个几天,告个别,但突然有流民袭击裕昌镖局,只为夺取兵器。 流民人数日益增多,而镖局损失惨重,哪怕是百年老镖局,也实在是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只能走赵家书局这趟镖,干脆些,去到京城再另寻出路。 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亲自去辞别,生怕没过多久又来攻击镖局,但嫁与夫家,终究是夫家的人,这辈子只能出嫁从夫,以后跟着她的儿子。 赵家夫人做主,给了些银子,帮镖局扛卸货物的大龙过来:“大龙啊,好孩子,这是半两银子,你帮我们去平顺村崔二家,找崔承贵传些消息,剩下的三两交给他,就说东旺县要乱了,鞑靼要来打咱,让他们整个村子也逃命,都快快跟上我们赵家,进京后我们还会来书局的。” 大龙正汗流浃背地搬着赵家跟镖局的货物,擦着汗水,憨厚地挠了挠头,接过银子傻笑:“俺铁定给您告知!” 温姐儿泪流满面,却也无可奈何,强撑着悲伤,帮着收拾着所有的东西。 大龙东西一收拾,就跑出去平顺村传递消息,然而…… 出了东坊市,大龙一脸焦急认真的去书信摊子,用这笔钱买了笔墨纸,摊子老板还好奇:“你一个干苦力的,也会写字?” 大龙诚挚地说:“俺可不识字,是俺们镖局大当家叫俺买的,那赵家书局不是没了么。” “也是,那怪不得我的生意好了许多。”摊子老板感叹,喜滋滋地想,以后他也要发达起来啦~ “再给你送两张,你回去也可以识几个字。”他今儿高兴,大气地赠点东西。 大龙满脸感激:“多谢您,祝您生意兴隆!” 他在路上跟老少爷们打着招呼,有时候还笑着摸了摸玩耍的娃娃们的头。 一出城门,这大龙一改连小娃娃都不怕他的憨傻模样,神情冷峻、目光精明、行进步伐有章法,没一会儿就到了安康村。 以为是他在平顺村遇到流民被杀害?所以才没将消息传递出去? 他站在平顺村不远处与安康村交界的密林,朝林子吹了有节奏的哨子,几只灰黑色信鸽飞至他面前,咕咕鸣叫,却不飞走。 大龙刷刷执笔写下好几句:“流民进京,至东旺,望拦截。” 只见他字迹沉稳有力,根本不是他说的大字不识。 将字条裁下,装入所有信鸽的小木筒里。 “咕咕吁——”将所有信鸽都一一放飞,望着飞向京城的信鸽,他作为三皇子暗探,也算是有可靠消息传递,至于什么平顺村?东旺县?与他何干。 大龙正嗤笑那赵家夫人不自量力,还妄想逃,怕是没到京城就被当成流民,被“治了暴乱”了。 “是谁?雕虫小技。”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紧跟着,来者不善,大龙神色一变,他唰的抽出胸前的软箭,躲避着飞射的暗器,却不曾想,被侧边的冷箭直中脖颈,一箭毙命…… 来者用鞑靼语对谈后,就转身往据点走去,大龙狂妄自大,至死也不知道被谁暗杀。 那赵家或许会经历暴乱,但大龙先死于传递消息的鞑靼暗探手里。 温姐儿将目光投向角落的盆栽,里头装着的是东旺县的故土,长着崔七七给的番薯。 也正是这番薯,让他们好好的活到了京城,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画面转回危机四伏的东旺县。 崔七七一行人离开破败的东坊市,前往回春堂,就听到路边的百姓在聊天,互相传递着消息。 “嘿,你听说最近有流民进城捣乱的事情吗?” “怎么不晓得,这东坊市本身鱼龙混杂的,就连裕昌镖局都损失惨重。” “他们也是出于无奈,鞑靼这种野蛮人入境,无论是否是穷人富人,都一股脑杀光,抢光所有的银钱粮食,苦啊……十室九空,你说咱老百姓能怎么办,只能扶老携幼逃亡,好歹能寻一条生路啊!” “那确实,你说的没错,也是不能完全责怪他们,毕竟这种处境对任何人来说都很困难。” 第47章 战乱托付 “听说啊……” 有一位老书生凑近去围观群众讲,但音量并不曾减弱。 “那边防军士杀个入境的鞑靼,就能算功绩了,很多军士为了领功封赏,或是取得上官垂怜,杀害流民或是直接滥杀无辜良民。” “你说说,你跑是不跑?” 老书生一副了然模样,围观的百姓感同身受。 “苍天呀,那北元城那块百姓,不不仅要饱受鞑靼们毫无人性的烧杀抢掠,还得提防本应保家卫民的军士?” “落叶归根啊……怎么能忍心迁徙他乡,这是背祖离宗了啊。” 一老头拄着拐杖狠狠捶地,对此行为愤愤不平。 “不孝子孙。” “张老爷子,这话可说得不对。”另一位胡子拉碴的汉子表示不赞同。 “若要是我,为了保全性命定是纷纷逃亡的,还说什么故土难离,命都要没了!” “真的假的?怕不是老秀才你胡说的?” “再说,官家老爷的行事,也是你能编排的?” 有些闲汉就是喜欢凑热闹,顶嘴挑事儿。 老书生难得有人推崇,怎能如此质疑,面红耳赤反驳。 “那定是真的,前些日子有个流民是逃兵,他可是亲眼所见,我家老妻给了点吃食,他亲口说的!” “胡说!定北侯麾下怎会如此,他定国军那是十分军令严明。” 一位看着就穿得讲究的武人听到有人如此污蔑他们定国军,他当初想去都进不去。 老书生瞧着这人陌生,上下打量,倒不像流民。 “你爱信不信,这灯下黑谁说得准?” 牛车驶到回春堂,也还有很多人在讨论时局,讨论着前些日子偷偷进到城里,捣乱的流民。 以至于现在进城,都需要确保不是流民,才给放进来。 “最近形势十分紧张,边境开打,国家懦弱,皇帝年迈却迟迟不愿意立皇太子,壮年的皇子足足有六位,老皇帝却不愿意放权,坐山观虎斗。” 一位住在东坊市被流民烧伤抢掠的医患,正在包扎伤口,跟旁边的拿药之人唠嗑。 “唉,而驻守边疆的定北侯,膝下娃娃也还小,虽说他骁勇善战,总担忧他单手难敌众拳。” “只要杀了定北侯一人,一举攻下,岂不是能直捣京城,咱这地大物博的龙定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另一旁的病患陪同家属,猜测着鞑靼不要命地攻打他们的缘由。 “哎哟~小大夫,您可轻些。” 汪大夫的大徒弟方海一个失手,听得入迷,包扎过紧。 “对不住,对不住咧!” 这定北侯可是边疆所有百姓的保护神,连平日里沉稳的方海都担心。 “是啊,漠北国的鞑靼们,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见崔七七、崔大伯他们进了回春堂。 “七七,大嫂,你们回来了,温姐儿最近日子可还好?” 柏哥娘身子重,不便去探望,只好关切问道。 却看到他们的包袱都还抱在怀里。 ”不是去借住么?莫非是赵家不同意?” 媛娘一看,之前看赵家也不像是嫌贫爱富之人,怎会这般? 她热情安排:“不用这么折腾,直接在我这安心住下,也方便照顾孕妇不是。” “娘,干娘……我大姐一家都搬走进京了,说是给我们捎口信了,没见着。”崔七七闷声回应。 柏哥娘愣神,这也太过突然。 崔七七耷拉着脑袋,“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崔大伯向汪大夫行了一礼,将卖掉田产的二十五两都拿了出来,递给汪大夫。 “汪大夫,别的人我们都信不过,贱内若是带着孩子去外头租房子,着实是担忧。” “而且,我忧心弟媳妇她一个人此生下孩子,无人照料,只求租下您后院的一间屋子,能给我们崔家几位女眷避难啊。” “快快请起啊!”汪大夫赶紧上前拉起崔大伯,但他做习惯农活,力气是极大的,分毫不动。 “崔大哥,您这是折煞我了,您快起来,我们怎么会不照顾柏哥娘呢!” 汪大夫只好苦心劝说。 “七七她大伯,您放心,我们都在医馆呢,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照顾她娘亲,确保她在待产期间能够安心生产跟休养。” 媛娘也在一旁承诺:“再说了,有崔大嫂子给我们帮忙,我求之不得啊。” “平顺村现在流民祸害,我真的很感激你们,有你们的收留,我就更加放心了。” 崔大伯寻思,塞了十两银子给汪大夫。 “请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住的不安稳。” 汪大夫了解他的担忧,收下了银钱,作为她们的诊费,这样他们才能安心寄居在医馆。 崔大伯见他们收下,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头落了下来。 起身后,笑容也没有那么忧愁了,他跟崔承丰一同,将牛车上的粮食都搬进医馆。 药童方空青帮着搬东西,突然看到这一筐根茎类的东西,又不是山药葛根的长相。 “这是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草药吗?”他好奇的问起汪大夫的大徒弟方海。 方海拿起这个根茎端详后,摇了摇头:“不曾在医书上见过。” 难道是自己学艺不精? 崔承丰见年轻人好奇,就说:“这是我们平顺村上面挖的,猪草的根茎,就上次给你们送来的番薯叶的根茎。” “没想到这根茎也能吃呢?明儿我去挖挖看。” 木香一听,这番薯藤插进花坛,生的叶子又多又快,她们医馆之前省了省了好多银钱买菜吃。 “烨哥儿最喜欢吃烤番薯了,木香姐姐,一定要烤着吃!” 烨哥儿也不知道大姐搬家了,在他这小人脑袋里,只有吃喝玩乐睡大觉。 “木香姐姐,这有现成的呢,咱今晚烤些番薯,让大家都尝尝鲜。” 崔七七笑嘻嘻跟木香商量着。 完事儿了,双手用力捏着烨哥儿的两边脸颊肉:“是你馋了?昨个儿刚吃。” “嗷~二姐,说不出话了呜呜呜……” 烨哥儿想挣扎,却挣扎不开。 一旁的实哥儿难得看到有同龄玩伴,扒着媛娘在一旁羡慕地看着。 “去,跟哥哥姐姐打声招呼,就可以一起玩耍了。” 媛娘鼓励着儿子,这实哥儿像极了汪大夫,腼腆害羞。 第48章 回村迎敌 哪怕媛娘看出他内心的想法,推了推他示意一同过去。 但实哥儿仍害羞不敢上前,躲到媛娘身后遮住脸,只露出渴望的小眼睛看着他们。 把东西收拾完后,崔大伯跟老李头一同架着空牛车,去集市上囤粮油米面。 路边蹲着的乞丐,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那满载货物粮食的车子,着实诱人啊。 老李头忍不住询问:“你这是把家里粮食掏光了,买回村里头?” 崔大伯也感受到这虎视眈眈的目光,从牛车旁的筐子里,掏出柴刀。 “呸——” 他吐了一口口水到刀面上,轻描淡写地用帕子擦拭着柴刀,震慑蠢蠢欲动的乞丐,他们这才把目光移开。 “咱几个糙汉子,随便应付就成了,那回春堂的呀,都是文弱年少的主,咱这么乱的时节,这一大家子人,可不得帮忙囤好吃食。” 那门房苍耳跑腿还成,机灵但面嫩,真出门采买这么多粮食,可是明晃晃的靶子。 崔大伯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在抵御流民之后,安全来接他们。 至少在他们还在城里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崔承丰也带着柏哥儿,在院子里劈柴,他边挥舞着斧子,边细细嘱咐儿子。 “柏哥儿啊,你跟着娘住在汪大夫家,可得勤快些。” “晓得的。”柏哥儿低落着。 他开始意识到,他爹今晚回村子后,就是他一个男子汉,护着娘亲了。 二人将柴房的柴都劈了大半,垒得高高的,像座山。 “崔二叔,歇歇呗,还有同柏弟弟,你也过来喝口水,吃些东西。” 门房苍耳怪不好意思的,这是他的活计,在一旁一直劝说。 崔承丰抹了汗水,一直拒绝。 “无妨,还有一捆就劈完了,一直到过冬都不需要为这个着急,等我从村里来接她们的时候,再给带些来。” “苍耳,快来帮忙。” 药童方空青瞧见崔大伯又拉了一车的粮食,心中直感叹:这够他们所有人吃到过年了。 大家把车上的东西都分类放好,天色也转暗。 “你们呀~把医馆都变成粮仓了。” 汪大夫感叹他们的善解人意,虽说他回春堂的都比较文弱,但好歹是一处医馆,救助的人也很多,周边都会帮忙的。 崔大伯摸了头憨笑,没想到这汪大夫也会调侃人了。 “好啦,咱得回村里了,再晚若是路上碰到流民,可就不安全了。” 崔大嫂眼含泪水,她向丈夫哭诉着:“我们不能够全家人都留在这里吗?骂我自私也罢。” 崔大伯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但他明白妻子的担忧。 他走到崔大婶面前,轻声安慰道:“娃他娘,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很担心他们面对流民时的安全,但真打起来,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们的。” “一定要注意安全,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咱一家子平安在一起,才是重要的。” 柏哥娘也担忧地望着崔承丰,但没脸要求,毕竟他们这房安全的人很多。 她诚挚地感激崔大伯:“您将温姐儿的聘田都给买了,就为了住医馆,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崔大伯安抚着:“这是理所当然的,家人之间互相扶持是天经地义的,你只需好好照顾自己,可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柏哥娘点头:“好的,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好好养身。” 崔大伯紧紧握住崔大婶的手,内敛的他拍了拍老妻的手,把剩下的银钱掏了出来。 只留下一两银子备用,其他的都给了眼中泛起泪花的崔大婶。 “好了也该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照顾好大家,这些银子可别省着花。” 在分别的那一刻,崔大婶捏着手里的银子,紧紧地抱着烨哥儿,现在她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凝望着崔大伯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咱回了,柏哥儿要坚强勇敢,照顾好自己和长辈。” 崔承丰在牛车上往后看,实在是忍不住再说一遍。 柏哥儿追了一路,一直抹着眼泪,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他爹。 “爹——爹,我记住了!” 崔大婶跟柏哥娘,都擦干了眼泪,平复心情,回院子里歇息。 烨哥儿毫无察觉地在一旁玩着小木马,丝毫不知道即将经历的危险和困难。 出城前又去买了一袋粮食,一半给老李头,剩下的自家用。 一路胆战心惊地回到平顺村,路上黝黑不见光,还好一路平安。 村中各户人家,只留壮年汉子、年轻小伙在屋头住。 “是我们,崔家的!” 巡逻的正好是杨老三,见三个人影进村,吓了他一大跳,差点敲锣 “我还以为是流民呢,咋这么晚才回来。” 崔承丰低声细语回复道:“刚送完柏哥娘她们去医馆,那大肚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会没事的,希望一切顺利,孩子平安健康出生,母子平安归家。” 杨老三拍着崔承丰肩膀安抚,他想着自己妻子就是难产死的,真心祝愿。 大家伙忙碌一天,都回去休息了。 当晚,回春堂众人正准备休息时。 那只崔七七的“同胞奶羊”,换了新的环境,受惊发动了。 它不停地踱步、腰部下垂、咩咩直叫,这些迹象表示着这只母羊即将分娩。 “这羊怕是要产崽了呀!” 崔大婶也愁,大晚上的刚住到人家里,就给人带来麻烦。 大晚上的,整个东旺县都宵禁,谁都不敢出去寻人。 “无妨,我来,医者医者,里头也有兽医不是。” 回春堂又折腾一轮,汪大夫被迫当了一回兽医,给母羊接生。 “咩~” 他发现母羊正在剧烈地痛苦呻吟,腿也在发抖。 汪大夫尽量冷静自己的情绪后,开始仔细观察母羊。 媛娘也在一旁帮忙,虽然他们并不是兽医,但好歹有生产过的经验,人都接生过,还怕小羊? 苍耳在一旁偷偷盯着,吞了吞口水。 他心想,实在不行只能来一口热乎的羊羹…… 但看着崔七七对“同胞奶羊”的关切程度,没敢说这话。 第49章 烧杀抢掠 小羊的脚却卡在了生产通道里,连忙挣扎蹬腿。 媛娘洗净手,顺着产道握住羊羔的前腿,并轻轻地找到两只前腿,合并,将其拉出,尽量不给母羊带来更多的痛苦。 木香给她递剪子,把羊脐带剪掉。 苍耳接过羊羔,用干净柔软的布湿水,清理羊羔口鼻周围的粘液,以便它能够正常呼吸。 收拾好后,把两只羊,安置在干净、温暖的棚子下,底下垫着厚厚的干草,以帮助其恢复。 汪大夫感到无比的欣喜与满足,虽然他并非专业的兽医,但又能挽救一条生命。 万物皆有灵,也是很成就感的。 一夜无梦。 秋色如画,平顺村的清晨,远处飘来烟囱的炊烟。 天色阴沉,一片雾蒙蒙。 微风拂过金黄的稻田,耳畔传来稻谷沙沙作响的声音。 时不时有只雀儿停在村口大树上,整个平顺村寂静,整体宁静而安详。 “砰砰砰——” 突然一阵拍门声惊扰。 “崔承贵,崔承丰!你们两个不忠不孝,忤逆不孝的畜生给老娘滚出来。” 崔老太从祠堂跑出,站在崔家门口撒泼放刁,唾骂。 “当初就应该溺死你俩,还省粮……” “砰砰砰——” 她直接抄起一旁的木柴,举动粗蛮地想撞开门。 崔承丰开门,被迎面而来的木柴抽中肩膀,连忙吃痛捂住臂膀。 误伤儿子,崔老太也有点不知所措。 自己前一天光顾着去祠堂抢占地盘,连鸡鸭鹅都给带去祠堂。 也是这崔老太,害得大家都把自家的牲畜锁去祠堂,祠堂里有一间挤满了家禽牲畜。 刘老头更是把自家的羊都赶到祠堂的柴房,硬生生磨刘族老。 说:“这羊就是他的子孙,必须要带进来!” 还各种贿赂,各位族老被七嘴八舌的争论,吵的脑袋都大了。 只能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牌位放置地不许有这些腌臜物,其他地方你们看着办。。” 为此崔老太更是回屋,把所有被褥粮食都收在眼前的。 但一想到,这俩儿子趁着自己无暇顾及其他,竟然偷偷把媳妇跟娃娃送城里。 崔老太在这继续耍赖撒野。 “你们俩真是好样的啊!要不是老三媳妇说,我都不知你们卖了地!” 一旁崔贾氏挑唆是非:“银子还只送媳妇进城,哎哟~” 崔大伯看着横加指责的母亲很疲倦,“娘……” “苍天哟,怎么可以不顾老娘兄弟,应该把银子分给自家人,或是送爹娘兄弟进城避祸才是!” 崔老太气得直发抖,整个人怒火中烧。 “再说了,凭甚她们去城里过舒坦日子,繁华享受?” “娘!红霞她们是去城里生产的,寄人篱下哪里舒服?她那肚子双胎,汪大夫老早就嘱咐了,要去医馆护着,不然会一尸三命的!” 崔承丰缓过疼,忍受着娘亲的辱骂,恶意中伤。 看着他娘无理取闹,无奈地说,试图安抚他娘胡搅蛮缠的情绪。 “而且城里也不安全,前些日子东旺县的镖局,就被流民抢了,他们有武器都没法抵抗。” 讲明昨天去城里看到的残酷景象,只希望他娘能理解。 “都是借口!今日不送我们进城,把银子孝敬爹娘,你们别想出门。” 崔老太坐在地上直接撒泼打滚,不肯妥协,怎么拉都不肯站起来。 “不好了!流民来了。” 一听流民来了,崔老太不敢演了。 崔老太跟崔贾氏赶紧推开堵在门口的两人,进屋子里头。 崔承丰几人还想出去应敌,却看见巡逻的人试图阻拦,但流民来势汹汹,二话不说,带着刀具向众人不要命地砍。 “爹,咱拿着菜刀冲出去!” 同林跟同桐二人难得有这种机会,若是可以冲出去杀敌,就是村子里的英雄了。 “出什么出,赶紧躲起来,快点进来。” 崔承贵连拖带拽,强硬态度拽着两个蠢蠢欲动的儿子,赶紧躲进屋子里头,开了地窖几人躲了进去。 崔七七若是在,可以看到用大砍刀直接朝着张家老大的胸前砍的人,正是那时看到的矮小黑壮的汉子。 “啊——” 鲜血洒满地,张家老大昏死倒地。 “张大,张大!你没事?” 四五个巡逻的人赶紧拿着长锄头挥开流民,想去救张家老大。 平顺村好歹是休息够,吃饱喝足的壮汉。 那流民不敢上前,警惕地后退,等待着有其他流民过来增援。 巡逻的人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赶紧把他架起,往祠堂跑。 “嘭嘭——快开门!流民杀进来了。” 几个大姓一同建造的祠堂,高大坚固,门都是用大石板造的。 只见浑身是血的几人进了里头,刚关好门,都吓得跌坐在地上…… “爹!”小桃赶紧跑了出来。 “啊——老天爷!” 张大媳妇儿看到丈夫重伤倒地,涕泗横流,轻轻地去试探他是否还有气。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看看我呜呜呜呜呜。” 她看着张大胸前伤口血流不止,却又不敢上前捂,整个人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妇孺都被惊动,堵在门口看,瞧见自家的丈夫、叔伯、父亲受伤。 瞬间哭天喊地,整个祠堂都炸了锅。 “没用的娘们儿,滚开。” 张家族老见张大媳妇光哭嚎,却不动手救治,愤怒地一把推开她。 “老太婆去拿草木灰来!” “好的好的。” 张家老太唯唯诺诺就去取昨日烧饭的草木灰。 张霞妹看到自家大哥生死不知,血流满地,丝毫不敢上前。 只紧紧抱着儿子虎娃在人群中看。 在愁——若是她大哥死了,她可怎么在平顺村立足啊。 大部分的流民聚集在平顺村的农田附近。 他们从边境走到东旺县,缺乏食物和粮食,连树皮都啃食。 若非逼不得已,对杀人不感兴趣,他们眼里只有吃的,正值丰收的农田,十分吸引人。 “丰收咯——” “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粮食了。” 金黄色的麦田上,一群又一群黑瘦憔悴的流民如同蝗虫过境般。 冲过田埂边界,肆意摘取、割取,带走村民们正在耕种的庄稼。 第50章 损失惨重 “大哥,这村子怪穷的,瞧瞧野草爬的到处都是。” 一位流民踢着田里长着的,一大片的番薯叶吐槽。 “你瞧今年都不曾下过几场雨,哪能种下多少粮食。” 流民大哥蹲下身子,捏碎了一个土块,都是农民,他们也懂。 但现在他们没有土地了! “凭甚就咱没地、没粮、没家。” 流民大哥不甘心:“都是咱的,若不是他们东旺县不增援,咱也不至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大哥说得对,是他们欠咱的。” 流民们都大声喊,重复地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愧疚感消退,渐渐的说服了自己。 ——这就该是他们的。 “都把看见的粮食,都带走——!” 剩下的流民,凶狠地闯入了村庄,烧杀抢掠。 “真甜,真清爽!” 强硬地捶开院门,生啃种在院子里的瓜果蔬菜。 四处搜刮平顺村人贮藏的粮食,肆意地抢夺被褥、铁具,和生活用品。 “妈了个巴子,这是我看到的被褥!” “凭甚,这是我开的门,是我的!” “吵什么,浪费时间,整个村子都可以要,拿到手才是自己的。” 安静祥宁的农家画卷,生生被这帮“强盗”撕碎。 他们肆无忌惮地抢劫财物,摧毁庄稼,他们无情地踩踏着这片土地。 像祠堂一般打不开的院门,他们试图用身子撞,却怎么撞不开。 突然有流民就往院墙爬。 “有流民爬墙上了!” 三柱、东子几个小娃娃,赶紧拿弹弓射,一通乱射,好歹射中一回流民的眼睛。 “啊~我射中了,我是大英雄!”东子欢呼雀跃。 三柱不乐意,推了一把东子:“明明是我射中的……” “是我!” 几个小娃娃都为是谁射中的而争辩。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别吵吵了,都是大英雄。” 崔大奶奶赶紧安抚这群小娃娃。 又有许多流民往上爬,翠兰婶子、马招娣、方老太她们都赶紧拿农具去捅。 巡逻的人顾不上身上的伤,还能动的都上前帮忙。 崔村长看到这一切,心痛不已,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救他们。 张家族长、刘家族长都跪在自己的祖宗灵位前,磕头祈求:“列祖列宗啊,求求您保佑我们!” “这一整个村子的人,这乱世中可怎么活啊。” 外头流民高声嚷嚷:“官兵来了——” “官兵来了!快撤。” 祠堂门口的流民不甘心,这青砖大屋子,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里头的人肯定有钱。 一支装备齐全的官兵带着红缨枪,还有衙役带着大刀,快步冲来。 为首的衙役高声呵斥警告,想要逼退流民:“干什么呢,赶紧停下。” 只见官兵的队伍都快行进至此,墙边的流民干脆往院子里直接扔一把火。 “流民扔火把子进来了!” 暴脾气的刘婶子眼尖,草木在秋日里,本就枯黄,加之这些日子干燥,只见院中的干草唰地就燃了起来。 流民故意纵火,大家伙用铲子铲起沙土,盖到火堆上,这才熄灭了火焰。 崔村长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问其他人。 “刚刚,流民是不是说官兵来了?” “我听到了!” 东子赶紧举着手跳起来,一直在留意墙外,想着再射中一次流民,证明自己是神射手。 “我也听见了,是官兵老爷。”小桃眼泪汪汪,害怕的跟张大媳妇儿说。 “他们会不会,把伤了爹爹的坏人抓起来?” 张大媳妇儿也很茫然,看着躺在地上的丈夫,不知道自己今后如何是好。 方老太眼泪汪汪,“可算是有人救咱们了,” “同富大哥!爹,我是妹夫,安全了,快开门啊。” 崔村长的妹妹,崔仙儿,嫁给东旺县的衙役李大震。 他本身是来通风报信的,听到这流民祸害这平顺村,赶紧叫上官兵跟兄弟们来帮忙。 “快!是大震,赶紧给他们开门。” 崔大爷爷听出是女婿的声音,赶紧叫其他人开门。 平顺村众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把大门打开,看着外头一群装备精良的官兵,赶紧磕头致谢。 “官老爷没有抛下我们。” “多谢官老爷搭救啊~” 官兵衙役们上前扶起:“都是咱的父老乡亲,怎么忍心不搭救。” 大家伙起身,看到周围的烈火还在一路燃烧,许多屋子都被砸了,将辛苦种植的庄稼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赶紧把田里的火灭了,也没工夫收拾剩下的粮食。 一个个都哭啊…… “辛辛苦苦一担水、一担水地浇地,都快秋收,能有收成了,咋就一把火烧了呢!” 桂花嫂子年轻,根本经不住事儿,哭的稀里哗啦的。 “早知道都给收了,白白便宜了流民啊!” 杨老三心疼地很,够他们家吃好久了。 官兵们继续追缴其他的流民,衙役们留下帮忙收拾被摧毁的民宅。 这些流民简直是恶魔,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他们迅速收到流民往这边跑的消息,赶紧过来,想要围剿,也只能抓到几个。” 李大震作为衙役,知道的消息比较多,只能嘱咐老丈人跟大舅哥。 “怕是不能把他们击溃,接下来整个村子啊,都要小心些。” “多谢妹夫,若不是及时带人来,我们村子怕是要被灭了啊!” 崔村长万分感激,他差一点成为了罪人。 “莫说这种话,后面有消息我再来通知你们,我们得先回去复命去嘞。” 叮嘱完,李大震就先离开了。 “快回去。” 今夜怕是不眠夜,好在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搬到祠堂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回自家看看惨状。 “这些杀千刀的流民,我们家的被子衣物都给偷了啊。” 刘老太痛的心揪揪。 方老太更是恨得喘不上气,前头心疼好的被子,怕带去祠堂被弄脏,只给小孙孙带上了,谁知道全给祸害了。 “早知道我都给搬到祠堂去了。” 方九哥家在比较后头,还没祸害到。 “啊!我的驴,我的驴子啊!” 老李头壮驴子的棚子被翻了个精光,驴子受惊叫的十分大声,被流民发现,生生拖走了。 怕是早已沦为他人之物。 第51章 新的希望 老李头心如刀割,现在棚子处。 他望着空荡荡的驴棚、以及牛棚,涕泗俱流,绝望捶胸。 “粮食没了,我的驴跟牛都没了,该怎么活啊——苍天啊!” “哞——” 老牛听见主人的声音,还在痛哭,赶紧出声哞叫。 老李头突然精神,走上前去,发现他的牛棚门并没被打开。 打开牛栏,往里一看,老牛知人性,眼含泪水,一声不吭窝在门的旁边角落。 “老伙计……还好有你在。” 赶紧跑上去抱着老牛的头痛哭。 “哞~” 老牛用头跟嘴,蹭了蹭老李头,安慰他。 大家伙回自家收拾着废墟,有些人逃过一劫,有些人被抢得家徒四壁。 崔家因为家中孩子年幼,院墙是青砖打底,外头再一层土墙掩护,竟逃过一劫。 之前听到流民感谢官兵来了,崔家的几人也去帮忙,帮着官兵伤了好多流民。 崔老太当时吓得死活不给儿子孙子出去,生怕牵连到她俩。 闹剧一直折腾到傍晚,大家伙根本没心思弄吃的。 “收拾什么,我家都没了,我要把所有的粮食收回来,好歹有点吃的啊……” 也不知是谁先提的,大家伙都同意了。 “走,都搬回家里头,管它呢!” 趁着还有些天光,众人赶紧去收割。 没有镰刀的借镰刀,没有锄头的借锄头,但越收割越心疼。 收回来剩下的粮食,一户只有个几袋子。 “俺们家就这么点,庄稼全都祸害光了。” 杨家老三蹲在田埂上,看着就撸了三袋子的稻穗,还有两袋子玉米。 刘老大在一旁羡慕得很,他们家人多,只有一袋玉米。 “你们家算好了,俺们家只有一袋玉米,磨成玉米面面怕是没有几斤。” “唉,俺们家也是啊。” 方老二也愁得慌:“莫说收粮食税,根本熬不过这个秋天,粮食那够吃!” “唉,先回祠堂,有命就不错了。” 月已高悬,乌云遮月,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伙儿这一日什么都没有吃,经历了流民这灾难,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他们往张大家的田望了望,真惨,张大这次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若是熬不过去,可就绝户头了。 东旺县这边,回春堂已经没有什么人过来,街上的人也很少。 “实哥儿,你要相信我,超级好吃的烤红薯。” 烨哥儿在带着实哥儿烤红薯,媛娘在一旁看着他俩,一片岁月静好。 实哥儿好奇地问:“有多好吃?会比冰糖葫芦还好吃吗?” 说罢,实哥儿回想起糖葫芦的滋味儿,咋咋嘴,可惜他娘不给他吃。 媛娘瞥了一眼儿子,眼神警告实哥儿。 怕是又想吃了,她生的娃娃,哪能不知晓他的想法。 “你瞧着,那比冰糖葫芦还好吃!” 烨哥儿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俩人凑在炉子旁,等候着红薯熟透。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红薯上流出浓稠的蜜油,整个屋子都散发出焦糖的香气,十分诱人。 实哥儿不怕烫地塞嘴里,呼哧呼哧的,嘴里直冒白气儿。 烨哥哥果真不曾骗他。 “汪大夫今日也没有什么病人。”门房苍耳忧愁道。 媛娘调侃安慰着:“没什么病人,说明没人生病呀,这是好事。” “汪大夫,库房里头的药也不够多了。” 药童方空青翻着药柜。 汪大夫他们一直在寻找着新的草药,这些日子流民泛滥,许多药农都不进山采药了。 “好了空青,咱赶紧把这些药材炮制好,尽快的将现有这些制成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柏哥儿跟崔七七一同帮忙晾晒。 而这边,自从送别丈夫后,崔大婶跟柏哥娘感到无比的孤独与焦虑。 担忧丈夫和儿子的安危。 当天夜里,寂静的屋子里又弥漫着忧虑的气氛。 “娘,您怎么了?您感觉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烛台的灯芯噼啪作响,烛光洒在床上,崔七七借着烛光看着他娘面色惨白。 柏哥娘苍白的脸庞满是汗水,她的手紧紧握着被子,不时地抚摩着自己的肚子。 “怕是要生了。” 她摸了摸身下,羊水已经破了。 “什么?娘您要生了,可是现在没办法去找接生婆呀。” 崔七七吓得赶紧坐起来,空间里的灵药不多了,上回给了大家后,并没有像缸里的水,用了还会源源不断地填满。 其实从昨晚开始,柏哥娘一直在腹痛,还以为是担忧,所以动了胎气。 “娘~您把这个安胎药喝了。” 崔七七咬咬牙,把剩下的所有的灵药都倒了出来。 待会儿她就不能进产房了,没办法守在她娘亲身边。 也不知道这些药,能不能保佑她娘顺利产下弟弟妹妹…… “你什么时候熬的安胎药?” 柏哥娘很疑惑,她女儿晃了晃什么东西,冲了热水,就有了一碗安胎药。 吓得崔七七愣了一下,赶紧找补说道: “是之前汪大夫给的,他说如果您不舒服的话,就可以拿这个热一热。” 随着夜幕的降临,她能感觉到越来越强烈的宫缩,忍不住痛呼出声。 “哎,那得赶紧喝,端来给我。” 顾不上考虑这么多,就着崔七七的手,将这一大碗药喝了下去。 “娘,您等我,我去叫干娘和汪大夫。” 崔七七赶紧跑出房门,去敲响大家伙的屋子。 “婶娘!不好了,我娘怕是发动了。” 崔大婶一听,赶忙翻身下了床,开门去查看。 柏哥娘她的心情,仿佛随着丈夫回村后,跌入了深深的谷底。 无数的念头和担忧涌上心头:“他会平安归来吗?他会看到咱们刚出生的孩子吗?” 媛娘跟木香都赶来了,一回生二回熟,边做着准备,一边不断安慰着柏哥娘的情绪。 “莫怕莫怕,我们之前生七七的时候来过一次,这一次也一定能生的出来的。” 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她默默地忍受着疼痛,压抑声音,保存体力。 柏哥娘疼痛的脸上展现出坚定与毅力,她知道,这个孩子也是她和丈夫的希望和未来。 第52章 龙凤双胎 而且,整个家花费这么多银子,还卖了地,她一定要平安生产。 在寂静的夜里,只听得到柏哥娘的低声痛呼。 崔七七跟柏哥儿焦急地守在偏房,不停地询问汪大夫: “汪大夫,您说我娘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呢,起码要等个几个时辰。” 汪大夫仿佛看到他自己,等待媛娘生孩子的样子。 想当初他看的时候,也十分着急,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大夫。 “哇——哇哇~” 刚刚过了两个时辰,在他们努力的奋斗下,孩子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汪大夫也是一惊,竟然如此之快。 “夫人,夫人,生了生了,是个小哥儿。” 木香赶紧把小婴儿抱起来。 柏哥儿娘累极,听到生了一个娃娃,松了一口气。 “呼——呼~”整个人想昏睡过去。 “看样子里头还有一个,再等等,再等等。” 媛娘摸了摸柏哥儿娘的肚子,鼓励道。 “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把另外一个也生下来了。” “啊——” 产道口已开,柏哥娘一个使劲儿,把另一个娃娃也生了下来。 “哇呜呜呜——” “恭喜啊,朱姐姐,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媛娘剪了脐带,把孩子包好。 崔大婶在一旁抱着,直感叹:“哎呦呦,龙凤呈祥啊,儿女双全啊这是!” 柏哥娘虚弱地笑了笑,看着两个哭泣的小娃娃,她的眼眶湿润了。 孤寂与担忧在一夜之间消退了,但她对丈夫的关切和思念却不会消失。 虽然在这个平旺县里,住得是如此的安乐,可终究不是自家舒坦。 她将继续坚强地护好娃娃,等待着丈夫凯旋的那一天,接她们回家去。 “都生了?让我看看这龙凤胎需不需要进补。” 汪大夫一听,从他回春堂竟然诞下一对龙凤胎,这可真是沾了大喜啊。 崔大婶抱着男娃娃,媛娘抱着女娃娃出来,至偏房,木香在帮柏哥娘清洗整理。 汪大夫先帮女娃娃把脉:“双生子早产,妹妹出生憋的晚了一些,这几日得喂点羊乳。” 实哥儿趴在床边,露个小脑袋瞅着龙凤胎。 他:“妹妹好看,弟弟好丑!” 汪大夫刚给男娃娃把上脉,男娃娃一听有人诋毁,嗷嗷乱哭。 “哈哈哈听听这声音,多洪亮!”汪大夫把着脉确认这男娃娃十分康健。 他教训实哥儿:“你个小人儿,怎么知道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 “我就是认得,左边的是弟弟,右边靠近我的,这才是妹妹。” 实哥儿斩钉截铁地指认男女,还振振有词。 “而且妹妹长得比弟弟好看多了,怎么认不出来。” 崔七七也凑在一旁看,明明长得一个样子啊! 龙凤胎的襁褓都一样,不打开看性别是看不出来的。 因得汪大夫为了观察新生子的状态,让她们给后生的一个娃娃,手上系了根红绳区分。 作为姐姐怎么能分不出二人,不可! 崔七七再定睛端详,心里直嘀咕——这弟弟怎么似曾相识? “啧啧,还哼唧哼唧的。” 再把目光投向妹妹,妹妹确实看着更顺眼些,她感叹——还是妹妹是乖巧可人啊~ 不过她寻思,可能是几兄弟长得都相似,有点像烨哥儿。 “乖啊,姐姐会护着你俩的。” 崔七七小人儿模样,还像个大人一样老成持重的语气说话,真是令人觉得可爱。 崔大婶也笑着:“咱七七啊,也是位大姐姐啦~” “不,大姐姐永远是大姐姐。” 崔七七连忙反驳,也在说服自己: “我们弟弟妹妹乖乖喝奶睡觉,以后我这个二姐姐,带着你们去找大姐!” 柏哥儿也说:“大姐姐最温柔了,七七这个二姐可暴力了,你们这小日子可不好过。” “三哥!你最讨厌了,啊啊啊——” 崔七七赶紧用手锤她哥的胳膊。 “好啦好啦,才刚说自己是哥哥姐姐呢,在这吵到他俩休息啦!” 崔大婶看着柏哥儿老逗崔七七,赶紧阻止。 “来,待会儿啊,去挤些羊乳,就像之前喂七七的那样,晓得?” 汪大夫嘱咐大徒弟方海。 “嗯,记得了,到时候我端来这边给崔大婶子。” 方海收到指令,转身就是动手挤羊乳。 “哎哟,又要麻烦你们。”崔大婶也不太好意思。 连着来了两晚,第一晚母羊产子,第二晚,就弄出这么大动静。 “崔大嫂子,说啥呢,咱可是收了崔大哥银子的~” 汪大夫也学会了媛娘的本事,需要让病人放宽心。 他偷偷叮嘱门房苍耳跟木香,把崔家他们给的十两的银子拿出来。 “记住了,你们明日几个人一起去,尽量去买活的鸡鸭鹅,还有留下一两银子,时不时买一些猪肉,特别是药材看到就收回来,备在后院。” “每日啊,都炖好,大家一起吃,知道?” 苍耳一听有肉吃,整个人连忙疯狂点头。 “太好了!” 第二日,汪大夫去给柏哥娘把脉。 “舌质粉淡,脉络虚数,需止血祛瘀,补气摄血,以方得恢复。” 汪大夫叮嘱木香:“这七日,饮食不宜大补,否则易导致出血加剧,造成恶露不绝,不利恢复。” 崔七七翻了翻自己的小菜谱。 “七七,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崔七七一想,她从里头学厨迟早得摆上台面,反正她大姐没在。 “这是之前在书局乱看,然后姐夫顺手送我的。” 反正赵姐夫光顾着看她大姐,也不记得了,嘿嘿。 “你怎么能随便要姐夫的东西呢,真是小娃娃。” 柏哥娘这次竟然直接有奶水了,勉强能喂喂两个小的。 “无妨无妨,这温姐儿啊跟咱七七是亲姐妹,而且我们七七送这么多山货给他们赵家,就当交换了,是不是啊~” 崔大婶可不计较这些,兄弟姐妹多,帮衬才多。 她摸了摸崔七七的小脑瓜,也正是需要崔七七这信念,她也想再看看她家温姐儿。 崔七七带着《御膳房菜谱》,去请教汪大夫。 “汪大夫~您能教我识字么?” 汪大夫翻到前面,看了一眼书皮。 “御膳房菜谱?哈哈哈竟然是小人画啊,七七,这个挺适合你的,可能真的是哪位御膳房的小厨子写的手书。” 第53章 学习药膳 看着汪大夫对这些感兴趣,也愿意教她。 崔七七连忙问:“您能帮我找找做月子应该做什么吃食吗?” “当然可以,在比较后头,我念给你听啊~” 汪大夫翻着目录寻到月子进补的三个阶段, “月子讲究一排,二调,三补。” “这第一周目啊,适合益母草莲子羹。” 汪大夫摸了摸下巴,“这还挺有意思的,排恶露,益母草活血化瘀。” “汪大夫,您先教我嘛~后面呢?怎么做益母草莲子羹。” 崔七七急得很,好不容易有位大夫,可以帮她看药膳的剂量对与否,而且还识字。 “这配料分别是:十二枚干莲子,三枚红枣,两钱益母草和五小片干木耳。做法需将所有食材洗净,浸泡两刻钟,再放锅中煮两刻钟即可。” 崔七七听得十分入神,另外拿个白纸,用烧好的小木棍画上。 媛娘也好奇的看着,帮忙记着药膳。 “第二周目,需要多食多补,调理产妇胃口,催乳补血。适合经典红汤。” “红汤?红糖吗?”木香也感兴趣了,红糖甜滋滋的,确实吃了会补血调胃口。 “哈哈哈是红色的汤水。”汪大夫觉得这红汤极其妙。 “你们看啊,需要一小把花生、红豆跟枸杞,五枚红枣,两粒红糖。是不是都是喜庆又红的?” 崔七七连忙点头赞同,这个好记。 “这需要红豆和花生提前浸泡半个时辰,沸水煮两刻钟之后,放入红糖,最后放红枣、枸杞即可,这应该是用来补气血的。” 汪大夫再往后翻了一页。 “第三周目,产妇胃口好转,但脾胃弱,则需要健脾祛湿。特别适合淮山莲子四神水。” “这个偏药材,干的山药,拇指长度的一节,切片;莲子七粒;红枣两粒;薏米、芡实各一小抓。” “把所有食材洗净浸泡半个时辰,锅中煮一个时辰即可。” 汪大夫直感叹:“古人云,药食同源是真的有道理啊,这么温补确实很不错。” 崔七七算了算,这才二十多天:“这加起来还没到一个月呢!” 汪大夫再翻了一页:“这最后一个阶段,需要滋润津液,补气养血,产妇就能恢复如初了。” “党参、红枣、黄芪、玉竹、枸杞都一钱。冲洗干净所有食材,浸泡两刻钟,煮一刻钟到半个时辰。” 汪大夫把《御膳房菜谱》递还给崔七七。 “这些日子,你正好可以边做药膳,边学着菜谱里头的字,不懂的可以问我们所有人,大家都懂一些。” “多谢汪大夫~我一定好好学!” 崔七七感激地接过,翻看着里头的字。 抠着手指,低着头,侧着头用眼睛偷瞥。 扭扭捏捏地,对着回春堂的其他人羞涩说:“那这段日子,我可就要叨扰大家了。” 回春堂众人噗嗤笑出声,一改阴霾之气。 “你呀~什么时候不作怪。” 崔七七很开心,她娘亲弟妹都平安,现在只需要担心平顺村是否度过了流民危机。 “这几日也算顺利,虽说整个东旺县都不平静,但咱们回春堂这一小块天地也算温馨。” 崔七七想着,裕昌镖局跟赵家书局,好多地方有些守卫的地方都被攻击。 反倒他们回春堂,文弱大夫,竟然没有被流民祸害过。 当然,没有流民骚扰是最好的~ “流民祸害,是不敢往药房这边闯的。” 大徒弟方海笑着解释着。 柏哥儿也来了兴趣:“为何?!怕你们下毒吗,听说医毒不分家,海大哥你会下毒吗~” 方海听着,觉得他们崔家人是真的可爱,求知若渴的态度让人控制不住去细细告知。 “其一,药房都是药材,他们又不能吃,还不如去抢大老爷的粮仓农庄来得实在。 其二,医馆里头都是大夫,他们总会生病,害死了大夫,最后没人救他们了,抢粮为了活命,但不能什么人都抢啊。 这其三啊~就是你们所说的,怕我们会下毒。” “原来如此,那海大哥,你们会下毒吗?”柏哥儿还是更好奇,说书的说,行走江湖的侠医可是拿手的很。 方海摇头:“我不会,我只会弄些麻药,蒙汗药。” 柏哥儿有些失落,不过也对蒙汗药感兴趣。 “那蒙汗药,真像说书讲的,一挥过去,所有人都倒下吗?” “没那么夸张,但会晕厥一阵,只有直接喝下,才会倒下,我带你去调配一下?正好需要补充了。” 方海收拾桌面上的医书,柏哥儿当然是疯狂点头,兴致勃勃地跟着方海一同走了。 崔七七还在一旁跟着媛娘看着《御膳房菜谱》。 发现它还有很多推荐菜式:比如花生大米粥、麻油鸡、羊排粉丝汤、花生猪蹄汤、莲枣猪肚羹、猪肝黄花通草汤等等,光是听着菜名,就很馋人。 而且还能补血、补身子、理气,比直接吃药让人来得便宜。 “真想都试试看,花生还没秋收呢,而且最近卖货的人越来越少,更别提买肉了……” 崔七七失落极了。 媛娘看着她这么想尝试,神秘兮兮地跟她讲:“有一个我们可以做。” “什么?!干娘,是什么呀~” 崔七七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坐正,扒着媛娘的胳膊询问。 “陈皮炒米~” 媛娘也不卖关子,对着《御膳房菜谱》的目录,翻到那一页,念给她听。 “咱需要二两大米,淘洗干净沥干水,再将大米放到锅中,小火翻炒至微微发黄。” “这陈皮是之前许员外,给你娘做腊肉每年都送的香料里有的,你还记得吗?”媛娘讲解一下什么是陈皮。 崔七七点头,这个她记得。 “只需要洗净陈皮,找个锅煮水,用刚烧开的开水冲服即可,可以排气去水肿,正是你娘现在能吃的。” 媛娘看着崔七七如此惊喜,调笑她:“想玩了?” 崔七七摇摇头:“我爹爹不知道回村子里怎么样了,我娘之前生了我,心情一直不好。” 崔七七想着她娘亲之前生产之后,如此抑郁寡欢。 “我想多关怀关怀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第54章 神秘木箱 “你怎么知道你娘生了你不开心,你还那么小,不知事儿呢~” 媛娘摸了摸她的脸安慰。 “我听我伯娘说的,应该是病了,时好时坏的。” “你呀你呀,是想帮帮你娘?真乖。” 媛娘心想还是女儿贴心,便拉起她的手:“走,干娘带你去做这个。” 二人兴冲冲地去尝试,独特的“偏方药膳”。 炒米的香味十分独特,而且冲泡即食也十分方便。 大家伙饱食一顿,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 崔七七借着照看她娘,这才有空查看从裕昌镖局找到的箱子。 箱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她低头细细观察着箱子的细节,红褐色的木箱子雕刻着纹理,但用手触是光滑的。 锁头上面镶嵌着宝石,崔七七也不会鉴赏,只觉得颜色清透,形状各异,还搭配着金丝银线,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 她犹豫了一会儿,这镶着宝石的箱子,是一种精美的装饰品,那宝石一看就就很华贵。 而且里头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否则就不会被锁起来。 特别是,这么宝贵的箱子,怎么会在一个镖局苦力小子的屋子里? 也不知道要不要打开,只能捶开,捶开这箱子就坏了…… “但是这个宝石都如此珍贵,里头的东西铁定更珍贵!” 十分反常,会不会是她大姐捎口信的东西被他吞了! 崔七七决定把它捶开,收回空间之后,等到夜深人静。 趁着大家都睡着了。 崔七七强撑着睡意,忍着深秋的寒意,掀开被子,爬出被窝。 崔七七凑到她娘亲的床边,看了看她熟睡的面庞。 “娘~您睡了吗?” 她试探地凑过去喊了几声,没见她娘回应。 蹑手蹑脚,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跑到茅房里头。 崔七七从空间掏出斧头,将斧头高举过头,用力向下挥动,砸向木箱子的表面,狠狠地锤了几次。 “嘭……” 木箱子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出现了裂痕。 崔七七见有成效,赶紧用更大的力气,终于把木箱子的上表面锤碎裂。 不曾想失控,往旁边砸了一下。 “哎哟~” “七七?你在茅房里做什么?” 崔大婶睡不着,起夜的时候,谁知道听到茅房里传来声响。 听到这声召唤,吓得崔七七一抖擞,咋她大伯娘没睡! 没来得及看里头有什么,她赶紧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 回应道:“没事,有只耗子,我想砸它。” “什么!竟然有耗子,我得赶紧去把粮食都放进缸里。” 崔大婶一听,尿意尽无,赶紧去查看存放吃食的地窖。 崔七七松了一口气,出了茅房。 谁知听说有耗子,除了柏哥娘,新生的龙凤胎,还有实哥儿跟烨哥儿睡得香。 回春堂的所有人都炸了锅,爬了起来。 “苍耳,你往柴堆捅捅。” 崔大婶指挥着众人。 “这里头没有啊!耗子没事往柴堆里作甚,有没有吃的。” 苍耳对此十分不解,他们医馆没有囤过这么多粮食。 “这苍耳哥你就不晓得了,耗子喜欢在柴堆打洞,把吃的搬回窝里屯着。” 柏哥儿农家娃娃,对此十分在行,一说到这生活事儿,就能头头是道。 回到房间里躺着,再查看被捶开的箱子。 她懵了,里头竟然是一个精铁的令牌,还有几封信。 信她看不懂,也没法子给家人。 这精铁看着很硬,上头雕着一只麒麟。 她上下翻了几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箱子? “老天爷,白折腾了,早知道直接整个当了这个箱子。” 崔七七艰难地在被窝里,把砸碎的木箱子上的宝石抠下。 才抠了俩,她就放弃了,崔七七收起宝石跟碎盒子。 改天再偷偷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商量,如何最好地利用这些宝石。 又过了半个月,平顺村也算是受了流民灾祸。 他们满怀期待,焦虑不安地等待着县衙的灾后救援。 方老汉焦急地询问: “你说,这县令大人知道咱村子被流民祸害了吗?” 他们心里充满了无助和紧迫感,希望能尽快得到救援和帮助。 杨老三寻思:“那肯定是知道的,咱村长的妹夫李衙役得上报的不是!” “可咱得救灾银子,或者是银子呢?按理说应当有预备仓或者义仓给咱放粮吗?” “就是啊……哪怕是借贷粮食或者银子,好歹能让咱维持现在的生存,过个冬,等来年耕作田地,有所收成之后,再还予官府。” 尽管杨老三也心情低落,但他依然坚持着对县衙的信任,相信父母官会及时展开救济,为他们提供所需的援助。 “可能过上个几日就来了?” “这迟迟不见来……” 每一天的等待都是如此漫长,他们渴望看到县衙和物资的到来,带来希望和安慰,以减轻他们的痛苦。 这秋收无果,而且也不曾听见流民头子被抓住,反倒听说他们往东旺县的其他村子里祸害。 “听说啊,这流民跑到牛头岭去祸害了,反被朱家的大砍刀吓跑了!” 翠兰婶子说着,也不知她成日住祠堂,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方老太感叹: “还是他们厉害,若是咱们花银子拉砖,或是进城买粮食,又被抢杀该如何是好。” 平顺村众人迟迟不敢再建屋子,都挤在祠堂里睡。 在村子的几个口,都用现成的木梁弄小木屋,给巡逻的人住着。 眼看税收的日子就要来了,没有任何补贴不说,连个减免税银,或是税粮的消息都不曾有。 只希望啊,县老爷能尽快下令放救济粮,帮助他们恢复生活,日子早日走上正轨。 平顺村所有人,都希望这漫长的等待能尽快结束,重建村子能早日开始。 虽说村子满目疮痍,大人们都忧愁满面。 但是娃娃们对比万分欣喜,不知哀愁心酸,家园破灭的苦楚,在这嬉笑打闹。 大家伙正唠嗑,突然听到娃娃们从一旁的菜地里掏出东西,争先抢后地举着挖到的番薯,像是寻宝收获一般,拿给自家大人看。 “娘!地里头有咱之前吃的地瓜。” 柱子献宝一般拿给他娘看。 第55章 信仰之力 柱子娘是刘老头大儿子的媳妇儿,听说家中废墟般的菜地里有地瓜,为此惊喜万分,这可是能填饱肚子的! 这些天家里的粮都紧着汉子们吃,她们做饭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把米,抓了又放放了。 煮了一大锅稀粥,喝进肚子里,只能听个水饱。 这群娃娃们正长身体呢,饿得眼直发慌。 也正是他们饿到不行,掏天掘地都想着寻吃的。 这不,给他们发现了大人们忽略的。 “婶娘~俺们家也有。” 铁柱也不甘示弱地冲了上去,示意。 “奶,我觉得咱菜地里也有,但是他们不陪我过去。” 方老太的孙子十分委屈,对着方老太哭诉。 大家忽然想起来,对啊! 之前崔七七找的粮食,大家种了下去。 “流民眼里怕是只有米面玉米,没见过,所以给当成野菜,忽略了?” 李老太拍掌欣喜:“这简直是老天爷保佑,天不绝咱们平顺村啊!” “李老太,若不是七七他们家之前吃过,咱也把它当野菜啊。” 方老太调侃着,这真是好事儿啊。 但听到还有番薯未曾挖,有饱腹的粮食逃过一劫,崔村长还是不能展笑颜。 “这张老大现下只能在祠堂躺着,昏迷不醒,怕是不太好……” 崔村长在这里,担忧着,这情况是最危急的。 人命关天的大事。 “再不寻些人送他去,或是拿些药,这命怕是不保了。” 老李头可惜这年轻人,还没个后呢。 “你说的轻巧,谁家现在有银子,自家饭都不够吃。” 李老太拍了一巴掌丈夫的头,说甚胡话。 “不说官兵来补充粮食,现在这日子越过越凄凉。” 柱子娘也愁,谁家能有余粮啊。 “娘,喝完粥每次都饿得慌。” 柱子半大小子一个,饭量像个牛一般。 就那能当镜子照的稀粥,哪能足够。 “听说前些日子,还去牛头岭收了秋税秋粮,是按照人丁税加的。” 刘老头家的二儿子将前几日得来的消息,传递给众人。 “怎么会……” 为此翠兰婶子大吃一惊。 “你们听谁说的?”杨家老三连忙问消息来源。 “前些日子,我们跟李老汉几家去东边坡地收粮的时候听说的。” 刘老头家的二儿子回复道。 “唉,正好碰到牛头岭的朱二家在收秋粮。” “他们可愁了,男丁多,收粮的分量极其多。” 李老汉应和,这确实是牛头岭的消息。 “那不是还有番薯可以自己吃,把粮食都交上去吗?” 张霞妹十分疑惑,他们若是没有被抢掠,那应该是粮食丰收的呀。 “他们的意思,是不知道有番薯这事儿。” 李老汉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只有他们平顺村知道。 “不就是崔老二他们家?竟然没告诉亲家” 桂花嫂子年轻,没见过这情况,十分好奇,这亲戚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你还说呢,当初柏哥儿娘那叔叔婶娘,收的彩礼可是天价啊!” 李老太觉得年轻媳妇就是场面见识得少啊:“这换做其他人家,差不多是要卖了闺女一般,两边需要断亲的,这没摆在明面上罢了。” “牛头岭刚经历流民侵扰,也不知他们为甚要去征收?” 难道是因为他们被流民祸害的程度,不至于太多? 大家伙各有各的想法。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东旺县的几个村子,来了好几波流民,仅有一波还能顶住。 其他的村子都损失惨重,最后干脆把所有的庄稼都收了起来。 但是没人动番薯,他们平顺村还好有番薯…… 几乎每个村民都感激崔七七。 “这年头高产的吃食,可是有大功德,七七这是菩萨座下的童子,救了大家伙的命的呀。” 方老太起了给自己小孙子订下这个福娃娃的心思。 但是考虑到崔老太这混人,当邻居都不太好,若是扯上亲戚关系更得脱层皮。 崔七七这边,在给她娘做第三阶段的药膳。 之前汪大夫让买来的整鸡,被苍耳开刀给帮她清理过内脏。 崔七七冲洗干净后,指挥崔大婶: “婶娘,斩去鸡的头部和尾部,《御膳房菜谱》有说,在尾部体内有很厚的左右两片肥肉,也要去掉,鸡脖子上的结块也去掉。” “什么败家孩子,鸡都是肉,去掉作甚!” 崔大婶面对崔七七看了这本破书,就如此多事儿,很是不屑。 烨哥儿吞着口水:“肥肉烨哥儿也吃。” 实哥儿看着小伙伴这么说,也跟着:“实哥儿也爱吃!” 崔大婶用眼神瞥着崔七七,下巴一抬,示意:“喏~你瞧大家不乐意。” 崔七七噘着嘴:“那好……” 等她长大,一定要按照菜谱的所有步骤,自己来做一次。 她蹲在角落,把香菇、葱姜、红枣和枸杞洗净。 崔七七突然想,“得加些补药,虽说菜谱里很多药材都没有,而且过于昂贵。” “但党参、当归回春堂可是有的呀,总得加点药材,才可以叫做药膳~” 香菇递给崔大婶继续切块备用。 崔大婶切完香菇,再将葱切段,姜切片。 崔七七就将红枣枸杞放入清水中浸泡,一会备用。 崔大婶看着这崔七七没做完呢,又跑出去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看着崔七七的背影:“就是小娃娃性子,还想做大厨,菜都没做完,就跑出去了。” 弄完,她就跑去药房,空青在炮制着难得的药材。 磨着药童方空青:“空青大哥,您就给我一些些,就一点儿~” 崔七七用小手示意一个手指节:“就这么一点儿就好,大家可以一起喝热乎乎的鸡汤!” 最后空青被磨得不行,给了她一点边角料。 崔七七成功要到了一小把党参和当归,喜滋滋地出了药房门。 看着崔七七蹦跶的小身影,因为药材所剩不多,给空青心疼的不行。 “唉,就不该给她,咋就心软了呢!” 崔大婶在锅中注入足足五六瓢的清水,冷水下入整鸡。 大火煮滚后,放入姜片、料酒、胡椒粉。 还有泡过的红枣、枸杞,和香菇,小火炖煮一个时辰。 第56章 卖田交税 闻到鸡汤散发出浓厚香味,崔七七突然想到,这时候若是能加些灵药,怕是极好的机会。 但是,因为之前她娘生产,把所有的“包治百病灵药”用光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曾再去查看。 但又发觉,这几日胸口是暖洋洋的,总觉得有些什么好事。 “怕是好征兆?” 崔七七定下心神,往空间一看,竟然有一整坛的灵药。 “这是什么道理?不定期的补充?” 怎么也弄不明白,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七七,去端个瓮子过来过来。” 崔大婶看着平日里盛汤的碗都过于小,赶紧使唤崔七七去寻盛具。 “我不知道瓮子在哪儿~婶娘。” 崔七七一脸无辜对着崔大婶说。 “指望你能做些啥,真的是。”崔大婶无奈吐槽,赶紧起身去库房找找。 崔七七她趁着还没盛汤,赶紧支开崔大婶,往汤里倒入小半坛的灵药。 回春堂众人是第一次喝带着灵药的鸡汤。 肉质鲜嫩顺滑,汤质浓稠,泛着金黄色的光泽,撒上翠绿的葱花点缀,飘荡在上方,宛若江上乘清风泛舟。 饮上一口,直接暖到胃底,驱赶秋日的寒意。 汪大夫总感觉一扫今日的疲倦,跟多年的隐疾:“这药膳功效委实不错,补体强身,感觉身体充满力量。” 空青万分诧异:“是我之前小气了,七七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一小把的党参和当归边角料,竟然能让鸡汤这么美味。” “空青大哥,这是作甚,现在的药材如此不易得,这已经很多了。” 崔七七可不敢要太多药材,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最近的药材所剩不多,都是要用来救命的。 平顺村这边,崔贾氏从村口接她爹。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而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厢外表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车帘子覆盖着华丽的织锦,车内铺设着厚实的华丽绒毡,装扮得富丽堂皇,车厢外围绕着随从和护卫。 车架嘎吱嘎吱停下,坐在车夫身边的侍从十分殷勤,下了车之后立马去端步凳。 “老爷,您慢点下……” “嗯——”贾老爷望着下巴,用鼻孔朝天,高傲地看着众人。 崔贾氏她爹原本是只有一个农庄,最近倒买倒卖田产,发了一笔流民灾害财。 现在人人唤上一句“贾老爷”,新寻的侍卫侍从都是刚刚买来的,这人的名字也都不曾记全呢。 只见他身着万福锦袍,头戴金冠宝石玳瑁,鞋子上都有金银丝绣线,显得庄重而威风。 “爹,您可算来了哇!”崔贾氏上前迎接,:“您可一定要帮帮咱们村子啊” “慌什么,这不是来了么。” 平顺村的村民们无奈地聚集在贾大的身边,眼神中透着一丝鄙夷,却还是礼貌地迎接他。 “崔老二他亲家,您最近去过这么多地儿,可知晓附近有什么消息?” 贾大踩着金银线绣制的布鞋,踩在平顺村的田埂上,看着这一片又一片的农田,心生欣喜,以后怕是都是他的了! “咳~!”贾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用眼神瞥着侍从。 侍从意会,连忙上前:“现在应当唤我们老爷叫贾老爷,怎能直呼名讳!” 平顺村众人只能配合:“是我们不懂事儿,那贾老爷,您可知这其他村子是否有征收税银?” “这木屋是人能住的?怎么能,我家马棚都比这个舒坦。” 贾大以极大傲慢地跋涉整个村庄,嘴里不时放肆地嘲笑着村民的简陋的环境,不做回答。 特别是知道他们很多人都挤在祠堂里睡着,更是嘲讽。 “我跟你们说,这牛头岭、吉祥村、安康村,甚至是木叶县的五里亭都找我卖地,换银子交税。” 他与村民交谈,举高手中的一个布袋,强调着自己的采购能力跟现银是够的。 “唉,这不是我闺女在你们村子嘛,本来都是每个村的村长直接去县里找我换的,我还亲自来了,顺道看看闺女。” 这贾大一副傲慢态度让村民们表情变幻。 但方老太的儿媳妇儿王燕一听,他们娘家安康村都开始换粮,也开始慌了:“安康村都卖了?” “那是自然,每户都卖了,毕竟流民一来,谁家里都没银子了。” 贾大解释道,更是添了一把火:“要知道,都是为了交人头税跟粮食税,” “若是需要,他们一分没有,怕是得拉去充徭役,这个是要命的。” 贾大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 “我也难啊,把屋子抵押就为了有银子收你们大家的田。” “唉,我们家老爷啊,真是大发慈悲!乐善好施啊~” 随从低头哈腰附和着。 贾大摸着自己的翠绿大扳指,跟众人商量着: “到时候不需要,就再给你们把田契送回来,毕竟我女儿还是你们村媳妇儿,总不能跑了不是。” 平顺村众人议论纷纷,刘老头咬牙,询问道:“那一亩田给多少银子?” “这上好的良田,三两一亩,中田就二两,下等田我本是不想收的,若真没法子,我给你们半两银子一亩。” 翠兰嫂子惊呼:“凭甚!上好的良田,平日里哪怕是着急贱卖,都是五六两银子的!” “我说这大妹子,你自己也说了,平日里!” 贾大不屑地瞥着:“要知道,现在谁还有闲钱,有钱都是屯米面粮油,我发善心救济大家,可还有错?” “没有,那不是的。” 翠兰婶子想讨价还价,“这银子太少了!” 贾老大不乐意,一副为难模样:“这东旺县这一片我都是一个价的,若是让别人知晓,我怎么在东旺县做生意?” 平顺村众人听到他们也要面对这一切,有的愤懑地握紧拳头,有的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心中却不甘和愤怒交织。 尽管贾大势力凌人,价格也是狠狠地宰他们,但如村民们依旧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尽量迎合他的要求。 “卖……我们卖!”平顺村的大伙,跟割了自己命根子一般,心如刀绞。 “只需要签了合同,将田地暂时作为抵押,若是最后县衙收粮不收你们的税银,每户给我一亩一布袋粮食即可。” 第57章 崔家喜事 贾大举着手里的布袋银子,再次催促众人。 “一手交地契,一手交现银,银子目前就带了这么多,你们那看着办啊,毕竟前几日收了牛头岭的,哪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你们的?” 平顺村的村民们则即刻答应,但脸上透露出无奈。 各家各户回祠堂拿地契,一一盖手印,兑换完银两。 贾大拿着在手里的地契,吐了口唾沫沫,喜滋滋数了数。 “都对上了~” 看了看平顺村其他人眼巴巴,依依不舍的神情,他心里有些发毛。 贾大抽出手中的一小叠,递给崔贾氏。 “来,闺女,这个给你拿来傍身!” 崔贾氏她感到欣喜若狂,充满喜悦的心情涌上心头,快速接过:“多谢爹~” 他这贾大成了贾地主老爷,大步流星,得意离去。 只留下村民们挣扎又不甘,整个平顺村又陷入沉重低迷的氛围。 除了崔家的崔贾氏。 突然得到这笔意外之财时,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眼睛里透出喜悦的光芒。 “承泉媳妇儿啊,让俺瞅瞅,手中有俺们家的地契不?” 翠兰婶子搓着手去询问,先前总说崔贾氏坏话,现在成了她债主,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如此待遇,崔贾氏从未有过,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美妙的梦境中,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和满足。 整个人直接心跳加快,胸膛里充满了激动的颤动感,颤着声音回了声:“成的。” “俺家的在,俺家的在!承泉媳妇儿啊,若是不用交人头税,你可一定要给俺把地契放好,俺们得赎回来的。” 方老太欣喜若狂,拉着崔贾氏说着。 崔贾氏高傲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切困厄和忧虑都不再重要,只有幸福和喜悦充满了她的整个存在。 “唉,可惜了,我们家没在。” 杨老三心中直懊恼。 没想到竟有一天,会欣喜地契押给同村人。 众人围了过去,查看他们家的地契是否在崔贾氏手中。 仿佛离得他们近一些,还在同一个村子,这地契就还算是在他们手中。 她崔贾氏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大地主老财的闺女。 不禁感慨万分,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希望,若是真的需要交人头税,她就发了呀! 整个人嘚瑟起来,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众人包围。 然而,实际上,这种不公平的卖地交易。 看似是贾人这人大发善心,实际只是他忽悠村民的手法之一。 就算真的不需要交人头税,到时候一袋粮食的价格指定上涨,他就能剥削村民,其实是让他们承受巨大的负担,从中获取利益。 又过了几日,从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 平顺村的村头,唢呐一响,锣鼓喧天。 喧闹声吸引了平顺村正在聊天的村民们,起身站在祠堂向传来声响处远远地观望着。 随着时间流逝,声响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是官差老爷来收粮食,还是给咱送银子来了!” 刘老头听着气氛沉闷又寂静的村庄,传来如此喜气洋洋的声响很是奇怪。 转念一想,怕不是送银子? 那肯定是大喜事啊。 “应当送银子,可算来了啊。” 翠兰婶子听到这可能性,喜出望外。 “走,咱大家伙看看去。” 平顺村的人都喜出望外,起身去迎这波声响。 只见崔承泉坐在一顶红色花轿里头,翘着腿,整个人瘫倒般靠着椅子,十分嚣张的架势。 他看见队伍行进至村头,且众人出现。 赶紧扬声喊到:“放鞭炮,奏乐,喜乐都给我吹响些。” 随行的人按着命令奏响,锣鼓声和唢呐此起彼伏,鞭炮声交织着。 崔承泉范进整了整胸前的大红花,身上穿着红色崭新精致锦缎,下了轿子。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气,嘴角疯狂朝天上扬着,眼神轻蔑,下巴抬起,后背挺直如白杨树一般。 从前百般谦卑恭敬、小心谨慎的崔承泉完全变了模样,只用余光瞥着平顺村的父老乡亲们。 他见到人群中错愣的崔老太跟崔老爷子,昂首阔步地向他们走去,掀起长袍直接在他们面前下跪。 “爹,娘,孩儿不负众望,考过了童生!” 说罢,随即崔承泉脸上的笑容,禁不住荡漾开来。 崔老太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佝偻的腰直了起来,一副愕然的模样,直到身边恭维声响起才有所反应。 “哎哟。崔老太可算是苦尽甘来啊。” 方老太赶紧表态,发出赞叹。 “恭喜恭喜啊,童生老爷。” 刘家老二赶紧恭喜崔承泉。 “崔老太有福啊,这儿媳妇是大家小姐,儿子是童生老爷。” 翠兰婶子羡慕极了,也起了送儿子去私塾的想法,哪天给她挣了诰命回来呢? “哎哟,这崔贾氏真厉害,旺爹又旺夫,崔老三以后再当官的话,她可就是诰命夫人咯!” 桂花嫂子羡慕极了,谁人不想嫁给这般好人家,若是再继续考,以后可以有凤冠霞帔啊,还从没能见过。 村民们争相赞扬嘉奖着崔承泉的才智,表达敬佩和羡慕之情。 “哪里哪里,可算是熬过来了。” 崔老太跟崔老爷子二人,在村民跟亲友的簇拥下,喜笑颜开,神情骄傲自满,但嘴里还说着客气的话语。 “可一定要摆个宴席,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乐呵乐呵,是不是!” 老李头突发奇想,赶紧叮嘱。 “对啊!”众人连忙应和,这可是大喜事,若是有人请流水席,大家伙还能省下粮食。 他们笑嘻嘻地接受了这些祝贺、奉承他的话语,沉醉在这无尽的喜悦之中。 寂静沉闷的村子,突然变得喧闹无比,来来往往,这热闹的景象一直持续着。 村上充满了喜庆的氛围,小娃娃们奔走相告着:“崔老三考中童生老爷咯。” “不错,光耀门楣,可算是对得起我们崔家的列祖列宗了。” 崔承富拍了拍堂弟崔承泉的肩膀,鼓舞赞赏道。 崔村长也很是高兴,他们崔家竟然出了人才? 他当初小瞧了崔承泉,看来他还是有这本事的。 第58章 黑心县令 崔承泉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不曾下来过,当初瞧不起他的所有人都在夸赞他,为此沾沾自喜。 大家伙都向崔老太和崔老爷子祝福,赞叹得这二人合不拢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有的人酸溜溜地说着:“这都能考上童生老爷?怕是我也能。” “可不是,听城里人说,崔家这个老三啊,出了名的学问差,我若是读了私塾,现下早就成举人老爷咯。” 刘老大羡慕极了,考中了,而且妻子还成了富家小姐,这崔承泉走了什么狗屎运。 “哈哈哈,刘老大你发梦呢?” 杨老三狠狠嘲讽取笑。 崔承泉举着自己的童生文碟给大家看,白底鎏金碎,写着他们看不懂的黑字,但印着府衙的红色大印。 “真是厉害啊!” 大家伙感受到了他的成功和荣耀的喜悦,以及对崔承泉的敬佩。 按理说崔承泉是不应该考中的,可崔家是没钱作弊,难道是他的老丈人给支的银子? 这可高看贾大了,他若非害怕出不了平顺村,他也不想给外嫁女分一点财产。 久穷乍富的他,恨不得所有银子跟地契都攥在自己手里。 东旺县县衙,紧闭着府衙大门,衙役们都带着大刀,警惕地张望四周。 确保不会有流民冲进来,才进府衙里头。 街道上的商贩也感受到了局势的不寻常,他们急忙收起摊位,匆忙地将商品收起来,不敢在原地停留。 整个闹市街区呈现出一种紧张而急促的氛围,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危险。 “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大震忍不住跟兄弟们吐槽,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神经紧绷。 那些流民本都是亡命之徒,流民来自四面八方,有落单的,有成群的。 对外凶狠手辣,被流民伤着的,轻的伤到一些皮肉,包扎一下就好,重则断手断脚,直接送命。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谁想抓流民啊,也没粮食给他们吃,生生饿死……” 李捕头在衙门待了大半辈子,没有见过这般残酷的景象。 牢里都在哀嚎,只能巴结一切能巴结的人,只求给一口饭吃。 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再加上,成群的流民一般聚众取暖,本就来自一个乡一个村,更多的是三姑六婆关系复杂,所以更加抱团。 抓了一个,其他的都仇视他们,如狼一般盯着他们的面庞,仿佛要记下他们,恨意直达顶峰。 前些日子程大就被砍伤胳膊,重物都提不起来。 刘大也是,直接被从背后砍了一刀,现在生死不知…… 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以及巡逻日常,都受到了威胁,再在同僚被砍伤,留下了阴影。 回家都得脱下衙役的服饰,把大刀藏好,好歹不会被流民追着打。 每个人都沉闷极了,没有说笑的心思,只想赶紧换完衣服,早点归家休息。 “大人,这次流民攻村灾情严重,需要大量的赈灾银子,上报朝廷后……我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 突然传来林主簿的声音,吓得大家不敢动弹。 “哈哈哈林主簿,还是你懂我。” 陈县令得意一笑,将手中茶杯放下,传来咔嗒的声音。 所有偷听的衙役都忐忑不安,这寂静之下,感觉他们的心跳声都要暴露出来。 “没错,这是我们从中捞取利益的好时机,得找个办法把灾民们的赈灾银子昧下。” 陈县令将问题抛出,“这赈灾银子怕是不会太多,毕竟还得救济灾民啊。” “大人,您还是过于慈悲,我们可以编造一些虚假的消息,比如……衙役们损失惨重,必须要再招人。” 林主簿跟过这么多县令,这位陈县令是最合他心意,二人狼狈为奸,他们相互商量着,如何向朝廷伪装和隐瞒自己的贪腐行径。 “再往上头报造假的灾情数据,然后从中牟利。像牛头岭那群屠夫,顶下了流民,咱就往上写,写他们做屠户的,能杀猪宰牛都被流民祸害得损失惨重,这样上头就不会怀疑我们衙门办事不利。” “妙,哈哈哈,简直是妙计!” 陈县令寻思,动动嘴皮子谎报,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然后将这虚假的灾民名单上报,账目上动动手脚,可不就是暗中操纵赈灾银,肥了我的口袋!” 因为这起灾民祸乱,他就能上报朝廷,等朝廷下发救济银子,他就能贪下救济银子。 “正好,税银都按时收上来,我又能贪上一笔。” 陈县令对流民灾情,和东旺县受灾的村民的需要漠不关心,只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衙役们心如刀绞,东旺县哪个村子不是沾亲带故的? 大家都蹲在偏房捂着胸口,面露哀情。 “县令大人,这吉祥村受灾可是极其严重,还有那平顺村,烧的粮食都光了。怕是交不起税银啊。” 林主簿害怕被发现,他们肆意地贪腐,他有些纠结害怕,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被百姓知道,他们俩家,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怕是逼急了村民们……” “逼急了?乖乖的什么都不说,就相安无事。我借些赈灾银子给他们,来年耕种,再继续还我的赈灾银便是。若是村子的闹,别怪本县令我狠心,那就把那些不识趣的贫民都当成流民杀了,又是一笔政绩。” 这一段对话更是揭示了这贪官的无耻和不道德,衙役们愤恨不平,却不敢说话。 陈县令突然想到之前吩咐的事情: “因为局势动荡,有钱有势有消息的世家子弟,都走了,咱们得瞒下我们的人才流失,让你拟定的童生秀才名单,弄的如何?” “大人请放心,这现在啊,我连凑都凑上去了,只要考试的童生,大都中了。” 林主簿按照往年的人数上报,“若是来年平稳,他们再考,考不中也是他们学问不精,怪不得咱。” “嗯,考上童生没有好处,这给就给了,秀才这名单可是要斟酌的。” 陈县令动了歪脑筋,富户们有银子啊。 “大人英明啊!我这就去放出消息,您看……八十两一个秀才名额如何?” 林主簿一想到,每个秀才都挣一笔,他就发了啊。 第59章 预备逃荒 “不,我说林主簿啊,你还是太过于眼皮子浅了,一百两起拍,谁家给的多,就是谁的。” 陈县令想到在京城科考的时候,见识到赌场拍卖行,那手段是真好用啊。 “我平定了大姚营不能平定的事儿,阻止北元城那块越来越多流民,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坐享其成,贪污灾后救援资金,为我揽取名利。” 陈县令满意极了,林主簿疯狂恭维。 “我们家大人,那可真是聪明绝顶啊,死人哪会作乱?哪会捅出我们的密谋之事。” 陈县令的声音渐行渐远,寂静的府衙里,只留下他哈哈大笑的回音。 他们以为这县衙缺人,衙役们都在忙着巡逻,分身乏术。 哪曾想,衙役们也是人,谁不怕死?谁没有私心? 只想早些时候下衙。 竟然让大家伙,都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他们竟然想把赈灾银,据为己有!”李大震惊呼出声,打破了沉默。 他简直无法忍受,这林主簿跟陈县令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你不要命了!” 李捕头赶紧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众人。 “都不许嚷嚷!” “可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王衙役家中就是安康村的,他作为男丁,竟然没在家中护住妻儿父母,简直是枉为人子,愧为人父,不堪为夫啊…… “我们家的粮全被流民祸害了,若是还要征收人头税,就我这点俸禄,根本不够一大家子交啊!” “我们必须想个法子,去知府告他们的贪污行径。” 章捕快年轻气盛,总想着快意恩仇。 “你说得轻巧,若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呢?你还干不干活了。” 王衙役绝望极了,官场黑暗至极。 “唉,我有一个办法,我们赶紧通风报信给家人,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逃命。” 李大震实在是忍不下去,不愿再给狼心狗肺的贪官污吏干活了。 “怎么逃得了啊,左右都是死。” 裴捕快蹲在角落,抱着头闷声说道。 “莫要如此悲观,流民这么多,我们在哪里?县衙,通关文牒可以搞到手,跟着流民走,到城镇再把通关文牒一交,也不会让我们真的成了流民。” 李大震安慰众人,积极乐观的态度感染了他的师傅——李捕头: “是啊,只有逃离才能保全性命,我们现在的银子跟粮食也可以一并带走。” 众人点头,他们深知被林主簿跟陈县令发现后的严重后果。 知道他们偷听到,怕是会小命不保……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们决定抓紧时间逃出东旺县去,尽量避免日子久了被林主簿跟陈县令发现,或是被当成牛羊猪狗宰着吃。 “我们需要盗来林主簿的库房钥匙,里头有县衙大印,必须得盖上。” 李捕头指挥着大家,“王老弟你去偷,我帮你支开林主簿,我跟他老交情还算能不留痕迹。” “我这就去找汪大夫,他有功名,会写状纸跟通关文牒。” 李大震寻思,好歹他跟汪大夫算是亲戚,一个是外嫁女婿,一个是认的干亲。 他们在互相嘀嘀咕咕中急忙部署着逃离的计划,不敢耽误一秒钟。 “这该死的林主簿,这么多年了没个好心眼儿!” 李捕头越想越恼怒,虽然知晓这林主簿不是好东西,不曾想竟是如此狼心狗肺。 “陈县令也是,我们黎民百姓过得多不容易,居然要这样对待我们?” 裴捕快遭此打击,简直是不敢相信。 “当初上任之时,说好了会造福一方百姓,不说安居乐业,这简直是背信弃义,要逼死我们大家伙儿。” 他们愤怒地讨论着贪官污吏的背信行为和贪腐恶行。 “我家只有我老母,孤家寡人一个,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知府告他一状,要让他付出代价,他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章捕快气不过,仍是决意去捅破那二人的阴谋诡计。 “我们直接在下一个城池汇合,你先回家安顿好老母,我到时带着她走。” 李捕头嘱咐着,他这小伙子呀,这是做了他这个老前辈不敢做的事。 “那成,我赶紧去通知乡亲父老,告诉他们这几日我们要离开,让他们暂时躲起来,等事情安稳了再回来。” 王衙役听着安排,只想赶紧插上翅膀飞回吉祥村。 “好,我也会联系我的家人跟街坊四邻,我们要迅速行动,时间紧迫啊!” 裴捕快也是决定反抗。 “我们要组织起来,不让他得逞,要死战到底,宁可与他同归于尽!都当为民除害了。” 章捕快很激动,整个人兴奋得脸红扑扑的。 面临的危险处境,他们也不管是否是深夜,不得不迅速行动,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砰砰砰——”李大震在入夜后,敲响了回春堂的大门。 回春堂众人因为没有病人,早早关了门,躺下床歇息了。 巷子里的狗子被这动静惊得直汪汪叫唤。 “谁啊!大半夜的,来了来了,莫敲了。” 苍耳蹑着鞋子,披了件衣裳就起身,站在大门口先问了一句。 “我是县衙的李衙役,以前也是捕头,来过回春堂好几次了!而且我是崔老二家的堂妹夫。” 李大震知道规矩,这怕是害怕流民,谨慎些为好。 苍耳听出这声音,连忙开门放李大震进门: “原来是李衙役,你快请进!” 汪大夫也被吵醒,赶紧穿上袍子去了解情况。 “李大震?你这是受伤了还是如何,这深更半夜的。” “汪大夫,我没病没伤,是我们大家伙儿有要事求你,我们偷听到,这林主簿跟陈县令要贪了赈灾银,需要您帮忙写份状纸,其他人我们根本信不过……” 李大震他们对汪大夫的人品,那是极其相信的。 “什么?!他们竟然要贪赈灾银?无耻之徒,身为父母官竟然如此欺上瞒下。” 汪大夫气得火冒三丈,睡意全无。 “我考过举人,你且随我进书房,必须要揭露这卑鄙行径,将知道的都细细道来,让我来写。” 第60章 仓惶出逃 媛娘跟崔大婶也被惊醒,大家伙也顾不上夜不夜深,回春堂的众人都挤在书房中,探听着第一手消息。 “汪大夫,咱东旺县的两位官吏,想借着流民肆意抢夺咱老百姓的灾事,牟利。” “我们衙役被流民祸害得死伤惨重,还指望能发些赈灾银粮,先安抚流民。” 李大震焦躁地说着: “不曾想,不安抚流民,甚至还想加收人头税。欺上——夸大谎报灾情严重,瞒下——昧下赈灾银,继续压榨我们交税银。” “贼老天!那得赶紧状告他们呀。” 崔大婶气得快咬碎后槽牙:“真是太可恶了!我们凭什么遭受灾难,他们却要拿去贪污?” “这些贪官真是无耻至极!灾银明明是为了帮助整个东旺县渡过灾难,现在却成了他们谋取私利的工具。” 媛娘读过诗书,决定不能袖手旁观,支持丈夫帮写状纸,揭露这一丑闻,并要朝廷追究贪官的责任。 “这状纸是要递的,我们有个章捕快去报给知府大人。” 李大震担忧极了,劝告回春堂众人:“但谁能知道他们是否会官官相护?因为陈县令有跟大姚营的千户大人通过气儿,若是不反抗的就充军服徭役,反抗的一律当成流民杀了……” “什么?他想杀我们。” 回春堂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要逼上绝路啊。 汪大夫听完消息,赶紧提笔写状纸: “鄙人不才,龙定国十六年进士汪文竹。” “特向知府大人状告东旺县县令陈大人及林主簿,二人狼狈为奸,欺上瞒下,欲意贪图赈灾银,蓄意加收税款,流民祸害不做平定,迫使百姓充难民,东旺县众衙役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东旺县衙役与百姓们万民请愿。” “望知府大人将此贪官污吏尽快缉拿,还百姓一个公道。” 汪大夫提笔落款,指着左下方空白之处,“这需要大家伙签下姓名,或是按手印。” 他率先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回春堂众人也如此作为。 李大震也上前,最后拿着状纸查看,折叠整齐放至胸前收好。 “都赶紧去别的地方避一避,这几日我们压下消息,准备好钱粮,后日寅时末(早上五点),东坊市最尽头,裕昌镖局院子里汇合,那片虽是废墟,但地方大,有些许砖墙隐蔽,我们卯时趁着守城官兵不曾巡逻至此,开了东门,先送大家去湑城。” 崔大婶跟柏哥娘着急询问:“可我们娃娃跟他爹,还在平顺村!我们哪能独自逃离。” “你们且放心,我们其他人会去村里告知,平顺村我亲自去通知妹夫跟老丈人,到时让大家伙去东郊汇合。” 李大震安抚着她们,给予承诺后,众人稍微放下心。 崔七七也不知道家中情况如何,但现在地也卖了,回春堂里的东西还是很多,省着吃,也足够众人去到湑城? “明日,我们都去把粮食多买些,还要买个马车才行。” 汪大夫拍板,他有功名在身,倒不会有什么事,但妻儿会殃及啊。 “嗯,我们都准备好。” 媛娘点头,明日把路上会用到的都安排妥当。 说罢李大震带着状纸离开回春堂,借着担忧流民,他捏紧手中大刀,裹得严实,连夜去平顺村通知消息。 直奔祠堂,敲响铜锣,神情严肃地将事情告知平顺村众人。 “发生何事了?流民来了?!” 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惊慌,就听到李大震说的事。 “俺掘他个狗日的八代祖宗,那些贪官居然要贪赈灾银啊!” 村民们听到贪官要贪赈灾银的消息时,他们感到愤怒和失望,愤怒的情绪和咆哮声充斥在平顺村的祠堂里。 “这简直是辜负了俺们的期待,俺们不能让这种不公正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必须要伸张正义,还给俺们公平正义。” 李老汉损失惨重,谁能容忍! 大家伙都上前按下手印,一定要去状告那狗官。 但是逃荒大家伙犹豫了,这可是祖祖辈辈生存的家园啊,怎能说走就走。 “不!俺不走,俺老头子就是死,也要死在这祠堂里。” 张家族老第一个反对,他拐杖一扔,直接坐在地上,抱着祠堂供桌的桌腿说道。 “张族老,可是我们土地给卖了,大半年不曾下雨,这水井的水只见个底,没水没粮的,咱怎么能生存下去……” 李家族老也难受,但这情况就是如此严峻。 “而且不交人头税,当场会被拖去服徭役,充军。这天寒地冻的,多遭罪。而且流民祸害怕是越来越严重,咱家眷都是老弱妇孺的,还是赶紧避一避!” 李大震知晓背井离乡逃荒是大事,不可能一下子作出决定。 “可是……这突然跑去别的地方,我们不就成了流民了吗?不照样被当成流民杀死。” 杨老三忧愁至极,该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我们衙役去偷通关文牒,到时候按照投奔走亲戚,去别的城镇,你们要想好去哪里啊……” 李大震安慰道,怎么能眼看着父老乡亲们遭此大罪。 “唉,这个村子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恶劣,我们遭受了连续半年的干旱,还有流民灾祸,收到的鸽子信上也写着了,怕是鞑靼也要来打我们,越来越难以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刘家族老看着这一屋子老老小小,老弱妇孺哪里有反抗之力,挤在这祠堂吃喝拉撒睡简直不成样子。 “我们得讨论一下我们的处境了,这个村子的粮食米面越来越稀缺,没水没粮孤立无援的,更何况贪官污吏想逼死大家,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逃荒。” 崔村长也不舍的离开祖辈生存的地方,但为了保全众人,必须要走。 “听村长的。”李家族老拄拐杖捶了捶地。 “是的,我也同意。”刘老汉支持 “那我们应该去哪里呢?有没有地方可以提供我们更好的生存条件?” 翠兰婶子不曾出过这东旺县,对未来很迷茫。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搬到邻近的城镇或者其他地方,那里更稳定安全,离边境更远些,生活资源也更充足,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活下来啊。” 杨老三提议,谁都不想离开。 “那就去湑城!” 崔村长拍板定下,不远但是可以暂时避祸。 第61章 逃荒前夕 杨老三十分赞同: “而且湑城离得近,咱们看情况好了,还可以再回来。毕竟我孩子他娘还在这呢……” “挺好的,我们也打算去湑城,后日卯时我们会开东城门,大家伙从东城门走。” 李大震见状,同路就行。 “我们粮食不多了,到时候还得进城买粮啊……” 刘老太看着秋收的粮食所剩不多,反正都卖了地,干脆就去买粮买物。 “我要去找我爹!你们的地我们不要了。” 崔覃氏一听,面色惨白,那到时候手握这么多地契,不还是白纸一张。 崔老爷子沉着脸警告:“你现在可是我们平顺村的崔家妇人,你看着办,若是敢泄露消息,我们直接家法处置,休书一封,把你绑在祠堂留着你等你爹来接你!” “爹,我……我不敢。” 崔贾氏缩着头,不敢吱声,她还想当诰命夫人呢,而且嫁了丈夫,哪能再嫁个好人家。 更何况这东旺县怕是乱了,到时候她被休弃归家,也是死路一条。 “这情况如此危急,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崔村长鼓舞着大家伙,然后安抚着崔贾氏: “承泉媳妇儿,我知晓我们让这田砸你爹手里,是我们过分了些,但人命关天。” 崔村长仗着是大家长,警告崔贾氏。 “这田税是真的要征收,哪怕我们不逃,这田还是你爹低价买了,你当我们不知道这是趁火打劫?” 他看着崔贾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继续承诺。 “好处你们父女想要,风险也得承担不是。我也算我们族掌事的,做主,等后日我们出了城,我会派人去知会你爹,到时候回平旺县,咱再花银子买回来。” 崔贾氏看着村长大话,她还能怎么说,只好点头。 李大震见消息传达了,赶紧跟众人告辞,带着状纸回县衙。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远亲不如近邻,逃荒路上铁定是艰辛险阻的,但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让大家都活着,这才能叫做家。” 崔村长心中不好受,看着和乐的村子变成如此模样,沮丧地垂眸不看众人。 “都回屋收拾,轻装上阵,大家是逃命的。” “该带着啥?咱可怎么运啊。” 平顺村众人都很茫然,搬村子谈何容易,收拾东西也无从下手。 崔承丰一家先前搬了很多东西进城,到时候他们需要去帮忙接应崔大婶、柏哥娘跟娃娃们。 收拾东西也有心理准备,第一个动身回屋子里收拾,赶紧把剩下的粮食,被褥衣物,锅碗瓢盆都想办法带上。 大家伙见有人动,也起身跟着收拾。 “你们都是背祖忘宗的孽障啊!我看张家谁敢动?” 不知该说张族老一片忠诚,还是死拗倔强,决心誓死扞卫他们的土地,一副要陪着这灵位牌位殉葬的架势。 “爹……村子到时候空了,咱不走怎么抵抗流民?您还是赶紧收拾您的家伙什儿,俺们到时候都得装上的。” 张全贵看着他爹不顾大局,族人们如此为难,忍不住忤逆反驳: “爹,您不想我们张家都灭族?必须要将大家,特别是娃娃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远离战火的肆虐。” 战乱时期,谁面对的痛苦和无奈不多? 在平顺村里,每户人家也都面临同样的难题,离开熟悉的家园,他们心痛,但又无能为力。 只能沉默看着这场面。 “好了!平顺村的所有人,都给我去收拾,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列祖列宗们都会体谅的。” 崔大爷爷虽然年长,但绝不迂腐。 “只有活着,才能拼出一线生机。” “走走走,现在大家伙都没有牛车马车,年轻汉子都跟我上山寻木头。” 杨老三吆喝着大家伙。 时间紧迫,也顾不上省油钱了。 大家点着火把,提着柴刀,一改往时夜里不敢出门的景象。 大概是他们自己都要成了流民。 已经逼上绝路,无所顾忌,还会害怕其他流民? 火把举着,蜿蜒上山,青壮年们都在哼哧哼哧伐木。 祠堂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吹散寒风凛冽。 妇人跟老人们,都开始准备行李和家当。 年轻妇人都在缝制棉服,接下来会变冷,没有衣物怎么得了。 “俺们家也带不了这么多棉被,这床是之前身下的被褥,张大家的,你要撑住啊。” 崔大奶奶看着窝坐在角落,傻愣愣看着张大的张大媳妇儿,她们家有两头耕牛,一头驴子,肯定是要帮帮乡亲们的。 张大媳妇儿天塌了,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 “我们家还有一头驴,到时候给腾出一个位置,把张大放车上,到时候进城看看能不能治好。” 崔大奶奶知晓,一位妇人怎么能背着家当,又背着重伤昏迷的丈夫呢,能帮就帮。 “多谢崔大奶奶,呜呜呜呜呜……”张大媳妇儿这才有了些精神,跟着村子才能活下来。 她抹了抹泪水,看着睡熟的女儿,她咬牙找出家里的所有衣服,加了棉花,给小桃弄了两身厚实的棉袄棉裤。 年轻壮汉们都不在,她们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妇人们一夜未睡,烧着几个锅的热水,等着他们砍木柴回来,可以痛快地洗个热水澡。 借着光揉面发面,放在一旁,之后就一直在昏暗的烛火跟一旁的篝火,缝制棉被棉服。 天刚亮,青壮年们身上带着寒气,鞋袜裤腿都被露水打湿了才回来,将木柴贴着院子架起大灶旁烘烤。 他们洗了个热水澡,赶紧倒头盖着棉被歇息去了。 崔大奶奶看着青壮年们砍了这么多木柴,赶紧洗净陶罐,切了一块腊肉,加了大米进去熬成浓稠的粥。 再在粥上放上白面大馒头,加了许多的水,慢慢用小火熬着,等他们睡醒就可以吃了。 “娘?都是给我们的吗?不是给虎娃或是其他哥哥的吗?” 天光大亮,小桃几个娃娃睡醒,发现自家的娘竟然给自己弄了新衣裳,厚实软绵,都不敢置信地询问道。 长辈们看着毫不知情的娃娃们,这孩子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扯着笑点点头。 第62章 辞别故土 众人欢呼雀跃,穿着新衣裳,小伙伴们都相互显摆着。 “娘,像过年一样!” 虽然闻着热气腾腾的肉粥很诱人,但懂事的娃娃们只用眼神看着,吸着手指直吞口水。 不敢去寻求长辈给,大人们都在忙着准备逃荒的事儿,他们不能捣乱。 像小桃这般女娃娃,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件新衣裳,几乎都是哥哥或是姐姐们的衣服改上一改,若是捣乱收回了衣裳可就不好了。 方老太揉着面,对其他妇人传授经验:“以前听走镖的人说过,他们走镖都是要大饼子,俺们多做些大饼子,放的久一些。” “哎!我跟着您学。”桂花嫂子第一个跟着,她这人年轻,十分听信老人家的话。 大家把手头上有的米面都匀一匀,打算全部做成厚实的大饼。 她们摸了摸面团醒得差不多,一部分赶紧倒油烙饼,油炸面食的香气四溢,带着独特的焦香。 另外一部分接着揉面,在路上可不方便做吃食。 随着饼子的制作,香气熏得众人根本睡不着觉,特别是吃了半饱的一个多月,昨夜还砍了一晚上的树。 崔大奶奶见他们都醒了,赶紧招呼大家端着碗过来盛,她一人舀了两大勺,还给了三个大馒头。 “多谢崔大婶子\/崔大奶奶!”青壮年们赶紧接过吃食。 他们饥肠辘辘,狼吞虎咽,没一会儿就将粥喝了见底,馒头刮着碗壁几口吞下,盛了一点满足地继续躺下歇息。 崔大奶奶继续放水,放大米,涮了涮锅子,好歹这下一锅粥,沾了些肉味儿。 再在上头蒸上一些杂面馒头,待会儿娃娃跟她们也都得吃上一些。 吃饱后,妇人们继续热火朝天地做吃食,娃娃们乖巧的在一旁打下手。 帮忙叠着衣物,卷着家里的被褥。 才睡了两个时辰,青壮年们赶紧跟着李老头,一起学着做可以架在牛或者驴身上的手推车或者担架,用来搬运他们的家当和家畜。 刘老头舍不得他的羊,但是不可能整个圈都带走,留下青壮的三四只羊羔,其他的全都都要宰杀。 大家伙卖了田,几乎每户都用手中的银两去买上一只,或是半只羊。 有的选择当场宰杀,制成羊肉干,到时候路上也可以吃。 有的摸着发抖的羊羔,实在是不忍心,就决定到时候拴着走。 回春堂这边,汪大夫本来想花了银子去买两匹枣红色的骏马,直摸着爱不释手。 媛娘看了看,这太过于扎眼了,强行拉着他走,买了两头牛,再寻了一头壮驴子。 软磨硬泡让店家都送了车架,随后去寻粮铺老板:“你们明日拉着两车粮食一同去东城门口,我会把银子都交付给您。” “这汪大夫,您怎的还把粮食带到外头,我能给你送上回春堂的呀。” 粮铺老板很奇怪,大家都对出城避之不及。 “我们是要去救济干亲,他们前些日子被流民祸害,屋子都快烧个精光,都没粮食吃了。” 媛娘面不改色地找理由,但确实是为了帮平顺村的人。 崔七七昨夜偷偷将两颗宝石掏了出来,说是前些日子,去寻温姐儿,在东坊市捡到的。 “媛娘,都花光了是不是不太好?” 汪大夫很是不解:“这两车粮食,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呀,而且车架不是还得放药材!” “这一路上的人越多,粮食让其他人分担着,有吃食有力气,你们这文弱书生才更安全。” 媛娘一下子意会了崔七七的想法,让汪大夫带着宝石去寻许老爷。 许老爷四处找寻奇珍异宝,供给大姚营的吴千户,可不是愿意花银子买嘛。 崔七七跟大伯娘、木香姐姐,一直在根据菜谱,做着可以储存多日的馕饼。 之前的炒米跟炒面都挺好用的,就再多做些。 因着两个小奶娃还吃奶呢,路上是必须得有羊乳。 跑去打探消息,这苍耳的脚力是非常好用的。 回春堂众人实在是不会什么针线活,只每人都去买了几双鞋子。 崔七七也唤媛娘,“干娘,路过成衣店给我们买上一些。” 崔大婶心疼的呀,“这多少银子呢,我花点时间纳上几双就成。” “大婶娘,咱最没有的就是时间,这路上怕是需要我们自己走,家里没什么粮食了,车上需要让我娘跟双胞胎和烨哥儿坐着,其他的都得装粮食。” 崔七七人小鬼大,但看的着实通透。 媛娘他们订好了粮,坐上驴车,苍耳跟方海坐着另外的两架。 “拐去西街瞅瞅,那边是油坊,总得备上一些。” 媛娘又去买了两坛子油,因着流民祸害,大家买东西都是大分量买,生怕出门会被抢,他们这般采购没有这么突兀。 赶紧回屋子打包衣物,炒米炒面都各弄了两袋,崔七七趁着崔大婶不注意,赶紧把一些收进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羊奶也是,趁着弟妹还小,没有吃这么多。 崔七七偷偷收上一小坛子,万一到时候羊养不活了,东西肯定是先紧着人。 “伤寒药、止泻的方子都得抓上十几副,金疮药跟止血的药粉全都得带上……” 汪大夫备着各式各样的药品,突然想到什么,询问七七。 “七七,你们村子里可还有其他产妇,孕妇?” 崔七七想着,这好像是没有的:“没见着啊,今年只有我娘大着肚肚生娃娃。” 媛娘偷偷扯了扯汪大夫:“她小娃娃知道甚,催产药、保胎药和止血药都备上两贴,万一需要呢。” 回春堂跟平顺村的所有人都准备好,包括衣物、米面粮油大饼子肉干等等食物储备、钱财都贴身弄了夹层放在最里层。 尽情洗漱,换上最新的衣裳,吃着饱饱的大米饭,都锁好院子,天没黑就睡起来了。 第二日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大家迷迷糊糊都开始收拾,孩子们睡眼惺忪都被叫起来。 “崔老太,你疯了这不是,椅子带上它作甚!” 崔大奶奶看着妯娌,竟然想软磨硬泡在他们家留出的一辆空车上,放上红木家具。 “人跟粮食都不够放,你给我把它搬下来!” 崔老太嘀咕着小气,真放下是让她心疼的:“这可是老三媳妇儿陪嫁过来的,最值钱的除了田就是这玩意儿了。” 几位族长看着祠堂,抱着怀里的族谱,老泪纵横地跪下磕头。 “第二十五代子孙不孝啊,背井离乡不能侍奉,只求老祖宗保佑,让我们族人都能安全寻到避难所,风波尽早过去,还能再回来……” 李族长扬声哭诉,其他的族民也跟着跪下。 平顺村所有人都跪下磕头,向逝去之人辞别。 第63章 东门汇合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东西,要走了。” 崔村长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抹着泪提醒。 “时间也要到,咱都得跟的紧些,娃娃都不许乱跑,否则顺走就是死路一条啊!” “知晓了……”众人齐声回答。 张大被裹着棉被放在崔村长家的驴车上,露出惨白的面庞,只求进城里能救救他。 每个人都灌着满满几水袋的水,放在桶里,放在满载行李粮食的推车一角,轻巧的棉被,就由妇人或是小伙子担着走。 娃娃们年纪大的,都得下来走着,像小桃懂事的孩子,还得用竹篓背着做好的大饼子,上头再放上一些东西做掩护。 都把吃食分成几份,分着地方藏好。 夜色昏暗,雾气朦胧,平顺村由崔村长一家的牛车打头,还是按照之前巡逻的分配,青壮年分批在前面拉着放有大家货物的牛车。 随着队伍安全前进,回头遥望着不断离去的故土,村民们也流露出悲伤和担忧的表情。 小娃娃们从来没有夜里走过路,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一起。 “爹,俺们这是去哪儿?”石头很是不解,为何大家都要搬家。 杨老三腾不出手摸儿子的头,只能用力推着手推车:“有坏人要害咱们村,咱要去新的一个城里生活,城里人啦!之后再回来。” 成为城里人,他们完全不敢想,从小到大就是在村子附近放羊。 “你说咱城里住,是不是想吃大肉包子,就能吃大肉包子?” 铁柱在一旁吞口水,那也太美妙了。 “美得你嘞,不用花银子啊?”铁柱娘翻了个白眼,什么傻儿子。 回春堂那边,他们都在精简行李,崔七七站在院子里偷偷把他们精简的东西假意放回库房,实则把必须的都收了进空间。 为此还把一个药架子收了进空间,靠着橱柜,就能添置更多东西了。 偷偷把本来买给双胞胎洗澡的木盆,收进空间。 库房里的腊鸡、鸭、鹅,蛋都时不时顺一些放空间,米面也是一小袋一小袋放进来。 众人只觉得人多,食物消耗的非常大。 还有这些年,她们家帮许老爷做的腊肉边角料,崔七七都放在空间橱柜里。 崔七七看着空间好几筐的鸡鸭鹅蛋,还有源源不断的水缸。 但她想着:“灵药时补充时不补充,万一水缸里的水不再恢复,那岂不是要用的时候麻爪子?” 她进到屋子里,又把大澡桶叠着放,跑到后院的池塘里,把水都引进桶里,装满。 其他人只以为她小孩子玩心大,崔大婶也只在收拾的时候叮嘱了一句:“莫要离水池子太近,掉下去就得喝苦药汤子了!” “晓得嘞。”崔七七敷衍应答。 崔七七继续像只小老鼠一般囤货,等在路上偷偷补充给大家。 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空间库房,她呼了一口气,起码路上还能加些给大家。 “好在是可以用意念控制的,不然她这小身板,哪里能搬得动。” 崔七七余光一瞥,菜地里还有番薯藤,她赶紧冲过去。 “干娘!干娘,您快来。” “怎么了?遇着啥事儿。”媛娘一脸疑惑,正收拾家当呢,被崔七七突然一叫唤。 崔七七指着番薯:“咱拿竹篓子,里头放上土,把这番薯种密一些,放在车里不就能再长上一些?” 媛娘想着,前些几个月天暖,那番薯藤是噌噌长:“妙极!七七,你这小脑袋瓜咋这么灵呢。” 挖了几株番薯,寻一个竹篓,根茎埋土里,叶子堆放在筐子上方。 如此炮制,还用三个菜篮子撒上一层薄土,把葱姜、蒜苗、韭菜放进去,又能保鲜又能种。 崔七七把它放在每个车架的茶桌底下,每个古朴典雅的红木茶几架子底下,放着菜篮子培育的炒菜配料。 汪大夫看着画风新奇的搭配,忍俊不禁道: “以前啊,我那些勋贵同窗,冬日盆栽都是育菊培兰,没想到我们这葱蒜韭菜都能与之一较高下啊!” 媛娘把实哥儿抱上车,身下放着一床被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嗔笑着丈夫:“待你吃着新鲜菜食,你可就知道这得多美了。” 崔七七把剩下的番薯藤都割下,捆好放在车座底下,还有葱姜韭菜都带着一点土挖下,用竹筐叠着装好。 她得意地邀功:“菜谱上说的,天冷可以暖棚种菜,等碰见乡亲们,喊喊上大家,一起种。” “不错,这本书,可谓是咱们搬家的粮食储备知识来源啊~” 三辆牛车,一辆驴车。 一车是汪大夫跟赶车,车上坐着木香、媛娘跟实哥儿; 一架是大徒弟方海赶车,主要是到时候一起放粮食,是崔七七的银子买的,以汪大夫的名义。 另一架牛车坐着崔七七一家,柏哥儿赶车,车上放着三床被褥,还有棉衣棉服; 最后一架驴车上是苍耳跟空青,以及被褥药材。 她们的家当比较多,到时候还需要腾出位置放粮食。 崔七七特别想把空间的事儿说出来,专门放物品,但话到嘴边怎么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只好藏在心底:“算了……这么奇异的事儿,可不能吓着她爹娘伯婶。” 李大震轻轻敲响汪大夫的车架门,背后是他的家眷的车架。 “汪大夫,这车上是我妻儿老母,到时候能否让你们一个人帮我去赶车架?” “当然可以,我让苍耳去赶车。” 汪大夫赶紧轻声唤驴车上的苍耳过去。 苍耳看着李大震家这高大威猛的马车,十分兴奋:“那真是太好了呀!” “你跟紧些,稳重点,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汪大夫知晓马匹对年轻人是多么吸引,他自己也很想拥有。 苍耳兴奋地点点头,虽然他平日里跳脱,但重要时候还是十分靠谱的。 “收拾齐了吗?”李大震提示一番。 汪大夫早已准备好,点了点头:“麻烦李大哥帮忙引走官兵了。” 李大震郑重地看着汪大夫,:“拜托您了” 崔七七从来没见过她的堂姑姑,好奇的看了一眼,围帘盖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等之后大家都同路,总能见着。 第64章 平安离城 街上寂静一片,残月悬挂在上空。 秋日的清晨带着刺骨凉意,只有马车轻轻驶过石板路的声音。 步伐整齐,但明显有着拖沓的意味,身后的士兵都在打着哈欠。 李大震示意车架停下,他跳下车架,让苍耳坐到车夫的位置,让大家都噤声。 他安抚众人后,李大震深呼吸,扯着灿烂的笑去跟为首的巡逻士兵打招呼: “哎哟,江大哥,今儿你们巡逻呢?” 巡逻的江丰突然一激灵,随后看到是李衙役,这才放下警惕。 “今儿是你当值?我记得是李捕头啊。”江丰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打过流民,也算是兄弟了。 李大震抱怨道:“唉,别提了,这天冷了,我师傅腿疾越发严重,这不,我只好替他了。” 江丰拍了拍李大震的肩膀:“我晓得的,之前我师傅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这天气这么冷,东坊市已经没人了,怪渗人的。” 李大震望向巡逻士兵们:“咱大家一起去喝一盅,暖暖身子,就在前边不远处。” 江丰看着身后的巡逻士兵哈欠频起,蔫头耷脑的。 其余士兵一听,寻思着这好啊! “大哥,反正东坊市已经成了废墟一片,流民也不会再去。” “对极了,我们大晚上带着大刀巡逻的时候,都害怕极了,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东坊市是不巡逻也没有问题的。” 江丰看着身后的众人都赞同,他觉得怪冷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喝完酒正好可以去巡下一处。 “也好,一盅酒的时间,不会耽误事儿,兄弟们大家一起走。” 他爽快地答应了众人。 李大震跟巡逻士兵们勾肩搭背的走着。 看着巡逻的官兵刚过去,崔七七一行人赶紧架着车子,往东坊市前行。 “咱到东坊市了,前面就是裕昌镖局。” 柏哥儿颤抖着声音,往后头的车厢跟崔七七她们说了话,他一个人在车架上驾着车,东坊市漆黑一片,他也很害怕。 “哥,咱跟紧汪大夫他们~”崔七七回应她哥,抚摸了一会儿一旁的龙凤胎。 时辰还早,好在龙凤胎睡得很香,不然,若是在碰见巡逻士兵的时候,发出声响可就不好了。 汪大夫的车驾缓缓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 “到了,先不要下车,我去前头看看。” 柏哥儿鼓起勇气,往前去探听消息。 崔七七掀开帘子往外头一望,跟她娘说:“这裕昌镖局,之前在白日里看着就破败不堪,现在一看更是废墟一片,极其吓人。” “吓人你还看!”柏哥儿娘往外瞥了一眼,她儿子丈夫都不在身边,心中很没有底。 崔七七探头向后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这么多车驾,她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 几人好不容易等到粮铺老板,粮铺老板也惊讶,这么多人……竟都要偷偷出城。 他刚想询问,汪大夫跟李捕头摇摇头,示意其禁声。 李捕头拿出一份没有写上目的地,跟户籍的空白路引,递给了粮铺老板,他内心惶恐接过,总觉得探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罢了罢了,先做完这单子再说。” 无论怎样说,他也靠这一次卖粮食,发了一大笔钱。 “待会儿我们几个,一起去把那个大门打开。” 李捕头掏出之前封东门的钥匙,钥匙大咧咧的放在衙门里,等今日都逃走了,再送回去。 “等开了大门之后不要管,也莫要回头,一直往前行,东门往前走五里的时候,有一片密林,乡亲们会一同出发。” “好,我们都往后去告知他们。” 苍耳脚程快,跑到后面跟大家说好,确保每一架车架都往前走了。 粮铺老板跟在后头,他让身后的小二侍从都驾着车,总共八架粮食,跟着大家伙一起出城。 待到所有人的车驾都行驶出东门,他赶紧跳下车,去把城门虚掩。 现在进城的规定愈发严格,待会儿若是乡亲们还要补充东西,也有地方可以进城。 当车驾远离着东门之后,大家伙儿终于敢说话了。 在清晨的密林里,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金黄色的光芒,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树木的清香,鸟儿在树梢上欢快地鸣叫。 她们掀开车帘,微风吹过时,落叶沙沙作响,看着地面上落叶铺满了小径。 “就快要到了。”崔七七对这一次的逃荒,充满着未知的喜悦。 远处传来的喧闹的声响,孩童清脆悦耳的打闹声,还有翠兰婶子的大嗓门。 “大嫂,你听见了吗?是翠兰嫂子,她们都没事儿,不知大哥跟承丰怎么样了。” 柏哥娘喜极而泣,不敢置信。 “听着了!是他们!” 崔大婶他们很激动,时隔一个月,终于见着亲戚们了。 “快看!是马车。” 柱子眼睛很尖,看见崔七七她们的车驾向前行驶。 崔七七脸上洋溢着微笑,掀开车帘子,跳下牛车,冲向她爹。 “爹爹!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七七,真是皮猴。” 崔承丰一把接过女儿,架着咯吱窝举起来,看着她面色红润,眼神清亮。 随后下来的媳妇儿也是泪眼朦胧,但气色很不错,一看就是月子还成。 一个月不见,仿佛过了许多年,他哽咽问着:“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柏哥娘看着丈夫胡子拉碴,衣服也是单薄,因为她们都去城里了,没法照顾好丈夫,自责地点着头流着泪。 崔七七揪着她爹的大胡子:“爹,您怎么跟表舅一般,成了野人了?待会儿弟弟妹妹见着你,要害怕了。” 崔承丰愣神:“弟弟妹妹?” “可有伤到?” 另外一旁崔大婶也抱着儿子丈夫痛哭。 “娘,我们跟着官兵还有李姑父,一同去打流民了!” 桐哥儿拍着胸膛,骄傲极了。 “娘,我也去了!”林哥儿应和他哥。 “臭小子,让你们莫要冲上去,还逞能。” 吓得崔大婶,转着他俩身子,上下查看着是否平安,确保分毫不损,这才放下心。 崔大婶抹着泪,对崔承丰恭喜:“二弟,柏哥他娘,可是生了对龙凤胎!” 第65章 分摊粮食 “龙凤胎?!乖乖,这是一胎有个儿女双全啊。” 翠兰婶子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崔家真是厉害。 崔大婶跟柏哥娘,去把车上的龙凤胎抱了出来,对丈夫跟桐林两兄弟说: “你们衣服单薄,我们牛车上有做的棉服,快去换上。” 平顺村众人围着看着小家伙,这龙凤胎,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呢。 “真有福气哟!”方老太在一旁直夸,总觉得崔七七是个福气娃娃。 虽然也想凑去看看小孙子,但是想到是送去城里生的。 崔老太在一旁不作声,这真是好儿子,也不把他们抱过来给她瞧瞧。 “七七,七七,你弟弟妹妹是一起出来的吗?” 铁柱十分好奇,拉着崔七七问着。 “是啊,我娘肚子这么大,就是因为同时怀着两个娃娃。” 崔七七叉着腰仰着头,她可是独一无二的姐姐了,有谁像她一般,一口气得了龙凤胎弟妹。 崔承丰换好衣服,抱着崔七七弄的“番薯盆栽”下车询问:“这是何物?” 崔七七说着:“咱把番薯藤带着走,天气暖些可以长很多番薯叶子的。爹,您帮我们把它固定在车架旁边,还有车顶不?” “对啊!舍不得故土,都带上东旺县的土壤,而且还可以发上菜苗。” 翠兰婶子觉得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都凑上前看崔七七怎么弄的,就一个篓子,这简单,大家伙都会编呀。 等桐哥儿还有林哥儿换好棉服,刚下车,就看见大家都围在车架前面,面露喜色。 “婶娘们……您,您这般是作甚!”桐哥儿快能说亲了,脸通红。 本来想显摆自己又软又轻的新棉服,都不好意思了。 谁知方老太第一个把他们推开,然后其他的婶婶婆婆都把他俩推开。 上车架瞅了一眼菜篮子盛土种菜跟葱蒜韭菜。 “哎哟!这韭菜绿的真好看,咱现在秋天了,以往还能在菜地里种个大白菜,到冬日里吃。” 翠兰婶子喜欢呀,弄韭菜酱,夹个馍馍大饼子,也是好吃极了。 “哎哟喂,可不是,这大秋天的,在路上都捡不着新鲜野菜。” 桂花嫂子正愁呢,路上光干啃大饼子也不是事儿。 “杀千刀的陈县令,可恶的流民,害得咱本应该收完粮食过寒冬的,出来吹冷风逃荒……” 方老太越想越气,往年这时候,她早就裹得严实,吃饱喝足坐在村头大树旁,跟大家伙唠嗑呢。 “大伙农家妇人,农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菜种了。” 大家见崔七七这般,也想学着弄。 崔七七上前,把自己从回春堂菜地弄剩下的番薯藤,跟葱姜蒜韭菜用力拽出来。 “这有,一筐番薯藤,还有葱姜蒜婶娘婆婆嫂嫂们,都分一分~” “哎哟!七七怕是回来的时候就惦记大家伙,你瞧瞧都预备着咱平顺村的份呢。” 刘老太是真喜欢这小娃娃,小小年纪细心贴心点子也多。 崔七七的大堂姑,崔村长的姐姐——崔仙儿,嫁给衙役李大震的那位。 也很好奇,掀开车帘子张望着她们这么热闹。 外嫁女许久不曾归家了,除了几位老婶子跟大嫂子,其它小媳妇都不认识。 崔七七这才第一次看见她,头戴银簪步摇,樱桃小嘴,杏眼水汪汪的,温姐儿就很像她,明明三十多,但大堂姑却更像娇弱的娇小姐。 听说他俩就两个儿子,都在京城的祖宅住,他们是旁支,但难得从武的宗族里,出现两位会读书的。 另一道目光也注视着,崔七七用余光瞥了一眼,那架车架是崔三奶奶家的,她坐过。 听说她崔承源这位三房的叔叔,娶的老婆是屠户女儿朱秀秀,跟崔七七她娘是同村,但是她娘平日里都是干不完的活计,被叔婶苛待,没有功夫交姊妹。 更何况这三房的婶子性格爽朗,家里兄弟姐妹多,脾气爆,有俩闺女,也不愿意住村里,听大家嚼舌根。 崔七七看了看她的堂姐们,崔幼悠,崔幼倩,看上去十三岁,一个九岁,都比崔七七大的模样,很灵巧可爱。 听说都怪她家奶奶崔老太,特别能闹腾,想抢人家孤儿寡母的杂货铺不说,还老被人家骂绝户头,不然又有软萌灵秀的姐姐可以来往了。 崔七七对她们善意地扯开灿烂笑颜,从自己的菜篮子里弄了一些,分过去给她们。 “秀秀婶子,你们找一个木箱或者是竹篓,若是木箱的话,底下钻几个孔子。” 崔七七已经十分熟练,能滔滔不绝地讲怎么种: “然后在里面放泥土,一层林子里的腐土,一层枯树叶,一层土,一层枯树叶……把这番薯根插上去,平时可以掐叶子吃,剩下的你们都有种过了~时不时用洗脸水浇浇。” 她还很体贴地提醒着,毕竟她们住城里,可能不太懂,还继续叮嘱。 “白日里可以拴在外头,边推车边晒太阳,晚上睡觉的时候,靠近一些篝火,平时的尿液也可以留下一些施肥,而且野外最不缺腐土,可以随时放上去。” “多谢你,下次婶娘做好吃的,让悠姐儿给你送点过去。” 朱秀秀挺喜欢这小姑娘的,有条理。早熟聪慧。 回应她的是崔七七甜甜的笑容。 扭头带着剩下的去到大堂姑,崔仙儿的车架。 崔七七尴尬对大堂姑笑着,实在是不好意思对这么仙女儿一般的人物说出种地、屎尿废土的话,就涨红着脸:“您待会儿跟大震姑父说一说,让他来弄!” “噗嗤~”崔仙儿笑出了声,“我可没那么娇弱,以前也是下过地的,就跟种花一样,对否?” “对的呢。”崔七七挠着头,闹笑话了哈哈哈。 突然想起。但是怎么没见小桃,好歹是手帕交,她还给小桃带了一套棉袄。 她看着围着她的人里,没有小桃,四处张望也没见着。 “小桃呢?” “张大伯伯被砍伤了,昏睡不醒,怕是不好了。” 石头在旁边好奇看着崔三奶奶的孙女们,长得真秀气,衣服衣服打扮不像他们村里人。 见崔七七问,他就答疑解惑了。 第66章 秋游逃荒 一旁的崔村长跟粮铺老板商议,汪大夫引荐:“现在这进城粮食是卖不到的,我特地买了这么多,是公道的价格。” 粮铺老板根据汪大夫之前的说法,他是八两银子买的一车粮食,跟乡亲们报价是报六两。 “可是真的?”崔村长一听,他前些日子进城,也已经是七两一车粮食了。 “汪大夫于我有恩,这才是赔本地回馈父老乡亲们,汪大夫已经付过钱款,你们若是需要,就跟他买。”粮铺老板为他们圆谎。 “其中有两架是汪大夫自己用的,两架是捕快衙役他们的。剩下的四架是两车米,一车白面,一车玉米面。” “怎会不需要!粮食是现在最紧要的事儿。” 崔村长感激不尽,拉着族长跟青壮年向二人鞠躬行礼。 “真是不知如何回报你们啊!” 汪大夫扶起众人:“我们与崔家是干亲,怕是这一路上也要同行,叨扰众人,还望海涵。” 其他人惊喜万分:“才是我们的荣幸啊,能有一位大夫随行,伤痛伤寒都有人医治了。” “我所带的药材也不多,但是尽我所能医治大家,银针我也带着,像伤痛风湿之类的,还能给大家扎针呢。” 汪大夫承诺,有村子的人护着,他们回春堂才能平安到达湑城。 等到了那边,还可以继续开医馆,也不怕融入没人帮忙。 张家族老泪流满面:“俺们之前被流民伤着了,这重伤的都没法医治。” “快带我去看看。” 汪大夫着急地说着,治病救人不等人啊。 粮铺老板见大家都在忙,便揣着手说:“那我便告辞了!” “且慢,我想问问……你们二房的儿媳妇儿过得可还好?” 崔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他大闺女崔幼琴,取勤劳之意。 也是想取诗经的先秦中溱河一词,也着实如此,脾气很暴,像波涛汹涌的溱河一般,也不知在夫家过得可好。 嫁到东旺县粮局,粮铺老板是他闺女的大伯。 他问着隔房的媳妇儿,对她的印象却不深,粮铺老板也不太好意思: “原来是亲家公啊!那是必然不错的,小两口咱家都是一齐的,我到时候帮您通个消息。” 崔村长作揖致谢:“多谢您了。” 粮铺老板看着满满当当的八个车架说:“这马车上的吃食,可得腾下来了。” “快,大家伙都动起来,把粮食搬到地上。”崔村长指挥众人,自己也上手去腾出马车。 “大家之前说要去城里,补充针线跟布匹的,都一同去,顺便送粮铺老板一起回去。” 崔村长见粮铺老板带的人不多,这么多辆马车,顺道互送一下,也能蹭一下马车。 这不,其实是他们占便宜了。 粮铺老板可感动了:“多谢你们互送,我跟守城的士兵有些交道,到时候都说你们是我粮局的人即可免了入城费。” 如此意外之喜,崔村长更开心了,这入城费一人三文,穷家富路那肯定是能省则省。 “这大老粗买针线可得长着心眼儿,不能买的太贵咯,几家对着比,知晓吗?” 崔大奶奶看着兴奋的小年轻们,细细叮嘱。 衙役们都帮忙把几车粮食分好,买粮食的大家伙,都把沉笨的水缸换下,舍不得丢弃的破烂罐子也不要了。 怎么也得腾出位置,买上一袋半袋粮食。 现在这几架马车,还有满满当当的粮食,崔七七薅的配料各家各户还剩下一些。 为了鼓舞士气,崔大奶奶说着:“咱平顺村都平平安安的,吃顿热乎的吃食,一起去避难!” “好嘞!” 大家都起火架锅子,每家都按照一个人头半碗米,一小块拇指长的羊肉。 崔七七在一旁递了一些空间的香辛料粉,煮上一大锅羊肉汤。 秋日的山谷,金黄色的树叶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大地上布满了金色的光影,宛如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 羊肉汤咕噜咕噜翻滚,白色的温暖雾气缓缓升起,平日里大家都在干农活、做家务,一刻也不能停歇。 山谷中静谧而美丽,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带来淡淡的清香,轻柔的阳光洒在山坡上,映出梦幻般的色彩。 身旁的妇人唠嗑聊天,娃娃们嬉笑打闹。 “开饭了!”翠兰婶子看着米饭蒸好了,大家伙一人两汤勺的羊肉汤,里头的肉粒竟然有拇指块大,足足有一层。 “我要吃我要吃!” 铁柱、虎娃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第一个冲上前。 崔大奶奶虎着脸站在锅子旁,用勺子一个敲一个娃娃的手: “这么烫的锅子,都给我往后退!先给你们爹娘,才到你们。” 平顺村村民,跟府衙的家眷都在一起做饭,隔阂仿佛被打破。 他们聚集在一起,围坐在锅子旁,一边欢声笑语,一边闻着羊肉汤的香气,期待着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滋补汤品。 虎娃他们噘着嘴,眼巴巴地看着锅子被分走,每舀走一勺羊肉汤,都焦急增加一分。 “都少点,少点,待会儿要没了!”虎娃霸道地在一旁提示。 铁柱:“凭甚少点!你又不是我们村子的人。” 虎娃端着碗,桀骜地仰着头:“我娘说了,我是男娃,以后我舅的东西都是我的!” “我也是男娃,我舅舅的东西不是我的啊……” 铁柱觉得很疑惑,这是什么道理。 铁柱是刘老头的孙子,铁柱的娘是马招娣,他娘是童养媳,没有娘家一说。 马招娣拍了拍铁柱的后背:“赶紧吃,你这么多废话,我把汤都给你哥吃了!” 铁柱赶紧低头苦吃,大家伙因为虎娃这话,都沉默不语。 翠兰婶子心中嘀咕:“这张霞妹怎么教的娃娃,天天惦记娘家的东西,都给长歪了。” 饮上一口羊肉汤,这崔七七调的香辛料粉是暖而不冲。 随着温暖的汤羹顺着喉管向下,他们的疲惫感和寒意都逐渐消逝,被温暖和满足所充盈。 只有一声声的舒服的感叹,没有人说话。 远处的山峦在秋日的阳光下若隐若现,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朦胧而神秘,静谧而宁静。 这山河给予的独特美丽,仿佛沉浸其中,是一棵树,一方石。 第67章 张大病危 汪大夫在驴车上救治张大,那伤口化脓了,他正慢慢剜去腐肉,深可见骨,气息奄奄。 吃饱后,崔七七端着一碗热的羊肉汤,汪大夫救治中,崔七七没法靠近。 看着小桃闷闷不乐地抱膝盖坐在驴车旁,也不去喝羊肉汤。 崔七七她偷偷往羊肉汤里放上一些灵药,上前关怀:“小桃儿,来喝上一点汤水。” 小桃看见好友崔七七,眼泪哗哗而下,真正关心她们的根本不多: “七七……汪大夫说俺爹命不久矣,他们所有人都这么说,俺该如何是好。” 这毕竟是好友小桃的父亲,崔七七也很担心:“你得吃点东西,你得让你爹吃进一些,羊肉汤可补身子了,吃了肯定身体就好了!” 汪大夫下车,看见崔七七捧着羊肉汤,他叹了口气:“去,小桃,给你爹喂上一些。” 也不管是不是发物了,这种情况,怕是能吃上一些就不错了。 小桃上了驴车,看见她娘面无表情,眼神显得疲惫而沉重,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娘,汪大夫说给爹喝点肉汤。” 张大媳妇儿仿佛燃起希望,一把接过羊肉汤,跪坐在一旁。 “孩她爹,来,咱吃点东西啊,这可是羊肉汤呢。” 再看她爹昏迷不醒,她娘怎么呼唤都没反应。 张大媳妇儿用勺子盛上一勺,递到张大嘴边。 可张大昏迷,身体毫无反应,嘴唇紧闭,嘴边轻微的流涎,但没有任何自主的吞咽动作。 “你倒是吃上有一些啊……” 张大媳妇儿嘴角微微下垂,散发出一股疲倦和无奈的气息。 她焦急地在这个秋日中午里,满头是汗,她时不时地用手擦拭额头的汗水。 张大媳妇儿强硬地用勺子分开他的嘴唇,试图往里喂上一小勺,但羊肉汤还是从他嘴里流出,顺着张大的面颊流了下来。 再尝试几次,羊肉汤始终无法喂进昏迷的张大嘴里,仅沾湿张大的嘴唇。 无奈之下,她带着半碗羊肉汤下了驴车,崔七七跟汪大夫蹲坐在一旁,汪大夫正扒拉着午饭。 见张大媳妇儿额头上布满汗水,步履显得有些沉重,肩膀耷拉着,仿佛背负着一份无法言说的重担。 她下了车之后对二人摇了摇头,汪大夫也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 “汪大夫,可还有什么法子救他?” 张大媳妇儿根本不能接受,心中隐隐觉得张大怕是活不下去了,但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汪大夫的手。 她仿佛使尽全身力气,抠得汪大夫吃痛。 “你莫慌,我一直在一旁看着,但是药实在不够,你跟小桃先去吃点东西,不然累垮了如何照顾病人?” 汪大夫知晓她们这是担心病人,张大媳妇儿听到指令,松开汪大夫的手。 口中喃喃道:“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对,这样才能照顾好他。” 崔大奶奶早就帮她备好吃食,看到张大媳妇儿失魂落魄。 小桃小小年纪却如此沉重的神情,很是心疼。 崔大奶奶叹了口气,“唉,先吃些东西,都是那些天杀的人祸啊……” 她们正吃着,平顺村的人就见到采买回来的青壮。 还有回衙门假装上衙,又回来的衙役捕快们,都护送回来。 他们用扁担挑着布匹跟针线,还有一些盐油之类的,后背都湿透了。 小娃娃们发出欢呼,拍手表示喜悦:“进城回来咯!有好吃的咯!” 崔村长关心道:“可还好?情况是否危急。” 翠兰婶子赶紧围在旁边,询问着丈夫刘三:“好在平安归来,你们买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了吗?” “那是肯定的,都带齐了的。”刘三是难得如此自信。 崔大奶奶也同时也帮忙分拣布匹调料,对所购的商品表示感激和赞扬: “哎哟,真好啊!这上手摸着布匹,柔软平滑,花色各式各样,没想到你们几个青壮竟然还买到了这么多好东西。” 桂花嫂子帮丈夫整理购买的物品,也是惊叹不已:“我去城里都收拾不了那么齐整。” “干得不错啊,都赶紧喝点水啊,可要吃点东西?” 方老太给几个小年轻都递上水袋,他们赶紧牛饮入肚,然后疯狂点头。 其实在城里吃过了,但正是出力的时候,根本吃不够。 “要来点!” 村长崔成富的大儿子崔同琮,刚刚十八的壮小伙子,很机灵勇敢,公认的下一任接班人。 他平常都会进城,会跟着卖杂货铺的三房小叔叔崔承源做点小生意,进城采买那更是手到擒来。 刘老太她们在旁边围着,过了兴奋劲儿后,越看越好。 忍不住担忧问着:“莫不是很贵?这么好的布匹,一匹怕不是要半两银子?” 崔同琮摇了摇头:“不用,一两银子七匹布。” 给平顺村的女眷们都震惊了,连城里住的衙役们的女眷都羡慕:“咋能这么便宜,我们都不曾这么便宜过。” 她们忍不住上手摩挲着料子,就连棉花也是松软棉白至极,一看就是好棉胎。 “这棉花也是,才一钱银子一斤,以往都得两三钱的。” 崔同琮继续说着买的商品,就是物美价廉的。 “奶,今日碰见大姐了,是粮铺老板带咱回粮局的,大姐跟着管家陪着我们一同采买。” 他对崔大奶奶解释道:“她们怕是也要转移,但不是去湑城,是直接进京去。” “哟,那确实,琴姐儿胆大心细,有她帮忙张罗那可挺不错。” 翠兰婶子在一旁夸赞着。 “那确实,女子采买布匹,本就比男子更懂些。” 方老太很满意,前面还担心呢,但让女眷跟着一对青壮年去。 又怕遇到什么危险,年纪大的女眷跑不动,年纪轻的又不太好,清誉受损。 崔大奶奶也好奇:“咋他们买这么便宜?人捕快夫人也住城里,价格可不是这样的。” “娘,您忘了琴姐儿的夫家是作甚的了?” 崔村长对着母亲说,看着闺女平安也在夫家过得还成,就放心了。 “粮局的呀,那他卖粮食给咱便宜些,他们又不卖布匹棉花之类的。” 崔村长夫人也好奇,这有啥关系。 第68章 逃离东旺 “现在谁不需要粮食?当然要跟粮铺老板打好关系,所以这才会让利不是。” 崔村长也不再打哑谜,直接解释给众人听。 “哎哟,那真是谢谢琴姐儿了!”方老太可不吝啬夸奖,省了银子买了好货。 “这琴姐儿有福啊,夫家这不得发了,大户人家呀!” 翠兰婶子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都能弄新衣裳,新棉被了。 这边崔老爷子看着新出生的龙凤胎,他们崔家族谱上,可没出现过这等祥瑞景象。 按理说应该要等到周岁才给起名字,他跟族老商议,觉得还是得先起名字,把他们记在族谱上。 龙凤胎的哥哥被老族长抱在怀里,陌生的气息跟不舒服的姿势,让他伸直腰挺着身子挣扎,像棵白杨树那般挺直。 “这男娃娃按照取名的排辈,应当是木字旁的,我们现在是在柏树林跟杨树林里,他哥正好是柏哥儿,那这小娃娃,就叫杨哥儿,取名崔同杨。” 崔大爷爷就地取材,崔老爷子觉得他哥取得确实不错,接过杨哥儿,抱着小孙子爱不释手:“杨哥儿,不错,不错。” 然后崔族长不抱女娃娃,是崔大奶奶抱着的,毕竟是有经验的老全福人,抱得她很舒服。 崔族长随意扫了一眼,看她还算乖巧喜人。 “这女娃娃呢,正好是乖巧安静的,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就叫淑姐儿。”崔族长扫了一眼,接着帮他们从那句诗句里选取名字。 “记下姓名就把娃娃留下来咯!” 崔家族长抚着胡子,让崔村长记下名字到族谱上。 这也算是平顺村,乃至他们崔家族谱上,第一个龙凤胎啊。 这边李捕头他们跟女眷告别:“唉,我们得回衙门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捕头夫人泪眼婆娑,抓着丈夫的手不肯松开:“我晓得嘞,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记得不论如何,你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不要什么事都冲在前头,我们都会期待你平安归来。” 李捕头对着儿子铁刀嘱咐:“你呢,虽然平日里都是学手艺,不会什么功夫,但定要拼了命护好百姓,护好娘亲啊!” 李铁刀点头:“爹,您要保护好自己,尽快与我们汇合。” “说甚胡话!都给我护好小命,什么百姓不百姓!”李捕头夫人压低声音,训斥二人。 其他的捕快也是在告别,裴捕快娘亲紧紧抱着儿子痛哭:“呜呜呜,才见着没多久,又要回去,不回去了?咱一起逃命去!” 裴捕快轻轻揽着娘亲:“我们必须要回去打掩护,不然林主簿跟陈县令会知晓我们干的事儿,起码得让你们先走。” 裴捕快的娘亲也知晓这其中厉害,无能为力更改,只继续难受地哭泣。 “娘,您放心,我们还是跟往常一样上衙下衙,也就个几日,等大家伙走出东旺县,我们骑马可快了,能追上大家。” 离别终将到来,崔村长也承诺着,“放心,我们会把他们跟我小妹家眷一般,当成平顺村里头的族民一样看待。” 裴捕快,李捕头他们都看着,他们女眷都由壮小伙去赶着车,还腾出一辆牛车,给平顺村的人放东西。 “妹夫,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会为你祈祷平安归来。” 崔村长拍着李衙役的肩膀,都是亲戚,怎能不关心。 这种时刻,气氛总是带有着沉重和担忧,不可避免的会表达对出征者的担忧和祝福。 他们平顺村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启程了,加起来近三百人。 老弱妇孺在中间,青壮年赶车的赶车,推着手推车的推手推车。 东旺县县衙的女眷们都在抹泪,沉浸在担忧情绪中。 李衙役的夫人崔仙儿不一样,她孩子在京城很安全。 丈夫不是那种迂腐横冲直撞一根筋的人,而且她是跟着娘家一同逃荒的。 陪伴在她身边的,是爹娘兄长,还有族人们。 自家兄长还是村长,没有寄人篱下的那种担忧,这不,赶车的就是自己的大侄儿。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今后的平安重逢,捕快衙役们,先伪装还在上衙,等过几日他们走远了,再骑马追上大家。 逃荒队伍缓慢地前行着,就这么行驶着一天,直到傍晚,才走出了十里地。 崔村长很是担忧,看着大家都疲倦地瘫倒在地,这才满打满算走了半日:“今日才走了十里地不到,咱明日都得抓点紧儿啊!” 夜晚随便吃了点,裹着被子睡觉,稍作歇息,第二天一早又继续行驶。 所有人都挂着东西,汉子们推着一辆满载货物的手推车。 崔七七这边,崔老太拉了一天车,岁数大了根本吃不消。 但她又舍不得让小儿子上前拉车,只好继续施压给崔大伯他们: “你们这俩人真不懂怎么教的孩子,这么多娃娃,也不帮帮爷奶!” 启程时发火,看见他们有车架,硬是要让他们放东西,还要多给他们粮食。 崔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二人先前是轮流拉着车,车上只能放上轻巧的东西。 这崔承泉好说歹说是因为一个童生,体弱无力不说,这唯一的牛车也是富户讨好他给的。 装着一堆东西,前面是崔七七她大伯拉着另一架放着重物的东西。 最后崔七七跟干娘串通,崔七七一家对外说着是只有一辆牛车,拉着坐月子的柏哥娘,还有龙凤胎,原本由柏哥儿帮忙赶着。 把她们车架上的粮食重物跟先前说的一样,跟回春堂的一起,一半都搬到方海赶的粮食牛车上。 还有一辆驴车还是空青苍耳俩人轮着赶车,不赶车的时候,去跟汪大夫轮换。 毕竟他们汪大夫,崔老太可不敢招惹。 这是唯一的大夫,谁不怕路上有点什么毛病,还是崔七七的干亲。 特别是崔七七干娘——媛娘,极其护短,之前生崔七七的时候,她就没在媛娘手底下有甚好心情。 崔七七让他们把爷爷奶奶家推车上的重物都放在崔承泉的牛车上。 然后崔大伯跟崔承丰轮流去拉车,赶车也是桐哥儿、柏哥儿跟林哥儿轮着换。 她们家自己的车架只能推着,最后精简,只留下两个推车,不赶车的只得推车。 其他的东西崔七七偷偷收进空间里,那真是满满当当,着实放不下了,连车架顶都有农具跟盆栽。 第69章 白抛媚眼 崔承丰他的手紧握着车把,身体微微向前倾,努力推动着车辆。 踏着坚实有力的步伐,肌肉都会微微绷紧,在屏住呼吸一般,目光注视着前方。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信念,带着那份专注和坚定,向前推着那沉重的木车,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麻木地不停歇走了两天,只夜里休息停下来,还有吃饭的时候糊弄了一下,大家都特别疲倦。 虎娃、磊子,铁柱几个小娃娃们从第一日的兴奋激动,到现在劲儿过了。 “爹,我走不动了,我不走了!” 磊子也不顾是不是新衣裳,直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走。 磊子爹是李老三李伟安,他们四兄弟是“平顺安康。 李老头的驴子被流民祸害没了,虽然有牛车,但家里人那么多,东西把牛车早就堆得满满当当。 “别家娃娃走得,你咋走不得!” 老李头指着小桃,她乖巧地用小身板,背着装着衣服大饼的背篓,就这么埋头往前走。 “她没爹了,我有爹!”磊子瞥了一眼,凭什么跟她比啊。 “那你找你爹去,你别想上俺的牛车。” 他说什么不肯再让孙子上去 老李头心疼老牛,自己都舍不得上去赶车,只在下边拉着。 “磊子,过来,” 最后李老三李伟安叹了口气,把儿子磊子放在车架上推着。 “娘……凭甚我没爹,我也走不动了。”虎娃看到哥们都有车坐,他们家没有。 毕竟没有办法,都是背着背篓,就连张大也是崔大奶奶照顾,放在驴车上的。 “是娘没用,呜呜呜。” 张霞妹作为寡妇归家,哥哥还生死不知,忍不住落泪。 她抹着眼泪,又含羞带怯地瞥向后方推着车架的杨老三:“这时候若是有个男人就好了。” 杨老三压根没搭理她,他一直在低头避嫌,低头卖力气推车。 毕竟他是没了媳妇儿的汉子,前头寡妇又半寡妇的,要不是需要保护,也不想靠太近。 张霞妹见媚眼抛给了驴看,噘着嘴生气。 “娘,我真的走不动了……” 虎娃实在是到了极限,他作势就要往地上一躺。 “哎!我没说不弄。” 张霞妹连忙眼疾手快扯住他,这可是新做的衣裳,好棉好布,这逃荒也没地儿洗澡啊。 可她们没有推车,实在是没位置放小孩,她只好把虎娃这个快八九岁的孩子,放在筐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背。 一直背了好几里地,她先从矫揉造作,捏着嗓子地喘气儿。 到后来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就像超负荷的野驴一般喘粗气。 但身后的杨老三就算看到了,也纹丝不动,丝毫不提帮忙一词,完全当做没看着。 他心想:“自家的儿子石头还推着小车架呢,哪有功夫心疼别人。” 而且小桃年纪更小些,瘦弱的身躯背着大竹篓走了一路。 不照样不喊累,还帮着母亲分担负担。 就这样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他们选了一个小土坡,停了下来,营地点起篝火。 在微风中摇曳着,散发着舒缓的温暖。 “前头有个小河!” 方九哥去捡柴火的时候,突然发现有条小河,水流已经细到只没过脚腕。 但张霞妹她们没有带木桶,杨老三他们两个木推车,人也少,家当几乎都带上,木桶都带了两个。 她想着可以跟杨老三套套近乎。 “新峰哥~能不能借下您家的木桶,我想打着水洗洗碗筷。” 杨三哥听到这一阵寒颤,不解风情地说着:“还是叫我杨老三,这直接带着碗筷过去洗不就好了!” 张霞妹扭捏的音卡在嗓子眼,今日确实是累极了,只好闷闷不乐回到行李旁。 那边张大媳妇儿刚从驴车下来,她丈夫又发热了。 汪大夫说:“需要拿点湿手帕降温,而且伤口需要清洗。” 她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用木桶,去给自家打水,只有杨老三早早打好水,木桶都是空的。 她顾不得男女避嫌,焦急万分走上前去问: “杨三哥,我们当家的发热了,汪大夫说得打点水擦拭降温,能不能借一个木桶给我,我保证一会儿就还您。” “当然成,我帮你抬两桶,这样比较轻巧。” 杨老三看着她面色惨白,神情疲惫又憔悴,提着两个桶跟扁担就往小河边走。 而且张大是为了村子,被流民伤了,得照顾照顾他们。 “那怎么好意思!” 张大媳妇儿捏着袖子,跟上前去,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成。” 杨老三看她架势要上来抢:“而且张大是我兄弟,我得帮帮你们家。” “多谢杨三哥,今晚我多做些饼子,您一定要收下。” 张大媳妇儿万分感激,也在期盼。 “等我们家张大伤好了,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帮助。” “饼子不用了,张老弟肯定会好的,弟妹放宽心。”杨老三宽慰道。 张霞妹在一旁听得,直咬碎了后槽牙,低声吐槽—— “什么帮帮你们家,我呢?我不也是我哥亲妹,咋不帮帮我!” “我看就是大嫂想趁着大哥昏迷不醒,耐不住寂寞找汉子!” 她愤怒地跟上前去,自家行李也不管不顾,也还好小桃在守着。 当然,他们家那点东西也没人会趁乱偷拿。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趁着有水,都在揉着面团,蒸着馒头。 \"嗯,今天一路奔波真是够辛苦的。\" 方老太喘着气揉着面说道,她的肩膀咔咔作响,连续背了几天的背篓,身体也吃不太消。 刘老太微笑着回应道:\"是啊,不过也算是锻炼了娃娃的体力与意志,俺们家柱子都听话懂事多了,晓得心疼人了。\" 一边做着食物,一边交谈着。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天奔波的疲惫,但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和决心。 \"对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不能松懈,大家要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行程。\" 崔村长看着忙碌的众人,忍不住严肃地提醒大家。 “我估摸着,这几天大家也累了,就歇到午时再出发。” 第70章 疲倦前行 “那真是太好了!” 方老太揉着腿说道。 这走了这么久,刚停下又操劳一家子老小的衣物碗筷,根本受不住啊。 “村长,若是能多待几日就好了” 翠兰婶子坐在树根下歇息,耷拉着负重过度的肩膀,忍不住跟村长讨价还价。 “到时候,官兵拉你丈夫儿子充军服徭役的时候,你就懂跑快些了!” 正麻利切着羊肉粒做汤,淘米准备蒸饭的刘老太一阵见血。 “我是怕鞑靼的,要是打过来我们根本没法子抵抗。” 本来还在歇息的方老太,一个咬牙站了起来,跟儿媳妇王燕一同做饭。 “还有流民大军,他们若是跟上来,又是砍个几刀,又是抢的,你看张大现在还没好,谁不害怕?” 崔大婶王英跟方老太儿媳妇是堂姐妹,她瞥了一眼方老太,果然婆婆都是等儿媳妇先动手。 她必须要提醒,吓唬吓唬她们,这正赶路呢,哪有功夫懈怠。 \"好的,我们都动作麻利些,大家吃饭。\" 崔大奶奶见月色已高,她拉着一个番薯准备切块,盛出一大半给男人吃的。 自己把切块的番薯,到时候放剩下的饭里一同焖煮。 男的下了大力气了,她跟媳妇儿在车上坐着,可以吃简单些。 在篝火旁,大家一边享用着难得的热饭热汤,一边交流着。 疲倦不堪的身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焦虑的身心也逐渐得到了舒缓。 吃饱喝足,讲究的妇人把衣物都洗净,挂在车把上。 那些劳累的汉子们,早就发出了呼噜声。 特别是今日林哥儿昨日赶车,今儿拉车,奔波几天,累得受不了。 “林哥儿,醒醒,把脏里衣换下,娘帮你洗了。” 崔大婶心疼,但是这么几天都出了汗,里衣都浸了汗。 如果今天不洗,那又不知什么时候有河水,试图推醒二儿子。 林哥儿呼噜声被打断,迷迷糊糊把里衣从棉服棉被里掏了出来。 他用棉被遮挡,然后刚换上新的,一闭眼,呼噜声就又响起来了。 渐渐的,营地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清脆的洗衣服的水流声。 裴衙役的娘亲洗着衣服,听着这呼噜声,忍不住跟李捕头夫人说话。 “前几日我压根睡不着,太吵了,今日却觉得这呼噜声怀让人心安的。” 李捕头夫人调侃:“那是因为有这么多壮汉子护着,心里安定些。” 秋日的清晨,枯黄的树叶跟血红色的枫叶交织叠映。 平顺村一行人,淌着半干不湿的、被露水打湿的小道,去河边把水袋打满。 前几日知晓用水的量是极大的,用那水袋装的那点水,根本不够用。 大家伙把水盆、水桶跟木桶都尽量装上水,在河边轮流洗漱就启程出发了。 \"走,坚持坚持,我们再走上八里地,就走出东旺县了!\" 崔村长赶着牛车走在前头,,大声地向后面的村民们呼喊着。 \"对,别放弃,我们一定能行!\" 杨老三在队伍中间,跟着其他年轻人一同回应道。 张霞妹听着杨三哥中气十足的吆喝声,脸莫名其妙就红了。 瞧瞧这使不完的力气,精壮的汉子铁定好用,跟她那死鬼汉子不一样。 可惜他没看上她,明里暗里提示,都不搭理她。 想到这红着的脸又铁青了起来。 “娘,您怎么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绿的,跟变色龙一样。” 虎娃在旁边走着,但是他不想走,一直盯着他娘,想让他娘像昨日那般背着他。 这才发现张霞妹的脸色变幻。 张霞妹被戳穿,恼羞成怒说道:“这几日莫想着背了,你瞧瞧谁像你一般,什么东西都还不用你拉着,自己走着,娘累了!” 他们艰难地前行着,呼吸急促,汗水在额头上滴滴落下。 有人在轻声呻吟,有人在鼓励着自己,和身边的家人。 整个队伍与自然融为一体,时而穿过光秃秃的小土坡,时而穿越枫叶漫天的金黄色小道。 他们的目标是那未知的湑城,他们在秋天的微风中奋力前行,不断接受着山峦沟壑的考验,和自我极限的挑战。 母羊一直被牵着走,小羊羔用筐子装着,放在车架尾巴的角落。 后边是回春堂装草药的驴车车架,也不用害怕小羊会被偷。 崔七七时不时就探头去看小羊还在不在。 有时候看不到母羊,崔七七总担心她弟弟妹妹的口粮。 也不知是劳累还是月子受风,逃荒这些日子,她娘亲的奶慢慢开始少了。 就问柏哥儿:“三哥,母羊在不在。” 今儿轮到林哥儿赶车,柏哥儿正推着车,官道路宽,能并排行驶。 柏哥儿累得喘不上气儿:“在的,在的!” “那小羊羔在不在~”崔七七兴奋地问。 柏哥儿无奈回应: “小羊也在,它可比我舒服多了,有车驾坐着。” 崔七七探头往外头张望,秋日的树林跟广阔的山坡,都能一览无遗。 前头后头都是熟悉的人,从出发到现在,这几天没见到流民。 应该是流民大军都围在东旺县城的城墙外了。 那边有富户会施粥,哪怕是稀得见底的米粥,好歹在这秋日里有那么一口吃的。 秋日里不同春夏,连想吃野草啃树皮都没有,树叶野草都枯黄掉落了。 流民们还都是夏日的单衣,棉服早早拿去当了。 有时候一个晚上冻着,感染了风寒,不知什么时候就去了。 天灾人祸的加持下,苦的都是善良不惹事的百姓。 像流民大军,嚣张的砍打抢杀,反倒有棉服暖被暖着身子。 崔七七一行人也无暇顾及,只拼了命的往前走。 也只有逃出这片地,寻一条避开天灾人祸的生路来。 以往农家这时候,也农忙过了,一日只吃上两餐。 秋收一袋粮食,可以让一家子吃到天凉。 现在不行,必须得一日三餐,不然汉子们压根没有力气推着重物走。 每个妇人都在忍不住省着点吃,做一顿饭又心疼,又下手比往常做的多。 “吃下肚了,粮食轻了,推起来就没那么累了。” 方九哥调侃着愁眉苦脸做饭的媳妇儿。 第71章 炒米分享 桂花嫂子怒嗔,冲丈夫翻了个白眼:“瞧着没粮食了,到时候饿肚子的不是你啊!” 方九哥继续安慰着媳妇,抚平她的焦躁:“还是够吃的,这么多粮呢,而且咱还有些银子。” 桂花嫂子两眼放光,低声询问:“为何还有银子?” “你别声张,先前我在东坡荒地的树洞罐子里挖到的,估摸着有二两呢。” 方九哥之前干活太累,睡过头,一个翻身翻倒躺在地上,却发现了意外之财。 桂花嫂子这简直是美得呀,这么一说,无主的,就是自个儿的! 这夫妻俩又蜜里调油了。 桐哥儿坐在车架梁上,本是闭眼歇息,忍不住用余光瞥向二人,很是羡慕。 桐哥儿按理说今年就该说亲事了,奈何家里负担不起,又正巧碰上这旱灾流民祸害的。 实在是没办法,少年总是会期许。 “大哥,给你看个好东西,午饭可以吃的,你指定喜欢。” 崔七七神神秘秘端着一个碗,用手遮住凑到桐哥儿跟前。 “什么东西?午饭不是简单吃上一些,你不会偷偷弄了饭留明日?” 桐哥儿寻思着,用饭碗装着的,应该是吃食。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知了,没办法炸知了猴。 “不是,不是,比白米饭好吃着呢。” 崔七七继续打哑谜,指挥着桐哥儿:“大哥,你去旁边打些热水过来,这吃食需要热水的。” 桐哥儿起身下了牛车,提了一壶过来:“你呀,莫不是想喝热水,懒得去打,诓骗我?” 崔七七把碗露出来:“锵锵锵~这是炒米,倒上热水就能吃啦。” 桐哥儿看到崔七七用开水泡炒米,蓬松的爆米花吸饱水分。 被热水一激,散发出独特的米香跟焦香。 “这味儿真独特,咋吃啊?”桐哥儿从不太相信,竟觉得还挺诱人。 崔七七抬着下巴示意:“直接舀着吃,可香了。” 桐哥儿盛上一勺,浸湿的炒米是软绵的。 炒的时候应当是放了些盐,吃起来是咸口的。 漂浮在水面的炒米口感脆脆的,有点儿松脆的感觉,也不会太硬,吃起来很爽口。 好吃到,他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旁边方老太瞧见崔七七又给哥哥投喂吃食,闻着味儿还不错,好奇询问。 “七七啊,这是啥?” 崔七七把身上的一小袋拿出来,大概能泡上两碗,打开布袋口给方老太看。 “就是大米放铁锅里干炒,炒到炸开就成,我还撒了点盐巴,可以直接泡水吃。” 方老太凑近看了看,觉得还挺不错。 然后桐哥儿吃完了,让崔七七再倒上一些。 也就半碗的炒米,泡出一整碗的炒米稠粥。 翠兰婶子也听闻消息,凑过来看:“哎哟,这东西看着一丁点,咋泡出这么多啊。” 这《御膳房菜谱》里头,炒米的应该是江浙的师傅。 在江浙一带的富商小姐喜甜,这炒米加上红枣甜茶可以当日常待客茶,配上各种包子、糯米团小点心。 “这瞧着像炸的,用了不少油?油香油香的。” 崔大奶奶闻着味儿,怪诱人的。 “大奶奶,这可不用呢,啥都不用放。” 崔七七解释道,这做法特别简单。 崔大婶之前也有帮忙做,正好把锅子架起来,她干脆倒上米粒。 边动手炒,边用言语也教着大家。 “确实如七七所说,直接拿咱的大米或是小米,不用水不用油,用铁锅子干炒一刻钟,一直到米粒变成米黄色,发出焦香锅巴味儿就成。” “竟然这么简单!正好咱扎营歇息了,我得试试。” 翠兰婶子家里人多,操持一家子也累得慌,有这么简便的吃食,能省不少事儿, “我得学学,而且这泡软了,俺们老人家牙口不好,之前的干硬大饼,确实是考验俺们呀,学会了,大家伙们也能吃不是。” 刘老太跟身后的小媳妇儿们说,这可是好东西。 汪大夫在一旁看着,笑道:“确实,这原本学来给柏哥娘生了孩子后,月子里,用来补补脾胃的,对老人妇人都有好处。” “夏天喝有点上火,秋冬喝可不是正好。” 媛娘接着话题。 “这玩意儿我觉着特有意思,不止炒米,好像玉米粒或者豆子都成的,小苞谷到酥脆的小豆豆,可盐可甜,还耐储存。” “确实是,肚子饿了,也不用停,抓上一把放嘴里,直接就着水吃进肚里。” 方九哥可是被吸引过来了,这东西他喜欢啊。 午时歇息的时间不一致,每次都是饿得快不行了,这才停下步伐。 “今儿下午我发觉,我们走出东旺县的地界了。” 崔承富崔村长翻看了一下他做走货郎三叔留下的地图,询问着他三叔的儿子崔承源。 “是不是到湑城之前,咱会遇着一条大河?” 崔承源尝试也认真观摩了一下,其实他从小就想跟着镖局走南闯北。 看看别家的风土人情,地理风貌,是不是跟他们东旺县一般黄土高坡,沟壑纵横。 但是他长大后没能出去走货。 因为崔三奶奶十分害怕,儿子也像他爹一般没了,这走货郎风险太高。 “我隐约记着,我爹之前还说,因为渡湑河,走的太急,在石桥上不小心把送给我的纸鸢掉水里了。” 崔承源回想着记忆不多的父亲:“我还哭来着,那应当是有条大河。” 崔村长对着大家伙说:“大家伙都动手去,今儿大家都很卖力,咱走出了东旺县,而且这吃食能让大家伙后边路程没那么吃力。” “出了东旺县了呀?”平顺村的人光顾着走,没留意看没看见界碑。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出了东旺县呢!” 刘老太兴奋地望着四周,明明跟东旺县的风景一模一样,但她还是不可思议自己踩在了别的地界。 “哎呀!师娘,那真是太好了,我相公他们应该就能跟咱汇合了。” 崔仙儿听着哥哥这么说,兴奋地拉住李捕头夫人传递着好消息。 “真是担忧,这虽说没消息,怪让人焦心的。” 李捕头夫人也反握崔仙儿的手,俩人在相互汲取力量。 第72章 张大去世 崔仙儿安慰着她:“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 李捕头夫人点点头,翠兰婶子听到这,凑过来帮忙展望回归的场景: “真好啊,李捕头他们一来,咱去湑城一路上都有个伴,心里也有些底。” 翠兰婶子可精明着,她第一个表露出对李捕头一行人要回归的期待。 “咱大概需要走上快两个月,咱陇西渡过湑城之间,有一条湑河。” 崔村长规划着:“虽说大河结冰了是挺好走,但是咱这么多老弱病伤的,在野外等下雪,太不安全了,谁都受不住。” “那确实,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下雪了不是,那可如何是好……” 平顺村村民惊慌了,那岂不是衙役们不同行了? 衙役的女眷也害怕。虽说她们有马车,可以飞快赶到湑城。 但是单单这么几个人,那不是羊入虎口,等着被流民拦路打劫的么? “崔村长您放心,到时候我家老李,他们会骑上快马。” 李捕头夫人给大家一个定心丸。 “我们家我说了算,我们现在的马车就换上马,把现在我们用的马给大家。” 裴捕快、王衙役的家眷也附和着:“我们家的也是。” “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候同他们商议,多上几匹马,大家伙都能轻快些。” 崔承富崔村长极其兴奋,鼓舞着大家: “那咱努力努力,到时候走上一个多月,必须得在下雪前到湑城。” “大家就能在城里安安稳稳过个年了~” 刘老头很是开心,湑城可比陇西繁华,更别提比这东旺县大多了。 大家热火朝天地做着炒米,张霞妹也想吃,但是不想去弄,推着张大媳妇儿: “你一天天的蹲在驴车上多懒,快去学着做!” “可是,你哥我还得照顾呢!”张大媳妇儿很为难,他伤势这么严重。 张霞妹怠懒,她说:“我去照顾我大哥。” 张大媳妇儿不太信任张霞妹:“这……”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我亲哥,我还能不用心照料?” 张霞妹本想上车偷懒坐会儿,见状恼羞成怒:“你快去!” 张大媳妇儿只好唯唯诺诺地去问崔大婶:“我能学这炒米么?” 毕竟她被张族老训斥了一路,总觉得是自己没福气,大家虽然嘴上说帮她,但心底里还是跟她不怎么打交道。 “那是自然,很简单的,你多弄一些,你瞧小桃这些日子瘦的,你也不能光顾着你家张大呀。” 崔大婶看向她身后的小桃,这小女娃娃怪可怜的,被大姑姑这么欺负。 “之前你们本就没做什么大饼,小桃又架不起锅子,这张霞妹啊,弄够吃食给自己跟虎娃,吃饱了可是一点不管小桃的。” 张大媳妇儿没想到这点,低头问:“可是真的?” 小桃怯懦地点点头,张大媳妇儿抱着女儿歉疚地哭了起来。 崔大婶指点着张大媳妇儿:“我们到时候一人给她些热水,好歹能对付一阵。” “哎~那就麻烦崔大嫂子了。” 崔大婶摆摆手:“我已经教了好多人,这可简单了。” 木香也在教着府衙女眷们,怎么做这个,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边张霞妹刚上驴车,张大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恶臭。 控制不住排泄出的屎尿,还有身上伤口的腐烂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很是熏人。 张霞妹控制不住反胃酸,想吐。 她有些害怕,捂着鼻子坐在最靠近驴车外头的地方。 突然听见她哥叫唤:“儿……子。” 张霞妹捂住鼻子,忍着恶臭,凑过去听,这是她哥在说话? 她连忙掀开帘子,朝外头喊:“我哥不好了!” “汪大夫!汪大夫您快来看啊。” 汪大夫赶紧带上医箱过去,看情况,叫上苍耳跟大徒弟方海,把病人搬下来。 张大媳妇儿刚弄完一锅炒米,听见张大有事儿,顾不上盛饭,赶紧过去。 “小桃,你也过去,我帮你们盛起来,再烧些热水,你们的水袋在哪里?” 崔大婶看他这还是得帮帮忙,小桃指着她娘筐里,足足三四个大牛皮水袋。 张大媳妇儿赶紧帮忙在树根旁,铺好一层干草,几人帮忙搬下张大。 汪大夫蹲下去把脉:“情况恶化,怕是……” 这逃荒也顾不太上病人恢复,大家没有办法每次歇息都把张大搬下驴车,以至于这太过于脏污了。 张霞妹慌了:“怎么可能!我哥能说话呢,刚刚他还说话了。” 张家族人听着动静,也围了过来。 “这莫非……”张老三有些难以言喻。 张族老也很是闭着眼心痛,不愿看:“回光返照。” “不会的,不会的,汪大夫?” 张大媳妇儿连忙摇头,祈求地望向汪大夫。 汪大夫虽然觉得这定义很残酷,可就是事实,他点了点头。 张霞妹一听,连忙猛扑到张大身上:“哥,我不信,你醒醒啊!” 也不知是被扑到伤口,张大痛醒的,还是回光返照。 崔村长见张大幽幽有反应了,蹲下来询问张大: “张大,你有什么想吃的?或是什么心愿未了。” “儿……子,我要儿子。” 张大喃喃自语,没有儿子他根本不愿瞑目。 小桃跟张大媳妇儿也跪在另一边,二人直哭泣。 张霞妹也站起来,从一旁拉过虎娃跪在他面前,推着虎娃说:“快喊你舅舅叫爹,以后他就是恁爹。” 虎娃不情愿地扭头看着张霞妹:“娘,我不!” “你这破孩子,你只能喊我姑!”张霞妹流着泪,打他。 虎娃只好哭着喊:“爹——” 张大见过继了儿子,有人摔盆了,摸着他的手:“好,儿子。” 虎娃吓得不行,张大冰冷僵硬的手摩挲着他,怎么也不肯松开。 看着舅舅这么去世,他嚎啕大哭。 张大媳妇儿跟小桃,俩人扑上前去。 “张大啊……你怎能丢下我们娘俩儿不管啊!” 张大媳妇儿见张大就这么咽气,遗言也丝毫没有提及她们娘俩儿。 不管不顾妻子女儿,气得她用手捶着张大尸体痛哭。 “你这让我怎么活啊……” 小桃又是悲痛伤心,又是惶恐害怕,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她总以为等她娘生了弟弟,她的日子就会过得好些,可这她爹都去世了。 第73章 过继侄子 张族老看着青壮年就这么没了,用拐棍打着张大媳妇跟小桃。 “你这妇人无所出也就算了,克死公婆,现在又克死我张家的子孙,休了你!” 张大媳妇儿哭着,连忙用身体护住女儿小桃,跪着乞求张族老:“叔公,求求您,您别打了。” 小桃吓得直哭:“不要打我娘……” 崔七七本来在一旁围观,看见张族老在打人,还想冲上去。 崔大婶知晓张大去世了,赶紧揽住崔七七,并且捂住她的眼睛:“小娃娃不能近身,会丢魂的。” 平顺村其他的长辈也是,捂住小孩子的眼睛,拉着往一旁避开。 张族老将对流民的害怕,跟死亡的恐惧,还有无能为力的怒火发泄出来。 “你让我们长大断了后!没留下子嗣啊!” “有,我以后会努力挣银子,招赘婿,别敢我跟我娘走。” 小桃挣脱她娘亲,跪下给张族老磕头。 “那可不行!那能让小桃招赘婿,我们农家怎么可能有银子招。” 张霞妹一听,那可不行,连忙冲上前委屈抹泪:“我们虎娃,临终前就过继在我哥名下了,他就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孙啊!” “再说了,我大嫂年纪还轻,小桃也才七岁,保不准哪天就改嫁了。” 张霞妹继续拱火,给她大嫂泼脏水。 “张霞妹,你摸摸良心,你归家后到现在逃荒,我何时让你干过重活?何曾短过你一口吃的!”张大媳妇儿悲鸣地冲着张霞妹质问。 “现在我们都是寡妇,哪有你这么给我泼脏水的?” “好了!” 张族老将拐棍狠狠地捅地,高声呵斥,直接拍板定案: “既然这是张大遗言,那到时候虎娃就改姓,过继到他舅的名下,入了他舅舅的族谱。” 张族老仰着下巴,看着她们哭哭啼啼的,说道:“你们以后去哪里,就听你们男丁的。” 小桃更是绝望,先前她大姑寡妇归家,还算寄人篱下。她大姑还算隐忍一些,只是不怎么搭理她跟她娘,把她们当成外人。 虎娃若是成了她哥,大姑名正言顺当了家,那她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她跟她娘岂不是都成为了奴仆。 “好了好了,先让张大入土为安。” 崔村长虽说是一村之长,但这种过继的事儿,只能大家族里解决。 帮忙记下张虎娃的名字,写在张大的名字下头,就算完事了。 “这刚走出东旺县的地界,这张大都不能埋在故土上。”崔大奶奶叹气,“唉,都是命啊。” “停灵什么的,都一切从简,今夜就埋好。” 张族老闭着眼,挥了挥手让身后的族人帮忙。 张家的年轻汉子都去旁边找个土坡,用锄头铲子挖出一个小坑。 “唉。张大嫂子,别难过,都是一个村子的,哪能不帮衬帮衬。”平顺村的其他青壮年也上前帮忙。 张霞妹在一旁看着其他人都无视她,气焰嚣张地上前指挥:“我哥好歹是保护村子死的,你们都挖深一点。” “张大媳妇儿啊,你也得撑住啊。” 翠兰婶子帮忙搀扶着失魂落魄的张大媳妇儿。 张大媳妇也就一直在哭,神情恍惚,悲痛到听不到世间任何的动静。 大家都主动承担搬运张大的尸体,放进坑里,然后埋土掩盖。 张大媳妇痛哭失声,只泪流满面地送别丈夫。 “张虎娃,来摔碗。”张村长喊着虎娃,拿着张大生前的饭碗递给他。 张姓,虎娃很不习惯,而且是死人的东西,他不想碰,扭捏在一旁不动身。 张霞妹推着虎娃上前:“去接过去,摔一下就成。” 虎娃闷闷不乐地接过,摔碎了碗。 大家逃荒,也没人带香烛纸钱,就用木柴烧了点枯树叶,再插上两根燃烧的枯树枝木棍,意思意思。 小桃就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愤怒地捏紧拳头,心中燃起对父亲的恨意:“爹,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画面?” 其他婶子只拍拍张大媳妇,安慰一下。 “等之后再迁回去就好,而且等咱安顿下来,也可以再补上香烛纸钱。” “大嫂啊,咱之后日子还得过,这以后虎娃就叫您娘了。”张霞妹双手搭着虎娃的肩膀,得意地笑,却又要假装平和客气。 “来,虎娃,叫娘。”张霞妹施舍一般推了推虎娃的身子。 虎娃闹脾气发怒:“我不!我不叫!” 然后挣脱张霞妹的手,狠狠挥开,然后跑回他们放行李的地方。 虎娃也不吃东西,拉开被子裹着,盖过头就睡了。 “哎哟,你看这孩子,还是不习惯呢,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张霞妹还宽慰张大媳妇,这过些时日改不改,这谁说得准。 张大媳妇黑着脸,垂着眸,完全不搭理她这做戏模样。 大家伙就又去歇息了,今日的营地十分安静,没有人嬉闹,小孩早早就被塞进被窝里,不给东张西望。 崔七七躺在马车的被窝里,紧紧抱着柏哥娘,旁边睡着崔大婶。 她闷声低落地问:“为什么小桃不算后?她也是张大伯伯的娃娃呀。” 柏哥娘心想,这大概就是约定俗成,摸着崔七七的小脑袋安慰: “你放心,娘生了两个儿子,你是有哥哥也有弟弟的人,这生那么多儿子,不是我想生,而是为了保护你们。” 崔大婶侧过脑袋,她其实是能跟张大媳妇感同身受的。 寂静的车厢里,叹了一口气:“七七啊,若非我生了温姐儿,第二年生了儿子,也被崔老太踩在脚下,直不起腰的。” “可是我能保护娘,保护自己,保护妹妹。”崔七七不服气,她撑起身子半坐起来。 寻思她本事也不算小——能找到吃的,能照顾好家里,还会厨艺。 柏哥娘感觉到崔七七的气愤跟不满,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 只好回抱女儿,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夸赞:“那是自然,我们七七啊,最厉害了。” 轻拍后背,安抚着崔七七,她一下子舒缓了情绪,睡着了。 第74章 孤儿寡母 小桃她们原本有两床被子,但另一床被张霞妹抢走了。 “我这跟虎娃,现在我俩不方便一个被窝了,小桃啊,你现在是妹妹,不得给哥哥盖被子?” 小桃紧紧扯着自己的小被子,只用眼睛直勾勾盯着张霞妹,心想着:“虎娃哥明明有被子,最厚的,果不其然,这就开始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桃人瘦,那漆黑的大眼眸,在夜里很是瘆人。 张霞妹也不等她们娘俩回应,用力扒开小桃的手。 但是也是哄着虎娃,“乖,虎娃乖,咱现在是平顺村里的人了,日子会越过越舒坦的。来,你瞧,这不就有被子了,快起来,娘给你身下再垫上一层。” 小桃跟张大媳妇看着张霞妹这动作,很是讽刺。 张大媳妇也不反抗,抱着小桃,低头喃喃自语:“桃啊,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二人盖着薄被入睡,深秋的凉意很是冻人。 睡到清晨,小桃就被冻醒了。 小桃蜷缩着身子,环抱着膝盖,坐在的小路边,听着大家的鼾声,望着漆黑的天空慢慢变成蔚蓝的天空。 一束金闪闪的霞光透过蒸腾的白雾,透过光秃的枝丫,鸟儿觅食鸣叫,死气沉沉减少,多了一丝生机。 小桃也是个小名,这古时候,大家见着娃娃身体瘦弱,怕养不活,于是按照习俗只称呼的小名。 但随着年岁增长,娘亲不曾有所出,再加上去世的爷奶,还有挑事的大姑,没有一个人想过给她再起个大名。 好像都不重要,毕竟没人在乎她。 她冷静地坐在一旁回忆父亲的时光,好像父亲并没有什么好的,只会打她,骂她。 “小桃,咋起这么早,也不裹得厚些。” 杨老三又当爹又当娘,早早就起来跟着大家伙做饭整理东西,看着小桃神情发呆,衣着单薄,他把自己刚刚盖的被子又解开抖开,把小桃包起来。 “再睡会儿,这还早着呢,杨伯伯起来了用不着了。” 看着杨老三走远的身影,小桃控制不住眼泪,哗哗流。 贪恋些这关怀,这厚实的被褥温暖了她身子,沉沉的父爱她是如此的羡慕石头。 又害怕自己太过霉运,会让好人倒霉。 她吃力的把被子放回杨老三的车架上,回去她娘亲的营地。 “你刚刚去哪儿了?”张大媳妇睡醒发现一旁是空的,早就冰凉了,焦虑地来回踱步,泪流满面地抱头呻吟。 小桃说:“我刚刚解手去了。” 张大媳妇只“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因为失去丈夫太过悲伤不留意小桃是在说谎,还是不想拆穿小桃拙劣的谎话。 就着之前的大饼,喝着凉水,就这么跟着大家继续启程了。 崔老太察觉不对劲,远离了东旺县,没必要供着农庄的儿媳妇了。 “承泉媳妇,你给我下来,凭甚你跟老三坐牛车,老三还能赶车,你这没长腿?下来帮我们推车。” 崔覃氏黑着个脸,望向自己的丈夫崔承泉。 崔承泉把目光避开,没有底气地说着:“愣着作甚,娘叫你呢!” 她只好愤恨地下牛车,帮着崔老太推车。 “咋没劲儿?平日里看你吃的跟猪一样,啥都要吃,也不见生个娃娃,也不知娶你这来俺们家,有甚用?” 崔老太好不容易又有媳妇可以蹉跎了,边推车边发泄着情绪。 崔覃氏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心底暗骂:“当初娶我,还夸我是金娃娃,我爹征了那么多地的时候,巴不得把我供起来,这才多久……” 崔七七有些害怕,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 她爹崔承丰如此照顾自己,崔七七下车陪着走,帮她爹擦汗,迈着小腿步子跟上。 “爹,您好多汗,快擦擦~” 崔承丰腾出手,单手接过毛巾,搭在脖子上给自己擦了一把汗。 “爹爹,您累不累?等到了下一个营地歇息,我帮爹爹捶腿,捏背!” 崔七七继续鼓舞着,关怀着。 “好,俺知晓俺们七七孝顺,七七啊,走着太累了,快上牛车去。” 崔承丰心疼七七,小娃娃腿嫩,骨头没长齐呢,哪里经得住这么走。 “不要,我今儿就要陪着爹爹。”崔七七眷恋地揪着崔承丰的衣角。 崔承丰停下推车,把崔七七抱上推车,赶紧继续推着。 “爹,我多重啊,您让我下来走。”崔七七没想到她爹竟然把她推着。 崔承丰哈哈大笑:“你才多少斤两,还没半袋米面重,这车架上都是轻巧的物什,爹不累。” 看着他们打闹的模样,小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没有爹了。 她娘还差点被赶出来了,她现在就是浮萍。 她对这种父女之情充满向往,抬头望了望前面小路,一望没有尽头,小桃叹息一声,抓紧身上的竹筐子,往上拉了拉,专注地盯着前面人家的身影,不再把目光投向崔七七一家。 “大家加把劲儿,前头是犀牛山,有些高,翻过去就能看见村子了。” 崔村长看了看地图,其他地儿没有办法过,最近的就是翻过这座大山。 山太陡峭,车子拉着太重,除了崔七七那俩龙凤胎弟妹,其他人都下了车,连衙役的女眷跟小孩们都下车走动。 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天,大家伙爬到半山腰。 推车逆着方向前行,疯狂往下掉的趋势,大家伙累得不行了。 “哎哟~” 方九哥的推车很多东西,他踩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推车一个往下滑。 “你快吓死我了!” 旁边的桂花嫂子赶紧去扶住,差点就砸到方九哥他自己。 牛车马车也行走缓慢,怎么挥着鞭子,牲畜也不愿往前走,直喘着粗气。 “村长,实在是走不动了。” 身后不知是谁先传来的声响,后面其他人也附和着。 崔村长看着大家伙疲倦不堪的面庞,牛车马车也超负荷。看着旁边的地面还算平整。 “大家伙往左手边那块地里休整休整,把车都侧着放,底下多拿几块石头。堵住不让车子乱动。可不能砸伤了人!” 崔村长嘱咐着大家。 第75章 闺蜜闹掰 “知道了村长,这片山怪大,怪陡峭的。”方老太叉着腰,看着四周环境,忍不住感叹。 崔村长看了看大家伙疲惫的身影,而且之前打的水也所剩无几:“今儿就在山上找水,然后歇息够,咱一鼓作气翻过这座山。” “你瞧瞧,这树林子叶子还算茂盛,旁边的杂草灌木也多,感觉肯定是还有水源。” 刘老太提示,她从牛车上下来了,帮着推车,一路上都往四周瞧瞧。 “这马儿,牛啊,驴的,都可以去附近吃吃嫩草了。” 大家车上光拉粮食就够了,可没地方放草料,也没留意要准备着,因为都拉在旁边喂草料。 只好喂豆子,都是从人口中省出粮食给它们的,可不喂也不行啊,牛马拉货物,最费力气了。 李老头也不歇息,把车架从老牛身上解下来,赶紧找一块还有绿叶的树丛。 老牛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到新鲜的绿草,低头疯狂咀嚼。 李老头抚摸着老牛的脑袋:“老伙计,苦了你了,等安顿下来给你找豆糠吃。” 老牛仿佛听懂,停下来:“哞~” 看着它在挥着尾巴,仿佛在应答——千万要说话算话。 崔七七家的牛都很精神,因为崔七七偷偷给它们喂水喂之前春天贮存的鲜草。 “这附近可能有山泉,咱歇息片刻去附近找找去。” 方家老大方寿福看着这一片树林水汽充沛的,对着弟弟们说。 他们一家有四兄弟,分别是福禄双全。 “我跟你去。”四弟方寿全喜欢去探路,再加上还有哥哥嫂子们收拾东西,他也有孩子了,还是那么跳脱的性子。 王燕忍不住对自己的堂姐妹王英——也就是崔大婶吐槽:“年纪也不小了,娃娃扔给老娘,家当扔给媳妇,真的是……” 崔大婶看着堂妹只是笑笑,还是年轻啊,以后就知晓了。 “爹,我刚刚看到了小兔子!”方子盛对着他爹方老四方寿全说道。 方子盛,是方老太之前经常抱着的小孙子,比崔七七大上一岁,今年也八岁了,他对捉鸡吃肉非常感兴趣,为此还给崔家贡献了一只大肥鸡。 “真的假的?那我到时候找水源的时候,可得留意留意。”方老四方寿全这可感兴趣了,到时候还能加顿肉,然后就提着木桶跟扁担走了。 “爹,你可得记着,我想吃炖兔肉!”看着父亲的背影,方子盛还细细叮嘱他爹。 “铁柱是最想吃兔肉的。”铁柱看着小伙伴他爹这么配合,羡慕地拉着他娘马招娣说。 “你呀,你们就妄想,怎么可能会有?”马招娣给天真的小屁孩翻了个白眼。 “大哥带你们大家去找找,铁定能抓住。”柱子看着弟弟这么感兴趣,揉了揉推车累的肩膀,起身招呼大家伙儿。 “呜呼,走咯,走咯,抓野兔去咯。”提到吃的,他们所有人都精神了。 “到时候抓住了小兔子,我一定要吃它的大腿。” 虎娃赶紧发言,仿佛说出来就预定了。 “吃两个必须要两个。”方子盛吞着口水,问着崔七七:“七七,一起去!我把另一个兔腿让给你。” “你们都想多了,能有一块肉吃都不错了。”崔七七已经是七岁的大孩子了,才不参与这种幼稚天真的想法,“我才不去,我要陪我娘看护弟弟妹妹。” “吁——方子盛喜欢跟女娃娃玩,咱不带他咯!”虎娃最讨厌跟小桃一起玩的崔七七了,这小女娃脾气又倔,但是长辈们都觉得她有福气,她娘还会一门手艺,能挣钱。 方子盛急忙撇清关系,上前拉住虎娃的胳膊:“我不是,我没有,我喜欢去抓兔子的。” 虎娃得意地看着崔七七,一副“你看,我把朋友给拉过来了,他不跟你玩”的模样。 崔七七甚是无语,毫不在意,翻着白眼扭头就走了。 方子盛为难的看着崔七七走的背影,跟着虎娃柱子大大小小一行人也走了。 方老太看着他们刚休息,又满血复活地跑出去瞎胡闹:“还得是小娃娃呀,年轻,丝毫不知疲倦。” 崔七七环顾四周,别人都在忙着整理东西。 虎娃跟着小伙伴们走了,张大媳妇跟张霞妹姑姑在做饭,小桃怎么不见了。 崔七七看着正好虎娃不在,她回牛车上,看着龙凤胎在睁眼,但是不吵不闹。 “饿了吗?姐待会儿让娘给你们喂奶哈!”崔七七说完,偷偷从空间拿出棉衣,叠好压实,抱着下牛车。 跑到崔大婶跟柏哥娘做饭的地儿:“娘,杨哥儿跟淑姐儿醒了,没哭,可能有点饿。” “那我赶紧去看看。”柏哥娘将湿的手往两边身侧一抹,“当家的,你去找母羊挤些奶,热一热装过来给我。” 崔大婶看着那熟悉的花布,看了眼远处的崔老太,低声问崔七七:“这不是你说给小桃的?先前放哪儿去了,我咋没见着。” “放在牛车里边了,我也才找到,我这就拿去给她。”崔七七打哈哈说道。 崔大婶也觉得小桃这娃娃怪惨的:“唉,去,就当给你大姐跟博哥儿积福,也不知他们咋样了。” 崔七七避开人群,去附近寻小桃。 突然一个转角,在灌木丛旁边,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她试探地问了一声:“小桃?是你吗。” 凑过去一看,是小桃蹲在那边放声哭得更厉害了。 崔七七上前从背后抚摸小桃的后背,安慰小桃:“小桃,别难过,你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看你娘都精神许多啦。” “不!他希望,他临死都没想过我跟我娘!” 小桃起身挥开崔七七的手,并用力推开她:“不是你爹,你当然不会难过!”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把你当姐妹的。”崔七七错愣在这。 “我在回春堂的时候,就想着把这个棉袄送给你了,我们一起过一个快乐的年。” 她也没想到张大伯伯会被流民伤的这么重,还不治身亡,她也有想办法给包治百病的板蓝根灵药,奈何一直喂不进去。 “而且,怎么能怪我?”崔七七更委屈了…… 第76章 和好柿子 她也不想大家背井离乡逃荒,她甚至都没能回村子里看上一眼。 就上次进东旺县,见的平顺村就是最后一面了。 而且听村里人说,村子被烧又抢砸的,已经跟原来的样子不同了,还不知道下次回去是什么时候。 “再说了!这流民是我带来的吗?若不是提前发现,我们村子怕是被砍伤的人更多啊。”崔七七只觉得小桃被伤痛冲昏了头脑。 “对啊,我怎么能怪你。”小桃自嘲地扯着嘴角,然后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泪眼婆娑冲着崔七七喊:“可是凭什么你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父母恩爱。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小桃仇恨地盯着崔七七怀里的棉袄。 “小桃,我讨厌你……” 崔七七生气地把怀里抱着的棉袄,扔到小桃地怀里。 “对!这就是施舍,我拿新弹的棉花跟碎花布,让我大伯娘亲手做的,我是施舍,你扔掉!” 崔七七说完,扭头就气冲冲走了。 小桃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但她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她低头看着崔七七硬塞在她怀里的棉袄,这碎花布是浅蓝底小碎花。 记忆拉回到之前,小桃和七七今年上山采蘑菇的时候,见着当时桂花嫂子有一件碎花。 小桃羡慕地就跟小姐妹说:“若是能有一件新衣裳,还是碎花布,我定会高兴疯了!” “咱们采集后足够多蘑菇的时候,一起卖掉肯定能换一件好布匹。”崔七七安慰她道。 可今年的春天的雨水下得不够多,蘑菇没有多少,根本没法卖出去。 虽然,就算是有蘑菇卖了银子,家里也不可能会给她买新衣裳。但是总要给自己一些期许,不是吗? 但是崔七七竟然还记着。 这是她最羡慕的花布了,小桃抱着怀里软绵的碎花棉袄直哭,她这下是真的没有好朋友了。 崔七七气哼哼地回营地,一直在乱踢地上的石头。 “小桃,我是关心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崔七七越想越委屈,但是又舍不得抛下正难过的小伙伴,停下了脚步。 “我才不是关心她呢,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老虎,我是怕她被老虎吃了。”崔七七往回走,边走边给自己找台阶下。 “而且,我已经是位七岁的大人了,不能同她计较。”崔七七碎碎念安慰着自己,“没错,她难过是很正常的嘛。” 快步回去,看着小桃抱着花棉袄痛哭,她也是不忍心:“别哭啦!新衣服是用来给你穿的,这都是眼泪鼻涕了。” “七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桃听到身后有人踩着枯树叶跟树枝传来的沙沙声,扭头发现七七又折返了回来,歉疚让她哭得更大声了。 崔七七刨去掉扭捏,抠着手指头,凑上前去抱着安慰哭兮兮的小桃。 “好啦,别哭啦,反正你那些都是气话,我不会认真的。” “七七,你真好……”小桃抱着崔七七哭得喘不来气儿,但是哭过之后,心情舒坦了许多。 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害羞地用自己的小帕子擦眼泪,用旁边的树叶来擦鼻涕。 “小桃,上回我被我奶骂了,情绪低落就上山去,靠着咱山上的大树睡上一觉,没一会儿心情就好了。” 崔七七往前走,摸着面前的大树,抬头看着高大挺拔的树干,怂恿小桃:“你也来试试,真的特有用!” 小桃伸出手,学着崔七七摸着大树,她沉浸在这种氛围里,枝干上还有着零星几簇绿色的叶子,在枯树林中很明显。 心里默念:“谢谢你跟七七陪着我,希望来年开春,你又是枝繁叶茂,绿叶成荫。” 默念完之后感觉有一股能量从手掌流遍全身,心情顿时变好又恢复了能量,小桃感觉真的很奇特的。 崔七七也能感受到平静和一些力量:“你瞅,大自然它们会给予给你力量的。” 两个小娃娃,仿佛真的体会到,五颜六色粉墨人生,尘埃落幕风吹一逝,生死两茫茫的含义。 小桃精神好了一些,露出的笑容带着释怀跟轻松:“七七,我心里舒坦多了,咱要不回?” 崔七七点点头,不然她娘也得担心了。 然后小桃赶紧拉着崔七七离开这个——让她有些丢脸的地儿,而且刚想扭头走,发现一只小松鼠从柏树上跳了过去。 “小桃!你快看,有小松鼠。”崔七七眼尖,发现了这个小动物。 “有松鼠,是不是说明这有松子?”小桃回想起之前上山采东西,有松鼠出没的地方,都会有坚果。 二人面面相觑,惊喜又好奇地追着过去,但是二人个子又小,腿也短,而且需要走一段蹲下来,用小石子摆个方向,确保还能回来。 谁知没追上一会儿,崔七七跟小桃就不见松鼠的踪影了。 “太可惜了……跟丢了。”崔七七失落极了,还以为能在这山上补充些山货呢。 小桃抬起头,却发现这有好多好多的柿子,她们竟然跑到了一片小柿子林里。 二人欣喜若狂,冲进林子里。 崔七七赶紧环抱好几棵柿子树,心中默念:“给我一半的生的柿子,当然熟的给一些也很好。” 利用空间,这一小片柿子林,都偷偷的摘了一些,放在空间里大概有三个大竹筐生的柿子,一个大竹筐熟的。 小桃再抬起头看柿子树,揉揉眼,“我怎么感觉柿子好像少了一点。” “你莫不是哭过了,有点迷糊了?”崔七七看着这生的柿子,大家伙拿不上这么多。 而且天气开始变冷,柿子也快掉落,她放在空间里捂着,等安定下来再偷偷拿出来。 “走,我们回休息的那片树林子里。” 崔七七二人跟着摆着的小石子,原路返回,看到她大哥桐哥儿,赶紧拉着他说:“大哥,我瞧见了前头有个柿子林,有好多柿子。” “什么?真的有柿子?”桐哥儿想起柿饼子就流口水,今年村子里粮食都没几粒,更何况是柿子,根本不够分。 “娘,我们打来了两只兔子!”大柱拎着其中一只,身后跟着几个小屁孩,一同邀功。 第77章 福气大山 “哎哟?还真让你们几个小娃娃打着了?”翠兰婶子看着这两只半肥不瘦的兔子,倒还成。 没想到这几个小屁孩,还真掏到兔子洞。 “七七啊,你在哪儿看见柿子树的,多不多?”方老太不在意兔子,就两只,分到大家嘴里也就一个肉汤罢了。 翠兰婶子也是,才回完,还继续关心崔七七是在哪里看着的,多的话大家伙还能一家分上几个啊! “多!好十来棵呢,树上果子也多,我跟小桃不够高,弄不下来这么多,回来喊大家。”崔七七赶紧叫上大家伙。 大家解筐子,又拿锄头的,赶紧跟着崔七七走。 虎娃一行人看见大家都不在意,就很纳闷,失落地盯着大家,每过一个人都说一句:“我们打着俩兔子了!” “不错不错,拿去给崔大奶奶炖个汤,咱大家伙都能喝上一口呢。” 方九哥听到,应付了他们几声,然后,就跟着走了。 柱子只好递给崔大奶奶,“崔奶奶给咱弄多一些。” 崔大奶奶接过看了看,这个两只兔子还挺重手的。 “放心好了,我到时候把它切碎,争取你们每人都有一些肉肉吃。” 其他几个小娃娃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处理。 “瞧瞧这娃娃,馋成这样,大家伙都拿出一些羊肉来,一起炖着吃。” 刘老太也知晓,大家辛苦了好几日,实在是受不住了。 方老太的大孙子媳妇华芝,在一旁老反胃:“咋滴了?” “奶,我怕是吃坏了肚子。”华芝嫂子好不容易止住反胃。 方老太大孙子方子兴特别心疼,一直抚着她后背:“昨个看那大馒头味儿,好像就有些不对劲,我都让你别吃了。” “哎呦,那子兴媳妇儿,你赶紧去歇歇着。”方老太见状,还是赶着孙媳妇回驴车上躺着。 “奶奶,那我先去了。”华芝嫂子怪不好意思的。 方老太不在意地挥挥手。 “哎呦,方老太,没想到您这么心疼小辈儿啊。”翠兰婶子看着这架势,人还怪好的还。 方老太用眼神悄咪咪瞥着帮忙处理的崔大婶,扬高嗓门:“那可不,咱家也不是什么折腾人的人家,哎呀,就盼着俺们家兴隆昌盛这四个孙子啊,以后都能跟媳妇儿好好的。” “哎哟,我说方家大妹子,你家那几个不还小呢。”刘老太边揉面边吐槽,“现在,就想着给其他几个娶媳妇儿啦。” “必须得呀!” 方老太笑眯眯冲着大家伙说:“好人家的姑娘,瞧瞧我这对大孙媳妇儿多好,到时候小孙媳妇儿肯定也很好,这不就把自家闺女嫁到俺们家来。” “可别呀,到时候看着你对长孙媳妇儿好,真嫁过来了,你开始蹉跎下一个孙媳妇儿。”翠兰婶子调笑着。 “那哪能啊?”方老太翻着白眼,“你就瞧着看,俺们家对子盛的媳妇儿,肯定老好了。” 方老太时时暗示,等说动了崔七七成了她的小孙媳妇儿,那她可不得乐翻了呀! 平顺村几十人随着崔七七跟小桃去寻那片柿子林,顺着做的标记,边开道边走。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又是抓着兔子,待会儿一人一口肉汤喝,又发现了柿子林!\" 方九哥兴奋地喊道。 \"是啊,今年都没吃上几口柿饼,现在这柿子应该大都熟了。\" 杨老三兴奋地回应道。 \"大家拿好柴刀、镰刀跟筐子,注意有没有野兽,咱们都走近些,不要掉队咯。\" 崔村长牵着崔七七的手,带头说道。 平顺村的村民们背着空竹筐,拎着柴刀镰刀,欢快地走进了山林,一路上他们欢声笑语。 崔七七回想着记忆,说道:“快到了,就在前头。” 性子急的方九哥往前冲,一个拐弯,只见他露出惊喜又呆在原地。 “乖乖!” “有这么惊叹吗?野生的果子怕不是早被鸟儿吃光了。”杨老三见不得他这咋咋呼呼模样。 谁知,其他人也一个拐弯。 看到这片柿子树果林,满树的柿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一颗颗鲜红的柿子映入眼帘,引人垂涎欲滴。 \"这颗柿子真漂亮,我得爬上去!\" 柏哥儿高兴地大声喊着。 \"老李,你看这颗柿子多大啊,一定很甜!\" 刘老头兴奋地把手上的柿子展示给老李头。 \"嗯,确实不错。这个柿子看着就很甜美,收获真丰富啊!\" 老李头称赞着。 “七七啊,你这真是好样的!”崔村长看着大家伙聚集在这,村民们各自忙着采摘着柿子,开心地还一边聊着,不时地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村长伯伯,是我跟小桃一起发现的!”崔七七紧紧拉着小桃,把她推到面前。 “若不是小桃往这边走,我们压根就不会发现这片柿果林子,其实都是小桃的功劳。” 崔村长拍了拍小桃的肩膀:“不错,你也是大功臣!小桃啊,以后莫要害怕,你跟你娘永远是咱平顺村的人,谁也不会抛下你们,日子会过好的。” 小桃其实已经释然,但村长伯伯也这么关怀她,她腼腆地冲崔村长笑了一下。 “方九啊,快帮我递一个筐子上来!这有好多半生不熟的,怪不得鸟儿不吃呢。”杨老三爬到树顶,观望着这一棵柿子树。 “虽然这半生不熟的有些涩嘴巴,但是好歹是个果子啊。” \"好的!\" 方九哥快速地跑过去帮忙,给杨老三递了竹筐子上去。 大家采摘着丰收的果实,饿怕了的大家伙,连没长怎么大的、半生不熟的柿子果也不放过,巴不得,把这几棵树都连根给带回去。 “我们都回来了!”方九哥人还没到,就远远地嚷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跟媳妇爹娘分享喜悦。 一筐筐金灿灿的柿果,源源不断地回到他们的休息营地里,大家伙都老高兴了。 “咋这时节了,还有生的呢?生的怪涩口了,不过好歹有吃的。” 翠兰婶子挑着担回来的柿子筐,想着选一筐品相好的,让村长分给她。 崔七七想起之前在《御膳房菜谱》里看到的章节,有一篇就是将生柿子如何变成熟柿子,而且没有涩口。 第78章 制作柿饼 崔七七赶紧举手,对着大家说着:“我有方法可以让柿子变得不涩口。” 其他的人都很好奇,投向目光期待着崔七七的回答。 “用咱们找到的清水,然后柿子叶子跟枝干一起放在缸里,用石头压着,再盖上盖子放个四五天,腌一段时间就不涩了,就可以直接吃了。”崔七七回想着方法。 “七七,你咋我们发现泉眼了!就在山坡前头。”方九哥好奇地问,之前他们回来,也没带桶,而且啥也没来得及说就来摘柿子了啊。 崔七七回答道:“叔叔伯伯大哥们啊,回来裤脚鞋袜是有泥土的,而且笑容满面,那定然是有好收获啦~” “哈哈哈,女娃娃就是心细聪明,不像我们家石头,话不多一句。”杨老三听着觉得十分诧异。“不过啊,这不涩口的办法,竟然这么简单?” “不算简单,其实书上写着,以前用白酒腌味道更好,而且更快。其实也不是很多白酒,就撒点酒,不是泡着,直接盖盖子密封起来,三日左右就能吃了。” 崔七七笑眯眯地跟长辈们科普,“当然,形式紧张,酒多贵啊。我们用前一个办法,反东西都是现成的嘛。” “能成吗?这万一糟蹋了可咋整。”崔覃氏有些怀疑,这小丫头片子,知道些啥。 崔大婶跟这位三弟妹可没有交情:“哎哟,承泉媳妇儿啊,都是无主白得的东西,你怀疑试上几个又没问题,或者压根就不试,而且柿子多耐放啊。” 柿子挂满了树枝,在秋风中摇曳,一个个十分喜人。 “都把一些叶子树枝薅下来,咱到时候都试试去!”崔村长知晓崔七七学了很多做饭的东西,可以算得上是小厨娘了。 村民们在欢声笑语中看着他们营地,包括衙役捕快的家眷们也分了一些,欣喜地分享着这美好的秋天时光。 “这个柿子又大又甜,都赶紧压着做成柿饼,桐哥儿林哥儿都一起来帮忙!”崔大婶喜滋滋地拿着柿子,笑着说。 听到长辈呼唤,崔同桐,崔同林,崔同柏三兄弟纷纷走过来。 “弄好了,我指定要吃上个五六个!” 争先恐后打闹般开始用擀面杖将熟的柿子压扁,然后铺在竹帘子上晒制,凑近火堆旁烘烤。 平顺村的大家伙聚集在一起,围坐在石砌的简易炉灶前,府衙的女眷们也跟着学着做。 “跟你们这一路上,学到了好多处理东西的技巧啊,翠兰嫂子你们可真会过日子。”裴捕快夫人直夸赞。 翠兰婶子直谦虚:“嗐!多大点事儿啊,咱农家可不得自己做,你们在城里买那都是别人做好的,哪需要这么费力。” “嫂子说笑了,俺们在吉祥村可没学过这个手艺,都是直接拿了熟的就给吃了。”王衙役的家眷也是农妇出身,平日里都跟公婆住一块,现在公婆怎么也不乐意逃荒,只好辞别爹娘不孝地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东旺县怎么样了。”李捕头夫人还是惦记着丈夫,随着日子的推移增加,思念跟焦虑愈发增多。 崔大奶奶端着汤罐子,给其他小娃娃盛子肉汤,微笑着安慰说:“肯定会平安归来的,指不定这几日就汇合了,等柿饼晒好了,我们再一起品尝,这日子多美啊,是不是?” “您说的是,借您吉言!”李捕头夫人,知晓这崔大奶奶是出了名的全福人,她的话带着美好祝愿,有些许安慰到她了。 “你还别说,是崔七七这小娃娃,之前偷偷藏柿子在火炉旁边,说等冬天吃,误打误撞给弄出来的柿饼子,甜糯可口,还容易储藏。” 方老太回想起他们村子会做柿子饼的原由,说什么阴差阳错,她看啊,就是崔七七这娃娃自带运数。 “哎哟,这小娃娃可挺会造的,没想到还真让她琢磨出吃食来。”平顺村众人察觉到府衙的女眷们心情焦虑,帮忙转移话题,让她们心头松快松快。 村民们一边忙着,一边聊着家常,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休息营地。 小娃娃们可喜欢这些甜滋滋的果子了,一直在疯狂塞着甜软柿子入口。 汪大夫又操心起来劝说道:“大家伙要知道节制,如果进食过多柿子,会导致柿子在胃里难以消化,有时候会拉肚子,反胃想呕吐,或者是可能引起便秘。” “汪大夫,哪有这么严重,这柿子吃进肚子里才是要紧儿不是。”虎娃还在不听劝地一手一个软柿果,崔七七发现的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能跟着一起吃。 崔大奶奶让大家伙加了点羊肉干进来煮汤,一大锅每个人都有。 “而且啊,羊肉这个食材过于辛热,若是进食过多,很容易导致牙肉浮肿疼痛,口舌生疮、食管咽喉肿痛等热症,最近没有找到什么清爽的草药根,不然还能给你们煮上一些去去火。” 汪大夫看着大家因为赶路,心中焦急,有些上火。 “而且啊,这柿子和羊肉其实是不宜一同食用,若是真的吃,也得吃少一些,或是这两种食材,进食时间要间隔一段时间。” “汪大夫,我才不信呢,我们吃了也没见有反应啊。”虎娃不听劝,继续塞着柿子,喝着汤水。 “是真的,而柿子性寒,容易腹痛着凉的人啊,吃柿子更应该适量,避免引起肠胃不适、呕吐、腹泻等不适。”汪大夫谆谆教导,这小娃娃不听医者的话呀。 华芝嫂子突然:“呕——” 只见把吃进去的羊肉汤吐了出来。 吓得虎娃这群娃娃不敢动弹:“这汪大夫难道说的是对的?那我不吃了!” 她丈夫见状连忙问道:“华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方子兴一直抚着她后背:“媳妇儿,没事儿?好点没。” 华芝嫂子看着地上的羊肉汤,她特别心疼:“才喝进嘴里,我浪费了啊,这可是肉汤……” 但是她有些疑惑:“汪大夫,可是我今日胃口不佳,没吃柿子啊,怎会……” “对,她昨个吃了个味道不太好的大馒头,就一直有些呕吐反胃。” 方子兴心疼媳妇,她总说不好意思麻烦汪大夫,怕需要拿药花银子,就自己强撑着,说歇息够就好。 第79章 孕妇伤者 “汪大夫您能不能帮忙看看?我会给您问诊费用的。” 他看自己媳妇儿这么难受,这几日休养都不见好,实在是心疼得紧。 华芝嫂子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喝点白粥就好。” 谁知嘴里还有羊肉汤的味儿,她刚喝了一口白粥,便又感到恶心难忍,连忙道歉。 “你怕不是生病了?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汪大夫也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很严重,关切地询问:“你最近除了反胃,有没有身体不适的症状?我来给你把脉看看,把个脉我不收银子的。” “就身体不适,还需要一起赶路,总觉得累得慌。”华芝嫂子羞涩地伸出手,麻烦到大家很不好意思。 汪大夫为华芝嫂子把脉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轻声说道:“珠圆玉润如涓流,是喜脉,你应当是有喜了。” 华芝嫂子愕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呢? 方子兴也人傻了,随后高兴地大喊:“我?我当爹了!” 方老太懵了,竟然这就准备四世同堂了?喜极过后,她有些担忧,询问着汪大夫:“可是我们正逃荒呢,子兴媳妇儿这胎可咋整啊!” “且不用担心,您孙媳妇儿胎已有四个多月了,胎还算稳,我拿包安胎药给她吃着,这段时日多坐车架上,适当走动也是利于生产的。” 汪大夫友善地解释着,并告知她怀孕的情况。 华芝嫂子从惊慌失措到喜极而泣,她抚着肚子,心中自责不已,她这个娘亲真是个马大哈,好几个月不来月事,她还以为是焦虑,而且流民祸害吓得她完全无暇顾及。 这段日子腰身粗了,还以为是光在祠堂不干活,所以养胖了。 方子兴兴奋地跟着旁边的人说:“我媳妇儿有了,我要当爹了!” “恭喜恭喜啊!” 杨老三他们都连声祝贺,这头一回当爹就是这样喜极傻楞地,他们都能理解。 谁知虎娃肚子也开始疼了,有些想呕吐:“呕——” “哈哈哈虎娃怀娃娃咯!” “虎娃也怀娃娃咯,小虎娃,怀个小小虎娃。” 铁柱、磊子几个调皮小子在一旁看着虎娃吐了,疯狂起哄取笑。 虎娃又吐了一口,想起身反驳同伴,但感到腹部不适根本起不来身。 一旁的张霞妹看到儿子出了状况,立刻走上前去,擦了擦虎娃的额头,关切地询问:“我的虎娃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什么不对劲的野果子了?” “张小姑,可没有,我们就吃了一样的柿子跟羊肉汤,还有一点点兔肉啊!” 张霞妹焦急万分:“汪大夫,你能不能也帮忙看看!我们家就这一个男丁了,可不能有事啊。” 汪大夫其实有所了然,虎娃刚才吃了很多柿子,但还是上前给他把脉。 确诊脉象就是因为虎娃不听劝,就对张霞妹说:“确实是吃柿子吃太多了,导致胃寒过重,引起腹痛不止。再加上虎娃的体质属于寒凉不受补型,柿子的寒凉性质过重,先前我劝过他,但他又喝了许多羊肉汤,对他来说并不适宜,情况就加重了。” 张霞妹看向虎娃,苦涩地点了点头,道:“我,我错了,我应该听汪大夫的话,那柿子太甜了,多好吃啊!就是现在腹部感到非常不舒服,吐得厉害。” 汪大夫继续说道:“虎娃这种情况,需要调理胃气,驱散寒凉。这几日柿子可不能再吃了,虎娃娘亲,您再煮些姜汤,还可以喝一些温热的姜汤,有助于缓解胃部不适。” “再捏一下膻中穴、内关穴、足三里穴这几个穴位,腹痛也将迎刃而解。” 汪大夫看了看大家,都停下了嘴中吃的柿果,捏在手里。 “大家这几日,也要有所节制。”汪大夫劝诫众人,“当然如果是因为吃柿子腹中不适,都可以学着按一按,缓解不适。”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汪大夫动作,还没有哪位大夫愿意传授这门手艺呢。 汪大夫在虎娃前胸前正中线上,数第四根胸肋骨间隙:“这是膻中穴,轻柔片刻,可以降逆止呕。” “虎娃,可还有些想吐?”汪大夫询问他的症状,虎娃虚弱地点点头。 他拿过虎娃的手,“虎娃,你要伸直臂膀,微微弯曲手腕,捏紧拳头。” 虎娃照着做,汪大夫继续说着:“内关穴就在腕横纹向上,并拢三指的距离,在这俩手筋间的凹陷处,按揉半刻钟。” “像孕妇吃伤了没胃口,也可以这么做,足三里穴呢,需要伸直膝盖,在膝盖有一凹陷的地方,向下的患者五指合并之处就是。” “多谢汪大夫啊,您真是医者仁心。”众人都纷纷感谢,虎娃也舒坦了许多。 “正好,咱找到了水源,也吃饱了,带上要洗漱的东西,一同去泉眼附近。”崔村长看了看大家吃饱喝足,正好休整其他。 大家拖着之前运着张大的驴车,去清洗干净,这车就装上一些不常用的家伙什儿。 空出一辆牛车,底下放牛车驴车吃的豆子,上头放个垫子,让走累的老人小孩坐坐。 “挺好的,咱还可以放大家的柿果,娃娃还有谁累了,时不时可以让他们几个小娃娃上去坐一会儿。” 方老太看着腾出位置,他们也不用半拖半拉着走累的娃娃们了。 “哎呀,我们家虎娃正病着。”张霞妹一听,赶紧推着虎娃上前。 虎娃作为第一个,迈开步子,一脚踩在车厢的边缘,一脚踩在地上上,脚尖踮着,跨过木板,稳住身体小心翼翼地登上了牛车。 “我也要上去!”柱子看着前面虎娃的动作,紧跟着上了牛车。 平顺村其它娃娃们围着,兴高采烈地等着上了牛车,他们双手扶着车厢的边缘,身子半趴在车板上,一只脚轻巧地跨上车板,脚尖点地蹬了上去。 汪大夫的儿子实哥儿扒在车窗前,十分羡慕地看着平顺村的孩子们一辆车。 站在车厢上的娃娃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有的坐在车厢的角落,手中抠紧车架边缘。 有的则坐在车厢的中间,双脚并拢,每个人都是兴奋高兴的模样。 刚走到山泉后头,是他们休息的山腰另一边。 突然听到有个人气若游丝,声音嘶哑地痛苦呼喊着:“哎呦,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第80章 救助伤者 “前头竟然有人?莫不是上山打猎的猎户?” 杨三哥听到有人呼唤。 “我也听着了,是不是药农采药的?”方海驾车离他们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载着小娃娃的车座停下来,小桃投向羡慕地目光。 张大媳妇儿问着女儿:“桃儿,要不上去?” “不用了娘,我不累,咱的柿子都在车上,不累的~我陪您走。”小桃摇着头,笑着对她娘说。 其他的懂事娃娃也乖巧地底下走着,见大家停下也不吵闹。 隔了一会儿,又传来一句“救命啊……”仿佛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求救声。 崔村长见队伍停下,定神听,好像隐约有人在叫,他拿出地图,左右翻看:“这方圆几十里都是群山,没见写有村落啊?” “也可能是我爹之前画的时候还没有,但是近些年新增的?” 崔家三房的崔承源凑上前看着,毕竟他爹去世这么多年,新增了村落也不得而知啊。 崔村长摇摇头,他出发前,有让妹夫李大震去看了看衙门的地图,对过是一样的。 但人命关天,也得上前查看查看。 “拿上柴刀,上前瞅瞅,莫非是流民陷阱?”崔大奶奶有些害怕,他们这么莽撞地上前,不太好。 方九哥几个年轻人跟着崔村长警戒地往前走,平顺村一行人都揪着心。 他们上前发现一个年轻农民,身体在地面上扭曲着。 他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伤痕累累,他用颤抖的声音呼喊着,试图引起远处过路人的注意。 看到有人过来,他惊喜地说:“大哥们,快救救我,” 他的手忙碌地挣扎着,试图抓住一些支撑物站起来,但无济于事。 “小兄弟,你先别乱动。”崔村长见他的双腿扭曲在不自然的角度,明显是受了重伤,连忙制止住。 往四周查探一番,没有埋伏。 “没事儿,就是一个小兄弟伤着了,汪大夫您快来看看,其他人也过来搭把手。” 他们其他人听见安全,也走过去,发现是一位村民。 “哎哟,小娃娃,怎么搞的这是?”崔大奶奶看着这孩子估摸着十来岁,跟她们家大孙子差不多年纪。 “摘果子的时候,脚一滑,从上面山坡上摔了下来。” 他的脸上流淌着汗水,表情紧张地扭曲着,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他们一看不远处散落着几个枣子柿果。 “来喝点水,再吃点饼子,咋称呼呢,你……你这困在这多少时日了呀?” 他狼吞虎咽的啃着饼,喝着水言语不清地说:“喊我阿文就成。” 吃的太急,差点噎住,看到有人救他,眼神中激发出对生的渴望。 “别提了,我也不晓得,估摸这也有四五日了。”阿文也愁的。 “汪大夫,您快过来看看。”崔村长看到汪大夫走了过来,赶紧招呼他。 “阿文啊,不要紧张,鄙人是位大夫,我先看看你的伤势有多严重。”汪大夫蹲下来捏了捏大牛的腿骨。 “哎呦,疼疼疼。”阿文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腿,疼得东西也吃不动了,脸皱的像朵菊花,喘着粗气呻吟道。 “这怕是骨折了呀,你是动不了的,得回去好好修养。” 汪大夫查看了一下他的腿,还好没有露出骨头来。 “我们是打算往湑城走,你这家在哪儿啊,你看样子也走不动道。”崔村长关怀地问到道。 但一旁李捕头儿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崔村长,咱赶路呢!” 崔村长看了看,有些为难,觉得还是得赶路,毕竟害怕官兵追来。 可是又放心不下这个病人,毕竟他们走了,是真的把他活活饿死在这。 “阿文啊,我们村子一大堆人,本来就急着赶路,怕是不太方便。” 听到这话,无力地倒在地上,汗水浸湿了他疲惫的面容, 阿文也看出他的为难,而且这一大堆人老老少少,一看就是避难逃荒的: “这位大叔,您放心,俺们村子叫泉村,离这不远,就在右边山脚,但是极为隐秘。有人若是追来,也看不到的,我们有条路可以直接通向外头,只有我们能找到。” 平顺村众人瞧着阿文四周的树叶跟草根,都被啃地露出地皮了。 他的身体无力地震颤着,身上的衣物和身体都被磨损得破烂不堪,很是不忍。 崔村长打开地图再次查看,并给阿文看,他并没有发现阿文所说的村落:“我们地图上并没有显示这附近有村子啊。” “我们世代隐居,到时候我的族民他们还要来这边把我们走过去的足迹抹掉。” 阿文的呼吸急促而困难,焦急地想办法说服平顺村的一行人。 “你们放心,我其实是我们族长的小儿子,虽说我们村落不给外人进,但是你们救了我,我们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他试图用最后的力气保持身体撑着,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你们若是顺着官道往前,少说还需要走上七八日,需要翻过三座这样的大山,才走出这一大片。” “前头的山是没有这么多猎物跟水的,你们也不好补充东西。” 阿文见平顺村的人,还算善良,而且不求回报竟直接救了他,他肯定要抓住求生机会: “从这到我们村,只需要下了半山腰就成,然后可以从村子直接出去,路也平坦,不需要太费力。” 这山爬的他们平顺村众人是真的累了,而且还有孕妇,太过危险,能轻减一些也是好的。 “可是,我们后头还有人,若是其他人追上来,与他们错过了,可如何是好。”崔村长想到,也差不多到日子汇合了。 李捕头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对呀,我们当家的也差不多要追上来了。” “求求大叔大婶们了,救救我……” 阿文拼命地用手拍打着地面,发出压抑而无助的声音,眼眶含着泪水。 “你们同伴会顺着你们的踪迹也会追上来,让我的族民帮忙在这边等着。届时拿着信物给他们看,你们也可以找人一起去等,他们就相信了。” 阿文继续诱惑许诺着:“村子里等他们汇合,总好过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好,是?” 第81章 隐瞒府衙 “也罢,也罢。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往湑城走。” 崔村长寻思着,这也可以,他唤着大家,把阿文抬到汪大夫放药材的车架上。 阿文感动地问:“谢谢您啊崔村长,谢谢您能救我出这个困境。” 他坐在车架上,看着自己耷拉着的腿,很失落:“我不会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汪大夫看着这小年轻求生欲望还挺强烈的,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更何况你还年轻呢,恢复肯定更快。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会渡过这个难关的。” 听见大夫这么说,阿文心中放下压力,点了点头。 崔七七从空间里倒出一滴灵药,兑着一碗水,递给先前说了许多话的阿文:“阿文大哥,给你,你的嘴巴好干,多喝点水。” “多谢小妹妹,不知如何称呼?”阿文接过这个瓷碗,问完直接一饮而尽。 “阿文哥,您叫我七七就好。”崔七七笑眯眯地回应着。 “啊!这水真甜啊。” 阿文喝完这碗直感叹,觉得甘甜可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胸口郁气消散。 他好奇地问:“七七啊,你们这水是在哪里的?是你们家乡带过来的吗?” 崔七七突然愣住,不是,就一滴灵药这都察觉出来? “当然不是,就是你们这山上的山泉水呀。”前面驾车的方海听见,帮忙回答:“我们这,早就把那水喝光啦。” “一定是你太久没有喝水了,所以觉得如此好喝。”崔七七继续装无辜地说着。 阿文点头,有可能是如此,润过嗓子的他强撑着身子,帮大家指着路。 东旺县衙门,捕头衙役们能劝说的亲戚,都已经劝说过了。 每次进村都是先表明态度:“我们来这不是发流民的赈灾银子,我们县老爷给吞了!而且他还想要我们大家都交人头税,我实在是不忍心,大家都赶紧逃,避避风头。” 他们七嘴八舌商议:“此话当真?这不会是你胡诌的。” “七大姑八大姨九老舅十大婶,我家里头人都跑了,还有那平顺村,您可以去瞅瞅,整个村子连一位老人都没留下,都逃荒避难去了!” 这些亲戚也都是半信半疑,直到真的派家中青壮过去查看,当真是空无一人。 也纷纷收拾着东西,一同去逃荒。 李捕头携着众人匆匆走进县令的书房,躬身行礼后,恭敬地将手中的征收秋粮的文书递给一旁的林主簿。 见林主簿呈给陈县令后,李捕头口中恳切地禀报着最新的消息:“启禀大人,这几日我们兄弟下乡去征粮,他们着实没有粮食,正在想法子凑呢。” “什么?我不是愿意借粮食借银钱给他们吗?” 陈县令端坐在案前,神色凝重地听取李捕头的汇报,如此一听拍案而起,那岂不是他想要借征收,再吃上一笔银钱的计划,泡汤了? 显然对汇报的消息颇为不满,吓得堂下一众人紧张跪地,恭敬和严肃地磕头。 “他们说害怕来年还不上银钱,正在想办法卖地,然后交税银。” 李捕头抬头言简意赅回道,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紧张和焦急。 但也正因为每次都是去劝说,而不是认真去收秋粮,他们回去向林主簿和陈县令禀报时定是一粒粮食都收不回啊。 卖地啊?那愿意交税银就成。 陈县令寻思片刻,点头示意,放下严肃之色,面露满意之色:“那就再宽限他们些时日。” 陈县令转念一想,再严肃地警告:“若是十二月都是无功而返,那就别怪我向吴千户借大姚营的兵去征粮了!” “大人,小的知晓了,定会竭尽全力。”李捕头众人继续压低身子叩首,闷声回道。 “嗯,你们心里有数就成。” 说完陈县令就起身离去,他们行礼恭送。 还没等他们放下心,跟在陈县令身后的林主簿突然折返,询问一句:“先前你们衙役跟捕快不是挺多人的吗?怎么现在只剩下你们几个。” 不好,章捕快去递状纸,至今还没回来呢。 裴捕快吓得整个人身子都在抖,王衙役赶紧叩首,遮住底下撒谎的神情: “多谢林主簿关怀,您忘了,程捕快跟刘衙役,还有章捕快都被流民伤着了,在家养病呢。” 林主簿也记不清有几个人:“哦,那就成,你们都辛苦些了。” “不辛苦,还是林主簿记得我们呀!”李大震李衙役顺势夸赞他,林主簿满意地笑着离去。 李捕头众人松了口气,瘫软在地,没暴露就成,几人不出声,用眼神交流着。 王衙役对李捕头随机应变表示称赞:“还好有李大哥反应得快,不然就完了啊!” 李捕头翻了个白眼,眼神也表露着:“你也不赖,还夸我呢?” 裴捕快性格懦弱,他吓得大冷天里满头大汗,说道:“还好有你们禀报,要不咱先走?” 几人回到李捕快的院子里,商议着接下来的事项。 李捕头紧皱眉头,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这小章为何还不回来?莫不是……” “大哥,我就说,他们肯定是官官相护。”裴捕快痛心疾首,义愤填膺。 章捕快快马加鞭只需两日不到,即可到知府,按理说都能两个来回了。 李大震也很疑惑:“我们都投了这么久了,怎么知府那边丝毫没有动静。” “这贪官是真的很过分,今日陈县令还要我们去村里征收粮食。” 王衙役农家出身,怎得不知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农田就是农家的命根子,陈县令这是要扒着贫苦百姓身上,吸血啊。 “他们走了几日了呀?不知道他们走出东旺县的地界没?”李捕头思虑片刻,询问着徒弟李大震。 “我那日,有临摹一份他们的路线。” 李大震展开地图,估算着行程回答道:“也有七八日了,我估摸着走出去了。” “不能再等了,我们得趁着粮铺老板他们施粮,然后赶紧出城跑路。” 李捕头咬了咬后槽牙,狠下心肠说道。 第82章 贪官灭口 李捕头沉痛地闭着眼,府衙其他人也知晓,章捕快怕是……凶多吉少了。 “以后,章捕快他娘,就是我的娘。”王衙役抹着泪,兄弟牺牲他总要出份力。 “都瞒着,说他为贵人办事,让我们帮忙照看老娘。” 李捕头知晓,他家里只剩下这一位寡母,若是知晓章捕快没了,章母指定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还有力气活下去。 当初都是他的错,明知章捕快年轻气盛的,不该顺着他的想法,让他去送信…… “明日午时把东西送到东后门,我们趁着粮铺老板施粮,一同时间出城!” 李捕头也抹了抹眼角热泪,必须要活下去,他们保全自身,还有妻儿亲人需要照顾呢。说他们自私也好,没有家国情怀也罢。 这边,早在五日前就把消息呈给知府的章捕快,每日都穿戴整齐,却迟迟不见知府召唤的他,捏着状纸在客栈里惶惶不安。 “官官相护……”章捕快把行李跟家当收拾好,把状纸贴近身体放好,时刻警惕着。 果不其然,就在傍晚,他看见街道下有训练有素的官兵,来势汹汹地朝着他的客栈冲来。 章捕快连忙从客栈后方的走道,跳下窗外。 不小心被章捕快撞到一位大娘:“哎哟!小伙子你小心点啊!” “对不住了,大娘,对不住。”章捕快连连道歉。 “在那边!” 只见为首的官兵,看着手中的画像,发现了正在逃跑的章捕快。 章捕快拔腿就跑,气喘吁吁地穿过拥挤的街道,身后追踪官兵紧追不舍。 “前面的捕快给我停下来!”官兵们紧随其后,驱赶着街道上的摊贩与行人。 章捕快心想,他才不傻,不断躲闪,试图挣脱追踪者的追捕。 行人们不知是何情况,正巧官兵撞上了一架豪华非凡的车架,车顶帽镶嵌宝石,车厢边缘黄金灿灿,一看就是真金而非青铜制造。 (稍作解释:青铜器没氧化之前,是如黄金般金光璀璨的。) “吁——” 吓得车夫连忙拉停马车,一个吱呀声后,车厢内七倒八歪的声响传出。 “哎哟~”这一声那可谓是燕语莺声,让人心酥沉醉,一听便是娇滴滴的美娇娘。 车厢内再次传来,一年轻公子慢声细语,关怀备至地安抚:“盈盈,可还好?” 没再传来声响,应当是娇女子轻轻摇头。 “没事就好,你且坐好。”年轻公子继续呢喃细语,亲昵安抚着小娇娘。 官兵知晓排场这么嚣张的公子哥,指定非富即贵,他们招惹不起:“多有打扰,望公子海涵!” “海涵?”只见华冠丽服的公子哥推开精美的车门,怒气冲冠却不掩其俊逸非凡。 隐约能看到车架上曼妙身姿,珠翠罗绮,才一瞬公子哥就把车门关上,动作之大,让其身上宝石玉佩叮当作响。 章捕快回头扫了一眼威风凛凛的富家公子哥,看到追踪官兵被绊住脚步,他赶紧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 见到这富家公子不依不饶,怕不是善茬,为首的将士用眼神示意,让身后的小兵赶紧跟上。 富家公子见状大怒:“我看谁敢走!” 将士拱手道歉,他是瞧不起这种纨绔不堪的勋贵子弟:“还请公子,莫要妨碍知府公务。” “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家族在京都那可是……” 富家公子气极,却被身旁的侍卫拉了一下衣角,摇着头警告他:“少爷!” 富家公子寻思着,自己是逃跑出来的,确实不宜暴露身家行踪,可是这可不能轻易放过,继续得掰扯一阵。 巷子蜿蜒曲折,两旁是陈旧的破旧建筑,阴影中的小巷显得更加幽暗。 逃跑中,小巷子里更是弥漫着悬疑和紧张的气氛。 章捕快心怀恐惧地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刚想喘口气,却被一阵脚步声吓得心中一跳。 一位侠士走过来,帮他打晕隐藏在这里正要偷袭章捕快的官兵,担忧地问道: \"你怎么了?看穿着你应当也是捕快啊,为什么这么多知府的官兵来追杀你?\" “多谢这位侠士出手相救。” 章捕快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急速喘息着,急切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身带状纸,本想向知府揭发了东旺县陈县令与林主簿贪污赈灾款的阴谋,谁知知府与陈县令官官相护,现在他们想要我的命!\" 竟真被他找到了知府贪污的消息,定要带上此人回去复命,不能让这人被灭口。 “什么?竟有此事!” 侠士皱起了眉头,略显惊讶地说道:\"不过,官官相护这可不是件小事。你可信我?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章捕快人傻胆大,行事全凭感觉,这位侠士没有伤害他的心思,他点头:“我的命都是侠士救的,信你。” 这边富家公子刚出了气,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官兵们只得在身后目送。 而且走出小巷之后,正巧碰上追赶过来的官兵们。 知晓知府贪污,侠士身形矫健,手持利剑,身法敏捷如燕,与其对拼。 只见刀光剑影间,他身手矫健,凌厉的攻击迅猛到位,剑剑伤人,却留其性命。 “这位侠士!好剑法。”章捕快敬佩至极,这侠客身手不凡,他着实羡慕。 这场对战毫无悬念,如同疾风骤雨般快速解决了众官兵。 他们在地上呻吟,街道上早已空空如也,没有了百姓民众,二人赶紧去牵马逃命,驶出城池。 “快!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去东旺县把他们都缉拿回来!” 为首的将士被伤成如此,受此屈辱,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誓要把他们都弄得家破人亡,好好折磨。 而这章捕快一别,再一次与众人相见,已是辅佐新皇,改立新朝之时了。 李捕头找了几位写书信的人,他们边惶惶不安,边写下这一大叠的纸条。 “东旺县将破,县令贪婪,快逃快逃!” 夜里,只能把这逃荒的消息纸条,交给乞丐,每人给几个馒头,让他们过两日再塞到门缝里,提醒东阳县城里的百姓们。 小乞丐们对于逃不逃命,没甚想法,流民进来也不会抢他们的,他们也没田产让县令贪污。 “我们都记住了,李捕头,平日里你们也很照顾我们,我们会帮你传给每位百姓的。” 李捕头再拿了些碎银子给他们,嘱咐他们到时候也得逃命。 第83章 出城进村 “多谢了,小兄弟们。”李捕头感激不尽,向他们抱拳鞠躬致谢。 “李捕头大人,您这是折煞小弟了!”小乞丐们把李捕头扶起。 小乞丐们洒脱地摆了摆手,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尊重,觉得自己是英雄,生起豪情壮志。 天蒙蒙亮,他们照样去上衙,一副平安无事的模样。 李捕头几人,最后看着工作了许久的衙门,这怕是最后一次在这呆着了,摸着红漆大柱,暗木房梁,墙壁上写着“明察秋毫”,“正”,“明镜高悬”,就像是讽刺。 “走。”裴捕快有些害怕,早日离开东旺县他心里能安定些。 “这次我们不能往东城门走了,轻装上阵,跟着粮铺施粥的队伍,等他们施粥后再过去。” 他们骑上马,往城外走,还没到城外就远远看着,等着粮铺的施粮队伍。 流民都紧紧围在东旺县城门外,车架刚出来,还没等家丁架好锅,流民们蜂拥而上。 “哎哟,后退,莫急。” 一群官兵跟家丁们,都忙碌地维持着秩序,不厌其烦地提醒都不听。 最后扬声大喊:“别急啊!都后退,锅子还没架起来呢!都撒了你们就喝西北风去。” 所有流民都堵在城门口,担心惹恼了他们,赶紧按照他们的要求往后退。 在城门口,官兵都在指挥着流民们有序排队,防止拥挤和混乱等着领取粥。 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粥在火上烹煮着,飘来阵阵浓郁的香气。 “来了,来了,都排好队啦,我们家老爷给大伙施粮食了。” 官兵们引导着流民向前行进,维持着秩序,避免推搡。 “你别挤我!” “我先排的,你才别挤我。” “都有,都有啊,别挤。”家丁拿着个大汤匙,一旁还有位官兵围着,不让流民们冲上来。 家丁施粥几天了,已经能够在一片混乱中有条不紊地分发着稀粥。 后边还有流民匆匆赶来,满怀感激地接过碗中的粥,哪怕是稀得只见一层米粒。 他们也纷纷说道:“你们真是慈悲心肠啊,谢谢老爷太太们,真是救苦救难啊。” “感谢苏老爷的慷慨,善举这是救命啊!” “老爷们定能财源滚滚,平安百岁啊!” “我们会记得老爷太太的恩德,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的。” “这位小哥这架势,以后指定能成为大管事!”一汉子之前应该是接触过富户,会夸赞。 家丁听着,这话真美啊,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喜悦,再给他舀多了点米粥。 “谢谢小哥!谢谢小哥啊~”他鞠躬道谢。 家丁挥了挥手,放他走,汉子连忙护住碗,这能让家里人吃饱一些了,可怜他家娃娃,饿得头大身子小。 看见粮铺的家丁还是一直在施粮,官兵们都在忙碌维持秩序,顾不上城门。 以往出城的时候,其实每次都趁着施粮,吸引流民视线。 粮铺老板会送东西出城,东旺县的县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跟着粮铺老板的最后一趟车驾走。 “李捕头,你们这是?”粮铺老板车架也走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衙役们,好像也要离去。 “去寻家人。”李捕头言语不详,他们跟粮铺老板有互通消息,但跟他的管事们可没有。 粮铺管事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点头示意,就分别了。 李捕头一行人看远离城池,周围也没有不相干的人,不约而同在这片林子里停了下来歇息片刻。 “东旺县那边,告了状,迟迟不见知府来收拾县令,想着我们也没法子再待下去了。” 李捕头是领头的,他开口说道:\"我们大致要在后日黎明前抵达泉山,这段路只为赶路,尽量不要停留,他们也差不多走远了,赶紧追上。确保能尽快与家人们汇合,兄弟们都克服一下,准备好了咱就出发!\" “是!” 其他的捕快衙役们都齐声答应,骑马列队准备踏上寻亲的征途。 平顺村一行人,牛叫、驴喘气、马嘶鸣,小孩喧闹,大娘嫂子嚷着嗓门唠嗑着,大概是歇息够,又只需下山寻阿文所在的村子,一改前几日的寂静。 穿过丰草长林,一个错落有致,风格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村庄浮现眼前。 “阿翁!有生人进来了。”村头嬉闹玩耍的小娃娃率先发现平顺村众人。 翻晒粮食谷雨的农人,顺着娃娃指引,也发现他们这与世隔绝的村子,突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人。 \"你,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找到我们村子的?\"一位大婶说着腔调有些不同的话语。 一位小婶子推着身旁的孩子:“阿财,快去唤族长过来!” 只见长着招风招财大耳朵,眼睛圆润滴溜溜的机灵男孩,撒腿跑去唤人。 一位大汉赶紧拿着钉耙上前警告:“莫要上前,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进来。” 平顺村众人声音十分嘈杂,都听不太清汉子在说甚,凑近才发现,他是在制止他们队伍前行。 “误会!我们是送你们族长儿子来的。”崔村长气喘吁吁上前解释。 见状,方海跟苍耳赶紧用担架抬着阿文上前,他们艰难地踏上这陡峭的山路,汗水在额头上滴落,双腿在沉重的负担下颤抖着。 见到来者是熟悉的人,大婶跟汉子面面相觑,惊呼:“阿文?” 还好认识,好不容易快要抵达村口,放下阿文的担架,长舒一口气。 阿财爹娘刚想上前查看,还以为阿文是负气离家出走,才没走上几步。 这边泉山村的族长刚率着族人赶到:“阿财他爹莫慌,我们来了,我看谁敢硬闯我们泉山村!” “族长,误会了,是他们救了阿文,送阿文回村来的。” 阿财娘看着这一群救命的恩人,他们身着简朴的衣服,但脸上洋溢着善意的笑容,赶紧帮忙解释。 “什么?这小兔崽子还敢回来!”听罢族长气冲冲上前想要开揍。 族长夫人赶紧提着裙摆,想要上前阻止。 却看到平日里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儿子阿文,是被抬着进的村,双腿扭曲无力。 第84章 隐居泉村 “啊——!”族长夫人泪水哗哗,尖叫着冲上前。 焦急地询问儿子的情况,“阿文,你的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娘,我翻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崖受伤了。” 阿文苦涩一笑,想要安慰他阿娘:“没事儿,摔断了腿,还好是崔村长他们送我回来。” 族人们看着这伤势如此严重,迎接的场面充满着焦急和担忧:“阿文,你的腿,巫医不知能不能救。” 阿文也很害怕,他假装坚强地回应着:“汪大夫说我会好的!” 方海在一旁说:“相信我师傅,他医术高明,说会好指定会好的。” 汪大夫赶紧上前,哪有这么打包票的,得紧急找补,并对阿文说:\"我会尽力帮助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起码能站起来。\" 族长妇人查看儿子的伤势,赶紧对着汪大夫致谢:\"这位就是汪大夫?谢谢你救了他,我就这一个独苗苗。” “不必感谢,医者治病救人,这是份内之事。” 汪大夫上前,对着村子的其他人说:“可能需要大家帮忙抬一下阿文,我们力气不够大。” “我来我来!”几个汉子上前,抬着阿文往他家走去。 这一路上小朋友们跟着:“阿文哥哥,疼不疼?” 阿文苦涩一笑:“疼啊,你们可不能像我一样。” “别怕阿文,我们都会把你治好的,实在不行就去大城里头,先治好你的病。” 族民们给予安慰和支持,大踏步向前,希望能够尽快回到他家,让大夫治疗伤势。 也会有些人在一旁为阿文祈祷,希望他能尽快康复,整个场面充满了紧张和关切的情绪。 平顺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和谐互助的村子,就像一家人一般。 这时族长许诺:“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帮助。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你们只管开口。” “我们大概需要叨扰几日,也需要你们村子的人,帮忙指引一下我们后面的同伴。” 崔村长拱手揖让,看着身后这一大群人,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算什么!小事儿。” 族民们热情地回应着,陌生的面孔却充满亲切感,仿佛是来自远方的亲友回家般的温暖。 “你们啊,都随便挑,我们村子虽说东西不多,但招待几日还是绰绰有余的。”族长爽朗一笑,而且进了他们村子,这老弱妇孺这么多,一看也不是坏人。 平顺村的村民们他们挥手向族民们问候,得到他们善意的眼神,和爽朗的笑容,让村民们不禁深感安心和欢迎。 “真好啊!我好久没住进屋子里歇息了。”方老太揉着老腰,野外席地而睡真是不容易。 崔村长万分感谢:“太感谢您了。” 寻思到自己在地图上并未看到村落位置的记载:“来到你们泉山村就是缘分,不知您如何称呼,族中贵姓?” 族长有些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们村落族民隐姓埋名多年,称呼只用名字,不唤姓名。” “抱歉,我不知这忌讳。”崔村长连忙作揖致歉,面上满是愧疚之色。 “我们这是逃荒来的,等与同伴汇合之后,就一同往湑城去。” 崔村长却不能说他们村子逃荒的原由,毕竟都有些陌生,他们对阿文放下心,是因为他的性命都仰仗他们村子救治。 但这个神秘的村落不是,没有相处过。 他不问这族长为何会隐姓埋名,带着族民隐居深山老林里;族长也不问他们为何会携家带口逃荒至此的原由。 双方都知晓对方有不便道人之处,默契地相视一笑,略过这些信息。 平顺村的众人,都被族民们帮忙引进各个屋子。 “哎哟,你们这装饰还有小石子,磨得真漂亮,大妹子,你手真巧啊。” 翠兰婶子看着他们的帘子都是精致的石头串,真有生气啊。 “不值当什么的,我们啊,日子就是这么一日日过的,总要找些乐子做。”一位年轻婶子听着夸赞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家有个小汤池子,大家都能来泡泡啊~” 指引汪大夫跟媛娘一家的族长夫人,对着大家说:“千万别客气了!” “哎哟?汤池子,那不是达官贵人,豪门富户才能泡的吗?”崔老太寻思着,这这日子可得去试试。 媛娘看着族长夫人面色红润,细纹都没有多少,身形相貌像二八少女。 她很是惊叹:“医书上都说,汤泉池可让人保持青春少女模样,竟是真的。” 如此夸赞,族长夫人禁不住笑颜如花,红着脸庞:“哎哟,我都快四十的阿婆了,哪还有青春少女模样啊!” “哪会没有青春,您就像阿文的姐姐,不像他的娘亲呀。”媛娘见此,她不常夸人,除非禁不住。 崔七七这边,几个小娃娃的车架,也有很多年轻人来帮忙,小娃娃们围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的人。 有些想着,他们到时候会不会一起玩耍? “来来来,我帮你卸货,阿珂啊~这有小娃娃,帮忙抱一下。”一个小伙子往身后一喊。 一位倩丽飒爽的女子出来:“来了!” 但是热情间总是有点生疏,毕竟他们泉山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外人了,礼数什么的是没有的。 但每个人都很爽朗热情,天真单纯,没有烦恼,如同世外桃源。 随着他们的到来,村子里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希望和力量,人们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朗起来。 “哎哟,这些木桶里是生柿子?我帮你们扔了,这可不能吃啊!苦嘴巴,一整日都难受呢。” 阿财他爹看着平顺村这一桶桶的半青半黄生涩柿子,忍不住提醒。 “哎呀,可能人家没东西吃了,可不能乱扔。” 阿财他娘偷偷拉了一下他爹,制止住他的动作,低声细语偷偷提示道。 崔七七喝过灵药,耳朵灵,她笑眯眯地对二人说:“我们这个法子,泡上几日,生柿子就会变甜,也能吃上了。” “当真如此?”阿财爹娘愣神。 崔七七用力点头,说着:“真的,这柿子就是你们泉山上摘的,过几日你们一尝便知。” 第85章 世外桃源 “这么厉害?那我得尝尝。我们那泉山,它很奇怪,柿子熟得晚,大家伙后面下雪了,就很少往山上去,只能摘那些熟了的果子。” 阿财娘很可惜:“往年那些都白白浪费了,在林子里烂掉了。” “哎哟~这可是双胎?”一位不知名的小嫂子路过,看到柏哥娘跟崔大婶怀里各抱着一个娃娃。 襁褓都一样的布料,不哭不闹,一样的年龄,忍不住惊呼出声。 崔大婶骄傲地说着:“这是我妯娌生的,还是龙凤双胎呢!” 柏哥娘瞧见她年轻,这小嫂子应当是新婚,眼巴巴盯着直想靠近:“没事儿,你过来抱抱。” 小嫂子害羞地把搬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将手往腰间擦了擦,凑上前看这两个娃娃:“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柏哥娘宽容地说:“我这怀里的是闺女淑姐儿,一旁的是儿子扬哥儿,你都能抱抱。” “这闺女可真乖巧啊,我想抱抱闺女,老稀罕了,我们泉山村的姑娘都太男娃娃了。” 小嫂子望着淑姐儿被陌生人抱在怀里不哭不闹,只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又静静地闭上眼睛,扭扭身子寻一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她心满意足地心都化了,迟迟撒不开手,最后帮她们抱着淑姐儿,回到她们借住的阿珂家里。 崔七七用余光瞥见,衙役的汉子只有一位是跟着他们走,那便是伤了手臂的程捕快。 程大他觉得自己帮不上忙,男子汉大丈夫的,很没脸见人,一直躲在车厢里,要么就往后走,在队伍最后边,所以崔七七现在才看到他。 崔七七看着他郁郁寡欢,吊着个臂膀,也是蛮辛苦的。 整个村子热闹非凡,架起篝火,宰杀了一只羊。 崔七七偷偷上前,往大家都喝的热汤大锅子中倒入一碗灵药。 一是感谢热情似火的泉山村民,二是希望大家都能褪去伤痛,尽快恢复。 几位年轻汉子双脚分开站立,膝盖微微弯曲,上身挺直,腰间佩戴着腰鼓,双手握住:“哟嘎!” 然后有节奏地敲击:“咚,咚咚,咚咚咚!” 年轻汉子都根据鼓声的节奏和速度,来回摆动腰部。 以阿珂为首的未婚姑娘轻柔自然地手握羽毛扇,和鼓声相呼应配合,前进扭转、后退起伏、旋转,但是步伐迈的图案与他们东旺县都不太一样。 阿珂大方娇俏地笑着,单手羽扇遮面,另一只手邀请桐哥儿上前。 “来呀~” 桐哥儿看到眉目倩兮,顾盼生姿的俏女子,脖子根都红透。他忍不住低头,想拒绝却使不出力气挥开,半推半就地被拉进人群。 “大家都来啊!”泉山村众人扬着灿烂的笑容,明明是秋日的夜晚,却如同夏日正午般热烈欢快。 随着大家都融入到这篝火舞步中,崔七七一行人这才跟着放开拘束。 崔大婶跟阿珂娘亲相互学着舞步,她忍不住夸赞: “您跳的扇舞真是活力满满,舞姿优美,节奏感十足,真是让人看了很过瘾啊!” “你们的也很有感觉,我们这还挺像。”阿珂娘竟生出惺惺相惜来。 阿珂娘也看出来了,她这豪爽的假小子,竟然会像娇姑娘主动邀请男子,怕是对他们家有意思了。 看着这一家子,小婶子温柔体贴,公公正直身体强健,婆婆爽朗大方,再加上桐哥儿憨厚也爱护弟妹们。 大家十分尽兴地度过这一晚,篝火直至月亮高悬这才熄灭,所有人直接打破隔阂,亲如一家。 清晨,日出之时,田园里的鸟儿鸣唱着迎接新的一天,鸡鸣啼叫了好几轮,仿佛在催促着村落之人放他们出去觅食,只有觉浅的老人起来了。 “咕咕咕——来咯,来咯,出去寻吃的去,莫扰了客人们歇息哟~” 微风拂过光秃的稻田,吹过树林惊起落叶簌簌。 太阳的第一缕光线温暖地洒在大地上,大家伙这才陆陆续续睡起来。 桐哥儿几个在院子水井旁打水洗漱,阿珂想给他们送些热水兑一兑。 “阿珂姐,用不着~我们这直接洗冻的,老精神了!” 林哥儿完全看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崔七七赶紧上前:“阿珂姐姐~你可真细心,你怎得知道我们需要呢。” 阿珂羞涩笑着:“都有呢,我打算等婶娘她们出来,再拿过去,怕打扰了你们歇息。” 桐哥儿一大早看到倩丽的阿珂,禁不住又回想起昨日夜里,那不为人知的梦境。 二人眼神偷偷触碰,却如同带着电,一惊二人赶紧转移视线。 桐哥儿挠头,揣着院子里的斧头想要做些事,干脆帮着劈柴。 阿珂把热水送到崔七七她们房中,又回到厨房忙碌。 崔大伯看到勤劳的阿珂和阿婆,怕是早早就在忙碌着餐食,忍不住挠头歉疚:“这是不好意思,我们竟睡到日上天光。” “这有甚,我们都给大家伙儿温着的。反正也要等亲人们,赶路这么些日子,你们啊,就好好地在这歇息,饱饱睡上一觉什么疲劳都没了。” 阿珂有些禁不住害羞,这可是心仪男子的父亲,她也是想好好表现。 阿珂家的院子里,哪怕深秋也开满了鲜艳的花朵,门口挂着火红的野鸡羽毛串,还有金黄的玉米棒棒挂在墙上。 “您家真的环境真是舒坦喜庆,明明也是农家,咋就俺们家跟您家的差别这么大。” “哪有这么好,都是孙女阿珂啊,随便捣鼓捣鼓的,我们这里的生活节奏慢,不用交税,那更是舒适自在。” 阿婆看着孙女那扭捏不自在的模样,跟平日里完全不同。 大伙看着白面馒头,玉米棒子,还有好几种酸菜咸菜,甚至还有菜干豆干泡开,一起炒的臊子。 一进堂厅门,迎接他们的是热情的笑脸和香气四溢的饭菜。 柏哥娘经不住夸赞:“这早晨的饭菜看起来很丰盛啊,都是您们自己种的土特产吗?” 阿珂娘连忙挥着手,说道:“哎哟,这算啥子丰盛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蔬菜,或者是春日夏日屯的菜干,不值钱,但都是纯天然的好食材。” 第86章 大家汇合 整个泉山村都是一样的待遇,让平顺村一行人,都充分感受到了这一族人的淳朴和热情。 “今儿我们得去泉山布置迷障跟陷阱。”族长看着大家都吃饱喝足,便召集众人商议。 “你们不是害怕与后边同伴错过?可以给我们一些信物,或是派上一些人跟我们一同前去。” “我看看安排几位小伙子,跟你们一同上山,帮帮忙,不知可否方便?”崔村长有些担心,会妨碍到他们布置。 “哈哈哈~”族长觉得他们太过客气,“无碍,你们村的小伙子都很机灵勇敢,我们已经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相信你们的。” “爹,让我去!” 崔村长的大儿子崔同琮推开人群上前,自告奋勇地说道。 他的心中燃烧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他渴望挑战未知、探寻奇迹。 “琮哥儿,你瞎胡闹,不是让你去玩的。”崔村长二话不说拒绝了,知道他生性好玩。 崔同琮有理有据反驳:“小姑父认得我,看到我,自然会信任我们。” “我也要参与,我要向我爹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能力!”李捕快的大儿子阿勇跃跃欲试、兴致勃勃、郑重地宣布。 “不成!你让娘又担心你爹爹,又担忧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李捕头夫人不同意,尽管母亲担心地劝阻,但阿勇坚定地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有阿奇陪着您,您莫要怕,我想让爹爹第一眼就瞧见我们。” 看着儿子眼睛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李捕头夫人只能深情的叮嘱和默默的支持。 崔七七也在一旁担忧,但自己内心也很好奇,什么迷障机关竟如此神奇。 可惜她年纪小,又是小女娃,带上她肯定不方便,只能羡慕地看着他们,跟着泉山村的族人们上山。 只见泉山村人潜入山林,似鬼魅般行踪隐秘,一路上他手持工具,巧妙地布置着机关,如同一位大师在作画般轻松自如。 他们穿越着密林,翻越着险峻的山岭,一路上阿勇和崔同琮几人,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像是给对方给予勇气,时而紧张地颤抖,时而兴奋地激动。 随着往山顶的推进,少年们的内心也变得越发坚定,他开始渐渐体会到探险独特的刺激和乐趣。 一直到入夜,才来到他们之前歇息的地方,树木间迷雾缭绕,他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让人难以捉摸。 在茫茫夜色中,机关开启的瞬间,深夜的寂静山林间景象,瞬间变得诡异而神秘。 “咱在这等着?先前你们一路上来,只开了这个地儿,到时候你爹他们指定会从这上来。”泉山村的青壮年安抚着几人。 达成一致后,野外露宿,一直在先前平顺村众人上山的营地里歇息。在茂密的树林中,阿勇一直在焦急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来的道路上出现父亲的身影。 就这么一直等待着两夜,又过了两个白天。 看着夕阳再次沉下山坳。阿勇有些心灰意冷:“我爹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或是他同我们错过了?” 虽说是唯一途径,但万一在他们去泉山村的这一天里,他爹正好路过,那就错过了。 崔同琮几人一直安慰:“不会的!小姑父他们英勇地很,流民都伤了,怎么会有事呢。” 而李捕头一行人,在山上的道路里,艰难地拉着疲惫的骏马,只见往山林里越陷越深,口中十分干渴,但漆黑一片巡不到歇息地。 突然,听到儿子的声音,李捕头有些不可思议:“是阿勇的声音?!” 李捕头还是不敢相信,询问一旁的徒弟:“我会不会听错了?太累了?” 李大震听得出小侄儿的声音,他斩钉截铁,喜极望外回复道:“我也听着了,我还听到琮哥儿的声音,是他们!” 他们加快速度,只见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是亲人。 “阿勇!” “同琮~” 少年阿勇扭头,激动地跑向父亲,眼泪夺眶而出,直接抱住他爹:“爹——呜呜呜。” 崔同琮站起身,发现是自己的小姑父,连忙展着笑颜挥手:“小姑父,你们总算来了,没错过就好。” 他嚎啕大哭,将这些时期积攒的害怕与强撑的勇敢都一扫而光,像个受了委屈,找到长辈撑腰的小娃娃。 李捕头宽慰着他:“我儿很勇敢,不要害怕,我今后会一直陪伴在你们身边,不会再分别了。” 在父亲的安抚下,阿勇情绪逐渐镇定下来,他有些羞涩地看向众人。 这是李大震几人,这才留意有陌生人,李捕头不禁警觉:“阿勇,这几位是?你娘他们呢?” “说来话长,他们是泉山村的人,前两日我们救了他们族长的儿子。现在平顺村跟娘亲他们,都在那边歇息,爹,您放心,他们是好人!” 李捕头寻思着,这一片以前是没有村落的,面上放松警惕,实则一路上一直观察着泉山村众人。 他们一起寻找着回家的方向,看着泉山村诡秘的动作,心中十分紧张。 但是又跟阿勇他们一群人,有说有笑,豪爽自在,眼神清澈明亮。 一段艰难的下山历程中,从夜深月亮高悬,到天蒙蒙亮。 也是,少年心思不好隐藏,他们在府衙审案,抓捕犯人多年,也是有些经验。 怎么会有人会愿意大晚上地陪他们出来寻人,如此辛劳,还没有怨言。 最终,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终于走出了山林,李捕头众人,望着寂静陌生却安详的村落,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庆幸和温暖。 他们真的逃出来了,还准备要与亲人们汇合。 心中疲倦早已忘却,一心只有赶紧回去歇息。 泉山村的几位少年也是,十分热情地将他们带回族长屋子。 崔同琮赶紧回到借住的族长家中,敲响院门:“咚咚咚~” 他嚷嚷着:“爹!李捕头跟小姑父他们回来了!” 整个泉山村鸡鸣犬吠,一阵喧闹,崔同琮这才意识到,他们几个太过喜庆,竟然不顾时辰,惊扰大家。 “什么!相公,可是相公回来了。”崔仙儿一改往日的温柔细语,惊喜到声音尖锐。 第87章 善意谎言 崔仙儿隐约听到侄儿敲门声,这几夜都睡得不好,十分觉浅,总是担忧听不到他们归来的消息。 她穿着鞋袜下床,顾不上穿好外衣,只披着就冲出院门。 看到丈夫,禁不住泪目,冲上前去查看,手脚健全,用手拍打他,宣泄之前的担忧。 “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住你,你放心,我今后就跟着你身边,一直到老了,一起进棺材。” 李大震看着妻子眼底下青黑一片,面容憔悴,一看就遭了罪。 哪怕是回了娘家,跟着爹娘哥嫂,那也是好些年没一起住了,身份、平日里习惯早就不一样了。 崔仙儿又拍了他一拳头:“说甚胡话!呸呸呸——” 整个泉山村沸腾起来,纷纷往族长院子里奔。 “是爹爹回来了吗?”王衙役的儿子抓着他娘亲问。 “对……是你爹爹。”王衙役夫人喜极而泣,不可思议突然就回来了。 从未如此担忧过,比起之前在东旺县那会儿,需要去围剿流民,担忧更甚。因为每日或是没差个两日,能知晓他现状,或是看到他本人。 逃荒的这段日子,都是在胡思乱想,默默祈求上苍保佑。 “是当家的,他们说在族长家里。”裴捕快家眷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程大也不顾别人会不会用异样眼睛看着他,他只想看看兄弟们是否都平安无事。 他看到李捕头他们都健康得很,控制不住用手去拍了拍对方臂膀:“兄弟,回来就好!” 王衙役惊奇地发现:“老程,你,你的胳膊能动了。” 程大反应过来,方觉得惊喜万分,他的手竟然有知觉了,再尝试着抬了抬胳膊,真的能动,大汉子的他,也红了眼眶。 崔七七的灵药,还是消除了很多老人的隐疾,加速治愈程大跟阿勇身上的伤口。 哪怕没有回报与感激,没有信仰力回收,也没有灵药会因此而补充,甘之如饴,下一次她也还会做。 汪大夫本来是害怕他们有受伤,也起身来查看一下,发现大家都毫发无损,便安心回去睡觉了。 其他几位捕快的家眷也才到,却看见章捕快他娘,瘫坐在族长院子门前,望着一行人无声痛哭。 “章大娘,这是怎的了,不是说他们都平安回来吗?”王衙役夫人连忙上前扶起她,她自己也很害怕,莫非他们之中有人伤着了? “我儿……我儿没回来啊!我的旭儿啊。”章捕快他娘捂着胸口,自责地抽自己耳光,死活不愿起身:“我还活着作什么,当初我就该看着他啊——” 听到动静,李捕头几人被回归的消息冲昏头脑,忘记了章捕快的事儿。 几人赶紧走出去,李捕头赶紧安慰她说:“章大娘,没事儿,他现在跟着贵人做事,因为他英勇上报,被贵人看上了,带去别地儿了。” “他还特地跑回来,让我们把他的厚棉袄带回来给您,托我们好好照顾您,等事儿忙完了,就去湑城找您去。” 裴捕快把他在章家收拾到的,他的衣物都带上,好歹给他留些物什,有些寄托。 等他娘亲百年之后,他们再把他的衣冠冢立在他娘旁边。 “你没骗我?”章捕快他娘抬着婆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捕头:“他这一根筋模样,谁会喜欢!” “是真的,您也知晓,章旭他一腔热忱,忠诚爱国,勇敢无畏强权,所以才被看上了。” 王衙役赶紧找补:“他被看上,铁定是要冲的,不会退缩。” 知子莫若母,这的确像是自家儿子会做的事,她寻思片刻,也算是给自己寄予希望:“那……那倒是。” “您还不信我们吗!我们这么多年,可不曾骗过人。”李大震装作一副不被信任,生气模样。 其实他们确实骗人了,骗了守城官兵,骗了林主簿跟陈县令,现在又骗了章捕快的母亲。 “好,好啦,我信,那我到时候在湑城好好等他。” 章大娘抹着泪,故作坚强地平复心情,大喜之后,又极其失落,她有些疲倦。实在是不想看着别人一家团聚的场景,转身回去歇息了。 “我送送您。”李大震扶着她手臂,想要送她回房。 章大娘想推开,却推不动,只好出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就成,你们啊,也好好跟家人说说话。” “我跟仙儿刚刚说过话了,天还没亮呢,必须得给您送回去,我再回来歇息就好。” 李大震不容她拒绝,直接就仗着力气扶着她回去, “而且,我答应过阿旭的,要是到时候他去湑城找您,发现您瘦了,磕碰了,怨我对您不好咋整。” 李大震安全地给她送回院子里,最后回去歇息了,却看到他们房屋里,好几盆的葱姜熟菜,还有不知名的藤藤叶:“这是什么东西?” “这啊,是番薯,叶子能吃,像蔬菜,是我那堂侄女七七弄的。” 崔仙儿捂嘴一笑,给丈夫解释着。 “哈哈哈,你还别说,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的。真像她所说,夜里靠近暖的地方,长势还不错。这几日在路上,还能给自己加些菜食。” 想到崔七七当时送她番薯苗苗的时候,整个人都一副被她惊艳到的模样。特别可爱。 有哪位女人能经受住,小娃娃用行动跟语言夸赞她美貌年轻呢。 大伙儿都继续歇息,远处山峦叠嶂,寒风凛冽,吹动着远处枯林枝干波动。 但整个泉山村都是安稳祥和模样,就好像是战乱纷飞中,一处栖息的小岛屿。 而他们刚刚接到人后,又补充好的机关跟迷障,让之后富家少爷的一行人,经历了鬼打墙。 还有陷阱跟机关,让他们又受了好一顿苦楚,当然,那也是后话了。 一大早,崔七七又将她弄的豆芽框框掀开破布罩,往里头撒上一层清水。 这是在阿勇、崔同琮几人和泉山村的青年,他们去山上接人的那两天弄的。 崔七七翻着《御膳房菜谱》,发现这有意思的事儿。 控制湿度跟温度,可以让黄豆子,或者是绿豆发芽,变成蔬菜。 第88章 留下离开? 闲着也是闲着,崔家众人早就知晓崔七七这本书里,记载的都是正经东西,不会打马虎眼。 就由着她瞎胡闹,大不了少个一些豆子,他们准备的粮食是妥妥够吃了。 崔七七抓了两把豆子,书上写着可以是绿豆或是黄豆。 崔七七选的是喂给牛吃的黄豆子,先提前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捞起来,抖掉多余的水,放入铺着纱布的竹篓子里。 铺平豆子后,盖上一张湿抹布,接着用大小合适的碗碟或是瓦块压着抹。 然后用旧衣服套着竹篓子,最后放置于光线较暗的地方,坚持每天早晚各沥水和浇水一遍。 “这真的能让豆子,变成别的东西吗?” “我吃过豆腐,需要泡了水,然后磨,这个豆芽也需要磨吗?” 阿珂、阿财一群人,就非常好奇,围着去看这个小女娃捣鼓。 “不,不需要,就浇水,它长了牙,有个两寸长,(一寸有三厘米),就能像蔬菜一般炒着吃、或是跟肉炖煮着吃。” 崔七七解释道,很方便简洁的做法,必须得试试看。 阿婆也觉着有趣,跟着崔七七一起试了试,每天有说有笑的一起浇水,侍弄着。 “七七,你看这水洒的够不够?”阿婆学着用手洒水,问了问崔七七。 “可以的,阿婆~就一点点就好。” 崔七七上手摸了摸,发现有些湿,细细叮嘱:“刚刚浸湿就好,可千万不能没过,会沤烂豆子的。” “那可不能浪费了,我晓得了。” 阿婆觉着这小娃娃还挺有耐心的,像个先生,说得头头是道。 最近深秋了,天气也怪凉的。 崔七七害怕发不起来,夜里把它们靠近热过的壁炉,用余温热着,或是屋内放着。 “明日能吃了吗?”阿财好奇地问着,他急不可耐想试试新鲜的吃食。 “不成,夏天比较热一般,第四天可以采摘了,我们现在得四五天。”崔七七残忍地说道。 烨哥儿想到他们的盆栽也是拿出去晒太阳,他出主意:“阿姐!可以晒太阳,你不是说韭菜晒了太阳容易长高高么。” “这发豆芽啊,期间是一定要放在光线暗的地方,如果放置在光线太强的地方,这样就会让豆芽发红,就不好吃了。” 崔七七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过亮光下豆芽确实会发红,先忽悠了娃娃再说。 族长在一旁看着他们在院子旁弄着,这画面十分有趣,对着妻子说:“可真有意思,小娃娃教老阿婆种东西。” 族长夫人也觉得崔七七这娃娃独特:“确实稀奇,他们长辈也很信任她呢。” 泉山村众人,在第一日里,也发现了他们每户都端着地瓜盆栽,好奇地问着这是何物。 满眼都是翠绿的红薯藤,在秋冬里展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多惊奇啊。 崔七七她们都热情地掰着藤蔓,还拿出番薯,烤着、蒸着、切开煮成一锅粥。 “这可真香啊!”阿财眼巴巴地趴在炉灶前面,盯着烤番薯。 烨哥儿发现,又有同道中人加入他的烤番薯行列,很是兴奋:“是!我最爱吃烤番薯了!” 他说着说着,闻着焦糖香气,对着阿财说:“好阿财,以后你就是我哥们,我阿姐不给我吃太多烤番薯,今儿更是说没我份,你能不能到时候给我一小口,就一小口。” 阿财看着烨哥儿还用小拇指比着,就一点儿,拍着胸口说:“没问题,我分你一点。” 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这些美味的番薯吃食,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快乐,畅谈家常和农事,充满了温馨和快乐。 在这里又住了好几日,李捕快他们,也品尝到了与他们东旺县样式不同,却同样地道的农家饭菜。 日落时分,夕阳西下,泉山村弥漫着平和的宁静。 他们坐在崔村长借住的院子前,端着碗品尝着晚餐,欣赏着日落的美景,旁边是热闹的聚会。 他们享受着这氛围,简单而充实的幸福,没有烦恼,没有流民纷扰,更没有官场黑暗,只有满足和感恩。 “崔大哥,你家这次能选中来我家住,就是缘分啊,怎么也得干了这杯酒,让我以表敬意。” 阿珂父亲一手端着两个酒杯来到崔大伯面前,他满脸笑意,拍着崔大伯肩膀大声说道。 “好!今日我与您不醉不归。”崔大伯爽朗接过,拉着自家大儿子一齐坐下。 “爹,我……我不会喝酒呀!” 桐哥儿在家中不曾饮酒,这几日在阿珂家中,整个人早已晕乎乎的,似醉酒模样,想起身告辞。 阿珂父亲压着他肩膀,不让他站起,阿珂的哥哥们也围着他,劝说着:“男娃娃,怎能不喝酒,来,都干了。” “就是,可不能辜负了你叔的美意。”崔大伯很久没能痛快一饮了。 桐哥儿看着心爱的姑娘就在一旁,怎么能在心慕之人面前露怯,他咬牙一饮而尽,辣的嗓子直咳。 “咳咳咳——” 阿珂看着这呆子模样,忍不住捂嘴笑着,啥动作都觉得可爱,这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啧,哈——”阿珂父亲咂了一口自家酿的烈酒,看着一杯就倒的桐哥儿。 他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也不耍酒疯,阿珂大哥凑过去劝说:“再喝一点?” 桐哥儿也只是摆摆手,轻声说:“大哥,不成了,再喝我得吐出来了。” “唉,崔大哥,我们这村子其实许久没有见过生人了,总觉得外头的人是凶恶奸诈的。” 阿珂父亲拍着崔大伯肩膀,“但是你们村子不是,你们这一群人都不是,是赤诚之心啊。” “兄弟,你这是过奖了呀。” 崔大伯也不知是烈酒染的,还是被如此高评价,面红耳赤脖子根红透。 “你应当也瞧出来了,我们阿珂跟你家大儿,看对了眼。” 阿珂父亲望向自家女儿,在一旁低头羞涩,却又不愿离开,想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慈父心切,望向崔大伯的眼神中透露着期盼:“崔大哥,你们别再去湑城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定居。” 可这话下去,没有答复,平顺村众人停下了动作,崔大伯也只是叹了口气,低头喝着闷酒。 第89章 苦命鸳鸯 阿珂羞红的脸变得煞白,眼底的期许暗淡,这怕是无声的答案——拒绝。 “听你们说,外头有流民,外面的世界未必比这里好,家里人都在这里。” 族长也拍打崔村长的肩膀,以表达他们挽留之情的强烈: “你们留下来定居,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一同治理,像今天这样和和乐乐,一起过上好日子,不好吗?” 平顺村跟泉山村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几乎所有的泉山村人,都在劝说身旁的平顺村人留下来定居。 “烨兄弟,你也留下来。”阿财拉着小伙伴的手不肯撒开。 烨哥儿察觉到大人们气氛不对,只抱着阿财,也学着他爹崔大伯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就是个小孩,我没办法闹的。” 当初他也不想进东旺县,去住在回春堂里,虽然也有汪大夫的实哥儿陪着,还是想家,他总是问他娘:“咱什么时候回去,想家了。” 每次他娘都说:“快了,快了。” 然后他娘亲总是夜里背地偷偷哭,直到现在,都没再回去了。 崔村长深深叹了口气,向在场的人解释道: “我知晓你们一族是好意,实不相瞒,我们举族搬迁,是有原由的……” 歇息了好几日,他们都是热情以待,听到泉山村这般热切真诚地邀请——要不留下来,他不可能不触动,忍不住将秘密告诉他们。 “外头形势确实不好,我们之前收到信鸽,里头写着一则——鞑靼又要开战;二则——北元城流民烧杀抢掠,我们村子秋收的粮所剩无几啊,围在东旺县附近整个城市动荡不安;三则——税钱加重,根本负担不起,卖地去付,如果付不起,就要拉去充军,或者当成流民给他冲政绩。” 李大震帮着大哥解释:“这第三则——我们知晓了东旺县县令贪污赈灾粮钱,他还想加收人头税,两头吃啊……” 王衙役也很难受,他爹娘都没带出来,谁愿意与爹娘分离呢。 “我们后一步汇合,其一是给大伙儿争取逃跑时机,其二是为了去知府那状告县令,谁知知府与县令两两勾结,怕是不会为我们做主啊,只得逃。” 王衙役愤怒地用手捶着桌子,仿佛这样就能宣泄情绪。 泉山村虽然隐居,但并非什么都不了解,族长沉默,忍不住问:“不是还有北定侯吗?鞑靼肯定打不过来的。” “唉,定北侯也单手难敌众拳啊,老皇帝迟迟不肯放权,又不立太子,几位皇子怕是要争斗了。根本无暇顾及边境百姓是否水深火热,所以鞑靼才会选择这个时候攻打。” “那照这么说,你们更应该在我们泉山村定居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族民独特的隐秘机关术,他们是找不过来的。”族长还是觉得外头太乱,而且在这能避祸。 “使不得啊,我们届时肯定会被追杀,躲在湑城,知府都不同,手根本伸不了这么长。” 崔村长拒绝了,他们能收留整个村子,已是感激不尽。 “若是被发现窝藏在你们这,东旺县县令还是会将你们一同治罪。我们绝不能牵连你们,否则你们会怪罪于我的。” 族长握住他的手:“崔大哥,您见外了啊,我们怎么会怪罪你。而且您要相信我们的本事。” “我们信,但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啊,你们泉山村日子过得好好的,万不可被牵连。” 崔村长其实也很担忧泉山村众人,想让他们逃命:“我很害怕,若是鞑靼或是流民侵扰,你们也很危险啊。” 听阿勇他们回来说这技法神乎其神,但他们村子不也是误打误撞遇上了泉山村的人? “而且……”崔村长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妹妹妹夫,“我妹妹他们的儿子,还在京城呢,不能避世不见人的。” “是啊,我们习惯了跟人打交道,怕是不太好。”翠兰婶子一想到不能再跟更多人唠嗑,有些待不住的。 平顺村人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这,他们外头还有亲戚呢。 阿珂听到这无法可解的原由,感到失望和绝望,难以承受地后退。 是啊,她怎么能让他们放弃外头的繁华尘世,就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呢。她注定是与崔同桐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了。 她泪流满面,双肩耷拉着,捂着脸,低着头,悲痛一步一步向外跑去。 “阿珂——!”一直关注着心上人的桐哥儿,看到她这般心碎模样,禁不住追上去。 可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崔七七拉着崔同桐衣角,见他没反应,又站在他身后推他往前继续追,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大哥!你怎么了,快去追阿珂姐姐呀!” 崔同桐犹豫地看着长辈,思考着现状…… 他自己都差不多是流民了,就连安定的住所都还没有,怎么能给阿珂一个家呢,她在这本就是自由肆意又快活。 最后崔同桐只能自嘲又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角落蹲下,痛苦地抱着头,崔七七看到地砖上漾起几片水渍,就知道她哥怕是哭了。 崔七七第一次感受到,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像她家大姐这般,能得偿所愿的。 但是真让她见着她大哥这般,很不是滋味,但小小人儿的她,没有办法啊。 崔承丰看着侄儿这般,上前扶着他的背,长辈的口吻安慰:“唉,我们桐哥儿啊,年轻人难免会有不如意之处。” 崔老太又忍不住作妖:“我说我的大孙子,咱崔家长孙媳怎么能找没有户籍,又穷的野丫头呢!” 崔同桐听到诋毁心上人的话,哑着嗓子第一次吼长辈:“奶,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她是整个世上最好的姑娘。” “你?奶这是为你好。”崔老太面子挂不住了,气急败坏。 “好你个崔老二媳妇儿!吃醉了酒胡说八道是?” 崔大奶奶气得火冒三丈,这让别人怎么想她儿子治理的村妇,如此蛮横无理。 再者,她才是正经的崔家长媳妇,这是挤兑谁呢? 第90章 孽缘良缘 方老太心道晦气,这崔老太一大把年纪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而且这么说让泉山村的人怎么想。 “对啊~我们自己都朝不保夕,问能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啊。” 方老太应和表态:“若非我们家几个娃娃还小,都想聘阿珂姑娘这般的女子做新妇呢。” 崔七七听到她奶这话,也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还住着人家的屋子,吃着人村里的饭食呢。怎么能说出这种,三岁小孩都说不出来的无礼发言。 “奶,我们也穷,我们连屋子都没有。” 崔七七特别生气,他们家也得表态。 反正她人还小,小孩的话肺腑之言而已,不像她爹娘跟村长,根本不能顶撞长辈。 她气哄哄地说:“而且阿珂姐姐多好啊!她那么美丽动人,又能干,又灵巧……好多好多,好话根本说不完。我们相处的很好,我如果有这样的嫂子,我做梦都会笑醒。” 崔大奶奶训斥完妯娌崔老太,赶紧歉意地跟旁边的阿珂阿婆行礼: “她这人口无遮拦,我们是极其开心能认识你们,更没有那个意思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珂是好姑娘,是我们福气不够。” 阿珂阿婆也听收留崔老太一家的吐槽,晓得这人很不着调。 也知晓,有缘无分,情深缘浅啊。 她叹了口气,扶起行礼的崔大奶奶:“无妨,我们知道的。” 无法达成共识,再相互拉扯也没有意义,原本快乐喜庆的宴会,只能都带着强烈的遗憾草草收场,大家都沉默地回去歇息。 这一夜过后,气氛十分尴尬。 崔七七尝试了找出之前泡的生柿子,给泉山村大家伙试了试。 泉山村的大家伙被催熟的柿子吸引了注意力,整个气氛再次热切起来,也跟着尝试着吃了起来。 “真是神奇,本来很涩的生柿子,就枝干叶子泡一泡,竟然没有苦味。”阿珂大哥吃上一口,惊奇道。 阿财第一次吃催熟的脆柿子,因为害怕是涩嘴无味的,只敢轻轻地咬上一小口。 谁知刚咽下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圆溜溜的,惊喜地发现柿子又脆又甜。 他的表情充满了惊奇和满足,举着柿子,去给闷闷不乐的阿珂姐姐尝试,嘴里赞叹声不断: “哇!阿珂姐姐,你也快试试,这柿子真好吃,又甜又脆,跟我们吃的熟透柿子完全不同,简直太棒了~” 阿珂仍是郁郁寡欢,提不起任何兴致,她木然地摇了摇头,眼睛无神,只盯着脚尖。 “阿珂姐姐,我给你挑了个最大最好看的~试试。” 崔七七也担忧,跑过去想让阿珂重展笑颜,却无济于事。 阿珂见状,知晓自己扫了兴致,她扯着似哭非笑的难看笑容,找着借口离开:“我去看看午日的饭食做些什么,你们吃。” 最后崔七七推了推在一旁的大哥,严肃又夸张地吓唬他:“崔同桐!你若是不做争取,我的好嫂子就没了,没了!” 崔同桐鼓起勇气,追了上去,在厨房里,除了二人,再无他人。 阿珂看到心上人担忧的目光,紧皱的眉头,听阿婆说,那日他也哭了,就忍不住心酸难过。 她扭过头不看他,可又控制不住落泪了。 崔同桐快步上前,用手擦拭她的眼泪,第一次触碰到她的面庞,他在心底里想了无数遍。 是如绸缎般柔顺光滑,比婴儿的肌肤相差无几,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阿珂,我是长子,整个家族都得在一起,我留不下来。” 崔同桐恨这世道太乱,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不是这逃荒,他也见不到阿珂。 他见过流民的纷乱,也知晓背井离乡、居无定所的苦楚:“也带不走你,跟我走太苦了,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怎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 阿珂得到回应,负气哭出了声:“你怎知我不能受苦?”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是无用的,阿珂心中很难过,她其实不害怕跟着逃荒,只不过,她抛不下自己的爹娘阿婆。 阿珂怨不了谁,只能推开崔同桐,忍不住回屋中,扑在床上痛哭。 崔同桐握紧拳头,手中还保留着她的眼泪,仿佛握得紧,就能留下阿珂。 崔七七见状,也跑到厨房,看着她哥青筋暴起,哀伤至极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她忍不住走过去:“大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事,这不怪你。” 崔同桐安慰着对崔七七笑了笑,最后迈步,去院子里继续劈柴,搬柴。 仿佛要把阿珂家中所有的重活都做完,下半辈子用的柴,都砍好。 阿婆看着这两个小年轻,如此痛苦,却又为众人着想,叹了口气,进到阿珂房中。 用她苍老布满厚茧子的手,轻柔拍着趴在床上痛哭的阿珂的背:“阿珂啊,我的好孩子。” 阿珂起身,扑在阿婆怀中嚎啕大哭:“阿婆……” 抚摸着孙女的头,不知安慰了些什么,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崔七七觉得自己做错事,就去翻看豆芽,献宝地去做了豆芽汤,还有炒豆芽。 大家发现新的吃食,又开心了些,阿珂姐姐没有再低头不看她大哥,反而是眼神大方自然地盯着她哥,也能如常地夸赞这豆芽菜的鲜嫩可口。 第二日中午,崔村长跟族长聊了一段时间,想提出离别之意:“唉,事情弄成这样,再待下去怕是不好了。” “崔大哥,不要这么想,谁说没有解决之法呢?” 族长想到,昨夜阿婆跟阿珂一家,亲自来同他商议的场面,那真的是极其需要勇气,方能做出决定的。 族长将昨夜之事,告诉了崔村长,崔村长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向他,眼神询问:“这可是当真?” 族长看到崔村长同他一样的反应,禁不住笑了点头。 崔村长跟着族长,一同去寻崔大伯一家提亲。 “什么?您说最后决定把阿珂嫁过来,愿意让跟我们一同逃荒?这如何使得。” 崔大伯听到这样的提议,面露愧色,只觉得住在这里,枉对了阿珂一家的照顾啊。 第91章 仓促新婚 阿婆宽容地看着这个汉子:“承贵啊,人和人打照面,就知道是不是好人了,这是我们泉山村族人神秘的直觉。” “我们相信你们的人品,就算你们对她不好,那也是我们看走眼。” 阿珂父亲母亲,虽然不舍,但也是同意的点点头,女儿如花朵凋零般失去生命力,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崔同桐听到这,惊喜又心疼地望向阿珂,只见心上人勇敢无畏的笑容,他自己也鼓起勇气。 族长盯着崔同桐说:“你也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会对阿珂好的,对?” 崔同桐褪去青年神色,像个男人一般,点头承诺:“我崔同桐对天发誓,一辈子只有阿珂一人,珍她爱她护她。” “哈哈哈,这才像话嘛!男子汉顶天立地,说到做到。” 阿珂父亲拍着崔同桐的肩膀说道,儿女大了,要托付给他人了。 崔同桐郑重地点头回应。 “好,千里之会,终有一别。”族长看了看平顺村这一行人。 “今夜,就让阿珂与桐哥儿完婚,明日启程去湑城。” 崔同桐就像做梦一般,真是不可思议,原本以为会就此别过,后会无期的女子,今夜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度余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珂,喜不自胜。 阿珂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离去,而是羞愤地低头捂面,增添新嫁娘的娇羞。 回到房中,崔同桐一家则需先搬到族长家中,与崔大爷爷一家互换住所。 阿珂娘亲拿出她的雀羽披帛,绣着精美纹路的红嫁衣,她摸着纹路说道: “阿珂,这红嫁衣是你姥姥的嫁妆,我从你出生那日起,就在这上头加绣石榴,希望我儿啊,这辈子嫁人都能和和美美。” 阿珂感受到这离别的气息,恐惧与不舍涌上心头,抱着她娘哭出声来:“阿娘,是我不孝,我不嫁了……” “说什么傻话呢~” 阿珂娘亲宠溺地为她抹去眼泪,眼泪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似捧着珍品一般,端详着她的面庞,仿佛多看几眼,把这记在自己心中。 “一转眼啊,我们阿珂已经这么大了,亭亭玉立。” “唉,快~先不说了,把嫁衣换好。” 这虽然有些仓促,但他们泉山村族人,从小就制备好嫁妆嫁衣,仓促中也还算齐全。 阿婆在一旁看着阿珂换好嫁衣,坐在梳妆台前,那背影仿佛还是昔日的模样。 她脑海里闪烁着阿珂从小到大的场面,记忆中,那个顽皮活泼得像男娃娃的孙女,如今已长大成人,即将嫁作人妇。 望着最幼小的孙女,褪去青涩,带着女子的娇羞柔美。 “我的阿珂啊,以后,你没办法受了委屈,扑在阿婆怀里哭了。” 她带着无尽柔情,轻轻地抚摸着孙女的柔软发丝,心中涌起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阿婆……呜呜呜” 阿珂这个傍晚,哭出自己这前半辈子,都不曾流过那么多的泪水。 “作为人妇,得孝敬公婆,侍奉好丈夫,养育子嗣,这是在我们泉山村外的规律。” 阿婆深深地明白,阿珂终将走上另一条不同于她们族中少女的道路,只能细细叮嘱。 “我知晓,阿珂打小啊,就有自己的主意,但今后不能再任性了。” “我懂得的,我会克制自己的。” 阿珂也不知自己这么选择,是否正确,抛下亲人,她根本不能接受。 “叩叩叩~” 崔大奶奶则敲门,她是平顺村的全福人,给每个新娘都开面,给每位新人赐福。 “阿珂呀,我是崔家大奶奶,算是宗妇,来给你来脸啦。” 阿珂娘亲擦干泪花,打开房门,只见崔大奶奶她拿着一碗清水,里头放着几根细棉线。 看着阿珂哭成泪人,她连忙安慰:“莫哭啦~新娘子哭肿了双眼,可不好看了。待会儿桐哥儿瞧见,不得吓一跳——哎哟?我的新娘子怎么变成大眼青蛙了?” 阿珂被崔大奶奶这夸张,如同哄小孩子的话语腔调逗得噗嗤一笑。 “哎哟~这就对了嘛。”崔大奶奶见她展开笑颜,也禁不住开怀大笑。 崔大奶奶凑近阿珂,小声提醒:“可能会有些疼,且忍着啊!” 见阿珂点头,她便咬着一头细线,一手绷紧另一头,往她脸上弹。 将面上的细绒毛刮走,按理说应当由媒婆说着吉祥话,但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 只得弄完一根之后,崔大奶奶自己再说着吉祥话:“一开脸面,一开心言,与郎君共枕同心,婚姻美满。” “二开脸面,二去白毛,与郎君白首偕老,情比金坚。” “多开脸面,子女健全,与郎君子嗣绵延,爱似涌泉。” 阿珂娘亲亲手帮她轻轻上妆,远黛淡眉,明艳眼妆,腮红打在面中,人面桃花。 只见朱唇皓齿,笑靥如花,杏脸桃腮的美娇娘,持扇遮面,垂眸站在门前。 由兄长背起,跨出院门,一直送上崔七七家的牛车,牛脖上挂着红色的大花。 “哦——~嫁新娘子咯!” “新娘子的嘴可真红啊,像山上的樱桃果子。” 虎娃、烨哥儿这几个小娃娃,围着牛车旁打转,好奇地瞧着新娘子,好似跟前些日子都不一样,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阿珂姐姐不是哥哥,她变姐姐了!”阿财在一旁总结着。 听这话,阿财他娘忍俊不禁,拍了一巴掌儿子的屁股:“咋的呢,人阿珂本就是美貌的小姑娘。” 阿财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家伙跟着车架绕了泉山村一整圈。 这场婚宴,虽然仓促,但礼数要周到,崔七七一家把家中的一半粮食都拿出来做宴席。 而宾客的回礼,可以是一小碗粮食,肉干,也可以是送给新娘子的礼物。 简单地在族长家拜天地,行完礼后,按照泉山村的习俗,新娘子不必独自回屋中等候,而是与新郎一同邀请宾客。 众宾客惊奇着吃着,这明明都是逃荒的食材,味道却美味至极。 “有个厨艺好的,就是不一样啊。”翠兰婶子咂嘴,回味着刚刚炖肉中的菜干。 对比之下,自己平日里吃的,那真是糊弄猪食。 第92章 终有一别 “可不是,怪不得平日里,他们一家逃荒,饭食都吃得比咱香。” 方老太又燃起了与崔家结亲的心思,只可惜崔大爷爷家的大孙子都未结亲,可她们家早已没有适龄的闺女了。 今天这崔同桐先成婚,也是情况之紧急。 崔村长夫人十分羡慕啊,也不知她儿子何时能成亲,等到了湑城,可得使劲儿张罗上。 族长看着欢喜的场面,也不知这是对与否。 洞房花烛夜,却不是洞房,有人得偿所愿,有人羡慕至极。 崔大婶心疼阿珂这姑娘,嫁予她家,一片赤诚,怎能辜负,特地跟崔同桐嘱咐,与阿珂家达成共识。 阿珂虽是行了礼,却不圆房,但给她适应的机会,若是待到了湑城,实在是不能适应,届时完璧归赵,记做干亲,送回泉山村。 第二天一早,大家伙起来收拾东西,分别的离愁再次弥漫在整个泉山村中。 阿婆看着阿珂,以后孙女不再能日日夜夜陪伴身边,她只能默默祈祷着,愿孙女的婚姻幸福美满,依依不舍的目光紧紧盯着阿珂。 “阿珂跟着你们一起去湑城,大概需要一个月,我们届时也差族人去湑城进年货。” 族长不会抛下一个族人,哪怕是出世的族人也是。 “对啊,阿娘,不要难过,反正也是定居湑城,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去寻,都不算远的。” 阿珂父亲安慰着阿婆,他也期盼着能时常见到她,但他也希望闺女幸福。 “好姐姐,我们等您带着阿珂兄长,还有阿婆一同来,到时候再完成礼节。” 崔大婶拉着阿珂娘亲的手,安慰道,她也嫁过女儿,能感同身受。 “我们会去看看你们过得如何的,就算你们已成亲,我们族已嫁过人的妇女,也是能再次改嫁。” 阿珂兄长虎着脸,警告着崔家众人,特别是盯着崔老太说——他们家的姑娘,珍之爱之,如若不合,可以退回家中。 他又对妹妹说着:“若是他对你不好,你莫忘了,我们还有族人,我们族的女子,断不是柔弱之人,也没有什么贞洁烈妇一说,一定要找哥哥撑腰,无论多远,哥都会去。” 崔家众人再一次承诺,一定会真心待阿珂。 他们陇西这一块,地处黄土高原,旱灾频发。 崔村长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泉山村族长,说着危难之处: “旱灾、战乱、流民……轻则造成无法饱腹,重则颗粒无收,更甚者,还可能会引发蝗灾,造成大饥荒,到时候你们想出世就难了。” 族长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多谢崔大哥好意,我们这个泉山村,背靠大山与泉眼,虽然水位下降,但也还够用,还不至于太难过。” 崔村长还是想劝说他们搬出去:“当真不同我们一起入世逃荒吗?我们路引有空的,到时候我把我们村子的人数改上一改,你们也有身份了。” “我们村子多年来与世隔绝,小心翼翼,也不出世,所以外人不知晓他们的存在,形势也不会波及到我们的。” 族长也知崔村长是一片好意,但他们一族隐居至此已久,不会去外头冒险。 最后只好告别,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伙再次启程,踏上前往湑城的道路。 “阿财,很开心能在你们这做客。” 烨哥儿趴在窗沿上,对着身后的小伙伴道别。 “烨哥儿,跟你们玩也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 阿财他们也用着稚嫩的话语道别,去表达心中的不舍。 从小到大,在他们有限的人生中,都不曾见过陌生人,更别提同龄的小娃娃,这段情谊着实珍贵。 阿珂一直盯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亲人朋友们。 今后再回也不知是何时,却不敢让眼泪流出,怕晕染了眼前的景色,她疯狂地想要将这些,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平顺村这一行人,也是舍不得泉山村这世外桃源。 “唉,这舒坦地躺了几日,真是神仙般日子啊。” 崔覃氏又要拉车逃荒,对比实在是惨烈,忍不住抱怨着。 “懒妇,既然如此,那当初为甚不留下来,反正他们那不介意再嫁的女子,我正好再给我儿觅新妇。” 崔老太看着自家大孙媳妇,一点都不是她想纳的,根本没有人听她的意见,把火气冲着三媳妇。 先前在平顺村的时候,这老三媳妇耍着威风,不干活还无所出,现在可算让她抓到把柄,崔老太翻身,重回当初那压榨儿媳妇的恶婆婆身份。 送他们的,是一同上山的泉山村青年们。 李大震一路上对媳妇儿感叹着:“真是巧,这荒芜的地方,竟然让我们相识的两波人都遇上了。” “主要是,也没人会想着绕道,若是从另外一条官道过,会被发现的。” 后头赶车的是王衙役,他听到李大震这么说,分析着巧合的原由。 不过也算是正好碰上了,不然像族长儿子这般,不熟路径,伤了身体,可不好医治。 直到泉山村成为一个模糊的影子,被树林山体遮挡,再也看不见了。 阿珂这才失落地坐正,提不起兴致。 崔七七感受到阿珂心中惶恐害怕,用小手拉着她的手,童声童语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嫂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阿珂坐在车上,透过掀开车帘,瞥着推车的丈夫,笑着对崔七七吐槽:“都怪你哥,先前没能吃上柿子,豆芽也食不知味。” 崔七七赶紧拿出放在筐子的新柿子,递给阿珂。 还拿出放在车座角落的豆芽:“嫂嫂,你看,我还发着豆芽呢。到时候我们都给你吃。” 崔七七拍着胸膛保证:“等到了湑城,我还会很多吃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疯言疯语。” 引得柏哥娘直发笑,对着阿珂解释,一直活在安抚着她的情绪: “阿珂啊,七七小时候就很爱黏着她大姐,你今后啊,可有的烦恼咯~” 阿珂摇了摇头,也感受到新的家人对她的体贴照顾。也记着阿婆阿娘的嘱托,不可再任性妄为。 第93章 诡秘山洞 阿珂觉得小姑子可真有意思,年纪小却机灵体贴。 听说桐哥儿还有一位外嫁的大姐,就是不知道她的大姑子是否也好相处,拉着崔七七一直问。 “阿珂姐姐,你且放心,我大姐啊,性格最温柔不过了。” 崔七七安抚着对未来十分焦虑迷茫的新嫂子。 “温姐儿性子啊,同她名字一般,温柔体贴。” 崔大婶看着阿珂,这位性子与大女儿不同的姑娘,以后将一直陪伴她们。 她是十分喜欢与这样的儿媳妇相处,性子简单,大大咧咧又乐观至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可得留住她了。 与崔七七和婆婆,小婶聊着聊着,阿珂心中有些释怀,神色放松了些,逐渐没有那么焦虑。 且不说温姐儿性格究竟如何,她已经外嫁,而且现在一家子搬迁,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上面。 不过,却始终有一块思乡的大石头,压在心头。 “唉,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子,跟着镖局的人进京,到哪儿了。” 崔大婶想着都没来得及道别的女儿,就忍不住担忧叹气。 她何尝不想留在泉山村,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 她也知道去湑城,旅途遥远不说,也要担惊受怕。 但她不能啊,真避世了,她女儿万一回来,那是找不到他们的。 为人之母,儿行千里母担忧,怎能放心得下,定居住在泉山村呢。 阿珂安慰着婆母:“婆婆您放心,大姐一家一定会平安无事,安全到达京城的。” “但愿如此啊,都怪这世道太乱了。” 一行人驶出山坳迷障,走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萧瑟的秋风吹过,众人吃力地推车,被这寒风吹得一激灵。 突然,迎面望见眼前的山高耸入云,陡峭险峻。 平顺村众人,看到这样一座大山,上次爬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大家伙心中有些发怵。 “老天爷呀,这么高的山。”翠兰婶子看到又宽又高的山,肩膀又酸痛了起来。 就算绕着大山走上半圈,那也够呛。 引路的泉山村小伙们笑了:“不用爬,我们出去呢,都是有条山洞的。” 他们引着众人,往右边的一块岩石走去,众人停下了车,往四周查看,都是质地坚硬的崎岖石壁。 方九哥用锄头柄敲了敲,砰砰作响:“这是要掘开山洞吗?那岩石如此之厚。” 崔七七默默地听着,心中既忧虑又困惑。 只见两位小伙子,用奇异的身法站在不对应的半人高石头上,跳着那日在篝火旁跳的腰鼓舞。 没有腰鼓做乐,二人号着“哟嘿,哟哈”的节奏,一同动身。 踩踏间,石头随着身法下陷,一直到最后一个吆喝声,两块岩石都下陷到与地面齐平。 突然山体传来一阵轰鸣,崎岖石壁仿佛木门一般,往外打开。 能看到石壁打开后的洞口的边缘,参差不齐,大概有东旺县的侧门这么高。 “乖乖……这泉山村的都是什么人啊?” 方老太小声嘀咕,她活了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么神奇的秘术。 “娘,小点声儿。” 方家老四方寿全拉了拉他娘亲,这秘密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方老太觉得儿子大惊小怪,这舞她们也会跳一些了,可见泉山村的人没想瞒着他们。 崔村长下车,往洞穴里头望去,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他往后询问泉山村的人:“这……” 泉山村的小伙子跳下石头,拿出准备好的松油火把,点燃后对着平顺村众人说道: “待会儿我打头,我是小一,你们人多,我们只能分散着在队伍中间,让小五跟着你们身后断尾,大家都排成一队,跟紧些,莫掉队了。” 崔村长打量了担忧的大家伙,鼓舞着:“别怕,大家都在呢,跟紧队伍就成,娃娃们可不能乱跑,听到了吗?” “这山洞还算够高,你们是能让车驾通过的,就是一定要拴好马匹,还有娃娃们,里头有很多条岔道,走丢了我们不好找。” 小一举着火把站在洞口,阴风嗖嗖,吹得火焰左右摇晃。 崔大奶奶借着这光亮,透过这个洞口,看到了一段崎岖不平的石灰岩隧洞。 众人远远看,不敢动身,李捕头先前跟着他们一同去布置过机关,对此没有那么害怕,李捕头的马车去打头阵。 紧随其后的是崔村长一家,毕竟是村长,要先打个样。 有人走了,见状众人也跟了上去。紧赶慢赶生怕慢了,被落下。 地面坎坷,不均匀散落的石块,让大家伙推着的木车十分艰难。 阿勇跳下马车,去帮忙推车,跟着众人把路中央的石块,往道路旁踢去。 崔同琮不用再赶小姑姑的马车,他也跳下车架,跟着小伙伴一同前去,帮忙推着木车。 踢着一段时间,不知踢中什么东西,三个连弩齐齐开弓,三支又三支的弓箭射来。 “小心!” 裴捕快赶紧拔刀,把阿勇一推,挥开箭雨。 吓得众人心惊胆战,小二往那一望:“应当是踢的石头,不小心飞到了机关上,无妨,这只是第一重,没什么危险。” 王衙役心都快跳出来了,这还没什么危险? 李捕头夫人眼泪直流,摸着儿子的身。 “娘,我没事,还好裴叔叔救了我。”阿勇赶紧出声安抚。 “没有受伤就好,没有就好。”李捕头夫人眼含热泪,赶紧向裴捕快致谢:“多谢裴兄弟啊!” “无妨,我也在身后,要护着大家的。” 裴捕快提着心,扭头询问小二:“小兄弟,那之后还会有这等机关吗?” “后面的机关不是踢能踢到的,你们可以随便踢,这个箭雨机关比较低,是用来给孩子防身的。” 小二赶紧给众人解释道,他挠了挠头,有些歉疚:“因为我们出村子,都不会有这么多人,我也没想到,这么凑巧踢中了。” 得到他的承诺,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继续清着石头,但阿勇踢的力道就没那么重了,只轻轻往旁边一踢。 幽深的洞穴一片,借着微弱的火把光线,照着人的影子,映在洞壁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又一个嗔目龇牙的鬼魅。 第94章 墨家机关 翠兰婶子被这景象吓住,又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忍不住抱怨: “哎哟,这也太黑了……” 谁知她控制不了音量的大嗓门,在寂静的山洞中十分明显,惊得其他小动物息息嗦嗦爬走。 崔老太很害怕,她压低声音吐槽道: “翠兰啊,你小声些!” 山洞间荡着二人的回声:“黑……了——” “兰啊……小声,些——” 吓得大家伙一激灵,崔七七也觉得毛骨悚然,因着被坑坑洼洼的路面,她们的牛车帘子被抖了上去,借着前后的火把光,她偷偷往外望去。 山洞里的路径时而笔直,时而曲里拐弯,她能看到前面是李老头一家。 往旁边望去,还时不时出现大小不一的岔路隧洞,黑暗深幽,深不可测。 崔七七小声地问自己的嫂嫂阿珂:“嫂嫂,这其他洞穴,你们都去探过吗?是你们自己挖的吗?” “我也不知,我哥跟我爹有跟着出去历练,学着机关术,布置陷阱,但我们女子没有。” 阿珂摇了摇头,回道:“好像在记忆里这就存在了,听我哥说,不能乱走,这里头布满机关陷阱,若是触发机关,还得学会解开幻术,跟躲避的身法。” 不知朝各个方向延伸到不可知的远处,错综复杂。 汪大夫与媛娘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这怕是墨家机关术?” “应当是。”媛娘回想着当初一同看到的医书。 她祖上医书记载着,曾救过其中一位墨家弟子, 墨家机关道奥秘非凡,古老而又神秘的术法技艺。让各大家族宗氏都争相抢夺,哪怕他们隐姓埋名,都能被发现,但他们宁愿死也不愿屈服。 众人都以为被灭绝,便熄了抢夺之心。 后来没有人能再参悟,也不能再掌握这门奥秘的机关术。 再过了许多年岁,朝代更迭,后来江湖中有这个传说,世人只当是跟神话一般,是夸大其词罢了。 汪大夫与媛娘,大概能知晓泉山村族人为何不愿出世,隐姓埋名至今,都是利益驱使。 经过一段段不同的隧洞,有些宽阔高大如殿堂,有些狭窄逼仄堪堪能通过马车,但都黑暗如深渊。 火把光线无法照射到的岔道深处,如怪兽的食道一般漆黑,仿佛没有边界。 崔七七他们都不再说话,一行人严肃又寂静地走着,小娃娃们害怕但不敢哭泣,只紧紧地抱着身旁其他人。 除却马蹄牛蹄踏着石板声,车轮滚滚作响,还有大家伙的粗喘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捕头的马车停下。 “怎么停下了?” 崔老太她们神经紧绷,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却没有前方之人回应。 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填满整个洞穴,应当是不远处有河流瀑布。 等了一会儿,又是一段墙壁上的机关摸索声响起,石壁再次打开,豁然开朗。 大家被光线晃了眼,半眯着眼睛,这才意识到,这是阳光。 “出来了!出来了。” “崔村长,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便是通向湑城的官道。” 泉山村几个小伙,看了看四周,跟崔村长说。 女眷们可算是松了口气:“总算出来了。” 虎娃这才放声大哭:“娘,里头太黑了,吓死我了。” “我可怜的儿啊,爹死了,娘亲也不管不顾的,只管那个死丫头片子。” 张霞妹心疼的抱着儿子的头。 张大媳妇儿用余光瞥着,也没几日,现在连装都不装了,不过她也不稀罕了。 在泉山村这些日子,她发现女人也可以坚强独立,没有儿子不归她的错,丧夫再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浅笑着摸着小桃的头安抚,眼神爱怜,视若珍宝。再嫁她不想,只想好好把女儿带大,不会再让她委屈了。 李捕头几人拿着地图对比着,确实是跨过了几座大山,走到了官道上,比之前缩短了快七八日的路程。 崔村长心中惊魂未定,那山洞神秘莫测,幽深黑暗,只有住惯了的泉山村村民,方能看得清,也知道该怎么走。 崔村长躬腰致谢:“多谢你们陪我们走这一道。” “不妨事,你们这一路上小心。”阿一几人,完成了使命,就要在这里告别了。 他们来到崔七七这车架,对着阿珂说道:“阿珂啊,你千万别怕,我们过段日子就会去湑城找你,如果他们对你不好,咱会带你走的。” 小五兴冲冲说着:“实在不行,你回到这个口子等我们,我们出来也会把你带回去!” 阿珂看到族人,止住的泪花又上涌,眼含热泪点头。 道别完了,泉山村几人回到洞穴中,把机关按下,石壁再次关合,与山崖融为一体。 “真神奇啊!完全看不出是个门。” 方九哥上前去看,虽然石壁并不是平的,但关合之处真的是严密无缝隙,看不出任何不对。 “这泉山村可真厉害,阿珂也是这里头的人,她是不是也会很多秘法,崔老太,你可小心些。” 崔三奶奶嘲讽着,看到崔老太吃瘪,能给她添堵,她就开心。 崔老太咬牙切齿,嘴硬反驳:“俺嫡亲的大孙子,俺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她管得着吗?” “那可难说,万一人家心疼郎婿呢。” 翠兰婶子算是被他们这一出敬佩到了,这阿珂她得好好招待,可不能惹有本事的人。 这两个门,若是让仇人进去,就关着在里头,不动一刀一枪,生生都能熬死。 她不敢想,回想起之前那些岔道,阴森森的,谁知里头有几具熬死的尸体啊,吓得直激灵。 没有外人,又刚刚憋了一路不说话,大家伙嚷着嗓门聊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得赶紧启程了,我们得先去木叶县。” 崔村长招呼众人赶紧上车。 “时间不等人,虽说我们通过泉山村,提前到达了这边。但还是得尽快在县令他们察觉到之前,赶紧离开。” 李大震提醒道,吓得大家伙很慌:“可是这官道,会不会被发现?” “这个官道必须得走,这样速度才快些,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往哪边走了,还发现不了这么快。” 第95章 逃出生天 李捕头他们也知晓这速度是极其重要的。 他把他们自家的马匹解了出来,安上自己在县衙里骑的马。 让平顺村的人安上比较温顺的马匹,放上重物,剩下的只需要推着轻的家伙,还可以让老人们上去。 崔村长感动地热泪盈眶,这一匹马能解救多少人啊:“李大哥,这可如何使得。” “大家都别客气了,都是为了逃命。” 李捕头不在意,他们人口不多,东西也不多,再加上先前不在的时候,平顺村众人这么照顾他们的家眷。 “唉,你们大姑崔苗儿嫁到咱隔壁镇五里亭的河沟子,霸道强横,我们倒是不担心她。” 崔大婶叹了口气:“就是你们小姑,崔荷儿。不讨喜你奶喜欢,是我三婶子侄子来探亲相中了,老实木楠,正巧在这木叶县旁边的隔壁县,好像是什么柒山?” 崔七七回想起,她的大姑在东旺县见过,有时候过年也会回来,可嚣张了。 但是这小姑是不来往,没见过。 “唉,但是咱们根本没办法去通知逃荒,这一来一回,这么多人呢,咋可能让他们等咱了。” 崔七七安抚着她大伯娘:”木叶县啊,我们到了木叶县找人去通知可以不?” 阿珂也是安慰着婆母:“其实之前可以让我爹娘他们去通知的,哎哟,不过他们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您切莫担忧。” 崔大婶摇摇头,谁的命不是命啊:“你们家族本就不出世,也不识得人,空口白牙让你爹娘告知,也是麻烦,不担忧,咱都自身难保了啊。” 安好马车车架,行驶在了一片宽阔的官道上,负重减轻,马匹牛驴都歇息得精力十足。 大伙儿推车的都是青壮,车上的物品也不重,快速向前推着。 远处杂草枯黄一片,远远望去,像金色的浪花,在秋风的吹拂下波动摇曳。 马车牛车窗外金黄的叶子纷纷飘落,宛如落英飞雪般,但这么美丽的风景,平顺村一行人只在意赶路,无暇顾及。 与此同时,陈县令难得兴致一起,想去府衙坐坐。 谁知一走进府衙,就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安静。 原本应该繁忙的府衙,空无一人,变得异常冷清。 突然,他快步进入案桌,一抹,台上灰尘已经薄薄一层。 陈县令眉头紧锁,胸口翻起了一股怒火:“好啊!敢趁乱不听我的指挥,直接贪生怕死不上衙了?” 听下人说,陈县令来衙门了,林主簿赶紧正衣冠,快步踏进府衙。 询问着陈县令的管家:“陈管家,县令大人在哪里?” “在衙役捕快的休息室,这衙役们也太忙了,竟然没有人在。” 陈管家收了林主簿许多好处,透露着现在的状况:“我家老爷很生气,先生悠着些。” 林主簿眼睛一转,心中一咯噔,顾不上道谢,赶紧往里走。 “你怎么能在办公时间也不在这?该夸你们胆子肥,顶撞我,还是胆子小,怕流民?” 陈县令看到林主簿姗姗来迟,他气势冲冲快步上前,走向林主簿,声音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 “你身为主簿,对我们东旺县的态度何在?!” 这番言语让他感到震惊和懊悔,这陈县令怕是冲他撒火了。 林主簿赶紧跪下,扬声解释道:“大人,冤枉啊,我一直在忙着秀才的人选啊!” 陈县令这才没那么生气,确实,这竞拍秀才之事,关乎他的利益。 “起来,你也辛苦了。” 陈县令笑意盈盈,扶起林主簿,恩施并用。 但第一次发现衙役与捕快们玩忽职守,他们可没有什么任务,禁不住又大发雷霆:“怎么今日衙门没人守着?” “这……大人,这……” 林主簿如若针毡,汗流浃背间。 江大一行人巡逻官兵,听到消息,警醒起来,提前交班,过来了。 陈县令怒气冲天的吼声,响彻整个衙门,一入门,江大一行人下意识地对视,心中只道: “不妙,怕是要好一顿训斥。” 那日被李大震支走,他们怕是察觉到什么。 官兵行走间,身上盔甲碰撞,发出的声响不小。 上前打破寂静,向陈县令行礼:“陈大人。” “你们来得正好,你们且说说为何衙门空无一人?” 陈县令脸色铁青,质问着江大:“你们可是每日守着城门啊!别同我说毫不知情。” “启禀大人,这几日,如您所想,完全没人出城去征收税粮。” 江大知晓其中端倪,但是不敢说,就说:“只八日前,曾出去过,却不曾再回来。” “怕是征收税银,一怒之下打死了?” 林主簿赶紧上前,顺着江大他们帮忙解释,总之就是要冲淡他不过问的责任,转移陈县令注意力。 陈县令面子上挂不住,冲着江大一行人发泄怒火: “你们没见他们回来,竟然不来向我禀报,也不去追?” “启禀陈大人,我们在城中巡逻,本就人手不够,几乎是一整日都在城门口呆着,吃饭解手都匆匆完事,哪有功夫去管其他人?” 江大一行人劳累至极,身心俱疲:“更何况,我们向哪追,出城了谁守城?” 道理上来说,着实是自己过分要求,强人所难。 陈县令还是发狠,只想把罪责推给旁人:“那你们都是废物,照这么说,捕快没在城中,那衙役们呢?!” “启禀大人,我们吃喝拉撒睡都在城门口,你们的手下,怎能询问我?” 江大再次挺直腰板,敷衍地行礼回答道:“我们只看到六位捕快骑马出了门,其他的不得而知。” “六位?可有一位不是重病在床吗,就算他也出去,也没有这么多捕快啊。” 林主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怕是衙役捕快们一同谋逆。 “林主簿,我们看到的确实是这些。”江大实话实说。 “那得去他们家中,将他们缉拿归案,扣除俸禄,好好问罪!” 陈县令寻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们,现在赶紧动身去寻。”他命令着江大一行官兵。 “这……” 江大面露难色:“陈大人,其一,我们并不知晓他们的家在何处。” 第96章 流民捕快 林主簿跟陈县令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晓啊。 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哪会知道那些小衙役跟捕快们的家在哪里? “其二,我们只管城内安危,陈县令,你无权干涉我们守城任务,更无权指使我们,除非有吴千户以上的军令。” “你!你们!” 陈县令被气得哑口无言,久久不能平息:“那城内的总归你管,都给我查,翻个底朝天,能抓到一个是一个,否则我将会去你们上官那好好告上一状。” “是,陈大人,我们巡逻时会留意。” 江大随意应付,“那我们就告辞了,要回去交班歇息了。” “赶快滚。”陈县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刚踏出门口,突然,门被猛地关上,一阵乒铃乓啷作响。 应当是猛地将桌子上的书籍竹简等物品摔在地上,镇纸与砚台狠狠砸向门上,纸张四处飞扬,墨汁四溅,一片狼藉。 陈县令愤怒地来回踱步,眼中的怒火炽烈。 随后,他一把推倒了书架,掀了小炕桌,怒吼声震耳欲聋: “这简直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捕快也是,衙役也是,江大这群官兵更甚。” “大人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 情绪激动的陈县令宛若太乙真人炼丹的烈火,在府衙内肆意燃烧,逮谁冲谁,林主簿吓得大气儿不敢出。 “我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没有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如此玩忽职守,阳奉阴违!” 陈县令愤恨不平:“既然不想干,把他们的差事都给撸了,指定有的是人会干。再找别的衙役捕快,让他们去寻这几人下落。” 江大面不改色地走出府衙,大家刚踏出门口,扭头往后唾弃陈县令这狗官:“呸~” 派官兵去寻? 真是令人发笑,谁会用心去寻。 他们官兵都是军户,归大姚营管辖,每日守城疲倦不堪,费这心思去寻作甚。 是,草草寻了,反正本就漫无目的,巡不巡得到,那可不能怪他们。 陈县令发泄完怒火,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有苦恼至极的林主簿。 “是,陈县令嘴巴一碰,如此轻松,继续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躺在温柔乡,睡在美人窝里。” 林主簿愁啊,眉头紧蹙:“这可让我去哪里寻人?对了,登记簿。” 一片狼藉,去翻捕快衙役们的登记簿,死活找不到。 笑话,李大震一行人,当然害怕他们来寻了,早就把登记簿都给毁了。 连东门都不敢开着门逃出,生怕被发觉家人从东门离去,更何况是记载身家亲眷的物什。 第二日,林主簿再去征衙役跟捕快,发现城空了,城中寥寥无人。 又发现很多富户都走了,之前他没留意,毕竟从战乱,很多大家族的分支从主家知晓消息,消息灵通的都搬走了。 不然,也不至于需要胡乱点废物去中童生,再暗箱操作上报秀才名单。 可陈县令岂会善罢甘休:“有人!后衙狱中关着的,还有活着的吗?” 林主簿这可不曾留意,他尴尬地摇头,本就想让那群流民他们自生自灭了。 这几日头疼去召集衙役捕快的事,哪有功夫去理会那群人。 “把流民放出来了,你就说愿意给他们户籍,前提是需要去征粮。” 陈县令出着馊主意,林主簿有些不敢置信,这与虎谋皮之事。 “大人,这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就与鞑靼人熬鹰一般,我这般,那群流民也不跟外头的通了消息,给他们安稳生活,怎得不乐意?” 陈县令为自己想到的主意沾沾自喜,在臭气熏天的牢笼之中,他看到几位瘦骨嶙峋,面色如豺狼虎豹一般,十分阴狠。 “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你们出来,给户籍,当捕快,前提是得效忠于我。” “大人!选我啊,求求您了。” “大人我可以,只要给我口吃的,誓死效忠大人。” 众人花光了所有力气扑上门口,隔着围栏争先恐后地抓着陈县令的衣角,宛若冥河中的鬼魅。 惊喜,一晃有了身份,还吃上了皇粮,这他们乐意啊! 陈县令点头,他捂着鼻子,实在是受不了这里头的味道:“那好,赶紧处理一下这里,我先走了。” “我待会儿给你们吃的,你们吃完之后,把这里的尸体都处理一下,然后收拾一下自己,往前院去。” 林主簿把自己家中的屯粮和牛马牲畜口粮拿出来一些,让家丁煮成杂米面团,每个牢笼发上一盆。 “嗯嗯!” 几人光顾着抢食,压根没注意他们把牢笼打开,这些人在臭气熏天的地方吃得喷香。 “哈哈哈,自由了!” 吃饱后,这才意识到自由了,赶紧把身边的亲友,或是丝毫不认识之人,堆在一起。 去到院子中,扑在水井前,狠狠地喝着水,简单洗漱着,赶紧把自己收拾好。 他们羡慕地抚摸着李捕头他们遗留下来的,一些捕快衙役衣服,你半套,我半件地乱穿着。 “吃上公家粮了!光宗耀祖了啊,兄弟们。” 不伦不类,却还像那么一回事儿,又把陈县令弄的狼藉一片的房间,收拾一翻,就是他们的地盘。 第二日收到命令,要去乡下征粮,这他们拿手啊。 先前是没有名头,生抢,又害怕会被村民打死,以及官兵绞杀。 现在,成了官兵,光明正大地可以去收缴粮食了,什么林主簿先前嘱托的征粮标准? 他们全都要搬走,等搞上这笔大的,后面就不用担心了。 谁知去乡下发现,寂静至极,连生人进屋,鸡犬都不曾惊吠,很是不对劲。 “咚咚咚——”流民捕头用力敲着铜锣,大声喊着:“收粮咯,官兵出来收粮了。” 流民捕快来到吉祥村中,随便选择一户人家,敲响了门却没有人理。 “赶紧出来,小心抓你们去服衙役,坐大牢!” 他有些疑惑,耐心等待,却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迹。 “老大,这好像是上了锁的。” 眼尖的流民捕快,突然发现院门是上了锁头,门上有着厚厚的一层风沙。 “砸开它!” 流民捕快很不高兴,挥手拿着石块一砸。 用力踹门,一去查看,十室十空。 第97章 荒芜村落 “老大……这村子,这村子邪门啊。” 流民捕快吓得腿抖,先前死人堆里,吃喝拉撒丝毫不慌。 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为了活命杀了多少人,一下子做回正常人,开始害怕鬼来报复,良心开始不安了。 “肯定是躲起来了,都给我去搜!” 流民捕头大强看着空荡荡的屋舍俨然不甘心,将手中的石块往地上一砸。 用脚踹着身旁的小弟,一连踹了好几人,催促他们赶紧去探寻。 福子往旁边的屋子走,深入老旧低暗的屋舍,行走间,突然感觉到一团阴影在角落里。 他回头一看,发现一干瘦的老头静静地靠在床头上。 “啊!” 福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吓得他一把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流民捕头一行人听到这惊呼,急忙冲过去查看,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老人眼神半眯,气息全无,天气干冷也没有异味。 但除了老人的尸体,一无所获。 “革他奶奶的,走,再往别的村子去。” 大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直叹晦气。 又是如出一辙去往,往牛头岭、安康村几处地方查看。 “这也有尸体!” 福子胆量练出来了,视若无睹,上炕各种翻找,嫌碍事儿,一把推着坐在炕桌旁白发苍苍的老头。 “唔……俺儿,回了?” 谁知老头睁开模糊的双眼,喃喃说着话。 “啊——!诈尸了。” 又把福子吓得惊慌失措,手脚并爬地跌到炕下,抱着头发抖,见流民捕头他过来了,一把抱住他的腿不肯撒手。 “你小子又一惊一乍地作甚,没用!” 大强一脚踢开福子,上前揪着老爷子的衣领子,拍着他脸质问: “好不容易有个喘气儿的,老头快说,你们粮食呢?村子里的人呢?!” 老爷子瞪大浑浊的双眼,才发现并不是亲人回头了,失望地叹了口气。 来者是强盗流民,还穿着捕快的衣裳。 是了,这年头,流民与贪官府衙又有何区别呢?都是一丘之貉,离开也免遭豺狼迫害。 “走了……走了好啊……” 说罢,老爷子花光所有力气,心中那股劲儿散了,瞪着眼睛咽了气。 也就安康村有着几位老人,年迈体弱不愿也无法走动,等死的模样。 一质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猜到大概是都走了,去哪儿不知道。 再拽几下,就如同破败的风筝,一扯就散,没多久就咽气了。 福子走之前,再扭头看着村子,回想到年初的日子,他的爷奶也是这般,故土难离,粮食全都给他们,自生自灭,活活饿死在家中。 他爹娘姊妹,都饿死在了路上,现在尸骨无存,倒不如就在家中饿死,不知能不能找到归乡的路,魂归故里。 最终,流民捕快这一群人,只得无功而返,心中满是无奈和落寞。 回到东旺县,外头的流民围在门口。 “今日的米又少了,只得喝个水饱啊。” “有的喝就不错咯,俺爷奶若是能有这口米汤,不至于早早死咯。” 渐渐讨论声少了,用饿虎扑食般的眼睛,盯着流民捕快们。 衣着破烂,但还算干净整洁,一时之间流民们也分不清,来者是流民还是捕快。 就在犹豫间,流民捕快们赶紧入城,福子这才发觉,流民那段日子,就像行尸走肉。 当初他当流民的时候,怕不是也是这般眼神……令人害怕又窒息。 他禁不住思考,什么时候才感觉自己是个人的? 好像是陈县令大发慈悲放他们出来,订了户籍,洗净吃饱穿上捕快衣裳开始。 “怎么什么都没有,你们当初抢粮的时候,不是能耐很大吗?” 陈县令看到他们空着手回来禀报,大发雷霆。 “大老爷,不对,启禀大人……都空了,村子里头只有死了的和要死的老头,问不出话了。” 流民捕快大强趴在地板上,紧贴地砖,唾了口口水,紧张又语无伦次地回复道。 “那青壮年呢?老幼妇人呢?” 陈县令也慌了,是,田地是在,也可以卖给他,可没人种,那就是黄土一片,卖不了银子啊。 陈县令与林主簿面面相觑,跟他们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这若是成了空城,他这官做到头不说,岂不是完了。 “无论怎么逼问,也问不出话,再问他就咽气了。” 大强也没想到,一把子力气无用武之地,就像挥了重拳扑了空。 “废物!” 陈县令把手中的镇纸石跟行令牌,全都一股脑直接砸向这群不伦不类的捕快、衙役们。 “您等等,我要禀报了大人才可……” 苦恼僵持不下之际,外头传来门房的阻拦声。 一位衣衫不整,铠甲被扯得七零八落,面色铁青的将士进了府衙门,看到这训话争吵的场面,忍不住讽刺道: “你们这东旺县,可真是民众好生彪悍啊!门口聚集流民拉扯我不说,进来府衙内,也是看陈大人您的熊威啊?” 陈县令有些迷茫,这来者不善,是何人? “呵。” 将士看到他酒囊饭桶的模样,冷嘲一声:“陈县令贵人多忘事,我是知府大人的亲卫副将,秦涛。” “原来是秦将军,小人眼拙!” 竟然是知府亲卫,神情不满出现在门口,陈县令赶紧下了案桌,上前迎接。 “可不敢当,叫我秦副将就好。” 秦涛打量着这府衙,一看就是草台班子。 “哎,秦副将,不知您这次来,我有失远迎啊。” 陈县令可没怎么跟知府有关系,难道是最近的小偷小摸被上官发现了? “客套话我不说了,知府大人派我前来,是有要事通报。” 秦涛挥了手:“你们这可有一位捕快,姓章的?还有李捕快一行人。” 陈县令这哪知道,面露迷茫地把眼神投向林主簿。 林主簿连忙上前:“启禀大人,是有一位章捕快,但先前的那批捕快衙役,都不知去向了。” “那他们家人呢?祖籍呢?”秦涛心想,这都要告发上司了,他们不可能会帮衙役捕快们隐瞒。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启齿:“也都不知去向。” 第98章 贪官污吏 秦涛觉得不可思议,手底下人全跑光了也就算了,还能让一家子都逃光? 他把目光锁定跪着的流民捕快们:“他们应该知晓兄弟去向?抓起来拷问。” 大强、福子几人赶紧腿软发抖,连连磕头:“大人啊,俺们是他们都走了才招进来的,不关俺们事,俺们不认识他们啊!” 陈县令心中一咯噔,还以为衙役们是害怕累跟流民,逃了,看样子内有隐情啊? “陈县令好管辖,贪了赈灾银,还想让衙役捕快们去征收税银粮食啊?” 秦涛似笑非笑,冷哼一声。 “大人,我……我没有啊!”陈县令吓得也跪了下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做了,便偷偷做了,竟然让手底下人都知晓,还写了状纸上报知府大人。” 秦副将责备着陈县令御下不严,不依不饶地指责他不够管束手下人。 “呵呵,若非知府大人拦了下来,派我来查明真相,你怕是小命不保啊。” 陈县令赶紧磕头,从怀里掏出珍藏的保命玉石,一大把银票,还有手上的腰间的金饰,双手捧上: “多谢知府大人体谅,还望秦副将您能回去美言几句。” 秦涛上手称了称重量,吐了口唾沫,翻看了一下银票,都是上百两,心满意足地瞥着众人:“嗯……那我知晓了,下次好好管束底下的人,我先告辞了。” 陈县令心疼啊,这一波银子,还是之前秀才的名额的竞拍银,还没捂热呢。 不过,得到上司的支持,这就好办了。 “您这要不住多一夜,就住我的府邸,天色已晚啊!今晚我同大人好好喝上一杯。” 秦涛想到,外头这流民也挺可怕的,夜路还是不敢走:“那好。” 便示意陈管家去招待,自己稍后设宴款待。 见秦涛远去,陈县令这才来得及消化这消息,突然收到知府的通知,发现他竟然被捕快他们联名报信,已经知晓他贪污的事实,还有联名的状纸。 “可恶!”陈县令被下属忤逆,还被秦涛这么鄙夷,愤怒地继续摔屋子。 宣泄完情绪,陈县令禁不住感到震惊和担忧,他被下属举报,若是让皇帝知晓,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赶紧扭头望向林主簿,寻求他给支点主意:“林主簿,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人,主要是不知道他们都知晓些何事。” 林主簿也为难,与他商讨下一步的应对举措? 他自己也不知晓啊,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陪着陈县令,毕竟二人是一条船上的,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必须要抓到他们,可是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主簿觉得问题根源,就是得把他们抓住灭口: “但他们家人都在乡下,可以绕路,不过咱城池,不知往哪里跑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拜见知府大人。” 陈县令觉得必须要探明知府的态度,不然他被知府送上去背锅,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也得借他们的人手,陈县令用余光看向流民捕快一群人,杀心已有,但现在无人可用,只得先留着。 流民捕快们察觉到敌意,都在瑟瑟发抖,像受惊的鹌鹑。 大强被陈县令镇纸石砸中的额头直流血,却不敢用手去捂,咬着后槽牙,心中燃起反抗之意。 这一来一回,李捕头,王衙役们早就与崔七七一行人汇合了,也远离了这个黑暗官场。避免了雷霆之怒,风雨欲来的场面。 等他们一个个探听,知道大致方向,这一行人早就到了湑城。 陈县令扯着虚伪至极的笑,上前扶起大强:“哎呀,我们捕头伤着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快快起来,去包扎一下。” “大人,是我自己无用。” 大强扭曲着脸,想回应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只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陈县令见状,很满意他的识趣态度:“都是我的手下,忠心耿耿,我们一同谋出路是?” 大强畏畏缩缩地垂眸,低着头点着,遮住眼底的恨意。 “这流民成天围在我们府城门口,简直是危害我们治安。” 陈县令这才明白,这流民围在东旺县,这可把他们困在此处:“我没有银钱粮食再给他们。” 林主簿也不知这陈县令又想了什么鬼主意,提心吊胆听着。 “我们去拜见知府大人这段期间,你去让那摊子们,别给吃食了。就是那群人施粮,所以流民们懒惰,赖上我们东旺县,凭什么!” 陈县令嘱咐大强,不能再让北元城的流民聚集此处。 林主簿寻思,那他不在这,倒还好,不用为难,回来流民见饿得不行,自然而然就离去。 “我知晓了大人。” 大强一群人就是流民,只感觉心凉,这陈县令不把流民当人命。 但扭头一想,这东旺县岂不是他们的天下? 他做捕头还要被上官责罚,做个县令又如何!这东旺县已经空了,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何不让乡亲们进城避寒。 安排好后,陈县令想着李捕快他们带着一家老小逃命,应该不会再告了。 毕竟知府瞒下来了,他们还能往哪里去捅? 安心去陪秦涛好好享受,然后把家当都收拾了,让小妾赶紧跟着。 “大人,这可是女儿的嫁妆啊!” 陈夫人看着陈县令把她箱底里的东西都掏走,崩溃至极。 “晴姐儿才几岁,再挣便是!我这是要保命的。” 他又要拿钱去贿赂知府,感谢他隐瞒不报。 不管不顾,第二日带着一车金银珠宝,每一个都用普通的米面布袋装着,去找知府大人。 “哎哟,这我可不能收,你这是贿赂啊。” 知府大人求见了,官员贪污收受贿赂,那可是要上报朝廷,抄没家产,流放边疆还是轻的。 要是行贿贪污数额巨大,情节严重至极,是要被皇帝杀头的。 陈县令把几个布口袋打开:“知府大人说笑了,这是我过年送礼,哪里是贿赂呢?” 示意知府大人查看,知府看到珠光宝气的项链,还有玉体通透的大白菜翡翠,眼睛移不开。 第99章 鹰啄了眼 陈县令深知送礼贿赂的话语,让人听着通体舒畅: “我就送了点我们自家种的蔬菜,还是白菜,装的是家中绣娘绣的米面袋子,不值钱,您瞧,是。” 知府看着新鲜的“大白菜”,只觉得陈县令这说法真是好听啊。 他满意地拍着陈县令的肩膀,笑道: “哈哈哈,好一个大白菜。” “而且啊,知府大人还没见着,白日里大人推脱着不肯收,我送礼的时候,就夜里给您偷偷放在偏房角门的。” 陈县令睁着眼睛说瞎话,为知府开脱:“那下人贪便宜收了,您毫不知情不是。” “哈哈哈哈呵,陈县令,夤夜苞苴?” 知府没想到,这陈县令本事没有,拍马须溜的能力是真强啊。 “行贿”这是最原始的说法,再好听些用“送礼”,而最雅致的说法——夤夜苞苴。 夤夜,也就是深更半夜,苞苴,便是用草袋子装着鱼肉送礼。 陈县令看见知府笑眯眯,让管家把他送出门,心中便有数了,夜里就往知府角门放了袋子,没多久就被管家亲手拿走。 见状,他喜滋滋在陇西城内过了几日潇洒日子,方带着小妾和林主簿返程。 “林主簿!” 陈县令才踏上马车,想起流民围城,连秦副将都被扒了一层皮,再饿了这么多日,怕是不太好了,就嘱咐林主簿。 “待会儿快到了,赶紧开城门,护送我们这辆车进去。” “哎,大人,我知晓了。” 林主簿心中暗骂,这肥货竟如此贪生怕死,还敢激怒流民,害得他都没法连夜送走家人。 “大人,前头就是东旺县了。”快到东旺县时,大家如临大敌。 谁知远远看见城门大开,发现围在四周的流民们都不见踪影,林主簿赶紧请示陈县令。 “大人!流民都散了。” “此话当真?” 陈县令掀开车帘往外一望,看到城门大开,行走的农民跟民众虽然也穷,但打眼望过去,不像是流民的饥饿模样。 还以为是自己禁止施粮逼走了流民,有了效果,连忙喜出望外:“走,进城。” 远远就看到捕快们站在城门等着,等车驾靠近就齐声大喊:“城外流民已散,恭迎县令大人回城。” 林主簿心想,这大强做捕头,现在是像模像样,布置的任务竟还真有效果。 可能真的是需要恶人磨恶人,流民治流民。 “好,好,好。” 陈县令心满意足去地夸赞,看东旺县一片祥和宁静,窝了一路马车,身子怪硌得慌:“行了,我下车走走。” 他拖着肥笨厚重的身子,踉踉跄跄地下了车,神色疲惫不堪。 却完全不曾留意恭敬低着头的捕头大强,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本以为一切安全,谁知刚一进入城门去,大摇大摆,卸下防备地走到大强他们面前,还没来得及转完身继续走。 一声冷笑打破了夜晚宁静的气氛,陈县令猝不及防,被大强拔刀一挥,刀锋划过,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锦服。 “啊——!” 县令小妾在一旁被鲜血飚了满面,腥臭炙热,尖叫出声。 陈县令发不出一句话,他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盯着大强,这下属仍然在快意地笑着。 这卑贱流民,身份都是他给的,竟然突然出其不意地向他出手,心中的痛楚和愤怒彻底淹没了他,可生命转瞬即逝,径直倒地。 “大人,我知晓很多事儿,以后治理这东旺县,还要我帮您啊,您只需要享乐就好!” 林主簿吓得赶紧跪下,向捕头大强表态,强调自己的经验之足,能为其带来的好处,对大强表示着敬意。 害怕地直发抖,地面瞬间湿了一片,一股尿骚味直萦绕在四周。 “算你识趣,小子。” 大强上手拍了拍林主簿的脸,他收了银子,自然不会全杀光,更何况确实需要林主簿。 起身一把拉过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妾,淫笑地亲了一口: “你主母让我把你给杀了,哎哟,这小美人我怎舍得,反正她也走了,你就跟了我。” 小妾只得点头,吓得泪流满面,好不容易勾得陈县令这猪头肥耳上心,就死了。 现在还要委身这杀神,这日子怎得如此煎熬。 “哈哈哈,我老林家,终于光宗耀祖了。” 大强揽着美人大摇大摆上了马车,这才不到一刻功夫,东旺县便变了天。 而陈县令,就这么被捕头抹了脖子,挂在城门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养鹰反被鹰啄了眼睛。 原来是大强一行人,见陈县令离去的当夜,挟持了陈县令的家眷们。 “县令夫人,您瞧瞧,县令大人压根就不在乎你们小命。” 捕头捕快们奸笑地揪着陈夫人的头发。 “识相的,把县令大人的家财都交上来,放我们的弟兄们进来。” 陈夫人紧紧抱着自己吓得失声直哭的女儿。 “晴姐儿莫怕,娘在。” 她本是高门贵女,何曾经历过这些,又惊又怕,却还要安慰女儿。 陈夫人恨啊,凭甚逃命只顾小妾与自己,不管不顾她与孩子,还把她的嫁妆底全都掏空。 既然他不仁,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宁愿回江陵家中祠堂做守寡姑婆,也不愿在这宠妻灭妾,蠢笨如猪的县令身边呆着。 “听他们唤你林大哥,我本是江陵林氏的分支嫡女,同是林姓,放过同支同姓之人,” 她抛下所有自尊,苦苦哀求:“我可以都给你,只要放我们走,等我们都安全出了城之后,全部都拱手奉上。” “我怎么知晓你走了,是否还有东西瞒着我。” 大强可不管什么同不同姓,他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吃糠咽菜,他们锦衣玉食,金钗玉壁,绫罗绸缎。 “你们可以搜,只要给我一百两,还有一些粮食,我们所有人的东西你都可以搜。” 她咬着牙跟流民周旋:“包括秘道中的宝贝也告知你,但我们出了城之后,才会用信鸽送回告知,就算找不到秘道,你们也不亏,我们也带不走,不是吗?” 大强达成协议,当夜就搜着东西,各种衣服都抖开。 “这手镯是我祖母给的!” 第100章 退而为进 晴姐儿紧紧抓着细银镯,不肯撒手,被大强狠狠挥了一巴掌。 “啊——” 晴姐儿直接被他打掉一颗牙,面肿血流。 “晴姐儿!” 陈夫人赶紧抱住女儿,向大强磕头,扒着自己手上的金镯子。 “她这是老人家生前戴过的,自小祖母疼爱,故不愿撒手。但老家伙儿不值钱,我这只更豪华还新,您就给她留着。” 大强寻思,低头一看,确实老旧,而且又是银的,死人的东西,晦气。 陈夫人手中那金光璀璨,有更好的谁还会留意这个,就点了点头默许。 “这是什么?” 大强看着一个瓷器娃娃,一层又一层套着,还有一个正在动的钟表。 “这是毛子的套娃跟时刻钟,我怕路上赶路,不知时刻,我们带的都不值钱。” 尽管陈夫人试图解释和沟通,大强依然抱着怀疑的目光审视。 态度强硬,直接往地面砸碎,用脚踢了几下瓷人碎片,见没有夹带,就不管了。 “真是败家娘们儿,又矫情屁事儿又多。” 看着这些瓷器木器,非金银的东西,嫌弃唾了一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值钱玩意儿。” “我的娃娃呜呜呜。”晴姐儿抱着碎片心疼直哭。 “莫哭,带着钟表走。” 陈夫人趁他们都不在意,达成共识,拿着大瓷娃娃的底座一起放进去。 打包了一些衣物跟被褥,只带着陪嫁的侍卫跟侍女,两辆马车赶紧离开。 走远之后,让侍卫拿着纸条,给一个流民乞丐,等他们进城后再告知这群流民。 大强夜里如法炮制,挟持了林主簿一家。 却久久不见鸽子飞来,只好先勾搭上以前的流民军团。 加上县令饿了他们流民一整日,他们共同回忆起往昔的流民经历,苦啊,便一拍即合。 “县令富商们,丝毫不顾我们的命,兄弟们,都冲啊,城里的都是我们的!” 配合默契,里应外合,大开城门,大杀四方…… 江大一行人被骗开了城门,好不容易抵挡,拼了命方逃出城外。 一举攻下这空城,那群乞丐们,也融入了流民们。 虽说东旺县中的众多百姓,都搬走了,但还是有些许没有钱粮,不愿冒险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马车停在一片背着风的平原上,车厢内的装饰充满了古典的气息,横梁上挂着风铃,车架吱呀一声停下,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姐,身后没有追兵了。”侍卫敲了车窗回复。 “把风铃都摘下,还有马车顶的宝石都抠下,窗帘外头缝上一层米布袋子。” 陈夫人示意侍女打开窗,嘱咐外头的侍卫:“你衣裳外头套上破烂的,今夜都处理好,每人每份的银票地契都贴身藏好,低调行事。” “小姐放心,我们这就伪装。”侍卫点头去收拾。 陈夫人这才卸下重压,松了一口气,跟着晴姐儿侍女她们说: “安全了,今夜简单歇息一会儿,明日一早赶紧往北走,到了定北侯处,再回江陵。”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晴姐儿一直压抑着自己,这才委屈放声大哭。 “不哭啊,晴姐儿莫怕,正好换牙齿了,抹上琼英膏过几日就不肿了。” 哄完女儿睡着之后,陈夫人跟贴身侍女将晴姐儿的手镯取下。 将套娃底座旋转,铜制的底座松开,花纹变换,手镯竟能放在套娃底座的花纹处,按下左旋一圈,又右旋两圈,卡槽打开。 竟然是金锭,还有一把精铁的钥匙,以及一块令牌。 那是家族密令,她必须要带着东旺县的消息去上报朝廷,禀明陈县令贪污罪责,以此为功绩,撇清跟陈县令的关系。 精铁的钥匙,打开了钟表的后底座,掏出一沓银票。 “等到了定北侯领地,先用银票买粮食,再花钱请镖师,或是退伍的军士。” 陈夫人看到这些,心中安定许多。 “还好小姐留了心眼,将银票地契都藏起来了。” 贴身侍女拆了他们的棉袄跟被子,贴身的这两床,有夹层,防止突生变故,把银票还有京城跟江陵的地契,分散在心腹身上。 这些日子,陈县令荒淫无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压根没有留意到城中富户纷纷逃命。 她不能不做准备,夜里根本睡不着,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 “能屈能伸,都是为了活下去,谁知这家伙如此不堪信任。” 陈夫人摸着女儿的头,这陈县令被流民这群人盯着,自然是活不下去。 她一个寡妇反倒不会被别人留意,等回到江陵就好了,钱少些,日子精简些,把晴姐儿养大。 崔七七一行人,有了几辆马车,大家启程的步子都轻快了。 “今儿我又浇出几片芽来。” 方老太坐在牛车角落,头戴毛布围巾,围得严严实实,一根一根地捏着长的豆芽苗。 旁边是刘老太几人,用针线纳着鞋底,这逃荒鞋底是十分废的。 仿佛这不是逃荒车架,而是过年的炕头。 几位老太太又在唠嗑,这些日子就是吃米面,她们年纪大,时下车走走,做些饭食,好歹给大家伙出一份力。 也正是这般日子才有盼头,看着家人孩子都在,平顺村全村都搬迁。 “张族长,你瞧这日子也算不错,我还没见过东旺县以外的人呢。” 刘老汉喝着揣在怀里的水,二人在粮车上头下着棋。 “有甚好见的!不都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还能三头六臂不成。” 张族长其实也挺享受,手中还有银两,到时候买地也还成。 这一大家子往年就是窝冬,交了税,充了粮后所剩无几。 守着土地几十年,日复一日,还不曾见过大家伙都吃饱喝足的模样。 他也不知是哪里错了,看泉山村众人,荒地开着也不需要交钱。 “你呀,就嘴硬。” 说话间刘老汉吃了他的一个棋:“吃!” “哎?不对,你怎么就吃了。” 张族长抛之脑后,又掰扯起怎么走到这一步棋。 “你可快走,我快能将军了。” 刘老汉继续催促,张族长气得哑口无言。 第101章 大雁南飞 一旁的孩童们,兴致勃勃地坐在车上,有些人兴奋地向远处天空的大雁指指点点。 它们边飞边叫,浩浩荡荡地飞到南方,伸长着脖子对着天空,常常不停的发出: “哦啊——” “咿呵——”的叫声。 “阿勇哥哥,你快看,那是弯曲的大雁!” 阿勇顺着手指往上看:“大雁南飞了。” 他们不停地问着赶车的阿勇:“阿勇哥哥,它们要飞多久才会到?” “它到了,我们会到了吗?我们去哪里?”等等。 “我也不知道,往南飞,飞到暖和的地方,它们觉得能过冬了,就会停下来。” “我们是去湑城,一个多月就能到了。” 阿勇好性子,则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解答着,笑着安抚着他们的好奇心。 整个车上充满了活泼,而无忧无虑的童真气息,铁柱很想去加入,但是车架放不下这么多孩子,自家有车架的,都轮着坐。 在车里动来动去,站起又打闹,还有些人则开心地唱着之前泉山村的扇舞歌曲。 “你们可别站起来,坐下,莫乱动,摔到地上牙都给你磕没了。” 阿勇感觉到背后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赶紧阻止这群猴孩儿。 崔七七也掀开车帘子,往天上看,再回来跟她娘亲说:“娘!是之字形状的大雁队形呢!” “之?” 柏哥娘有些疑惑,她不识字。 崔七七拉过她的手,比划着:“这是之,有时候大雁会飞到一排,像根棍子一样飞。” 阿珂笑着看,没想到他们农家也有识字的人,她会的字不多,但不至于是睁眼瞎。 “这大雁,每年秋分后飞往南方越冬,在迁徙途中,雁群的行动是很有规律的,或是之,或是人,或是一条线。” “七七可知道,为什么大雁会排列队形,而且还要变换队列往前飞?” 崔七七这才发现,是啊? 连崔大婶也好奇询问着:“对啊,它换来换去不累吗?” 这么多年她也没留意,只是看到不同形状地飞着,但大都是两三种飞的模样。 “那是因为,每年都得飞,天空这么大,新的大雁不识路啊,多半由有经验的老雁在前面带队其余的大雁在后面排成队伍,就像咱现在这样。” 崔七七想着,那确实,不掉队就一起走,要一个跟着一个,不然没有目标了。 “可是,那就保持一个队伍,不就成了吗?”崔大婶禁不住发问。 阿珂正是想说这个:“单一次飞行就需要一两个月,因此它们需要最大限度地保持体力。” 崔七七抢着询问:“那换动作不更耗费体力?” “不会噢。” 阿珂笑着摇摇头:“当飞在前面的领头雁的翅膀在空中掠过时,身后会扇起一阵风,而且是一股微弱的上升气流。” 阿珂用两只手,拉紧一块手帕,让崔七七把手放在上方,她上下快速挥动: “感受到了吗?排在后面的大雁呢,这样就可以利用这股气流飞翔,往上托举着,这样可以节省一些体力。” “真的有哎,感受到了!” 崔七七感觉到气流的流向,惊奇地说道。 一旁龙凤胎,杨哥儿跟淑姐儿也不吵不闹,瞪着眼睛看,不知二人是否听得懂,也能否看得清。 “长途迁徙的过程中,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领头雁也容易疲劳,所以在雁群中,需要经常变换队形,更换领头雁。” 柏哥娘跟崔大婶,也伸手试了试。 平日里只顾着农田农活,完全不留意去探索这些神奇的事。 “而且,雁群停歇在水边寻找食物时,总是由经验丰富的老雁担任哨兵,如果孤雁南飞,就有被老鹰,或者其它豺狼虎豹吃掉的危险。” 虽说阿珂她没有外出过泉山村,但对外头的警惕性是十分高的。 阿珂嘱咐着崔七七:“七七,你平日里可千万不能走远了,若是被野兽叼走,或者是……” 崔七七点头,又看到她难以启齿的模样,询问道:“又或者什么?” “又或者流民,听我们村子里的阿婆说,祖上逃荒之时,是有见识过易子而食的事情。” 车上众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崔七七回想起,先前进城,城外流民们盯着她的眼神,恐怕也是吃过的…… 崔七七吓得直发抖,柏哥娘抱紧女儿,还用眼神望着一旁的龙凤胎。 阿珂看到吓着大家了,有些不知所措。 崔大婶知晓儿媳妇没有坏心思,只是提醒大家,连忙帮她说话:“咱这么多人,打过流民,也有吃食,就像群居的大雁,不用害怕,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柏哥娘也是留意到:“对的,你大嫂也是提醒我们了,崔七七你这皮猴,可千万不能乱跑。” 崔七七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那还不是想着,偷偷藏东西嘛,但还是随意应付:“我知道啦~” 后边车架的刘老二刘志勇,双手紧握着手推车的把手,脚一蹬腰向前弯,用力推着,紧跟队伍的步伐,额头上渗出汗水,深秋之下,还差点被打湿的汗迷眼睛。 妻子马招娣看着很是心疼,她用手帕帮忙擦汗。 铁柱困在自家的推车上,不耐烦地嚷嚷着:\"我不要坐在这个破木车里了!我要出去玩,我想去旁边!\" “你再啰嗦就自己下来走。”刘老二看着面前吵闹的儿子,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 只有铁柱撒泼的声音,还有手下手推车的轮子在沙土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轧轧声,刘老二气喘吁吁,一步步稳健地跟着队伍,向未知的地方前进。 直到听到前头一阵阵的招呼声,崔村长敲着铜锣,传来一句:“歇息了!就在这一块山脚下歇息。” 大家这才停下来,聚集在一起。 “噢噢~下车玩咯。” 这群娃娃们这才解脱,兴奋地下了牛车。 崔七七知晓这个知识,觉得特有意思,下了车之后。 拿着小手帕,就跑去找坐在她哥车架上的烨哥儿,给他展示了一遍。 赢得他亮晶晶崇拜的目光之后,二人又跑去找汪大夫的儿子实哥儿。 “实哥儿,刚刚你有看到大雁不!” 第102章 刺球?板栗 见实哥儿点头,烨哥儿仗着他比小伙伴先知道这有趣的知识。 赶紧抢在他七七姐前头问:“你可知晓为什么大雁要变换队形?” 实哥儿有人陪着玩,心中自然是紧紧盯着,摇着头听烨哥儿颠三倒四地讲。 也不知是小娃娃独特的沟通,他竟然听懂了。 烨哥儿成就感满满,拉着实哥儿往其它娃娃处说着。 汪大夫也第一次留意到这个说法,嘹亮地声音从上空传来,他抬头看着,正巧天空中又出现了一群南飞的大雁。 雁群排成整整齐齐的人字形,目标一致地向前飞着。 他们跟南迁的大雁又有何区别? 因为自然与生存,它们不得不南迁,不得不顶着,已略有寒冷凛冽之感的秋风,向南飞去。 在这期间,它们要越过山丘高原、山脉河流。 要经受寒冷的考验,强忍着饥饿,边走边寻,更甚至是各种未知的自然灾害,还有伤害。 最执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仅仅只是活下去。 然后再尽最大的力,让自己的后代也能活下去,绵延不绝的繁衍生息,只此而已。 “汪——大——夫!快来啊,这是不是干木耳!” 崔七七远远地喊着汪大夫,他被打断了思绪,赶紧回道:“就来!” 汪大夫叹了一口气,又被身边的孩童老者喧闹声吸引了注意力,禁不住嘲笑自己。 “我呀,就活在这凡尘中,没有诗人文人命,还整这出伤春悲秋来?” 汪大夫往崔七七蹲着的大树面前走去,跟她一起摘着木耳。 “按照先前的安排,大家伙简单垒起灶台,杨老三,你们几个带着青壮去拾柴。” 一旁的崔村长安排着大家伙,准备要安排寻水的时候。 “村长,让我去!” 看着跃跃欲试的柏哥儿,挥手让他去。 没多久,他们找柴的人回来了,只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树枝回来。 “这林子长得真奇怪,树上一堆刺球,刮得人老痛了。” 杨老三直吐槽,他没有媳妇儿,这衣服划烂了,他夜里还得想办法补,太麻烦了啊。 “哎哟,怎么才带了这些回来。”刘老太挑拣着。 “刘老太,您先烧着,我们往另一头再探探。” 杨老三说罢手里的木柴递了过去,刘老太接过,正准备要放到火堆里。 崔七七突然发现,这刺球不是板栗吗? “刘奶,您等等!”崔七七扑了过去,捡起刺球一看。 用旁边的木枝敲打了几下,弹出了几颗小板栗。 她惊奇地说:“这是板栗,可以吃的。” “这小硬石头模样,怎么能吃啊?” 刘老太实在是不能把这个刺球,还有硬石头似的东西,跟吃食联系在一起。 崔七七解释道:“是真的,书上是有写,直接用柴刀划个口子,放锅里煮,或者饭上蒸就成,口子会自己开。” “那我现在试试看。” 刘老太把这几个都撬开,然后照着崔七七的说法,往锅里一放。 其实她也没留意是不是书上的,最近她越翻看那本《御膳房手册》,知识越多。 让她今天,一看到这个毛球,脑海里就浮现对应的页数,就知道它是能吃的板栗,大概是金手指升级了? 来不及深究,崔七七抬起头问杨老三: “杨三叔,您这些是在哪里找到的?能带我过去吗?” “这些竟然是能吃的?那边还有老多了。” 杨老三也没想到这找柴也能找到吃食,转念一想,崔七七之前发现番薯也是能吃的。 他边跟崔村长说,崔村长看到这样:“那你们几个,就带着崔七七过去,我再找些人去捡柴火。” 崔七七让他们带着镰刀,跟柴刀,一起往刚刚的地方走。 在秋天最好的的季节里,看山林里厚厚的落叶,看湿润附着在石头上的青苔。 山涧小溪河床已经干涸,但依稀能看到它之前潺潺流淌的。 闻山林间清新而充沛的空气,聆听着不同种类的鸟儿鸣叫。 她不喜欢之前在东旺县住着的时间,太过喧嚣,她只有在自然里,看着丰收的食材,感觉跟自然融为一体。 之前杨老三他们有开路,没多久就到了。 “就是这里,超级多的毛刺球。” 杨老三停下了步伐,抬起头示意崔七七望上天空。 密密麻麻的板栗,毛刺球已经笑口常开,仿佛在邀请着他们赶紧摘下。 “杨三叔,您几位用头戴上竹篓,然后用竹子或者是树枝去捅它。” 崔七七思考着摘板栗的方法,板栗的采摘方式也很奇特,不是“摘”,而是“打”,撑着竹竿不断敲打树梢,打板栗。 崔七七退到一旁,防止板栗树上当当掉下来板栗刺球。 这刺球要是砸到脑袋,绝对得挂彩。 杨老三戴着竹篮子,听着她指挥,挥打下,绿的棕色的带刺毛球,掉到地上掷地有声。 没一会儿,地上都是厚厚的刺球,杨老三几人已经无从下脚,便停了挥打的动作。 崔七七蹲了下来,试探着想捏:“哎哟,扎!真的太扎手了!” 找来小镰刀跟木棍,教着大家打开:“一个手用木棍撑住,一个手拿着镰刀,把栗子从刺球里翘出来,就只要这个像小石头的果实就成。” 杨老三几个知道了,有些刺球没有大口,就用锋利的柴刀一砸,给他划开。 这个刺球一般里面会有三四颗栗子,打板栗、 捡板栗、砸板栗…… 没一会儿就摘了一小篮子。 把刨空的刺球踢到栗子树旁边堆成堆,免去翻空壳的烦恼。 众人搬了两筐回去,让大家伙空闲的,都来弄。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翠兰婶子觉得麻爪子,无从下手啊这个。 “真的能吃,不信我给您吃吃看。” 崔七七看着这满地的野板栗,根本忍不住。 说罢,她取一颗板栗,从底部用柴刀砍了一刀切开,沿切口轻松去壳,得到一颗带着薄膜的板栗。 “这皮是涩嘴的,不能吃。”崔七七边弄边解释道。 她找到有尖的一头,沿尖头顺剥皮,很干净的去皮。 黄蹭蹭的甜板栗,直接放嘴里“咔呲”一口吃掉。 生吃也是好吃的,崔七七眯着眼睛享受。 第103章 逃荒现实 这野生板栗树的坚果也不算小,呈三角状,扁椭圆形,新鲜的板栗肉细腻香甜。 她又弄了一个给翠兰婶子吃,翠兰婶子一咬,确实是好东西。 阿珂还是第一次吃这个板栗,她们之前都没有留意过: “我们村很少出去,出去也是匆匆忙忙买了需要的东西,就回村子里。” “这栗子真是香甜可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味!” 崔大婶用手掰着栗子皮跟壳,慢慢品尝,享受着这费劲啦地掰开后得到的果实。 热乎乎的板栗,给人沉沉的满足感,口中满是栗子散发出来的香气。 “可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美味吗?” 桂花嫂子蹲在旁边,慢慢拆卸刺球,把板栗块都放进篮子里。 “崔大婶子,那你在底下可得小心些,这毛球一砸脑袋都给破掉。” 大家聚在一起,欢快地掰开板栗的壳。 “秋天是采摘山货的好时机,可惜咱平顺山的秋货都没摘了。” 突然,柏哥娘有些伤感,她进城生产,竟再也没回去了。 崔七七感受到,连忙招呼她娘亲:“娘,我好像听着淑姐儿哭了。” “淑姐儿难得哭啊。” 柏哥娘赶紧起身,随意擦了擦手:“哎哟,怕不是醒了没连着我。” 有了这一对儿女的慰藉,完全顾不上伤感那些,一家子都在一块,才是最紧要的。 大伙儿一起拆刺球,没一会儿就摘了满满几箩筐。 整个营地都是蒸板栗的香气,围坐在火炉旁,笑声和板栗的香味弥漫在大家四周。 互相传递着热腾腾的板栗,蒸熟后的板栗开壳了,连烨哥儿这样的小娃娃,也能自己打开来吃,享受着蒸熟后的香甜。 虽然采摘到吃上,麻烦了点,但每一颗板栗被打开时,都比蒸番薯香味还要浓郁,吃起来是不同于番薯的另一种软糯香甜。 年长者都很喜欢,崔村长对崔七七的信任逐渐上升,也不会不把她的话语当做是小孩子胡闹。 “七七啊~这栗子你可吃上了?让你张奶给你剥了好一把,过来拿着。” 就连重男轻女的张族长,也会笑眯眯地,像对待自家男孙一般同崔七七说话。 “谢谢张族长爷爷~” 崔七七看着张族长那动作,说一不二的,盛情难却,只好用双手捧着剥好的板栗。 接过之后,赶紧去跟小姐妹小桃分享。 “小桃,咱一起吃!” 小桃有些害怕地看向张族长,见张族长还是慈祥宽容地笑着,就跟崔七七一起走了。 身后张族长的儿子都侧目,张家的祖孙也凑上前也想要:“族长爷爷,我也要!我也要!” 张族长扭过头,面容严肃,训斥道: “自家找爹娘剥去,你多大岁数了,净吃白饭,你能像崔七七这样光宗耀祖,我张家就不愁没出路了!” 汪大夫拿着这栗子端详,想着对应的植物: “这应该是医书上写的栗子,这老者常食栗子,能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好处。” “此话当真?那咱得记下这个地方,到时候回来可以带走一些。” 杨老三可得把路都记得牢牢的,那必须得多摘几次。 “带上些种子,到时候回乡下,咱也能种。”翠兰婶子喜欢这口感,宁愿增加重量,也得带上。 丰收的一晚,大伙儿吃的肚圆,直打嗝儿。 等歇息一夜后,马车牛车,又在轻快的马蹄声中启程了。 李捕头的车架在最前面,突然感觉寂静的道路上,有淅淅唰唰的声响。 突然提了警惕,赶紧拉停马车。 崔村长看见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赶紧派小儿子崔同瑞往前查看:“瑞哥儿,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好嘞,我去问问李叔。”瑞哥儿赶紧下车,抖了抖坐麻的腿。 李捕头静静听着前头动静,看到瑞哥儿上前询问,他赶紧压低声音嘱咐: “瑞哥儿,前头好像有声响,去跟你爹说,让大家伙都安静些。” “我这就去!” 瑞哥儿觉得十分神秘,赶紧往自家车架走,跟崔村长说明情况。 崔村长听完,沉思片刻,拉住准备往后告知村民们的小儿子,补充道: “瑞哥儿,让大家伙把孩子都放车子里,旁边必须要有几个壮汉,都噤声提高警惕!” 崔七七他们一辆辆车都停了下来,禁不住迷茫:“怎么回事?” “方老头,你们怎么不走了?” 刘老汉突然见前头的方老汉一家停了下来,他们看不到前头的情况。 “前头不走,俺们也走不成啊。”方老汉听见催促,不耐烦地高声嚷嚷,回复他道。 谁知瑞哥儿敲着车厢,告诉了好几户。 后面的村民车架挡着,他不好过去,便一辆传着一辆车架,相互告知: “前头有动静,大家都小心些,特别是娃娃们,赶紧上车,可不能吵嚷。” 小桃有些害怕,紧紧拉着她娘不知所措。 “娘……我该怎么办。” 她也想去车上,但是她们家离崔七七的车架有些远,而放孩子的车架都是男丁,不许她凑上去。 “桃儿,来三叔这儿。” 杨老三见状,放下手推车,把小桃抱了起来,放到他的推车前面。 “杨三弟,这不太好……” 张大媳妇儿很感动,但孤儿寡母的,跟鳏夫沾上关系可不好。 “形势紧急,都是一个村的,顾不上这么多。” 杨老三不以为意,见队伍再次前行,张大媳妇只好背着竹筐继续前行。 大家都屏住呼吸,除了几个娃娃窃窃私语,仿佛在玩捉迷藏一般刺激,大人们都噤声提高警惕推着手推车,或是赶着牛马。 车轮滚滚,在秋天的树林里,一片沉寂的氛围笼罩着,树叶在深秋的风中轻轻飘落,掩盖了地面的杂乱。 拐个弯,突然间,道路两旁出现零星几个衣着褴褛,身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宛若骷髅般消瘦的流民。 随着越走,官道两侧,前后,都有步履蹒跚的的流民。 流民们盯着车架上装着粮食的袋子,还有那一车的小娃娃,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厚棉衣。 让原本蜷缩在地上发抖,奄奄一息的流民,坐正了身子,手指微动,垂涎欲滴。 第104章 刀砍流民 流民干裂的嘴唇,从嗓子里虚弱地发出渴求:“给点儿。” “给口水喝……” 平顺村一行人低着头,强装镇定,视若无睹。 路过的时候,一个流民突然伸出枯瘦的手,抓住了翠兰婶子的腿。 “啊——!你莫抓俺。” 吓得翠兰婶子一个踉跄,疯狂踹着腿,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丈夫刘老三赶紧抄起锄头,没敢直接用刀尖,用锄头背往流民胳膊上用力一敲。 流民吃痛,这才松了手。 众人看到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纷纷掏出柴刀震慑。 翠兰婶子抓紧步子往前走,李捕头几人,拔出他们府衙的大刀警示:“都退后!我们没有多余的钱粮,退后!” 流民们见锋利的刀尖闪着光亮,才依依不舍地后退了几步。 小娃娃们被这架势吓到,紧紧靠在一起,相互抱着对方,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众人快步通过,一直等远离后,才渐渐放松警惕。 “这群比之前在东旺县门口看到的流民,还消瘦可怕。” 李大震忍不住发抖,对着大舅子崔村长说。 崔村长忘记可怜,只觉得像被野兽盯住:“怕是没有等富户们在东旺县门口放粮,也没有去抢咱粮食,一直往前走的流民。” 先前阿珂叮嘱小娃娃的话,他觉得不至于,最多是抢粮食,这架势,饿极了怕是真的会吃人。 一缕冷风吹过,树叶纷纷飘落,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 老牛跟马儿感受到空气中的焦灼,一直在刨地不安。 但他们没留意到这不同寻常的氛围,李老头下车,赶紧抚摸着老伙计,安抚道: “吓着了,莫怕莫怕,咱过去了,离流民很远的。” 还没等接着说话,继续安抚众人,一群流民从树林中冲出来。 他们不像前头的老弱病残般无害,这群人手里拿着木棍,有甚者拿着崩角的锄头,或是满是血迹的柴刀菜刀。 “兄弟们上啊!观察他们许久了,都心软得很。” 流民们如潮水般涌来,异样的面上有肉,神情空洞麻木,发出嘶嚎般的呐喊。 “那小娃娃一看就嫩,我要吃上一整个胳膊!” 不知哪个流民,说起这话,每个人眼睛都泛着异样的红光,围攻着平顺村一行人。 平顺村人躲闪不及,凭着本能护住自身跟家人,拼尽全力挥舞着镰刀,柴刀与流民展开了搏斗。 “哇……娘,我要娘。” 听到这恐怖发言,虎娃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但是仓促间没人顾得上他。 “虎娃!” 张霞妹的心揪着,但身边的流民也很恐怖,拼了命用先前挖板栗的镰刀,朝流民脸上砍去。 “啊——你离俺远些!” 尖叫又闭着眼,疯狂挥舞间,砍中了一个流民的眼睛,又拔出,鲜血飞溅到她脸上。 “啊!” 流民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痛苦地弯腰蹲在地上。 她被热的血飚了满面,睁眼发现自己伤了人,木愣地望向手中满是血迹的镰刀。 赶紧松手扔到了地上,吓得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伤人的。” 突然一个流民扑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霞妹,别愣神,小心啊。” 张大媳妇儿看到小姑子崩溃,但那人想要把小姑子拖走,自家小桃有杨老三护着。 她咬着后槽牙,鼓起勇气,赶紧抄起柴刀往那流民背上一砍,血肉飞溅。 赶紧把张霞妹往保护圈里用力一拉,趁乱快速蹲下,捡起张霞妹扔掉的镰刀。 平顺村村民们,第一次拿起武器去攻打流民。 他们咬着牙,内心感到深深的犹豫和恐惧,拿着武器的手颤抖。 这平日里只是锄地的锄头,用来砸向人的脑袋。砍柴的柴刀,往同类身上挥,血迹斑斑。 恐惧和焦虑混杂在一起,他们只是平凡的农民,有生以来,唯一杀的就是小动物。 有纷争,最多就是打得对方鼻青脸肿,从来没有用刀子砍杀过人。 但为了保卫自己和身后的父母妻儿,每个人都激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们克服恐惧,奋起反抗。 崔七七想上前帮忙,但她人又小,只能干着急。 外头混乱一片,柏哥娘害怕地抱着龙凤胎,腾不出手去抓崔七七。 前头赶车的是崔承丰,车里正巧轮到柏哥儿歇息,崔大婶跟阿珂坐在另一辆牛车上。 柏哥娘赶紧喊儿子:“抓住你妹,别让她出去凑热闹,小娃娃哪能看这些场面。” “七七,坐好!哥出去。” 柏哥儿也担心,赶紧抓住蠢蠢欲动的崔七七。 “你也不许出去,太危险了……” 柏哥娘十分害怕,毕竟柏哥儿没有参与过,之前在平顺村的流民斗争。 崔七七焦急地掀起布帘子,看着大家都在护着中心,她们很安全。 远处有流民逐渐靠近汪大夫的车架,抵挡不住,看着她哥腰间的弹弓。 崔七七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抓板栗,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递给崔同柏: “哥!你就前头射,就当像在村里射鸟雀一样,这板栗当成石子儿!” 柏哥儿赶紧抽出弹弓,试了试,一把击中想要砍牛蹄的流民的手。 吃痛之下,流民的柴刀跌落。 柏哥儿赶紧高声提醒:“大家小心流民,别伤了牛跟马儿!” 老李头看到有流民想砍他的宝贝老牛,赶紧弯腰,手疾眼快捡起流民跌落的柴刀。 “我让你砍我的牛!” 愤怒之下,老李头朝着流民的胳膊一挥,鲜血淋漓:“我就只剩这一头牛子了。” 板栗有些滑,射空了几个,柏哥儿找到了感觉。 崔七七赶紧从怀里继续掏,递给柏哥儿。 柏哥儿狠狠地往流民眼眶射,吃痛之下,蹲着捂眼睛,就没有这么大战斗力。 “哥,你使劲儿打,我给你递板栗,我这很多。” 崔七七及时往怀里拿板栗,递给柏哥儿。 棉服隔着,慌乱之下,他们也没留意,崔七七到底能不能装下这么多板栗。 官道上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恐慌的尖叫声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 “大家伙赶紧上车,先离开这里。” 崔村长看到大家,惊恐万分,但挥刀的速度减慢。 第105章 战胜流民 流民们也伤的差不多,崔村长招呼大家远离这一片危险之地。 车上的小娃娃也留意到,用板栗拿在手里,学着柏哥儿用弹弓往流民脸上打。 咬着牙,铁锤他们必须要顶住流民垂涎的目光,克服着恐惧。 他们可能会颤抖不已,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身体,以试图给自己一点安慰和支撑。 在战火纷飞时,民众们互相安慰可能会进行如下对话描写: \"别怕,嫂子在呢,想想虎娃,总要坚强面对。\" 张大媳妇儿安抚着身后的张霞妹,左手拿着镰刀,右手拿着柴刀,只要敢扑过来,就上前挥舞。 张霞妹看着原本柔弱,畏畏缩缩的大嫂,竟然像盾牌一样站在她面前。 \"快点跟紧我,我们一起寻找安全的地方。\"张大媳妇儿看见张霞妹有了反应,继续提醒着。 “大嫂,那镰刀给我,我不怕。” 张霞妹点了点头,已经许久没有真诚地叫张大媳妇儿一句大嫂。 二人各守一边,护着杨老三的手推车,快快速往前跟着崔村长他们的车架。 在妇人们跟青壮挥刀间,还有柏哥儿他们弹弓挥射掩护,平顺村一行人仓促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看着七零八落的流民,平顺村一行人,他们眼神惶恐,四处张望,试图逃离这个血腥场面。 身后弥漫着恶臭,血液浸湿土壤,道具四周枯黄的枝叶上,满是血迹斑斑。 仿佛如忘川中的恶鬼,流民尸体遍布官道,还活着的躺在地上呻吟。 有的挣扎着爬起,步履踉跄地跟着他们。 但流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速度哪里比得上被赶车人用力挥打,吃痛的牛车马车? 以及也比不上,鼓起全身力气推着手推车,拼命赶路的平顺村人。 没一会儿就将流民遥遥甩开,但平顺村众人根本不敢停下,一直奋力逃跑。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午饭都不蹭吃,一直到了太阳西沉。 “驾——!” “驾,驾——!” 李捕头怎么挥打马儿都不走了。 老李头也是,无论怎么用牛绳抽打,老牛也只是悲鸣。 “老伙计,我知道你累,但咱逃命呢。” 崔村长看着四处的地势,自顾自地逃命,身后的大伙儿,都气喘吁吁,面色苍白,累到了极限。 赶紧发话:“离木叶县只有一日的路程,大概十来里路,马儿与牛、驴实在是走不动了,大伙儿都歇歇。” 先前与流民殊死拼搏,又疯狂逃命的紧张形势。 让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地直喘粗气,脸颊潮红,全身汗流浃背,却丝毫不敢放松。 “哎哟,可累死我了。” 翠兰婶子提心吊胆走了这一路,听到村长发话,赶紧停下来,扶着手推车,双腿瘫软了下来。 崔村长赶紧下车,往后去一一查看大家伙:“各家各户都齐全否?” “都在。” “俺们家都还在,人是齐的。” 平顺村众人都找寻着自家孩子和爹娘的身影,看到虽然面露惊恐,但好在安然无恙,皆松了一口气。 大伙那股气儿散了,顾不上脏,直瘫坐在地上,面上带着疲惫不堪,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这才回想起,刚才,在树林里杀伤了这么多人。 “呕——” 张大媳妇儿第一次杀人,惊愕恐惧之下,禁不住吐了出来。 虽然没有去查探过,但用柴刀这么往人身上一砍,倒地流血不止,怕是真的死了。 其他人也是看到推车上,驴车上带着血肉碎渣的柴刀,感到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我竟然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方九哥陷入沉重的自责之中,但是他必须要护着身后的妻儿老小啊。 因为他们明白,自己所做的举措挽救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也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 “是他们先动手的!” 方老汉黑着脸,他们不仁不义,凭什么抢他们的粮食。 一无所有,不是争夺别人的原由。 “我们也没吃的,帮不了他们。” 崔大奶奶也不希望大伙儿这么痛苦,安慰道:“而且,不反抗,死的就是咱们了!” 仁义道德在生死存亡之际,显得没那么重要。 应对这种生死较量,在杀死流民的瞬间,没有人愿意伤害同类。 都会像张霞妹一般,感到难以言喻的错愕和震惊。 张霞妹喃喃问着四周的人:\"回不去了,我们真的到了湑城能平稳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张族长沉着脸,他这才意识到,留在东旺县就是会被一波又一波的流民祸害。 “搬到湑城能不能平稳,我们都不知道。” 张族长看清了这世道,不是想不想,都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但至少,俺们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还活着,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重建我们的家园。\" 崔村长鼓舞着大家:\"我们不能放弃希望,还没去到湑城,怎知过不好?” 方老太看着惊恐未定的众人,激励着:“大伙都在,我们有人、有力气、有银钱,怎么也能把日子过好。\" 她一个老太太也薅起木盆,举起后,也是一个一个流民地砸,胳膊直疼。 老李头沉沉叹了口气,伸手安抚着年迈的老牛:“身处乱世,大家都是被逼无奈,谁不想太平盛世安安稳稳活着。” 他们平顺村一行人反抗,已经是无奈之举。 这一刻,大伙儿才清晰地审视现在的时局,这逃荒真的是逃荒,不是秋游,也不是搬迁,逃荒是残酷且现实的。 “今天,我们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未来的幸福而战!大伙都是好样的。” 崔村长夸着大伙:“咱村子里的汉子,都是有血性的!” “对啊,万万没想到,我们张大媳妇儿、桂花嫂子、翠兰婶子……大家都是穆桂英一般的女英雄,大豪杰!” 华芝四个月身孕,只能护着孩子往中间走,回想起刚刚,大伙儿的英姿很是羡慕。 “你还别说,刚刚柏哥儿他们的弹弓,是使得正好!” 媛娘回想起方才的情景,真是深深印在脑海里,差点他们就被流民伤着了。 “汪夫人,您过奖了。”柏哥儿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赶紧解释道: “这主意不是我,是小妹七七想的,若非她身上放着板栗,当时没法下车捡石子,我就一个空弹弓,也无计可施。” 第106章 战后复盘 大伙坐正,惊奇地将目光投向崔七七,就这个矮小的七岁农家女娃娃? 同样是一个村子,她脑袋瓜怎么能想到这些,莫非真的是读书明理? 媛娘拥有这样的干女儿,毫不吝啬夸赞:“危急万分,在生死关头,我们七七能有这等机智,是得多聪明啊。” “干娘,您又夸张了,我就是贪吃,我还心疼那一地的板栗子呢!” 崔七七抠着衣角,有些害羞,赶紧调节气氛。 听见崔七七这小娃娃的话语和姿态,李捕头爽朗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们车上还有呢,到时候让你婶娘,煮了给你吃个够。” 这板栗也是崔七七发现的,就算是都给她又何妨。 方老太越看越觉得崔七七顺眼,这不是福星是什么?必须得给她小孙子给聘回家: “俺们这也有呢,够够的。” 崔七七瞧见大伙儿都感激地看着她,她先前也暗戳戳帮过大家伙许多,不曾想过回报。 但真看到叔伯爷奶、姑婆婶嫂、姊妹兄弟们这么感激涕零,心中暖意满满。 “我们这还有呢,长辈们的心意我领了~” 这吃食花费这么多功夫,怎么能收,而且她们家的其实没动到,这里头都是崔七七偷偷顺到空间里头的。 “对啊,我们车上还有呢,叔伯爷奶们,可别惯着她这皮猴。” 柏哥娘笑嗔点着女儿脑袋,小娃娃可不能太打眼,赶紧夸着其他人: “铁锤他们几个才是好样的,在车上也是帮着射流民了,听说先前在村子里,还用石子射倒想爬墙的流民呢?” 夸自家儿子,谁不开心? 马招娣、柱子娘几个也相互恭维着,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呢。 “在湑城可以一起努力,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汪大夫安慰自己,也安慰着大伙儿,激发大伙求生的斗志和勇气。 他望向七倒八歪的众人,众人血色污渍巨多,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大家可有伤到?我这还有药。” “我胳膊被刀子划伤了,不过瞅着结痂了。” 刘老二感受到自己胳膊刺痛,借着模糊的光亮看了看伤口。 “我是肩膀被砸疼了。” 先前被流民伸出手,差点抢走推车上的小桃,他上前护了一下,却被一个木棒从背后打过来,。 杨老三动了动脖颈,酸痛难耐,让他龇牙咧嘴。 “杨三叔,您没事儿?”小桃想起刚刚,若非都是杨三叔一直护着她,她就要被吃掉胳膊大腿了。 泪水汪汪看着这个长辈,给了她父亲的关怀备至。 “小桃没事儿!就是淤血,揉开就成,不疼的。” 杨老三看着小桃担忧的目光,赶紧安抚。 还有张大媳妇儿刚吐完,回来发现自己竟害得人家杨三弟受伤,歉疚地站在一旁。 “哎哟,我也是,那流民不要命地,各种砸呀砍啊。” 李老二也是揉着胳膊,这浑身上下都带着伤。 方九哥这才留意到,自己的左小腿被划伤了,血流的浸湿了鞋袜。 “您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腿疼,先前我还以为是出汗湿了。” 方九哥挣扎着起身,谁知力竭又站不起来了。 急得他妻子华芝赶紧扑上前查看,连忙嚷嚷:“汪大夫,您过来瞧瞧!” 汪大夫跟方海几人,赶紧上前,拉开黏腻发硬,被血浸硬的裤腿查看伤口:“哎哟,这伤口本来不是很深,但推车用力过猛,反复裂开。” “这可如何是好啊!” 华芝担忧至极,她孩子未出生,当家的怎么能倒下。 “我儿没事儿!”方大婶子怎能不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孙子还没抱上呢。 “无妨,清洗伤口再上药包扎后,年纪轻,过几日就好了。” 汪大夫左右看了看伤口,捏了捏方九哥的腿安抚道:“就是这几日需要好好歇息,不能再推车了。” 方家众人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掀开木桶一看,慌忙间水已经晃出去许多,只剩下一小层底。 汪大夫借着他们残留的水,给方九哥简单清洗。 方家人另外的桶里还剩下小半桶,若是明日找不到到水源可就不好了。 “莫慌,后日就到木叶县了,到时候补充一些。” 汪大夫看到大伙心疼的模样:“这伤口必须要清洗干净,不然感染会发高烧,到时候腿保不住的。” “没事,我儿身体重要,我不喝水都成。”方大婶子可顾不得这么多,宁愿渴着自己,也要确保儿子无事。 “还好咱很多都是水袋,木桶也有盖子,这洒的也不多。” 刘老汉他们感叹,还好养有羊,这炮制过的内脏皮子,装水是不怕颠簸了。 经历这波,大家伙也没有心思吃什么东西,简单包扎,脱下脏污的外衣,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污血泥灰,凑合睡了一觉。 他们选择了保住自己和同伴的生存,第一次伤人,确实五味杂陈,但也得继续生存下去。 这一夜,前半夜大家伙闭上眼睛,都是流民蜂拥而上的画面,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渐渐的,劳累与疲倦让他们完全顾不上伤感自责,沉沉睡了过去。 身上还是脏污的,最后还是披上昨日的棉衣,继续往前赶路。 “大嫂,我们家可没人推车了,你们子兴伤了,可咱家没法子弄这么多人啊!” 王燕是方老四媳妇儿,她是王英堂姐妹,这脾气可彪悍着。 方老太也很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个是大房的大孙子,一个是四房的小儿子,而且生了小孙子,她还打算把子盛留来娶崔七七呢。 “俺们家出四斤米一日,帮俺家推车!”方大婶子决定找人帮忙。 自己丈夫有着车驾要赶,这华芝还怀着孕,胎像不稳,根本没法子负重,这儿子方九哥受伤,为了养伤可动不得。 “这……” 方族长也麻爪子,“俺说子兴他娘啊,俺们其他的族人都有自家的东西推着,腾不出人啊。” 方大婶咬咬牙:“五斤米一日!一直到我们子兴好了,妇人也没关系……” 大伙看了看方九哥的推车,壮小伙装的东西可多了,她们哪里推得动。 “我……我来可成?” 张大媳妇儿鼓起勇气跟方大婶对视,看到这么多米,五斤够她们吃好久了。 第107章 又遇流民 方大婶打量着她那瘦弱的身板,对她印象还是之前被张大随意殴打的时候。 不禁面露难色:“张大媳妇儿,你这也得悠着点啊。” “我之前干农活,比张大干的还多,您别看我人瘦弱。” 张大媳妇儿舍不得这么多报酬啊,她赶紧拉过张霞妹:“我们两人推,您看您也找不到其他人家帮忙。” 她还上前咬牙,推着车架,方大婶见她确实推得动: “那行,你们若是撑不下来,推不动,一定得说啊!” 而且,方大婶瞅着,这二人确实难,这两个寡妇,都带着小娃娃的,忍不住加上些米粮:“我把一些重物搬到牛车上,给你们二人六斤米一日。” “哎!” 张大媳妇儿跟张霞妹喜出望外,好歹多些吃食! 方九哥跟他媳妇儿华芝,坐上了他爹的牛车,直接由方九哥赶车。 方大伯身体不太好,只是陪着老妻在底下慢慢走。 “爹,娘,您老快上来,您这样是折煞我们了。”方九哥看到他爹娘这么辛苦的走着,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对呀,娘啊,我下来走,怀着孕其他人家下地的都有,我这算什么呀?” 华芝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说罢,她就想让丈夫停下牛车,往下走。 方大婶赶紧制止住:“万万不可,你这胎儿还没坐稳呢,你就安心坐着。”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 方大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再说了,我可能就是平日里没有干活,汪大夫也说了,走走对身体好。” “确实是如此,老人家走动走动对身体好,但切莫太累。” 汪大夫见他如此不安,赶紧安抚:“你呀,就好好养好身体,这样子你爹娘才可以继续坐着,对?” “俺晓得的。”方九哥点了点头,又嘱咐他爹:“若是您真的累了,一定要喊我,我走两步没关系的。” “哎~知道啦,而且我这轻装上阵的,什么都不用拿,累不着的。” 两老空着手,慢悠悠的跟着车架走。 大概行了三里路,拐过一个小山坡,前面又发现了流民。 “前头有流民,大伙儿都留意留意。” 李捕头掏出捕快大刀,平顺村众人,惊醒,想到昨日的战斗,内心咯噔。 又像之前的列阵一样,老弱妇孺围在中间,除去必要的推车壮汉,其他人都拿着武器围着警示。 就连铁锤他们几个小娃娃,都在休息的时候抓了一大把石子,揣在怀里。 “待会儿,我就要他们好好瞧瞧,小爷的准法。” “那肯定是我最厉害啦。” 才争吵了几句,准备靠近其他流民的时候,所有人都噤声。嘴唇紧抿,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凝重而警惕。 路边的零星流民盯着平顺村一行人,干枯的嘴唇张开,唾液仿佛要从黑黄的牙齿间滴落而下,眼中充满贪婪和渴望。 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战斗一触即发。 平顺村所有人都用目光紧盯着对方,手掌紧握着怀前的武器,就连推车的壮汉,车架靠近身侧的地方,放着一把菜刀。 他们的身体略微倾斜,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彼此都在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平顺村一行人,人数众多,加之大家伙都没睡好,沉着着脸。 这昨日与流民打斗后没有水清洗,众人穿着旧衣,满身血污的模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流民们不敢靠近。 感受到平顺村众人威慑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后退,不好惹。” 一老妇人小声说道,拉着蠢蠢欲动的儿子,控制不住往后退缩,并试图往其他人身后隐藏自己,畏惧平顺村的力量。 紧张局势减缓,众人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但周围都有流民。 他们根本不敢停下,只简单用凉水泡了泡炒米,咬了两口大饼子,随意填了填肚子。 这段时间遇到的流民面容苍白,满目疲惫,只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会简单扫了一眼平顺村一行人。 其他时候,哪怕是贪婪的神色都不曾表现,大概是深知无力抵抗。 他们的衣服褴褛不堪,满是污渍,脸上黑灰一片,许多人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他们互相搀扶着,带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人群,就这么向前走着,不知归途。 崔七七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一看,皱着眉头,只觉这形势严峻。 回想起七年前,投胎之前在地府听到的消息,这只怕是开始。 蜉蝣如何撼动大树?她不得而知,只能夹缝生存。 无论是府衙的他们,还是平顺村一行人,心中也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控制不住被他们感染,绝望、害怕和不安的情绪笼罩着。 “这一路上流民还是挺多的,咱们村子往直路走上一段,歇息片刻,顺便找些水源。” 崔村长这一路上都发现前后流民太多,迟早会碰上。 “咱开火,还是得往偏一些走。” 李捕头下马车,探了探地势说道:“咱得警醒了,夜里需要轮着守夜。” “唉,俺们商量一下,各家各户都出一个。” 李族长、张族长几人叹了口气,凑在一起分配着人数。 “辛苦各位族老们了,我们衙役捕快也会有人陪着守,确保前后半夜都有个两三人守着。” “像杨老三这样,还需守夜不?” 杨家族老寻思,这就又当爹又当娘的。 “他家石头也挺大了,可以守,就是睡少点,给大家伙提个醒。” 张族老反驳,这若是谁家都少出,那还得了? “唉,像张家老大一家,张大没了,过继的虎娃哪顶事儿,大伙帮衬帮衬。” 大伙商议,觉得确实是如此,就同意了守夜的人选去掉张大一家。 “瑞哥儿,你们几个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源,这虽说明日会到木叶县,但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状况。” 崔村长分配着活计,受伤的都挺多的,只好先找几个没啥事儿的去找水源。 “哎~我们去找,您且放心。” 瑞哥儿几人都是在车上赶车,歇息了一会儿丝毫不累,兴冲冲往四周探路。 第108章 溪边捡人 “老规矩,第一夜守夜我们崔家先来,后面再打乱。” 崔七七看着大伙都疲倦不堪,大概是因为流民在一旁堵着路,他们赶路的速度慢了许多。 而且还得分出心神去提高警惕,更是身心疲惫。 “要不俺们先做些吃的,你们守夜的先吃上。” 崔大婶叹了口气,啥事儿都得他们崔家的先来,好处也没见有多少啊。 她心中直嘀咕:“惯会用他们家做好人,老说村长亲戚,那都轮不到她们沾光啊。” 话是这么说,但崔大婶还是麻利地做饭。 “我说老大媳妇儿啊,你们不孝敬孝敬老人家?” 崔老太累了一日,实在是不想做饭,凑在崔大婶旁边直勾勾盯着饭食。 柏哥娘在牛车里喂奶,崔七七蹲在底下跟大哥桐哥儿,还有阿珂嫂子一起搭灶台。 二人眼神情意绵绵,面红耳赤的。 崔七七夹在中间左右看了看,最后翻了个白眼,这才被崔老太吸引目光。 “奶,今夜三叔守夜?” 她奶崔老太又来作妖了,她这小脾气怎么忍得。 “怎么说话呢,七七,你三叔一介书生,身子骨弱,怎么熬得?” 提到宝贝儿子,崔老太直接炸锅。 崔七七一副好奇询问道:“那咱们不是分家了吗?俺爷守夜?” “什么分不分家!咱这一户,出你爹你大伯不行吗?” 崔老太装糊涂,心中嘀咕,她才舍不得小儿子干活:“而且,你这小丫头心真黑啊,你三叔还没有后嗣呢!怎么能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哎哟?奶,咱三叔身子骨这么不好啊?” 阿珂这小辣椒怎么忍得,是,危险的活,她小儿子干不得,她丈夫兄弟跟公爹就得干? 她挤兑完崔老太,赶紧假装无辜地问崔七七:“七七啊,这三叔成婚多久了?我不晓得咧。” “快两年了。” 崔七七可讨厌她奶,总以这为理由找他们干活,他们家人多,但又不是来当牛马仆人的。 “哎呀~这么久还没……”阿珂赶紧捂嘴,又一副说漏嘴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嘴。 “怪我口无遮拦的。”阿珂眼神流转,又对着崔老太诚恳关怀地说: “那得让汪大夫开个药啊,这三婶不做饭,不生孩子,咋还问到我们家呢?” 崔老太突然警醒,对啊,怎么会这么久没个孩子。 这一打岔,崔老太又忘记是来蹭吃蹭喝的。 “嫂子,厉害啊!” 崔七七闪着星星眼,崇拜地拉着嫂子阿珂的手。 第一次见到崔老太无功而返,还是忘得一干二净的那种。 阿珂得意地教着崔七七:“这叫声东击西,转移注意力,隔山打牛,直击痛处。” 见婆母跟丈夫都笑着看着她,她神情瓦楞住,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得意忘形了: “哎呀,我……我竟然对阿婆不敬……” “没事儿,我娘老早就想反驳了,以前只有七七顶嘴,现在你这一出,太解气了。” 桐哥儿低声凑近跟她说,崔大婶也是点头鼓励,阿珂这才展开笑颜。 好像跟娘亲阿婆说的不一样,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很纵容。 另一旁,瑞哥儿几人拿着柴刀跟木棍探路,去找水源。 “哎呀!有水了。” 刚划开一片枯芦苇林,就看到小溪,瑞哥儿喜形于色,赶紧招呼柱子他们过来。 “在哪儿?” 柱子几人凑过来,也看见一条小溪,虽说只剩浅浅一层底,但水源还算丰沛。 “哎哟!还真是。” 几人赶紧冲上前,洗了手掌,再附身捧起一掌干净的水,顾不上没煮熟,就直接喝进肚中。 喝饱了,还洗了洗脏了的脸庞。 几人起身,往身后用泥沙石头围着积水,等围好再去喊大家来打水。 “瑞哥儿,我往这边搬多几块大石头,这样围起来就更结实了。” 柱子刚弯腰伸手,往芦苇丛底下捡石子,谁知捡着捡着石头,摸到一个软的物什儿,吓得赶紧跌倒在地上。 “啊——!什么东西?”柱子坐在地上往后退。 “怎么了?是摸到了蛇?”石头关切地走近询问。 柱子面色煞白,回想起刚刚的触感,磕磕绊绊地说着:“不,那不是蛇,滑滑的,好像是人手。” 听到这话,大伙儿用棍子划开芦苇丛,入目是一位肤色白皙,但发丝凌乱,衣服没有补丁,看料子还是锦缎的女子,正趴躺在这里头。 “还真是人!”瑞哥儿被惊愕住,往后退了两步。 石头害怕地抓着他的手:“瑞哥儿,这应该是尸体。” “死了才是尸体,不知道还活着不?”瑞哥儿强装镇定:“得上去看看才知道。” 石头不敢看,紧紧抓着瑞哥儿的胳膊,躲到他身后:“我不敢,你去。” “你得把手撒开,我才能去啊。” 瑞哥儿也很害怕,但石头死活拉着他,他动弹不得。 “不,我不撒手。”石头带着哭腔,他打小没娘,最怕死的女人了。 “我去看看。” 柱子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推正这女子。 面上脏污看不清脸,嘴唇泛白无血色。 他颤抖地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见有气儿,才放松下来:“是活人。” “真的活的?”石头不可思议,这瞧着像死人啊。 瑞哥儿定睛看,翻正的女子在昏暗的夕阳下,胸口有起伏:“是真的,你撒手,人还在呼吸呢。” 几人上前划开芦苇丛,把她扶正,身下有个包袱,发间还插着金钗,瑞哥儿突然想到:“附近有没有人?” 他们嚷了几声,都没人应答,用棍子往旁边探了一下,都没有人影。 “咋整啊?瞧着挺有钱的。” 柱子有些羡慕地看着金钗,那也太值钱了。 最后学着汪大夫他们,之前搬张大叔尸体一样。 用几人的外罩绑在一起,然后蹲下身子:“得罪了。” 石头几人把她推到绑起来制作的“被子”上,抬着回他们住的地方。 “村长!俺们找到水源了!有小溪。” 远远望见火堆,赶紧招呼大家。 大伙儿起身,拿着桶刚想去打水,谁知发现他们几人都回来了,手里还不知扛着什么东西。 还以为是打猎的,凑近却发现,有个人手垂在一旁。 第109章 救了富人? 山路不平,瑞哥儿几人气喘吁吁扛着,好不容易到了营地,几人这才把这女子放下,松手放在歇息的地方。 “这……这是甚,不会是人?” 崔村长看到小儿子空手去寻水,怎么还扛着东西回来。 瑞哥儿赶紧跟他爹崔村长说:“爹,我们在小溪边上救了一个人。” “哎哟!你咋这么虎呢?” 崔村长夫人一听气得呀,赶紧上手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傻儿子。 “咋啥人都养这带,咱可没吃的给她呀。” “娘,她特别有钱,我看到有金钗了。”瑞哥儿捂着脑袋回复着。 崔村长夫人气得又掏起树枝,一个个抽过去。 “我让你们见财起意!” 瑞哥儿赶紧躲闪,最后崔村长夫人往其他人身上也抽。 石头听见这么训斥,很是享受,没有躲闪。 抠着手指头低头受训,他自小就没娘,体会到这别样的关怀,很是感动。 “哎哟,娘您别打了,先前咱们不也救了阿文,还去泉山村好好歇歇了。” 瑞哥儿觉得委屈,好不容易救了个人,怎么还被打了。 “俺们这是学你们的呀,更何况她有银子的。” “有钱也不成啊!万一周围有流民偷偷躲起来,准备伤人呢?” 村长夫人插着腰,诉说着她们的担忧。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想想流民的残酷无情,还会吃人!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测,你让娘怎么活。” 说着说着,村长夫人禁不住落泪。 “嘿嘿,没想那么多。” 见娘亲哭了,瑞哥儿尴尬一笑,挠了挠头,给她许诺:“下次我们先查看四周,再救人。” “你们都听着,以后见着了,无论是啥人,都得等大家伙看到,或者确保周围都安全了,再做。” 崔村长借此教育其他孩子:“昨日流民们怎么个凶残,大伙都见识过了。不是什么人都像泉山村人那般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 “哎哟,这瞧着年纪也不大,来搭把手,帮我搬到马车里头。” 媛娘蹲下来查看,这女子昏倒在芦苇丛中许久,她的呼吸微弱,身上满是碎叶片,还有些许泥沙浸湿了外衫。 媛娘用手轻探她的体温,十分冰冷,应当是在野外失温晕厥有一阵了。 “哎哟,这么冷的天气。” 几位妇人帮忙将她搬进汪大夫的车架中。 用清水擦了擦脏污之处,侍女木香帮忙脱掉这女子的湿衣裳,用她自己的干燥衣物换上。 “叩叩叩——” 崔大婶敲了敲她们的车窗,对她们说道:“我热了些米汤,你们给她喂些。” “哎~多谢崔大嫂子。” 媛娘刚用干净的毯子包裹这女子,尽可能保持她身体温暖,听到敲窗门,赶紧掀开查看,接过热米汤向她道谢。 “唉……看你们也顾不上弄吃的,俺们顺手给做了你们的吃食,待会儿直接过来啊。” 崔大婶往车厢内一看,那姑娘擦净面庞还挺白净清秀的,瞧着像她家温姐儿这般大,能帮一把是一把,只求积福。 木香在一旁抱着暖手炉,手暖之后,直接摩挲着女子僵硬寒冷的胳膊、手臂跟腿。 想办法让她的血活起来,没那么难受。 媛娘轻吹热米汤,舀了一勺放到她干裂的唇瓣上,轻轻哄着:“来,喝点热乎的,过会儿就好了。” 那女子感受到有人在喂食,眼睛睁不开,只能本能的吮吸吞咽。 一碗米粥,喂了快半刻钟,见她的身子也开始回暖了。 “汪夫人,她醒了吗?饭做好了,您先下来吃点。” 崔大婶再次过来询问。 “哎!就来了。”媛娘将喂过的碗放在一旁,二人刚准备起身。 只见昏迷的女子嘤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环顾四周。 “哎哟,姑娘你醒了啊?”木香瞧见她苏醒,惊呼道。 女子见着陌生的两位,但媛娘气质不俗,也是和善的态度,连忙问:“我这是在哪儿?” 然后试图挣扎坐起来,但被木香跟媛娘连忙按住。 她捂着头,刚从昏迷中苏醒时,还是会感到混乱和困惑。 “我们同行的小哥去打水,在小溪边的芦苇丛发现你昏迷不醒,就将你带回来了。” 木香赶紧应答解释道,再询问:“你是为何昏迷在芦苇丛的?你可还头疼?” 女子十分困惑,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轻轻摇了摇头。 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袱,往头上一摸,空空如也,着急地往四周望。 “你是找金钗?你的包袱我们没打开,都放在一块了。” 见她不安地到处张望,赶紧递过她的随身物品。 女子惊喜地夺过自己的包袱,心想还好没丢,想打开查看,却又顾及她们在。 媛娘看到她苏醒,赶紧邀请:“刚刚就为了你喝了些米汤,怕是不顶饿。正巧我们饭食好了,同我们去吃点。” 还没来得及说话,崔大婶走近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便知她醒了,邀请道: “这是怎的,醒了?那赶紧去吃点,天冷饭食凉的快。” 盛情难却,她便抱着包袱一同下了马车。 村子里其他人都向她投去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她,她有些不自在,低着头紧紧跟在媛娘身后。 柏哥娘正在牛车上喂着奶,崔七七刚刚给她娘摊出一份饭食,回来坐着。 就瞧见这个女子苏醒了,长得有些像她的大姐,而且年龄也相仿,禁不住对其心生好感,邀请着:“这位姐姐醒了,快过来吃点。” 桐哥儿几兄弟正围着吃饭,见有女子有些拘谨,便端着碗扒拉一些饭菜,就往另一边坐着。 见因为自己的到来,逼得人家的家人离开,女子有些不好意思。 跟着媛娘她们一同往前走,女子低着头刚坐下,崔七七屁颠屁颠端了一碗加了腊肉的饭递给她:“我今儿刚让我大伯娘弄的腊肉饭,可香了!” 香气萦绕,勾得她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别不好意思,吃。”崔大婶也没多询问,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多谢您……” 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女子赶紧瞪大眼睛,扒拉起饭食。 虽是不好意思,但她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她感激地接受了这份帮助,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110章 竟是逃妾 崔七七今日还掰了一些豆芽,放在上头蒸了一盆,腊肉的油脂带着些许咸香,透过豆芽浸到饭中。 油香四溢,糙米粒粒分明,虽说不是什么好米,但滋味是极好的。 热饭菜不止暖了她的胃,充了腹中饥饿,更是感受到了,自己重新获得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我说大嫂!你也太过分了,做的饭食不给爹娘弟弟吃。给汪大夫他们吃也就罢了,竟然这么慷慨还给一个外人啊!” 女子才吃了几口,突然听到旁边有一位男子在一旁忿忿不平地吐槽,吓得放下了碗筷,低着头不知所措。 崔大婶见状,轻轻拍打她的手,安慰她,说道:“没事儿,啊,吃。” “怕是想要赢得她的好感,吞了人家的金钗?” 又传来一阵女子的吐槽,崔七七抬起头一看,不出意外就是她的好三叔,跟她的好三婶。 “三叔,我们就是瞧见她跟大姐差不多岁数,怪可怜的,又不图什么。” 崔七七噌地就站了起来,她最近可不用憋着了,整个村子都能让她横着走。 “我们是少了孝敬爷奶的饭食,还是怎么的?您俩这么生气。” “你是我们老崔家的!怎么能帮个外人。” 被说中心思的崔承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望向那女子,这腊肉饭他也想吃,那金钗也想要。 “就算她们图我的金钗,我也乐意给。” 女子捏紧拳头,鼓起勇气站起身,然后抬头反驳。 谁知看到崔承泉的面庞,吓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赶紧跪下求情:“竟然是你,我有银子,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回去。” 崔承泉懵了,愣在原地,怎么还磕头了。 崔覃氏见到这女子娇媚可人,又这么有银子,竟然还认识自家丈夫。 “我说你平日里不爱多管闲事的,都不往大哥这边来,怎得今日拉着我冲过来了。” 崔覃氏转念一想,越想越觉得十分不对劲,赶紧上手用力掐着他的腰侧: “你说!这是谁?莫不是花楼的小姐?” “哎哟,疼疼疼……娘子!误会啊,我压根不认识她。” 崔承泉被掐吃痛,委屈地叫嚷着,避开母老虎的手。 “什么!你说甚胡话?我不识得你。” 他赶紧指着这女子怒斥,必须要撇清关系,他哪里有什么银子点花楼小姐。 这女子也没想到,崔承泉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也不是为了把她带去给自家少爷夫人的,有些愕然。 闭着眼睛,心中懊恼——也对,他们完全不是一行人,若是要扭送回去,怎么还救她,那不是多此一举。 众人见到这架势,也觉得这女子来路不明,十分不寻常。 阿珂也禁不住询问:“那……我说妹子,你究竟是谁。” “对啊,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还认识我们家小叔子?” 崔大婶站在一旁,十分担忧地想要弄清楚她的来路。 这女子被围着质问,见无法隐瞒,只好睁开眼睛回复:“我也是从东旺县来,名唤阿萍。” “我认得你,是因为你是我们少爷的同窗。” 她气冲冲地对崔承泉说着,若不是他冲过来,她还不会自己暴露了自身。 “什么?你家少爷是何人啊。” 崔承泉去过好几家书院读书,委实想不起是谁家的人。 “我们家公子姓杨。” 见崔承泉还是一脸茫然,阿萍接着提醒道: “就是把你赶出书院去的杨家。我是他们家的家生子,先前他想纳你们温姐儿,最后没纳成。见我有些相似,这才纳了我进门。” 崔承泉黑着个脸,脑海里回忆起,之前杨少爷给他的耻辱,气得牙痒痒。 阿萍回想起刚刚吃的腊肉饭,怪不得之前他们家少爷,愿意跑到乡下去找吃食。 她当时年岁也不大,根本没吃过主子吃的东西。 崔七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说怎么觉得这女子,长得像她大姐,原来就是为了像她大姐,才纳的。 崔大婶也觉得,怪不得觉得她面善亲近,原来是跟温姐儿相似。 上下打量,身段体态是像的,眉眼间也是相似。 就是性子,温姐儿一向温和柔弱,这姑娘看似柔顺,实则眼底流露着精明。 “那你们主家也挺有钱的,你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崔大婶回想起之前杨少爷那豪华的排场,整个村子都震慑到了。 现如今他的妾室怎会孤身一人,晕倒在芦苇丛中,还如此害怕回去。 阿萍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道明了真相:“实不相瞒,我们车架被流民抢了东西,死伤惨重,我们其它下人都没了。” 阿萍回想起当时的血流成河,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在她故意抓乱发丝,把首饰都揣怀里,弄污面庞,缩在最角落,有更华丽的杨夫人、主母和杨少爷顶着,这才逃过一劫。 但几人没有银钱,她起夜的时候,在客栈偷偷听到了主母跟杨少爷二人商议:“一行人好不容易逃到这,谁知他竟起了,把我卖掉给流民,再换些银两回来的心思。” “我趁着他们睡觉逃走,本来是想去寻水的,谁知喝了水,听到其他流民的动静。夜里太黑了,一个躲闪躲在芦苇丛中,脚上一歪,撞到了石块,就给昏过去了。” 她十分感激,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其他流民没发现,可能以为是野兽? “还好有你们村子的人路过,救了我,不然这么冷我肯定得冻死。” 崔承泉叫嚷着:“必须得送她回去,让她吃点苦头。” 听到这么说,阿萍赶紧跪下,抓着崔大婶祈求:“求求你们,千万别送我回去,我给您磕头了。” 崔村长也走了过来,觉得有一些尴尬,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没想到竟然是逃妾。 而且,还是穷到需要变卖妾室的人家的逃妾。 “可不把你送回去,还能怎么办?你也瞧见了,我们就是普通村民,没有这么多银两,也没办法容纳下这么多人。” “崔村长,您也知道,我身上是有根金钗的。” 阿萍向崔村长下跪:“虽说包袱里头什么都没有,但金钗还是能换些银子。” 她惊恐万分,想着无论是扭送回去,还是孤身一人往木叶县走去,那都是恐怖的下场。 第111章 祈求庇护 阿萍赶紧磕头:“求求你们,就送我到木叶县,自卖自身给人当奴婢,也比给他们那些血腥残酷,食人血肉的流民当妻子好啊。” 阿萍瞳孔放大,将恐怖的后果讲出:“谁知道什么时候,没有吃的了,他们会把我给吃掉的。” 这一激灵,真真清醒了。 说罢,把手中的金钗直接递给了汪夫人:“这根金钗有四两,实心的,求您换成银子粮食,以求平顺村一行人庇护。” “我……我对金钗不感兴趣啊。” 汪夫人对金银首饰不感兴趣,她不想要。 李大震捕快的妻子崔仙儿却感兴趣啊,她虽说名字仙气飘飘,整个人也是仙女一般,不染凡尘,实则可喜欢收藏这些俗物,一点都不怕多。 加之,瞧着她也走投无路,明日就去到木叶县了,这稳赚不赔。 “我同你换,不过只有十五两,跟一袋米,可愿意?” 崔仙儿拿出十五两碎银子,然后匀了一布袋的米。 “谢谢夫人,愿意,当然愿意!” 阿萍感激不尽,接过碎银子,将五两银子递给媛娘:“汪夫人,谢谢您同侍女照顾我。” 汪夫人想着确实也不能白救人,便接过二两银子:“二两便够了,这主要是你身上的棉衣,是木香的,就当买了衣裳钱。” 她再递给崔大婶二两:“谢谢婶子给我饭食,您的热汤热饭我是真的很感激,这两日可能得跟着您吃住。” 阿萍瞧见了,这汪大夫年纪不大,还是不要凑的太近,直接跟婶子一起吃住才靠谱。 “哎哟,你这姑娘真是……” 崔大婶摩挲着身侧的衣摆,随后伸手接过,没想到好心,竟还真的有回报:“那俺就不客气了!” 阿萍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问崔村长:“不知救了我的还有谁?听说是有小哥。” 崔村长就喊自家小儿子:“瑞哥儿!喊石头跟柱子过来。” 几人听到招呼,赶紧放下碗筷过来:“咋的呢?” “多谢三位小哥救命之恩,这银子不多,了表心意。”阿萍对三人行礼,掌中拿出六两银子。 “不,不用,就顺手……” 见到是救了的清丽女子,竟然给他们银子,红着面连连拒绝。 “拿着,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阿萍强行每个人手里放上二两银子。 见崔村长几人都点头示意其收下,最后瑞哥儿跟石头都红着脸接过。 收好剩下的银子,她这才兴冲冲地,拿着一小袋米跟着崔大婶走了。 大伙趁着有溪水,去将被流民弄脏的身体清洗,换上干净的棉衣,弄完之后夜也深了,可算能舒坦休息。 马儿、牛驴也解开车架,都牵着让它们好好喝上些水。 “老伙计,这些天辛苦你了,今晚喝点,明日给你弄好草料吃!” 老李头摸着老牛的脑袋,顺着脖颈抚摸。 崔七七松了口气,每天夜里,她都得偷偷去给它们喂吃的、喂水,不然就那点水跟吃的,负重过多的牛儿马儿怎么撑得住。 她伸了个懒腰,今天终于能休息了,不然她这小身子骨哪里撑得住。 早点休息,早些出发,明日就能到木叶县,到时候再好好歇息休整。 夜里,崔大婶带着阿珂跟阿萍俩人一同睡。 崔大婶辗转反侧,看着长相神似大女儿的姑娘,有些不忍心。 睁眼坐正,担忧地朝向她说:“我说姑娘,那你到木叶县,总不能又自卖自身呀,没有身契的逃奴只有黑心的老鸨才收。” “婶子,您别怕。” 阿萍听见崔大婶关怀,也坐正身子,见车厢内没有外人,便打开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将身契递给她。 “给您瞧,我听到主母想要卖掉我,偷偷伏低做小,将身契偷了出来。” 崔大婶接过,借着月光瞧见,确实是身契:“哎哟,你这姑娘真机灵啊。” 阿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俺爹娘去的早,还好是家生子,老爷老夫人都还算好,总得为自己谋划。” 也正是都为自己谋划,当初杨少爷想纳温姐儿,她还去偷偷打听了,这才知晓崔承泉是他们家人。 “其实我在木叶县有个表姨的,她守寡,儿子去当兵了。我到时候去投奔她就好,怎么也能凑合着过日子。” 崔大婶见阿萍将去路都告知了,这便放心了,安慰地摸了摸阿萍的手。 第二日,平顺村众人每户都打了半桶水,马儿都打着鼻息,一鼓作气往木叶县走。 走了大半个月,这是第一次见到城池。 歇息够,清洗干净的平顺村众人,虽说也是贫穷人家,但精气神不错,瞧着不像流民。 城门口的流民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围在这,守城官兵也不怎么拦,简单辨别就给放行了。 往里望,独属城市里的热闹繁忙的市场,宽阔整洁的街道、高大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种新奇的商品。 “七七,你们东旺县也是这般吗?” 阿珂从没入世过,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好奇和惊讶,因为城市里有许多他们泉山村里从未见过的东西和繁华的景象。 崔七七打量着木叶县,思考着东旺县同它的区别:“差不多,等之后我们回去了,让大哥带你到县城上去玩。” 顺利进来的李捕头一行人,松了一口气,木叶县与东旺县已经不是一个知府了。 “师父,官兵没拦咱们,而且通缉榜上没有咱们的画像。” 李大震快步去城门告示栏上查看,见没有异样,欣喜万分。 “看来我们小民小户的,那些官老爷没放在心上,不在意就好,但还是得想法子走远些。” 李捕头也不想提心吊胆的,他们这一大家子,谁愿意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城内一片祥和安宁,与陇西形势紧张的氛围完全不同,并没有受到北元城过多流民的骚扰。 因为能一鼓作气走到这的,家产总是有,而且目标明确。 不像先前那流民大军,走哪儿算哪儿。 阿萍见入城了,城镇繁华平安的景象让她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以后这城池就是她新生的家了。 第112章 木叶县城 她回顾着这一切,感激地望着救了她又帮了她的平顺村众人: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感到好幸运,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帮助。” “哎呀,不妨事儿,同路一场。” 柱子娘老高兴了,她儿子救了她,还拿到二两银子,进城能买的东西都多了。 阿萍羞涩地笑着,转向崔大婶,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充满了感激和感动: “特别是崔婶子,我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真的特别谢谢您。” “好了闺女,好好过日子啊。” 崔大婶更想念她的温姐儿了,禁不住落泪,崔七七赶紧转移注意力: “哎呀,大伯娘,杨哥儿怕是尿了,我不会弄。” “什么?哎哟,你放下,可不能弄得埋汰了。”崔大婶听闻被打断情绪。 阿萍依依不舍地跟她道别:“崔婶子,有缘再会。” “哎~以后回东旺县找我啊!” 阿萍还一步三回头,崔大婶不以为意,毕竟木叶县也不远,殊不知,再见已经是新朝,改朝换代物是人非了。 上车后崔大婶打开杨哥儿的襁褓,没见有尿湿:“你个妮子,不是说尿了么?” “哎呀,大伯娘,弟弟太热乎了,我还以为是尿了呢。” 崔七七无辜答复,小老弟这锅你且背着,反正你还小。 “确实,这小娃娃身子热乎,之前你大哥小时候也是,像个暖炉,炕上可不能烧太多炭火,不然准热出一身汗。” 崔大婶给儿媳妇揭大儿子的短,听到自己心上人的儿时趣事,阿珂面红耳热转过头。 听着,还想着以后她若是跟桐哥儿的娃娃,是不是也同他们这般。 平顺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行驶,府衙的王衙役一家,也是没怎么进过城。 “哎呀,你看,这个木叶县多繁华啊!街上人来人往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王衙役孩子禁不住一惊一乍地,对城市的繁华产生新奇和向往。 铁柱在一旁扒着木车:“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和车马。城市的房子也好高大,都是一幢一幢的。” 虎娃也很好奇:“村子里的不都是一层吗?他们有两三层高,这是怎么造的。” 小桃被街边的小玩意儿吸引得目不转睛。 而且这些商铺橱窗里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精美,比村里走货郎带来的精美多了,比她这辈子里见过的都要好。 “我们以后去湑城住的,听我爹说那比这里还繁华。” 大勇赶着车,他自小在东旺县里长大,不知晓这对于没出过村子的小娃娃是多么地震撼。 “竟然还有更繁华!”铁柱张大了嘴巴惊叹,眼睛根本停不下来。 对他来说十分华丽气派的门墙屋舍,繁忙的扛包人、街头马戏、热闹商贩等等,生活气息十足。 整个城镇都散发着一种繁华富裕、充满生机的气息。 “方老太你快瞧,看那个摊位上的绸缎丝绸,色彩艳丽,质地光滑,难怪城里人穿的衣服都那么漂亮。” 刘老太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花样,只有土布,或者是卖了羊弄上一些比较耐脏的棉麻料子。 “是啊,咱这几日可得好好在这歇息修整。” 方老太子孙众多,也很耗费银子,好东西都给小辈们了,也没进城过,她哪里能见这些。 一行人拐了个弯,进到一个大客栈,小二看到打头的是李捕头的马车,上前迎接。 谁知后边跟着一串乌合之众,便询问着:“你们是一起来的?” “对啊!咋的了?”老李头迫不及待想带着自己的老牛,感受一下城中客栈。 “我跟李捕头几人进去瞧瞧,你们在这等着啊。”崔村长拿着钱袋,捋顺衣裳,对着众人说。 “哎,村长你进去,俺们在这等着呢。” 大伙拴好车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略带繁华的小县城。 小二引着几人进去,李捕头还算人模人样,但崔村长几人就比较朴素,脸色不耐烦。 李捕头行了个江湖礼节,他礼貌地向掌柜询问是否有空房,但掌柜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有,上等房五两银子,上房二两,普通包间半两。” 听到这话,几人心中咯噔一下,这么贵:“掌柜,可有便宜些的?我们人挺多。” 掌柜一脸不耐烦地说:“半两银子都贵啊?次等的一贯,下等的五百文,大通铺两百文。” (注解:一两银子=十贯,一贯=一千文) 心中不安稍退,赶紧询问掌柜:“那这大通铺能睡多少人?” 老板不屑地看了一眼,嫌弃地说:“正常能住十个人,你们睡多少我可不管。” 掌柜带着他们去瞧了瞧,几位族长看了看,挤一挤能睡下蛮多人。 “您这有多少个大通铺?” 掌柜侧目,这还要很多间? “实不相瞒,我们这可是木叶县最大的客栈,有二十间大通铺。” 崔村长就回去问大伙儿,大家都决定住大通铺,其他的太贵了。 崔七七一家则住上大通铺,汪夫人一家跟府衙众人,都选了一个普通包间。 章捕快的老娘,跟着方老太几个婆婆一同住。 崔村长跟着掌柜商议:“那就劳烦您将那些个大通铺都给咱,多谢掌柜了。” “你们这么多人,这水啊啥的我就不说了,但是饭菜可得自己弄,我们客栈不包饭菜的。” 掌柜一看竟这么多人:“而且啊,你们用了厨房都得收拾干净了!” “哎,我们省得的,我们会自己做饭食,有妇人的。”崔村长一听,能自己做饭也挺好的。 崔村长整合了一下每户付的银子,过了一下数目,就递给了掌柜:“您瞧瞧,四贯对不对数。” 掌柜见平顺村众人,拿出的都是零零碎碎,十分旧的铜币支付房费时,用手拍了拍布袋子的铜板,更是十分不屑,嗤笑道: “要我说,我们客栈不欢迎穷酸农民,你们这我都懒得数,算了算了,就当做善事了。” 平顺村族长跟崔村长都感到非常受伤和尴尬,但崔村长还是忍气吞声地接过房间钥匙。 他们默默地走到外头,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扯着笑脸招呼大家进门。 “咱有落脚的地方了! 第113章 势利客栈 小娃娃们听到这,站在牛车上欢呼:“噢!我们住城里咯~” “太棒了,太棒了!” 等他们进去后,再在大家面前,等着他们分好队伍,再给房间钥匙。 平顺村老人很多都是首次进城,也是第一次在城里留宿。 刘老汉身着朴素的衣物,赶车时为了挡风,戴着一顶斑驳的帽子,手里牢牢地紧握着一只旧布包。 身后的众人有的推着手推车,驾车的都把牛、驴牵到院子里来,把车架卸下。 “哎!这牲畜可不能到院子里来,这弄得很埋汰的。” 小二看到大家伙儿,都把东西全部拉到院子里,很是紧张地制止大家:“你们这样,其他客人会不高兴的。” 刘老汉众人听到小二这么指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哎呀,我们就是把货物放这,待会儿就把牲畜拉走。” 小二看了看这么多人,货物也多,确实不方便移动:“那就好,赶紧拉走啊!可不能拉了屎,或是尿到这。” 听到这话,刘族长解开了车架,牵着驴想往另一个门走。 谁知走进了客栈的大堂,周围的奢华装潢,花木扶疏,驴探了个头叫唤了一声。 “哎哟,你快瞧,头一回见客栈大堂里,有人拉着个驴进来!”堂内大家都哄笑地看着他们。 小二没留意,听到动静赶紧责备:“你怎么随便乱跑呢?!” 让刘族长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城里的规律,陌生的地方也不熟悉,连忙道歉:“对……对不住,俺不是故意的。” “快走快走。”小二赶紧带着他往后院走。 其他人都刚刚好卸下车架,见村里人闹了笑话,崔村长慢慢地走到小二跟前,显得有些紧张地问他:“你们这里的马厩在哪里?能不能劳驾小哥给我们带过去?” 崔村长话刚说完,刘族长他便自觉地低下了头,一双粗糙的手不自觉地抓着衣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二很不耐烦地指了指西北角门,说:“过了这个门就是,把你们的马儿驴的,都拴好了,你们赶紧把它们都拉过去。” 老牛醒了个响鼻,提醒着老李头,可千万别忘了他的吃食。 “呃,小二等等……”老李头赶紧拉着小二问道。 小二被他的苍老大手拽住,很是嫌弃地挥了挥上头的灰尘。 老李头很不好意思地说:“小哥,俺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有没有些草料之类的?” “角落里就有,那堆草料两文一捆,里头有豆糠还有这碎草料。” 小二也感觉到自己这样不太对,再补充了一句。 大伙快步上前瞅了瞅草料多高,瞧着一捆有半人高,上手捏了捏里头的成分,倒还挺公道,便两三户合伙,要了一捆。 小二还没安排好大伙,突然一行大户人家的车架缓缓停在客栈门口。 华丽的车身精美绝伦,宝石闪耀着光芒,高头大马神采奕奕,一辆车马车竟是两匹马驾着。 身边侍卫整齐列队,庄严肃穆,行走间有军队的气质。 随从、侍女衣着光鲜夺目,服饰统一,就连最普通的侍女头上甚至还有银钗。 让围观者们望之不已,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 一位老管家下了马车,站定打量着这个客栈。 听到动静,掌柜的阔步而至,走上前笑盈盈地邀请:“欢迎来到我们客栈,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嗯,你们这最上等的包厢都给我们留着,切莫让外人上来。” 老管家有些嫌弃,但附近最大的客栈就是这,冷淡地应答着掌柜。 “哎!那我把其他人赶走。”掌柜为表态度,连忙说着。 崔七七正在马车外等着他们分好房间,听见这一状况,赶紧扭头望过去。 “什么!若是赶走我们,又得折腾了,虽说我们都没钱,住的都是不值钱的屋舍,但哪有赶走先来的人的这种说法!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她插着腰刚想上前理论,就被崔大婶一把揪住。 “你这丫头,虎成这样,小胳膊小腿理论什么?” 管家侧目,想着他们也没这么嚣张跋扈! 赶紧制止:“不可不可,若是有人先住了,那给他们换个偏些的,房费我们包了。我们公子这必须要连在一起的厢房,而且不能往我们这走,到时候我们会给些补偿。” “那倒没有,只有些农民包了些下等房跟大通铺。” 掌柜赶紧表明,没人住,不麻烦,生怕这大主顾跑了。 听到这,老管家抖了抖胡子,满意地点头: “那就不打扰他们,可别赶他们走。” 崔七七爬上自家牛车,往那边张望,听到了不赶走自己,就放下心来。 方老太在底下唠嗑,听到这悔不当初啊: “哎呀!早知道咱全村都住好的了,没听那贵人说吗,给咱包了房费转差一些的。” 翠兰婶子不以为意:“哎哟,我说方婶子,哪有这么多早知道。真住那上等房,您舍得?” 方老太摸了摸头发:“那不就是一间屋子么,乖乖,五两银子一晚上,舍不得,几间加起来都能回乡下起一间青砖大屋子了!” “公子,天凉,您病还不曾好,戴好披风再出马车。”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稚嫩的声音应了声:“嗯。” 窸窣间,他的书童推开了马车车门,但众人瞧不见他的脸,只看到手如冬日里的雪一般白,气宇轩昂,身形不高,裹着厚厚的衣物,仍显得有些瘦弱。 都没下地,直接是由壮士抬着的半人高的小轿子接了过去。 一晃眼间,崔七七看到他的右手拇指背面,靠近食指内侧的地方有一颗红痣,在雪白的肌肤上甚是显眼,宛若雪地中的一抹红梅。 客栈老板一脸微笑地迎接着这位公子,和他的随从,热情地引领他们进入宽敞豪华的上房。 “啧啧啧,这小少爷连路都不走。” 崔七七看完之后,爬下了牛车,插着腰很是嫌弃,直感叹:“这么矫情,白瞎了他那如清泉般透亮的嗓子,还有如雪一般的气质。” 引得众人侧目羡慕,也只有这崔七七发出独特的感叹。 第114章 刁仆善主 “也对,腊梅之所以艳丽娇媚,是因为贫瘠的土地中没有别的花儿开。” 崔七七思考着人生哲理:“还有那白莲,开在池塘的烂泥里,一对比能不美么。莲子还苦,还不如它根里头的莲藕好吃。” “你呀~就会作怪。” 媛娘站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崔七七的头。 “你怎么不说,那腊梅雪中绽放,孤傲不群;也不感叹那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品味它濯清涟而不妖呢?竟想着吃吃吃。” 媛娘将目光投向那排场,仿佛在回忆着之前京城高门显贵的生活,给崔七七说着: “不过,还真让你个小丫头说中了。这阳春白雪的美,注定是在贫苦大众服侍的基础之上建立的。” “公子,您瞧瞧这可还好?这是我们最上等的厢房,南北通透,安静舒适。” 客栈老板对此十分骄傲,他力排众议,往湑城学了最好客栈的布置。 “还有那香,我花了大价钱,足足十两,才得一小块。被褥也是最好的绣娘,布料从江南的客商那进来的!” 但是侍女打量着屋舍布置,房梁桌椅都是极其普通,却表示无法忍受这里的陈旧与破烂: “这香是如此劣质,少爷闻不得这呛人的味道,速速拿出去。” “还有这布料,多老土的花色,少爷怎么能用!” 于是她开始不满地整理房间,将香灭了,捂着鼻子让人拿了出去,又抖着被子想把那被套拆掉。 客栈老板尴尬地站在此处,白嘚瑟了。 “咳咳咳……天妍姐姐,我敬你曾是我大姐的侍女,一直不曾说过你。” 公子不曾褪下帷帽,听见侍女如此咄咄逼人,出口训斥: “可父亲与战士们在战场上多少次以雪地为床,以狂风景瑟为被,一动不动。我此时有这等安身之所已是极佳,怎能如此挑三拣四?” 客栈老板见这主事的还算满意,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吓人,用更为恭敬的语气和姿态与其交谈: “公子且放心,我每日都派人将房间清理得一尘不染,给您带来不适,我待会儿让贱内给您准备些红枣跟橙果。” 公子看到客栈老板的用心和敬意:“多谢您,不过不必太过操劳,只需不让其他人上来即可。” “哎!我们不打扰您歇息。”客栈老板心知肚明,谦恭的态度告辞。 “小哥,您有什么事儿您再唤小老儿就成,我就住在这后头。” 被侍卫引着退下之后,一直低头哈腰,引得平顺村众人叹为观止。 原来这客栈老板能把店铺开得这么大,也是有他的真诚和待人之道的。 只不过是对富人好,穷人则十分傲慢,见人下菜罢了。 “天妍,你要知晓自己的身份,将军与夫人爱民如子,你怎能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是败坏将军的名声。” 老管家虽说嫌弃客栈贫穷,只是从京城来的,他见识过更好的,只希望让公子住的舒坦。 但天妍这般就过了,传出去将军积攒的好口碑,全给这些刁奴弄坏了: “公子本就身体不适,你这几日不许往公子身边凑。” 崔七七他们竖着耳朵听,也不知这是哪家将军的家眷,这排场可比最富裕的杨家公子,甚至是许员外的都大。 “别瞧了,这等勋贵人家,可不是你们能凑上去的。” 掌柜的转过身,发现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被这群贱民瞧见了,他恼羞成怒,挥袖而去。 崔七七跟柏哥儿几人努了努嘴,这变脸可比夏日的天还厉害。 一个打眼,直接跟在一旁的侍卫目光接触,看着侍卫面上一个刀疤,崔七七笑着点头示意。 侍卫扯着脸笑了,他狰狞的面庞,吓过许多孩童,就连自家的孩子都害怕。 他已经许久不曾笑过,见到崔七七这娇小的女娃娃胆子大又善意,张口说: “我们公子性情是好的,你们先入住的客栈,平日里只要不往上头冲撞,是不碍事的,不用害怕。” 崔七七乖巧点头,二人道别。 柏哥儿先前是吓得一动不敢动,见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扯着妹妹问到:“七七啊,这多吓人啊!你怎么敢跟他说话。” 七七鄙夷她哥:“我说三哥,就你们这还崇拜将军,想去当兵呢。他就是将士,那伤就是保家卫民留下的,值得尊敬,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将士?万一是土匪呢!” 林哥儿也很害怕,这跟他想的将士不太一样啊,这明明就是普通的侍卫,看起来像穷凶极恶的土匪。 “且不说那伤口,他们走路的步伐都是一致的,身上也别着统一的刀剑。” 崔七七翻了白眼,细细解释道:“而且哪有土匪这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拿着大刀进城,我们都收的好好的,才给进来。说明他们没有危险,那肯定是带着令牌的兵士了。” “原来如此,七七你观察的真细啊!”林哥儿都没注意到。 “好了好了,你们在这做啥,柏哥儿,你娘已经带着弟妹回屋了,你快去把牛跟驴牵过去喂草料。” 崔大婶找了好久,这才在前院发现这几个小孩子,赶紧叫他们干活。 “哎~”柏哥儿跟林哥儿吐了吐舌头,偷懒耍滑被逮住了。 崔七七看着她两哥还是这么不着调,害怕撞到什么人惹了事,赶紧跟了上去:“我也去,我要去看喂牛。” “有什么好看的,你个姑娘家跟着臭烘烘的。” 柏哥儿跟林哥儿二人勾肩搭背,身后跟着崔七七这小屁孩,自然是不乐意的。 “我不嫌臭,你不带我,我就跟柱子哥他们说,说你俩碰见军士还害怕,吓得屁滚尿流的。” 崔七七赶紧威胁,插着腰对峙。 “你可别胡说,走走走,带你带你还不成吗。”二人尴尬地停住,带着崔七七往马厩走去。 三人刚过去,走近院子,马厩里的马儿,还有牛跟驴,见到崔七七来都难以保持克制,表现出十分激动的模样。 老李头正给他疲惫的老牛喂食稻草、坏了的黑豆、还有米糠混合的粗饲料,都没个好脸。 见它这么兴奋,抬头一瞧竟然是崔七七这个小娃娃过来了。 第115章 驴喜人爱 他吃味地站在一旁,对老牛说:“你个老东西,我花银子给你喂吃喂喝的,你都没给我晃尾巴,怎得七七小娃娃一来,你这么乐呵呢?她又没喂你吃的。” “就是说,我们家的倔驴也踢腿了。” 刘老汉也吃醋地说道:“我可是在长途跋涉后,还给这个牲畜按摩腿、擦拭后背,给以缓解其疲劳,血流顺畅,确保这倔驴身体舒坦,之后的逃荒路上精力充沛……可你瞧瞧,都没对我好脸色呢!” 如果牛儿跟驴会说话,那一定是回复二人:崔七七当然喂过吃的,而且喂的东西能让他们特别舒服。 崔七七笑着对他们说:“大概是难得见小娃娃~” 几人将牛拴好,崔七七在她们家的水桶里,放了一滴灵药,舀了一勺,去给平顺村的“大功臣们”舔上几口。 它低头嗅着崔七七喂的那勺水带着清香,感受到是之前难得喝到的水,一边舔舐着自己微微有些干燥的嘴唇,低头喝了。 都不约而同的用脚蹄,在柔软的土地上轻轻踏动,渐渐停下了踱步。 等崔七七都喂完了水,整个马厩的牲畜都卸下疲惫,好不容易得以休息,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喘着气,慢慢放松着身体。 甚至刘老汉的倔驴,舒坦地半闭上了眼睛,俯下身子,享受着悠闲的时光。 他侧目问:“怎得它喝了你的水,这么舒服呢?” 但不都是一样从旁边的井里打开的,他先前自己也喝了,没什么奇怪的啊? 崔七七正给自家的驴喂着玉米,作为它们艰苦劳作后的奖励,做能源和营养补充。 “噢~我给它们放了点粗盐矿泡着,我看书上说,当牲畜疲惫时,得给它们喂上一些水和盐,让它们补充力气,所以才这么舒服。” 崔七七也在里头放了盐矿做掩护,赶紧找补道。 “怪不得,那盐可贵了,改天我也找块盐矿石给它泡泡。” 刘老汉摸着这倔家伙的后背:“下次你可得给我好脸色了!” 倔驴喉咙哼唧一声,也不知是应答还是不屑。 喂完马,刘老汉几人有些茫然地站在大堂中央,有些忘记那大通铺咋走了。 小二刚笑容满面地听着老管家的叮嘱,看到同住屋檐下的百姓,老管家对刘老汉几人点头示意,便上楼回房了。 小二赶紧下楼,带着刘老汉几人往后院走:“哎哟,我说老大爷们,你们咋乱跑呢,可别冲撞了我们掌柜的贵客。” “对不住,对不住……” 几人望着整洁的大堂装饰,不知所措地站在中央。 刘老汉几人慢吞吞地渡过大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走过会弄脏了这光滑洁净的地面。 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进来之前,先把在逃荒路上弄脏的鞋袜泥沙都抹干净了。 还有鞋底的牛粪马粪也没刮干净,毕竟在乡下,这些都是宝啊,能让庄稼长得壮壮的,在城里他们的不修边幅,确实是格格不入。 进入房间后,他放下包袱,轻轻地坐在椅子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唉,以前觉得外头啥都好。现在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个的狗窝啊。” 刘老汉忍不住跟老李头吐槽。 老李头也觉得这是肺腑之言,点头感叹:“可不是嘛,真想念自由自在的屋子啊。” 刘老汉几人默默地感叹着城市的繁华,但还是平顺村那简朴破旧又矮小的屋子,才是自己温馨的家,失落感油然而生。 打开了带来的包袱,取出一把破旧的衣服跟鞋袜换上,将身上的擦拭干净后摆放在墙边。 除了给孙儿们睡床,刘老汉几人拿出毯子,他小心翼翼地在地上铺好毯子,然后躺了上去,闭上眼睛。 其实夜还未深,堪堪傍晚,被训斥的他们,心中充满了羞愧和委屈,在破旧的地板上辗转反侧。 “爹,你们几位怎得睡地板上了,那多硬啊!可别着了凉。” 刘老二进门,发现这几人竟然睡在地上,本打算他们自己住地上的,怎么能让长辈睡。 赶紧关怀问到:“爹,不下去吃点东西?这就睡了吗。” “地板舒坦,睡惯了外头,躺床上不得劲儿。” 刘老汉闷声回答道:“不吃了,不饿,你们去。” 刘老二不知老父亲发什么倔,都说养的牲畜像主人,他不知所以地嘀咕:“我看啊,最倔的不是倔驴,是俺爹这倔老头!” 平顺村大伙,好不容易找到歇息的地方,热火朝天地给娃娃们洗澡洗头,再就着小娃娃的洗澡水搓洗衣服。 “娘!俺们身子这么脏,您还拿洗澡水洗衣裳。”铁柱噘着嘴不情愿的模样。 “你又没下地走路,脏甚?就你矫情是。” 铁柱娘用搓衣板狠狠搜了几遍衣裳:“老娘帮你洗衣裳还挑三拣四的,你咋不赶紧长大,找个媳妇儿让她帮你洗。” “矫情铁柱娶媳妇儿,铁柱铁柱羞羞羞!”虎娃几个调皮捣蛋的,换好干净的衣裳,又作怪玩闹。 “去去去!几个毛孩子洗干净了一边玩去。” 铁柱娘可不管这群娃娃,活计可多了呢,没空搭理他们。 “哎哟,你可别说,咱哪里舍得在家里烧大柴,弄这么多热水洗衣裳!” 翠兰婶子晃了晃桶里的水温,她们用一小半的热水,兑上井水,摸起来怪暖和的。 禁不住感叹道:“这城里人可真会过日子!” “哪有,这城里的并非都是烧炭,这炭多贵啊,我们烧水也还是用木柴的。” 木香在城里住,也没见过这么耐烧的东西。 “是啊,也不知这是从哪儿弄来的,黑漆漆的,挺耐造的。” 崔仙儿凑在妇人堆里一起洗衣裳,竟带了一丝烟火气,没那么仙人之遥远了。 “我们平日里也在村子里堆炭窑烧炭,都烧不出这么好用的炭来。” 方老太搓着衣物,可得趁着赶紧使儿。 “你说这客栈抠门也抠门,房费老贵了,但大方是真大方,这水啊炭啊,竟然不另外收咱银子。” 崔大奶奶也翻弄着这黑乎乎的炭块,硬邦邦的:“真想问问这客栈的,怎么烧出来的。” 第116章 煤炭!番茄! “哟,这位大婶子,这可烧不出来呢!” 小二正巧路过,禁不住骄傲回复:“这可是我们主家少爷弄的,他说是什么煤炭矿?只能挖地里的。” “乖乖?有铁矿有金矿盐矿,怎得还有这种煤炭矿啊?” 崔大奶奶很好奇:“这矿石能随便挖么?不都是在官家手里。” “那金银铜铁矿石,值钱,大都是国家里的大人物拿着的。” 小二显摆着知识:“您也说了,这炭人家都能烧出来,别的达官贵人看不上这个,我们少爷自家的山脉,就报备了,随便挖。” “这不,他说什么服务大众?什么态度的,我也记不清了。” 他觉得这肯定不值钱,但还是他们占大便宜的模样说着:“反正这些煤炭他每个月都给我们各个客栈送些,还会去派人到店里考察,只得在店里用,所以就不节省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得好好用。” 翠兰婶子跟一旁的桂花嫂子说着,这房费都包里头了,银子都花了,可不得随便造? 但是缺水的她们,话是这么说,也还是节约地用着水。 “七七姐~我好想吃烤番薯,这些日子都是蒸番薯饭,越吃越没味儿……” 烨哥儿吵着要吃烤番薯,还拉着实哥儿做借口:“实哥儿也想吃!” “我看是你想吃,你干脆叫番薯哥儿,别叫烨哥儿了。” 崔七七觉得她这弟弟着实有趣,天天想着烤番薯:“竟然还没吃腻?走,反正煤炭不要钱。 就带着二人去厨房里,看到帮厨在忙活,她赶紧问:“这位大哥~我们能用厨房吗?” 帮厨上下打量着他们小身子骨,还是女娃娃:“你们可以用,但是你这小身板能做的动饭菜吗?” “我们农户的早当家,我做过的~” 崔七七赶紧找补,生怕他不给用,瞧见一旁还有红扑扑的果子,她被吸引了目光,走上去拿起来看。 她翻看着《御膳房菜谱》,她对比着:“番茄?” 她惊喜的发现,这有一筐子的西红柿,还看到了很多的油,发现菜谱上写着可以炸地瓜条。 她赶紧问帮厨:“我能用油吗?大概要半缸,还有食材,就这个果子。” 帮厨看了看,最便宜的菜籽油,不值钱,还有果子秋日里挺多的,就说:“你且用,给个二十文,这油你就拿着。” 崔七七有些心疼,那帮厨看她还小,赶紧说:“找大人去,主要是这一坛子油,也是油啊!” 崔七七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其实是从空间里拿了出来,数了二十文递给帮厨:“那这果子我要拿六个。” 帮厨以为是柿子,他不以为意:“拿,你这待会儿可得弄干净了。” 见崔七七肯定地点头,他就喜滋滋地拿着铜板回家去了。 “来,看我给你们弄些好吃的!” 她从篮子里挑出大个头的三个,刨皮切成拇指大小的条状,倒了小半坛油就炸了。 她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做饭,她欣赏着自己的刀功,每一个番薯块都大小一致,无师自通地感叹:“我崔七七可真是个天才。” 而且放的油,还是崔老太看到会气得骂败家,然后躺地上的用量。 油烧热,然后也不用裹粉,直接把番薯条放在油锅里炸,薯条酥脆甜滋滋的,崔七七赶紧捞出,用竹制的漏勺沥干油。 再放上一锅,然后洗了洗番茄,将番茄切块,汁水四溅。 等最后一锅弄好了,捞出,崔七七把柴撤掉一些,放上五六个番薯:“实哥儿,你俩离远一些,可别烫着。” 崔七七把油盛了出来,再倒回之前的油坛子里,借着锅里还有一层油,赶紧把番茄都倒下去,煮出汁水,再加了两三勺空间里的糖。 这两个小屁孩没留意,一直扒在一旁,看着炸好的番薯条。 等酱料弄好了,崔七七盛出来,火全部灭掉,把番薯另外端在一旁,对着俩人说:“试试!沾着酱吃。” 实哥儿还没来得及吃,就有个厨子气冲冲走了过来:“你们!你们竟然用了我们的西红柿!” 是那少爷的西红柿,虽然他觉得不好吃,但是厨子总不能让别人随便给用了啊。 崔七七愣住了,没想到用错了别人的东西:“对不住,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因为刚刚帮厨说这里头的东西都能用,我也给了银子,我以为这就是他能做主的,多少银子我可以给你补。” 厨子发觉,应当是客栈的厨子弄错了,他凑上前查看:“你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番薯,还有番茄弄的酱料,也就是您刚刚说的西红柿。” 崔七七推着自己弄的吃食,递给厨子品尝。 “番茄?我们瞅着是西方一客商进贡的,而且红彤彤的像柿子。” 厨子吃了一口,觉得奇特,这果子酸不溜秋的,原来是用来做酱料的啊。 崔七七有些不好意思:“书上写的是番茄,不过您叫那西红柿确实更贴。” “你这番薯能不能给我一些,还有酱料,我就不追究了。” 厨子想到,这东西总算能拿到公子面前,跟崔七七商量道。 崔七七用五个西红柿弄了一个大汤碗的酱料,还有一个她偷偷放空间藏着了,想哪天再种种。 “当然可以,我们这挺多的。” 厨子用个大碗装了炸番薯,又用一个小瓶子装了番茄酱料。 他再用一个托盘,一个碟子将番薯条做精致的摆放,再用小碟子倒上一些酱料。 “姐,你瞧这贵人吃的,怎么这么讲究呢。” 烨哥儿沾着番茄酱,咔呲咔呲地吃着,眼睛偷偷观察着厨子的动作。 “都吃到肚子里,摆那么好看都凉了。” 崔七七还是觉得那公子哥太矫情了,一点都不羡慕,还是热乎的好吃。 “管家老爷,我弄了点乡野的东西,吃着挺开胃,用上了先前进贡的西红柿。” 厨子端着崔七七弄好的炸番薯跟番茄酱,赶紧献宝给老管家。 “嗯?我瞅瞅,少爷许久没能好好吃点东西了,一直没胃口。” 管家刚刚接过厨子弄的吃食,端上来,就看见自己公子,开着窗遥遥望着定北的方向,知晓他是在想念爹娘。 第117章 米换番薯 老管家心疼地安慰道:“公子,我知晓您担忧将军他们,但您要相信定国军。” “咳咳咳……我怎能不担忧!” 他很激动地反驳,自己临阵逃脱简直就是像逃兵。 “我相信,可这刀剑无情,天寒地冻的,难免会伤到。” “您切莫动怒,身子骨开春至今就不好,可得小心些养着。这窗户冷风是万万不可再吹了。” 管家赶紧把炸番薯的托盘放在桌子上,上前帮他顺气,安慰道,然后上前把窗户合上。 “我竟然像个娇小姐一般,风不能吹,雨能淋。” 公子很是失落,想当初他在草原上随意策马纵横,方十二岁的年纪,小小年纪挥舞的刀剑是如此灵巧,百步穿杨,追击鞑靼生擒贼人,谁人不夸他一句小将军。 现如今却这般…… “这是厨子新弄的吃食,我刚刚吃着还不错,您这些日子都吃不下什么东西,身子怎么撑得住?少爷来试试。” 管家把少爷推到了桌子前,推他坐下后直劝导: “您将身子骨养好,才能好好去护着大小姐,陪伴将军跟夫人,您说对不对?” 公子坐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但看着新奇的吃食,无从下手:“这是?” “听厨子说,用这条状的炸番薯,沾着这番茄酱即可入嘴。” 管家引导着他吃,回想起刚刚那酸甜可口的滋味,禁不住吞口水:“挺开胃的。” 然后他撸起袖子,沾起番茄酱品尝,确实是酸甜开胃,没一会儿就吃了半碟:“给我送碗白米粥过来。” 这不像平日里齁甜的糕点,是独特的滋味,难得吃了这么多。 “哎!一直备着呢,炖的软烂养胃的小米粥。” 管家赶紧把在旁边的小炉里温着的小米粥端过来,见到公子进食这么多,他喜笑颜开,十分明媚。 突然,公子吃的速度停了下来,他闻到一股独特的焦香,禁不住吩咐道:“下去问问,什么味道这么香。” 管家知公子五感极强,不同凡人,他又打开房门,发现整个楼道都是这股焦糖甜意。 “这是什么味道?是烤肉吗?” 侍卫抱着刀站在走道上往下张望。 另一旁的侍卫也探头回复:“感觉不像,甜滋滋的,没试过!” 管家见众人沸腾,有新鲜吃食,赶紧下楼查看,发现大堂的人都围在厨房门口,看着几个小娃娃在那里捣鼓吃的。 “这煤炭火力太猛了,给烧成这么模样!” 崔七七心疼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真是毁了她的“御厨菜谱小徒弟”的名气。 “你们这是……” 老管家顺着味道,发现应当就是他们手里黑漆漆的吃食。 崔七七用抹布裹着烤番薯,剥开略带焦黑流着油的外皮,里头的番薯冒着白腾腾的雾气向上翻涌,焦香的味道更浓郁地散发出来。 烨哥儿才不管呢,他垫脚,不顾烫地咬下一口:“姐!能吃,可甜了。” 崔七七见能吃,这才放了心,递了一半给烨哥儿和实哥儿,给二人一人一小块,另一半自己低头吃着。 “我说小娃娃,你们这是吃什么呢?” 老管家还是头一次遇见别人不搭理他,他再次出声。 烨哥儿被这个严肃的小老头吓得不敢说话,抱着番薯躲在崔七七身后吃。 实哥儿也学着小伙伴,躲在崔七七身后扒拉着她。 崔七七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抬头看向他,这不是矫情少爷的老管家么? “这是番薯,怎得了?我们吃东西是在厨房,我问过了,厨房大伙都能用,我们没有上到你们的楼上。” 崔七七寻思着,不会是来找茬的。 她半眯着眼,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老管家的动作。 老管家想着:是,你确实没有上去,可是你们这味儿给他香上去了。 “你误会了,我是想问问,你们这是怎么做的?能否向你们买些?” 崔七七眼睛咕噜咕噜转,心中暗笑,不会是生意上门了! “如若是一两个,那倒不妨事。” 她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说:“但如果多了,那肯定是贵的,我们正举族搬迁,这些都是口粮跟来年的种子……” 老管家了然:“小娃娃你也知晓,我们还算有些家财,找你大人开个价。” “若是一担重换一担的大米,您可乐意?我好去同长辈说说。” 崔七七也不知道该怎么换,但似乎他们这富人像是没吃过这玩意儿,物以稀为贵? 老管家同意了,收了她们家剩下的热番薯,带上去给少爷吃。 然后崔七七他们去一个个敲门,说换番薯的事儿。 “大伯伯!有人要同咱买番薯。” 崔七七敲开了房门,崔村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此话当真?在哪儿,带我过去。” “真的,就那老管家,现在正在大堂坐着呢。” 崔七七拉着崔村长往外走:“一担大米换一担的番薯,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多要一匹马。” 崔村长有些扭捏,见到老管家,试探性地同他商议:“正如七七所说,我们再多加一匹马,可成?” 老管家心中有数,这稀罕吃食,也不算狮子大开口:“成,那我们买,好不容易见少爷能吃上一些。” “老管家!真的买吗?我们也想吃,真的好香啊。” 侍卫随从也有些好奇,这滋味很奇特。 大伙一听寻思着,还有这么多番薯,吃番薯也腻了。 “哎哟,那敢情好啊!多重的番薯换多重的大米,大伙就想吃点咸的,这番薯顿顿吃谁受得住。” 翠兰婶子拍手称赞,只感觉自己赚到了:“而且啊,这番薯怪重称的,大米两碗加上水,能涨成一家人吃的干饭呢!” 大伙也点头表示:“番薯更像是白得的,都没怎么伺候过,能换粮食当然乐意了。” “哎哟,可别声张。大伙都收拾收拾,想要换大米的都整出来,明日一早大伙在院子里等着换。” 崔村长告诫众人之后,就去找小二借了借秤砣,每家挑了个头大的,品相好的,汇成一起,称了老管家需要的一车番薯。 第118章 卖食方子 老管家按照沟通的,再将大米分给平顺村的众人,各家各户都喜笑颜开。 崔七七看着厨子拿着番薯,不知如何下手。 她赶紧凑到老管家面前:“老伯伯,您瞧见了,这是个新奇东西,怕是不知道咋做。要想你们家少爷吃得好,我这有几个吃食方子,不知您感不感兴趣?” “听别人说,你也是个机灵的能拿事儿的,我就买了你的方子。” 老管家惊奇,看着厨子有些尴尬的神色,之前连西红柿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他便摸着胡子询问:“那小娃娃,你且说说你的方子开个什么价?” 崔七七伸出一个巴掌,示意五两:“这个数~” “五十两?” 老管家侧目,这放在京城,确实是普通的方子,但万万没想到,一个农户的小娃娃,也敢开这个价。 崔七七刚想反驳,是五两银子,还没说出口,就见老管家点头:“那就五十两一个方子,你说说看,都有几个?” 崔七七惊喜万分,那她可得好好说说:“像刚刚烤番薯,只需要放在火堆旁,烘烤至番薯整体变软,表皮流油,这我就不说了,我说些神奇的吃法。” “方子一,去皮的番薯去皮切块放油锅直接炸至外皮酥脆,捞出沥干油。然后锅中放上糖块,煮化,再裹上糖浆,就会形成酥脆的表皮,其实就是冰糖葫芦的做法。” 厨子瞪大双眼:“妙啊,只想过裹山楂,万万没想到还能这么做!” 老管家点头:“有一个了,算你成。” “方子二,番薯蒸熟,您可以切块,切片蒸熟,也可以整个蒸,弄好之后,放到碗中与蜂蜜、一点子牛乳搅拌,压成泥。像做绿豆糕一般,再用模具压出形状,可以直接吃了。” “方子三,若是方子二做的太黏了,就可以晾凉后,少量多次加糯米粉,直到能揉成团即可,盖上盖子,静置两刻钟后,分成每个汤圆大小,揉圆备用。” “把之前的番薯馅儿,包好捏紧,表面裹少许面粉防粘,放入模具按压脱模。” “竹笼子刷上一层油,将它放入蒸笼,水开后蒸上两刻钟,蒸好焖上半刻钟,取出后撒桂花装饰。” 老管家禁不住说:“竟然都是糕点?” “那肯定不止,方子四,您还能将它炸过了,同羊肉,豚肉一同炖煮,吸收了它的味儿,这老好吃了!” 崔七七虽然没吃过,但光想想肯定是绝美的。 “这方子五,你们有的食材,西红柿酱,那西红柿酱是不是又算另一个方子?” 崔七七难得遇到这么位有钱的主,可得使劲儿薅啊! 老管家寻思,确实是:“可番茄酱你也给厨子了,我们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那我告诉您番茄还能咋吃,您要不要试试?” 崔七七插着腰同他说,见老管家好奇地点头,她赶紧站在一旁,指挥着厨子:“西红柿切块,将鸡蛋打入碗中,搅拌均匀成金黄色的蛋液。起锅热油,放进去炒,成型之后捞出。西红柿放进锅中,加盐翻炒出汁水,变软之后加入刚刚的鸡蛋,也是很好吃的。” “而且这个西红柿,可以直接这般炒了之后,加入牛肉跟香料,炖煮。” 老管家看崔七七这一副滔滔不绝的模样,连忙打住:“够了够了,我们这番茄也并没有多少,你这些方子足够了。” 崔七七被打断有些难受,但这么多也很知足:“那我们这~” 老管家扶着胡子,哈哈大笑:“那成,六个方子,三百两。” 他拿出银票递给她,她看了看:“俺不要银票,我想要银子,金子也成!” 老管家便问:“为何不要银票?” “这银票需要去商行兑换现银,他们不肯给我怎办?而且,我不想让我家人知晓。” 崔七七见老管家一副——你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模样,赶紧着急:“这可是我弄到的方子,卖给您,您需要也愿意收,可不能反悔!” “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金子就金子,给你。” 老管家掏出金锭给她,小娃娃反倒拿着银子,不会引人注目,因为没人会相信,这小儿身上揣着这么多宝。 崔七七看了看手中的金锭,揣怀里,实则是放进空间里。 她拉着老管家问:“您可愿意再卖于我一匹马儿?不用骏马,能拉东西就成。我再去帮您做这几顿吃食,就说是送我的。” “你要马儿作甚?咱们换粮食之时,不是已经有了一匹马了吗?”老管家有点疑惑。 “那是整个村子的马。现在我换,是我心疼我爹跟大伯,这么吃力帮爷奶运东西,换一匹马,就可以让驴子去帮他拉东西,可你们这只有马儿。” 崔七七解释道,实在是等不到再找合适的机会,就算是给银子,他们也会攒起来,舍不得花。 但若是她去帮忙弄吃食,这老管家心善,将马儿作为给一个小娃娃的劳动报酬,那说得过去。 “你也是一片孝心,那成,我给你匀一匹马。” 老管家回想公子难得吃的这么快乐,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平顺村大伙回去把自家的番薯解了下来,带了一大半过来,在木叶县的这个客栈院子里,弄了个小集市。 卖的不是生的番薯,而是每人拿了一些米粮过来,称了同等的重量,他们就在院子里帮忙堆灶台烤着。 睡了一夜,客栈小二的嫌弃仍然在刘老汉几人心中留下了阴影。 刘老汉心中的屈辱和不满使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努力改变,帮忙努力烤红薯。 “老大爷,给我留个大的!” “老大爷,我要烤的流蜜油的,我听别人说一定要这般才好吃。” 看着争先抢后,为他们烤番薯疯狂的侍卫、侍女、客栈小二们,整个木叶县客栈都弥漫着那股子甜香,连客栈老板都受不住了。 还有客栈大堂里头的坐着的客人,也抛下偏见。 平顺村众人,从唯唯诺诺的农民,看到他们这些客人都很热情,烤红薯找到了自信。 (突然想到一句——你考清华,他考北大,我烤地瓜,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原谅我又俗又奇怪的笑点哈哈哈。) 第119章 空间升级 “是啊,可能他们有手艺,咱们也不赖,咱们种庄稼可是老手!” 李老头擦了擦汗,这大概就是种东西的成就感,播种发芽施肥收获,再交到别人的手里,看着他们吃进肚子。 崔七七就在厨房帮忙给小公子的朝食——切成小块的番薯,与小米粥一同煮至软烂,不任何调料。 再拿番薯叶炒了个菜,淋上香油与酱油。再拿出之前在家中带来的腊肠,切片蒸熟。 这么搭配,甜中配着带着清爽的绿叶菜,还有油香四溢的腊肠。 老管家爱怜地看着小少爷:“看公子难得吃得如此干净,看来这小女娃有点本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脖子对老管家说:“我吃好了,您……” 老管家不再打趣,带着干净的碗筷退下了。 崔覃氏见崔七七入了贵人的眼,也不知这老管家发了什么疯,还愿意让崔七七她一个娃娃做吃食,阴阳怪气地说着: “哎哟,也不知那些贵人是什么嘴,也不怕一个小娃娃弄的吃食,吃坏肚子。到时候可别怪罪到咱头上来!” “三婶婶,咱分家了,有坏处牵连不到您,当然好处您可别凑上来。” 崔七七忙活着她的“暖筐”,到时候路上还要吃呢,天冷了,能源源不断再生的韭菜可是逃荒路上不可或缺的美食。 “我们公子很喜欢,而且我瞅着跟她有缘。这马儿是小老儿送给七七小娃娃的,只得是她的,也同你们村长说过了,算是走了明路。” 老管家拉着马儿过来,示意警告崔覃氏莫要打她的主意。 崔覃氏见老管家还送了一匹半大不小的马儿给崔七七,崔覃氏被如此下面子,气冲冲走了。 崔七七狐假虎威地冲她龇牙咧嘴。 老管家笑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算他们村子的大主顾,给她借势也无可厚非。 崔七七牵着小马,听老管家说这个马儿本是军马的后代,还没来得及上战场,运东西现在已经比得上成年的驴子,美滋滋地摸着它的毛。 老管家知晓,他们这是农家的立根之本,他们进京也不好种这些东西,主要就是图个新鲜吃食,也不知道怎么种。 客栈老板搓着手,打商量地模样说着:“那个,崔村长啊,想跟您做笔买卖。” 平顺村的人,知道这番薯之重要性,是必须要牢牢把住嘴门关的,都警惕地望着客栈老板。 崔村长也知晓,番薯确实是好东西:“这番薯我们不卖,只卖熟的烤过的。” “哎哟,我们不买。” 客栈掌柜哪里打算种番薯啊,这年头收成又不好,而且花费的时间也久,不划算。 “我就是想让你们教教我,怎么弄架子种菜?” 客栈掌柜勾着崔村长的肩膀:“你们看,您教我怎么弄,给您三十两,如何?” 崔村长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拍板同意,生怕他反悔。 “我做主,将暖筐种韭菜青菜的法子,教给客栈掌柜了。咱们村子过湑城定居,怕是得花费银子打点,这三十两都充入打点的银两,大伙可愿意?” 崔村长跟大伙商议,这个银子应当如何处理:“或者大伙想要拿在手中,我就按照每户人头分到你们手里。” 大伙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翠兰婶子刚想说都分到家人手里,自己拿着那才叫实在。 被丈夫拉了拉衣袖:“俺们是信村长的,村长拿着打点,大伙都在一块,那才是好!” “大伙放心,我花了的这公用的银子,定会给个去处,不会枉顾大家的信任。” 这不,还学会了他们暖棚种菜,也正是这般,让木叶县客栈的大伙,过冬的时候,吃的东西很丰盛。 正是因为天冷,别的地方都没有新鲜的瓜果蔬菜,这客栈生意十分之好,也让他们大挣了一笔银子,远远超过了付给平顺村一行人的三十两。 而接收的客人更多,消息灵通,也在后头战乱的时候,保了一家老小的命啊。 崔七七收到大伙的尊重跟声望更多了,感受到空间里有异样。 柜子里乒乒乓乓的,好像是那灵药好像由一个小瓶子,变成了一个小酒坛大小,把放在旁边的香料挤掉了。 她想回到屋子里查看,但屋子里都有人,就往茅厕走,想假装上茅厕顺便看看空间。 刚屏住呼吸,谁知一进去看到一个老鼠,防止被老鼠咬,躲闪,又差点踩到粪坑中间。 吓得崔七七闭眼尖叫,谁知一个不小心自己进到了空间里。 她感觉自己腿落到了实处,悄咪咪睁开了眼,发现是熟悉又陌生的空间。 她不可思议地上下翻看自己手,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我……我竟然进来了?” 而自己整个人,竟然进到空间里来,她尝试着呼吸,空气是十分的清香,仿佛是春日里的大山。 整个空间很暖和,旁边的灶台燃着火苗,霹雳啦作响,却怎么也燃不尽。 旁边的水缸上方出口,流着清泉,滴答作响。 她艰难地在满是大水缸和粮食中间行走:“哎哟喂,我怎么放了这么多东西,都没处落脚了。” 突然想起还有一面是黑暗朦胧的没有探索过的地方,她扭头往那面一看。 发现空间竟然多了一间隔间出来! 她深思——我要瞬移过去,刷地一下就到了隔间那头。 崔七七她惊奇的说:“还是不够熟练,之前能用脑袋控制并移动物品,没想到真的也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顺着隔间往外望过去,那还是黑漆漆朦胧一片,用脑袋去试探,感觉到抗拒。仿佛是触摸到一张软化的墙壁膜,将她跟未知世界隔开。 却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碰到边界被痛苦地弹开,然后昏睡过去。 感受到不给接触,便不再深究:“看样子,是还没到时机。以后肯定也能看到的!” 她凑上前,透明玻璃制作的墙壁,崔七七有些好奇地抚摸:“这是什么墙?竟然是透明的,手摸着还是暖乎乎的。” 第120章 探索暖房 进去一看,地上跟架子上,都是土壤,里头的空气是暖洋洋的,上头有些她不懂的瓜果蔬菜。 有些长得绿意盎然,有些已经枯黄皱起。 “干脆拔了。” 崔七七把干枯的都拔了出来,堆在角落的筐子里。 用精神一动,把之前放在外头的韭菜苗都种在地里,看着架子精美的雕饰:“这不会是是皇家的暖房?” 她穿着棉袄整个人快出汗了,还没来得及多想,外头传来桂花嫂子的呼唤。 “是七七吗?茅房里有人不?!你刚刚怎么尖叫了。” 崔七七赶紧想着出去,心中想着:“千万别掉进坑里,拜托拜托。” 定位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离坑最远,安全的落地到茅厕门口。 崔七七赶紧答复桂花嫂子:“嫂子,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崴了个脚。” “没事儿就好,你快出来,嫂子腹中不适,憋不住了!” 桂花嫂子着急地直跺脚,也不知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 “就来!我这就来。” 崔七七赶紧打开门出来,桂花嫂子也不寒暄了,直接钻了进去。 崔七七想再试试进空间里,却没有机会了,这附近都是人,他们见到她都打招呼。 不做它想,跑去给小少爷再做最后一顿饭食,他明日一早就得走了。 大家伙都在采买棉花,布匹,纳着被子,这几日天气转凉,在外头睡,被子不够厚,棉袄不够暖,实在是太难熬了。 然后妇人揉面做着干粮,硬的大饼子,听富家公子的侍卫回忆地说着: “当年我在家乡,有个石子饼,不用油,直接将饼子放到烧热的石块上头,烫熟,脆响诱人,可惜……鞑靼来了,我就充军了,再后来北元城没了,我也没家了。” “真的好吃不?”翠兰婶子非常好奇,擦着手尝试着,不用油! 这对于大伙来说,多么兴奋。这过日子可不就是柴米油盐,能省则省。 见侍卫用力点头,吞着口水怀念地说好吃,她赶紧拉着侍卫不给走:“那你给婶子好好说说,咋做,婶子弄好了给你留些。” 侍卫怀着期许地说着,毕竟没做过饭,说得颠三倒四的。 几位婶子阿婆都围着他七嘴八舌出着主意,从他那乱七八糟的话语中,猜测应该怎么弄,都一起做着饭食。 崔七七的大伯娘崔大婶也在,瞧她们难得兴致勃勃的模样,好不容易忘记逃荒,忘记远去不知此时在何处的温姐儿,崔七七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她独自一人跑到角落,简单地用鸡蛋,玉米面,再加面粉揉了面。但她人小,实在是没力气了。 发现她哥蹲在灶炉前头烤番薯,柏哥儿十三岁,却长得人高马大,像十五岁的少年。 长得这么好的情况,那就是半大小子简直是无底洞的胃,怎么吃也吃不够,崔七七喊她哥来帮忙,但柏哥儿连连摇头拒绝。 柏哥儿觉得不好意思:“哪有大男人进厨房的,这别人看了笑话。” “照这么说,那厨子都别出门了,没脸见人是?” 崔七七无语,直言开怼她哥,这来城里矫情了,学了多少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讲究。 她灵机一动,她哥最喜欢马了:“哥,帮我揉面团,我借我的小马儿给你骑,怎样?” 柏哥儿眼睛一亮,直惊叹:“你什么时候有的马?” “就是做这个得的,给贵人吃高兴了,咱不就啥都有?” 崔七七甜甜地笑着,冲她哥撒娇:“哥,帮帮我呗,万一他一高兴,又赏咱一些好东西呢?” 崔七七有了苦力,赶紧叫上她哥,给她将土鸡切块。 冷油热锅,等上片刻,热油滋啦作响,放入姜片,将干净的土鸡块倒入锅中翻炒。 定型之后加上香料,翻炒,再倒入酱油,还有半瓢清水,盖上盖子焖煮。 将饼子贴在锅壁,再继续加水翻炒,然后盖上盖子闷熟。 饼子另外用锅铲子夹出,用碟子盛着,放在一旁。 里头浓郁汤汁的鸡块,盛出放到一个小砂锅中。 听说小少爷肠胃不太好,见她们家的灶台上,还有弄好的炒米,她跑去拿了些炒米过来。 加入切碎的红枣干,炒上一把花生,还有芝麻粒,碾碎喷香的花生米,变成花生碎,一同搅拌均匀。 带给老管家:“这锅炖鸡,我是用炖大鹅的做法,听您说,您家少爷胃不是很好,我就换成比较清淡的鸡肉,到时候放在炉子旁边热着吃。” “天气冷,还是别吃太多凉的东西,我看你们家弄吃的,太讲究了,这送到他嘴里,还有多少是热乎的啊?” 崔七七对于给她送来泼天富贵的小少爷,矫情就矫情,来一些关怀备至,以安抚她那惴惴不安的良心。 “还有这炒米,只需要用热水或者是煮沸的热奶将它泡软,就可以直接吃了。” 崔七七将装着炒米的袋子递过去,嘱咐道:“这可是汪大夫,也就是我干娘的丈夫说的,养身子的。” 老管家沉默…… “干娘的丈夫,不就是你干爹吗?” “道理是这么说,哎呀,但是他医术很高超,我娘生了龙凤胎都是他保的。” 崔七七一想,汪大夫叫唤习惯了,她没喊过“干爹”。 “你娘竟然是生了龙凤胎,真厉害啊!吉祥如意凑齐了。” 老管家这么大岁数,只听说过京城的落魄伯爵府,几十年前生了个龙凤胎,皇帝那会儿刚登基,直觉是好迹象。 深得宠幸,就连她的同胞兄长,刚出生就立了爵位。 但好像闺女没几岁大冬天的在护城河旁观赏,就掉河里没了,尸骨无存,找也找不着。好在只是个女娃没了,如果是男娃,简直是打了陛下的脸面。 大伙总议论是不是陛下不配龙凤呈祥,这好不容易恢复的圣上恩宠就没了,一代辉煌又再次落寞。 崔七七瘪嘴:“我不要这种厉害,我只希望我娘亲安好,她若是没命了,我们要这所谓的吉祥如意又有什么用。” 第121章 空间加速 “你也是个好孩子啊,那成,我记住了,给少爷端上去。” 老管家告辞:“明日离别可能会很早,你呀,就好好睡个觉,这一大家子人逃荒迁徙,也是个有魄力的村落,就不用送了。” “那老管家,你们路上小心。” 崔七七也不问他们的目的地在何处,她目送着老管家回去,这一别,应该就是两条线。 “七七,你快来看看伯娘弄的石头饼,好不好吃。” 崔大婶看见独自一人站在院子的崔七七,赶紧叫她过来。 她没在意,就跟着去吃石头饼。 看着大伙把洗过,用锅装着火烤过的石子,把揉好的面,弄成小小一剂,然后用手揉薄,贴在石子上。 冒出的滋滋香气,面皮带着焦黄。 单咬上一口,发现这米面的香气是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崔七七惊喜地瞪大双眼,抱着一块石头饼狂啃:“这是真的香,咱没锅也能做。” “住这趟客栈,虽然花了银子,但是咱也学到了吃食,还换了米跟银钱。” 崔大婶弯下腰,慈爱地摸着崔七七的发梢。 忙活一下午,每家每户囤够一袋饼子,大伙都回屋子里好好歇息,整个大通铺都是鼾声四起。 崔七七强撑着睡意起来,掀开被子,被空气中那股冷意,打了个寒颤。 她轻轻翻下了床,试探地说了一声:“我去上个茅厕。” 没人回应,等了好一阵,只看到阿珂姐姐翻了个身。 三个多月的龙凤胎,也不知是崔七七时不时在奶里加了灵药,都不会闹着一个时辰起一次夜,刚刚她娘喂了一回奶,所有人都睡得正香。 “就是现在,出去试试?” 崔七七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她打开门,看了看四周寂静一片,只有走廊上的灯笼被秋风瑟瑟吹得摇晃。 崔七七借着昏暗的光,进到空间里。 她惊奇地发现,早上放进空间的韭菜的韭菜苗苗,竟然才一日,就像春日里的小草一般,噌噌地长。 “这韭菜竟然像春日里的野草一样,长得又快又肥又长!” 崔七七捏着韭菜的叶片,顺着它的脉络往上瞅,直直的向上长,十分翠绿葱郁。 旁边有的韭菜上长了碧绿的苔茎,两畦之间韭菜一簇簇的,靠得十分接近。 上头小白花只有零星几朵,远远望去像在草地上撒了一把米粒。 崔七七没有欣赏美景的雅致,刚刚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 心中默念:“把左边那丛韭菜割下来~” 空气十分寂静,没有丝毫动静,崔七七还以为是失灵了,她:“把旁边的竹筐子拿过来~” “唰——” 竹筐子就到了她脚下,她有些疑惑:“也没失灵啊,难道是不能弄活物?” “唉,看来是偷懒不成了。” 崔七七把棉服脱下,再用意念找出空间的镰刀,拿在手中。 她上前,顺着韭菜的根部,把几株归拢在一起,韭菜叶紧紧握在手心里,干脆利落地顺着根部割了一刀,韭菜叶齐齐整整,崔七七就放在脚下的竹筐子上。 没一会儿咔嚓咔嚓,就收拾了一筐子,明天假装用零花钱买回来的韭菜。 崔七七匆忙之下没种什么东西,她看着那片韭菜叶片都被齐腰斩断,只剩下了那一茬茬带着红绿色外皮的韭菜根在土里。 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空白地里,她空间没有什么菜种,因为农户对于菜种很珍重,都是把握在掌家的妇人,也就是她可敬可爱的大伯娘手中。 崔七七平日里尝试吃食,弄弄米面饭菜,做得不好吃也能吃。 但是她要是敢乱动这菜种,会被她大伯娘抽得屁股开花。 可是啥都不种,这一晚上就能这么快速长大的暖房,实在是浪费了。 崔七七突然想到,可以种上稻粒、玉米和大豆,到时候还能偷偷拿出来一些。 “将糙米拿过来~” 崔七七拿着飞过来的糙米,先前她还嫌弃那糙米带着稻谷卡嗓子,现在却感谢至极。 她轻轻翻看里头的糙米,小手将谷粒一粒粒挑了出来。 挑着挑着,好不容易有一把稻粒,她小孩子本就嗜睡,加上空间暖洋洋的,忍不住昏昏欲睡。 打了个哈欠,拿铲子挖个坑,学着崔大伯他们种菜的时候,把大豆跟玉米撒在坑里头,再用铲子将挖出来的泥土拨回去,浅浅盖上大豆跟玉米。 如此反复,就弄了一片,剩下的一半,她的想法子去找菜种:“明日想办法找到一些菜种,可惜外头太乱,不然我就能找人花钱买了。” “对!可以问问小二他们。”崔七七灵机一动。 她看着手中辛辛苦苦挑出来的稻粒,有些无奈,但是放回去又舍不得。 只好拿一个碗,装上一些水,泡着,等它发芽再种下去。 崔七七就这空间的水,洗了洗手中的泥沙,直接浇到一旁种下去的大豆上。 她看了看开着的韭菜花,实在是没工夫弄它了,正好可以她偷偷尝试,看看暖房的东西会噌噌长,如果留到后面,也不会变老。 她不放心地在飘到厨房,厨房那边东西还是不变质,但是只会一直保持着新鲜成熟的模样。 “那就好,就怕这空间不能再放东西了。” 这下催熟跟保鲜的功能都有了,给她高兴坏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活物,明日想办法找个东西试一试。” 崔七七陷入沉思,回想起自己在茅厕里,可是转念一想,就从粪坑旁,移到门口,那她能转移的点会多大? 想到刚刚是在大通铺门口的花丛中进入的空间,那边大概有个一间屋子的距离,还有一棵大槐树。 万一突然出现,客栈里正好有人起夜,有槐树挡着,如果不能跳过去,在花丛中也能躲上一些。 心中默念:“出去之后躲到大槐树上!” 崔七七光想着怎么定位点出去了,却没留意院墙上,有三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翻了院墙,正站在槐树前探头查勘。 也可能是他们动静太小了,崔七七一个动作,蹿到了大槐树上。 第122章 装鬼吓贼 突然从脚踏实地,蹿到了树枝上,让她有些慌乱,赶紧站稳紧紧抱着树枝,却也抖落好一阵落叶。 底下竟然有三个盗贼?还是小偷?但看样子不是好人。 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衣裳,洗了多次很是破旧,甚至还打着几块别的颜色布料的补丁。 崔七七大惊失色,倚靠着树干,吓得她在秋冬时节,那豆大的汗滴顺着苍白的脸流下。 她心急火燎地想躲开:“回去,回空间!” 但空间冷静期,她怎么也进不到空间里去,再怎么焦急也不行。 情况危急,她的心怦怦直跳,心中一凉。 崔七七看着树下为首的是个子矮小,体格敦实的汉子,另外两个虽然,不胖,但对付她这七岁的小娃娃,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夜色浓重,仿佛无边的浓墨倾洒在空中,天地的色彩被覆盖,乌云遮住了明月,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大哥!我感觉身后有人盯着我。” 其中一个小偷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崔七七不敢再乱动,透过稀疏地叶片看到这人,年纪不大,身材高挑,头发因为翻墙而弄得十分凌乱,面上无肉,瘦黄凹陷。 感觉应该是头一回当小偷,瘦个年轻人,眼神急躁,动作也极其生疏。 “大哥,不会是……不会是鬼!”另外一个略矮的青年害怕地询问。 在这种晦暗寂静的深夜,配着深秋的瑟瑟寒风,让人大脑一片空白,禁不住颤抖着怀疑。 “鬼什么鬼!” 听到这话,前头的矮壮大哥也有些被吓到,直接一巴掌拍到矮个子头上: “二狗,你别一惊一乍的!” 看见那面黑,眼神如鹰一般的矮壮大哥往后一望。 崔七七好在因为割韭菜,种大豆,怕弄脏棉服,换上了黑脏的外套,正好能跟黑夜融为一体,不然刚刚的花棉袄,那是一打眼就能看到。 她赶紧掩耳盗铃般紧闭双眼,不敢再将目光投向他,忐忑地等着时间流逝。 确定没有眼睛盯着他,矮壮大哥压着声音说着:“没有人也没有鬼,别疑神疑鬼的,赶紧进屋摸东西。” 也不知是因为崔七七瘦胳膊瘦腿的,还是因为那矮壮大哥心中害怕,也没有仔细去瞧。 崔七七暗自狂喜,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 “大哥,这不是大通铺吗?”高个年轻人咬牙,决定干这种事,就不能退缩。 但就是大通铺,他们平时也会住,这都是穷人家,谁有银子啊,他疑惑: “俺昨日在街上瞧见了,他们有一行人,是个公子哥,瞧着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咱为啥不去上房?” 老二他也禁不住询问:“对啊,大哥!咱去偷上一个摆件,可能就发了。” 高个年轻人补充着:“而且,那就是个病殃殃还咳嗽的小男娃。” 大伙鼾声四起,都在歇息,该怎么惊醒大伙?都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啊。 崔七七心想:“要是能回空间就好了。” 没想到她真的回到了空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刚刚是等了一瞬,崔七七看到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沙漏,流速很快,她回到空间之后,就流完了。 “看来这是冷静期,只要等到过了冷静期,再回空间。” “藏哪儿好呢?藏在柱子那边,叫醒大伙?不行,走道四周没遮拦,而且离那三人太近,太明显了,把自己抓住用来威胁大伙,可就不好了” 崔七七在空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己是安全了,可大伙在睡梦中丝毫察觉不到危险来临。 “直接回屋子里?也不行,且不说太远好像过不去。她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睡醒,万一突然出现,将娘亲大伯娘吓一跳,该如何是好!” 她在暖房来回踱步,她最近一直想跟娘亲说空间的事,可怎么张口都说不出来,可见是没办法解释的。 就算爹娘不害怕,可村子里的人,阿珂姐姐,若是有恐惧,那就不好了。 崔七七不停地在脑海里回忆客栈的布局,搜索着可以躲藏的地方。 突然看到白色的米布袋:“刚刚他们好像很怕鬼,害怕就会让人产生惊慌!” 崔七七估摸着他们正站在走道上,她只要回到刚刚的花丛中躲一会儿,装鬼吓他。 她赶紧捏着,用剪刀勾两个洞,然后套在身上。 肯定万无一失!只要等沙漏漏完,他们谁也别想抓住。 “为了大伙的安全,还有这么多亲人朋友呢,不怕,不怕……” 崔七七咬咬牙,就这么干! 她装备齐全,出了空间,马上蹲在花丛里,屏住呼吸,那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再弄出点声音来。 一边在脑海里焦急地等着空间的沙漏漏完,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周围变得鸦雀无声,除却小偷三人的窃窃私语。 崔七七她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吓的手心淌汗,蹲得脚掌直发麻,头皮一紧,全身出虚汗。 矮壮大哥一边向大通铺左右不停地瞄来瞄去,一边翻着白眼回复两个跟班:“蠢货,你没看到他那么多侍卫,一个个带着刀。” “可农户那,俺也瞧见好几个壮汉,还有人带刀。” 瘦高个总觉得不靠谱,有些退缩了:“大哥要不俺们回。” “你个憨孬种,那带着大刀的,全都住普通的屋子,没在大通铺!” 矮壮大哥抽出菜刀,听着鼾声的如雷的屋子就避开,走向鼾声没那么响的地儿。 崔七七看到他们走向自家的大通铺,一股凉意穿透心头。 心中悲凉一起:“她娘,她的弟妹,还有大伯娘!” “这间,没有呼噜声,怕是都是女眷,当然要挑软柿子捏!” 矮壮大哥阴险一笑,用手摸了下刀锋。 崔七七顾不上空间的沙漏还没有漏完,她闭着眼睛,咬牙站起。 装作尖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恐吓声:“何人在作孽,会下地狱的……” 然后心中赶紧默念:“回空间,回空间!” 正好被三人扭头看到,穿着白衣的崔七七,但只是一个影子。 第123章 扭抓毛贼 三人揉了揉眼睛,还是白影子,什么都看不清,但就消失了。 不敢上前去抓,眼珠子鼓的大大的,秋风一刮,猛打一个哆嗦。 “啊!鬼啊~” 这时的他们已经达到惊恐的顶峰,实在是撑不住了,直接抱在一起尖叫出声。 “大哥我就说是有鬼!” 瘦高个不经吓,攥着另外俩人不肯撒手。 崔七七在空间喘着粗气,缓过来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及时回空间了。” “什么人!” 听到动静的杨老三一个一个惊醒,他这一路上都在警醒,赶紧起身穿衣服。 “是不是流民来了?” 大伙惊慌失措,熙熙攘攘地叫唤起来:“流民来了?!” “听声音有外人。” 阿珂反应灵敏地站在门前,将房门赶紧拴上,警惕地往外看。 杨哥儿跟淑姐儿梦中被吓醒,一个嚎啕大哭。 “乖娃娃,不哭不哭,娘亲伯娘都在呢!” 崔大婶跟柏哥娘赶紧一个抱一个安抚,可不能吸引贼人注意力。 柏哥娘往崔七七被窝一摸,想将她拍醒,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逃命:“这妮子怎么睡得这么……香。” 摸了个空! 掀开被子,空空如也,她惊恐万分:“七七呢?她怎么没在!” “什么?七七没在?”崔大婶坐正。 阿珂懵了,担忧地说:“我说怎么房门只是虚掩,她怕是起夜了。” “这可如何是好,她一个小娃娃,外头还有歹人。” 柏哥娘焦急地抱着淑姐儿,下了床穿鞋,直接哭了出来。 “穿衣裳!抄家伙!” 大伙简单套了套盖在身上的棉袄,带上家伙就起身。 崔七七惊险万分,但好在惊醒了平顺村众人。 她将位置又退回槐树上,一声不吭等着沙漏结束,进空间再躲到茅厕里。 贼人仨一抬头看到几个大通铺都亮起灯,矮壮大哥暗叫不好,拔腿就跑:“快逃!” 只见房门,“吱呀——”的一声响了起来,是大伙要出来应敌。 贼人莽莽撞地往外跑,打算趁着他们还没出来,赶紧爬墙溜了。 见他们往院墙跑,崔七七立刻进空间,然后从槐树瞬移到茅厕里。 “我真觉着槐树有鬼!那白衣裳肯定是附在槐树上的女鬼。” 一个窸窣声响起,崔七七转移时晃动的树枝,此时没有风,却有着晃动地出奇的树枝。 贼匪三人被凌乱的树影,惊吓到心跳加速。 瘦高个青年害怕地瞧着槐树,一边摸着墙赶紧往上蹬,但因为不敢借着槐树的力,没办法蹬上去。 秋日空旷的院子,那三个贼人这么大地目标,轻而易举地就被发现了。 “他们想逃,在院子这边。” 方九哥手上抄着一块柴刀,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不一会儿,平顺村人的脚步声近了。 “老二!你赶快过来,让我先上去,我再拉你们走。” 矮壮大哥慌了,一把扯过矮瘦的老二,想借着他蹬上院墙去。 “大哥我害怕,他们要来了。” 老二吓得直哆嗦,腿软了好几次,根本撑不起矮壮大哥。 “老三,你也赶紧过来呀,快点。” 大哥用威严压迫着他们俩,脚刚刚跨上院墙,还没等他的身子翻上去。 刀疤脸的侍卫,从一旁冲了出来,用手一把抓住他的腿,把他拉了下来,拦截了矮壮大哥的去路。 “咚——”的重重一声矮壮大哥跌落到地下,身上的刀子也“锵——”的一声,掉落在一旁。 “哎哟~”其他两人往旁边跑,突然被赶过来的侍卫紧追不舍,一把压住。 这一群侍卫怕是真不是一般人,速度极快,这三人试图袭击了这三人终究没法逃脱。 平顺春一行人手里拿着柴刀和锄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动手,走过来就发现,这群有钱人家的侍卫,已经将他们三人制服了。 “多谢几位小兄弟和大哥帮忙,不然我们就有的一手好抓了。” 杨老三万分感谢,瞧见旁边的大刀,若是没有他们帮忙,乌漆嘛黑的,打斗之间难免会受伤。 “举手之劳!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怕是心怀不轨,我不得不对他们起疑心。” 刀疤脸侍卫挠了挠头,一改他之前沉稳又吓到小娃娃的模样。 “我刚刚巡逻的时候,瞧见有贼人往这边走了,这不,就带着兄弟们过来看看。” 虽说不是往公子那边走,但白日里平顺村的大伙,特别是姑婆婶子,还有嫂嫂们,都是那么的热情关怀,怎么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突然,这群侍卫发现这平顺村的人气势一改白日的憨厚老实,变得都十分彪悍,拿着柴刀和锄头对准人的手法架势,是那么的娴熟。 侍卫们都禁不住仔细瞧了瞧,心中想:“这群农民怕不是有故事的人,看着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平顺村的人,看到侍卫们疑惑且愣神地看着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 有些不好意思,都不约而同地将武器往身后一藏,试图掩耳盗铃,打哈哈地假装没有发现。 看着平顺村的人不想告知秘密,他们也都对将军的这群侍卫十分好。侍卫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察觉到恶意,干脆就视而不见。 客栈掌柜也被这动静惊醒了,带着家丁们拿着大棒赶过来。 他看到侍卫们手中绑着的三个劫匪,赶紧像侍卫们道歉: “我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惊扰到各位歇息了。” 他往后一扭头,对着家丁们说:“赶紧的,快把那贼人接过来。” 然后向侍卫们弯腰道歉:“我们看管着,就不妨碍几位老爷大人们歇息了,明日就把他们衙门里去,您看可好?” 刀疤侍卫举了手拒绝,沉着个脸说道:“不用了,明日一早,我们哥几个就把他扭送到府衙。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万一又逃了,可不能惊扰了到公子。” “可现在方子时过,夜还长呢,你们歇息不好,明日一早如何赶路?” 客栈掌柜关怀着。 为首的刀疤侍卫严肃地询问着客栈老板:“我们就带着他关到柴房去了,劳驾掌柜的带路。” 第124章 分韭菜酱 客栈掌柜见侍卫们如此执着,就不在意了:“那真是小的过错了,我带您过去。” 侍卫们架着被崔七七吓得正在瑟瑟发抖的三个小偷,三人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压根不在意被捆绑,甚至被扭送官府。 像被吓破了胆子的兔子,只在左右张望着,特别害怕女鬼出现。 “往这边来,您请您请。”客栈掌柜引着他们几人往柴房去。 平顺村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一腔热血卡在胸口,没来得及狠狠教训这几个心怀不轨之人,就被更强的侍卫逮着了。 捏着手中的刀子叹了口气,但也庆幸没有被那群侍卫盘问,毕竟他们手中都是沾了血。 阿珂见到外头的动静小了,也解除了危险,赶紧对着柏哥娘,还有自家婆婆说:“外头都安全了。” 柏哥娘赶紧将孩子抱上,惊慌失措的哭着出门:“七七呢?有谁瞧见俺七七了。” 崔七七发现她娘如此着急,赶紧从茅房出来:“娘!我在这,夜里上茅厕去了。” “你这妮子!怎得大半夜不怕,也得叫上个大人啊。” 柏哥娘焦急上前,看她是否安好,劫后余生地哭了出来:“若是你正好出来,撞到那带刀的,你哪里打得过。” 大伙看到崔七七这小娃娃,竟然完好无损地在厕所里,没有任何人发现,也是好运啊。 “哎哟,咱七七是有大福气的人,这不是安然无恙嘛!” 方老太赶紧安慰着,再次认定崔七七是福星。 崔大奶奶也有些后怕,趁着村子里所有的小娃娃都在,叮嘱着:“以后起夜都跟长辈们说一说,毕竟在外头,晓得不?” “晓得了。” 虎娃、铁锤几个都稀稀拉拉回应着。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歇歇,把院子都锁好了!”大伙都回去好好歇息了。 老李头又不放心地,披着衣裳往外走。 “爹,你这是作甚?”李老二疑惑地询问着,大晚上的他爹不睡觉。 老李头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就走:“俺得去瞧瞧我的老伙计,可不能被偷了!” “爹,这门没打开过,哪能送走啊。”李老二觉得多此一举,很无奈地劝解着。 “不成,没能瞧上一眼,俺不放心,睡不着。” 老李头赶紧回道,刘老汉几个也心一紧,跟着一同去瞧瞧。 见着几个老头都这么倔,李老二只能就随他爹去了。 一大早,公子的一行人将小贼扭送衙门,没发出什么声响,就走了。 平顺村人昨个夜里没睡好,完全没被吵醒,呼呼大睡。 一直到起床之后,发现这客栈空了一大半,大伙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这真是萍水相逢呀。” 崔七七往门口一探,她娘紧紧盯着她动作,见她试图想出门,盯得更近了。 眼神警告:“崔七七,你可别想出去,外头指不定多少拍拐子!” 见她娘不许她出去,崔七七赶紧向她保证:“娘,我不出去,您放心,我就去厨房逛逛。” 柏哥娘见闺女只是去厨房,而且是在客栈更里头,就不在意了。 崔七七趁着客栈掌柜出去了,赶紧拿出韭菜。 再掏出之前从老管家那忽悠来的银子,抠了个一两银子,找到木叶客栈的厨子商量。 “伯伯,我们家好不容易找到的韭菜,一下子吃不了那么多,跟您买上一些盐巴。” 厨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崔七七手中银子,这客栈盐的存量还是挺多的。 他难得能挪用,跟别人置换一些,用力点点头:“没事,你们这两三坛子都能用。” 坛子挺大的,崔七七瞧了瞧,里头的盐成色也不错,就递了银子搬走了。 崔七七在空间里,用意念控制:“把泥沙跟脏的韭菜叶皮去掉,放回暖房里头。” 她扫了一眼,昨日种的玉米、大豆啥的,只长了一个芽。 “难道是种子种下去,催发生芽的速度,比直接用菜苗长高的速度慢?” 再去看剩下的韭菜,一晚上有了半个巴掌高度,虽然也长得挺快,但没有上次韭菜那么快。 但是说明啊,只要种东西,就会自己调节温度,睡了一夜,这长势可以比得过空间外一周的速度。 “也不知道是种的太频繁,还是用空间跳跃比较多,所以这速度慢了下来?” 百思不得其解,但时间紧迫,就不管了。 崔七七发现在空间把里面的泥全部剔除,将割好的韭菜“清洗”干净,是真的省水省时省力啊。 但就是更疲倦,也顾不上那么多,打开《御膳房菜谱》。 将新鲜的韭菜洗净、切碎,直接焯水,挤掉里头的水分,满满的一大锅,加入两碗蒜末,再加入三坛子的盐,搅拌均匀。 赶紧找崔村长,一脸天真地说:“大伯伯,客栈掌柜说,昨天夜里吓到咱了,没什么吃食,就让厨子做了点韭菜酱,我跟大厨一起,好好改良了一下,但担心被别人知晓,所以不让我们声张。” “还有这等好事!”崔村长赶紧去看了看分量,叫上大伙找个空的小罐子,每户拿上个一坛子。 崔七七也用盐坛子装了两坛,一坛子放空间,还有买了的盐。 一坛子就放在头,给大伙吃。 新鲜做好的韭菜酱太香了,那公子哥一行人走了,大伙可算是能自由自在地,在大堂里坐着吃。 每家每户都禁不住,一人蒸了几个大馒头,将韭菜酱涂抹在上头。 在大堂里,方九哥拿着碗筷,抱着那坛子韭菜酱,找了个位置坐下。 当他再次掀开韭菜酱的坛子口,开始吃,那股独特的香味飘散。 一旁还有木叶县的客人,第一次闻到这么呛鼻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并将眼神投向方九哥。 嘀咕了一句:“哎呀,这里味道怎么这么重?” “乡下人吃的就是重口!”另一个客人挥了挥手,十分嫌弃。 方九哥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羞红了脸,面子上挂不住,他低下头,手中的韭菜酱都没那么香了。 再把坛子盖回去,坐下默默地吃着白馒头,嘴里没味儿,心中也失落,不是滋味,甚至带着苦涩。 方老爷子可不管,将坛子拉过来,再次打开韭菜酱。 第125章 客栈启程 方老爷子觉得这小伙子面皮薄,他老人家味觉退化,嘴里没味儿吃的不香: “人人都吃过韭菜馅儿的饼子,饺子,怎得这么好吃的韭菜酱,就被嫌弃呢?吃的可不就是这个重口味。” 他将韭菜用干净的筷子一拨,弄到碗里,再用馒头蘸上:“嗯!地道,就是这个味儿。” 木叶县这几人,见他们吃的这么香,忍不住去询问:“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老爷子,给我们试试一些?” 方老爷子大度示意:“请。” “好吃!好吃啊,真香~” 然后都蹭上一些,发现特别美味!大伙用馒头吃得喷香,也不说这味道重了。 怒容满面的客栈掌柜,气冲冲地回到客栈,站在院子里大发雷霆:“气死我了,胡说八道!” 身后的随从气喘吁吁地紧跟着:“掌柜的,您等等我,哎哟……” 崔村长上前:“掌柜的,何事值得您大动肝火,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刚刚去县衙,问话的时候!” 木叶客栈掌柜回想起刚刚在府衙,那几个小贼一夜未睡,疲惫至极,乌青的眼底流露着恐惧。 三人面色十分苍白,缩在一团压根不想着逃跑,嘴里嘟囔着:“那客栈有鬼,下次不去那偷了,那就是个邪门地儿。 掌柜的见到有人关怀,禁不住委屈:“那三个小贼,偷不着东西,竟然造谣我们木叶客栈有鬼!” 随从也很冤枉,若是影响了生意,他们的月钱就得打折了:“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住这人来人往的,哪有鬼。” 崔村长想到如此好心,还送韭菜酱给他们的掌柜,赶紧安慰道:“这几日还多谢掌柜的招待了!您是真的热情啊。” 掌柜的有些不明所以,心想:难道是这群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这就觉得热情了? 这么一想就通了,反正这几人也不知怎的,得了贵人的眼,但能交好肯定不结仇。 赶紧笑着拍着崔村长胳膊:“哎呀!崔老弟客套了,都是我该做的,不足为道。” “好,我们懂得的!” 崔村长感动地点头,原来之前觉得客栈掌柜势利眼,是错怪了他们了。 这边一贯钱一瓶,卖了几瓶韭菜酱给客栈的顾客,见他们还想再买,方九哥有点心疼,赶紧拒绝说着: “是客栈老板弄的,到时候可以找他们再做,俺们这群人搬家,路上都靠着口味儿提提神了。” “那成!那成。” 顾客们觉得还是不要夺人所好,反正这个木叶客栈就在这,到时候再来。 第二日大伙修整,将米面的木架子再次架上牛车上。 见识过木叶县的舒适,大伙都很期待更繁华的湑城,距离到那儿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 崔家三房的崔承源,感受到他爹当年商旅的不易,一个人挑着担子带着货到处倒卖,路上遇到多少艰难险阻,翻山越岭的时候,他会在想什么? “爹爹,奶喊您过去,您刚刚愣神在想什么呢?”大女儿崔幼悠说道。 崔幼悠今年跟她哥一样,都是十三岁,崔七七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大女儿感觉很温柔,像小版的温姐儿。二女儿崔幼倩九岁,比她大一些。 “无事,爹只是在发呆。” 崔承源拉回思绪,赶紧回去询问崔三奶奶,需要弄些什么。 “七七,你赶紧去把你搬出来的暖筐都搬回来,可别漏了。” 崔大婶提醒着崔七七,这路上可得靠着这些菜,不然荒郊野岭,深秋枯树的,去哪里找绿叶子吃。 牛车架好了,虎娃这几个小娃娃兴奋地跑到牛车旁,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去。 方九哥养了几天,腿脚方便许多,推车就不需要张大媳妇儿她们推了。 张大媳妇儿跟张霞妹也推了几天,从第一天的不适应,到现在也感觉到推车比背着满满大竹筐重物轻巧。 在柴房瞧见了,就鼓起勇气,跟木叶客栈要了两架——坏的不能再散架的木推车,反正也是要拿去当柴烧。 平顺村几人瞧着她俩不容易,帮忙拆卸,最后合在一起弄成推车。 现在放着两个半袋粮食,还有一袋子的番薯,以及每个人身上背着四五块大饼子。 放上木叶客栈不要的,杂七杂八的锅碗瓢盆,破烂木桶,还有一些破褥子。 虽然不值钱,但她俩瞧着满满当当的推车,心中充满希望。 在看着小桃坐在杨老三的车架上,迎着微风乖巧满足。 还有虎娃踩在稳固的木板上,手舞足蹈地跳上车,调皮的男娃娃们,都在做着鬼脸,展示着他们的灵活身姿。 阿勇小心翼翼地牵着牛,一个跃身坐上了牛车前头,等着指令前行。 大伙都准备就绪,崔村长看着后头的队伍扬声问了句:“大伙儿都别落东西啊!” 翠兰婶子瞧了瞧四周,熟悉的人都坐得稳稳的,没坐的跟在车架旁边,家伙也都带上了,赶紧回:“都收拾好了,村长,咱能走了。” “俺们家也是,都齐全了。”一直到队伍后头都是这般回复。 是时候告别了,崔村长跟客栈掌柜好好答谢:“掌柜的,您人这么仁义大方,铁定生意兴隆!” “承你吉言!一路顺风啊。” 客栈掌柜是出了名的势利吝啬铁公鸡,还是第一次被夸仁义大方,但夸生意兴隆,这谁不爱听啊! 谁知道,刚走,昨日跟平顺村的人买韭菜酱的,都来询问他们是否有卖韭菜酱。 客栈掌柜十分疑惑,他们什么时候有卖这玩意儿了,惊诧不已: “几位客官,我们客栈住店的,打尖儿的都有,可没打算发展卖韭菜酱啊。” “可昨日我们瞧见了,怪香的。” 顾客很失落,焦急万分:“不会是那群乡下人做的?哎哟,那我当初应该买多两瓶,现在咱追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大厨寻思着,这生意好啊!他知晓崔七七放了啥,怎么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赶紧对着掌柜跟顾客打包票:“有的有的!韭菜酱,我会做。” 第126章 七彩丹霞 大伙这才放下心:“您弄好了,可一定要给我留啊!” 谁知,客栈掌柜高价买了冬韭菜,等大厨弄好了韭菜酱,大家买的时候十分信任,光顾着抢,也不查看是否是哪个味儿,就买了,回家一尝,完全不沾边,愤怒至极。 “这什么破烂酱料,齁咸,发苦!退钱。” 纷纷拿着酱料回来退,为了木叶客栈的声誉,掌柜的强忍着心疼,帮忙退了银子,而心比天高的大厨就这么被辞退了。 一直到平顺村众人教的暖房,种出了新鲜蔬菜,这才将客栈生意打的红红火火。 而来查账的主家少爷,知晓有烤红薯,他赶紧询问,发现没有剩的,失落至极:“可惜了……我好想念以前吃的烤红薯。” 崔七七一行人,歇了好一阵,精气神都休养好了,这一大早启程,走到下午就出了快二十里地。 队伍往前一拐,发现他们一行人站在山巅,为首的李捕头粗汉子一个,也禁不住被这壮丽的景象吸引住目光。 一座座土黄色的黄土丘陵连绵起伏,上头有着条状的色带,颜色五彩斑斓,红色、紫色、绿色、白色…… 有的根本说不上来,面前那一座座彩山的山形都在变幻着,色彩绵延着,一直通向未知的远方,组成连绵起伏的一幅画卷。 他拉停了马车,往后招呼着大家: “大伙快来瞧!这山长得真美啊。” 七彩丹霞不愧是七彩,不仅有火焰一般的红,还像春夏的野花丛,蓝色、粉色、白色相互剪映。 群山起伏,上头的丹霞色带,有从山顶斜插山根的色带,有像波涛一般的波浪状,也,犹如雨后晴空中斜铺的彩虹,熠熠生辉,五彩斑斓。 后头推车的李老四累极,不耐烦地吐槽着:“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山多累人啊,有甚……好看的。” 他一抬眼,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乖乖!这是天地老爷画的画?” 崔村长置身其中,在秋冬午后的阳光照射下,丹霞山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红橙色的光辉。 崔村长不得不感叹这秀丽山河的鬼斧神工:“这丹霞山,真的像晚霞一般,丹红色,这颜色搭配的这是夺目啊!” “哎哟,你快瞧,那就像个仙女儿!” 翠兰婶子兴奋地拉着桂花嫂子,跟她讲着自己的发现。 桂花嫂子被这丹霞山有许多奇岩怪石给迷花了眼,完全看不到:“哎哟?翠兰嫂子,在哪儿呢?” 她着急地指着右边的那座山,跟一旁的桂花嫂比划着,同时也惊叹: “你看那蜿蜒曲折的山脉,像不像刚刚奶了娃娃的新妇,你瞧瞧那曼妙身姿,还有这七彩裙,怕是县令家的官夫人,还有再有钱的富太太都没有!” 山体轮廓一气呵成,相映成趣,就像是被这美好画卷迷花了眼的仙女,披着仙界彩衣游戏人间,最后留恋此地,融入到这片山体中。 “铁柱,铁柱哥,那有个大桃子!”虎娃禁不住将手放嘴里,流着口水说道。 桃子的形状栩栩如生,整座山上头还是渐变的红色,粉色,最底下是黄绿色,就像一个新鲜长成的大桃子。 造型是那么的逼真炫丽,是如此的真实,那一幅幅画卷的物品出现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崔七七也下了牛车,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记忆里有的,从未见过这等奇峰峻岭。 山体上的岩层沙石,层理交错,仿佛是织女用织机形成的锦绣般,而且条纹非常清晰,边界分明。 “这真像是之前去许老爷家做厨娘,上菜的时候,他们那有个屏风,乖乖!江南绣娘怕是这辈子都绣不出这般美景。” 柏哥娘也顾不上抱着龙凤胎,就直接掀开牛车的窗帘,不顾形象,像个发现新奇玩意儿的小娃娃一般,惊叹着。 紫红色的色带,纹路齐整地点缀在陡峭绵延的山脊之上,观其山势或是兀自陡峭,或是四壁陡峭的方山,或是像钉子一般的尖锐模样。 方老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是害怕:“我的老天爷,这怕不是道士所说的,地府里十八层地狱的刀山火海?” 那红色的群山连接在一起,如同被点了一片火焰,鬼斧神工,仿佛被神仙,用像刀斩了下来,耸立在灼烧的火焰上方。 “哪像刀山火海,哈哈哈方老头,你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中有鬼?” 李老汉嘲笑着方老头,指着旁边那块顶部平齐被切割的园柱山脉:“我觉得这就是一坛美酒!” “李老汉。你这是馋酒了。” 方老头不甘示弱吐槽老伙计,他也是有些渴望:“哎呀,咱到了湑城安家,可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崔大爷爷看着七彩斑斓的的群山舒卷,五彩缤纷,毫不违和,真是让人让人心旷神怡,对着儿子说:“这把老骨头跑了这么远的路,见过这么多美景,就算是此时死了,也算是值了。” 崔村长觉得有些心酸:“爹,您说什么呢!您铁定长命百岁,还得看瑞哥儿给您生重孙子呢!” 崔大爷爷看着远近相互映衬着的群山,释然说道:“那不成怪物了!” 瑞哥儿拉着崔大爷爷说:“那哪成,我听阿勇哥说,长命百岁,就是人瑞,您一定是人瑞还要厉害的人人瑞!” “哈哈哈,俺的乖孙噢~” 崔大爷爷摸着瑞哥儿的头,欣慰着。 “这丹霞山,地貌浑然天成,此景只应天上有!古诗云:“高峰壁立老龙蟋,削出芙蓉作画看。”” 汪大夫文人禁不住四周转着,激动地拉着妻子:“怪不得先贤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媛娘从小就是医女,只关注草药,对植被是十分有好感,陪在丈夫身边说着:“我觉得这丹霞山其中啊,最引人注目的是黄土跟七彩土壤上头的植物。” 她手拿手帕,朝着那左边的“高山草甸”一指,看着高度应当是草地,却不是绿色。 第127章 陷入僵局 那草原里长得,是如同七彩丹霞一般,颜色十分鲜艳的草。 媛娘也禁不住像天真少女般畅想:“你说咱的草药种上去,会不会也变成七彩的?” “七彩的,你可敢用?” 汪大夫看着那片草原,没有任何小动物,看似神圣美丽,这其中带着不适合人生存的危险。 “好了,咱赶紧赶路去,大伙都悠着点,这路不太好走。” 崔村长叹为观止之后,只留意大伙此时此刻的处境。 之前的路平坦,相对好走,大伙都走的气喘吁吁。 但现在,丹霞山那棱角分明的,像是刀刃般薄,森然耸立的山脊,美则美矣,却是极其困难的路段。 “这灰绿色的,怕是杂色砂岩、泥质砂岩,走起来很是滑腿。” 裴捕快蹲下身子,用手摩挲了一下地上的材质说道:“到时候怕是得让娃娃们下来走,特别是坡上,容易让马儿牛驴滑着,会跌倒。” “而且这地势不行,宝塔状的,直立到天上的,堡垒状的。” 杨老三看着那如七彩带的半黄半黑,有的红灰相间的岩层倾角大的山脉陷入沉思:“还有那像龙背一般的单斜山脊,怕是一次性只能走一个人,这车架推不上去啊。” 李大震跟崔村长拿着此刻的地图,还有崔三爷爷生前做走货郎,弄的地图,对着看。 二人明确了是主要的平顺村迁徙线路,李大震比划着路线:“现在是左边,有一条曾经的老路,前头咱人多,可以轻松得走完。可是再往后,会有一个高山,那将是咱困难至极的试炼场。” 崔村长顺着那手指往前看,惊叹着标记的数据,大为惊叹:“这竟然有五六里地高!” (一里地有五百米,也就是几千米高。) “那岂不是大伙都得下来爬山?” 李捕头有些为难,他们府衙的女眷,刨去王衙役家的是在村子里,可能会下地爬过山,那体力还成。 而且平顺村的都是农妇不说,就连小娃娃也是漫山遍野地跑,放过羊喂过牛。 可是他们的女眷,都是城里,而且之前逃荒的路,都不曾下来走过,哪里撑得住? 李捕头凑上前也看着地图,拉着崔村长询问:“可还有别的路线?咱这么多人,还有娃娃们,爬完这座山,怕是花费许多时间。” “而且咱带的水,会容易撒,这么多的木桶怎么搬得下来。” 汪大夫也觉得不妥,他心疼媛娘,本就下嫁于他,还来东旺县做普普通通的百姓,开着堪堪糊口的小医馆。 “而且太高,容易晕厥,若是大伙在山顶晕厥,可不好一一搬下去。” 媛娘知晓丈夫是心疼自己,她不想特殊,拉过丈夫的手,摇摇头。 “不成,这条路我不同意走,我们哪怕回官道走,绕上好几日,我也乐意。” 汪大夫却坚持一定要换一条路。 崔村长瞧着主事的都反对,他便移到右边:“这条路……主要是山谷,但是咱也得翻过一座山,只不过是比较小的。” “村长,那咱走山谷啊!这有马车、牛车的,都会方便些。” 李老头听到这条路,那不是更适合大伙攀爬。 “就是啊,村长怎么能放着这么好的路不走,爬高山。” 方九哥年轻气盛,推着手推车很是疲倦,早就不耐烦了,开始质疑村长的决策,挑起事端呛声。 “村长怎么回事,莫不是自家有马车,这不管大伙死活了?” 翠兰婶子早就嫉妒,她时不时还得下来自己走,这崔村长家,哪怕出了牛车驴车给大伙,可自己家里人,可没有一个需要下地走的。 同样是媳妇,怎得村长夫人过得如此舒坦…… 后头的队伍听到村长这话,一对比,一片哗然,很是不满。 “安静!都安静!” 方族长从牛车上下来了,拄着拐杖,用力锤着地,高声叫停他们的不满宣泄:“你们讲些良心,若非村长看着大伙的娃娃年岁小,大家背的东西也多。愿意舍下家当,让出车架,你们的崽崽都得下地走路!” 方族长失望地看向其他人,训斥道:“更何况,村长何时会无故这么决策?” “方族长说的都是俺身为村长该做的,也无愧于心。” 崔村长面对大伙的指责不满,都有些心寒:“这山是小,后头山谷也会比起伏连绵的高山方便大伙推车,这之所以没有先提这条路,是因为山谷里,住着一群野狼……” “野狼!”大伙吓得不敢吱声,这跟人可不一样。 李捕头一改沉默,想到之前在县衙里,见到的土匪,都不敢走有野狼的路,更何况是一大群的狼。 “大伙可能不知晓,这野狼群居,伤了或者杀了其中一只,就会紧紧跟着大伙,不死不休。” 这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大伙都不知所措。 “那岂不是陷入两难?咱回去,走官道可好!” 张族老没有想过太多弯弯绕绕,只想着爬完就赶紧走。 “不可!我们当家的万一被逮捕,抓回去可如何是好。” 崔仙儿不同意,回去会有危险,平顺村的人可能只是逃税粮,最多就是充徭役,可他们县衙的都是明晃晃地叛逃,是要被流放的。 “那仙儿,你们几个往山上爬,咱大伙儿回去走官道,赌一赌。”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人群中嘀咕,每个人都低着头,有些紧张,但神色没有多少的害怕与担忧。 崔仙儿冷笑,她丈夫为大伙如此着想,她大哥为着村子里的掏心掏肺,竟然被这么对待。 “好了!都嚷嚷什么呢?”方族长对此内讧很不满,“你们这话说得出口?若非李捕头他们帮忙,咱怎么能安然无恙带着卖地的银子,逃到这里。” “怎么,想散伙是?还是不是一个村的!”李族长苦口婆心劝着:“做人必须得有良心,讲义气啊!” “或者折中着走,咱走左边,在山脚下,往右边走。” 阿珂在泉山村习惯了,毕竟她们村子的女子也有话语权。 第128章 守狼之夜 谁家娘们儿胡咧咧!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张族老不满这女子挑战他们男性的权威,这大事必须要男丁解决的。 这一呵叱吓得阿珂一个激灵。 “张爷爷不能吼我嫂子,我嫂子说的没错,左边路平坦,咱马车、驴车都快些,也省时省力。” 崔七七赶紧给他解释:“而且从边缘经过那片狼群,遇到的狼少一些,逃命也快。” 张族老看到是福星崔七七,赶紧说:“没有吼你嫂子,听你的,听你的。” “对,我们几个也是这么想的。” 平顺村众人,听见崔七七发话,觉得还是听她的说法。 “听七七她们家说的,有七七在,咱遇不到狼的,就算遇到肯定也能化险为夷。” 张大媳妇儿现在能自己掌家了,已经不再唯唯诺诺,她雷厉风行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俺们家肯定是跟着七七走,反正我们一家子妇孺,没力气,也走不动回头路!” 方老太见状,生怕这张大媳妇儿想博目光,到时候想聘这崔七七做自家虎娃的儿媳妇儿,那怎么得了! 方老太赶紧站出来,插着腰腿拉着方九哥:“你这臭小子,胡咧咧嘛呢?有你说话的份不?赶紧的,回队伍后头里去。” 她笑嘻嘻地表态:“那跟着崔七七走,俺们家也是这么想的。” 心中嘀咕:“这七七带福,怎么能跟她唱反调,不就是跟老天爷想说的唱反调,怕不是不要命了?她才不干这种蠢事。” 崔村长跟李捕头赞赏的目光投向她们:“是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么走,人多些这才安全。” 崔村长失望至极,但不做言语。 崔仙儿仙女一般的脸染上胭脂色,气得直冲着大伙发怒:“你们想走就走!可别在这跟着我们了,散伙就散伙。” 李捕快李大震安抚着崔仙儿:“娘子,你可不能动怒,你之前身子不好。” 崔仙儿眼中垂泪:“你跟哥哥劳心劳苦,费尽心思为他们着想,他们不识好歹就算了,还指责你们,白眼狼!干脆就去喂狼算了,狼心狗肺都没有你们毒!” 崔仙儿不愧跟崔幼琴是姑姑侄女,这暴脾气简直是一个样子,就是骨子里都是辣椒,贼呛人! 其他人左右看了看,这村长加上崔七七一家好几个壮汉,李捕头他们都带着大刀,好歹有武艺,还带着这么详细的地图,都在崔家跟衙役手里。 而且地图他们在东旺县,木叶县也舍不得花银子另外买啊! 大伙谁能想到会散伙,这没有保障,怎么能单打独斗去爬山?万万不可啊! “瞧您说的,咱刚刚都发昏了,那当然是跟着您还有李捕头他们一起走了。” 方族长打着圆场:“俺放话了,方家子孙有哪个不跟着我们,还有村长一行人走的,那就当你们死了,逐出族谱。” “族长……哪有这么严重!”方家族人不乐意这般说法,就好像他们忘恩负义似的。 大伙往左边平坦的路走着,一直到离山脚下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崔村长叫停了大伙:“瞧着大伙都累了,咱今日就先行到这,咱明日再往前行。” 平顺村的大伙,因为知道隔着蜿蜒山脉的另一头,住着野狼,内心都十分惊恐害怕,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 李大震查看了附近的地势地形,平坦一片,都是寸草不生的岩石沙沙土。 “这附近柴火不多,大伙儿都凑近一些,大伙今夜都注意些!” “这可如何是好,只有之前留着的一些木柴,天气冷,夜里不生火怕是顶不住啊!” 杨老三一直都是去带着小队找柴火的,这下有些为难:“且不说这一片那么平坦,压根没树丛,就算咱去找,也怕有狼啊。” “不成!你们人这么少,夜里又黑,怎得能单独几人去寻柴火,我不许我柱子去!” 柱子娘紧紧护着她儿子,谁家孩子不心疼。 崔村长也觉得不妥,就算单独去了,那也不成啊,人那么少遇到狼太危险。 可更多的人去寻,营地里都是老弱妇孺,真遇到点什么事儿,只能束手就擒。 “不然烧上一些破废的木桶木盆之类的,都悠着点,随便对付对付。” “哎哟,还好俺们偷偷拿了些煤炭。” 翠兰婶子发现附近都没有能烧的植被不说,连草都没几棵,还好她贪便宜将自己大通铺里头没烧完的炭都装起来带走。 “哈哈哈,俺们也偷偷拿了一些,怎得你们屋子都没烧呢?还剩下这么多东西啊!” 方老太从身后的木车角落里,也掏出一小筐的煤炭对比。 众人纷纷掏出顺走的煤炭,这农家妇人勤俭持家,怎么可能不带上一些。 每家每户拿上一块,就凑出一堆来,好不容易在旁边找到两三丛干草根,将这炭烧红了。 “那就最中间的大圈里,放着咱的车架,娃娃跟妇人们就睡里头,第二圈睡着爹跟柏哥儿这样半大不小的青年。” 崔村长安排着,最后望向青壮们:“咱们辛苦些,夜里拿着家伙,在最外头守着,轮着歇息少点,听见没。” “村长,您放心,咱人这么多,哪只狼敢来,俺们挥刀上去,给大伙加狼肉!” 方九哥成家又准备有娃娃新生,这定然是责任更大。 就这么围成几个圈,都睡得不太安稳,前后半夜守夜的人,也都比往日逃荒夜里的人数都多些。 大伙儿半睡半醒地凑合了一晚,但好在一夜相安无事。 “可惜了,没有狼肉吃,不知道狼肉什么味儿。” 铁柱睡醒发现,大伙身旁都没有打下来的狼,有些失落:“若是有狼就好了。” “你个臭小子,呸呸呸,童言无忌,老天爷莫听他胡说八道。” 铁柱娘赶紧上去拍了拍他的屁股,然后冲着天嚷嚷道,仿佛跟老天爷说过一声,就不会有这种困扰。 铁柱见大伙都看向他,委屈地捂着屁股,忍着眼泪,要哭不哭,小声嘀咕道:“我就随便一说,俺还没吃过狼肉呢。” 第129章 翻越险山 “铁柱,俺们都没吃过狼肉。”虎娃凑近跟铁柱唠嗑,嘀嘀咕咕猜想,“你说那狼吃人,会不会肉都是臭的?” “不能?肉铁定都是香的,哪能有臭的肉!”铁柱反驳道。 “这边头没水,大伙洗漱的水都倒进俺们家的木桶里头,还有谁要解手的,去石头后边尿到桶里,大伙兑一兑,得给暖筐子里头的菜浇浇水,不能浪费咯。” 崔大奶奶贡献了她的嫁妆桶,虽然老旧了些,但大伙都能积攒一些水。 “还有我那盆里头,昨日洗锅、洗菜、淘米的水都不许倒,给每个牲畜喝点,待会儿爬可又得爬山了。” 给牛儿,马儿都喂饱了,喝足了,赶紧套上木车。 “成了成了,赶紧跟上,这几个调皮娃娃,上车架,咱赶路了!” 阿勇哥拉着牛车,这次他在驾车的位置旁边,也放了一把大柴刀,生怕到时候砍狼来不及,但好在这一路都一帆风顺,平平安安的。 “咱到了,这一个小山丘是这条山脉里最矮的咱翻过去就成了。” 李捕头骑着快马上前探了一会儿路,确保大伙找到最矮的一块山脉,穿过丹霞山,但又不至于从狼群生活的栖息地中间穿过。 而且李捕头带着大刀,遇到危险也能及时跑回来。 大伙顺着李捕头探的路,到了跨越丹霞山的关键点,李捕头招呼着大伙下马车。 “这山十分陡峭,我们哥几个,先拿着绳子往上走,探探路,弄上两条绳索固定在山腰,大伙抓着绳索往上爬。” “也好,若是在半山腰没路往前走,咱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想后退也不好后退了。” 崔村长同意这样安排:“正好,大伙先吃些东西,等翻过这座山,咱可不能歇,得一股气走完草原。” “那成,可算是一把硬仗要打。” 平顺村的大伙都同意,在山脚下等待的时候,顺便填饱肚子。 李捕头在最的地方,绑了个结,就跟几个兄弟攀登上丹霞山。选的路得够宽,能通过马车的大小。 每当一段绳子到头,李捕头都会再绑上新的一根,再小心地检查固定绳索的状况。 每一步都想办法找到较为宽阔的地方,选择稳固的支点,用脚和手稳稳地攀爬。 “师父,您拉拉看,那索结实不?”李大震对着李捕头询问道。 李捕头在后头用力拉了拉麻绳,确保绳索没有损坏或松动:“可以,再继续往前走着。” 整个过程都有着耐心和细心,毕竟在他们几个衙役身后,是家眷还有没有武艺的父老乡亲们,男女老少这么多人,可不能出岔子。 “师父,我怕是拉到头了。”李大震站在上方,还没到山顶,大概是在半山腰:“我怎么都拉不动绳索了。” 李捕头担心是不是打的结卡到哪个缝隙里,也帮忙用力拉了拉,发现确实是紧实的:“绳子没了,就这么长,先找个石头捆好。” “那成,老裴帮帮我。”李大震接近山崖壁,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打算将绳索固定到旁边的岩石上。 裴捕快跟他两个人合力,将绳索绕圈打结,固定在岩石上,确保绳索牢固可靠。 最后,裴捕快站在这个固定点,确保大伙爬山的时候,确保固定的岩石不松,那攀登麻绳不掉落在地上。 几人赶紧下山,回到山脚下,这一路上李捕头几人会再次检查一遍固定绳索,确保一切都安全可靠,万无一失,然后才会继续往回走。 李捕头几人回来之后,留下裴捕快在山腰看着。 “都注意脚下,这块路有点滑。” 李老汉紧紧抓住缰绳,紧紧咬着牙,驱使着牛车在陡峭的山路上缓缓前行。 他的脸上布满汗水,肌肉紧绷,步履坚定,仿佛在奋力挑战着山路的险阻。 “爹,咱能不能不爬山啊……”铁柱根本不想下牛车,这么崎岖的山,还得他们自己走。 马招娣就这么一个儿子,怎能不宠着,她蹲下身子:“要不,娘背着你上去。” 刘老二刘志勇跟媳妇儿青梅竹马,虽说马招娣是童养媳,可他从来不曾苛待过,赶紧拉起自己的妻子说道: “不成!慈母多败儿,况且他都这么大了,你背着多累。” 刘老二黑着个脸,训斥着儿子:“铁柱,你也是快十岁的大孩子了,怎得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让你娘背,你瞅瞅人小桃都自己走了一路。” 铁柱噘着嘴,觉得小桃真是讨厌…… 但爹娘虎着个脸,只能全凭自己的力气往前走了。 崔大奶奶看了看这路,十分危险,提议:“让娃娃们先走,这牛车万一往后倒了,可会伤到他们。” “娘,您考虑的周到。” 崔村长叫着自己的小儿子过来:“瑞哥儿,赶紧带着娃娃们先顺着绳索往前冲。” 崔七七跟着她娘,柏哥娘有些心疼,不乐意七七这么个小娃娃还带着弟弟妹妹。 只让崔同柏跟她,一人抱着一个龙凤胎,她嘱咐着一双儿女:“七七你身后拿着点东西就成,杨哥儿长得沉我自个儿背,柏哥儿背着淑姐儿,妹妹她轻些。” 他们会沿着登山线缓慢而谨慎地向上攀爬,这一路前行的轨迹,就像画家笔下的一幅油墨。 丹霞山是如此的秀丽,远远望去,平顺山的大伙,那人就是一个个小的黑点,融入到整个画卷中,十分协调。 “哎哟!”方九哥牵着的牛蹄滑了一下,也不知是踩到了什么石子。 牛被身后的重物往后一拉,整头牛都被迫拉扯。 “哞——” 它痛苦地嘶鸣着,蹄声激荡着山间的回声,伴随着车轮在石子上的摩擦声,与着方九哥的惊呼声,在这静寂的山林中回荡不绝。 方九哥赶紧喊道:“我的好伙计,可不能往后翻!” 一旁的华芝嫂子吓得不行,赶紧从旁边搬来大石头,卡在牛车后头,挡住了下滑的牛车。 他赶紧拉着缰绳,一手拉住后退的牛车,好在牛站稳了脚跟。 第130章 野狼逼近 下滑的车架被平安稳定了之后,方九哥好不容易平复心情。 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如此危险,方九哥又控制不住惊慌失色,怒斥自己的妻子: “华芝!你还怀着娃娃呢,这万一车往下滑,撞到你,肚子出了什么事儿如何是好?” “没事儿?” 方大婶子只觉的后怕,拍着胸口赶紧放下东西,过来看她是否安好。 华芝缩着脖子回应:“娘,俺没事儿。俺忘记了,情急之下只想卡住车。” “就是啊!你这太莽撞了,下回万万不能冲上去。” 方大婶子鼓着个脸:“以后只顾好自己,可没你一个大肚婆什么事儿,知晓不?” 华芝嫂子乖巧点头:“明白的,娘。” 但身后的木车上载着沉甸甸的生活家当,似乎也在与山路上的每一个弯道、每一块石头、每一缕风声抗衡着。 方九哥怎么挥舞牛鞭,拉着缰绳往前拽,这牛都不愿意走,他无奈地对大伙说:“不成,这牛车太重了,牛儿不愿走。” “卸下来,这牛确实是走不动了。”方大婶气喘吁吁地跟在一旁。 方九哥只得自己身上再背着东西,连方老太也帮忙分担重物,减轻牛车的重量。 看到这个插曲,大伙难得停下脚步歇了一下。 抬头就是远处高山的皑皑雪峰,感觉整个雪山上方,有着氤氲的水汽。 还有另一片有着野狼的植被密布的森林,配合着七彩丹霞,自然景观是如此地令人震撼。 但大伙顾不上陶醉了,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拉着缰绳,背着东西,一个跟着一个前行。 好在上方固定好绳索,有个绳索拉着保护,使后继者能更为安全地向上攀,就算有人掉队,也可以顺着绳索往前走。 方九哥减轻了牛的负重,脚步稳健,他紧握着牛的缰绳,牵着坚毅的伙伴,带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攀登。 到了半山腰,又重新往上放着绳索,直接捆在山顶。 越接近山顶,攀登的道路变得越发陡峭易滑,攀爬更需要借助绳索。 隔几个小娃娃或是负重牛车旁边,都有一个青壮,算是在大伙后方设下保护。 分段保护,一旦有人腿软,或者是失手,也不会摔倒滚落山崖。 虎娃受不了了,他本身因为张大家所有的吃食都紧着他,逃荒路上也没怎么下来走路,身子有点胖: \"我好累,走不动了,为什么咱还要爬这座山呢?\" 铁柱看到小伙伴他停下,互相打气:“虎娃,你已经走了这么远,再多走一小段就行了。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 虎娃气喘吁吁,快翻白眼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走得动了。” 大壮指着上头的山顶,估摸着所走路线的长短安慰他:“对啊,虎娃,再忍忍,我们快到山顶了。” “崔二婶婶,您背着娃娃重不重,走慢些,这路很滑。”瑞哥儿关心着小伙伴的娘亲,他提醒着她要注意。 柏哥娘一手抱着杨哥儿,擦着汗,感激地回复:“谢谢提醒啊,婶子会小心的走,瑞哥儿也要注意脚下。” 崔七七发现自己在大自然里是多么渺小,用脚在丈量土地,嘴里嘀咕着:“没问题,肯定成,咱一定能安全到达山顶的!” 大伙踏着崎岖的山路,跨过嶙峋的岩石,攀登陡峭的山峰,走过蜿蜒曲折的山脉。 他们终于看到了远方的目标,心中涌起了一股满足和喜悦。 在蔚蓝的天空映衬下,午后的阳光洒在山顶,将沙石覆盖的山峰染成金黄色,金黄顶端的白桦林,铺满在那片人迹罕至的,只有狼群在的原始森林。 “可算是到达了,爬到了山顶。!” 大伙感受着山顶的风,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吹散了疲倦,尽管路途艰辛,但他们的笑容却从未褪去。 入秋后的丹霞山脉,竟然焕发出另一种生机。也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和山川大地的壮美。 “好在不是夏日逃的荒,不然咱在这山里爬,怕是踏的火焰山啊。” 翠兰婶子擦着汗,好在这沿途气候相对舒适。 伴随着秋日的暖阳,右边周围茂密的森林和连绵起伏的山丘,左边覆盖着刚刚走过平坦的草地,感受山顶清新的微风和凉爽的温度。 抵达山顶之后,真正的挑战开始了,李捕头叮嘱着大家伙:“待会儿咱下了山,赶紧穿过森林,往草原的另一头跑,夜里狼会出来觅食。” “晓得的,大伙动起来,装车准备,两刻钟后咱得下山了。” 下山的道路比较平缓,大伙把家当再次装回牛车、马车上。 李老汉抚摸着气喘吁吁的老牛:“老伙计,待会儿可得靠你了。” 在丹霞山的深处,茂密的树林中笼罩着沉寂和神秘。阳光在树梢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林地上,仿佛是一张虚无缥缈的丝帕。 森林深处,一只饥饿又凶猛的狼潜伏在阴影中,眼睛闪烁着敏锐的光芒。 它的耳朵竖立,凝神聆听着森林中微弱的动静,鼻子不断嗅着空气中,飘荡的平顺村众人的气味,大伙出了汗,留下的气味十分浓厚。 它的黄色眸子散发着充满野性与冷酷的光芒,仿佛在宣示自己对这片领地的统治权。 风吹过时,树叶轻轻摩擦,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在这片无人居住的地方,显得尤为寂静,只有偶尔一阵枝叶摩擦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崔七七只觉得这一片荒芜的景象,只感到严酷、荒凉和神秘,同时也引发着自己莫名的恐惧和好奇心。 周围没有人类的生活迹象。每一声风吹草动都会让人胆战心惊,想象出各种可能的危险和威胁。 “咱快些走,我总感觉后头有东西跟着咱。” 翠兰婶子心跳加快,身体紧绷,仿佛随时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 牵着的牛焦虑不安地跺着牛蹄,马儿醒着响鼻,牲畜们对野狼靠近的危险,十分敏感。 第131章 直战群狼 牲畜们如此反常,更加剧了平顺村大伙的害怕,让人感到无助和想要逃离。 狼群在树林里闻到了平顺村人的味道,它们的目光炯炯,身体笔挺,毛发沿着脊背竖立起来。 发出呼喊:“呜——” 狼群默契地协同行动,悄无声息地在树林中蠕动,往另一个山上爬着,一步一步地逼近目标——平顺村一行人,它们的眼中闪烁着狡诈与渴望。 它们的身影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呈现出如影随形的飘逸之美。 但也可能唤起了求生的本能,大伙不觉饥饿,激发出意想不到的勇气和决心:“待会儿点着火把,也得走出这片森林!” 总算走了出去,到了草原上,一片旷野。 “可算走出那片林子了,心中怪渗人的。”崔大婶喘着粗气。 明明人好不容易在车上坐着,崔七七内心也感觉到一凉,危险正在逼近。 傍晚时分,狼群的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一丝灵动的光芒,远远了望,盯着平顺村的动向,轻轻地闪烁在黄昏的幽深中。 平顺村的大伙,一鼓作气走了三四里路,狼群跑一段,停一段,紧紧跟着,却不冲上去袭击。 崔七七心中十分不安,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夜色渐浓,夕阳的余晖已剩不多:“娘,您抱好杨哥儿,我总觉着有什么野兽跟着。” “七七,莫吓唬咱,不是都远离那片森林了么?”以防万一,柏哥娘跟崔大婶还是抱起了龙凤胎。 “娘,咱还没有走出这片草原,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崔七七也不知怎的,自从空间升级之后,她的感知更灵敏了。 狼群站在枯黄的草原上,身姿挺拔,仿佛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为狩猎而准备。 狼静候着,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在朦胧的夕阳混着夜色下,它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者。 突然间,警惕的李捕头,抬头朝远处的山坡望去,发现了一支庞大的狼群正在缓缓向他们聚拢,狼群的目光中透露出凶猛的气息。 李捕头赶紧拉停马车,大伙因为紧张都将行车速度弄得十分快,一个急刹车上七扭八歪。 “哎哟——”华芝嫂子随着惯性一个往前扑,她一手护着肚子,一手仓惶地想抓到东西。 方大婶子赶紧眼疾手快抓住她:“没事儿?” 华芝嫂子腹中隐隐作痛,但怕家人担心,只摇了摇头说道:“娘,没事,怕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儿。” 二人掀开牛车的门,方大婶子问着前头的方老大:“当家的,咋的回事儿?” 方老大回头看到她们想出来,表情严肃地让她们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怎么了?”方老太赶紧问着前头,但没人能回答她。 翠兰婶子瞧了瞧四周昏暗又悬疑的氛围,缩着脖子:“俺咋觉着这么还那么恐怖呢?” 李捕头再定睛瞧了瞧,只见草原左边的山坡上,狼的身躯笔挺,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着以闪电般的速度出击猎物。 李捕头警铃大作:“大伙准备,快看,山坡上有一大群狼,虎视眈眈盯着咱!” 崔村长立刻意识到他们面临着严重的危险:“快!把娃娃们围起来,这狼是会叼人的。” “苍天了,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儿,俺们这一路上怎么这么瘆人呢。” 方老太欲哭无泪:“咱就是想活着啊,咋得还羊入虎口呢?” 平顺村大伙赶紧停下,掏出柴刀跟锄头,把娃娃的车架推到牛车马车里头,围成包围圈。 他们匆忙调整着队伍,警惕地环顾四周,准备应对狼群的袭击。 崔村长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开始跟李捕头忧虑地对话:“咱们得赶紧想法子,得设法将这群饿狼赶走,否则我们的牲畜可就惨了。” “大伙莫怕,只有五头狼,保持冷静,不要惊慌。” 李捕头赶紧对大伙喊着:“千万不能跑,不要逃跑或者表现出慌张,那狼会追大伙的。” 感受到生命锁定的威胁,牛儿马儿都在惊恐地跺脚,李老汉几人赶紧紧拉缰绳:“好伙计,安静!咱人多,可千万不能乱跑啊。” 生怕它们不受控制想逃命,却孤零零地冲向狼群,那真是谁人都救不了。 平顺村众人的神情紧张,眉头紧锁,目光紧盯着远处的野兽。他们手持着柴刀或大刀,紧握着,准备迎战。 狼群发现猎物已经被惊动,那五头狼主动出击,往他们走来。 方九哥吓得腿直哆嗦,声音颤抖着说:“那……那些狼,正朝俺们这边走来!得赶紧想想法子啊。” 祸不单行,谁知头狼身后的狼群也不再伪装,一头又一头的狼从山坡后出现。 背着光一头又一头的狼影十分骇人,眼睛透着绿光,野狼们围剿着平顺村众人的车架。 李捕头瞳孔一缩,心中一沉:“这么多匹饿狼,这如此棘手,怕是要……” 平顺村众人已经说不出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阿珂回想着泉山村的长辈们教导,她推开想护着她的丈夫,扬声说着:“大伙且信我!这狼可以驱散的。” 她虽然害怕,但眼底里闪烁着坚定和勇敢的光芒。 其他人惊慌失措,见到她还想说些甚乱七八糟的话,赶紧对准目标训斥:“你一个外人,年纪轻轻莫要指手画脚,这是要喂狼的!” “他们村子本事咱也瞧过了,用我的声誉担保,阿珂的话是可信的!” 汪大夫夫妇知晓他们族人本领大,赶紧询问:“阿珂,我们知晓你们的来历,请告知如何驱赶狼群。” 阿珂被其他人误解,不以为然:“我们族人在野外遭遇狼群时,一般发出响亮的噪音,比如敲打物体或者吹响口哨,可以吓跑狼群。” “那等什么,咱的铁锅拿出来敲!” 桐哥儿相信着自己的心上人,他拿出铁锅,用镰刀柄开始敲着。 发出声响,只见狼群真的停下了逼近的步伐,平顺村众人见着起了效果:“有用!俺们得赶紧行动起来。” 第132章 圣女控狼 崔村长也拿出之前警示大伙的铜锣出来敲,这片荒芜凄冷的草原响起铜锣唢呐。 平顺村众人集体行动,站成一排,手持大型物体或武器,展示出强大的气场,团结的力量,配合着喧闹的铜锣响声,让狼群望而生畏。 众人心中放心了许多,但狼群迟迟不退,敲得好长一阵,大伙累了,动静缓了下来。 但还是虎视眈眈盯着大伙,头狼开始嚎叫:“呜——!” 身后的群狼紧跟着:“呜!” 阿珂挺直身体,保持冷静:“火把,狼群对火光通常会感到害怕。” “但是咱没有多少油了!弄不成这么多火把。”崔大奶奶欲哭无泪,回想着大伙之前都用来炸东西,花费了许多。 崔七七正好在木叶客栈薅了油,她顾不上隐藏,从牛车后头掏出,实则是用身体遮挡,将空间的半坛子油掏出。 “这有,大伙快用木棍绑布条。” 崔七七趁着人小,赶紧快步下车,走了几步抱着那坛子油跑到他们那边,浸湿油后,赶紧用火折子点燃火把。 狼群逐渐逼近,当距离逐渐缩短,它们像一道黑暗的飓风,向着柱子猛扑而去。 “啊——!俺的的柱子!”柱子娘痛哭出声,着急地想扑上去帮儿子挡。 杨老三挺身而出,拿着火把往前一燎,狼看到火把在面前,动物本能往一旁躲闪。 “快,还有没有布条,赶紧再弄多一些。”崔村长看着只有十来把火把,给予狼一定的威慑,但是还没办法逼退。 崔七七瞧见挂在牛车旁晾干的杨哥儿的尿布,她赶紧上前薅下,愧疚地在心里说: “杨哥儿,对不住了,人太多了,没法从空间里拿。先借你的尿布一用!等逃过此劫,你七七姐再给你弄上新的尿布。” 心中有愧疚,但不多,手中动作快准狠地弄了童子尿牌火把。 “三叔,你!”崔七七刚弄好的火把,就被崔承泉拿走了。 “这怎么有一股子羊奶香?” 崔承泉害怕地抢过侄女手中的火把:“不管了……” 谁知那是杨哥儿的尿布火把,挥舞向狼群的时候,狼害怕中又带着兴奋。 崔承泉赶紧挥舞手臂,高声呐喊,试图威慑狼群:“滚开!野狼。” 崔七七还是第一次看到,崔老三竟然敢鼓起勇气去战狼。 李捕头、李大震几人,手持县衙大刀,与狼展开殊死搏斗。 他凭着精湛的武艺和敏捷的身手,挥舞光芒闪耀的大刀,劈砍着向扑来的狼群,击退了许多野狼。 野狼前赴后继,弹跳奔向在外头的手推车,上头有些羊肉干。 方老太看到自家的羊腿被叼走了,她捶着胸口直心痛:“哎哟!杀千刀的掘祖坟野狼,俺都舍不得吃的啊!早知道放牛车里头了,俺的羊腿啊……” “啊!我的腊猪蹄。” 铁锤看着一头狼扑上他家的手推车,竟然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中,精准地叼走腊猪蹄。 其他人也用锄头快准狠地锤向野狼,一回生二回熟,狼血腥臭炙热,糊了许多人的脸,留下一群嗥叫着的狼群。 “快走!先让老人跟妇孺们走。” 李大震奋力厮杀,哑着嗓子催促着,哪怕他的妻子能逃也好啊。 “阿勇!走啊!”李捕头赶紧扭头,催着儿子。 娃娃们害怕地抱在一团,但听到这不乐意走:“不……俺们不,俺们要爹娘呜呜呜。” 阿勇知晓他爹他们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在给他们谋生路,他哭着嗓子说不出话,上了载着娃娃们的牛车,挥舞着牛鞭。 马儿奋力踏着土地,却被狼群威慑地不敢走,怎么挥鞭都不动,没办法像之前逃流民一般,冲破着狼群的包围。 崔七七很焦急,她将手碰着牛,心中默念:“让牛进空间!进空间躲避。” 没有任何反应,失落至极,她的空间还是不能带活物,那就说明没办法让大伙进空间躲野狼。 但是她自己可以进入躲避,又有何用! “难道俺们张家,就要命丧于此吗?这么多狼,不能入土为安不说,怕是没得全尸啊!” 张族长痛哭跪地,仰头祈求着苍天:“列祖列宗,观音菩萨,各路神仙……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村,那些娃娃还这么小啊。” “叮铃——” “叮铃叮铃——” 细碎又紧密的铃声从山坡上响起,只见有一位年轻女声,学着狼嚎: “嗷,呜——!” 野狼卡顿,停下了攻击的动静,往旁一躲。 头狼不甘心就此退去,它仰头对月:“呜~” 然后将头扭向山坡,平顺村众人气喘吁吁,这奇怪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也将目光转向一旁——只见是一位五官立体的西域妙龄女子。 这个神秘的西域女子身材修长,消瘦的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黄色的黄就像是升起的骄阳,给大伙带来希望。 透过那光线,众人将目光投向她脸上,肤色偏麦色,眉毛修长而挺拔,头发是蓬松卷曲,柔软地披散在肩上。 眼眶深邃而灵动,眼眸明亮闪烁,是异瞳,一只琥珀色,一只深棕色。 眼底流露着的情绪,是一丝不符合她年龄的哀伤与平淡麻木,但妙龄终究是朝气蓬勃的,看向同类人,还是会有些亲近欣喜。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月牙白中夹杂着暗红色花纹,是用金丝绣上神奇花纹的丝质面料,在金色的琉璃盏下闪闪发光。 她的头巾上缀着精美的刺绣,镶嵌着珠宝和流苏,散发出迷人的异域风情。 这位西域少女的脚上穿着精美的手工制作的皮靴,步伐轻盈而矫健,行走间,铃铛有节奏地叮叮作响。 她用手指框了个圈,吹了一句口哨,高举手中的琉璃灯,打了一个很神秘的手诀,手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像是配乐。 她对月舞动,最后直接对着狼群说:“也吃饱了,回。” 能感受到野狼仍然不满足,哈喇子直流,但最后仍听从这位神秘的西域少女的命令。 第133章 西域少女 群狼齐齐对月嚎叫,嗷呜一声,扭头从一旁,往森林奔去。 头狼却迟迟不肯后退,它眯着眼,吼着嗓子冲平顺村众人龇牙咧嘴。 平顺村众人拿紧手中的柴刀,锄头,对准它,只要它敢冲上前来,他们就狠狠收拾。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恶意,你快回。” 神秘少女发出不太标准的话语,仿佛是许久不曾说过话。 头狼舔了舔爪子,最后听从她的话,往山坡上走去。 大伙应该是知道,它不放心,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们,暗中保护着这位神秘少女,若是这群人类敢伤害她,怕是又会召集群狼追杀平顺村众人,这是在震慑他们呢。 众人呼吸急促,突然获救,这才劫后余生,相互惊喜地说着:“得救了!” 凑近这才发现,这女子看似华丽的衣袍,有些许破旧,制作有些许粗糙,表情显得疲惫和饱经沧桑。 被这位神秘少女从饿狼嘴里救下,崔村长诚挚地向猎人表达谢意:“虽说这一句简单的感谢很轻,但还是要谢谢您救了俺们全村人的命啊!” 崔大奶奶上前,紧紧握住救命恩人的手,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她激动地说:“谢谢你,你救了俺们的命,俺真是永远感激不尽。” 她异色的眼眸闪烁,冷漠如月之遥遥不可及感破碎,她羞涩地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手忙脚乱地摆弄着衣服角边。 她轻声说:“哪有什么可感谢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哎哟!瞧瞧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多大了?” 翠兰婶子几人围了过来,这野外,少女孤身一人,还会控狼,本事大着呢,可不得好好问问。 “女娃娃,怎么称呼你呀?瞧着怕是没成年?” 方老太上下打量着,这姑娘瞧着怯生生的,跟刚刚挥斥苍穹控狼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位西域少女,怕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热情似火,毫不惧怕她的人。 她小声怯怯说道:“奴叫阿诗娜,成年了,十七岁了。” 崔七七扒着柏哥儿的腰间,果然出远门才能认识这么多人,她在东旺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这样的女子。 她偷偷拉着媛娘问:“干娘,她是西域人嘛?就是我那本《御膳房菜谱》的番外人?原来真人长这样!” “我也不确定,瞧着像,但是也长得有些像咱们中原人,我在京城瞧见的番人都是各种颜色的头发,就像这七彩丹霞山里头的颜色一般。” 媛娘用余光瞥着阿诗娜的长相,穿着打扮,不太肯定地回答着崔七七: “可你看她,五官有着带着西域人的色彩,但发色跟咱一样,是深色,有点棕色。” 崔七七了然地点头,继续好奇地看着这位神秘的大姐姐。 崔村长的大儿子——崔同琮面红耳赤,这位少女从天而降解除了危机,控制整个狼群,救了大伙。 但是看这模样,这情况,在荒郊野岭中,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跟关怀。 崔同琮关切地问道:“姑娘,那你父兄呢?这天色已晚,我们送你回去。” “对啊,或者是你们是不是需要帮忙打猎、搭建屋子或者咱给些银两报答你。” 崔村长上前,主动提出帮助,承诺着:“或者给你们米面粮食、布匹或者其他你可能需要的东西,只要我们有,只要我们能做到,都能给你。” “我,我孤身一人在这雪山脚下住了很多年了,娘亲死后,我没有家人……” 阿诗娜她自嘲地说着,有些哀伤,她远离人群,逃到山里是为了避免城市中的危险和困境,寻求一个相对安全和安静的避难所。 但真的被崔村长点到,她说出自己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难免有些忧愁。 “阿诗娜对不住啊……俺,俺不知道。” 崔同琮万万没想到,自己关心反而触及她的伤心事,他懊恼不已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是我的错,我这什么脑袋,让你心中不舒坦了。” 阿诗娜见状,释然一笑:“无妨,在那之前你们都不懂。” 崔同琮看到阿诗娜笑靥如花,只想让她永远笑着,不带烦恼。 “姑娘啊!以后你可不能再别人问什么说什么了。” 崔仙儿也十分感激,若非阿诗娜及时出现,她丈夫李大震就在最外围,狼群攻击的时候,第一波死的就是他们,她还没回去看见两个儿子呢。 更何况,这阿诗娜不经世事,有着天真又真诚纯净的目光。对四周带着一丝警惕,像只小鹿一般只警惕危险,却不会对经验丰富的人类设防。 有防御,但不多。 “你呀,应该是在这片无人区流浪生活,你可能学会了依靠自己保护自己,因此对周围的一切都可能保持着警惕的态度。” 崔仙儿像位大姐姐一般提点她:“但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若是有歹心,知晓你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会把你卖掉的!我年长你许多岁,你可以唤我一声小姑姑,你有什么需求,真的要跟我们说。” “我知晓了,谢谢小姑姑,真的没有需要帮忙的,谢谢你们大伙这么真诚。” 阿诗娜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声音略带颤抖,邀请平顺村众人去她的住所,以示感激和友好: “大家,要不要去雪山脚下的小屋歇息一晚呢?这荒郊野岭的,或许山脚下能找到一丝温暖,躲避一些危险。” “不过这么多人,怕是住不下,可能需要你们在山脚搭着帐篷了。” 阿诗娜已经很久没有跟其他人沟通,此时终于越说越溜。 “这草原是有沼泽的,这夜也深了,容易迷失方向,而且没有水源,只有雪山能取水。” “那有人带着,当然是好的。” 翠兰婶子很开心:“哎哟,多谢姑娘了!俺们累了可一整日。” 裴捕快有些顾虑重重,他悄悄走到李捕头身旁,用余光偷瞥着阿诗娜那张,单纯得如刚刚修炼成形的灵物,可不能忘记,她能控制群狼啊! 第134章 圣女恶女? 裴捕快有些担忧,可不能被她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而忽略了深藏的危机四伏。 他对着李捕头说:“大哥,她若是有坏心眼,万一带着我们往流民里头走可如何是好?” 崔村长反驳:“她肯定不跟流民在一块,你瞧她能控制狼,狼群是不能接触人味儿的,说明她真的是孤身一人。” “她之前看到狼拖走了那么多肉,都没有伤心难过,说明她不缺吃的。” 李捕头也在观察,但瞧着她的面上是有肉的,而且衣着也不算贫穷:“再说了,人肉又不好吃,同类的肉是腥臭的,她放着那么多吃牲畜不吃,独自一人来挑战我们这么多人?” “那倒也是……” 话是这么说,但裴捕快又寻思着,如果这是为了偷偷迷惑大伙呢?他吞了吞口水,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若是带我们进狼窝呢?” 李捕头被裴捕快这杞人忧天,担惊受怕的模样无语到了,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这胆小怕事的模样能不能改改,刚刚我们跟在狼窝里,又有何区别!” “我这不是被吓怕了嘛!” 裴捕快见李捕头跟平顺村众人,都起身跟着阿诗娜走了。 在野外,他自己也感到害怕,就紧紧跟着他所怀疑,觉得心怀不轨的神秘少女,但还是得靠着她坚定的步伐来稳住心神,也是很矛盾。 崔七七五感很灵敏,也听到了裴捕快和李捕头窃窃私语的担忧,她觉得阿诗娜那诚挚的态度和实际的行动,是没有危害的。 崔七七还是选择听从自己的感觉,到时候得好好感谢一下阿诗娜。 前进的道路漫长而险恶,暗影在山坡上跳跃着,带着未知的危险,也不知还会有什么野兽。 “咱走快些,这阿诗娜能控狼,万一还有别的野兽呢?她总不能全都会。” 方九哥左右扭着头,环顾四周,对着同样担忧的裴捕快说着。 裴捕快见难得有这么个人不像全村一般相信阿诗娜,二人目光一对,心中燃起熊熊热火——他们二人,是一定要揭穿她的阴谋! 但阿诗娜确实是他们目前最可靠的伙伴,因为她熟悉这片荒野草原,独自一人山里生活这么久,了解如何与大自然抗衡。 靠近这座雪山,也不知是雪山的温度,还是夜深了,整个环境都凉嗖嗖的,但那清冷的环境,没有污染,让大伙沐浴着清新的空气。 远远看到一座石砖搭建的庙堂,除去正殿,还有两三间空屋子,充满着庄严和神圣的气息。 崔七七抬头仰望着:“这雪山底下还造了这么一座建筑,真是壮观。” 平顺村众人走进正殿,正中间是一座石佛。 那一座巨大的石佛映入众人的眼帘,祂慈祥的脸庞,深邃的眼睛,仿佛在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崔七七被祂的庄严和神秘所吸引,停下脚步凝视着祂,深深被石佛所感染,感受到了宁静和力量。 “娘!快来瞧,这边好多神仙!” 铁柱被四周的敦煌壁画吸引住了,目瞪口呆地观赏着如梦如幻的壁画。 仿佛瞪大双眼,就能记录下这震撼心灵的瞬间,静静地沉浸在其中中,感受古老文明的魅力。 平顺村众人大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他们不约而同地询问阿诗娜,深深被历史的瑰宝所感动: “阿诗娜,这屋子,弄了多少年啊?” 他们沉浸在壁画的色彩和线条中,惊叹于这建造者的惊人才华和创造力。 崔老太都愣神:“乖乖,这怕不是真的见过神仙。” 阿诗娜面向大佛,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我也不知道,这好像有千百年了,凝聚了千百年信仰的智慧和力量。” “真厉害,他们怎么能够创造出这样震撼人心的庙堂。”汪大夫不禁感叹前辈们的建筑技艺和智慧。 “大概是信仰,每一块砖、每一处雕刻,都承载着对信仰和精神的虔诚。” 阿诗娜带着大伙转着这个庙堂, 在离开大殿时,崔七七心中涌起崇敬与敬畏,她不知道的是,崔七七空间也是用信仰升级空间的,感知也逐渐灵敏。 所以在这里,她能感受到比以往都不同的愉悦,更让她的心灵得到了净化和滋养。 李捕头跟裴捕快,往四周转了转,这里除了上方不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只有光秃秃的黄土,还有一些野草。 “之前咱们已经把能烧的木柴弄成火把了,这下找不到取暖的木柴……” 找不到能生火的木柴,这意味着这一夜,没有取暖的东西了。 裴捕快心中一咯噔,原来是想冻死他们,太高明了,冻起来可以时不时喂野狼! “这屋子,最多也只能住下几十人,咱睡外头,怕是夜里会冻得慌,还没有木柴升火堆……” 李捕头很是忧愁,这屋子肯定是让老弱妇孺进去住,但青壮年在外头冻上一夜,也撑不下去啊。 “可不成,你们冻坏身子,这后头的路,咱怎么能安全到达,那不就是被流民一哄而上?” 崔大奶奶担忧地看着年轻后生,懊恼不已:“早知道咱多要些煤炭了,要不夜里你们都住里头。俺们老家伙了,活到这已经够本了,就算冻死,你们有力气,也能给俺们埋土里,好歹有个全尸。” “是啊……我们老家伙都睡外头,你们挤一挤。” 方老太很不舍,她还没见到曾孙子出生,但历经这一波野狼袭击,死里逃生:“能保留后生们活下去,也够了。” 阿诗娜不解,为何她们如此悲壮?她说着:“后头有柴,是野狼群从森林里给我带来的,很多。” 阿诗娜带着大家去柴房,平顺村众人都震惊了。 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屋子木柴,阿珂开心地望向心上人,崔同桐是家里最大的孙辈,肯定是要在外头守夜的,这下可好了,不用太过担心: “太好了,就算有野兽,瞧见火光也不会靠近!” 李捕头也禁不住开心:“那太好了!有这么多柴,这夜里就不用冻着了。” 第135章 误会解除 裴捕快观察了好一阵,觉得这阿诗娜肯定是装模作样。 平顺村的其他人才不管呢,方九哥从柴房里挑选了一些木柴,吸着鼻涕直发抖,问着崔村长:“村长,咱在哪儿搭营呢?” 崔村长环顾四周,后头是一座巨大的雪山,虽说雪在上方,那也得远离潜在的危险——如雪坡底下,防止夜里雪崩,选择一个平坦、安全、又背风的露营地点。 “在那神殿前头,正好有神殿背着风,有野兽过来也能瞧见。” 他指着大殿前方,问着阿诗娜这个守护人:“小姑娘,咱能在大殿前头烧火吗?” “当然成,都可以的,您自便。” 阿诗娜当然无异议,她连平顺村的老幼妇孺都接近了殿内住,更何况是大殿外头。 “可得把牲畜栓好咯,别让狼叼走了。” 老李头把自己的老牛拴在柴房后头,隔着这么多人,把它包围起来,就不怕被野兽叼走。 “那石头不平,用不成!你给俺放下,你实在不行挖上泥块,糊上个灶台” 柱子娘看着儿子干活那不得劲儿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的直窝火:“怎么让你干点事,这么费劲儿呢?” “我帮您,你还嫌弃!我不弄了。” 柱子气冲冲扔下石块,扭头往大殿走去,在大殿的门槛里坐着。 “嗳?你这娃娃,这脾气咋这么大呢?” 柱子娘又气又失落,把锅用力放在地上,自己抄着一把锄头,往神庙走去。 不知道是要去雪山那头挖厚土,还是要去收拾那惹她发火的儿子。 “哎哟!柱子娘,跟这半大孩子生甚气呢,别气坏身子。再说了,这娃娃越说越来劲儿的。” 翠兰婶子拦住她,把自家从旁边捡的石头给她:“喏,俺们家捡多了石块,快去生火,这也很晚了,咱大伙快大半日没吃东西了。” 杨老三几人往雪山上走,一路上天气冷,没瞧见化了的雪水。只能扒拉下一些雪,装在桶里,回去之后得烧火做饭。 满满的两桶雪堆满,压实,用扁担挑起。 见着杨老三几人回来,大伙赶紧围上前:“哎哟,快递给俺,得赶紧烧热了做热汤。” “这雪怕是得煮上好一阵呢!” 崔大婶扒拉着雪块,白雪皑皑确实好看,但煮热得许久,只好捏碎放进铁锅里,尽量融化得快些。 阿诗娜看着大家伙需要煮化雪水用来做饭,还需要夜里在外头生火,这么点柴怕是不够用…… 她看了看忙碌的大伙,走到一旁的山丘下,对着森林的方向:“嗷呜——呜呜呜” “嗷——呜呜呜~” 整个山谷回荡着她的呼唤回声,众人听到她这么反常,都停下来看向她。 “嗷呜~” 没一会儿,狼群再次出现在山丘。 平顺村众人背着月光,看着那群野狼,吓得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谁知那狼冲向他们,大伙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尖叫着跑向神殿。 “不要害怕,它们是……” 阿诗娜赶紧解释,她忘记了平顺村的大家都是害怕狼群的,不像她一般把这群狼当亲人。 “妖女,你休要狡辩!” 裴捕快直接打断,早有防备,愤怒拔刀。 他就知晓,这恶女心怀不轨,他护着身后的民众们:“你这妖女,竟敢……” 还没说完,就看见那狼群根本不往大殿走,只是齐刷刷又飞快的,一狼嘴里叼着一根木柴,往柴房里放。 崔七七在角落里看到,都惊讶地瞪大眼睛:“哇?这狼还会捡柴火!” 阿诗娜没想到大伙会被吓到,她孤零零一人站在山丘脚下,低着头委屈又歉疚地说道: “它们都是帮我们搬柴的,那森林有些许远,它们一人一根,而且跑的很快,夜里你们就不会受冻了。” “哎哟!是俺们错怪你了,你这是好心肠啊!” 崔大奶奶本来就没跑,她往前抓住阿诗娜的手,爱怜地安抚:“他们就是胆子小,俺们是信你的,跟你道歉。” 崔同琮也不信心上人会背刺大伙,他红着脸说:“我,我也是信你的,我没有动!” 崔七七原本就在大殿旁边的角落里蹲着,看着大伙忙碌,毕竟她人小帮不上忙,只能不添乱就行。 她赶紧安慰着:“阿诗娜姐姐,不怪你,你给我们住,还这么大方善良为我们着想。” “多谢你们。” 阿诗娜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无条件信任,她感动地眼泪汪汪,想起之前在妓院的生活,她做什么都是原罪…… 狼群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放下柴火之后,都站在阿诗娜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平顺村众人。 阿诗娜感受到狼群威胁大伙,赶紧扭头跟它们解释:“呜呜,嗷呜呜!” 最后狼群离开,头狼放下嘴里拖着的一头鹿,高傲地也走了。 阿诗娜释然又善意地对着大伙说:“没事了!” 在这雪山露营地,夜幕降临,篝火旁,阿诗娜穿着圣女服饰,面容皎洁,眼神神圣清透,安抚着大伙的心: “这个鹿是给大伙的,算是今日围攻吃了你们东西的赔礼,接受之后,就说明咱跟狼群和解,没有愁了。” 崔村长高兴地说着:“走,咱做个烤鹿肉,那不得比县老爷还舒坦。” “哎哟!这鹿茸给我,我可得好好炮制一下。” 汪大夫赶紧上前,看到野生的鹿,整个人十分兴奋,他顾不得看大伙,直接说:“今夜的米面我们家包了,可好?” “那真是棒极。”崔村长拍手称赞。 大伙用铁刀开膛破肚,用木棍架起来烤,没一会儿鹿就烤好了,烤好的鹿肉香气四溢,表皮焦脆,滋滋冒油。 阿诗娜有些格格不入,坐在一旁看着大伙热热闹闹地弄着饭食。 崔同琮红着面庞,脖子根都在发烫,整个人明明是在寒冷的雪山脚下,每靠近她一步,都在发热。 他踌躇不决,最后鼓起勇气邀请:“阿诗娜,你在这啊,我们大家烤好了鹿肉跟大饼子,一起来!” 第136章 妓女之女 阿诗娜受到邀请,她扬起笑脸,兴奋地跑过去:“哇!好啊,谢谢你们。” “谢什么,这是个傻姑娘,这鹿肉还是狼群因为你送来的。” 崔同琮看着她奔跑的背影,无忧无虑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大伙热情的用刀子,片下一块鹿腿肉,递给她:“快尝尝,这味儿肯定不错。” 阿诗娜闻着这烤鹿肉散发着浓厚的烤香味,咬了一口肉质鲜美,外焦里嫩,入口即化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怎么样?你崔叔的手艺如何?”崔村长搓着手,询问道。 阿诗娜嘴里还留有一丝烤肉的香味,眼睛微微闭合,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嗯!这也太美味了。” 仿佛在品尝到了意外加入的香料所带来的惊喜滋味,整个人散发着满足和愉悦的气息。 大伙都被这新鲜的鹿肉散发出独特的风味吸引,纷纷动刀子,品尝并陶醉在这美味的享受当中。 “来来来,阿诗娜,快尝尝我们之前在木叶县做的石子饼!” 翠兰婶子掏着自己做的饼子,烤熟了递给她,阿诗娜赶紧接过。 “还有这个,俺们在泉山村弄的柿饼,香甜香甜的,一口下去蜜到你心坎里去~” 方老太也是迫不及待地给她,阿诗娜怀中挤满了阿婆阿婶投喂的吃食,受宠若惊又不懂得拒绝。 崔同琮关怀地问到:“我们大伙平日里都比较热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阿诗娜赶紧说着:“不会介意,这么热闹的氛围,真是太棒了!”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饼跟烤鹿肉,寒风中再一人一口热汤,暖在心底里,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大伙的轻松笑容,照亮了黑色的夜晚。 突然间,大家边吃着美味的烤肉,边聊起心事,崔大奶奶有些好奇地问着阿诗娜: “你一个小姑娘,这是为何要守着这座神庙,按理说也没人了,你可以去镇上住啊。” 如此询问,阿诗娜笑容僵在脸上,有些苦涩,手中放在嘴里的烤肉,又放了下来。 “对啊,阿诗娜姐姐,你这孤身一人在这待着,你不会害怕吗?” 小桃想想未知的野兽跟鬼怪,就觉得害怕,忍不住一个冷颤。 “不害怕啊,很多狼会来看我,它们会保护我,保护这座神庙。” 阿诗娜提到在神庙的这几年生活,篝火闪烁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温暖而安详。 这个时刻,烟火气息和倾诉心事仿佛成了一种解药,让人心情舒畅。 裴捕快内心深处只想着——就是这狼老来看,才值得害怕。 裴捕快虽说总误会了阿诗娜几次,他面子上挂不住,黑着个脸像质问犯人一般问到: “阿诗娜,那你的爹娘呢?总不能是狼养大的,你会说话,能跟人沟通。” 阿诗娜闭上眼睛,崔七七坐在她旁边,感受着她的情感心绪变化。 崔七七用小手放在阿诗娜手上,安抚她,阿诗娜睁开眼,看到这小女孩包容又诚挚的注视,她深吸一口气。 在篝火的映衬下,她穿越了岁月的深邃,向我们述说着她短暂又起伏跌宕的过去。 “我们身后的雪山这是圣山,我母亲是供奉雪山的圣女。上一任圣女去世后,她正好出生,就要被选为圣女,从出生起,就在山上生活着,不能步入凡尘。” 崔七七沉浸在她的故事里,被她的故事所感染,仿佛漫游在时间的河流中,静静听着。 “那圣女,是不能生孩子的?” 媛娘有所了解,她看过很多游记,轻轻询问道。 阿诗娜苦笑,嘴角扯着很淡的笑容:“是啊,我父亲是过路的胡商,在这雪山附近迷了路,那时候我的母亲方方成年,救了他。” “她很美,不染凡尘的美,不出意外二人相爱。” 她怀念着母亲的面容,又讽刺着说着:“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我父亲的伤养好了,他需要带着银钱去完成使命,并向雪山祈祷发誓,完成了任务,就回来接她下山。” 阿诗娜冷笑:“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还是没来,我娘亲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忧思过虑,郁郁寡欢。” “直到圣山祈祷日,她跳着圣舞,身子不像以往轻盈,发现了异样。” 阿诗娜恶狠狠地说着:“是的,她怀孕了,生下了孩子。圣女怎么能被玷污,怎么逼问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哪里,只知道是叫阿兹尔,大家不能容忍我们玷污这片雪山。” “最后她赶出了村落,赶出了雪山,她为了谋生,带着女儿去贡山县,去……做了妓女。” 阿诗娜很是心疼她的母亲,心中悲痛。 崔七七被她的故事缠绕着心弦,被心情牵引,还有话语蕴藉,激发了沉沉的悲凉感。 媛娘愣神,起身走到阿诗娜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女子这般,很不容易,你娘亲也是为了生活……” “什么是妓女?” 铁柱很疑惑,他没有听过这个词语,只知道绣娘、厨娘…… “别说话!” 铁柱娘马招娣知道这是多心痛,她当年若非被刘老汉一家收作童养媳,也是要送去那腌臜地方,她感激地望向刘家一整家。 “我记得,每当黄昏来临,她就会换上华丽的服饰,用香水浸润自己的肌肤,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阿诗娜闭上她深邃的双眼,看不见她异色的眼眸,回忆起妓院的生活。 “我还记得,她会在微弱的灯光下跳舞,舞姿轻盈婉转,吸引着寻欢的客人。但我不记得,曾有多少风流倜傥的客人在这里留下了欢愉的时光,又留下了多少金银。” 妓院的生活只有流于表面的欢乐,她跟她娘,饱尝了无数的坎坷和辛苦,她在回忆中感慨着: “她从洁白的圣女,变成污秽的妓女,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她一直在用心教导着年幼的我,护着我。” 阿诗娜笑着,却更像是哭着,指着自己的长相,讽刺着自己。 第137章 凄惨身世 “叔叔婶婶你们瞧,我呢,从小就跟其他人长得不一样,有的客人喝醉了,想抱我。最后一看我的双眼,看到我的长相,直接吓醒逃跑了。” 因为这个,大伙觉得她是怪物。 平顺村众人心中如同刀割,这姑娘身世也太苦了? 大概也正因为这个异类模样的鄙夷偏见,阿诗娜才能在污秽的妓院泥潭中,逃过一劫,平安长大,宛若白莲。 大伙万万没想到,这圣女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唏嘘。 “她总说,阿诗娜,再忍忍,爹爹一定会回来寻我们的。” 阿诗娜面庞流着清泪:“可是我娘亲郁郁而终,一直到死,也没有再等到她的胡商。哪怕弥留之际,也只说他肯定是回来了的,但是她没在山上,一定是错过了。” 阿诗娜看着自己的左手,举起来:“最后的愿望就是抓着我的手,让我回来这里等。” 崔七七仿佛身临其境,她不敢想自己的娘亲若是去世,她该怎么办,她抱着阿诗娜嚎啕大哭了起来。 “七七妹妹,没事,都过去了,你呀别哭别哭。” 阿诗娜看到崔七七怎么哭的比她还可怜,禁不住破涕而笑,用手揉着崔七七脑袋,安慰着她。 “八岁那年,娘亲死了,妓院也容不下我,我只好扶陵回村落,远离这冷酷的现实,也算是寻找自己新一个开始。” 所有人期待地聚精会神地听着,阿诗娜看着篝火的闪烁,诚实地分享了这个,深埋她内心世界的故事。 “我起初还是期待的,回到那个有亲缘关系的村子里。” 阿诗娜带着她娘亲的棺椁回去,村子里的人怎么能容忍?贡山村的所有人,堵在村口,仇视着,驱赶着我们。 最后只好带着母亲,让大伙停在七彩丹霞的山丘脚下,让他们都离开。 “娘亲那么美,怎么能容忍自己被虫蚁啃食?相传古代圣女,最后是火化的。我直接将她火化了,那火光十分的炙热,就像她的怀抱一般。” 大概是有灵性,阿诗娜母亲的尸身焚烧得非常彻底,只化成粉末,阿诗娜背着家当跟,独自一人,绕过村落,走到那片森林: “其实我之前迷了路,是这头阿达的父亲带着我离开的,认识了那群野狼。” 平顺村的大伙,有许多妇人都被故事触动而流下眼泪。 崔村长叹了口气,感叹命运的无常,也感到故事中所述母女的坚韧和顽强:“你也是厉害,独自一人生活这么久。” 去了这座雪山,村子里连续许多年,都不曾有新的女子出生,也没法再继承圣女,阿诗娜回到这个圣殿,在后天,偷偷葬了她娘亲。 “可能是附近有狼群聚集,村子里的人不敢再来,也没有新的圣女,这圣殿还是最初的模样。” 阿诗娜觉得神奇,隔着这么多年,还能看到当初父母生活的痕迹,竟然还有她娘跟她爹相爱的证据。 阿诗娜掏出怀里的羊皮卷,递给众人:“说到这个,我想问问你们,可有人认识这个文字?我娘亲见过那么多恩客,文字看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表达爱意。” “我等了九年,没有再看到她爹回来,也不知道是压根没打算回来,还是回来了,死在了狼群口中。” 阿诗娜守着这片雪山,已经看淡了世间繁华,而且她看起来像异类。 雪山可能相对偏远,也能为她提供一些相对隐秘的藏身之地,减少受到骚扰和危险的可能。 此外,雪山能给她提供一些自然资源——雪水化了,可以饮用。 不远处的森林里有许多木柴,山中许多野生动物跟野狼群,可以帮她带来吃食。 虽说生活有些许不便,但大大保障了阿诗娜她的生存。而且,这里能远离敌视她的人,她终于能近距离靠近她娘亲崇尚的信仰。 对于虔诚的人来说,在这圣山之下,也能更加贴近灵性的寻求,还有她的修行。 大家不约而同地用着充满同情和关怀的眼神看着阿诗娜,严肃着表情,摆正姿势聆听。 石头搭起来的灶炉边,堆放着干燥的柴火,一旁的锅具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熠熠闪光的火苗在篝火中跳跃,给围坐在四周的平顺村人们,带来温暖和舒适。 “可你还正处妙龄,怎么能一直在这山上住着?跟我走。” 媛娘禁不住主动提出,想要带走阿诗娜的话语,想要给予她慷慨的援助和帮助。 “对啊,你跟我们村子走,我们一人给上一丁点儿,总不会饿着你一个女娃娃。” 平顺村大伙深受这位圣女之女的言行所触动,对她所叙述的故事产生同情心,引出了共鸣。 阿诗娜第一次跟外人吐露“真心话”,跟平顺村众人,大家都感到很亲近,仿佛篝火的光芒温暖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灵。 “我习惯了,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我怕是不能融入。”阿诗娜感受到媛娘跟平顺村众人,话语中所蕴含的真诚和温暖。 她饱含深情地说:“这神庙是我内心的栖息之所,也是我刨去妓院之后,对世界的理解和探索之旅。更是我生命起始点和生命的归宿。” “而且呀,在这里,我与自然和谐相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看这些墙上的壁画,体会又品味着古老智慧的珍贵。” 阿诗娜讲完故事后,释然地笑了:“丰富而又平静的生活方式,能使我更加深刻地体验到内心的宁静与智慧。” “来来来,莫要想那些,都过去了!” 柏哥娘手巧地准备着热汤,正在熬制一锅热气腾腾的烩菜,菜肴里有之前放在牛车上的腊肉,还有将自己暖筐的蔬菜采摘下来,都放在汤里头炖煮。 一股诱人的香味萦绕在队伍四周,火光照亮了夜晚的宁静。 大家缓和了气氛,人都是要过去的,笑声和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翠兰婶子跟大伙谈起了这一路上的困难:“这逃荒真不是人做的事儿。” 第138章 圣殿过夜 “哎哟!可不是嘛,俺们这腿子都快不是俺的了,直发抖打摆呢!” 方老太捶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直吐槽,叹着气。 “阿诗娜姐姐,你可知我们还看到过神秘的村落。” 崔七七分享了逃荒路上遇到的生活点滴,她用下巴朝着她嫂子,努了努嘴:“喏~我嫂子,她就是泉山村的人,他们的人可厉害了,可以测算很多东西。” 崔同琮知道阿诗娜之前拒绝,心中很难受,忍不住向阿诗娜倾诉着他发自内心的爱慕。 “阿诗娜,难道你不想组建家庭,跟相爱的人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吗?” 阿诗娜抬起头,跟他对视,感受到了崔同琮情感上的纠葛。 等待阿诗娜回答,再感受她的眼神,崔同琮心中忐忑,每一段心事都像是烤肉一般,需要时间和耐心去呵护,但也十分煎熬。 “用佛家的话来说,那应当是随缘。” 阿诗娜此刻的共享,让心情得到了放松,听到阿诗娜的回复,他心中有些许期盼,如同烤肉一样,变得更加醇香可口。 大伙吃饱喝足,开始收拾东西,经此更加接近、更加快乐,也增强了大家之间的友谊。 “好了好了,赶紧歇息。” 崔大奶奶招呼着大家:“娃娃们都进圣殿里睡,大殿就让方族长、刘族长他们睡,年纪大了,还是莫要逞能。” 小娃娃们争先恐后奔向屋子里:“太棒了!又有屋子睡了。” “娘说谎,进屋子里,我调皮,狼也咬不着我们,更不会叼走我们了~” 铁柱冲着他娘吐了个舌头,龇牙咧嘴作怪。 铁柱娘真的是被这臭小子气死,抄起巴掌就追过去打他,这边热热闹闹的。 外头营地也是,方九哥他们都围绕着几个火堆,防止翻身碰到火堆,不能贪恋着温度,靠的太近。 挑选平整的地面,并清除地面上的碎石块,用推车在旁边架着,遮挡一些寒风。 “我怀着孕,整个人热得慌,相公你带着这床太薄了,我这张厚一点的,咱俩换一换,你给盖上那张。” 华芝嫂子心疼丈夫,在外头风这么大,不远处还是雪山,虽说有火堆,那也挺冷的。自己在圣殿里,吹不着完全不需要这么厚的被子。 “那成,夜里你小心着些,热也不能蹬被子啊!” 方九哥嘱咐道,最后他扫清的地面,底下放上垫子,上头盖着一张厚被,还有身上穿着一件干爽的棉袄。 躺下的时候,看着和山雪交融在一起,月光映照在雪地上,雪山上方是发着光的。 方九哥直感叹,“怪不得是圣山呢,这瞅着真不错啊!” “还有啊,这棉外衣都得带上,俺们的盖被你也拿着,外头风大,你们盖厚一些。俺们们在屋子里不用卷着睡。” 崔大婶絮絮叨叨地,拿出自己的棉被递给丈夫。 崔大伯有些害羞,他推辞着:“哎呀,给我作甚,够盖!你给桐哥儿。” 崔大婶瞥了一眼旁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她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吃奶的小娃娃,自有自个媳妇儿疼。” 阿珂也在一旁红着脸,帮着自己丈夫铺床,桐哥儿跟她俩人羞红着脸颊,但四周充满着情意绵绵。 听到崔大婶这么调侃,阿珂赶紧快速弄好:“娘,我弄好了,我先回了。” 桐哥儿还没瞧够呢,好不容易俩人能凑在一起这么近,有独处的机会,他娘这么一说,阿珂面皮薄,这下看不见了。 桐哥儿幽怨地盯着阿珂极速奔跑的背影,抱怨地对着崔大婶说:“娘……都怪您,阿珂都回去了!” “哎哟,你这臭小子,果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啊,娘才不心疼,你呀,追去~” 崔大婶才不理会呢,继续对着丈夫崔承贵说: “你啊,也不年轻了,可得爱惜身子,别总想着让给儿子。” 崔承贵这么久以来,都是老黄牛的架势,苦着自己,为着家。 “夜里歇息要保持温暖,得裹紧实了,确保保暖。” 李捕头看向打算在外头铺床的汪大夫:“汪大夫,您身子骨弱,也进大殿休息。” “就是啊,您若是弄病了,到时候大伙需要医治的时候,都没法子救人了。”方族长也走上前劝说。 “那成……我就不添乱了。” 汪大夫知晓自己身子,可不能太过折腾。 汪大夫嘱咐着大伙:“不用怕,被子也能轻轻覆盖口鼻以避免呼吸冷空气。” 大伙都回应着:“晓得啦。” 弄完外头男人们的,她们也就去歇息了,在圣殿里头睡觉真的会给人一种神秘、宁静和超凡脱俗的感受。 入夜后周围的宁静和寂静,会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同时,在这样独特的地方入眠,也会让人感受到,与美妙绝伦的古代壁画,和庄严肃穆的神像近距离接触的震撼和敬畏,充满了历史和文化的沉淀感。 对幼小的平顺村娃娃们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清晨,雪山脚下的景色宁静而祥和,初升的阳光柔和地洒在雪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天空湛蓝如洗,清澈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大概是这样独特的环境,昨夜也在篝火旁,专注地聆听着阿诗娜姐姐讲故事,平顺村娃娃们睡梦里都带着笑容,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壁画中的仙女姐姐们。 外头天光一亮,平顺村的青壮睡在外头,被雪山的荧光亮醒,慢慢从温暖的睡袋里醒来,伸个懒腰,缓缓地站起来。 见天热还早,几人收拾了一下铺盖,把垫被和被子卷好,放在手推车上头。 拿起水桶就几人往山上走,去盛上一些雪,拿上一些干燥的树枝和柴火,用打火石点燃火焰。再放到昨夜做饭的铁锅里煮上,等神殿里的妻子娃娃睡醒后,就可以用热水清洗了。 煮化雪水,就将它们盛出来再放到木桶上,可其他人还没醒,他们几个也开始饿了。 “要不,咱自己弄上一些,对付着吃?” 方九哥饥肠辘辘,看着只有几个没下过厨的老少爷们。 第139章 男人做饭 “这么多水应该够?不管了,直接放进去煮。”崔村长随便弄上一些米,他在村子里从来没弄过。 “哎哟!村长这米你洗过没?” 杨老三好不容易才挑雪回来,看到大伙七嘴八舌地糊弄着,他有些忍俊不禁,村子里除了他又当爹又当娘的,会做饭,其他的大老爷们谁动过。 特别是崔村长,他都没洗米,这可怎么下锅啊:“村长啊,这米需要淘水的!” “咱逃荒呢,有点灰啥的,有什么问题,瞎讲究。” 方老二有些面子过不去,他反驳着杨老三。 “不是的,需要尽快把水上头浮着的轻的米捞出来,底下沉底都是石子。” 杨老三哭笑不得地说:“您这么弄,米全都浸湿了,很多都跟石子一样沉到了底下,分不开了。” 只好再加多一些水,慢慢淘水,折腾着弄了早饭,嘭嘭地再在一旁切着肉丁跟葱花,大小不一的。 杨老三被那大动静吸引住目光,崔村长尴尬地解释道:“哎哟,是这刀不好使!” 神殿里的人陆陆续续醒了,他们透过神殿的琉璃窗户或者是门缝,看到了雪山的壮丽景色,窗外白雪皑皑,让人心情愉悦地舒展开来。 起床后,他们开始整理着铺在地面、石像脚上的睡具,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崔七七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一股独特的香气味道扑面而来,她附近的婶娘们都还在帮孩子穿衣服,折腾着铺盖卷,这令人感到陶醉的肉香是谁做的? 她走出神殿抬头仰望,她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没想到是念着大男人远离庖厨的平顺村青壮们! “爹爹,大哥,这莫不是你们做的?” “是啊,七七快来试试。”崔承丰捧起一碗米粥,轻轻吹了吹,等吹凉了些再给媳妇儿吃。 他骄傲地表态:“没想到平日里老看你娘亲做饭,这么一瞧,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崔七七凑近就觉着不对劲,这味儿不对啊…… 她赶紧用锅铲扒拉饭锅底下,焦黑的锅巴宣告着——这锅饭,糊了的。 柏哥儿瞧见崔七七楞在一旁,凑过去看看:“七七,咋的了?” 目光投向崔七七翻出来的焦黑锅底,他嫌弃着说:“爹,咋都糊了呢。” 汪大夫走了出来:“这糊锅了可千万不能吃了!” 崔七七尴尬地看着她爹崔承丰,崔承丰骄傲的表情僵在脸上,给自己找补说道:“那什么,底下糊了不能吃,上头的还是白米饭啊,凑合凑合还能吃。” “呸——”柏哥儿忍着糊味儿,吃上一口:“爹,您是怎么做到,底下糊锅,上头米饭还夹生的!” “俺刚刚瞧见了,俺这底下没糊锅。”刘老大刘志英对比着一旁的崔承丰,嘚瑟地说着。 “爹,我试试,我试试,我还没吃过您做的饭呢。” 柱子炮仗一样地冲出来,柱子娘紧随其后,所有的妇人都又惊又喜,没想到丈夫们也会体谅自己啊? 柱子盛上一碗,放到嘴里,想往地上吐,柱子娘赶紧出言制止:“你敢吐地上,老娘真的将你扔给狼换口粮!” 柱子听他娘这不是开玩笑的神色,赶紧吐到碗里,然后委屈地跟他娘说:“呸呸呸,娘……这竟然是生的!” “你这不是糟蹋米粮吗,这群败家爷们。” 铁柱娘吐槽着她丈夫刘老大刘志英,自己动手再往灭了的灶炉里放柴火,心疼着再把米放回锅里蒸。 刘老二家的,马招娣作为童养媳,跟丈夫刘志勇关系极好,哪怕米也是夹生的,她羞红着脸无脑夸赞:“勇哥,你做的米真香啊,米味儿十足有嚼劲儿。” 二人情意绵绵,宛若新婚夫妇。 铁柱惊恐地看着母老虎一般的娘亲,变得娇羞柔弱。 他小小人儿不知道这弯弯道道,在一旁无语啃着夹生的饭,小声嘀咕:“这不就是生米味儿么?能不硬麽。” 看着清静了许多年的圣地,这座雪峰耸立,终年积雪,被当地人视为神山,平日里无人踏足,阿诗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同时出现在这。 阿诗娜见大伙都起来了,做着圣女日常中的朝圣。 清晨起床后进食前,都需要默默祈祷。 她带着自制的松香,点在大佛像面前,虔诚地跪拜,用心默念祈祷词: “大慈大悲的贡山大佛,请您告诉我。我应当贪恋人世间的繁华,跟他们走,还是应当继续护着您?” 阿诗娜闭眼祈祷,崔七七本来想叫她去吃饭,还没来得及说话,刚走到大殿门口。 透过顶棚的开放,一束阳光正好洒在佛像上,照耀着神秘的金光。 “哇……”崔七七轻轻感叹了一声。 崔七七感到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撼,让她心中平静而恭敬。 这种异乎寻常的感觉,让她完全陶醉在这庄严神圣的氛围中。 在朝圣的过程中,圣女阿诗娜感悟到了信仰的力量,她深信借助信念掷出圣杯,查看着祈祷结果——人群。 “竟然是人群?希望我离开吗?” 阿诗娜看到结果,觉得不可思议,再次祈祷掷着占卜物件,三次的结果都还是——人群。 “阿诗娜姐姐,朝食做好了,咱该去吃东西了。” 崔七七出言打断,阿诗娜醒神,难道,她真的要重新走出去,超越困难,找寻自己的未来跟生活? “嗯,来了,麻烦大伙啦~” 阿诗娜超越世俗纷扰的诱惑与困扰,达到了内心的宁静与清净。 崔七七仰头看着雪山,在阳光照耀下,亮眼的黄色圣光和巍峨净白的雪峰形成了绝美的画面。 今日凑近观看,给她幼小的心灵,带以无尽的震撼和敬畏。 往下看着,在雪山里的山中圣殿,建筑色彩有着深厚的宗教信仰,这圣山真是神秘又壮丽。 阳光透过冰晶般的雪山,折射在地面上,映在栩栩如生的仙女升空的壁画上。 阿诗娜居住的小屋内布置简朴,却充满着善意与温暖,超越了世俗的功利和物质追求。 第140章 训练头狼 “这阿诗娜姐姐在这清修的,能日复一日地在那里待着,确实是能寻求到内心的平静与超脱。” 崔七七在这里感受着平和与力量,感叹着这一切:“再配合禅修、冥想和修行,更能以此来追求心灵的解脱和觉醒。” 崔七七跟阿诗娜从神圣的大殿走出,走到热闹充满烟火气的营地里。 “俺这米面咋能给你们弄成这样,这是厉害了!” 只见柏哥娘实在是看不下去,她把龙凤胎放在一旁,动作娴熟而又有力地做着朝食,仿佛每一次搅拌都蕴含着对食材的温柔和热爱。 “快来,这热乎的面片,没尝过!” 柏哥娘轻声招呼她们,邀请孤寡居住这么久的阿诗娜,说完又继续专注而娴熟地烹饪。 “快来!吃不惯,咱还有大饼子呢,烤肉也还剩有。” 平顺村的众人,看到阿诗娜过来,都在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善意。 阿诗娜在这片宁静的雪山中,吃着客人亲手烹制的美食,感受着大自然赐予的宁静与祥和。 “这面片汤真的太香了!”阿诗娜惊喜地说着。 “这不就是普通的面片,哪有这么夸张~”柏哥娘作为厨娘,被食客称赞,怎能不开心! “崔小婶婶,您不知道,在妓院里我都是吃其他人吃剩的东西,有时候客人吃剩的,宁愿踩碎也不给我。” 阿诗娜特别可怜地诉苦着。 “也是,在圣山这里,你才十岁不到,能将吃食弄熟就不错了,没有盐跟调料,就这么凑合着吃。” 翠兰婶子也是不敢想,这阿诗娜小娃娃,长成这样真不容易啊。 “那可不是,野狼从来都是吃生的,更不会有经验教授她烹饪美食。” 崔大奶奶了解,所以阿诗娜看到这简单的美食,如此激动。 “哎哟,真是可怜娃娃。”柏哥娘可心疼了,赶紧再盛上两勺,满满的面片:“再多吃些!” 媛娘随着交流的深入,对她驯兽十分好奇,再次询问:“阿诗娜,你是怎么会驯狼的呢?” “对啊!阿诗娜姐姐,你训狼真的是太酷了。” 虎娃听到她们讨论这么有趣的话题,赶紧表达着自己对她的兴趣。 “我真想试试,号令群狼~” 铁柱畅想着,若是他能控制野狼群,那不得所向披靡,成为大英雄了。 “在野外训狼啊,最开始通常需要通过建立亲密的关系,就是从陌生到熟悉,产生信任。” 阿诗娜停下吃面片的动作,回忆着自己当初最开始:“我一开始也是十分害怕野狼群的。” “慢慢的,看到野狼不会吃我,更不会伤害我,我就会分享自己的一些小馒头。” 说到这,阿诗娜笑了,那攻击性极强的野狼,竟然还会有些许害怕: “时不时这野狼也开始靠近,不攻击我,更会给我带上一些小动物,比方说兔子、野鸡。” 从那时起,她就可以抚摸它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娘亲跳的舞,她想念娘亲的时候,在森林里跳舞的时候,野狼会围着她,坐在她面前。 友好互动,控制不住地产生共鸣,阿诗娜跟狼群建立互相尊重和信任。 “其实我不能控制狼群,我只能控制头狼。” 阿诗娜将目光投向山丘,头狼守着她一夜,就害怕平顺村的人伤害她。 “头狼是什么?”崔七七疑惑着问。 “就是一直跟着我们呢那头狼。”阿珂解释道。 “狼群是独特的,头狼在狼的社会结构中处于领导地位,控制了狼群们的头头,才可以有效地控制野狼群的。” “阿诗娜姐姐,你好厉害!头狼是不是最厉害的狼,你都能制服!” 铁柱崇拜着望向阿诗娜,“我长大了以后。要娶阿诗娜姐姐做媳妇儿~” “你个臭小子,你想得美。”崔同琮听到这炸了,直接冲过去扣着铁柱的脑袋,哪怕是知道铁柱这小娃娃开玩笑的,那就是也不行。 “我没有制服,我是从它还是小狼的时候,就认识了。” 阿诗娜笑着解释:“我那啥时候照料它,它也照顾我,相互给予食物和陪伴。阿达跟着其他野狼,学习在自然环境里生存,和狩猎的技能。” “阿达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在妓院里,那些来往的客人,都一样自己能发达。” 阿诗娜回忆着,她能学到的东西不多,妓院也一样希望自己生意兴隆,财源广达。 “其实在野外养活一只小狼,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情,因为小狼通常是由母狼照料的,并且需要学习狩猎。它跟我接触久了,其它狼会排挤它,它还需要帮我采集食物。”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我跟它长大了,它挑战野狼头头,最后控制了狼群,我的日子才更好些。” 她吹着口哨,朝着山丘呼唤:“阿达~” 阿诗娜对着大伙说:“你们不用害怕,它从小就更亲人,我能控制它的。” 听到这故事,大伙摇摇头,知道这就没那么害怕了。 看到这头叫阿达的野狼漫步奔向阿诗娜,这个头狼一直很亲昵她,平顺村众人这才能认真的看这匹狼长什么样子。 跟阿诗娜一样是异色瞳,有着不同颜色的眼眸。 “娘!它的眼睛是一黑一透明的?” 崔七七惊叹着,觉得很神奇,她想上前去查看。 但柏哥娘还是很害怕,拉着她不给她上前去抚摸:“你别,你这么小一娃娃,还不够这匹狼塞牙缝的!” 异瞳的头狼拥有狂野而威严的外表,脑袋宽大,眼睛深邃而警惕,一双异样的眼瞳闪着神秘的光芒。 它的皮毛浓密厚实,阿达拥有长而粗糙的双层毛发,表现出浓密的被毛和具有一定光泽的外观。 作为头狼的它,庞大而威武,体态强健,肌肉发达,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动物气息。 阿达这一出现,身材高大而修长,哪怕不龇牙咧嘴,单单站立时,就显得威武雄壮。 它的颈部强壮且粗壮,肌肉质感明显。它的眼神锐利且不可捉摸,给人一种无法预测的感觉。 第141章 圣女离殿 李老汉家的牛感受到狼的雄壮和威严,吓得眼睛瞪大,身躯微微颤抖。 耳朵向后倾斜,尾巴下垂,全身显露出恐惧的姿态,想要往另一块方向躲避。 “你个怂货,就一头狼就抖成这样!” 李老汉自己也害怕,但强撑着拉紧缰绳,不让这头牛跑掉,气势上不能输。 阿诗娜半蹲下身子,抚摸着阿达的后背,安抚着:“别吓唬他们,都是我的客人!” 阿达收回了震慑力,别扭地学着藏獒一般耷拉着耳朵,但整体来看,阿达还是给人展现出一种威严而壮观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 阿诗娜鼓舞着崔七七,抚摸着阿达后背优雅的轮廓和肌肉质感: “七七,我在一旁看着呢,你可以过来试试,不用害怕。” 阿达弯下身子,躺在地面上,一个草原霸主向人类小娃娃俯首称臣,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七岁的崔七七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躺在地上的野狼群头狼,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害羞又兴奋的表情。 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惊讶,同时也有一丝害怕,:“它的毛好长,有些许扎手,还是热热的!” 阿诗娜微笑着看着崔七七抚摸着阿达,眼中充满了温暖和宽容。 崔七七轻轻地摸着藏獒的皮毛,露出天真而充满好奇的表情。 身后的平顺村人,特别是崔承丰跟柏哥娘二人在一旁担忧地看着,眼中带着忧虑和紧张,他们的动作微微紧张,想提醒崔七七要小心,但欲言又止。 崔七七很害怕,但随着抚摸了一阵,缓和了情绪。 她内心充满了满满的勇气和对狼这么神秘的物种的热爱,禁不住再次询问阿诗娜:“我能蹲下身子抱抱它吗?” 阿诗娜见到有人这么喜欢又亲近她的小伙伴,她的脸上洋溢着欣慰和信任的神情,显示出对崔七七的信任和鼓励,点头对着崔七七说:“当然可以,不过不要太用力了。” 崔七七凑上前,环抱着阿达,大概是成天里往草原跟树丛里钻,这头野狼身上没有其它动物那种骚气,只有青草的香气。 头狼不做动作,只静静呼吸,仿佛在默默地传达着对崔七七的赞赏和鼓励。 同行的其他小娃娃看到崔七七在抚摸头狼时,有的好奇地围上前来,想要也摸摸它:“七七!它好玩不?” 有的则躲在娘亲身后,害怕地眨着眼睛。 方老太的小孙子方子盛凑上前,好奇地问道:“七七,它很凶吗?” 铁柱小声对身边的虎娃说:“我的天,这也太可怕了!七七她的胆子怎么这么肥,这就是母老虎?” 阿诗娜温柔地在一旁安抚着其他人,解释道:“阿达作为头狼,体型肯定要大的,虽然很大,但是它们也可以很友好。只要不惊吓它,就不会有危险。” “阿诗娜,要不跟我们走?” 媛娘再次提出邀请:“山里的生活虽然清新宁静,但也容易让人感到孤独和不便。” “对啊,阿诗娜,你还年轻,不能只跟狼群一起生活,你需要去到城里,多认识一些人。” 崔大奶奶也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阿诗娜。 “你先前去……那里的不算!你得去正经的社会,感受城镇的繁华。” 翠兰婶子也觉得这妙龄少女很是不易。 “你长时间在这待久了,会不利于身心健康。现在你年纪还小,可能生病了硬熬能成。” 汪大夫更是下了一剂猛药:“观望你们以前的其他圣女,之所以活了没有超过四十岁,是有原因的,因为生了病没法医治,再加上这山高,雪山寒冷,从医书盛典中记载,这是很不对的。” “对啊,你还这么年轻,若是没有体会过生活的多姿多彩,早早死了,多可惜啊……” 媛娘拉着阿诗娜的手说道。 而阿达听到死这个词,它的耳朵动了动,起身,其他娃娃被吓得一哄而散:“好可怕!它站起来了。” 阿达不管不顾,凑到了阿诗娜身边,用头推着阿诗娜,往人群处推。 阿诗娜有些不明所以,她哭笑不得地问着阿达:“这是怎么了?不摸不摸,那我回去圣殿给你拿铃铛。” 但阿达不许她靠近圣殿,一直将她往人群里顶着。 “阿诗娜姐姐,它是不是想让你跟我们一起走?” 崔七七看着阿达这动作,她仿佛也能感受到这头骄傲的野狼的心情。 阿诗娜眼含泪水,蹲下身子抱着它的头问:“是嘛?你想让我去人类世界么?” 阿达仰着头颅,冲着升起的太阳,狼嚎了一声:“嗷呜——” 圣殿中掷圣杯是让她下山,而她当做亲人的阿达头狼,也是亲自送她走向人类社会。 “它可能是听到了,你如果长久待在这圣殿里,会早死。” 媛娘走上前,抚摸着阿诗娜的脑袋,被这段神秘的友谊,可能更是亲情所感动到:“它是心疼你,所以才会反常地催促你下山,跟我们走~” 阿诗娜思绪万千,最后点了点头。 崔七七围着阿诗娜四周转着,惊叹道:“太好了!阿诗娜姐姐跟我们一起走了~” 虎娃有些疑惑地发问,若是不会了,那多可惜啊:“阿诗娜姐姐,离开了这圣山,她还会控制狼群吗?” “应该不会了,她不会再控制其它狼,不是说了她只会控制头狼吗?” 李捕头的儿子阿勇,在一旁解释道。 几个小娃娃有些惋惜:“啊——” 阿诗娜回屋,收拾了她父亲带来的所有东西,包括写着异域文字的书简,服饰,还有她圣女的衣裳,铃铛跟鞋子。 “村长!可是阿诗娜跟着我们走,算谁家的啊?” 方老四有些不乐意,本来大家逃荒带的吃的又不多,这么一来压力更大了。 “就是啊!那阿珂是崔二家的大孙媳妇儿,怎么的也有丈夫公婆养着,这一个姑娘家的,没有狼群给她找吃的,她难道要我们村子养着?” 刘老三插着腰,言语辱骂着。 第142章 阿达为父 “我……我养着!” 崔同琮红着个脸,像个男人一样承诺着:“我会像桐哥儿对阿珂一般,对着阿诗娜,以后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会省吃俭用卖力气养着她。” 听到这话,崔大奶奶有些傻眼:“琮哥儿,你糊涂啊!且不说阿诗娜并没有开窍,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崔族长跟其他崔家的老前辈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虎着脸:“我们不同意,你不能娶她。” “为什么?凭什么不能,桐哥儿就娶了阿珂。” 崔同琮愤怒地冲着崔族长他们,委屈着说道:“我可以等,无怨无悔,哪怕阿诗娜一辈子不接受我。” 崔族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我们崔家的长子长孙,那宗妇怎么能是一个异瞳的外邦人?!” “就是啊~” 崔家长辈们苦口婆心劝着:“而且,你以后可是要子承父业,做我们平顺村的村长,万万不可如此任性,我们不同意。” 阿诗娜听到这崔同琮的告白,有些不知所措,她红着脸站在原地,从来没有人不害怕她,对她表示好感。 听到其他人背地里,还是会嫌弃她的外表,她也有些伤心。 但是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其他人没有像妓院里头的恩客一样,十分恐惧害怕她,已经很好了。 “我会做香,会做纸跟织布,我可以养活我自己,就是现在需要借一下你们的米粮。” 阿诗娜说着:“我不用别人养的。” 阿珂很不乐意,反驳道:“你们瞎说什么,我也不需要崔家养,我会的东西也挺多的。” 媛娘主动提出:“阿诗娜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家就按照人头数量,给她米面银钱了,或多或少都是我们的心意。” “对,对,对!”崔村长扶着胡子说道:“咱不能没有良心啊,这阿诗娜算是救命恩人,大伙可得能帮就帮。” “那就这么说定了!” 崔同琮的心思暴露无遗,但知道阿诗娜能一同上路,非常开心。 崔村长夫人看着自家儿子这不要钱的模样,真的是没眼看。 但是为人母亲,哪能不帮帮他。 崔村长夫人知子莫若母啊,怎么能不帮他,先前崔同琮跟着他三房叔叔做生意。 当时他才十五岁啊,那叫个不管不顾,宁愿不吃不喝也要达成目的。 真要看她大儿子莫名其妙离开心爱之人,郁郁寡欢一辈子? 她做不到,宁愿是让他二人擦不出火花,就此打住,这倔脾气的才会打住。 阿诗娜回头仰望这座圣山,告别生活了十年的圣殿。 “可是,我没能等到我父亲……” 她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晃过母亲临终前的话语——等你的父亲,他一定会回去的。 “我就这么离开了,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阿诗娜有些恋恋不舍,她面对着未知的未来,很是迷茫不解。 “阿诗娜,你为什么想要叫那头狼阿达呢?” 阿珂很疑惑,她印象中,阿达好像是西域的父亲。 阿诗娜不解:“我们圣女,跟圣山沟通之后,自动会叫出头狼的名字,但是之前阿达还没有成为头狼,我脑海中就浮现出它的名字了。” “阿诗娜……之前我们族中有记载,西域人唤父亲,就是叫阿达。” 阿珂瞪大双眼,如此神奇的事情! “大概是她爹真的来了这座山,但种种原因,死在了那片森林,投胎重生成为了狼。” 崔七七总结着,“所以这匹头狼会服从你,还会一直保护你,陪伴你。” “那,那我更不能走了!” 阿诗娜思绪片刻,睁眼奔向阿达,她不可思议地望向阿达,试图从这个野兽的眼中看出情绪。 阿达听到这话,看到阿诗娜回头,平日里原本是慈爱温柔的目光,现在变得敌意重重。 扭头就奔跑上山丘,冲着她龇牙咧嘴恐吓到。 阿诗娜明白,它这是在断了她的念想,让她一往无前。 平顺村众人收拾好昨日解开的车架。 阿诗娜锁好了大殿门,将物品归置齐整,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许久的“家”,跟着汪大夫家的侍女木香,一同坐上车架,踏上了原先未曾走过的路。 “都莫忘了啊,家当都带齐了没。”崔村长提醒着众人道。 “晓得啦,都带上了!” 平顺村众人检查一遍又一遍,确保被褥、锅碗瓢盆都有了,赶紧弄好东西,一户接着一户,排好队列出发。 阿诗娜表面上仿佛是一汪宁静的湖水,波平如镜。 实际上,她的心境宛若波涛汹涌澎湃,离别的宁静与期待交织,她渴望再次回到她母亲出生的村落,看看跟她母亲一样血缘的人。 虽说他们对阿诗娜很冷漠,可那些人,确实是阿诗娜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孤独许久的她,满怀着对家的眷恋与对前程的期冀。 走着走着,阿诗娜将目光投向山丘,试图看看狼群是否会送行。 阿诗娜翘首以盼,什么都看不到,她忍不住情绪低落,心中想着:“确实是不会再见了吗?你们竟然如此狠心吗?” 就在阿诗娜失望至极,想要坐正的时候,一匹匹本不该出现在白日里的野狼们,纷纷显现身影。 狼群聚集在山丘顶端,七彩的丹霞山上点缀着黑棕色的野狼,十分显眼。 平顺村众人停下脚步,有些害怕。 李捕头赶紧招呼众人:“停下马车前行步伐,都准备迎敌!” “阿诗娜姐姐不能控制头狼了,咱是不是要被吃掉了……” 铁柱回想起之前,那头狼阿达竟然带着“敌意”,冲着阿诗娜龇牙咧嘴? 阿诗娜不顾一切,冲向狼群。 “阿诗娜!” 崔同琮和平顺村众人的心,都悬在嗓子口,这头狼的态度改变了,阿诗娜还跟人待了这么久,会不会被狼群排挤? 谁知,阿诗娜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地奔向狼群,狼群不做任何攻击。 穿着白金西域祭祀礼服的圣女站在它们中间,圣洁少女与血腥野兽之间的搭配,十分和谐。 第143章 荒芜贡村 狼群围绕着她,低声呜咽,宛若在安慰着阿诗娜。 就像家中亲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小辈出去闯荡,但不得不放手让她离开。 阿诗娜一一地轻轻抚摸过它们的毛发,眼中含着泪光,但她的脸上却是释然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送我的,我也会想念你们的!” 野狼群竟然带着人性,用温柔的眼神望着阿诗娜,仿佛在告别。 最后,野狼群默默地转身离去,只留下阿诗娜孤身一人站在山丘上,孤独地望着它们消失在茫茫森林之中。” 阿达奔跑在一半,依依不舍地回头。 阿诗娜一行人也启程了,越远离雪山,阿诗娜越忍不住用目送的目光向着远方,十分的不舍与眷恋。 她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留恋着在这跟狼群们一起生活的,温馨和安逸的远离俗世的生活。 “以前……在贡山县生活的日子,着实是不太美妙。” 阿诗娜禁不住对阔别已久的城市生活,感到陌生和担忧,对未知的将来充满迷茫和不安。 木香看着阿诗娜,整个人比阿珂更充满着深沉的别离情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她安慰道:“不一样的,真正的生活,跟妓院是不一样的。你还不曾见过真正的俗世繁华与温馨快乐。” 阿诗娜在牛车上仍是坐立不安,木香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而且,你不想看看,那群欺负你跟你母亲的那群村民,过得怎么样吗?” 阿诗娜点点头:“想,我看水面倒影的时候,发现我跟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这得让他们看看。” 心中也不知是仇恨,还是想给他们见识一下她的新姿态,不会摇首摆尾地祈求他们收留。 然而,阿诗娜缓缓走进她母亲心心念念归回归的村庄,眼前的景象让她难以置信。 原本热闹繁华的村庄早已变成了一片冷清荒芜,早已无人居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诗娜自言自语道,眉头紧锁,表情中带着深深的失落和无奈。 平顺村众人参观这个——带着圣殿的建筑特色建造的村落遗址。 在空荡荡的贡山村落中,扑面而来的是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沧桑感。 之前在雪山脚下,古老的贡山圣殿中,平顺村的男女老少,都被壮丽的飞天壁画和神秘的雕塑所震撼,深刻地体会到了圣殿文明的神秘与魅力。 哪怕现在这个贡山村无人居住,还是能感受到当初的辉煌。 每一个残留的雕花瓦片,都在述说着古圣殿文化的辉煌,让崔七七受到悠久历史和古老文明的魅力,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敬意。 媛娘跟汪大夫感叹道:“这贡山村不愧是神学信仰,不信亲友,不信在位的皇帝,只信任这座多年的贡山神。” 崔七七听着,只觉得现在没有人居住的农村老宅,可以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沧桑和历史的痕迹。 阿诗娜她下了马车,原本因为忐忑,还慢慢地踱步,谁知停下来看着村庄一座座废弃的房屋,一一冲上前去查看,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疑惑。 “那些古板但睿智、沉静、严谨的老族长们,不是说见到我踏上村庄,就会将我赶出去吗?” 古老的建筑风格、每户人家屋子都有斑驳的墙壁,和残存的家具,都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仿佛,还可以听到曾经的欢声笑语,这些无一认证了一个事实——贡山村的人早已离开,怪不得不再供奉圣女。 “那些勤劳、坚韧、体贴又心软的会给她偷偷塞半个馒头的妇人呢?” “那群不害怕她,一直用善意的眼睛盯着她看的天真、活泼、好奇的小娃娃” 阿诗娜在鼓起勇气入凡世,期盼着回到熟悉的故乡。 然而当阿诗娜踏入故乡的土地时,却发现家乡已经无人居住,村庄已经荒废。 曾经熟悉的家家户户已经不再有炊烟袅袅,取而代之的是荒草丛生和房屋拆迁的痕迹。 竟是这般后果,阿诗娜忍不住泪如泉涌,默默地望着四周,拳头握得紧紧的。 \"我辛苦奔波,却不能与亲人团聚,如今连故乡也破败不堪。可是,我还是要坚定地为未来奋斗下去。\" 这样的场面,也让崔七七深切体会到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的变迁:“咱们如果不能回去,那咱们的平顺村,是不是也会变成这般?” 平顺村其他人沉默不语,崔七七这么一说。 唤起了,他们对过去在平顺村安稳时光的怀念,又禁不住把熟悉的家园跟这破败不堪的村落做对比。 告别世代住的村落,要靠着人力,前后未知,后有追兵,又遥远的湑城。 阿诗娜伫立在空旷的村庄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茫然。 她忆起了当初九岁的时候,看到的村落里的人,这辈子却无法再次相见,只能在这片凋零的土地上黯然神伤。 媛娘握着阿诗娜的手,带着关切的神情,注视着她的眼睛,用柔和的语气和关怀的表情来安慰着阿诗娜,让她感受到自己无声的陪伴和理解。 “唉,人生就是如此。” 崔大奶奶走了过来,用颤抖的手拍着阿诗娜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用温和的语气道:\"年轻人,这几年变化太大了,鞑靼又打仗,这些年收成也不好,村里的人早都走了,没有人留守在这里,也是情有可原。\" 曾经的亲人早已搬离,空荡的房屋和略微熟悉的街道,传来一阵阵的孤寂。 仿佛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好像时光在这里停滞,却又不留一丝痕迹。 “阿诗娜姐姐,即使故乡没有人居住了,我们也可以一起前行,我们就是家人。” 崔七七也轻柔地告诉阿诗娜:看看那美丽的风景,走走曾经的小巷,让故乡的记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即使家乡已经不复存在,她仍然为现在简单的幸福稳定而感到自豪,并决心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 “当年的仇恨,也随着这一切烟消云散,我也要把日子过好来。” 阿诗娜渐渐挺起胸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144章 意外跌落 回到母亲的家乡,发现当初跪在前方的熟悉的小巷已经不见了,抵达了这一座荒芜的村子。 阿诗娜回忆着之前来到贡山村的模样:“之前夏日的时候,雪山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融化,雪山流下的雪水汇成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那汇成的小河,漂洗着山间的石头,甚至会轰鸣着冲刷着河谷。 流动的水仿佛诉说着大自然的生机与活力,吸引着野生动物到来饮水,使得整个山谷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居民们欢声笑语,孩子们在田野里奔跑嬉戏,农作物在阳光下茁壮成长,山上溪水和井水源源不断供应着村民的生活所需。 崔村长派人去查看院子里井:“去瞅瞅井里头还有水不?好歹能用上一些。” 杨老三推开破败的院门,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寂静一片。杨老三往下一望,不曾见有水,只见干枯的青苔附着在井壁,扔块石头下去,听不见一点水花声。 “村长,这边屋子的水井里没有水了,是空的。” “这边有个大水井,应当是有水的!” 方九哥跑到村子的大井口边上,用着一旁悬挂的绳子,将木桶往下吊,谁知刚吊到井口,还没到井口下去的一半人高,那编的栓牛绳脆了,咔嚓就断了。 “哎哟!这绳子。” 方九哥还妄想用手勾一下,只听见木桶落地,清脆裂开的声音。 “看样子这大水井里,也没水了。” 张大媳妇儿有些心疼,她直扑在井边感叹:“哎哟,可惜了,这木桶还能装多点东西呢!” 崔村长有些着急了,这一路只在雪山处接了雪,那雪满满一桶融化了,只有个半桶水,不太够用啊。 “按理说,随着冬天的来临,雪山上的积雪逐渐减少,河流的水也会减少,原本湍急的河水变得稀疏而浑浊。” 而现在,河水开始枯竭,只能在干涸的河床上寻找少许的水源,河流不再是昔日的模样,贡山村旁的整个山谷也显得安静而荒凉。 “可是现在竟然,河床上裸露出一片干涸的景象!” 阿诗娜万万没想到,路过这村子,村子废了,井已经干涸,小溪也没有了。 “他们都走了,不是一直很在意圣殿吗?不是要世代供奉着,守护着圣殿吗?” “可能他们努力过,挤在残垣断壁中栖息,最后实在是已经没什么水了,为了生存,这些信仰就显得微不足道,贡山村的人才搬迁走。” 媛娘感叹着,又是一个没有办法,选择背井离乡搬迁的村落啊…… “这……那怎么给阿诗娜报仇啊?!” 崔同琮还打算为阿诗娜撑撑场面,谁知道扑了个空,这村子早已是空无一人。 他依稀能看出,这个村庄曾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如今,这个村落荒无人烟,井水已经枯竭。 房屋倒塌,留下一片破败。 崔七七一行人走到村子中央,在这片被岁月遗忘的土地上,老旧破败的房屋矗立着,屋顶已经满是青苔,周围长满了高高的野草。 孤寂的风吹过空荡的村中道路,杂草疯狂地生长,覆盖了曾经繁忙的田野。 村庄变得寂静而荒凉,仿佛时间停止了,只剩下一片沉寂和哀伤。 “整这么一圈,这就是个废旧的村子了,啥都没有剩下。” 翠兰婶子嫌弃地瞧了瞧四周,这整得够埋汰的。 崔村长叹了口气:“唉,再找一找还有没有完整一些的屋子,进屋子里歇息,好歹能挡一些风。” 平顺村一行人,选择在村子中间的大空地上,找到了一个开阔的点停留。 方九哥四处看了看,还是这最中间的几间屋子,比较干净整洁。 他停留在这间青砖黑瓦带个院子的屋子,对着大伙说道:“这边应该是他们贡山村的村长屋子,是有用青砖造的。” “这边好,这边不是土房,好歹让咱也再住住青砖屋子,结实的。” 方老太拍了拍院子墙面,厚实稳妥,瞧着刚建成那会儿,肯定就很体面。 “俺上去瞅瞅,看看房梁结不结实,别瓦片砸下来打到人了。” 方老大看见娘这么说,他撸了撸袖子,搬着旁边的竹梯子就要往房梁上爬,去查看一下上头有没有安全隐患。 “哎哟!你也是要当阿爷的人了,怎么能爬上去做这种事儿。” 方老太赶紧遏止住她的大儿子,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劝阻道:“我的大儿,你忘了?刚刚那水井绳子都不结实,水桶往下一掉,你年龄也不小了,整这出。” “娘,没事的!” 被老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方老大有些无语,他其实也才三十多,正值壮年呢,哪有到老骨头的地步。 “行了行了,爹我来。”方九哥也很担心,他在一旁劝阻。 “俺能成!” 听到儿子也这么不看好他,方老大更怒了,就好像每个人都在说着——她老了。 “你给老子起来,还有娘,俺才三十多,干农活也是好手,咋不能成?” 方老大推开他娘,扶着梯子,抖一抖,看着还挺结实的,就往上爬。 谁知,刚刚爬上两个阶梯,那竹梯子的横杠一断。 “啊!” 方老大一个踏空,从阶梯上往下一倒。 “爹——!” 方九哥跟华芝嫂子赶紧惊呼,华芝嫂子惊吓之下,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哎哟,我的肚子。” 李捕头好在在附近,赶紧冲上去,赶紧用胳膊去接了一下。 但这么重的男子,这李捕头也有点顶不住。砸到李捕头之后,俩人顺着李捕头冲劲儿往一旁跌。 只见俩人就要往断裂的竹梯子里一倒,大伙瞪大双眼,没想到是血案? “李捕头!” “爹——!”阿勇吓得赶紧冲上去,想去阻挡。 但阿勇离得远,人就算爆发力再强,人的速度哪能赶在跌倒之前,跨过这么多人,成功接到。 “当家的!” 李捕头夫人心中一揪,急得眼泪水汪汪。 只见,一道银灰色迅急的身影冲了上来,将两人往旁边一撞,擦着竹梯子倒下,避开了危险。 第145章 野狼救人 而它速度太快,往前还冲了好一阵,这时大伙才来得及看清这是谁。 崔七七跟阿诗娜一同发现,刚刚那救人的这道银灰色的身影,正是是阿达。 二人惊呼:“阿达?你怎么来了!” 眼睛是一黑一透明的异瞳,皮毛浓密厚实,体态庞大而威武,肌肉健硕发达,不是之前的头狼阿达是什么。 阿达匍匐在地面,它冲得太快,有些刹不住。 “阿达,你的腿没事儿?” 阿诗娜赶紧扑上前查看,阿达摔得太重,暂时还缓不过来,但是去掉威风凛凛被这么多人类看着,他有些不开心,将脑袋埋在阿诗娜的膝盖上。 “我儿啊,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 方家老大逞能,方老太扑上去捶打着自个儿子,责备他:“俺说你别逞能,硬要爬,硬要爬!” 她打完,责备他的同时,又心疼地拉着方家老大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哎哟,娘别打了,这么多人瞅着呢。” 方老大知道自己逞能闯了大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腿伤着了吗?” 方大婶心有余悸,赶紧询问着方家老大,褪去鞋袜发现只是擦破了皮,还有些崴了脚。 “俺没事儿,就是不知道李捕头咋样了,他接着我这不容易啊。” 方老大特别歉疚,他着急地喊着汪大夫过来瞧瞧:“汪大夫,劳驾您过来瞅瞅。” 汪大夫带着药箱赶来,认真检查李捕头的伤势:“快试试,能不能将胳膊抬起来?” 李捕头试图举起沉重的手,突然感到手臂剧痛,赶紧痛呼:“哎哟……胳膊抬不起来了。” “我瞅瞅。” 汪大夫用手上前按压了一会儿,见李捕头还是眉头紧锁,一脸疼痛的模样:“摸了摸,应当是,手臂断了。” “你瞅瞅,你当你身子是钢筋铜铁打的?这胳膊断了!” 李捕头夫人心疼地扶着丈夫,发现胳膊断了,一把又气又愤恨地拍了他大腿。 “你瞎胡咧咧甚,我这还不是好心,为了救人命,你瞅,大伙都没事儿。” 李捕头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强撑着不在意:“这不是咱俩人都没事儿嘛,就伤了个胳膊,我会好的,是汪大夫?” “摸了摸没有碎骨头,只是断开了,得让它自己养好。” 汪大夫顺道把了脉,又继续上前摸了摸,发现确实只是轻微骨折,需要好好养上一养: “没事儿,得好生将养,可不能拉重物,最近更是不能动你的大刀了。” 得知没什么大问题,在场的李捕头夫人,方家一家都松了口气,不然可怎么弥补人家啊。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样太危险了!” 李捕头夫人她就恨啊,这丈夫一天天的就知道为民助人,不顾自己安危。 她拉着李捕头的胳膊,眼中含着泪花,说:“当家的啊,我知晓你一直是个好心肠,但也要想想后果啊,别总是冒险。” 李捕头顺着台阶下,他轻轻地说:“知道的,我只是想帮助别人。” 但李捕头有些担心,再次询问汪大夫,呻吟着说:“您能救治我的手臂吗?” 汪大夫温和地回答:“我会尽力救治你的伤势,不要担心。” 说罢,汪大夫从药箱里取出药粉跟药酒,还有干净的布带子。 崔七七在一旁,看到战斗力挺强的李捕头受伤了,有些担心。 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她在牛车后头,偷偷用盆装上空间的清泉,然后再倒上两滴灵药。 “汪大夫,要不先清理一下伤口,李捕头跟方大伯受伤,也是担心我们大伙进到屋子里,被跌落的瓦片砸伤,之前也很照顾我们。” 大家看见崔七七端了浅浅一层底的水,李捕头拒绝:“那多浪费啊!” 崔七七她说:“之后这水我用来淋种的东西,没事儿的。” 崔老太欲言又止,但瞧见平顺村其他人也每户都加上半碗水:“这水之后啊,都给你们俩清洗伤口,别怕浪费水啊,这胳膊很重要的。” “是啊!李捕头,早点好起来,还需要您带我们开路呢。” 杨老三倒了大半碗到盆里,没一会儿,就汇集了两大盆的清水。 李捕头跟方家老大心中暖暖,都十分感激地看着大伙:“多谢乡亲们啊!” “你这有点擦伤,大概会有些疼。” 他先用手掌心倒了一些许药酒,将药酒递给方老大: “这个您也涂上一些,然后确保伤口不发炎就成,不用包扎,但是别弄脏。” “哎,俺晓得了。” 方家老大将药酒也倒了上去,药酒刺激破皮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汪大夫又用草药粉末洒在李捕头的伤口上,固定好切好的厚竹片,保证李捕头的两只胳膊都不乱动,轻柔地绑扎绷带。 这时候华芝嫂子这才敢出声,颤抖着对汪大夫说:“汪大夫……俺,俺肚子好疼。” “啊?”方九哥懵了,他爹好不容易没啥事儿,怎么他媳妇儿又出事儿了。 “汪大夫,前些日子华芝就胎像不稳,你快来瞧瞧。” “什么?!” 听到这话,汪大夫猛然站了起来,冲上前去把脉,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对大伙说道: “脉象有些不稳,应当是刚刚惊吓到了,吃上一剂药就好。” 汪大夫喊来木香:“木香,去后头的药车上挑一包安胎药出来,给她三碗水煎成一碗,药渣留着,一直煮上两日。” 而阿诗娜她看到放归森林的阿达又回到她身边,心情一下子变得欣慰起来。 她弯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阿达埋在她膝上的头,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和喜悦。 但想到刚刚,阿达这么用力地冲向两个人,而且现在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膝盖上。 她焦急询问:“阿达,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阿诗娜十分着急地,去翻看着阿达的前腿跟后背,生怕阿达受了伤。 见阿诗娜快急哭了,阿达站了起来,绕着她走了两步:“呜——!” 仿佛在展示,它并没有受伤,然后又趴回到阿诗娜的膝盖上。 第146章 后继无人? 确保阿达没事,阿诗娜又轻轻抚摸着狼的毛,温柔地说: “你一直在呀,我的阿达。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我的。” 她静静地陪伴着阿达,感受着这份意外的温暖和喜悦。 她的声音充满了柔情和理解,仿佛在对狼倾诉着他们之间的默契。 在那一刻,阿诗娜明白了这匹狼的心意,她轻轻地拥抱着它,默默地发誓,无论如何,她都会守护着这个忠诚的伙伴、亲人。 “我……我能带上它麽?” 阿诗娜有些忐忑地询问着大伙:“实在不行,我就不去外头的城市了,还是回雪山圣殿。” 平顺村众人,看到当放生的狼又回到阿诗娜身边时,而且阿诗娜的眼中充满了惊喜,也自在了许多。 更何况,刚刚这狼,救了他们的人。 都热情又敬畏地说:“没事儿,阿诗娜!它救了咱。” “就是这阿达,怕是吃食只能自己去寻了,它不能吃了咱的牛呀啥的,你能做到不?” 崔村长很严肃地告诫着阿诗娜,阿诗娜郑重承诺:“你们放心,我会看管好它的!它会自己狩猎的。” “你说,有阿达,咱是不是还能有这肉吃了。” 铁柱回想起之前吃的烤鹿肉,口水都直流三千尺。 “哪能有这么好弄肉,这野狼吃的很多的现在都没啥动物呀……” 夜幕降临,他们点燃篝火,星空在头顶闪烁着,围坐在一起,简单挑了几间屋子,等着妇人们清理好屋子。 “这屋子打扫干净咯,就是床架子有被白蚁咬了,蛀空了。” 翠兰婶子拿起枯草捆在枯树枝上,弄了个简单的扫帚,把里头的灰尘都打扫一番。 渐渐地,他们清扫了他们的屋子,床铺已被虫蛀了,生怕像刚刚的梯子一样,睡着睡着若是塌了,那可得伤着人了,大伙只好放弃了睡它们剩下的床铺。 铺了厚厚一层的干草,或者是把木板拆了,放在地上隔开冰冷的地面,再在上头垫上被子。 “都给弄好了,整了两张简易木板床,李捕头,您先进去歇息。” 崔村长夫人弄干净了一间侧房,热情地邀请这二人进去睡。 二人连连摇头说道:“不成不成,哪有俺们两个大汉子,进到这里头住,都是给老幼妇孺住的呀!这都成啥样子。再说了……” “哎哟,这有啥的,咱大伙这么多间空屋子,清扫清扫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咋还跟个姑娘家似的,扭捏起来了呢?” 崔村长夫人不容他俩拒绝,赶紧打断他俩的话。 “再说了!你俩的伤可千万不能直接睡地板上,你俩啊就别推辞了,着凉了可不好。” 直接示意阿勇将他爹扶进去:“阿勇,子兴啊,你俩今夜就好好照顾你俩的爹爹啊。” 然后将李捕头扶进其中一间屋子,方家老大也赶紧穿好鞋子,一扭一拐地跟上。 得到阿诗娜这么说,阿达嗷呜一声,自己出去觅食,知道大家有些害怕,阿达不靠近平顺村的众人。 阿诗娜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有阿达这匹头狼的陪伴,她仿佛拥有了底气。 夜色渐渐深了,周围没有了县城的嘈杂,只有微风拂过草木轻轻摇曳,和火堆的柴被火烧噼啪作响的声音。 在这片静谧的古村里,他们仿佛能听到过去岁月的流逝,感受到历史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印记。 “今晚还得巡逻一阵?” 杨老三询问着崔村长,陌生的村子,不知道安不安全。 “不用担心,夜里有阿达守着呢,这一片只有野狼,没有其它的野兽。” 阿诗娜抱着阿达远远叼来的木柴,它堆在前方的空地上。 一旁献殷勤的崔同琮也抱着一捆柴火,都是阿达害怕阿诗娜夜里冷,所以一根根给叼过来的。 崔同琮见阿诗娜融入自己村子,他赶紧附和道:“就是啊!草原霸主都在咱这,还用担心个啥子守夜嘛?完全不用担心的!” 看谁敢说阿诗娜独自一人,不像村子里轮流守夜,她可是有头狼的,灵敏且极具战斗力。 崔村长和蔼地,仿佛像看着后辈的阿诗娜说道: “俺们知晓阿达厉害,那也得有个人守着。也不用多少,就前后半夜各俩人就够了。万一有甚突发情况,还能跟阿达做配合,唤醒大家伙。” 阿诗娜点点头,十分赞同这安排:“崔村长,您安排得更妥当,大家就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而且还不用被寒风吹,都好好歇歇。” 说完,阿诗娜抱着柴火往院子里走,崔同琮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后头,嘴里还一直念叨: “阿诗娜,重不重?若不我帮你扛着,你这小身子骨可别累着了……” 崔村长真的见不得自家儿子这狗腿模样,心中翻了个白眼,还继承人呢?这村长的职位让他接班,哪能服众? 他要不要再好好培养一下自己的小儿子,瑞哥儿? 崔村长再将目光投向崔同瑞,只见十三岁瑞哥儿拿着个弹弓,跟着虎娃、东子、铁柱这群小屁孩,在傻呵呵地捡着石子,然后练准头。 瑞哥儿一手插着腰,一手拍着胸脯,满脸都是桀骜不驯的模样说道: “我这个打得准,这弹弓可是我三叔从县城里带来的,拿着个行商去东旺县卖的,说是定国侯领地里头的铁木,最坚硬又结实不过!” “我才不信呢,定国侯的东西怎么会沦落到你这。” 虎娃很羡慕,但是气势不能输阵。 “俺也不信,这不就是很普通的木头么?有本事给咱单挑!” 东子拉着瑞哥儿胳膊,一直在往下压,想要认真地看清楚一些。 那弹弓它的花纹模样,确实是比自己的普通树杈精美许多,也认真地打磨过了。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呢!我这弹弓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瑞哥儿完全一副没长大的模样,跟着一群小屁孩玩闹斗嘴,崔村长崔承富就气得火冒三丈。 就这?他崔承富的娃娃这一个个的,都不成气候啊! 第147章 狼王更迭 这哪像他年轻那会儿,那叫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谦卑稳重呢? 崔村长无奈地站在原地,吹着微凉的风,感受着附近的宁静,心中逐渐平静。 “唉——” 他最后叹了口气,心想着:“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做好自己的村长就成了,快乐健康地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阿达亮着幽绿色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用耳朵紧紧听着四周的声响,野狼的听觉十分灵敏,这样四周若是有危险,也能及时警惕,绝对不能让阿诗娜陷入危险之中。 阿达其实无所谓这群人类的死活,哪怕他曾经是人类,但只是拥有一点点之前的记忆,更多思考问题是用狼的思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执念太强,所以只有执念附身在阿诗娜身边的狼身上,回到圣殿去守护。 作为猛兽,阿达只会把平顺村一行人当成储备粮。 但阿诗娜喜欢,而且感觉阿诗娜要寄人篱下,阿达只好对他们好一些,也得保护他们的安全。 大伙简单休息,期待着第二天的继续踏上逃荒路。 “阿达!” 修整结束,大伙准备离开贡山村的时候,阿诗娜心中有些一慌,得去寻一下阿达。 “嗷呜呜呜——” 呼唤后,一声狼嚎回应。 原本自由放生的阿达,再次奔跑着回到阿诗娜身侧身边,目光中充满了欢喜与感激。 哪怕身上带着伤口,但它的毛发闪烁着微光,在微风中舞动,仿佛在述说着它的决心。 “阿达这是怎么了?昨个咱们还没瞧见它受伤啊!昨个它救人那是一点事儿都没。” 崔村长看见伤痕累累的头狼,有些诧异,是谁能伤得了它? 原来是阿达一直还是不放心阿诗娜,决定抛下群狼,离开草原,跟随阿诗娜走进人类社会。 可狼群岂是能随意更换首领的,必须要战斗,不死不休,决战胜出之后,方能完成首领的更迭仪式。 “阿达,你终于来了。” 阿诗娜听见阿达的声音出现在贡山村,身后是跟他告别的狼群。 原本属于阿达首领的位置,至高无上的头领地位,已经由另一位狼占据了。 崔七七能看到,那匹狼伤口比阿达还多,虽然体型跟健壮程度,比不上阿达,但也都比其他野狼的健硕。 之前她都不曾留意过这匹狼,目光全被异瞳的银灰色毛发的阿达吸引住。 受伤的动物,会凭着本能,找寻自己觉得比较安全的栖息地养伤,阿达选择来到这里,说明它是信任阿诗娜胜过同类。 阿诗娜温柔地拍着它的头,仿佛在告诉它,无论在何处,都会有一个家等着它,不用害怕。 “莫怕,受伤也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不用担忧,现在的环境是安全的。” 汪大夫看了看那野狼,他虽然只医治过人,但动物应当也差不多,收拾了一下简易的创伤药,想要上前帮忙包扎。 但受伤的阿达十分警觉,发出低吼的声音警告汪大夫。 汪大夫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柔声对阿达说:“这药能让你身上的伤好的快些,那我让阿诗娜帮你涂上。” 阿达没有再敌视,汪大夫将药粉递给阿诗娜,崔七七也拿出一小碗的水,里头放上一滴灵药,想要上前给打斗受伤的阿达喝。 “七七!你个虎丫头,上前去作甚,万一把你给伤着呢。” 崔大婶用余光瞧见想要上前凑热闹的崔七七,一把子给她拉住了。 这妮子跟家里所有人的性子都不同,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大伯娘,我就上去给阿诗娜姐姐递个水,而且我之前也摸过阿达了呀……” 崔七七十分委屈,反驳着崔大婶:“之前你们可没阻止我啊!” “那能一样吗?” 崔大婶听到她反驳,赶紧给她分析:“先前他是头狼,捕猎肯定是吃得饱饱的,而且身体健壮,也没有受伤。你觉得是他不怕你,其实是这野狼王觉得你一点威胁都没有!” “就是啊,你会因为一只蚂蚁爬在你的脚上,而紧张害怕?你完全能收拾它” 柏哥娘也很赞同崔大婶这行为,这崔七七跟她温柔和顺的温姐儿截然不同,跟个皮猴一般。 “可阿达它现在还伤着呢,野兽受伤的时候,攻击性最强了!你这身子骨还不够它塞牙缝。” 柏哥娘朱红霞沉着脸警告,说着以往的故事吓唬她。 “以前在朱家住,俺们牛头岭都还是很多屠户猎户呢,进山,那受伤的野猪远远瞧见人,都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伤人,那可真是不得了,我的一个远房五叔就撞死了。” “七七,你就听长辈的话,啊~” 崔大伯也安慰着,看着崔七七这小丫头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崔七七只好不甘心地小声嘀咕:“不去就不去……我不去了还不成吗!” 等阿诗娜给阿达涂好药,野狼群站在山丘上,冲着天空嚎叫。 阿达也跟他们回应,应当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新的狼王带着群狼,继续往回奔走,回到他们的栖息地守候着。 “阿诗娜,它们这是做什么呢?是告别吗?你听的出来不?” 媛娘对于这种动物语言很感兴趣,竟然能发展出自己的社会体系。 “大概听懂了,就是告别,然后还说着,以后的狼群新狼王只是暂管,如果阿达回去,它会让回给阿达。” 阿诗娜回忆着刚刚的对话,大致翻译给大家听。 “快,” 大伙继续收拾着自己的家当,将没有弄好的家伙再绑上去。 崔七七趁着大家没在意,她赶紧将弄好的灵药水从空间拿出来,放到阿达面前。 阿达感觉到这个人类幼崽对它的善意,而且也能感受到这碗普普通通的水是对它有好处的。 抬头看了一眼崔七七,见崔七七点头肯定,让它赶紧喝。 崔七七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被别人发现,告诉她大伯娘跟娘亲,那她又要被训斥着一顿。 最后阿达低头舔了舔小碗里的水,崔七七鼓起勇气摸了摸它的后背。 第148章 听娘的话 阿达没一会儿就喝完了小碗里头的水,它感觉到身体内充满能量,伤口处开始愈合,不再流血。 在那一刻,崔七七与阿达这匹狼之间的情感,超越了物种的界限,也跨过时间的长久与否,成为了一种真挚的情谊。 崔七七将阿达喝干净的碗收进空间,继续跑到人群里帮忙收拾。 “七七,刚刚跑哪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崔七七,崔大婶往那匹野狼处望了望,她紧张问道:“你刚刚可没往那狼那边?” 崔七七当即表态,猛烈摇头:“大伯娘,您说了,我哪敢啊,我是去找小桃玩儿去了。” 崔大婶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她,这妮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忍不住发问:“当真?” “千真万确!” 崔七七用诚挚的表情回望着崔大婶:“就是小桃太忙了,我们没玩成,我就回来了不是。” 嘿嘿,她是去“找小桃玩了”,只不过小桃多忙啊,所以跟小桃打了个照面,崔七七就回来了。 那再在回来的路上,顺道给长辈不允许靠近的野狼,喂了口灵药水,那就是小插曲,不值得一提。 崔七七心中洗脑:“我可没撒谎,只不过一个是结果——找小桃玩耍,她没空。另一个是过程,找不到小桃,顺道喂水。” “那倒也是,人家小桃多乖巧听话,从不乱跑,帮忙收拾东西,哪顾得上跟你一个闲着的小屁孩玩。” 即将启程,崔大婶顾不上深思,崔七七逃荒路上,从来没有在大家都忙碌的时候,还想着玩。 也顾不上再质问崔七七,怎么是绕了个路才回来的,赶紧推着崔七七上牛车: “成了啊,赶紧回去车上头,你个小胳膊小腿的,待会儿队伍前行了,你可跟不上步子,快去车里歇着。” 崔七七赶紧点头应答:“我这就去。” 平顺村的小娃娃们,也都纷纷灵活地跃上牛车。 平顺村的青壮们,都推着手推车,车上堆满了家里的所有财产,布满了被太阳晒得发黄的袋子和捆绑好的物品。 “大伙都弄齐整了没?齐整了咱就出发咯!” 这一回是李大震开路,他师傅受伤了,也没法驾车,更别提在前头开路,会遇到很多危险,都没法第一时间抵抗。 李捕头的儿子呢,又在后头帮着村民,阿勇又专门架着小娃娃们所在的牛车。 李大震只好给村长家的瑞哥儿驾车,这崔同琮早就忘记自己的小姑姑了,一心只想着凑在阿诗娜面前。 “都好了!齐全了,赶紧离开这。” “俺们也好了,早点到湑城,大伙还能好好过个年呢。” 平顺村众人搬离了短暂的空村落,面对着未知的逃荒生活,一片迷茫与期许。 依稀能看出,这片草原,在夏日之时还是如绿毯,花海如潮水,草原中的湿地遍布,溪流婉转。 但此时干旱不下雨,整个陇西的田地都干涸竭泽。田野里没有了繁忙的农作活动,只留下一片荒芜。 他们推着手推车,穿过早已没有麦子的田地、沿着蜿蜒的田间小路前行。 在道路上,一片荒无人烟的景象。 在秋冬交替的陇西地区,层峦叠嶂的山脉不见一丝绿叶,只有零星秋叶。 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球杆,以及枯黄的几片黄叶,摇摇欲坠,仿佛只需要再来一阵细微的风,就能将它全卷下来。 随着季节的转变,树叶从金黄转变成了枯黄,宛如一幅金色与土褐色交织的画卷。 \"这么多年了,俺前半辈子加起来,都没一口气走过这么久的路,来到这,这么远的地儿。\" 李族长喘着粗气,感慨地说道:“真是累得够呛。” \"李族长,谁不是啊,但日子还不就得继续过下去吗?这就是为了寻求一条新的出路。\"另一个位杨族长安慰着。 大伙穿行在这些山峦之间,踩着黄土,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在天空湛蓝的背景下,巍峨的山峰似乎触手可及。 每一次脚步,都是一种对新生活的勇敢迈出。 \"乡亲们,干得不错啊!咱们都搬了这么远,俺们离湑城又更近一步。\" 崔村长热情地鼓励着同伴们。 “都努力着咧~城里更多了。” 同伴们也纷纷回应着,鼓足干劲,心怀感激地朝着目的地奋力前行。 杨老三推着手推车,额头上满是汗水,一边快步向前走着,一边对着同伴相互打气。 家具和生活用品被绑在车上,不管多么沉重,他们都在坚定地向前推着。汗水在他们的额头上沁出,但眼中却是一种坚定和执着。 妇人在一旁帮忙扶手推车,车上满载着他们的家当,确保不会因为路上的石子颠簸,让家当跌落。 阶梯般的田地上已荒芜,生长着各式各样的野草,早已枯萎只剩下草根,深秋的韵味早已带给它们别致的形态,昔日青翠欲滴的叶子上已经绣满了岁月的痕迹。 叶子慢慢凋零,也就预示着秋天的结束与冬天的来临。 平顺村众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衣,裹着厚重的围巾,面对着吹着冰凉的寒风,以及迎面吹来的黄沙。 “俺们再走上一日,后日就能到贡山县啦!” 刘老三喘着大粗气,尽管寒冷侵袭,他们的步履依然坚定而稳健。 “娘,俺走热了,俺想脱掉外裳。”柱子半大小伙子,本就是浑身热乎气儿。 他娘心疼他,纳了厚厚的一层棉胎给他,就为了能扛到冬天。 可现在推着车,又还只是深秋,柱子有些顶不住。 “不成,恁不可以脱!这没下雪,但呼出的气儿都是白的,你给老娘穿严实了。” 有一种冷叫做——你娘觉得你冷,柱子娘怎么也不同意柱子脱掉外裳。 但这外冷内热的,都不太方便,真捂出一身汗,到时候也容易邪风入体。 这二人争吵了起来,眼看剑拔弩张的,汪大夫赶紧说着: “柱子,将那捆起来,绑到腰间,不能捂着汗。但也可不能一冷一热的,别染了风寒。” 第149章 送肉野狼 “那听汪大夫的,恁赶紧脱下来啊。” 这么一听,柱子娘赶紧帮忙柱子脱掉外裳,一摸浑身都是汗,浸湿了棉衣。 “哎哟,咋都湿呼了。” 柱子十分无奈,好在汪大夫帮忙补充,他赶紧说道:“娘!俺都说了,俺热得不行,恁瞧是不是……” “哎呀,好好好,下次咱问问汪大夫就成。” 柱子娘嘀嘀咕咕,她这不是关心自家娃娃呢,咋还有错了,别人想要这么厚实的棉胎可都没有呢! 大伙儿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天,步伐变得沉重了起来。 \"兄弟们,俺们辛苦了一天,但是俺们不怕困难,都是为了一家老小!俺们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李老二振臂高呼,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俺们开拓新天地,咯喂~” 又开始高声唱起陇西民歌的调子,一边哼着旋律,一边用力推着手推车。 他的动作充满了力量和韵律,激励着自己和同伴们。 虽然寒冷凛冽,但平顺村众人的脸上却洋溢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对新生活的渴望。 “呸呸——” 方九哥一张嘴,一阵狂风席卷,掀起地面的尘土,这沙子飞落到他的嘴里。 “哎哟,这可不成,吃一嘴沙子。” 杨老三看着小年轻,提醒道:“你用块布包上嘴巴,那不就成了?” “那还是算了。” 方九哥简单围了围,觉着呼吸不太顺畅。 他们的双手牢牢地握住手推车的把手,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大家齐心协力,不知不觉地又走了好远。 在一片枯黄的草丛前停下,里头还夹杂着一丝半干枯的野草,他们停下来休息。 “这边的草还剩下一些,将牛呀马呀牵过去,还省得喂一些饲料了。” 崔村长惊喜地呼唤着大伙。 远方的山峦静静地望着他们,仿佛在为他们的逃荒之旅送上祝福。 崔七七将用一个木的大篮子,隔在车厢后头,顺便也将给龙凤胎喂羊奶的母羊跟小羊放出来。 “咩咩~我们出去玩咯,给你吃新鲜的小野草。” 先前歇息的时候,都只是将母羊和小羊拴在车架旁边,喂着饲料跟豆子,小羊我还小,只能喝奶。 看到一片草,母羊还是很兴奋地:“咩——” 然后低头啃食了起来,很是可爱,轻轻地嗅了一下空气,突然,它感受着周围的危险。 狼王的余威还在,阿达冷酷的眼神充满了凶残,盯着一旁的母羊。 它缓慢地迈动着步子,身体微微低垂,肌肉紧绷,饱含着压迫感的气息逼近着母羊和小羊。 崔七七家的母羊哪里见过这场面,它紧紧地围在小羊的身边,眼神充满了担忧和警惕。 小羊不安地躲在母羊的身后,它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小脚不停地颤抖着。 阿达停下了脚步,出现在母羊和小羊的视线范围内。 那受伤的狼发出了一声低吼,咧开嘴角,仿佛在试图找到母羊和小羊的破绽,企图趁机攻击。 母羊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坚定和决心,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双腿微微弯曲,准备随时保护自己和小羊。 看到野狼眯眼,母羊剧烈地咆哮起来,露出锋利的牙齿,试图吓退狼。 崔七七跟阿诗娜听到这个动静,都过来一瞧,这阿达就是吓唬这两匹羊,真的是太调皮了。 阿诗娜赶紧过去对阿达说:“行啦~阿达,可别吓得人家的母羊回奶了,这还得用来养小娃娃,给他们喝奶呢!” 崔七七轻轻地走到受惊的母羊和小羊羔身边,轻声说道:“不怕不怕,那是咱们的伙伴,不会伤害我们的。” 她上前安抚那两只羊,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母羊的毛发,同时温柔地拍拍小羊羔的背。 她紧紧地抱起小羊羔,崔七七温柔举动和安慰的话语让母羊和小羊羔感到安心,它们逐渐平静下来。 阿达感受到自己吓到了同伴,也受到过崔七七的救治,自己的伤口也逐渐愈合了。 为了表达感谢跟歉意,阿达叼着一个竹筐,冲着阿诗娜呼唤:“嗷呜——” “给你按上?” 阿诗娜半猜半听,看看阿达点头,有些好奇但还是照做了,给它仔细绑上:“会不会影响你运动?” 见阿达一个迅猛,往远处的野山丘跑去。 阿诗娜远远叮嘱道:“那成,你小心点。” 这是去遥远的森林里捕猎,黄昏时回到营地中,阿诗娜一看,筐子里有野鸡,野兔…… “这么多?” 阿诗娜根据它的想法,将筐子解了下来。 阿达将捕获的一只野兔,悄悄地放在阿诗娜的脚下,一只野鸡给崔七七,另外一只野兔叼给汪大夫,剩下的猎物,阿达将整个筐子拖到崔村长面前,一只只血淋淋的猎物凑成一筐,还是一只野狼给叼来的,给崔村长吓一跳。 “这……这是几个意思?” “它是感谢您,就给村子里的大伙分上一分,大概就一人吃上一些而已。” 阿诗娜帮忙解释道。 “又有肉吃了!” “太棒啦~阿达真是太棒啦!” “我要吃大鸡腿~” “不!那鸡腿是我的……” “那我吃烤兔腿,兔子腿多~” 虎娃、铁柱他们都欢呼雀跃,看着那些猎物,心中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渴望眼睛闪闪发光,开心地跃了起来。 “这群小娃娃,这么多人呢!哪能吃腿啊,都会砍成大块,每个人都吃上一些。” 崔大奶奶高兴得双手直颤抖,接过兔子和野鸡,迫不及待地将它们开刀,清理好内脏,用野草擦干净血,用火燎掉小细毛,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和其他村民们一起,合力做了一顿丰盛的兔肉和鸡肉大餐。 整个氛围都轻快起来了,许久没有吃过肉了,大伙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么多,都是肥嘟嘟的兔子。” 咬下一口兔肉,满口的肉香让大家感到特别开心与满足。 阿达竟然还会给大家送上一些肉! 这大家伙可不会害怕了,渐渐的,这阿达也像守卫者一样,融入了平顺村的集体。 第150章 弟是熟人 等再出现的时候,小朋友们轻轻地抚摸着阿达的毛发,一边温柔地说着:“乖乖,好乖哦!” 就被小娃娃们撸毛发,就好像在触摸一只大狗狗。 它的身体轻微颤抖,但它却没有发出威胁的姿势,似乎在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抚摸。 保持着这种错愣的动作,阿达也确实不太熟悉,这一群的陌生小娃娃摸着自己,但又不想伤害小娃娃们。 “乖?这……这怎么回事?” 野狼阿达被小娃娃们当成狗来抚摸,它感到有些困惑。 它的耳朵微微颤动着,眼睛注视着小娃娃们,仿佛在思考着这意外的亲近:“怎么这群人类幼崽,都不害怕它呢?” “别人都是有奶就是娘,现在倒好,这群小娃娃,有肉就是亲人是?” 翠兰婶子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这群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把彪悍的头狼当回事儿。 稚嫩的童声呼唤着它的名字,用手轻抚它的毛发。 阿达最后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们的爱抚,尾巴摇摆着,好像在回应小娃娃们的赞美。 “阿达!我们来玩比赛~” 小桃难得有宠物陪着玩,她也活泼了起来。 “对啊,阿达你追着我们跑,然后我们被你抓到的再当狼~” 铁柱也参与了进来,大家伙都说着想法,阿达动了动耳朵,仿佛听懂了他们的想法。 然后阿达减缓速度,平顺村的孩童们一起玩耍。 “啊~阿达你跑得真快,好厉害啊!” 它减缓了速度,就是陪着玩,最后虎娃一个不小心扑到了阿达的身上。 “哈哈哈虎娃,你输了,你要当狼!” 小孩们嬉戏着追逐着,大狼也在跳跃奔跑。 妇女们在收拾着被褥还有纳鞋底,看着他们跳跃嬉戏,妇女们总是忍不住发出惊叹的赞叹。 平顺村大人们脸上总是洋溢着慈爱的微笑,他们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小娃娃他们的无忧无虑,聆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在荒芜的戈壁中,营造出难得的幸福气息。 狼不再可怕,崔七七给两只羊安抚之后,去挤母羊的奶。 她认真地挤着奶,用一个宽口大桶接着,从来不让一滴奶水滴在地上。她知道她娘亲的奶不够喂两个奶娃娃,需要用这些奶水来煮沸,然后给刚出生的龙凤胎喝。 挤满了奶桶,崔七七小心翼翼地将它端到炉灶旁,接着之前做饭的简易炉灶,在炉子上生起了篝火,然后把奶水煮沸。 放上一粒杏仁,慢慢用小火煮沸,奶水发出一阵阵香气,填满了整个四周,以至于这香味,让玩耍的阿达都忍不住侧目——母羊,味道最好了! 崔七七把煮沸的羊乳倒入了大碗,放凉到微微温的时候,小心地端到牛车里。 “娘~您喂妹妹就好,我喂喂这小皮猴。” 崔七七嘴上粗暴威胁,实则动作十分细心,她轻轻地抱起杨哥儿,为他喂上了这煮沸的奶水。 杨哥儿知晓大姐的余威甚重,最后不吵不闹,乖乖地喝着奶。 没一会儿就满意地就着勺边吮吸着奶水,崔七七看着他满足的表情,内心充满了喜悦。 崔七七看着吃饱喝足的杨哥儿,他这一只小脚翘得高高的。 因为崔七七害怕自己力气不够,给杨哥儿把包被解开,防止将奶撒到了包被上,湿了就不好弄干,到时候这夜里,娃娃容易着凉。 这不,没了包被束缚的杨哥儿,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脚脚了! 她轻轻的摸摸那只小脚,她轻轻地摇晃杨哥儿的脚,又给他挠痒痒,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整个车厢都是杨哥儿发笑的:“哈哈哈~” 痒了之后,杨哥儿翘起来的脚又给放了下来,但是难得发现自己有脚,这也太有趣了,又傻傻地抬起来看。 见崔七七摸着他自己的脚,杨哥儿也好奇地用自己的小手去触摸,怎么也没力气够得上。 他只能不解又好奇地盯着自己的脚,干着急,憋得小脸通红。 崔七七一直是家里最小的,总是被大哥们捉弄,难得有弟弟、妹妹妹还小呢,可以随意玩,颇感扬眉吐气,风光无限,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响起来,这些时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两姐弟一起欢乐地笑个不停,二人嬉笑打闹一片,俩人就这么来回反复玩了起来。 突然,崔七七觉得这憨憨笨笨,傻不拉几,不太聪明的模样有点眼熟。 特别是最近逃荒的时候,这杨哥儿长开了,崔七七这才发现:“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富家公子哥鬼吗?” 崔七七恶狠狠抱紧紧这破小孩:“还捆我?还说罩着我,你呀!还不是投胎当我弟了。” 这杨哥儿还以为姐姐在跟他玩闹,笑得更欢了,一整个口水直接掉到了脖子下。 崔七七见状无奈至极:“哎哟,真是的,我崔七七早些投胎,好歹能吃上肉肉,过的是安稳快乐的农家生活。” 她回想起之前在冥界地府里,这富家公子鬼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个逍遥自在啊~ “你看看你,现在就是这个小豆丁,逃荒不说,还没吃的。” “行了行了!你可别招惹他了,待会儿哭了” 柏哥娘给乖巧喝完羊乳的淑姐儿拍奶嗝,看到女儿跟这还是婴儿的小儿子一起温馨又有趣地玩耍打闹,哭笑不得: “你呀,珍稀这刚刚知晓有腿的时候,你小时候就是,大一点点四五个月的时候,起床信号就会从翘脚脚——变成翘脚脚,然后再重重地砸到床上,特别不省心。” 柏哥娘回想起在小女儿小时候,她总是能给崔家带来无尽的乐趣和糗事,让人捧腹大笑。 见自家娘亲,用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反过来调侃自己,崔七七红着脸想逃开了。 “哪有!我才没有,娘您再说,我可要下车了!” 每每回忆起小女儿的这些趣事,柏哥娘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怎么呢?喂个奶笑的这么开心,车厢外头都是你们的笑声呢~” 崔大婶见已经喂完奶,掀开车帘进来帮忙换尿布,询问着妯娌。 第151章 二胎吃醋 柏哥娘找到知情人,赶紧拉着崔大婶她一起回忆:“就是啊,回忆起七七小时候那霸道性格小趣事~” 听完刚刚的事情,崔大婶十分认同地说道:“哈哈哈,你娘说的对!” 这些小糗事,成为了家里最美好的回忆。 更多了一个人,当着她的面,回忆她小时候的糗事,崔七七更加脸红脖子粗,略带尴尬的微笑,她轻轻咬着下唇,眉头微微蹙起:“娘!大伯娘!” 眼睛羞涩地望向地面,手指捏着衣服的边角,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尴尬的瞬间。 但二人还在嘻嘻哈哈说笑着,调侃她,崔七七感到非常羞愧和气愤,于是狠狠地跺了一脚,然后转身跑开了。 这二人还是不管不顾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不顾崔七七的感受,以至于崔七七很是懊恼。 崔七七直接说着:“我不跟你们一辆车了,我要去干娘的车上去~” “你瞧瞧,这人个头不大,脾气也不小。” 柏哥娘无奈地看着气冲冲跑走的大女儿,她抱着淑姐儿继续哄着。 崔大婶看着崔七七她跑到了右边,看到了汪大夫的另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看到崔七七安全上了车,她俩就放心了。 “啊——~” 杨哥儿没人陪他玩了,举着个脚丫子,叫嚷着嗓子,想让她们注意到自己。 可两个长辈都在看着跑走的姐姐,他又哼哼唧唧闹了起来。 “哎哟~姐姐跑掉了,不陪咱们杨哥儿玩了是不?” 崔大婶嬉皮笑脸地,凑在柏哥儿面前,挤眉弄眼冲着他作怪道:“大伯娘陪我们杨哥儿玩,好不好呀~” 杨哥儿瞧见有人关注他了,他又吃力地翘起脚丫子:“嗯——!” “瞧瞧,大伯娘抓住杨哥儿的小脚丫子咯~” 崔大婶也学着崔七七这么陪着他玩闹,抓着他的小脚丫,又松手。 “哎哟,又松开了哟~” 柏哥娘车厢里又传来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崔七七一直在上车前,还张望着家中的车架会有人下来,万万没想到,她娘还有大伯娘只拉开帘子看她的动作,一点下车哄她的意思都没有。 崔七七又委屈又气,将马车的门“啪……”地一声给关上。 崔七七竖起耳朵打听着家中牛车的动静,在汪大夫的车架上,听到了家里车厢又传来欢声笑语,更是气哄哄地生闷气。 她心中想着:“果然有了龙凤胎,我就不重要了,都不关注我了呗,连追都不追一下……” 媛娘看着干女儿气鼓鼓的小脸蛋,也听见了崔七七家中的笑闹,以及没有人追出来关怀,晓得崔七七这是心里不好受了。 媛娘赶紧环抱崔七七:“哎哟~咱们的七七这是怎得啦?这小嘴怎么撅着,都能挂油瓶了呀~” 崔七七沮丧地低着头,垂着眸,询问着媛娘:“干娘,我娘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么些年,她在家里都是最得宠的,哪怕烨哥儿出生,大家伙也没有很忽视她。 可现在,不说她娘,崔家上下都更在乎两个小的娃娃,包括她自己。 想着想着,崔七七眼中蕴含着热泪,快要跌落,却强忍着,沙哑着哭腔问道:“还有大伯娘也是……若非大姐搬走了,她应该也是。” 媛娘抱着崔七七,调笑着,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是你娘更照顾龙凤胎,吃味了?” “才不是呢,他们就是比我命好!” 崔七七被温柔哄着,委屈一下子爆棚,她禁不住哭了起来:“我发现了,爹爹跟村里人都是,觉得他们龙凤呈祥是好寓意,亲近会有好意头。” 如果像上辈子那般,从出生之后,都未拥有过亲人关爱,那倒也无妨,更不会这么难受。 可她不是,她出生以后,全家都很疼爱她,哪怕是早产的女娃娃,都细心对待,这落差感就很大,让崔七七根本不能接受。 “怎么会呢?” 媛娘大概猜到,这是不安的表现,因此她跟汪大夫这几年呢,暂时不会再计划生下一个娃娃。 实哥儿身子骨不好是一回事,担心因为又生一个娃娃,照顾不周,又顾及不到实哥儿的心理感受,那就是另外一个原因了。 “怎么不会?就连我们崔族长,我都周岁了才给我取大名,而这两个小的,还没满月呢,就已经有现场取的大名了!” 崔七七回想起这区别待遇,十分不公与失落:“若非是流民祸害隔开,怕是一出生就给起大名了!” “你怎么记得?都一岁的事儿了。” 媛娘有些疑惑,按理说小孩三岁之前都不记事的。 崔七七差点穿帮,她赶紧扯开话题,找个借口:“我大姐跟我说的,她说我一岁了才取大名,不就是怕我一个女娃娃夭折了,没必要早早地费心思取大名呗。” “又胡思乱想了,你爹娘谁不是更爱你?你瞧瞧你大哥,都是得排在你后头呢!” 媛娘抱着她的小身体,哄着,再用手抚摸着崔七七的两个小揪揪: “你瞧瞧,这红发绳,就是你爹给你买的呀,这年头,大伙都更注重买粮食,若不是疼爱,怎会花大价钱,买下这么鲜艳的布料给你做头花呀?” 媛娘哭笑不得地,将崔七七她的头抬起,说道: “你自己不也很疼爱龙凤胎吗?你也知晓他俩活下来不太容易,都是早产呢。” 崔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强撑着反驳道:“才没有呢!我对他俩可凶了!” “凶,还每天巴巴地热羊乳给他俩吃?为了去除腥膻味儿,去山里寻杏子,还砸开一粒粒杏仁,要求完好的,生怕他俩喝奶的时候,那小碎粒卡着龙凤胎的嗓子了?” 媛娘帮她擦去眼泪,将她抱入自己怀中,抚摸着她的头。 “再说了,你看平顺村的大伙,谁不喜欢你?连古板至极、重男轻女的张族长,都对你特别对待,觉得你是小福星呢。” “我才不在乎是不是小福星,我就只想让爹娘亲人、哥哥姐姐弟妹都好好的!” 崔七七觉得这个称谓很奇怪,但是回想起,确实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第152章 狼王进城 她这个二胎吃三胎的醋了?那她大哥柏哥儿可不得更吃醋,毕竟他最大。 若非娘亲跟伯娘不爱她,又怎会将六七年前,她还是婴儿时期的小趣事都还记得。 崔七七抽泣,渐渐止住了眼泪,坐正之后。 看着自己的眼泪鼻涕,竟然糊了媛娘一身,十分不好意思:“干娘,我弄脏您衣裳了。” “没事儿,干娘衣服多,更何况啊,这逃荒路上哪能这么整洁,太整洁了,可不就是明晃晃让其他人来抢你了?” 媛娘安抚着崔七七:“咋样?好受些了吗?” “好多了……” 重新振作起来的崔七七又乐观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掀开窗帘往外看。 “干娘,还是您的车架最舒服~” 汪大夫的马车是从京城弄来的,车架不知是什么工艺,路上不平,在车里也不会颠簸,十分防震。 平顺村一行人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勇气,又继续着他们的旅途。 “再拐个弯,咱就到了贡山县了!” 李大震在前头开路,看着地形对比着地图。 “真的假的?让我瞅瞅,今儿这么快就要到了?” 他师傅李捕头都在后头的车里坐着,双手都被夹板夹得结结实实的,还不安分地想要操心队伍路线到哪儿了。 “哎哟!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这一大村子人,你啥事都操心,操心得过来吗?” 李捕头夫人看到自己丈夫受伤了还想着为乡亲们办事儿,她又是心疼,又很是不爽,一直在黑着脸训他: “你瞅瞅,你吃饭都得人喂了,怎么?你这伤这么重,你能帮什么忙?还不如老老实实养伤去啊!” “对啊,爹,您这伤养好了,比什么都强,不然大伙再遇到危险,您也没法使力气不是?” 阿勇被赶回来驾着自家马车,毕竟这匹马认人,不好驯,只能接受李捕头亲近的人。 那辆载着平顺村娃娃的车架,就由柏哥儿赶着了。 阿勇他在前头听着车厢里,他父亲跟母亲的对话,忍不住安慰着。其实阿勇也特别希望他爹的胳膊快些好,他还是觉得跟那群小娃娃一路特别有意思,童言童语、说说笑笑的~ 木香赶紧让阿诗娜坐好:“阿诗娜,待会儿你换上我的衣服,这虽然是穿过了,但是旧的衣服不打眼,咱再用头巾抱起你的卷发,低头不看人,那跟咱没什么区别,不用害怕~” 阿诗娜准备要回到之前有记忆开始生活的城池,还有母亲去世所在的地方,有些紧张又害怕…… 她木然地点点头,听从着木香的安排,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也用头巾包起卷发:“嗯。” 阿达感受到阿诗娜有些紧张不安,它一个跃身,跳上了车厢顶,提示阿诗娜——它在。 赶车的门童苍耳听到后头的动静,都不敢回头望,这可是狼啊! 阿诗娜这才惊醒,这阿达是狼啊,这么大大咧咧进城,怕是不好。 她赶紧叫阿达:“阿达,你快进来!” 然后刚说完,阿达窜了进来,扑到她怀里,阿诗娜就想到这木香应该会害怕。 这明明是人家的车厢,她好像有些理所当然了,都没询问过。 阿诗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木香:“对不住木香姐姐,我还是让它出去。” “没事儿,我也打算喊它进来呢,这不是我使唤不了它么~” 木香感受到阿诗娜有些不通人事,根本不在意她的礼数周到与否。 毕竟有很多情急看病的伤患,可是比这都不谈礼数,更何况阿诗娜在雪山圣殿上生活这么久。 木香胆子特别大,毕竟跟着汪大夫救治病人,打下手的她,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她就像哄着小动物,或者是小婴儿一样,温柔地笑着对阿达说:“别怕啊~咱待会儿就不吱声不露面就好。” 已经远远地看到了贡山县的城门,跟东旺县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城门大都是用黄泥砖造的。 “都跟紧些!将身上的衣服跟头发整一整。” 崔村长嚷着沙哑嗓子,他难受地吞了吞口水,这一路没什么水,好不容易能靠近城池,大伙也能有水喝了。 “知道了,都跟紧,万一碰到流民啥的,咱人多也看上去吓唬人一些。” 翠兰婶子瞧了瞧四周,十分警惕,之前被流民拉扯,给她吓出了心理阴影。 “咱为啥要整整头发?” 小桃有些不解,她现在穿的衣服就已经比之前在平顺村的好多了。 “咱先前进城,那些人是不是都干干净净的?咱整理好外表,这些人也不会把咱们当成流民防备了。” 张大媳妇儿摸了摸小桃的脑袋,她闺女这么大,也没进过几次城,对比同岁数的崔七七,小桃真的是让人觉得心疼。 大伙叽叽喳喳,又渴了很久,一鼓作气推车,没多久就到了贡山县的城门前。 这边的贡山县,城门守卫不多,也有零星几个不知是流民还是乞丐的人,蹲在城门口乞讨。 “站住!你们都是什么人?这么多人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守城官兵本来都不会查流民,但是平顺村这一行人,队伍庞大,虽说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可除了嘴巴有些干,精气神也还好。 崔村长赶紧下车,带着怀里的路引、还有整个村子的户籍册子,打开递给守城官兵们看。 他卑躬屈膝地,对着守城小官兵笑着说: “官爷,官爷,俺们一行人呢,是东旺县平顺村的,小的是这个村的村长,这是俺们的路引,您瞧瞧~” 守城官兵居高临下地上下扫射崔村长,看着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架势,他就简单地打开路引: “东旺县章?还有木叶县的,这是全村搬迁啊?” “是的,咱那块有流民祸害,村子里活不下去了,就找县令大人盖个章,卖了地,去湑城投奔亲戚去。” 崔村长生怕不给过城,赶紧跟守城官兵保证: “俺们就是在贡山县休整休整,补充些米粮,不会过久地待在里头,毕竟客栈也挺贵的,咱这么多人也住不久,对不?” 第153章 城门检查 守城官兵看了看,确实是一群农民,拿着刀上前去翻看平顺村人的家当,车上都是些破烂老旧的锅碗瓢盆,老被子跟破棉衣。 然后车上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守城官兵也不是滋味儿,这能带着老幼妇孺一同搬迁,可见也不会放弃家人,都是苦命人啊。 “这是什么?葱?!” 守城的一个瘦小的兵哥,翻看崔七七家的车厢,里头都是缩着脖子低着头的妇人。 再翻看到汪大夫的车厢,看到汪大夫、媛娘还有崔七七他们,都不太害怕。 其他的被察看的也都很紧张,又十分害怕,以至于守城官兵好奇,都不好意思问那盆栽。 崔七七生怕他们乱翻,给那暖筐的菜给弄伤了: “俺们村子离开家乡,这不是舍不得故土么?大伙都带上一些,留作念想,土里正好长出两三根葱,不值钱。” “我说小五,你这么紧张作甚,这几个小葱也都不值钱啊!” 守城官兵觉得没什么好查的,整个村子看着就是普通村民,破烂碗盆都带着,能有什么银子。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都是被流民祸害过,咬牙卖地搬迁的人们。 “嗯……那没啥事儿了。” 守城官兵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回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守城官兵,查到了汪大夫后头的一个马车,里头是阿诗娜,还有她的狼。 他十分害怕地坐在地上:“这是,这是狼!” “这是狼狗~” 木香赶紧轻声解释:“官爷莫要害怕,这是杂交的狗子,不咬人!” 阿诗娜在那之前,就用头巾裹好了头发,关上了木香的衣服,低头抱着阿达假装害怕,生怕被发现,也怕阿达暴怒伤人。 “是的,阿达你摇摇尾巴!” 阿诗娜有些着急,低头轻轻跟阿达商量,阿达的异瞳有些委屈,它堂堂一代狼王,竟然要…… 最后,它妥协地摇了摇尾巴,反正已经降低速度,控制血性,跟人类小娃娃都玩闹起来了,装个狗子也没事了,压低音量:“嗷……汪!” 官兵看到这摇了摇尾巴,然后发出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好歹会汪的——“狗?” 这狼应该不会这么听话,更不会摇尾巴,这才放了心:“那成,你们进城可得看管好这狼……不是,狗啊!” “哎~您放心,咱们村子这么多人呢,这阿达还跟我们小娃娃一起玩耍呢,性情很好的,不会伤人的。” 木香赶紧保证,官兵生怕自己这波怂了被别人看到,见这么多人,也确实是老幼都有,还放在车里,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就放他们进城了。 官兵们带到城门口旁边,拿着桌子上的章,给路引盖了个章子,路引也写上自己县城的名字——贡山县。 “兹有东旺县,平顺村一行人过城缘由为——流民祸害,户籍搬迁,投奔亲友,村长崔同富,身材健壮,外表特征……男女老少共……” 官兵他自己按了个手印,写好缘由,登记他们的户籍和人数:“来,村长按个手印,是不是还有一个童生?童生老爷也得过来按手印。” 崔承泉有些担惊受怕,战战兢兢过来按手印:“啊?我……我也要吗?” “就很简单的一个过城手续,你这畏畏缩缩的,怎么考上童生的?” 官兵有些看不起崔承泉,虽说也挺年轻的,但二十多岁的童生多了去了,有多少人一辈子就只是童生。 再说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担保整个村子都是熟人么,也关乎他自身了呀。 崔承泉面红耳赤,抖着手签完姓名,又按手印,就放他们过去了。 “那成了,没啥问题,都进城去~” 平顺村众人可算松了一口气,之前在东旺县,还有木叶县都没那么复杂。 这流程还真是弄得够久的,但刚放松没多久,看到这城池,平顺村众人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是平顺村人第二次进城,也觉得新奇,但是强装见过世面。 他们这一群乡下人挤在城门口,他们穿着粗布衣服,腰间挂着竹篮和农具,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 努力表现得像是见过世面的人,眼神中透露着对城市的好奇和不安。 他们昂首挺胸,眼神扫视着周围的高墙楼阁,假装毫不在意。 平顺村这一行人,人数众多,队伍也很庞大,引得路过的民众跟客商,不时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张老太跟丈夫张族长挤在城门口,紧张地张望四周。 张老太紧紧揪着她丈夫的衣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四周喧嚣的场景,还有四周观察他们的行人。 她小声地对张族长说:“看,怎么这么多人盯着咱啊,那是什么做什么?” 这么多人盯着他们,让张老太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四顾茫然。 仿佛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 张族长挠了挠头,略带紧张地笑着说:“应当是咱人太多了,队伍庞大引人注目。” “奶!这好多人啊,城里真是热闹啊。” 第二次进城的冬子趴在他奶旁边,轻声感叹,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另一边的虎娃拉着他的小伙伴铁柱,脸上充满了好奇和兴奋,指着一旁的酒楼说: “铁柱,你瞧那客栈好高啊!俺们村子可没有这么高的楼呢!之前在木叶县那个客栈,也只有三层。” “是的,俺也记着,为甚这竟然有五层?这也太厉害了!” 铁柱也惊奇地感叹着,他俩特别想凑上前去看看,小娃娃不怕高,胆子肥,好奇心重。 但是,他们应当不能上这么高的楼,因为客栈高层,一般都是上房,给贵人住的。 “别乱跑,这个贡山县跟咱们去过的木叶县,真是不一样,你们可不能莽撞乱跑,冲撞贵人可不好了!” 张霞妹怕他俩冲上去,一把拉着自己儿子虎娃的手说:“以后我们也要努力,争取去湑城,也过上好日子。” 阿诗娜第一次带着野狼进城,刨去故土重踏的紧张,她神情依然警惕。 第154章 人生百态 平顺村众人,虽然不至于像乞丐跟流民一般衣衫褴褛,但一打眼看,就是一群贫穷的农民。 他们还带着他驴、牛、羊,站在了繁华的街道。 他们昨天还在荒郊野岭,现在走进城池的大街小巷,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而又充满希望的世界。 他们踱步在这个过往朝代中,西域与中原互通贸易,经常停留的古镇,建筑带着西域特色,但又不同于当朝的花色,仿佛穿越时光隧道。 秋日丰收,古老的街巷上挂满了红灯笼辣椒晾晒,红彤彤的很是喜庆,屋檐下飘荡着淡淡的香味,仿佛闻到了岁月的故事。 平顺村众人驻足观赏古建筑的风韵,陶醉在古镇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中。 今日应当是贡山县的集市日,古镇街上,热闹非凡,美食与工艺品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小吃摊点,在街道两侧排成一排,飘来阵阵诱人的香味。 崔七七掀开马车的帘子,扒着窗台往外看。 在热闹的街头,其中一个小摊子上,摆满了新鲜出炉的包子和馒头。 摊主忙碌地来回走动,不停地取出热腾腾的包子和馒头,放进蒸笼里。对面的炭火炉上热气腾腾,微微冒着烟。 摊子前挂着一面鲜艳的红布幌子,上面写着“包子馒头”的大字,迎风飘扬。不时传来顾客们轻松的笑声和摊主热情的呼唤声,整个小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市井气息。 “干娘,这个幡子上写着的,是馒头吗?” 崔七七定睛看,有意识地根据吃食,去判定字写的是什么,询问着媛娘,媛娘也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是的,包子馒头。” 为了能看懂那本《御膳房菜谱》,那本书不知是多久以前,连文字都有些许不同,崔七七最起码得先学会当朝的,差别不算太大。 “这也太香了,这边吃食跟咱有点不同啊!” 崔七七发现,在街边的小摊上,摊主正在热闹地烙炊饼,一边用擀面杖擀开面团,中间放着豆渣。 媛娘没有留意,她张望着,那炊饼摊前摆满了各种口味的配料,如葱花、咸菜干、萝卜碎、豆子…… 摊主灵活地将炊饼裹上这些配料,做成美味的饼子,放在一旁,吸引着顾客们络绎不绝。 她疑惑道:“可是,这不就是很普通的炊饼么?形状大小没什么特别的呀。” “他们跟咱东旺县中间的馅儿放羊肉不一样,他们的饼子是放煮碎的豆子!” 崔七七看着摊主一边将薄薄的面饼贴在热炊饼炉上,炊饼香喷喷地从炊饼炉中冒出来,飘散着香气。 这香气吸引着周围的行人驻足观望,包括崔七七她自己,也吞了吞口水,心中只想——真想去试试!这几日吃干饼子和团团,馋的不行。 阿诗娜发现木香姐姐也很好奇这四周的美食,阿诗娜在贡山上还不觉得美食诱人,这一旦靠近,发现自己这些日子在山林里,吃的十分潦草。 “避世隔绝了这些吃食,着实是一大损失,世人难以避世,大概也是这些吃食最诱人心。” 她回忆起之前:“这边街市应当还是贩夫走卒经过的,这里有着各种贡山县的特色小吃,比如毛豆腐、酥糖、米酒等等,咱们可以在这里自由地品尝各种美味。” 木香也许久未吃上正经饭食:“这么多吃的呢?太棒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了。” 整个队伍缓缓移动,越深入越热闹,一个小摊上摆满了新鲜出炉的面食,如饺子、面条、面疙瘩等。摊主忙碌地来回走动,不停地取出热腾腾的面食,放进碗里,舀上香气扑鼻的热汤。 对面的大锅里冒着热气,氤氲着香味。摊子前挂着一面五彩缤纷的标语,上面写着“鲜香面食”的大字,迎风飘扬。 “老张头!再来两碗小份的肉沫疙瘩,肉沫多些啊!疙瘩也多些!” 有个包着头巾的中年汉子,坐在小凳子上,抹着汗。 随行的另一位中年汉子,刚坐下也赶紧说:“面汤也多盛些,怪渴的。” 摊主掀开锅盖,热气蒸腾之间,他利索地又下了弄好的面疙瘩,嘴里应答着:“好嘞,老样子,都寻位置自个坐好啊。” 一旁其他桌子吃着一口面的汉子,雾气朦胧直驱面庞,他浑厚地笑声吐槽着熟悉的朋友:“哈哈哈老田,你这加肉加疙瘩又加汤,那还是小碗呢?” 这汉子赶紧冲着摊主说着:“老张头,你可莫听他的,就给他两小碗。” 老田本来只是无所谓,因为他们几人经常开玩笑,谁知被崔七七一行人盯着,他黝黑的面庞仿佛红了一些,他有些喃喃不知所措,但还是打着哈哈尬笑。 摊主热情的招呼:“无妨无妨,大家都不容易,都是照顾俺生意呢!多些面汤又何妨啊。” “来,这是您的两碗肉沫疙瘩,老田啊,赶紧趁热吃了啊~面汤不够再唤俺。” 摊主将两碗肉沫疙瘩都放好到他俩面前,热情地拍着二人肩膀,示意不妨事。 呼啦啦两声,热乎乎的面疙瘩,真的是抚慰人的心,老田赞叹着:“还是老张头的面疙瘩最得味儿。” “对啊!最好这口了。” 不时传来顾客们满意的啧啧称赞声和,整个小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面食香气。 摊主谦虚着对着大伙说:“哎呀,哪有这么好,都是吃惯了。” “老张头,你儿子真不打算接班了?”一旁在喂孙子吃面疙瘩的老太,好奇地询问。 “唉,娃娃年岁大了,有自个的主意,另谋出路,不接就不接。” 说到这不争气的儿子,摊主沉沉叹了口气,带着忧愁,一改笑眯眯,兴致勃勃地做饭食模样。 “我前日看着他在西街的赌坊出来了。” 一旁的汉子嘱咐道:“可千万不能再让他去赌坊了,老张头,这娃娃进赌坊,会毁了全家的……” “我晓得的。” 老张头看着街坊邻居们都这么关心他,他扯着笑:“莫担心,我只要还活着,指定有大伙一口吃的,味儿不变的。” 第155章 谁是牲畜? “老张头可得顾着身子骨,别太拼,咱长长久久照顾你摊子生意呢!” 小孙子抬起头,学着奶奶的话语:“老张头的面疙瘩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皇帝做的吃食都不换~” “哈哈哈,你个小娃娃呀,吃就吃上,老张头可是你能叫的?叫张阿爷。” 围观民众都停下吃的动作,被这小娃娃的话语逗笑。 小娃娃不服气,气哼哼说:“凭甚大家都能叫,我不能?我也要唤他老张头,他就是老张头,我最爱吃老张头的面疙瘩~” 众人包括老张头,都宠溺地笑着:“好好好,你唤老张头……” 崔七七只觉这人生百态,融入到美食里,这碗面可能不及皇帝御膳美味,但对于那娃娃来说,怕是这辈子最好吃的。 “娘!这吃食也太多了,比咱去东旺县的县城里都多。” 柱子看着灯火辉煌的店铺里,人群熙熙攘攘,笑语阵阵,仿佛每一处都是一个美食的天堂。 他长这么大,去过镇上卖过货,但是没有像这样,作为顾客参观。 小桥流水之间,飘渺的炊烟夹杂着米酒的香气,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中的美食天地。 柱子娘也是,不说她儿子,她自己这么大岁数,也没有这般参观,禁不住赞叹:“这里的吃食可真是多啊,我已经闻到了香气。” 虎娃看到了香喷喷的美食,开心地说:“噢,这些看起来好好吃啊!” 每个平顺村的娃娃,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向往的光芒。 同时又看到古街上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包括木雕、陶瓷、丝绸制品、纸扇、铜器、珠宝首饰等。 小孩子们眼睛瞪得圆圆的,兴奋地指着琳琅满目的工艺品和美食,惊叹道:“哇,好漂亮的手工艺品啊!” 看起来早熟的崔七七也好奇看着,那摊子上的木雕造型生动,雕刻精美。陶瓷碗碟,色彩鲜艳,图案多样,具有浓郁的地方风格。那绸制品光看着就轻盈柔软,色彩斑斓,图案精美。 铜器也造型古朴,线条流畅,图案精美。 小簪子都色彩斑斓,让人目不转睛。 就连长辈们时不时驻足观赏,也都被吸引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充满惊喜的宝盒。 “娘,您快瞧,可以看到他们是怎么做风筝的!” 小桃也走不动道了,站在风筝的摊子前不肯走动。 “什么风筝?俺也要看!” 他们听到这动静,站在牛车上,踮起脚尖,想要观察更远的地方,看到那个摊子,但是看不到,只好纷纷抓着柏哥儿的手臂,让他放他们去看风筝。 看见小桃在摊子面前,虎娃他们闹着下去:“放俺下去,俺们要下去看!” 柏哥儿见这群人这么闹腾,不像阿勇哥一样能管着他们,只好放他们下来:“别乱跑!” “俺们不乱跑,放心。” 摊主看到这么多小娃娃好奇,他先挑了一根细竹条,准备风筝的骨架。接着,将骨架固定在风筝的底部,并用细线固定。 他们看摊主没有赶客的意思,充满好奇地问摊主一些问题,比如“这个风筝能飞起来吗?” “怎么做出来的?” 虎娃拍着胸膛,他霸道地说:“俺要瞧着,指定也能做出一个!” 摊主看到小孩发言,这摊主既然敢当着大街这么多人面前做风筝,指定有他的本事。 “那你可得好好瞧瞧了。” 面对这明晃晃的偷师学艺宣言,摊主他爽朗大方地笑着:“瞧也瞧不会的~” 然后,将细线缠绕在风筝的骨架上,使其更加牢固。 平顺村的小娃娃们围观做风筝的摊子,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摊子上的风筝,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肯定是一个老鹰!” “是蝴蝶……” 他们喃喃自语,猜测风筝的形状,想象自己也能制作一个。 接下来,摊主两个弯折,糊上薄纸,制作风筝的翅膀和尾巴,并将其固定在骨架上。 最后,简单用墨笔涂上两笔,栩栩如生的燕子眼睛出来了,还有翅膀跟燕子尾,放在一旁,等风干,这就制作完成了。 没一会儿,就弄好了新风筝,他们都纷纷揉着眼睛,不可思议:“这也太快了?” “这燕子好漂亮啊!”“俺也想要一个……”“这个能飞吗?” 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围在一旁,只见一旁挑旧书摊子的书生嗤笑一声。 穿过来往人群,一边的摊子里,有书生不屑地看着他们,上下扫射,眼中露出厌恶和鄙夷的神情,小声嘀咕道:“真是一群乡下来的,也不整得体面一些。” 虽然是嘀咕,但一旁的老李头听到了他说的。 听到这话,老李头他低着头,牵着牛紧紧拉着缰绳,他的腰更弯了,背上似乎承担着压力和羞愧。 一个年轻妇人不情愿地绕开他们,推着自己三岁,会自己跑跳的娃娃,急忙避开与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农民和牛接触。 她小声催促:“走快一点!快走快走!” 被推着走的小娃娃,步子迈得不稳,走得踉踉跄跄,噘着嘴很不情愿:“娘……干嘛拉我?为什么不让我慢慢走,我要自己走!” “问这么多作甚!赶紧走。” 年轻妇人瞥了一眼平顺村的老少爷们,壮汉这么多,一看就不好惹,她只继续催促自己孩子,不做过多解释。 老李头的老伙计,老牛有灵性,它仿佛是对着之前那个,鄙夷他们的书生做出反抗,沉沉的一声:“哞——” “娘,那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跟咱家的鸡长得不一样。” 没怎么出来逛过集市的小奶娃,对这比他还高大的东西很感兴趣,他还一直回头看,学着老李头家的老牛叫声:“哞~” 年轻妇人听到自家儿子学这个,脸都黑了,压低着嗓音训斥儿子:“好的不学!学这个作甚?那是畜牲!不许学牛叫。” 谁知这一说法之下,被娘亲训斥他反而不害怕。 第156章 集市惊扰 那个小娃娃两眼放光,他忽闪忽闪着自己的大眼睛:“牛叫,那个是牛吗?我也想养牛,那个好大,在巷子里没有比它威风的了!” “话这么多,快走。” 年轻妇人强忍着打孩子的怒意,直接唰地蹲下来,一把抱住儿子,不顾儿子挣扎,就一心往家里走。 那小娃娃嘴里直嚷嚷,挣扎闹腾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再看……” 然而,由于平顺村一行人的人数众多,很多人都不敢直接表示嫌弃,只能默默地收敛自己的不满。 这位年轻妇人一直走远了,才小声说道:“快走快走!那都是臭烘烘的畜牲,可别沾上了那寒酸气。” 除了老李头低头弯下腰,其实平顺村其他人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态度,街道上弥漫着尴尬和压抑的气氛,鲜明地勾勒出社会等级的差距,和无声的歧视。 崔七七就在马车上,动着耳朵听着,她看着善良淳朴的乡亲们被这样对待,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诚然贡山县貌似比木叶县繁华,但人情味儿是真不多。 “干娘!那个大姐她骂咱们搬行家当的伙伴,都是都是臭烘烘的畜牲!” 崔七七耳朵尖听到了这话,她气到整个人头脑发昏,跟媛娘控诉道:“到底是牛是畜牲,还是为人母不善良的是畜牲?” “哎呀!七七,你说啥呢,咱不能掌控别人的行为,对?” 媛娘赶紧安慰崔七七,还有些疑惑,虽然她能猜测到那妇人是嫌弃,可这么远了,那还能听到那妇人说话呀: “不过,你个小娃娃,咋耳朵这么灵呢?她说啥你还能听得见?” 崔七七一气之下竟然暴露了,她赶紧想打哈哈,扯开话题。 还不曾等她扯开话题,只见那一匹银灰色的狼,突然从车厢上跳下地面,站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暴露在人群之中。 阿诗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阿达挣扎出她的怀抱,跳下了马车,出现在热闹城池里,若是阿达被官兵射杀了,那她可如何是好啊! 阿达窝在车厢里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特别是在这负面的情绪影响下,让阿达更暴躁,就一个飞奔冲下车厢。 原本阿诗娜她还想着悄咪咪瞒过人群,不引起惊慌,怕是没办法了。 包括崔七七、阿诗娜、平顺村所有人在内,都对阿达跳下车厢,都表示内心一紧,面容失色,整个人都惊慌失措。 狼站在那里,目光凶狠,体态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这大集市上,突然出现一只野狼,贡山县的行人侧目而过,眼中充满惊讶和恐惧。 当行人看到狼狗时,所有人纷纷表现出害怕的情绪,虽然觉得这么多人,不应该会有狼,这体型,这架势,可这也不像是狗啊。 一位穿着水绿色衣裙,头戴纱花,正在一旁摊子里试着银簪子,看到这匹野狼,惊叫着赶紧躲开。 发出“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可怕了,这是狼?”的惊叹。一把子将银簪子跌落在地上 “哎哟,俺的簪子,那可还是新的,没上过头的呀!” 看到自己的簪子跌落在地上,心疼至极啊,又看到威风凛凛的野狼,那摊主也十分害怕。 但还是先弯腰捡起地上的银簪子,又整个端着自己的摊子同时迅速后退,也感叹了一句:“俺的娘咧,太吓人了……” 小娃娃看到这么凶的动物,“哇……”地一声吓哭出了声儿,尖叫着嚷着:“爹,娘!救我。” 然后惊恐地找寻长辈的庇护,紧紧贴着亲人的身上,小手环抱着爹娘的脖颈,不敢抬头。 其他人也面露惊恐,急忙避开,有些慌乱,但都希望能够安全躲避。 老大爷眨巴眨巴老花又浑浊的眼睛,定睛一看那身形,赶紧惊呼:“哎哟哟,这是狼!我见过的。” 这老人家一说,本来只是怀疑的人,更加惊慌失措,直接拔腿就跑。 “你这狼!俺们这么多人,你可莫要过来!” 一个拄着拐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想往后退,但速度没那么快,只好语气更为严肃地呵斥野狼阿达。 哆嗦着盯着阿达,发现这野狼只是静静看着大伙,他便冲着旁边的年轻人们提醒:“大伙都小心,别摔着。虽然有狼,别怕,咱人多!” 然后慢慢地绕开站定,想像驱赶狗一样,用强势逼退,等待狼离去。 看到引发骚乱,生怕弄出更大的声响,若是被官兵或者是猎户发现,这集市上有狼,怕是要将阿达射杀啊! 阿诗娜顾不上怕被别人当成异类,她用头巾将所有的毛发跟头遮住,掀开车帘,厉声训斥着狼王阿达: “阿达!快回来,你咋能不听指挥就下车了?” 指责它造成恐慌和混乱,严厉地责备它不应该在集市上闹事。 一向温柔体贴的阿诗娜,用严厉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训斥它,阿达低下头,显得有些懊悔。 见阿达收敛了气息,她赶紧对其他人解释道:“这个是狼犬,杂交的,不是狼,大家莫怕。” “对对对!” 平顺村众人也害怕阿达被射杀,这辛辛苦苦隐藏的可就暴露了,再加上相处了这么久,对阿达也有感情了,将它当做队伍里头的一份子。 “那是狗,长得有点像狼而已啊!” 老李头本来还畏畏缩缩不敢展示自己,但看到阿达大大咧咧暴露在大众视野里头,再加上阿诗娜不方便过多出面,他都顾不上贡山县居民之前的嫌弃,赶紧解释起来: “这是祖上带着野狼跟狗的血脉,就是个狼狗,瞅着像狼罢了,实则是狗而已。” “大伙别怕,俺们村子里这么多人呢,老老少少的,都在呢。” 崔村长赶紧解释道:“若是狼,咱咋能这么平平安安地带着它过来?俺说得可有道理?” 一旁胆子大的年轻人,深思了一下:“说的在理,若是真是野狼,他们这么多人呢,哪会这么平安地带着野狼啊,肯定是狗。” 第157章 装狗只有零次与无数次 阿诗娜赶紧冲阿达下命令:“它真是狗,不信你们看它还会摇尾巴呢。” 阿达有些委屈,只是当着小娃娃面,它玩闹一下摇尾巴,没啥问题。 可这么多人类,它堂堂一代狼王,竟然要摇着尾巴证明自己是狗,这真是太窝囊了…… 算了,反正之前摇过一次尾巴,装狗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它趴下,头埋前爪子之间,叹了一口气,用嗓子来了一声:“汪呜……” 而它后边的毛尾巴,轻轻摇摆着。 贡山县的围观民众,看到这架势,听到这狼狗的叫声,有些怪,但肯定是狗,都松了一口气。 “会摇尾巴啊,那是狗,咋能是狼呢。” “俺就说是狗,狼咋能被放进来,怕是俺们想多了。” “你听着了?我听见狗叫声了,是狗叫?” “是的,我也听着了。” 大伙最后都一致认同着:“对啊,应该是狗……” “这是狗?” 那拄着拐的老大爷,仍努力地想辨别这阿达究竟是狼是犬,见众人一说,他沉思片刻:“莫非真是俺小老二儿看走眼了?” 崔村长指点着四周的一些民房,还有围观的民众,一边给身边的阿达解释道: “这些就是城里的人还有屋子,比我们村子的房子高多了,人也比咱村子里多多了,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便乱跑,见到大伙得悠着点,别吓着人了。” 崔村长其实也还是有些害怕阿达,那可是狼王啊! 却还要装作它的主人一般下命令,再意味深长地说:“若是惊扰到城中的人,咱们作为你的主人,可是有大麻烦的……” 阿达似乎也跟着崔村长的动作,昂首挺胸,仿佛知道这是要在城中表现得沉着自若。 也好像听明白了崔村长的提醒,不能给阿诗娜添麻烦,它往回走着,跟在崔村长身边。 他的神情是警惕而自信的,弯下腰,一手生疏地抚摸着狼王阿达的头,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崔村长显得有些紧张,但也毫不示弱,对着阿达说着: “真,真乖啊,哈哈哈……” 明明是这狼狗的“主人”,却如此陌生,整个场面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但有个主事的人担保着,就没啥问题,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应该能就此平安揭过。 这时,贡山县就有人好奇地问道:“你带着这么大一只狗进城,是要干什么?” “对啊对啊,而且你们这么多人,这是一整个村子?” 一个老太还没见过农村人,竟然会这么多人一起搬家呢,哪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啊。 一书生突然惊醒,消息灵通的他知道东旺县还有很多流民,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贡山县这? 他有些害怕,赶紧询问:“你们不会是流民?” 围观的大伙看到平顺村众人,都是一股子嚣张气焰,不会真的是流民?纷纷惊讶后退:“什么?流民?” “不是不是,俺们是正经搬迁的,刚刚守城的官兵老爷可是查过户籍路引的!” 崔村长赶紧跟大家解释,这真是一波多折啊! “这狼狗啊~” 汪大夫也上前,温文尔雅的他像个文人,说的话大家更信服。 他转头看着问话的人,微笑着说道:“这可是我们村子的守护,进城也得有个伴儿。” 阿达也低沉着嗓子:“嗷~汪!”一声,仿佛在回应汪大夫的话,整个场面显得有些威严又温暖。 第158章 热心摊主 崔七七看着阿达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她憋笑得不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狗在野外也是生长得自由自在,也会咬人攻击人。 大家之所以提及像狗,就不会害怕,觉得不会有攻击性,是因为自古以来,人都有驯化狗,而狼不会。 阿达作为狼,也心甘情愿被阿诗娜驯化,所以是一样的。 知道这是一只“狼狗”,而非一匹狼,贡山县的人都放松警惕。 拄拐的老大爷松了一口气,对着其他小年轻说:“行了行了,都散了!” 围观的贡山县众人四散开来,守城官兵也不曾因为这边的风波,而内心掀起波澜,更没有过来查看。 “那大伙都上车,阿达不乐意上车,就紧紧跟着大伙啊,可不能伤人了~” 崔村长赶紧召集大伙,平顺村众人又继续前行了。 这下阿达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它的毛皮闪闪发光,厚实的双层毛发,紧贴皮肤,展现出优美的轮廓和结实的肌肉,雄壮地不像一般的小狗,阿达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在大街上自由自在地走着,而这一路上,路过的民众看到阿达这般的“大型犬”时,有些人脸色苍白,快步离开,眼中带着恐惧的神色,嘴里嘟囔着:“这狗壮得怕是能吃人!” 有些人则停下来,眼神警惕,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 而小娃娃们看见阿达这般的“大型犬”时,无一不是眼睛放光,笑容灿烂,伸手想要摸摸狗狗,但爹娘长辈却连忙拉住孩子,生怕发生意外。 小娃娃们惊讶地喊道:“娘!看啊,那只狗子好漂亮!” “给摸摸……真想摸摸去!” 小娃娃恋恋不舍地盯着,银灰色有光泽的狼毛,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狗能有的! 孩子们天真浪漫的心思,与大人们的担忧与谨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这一幕,更加生动有趣。 “咱村子最开始遇见阿达的时候,貌似也是这般。” 翠兰婶子偷偷跟一旁的桂花嫂唠嗑,瞧着那些娃娃们的反应,如此统一,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好在狼狗也是一种高大、强壮的犬种,外表给人一种威武的感觉。狼狗的头部也像狼一样,呈楔形,眼睛圆而明亮,表情警惕而聪颖,耳朵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保持高度警惕。 “咱得找个客栈歇歇脚,这一大波人的,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崔村长左右环顾,总得找个人问问,但是不知道找谁。 “你们若是想要这么多人住啊,可以去城西的仓库,那边有行商住的,正好放你们的行李跟住下这么多人。” 一旁卖折扇的摊主,回复着迷茫的他们。 “行商?” 平顺村众人打开了新思路,这个行商好啊!只求有个地儿放下这么多东西了,而且还可以一同住下那么多人。 “就是这价格……”众人面露难色,面面相觑。 “且放心,这价格比客栈大通铺便宜些,只需要包下一个仓库,后头有专门的大铺房给你们。” 第159章 庭院纠纷 摊主安慰着,贫苦人知道贫苦人的顾虑,异乡能帮就帮一把。 平顺村众人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哥告知!” 小桃被张大媳妇儿推了推,她怯怯地向摊主道谢:“多谢折扇伯伯告知~” 烨哥儿豪气冲天地冲摊主说:“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回来买你的折扇!” “哈哈哈,你想那么长远呢,我们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崔七七忍俊不禁,跟自己的小堂弟说着,最后跟摊主祝愿道:“我就祝摊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好好好,都是好娃娃!承你们吉言~” 摊主看到这么多娃娃都奶声奶气地祝福,他十分开心,更热忱地告知路线:“咱现在是在城北,你们啊,往城中走,可以看到张家铺子,里头啥都有,再拐到城西就成。” “多谢老哥如此热心肠啊!” 崔村长感动得不行:“咱真是遇到好人了,好人有好报的。” “你们这大大小小的,路过城西可得小心着些,那边鱼龙混杂的,特别是小娃娃们,晓得不?” 见到他们还是如此客气,摊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俺们先走了,您且好卖。” 平顺村众人上了车,跟摊主道别,摊主热情回道: “去去,赶紧往前,早些进去,那是按照日程收的费用。” 告别了摊主,这平顺村众人有了目的地,就顺着摊主他的说法,往前走。 这不说到张家铺子,那可得提张家了。 画面转到贡山县城的另一头,富人大宅院里头,透过一片静谧优雅,景致优美的古朴宅院的花园。 在园中,各色珍奇花草树木,梅兰竹菊错落有致。园中小桥流水,假山亭台,几个小池塘躲在花丛旁,还有一些小石砌成的趣味景致,整个花园的布局意境和氛围清新又淡雅。 房门紧闭,里头的老夫人发际斑白,怒气直冲脑门,捂着胸口听着外头的动静。 “老夫人,快让少爷起来,这深秋季节,天寒地冻的,他那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一旁的侍女一直劝说着,她知晓自家的老夫人是心疼的,这焦虑地头风病都犯了呀。 “我怎能不心疼?咱们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后继无人了,含辛茹苦养育这么大,如珠如宝地照顾着成年了,身子骨硬朗了,都快去科考了!” 心酸之泪禁不住落下,回想起以往的不易,她越想越气:“他爹娘走得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撑着身体把持着内外,将他从小娃娃养这么大……” 而再往前,不同于景致之优美,一年轻少爷,跪在庭院中执拗地冲着院门说着:“我不管!我要娶芊儿!” 本来心软了,再听到那不愿认错的,嚣张跋扈地宣言。 可见辛苦养大的孙儿是如此的叛逆,她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侍女发怒:“你瞧瞧!一口一个芊儿,眼里只有那个狐媚子,哪里还将我这个老祖母放在心上?” “老夫人,少爷只是被一时迷了双眼,蒙蔽了罢了。” 第160章 谁人糊涂? 侍女一直在劝说,她何尝不是将小少爷视如己出,现在别的都不想,她只想着满足他:“要不就将那芊儿先纳进来……” 张家小少爷张岩庭听着屋内并无动静,他隐约听见祖母的侍女有在劝说,他继续咬牙坚持。 他回想起在丽芳阁,他第一眼目光就被芊儿吸引,宛若仙境之神女,清冷孤傲。 “少爷,地上凉,您身子骨不好,快快起来!” 一旁的老管家苦口婆心劝说,心疼地只想扶起小少爷。 另一边的奶娘抹着泪,心中只暗骂那妖姬,是吃人的妖魔,老爷夫人去的早,这小少爷只有奶娘喂养着,她可是手把手将这小少爷奶大的,怎得不亲啊: “就是呀,少爷,您这一跪,还不如跪在老奴的身上呢,奶娘心疼啊。” “老管家,您别劝了,我身子骨不打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 张家小少爷张岩庭其实有些头晕眼花,膝盖跪的疼痛无比,地上冰凉刺骨,但还是强撑着身子不愿起身。 在那里,还有一束美丽的贵花盛开在污池之中,等着他去拯救,张家小少爷张岩庭不顾膝盖之疼痛 这苦头他是从未吃过的,他咬紧后槽牙坚持。 “奶娘,您别哭,我一定要将芊儿救出来。” 房门再听到那一口一个芊儿,老夫人气得直发抖,她不顾形象地冲着门外的孙子直嚷嚷:“没门!那娼妓一个个地抬回家里,咱们张家的脸面何在?!” “我不!芊儿是清白的,我只要芊儿别的都不要,我是一定要将她买下来的。” 小少爷身子一摆,一旁的奶娘跟老管家想将他扶起,可还是不愿起身,将手推开。 “我看就是那书言挑唆的,把他的腿给我打折了,发卖了去。” 老夫人实在是不忍心惩罚孙儿,只好将怒火冲向他人。 “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啊……” 一旁的书童书言赶紧跪下,他十分冤枉啊,万万不曾想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祖母,这不关书言的事,那日他不曾在,是去买砚台去了。” 听到从小到大的书童被如此安排,张家小少爷张岩庭更是不忍,其他人见少爷发话,不知是该动手还是停留。 “老夫人,莫要动气,先喝口参茶,大夫说您可不能再心情起伏,特别是大喜大悲,又或是大怒大笑了。” 老夫人气得直捂的胸口,捶胸顿足的,侍女在一旁拍着背,顺着老夫人的气儿,随后给她递上一杯参茶。 “您快趁热喝了,这是给您养身子骨的,小少爷还年轻,这么多年养成了纯良性子,哪能看得出那么多弯弯绕绕,可得靠您硬朗的身子骨看顾着啊。” 侍女好言相劝,顺着老夫人的话语继续安抚,这老夫人气消下去一些,接过了茶盏。 喝了一口之后,润了润嗓子,这老夫人见外头没有动静,她中气十足地冲着窗户再吼一句:“张管家,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把书言给我拖出去打。” “不要,老夫人不要。” 第161章 “无价之宝” 书言惊恐地磕头,他还未十八,就被打折腿成了瘸子,那如何使得。 老管家有些于心不忍,但老夫人发话了,他挥了挥手,唤了别的小厮上前。 “别过来,我不要成为瘸子。” 书言看着小厮一步步逼近,他吓得涕泗俱流,然而老管家别过头,不去看他,他赶紧冲着老管家求情:“老管家,老管家!您答应过我爹的,会好好照顾我的。” 老管家闭眼扭头,不去看他,忠义两难全,只见小厮们一把擒拿住书童书言:“得罪了,书言。” “祖母,我执意要娶芊儿,也是我在岸边对芊儿动情,这与书言有何干系,他何错之有?” 张家小少爷张岩庭跪在地上前行,苦苦祈求祖母。 张老夫人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捧着小茶盏:“别说了,没得商量,赶紧拖出去,外头吵吵嚷嚷的,弄得我头疼。” 见祖母不愿松口,甚至还将书童打折腿,张家小少爷张岩庭忤逆顶撞祖母,怒斥道:“您怎能是非黑白,颠倒不分呢?您糊涂啊!” 听到含辛茹苦养大的孙儿如此顶撞自己,愤怒的张老夫人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 “蹡踉”一声,名贵的金丝碧玉茶盏摔碎,四分五裂,飞溅四处,吓得侍女捂着胸口,哎哟一声。 “我糊涂?” 老夫人在房内本是喝着水,摔了杯子后,气极反笑:“究竟是你糊涂还是我老糊涂?!” 张家小少爷张岩庭踉踉跄跄爬起身子,不顾一旁的老管家和奶娘搀扶,上前去拍着老夫人的房门:“祖母,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求您,别打书言。” “那日,若非书言没跟在你身旁,你也不会被一个娼妓近身,更不会有这种念头!” 张老夫人咬着牙复盘,回想起那日之后,本是去踏青赏花读诗会的孙儿,在路旁被那芊儿在河对岸的阁楼上,一眼勾了魂,情不自禁将船驶过那处,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跟这个娼妓相识之后,打小乖巧读书不近女色的孙儿,竟流连于烟花场所,真是败坏门风啊! “祖母,是我自己见色起意,喊船家驶船过去的,而且她不曾见我,是后头在诗会上被她的才情横溢所吸引。” 张老夫人噌地穿鞋,起身开门,走了过来,皱起眉头看着张岩庭:“你可知,她这赎身银子,可是得典当我们家族的传家之宝。” “当下天灾人祸的,那条河早就断流,我们家生意也不好,你还得进京赶考。” 张老夫人苦苦劝说,走到院中,指着这一圈大宅子说道:“还有这么大一家子都需要银两,实在是没有现银了。” “祖母,您不懂,钱财乃身外之物,而芊儿是我心目中的无价之宝。” 张岩庭天真地祈求着,反驳着他祖母“庸俗”的想法:“您不能用金钱去购买她的美丽与才情,更不能去衡量我俩之间的爱意。” “好!好一个无价之宝!” 张老夫人气极反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娼妓出身的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也配称得上为无价之宝? 第162章 得偿所愿 张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冲着张岩庭说:“你可知,这两千两银子,可供一城的百姓吃白米饭多久?那是足足够半个月啊。” 张岩庭摇摇头,他是不知,但他从不曾主动要求过什么,从小到大都是知足的人,除了这一次,事关心爱之人跟自己的未来。 “祖母,我知晓我不对,我任性妄为,但就这一次,求求您。” 张岩庭一意孤行,一直跪地到花坛旁,冲祖母磕头。 “而且,芊儿是个好姑娘,原本也是书香门第, 清白人家,只因家道中落,她被迫卖入丽芳阁,可至今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 “呵……清白的,入了那娼门,又有几个是真的清白的?” 张老夫人把持着家政这么多年,怎么能不清楚妓院里头的弯弯绕绕,那些门道可谓是门清。 “更何况,空口白牙,她说自己是什么门第不成?总归是无人知晓。” 但孙子根本不听劝,无论怎么劝说,他都叛逆反驳。 “好,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但记住这个家还是我做主,。” 张老夫人沉思片刻,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微笑拍板——远香近臭,只有放到跟前,才知晓那弯弯绕绕。 “我可以将那箱传家珠宝当了,给你换银子,去帮那所谓的芊儿赎身。” 听到祖母这么说,张岩庭喜出望外,不可思议地追问道:“祖母,可是当真?” 看到自己孙儿如此不能藏住心绪,张老夫人更是忧心:“你才是你人生的主人,你自己的选择是最重要的,到时候是如何,你都得给我受着。” 行,越拦着越觉得他们感情坚贞不渝,是不可割舍的,还不如将那芊儿放到跟前,见识一下她的真面目。 “赎她可以,但是我是有条件的,你答应了我才能去” 她板着脸,严肃地跟张岩庭说着:“其一,不能娶妻,只能纳妾。” 见张岩庭还想说话,她用眼睛直勾勾警示——你敢说话,其他的没得商量了。 张岩庭忍了忍,听着祖母松口的要求。 “这其二,纳进来之后,我管着她,你给我去科考。” 张老夫人看着孙子有些担忧的神情,她给出承诺:“且放宽心,我没那么小肚鸡肠,不过是孙儿的一个妾罢了,我是想让你好好地科考。” “可以起来了?” 张老夫人扶起孙子,达到自己需求的张岩庭,笑得十分开心,憨傻地点头:“哎!” “您放心,我们接芊儿回府,好好呵护她,她也能给予您更好的照顾,这朵娇花会在我们府上绽放光彩,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顺势起身,轻轻的向老夫人行了个感激的礼。 “一家人行什么礼。” 还娇花,照顾要清白人家的侍女,或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要这来路不明的玩意儿作甚。 张老夫人翻了个白眼,继续嘱咐道:“科考!” “成,我会认真科考的,祖母是最开明的,能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我真的万分感激。” 张岩庭达到目的,乐呵呵地催促着小厮们去库房搬东西。 第163章 当铺典当 那小厮们面面相觑,这是和好了? 赶紧询问着老管家:“那咱们还要打折书言的腿吗?老管家。” 老管家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还打什么打,没瞧见少爷能纳芊芊姑娘了吗,打书言作甚。” 张岩庭择日不如撞日,催促着老管家搬东西去当铺。 这一大家子人,抱着家当浩浩荡荡往当铺走,引得过往行人驻足观看,沿街的商铺小二跟掌柜都扒着门框,向外头望: “张家这是将家底掏空了?不会都要拿去当了。” “不能,这张家不是挺有钱的嘛?” “说不准啊……”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古人云,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这一书生却也还是知道城中首府是张家,这张家这么大动静,怎么能不稀奇。 书生赶紧八卦地询问着一旁的小摊贩:“这张家是怎的了?这么多箱子搬出来,这是往哪儿去?” “对啊,对啊,这张家小公子不是打算科考去吗?” 一位富家公子吊儿郎当习惯了,这张家张岩庭,可一直是家中长辈教训他的例子和榜样啊! “坏了!” 富家公子一拍折扇,这动静怕不是去行商去了? (大概是半富不富的公子哥们,都有些毛病,喜欢在大秋天里用折扇。) “难不成,他打算去行商去了?” “非也非也。” 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在局促地笑着,一脸不怀好意:“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张家公子哥啊,是打算去丽芳阁……赎人去了。” “什么?赎人?!” 书生顾不上手中宝贝的书册,赶紧放下,拉着这公子哥询问。 “别……别拉我!” 被一个陌生人扒拉,这富家公子哥很不自在。 那富家公子哥用余光瞥了瞥张家一行人,压低下声量,给大伙讲明:“这是为了,赎那丽芳阁的名妓芊芊儿。” “这芊芊姑娘可是美极,那诗情画意,那身段,不输京城跟江南的美人啊!” 另一旁的店铺老板,可是垂涎已久,他吞了吞口水:“这……可那老鸨竟愿意放人?” “那肯定是舍不得摇钱树的。” 富家公子哥一副了然模样,白了大伙一眼:“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这哪能愿意啊,这丽芳阁的妈妈啊,可是开出了五千两白银赎身!” 在这个县城里,五千两可谓是能让一家老小,一辈子都过得十分滋润了。 “什么?五……五千两?” 店铺老板本还摩拳擦掌,想说插上一手,那万一他也抱得美人归呢?哪曾想这赎身价格高得令人咋舌。 “不愧是有银子啊,花五千两,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众人咋舌,仇富心理油然而生,他们这一辈子莫说花两千两,两百两都少有啊。 张家老夫人来到当铺,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手里捧着一盒祖传的珠宝,脸上布满着忧虑和心痛。 听闻风声,掌柜早早地在当铺门前等候,见到张家一行人,赶紧上前相迎。 “您慢着点咧~” 当铺掌柜上前,看着侍女扶着张老夫人下马车,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夫人身后的管家捧着的那盒珠宝。 第164章 各有打算 “哎哟哎哟,张老夫人来了,小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这明眼人一瞧都知道,这是一波大生意,当铺掌柜热情地问道:“哎哟,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竟把张老夫人您给吹来了?” “没什么,就是生意想扩张,这不来卖掉些好东西,撑一段麽。” 张老夫人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好奇八卦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让她很是不满。 “怎么,掌柜的还要看碟下菜,不愿做我这门生意了?” “那可以,当然可以。” 嘴上是一顿恭维,低头哈腰,这当铺掌柜心知肚明,大少爷以死相逼想要给名妓赎身,早就是闹得满城皆知。 “那必然不是,老夫人您的本事,咱们贡山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张家老夫人亲自登门,我们小店那是蓬荜生辉啊~” 这当铺掌柜他在心中嗤笑,先前张老夫人死活不乐意,让他的小妹做这张家大少爷的贵妾,嫌弃他们家出身不高,给人做活的。 现在,他那更是幸灾乐祸,最后这张家老夫人啊,还不是得用压箱底的珠宝给那芊芊赎身。 当铺掌柜他小妹虽不是有钱人家出身,但他辛辛苦苦爬到这位置,当掌柜也好多年了,就这么一个小妹,当着闺女养的,清清白白的人家,从没让她做过重活,不比那娼妓好多了。 只怕啊,来这当铺典当验明完成后,还生意扩张呢,这其实就是想给丽芳阁的芊芊赎身的资本罢,真是红颜祸水啊。 一直到当铺里头,张老夫人她这才轻轻的放下盒子,声音带着不舍地说道: “掌柜,这是我们家族的祖传珠宝,我实在是无奈,才来当铺变卖。还望您能好好保管,活当非死当,请您体谅。” 祖传珠宝?掌柜的心中怀疑道:“哎哟!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前朝宠妃的鱼跃龙门发冠?” 掌柜接过珠宝盒,兴奋地打开盒子,眼睛里放出光芒。 “哇……这发冠上那些珠宝,都是上好的宝石,价值非凡啊!老夫人,您这下了大本钱了啊。” 掌柜一颗颗珠宝移放到光下仔细检查,然后用手指轻轻抚摩珠宝的光面,眼中充满了喜悦和崇敬。 这一打眼,一对比,真就是那鱼跃龙门,当铺掌柜想着这套珠宝的寓意由来。 “相传啊,这宠妃本是贫苦人家的女儿,酷爱食鱼,正是因为水性极佳,以至于像条鱼儿一般,在水中身子优美,跳河中捕鱼被那微服私访的小皇帝看上了,纳入宫中。” 掌柜弹了弹那鱼身,上百年的物件,且不说光泽如新,鱼身还会灵巧地穿梭在冠心之中,他眼睛一亮: “入宫后更是将这列为自己的特色,经常与那前朝皇帝在水中嬉戏玩乐,甚是得宠。” “这怕不就是当时盛宠之下,赐下的鱼跃龙门?” 掌柜的抚摸发冠,那鱼儿眼睛活灵活现,精巧非凡,寓意也极好:“啧啧啧,这贫户女一朝成皇妃,可不就是鱼跃龙门,鸡犬升天!” 第165章 另类催促 张老夫人看着掌柜清点那套发冠中珠宝的动作,那是万分不舍。 这可是她攥在手中多年的宝物,本想留着,给孙儿弄个好寓意,科考高中,改换门庭来的。 心中仍然忧虑,但又带着一丝释然,就算再不舍,到了这一步,也该放下了。 “没想到掌柜的也好眼力啊。” 但世事难料,总不能为了留下这个死物,固执己见不让他纳下,真不管不顾活生生的孙儿,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掌柜明了,虽说他们张家现在当了这珠宝,可这张老夫人怕是肯定要再赎回来的,给他们当铺增添些名气——首富周转也来他们家典当。 正好还可以向京城的大当家邀功,有这么个正经的大货镇场,着实很不错:“您的珠宝真是罕见的宝藏,我一定会用心保管,为您获取最好的价格。” 老夫人微微点头:“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但……” 当铺掌柜的有些为难,他有些嫌弃地说:“话是这么说,这罕见是罕见,就是意头好,终究是首饰,您也只是活当,能给您开出两千两就不错了,这也当不出五千两的价格。”: 张家小少爷张岩庭一听掌柜说珠宝不够,他捏着袖子,面色焦急,快步地走向老夫人。 “祖母,您可是答应我的。” 张老夫人听到张岩庭的催促,面色苍白:“你这是在催我?” “祖母,孙儿万万不敢。” 无奈之下,张岩庭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腰间的玉佩放在当铺桌子上。 他也不敢催促老夫人卖祖传珠宝,只敢扒拉自己身上的物什:“不然就当我的玉佩,总该值上一些银两。” 看着孙子将多年佩戴的暖玉摘下,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小孙子,训斥道:“这玉温养你的身子骨,你怎能不顾自己的安危?” 张岩庭也感受到祖母的不乐,他不敢再说话了,好不容易说服了祖母花银子去给芊芊赎身,若是祖母一怒之下不给当了,那可就完了。 看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怼老夫人,那张老夫人面色铁青,当铺掌柜赶紧找补: “不是我故意刁难您啊,主要是我们当家的知道了,会嫌我不识货的,我也不好做。” “行了,这鱼跃龙门肯定是要当的。” 真要放下这发冠,张老夫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还是会有内心痛苦的挣扎,以及对珠宝的不舍啊。 “我老太婆也不是强买强卖,为难你的人。” 张老夫人哪怕典当东西,也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家丁将家中金银珠宝首饰古董都端上前来。 她冲着当铺掌柜:“你呢,就看着估算,除了鱼跃龙门,其他的都死当,我就是嫌典当太多麻烦,那肯定是够的?” “够,够了够了!单这两箱就有一千两了。” 当铺掌柜看着琳琅满目的器皿,如水一般,滔滔不绝地被抬上前来:“这些怕是上万两都有了。” 围观民众看着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羡慕地惊呼:“上万两,这张家真是财力雄厚啊。” 第166章 诡计多端 “嗯~那就留下几箱,死当,给你拿去卖掉,我们之后再置换新的。” 张老夫人目送着掌柜将这鱼跃龙门发冠收入陈列柜,心中有着不舍和感慨:“这些时日只能放在这了。” “老夫人且放心,瞧瞧你们那么多东西,肯定能典当回来的。” 当铺掌柜可不敢倨傲,这张家看来还是有些实力的,自古以来都是笑贫不笑娼,他们张家有银子,可不就是张家说了算。 看到围观的人羡慕的目光,那当铺掌柜一改刚才略微幸灾乐祸的神色,越发恭敬。 张老夫人仰着脑袋,微微点了点头,十分享受。 更是偷偷松了口气,张老夫人其实是故意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古董器皿来当铺的。 突然拿着祖传的发冠来典当,寻死觅活为名妓赎身,自降身份纳名妓为妾,他们张家的声誉怕是会受到影响。 这带着家中大半财物过来秀一秀,也是向大伙证明——哪怕需要典当东西,这张家财力仍是雄厚,首富地位不可动摇。 除了震慑一下瞧他们笑话的人,也给合作的友商安个定海神针,怎么也不会因为给个妓女赎身,不顾生意,将家底掏空。 不得不说这一招极其之高明啊。 “老夫人,物什是好物什儿,但是我们这,一下子没有这么多现银啊。” 当铺掌柜美滋滋收下东西后,突然反应过来,莫说现成的白银,银票也是没有的,他必须要往湑城走,去寻更大的掌柜申请之后,才能批下来。 “这家伙你都收下了!那既然如此,赶紧拿出来,给我们带回去,等你们筹够银子就再说。” 看到当铺老板一脸拖欠的模样,张家老夫人才不在意,她巴不得能晚一些兑换银两,晚一些给那芊芊赎身,那不就能晚一点纳妾。 周旋之后,可能还不一定纳进门,堵她老太婆的心口。 “老夫人,这……” 当铺掌柜可不愿放弃这个大单子,赶紧劝着张家老夫人:“哪有进了当铺又退回去的道理,咱有话好说不是!” 张家小少爷张岩庭也急了,又等,变数那是更大。 他只想赶紧救芊芊脱离苦海,芊芊在那丽芳阁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祖母!咱们说好的。” “老夫人,这样好不好,这里也没外人,我直说好了,就不遮遮掩掩了。” 当铺掌柜拉着张老夫人往旁边走去,他压低声量:“我知道你们这是想去给丽芳阁芊芊赎身,我跟您去,到时候这物什,我跟那老鸨谈,您不就是想带人走嘛~” “掌柜的,您这主意可真不错,那是两全其美啊。” 张岩庭一听,乐了,果然做生意的人就是脑袋灵,为了做成生意,什么路子都能走,什么法子都能使。 “小少爷也觉得不错是,老夫人您觉得呢?” 掌柜的察觉有戏,这张家小少爷不愧是被宠坏的,不懂得这弯弯绕绕。 张老夫人欲言又止,她其实根本不想这掌柜的如此贴心。 张岩庭直催促:“祖母,这样好啊,就听掌柜的安排。” 第167章 骑虎难下 张老太太骑虎难下,只好顺着当下形势说道:“那好,就如同掌柜的所说,咱走。” “哎哟,那您稍等一会儿,我召集打手,咱带着东西,我随您去丽芳阁走一趟~” 当铺掌柜赶紧找店铺的打手,这无论是保护珠宝,还是带着多些人去吓唬那丽芳阁的老鸨,总归是好的。 “张管家,你带着其他的人回去,那些家当都妥善安置,咱就空手过去就成。” 张老夫人见状,这当铺掌柜带着打手帮忙带着“珠宝”。 那自己还不用担心——一个老太婆跟病弱书生,没啥本事的普通家丁,需要揣着一大笔银两招摇过市,安危不定不说,还要提心吊胆的。 “别!张管家,劳驾您去我院里,抬一些下聘的礼品,我都制备好了。” 张岩庭对着张管家这么一说,张老夫人疑惑侧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张老夫人看向张管家,目光中询问着:“你背着我,给少爷准备的?” 这不,张管家也是一脸茫然,他连连摇头:“老夫人,我哪敢啊!” “祖母,是我自己准备的,都是我挑选买回来的。” 听到祖母这么惊讶,张岩庭有些害羞,自己早就准备好,要风风光光迎娶芊芊。 张老夫人无奈,这真是上了心了,这孩子以往哪曾会管这些俗事…… “罢了罢了,随他。” 她挥了挥手,让老管家顺着张岩庭的心思来,反正都到了这地步,再阻拦也没有意义。 众人目光聚焦在张府华丽的大门外,一队抬着装满贵重礼品的红木箱子的家丁行列而出。 在每一个箱子背后,都有家丁轻轻摇晃着箱中的贵重物品,以确保箱内的礼品有序地摆放。 “可以了,都稳当了,起!” 家丁们精神抖擞地抬着沉甸甸的礼箱,步履沉稳地走向回春阁,他们身上穿着整齐的礼仪服装,头上戴着统一的红色头巾,一同向前方排队前进。 “嘿咻,嘿咻……” 而在箱子的旁边,高高耸立的竹竿上,挂满了五彩缤纷、寓意美好的彩红、饰物,闪闪发光的金银锦缎随风飘摆。 整个队伍行进有序,端庄而威严,所及之处透出浓浓的礼仪之风。 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张老夫人一行人:“小少爷,老夫人,咱们都扛来了~” 老夫人看着抬着聘礼前来提亲的队伍,皱起了眉头,用手扒拉着座椅的扶手,不满地说:“这……这些都得扛着去?太多了,少一些。” 这真要抬着聘礼去回芳阁提亲时,张老夫人那是极其不乐意的。 她的眼中闪着忧虑,面露不满的神色,刻薄地说道:“这些聘礼凭甚要带过去?也就这样的货色,可不能配上我们家张家的独孙!” “祖母,我还嫌弃太简陋了呢~” 张岩庭心情激动,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幸福,这去丽芳阁的路上,坐在马车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中流露着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和渴望。 他时不时地叹着气、笑着,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第168章 围观群众 一愁是,担忧将芊芊迎进门,她会被祖母如何刁难。 二喜是,每每想到即将要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带回家,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即将到来,张岩庭他的心情更加激动,难以自持。 “你爹娘若是还在世,莫不是还得气得厥过去!” 张老夫人面露怒色,看着孙子固执的这一幕闹剧,不满地哼了一声,她双手捏着拳头,狠狠地揪了一把手中的衣摆,沉声说道: “这聘礼我不认,回去之后,我要亲自过问这女子家世背景如何?亲自把关确保品行端正吗?我可不能就这么让你们随便去成婚!” “祖母,您怎么又……” 张岩庭被张老夫人如此扫兴,很是不满,哽在原地。 崔七七一行人的牛车,也行驶到了城中,快往城西那块拐去的时候,被张家还有围观的人,堵在了另外一条道上。 翠兰婶子走在底下,就看到张家这排场,她直呼:“乖乖隆地咚,这县城瞧着也不大,这富商出行,怎么跟皇帝老爷差不多。” “那是咱们贡山县首富,这里头啊,是有名的张家老夫人,虽说是寡妇,她可厉害了,一个人拉扯孙儿长大,还把生意做的那么大~” 这本来买菜的老太太,作为贡山县老百姓,听到有外乡人这么夸张惊叹,虽说众人本是瞧不起寡妇,但她是敬佩张老夫人的。 翠兰婶子这一听,感兴趣了:“寡妇?!寡妇还能这么厉害吗?” “哎哟,可不能瞧不起老寡妇,,她一人带着小儿,在贡山县落户。” 那老妇人赶紧给他们讲着:“起初啊,挺低调的,就几间小铺子,生意也就那样,缺人的时候,她还得自己顶上去当掌柜呢,后面才慢慢做大的!” 张大媳妇儿将手推车停稳,她夫家也姓张啊!而且也是寡妇,万万没想到这老夫人那么厉害。 她也竖起耳朵听,越听越将张老夫人立为自己的榜样,一脸羡慕地看着,那张家队伍包围着马车里的人。 在热闹的街市上,贡山县众人都凑近在两旁,围观着张家一行人,而有两队人鬼鬼祟祟,跟在张家的身后,一直观察着动态。 “让让,哎哟,赶紧让开!别挡着我们当家的。” 有的开路的,是一副十分凶狠的土匪悍然行事,他们躲藏在人群中,眼睛寻找着目标——张家队伍中那一箱箱的礼品。 另外一行人比较低调,只用余光瞥向一行人。 其中一老实巴交的汉子凑过来,普通百姓的模样,然后不经意间,用八卦的口吻询问着围观的贡山县民众: “这是作甚,张家人扛着珠宝去哪里?” 人群中,知晓动态的富家公子哥听到又有人询问,他赶紧合起扇子,继续跟不懂的人讲解着。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张家人扛,里头只是些聘礼。珠宝是在后头,那当铺的打手扛着的,我刚刚可瞧见了,那鱼跃龙门是真真精美非凡,不愧是御用的宝贝~” 第169章 混乱场面 知道消息,那人与同行人眼光对视——目标已对上,定位掌柜的轿子里。 一副了然模样,然后赶紧恍然大悟对富家公子哥道谢:“还是小哥见多识广啊!” 富家公子哥听到被人如此“敬佩”,受用至极,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是不学无术,竟然也有“好为人师”的时候啊~ 与此同时,人群的另一旁,那群嚣张跋扈的土匪,其中一个小喽喽跃跃欲试,压低声量问着大哥:“大哥,咱开始抢了不?” 大哥也摩拳擦掌,准备挥着手让队伍往前:“准备好了是不是,那咱赶紧冲上去试试,趁着人多眼杂的,那不正好?” “且慢,不急,再看看!” 大哥的手刚举到半空中,就被一旁的二当家一手拉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这突然被小弟下面子,大哥有些疑惑,直追问:“二弟,这是怎么了?还等什么,咱得赶紧动手,不然进了丽芳阁,围着的人那可就更多了!” 二当家看着队伍的结构,只觉得形势有些许不对:“大哥您瞧着看,为何当铺掌柜有一堆打手围着?那瞅着不对劲啊。” 大哥很是不耐烦:“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应当就是那当铺掌柜的作恶多端,怕被人打,所以这才小心翼翼,找些人护着罢了!” 二当家一向小心翼翼,他提议:“大哥,稳妥起见,咱得找些人先分散了那群家丁的注意力,再出手就知道鱼跃龙门在哪里了。” 大哥眼睛直勾勾盯着华丽的轿子,想到完成任务,这可又能大挣一笔:“那就听你的,赶紧动手!” 这几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人群中另一群看似是百姓的竟然先动手。 只见他们抽着刀突然出手,冲向当铺掌柜的轿子。 “啊!不要砍俺们。” 轿夫可没有武艺,抬着轿子,更是没手拿着武器,吓得赶紧慌乱地放下轿子,腾出手去抱头鼠窜。 “哐当”一声,掌柜的轿子被摔到了地上,震得掌柜的直叫唤,甚至带出了乡音:“俺个老天爷,你们怎么抬的轿子?!” “保护好老夫人跟小少爷!” 马车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剧烈颠簸让张老夫人差点向前扑了出去,张岩庭跟侍女一把将张老夫人抱住,二人惊呼:“老夫人\/祖母。” 侍女气急,第一反应地问外头:“怎么回事儿,差点摔着老夫人?” 稳定了身子,张老夫人也赶紧询问外头发生的情况。 “啊!管家,外头是怎么回事?” 引发了一场混乱的搏斗,张府老管家也一头雾水,但顾不上回复老夫人,他赶紧召集护卫过来。 围观一群人,见到有人拔出刀子抢劫富商,立刻紧张得互相挤压,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有人嘶声大喊着求救,还有人慌张地喃喃自语,生怕被牵扯进这场危险之中。 “有,快来人啊,有人持刀。” “快跑啊!” “有人在打劫!” “我的天,快点躲开~” “呜呜呜……娘,我要娘……” 第170章 珠宝被夺 人群冲击,那小娃娃与家人冲散,小娃娃哭喊之间,被一旁的热心肠汉子,抱离纷乱。 当铺掌柜的打手,还有张家的护卫立即反击,人群四散,嘈杂的叫喊声和刀剑撞击声在街市上回荡。 争斗间,张管家这才抽空回答:“老夫人,有土匪,别出来。” 侍女跟张岩庭一人扶着一边张老夫人,稳住她的身子。 张老夫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不可思议问道:“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守城的官兵都是怎么办事的!” 除却两队土匪狠狠地对抗着,场面一片混乱。 在原本热闹的街市上,围观民众本是凑热闹,一个个光鲜亮丽,举止斯文有礼。 这突然看到抢夺珠宝的混战,纷纷面容焦急,顾不上所谓面子,惊恐不已,四处逃窜。 立刻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之中,他们四处逃窜,脸上流露出惊恐和不安的表情,有人慌乱地摔倒在地,有人手足无措地挣扎着想要逃离现场。 平顺村众人身穿旧衣,手握锄头,脸上挂着劳累的汗水,一脸警惕地举起刀防备,生怕是来抢他们的行李。 整个街市上一片混乱,充斥着百姓的惊恐声和尖叫声。 平顺村众人在互相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如何能够脱离这一危险局面,有人忧心忡忡地祈祷着,希望能够平安无事。 在纷乱中,阿达挺立在阿诗娜马车身前,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耳朵竖立,眼神中透露着忠诚和勇敢。 平顺村的大人们,都紧紧搂着孩子,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孩子面前,像一座坚固的屏障,保护着孩子免受外界的伤害。 他们用温柔和坚定的声音安慰孩子:“莫怕莫怕啊!” “不怕,咱之前见过更混乱的……” 平顺村的娃娃才不怕呢,这抢劫还是小场面,目标也是别人,不是他们村子。 比起流民还有狼群扑上来围攻,这算什么? “瞧着像是想抢珠宝,那个首富一家的,咱那点吃的应该看不上。” 崔村长赶紧分析形势:“大家伙赶紧往边上避一避!” 瞧着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行人,他们巧妙地跨过打手,举着大刀,站在掌柜的轿子门前,掀起轿子的布帘。 看到他们手中的大刀带着血,掌柜的吓得尖叫:“啊啊啊……救命啊,别过来。” 一拥而上,抢走了当铺掌柜装着珠宝的盒子,盒子争斗间大开,那贼人怀中珠宝灿烂。 小弟顾不上隐藏,直嚷嚷:“在那伙人手上,快抢!” 混乱间,还真让土匪头子这群莽夫他们抢走了。 最终,老实沉稳的汉子贼人,打败了土匪,夺回了珠宝。 一队官兵率先到来,举着大刀对着打斗的土匪说道:“都给我停下来,都放下刀子!” 贡山村的官兵随后赶到现场控制了局势。 “百姓都移开个位置,别伤着了。” 随后赶来的主簿大人气喘吁吁,但看到只有平顺村一行人,还靠的比较近以外,其他百姓都在更远的地方。 第171章 似曾相识 很多受伤的百姓都躺在地上哀嚎着:“哎哟……哎哟……” “老爷子,老爷子您没事儿?” 其中一个老头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的书生上前推了推,害怕地试探了一下,是有气儿的。 “这是有气儿的?” 另一旁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位受伤的老大爷,他脸上带着坚定和温暖的微笑,轻声安抚着。 用温柔的手轻轻触摸着他的额头,夹杂着希望和鼓励的话语:“老爷子,你可得撑住啊!” 官兵凑上前,发现大家受伤,但没有人员死了,赶紧叫着兄弟们抬着这个老爷子去医馆:“还活着,赶紧送去医馆去。” 可就算官兵迅速赶到闹事现场,稳定了局势。 但不幸的是,数人在踩踏事件中受伤,其中一人伤势严重被送往医馆接受救治。 惊惶未定的张老夫人,怒气冲冲地推开马车门:“你们干什么吃的?这城里治安怎么维护?” 他们始终保持冷静和耐心,通过沟通和劝导,试图平息了愤怒的张家首富掌家人的情绪:“老夫人,我们一听到闹事就赶过来了,甚至连巡城都没来得及巡完。” 侍女十分着急:“这都跑了,赶紧封城门啊!去帮我们张家全城搜,那可是几千两的珠宝。” 在这一场混乱又激烈的打斗后,土匪们在混乱中溜之大吉,民众惊恐的呼喊和哭喊声渐渐消失,留下了破败不堪的街市和受惊的民众。 “张老夫人啊,请不要担心,我们会尽快给您找到,请务必保持镇静,我们已经安排了兄弟去追去了!” 守城的官兵也很为难,这一片狼藉,他们既要安抚惊慌的民众,又要追踪逃窜闹事的土匪和贼人。 “但此时,这些咱也得处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给您找到啊!” “我的天爷啊!也只能这样了。” 张老夫人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这都什么事儿啊?” \"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我们会尽全力确保您的安全,护送您回府,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崔七七陪着汪大夫一行人,帮忙做简单的救治,她弯下腰,倾听着每个人的呻吟和求救,一边竖着耳朵关注着始作俑者的动态。 她也很好奇那珠宝为什么会被两波人争夺,但是这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啊! 还有就是,崔七七看到那珠宝,总觉得眼熟…… 但是崔七七也不知道,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小女娃,怎么会见过别人家的传家宝——前朝宠妃的珠宝首饰? 下了马车的张岩庭看到满地狼藉,很是惆怅,为何这好事多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祖母,您答应我的,要去赎芊芊,这下可如何是好?” 张老夫人坐在马车车沿,也看着遍地哀嚎一筹莫展,还听到孙儿的质问,她深思片刻,最终是撑着一口气下了马车。 侍女扶着张老夫人,一路走到当铺掌柜的轿子前,张老夫人掀开被土匪大刀割得破破烂烂的轿子帘,使劲儿地将那掌柜的揪了出来。 第172章 吃瓜看戏 张老夫人不依不饶地冲着掌柜的说: “不成!这东西是在你手里没了的,我已经交到你手上了!你必须将银子给我。” “老夫人,我去哪儿给您找银子啊!” 当铺掌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东西没了,他就算是全家都卖了,都赔不起啊! 他不顾四周围观的人如此之多,跪下磕头,祈求着张家人:“老夫人,我这带您去跟老鸨说道说道,您还是去赎个人,东西肯定能找着。” 张岩庭一心一意只想要赎人,东西见不见,怎么解决他不在乎,提醒着张老夫人:“祖母,芊芊!” 张老夫人可从不听这种空话,她冷笑一声:“掌柜的说笑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跟老鸨谈?再说了,抢了东西哪有还会送上门的道理。” 当铺掌柜给她打的包票:“您放心,这偷东西抢东西,那指定是要销赃的,对?” 大伙边治伤,也边竖着耳朵偷听,用余光看着他们商讨,纷纷点头:“那肯定是要销赃的。” “销赃那肯定是要变卖的,这变卖典当肯定是要经过咱们这大的当铺,只要找着就是赃物,指定给它扣下了。” 当铺掌柜可不管,大饼必须要画,这哪怕是假的也得给它说成活的,不然他铁定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张老夫人看着期盼的孙儿,这下也有当铺掌柜愿意兜底,至少先解决这件事儿,她沉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下张岩庭跟当铺掌柜都喜出望外,二人对视,乐得甚是像花儿一般。 当铺掌柜低头哈腰,引着老夫人往她的马车走去:“那老夫人,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赶紧去给您赎人去,这一身伤正好卖个惨,再威逼利诱。” 达成共识后,张家几人上了车,张府管家的赶紧收拾残局:“还能动弹的,伤不重的,都跟上,抬着东西走!” 张家家丁捂着伤口,收拾着七零八落的聘礼,继续干着活。 看到张老夫人暂时不追究,当铺掌柜松了口气,连忙也上了轿子,跟着队伍往西市去。 整个街市在抢劫过后显得冷清而安静,大家都悄咪咪看着张家一行人离开,盯着张家一行人的背影,仅余的是他们的议论和传言。 要知道,在这古代的街市上,那十来年如一日,不会有这么多的打斗贼匪。 一老爷子纳闷得很,问着其他人:“他们真去找老鸨谈去了?可老鸨怎么能乐意,这难道空手套白狼啊?” 一旁的老头也不解地回道:“咱也不知道啊。” 大妈收拾着地面上散落的工艺品,拾腾拾腾能用的:“那要不,瞧瞧去?” 好奇使然,大伙都一致认同:“瞧瞧去,走!” 大妈看着一旁的富家公子哥,这娃娃也是个爱凑热闹的,调侃问道:“小少爷,您要不要和我们一道?” “我就不去了,我的腰啊,哎哟哎哟……” 看着很多人往城西走去,富家少爷捂着被撞到的腰,龇牙咧嘴地傻乐:“但当今儿这出啊,就跟唱大戏似的,值!” 第173章 只为八卦 大妈再次调侃小少爷:“那后头的可就看不着咯。” 老头一脸了然模样:“那可是腰啊,戏可以回头听,可是这伤耽误不得呢。” “就是说~” 富家公子哥揉着腰应和道,汪大夫其实也看到了富家公子哥扭到腰,但他正忙着给其他百姓包扎。 正好这贡山县的官兵们带来了救治的药品,反正也用不上他们的药品,那医官就一位,包不过来这么多人,汪大夫和媛娘他们都有经验,也帮一把。 受伤的穷苦人太多,这富家公子哥一看就是有门路,再加上只是扭着身子,还能这么开心的唠嗑吃瓜,那汪大夫他顾不上这伤势轻的,但还是会关注他的病情。 对着大妈讲:“我的好婶婶,你们看着了,一定要跑到济医堂跟我说啊!若是济医堂看不见,就去我家的角门找我,后头的事儿,今夜之前不听,我睡不着。” “怎么,还一定要角门啊?” 大妈一听,还想说这小少爷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竟然也是势利人:“嫌弃咱贫苦老婆子,登门拜访是?” 说罢,大妈想扭头就走。 “不是不是!” 富家公子哥着急,情急之下没留意受伤的腰,上前去拉大妈,又给扭到了腰。 “哎哟喂……” 听见富家公子哥这模样,大妈也想到自家儿子,也很关心,扭头叹了口气:“我说小少爷,您这是作甚?” 富家公子哥平日里也不坏,就是捉猫逗狗,吃瓜看戏,不好科考,游手好闲…… 他有些委屈:“我们家平日里只开角门,正是角门开着,您才能直接进去里头,喝茶吃点心跟我说。” “那成那成,不说了,咱先去看,回头再去找你说啊!” 大妈看着好多人都簇拥着张家一行人走了,都快看不见队伍影子了,她也着急了。 现在啊,居民和农民们看到有人持刀抢劫富商,大伙儿都是平凡过日子的,哪见过这场面,可不就是茶余饭后谈资,起码能说上个大半年。 特别是快到年关了,今日的桩桩件件,可都是新鲜事儿啊。 “哎?”富家公子哥看着大妈健步如飞,远去的背影,十分羡慕,恋恋不舍,只好捂着腰往济医堂走,嘴里还嘟囔着。 “看,都看,就我看不到,多点人看也好,也好啊……” 崔七七也帮忙包扎,眼看着都弄好了,汪大夫嘱咐着伤者:“平日里可得小心不要沾水啊,而且也得注意找些干净布条,勤换洗包布,到时候结痂了,再去掉包布。” “哎呀,不就是破个皮,大夫不至于!大老爷们的,哪有这么娇气。” 怎么还勤换洗?贫苦人哪舍得用干净的布切成布条来用。 听到嘱咐,这汉子不以为意,还白得这包布,这才乖乖留下来的,他心中只想着,要是这布再宽些就好了,还能给自家娃娃做袜子。 细点就细点,白得的布条,到时候给自家娘们缝一下,又能做腰带了。 汪大夫也只是尽到医者职责,患者不听,这伤势也不算重,就由他去了。 第174章 全员吃瓜 “村长,那咱快走。” 翠兰婶子也好奇后面的戏码,“俺听其他人说了,也是在城西!” 大伙也十分兴奋:“那不正好,咱也是要去城西仓库去~” “大家都赶紧的,咱找到那仓库,安顿下来再说其他。” 崔村长喊着大家起身,这大伙起身背起行李,穿着土布衣物,疲惫地进入了巷子,跟着队伍往城西走去。 现在这贡山县城城中略微冷清,远去的商贩也回来了,默默重新收拾弄乱的摊子,将撞倒的架子扶起,掀翻的桌椅板凳都扶正。 平顺村众人他们顺着太阳的方向往西走,沿着小巷穿过几个街道,发现四周重新变得熙熙攘攘的。 不见那所吃瓜的人,也不知所在方向,只好跟一旁的小摊贩四处打听。 李大震牵着马,跟旁边的一个小摊贩询问道:“这个小哥,跟您打听一下,这里是西市不?您可知晓刚刚有没有张家人往这边走了?” “是西市,也瞧见了张家人,往丽芳阁去了。” 小摊贩前面就觉着张家人有些奇怪,这一窝蜂的,连老夫人都带上,家丁们也不像先前那般神气,后头还跟着一群人。 他想打听,但张家人面色凝重,神色匆匆,后头的人也忙着伪装,一副没在跟踪的模样。 上下打量李大震,还有他身后这一群人:“没想到啊?您这人高马大的,竟然也是个好八卦的主。” “哎呀,不是,就害怕万走错了道,因为他们也是往西市走,咱就跟着后头,可算走对了~” 李大震挠挠头,再次问这个小摊贩该怎么去仓库那头:“再问问您啊,我们这一行人是要去一个仓库里接住的,不知您晓得这么个地儿不?” “那知道的,您说的是杨家的仓库?” 小摊贩恍然大悟,知晓他说的是啥。 “俺们也不知晓那叫啥,就有个小贩提了一嘴,说是适合咱们这么多人,价格也不贵。” “嗐!是城门口老杨跟你们说的?” “小哥,你说什么?!” 崔村长有些懵了,“那摊贩他姓杨,那仓库也是杨家的?” 翠兰婶子脑袋瓜灵,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村长,那不是黑店拉客?” 崔大奶奶一听,也着急了:“哎哟,我的儿啊,都是他家的,可不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咱还好没去,莫不是会被骗了……” “老夫人,不至于不至于!那地儿还算靠谱,挺多过往客商都去那头借住。” 小摊贩可见不得外地人误会,赶紧帮忙解释:“先不说那家的掌舵人不在这,在京城呢,可有钱了,产业集群,不会坑大家的。若是您觉得不明码标价,可以直接去衙门告状的。” 察觉到微妙动静,阿达也悄咪咪走到崔村长身旁,一脸示威撑底气的模样。 “那还好,那咱去瞅瞅去。” 大伙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反正他们也没银子,想欺负他们,大家伙也是刀枪血雨里走过来的。 更何况还有阿达呢,这可是超强的狼王。 第175章 入住仓库 小摊贩往左边的道路指去,怕李大震这一行人,带着这么多行李,走岔道又折返太过麻烦,还热心肠地告知咋走: “就往前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往那左边的小道拐进去,看到一个杨氏仓库,里头会有看门的登记。” “多谢小哥!” 崔村长发觉自己的村子,还是遇到许多好心人的,祝愿这个小摊贩: “那可得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小摊贩得到祝福,喜滋滋地挥了挥手,跟他们道别,谁知低头一看,却发现阿达。 “狼?那是狼不?” 他只看到阿达的背影,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但这伙人这么多妇孺,应该不是狼…… 扭过头的平顺村众人,可不能给他解答疑惑了,专心寻找着可以承载他们整村人歇息的住所。 按照小摊贩的指引,最终,在贡山县西市的一角,他们找到了那个杨家仓库。 崔村长看到那牌匾,松了一口气,在贡山县折腾了这么久,可算是有个地方住下了。 “有人吗?开门啊!俺们要租仓库” 李大震上前敲门,守门的老大爷打着哈欠出来:“别敲了,来了来了!” 出来看到这平顺村这么多人,还给他吓了一跳。 最近兵荒马乱的,来往行商不多了,需要租住他们大仓库的人也少,大都是直接去客栈里住下。 这不,天冷,守门的老大爷昨夜温了热酒,一觉睡到了现在。 李大震总觉得不靠谱,怎么这守门的睡眼惺忪,一身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都睁不开眼:“哎哟,老大爷,您这一身酒气也太重了。” “哎呀,这不是最近天寒地冻的没啥人嘛,这不正好给你们留位置!” 守门大爷吹了一阵秋风,给醒了醒神,低头一看,旁边有一只半人高的野狼? 他精神了,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扶着门惊恐地对平顺村说:“乖乖隆地咚!这是什么?” 崔村长赶紧解释,这是要住上好几日的,可不能不给住啊: “我们这么多货物,当然得找一只壮实能干的狗子,去震慑贼人,不然就像那张家,哎哟……全没了。” 一听张家人有事,本迷离恍惚的老眼瞪大,昨夜他醉醺醺的,一直到刚刚啥都不知道。 守门大爷赶紧问:“你们不都是外乡人么,张家怎么的了?” 翠兰婶子着急赶紧安顿好,好去瞧热闹,抢着话给他科普:“我的大爷哟!您是有所不知,刚刚咱们路过城里,正巧撞见那土匪当街抢了张家的传家宝!” “还有这事儿?!”仓库老大爷瞪大双眼,真是没得想到,他竟然还没个外乡人消息灵通,赶紧拉着他们追问道。 “你们瞧见了?” “可不是,俺们就在现场呢。” 裴捕快挠了挠头,他做了这么久的捕快,还是第一次见到当街抢劫的:“听说往丽芳阁去了,后面没瞧见了。” 仓库大爷看着来自外乡的乡下人,微笑着迎接他们,不露出一丝不满或歧视的神情。 “都进来,这价格绝对是方圆百里最便宜的。” 第176章 吃瓜不误 他热情地与他们交谈,打量着他们车上露出来的锅碗瓢盆,询问他们的需求:“你们应当都是普通的家当?” “是的,就是很简单的农家物什,就想找个避风挡寒气的地儿。” 平顺村众人,看着仓库大爷那温和的神情和友善的举动,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和被尊重的感觉。 李捕头被扶了下来,还有一瘸一拐扭中脚的方老大。 “我也是贫苦人家出身。” 仓库老大爷看了看大家,老弱妇孺还带着病人,尽力为他们提供帮助。 “这样,你们呢,就租最便宜的仓库,一个仓库就三十文一日,带着两个大通铺,能住下五十人呢,然后屋子也够用了。” 崔村长看着仓库老大爷这么友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受到了帮助啊,他们露出微笑,眼神中充满了感动和感激:“多谢您嘞!” 走进院子,仓库有青砖大瓦的院子,上头的锁也是好几层:“这边的屋子也不算太好,因为掌事的一般不会住这头,都是住城里最好的客栈,主要是让货物得到安放,只会有手底下的人在这边守着。” “再过来呢,就是比较简陋的仓库,但是被褥什么的,都是齐全的,大通铺的炕也是干净的。” 再往里头走,很普通的薄砖,上头的墙壁也是青砖混着泥砖搭建,一看就是修建其他院子剩下来的边角料搭建的,地上铺着简陋的土块,炕上的床垫有些发硬,墙壁斑驳。 仓库老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有些日子没人来了,你们自己收拾一下。” 尽管狭小简陋,但这里将是他们在陌生的城镇里,一个安身之所。 “无妨无妨,我们收拾一下即可,像柴火什么的……” 崔村长倒不介意住所简陋与否,这已经比平顺村很多村民住的屋子好了,而且价格便宜,也比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好很多。 “这院子有水井,你们都可以随便用,柴火呢,我们也包了的,就是需要你们去拿过来,在后头柴房。” 仓库老大爷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他们搬行李,只尽力为他们提供舒适的住宿体验,商量好之后,就问他们:“你们要不要住?” “这个价格可以接受,住,我们包下六个仓库,大概住上两日,可成?” 崔村长把之前大伙交给他的银两,再拿出来递给老大爷,老大爷看了看,反正他收了银子,这种小仓库的活其实不挣钱,一般掌柜的压根不理。 仓库老大爷收了银子,刚想跟他们说一句安心住下,看到这人群中那大型的狼狗,老大爷望着巨大的獒犬,心里不由得感到害怕。 翠兰婶子瞧见他们已经交了银子,已经是安顿下来了,她赶紧拉上几个妇人,往外头跑。 这着急忙慌的,给几个汉子整懵了:“你们几个婆娘,还得收拾屋子呢,往哪里去呢?” “来不及了!俺们要去看那个丽芳阁啥事儿。” 翠兰婶子风风火火地,来不及怎么回复:“待会儿俺们回来再收拾!” 没一会儿就没影子了,崔七七其实也很好奇,眼睛闪着蠢蠢欲动,她也要去~ 第177章 偷溜看戏 崔大婶瞧见她这模样,赶紧训斥:“你别想,那地儿不是好地儿,你个小丫头白白嫩嫩的,可不得被拐走。” 崔七七失落地低下头,嘴里嘀咕着:“我也不嫩啊,真是的……” 但是对比其他的村里女娃娃,大都是面色黝黑,崔七七也算是白净可爱的小丫头。 尽管老大爷感到紧张和担忧,但他仍尊重客人的选择,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客人:“我说啊……你们可得好好控制这只大狗子,以免发生意外情况。” “放心,我们会安顿好阿达的。” 阿达已经习惯了伪装狗子,浓密的毛发抖了两抖,耳朵竖立,瞪着异瞳的明亮双眼,露出舌头,总是给人一种憨憨傻傻、天真无邪的感觉。 感觉到没有威胁,仓库老大爷也就简单地把仓库租给了他们。 虽然屋子有些许简陋,但价格低廉,也是一大捡漏。 平顺村众人对这个简陋的空间感激不已,自发整理打扫,变得整洁有序。 仓库老大爷看着这些真诚努力的乡下人,如此爱整洁,感到欣慰。 只有这崔七七,心不在焉地打扫着卫生,心绪早已跟着翠兰婶子们跑到了传说中的丽芳阁,去凑热闹了。 画面转到丽芳阁,与勤劳朴实的平顺村人截然不同,这里富丽堂皇,虽然是小县镇的妓院,却丝毫不输那大城池的地儿。 张家一行人吹吹打打,抬着几台红绸布系上的“聘礼”,不知情的人都凑上前,想一睹传世珠宝为快。 虽说是到了,张老夫人一直在做心理准备,不愿下车。 “哎哟,快来快来,这边有位置。” 翠兰婶子她们好不容易跑到了这丽芳阁,钻到围观的群众中去,看着现在的状况,询问旁边的人:“不是说给花魁赎身吗?这是赎好了吗?现在是到哪儿了?” 旁边的人给她们解释着:“没呢,那张老夫人不愿下车,老鸨在一旁不明所以许久了。” “呼,没开始就好。” 翠兰婶子几人面面相对,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到了,还好没开始看戏呢。” 就在她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围观的民众越发聚集,眼看着事态越来越坏,张老夫人也是头一回空手套白狼,她有些不太自然的下了马车。 “哎哟哟!可把大主顾您给等来了。” 那老鸨扭着腰,先是谄媚欢迎,看到那好几抬的聘礼,心中寻思着,可不得都是银子!都是她的。 随着那几抬离她越来越近,老鸨更是喜逐颜开,满脸堆笑,尽是献媚讨好的神情。 “我说今儿个,天气怎得暖和起来,春意盎然的,原来是贵客驾到,喜鹊临门了呀~” 看到那老鸨谄词令色,张老夫人先发制人,不屑的瞥了眼老鸨,十分嫌弃的神情:“好了好了,可别说这奉承我老太婆的话了,也别扮作讨好人家的表情。” 被打断的老鸨面不改色,继续阿谀谄媚地冲着张家老夫人说:“哎哟,老夫人您这是,看上了我们家哪位姑娘呢?” 第178章 空手套白狼失败 张老夫人开不出那口,她用眼色看向当铺掌柜,毕竟这是他给弄砸的。 “以张家的首富能力,那必然是花魁芊芊了呀~” 当铺掌柜直接摆明没有银子,理直气壮地冲着老鸨说: “实话说,咱目前没啥银子,那珠宝被偷了,不过你放心,我能帮你们丽芳阁买下旁边的地皮。” “什么?” 老鸨一改刚刚的百般奉承,四处打量那聘礼,最后亲自上前拆了一箱,只是普通的红布匹。 再开一箱,还有讨好女孩子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不可思议地质问着前头的人: “就这么些破烂啊?” 丽芳阁的老鸨面色阴沉,眉头紧锁,看着抬着聘礼来提亲的张家,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边摆手示意不要进门。 她一边嘀咕着:“哼,还大户人家,这点东西也配称作聘礼?还不如不送呢!” “妈妈,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张岩庭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他赶紧发誓承诺:“我会对芊芊好的,我们也是真心相爱的,妈妈你就将芊芊放了。” “可笑,就这么点东西想换我们的台柱子?没门?” 老鸨真就是老鸨,只看银子不认人,这破破烂烂的聘礼,她根本瞧不上眼,都是虚的。 她越想越气,怎么可以这么嚣张:“你们是首富,有钱的大老爷,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没有银子还想赎身?!哪有这个道理。” 翻脸不认人,把他们都赶出去,张老夫人何曾被如此对待,脸都丢尽了。 她气哄哄挥袖,冲着奴仆说:“走了,打道回府。” 可张岩庭不甘心地继续上前找老鸨商议:“就让我见一面芊芊~” 张岩庭一直想看看芊芊,但是买完聘礼掏空了小积蓄,仓促更是没带赎身银钱啊,老鸨肯定不给:“没银子上什么妓院,滚滚滚!” “小少爷,先走,那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芊芊姑娘。” 书童书言赶紧拉住这张岩庭,小心翼翼用余光瞥向张老夫人紧闭的轿子,他心有余悸劝说着张岩庭。 “而且啊,这老夫人正怒着呢,还得靠老夫人开口,再使银子,咱才有机会见到芊芊姑娘。” 轿子里传来张老夫人气冲冲的话语:“庭哥儿,还不上来作甚,快上马车,咱回家。” 除却书童的劝说,加上祖母的催促,张岩庭只好放弃,回了声:“走,就来了。” 张岩庭耷拉着脑袋上了马车,最后围观众人被丽芳阁的龟公请走,抬来的聘礼也给抬回去。 龟公驱赶着围观人群:“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快走!” 围观的大伙翘首以盼的大戏就这么个收场,可真的是败兴而归啊。 但就算没咋吃上瓜,看到被灰溜溜赶走的首富张家,翠兰大婶吃瓜回来,边收拾着行李家当,边绘声绘色地给没去现场的父老乡亲们讲: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老鸨直冲着那高傲的张家老夫人骂滚!” “这老鸨这么嚣张呢?” 崔七七惊诧得很,她可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嚣张的掌柜的,继续好奇问到她最关切的点:“那芊芊美吗?” 第179章 独自偷溜 翠兰婶子失落地说着:“嗐,别提了,那老鸨根本没让那摇钱树出来,俺们是瞧不上咯。” 其实她们都想看看那有钱人的花魁,都喜欢啥,没见过所以特别好奇。 方九哥听完只感叹:“可惜了……” “可惜了?!怎得,你现在心痒痒了是?” 身体不适,又受孕激素控制的华芝嫂子,情绪波动十分强烈, “你小心着些,俺哪有,俺就是好奇了点,你瞧瞧七七她们也好奇,可没有别的意思。” 方九哥他紧张地扶着她坐下,安抚着她的情绪:“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可不能气着了。” “孩子孩子,你心里只有娃娃,根本没得我……” 听到方九哥辩解,华芝嫂子更是发火:“再说了,那都是小娃娃,能一样吗?!” 这方老太听到华芝嫂子这么训斥她的大孙子,心里也不好受。 但崔七七在一旁瞪着眼睛看,又不好对孙媳妇不好,到时候崔七七就愿意嫁到他们家了,一切为了她的小孙儿,忍着不训华芝,走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但她憋着一股气,跑去跟方老头抱怨:“以前瞧着大孙媳妇还是温柔贤惠的,这才揣了个娃娃,怎得还恃宠而骄,若是给剩下来,怕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方老头正听着她们说戏呢,老庄稼人没有闲钱,一辈子没去过那妓院,路过都低头走的快快的,正好奇地听着翠兰婶子几人描述,羡慕得很。 那管这妇人的弯弯绕绕,他敷衍地挥掉方老太的手:“哎呀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整天掺和这作甚。” 方老太见没人理她,自顾自去做饭,生着闷气了。 说得崔七七心痒难耐,想去看看那名妓美人有多美,平顺村众人一起唠嗑,一直兴奋着回忆着今天的闹剧大戏。 吃完饭没半个时辰,直到需要入睡,才慢慢消停了。 这大家累了一天,安静后,没一会儿集体早早入睡,看到他们睡着之后,崔七七睁眼,赶紧出去看。 虽说普通百姓们为了省油灯,大都吃饱了就歇息了,这夜里的丽芳阁跟赌场附近,仍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喧嚣非凡。 这赌场跟嫖娼之人,性子大都不好,能避开就避开。 崔七七为了避开来往的人,根据翠兰婶子今日回来说的路径,用空间一点点挪,虽然有些麻烦,但吃瓜是人之天性,不分男女老少,亦无高低贵贱之分。 好不容易穿到了丽芳阁的院子里,崔七七松了一口气:“真累啊,生怕被别人发现。” “张公子……” 只见一妙龄少女一头戴流苏银钗,身着水白色连襟纱衣,底色是淡雅的蓝色绸缎,背对着白日里见到的张公子。 听到动静的崔七七扒着假山,躲在后头看,心中暗喜:“我崔七七这运气可不是盖的!才来,就给她蹲到了故事主角。” “芊儿,你我之间何时如此生分!” 小公子捂着胸口,直喘不上气来,他面露痛苦,心如刀割:“你之前好不容易改口,唤我岩庭,怎又唤回张公子。” 崔七七瞪大双眼,来了来了! 第180章 “苦命”鸳鸯 “那双宿双飞,鱼跃龙门,终是一场空。” 崔七七想着,这应该就是芊芊,她捂着胸口转身,行走间款款,上头的银蝴蝶轻轻弹跳。 秋风瑟瑟,卷得廊间的的灯笼左右摇晃,摇曳的烛光闪烁,银蝴蝶更是流光溢彩,灯下看美人,极其美。 崔七七只感叹:“啧啧啧,这芊芊不愧是传闻中的名妓,人如其名。” 芊芊细腰,袅袅身型,宜嗔宜喜,眼波流转十分动人,一动一转宛若翩翩起舞。 一扭一扑,谁的心不被吸走,她一个女娃娃都觉得吸引人。 还没欣赏完美人,只见芊芊她意欲上前安抚张岩庭,终是停在空中,眉眼欲语还休,眼眶中浅含水意: “岩庭,只怕你我,终是有缘无分,罢了罢了……” 崔七七从空间掏出之前种的西红柿,刚刚进空间发现播种,弄了几天竟然发芽结果了,她赶紧揣了一个红彤彤的在手里。 其实空间没灰尘,她还是习惯性用衣摆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甜中带酸的汁水在口中炸开,滋润了整个口腔。 “芊儿,我不许你这么说!” 张岩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芊芊停在空中的纤纤玉手,手若葱白,二人肤若凝脂。 崔七七更是瞪大双眼,聚精会神看:“哎哟哟!哎哟哟!抓住了抓住了,张公子这下又不体弱多病文书生了,这动作比阿奶抓老母鸡还快。” “你听听我的心。” 张岩庭将她的手放在胸口,拉得她向前走了一步,芊芊又惊又羞,但柔弱女子怎能挣开。 “岩庭,这,这让人瞧见了,可说不清了。” 这都挣脱不开,还是差点锻炼,扛上两天锅碗瓢盆,再拉上两筐红薯,换上她自己,肯定能把那文弱小少爷一把掀了。 心里头胡思乱想,崔七七吮了口西红柿快要滴落的汁水。 “就让他说不清。” 张岩庭情急之下,顾不得孔孟之道,君子礼仪,更是将她拥入怀,向她解释道: “芊儿,祖母早已换好那银两,只不过那当铺掌柜一下子筹不到这么多银两,你信我,我真的给你带来了赎身银子。” “好家伙,真真是好家伙,抱上了呀!” 崔七七每次都被长辈捂着眼睛,她这下没人管束,可不得睁大眼睛瞧上一瞧,忘记了咬,还继续吮吸着嘴里的西红柿。 “今日只听外头喧嚣,被关在阁中不给出去,那珠宝,我也没想到这么值钱。” 芊芊顺势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还有势在必得。 “想必是妈妈难为你们了。” “那妈妈倒是没有为难我们,很是客气,怪不得她。” 张岩庭赶紧给那丽芳阁老鸨解释:“毕竟啊……那掌柜没有现银,只空手来。” 芊芊更是亲昵,另一只手扶上张岩庭的胸膛,感动的语气说着:“庭哥~无妨,有那鱼跃龙门也是不错的,待那掌柜的筹到银子再换回来即可。” 说到珠宝,张岩庭面红耳赤,头一回空手套白狼,他有些过意不去,还要在心上人面前显露出来,更是难以启齿。 “没有银子,加之……那珠宝被土匪夺了去。” 第181章 娇弱芊芊? “你说什么?!鱼跃龙门被抢走了?” 惊讶万分的芊芊一把推开张岩庭的怀抱,撑了一段距离。 “哎哟哟,刚刚单手还挣脱不开。现在是一手抱着,一手拉着,双手呢,反而咵——地一声就推开了啊!” 崔七七吮吸得那一口的西红柿没味道了,她赶紧拉开,开始咬,这事态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呀。 “岩庭,我是不是推痛你了?” 芊芊也察觉到张岩庭诧异的目光,她上前补救,抚着他的胸膛,赶紧酝酿情绪,泪珠滑落面庞: “刚刚我是太过自责,若非是我,你们也不会损失了那传家宝,更不会受此难堪。” 张岩庭本还想捂着痛的胸膛,最后控制表情,被她的话感动得摇摇头,忘记了这一推多么震撼。 他安慰着芊芊,在快要被赎身的时候,临门一脚,换做是谁都不开心,因此他并不觉得反常: “芊儿,无妨,你那小力气怎能弄疼我。” 院门外传来,书童书言压低声量的呼唤声:“公子,该走了,被老夫人发现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传家宝丢了就让老夫人火大,这私会更就是不对,现在还顶风作案,火上浇油,书言他可不想再被老夫人打断腿,扔出去了。 “知道了。” 张岩庭应付完书童书言,温柔地用手帮芊芊拭泪,反而还继续开口安慰着芊芊: “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追寻了。” 芊芊侧着脸,蹭着他的手掌心,破涕而笑:“岩庭,我信你,等你!” 崔七七哐哐咬了两大口,好时庭哥,没用时就是岩庭,啊这? 怪不得说那戏文里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当然,她的阿诗娜姐姐不算。 那张家小公子,被美色与温柔迷惑,整个人直接脸红到脖子根,迷迷糊糊地亲近了一下。 见自家公子迟迟不出,书言再次催促:“公子!公子又过了一刻钟,二更快过了,更夫都要敲三更了,咱回府歇息就要子夜了,明儿还得给老夫人晨昏定省,得赶紧走了!” 【解释:二更,古时的亥初三刻(又称定昏、人定、乙夜)——现在的21:00-23:00; 三更,古时的夜半三更(又称子夜、中夜、丙夜)——现在的23:00-01:00。】 张岩庭在书言反复催促下,只好告别芊芊:“那我先走了。” 芊芊羞涩低头:“来日方长,岩庭,快回去~” 张岩庭一步三回头,芊芊挥了挥手帕,示意让他快回。 崔七七看着张岩庭见不到影子了,这大戏差不多看完了,她就低下头,准备吃完就走。 “那张岩庭走了?” 一道冷漠严肃的中年男子声音突然出现,在深夜里很突兀,给人带来一丝寒意。 “这芊芊是还有另一个相好的?” 崔七七心中嘀咕,瞪大眼睛,抬起头,只见黑衣锦服,头戴暗铜色发冠,那是一张普通的脸,普通到什么程度,崔七七眨个眼总是记不住他的面庞。 特征比较明显的是,他的耳朵很大,像两张竖起来的木耳,还有下半边面庞下有两撮胡须,应当是中年男人。 第182章 暗卫诱饵 “首领!” 芊芊单膝跪地,严肃坚定地回复着首领,与刚刚同张岩庭那娇弱软绵的语气完全不同,要不是崔七七一直盯着,还以为换了一个人。 连带她身上柔弱的白纱,淡蓝色温婉的衣裳,都带着肃杀之气,给崔七七吓了一大跳。 “什么?竟然是首领,这首领也不是老鸨啊,妓院的幕后老板竟然是男的啊。” 崔七七想想这丽芳阁生意如此之好,“果然好吃者方懂做饭之精妙,好色男人方知嫖娼男人之所需。” “首领,那老鸨今日不给我放出去,我无从知晓情况,听张岩庭说,那鱼跃龙门被夺走了。” 芊芊着急又自责地说道:“首领,暗六云川失职,未能引出张家传家之宝,甘愿回阁中受罚。” “首领?暗五?” 崔七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短短半个时辰,一波多折的戏码:“什么,什么?这都是啥,给她七岁的小脑瓜整不会了。” “无妨,你也算完成了任务。” 首领上前扶起她,安慰着说道:“其实今日我们也有派人去截胡,本想直接要那传家宝。” “咱们谁都知道那张老夫人突然改变主意,一定要去换银两,好在咱小县城,那当铺压根没有这么多银两,给了我们截胡的机会。” “拿出来就好,原来是被咱们夺去了,不愧是首领,这环环相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做足准备了!” 芊芊松了一口气,开心地跟首领说着,眼神中满是敬佩和孺慕之情。 “而且,这鱼跃龙门带出张家门就好,张家院子有世外高人把守,压根没法接近,好在他出不了院子。” “唉……” 看到暗六这么欣喜,若真是他们夺走就好了,首领失落的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另一波人抢走了。” “什么?参与活动的是谁?” 芊芊有些恼怒,她不喜欢被关着,那老鸨无知至极,竟然限制了她的行动,赶紧跟首领商议: “若是我没被关就好了,我指定能给您夺回来,咱们应当让老鸨也明白,丽芳阁不是真的妓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可,那老鸨真知道,可就瞒不住了。” 首领继续解释着:“亦真亦假,都是障眼法。” “也就是说!抢东西的有三拨人。” 崔七七听不清后面的话,她脑袋里快速分析:“除了愣头愣脑的土匪,还有看似老实巴交,实则心狠手辣的贼人,还有没来得及仙人跳的妓院暗门。” 得出结论,崔七七惊讶地张大嘴巴,忘记吸那番茄汁了,嗒地一声,低落在草丛里。 “是谁!” 首领耳朵灵敏,他微微一动耳朵,察觉到有异响,崔七七赶紧进入空间,不敢跳跃。 他一个凌波微步,快速冲到那头,空无一人。 “首领,应当是露珠?” 芊芊好奇的也凑上前,看到那边无人,应该是紧张过度,太过小心了,这明明就是自己的地盘,怎么会有外人进来。 那首领微眯眼睛,他俩武功可算是数一数二,除非是神仙,方能踏雪无痕,不留痕迹飞走。 第183章 神秘的神秘 “应该,总之,你还得继续稳住那张家小少爷,若是真被官兵找到了那鱼跃龙门,咱们也可以实施这个计划。” 深思熟虑以后,这位首领下达命令,虽有些出入,但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崔七七在空间偷偷听着外头的动静,明明在空间里,他们是听不到她的动静与声音,崔七七还是压制着呼吸,捂着胸口悄咪咪,保持着在外头躲藏的姿势,大气不敢出。 “咚咚咚——” “午夜三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下达完命令之后,耳边响起更夫敲打铜锣的声音,这首领抬头看了看天色: “好了,夜已深,你且回去休息,我还要继续探查那伙贼人的下落,耽误不得。” 得到命令的芊芊只好听令:“好的首领。” 她仿佛有话要说,但首领要离开,芊芊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 不对,应该说是暗卫云川,乍听名字就像是男的似的。 首领点了点头,不管这么多,只好离去。 芊芊其实也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不一样的酸甜清香,这丽芳阁中有无数种馥郁浓香,却独独没有这种鲜活的酸甜果香。 “唉……” 她叹了口气,与冷若冰霜的神态不同,现在是带着少女的孤寂与脆弱:“也不知哥哥怎么样了。” 芊芊垂眸沉思默想,灯光被树枝与枯木灌丛遮挡,她的面庞半明半暗,正如她所在的处境。 本应当关心自家那下落不明的哥哥,不知怎的,脑海里只有那傻愣愣的张家小少爷。 “定是在这丽芳阁待久了,沾染了那没啥用的风花雪月,忧愁善感了起来,等完成任务之后回阁中练武,定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芊芊晃了晃脑袋,仿佛要把他晃出脑中,虽然没人知晓她内心所想,但哥哥下落不明又生死未卜,怎么能去想这种儿女情长? 最后懊恼自责,恼羞成怒地离开了院子,上了楼。 这下秘密阁的首领和暗卫芊芊都离去了,崔七七等了一刻钟,见没人折返,她偷偷的出了空间,把西红柿汁滴落到的那几片树叶收回空间,一小段路跳跃着回仓库。 半夜除了更夫没啥人,崔七七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大街上,她快步地往回走,不用一截一截路段,等空间冷静期,只需要在最后进院子的时候,穿墙几回。 悄咪咪回到仓库,假装去院子里上了茅厕,崔七七回来发现大家都还在呼呼大睡,便准备爬上来睡,这小娃娃身子,熬这么晚她也顶不住的。 刚蹑手蹑脚脱鞋准备爬上床的时候,突然崔七七她娘突然睁眼,睡眼惺忪地说了一句:“去起夜了?” “去上了个大的。” 崔七七听到这声问,吓得瞌睡虫都赶跑了,说完瞎话,就赶紧爬上床。 “嗯——” 她娘亲又闭起眼睛,只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崔七七她娘感受到自家闺女的小身子骨,正往旁边的被窝里钻,她闭着眼睛,很自然地伸手,将崔七七搂怀里。 第184章 温馨避风港 “都说了,起夜在屋子里拉就成,小娃娃的屎尿又不臭,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小年纪,这么讲究~” 边说边把崔七七的小脚丫子夹在双腿中间暖,一只手搂着崔七七,另一只手轻拍崔七七的后背安抚,像哄睡个小娃娃一般。 “瞧瞧这双手双腿,冷着了,娘亲在啊,快睡~” 崔七七用脸蛋蹭着娘亲的胸膛,双手环抱着她娘亲,回到避风港真是舒服,整个环境都不必担心危险,仿佛天塌了都有大家护着,满满的安全感。 这崔七七今日被吓了一大跳,为了凑这个热闹,胆子大,差点小命没了。 刚刚汗流浃背的,吓出了一身冷汗,被寒风吹了大半夜,又心惊胆战地蹲了那么久,突然被娘亲温暖的怀抱里,安稳又舒坦,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也不嘴犟叛逆地顶撞长辈,说拉屎喔尿在屋子里头,会臭烘烘的,还不是怕打扰长辈们睡觉嘛。 最后只闷声说了一句:“嗯,下次知道了,在屋里拉。” 母女连心,可能察觉到崔七七难得的眷恋,崔七七娘亲柔声细语安慰:“今夜娘亲只抱咱们七七,其他人都不管,睡~睡~” 她有些想哭,但又觉得庆幸,自家的人都安安稳稳的在呢,小娃娃没烦恼,在娘亲的怀抱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冬日清晨,难得的暖阳,透过仓库一旁的枯树垭,外头的小贩匆匆忙忙地开始一天的劳作。 精壮的杨老三走向仓库院子的水井,握紧水桶绞动井水,盛满一桶后,清澈的泉水被提了上来。随后,他将水桶扛到院中。 平顺村众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打着水井洗漱,汉子们大都不讲究,直接用那水井打上来的冷水洗脸漱口。 妇人们早早地在院子里等候,架起锅炉烧水,小孩们被叫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 翠兰婶子倒了点烧开的水到木桶里,兑上小半桶的凉水,再用木瓢盛出一盆,放上干净的毛巾,淋湿后拧干,冲着自家娃娃铁锤说: “来,过来擦擦脸。” 铁锤被滚烫的毛巾糊了一脸,在小孩稚嫩的脸庞上,那热水的水滴滴落,天空中那热气腾腾,雾气蒙蒙,洗去了一夜的疲惫,给他烫的十分不情愿,扭头躲开:“娘!太烫了!” “烫什么烫!这水俺还嫌冻呢。” 翠兰婶子粗暴地扭住他的脸,用粗糙的手试了试水温:“就刚刚好,怎得你这娃娃还嫌弃烫,真是的!” 强硬地擦完脸,就操办着自家的早饭,还得抓紧时间做干粮,大饼,还有洗之前的衣裳。 孩子们在水井边洗漱,笑声和欢乐传遍整个仓库,温馨的一幕让大伙忘却了烦恼。 第二日清晨,崔七七也是迷登登地回忆起昨日,被她娘亲那爱的滚烫毛巾一烫,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都忘记了,她是可以躲在空间里偷看发生了什么。 何必蹲在外头,大气不敢出,只不过待在里头的时间限制长,时不时需要更新一下信息,有些麻烦,但这些都没啥必要。 第185章 想法子套话 没想到这小小的贡山县,藏着训狼神庙以外,还有这么个组织,真是卧虎藏龙啊! 也是巧合,这准备往妓院送,那派人去拦截,正好被崔七七一行人撞见。 其实,那名妓芊芊跟她背后人,只是为了他们张家的压箱底珠宝,而非白银,可谁曾想,有两波人,偷走了项链。 只可怜那张家,特别是张家少爷,蒙在鼓里呀。 “阿诗娜姐姐,我有些好奇,你见过芊芊吗?是不是长得很美!” 洗漱完的崔七七,看到阿诗娜在旁边给阿达擦拭,假装好奇那花魁的长相一般去询问。 阿诗娜抚摸着阿达的后脖颈,垂眸思考着之前在妓院的生活:“印象中没有叫芊芊的小女孩,她应当跟我一个年纪,可能是后面方招进来的?” “而且啊,那丽芳阁来来去去众多美人,花开花谢的,宛若流水一般。” 阿诗娜有些伤感,再来到这个陌生的县城,那出生后生活了很久的丽芳阁,就在不远之处。曾经给她带来许多痛苦与歧视,但又有跟母亲的温馨回忆,现在近乡情怯油然而生。 虽然不喜欢那里,但一个人死去,能记住她娘亲的,大概只有她自己了:“现在再问我娘亲,也没有人会记得她曾是名动这几座城池的美人了。” 崔七七继续问:“那阿诗娜姐姐,你们那里可有首领?” “首领?” 阿诗娜不曾听说什么头领,她噗嗤一笑:“你说的是老鸨?” 崔七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声:“不是……就是首领,背后的庄家。” “七七!别问了,那可不是好地方,还勾起了你姐姐的伤心事。” 崔村长的大儿子崔同琮拉住崔七七,他看到心上人有些不开心,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又羞涩万分,毕竟他难得有机会跟心上人说话。 “我们之前的庄家就是老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 阿诗娜先回答了崔七七的询问,再冲着她摇摇头,不太赞同崔同琮所说的: “那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个好地方,但当年多亏了她收留我们母女,这才有安稳的生活,对我们漂浮于尘世间,不懂人情世故的年少母亲,还有一个刚刚出世嗷嗷待哺的婴儿来说,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崔七七从空间掏出一个小菜饼子,递给阿诗娜:“阿诗娜姐姐,别怕,你是干娘的女儿,我也是干娘的女儿,咱俩以后就是姐妹,你也有亲人了!” 阿诗娜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就接过来当早饭,她是察觉到崔七七一家,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没啥吃食。 她之前坐的那辆装着粮食的车,其实就有一大半是崔七七家的。 “七七啊,别聊了,给恁娘和弟妹装上一盆热水,给他们擦拭擦拭。” 崔大婶看到崔七七这好动的小身影到处乱窜,赶紧跟她说上一声,找点事儿做,不然准闯祸。 孩子静悄悄,准是要叫嚣。 “哎~婶婶,来啦!” 崔七七扭头去端那盆热水,心中分析着得到的信息。 第186章 小跟屁虫 “现在的丽芳阁是一个暗门,看来,原本阿诗娜在的时候,丽芳阁还是正常的妓院,后面刚离开,遭遇变故,被暗门收购吞并。” 在小小的县城里,没人知道,那白日里,表面上是妓院,背地里,却是收集情报的交易所。 平顺村众人弄完早餐,崔大伯跟崔承丰决定出去县城里,补充一下粮食,或是有什么便宜的吃食与棉布。 崔七七在一旁听到大人们商量,她小脑瓜一动,她也想去外头逛逛,赶紧追上自家爹爹:“爹爹!大伯,我也想去,带上我,带上我!” 一是为了将身上的银钱换成粮食或者种子,她还能在空间里种上一些,不能浪费了空间的时间。 二是想再偷偷瞧一下,那被偷走的鱼跃龙门,有没有新的消息,消息永远是集市里最灵通。 崔承丰有些为难,他也知道这逃荒路上,崔七七都乖乖地不乱跑, 他沉着个脸冲着闺女说:“七七,我跟你大伯伯出去是为了干正事的,莫要添乱。” 崔七七可怜巴巴地祈求:“爹爹,我指定乖乖地,不捣乱,您就带上我,求您了……” 崔大伯自家大闺女沉稳,自小不爱同他说话,剩下的都是不讨喜的臭小子,看着崔七七软糯可爱又娇俏的模样,心都软了: “嗐~多大点事儿,莫听你爹爹的,大伯做主了,带你出去,放推车里头坐着,重不到哪里去。” 崔七七一蹦三尺高,欢呼雀跃:“哦~大伯父最好了。” “大哥!” 看见大哥发话的崔承丰也很无奈,看着嘚瑟吐舌头的崔七七,他哭笑不得:“你呀,小跟屁虫,就知道大伯好,爹爹不疼你了?” 崔七七扑上前哄着吃醋的老父亲:“哎呀~爹爹羞羞,多大年纪了还吃醋呢。” 既然决定了出门,崔承丰跟崔大伯麻利地弄一个空的小推车,车把上装上几个空麻袋。 汪大夫这几人没有推车,只有马车,但赶着马车出去太招摇了,也不方便,只跟徒弟方海,药童空青,还有门房苍耳,每人背上一个竹篓去收散药,这样价格更便宜些。 “崔大哥,你们帮忙带上些烈酒回来可好?” 汪大夫看着好些人,只有崔大伯一家打算大采购,会推着推车以外,其他人都是小竹筐,只好请求支援,给他抵上二两银子。 崔大伯接过银子,爽朗一笑:“没想到汪大夫也好这口啊!且放心,准给您搬回一坛子好酒来。” “不是不是,大伯父,我猜汪大夫是想要些烈酒,若是咱们村子有人受伤了,也能防止伤口发烂。” 崔七七可记得汪大夫可不喝酒,汪大夫听到这小丫头这么了解,呵呵一笑:“对咯~小灵精挺懂啊。” 他这最多只能喝上些果酒花酒,常常被同窗笑话,像个娘们儿。 崔大伯也不在意,只酸溜溜说了一句:“就是关怀你干爹,大伯父都不在乎了。” 崔七七抱着空酒坛子爬上小推车,她扭头看着平日里严肃的大伯父,也会作怪了。 怪她这一天天的,带坏了她一本正经的大伯父:“那肯定是关心大伯父,大伯父也是七七另个爹~” 第187章 老口碑面摊 崔大伯推了一段路,现在换成崔承丰推着车,他护着崔七七别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撞下车。 三人艰难地穿梭在赶集市和买朝食的人潮之中,崔七七在大人护着下,看着一旁的热闹街市。 “拌面咧,几十年的老面剂子发的手擀面咧!” 崔七七顺着声音看去,飞快地扫视一圈,只见一位包着藏蓝色包布却难掩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看上去年龄不小,但高声吆喝的嗓子那叫个嘹亮,瞧着就是位精神矍铄的大爷。 “罗大爷,清晨生意好啊!” 来吃面的人络绎不绝,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要求:“二细。”“宽扁。”“柳叶~” 那没有店铺,就是在巷子口光秃秃枝干的树下,老大爷架着一个炉灶,嗓音很亮地回复着:“好嘞!” 随着客人寥寥几句,他瞧着年纪大,但记性好,吆喝复述一遍后。 案板上擀两团面团,抖上发黄的粉末,用菜刀刷刷切上几刀,二细大小的面就有几人份,老大爷打开热气腾腾大口锅的锅盖。 头也不抬,抓面往烫面捞面的动作一气呵成:“您这份不要过冷,喜欢稠稠的面浆,老规矩嘞。” 旁边的大娘手脚麻利地给碗里加调料,两人配合默契,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搞定一碗。 听见这边喧闹,对面的茶楼竟然不觉得吵闹? 才思考呢,就听见“哗啦”一声,摊子对面茶楼上的窗户向两侧推开,一个胡子拉碴,面露凶色,脾气暴躁,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的脑袋伸了出来。 崔七七在想,怕不是大清早被扰了兴致,要去找茬? 可惜了可惜了,这热闹的场景就要没了。 谁知那汉子乖巧讨好声响起,伴随着一道喜气洋洋的招呼声:“罗大叔,早上好哇!” “给我下一碗热乎乎的二细,我待会儿下楼吃刚好!” “知道了,你那饭碗你婶子洗好了,别急眼,慢点下。” 老大爷呼喊着嗓门回应,那茶楼传来咚咚咚的下楼梯声,感觉街上都震着。 崔七七朝着摊子里望去,小小的摊子不过二十多平,里头是零星摆放着几套桌椅,因为天气凉了,就着大树拉了几个帆布遮风,此刻已被食客们挤占得满满当当。 还有很多食客吃完了,端着碗还有凳子走了,瞧着是自己带着碗筷桌子来吃面的。 生意做到这般,真是令人羡慕。 “七七啊,若是咱们没有灾荒,阻止北元城的流民祸害,没有被逼迫逃出,像柏哥娘也是生意甚好,回头客多多啊……” 崔承丰一向以妻子为豪,现在她带着双胞胎,养着身子,干不了什么活,都是大嫂在保持着整个家,他也过意不去。 “爹,别怕,等咱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我这还有好多食谱,咱指定能把日子过起来~” 崔七七安慰着她爹,现在吃早餐的人也在唠嗑,把昨天的消息宣传着,她竖起耳朵偷听。 “但愿,咱去多买点面,做面饼子放着,路上烧热水热汤泡一泡,也是一顿好吃食,也方便。” 崔承丰跟他大哥商量着,“就是怕……咱家银子够不够使?” 第188章 复杂芊芊 “莫慌,还是够的,早些安顿,少受些罪,这些银两不该省。” 崔大伯思考着手上的银两还剩多少,够不够一家子到安顿地,也明白自己弟弟在不安什么,他安慰道: “其实银两很多都是柏哥娘挣的,虽说卖地也卖上一些,但地没了,以后家里生计也还是要靠柏哥娘手艺呢,一家子不说两家话,都是相互帮衬不是?” 崔七七听着面摊子的人学着昨日的闹剧,暂且都是她知道的,没啥稀奇的,崔大伯又推着手推车走了。 画面另一边,这一大早芊芊辗转反侧,思考着她的任务应当如何完成,天亮后怎么也睡不着。 白日阳光透过古色古香的丽芳阁窗边的木栅栏,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青砖黛瓦上。 这丽芳阁做的生意比较高端,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弄的不像妓院,更像是高雅的茶楼,做的都是夜晚的生意,白日里整个丽芳阁内,都是静谧而宁静,只有微风轻抚窗棂的声音。 “姑娘,今日怎醒的这么早?” 侍女雅儿掀起窗幔,她听见动静就进屋,以往这芊芊夜里都会去执行任务,给一行人下迷香,睡得很沉,也不会让众人进来打扰。 这几日丽芳阁的老鸨,生怕她跑了,管的十分严,暗门中不敢露底牌,只好少分派任务。 芊芊早就睡够了,闲的发慌,她不做回复,沉着脸不情愿地用鲜花水净面,梳发髻,看着镜面里娇媚柔弱的自己,这精细又富贵的生活,有时候真会让自己忘却身处暗门。 先前还会偷偷执行任务,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沉溺温柔乡,还骗张家公子,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没人爱的。 张公子…… 芊芊用纤细如葱白的手指,肆意挑着名贵的珠钗,有很多都是张岩庭去寻来送她的,她并没有多喜欢。 只不过是为了营造她极其喜爱珠宝首饰,从而引诱他送出那套鱼跃龙门。 谁知阴差阳错,竟弄没了,她一个松手,一支翠玉发簪跌落在桌面上,清脆的咯噔一声,唤醒了她发呆的思绪。 “姑娘!” 为她梳发髻的雅儿赶紧上前查看,看到那翠玉发簪没有破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碎……” 芊芊被她的惊呼吓了一跳,沉着脸用目光看向镜中雅儿稚嫩的脸,目光如炬,但不发一言,虽说珠宝首饰她不喜,但这侍女竟如此在意那个人送来的东西,她只觉自己的所有物受到窥探。 谁能想到,丽芳阁以喜好珠宝首饰出名的名妓芊芊,平日里并不在意首饰,只有雅儿知道,她时不时会随意赏给手底下人,雅儿早就把这些首饰列为自己所有物。 雅儿察觉到主子的目光,她赶紧跪下道歉:“姑……姑娘,我就是担心张公子送给您的东西,弄坏了,您会心疼,吓着您了,怪罪奴婢。” 芊芊即刻娇笑起来:“怎会怪你,这物什儿是死的,可你人是活的,当然是人更重要。” 雅儿期盼着望着主子,按照以往,就是要赏给她了,还没来得及说着雅儿的想法接着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189章 鸿门宴之约 竟然是那老鸨扭着腰过来,砰砰推开她的门,也没询问是否能进来: “哎哟哎哟!坏事儿了,我的祖宗哎,还好你醒了~” 看着那老鸨老脸皱成了菊花脸,芊芊把首饰盒唰地盖好,推进角落处。 她继续坐回梳妆台,拿起眉黛笔轻轻描眉,不慌不忙地问道: “妈妈着急忙慌的,这是怎么了?” 雅儿被突然打断,很是失望,眼睛巴巴地盯着那个装着首饰的盒子。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您还有心情画眉呢?” 老鸨她焦急地说道:“那张家老太太,刚刚派管家上门,说此刻就要约你去中坊市茶楼喝茶呢!” 她催促时,脸上的紧张与焦急尽显无疑。 听到那注重门第的老夫人,竟然要约她喝茶,芊芊有些诧异地停顿了下:“这么急?” 暗门一夜过去也没人给她传消息,老鸨也看管得很严,此刻除了去探探张老夫人的口风,怕是没别的办法了。 得去,得去瞧瞧。 “姑奶奶!” 看到芊芊垂眸陷入沉思,怎么也没反应,老鸨她再次急切地提醒道: “我的大小姐咧,时间已经不早了,您别忘了今天的约。” 芊芊站起身,她轻盈地用手撩平有些乱的裙摆,玉手慵懒地在头发间拨了拨,睡眼惺忪的美态中,透露着一丝迷人的慵懒风韵。 她温柔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妈妈我晓得了,急什么呀,我待会儿梳洗好再去就是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老婆子着急忙慌上楼,为寻找她而来: “怎么还没弄好呢,那张管家还在楼下等,老婆子俺都顶不住了。” 让老鸨的神情更加焦虑:“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你那衣裳未做新,那发簪啥的都没打,就连粉黛都未上几分,如何惊艳到那张老夫人。” “快快快,都愣着干啥,都帮忙打扮啊!” 面对老鸨的催促,芊芊她眉头微皱,嘴角轻启,神情间透露着一丝犹豫和期待,她举着右手制止: “不化了,就这样下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悄步下楼,如梦如幻,行走间速度极快,走起来如迎风,仿佛有风拂过她的脸庞,微微吹动她的长发,映衬出她那不可方物的绝代风华。 老鸨赶紧追下去,这芊芊才走到木梯口,噌噌往下走,她一把抓住她胳膊说道: “这,如果那张家老夫人看见你还没有准备好,草草打扮,怕是要给你惹麻烦……” 老鸨担心地看着芊芊,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花魁会因此遭受不必要的刁难和尴尬。 怎么说呢,老鸨虽然一心把她当摇钱树,却也是对这未开瓜就能卖个好价钱的头牌,心中疼爱。 在娼门久了,多少也是希望她能顺利脱离这娼门,未沾染过多的杂尘,直接从良。 能有公子哥啥都没得到,就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好,至少这芊芊是命好啊,怎么能功亏一篑。 最后,芊芊听着轻轻一笑,优雅地扭头看着担忧的老鸨。 整个过程中,她的举止从容优雅,尽显女人的魅力与自信:“怕什么,这老夫人看着我越没打扮,那越好。” 那芊芊在陇西这地界,大西北的干燥与风沙之中,仍像江南滋养的美人一般,肤若凝脂,容颜绝美,无需一丝粉黛点缀,素颜依旧芳华。 是很美,但也不至于让老夫人顺眼啊,她是老婆子又不是色眯眯的男人,没啥用! 老鸨不解:“此话怎讲,大宅院里多注重规律啊,你可是承载着咱们丽芳阁的声誉,万万不能草率!” 芊芊有些累了,她只想尽快去探查消息,早日拿到那鱼跃龙门,完成任务,去换取她哥的下落,她疲倦地叹了口气:“唉,我……” 老鸨根本听不下去,她打断芊芊的话语,想着主意:“要不咱还是回去再打扮一下,我找找我之前的金首饰,再让阁里头的其他姑娘凑一凑,怎么也能有个几百上千两,富贵一些,有底气。” “哎哟!不愧是咱们丽芳阁的头牌啊!” 一声尖锐又刻薄的话语从楼梯口传来,老鸨跟芊芊往后一望,是丽芳阁的另一位名花,湉湉。 其实湉湉那一道凌厉的目光从楼梯口投射而来,芊芊身为暗卫,早就察觉到了。 湉湉走了出来,那仇恨的目光定格在芊芊婀娜的身影上,那是竞争者对她嫉妒的眼神。 “哟,妈妈这是想掏空咱们丽芳阁去撑场子,合着咱们其他姐妹的死活都不顾了,只顾着她这小蹄子一个人呢?” 第190章 丽芳阁内讧 当她走近时,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跟屁虫扭着腰,应和着:“就是就是。” “妈妈怎能如此偏心?” “凭什么要咱们的首饰去,她早就有多少金银,怎么连我们姐妹们那小指甲盖的首饰都要带走?” “行了,瞧瞧我们这头牌,这寒酸的呀,啥都没带,怕是让咱们妈妈心疼呢,怪不得要咱们姐妹凑首饰。” 那湉湉看着芊芊素面朝天,看不出粉黛,却还是美丽冻人,她嫉妒地发狂,冷冷地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迷得张家少爷五迷三道的,能够如此得宠,无非就是你是摇钱树罢了,现在那张家的珠宝丢了,元气大伤,怎么能给你赎身?” 芊芊的眸子晶莹明亮,如璀璨星辰,散发着神秘的光芒。鼻梁挺秀,线条流畅,鼻尖微微翘起,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听到湉湉的打量,还有发酸的话语,她的眉梢如烟如雾,轻轻挑起,仿佛在挑衅湉湉,却流露出一丝俏皮和灵动。 淡淡回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愿意接受挑战,至少,现在得宠的人是我芊芊,不是你湉湉。” 湉湉气得发抖,那芊芊樱唇娇艳欲滴,微微含笑,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令人心驰神往。 “是!说到底,你这就是镜中花,水中月,这个丽芳阁花魁本应该属于我。” 美的嘴,却说出这么毒的话,她跳脚地诅咒着: “我倒要看看你待会儿,哈哈哈,会是怎么被张老夫人灰溜溜地赶回来。” “哎哟,我们姑奶奶们,可别让别人看笑话了。” 老鸨看着张管家听到动静,站在茶楼门口盯着,高抬的下巴,满是对她们丽芳阁鄙夷不屑。 芊芊不管不顾,这都是不相干的可怜人,谁不是可怜人,她缓步下楼,正事要紧。 张管家看着佳人踏着轻盈的步子下楼,如同飞燕展翅,不施粉黛,整个五官的搭配,却如同天上的星辰集聚,构成了一幅惊艳动人的画卷。 他虽有偏见,却也还是看她顺眼一些,难不齐成为他们家少爷的妾,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好声好气地示意:“芊芊姑娘,请。” 芊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优雅地坐进花轿子,袅袅娜娜,如花一般娇艳动人。 后头的老鸨气得不行,但是都是摇钱树,虽然带来的钱不多,可也是最近经济来源啊。 她使着眼色让龟公把这几人都押回房间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娘回来再收拾你们。” 这几个闹事的花魁,气哼哼地上了楼:“别推搡我,我自己走,妈妈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嘛。” 老鸨心中直嘀咕:“就是宠坏了这群小蹄子,回去再好好收拾她们。” 看着芊芊上了轿子,她赶紧追上去,必须得跟着啊,这姑奶奶发起脾气来,怕是能把张老太太给掀咯。 “哎哟,张管家,等等老婆子我。” 老鸨一扭三抖的蛇形走位,张管家有些嫌脏:“我们可没准备你的轿子。” “哎呀,我老婆子跟着后头走就成了,万一你们生生扣了我们黄家大闺女,到时候怎么说得过去,我们芊芊的清闺清誉要紧啊。” 张管家边走边听老鸨这话,给气笑了,心中冷嘲道: “好一个妓院里头还有清闺,真是笑话,活脱脱地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呢?” 虽然芊芊看似胜券在握,毕竟手中握着他们张家继承人的心,把持着命脉,但她内心却充满了无奈和压力。 因为那份爱是虚假的,只是演戏罢了。 而崔家三人越走越靠近中市,前方簇拥着人群,身旁有小贩问:“这是怎么了?前头卖啥好东西?” 一大娘挎着菜篮子本想快步冲上去,听到有人困惑,她赶紧告知: “不知道了!那张老夫人啊,独独约了丽芳阁的芊芊出来,正往茶楼去呢。” 小贩惊呼:“哎哟?大清早的,这怕是一场热闹啊!” 大娘兴奋至极,乐呵地面带红光:“可不是么,真是比唱大戏还有意思啊,不说了,老婆子要快点走去。” 崔七七两眼都放光了,只见崔大伯俩人没有留意八卦,只四处张望着,有没有什么大一些的店铺,或者是合适的铺子,能让他们进去买上一些。 “唉,真是想念村子里头的大娘阿婶们,她们肯定要挤着过去看,这样大伙都能跟着去,爹爹伯伯都不在意。” 崔七七心中嘀咕,挺直腰板,伸长脖子,也想看看是不是看热闹那条路。 但都是人,只远远看到前头有一个红色的东西,不知是旗帜还是什么? 第191章 茶楼围观 但都没什么合适的,大家都往前走,推着手推车,逆着回头也不方便。 崔承丰看着人流如织:“大哥,这附近也没什么店铺,大伙都往前走,咱扭头也不便。” “无妨,还是继续往前走,反正咱也得多瞅瞅。” 崔家三人也没有目的地,只好也顺着人群一起往前走。 另一头,那就这么前行着,首富张府管家配上这丽芳阁老鸨,那搭配可算是捅了整个民众的八卦眼啊! 瞧瞧她头戴着一顶艳俗大绢花装饰,脸上浓妆艳抹,走在街上,手里拿着一条玫红色的丝绢手帕挥来挥去,风骚卖弄一路。 还真是误打误撞,崔七七看到的那不是旗帜,就是老鸨头上的夸张耀眼的大绢花。 “嘿哟,我说张管家,我这有还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家务能干还能下厨,绝对能让您家日子过得舒心快乐似神仙~” 突然想到贿赂,她一扭三拐,又急匆匆地走上前去,暧昧地提议着,语速飞快地说道: “只要你们啊,给咱们家芊芊说说好话。” 瞧着丽芳阁老鸨艳俗的动作,平日里都是日夜颠倒,做晚上生意的,这难得青天白日里,大清早的,走在熙熙攘攘大街上,她神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强装不在意。 语言也很是低俗下流,张管家听着她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嘲笑:“不愧是妓院,真是不入流。” 被骚扰一路,张管家只觉得这老鸨十分吵闹,他不耐烦地加速往前走。 “哎哟,您还没说呢,谁都成,刚刚给您倒茶的小草也不错呢,要不要试试。” 这主意,见不奏效,那老鸨继续追上前,瞧着准备要到中市的茶楼了,她也开始着急了,想拉着张管家帮忙: “嗯?您倒是说句话呀,不会让您后悔的!“ “闭嘴,我说了,我不要!” 张管家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反驳:“你这不要脸,我们张府可要脸面呢。” 看着高傲冷漠的张管家被说得跳脚,老鸨努了努嘴,很是得意地说:“脸都红了,还嘴硬呢。”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就是啊,张管家,白送的小妾呢!” “对呀,艳福不浅啊,丽芳阁的妈妈给你随便挑呢。” 张管家怒斥看热闹的懒汉们:“胡说什么,我们家清清白白,不搞这些。” “哎哟,还装呢,大伙说是不是啊?” 懒汉们可不相信,倨傲着拿捏他们,这张家算是被拉下神坛。 张管家挥袖而去,真是不屑于跟这群不入流的底层人说话,浪费口舌。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嚷嚷,顺着人群往前走呢,没一会儿就到了茶楼底下。 旁边的行贩跟着队伍往前走,看到大伙停住,堵在这条巷子里,疑惑问道:“咋不走了呢?” 一旁的小哥擦着汗,被这么多人挤过来,大冷天的一身汗,他环顾四周:“都到茶楼了,走啥啊!看戏啊。” 老婆子探头探脑,仿佛要把弯曲的脊背都伸直了,但个子不高,啥都看不到,也没瞧见丽芳阁老鸨那大红花。 她失望说道:“还没影儿,那丽芳阁老鸨磨磨蹭蹭的,咋现在没走过来呢?” 崔大伯也被卡在这了,他有些惆怅,自己忙着要去补充东西,逃命要紧,哪有空看戏啊:“这一群人堵在这,怕是想看戏啊。” “大伯!那边的杂货铺看着东西挺全的,过去问问?” 崔七七想接着在一旁,偷偷去探查,发现茶楼旁有杂货铺,正好可以为借口。 第192章 转站杂货铺 “我看成,这堵在这哪里也过不去,倒不如去瞧瞧那边店子贵不贵。” 崔大伯张望了一下,种类挺齐全的,里头也有些穿着普通,甚至打着补丁的客人面色如常地在挑选布匹,有的在跟小二说笑着装面粉,看二人笑容满面,像是在爽朗地商讨价格。 崔大伯跟崔承丰面面相觑,眼神对视后得出结论——应该不是很贵,不然那些贫苦人也不敢随便乱动。 崔承丰拍了拍崔七七的小脑袋,崔七七明白是要她抓紧推车,两只小手紧紧抠住车围栏。 看到崔七七扶稳了,崔承丰赶紧推着车往前冲,一旁的崔大伯护着崔七七,不让她被打到。 “哎哟,让让,让让,都让让咧。” 其他人被挤着,看到崔家三人,还推着个手推车,占的位置更大,都在不满:“什么人啊,哪有往前挤的。” “就是啊,谁都想看热闹,但你这往前挤可就不道德了。” “对不住啊,俺们这不是去茶楼看热闹,俺们是要去那旁边的杂货铺里买米面,家里妻儿正饿着,还要等着俺们买回去下锅呢。” 崔承丰满脸歉意,连连道歉。 围观的大伙,看见手推车里头,还有一个坐着,都没有那竹筐子高的小丫头,大大的眼睛,消瘦的身子骨,有些不好意思。 “那让让,别急着呢,有娃娃在呢,可别急着孩子。” 都在想办法往后挤,给崔家三人让出一条道路,往杂货铺那头去,他们一通过,让开的道路没一会儿就给合起来了。 好不容易,挤着,崔家三人走进茶楼旁的杂货店,看着柜台上陈列的大米和面粉,询问老板道:“这大米和面粉质量怎么样?” 老板笑着答道:“婶子放心,这是本地最好的新鲜货,保证您满意。” “快来啊,那丽芳阁的跟老管家一齐回来啦。”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大家都朝着那方向去看,看到丽芳阁老鸨的大红花后兴奋地喊道:\"哇!那轿子里就是丽芳阁花魁啊!\" 崔七七还没爬下手推车,店面里头挺空旷的,因为大伙都挤在人群中,想要看热闹,除了掌柜的还有一些在讨价还价,或者挑挑捡捡的客户。 崔七七站在手推车眼睛放光往外看,情不自禁地跳起来,有点羡慕在外头的大人,要是自己没进来,到时候让她爹架着她在脖子上,就能瞧见了。 哪像现在这样,又远又被人群遮住了呀,场面一片欢腾,人群里传来尖叫声和喊叫声,仿佛谁喊的大声,就能让花魁青睐有加一般。 “至于吗?这再美,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还能长出花不成……” 崔大伯被外头的喧闹很是无奈,他这辈子都是只有庄稼、田地、家族,完全不理解这群城里人为何如此得空闲,还为了一个平日里见不到面的人,愿意挤在茶楼底下,只为一睹芳颜。 崔承丰摸着脑袋幸福地傻笑着:“就是,最美的还是我家红霞,嘿嘿。” 崔七七看着她爹这爱妻模样,只觉得牙酸,努了努嘴嫌弃,突然人群中一阵喧嚣。 第193章 踩踏拥挤 听到有人尖叫着喊:“别挤了。”、“奶奶的,哪个王八羔子踩掉了俺的鞋?!”、“小心!”、“不要乱动!” 人群中突然发生了踩踏事件,好多人都感觉脚下一阵踉跄,四周的拥挤让大伙几乎无法站稳,每个人都在惊恐地看向周围,人们纷纷想挤向空旷点的地方,但大家都没有方向,场面一片混乱。 崔七七愣神,这人潮已经失控,就连杂货铺里也挤进来很多人,但小二们担心太多人进来,感到越来越被挤压,呼吸变得困难,心慌意乱。 “赶紧的,把门侧着挡一下,可不能放太多人进来!” 掌柜的赶紧叫唤,让手底下人赶紧挡住人群,焦急又担忧地说:“小心我的面咧,若是撞翻了,上等的白面可就变成了糙面,不值钱了!” 崔七七看到这变故,赶紧蹲下,在混乱之中,她艰难地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努力保持镇定,看戏的热情逐渐被恐惧所取代。 她庆幸地想着:“还好是早就进来了,不然在外头指不定被挤成肉饼子。” 那芊芊姑娘下车了,大伙被挤得七零八落的,根本腾不出时间和眼睛去看。 老鸨还有张管家,赶紧护着芊芊进茶楼,也顾不上什么体不体面的,排不排场了,老鸨进去之后,捂着胸口安慰自己: “哎哟喂,我这这柔弱又年纪不轻了,可不能磕着碰着,不然要了命了。” 又看了看摇钱树芊芊,看她打扮不华丽,但都还算规整,勉强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你这没挤成叫花子就好。” 放松以后,又看她这身打扮不爽,见张老夫人又迫在眉睫,焦虑地让老鸨怒火中烧,压低音量训斥她:“你瞅瞅你这寒酸样,叫你换一身行头,再装扮装扮,死活不乐意。” “哎呀,好了好了妈妈,得上楼了,别让人家张老夫人等久了。” 芊芊岔开话题,将目光投向张管家,示意让他赶紧带她上楼,别磨磨蹭蹭的。 张管家只觉得好歹这芊芊算上道,他伸出手做请的姿势:“芊芊姑娘,请,老夫人在二楼上,楼梯口的左手边第一间。” 听完要点,芊芊二话不说,点头表明已经听明白了,就往楼上走了。 张管家落后一步,这老鸨寻思,这就要面了?太紧张太吓人了! 继续在张管家后头絮絮叨叨,拉着张管家商量:“张管家,好歹相识一场,帮问问我闺女能不能过呀?” 张管家用余光瞥了眼老鸨,再降目光投向被她们踩过的地毯,皱了眉,不屑的语气还夹杂着不耐烦:“主家的心思哪能随便猜,我不知道。” 看见张管家大跨步就往前走,老鸨也不敢再拉扯,最后只能在一旁谄媚地讨好着:“那您帮忙美言几句~” “掌柜的,刚刚人太多了,不小心将门口的红豆与绿豆混在一块,这可如何是好啊!” 米店掌柜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红豆与绿豆,刚刚的纷乱,不小心将装有豆子的袋子撞倒。 顷刻间,红豆与绿豆混杂在一起,如同画中的错色调色盘。 第194章 推脱责任的围观者 “糟蹋了呀,这好好的豆子。” 掌柜的用扫帚跟斗箕把地上的豆子扫在一起,他用手抓了一把,吹了吹上头的尘土,手指搓了搓,心疼的看着有些被踩碎的豆子粒。 “哎哟,这豆子弄脏了,完整的洗洗倒是能用,碎了的成渣渣,跟土可咋分的出,只能筛出来喂牲畜了……” 看着混乱的豆子堆,他愤怒地冲着外头的人群嚷嚷:“真不知道,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外头一片混乱,听到杂货铺掌柜那愤怒的大吼,静了一下,但法不责众,大伙都顾左右而言他,赔是不可能赔的。 这不一泼皮无赖嚷着:“我说掌柜的,可不关我事儿啊,这又不是我撞到的。” 四周的人应和无赖:“对啊对啊,这么多人,怪不得俺们。” “你!你们……” 听到罪魁祸首们,还一脸无辜地相互推脱,杂货铺掌柜更是生气。 他怒视最靠近红豆绿豆原本放置的位置的那个大娘,眼神中示意:“就是你负责。” 大娘看到掌柜的这么看着她,她可赔不起,赶紧连连摆手说着:“可不关俺事儿,俺只是来看戏的,压根没靠近。” 她四下张望,发现周围人都一副有人顶锅,没有抓到自己,高高挂起漠不关己,又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大娘哪能忍,她看着自己左手边的瘦弱汉子还在幸灾乐祸,赶紧一把揪着衣领子给扯过来: “肯定就是他!他手上还拿着布袋子,一看就是过来买米面豆粮的。” 汉子一看自己被大力气的粗活大娘扯过来,那力气大得,他怎么用手掰也扯不开,整个人憋的脸通红。 围观群众跟掌柜的,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他,换做是他赶紧摆手称不是他,解释道: “我也是刚刚被挤过来的,先前我不在这的,我挤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撒了。” 这闹剧之下,没人留意到底是谁推翻的豆子,包括被空间灵药滋养,记忆力还挺不错的崔七七一家。 “哎哟,实在不行折中称斤两卖,那豆子只是撒了,没有损失多少。” 原本都在相互责怪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然后大伙开始变得理直气壮,渐渐说服了自己。 少了愧疚感,转变成劝掌柜的:“就是啊,折中卖,大家都帮衬一些。” 杂货铺掌柜气得不行,闹了两下,被冲昏头脑的理智恢复了,他也知道这不能随便冤枉人,毕竟自己铺子的生意,全靠这些人帮衬。 这闹僵了,以后没人来他的店子,那损失的可不止这两大袋大半个人高的豆子,而是好多客人,还有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口碑,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不来的。 杂货铺掌柜的眼中透露出无奈,他自暴自弃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是我们倒霉。” 泼皮无赖赶紧借机插嘴,扫清嫌疑,他可不能给别人留把柄,不然怎么做泼皮了。 他赶紧带节奏:“多谢掌柜的了,还是掌柜的大气啊!” 围观的人听见掌柜的放过他们,生怕掌柜的反悔,他们都赶紧散开,也不敢围观在这里: “对啊对啊,那咱们就不堵在这,还妨碍掌柜的收拾咧。” 大伙都在低声嘀咕,催促堵在前面的人:“快走,快点走。” 崔七七年纪小,看到堵得满满当当一条街的围观群众,一下子就散开了,因为都是为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给她惊奇的呀: “好家伙,这些贡山县的人真厉害,说散开就散开,全然没了刚刚拥堵得一动不动、无计可施的样子。” “七七啊,小点声。”“就是啊闺女,在人家店里呢,咋这么虎愣愣的。” 崔大伯跟崔承丰离得门口不近,也松了口气,心中庆幸没有被这个闹剧波及:“这一村子人,大大小小的,真惹上麻烦不好跑。” “人生地不熟的,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都是在背井离乡,顾着逃命的庄稼人,能不惹祸千万不能惹祸。” 二人护着崔七七,更显得拘谨了,本来还挺拔的背脊又缩了缩,庄稼人没有田地跟房屋,漂泊在外,着实是像无根的浮萍,没有底气与根基。 也就崔七七瞪着眼睛,初生牛犊不怕虎,看啥都稀奇。 没一会儿,杂货铺里头,就只剩崔七七一家,还有一些离得比较远的,在店里头的顾客,赶紧继续买自己想要的粮食跟布匹。 人都散完了,杂货铺掌柜的,只能在门口这边看着斗箕里头,还有地板上没有完全扫干净的豆子。 第195章 七七巧法分红绿豆 他踹了一脚伙计:“没点眼力见儿?赶紧装起来。” 伙计们赶紧拿扫帚的拿扫帚,蹲下来用手掌拨到一起的用手掌,除了几个离得远的伙计在招呼客人,其他的都在低头扫豆子,用簸箕筛碎的豆粒。 杂货铺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掌柜的抱怨声,还有他看着损失的豆子愁眉不展,最后冲着伙计们骂: “干个活也不利索,再等别人踩几下,到时候踩碎了豆子,喂牲畜做口粮,浪费的银钱可就从你们工钱扣了!” 经过筛子筛的,红绿相间,这红豆跟绿豆混得更均匀了。 杂货铺掌柜焦虑地看着袋中的红绿豆杂合交融,不再分明,仿佛成了老板内心纷繁矛盾的写照。 “现在弄得混在一起,这两种豆子价格又不同,难道真的要折中卖吗……” 本来就损失了好多,再折中他不甘心,可花费人工去挑出来,这加起来快一车的豆子粒了,请人一粒粒挑,根本不划算,他禁不住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就当所有人,包括掌柜自己都快认命,吃下这亏,崔七七就说了一句:“我有法子!” 崔大伯跟崔承丰光顾着挡住她,却没想到这虎娃娃竟然说出这话,完全没挡住。 “真的假的?谁说的!” 掌柜的还有店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去,掌柜的本来听到有法子还挺惊喜的,发现是个瘦小又普通的农家小丫头片子,又失望了。 他没好气地说:“我说小丫头啊,这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 “掌柜的,都装好了。” 伙计们麻利地收拾完地上的豆子,用两个大布袋装起来,看上去挺震撼的,防止再被撞倒,他们将它靠在墙边。 “对呀,小丫头,你这胡乱说,可是会惹祸的。” 被撒气的伙计们,难得看到有人出洋相,都在不怀好意地看着崔七七一家。 特别是崔承丰跟崔大伯二人被大伙这么看着,或好奇或不屑地注视,整个人都烧红了脸,但是还要挡在崔七七面前,用手护着崔七七,刚想道歉说:“俺们家小娃娃不懂事,掌柜们勿责怪。” 崔七七扶着她爹的手站起来,在手推车上她终于能被其他人瞧见了,她一脸自信地继续说:“我真有办法,只要分开红绿豆就行是?” “没错,小姑娘,你说说有啥法子?” 掌柜的来了点好奇,毕竟这小丫头片子,竟然不害怕发脾气的他,死马当作活马医,听听又能咋样? 他大气地说:“你要是能将这两大袋都又快又不费力的分开,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但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能太过分了,只能是店里的一些物件优惠一些,毕竟你们进来,本来也是要买东西的对?” 崔七七再插嘴一句:“怎么样都行吗,湿的给你分开也可以嘛?” 掌柜的有些来劲儿了:“湿的?可以,只要不是煮熟了,不发芽就行。” 伙计们看到大放厥词的崔七七,那自信满满的模样,也有些好奇了:“可是豆子就算湿了,二者也分不出颜色的呀!” “就是啊,俺们家之前没饭吃,也洗过豆子,红绿豆子一起煮来吃,谁湿了水都沉底。” 这下崔大伯跟崔承丰都有点迷糊了,他们农家也是知道的,这七七不会真的要闯祸了…… “七七啊,湿水都一样沉底。” 崔七七看着忐忑不安的父亲跟大伯,特别是预备着抱起她不被别人打的模样,她哭笑不得安抚道:“爹爹您放心,你闺女可从没说过大话,真的有别的法子。” 她侧着头看向大家:“我还有两种法子呢。” 杂货铺里头的客人也好奇了:“噢?你倒是说说看。” 崔七七说:“第一呢,就是之前啊,奶奶让我给红豆和绿豆淘洗好,放了个袋子在桌上,我人小,太高了拿不到,我很生气,踢了桌子一脚,结果很多绿豆都掉地上了。” “然后我就很好奇,再踢了几次,发现还是绿豆掉地上,但是还是有一些红豆混在里头,但不多,只有个把。” 客人就奇怪了:“这是为什么?踢一脚就能分开?” 崔七七给大伙答疑:“那是因为啊,红豆是方的,绿豆是圆的。” 第196章 三法合一最优解 “有力气小,只要轻微动一下,圆的绿豆就会滚下来,其实用木板也可以做到,只不过需要控制力度。” 客人们就过去抓了一把混合的豆子,他们惊喜地发现,绿豆真的是圆的,红豆是不太规则的小方形,能轻微的平放,不会被推动。 大家都好奇了:“那另外的一种方法呢?” 崔七七冲着过去掏红绿豆来对比看的掌柜的勾勾手:“那我要偷偷跟掌柜的说~” 掌柜的一靠近,她还不让她爹还有伙计们偷听:“只能掌柜的一个人知道。” “哈哈哈,成!” 这掌柜的也配合,他都没留意红绿豆除了颜色不同,这形状也长得不一样: “小姑娘,你且悄悄告诉我,另一种法子是什么吗?” “我刚刚不是在湿了水之后,说——还有两种吗?这形状不同是其中一种分开的法子,湿水是第二种法子。” 掌柜的侧目:“噢?竟然是三种,愿闻其详。” 崔七七也是根据空间的《御膳房菜谱》知道的:“这其二是湿水啊,红绿豆单个的重量差不多。” “但是啊,把两批豆子放到清水,逐次加盐,您会发现绿豆会先浮起来,但是红豆还是在底下。” “只要用漏勺捞起上层浮起的绿豆,再分别清洗干净,晒干也不影响你使用,这样就分开了。” (作者来科普物理小知识嘞:红绿豆两个密度不一样,红豆密度比绿豆大。 只要全部放水里,再在里面加盐,绿豆就会逐渐浮起来,密度大的红豆还是会沉底。这样子,红绿豆就会分开。) 掌柜的觉得神奇,瞪大双眼刚想尝试:“这个妙啊!” 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崔七七就给他打住:“掌柜的,虽然可以用水,可是盐这么贵不说,这么多的红绿豆,你得用上多少盐?不能随意造。” 掌柜的有些失落,但还是欣然接受,法子二不能用,再看看她,期许地问:“那法子三呢?” 崔七七再继续说:“其三啊,那就是直接用手,根据颜色分开它们俩呀~” 掌柜的一脸嫌弃,脱口而出:“用颜色分开红绿豆,只要不是瞎子或者老花,谁都知道啊!还不如前一个法子妙呢。” 虽然用盐水贵一些,但是真的能浮起来,也很快的,一批一批地弄。 听到掌柜这么高声说,围观的群众包括伙计们都嘘声:“切——” 然后都散开了,干自己的活,只有崔大伯跟崔承丰在意自家的小姑娘。 见到所有人都不关注她的时候,崔七七得逞一笑,急忙拉住掌柜的:“还没完呢掌柜的。” “我看在你给我出的主意有些靠谱,我就再听听,还有什么呢?” 掌柜的看着这小女娃娃,挺有胆色,也细心的。 “我刚刚悄咪咪不透露有三种法子,就是为了让您又快又省心地得到分好的豆子。” 崔七七神秘地跟他说:“这三种两种法子,只是幌子,重要又不重要,我真正的主意其实是三个法子都要用上。” “只需要在外头敲锣,再写上一张大字,喊着限时一刻钟分豆子,写上绿豆送,只送给挑得最多的头名,称重量,挑出来的绿豆都可以带回去。” “这样会有很多人帮您白干活啦。” 第197章 该配合演出的一家(超长章) “噢对了,掌柜的,你们这是绿豆便宜还是红豆便宜?” 崔七七突然问了一句掌柜,掌柜还在消化这个比赛是几个意思,他懵懵地回答:“红豆便宜些。” “那就送挑出来的红豆,大家为了占便宜,都会回去呼朋唤友,一刻钟之后,就开始比赛。” 崔七七提醒他:“记得一定要说明,也要写清楚,比赛时间为一刻钟,所有人,只有一次机会,只送给第一名,有超过五粒以上挑错的都不算对。” “普通的人肯定是单纯用颜色分辨,去挑豆子,但是刚刚在店里头的客人,都知道用法子一,他们会更快。” “那旁边的人聪明的,都会学着他的法子,这时候你就白得了这么多人自愿帮你挑。” “话是这么说。” 掌柜的一头雾水:“那挑出来比赛,我们的人没他们快怎么办,送头名的红豆也耗费了一笔啊。” 崔七七一针见血:“所以我们必须要拿下头名,您忘记了?法子二,盐水中绿豆会浮起。” 这时候掌柜才恍然大悟,合掌称叹:“对噢,可是……” 掌柜的有些难以启齿:“可是盐贵的很,这朝廷也有定量的,真要我拿出这么多盐,那都浪费了呀。” 崔七七俏皮说着:“酱油或者是卤肉汤啊,再或者是用平时的老坛酸菜汤就可以了,那里头盐多。” “您可以提前试试,如果不能实现立刻浮起来,您就放到锅里煮一下,把水分蒸干了不就成了吗?” “不过呢,一般都是可以浮起来的,毕竟酱油汤或者是卤肉汤都很咸。” 崔七七看着掌柜在思考,要不要这么弄的模样,她帮忙说了心里话:“这时候您会觉得,那可以直接用这些咸味的汤料去分开红豆和绿豆啊,何必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呢?是不是?” 掌柜的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小女娃猜着了,他也不瞒着,承认:“是啊。” 崔七七继续解释着:“掌柜伯伯,需要费时间是一回事,弄湿了这么多的豆子,还得重新烘干,那工程量可就大了。” “而且酱料或者是酸菜汤泡过的豆子,总归有点味儿,还得额外清水洗过再烘干,不然啊,您觉得好卖?若是您是客人,您愿意买回去么?” 掌柜的摇摇头:“那当然不乐意了,降价卖我宁愿买混合的豆子,还没这么折腾。” “就是说嘛,你弄完了也不好立刻卖掉。” 崔七七顺着他的角度去说:“您除了让人帮您做工,分开这么多豆子。其实还有好处,演这一出戏,增加了知名度不说,大家伙还帮您宣传了。” 崔七七学着她哥一天天跟村里头兄弟们,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用手肘碰了碰掌柜的: “我看出来了,他们弄翻您的豆子让它们混在一起,无非就是喜欢看热闹。您也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我可没这么说!” 掌柜的没想到心思,又被崔七七看出来了,他挠了挠头,背着手低头小声询问崔七七:“有这么明显吗?” 崔七七点头,努着嘴说:“挺明显的。” “这不,您也给他们弄个热闹的活动,也是因为热闹让它们被那些人帮您分开,而且还没有怨言,这多有意思啊。” “你这法子好,我这就叫人去宣传。” 听到崔七七的建议,掌柜兴奋地想要叫伙计去弄酱油汤来,崔七七急忙拉住他: “掌柜的,可不能让您伙计去参与啊,这样贡山县上的人,不就知晓您这是做戏了吗?到时候还是会不乐意的。” 掌柜的停下脚步,这倒也是,还以为我是自导自演的…… 他灵机一动,看向关怀崔七七的两位大人,这两个人是面生人,而且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他说:“那让你爹爹?你家长辈们也在。” “不,也不行,在店里的客人,都知道了我爹跟伯伯是认识我的,到时候他们会以为是我藏着掖着。” 崔七七否定,她其实是为了拖时间,去旁边的茶楼看看能不能根据那鱼跃龙门,找到一些记忆,总觉得似曾相识,这太奇怪了。 而且也正是因为接触了这鱼跃龙门,她感觉自己更能快速的定位到《御膳房菜谱》的知识,像今天,脑袋瓜思索一下,就知道豆子分开的妙招。 她提议:“反正我们也要在这里买米面,您让我大伯回去,喊我的伯娘过来,让她凑在人群中帮忙倒就行,只是走个过场。” 掌柜的一听,那靠谱,反正崔七七人都在这,也忽悠不到他,他拍掌:“好!那我这就让伙计弄好。” “掌柜的,还有。” 崔七七再次提醒:“一定要宣传的时候讲明,比赛之前按照一份两斤的分,取多少分多少,比赛截止后也得把取的豆子分完,但是不计入称的速度啊。” “取多少份就记多少斤,一是防止有人贪小便宜,偷偷把豆子揣兜里,二是我们湿了水的豆子肯定会比干豆子重,其他的人肯定会不服气,我们比赛后要称总重量有多少。” “根据红豆在湿豆子的总重量占比,再用干豆子总重量,去计算干红豆应该多重就知道了。” 掌柜的挠头:“这算的我晕乎乎的啊,什么红豆子湿的干的……” 崔七七这才发现,就算是掌柜的也不一定懂计数的算法,她知道也是自己干娘教授的。 这让她有些为难,掌柜的都听不太懂,那普通人就更弄不明白了,她突然想到古时候的曹聪称象:“哎!有了。” “掌柜的,您就称干豆子有多重,总的湿豆子有多重。增加的重量就是总的吸水的重量,再看是湿的红豆重一些,还是湿的绿豆重一些,一般都是差不多重。反正您就大概算,减去一半水重,计算大概,总没错?” 掌柜的寻思,确实这么做肯定快,就这么办。 他很大方地问崔七七:“那完事之后,你在我们店里买的多少东西,都只算成本价!” 崔七七两眼放光,没想到还能省一笔钱呢! 她怕掌柜的反悔,拉着他问:“真的?此话当真?” 掌柜的听到崔七七这一副想把整个铺子搬空的模样,他心里有些发慌,看了看崔大伯二人,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他咬咬牙:“真的,只要你们付得起钱,我小老儿说话当真。” 崔大伯跟崔承丰就看着掌柜的跟崔七七俩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又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最后还时不时看一眼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好!” 就看到崔七七跳着走下手推车,冲着崔大伯说:“大伯~您快去找我伯娘过来,我们待会儿要弄个游戏啦!” 崔大伯有些头晕乎,怎么就做游戏了? “哈哈哈,需要伯娘帮掌柜的演一出戏。” 崔七七拉着崔大伯撒娇,让大伯低下身子告诉他:“大伯,您快低下来,这是秘密,我得先告诉您,您回去告诉大伯娘。” 崔大伯无奈只好蹲下来:“好好好,你说你说。” “让伯娘过来当头名,只需要将混在一起的豆子,倒进装了酱料的缸里,把上层的绿豆舀起来,反复来几次,很快的,比赛结束后再把底层的红豆盛起来称。” “帮了掌柜的演这出戏,咱就能用成本价买掌柜铺子里的米面啦!” 崔大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可是睁大双眼,银子本就不经花,能省当然是最好的,他惊讶反问:“此话当真?!真能用成本价买?” 第198章 各有打算(长章) 崔承丰听到崔大伯后面半句,他也兴奋了:“大哥你说什么?成本价买?!” 这下店里的顾客和伙计,都被他们的惊呼声吸引过来了,将目光投向他们。 目光中都是:“什么?怎么他们可以用成本价买?” 差点暴露的掌柜赶紧反应过来,给大家解释道:“这小姑娘出了主意,虽然没能解决我的法子,但不能言而无信,” 顾客们一听,纷纷夸赞杂货铺掌柜守信用:“掌柜的仁义啊,我们都是晓得的,这么多年米面杂货都是差不多价。” 一位老头在一旁看得清楚,他点头称赞杂货铺掌柜:“刚刚掌柜的被看热闹的掀了铺子,但掌柜的都没有责备肇事的人,可见是性子真不错啊。” “对啊对啊,这小姑娘出的小主意,掌柜的都能兑现,看来这店值得咱信任。” 另外的大婶看到崔七七一家能成本价买粮食,也是羡慕至极,她赶紧跟着刷存在感,毕竟交好掌柜的,百利而无一害。 “以后啊,咱都来这买!” “可不是啊~这多照顾照顾掌柜的生意。” 听到大伙这么夸奖他,杂货铺掌柜的好像明白了崔七七的意思。 这分豆子活动,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宣传他的铺子多仁义,又多大方,这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更何况他真弄成了,于公于私来说,一点损失都没有,无非也就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承蒙各位父老乡亲们厚爱了,小的店铺开起来,这么兴旺,多亏了大伙帮衬啊~” 杂货铺掌柜的,他作揖答谢大伙,他想到待会儿还要用到店铺里的顾客,他赶紧提前说这个活动: “乡亲们,也感谢你们现在还照顾我生意,都快回去呼朋唤友,一刻钟之后我,待会儿咱杂货铺,承蒙厚爱,娱乐乡亲们,就开始一场分豆子的比赛,一刻钟之内分得重量最多,赢了头名的人,豆子可以带回家咧~” 围观的人就问:“掌柜的,咱家里人也可以吗?只要是来参与的都被能比吗?” 掌柜的赶紧承诺:“都能,只要你们能在一刻钟后来参加比赛。” “都快点去啊,我还没让伙计出去敲锣通知其他人,让你们快些找家里人过来,能多占一个位置,就多一份胜算啊!” 明明有这么多人白干活,他却还要装作下定决心弄这个活动,还有些肉疼的模样,更甚者还要掏心掏肺为老顾客着想。 “哎哟?!真的假的,那咱们得去叫上家里人。” 大家都心满意足,然后继续挑选东西,赶紧结账就匆匆忙忙跑回家去喊人。 崔七七吞了吞口水,不知怎的,骗到这么多顾客这么开心,她有些心虚。 她还不知道,零成本,资本家的那套,是被他们无师自通给玩精明了,她心中嘀咕: “这掌柜的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戏演的上头了,装的还挺像模像样啊。” 有的人觉得没意思,比如那几个书生他们看到大伙为了几个豆子这么兴奋,就凑在一起嘀咕:“不就几把豆子么?至于让他们这么累,又不花几个银子。” “快快快,给俺称好,俺要赶紧回去叫上大二媳妇儿来挑,她心细手快肯定能争头名!” 大婶正忙着结账,听到酸儒书生在这鄙夷大伙,她赶紧冲他们呸了一口,怒斥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读书读傻了?挑挑豆子就能省下银子,白得的谁不想要!” 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又不费力气,他们活计做惯了,根本不是事儿。 没一会儿,大伙都散去了,这时候掌柜的看向巴巴望着自己的崔家二人,赶紧应答。 “小弟说的没错。” 掌柜的拍着胸脯向崔大伯还有崔承丰承诺: “你们放心,到时候你家买的米面都是老夫的成本价,请快快去找崔大婶子来,无论是谁,反正手脚麻利是县城里的面生人即可。” 崔承丰跟崔大伯面面相觑,崔大伯寻思就一刻钟后开始,他赶紧撒腿跑,得赶紧叫上孩他娘,毕竟这戏演成了,他们就能成本价买东西了。 掌柜的看到崔七七对着其他顾客,偷偷流露出愧疚的目光。 他现在也回神过来了,他看似是白嫖了其他人的劳动力,豆子也分了,没什么损失,也不用半价卖掉混合一起的红豆绿豆。 其实不是! 他脑袋一冲,要成本价卖给崔七七一家粮食啊,虽然也没亏损,但啥都没挣。 这少挣的钱,确实比半价卖混合豆子的损失少,这一对比,所以他才能承受。 而且,崔七七这小丫头给他画的饼子,损失减少、出了气、宣传推广店铺…… 他很喜欢。 话说啊,这游戏确实挺有意思,而且还让大伙知晓他店铺的好,就当是娱乐大伙。 他看到忐忑的崔承丰,崔承丰很懵逼啊,这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几人在干啥,他有些受之有愧。 掌柜的叹了口气,乐滋滋地安慰着崔承丰: “不为别的,小友给我出了气,还让我这么痛快,更是帮老夫想到了宣传之法,化烦恼为期许,妙极,真是妙极啊~” 崔七七更心虚了,掌柜的哭笑不得,这小娃娃还是嫩了,还会忐忑呢? 他低头对崔七七说:“我看出来了,你的小心思。” 崔七七挠头嘿嘿一笑,看向她的“忘年交”:“谢谢掌柜的成全嘛~” 杂货铺掌柜的觉得这小娃娃真合他眼缘啊,可惜是个女娃娃,不然认作徒弟,这铺子肯定能兴旺红火。 崔七七看事情没她啥事儿,她捂着肚子对掌柜的说: “掌柜伯伯,不知能不能借你们后院的茅厕,我有些肚子疼,怕是吃坏肚子了。” 掌柜的赶紧关怀询问崔七七:“哎哟?怎么会吃坏了,刚刚没见有事儿啊,这是被刚刚惊着了?” “我没这么脆弱,之前见过更多争抢场面,就是吃坏肚子需要上茅厕,” 她又有些为难的看向掌柜的:“我还想帮您呢……” “算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后面能帮上什么忙啊!” 掌柜的无奈笑着,看了看崔七七人也小:“再说了,你已经告诉我该咋做,后面就是演一出戏罢了。” 崔承丰虽然不知道要做啥,但是能帮上闺女的,可不得积极表态: “掌柜的,有什么用得上俺的,俺脑袋瓜没崔七七尽管使唤俺,不然白白得您成本价,俺也亏心。” (这事其实是在超市里发现的,大字写上红豆,小字写上仅限前三人。 我就看到好多退休的大爷大妈,他们特别闲嘛,又不费力,还唠嗑,会自动的把红豆挑出来结账,当然是越挑多些越占便宜些,后面再抢先结账。 可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然后又告诉他们已经过三人了,大爷大妈们只会以为是自己年纪大,速度慢了没抢到最先。 但是不乐意买本来不想要的豆子啊,收银员把不愿意结账的豆子收走。 觉得是劳动成果,愿意用豆子原价买的,那超市肯定乐意,毕竟卖出去东西。 我当时还在想,那白送给前三个也亏不到哪里去,毕竟先结账说明速度快,他们也就只能挑上一些豆子,超市亏不到哪里去。 后面学市场营销的小伙伴告诉我,小气的店家,或者是防止前三个结账的有垄断,霸道的顾客,会慢悠悠将很多的豆子挑完。 那就会出现——收银员说的那“前三人”有可能根本不存在,所以时间跟空间差,就会让超市白嫖分豆子。) 第199章 剑拔弩张下马威 “那成,到时候小兄弟你帮我弄点东西。” 掌柜的寻思,反正都在他手上,正好让他帮帮忙,不用传给更多人,就让崔崔七七她爹去帮忙把咸味的酱油,还有酸菜水弄来,他先去试试,也是劳动力。 掌柜的他喊侍女过来:“带上这小姑娘到后院上个茅厕,然后带到小隔间歇歇。” “好嘞,掌柜的。” 一位圆脸侍女低头跟捂着肚子的崔七七说:“那姑娘跟我来。” 崔七七假装疼痛袭来,肚子发出阵阵抽搐的感觉,让她弯下腰,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仿佛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强硬发力,让自己脸上泛起一丝苍白,眉头微微拧成一团,眼神里透露着焦急和不安。 “这边人太多了,顾不上你,待会儿你上完茅厕,放你进后院去歇歇,完事了再喊你。” 掌柜的看见崔七七一脸痛苦模样,就跟崔七七商量。 崔七七还要假装尽管痛苦难忍,却依然要忍耐着,体贴的说:“掌柜的,您忙,我借您地方休息一会儿,就很感激了~” 崔七七本就想借口去茅厕,快速地去探探情况,这么安排,她心底寻思:“正合我意。” 掌柜的安排好崔七七,就赶紧叫伙计按照刚刚跟崔七七商量的活动,去外头敲锣宣传。 圆脸侍女拉着崔七七的手,走过人群拥挤的前厅,秋天商铺后院子里,枫叶如火般红透,落叶飘零在青石板路上。 崔七七四处偷偷瞥,只见凉爽的秋风轻拂着道路两旁的光秃竹林,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在一片宁静的景致中,仿佛能感受到岁月静好,谁能想到外头就是商铺,这大概也是因为旁边是茶楼,需要寂静,两位老板做邻居,那定然要和睦相处,方能长久。 看到崔七七这么急,圆脸侍女姐姐急忙带着小姑娘往前走,也顾不上精不精致的步子了。 侍女跟崔七七走到没什么人的后院,她带着崔七七到角楼的茅房。 “里头有茅厕纸,你就用那就成,拉完了往右边的小隔间歇歇,这是之前送货的农户歇脚的地儿,前段时间刚送一回,你不舒服可以去炕上躺躺。” 圆脸侍女说完指了指右边的建筑,看着崔七七眼巴巴盯着旁边一墙之隔的茶楼,她再复述了一遍: “小姑娘,可知晓了?我待会儿还要去厨房帮忙,你有什么事再去左边的院子里找我。” 崔七七赶紧应答,点头如小鸡啄米:“晓得啦,姐姐您忙去~” 圆脸侍女温柔笑着看向崔七七:“快去啊。” “哎!” 崔七七刚说完,就像是憋不住了一般,在绞痛中苦苦等待着那一刻的宣泄,捂着肚子,只希望尽快到达厕所,解脱这股难耐的疼痛。 只见她飞快地推开茅厕门,钻了进去,把门关好,圆脸侍女看到崔七七进去之后,她也扭身走向左边的院子里。 “还好这位姐姐离开了,那得赶紧走。” 崔七七察觉到圆脸侍女姐姐走了,打开茅房门查看,没人。 她迅速溜了出去,像一只灵巧的小猫,轻盈地穿过走廊,看了看那个小隔间在的位置,待会儿她回来还得回这里。 她上前把门关了起来,然后然后赶紧使用空间穿出来,转弯处就找到了通向对面茶楼的墙,像一只逃跑的小鸟,消失,转移到一墙之隔的茶楼之处。 杂货铺子跟茶楼并排建造,格局差不多,这边铺子后院穿过来,也是茶楼后院的位置。 看着静悄悄的后院,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是事情已经完了,还是有钱人都是体面人,不会像她们平顺村的婶婶婆子一般,婆媳大嗓门嚷嚷就算了,还撸起袖子揪头发打架。 就连崔七七都以为,她这回可能赶不上看热闹了,毕竟那丽芳阁老鸨跟芊芊进茶楼,已经是红豆绿豆被推倒的时候。 过去这么久了,她还跟掌柜的密谋商议了好一阵,怕是很有可能扑了空。 “不管了,来都来了,总要去探探。” 崔七七眼巴巴地看着前方高耸的茶楼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安,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边,生怕别人发现。 直到听到有胖矮的扫洒婆子竖起耳朵探听,没动静,她说:“这老夫人见到罪魁祸首,咋没见兴师问罪呢?” 另一个高瘦扫洒婆子说:“你当时村头炕上那种土婆子还打起来呢?先不说二人压根还没见着,就算见着了,也要面子咧。” 矮胖的婆子问:“这事儿当真?还没见着么?” “俺刚刚看得真真的!”高瘦婆子拿着扫帚,走近她,压低声量说:“俺刚刚还去灶头帮忙烧热水,说又开了一间,要上茶咧。” 矮婆子回想起这茶楼的价格:“哎哟,这张家的真是有钱烧得慌啊,又开一间多贵啊!” 时间回到刚刚,这丽芳阁芊芊跟老鸨二人好不容易进到茶楼里,却没有什么人欢迎。 只有一个黑着脸的嬷嬷,穿着比镇子上的普通城户的当家夫人还要体面,应当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倨傲地抬着头,用余光瞥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像是看货物,眼神中净是嫌弃,她呸了一声,小声嘀咕:“妖妖道道,骨瘦如柴,一看就不好生养,出身也不干不净的,也不知我们爷怎么看上你的,真是鬼迷心窍。” 这小声嘀咕可没有压低多少声量,丽芳阁老鸨都气得不行,这可是他们的花魁啊,哪这么嫌弃? 老鸨刚想发火喷这个嬷嬷,她就开口:“走~” 芊芊开口:“妈妈,好了,走,正事要紧。” “那先不跟她计较,等你入了张家门,好好整治那老东西,把她发卖!” 芊芊没搭话,这一股气打断了,老鸨只好收了脾气,跟着芊芊进去。 但进到阁楼里之后,先是引进到另一间屋子,她一看没人在,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刚刚那位带路的嬷嬷。 看到芊芊一脸茫然,但没有惊慌失措,嬷嬷说:“老夫人等你太久了,她在品茶小憩。” 第200章 人生如戏 木质桌椅沉稳古朴,摆放整齐,仿佛在等待着来访的客人,但请客的主人却不像邀请人的模样,更像是下马威。 带路的黑脸嬷嬷,是在张岩庭那边伺候过的张大嬷嬷,她仍是黑着个脸,她最讨厌这个不入流的搅家精,抬着个下巴: “你们啊,就等着。” 她说罢就扭头进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哎哟,这张大嬷嬷可是我们伺候过大少爷的老人了,一大家子都是家生子,脾气大些正常。” 而另一位老奴帮她说话,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我是张二嬷嬷,一直跟着老夫人,莫怕啊~” 芊芊只觉得是看戏,她暗讽一声,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然后又温和歉疚地对着二人说:“芊芊姑娘,我们老夫人年纪大了,昨日又因为抢匪惊着了,一大早又来找你,但……” 好像及时停止责怪,又笑盈盈地说:“长辈的觉浅,又不适,您应该不会责怪~” 听完,芊芊这暴脾气,她早就听到隔壁屋子有动静,那沉重的呼吸声根本不是睡觉的节奏,还有暗格试探她的目光,她身为暗卫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老鸨赶紧用手扶住芊芊,都忍了刚刚的下面子,现在都快见上了,那更得忍。 芊芊还是没反应,这老鸨就谄媚地帮忙答复:“哎哟,怎么会,我们小辈等老夫人是应当的。” “可老奴瞧着,姑娘怎得那么不乐意呢……” 但这位张二嬷嬷笑眯眯地望向芊芊,看她一脸愤怒的模样反而笑的有几分真实,幸灾乐祸的畅快模样: “老奴更在意的是,芊芊姑娘也是这么想的吗?” 老鸨扭头急忙扯了扯芊芊这丫头,咬着牙威胁:“你说是芊芊?!” 看着老鸨用眼神警告着:“别,惹,祸。” 行,别惹祸这三个大字都不用说出口,她都感受得到,芊芊咬着牙扯出微笑,果然笑眯眯脸都是怪物,都忍到现在了。 哥,都是为了她哥。 任务,都是为了任务。 她只好咬牙切齿,假装温柔可人地说:“对呢~” “多谢这位姐姐帮衬!” 丽芳阁老鸨谄媚地想要拉住张二嬷嬷的手,却被她不留痕迹地躲闪开来。 扑了个空的老鸨,双手停在空中十分尴尬,但是还要继续缓和场面。 “对对对,我们怎么会不贴心呢?都是为了照顾少爷跟老夫人不是?” “小二,可以给咱们芊芊姑娘上茶了。” 张二嬷嬷拍了拍手掌,一小二端着热茶进来,与其同时,茶楼开始响起悠扬的古琴声。 “哎~来嘞,咱们今日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呢。” 茶楼小二喜盈盈地说道,这趟老太太与孙媳妇儿的争斗,可给他们茶楼带来好一波的生意,许多人都在大堂中要了一壶茶,想看热闹呢。 他手脚利索地将茶盏茶杯摆好,但没有将热水冲泡好茶叶,就被张二嬷嬷打断。 “行了,下去,老奴相信这丽芳阁啊,肯定很会伺候人,那茶叶什么的就自己泡,肯定不在话下。” 得到请客的人这么说,茶楼小二打量了一下丽芳阁的人脸色,有些沉,但没说什么,那他动作就停了下来。 看见小二这么识趣,张二嬷嬷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嗯,那就不打扰你们先享用了。” 小二也低着头,也跟着她这么转身走了。 丽芳阁老鸨气得扶着桌子,捂着胸口直喘气。 “好了,妈妈您就别气了。” 芊芊反而不那么气了,她起身打开了茶盏,从茶盅里用竹镊子夹出一些茶叶,提起热开水的壶子往里一倒。 “咱们来这,门第不平等,可不就是要受这些气?” 第201章 阴差阳错凑看戏 “我呸。” 刚走出这间屋子的张二嬷嬷,在门框后方,也低头朝后头吐了一口唾沫:“真是晦气,谁跟她这个千人骑万人躺的老鸨是姐妹,脏了我的眼睛。” 然后挥了挥衣袖,仿佛要把身上的灰尘与“污点”扫掉,又扬起笑脸回一旁的房间里。 “可那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啊!” 丽芳阁老鸨气冲冲地坐下,打着哈欠抱怨道:“昨夜我可没咋睡,大清早的要见咱,这可倒好,人都没影呢!” 这房间里没人,她嚣张跋扈地冲着门口发脾气。 “还走了这么久,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走了一路嘴有些渴,她举起杯子发现里头还没水,又气冲冲地将杯子往前一扔。 “妈妈,别急,茶水我正泡着呢。” 茶叶被茶水冲泡,翻滚腾升,逐渐舒展,就像芊芊想开了的内心。 一股清香自茶盏中飘出,是茶叶的馥郁气息,让人陶醉其中。 “说起我就来气,连茶都要咱自己泡,这可是茶楼啊!” 整个茶楼散发出一种悠闲、静谧的氛围,仿佛让时间凝固在这个美好的瞬间。 但丽芳阁老鸨整个人散发着怒火,她的暴怒打破这宁静。 老鸨看着芊芊正在冲泡,清洗茶杯,她看了看壶中的茶,想到泡的是雨前龙井,这茶叶的种类根本不符合她的个人口味,赌气说: “更何况,我才不喝雨前龙井呢,我只想喝极品观音,好保佑我这生意红红火火,顺顺利利的。” 芊芊用开水冲洗完茶杯、小茶壶、滤茶器等茶具后,这一是热水倒入茶壶和茶杯中,使其预热,不会影响茶汤的温度与口感。 二是清洗掉污渍,更为干净。 芊芊看着热水冲泡在茶叶上,静候片刻,使茶叶充分展开。 再从茶壶中将茶倒入茶杯,斟茶时姿势端正典雅,看原本漂浮的着茶叶在茶杯中沉淀,她观赏茶汤的色泽、凑过去闻香气:“嗯~真香啊。” 丽芳阁老鸨也闻到香味:“我可是短了你什么吃的!竟然夸她们的茶香?” “好了妈妈,这是的茶,您要要求这么高作甚,反正是白得的。” 芊芊食指拇指夹着一杯,递了给了老鸨,让她品口感:“有些烫,但清晨还有些许凉意,茶汤定能凉得快。” “我就要牛嚼牡丹!” 丽芳阁老鸨端起茶杯就要一饮而尽,却被烫得龇牙咧嘴的:“哎哟,这么烫呢?” 芊芊无奈,起身上前:“都让您慢着些了,急哄哄作甚~” 这边,院子里的菊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虫鸣声在宁静的庭院里回荡,深秋时节,也就还有秋菊和零星的牡丹还在绽放,有人精心照料,这才给崔七七一个藏身之处。 崔七七探头探脑的穿过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在雅间还是阁楼上。 突然发现前头有奴仆们在讨论:“哈哈,老夫人现在就给那娼妓立规矩呢!” “就这么一直不搭理她,在三楼晾着她才好呢!” “真解气啊,腌臜玩意儿还敢给咱们张府这么大的架子。” 崔七七听着,好家伙,没想到又能赶上看戏啊。 第202章 空间功能升级 她探头看了看所处位置,再往前挪一下,就可以走到茶楼的主宅子墙根,那里头往上可就是能到三楼雅间。 “可以穿墙好几米,平时都是平着移动,有时候会偷偷往树上躲,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向上穿墙,到楼上。” 崔七七心中直嘀咕,她还没试过呢,但为了节省时间,总要试一试。 “对对对,往这里搬。” 一个奴仆正指挥着别人端着花盆,那陶瓷的大缸一般,需要两个壮汉一起抬着。 “这牡丹花啊,可是掌柜的特意从洛阳带来的,万万不能弄坏咯。” 两个壮汉根据他的指示,往道路旁的草地中放着,慢慢放下。 “对对对,给它好好晒晒日头,过上一个时辰,给它浇点水。” 那奴仆看壮汉搬好后,嘱托后续工作,就往旁边走了。 另外的两个壮汉,擦着汗,喘着粗气商量道:“那待会儿再过来?” “走,咱去后头柴房睡会儿,总不能在这晒太阳。” “可不是,这年头人比草贱,俺算是见着了。” 听着声音渐渐消失,崔七七她再次探头,发现空无一人,赶紧窜到茶楼主宅墙根,躲进空间,查询着落脚点。 她轻微控制了声音,放开了感官的权限,能听到街边小店的沿街叫卖,不太需要,屏蔽了,声音渐渐消退。 “来了来了,客官您久等了~” 她看着茶楼伙计们来来往往,忙着沏茶、添水、上菜、洗茶具,每个动作都熟练又快捷。 有的婢女手持精致的茶壶,优雅地倒茶;柜台的掌柜拿着香气扑鼻的茶叶给客人品鉴;还有厨房与阁楼间往返上茶点的伙计。 崔七七她也能听见客人们在茶楼里高谈阔论。 有的谈论着科考文学,有的书生拿着画卷书籍,品评着名家名作,品鉴名品古董; 有的聊天天下事,议论当今时政; 有的大妈大婶嗑着瓜子,交流着生活趣事,笑声和谐轻快。 但是更多的客人,都在议论着贡山县最新的热闹,主人公正是三楼贵宾阁中,那张家老夫人,还有丽芳阁芊芊姑娘。 崔七七想起之前都是随机蹿,出空间在哪里就是哪里,经常心惊胆战。 现在她突然发现,现在进到空间里,可以感知并定位自己的落脚点在哪里。 “好家伙,这本事好使!” 寻找落脚点是一回事,可以在隐秘的地方,探视其他地方,哪怕是穿墙也可以发现哪里有人,这不是妥妥的神仙上帝视角? 她发现丽芳阁老鸨正在跟芊芊姑娘发牢骚,而张家老夫人就在她们的旁边屋子,崔七七想了一想,偷偷往张老夫人更旁边的屋子看去。 崔七七尝试能不能往上穿,虽然她其实完全可以在现在的位置去偷听她们的事儿。 但根据距离,还是有些远,她要处理的干扰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身心俱疲。 没办法,崔七七收回感知,反正现在张家跟丽芳阁的,她们还没碰面,她得找个近些的位置,就像昨夜在丽芳阁中偷听一般,在空间里也没那么费力。 “可能是我的年纪还有些小,没能完全掌控?” 崔七七喘着粗气,直接坐在空间的小板凳里,休息片刻。 缓过神后,这才抖着疲软的腿往前,像是爬了三座大山一般:“我的天爷啊,我怎么成老太太模样。” 她走到架子旁,拿着之前放在空间里头的瓷碗,盛了缸里“龙头”出水的清水。 再去柜子里拿出那个包治百病的灵药“板蓝根”,滴了一滴进去,一口气饮光,这才没有力竭透支的感觉。 “呼~真舒坦,还是太过逞强,下次不能这么莽撞去试探了。” 但是接近那鱼跃龙门,仿佛能让她更加解开封存的记忆,对空间的使用能力更强了,再怎么样也要去看看。 第202章 空间功能升级 她探头看了看所处位置,再往前挪一下,就可以走到茶楼的主宅子墙根,那里头往上可就是能到三楼雅间。 “可以穿墙好几米,平时都是平着移动,有时候会偷偷往树上躲,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向上穿墙,到楼上。” 崔七七心中直嘀咕,她还没试过呢,但为了节省时间,总要试一试。 “对对对,往这里搬。” 一个奴仆正指挥着别人端着花盆,那陶瓷的大缸一般,需要两个壮汉一起抬着。 “这牡丹花啊,可是掌柜的特意从洛阳带来的,万万不能弄坏咯。” 两个壮汉根据他的指示,往道路旁的草地中放着,慢慢放下。 “对对对,给它好好晒晒日头,过上一个时辰,给它浇点水。” 那奴仆看壮汉搬好后,嘱托后续工作,就往旁边走了。 另外的两个壮汉,擦着汗,喘着粗气商量道:“那待会儿再过来?” “走,咱去后头柴房睡会儿,总不能在这晒太阳。” “可不是,这年头人比草贱,俺算是见着了。” 听着声音渐渐消失,崔七七她再次探头,发现空无一人,赶紧窜到茶楼主宅墙根,躲进空间,查询着落脚点。 她轻微控制了声音,放开了感官的权限,能听到街边小店的沿街叫卖,不太需要,屏蔽了,声音渐渐消退。 “来了来了,客官您久等了~” 她看着茶楼伙计们来来往往,忙着沏茶、添水、上菜、洗茶具,每个动作都熟练又快捷。 有的婢女手持精致的茶壶,优雅地倒茶;柜台的掌柜拿着香气扑鼻的茶叶给客人品鉴;还有厨房与阁楼间往返上茶点的伙计。 崔七七她也能听见客人们在茶楼里高谈阔论。 有的谈论着科考文学,有的书生拿着画卷书籍,品评着名家名作,品鉴名品古董; 有的聊天天下事,议论当今时政; 有的大妈大婶嗑着瓜子,交流着生活趣事,笑声和谐轻快。 但是更多的客人,都在议论着贡山县最新的热闹,主人公正是三楼贵宾阁中,那张家老夫人,还有丽芳阁芊芊姑娘。 崔七七想起之前都是随机蹿,出空间在哪里就是哪里,经常心惊胆战。 现在她突然发现,现在进到空间里,可以感知并定位自己的落脚点在哪里。 “好家伙,这本事好使!” 寻找落脚点是一回事,可以在隐秘的地方,探视其他地方,哪怕是穿墙也可以发现哪里有人,这不是妥妥的神仙上帝视角? 她发现丽芳阁老鸨正在跟芊芊姑娘发牢骚,而张家老夫人就在她们的旁边屋子,崔七七想了一想,偷偷往张老夫人更旁边的屋子看去。 崔七七尝试能不能往上穿,虽然她其实完全可以在现在的位置去偷听她们的事儿。 但根据距离,还是有些远,她要处理的干扰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身心俱疲。 没办法,崔七七收回感知,反正现在张家跟丽芳阁的,她们还没碰面,她得找个近些的位置,就像昨夜在丽芳阁中偷听一般,在空间里也没那么费力。 “可能是我的年纪还有些小,没能完全掌控?” 崔七七喘着粗气,直接坐在空间的小板凳里,休息片刻。 缓过神后,这才抖着疲软的腿往前,像是爬了三座大山一般:“我的天爷啊,我怎么成老太太模样。” 她走到架子旁,拿着之前放在空间里头的瓷碗,盛了缸里“龙头”出水的清水。 再去柜子里拿出那个包治百病的灵药“板蓝根”,滴了一滴进去,一口气饮光,这才没有力竭透支的感觉。 “呼~真舒坦,还是太过逞强,下次不能这么莽撞去试探了。” 但是接近那鱼跃龙门,仿佛能让她更加解开封存的记忆,对空间的使用能力更强了,再怎么样也要去看看。 第203章 鸿门宴请两家怒 崔七七恢复体力,赶紧往张老太太休息的另一间屋子里躲闪,听奴仆说,那茶楼三层,都被张老夫人她们包下了,她往那待着,也不会被别人瞧见。 而这边,贵宾室内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红木雕花屏风隔开了不同区域。墙壁上挂着技艺超群的山水古画,充满着历史的沧桑气息。 这崔七七恢复体力的时候,张老夫人躺在小榻上,慢慢睁开双眼,微微皱起眉头,仿佛还没完全醒来。 听见动静的张大嬷嬷,走进老夫人歇息的隔间,看到她刚醒来的样子,一改刚刚在丽芳阁面前那嚣张跋扈,鄙夷无礼的模样。 张大嬷嬷带着身后的小丫头,温柔地笑着走到她身边,她轻轻扶着老奶奶的手臂,温柔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老夫人,要不要净面?” “嗯……” 老夫人点了点头,听到她的应答,小丫头捧着刚刚就带进来的温水盆,呈到老夫人面前。 而张大嬷嬷扶着张老夫人坐起身来,确保她不费力就坐正来。 张老夫人缓缓耸直了肩膀,伸展了一下身子。 张大嬷嬷把小丫头捧着的盆旁边的毛巾浸湿,顺便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温中带着点暖意,拧干递给张老夫人:“老夫人来擦擦,这水温正正好。” 张老夫人接过湿毛巾,张大嬷嬷蹲下身子,拿起脚踏上的布鞋,为老夫人穿好。 擦了擦面,穿好了鞋,张老夫人把毛巾递给张大嬷嬷,张嬷嬷就着洁面水清洗了双手,用另一条毛巾擦拭。 “那两位,可又闹起来了?” 张老夫人也清醒了,刚刚故意打量了她们俩人的反应,见下面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出了一口气,自己舒坦地躺榻上歇息。 “回禀老夫人,那两位岂敢啊,乖乖地等着呢。” 张大嬷嬷捂着嘴笑道,张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冲着捧盆的小丫头说:“嗯,那就好,咱也不必浪费功夫,赶紧去会会罪魁祸首,请她们过来。” “是……” 小丫头将头低的更低,然后捧着盆后退,去隔壁叫丽芳阁的二人。 这小丫头两手捧着盆,也不敲门,直接踢开虚掩的房门,眼白翻到三尺高,嚣张地说: “两位,咱们老夫人醒了,请你们过去呢。” 她最恨这妖妖艳艳的芊芊,简直是侮辱了她们高风亮节的小少爷,但想到她以后万一进来当宠妾,可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得罪的。 说罢,还很不情愿地,随意请了个安:“抱歉啊,我捧着老夫人的洁面水,不方便敲门,直接进来了,您勿怪啊。” 也没等丽芳阁二人说无妨,然后扭头就离开了。 “你瞧瞧!你瞧瞧!她什么态度,这不就是一个粗活小丫头吗?” 老鸨一向在丽芳阁里作威作福,是最大的当家的,哪受过这种气,她指着小丫头离去的位置怒骂道:“这水盆不能先放地上?敲个门能少块肉?” 越想越气,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插着腰,朝着外头骂:“我呸,还大户人家呢,这什么礼数?吓死妈妈子我了。” 一旁的隔间,也听到了她的怒骂,张老夫人还侧目嘲讽:“哎哟?兔子急了咬人了?” 张大嬷嬷更是鄙夷:“兔子还能吃呢,她们只算是阴沟的老鼠,见不得人,更不配生气。” 芊芊起身,拂了拂裙摆,带了带鬓边的碎发,扶正衣襟准备好仪容仪表,还得再演戏。 “我说芊芊啊,太过分了!挥挥手又让咱过去了。” 老鸨想想刚才晾着她们,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好了妈妈,小丫头就代表了她们的态度。” 芊芊不以为意,就这小丫鬟不至于让她生气,看着老鸨还气鼓鼓的,赶紧再提醒: “妈妈,我说妈妈啊,早点弄完,早点回丽芳阁歇息。” 芊芊在这端着,实在是太累了,早些回到自己的地盘,更舒坦。 丽芳阁老鸨畅想着:“哎哟,我说芊芊啊,怎么没点野心,你现在就进他们张家的门,我可更开心了。” “妈妈,别忘了,他们现在可是鱼跃龙门弄不见了,更没银子。” 芊芊从另一个角度提醒老鸨,重点在鱼跃龙门,她只记得银子,要让她想起珠宝更值钱。 第203章 鸿门宴请两家怒 崔七七恢复体力,赶紧往张老太太休息的另一间屋子里躲闪,听奴仆说,那茶楼三层,都被张老夫人她们包下了,她往那待着,也不会被别人瞧见。 而这边,贵宾室内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红木雕花屏风隔开了不同区域。墙壁上挂着技艺超群的山水古画,充满着历史的沧桑气息。 这崔七七恢复体力的时候,张老夫人躺在小榻上,慢慢睁开双眼,微微皱起眉头,仿佛还没完全醒来。 听见动静的张大嬷嬷,走进老夫人歇息的隔间,看到她刚醒来的样子,一改刚刚在丽芳阁面前那嚣张跋扈,鄙夷无礼的模样。 张大嬷嬷带着身后的小丫头,温柔地笑着走到她身边,她轻轻扶着老奶奶的手臂,温柔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老夫人,要不要净面?” “嗯……” 老夫人点了点头,听到她的应答,小丫头捧着刚刚就带进来的温水盆,呈到老夫人面前。 而张大嬷嬷扶着张老夫人坐起身来,确保她不费力就坐正来。 张老夫人缓缓耸直了肩膀,伸展了一下身子。 张大嬷嬷把小丫头捧着的盆旁边的毛巾浸湿,顺便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温中带着点暖意,拧干递给张老夫人:“老夫人来擦擦,这水温正正好。” 张老夫人接过湿毛巾,张大嬷嬷蹲下身子,拿起脚踏上的布鞋,为老夫人穿好。 擦了擦面,穿好了鞋,张老夫人把毛巾递给张大嬷嬷,张嬷嬷就着洁面水清洗了双手,用另一条毛巾擦拭。 “那两位,可又闹起来了?” 张老夫人也清醒了,刚刚故意打量了她们俩人的反应,见下面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出了一口气,自己舒坦地躺榻上歇息。 “回禀老夫人,那两位岂敢啊,乖乖地等着呢。” 张大嬷嬷捂着嘴笑道,张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冲着捧盆的小丫头说:“嗯,那就好,咱也不必浪费功夫,赶紧去会会罪魁祸首,请她们过来。” “是……” 小丫头将头低的更低,然后捧着盆后退,去隔壁叫丽芳阁的二人。 这小丫头两手捧着盆,也不敲门,直接踢开虚掩的房门,眼白翻到三尺高,嚣张地说: “两位,咱们老夫人醒了,请你们过去呢。” 她最恨这妖妖艳艳的芊芊,简直是侮辱了她们高风亮节的小少爷,但想到她以后万一进来当宠妾,可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得罪的。 说罢,还很不情愿地,随意请了个安:“抱歉啊,我捧着老夫人的洁面水,不方便敲门,直接进来了,您勿怪啊。” 也没等丽芳阁二人说无妨,然后扭头就离开了。 “你瞧瞧!你瞧瞧!她什么态度,这不就是一个粗活小丫头吗?” 老鸨一向在丽芳阁里作威作福,是最大的当家的,哪受过这种气,她指着小丫头离去的位置怒骂道:“这水盆不能先放地上?敲个门能少块肉?” 越想越气,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插着腰,朝着外头骂:“我呸,还大户人家呢,这什么礼数?吓死妈妈子我了。” 一旁的隔间,也听到了她的怒骂,张老夫人还侧目嘲讽:“哎哟?兔子急了咬人了?” 张大嬷嬷更是鄙夷:“兔子还能吃呢,她们只算是阴沟的老鼠,见不得人,更不配生气。” 芊芊起身,拂了拂裙摆,带了带鬓边的碎发,扶正衣襟准备好仪容仪表,还得再演戏。 “我说芊芊啊,太过分了!挥挥手又让咱过去了。” 老鸨想想刚才晾着她们,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好了妈妈,小丫头就代表了她们的态度。” 芊芊不以为意,就这小丫鬟不至于让她生气,看着老鸨还气鼓鼓的,赶紧再提醒: “妈妈,我说妈妈啊,早点弄完,早点回丽芳阁歇息。” 芊芊在这端着,实在是太累了,早些回到自己的地盘,更舒坦。 丽芳阁老鸨畅想着:“哎哟,我说芊芊啊,怎么没点野心,你现在就进他们张家的门,我可更开心了。” “妈妈,别忘了,他们现在可是鱼跃龙门弄不见了,更没银子。” 芊芊从另一个角度提醒老鸨,重点在鱼跃龙门,她只记得银子,要让她想起珠宝更值钱。 第204章 高手过招 “也对啊,这最怕的就是没钱没财的,光一身嚣张,唉……” 老鸨想到有一个神秘的商户,愿意出四千两银子买鱼跃龙门,她就觉得心疼。 她直懊悔:“早知道,咱们就直接跟那张大少爷,要那鱼跃龙门了,就算他们张家弄出三千两银子,咱们也亏了呀!就转个手的事儿。” “对,还是鱼跃龙门值钱些。” 达到目的的芊芊,松了口气,这样老鸨就不会为了蝇头小利,急着把她卖出去,大家都会更努力地找被抢走的鱼跃龙门。 芊芊缓步走向隔壁房间,丽芳阁老鸨挥着袖跟上。 这时候崔七七也恢复了体力,开始勘察外头的情况,只见芊芊要去会一会那张老夫人了,赶紧在空间里用心神移动板凳到面前。 坐着小板凳看戏,只见芊芊走到了隔壁,门外有张二嬷嬷,她款款福身:“嬷嬷,劳烦您通传一声,应老夫人邀约前来问候。” “你使唤我?” 面对张二嬷嬷的不可思议,芊芊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嬷嬷虽不情愿她指使,但还是忍着怒意,扯着笑脸敲门,小侍女打开门,让张二嬷嬷进屋子里,又将门虚掩。 张二嬷嬷卑躬屈膝地通传:“老夫人,那人来了。” “是吗?” 老夫人抬了抬右手臂示意,张大嬷嬷在一旁支持着张老夫人从榻上起身,确保她踏实地站稳。 二人步伐拖沓蹒跚,步履艰难,仿佛步子老态龙钟的模样。 被侍女扶着的老夫人缓步走到茶桌主座之前,落座后方说:“来了,那就进来~” 张二嬷嬷也没有再去门口开门,只在通传的位置对着门外喊:“听见没,进来!” 芊芊知道门没关,但她还是轻叩两声门,然后推门进入。 别人无礼,可自己不会无礼,毕竟人设在这里,还是得装一装,演演戏,不差这一会儿。 她刚踏进来,就感觉布置精美,仿佛置身于一座宫殿,地面铺设着柔软的花纹地毯,步上去仿佛漫步云端般柔软。 张老夫人只见芊芊举止有礼,行走时体态袅袅婷婷,窈窕翩跹,素面如幽兰静雅,不减一丝容貌绝美,心中如其他人一般暗讽:“怪会装的。” “哟,你快瞧瞧,好一个款步姗姗,身姿曼妙的美人儿啊。” 张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感叹,还要装作一副十分喜欢,冷落了她很是懊恼的模样: “哎哟,都怪老身,怎么还睡这么久,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不会怪我?” 崔七七坐在板凳上看戏,总觉得两手空空,听着张老夫人这话,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灵机一动,从空间的筐子中,拿起之前收获的一只番茄啃着: “怪不得缺了啥,看戏嘴里没花生瓜子(南瓜籽非葵花籽)啃着,还能没点东西吃?这感觉才对味嘛!” “哪有哪有~” 丽芳阁老鸨定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风使舵的好手,赶紧奉承着张老夫人,可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一旁的张大嬷嬷打断: “哦吼吼,能见着您,可是这两位贱蹄子的福气~” 张大嬷嬷鄙夷地用余光瞥,不用正眼瞧:“若不是有几分姿色,那会让我们爷迷了眼,给您提鞋都不配。” 老夫人捶腿还有身后伺候的小丫头都禁不住嘲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以色侍人,不入流就是不入流。” 自己自谦是一回事,被人这么当着面嘲讽,这可就是踩着面子了! 丽芳阁的妈妈气得忍不住:“你!” 张大嬷嬷狐假虎威,抬着下巴:“你什么你?” 张老夫人倨傲不逊,却还要装作温和:“好了,都是客人,怎能无礼?” 芊芊深吸一口气,再看这屋子里,整个空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木制的台桌上摆放着一座古铜香炉,缓缓升起的檀香,在室内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她仿佛没听懂讽刺,对鄙夷地目光视若无睹,惊奇地问:“这香炉怪香的呢。” “那可不,这可是上好的佛门檀香,郁馥芳泽,上好的香线点……” 小丫鬟卖弄着自己的本事,芊芊赶紧捂着鼻子,一副被熏到的模样:“唉,怪不得呢,我说香炉这么好闻,怎得屋子里这么臭,原来是你们的口中腐烂恶臭。” “都说佛有口业,连佛门檀香都遮不住的臭味,真是腐臭扑鼻,让人不能忍受。” 说罢芊芊还举着嫩葱般的细手,放在鼻前轻轻挥扇。 “真,是,滂,臭。” 第204章 高手过招 “也对啊,这最怕的就是没钱没财的,光一身嚣张,唉……” 老鸨想到有一个神秘的商户,愿意出四千两银子买鱼跃龙门,她就觉得心疼。 她直懊悔:“早知道,咱们就直接跟那张大少爷,要那鱼跃龙门了,就算他们张家弄出三千两银子,咱们也亏了呀!就转个手的事儿。” “对,还是鱼跃龙门值钱些。” 达到目的的芊芊,松了口气,这样老鸨就不会为了蝇头小利,急着把她卖出去,大家都会更努力地找被抢走的鱼跃龙门。 芊芊缓步走向隔壁房间,丽芳阁老鸨挥着袖跟上。 这时候崔七七也恢复了体力,开始勘察外头的情况,只见芊芊要去会一会那张老夫人了,赶紧在空间里用心神移动板凳到面前。 坐着小板凳看戏,只见芊芊走到了隔壁,门外有张二嬷嬷,她款款福身:“嬷嬷,劳烦您通传一声,应老夫人邀约前来问候。” “你使唤我?” 面对张二嬷嬷的不可思议,芊芊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嬷嬷虽不情愿她指使,但还是忍着怒意,扯着笑脸敲门,小侍女打开门,让张二嬷嬷进屋子里,又将门虚掩。 张二嬷嬷卑躬屈膝地通传:“老夫人,那人来了。” “是吗?” 老夫人抬了抬右手臂示意,张大嬷嬷在一旁支持着张老夫人从榻上起身,确保她踏实地站稳。 二人步伐拖沓蹒跚,步履艰难,仿佛步子老态龙钟的模样。 被侍女扶着的老夫人缓步走到茶桌主座之前,落座后方说:“来了,那就进来~” 张二嬷嬷也没有再去门口开门,只在通传的位置对着门外喊:“听见没,进来!” 芊芊知道门没关,但她还是轻叩两声门,然后推门进入。 别人无礼,可自己不会无礼,毕竟人设在这里,还是得装一装,演演戏,不差这一会儿。 她刚踏进来,就感觉布置精美,仿佛置身于一座宫殿,地面铺设着柔软的花纹地毯,步上去仿佛漫步云端般柔软。 张老夫人只见芊芊举止有礼,行走时体态袅袅婷婷,窈窕翩跹,素面如幽兰静雅,不减一丝容貌绝美,心中如其他人一般暗讽:“怪会装的。” “哟,你快瞧瞧,好一个款步姗姗,身姿曼妙的美人儿啊。” 张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感叹,还要装作一副十分喜欢,冷落了她很是懊恼的模样: “哎哟,都怪老身,怎么还睡这么久,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不会怪我?” 崔七七坐在板凳上看戏,总觉得两手空空,听着张老夫人这话,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灵机一动,从空间的筐子中,拿起之前收获的一只番茄啃着: “怪不得缺了啥,看戏嘴里没花生瓜子(南瓜籽非葵花籽)啃着,还能没点东西吃?这感觉才对味嘛!” “哪有哪有~” 丽芳阁老鸨定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风使舵的好手,赶紧奉承着张老夫人,可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一旁的张大嬷嬷打断: “哦吼吼,能见着您,可是这两位贱蹄子的福气~” 张大嬷嬷鄙夷地用余光瞥,不用正眼瞧:“若不是有几分姿色,那会让我们爷迷了眼,给您提鞋都不配。” 老夫人捶腿还有身后伺候的小丫头都禁不住嘲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以色侍人,不入流就是不入流。” 自己自谦是一回事,被人这么当着面嘲讽,这可就是踩着面子了! 丽芳阁的妈妈气得忍不住:“你!” 张大嬷嬷狐假虎威,抬着下巴:“你什么你?” 张老夫人倨傲不逊,却还要装作温和:“好了,都是客人,怎能无礼?” 芊芊深吸一口气,再看这屋子里,整个空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木制的台桌上摆放着一座古铜香炉,缓缓升起的檀香,在室内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她仿佛没听懂讽刺,对鄙夷地目光视若无睹,惊奇地问:“这香炉怪香的呢。” “那可不,这可是上好的佛门檀香,郁馥芳泽,上好的香线点……” 小丫鬟卖弄着自己的本事,芊芊赶紧捂着鼻子,一副被熏到的模样:“唉,怪不得呢,我说香炉这么好闻,怎得屋子里这么臭,原来是你们的口中腐烂恶臭。” “都说佛有口业,连佛门檀香都遮不住的臭味,真是腐臭扑鼻,让人不能忍受。” 说罢芊芊还举着嫩葱般的细手,放在鼻前轻轻挥扇。 “真,是,滂,臭。” 第205章 芊芊鸿门宴斗法 她四下打量着,角落里点缀着小巧精致的瓷器,里头插着西北秋日里难得见到的花朵。 整个贵宾室的装潢充满了典雅之美,每一个细节都流露着精美与华贵,但这整屋子的人,没一个入流,特别是张府的人,烂透了。 宛若从根里腐烂的花枝,很是轻易就能摧枯折朽。 张老夫人心叹:“这小丫头怪会逞口舌之快。” “夸张了。” 张老夫人也没站起来,微笑着招手示意芊芊落座,一副十分热切欣喜的模样:“哎哟,别站着啦,来来来,坐这里,小姑娘,过来和我一起吃点心呢!” 开始演戏了,芊芊笑着点头,移步上前,坐到老夫人左对侧的位置,一旁的丽芳阁老鸨也顺着她坐右侧的位置: “老夫人,这就来,您可莫怪我打扰呢。” “怎么会呀!” 张老夫人侧身夸赞:“瞧瞧这可人儿,当然不会啊,我们一起品尝这些美味的点心。你喜欢吃什么呢?” 张大嬷嬷穿着比农家主母还要有派头的衣服,头发整齐干净,崔七七睁眼看感叹: “比她奶知道她三叔考上童生还穿得体面,更别提她娘亲平日过年的衣服,不打补丁就已经是极好的了,这年头还是比不过大户人家的奴仆,真是讽刺。” 张大嬷嬷发间两支看上去极有分量的金钗,只见她手洁无污,还露出了鎏金拇指粗的金镯子,看得崔七七眼发直: “我的天爷啊!能给全村人买上一个月粮了,怕是顿顿白面馒头都成。” 双脚微微张开,挺直腰杆,保持身体姿势端庄挺拔,张大嬷嬷选择适合自家老夫人口味和心情的茶叶——碧螺春。 也没问芊芊二人想要喝些什么,芊芊看着她动作,也明了。 老夫人的贴身老奴亲手泡了一壶清茶,温和的气息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宁静和舒适的氛围。 芊芊心中嗤笑:“这虚假的宁静,真是让人心中不爽。” 也不看张大嬷嬷的动作,芊芊打量着桌上的糕点,大多是蒸糕,还有些枣子花生,她捏起一枚枣子,举在面前: “多谢老夫人,我就喜欢吃枣子呢。” 这芊芊终于上道,不排斥了啊,给力,一旁的老鸨夸张地咯咯笑: “哎哟,枣子好!早生贵子,咱们芊芊早进府,早些给咱张府开枝散叶多好啊~” 张大嬷嬷刚顺着流程双手持茶壶,一手握住壶把,一手扶住壶身,动作稳健而不失优雅。 听到老鸨这么一说,除了芊芊,在场的张府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大嬷嬷倒的茶都不小心偏洒至桌子上。 张大嬷嬷赶紧扶正茶壶,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用抹布擦干。 看到张大嬷嬷出丑失礼这模样,老鸨仿佛是战胜的母鸡一般捂着嘴,赢了一波更是乐了: “哎哟,这大户人家的老奴怕是年纪大了,尸餐素位久了,倒茶都不利索,我难道说的有什么不对?可别烫着你们老夫人咧。” 后头的婢女气不过老鸨这么污蔑她们张府的荣耀,直向着老鸨顶嘴: “我呸!怎么能让我们张府的头个孩子是妾生的!” 捶腿的丫鬟也是:“就是说啊,更何况是这么不入流的。” 但是看到芊芊这么笃定看戏的模样,加之少爷这么放不下,一心想要娶芊芊…… “不会是!” 第205章 芊芊鸿门宴斗法 她四下打量着,角落里点缀着小巧精致的瓷器,里头插着西北秋日里难得见到的花朵。 整个贵宾室的装潢充满了典雅之美,每一个细节都流露着精美与华贵,但这整屋子的人,没一个入流,特别是张府的人,烂透了。 宛若从根里腐烂的花枝,很是轻易就能摧枯折朽。 张老夫人心叹:“这小丫头怪会逞口舌之快。” “夸张了。” 张老夫人也没站起来,微笑着招手示意芊芊落座,一副十分热切欣喜的模样:“哎哟,别站着啦,来来来,坐这里,小姑娘,过来和我一起吃点心呢!” 开始演戏了,芊芊笑着点头,移步上前,坐到老夫人左对侧的位置,一旁的丽芳阁老鸨也顺着她坐右侧的位置: “老夫人,这就来,您可莫怪我打扰呢。” “怎么会呀!” 张老夫人侧身夸赞:“瞧瞧这可人儿,当然不会啊,我们一起品尝这些美味的点心。你喜欢吃什么呢?” 张大嬷嬷穿着比农家主母还要有派头的衣服,头发整齐干净,崔七七睁眼看感叹: “比她奶知道她三叔考上童生还穿得体面,更别提她娘亲平日过年的衣服,不打补丁就已经是极好的了,这年头还是比不过大户人家的奴仆,真是讽刺。” 张大嬷嬷发间两支看上去极有分量的金钗,只见她手洁无污,还露出了鎏金拇指粗的金镯子,看得崔七七眼发直: “我的天爷啊!能给全村人买上一个月粮了,怕是顿顿白面馒头都成。” 双脚微微张开,挺直腰杆,保持身体姿势端庄挺拔,张大嬷嬷选择适合自家老夫人口味和心情的茶叶——碧螺春。 也没问芊芊二人想要喝些什么,芊芊看着她动作,也明了。 老夫人的贴身老奴亲手泡了一壶清茶,温和的气息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宁静和舒适的氛围。 芊芊心中嗤笑:“这虚假的宁静,真是让人心中不爽。” 也不看张大嬷嬷的动作,芊芊打量着桌上的糕点,大多是蒸糕,还有些枣子花生,她捏起一枚枣子,举在面前: “多谢老夫人,我就喜欢吃枣子呢。” 这芊芊终于上道,不排斥了啊,给力,一旁的老鸨夸张地咯咯笑: “哎哟,枣子好!早生贵子,咱们芊芊早进府,早些给咱张府开枝散叶多好啊~” 张大嬷嬷刚顺着流程双手持茶壶,一手握住壶把,一手扶住壶身,动作稳健而不失优雅。 听到老鸨这么一说,除了芊芊,在场的张府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大嬷嬷倒的茶都不小心偏洒至桌子上。 张大嬷嬷赶紧扶正茶壶,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用抹布擦干。 看到张大嬷嬷出丑失礼这模样,老鸨仿佛是战胜的母鸡一般捂着嘴,赢了一波更是乐了: “哎哟,这大户人家的老奴怕是年纪大了,尸餐素位久了,倒茶都不利索,我难道说的有什么不对?可别烫着你们老夫人咧。” 后头的婢女气不过老鸨这么污蔑她们张府的荣耀,直向着老鸨顶嘴: “我呸!怎么能让我们张府的头个孩子是妾生的!” 捶腿的丫鬟也是:“就是说啊,更何况是这么不入流的。” 但是看到芊芊这么笃定看戏的模样,加之少爷这么放不下,一心想要娶芊芊…… “不会是!” 第206章 装聋作哑不分老幼 这下,这张二嬷嬷也有些拿不准,心中嘀咕: “这!她不会真的怀上了?不然怎会如此嚣张,可张府人丁凋零,这真有可能母凭子贵入府。” 她顾不上礼仪,着急上前询问张老夫人: “老太太,这少爷糊涂啊,怎能未娶正妻就闹出庶子,万一是庶长子就更不好了,哪家千金愿意未过门就闹出这等事儿。” 听到这猜测,张老夫人噌地就站了起来,惊诧地看向芊芊。 她激起惊涛骇浪,心中翻山倒海似的,指着她的肚子问道:“你?!” “呕~” 芊芊举着手帕捂嘴,仿佛被惊吓到了,低头忧愁看向自己的肚子:“这腹中……” 张老夫人已经想起好几个方案,杀人灭口,但孙子这么想要她,定会发了疯,深受打击终归会一蹶不振,不可。 纳进门,到时候真是要污了门楣,也正如张二嬷嬷所说,她最担忧的是,就是唯一的孙子没办法找更好的媳妇儿!她不甘心。 只能想办法赶紧筹银子,好歹先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张府长孙真生在妓院里,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腹中饥饿~” 众人失态的模样,她太喜欢了,芊芊奸计得逞,再装作一脸无辜,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小嘴娇羞笑道: “老夫人,您想什么呢,我是好人家的姑娘。” 张府众人一脸懵圈,看向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都是一副被她大言不惭的话气极反笑:“我呸,妓院的女子,什么好人家的姑娘?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二嬷嬷噌地上前来,怒气冲天问道:“那你这副做派作甚,吐什么,捂什么肚子!?” “哎呀,我就是等了这么久,光喝自己泡的茶水,肚里空空直倒肠胃。” 芊芊被欺负地柔弱地捂着胸口,仿佛被张二嬷嬷吓到了,缩了缩脖颈害怕被她打的模样,赶紧先甩锅: “说起来,也是老夫人弄的。” 众人被气得直喘气:“这还没进门呢就是搅家精,进了门可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府中怕是一切不得安宁啊。” 这闹剧弄得本就安静的茶楼后院,更加静谧恬静,偶尔传来风铃轻响、鸟鸣悠扬。 崔七七在空间也被这僵局吓得,吃西红柿的动作都慢了: “可惜没多久就要离开贡山县了,真想住这边看芊芊进去张府,真暗卫假花魁,到底会不会假戏真做?” 突然,从远处传来外头商铺的喧闹声,乒乒乓乓,锣鼓声响彻云霄: “都来瞧,都来看咧!俺们杂货铺有活动咧~手快领豆子归家咧!” 路边的人都被敲锣打鼓吸引住了,纷纷询问:“什么活动?” “有热闹瞧了?” “听说了吗!这是要发米面不?” “俺听着像是领豆子。” 别人还听不太清楚,一位老婆婆的话,一下子抓住了大伙关注的重点,再次向敲锣的杂货铺伙计询问: “不花钱领豆子,小哥恁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诓骗俺们?” 路旁的老婆婆本来买着粗棉布,本来还耳朵不太好使的模样,听到这领豆子,这一下子就耳不聋眼不花了! 摊主还很无奈,前面跟她说八文,硬是装作听不见,老婆婆自顾自反问:“二文啊?” 原本摊主扯着嗓子对吼了好几声:“八文!不是二文,八文一尺布。” 现在老婆婆的伪装暴露,被发现,他心累地吐槽: “俺说老太啊,刚刚还八文硬说二文,怎得?现在这送,一下子耳朵好使了,就能听清了?” 老婆婆面皮厚,挠挠头:“什么?恁就说二文啊!你别挡着俺问这小伙计。” 说罢推开挡住她的摊主,白拿的谁都在意呀~ “没错,就是白拿的。” 看到大伙关注到他,杂货铺的几个伙计都继续敲锣宣传,大声嚷嚷说: “咚咚~咚咚锵~咚咚咚,锵!” “大家快来看精彩的活动啦!一炷香的时间,多少人来都成,亲朋好友都来了。” 第206章 装聋作哑不分老幼 这下,这张二嬷嬷也有些拿不准,心中嘀咕: “这!她不会真的怀上了?不然怎会如此嚣张,可张府人丁凋零,这真有可能母凭子贵入府。” 她顾不上礼仪,着急上前询问张老夫人: “老太太,这少爷糊涂啊,怎能未娶正妻就闹出庶子,万一是庶长子就更不好了,哪家千金愿意未过门就闹出这等事儿。” 听到这猜测,张老夫人噌地就站了起来,惊诧地看向芊芊。 她激起惊涛骇浪,心中翻山倒海似的,指着她的肚子问道:“你?!” “呕~” 芊芊举着手帕捂嘴,仿佛被惊吓到了,低头忧愁看向自己的肚子:“这腹中……” 张老夫人已经想起好几个方案,杀人灭口,但孙子这么想要她,定会发了疯,深受打击终归会一蹶不振,不可。 纳进门,到时候真是要污了门楣,也正如张二嬷嬷所说,她最担忧的是,就是唯一的孙子没办法找更好的媳妇儿!她不甘心。 只能想办法赶紧筹银子,好歹先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张府长孙真生在妓院里,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腹中饥饿~” 众人失态的模样,她太喜欢了,芊芊奸计得逞,再装作一脸无辜,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小嘴娇羞笑道: “老夫人,您想什么呢,我是好人家的姑娘。” 张府众人一脸懵圈,看向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都是一副被她大言不惭的话气极反笑:“我呸,妓院的女子,什么好人家的姑娘?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二嬷嬷噌地上前来,怒气冲天问道:“那你这副做派作甚,吐什么,捂什么肚子!?” “哎呀,我就是等了这么久,光喝自己泡的茶水,肚里空空直倒肠胃。” 芊芊被欺负地柔弱地捂着胸口,仿佛被张二嬷嬷吓到了,缩了缩脖颈害怕被她打的模样,赶紧先甩锅: “说起来,也是老夫人弄的。” 众人被气得直喘气:“这还没进门呢就是搅家精,进了门可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府中怕是一切不得安宁啊。” 这闹剧弄得本就安静的茶楼后院,更加静谧恬静,偶尔传来风铃轻响、鸟鸣悠扬。 崔七七在空间也被这僵局吓得,吃西红柿的动作都慢了: “可惜没多久就要离开贡山县了,真想住这边看芊芊进去张府,真暗卫假花魁,到底会不会假戏真做?” 突然,从远处传来外头商铺的喧闹声,乒乒乓乓,锣鼓声响彻云霄: “都来瞧,都来看咧!俺们杂货铺有活动咧~手快领豆子归家咧!” 路边的人都被敲锣打鼓吸引住了,纷纷询问:“什么活动?” “有热闹瞧了?” “听说了吗!这是要发米面不?” “俺听着像是领豆子。” 别人还听不太清楚,一位老婆婆的话,一下子抓住了大伙关注的重点,再次向敲锣的杂货铺伙计询问: “不花钱领豆子,小哥恁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诓骗俺们?” 路旁的老婆婆本来买着粗棉布,本来还耳朵不太好使的模样,听到这领豆子,这一下子就耳不聋眼不花了! 摊主还很无奈,前面跟她说八文,硬是装作听不见,老婆婆自顾自反问:“二文啊?” 原本摊主扯着嗓子对吼了好几声:“八文!不是二文,八文一尺布。” 现在老婆婆的伪装暴露,被发现,他心累地吐槽: “俺说老太啊,刚刚还八文硬说二文,怎得?现在这送,一下子耳朵好使了,就能听清了?” 老婆婆面皮厚,挠挠头:“什么?恁就说二文啊!你别挡着俺问这小伙计。” 说罢推开挡住她的摊主,白拿的谁都在意呀~ “没错,就是白拿的。” 看到大伙关注到他,杂货铺的几个伙计都继续敲锣宣传,大声嚷嚷说: “咚咚~咚咚锵~咚咚咚,锵!” “大家快来看精彩的活动啦!一炷香的时间,多少人来都成,亲朋好友都来了。” 第207章 你不累,我累了 锣铲擦了一下:“锵,锵,锵!” “大伙儿也知道,俺们有许多红豆绿豆混一块了,这谁挑的红豆子最快最多,头名哦——可以带豆子归家咧~” 伙计们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动作不停地摇动锣,有的挥动手中铜锣,同时配合着欢快节奏的嚷嚷,大冷天的都让他们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引得路人围观。 “年龄有要求啊不了?” 老婆婆这赶紧推开围观的人,去问伙计,围观的人看着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都哄笑: “老太太,您眼睛还看得清不,别绿豆子当红豆子分了!” 她也想上去挑,老当益壮,她走路没办法太快,一来一回去喊媳妇儿,孙媳妇儿,或是孙女儿怕是都来不及了: “恁管俺呢?!俺就想挑怎的了?” “您放心咧,只要不掉地上,小到6岁小娃娃,大到百岁老人,只要敢挑战,都来咧~” 伙计赶紧回复这个老婆婆,说完,老婆婆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往杂货铺的地儿走去。 人们的嘈杂喧嚣穿透石墙,混杂着叫卖声、车马的声响,给原本宁静的后院带来了些许喧嚣。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伙计们声音中带有一丝急躁,因为时间紧迫,让围观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时间来不及了: “都快家去找人来,没人的自个儿上咧~” 听清了的,没听清的,所有人都扭头就跑去找帮手,嘴里喊着:“都家去,带上婆娘来挑豆子咧!”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外头繁忙的市井氛围,院子里的宁静被打破。 也打破了刚刚的尴尬局面,张大嬷嬷继续斟茶,微笑示意想要掩盖刚刚失礼的模式: “这碧螺春再泡泡,可谓是更香醇了。” 丽芳阁老鸨跟芊芊二人,只漠然地看着她自说自话。 张大嬷嬷见老夫人未发话,将热水溶在茶叶上,一手握壶,一手拿杯,缓慢且稳定地斟茶入杯。 将茶水斟入杯后,一排的茶盏装满清茶,她将壶稳稳搁放桌面,动作轻柔。 “老夫人,您请喝茶。” 张大嬷嬷将杯握住,双手轻轻递给张老夫人,动作细腻,保持优雅、从容、温文尔雅的仪态,仿佛刚刚的过失不曾发生。 老夫人一改刚才的不动作,原本都是一旁的两位大嬷嬷做反应,经常挥舞着手指发号施令,十分盛气凌人,控制一切于指尖之间。 这次她先发制人,手里端着茶杯,眼神中透露着挑衅,瞪着芊芊: “哎哟,还是客人你,先喝。” 但这茶杯一点靠近芊芊的意思都没有,就故意将茶杯放得离自己很近,让坐在左侧方的芊芊根本没办法坐着拿到张老夫人“敬”的茶。 芊芊垂眸看着那杯茶,侮辱人这招虽然没意思,但每一招都很有威力。 崔七七看着张家老夫人的嚣张跋扈和盛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无人敢触。 怪不得两个大嬷嬷这么嚣张,她的存在仿佛凌驾于众人之上,蔑视一切,显露出她那种极端自我认知和高高在上的态度。 真是好一个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富贵老妇人。 崔七七都看出来了:“她这是故意让芊芊姑娘,难以取下,必须要起身走好几步迎合。” 张老夫人刁难地说道:“年轻人,不懂得尊重长辈吗?我举了这么久,怎么连茶杯都不愿意来端起来?” 芊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老夫人,您放下,哪能劳驾您敬茶,让后头的侍女帮您拿茶杯。” 听见这芊芊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旁老鸨面容惶恐,生怕得罪张家,惹火上身。 “我来,我来!” 她赶紧卑躬屈膝,严格遵循她的吩咐,毫不迟疑起身,想要上前帮忙接这茶水。 “怎能劳驾老夫人,老夫人给茶那是咱三生荣幸啊。” 每一句话都充满恭维和奉承之词,尽可能讨好张家老夫人,追求得以青睐。 张老夫人见状,故意将茶杯放得更高,避开老鸨的动作,再狠狠放下茶杯,摔到桌上。 她向芊芊发难,冷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懂规矩嘛,不过还好,我可以慢慢教你。” 芊芊觉得不耐烦,这招有完没完了。 但也是心中暗自叹息,为了保持人设,只能尽量保持微笑,低头的姿态,表现出极度的屈从和卑微,耐心面对张老夫人的刁难。 言辞恭维地说道:“那必然是悉听老夫人教诲,您说我错,就是我的错。” 第207章 你不累,我累了 锣铲擦了一下:“锵,锵,锵!” “大伙儿也知道,俺们有许多红豆绿豆混一块了,这谁挑的红豆子最快最多,头名哦——可以带豆子归家咧~” 伙计们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动作不停地摇动锣,有的挥动手中铜锣,同时配合着欢快节奏的嚷嚷,大冷天的都让他们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引得路人围观。 “年龄有要求啊不了?” 老婆婆这赶紧推开围观的人,去问伙计,围观的人看着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都哄笑: “老太太,您眼睛还看得清不,别绿豆子当红豆子分了!” 她也想上去挑,老当益壮,她走路没办法太快,一来一回去喊媳妇儿,孙媳妇儿,或是孙女儿怕是都来不及了: “恁管俺呢?!俺就想挑怎的了?” “您放心咧,只要不掉地上,小到6岁小娃娃,大到百岁老人,只要敢挑战,都来咧~” 伙计赶紧回复这个老婆婆,说完,老婆婆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往杂货铺的地儿走去。 人们的嘈杂喧嚣穿透石墙,混杂着叫卖声、车马的声响,给原本宁静的后院带来了些许喧嚣。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伙计们声音中带有一丝急躁,因为时间紧迫,让围观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时间来不及了: “都快家去找人来,没人的自个儿上咧~” 听清了的,没听清的,所有人都扭头就跑去找帮手,嘴里喊着:“都家去,带上婆娘来挑豆子咧!”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外头繁忙的市井氛围,院子里的宁静被打破。 也打破了刚刚的尴尬局面,张大嬷嬷继续斟茶,微笑示意想要掩盖刚刚失礼的模式: “这碧螺春再泡泡,可谓是更香醇了。” 丽芳阁老鸨跟芊芊二人,只漠然地看着她自说自话。 张大嬷嬷见老夫人未发话,将热水溶在茶叶上,一手握壶,一手拿杯,缓慢且稳定地斟茶入杯。 将茶水斟入杯后,一排的茶盏装满清茶,她将壶稳稳搁放桌面,动作轻柔。 “老夫人,您请喝茶。” 张大嬷嬷将杯握住,双手轻轻递给张老夫人,动作细腻,保持优雅、从容、温文尔雅的仪态,仿佛刚刚的过失不曾发生。 老夫人一改刚才的不动作,原本都是一旁的两位大嬷嬷做反应,经常挥舞着手指发号施令,十分盛气凌人,控制一切于指尖之间。 这次她先发制人,手里端着茶杯,眼神中透露着挑衅,瞪着芊芊: “哎哟,还是客人你,先喝。” 但这茶杯一点靠近芊芊的意思都没有,就故意将茶杯放得离自己很近,让坐在左侧方的芊芊根本没办法坐着拿到张老夫人“敬”的茶。 芊芊垂眸看着那杯茶,侮辱人这招虽然没意思,但每一招都很有威力。 崔七七看着张家老夫人的嚣张跋扈和盛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无人敢触。 怪不得两个大嬷嬷这么嚣张,她的存在仿佛凌驾于众人之上,蔑视一切,显露出她那种极端自我认知和高高在上的态度。 真是好一个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富贵老妇人。 崔七七都看出来了:“她这是故意让芊芊姑娘,难以取下,必须要起身走好几步迎合。” 张老夫人刁难地说道:“年轻人,不懂得尊重长辈吗?我举了这么久,怎么连茶杯都不愿意来端起来?” 芊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老夫人,您放下,哪能劳驾您敬茶,让后头的侍女帮您拿茶杯。” 听见这芊芊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旁老鸨面容惶恐,生怕得罪张家,惹火上身。 “我来,我来!” 她赶紧卑躬屈膝,严格遵循她的吩咐,毫不迟疑起身,想要上前帮忙接这茶水。 “怎能劳驾老夫人,老夫人给茶那是咱三生荣幸啊。” 每一句话都充满恭维和奉承之词,尽可能讨好张家老夫人,追求得以青睐。 张老夫人见状,故意将茶杯放得更高,避开老鸨的动作,再狠狠放下茶杯,摔到桌上。 她向芊芊发难,冷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懂规矩嘛,不过还好,我可以慢慢教你。” 芊芊觉得不耐烦,这招有完没完了。 但也是心中暗自叹息,为了保持人设,只能尽量保持微笑,低头的姿态,表现出极度的屈从和卑微,耐心面对张老夫人的刁难。 言辞恭维地说道:“那必然是悉听老夫人教诲,您说我错,就是我的错。” 第208章 暗六暴露身份 这老鸨虽然内心愤怒,但却因这张家有钱有势,而选择忍耐沉默,不敢发出怨言。 崔七七看着这些人,她寻思着都是为了她哥啊,也不知道这个暗卫的哥哥去哪儿了,要是她哥在别人手上,她也是啥都能忍。 好在自己家里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虽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没银子,没功夫。 但就是这平凡的日子,安定平稳,好过她们因为有本事,受制于人,又被牵制,着实是太憋屈了。 这种不痛不痒的嘴炮,张老夫人也玩够了,她慢慢站起来,看向丽芳阁老鸨: “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我有些话要跟这位——伶,牙,俐,齿的姑娘说。” 老鸨发现这意思是要她走,这肯定要护犊子啊,万一逼急了,把她的芊芊直接带走,那她丽芳阁,可就要人财两空了呀! “老夫人这,怕是不妥?” 张大嬷嬷眼睛里透露着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俯视众生,无视一切:“我们老夫人安排,有你说话的份?赶紧走!” 说话颐指气使,语气咄咄逼人,任何人都难以忍受她的刻薄和傲慢之语,气得老鸨敢怒不敢言。 谁知老夫人发话,冲着除了芊芊以外的所有人说:“你们也走。” 张二嬷嬷一听,这下也着急了:“老夫人!您身旁怎能没有人伺候?” “这么多人在这吵吵嚷嚷的,老太婆我的脑子都懵了。” 张老夫人不耐烦地瞪了所有奴仆,她衣饰华丽,佩戴昂贵珠宝,威严外放:“还是说老身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太纵容你们,已经把你们养成刁奴了?” “更何况,我们这做主的,总与客人交流沟通,增进下感情,多了解了解我们孤儿寡婆的,也是这位姑娘该做的事儿,不是?” 张老夫人面容冷漠,看似在细声细语说话,实则不带半分温暖。 芊芊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老夫人,眼睛里透露着隐忍和忧虑,散发着无奈和失落。 都是装的。 芊芊早就做好准备,人少点她就不用全方位都端着:“老夫人说的极是,咱们将茶慢慢品尝,感受茶香、口感,体会茶的醇厚和滋味。交流照顾庭郎的心得,也能增进我们祖孙之间的感受和互动不是?” 芊芊更是推崇,羞涩低头:“单独见您,那当然太好了,作为孙媳妇悉心照顾着老奶奶,让您感受到温暖与关爱,也是为庭郎做这事儿。” “那老夫人,我们先告退,就在门外守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我们会赶紧进来。” 这么发话,看见张老夫人目光高傲地点头,露出一丝不屑和不可一世的神情,大伙也赶紧离开这间屋子。 “不成!我不走,你老太婆要是想欺辱我们丽芳阁的人,俺是不会罢休的!” 老鸨情急之下都蹦出了土话,她想到这张老夫人也会言辞刻薄,哪怕周围没有侍从紧随左右为她服务,这霸气外露的模样,外表豪华炫耀,也能彰显她的尊贵身份地位。 对比这瘦弱素净的芊芊,对比十分明显,让芊芊愈显地底气不足,一看就是会被欺负的模样。 丽芳阁老鸨被侍女们强行拉出了屋子:“赶紧走,别耽误我们老夫人办事。” 这屋子空了,芊芊上前清扫桌上的茶渍,脸上挂着微不可察的苦笑,眉头微微皱起,唇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仿佛在包容无理取闹的张老夫人,任她出气。 “坐下,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张老夫人打破了宁静,芊芊听话落座,做好张家花钱或者威逼利诱她离开张岩庭的心理准备。 “别演了,芊芊。” 与此同时,芊芊还想继续无辜说自己没在演戏,却不曾想接下来,这位老太太嘴中说出了一句令人惊至灵魂的话语,让她瞳孔震惊,来不及反应。 老夫人威势全开,背靠椅子,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谁知张老夫人很笃定的下了结论: “不对,还是说应该唤你,暗六云川。” “怎么暴露的?!” 芊芊如临大敌,她瞪大双眼,惊恐万分。 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张老夫人捏起桌上的茶杯碎片,飞射过去。 暗卫云川只能仓皇躲避,这动作完全被压制住了,明明她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会! 第208章 暗六暴露身份 这老鸨虽然内心愤怒,但却因这张家有钱有势,而选择忍耐沉默,不敢发出怨言。 崔七七看着这些人,她寻思着都是为了她哥啊,也不知道这个暗卫的哥哥去哪儿了,要是她哥在别人手上,她也是啥都能忍。 好在自己家里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虽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没银子,没功夫。 但就是这平凡的日子,安定平稳,好过她们因为有本事,受制于人,又被牵制,着实是太憋屈了。 这种不痛不痒的嘴炮,张老夫人也玩够了,她慢慢站起来,看向丽芳阁老鸨: “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我有些话要跟这位——伶,牙,俐,齿的姑娘说。” 老鸨发现这意思是要她走,这肯定要护犊子啊,万一逼急了,把她的芊芊直接带走,那她丽芳阁,可就要人财两空了呀! “老夫人这,怕是不妥?” 张大嬷嬷眼睛里透露着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俯视众生,无视一切:“我们老夫人安排,有你说话的份?赶紧走!” 说话颐指气使,语气咄咄逼人,任何人都难以忍受她的刻薄和傲慢之语,气得老鸨敢怒不敢言。 谁知老夫人发话,冲着除了芊芊以外的所有人说:“你们也走。” 张二嬷嬷一听,这下也着急了:“老夫人!您身旁怎能没有人伺候?” “这么多人在这吵吵嚷嚷的,老太婆我的脑子都懵了。” 张老夫人不耐烦地瞪了所有奴仆,她衣饰华丽,佩戴昂贵珠宝,威严外放:“还是说老身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太纵容你们,已经把你们养成刁奴了?” “更何况,我们这做主的,总与客人交流沟通,增进下感情,多了解了解我们孤儿寡婆的,也是这位姑娘该做的事儿,不是?” 张老夫人面容冷漠,看似在细声细语说话,实则不带半分温暖。 芊芊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老夫人,眼睛里透露着隐忍和忧虑,散发着无奈和失落。 都是装的。 芊芊早就做好准备,人少点她就不用全方位都端着:“老夫人说的极是,咱们将茶慢慢品尝,感受茶香、口感,体会茶的醇厚和滋味。交流照顾庭郎的心得,也能增进我们祖孙之间的感受和互动不是?” 芊芊更是推崇,羞涩低头:“单独见您,那当然太好了,作为孙媳妇悉心照顾着老奶奶,让您感受到温暖与关爱,也是为庭郎做这事儿。” “那老夫人,我们先告退,就在门外守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我们会赶紧进来。” 这么发话,看见张老夫人目光高傲地点头,露出一丝不屑和不可一世的神情,大伙也赶紧离开这间屋子。 “不成!我不走,你老太婆要是想欺辱我们丽芳阁的人,俺是不会罢休的!” 老鸨情急之下都蹦出了土话,她想到这张老夫人也会言辞刻薄,哪怕周围没有侍从紧随左右为她服务,这霸气外露的模样,外表豪华炫耀,也能彰显她的尊贵身份地位。 对比这瘦弱素净的芊芊,对比十分明显,让芊芊愈显地底气不足,一看就是会被欺负的模样。 丽芳阁老鸨被侍女们强行拉出了屋子:“赶紧走,别耽误我们老夫人办事。” 这屋子空了,芊芊上前清扫桌上的茶渍,脸上挂着微不可察的苦笑,眉头微微皱起,唇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仿佛在包容无理取闹的张老夫人,任她出气。 “坐下,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张老夫人打破了宁静,芊芊听话落座,做好张家花钱或者威逼利诱她离开张岩庭的心理准备。 “别演了,芊芊。” 与此同时,芊芊还想继续无辜说自己没在演戏,却不曾想接下来,这位老太太嘴中说出了一句令人惊至灵魂的话语,让她瞳孔震惊,来不及反应。 老夫人威势全开,背靠椅子,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谁知张老夫人很笃定的下了结论: “不对,还是说应该唤你,暗六云川。” “怎么暴露的?!” 芊芊如临大敌,她瞪大双眼,惊恐万分。 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张老夫人捏起桌上的茶杯碎片,飞射过去。 暗卫云川只能仓皇躲避,这动作完全被压制住了,明明她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会! 第209章 都不是好人 “你先别着急,你那气息收敛的,还是我玩剩下的。” 崔七七人都傻了,还好她刚刚没有图省事,直接在屋子里看,不然早就被这个老夫人发现,太可怕了! “她们不怕侍女们发现吗?” 崔七七将心绪往门外看丽芳阁老鸨还有张府的侍女们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外头的她们若是知晓这俩人,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一个年纪不小的老贵妇人,是厉害的武林中人,有来有往的对打,会是什么反应。 丽芳阁老鸨被张府侍女们一直拖出门口后,关好了门,这老鸨才被松开。 被松开的老鸨她还想再闯进去,嘴里大声叫嚷着,才不管什么丢不丢人:“俺们阁里的姑娘,俺是她们妈妈,定要亲眼见着,俺有什么不能听的?!” 张二嬷嬷直接说了句: “行了,你再闹,就算我们家少爷想让她进门,你们丽芳阁下了我们老夫人的面子,少爷也左右不了我们当家的主母。” 听到这,老鸨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 “再说了,我们老夫人年纪大了,你那芊芊正直力气大,青春少女模样,谁伤谁还不一定呢,我们还怕你们推了我们老夫人。” “就是就是,且安心等着!” 说罢,这些婢女都离得远远的,也不趴着门去偷听她们婆婆跟孙媳之间,二人到底讨论了什么。 但好在她们之前在争吵,也没听到刚刚芊芊暴露的事。 “这富家老夫人,怎么会比之前暗阁的还厉害?” 崔七七心中直嘀咕,听到这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是卧底后只感到惊慌和困惑:“不会除了她们,还有很多人是武侠中人?” “不会给他们村子租屋子的老伯伯也是?” 她禁不住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了起来…… “不对不对,打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探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继续试图保持冷静并观察两个人的行动,张老夫人无所畏惧,悠游自得地靠在椅子上。 与张老夫人的轻松肆意那是截然不同,芊芊心跳如鼓,汗如雨。 她想要逃避,却又不敢显得过于紧张,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慌,捏紧拳头,控制表情,但却是身不由己的颤抖。 “唉,别害怕小姑娘。” 看见暗卫云川害怕的模样,张老夫人很是得意,她曾经一人独挡千军,英勇杀敌,现在也不用害怕这小丫头片子。 芊芊憋屈地抬眼,质问张老夫人:“既然您都知晓了,您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里有水果还有糕点,尝尝看,年轻人。” 张老夫人轻笑,刚刚还跟芊芊她演戏,若非在意她的孙子,根本不会被那些话气到,江湖人,说到底还是拥有了软肋就没有了攻击力。 芊芊又拿起了一个枣子,里头没办法做文章。 既然张老夫人掀了她的假面,那她也不装了,吊儿郎当地举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表皮,然后直接咬了口。 眼神瞥向张老夫人,输人不输阵地示意她:“我吃了,然后呢?” “要多吃点甜食,来,再来一口茶,我们边品尝点心边聊聊天。” 张老夫人还是不满意,她就只吃了一个枣子,还是一股劲儿地逗她。 第209章 都不是好人 “你先别着急,你那气息收敛的,还是我玩剩下的。” 崔七七人都傻了,还好她刚刚没有图省事,直接在屋子里看,不然早就被这个老夫人发现,太可怕了! “她们不怕侍女们发现吗?” 崔七七将心绪往门外看丽芳阁老鸨还有张府的侍女们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外头的她们若是知晓这俩人,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一个年纪不小的老贵妇人,是厉害的武林中人,有来有往的对打,会是什么反应。 丽芳阁老鸨被张府侍女们一直拖出门口后,关好了门,这老鸨才被松开。 被松开的老鸨她还想再闯进去,嘴里大声叫嚷着,才不管什么丢不丢人:“俺们阁里的姑娘,俺是她们妈妈,定要亲眼见着,俺有什么不能听的?!” 张二嬷嬷直接说了句: “行了,你再闹,就算我们家少爷想让她进门,你们丽芳阁下了我们老夫人的面子,少爷也左右不了我们当家的主母。” 听到这,老鸨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 “再说了,我们老夫人年纪大了,你那芊芊正直力气大,青春少女模样,谁伤谁还不一定呢,我们还怕你们推了我们老夫人。” “就是就是,且安心等着!” 说罢,这些婢女都离得远远的,也不趴着门去偷听她们婆婆跟孙媳之间,二人到底讨论了什么。 但好在她们之前在争吵,也没听到刚刚芊芊暴露的事。 “这富家老夫人,怎么会比之前暗阁的还厉害?” 崔七七心中直嘀咕,听到这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是卧底后只感到惊慌和困惑:“不会除了她们,还有很多人是武侠中人?” “不会给他们村子租屋子的老伯伯也是?” 她禁不住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了起来…… “不对不对,打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探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继续试图保持冷静并观察两个人的行动,张老夫人无所畏惧,悠游自得地靠在椅子上。 与张老夫人的轻松肆意那是截然不同,芊芊心跳如鼓,汗如雨。 她想要逃避,却又不敢显得过于紧张,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慌,捏紧拳头,控制表情,但却是身不由己的颤抖。 “唉,别害怕小姑娘。” 看见暗卫云川害怕的模样,张老夫人很是得意,她曾经一人独挡千军,英勇杀敌,现在也不用害怕这小丫头片子。 芊芊憋屈地抬眼,质问张老夫人:“既然您都知晓了,您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里有水果还有糕点,尝尝看,年轻人。” 张老夫人轻笑,刚刚还跟芊芊她演戏,若非在意她的孙子,根本不会被那些话气到,江湖人,说到底还是拥有了软肋就没有了攻击力。 芊芊又拿起了一个枣子,里头没办法做文章。 既然张老夫人掀了她的假面,那她也不装了,吊儿郎当地举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表皮,然后直接咬了口。 眼神瞥向张老夫人,输人不输阵地示意她:“我吃了,然后呢?” “要多吃点甜食,来,再来一口茶,我们边品尝点心边聊聊天。” 张老夫人还是不满意,她就只吃了一个枣子,还是一股劲儿地逗她。 第210章 百面仙人 “行了老夫人。” 芊芊也将吃剩的果核,食指中指捏紧,按照飞针的技法,往张老夫人面前扔: “老夫人,您也说了开门见山,如若只是想看我表演吃吃喝喝,那恕不远送,就此别过。” 张老夫人面对迎面而来的果核,轻轻一扭,用食指激出的内力接住。 她戏耍的眼神看向芊芊:“既然现在是芊芊,就不要这么大脾气,娇柔妩媚才对。” 她看向天花板感叹:“年轻人还是太过急躁了,想我百面仙人仿谁像谁,杀人如麻。” “当年无数敌人闻风丧胆,曾经的辉煌荣耀至今令人向往,愿意来指导你,也是你的福分。” “传闻百面仙人为丈夫殉情了。” 芊芊一听,惊诧万分:“你竟然是百面仙人?那,那千药圣人呢?” 已经许久不曾在别人耳中听到她丈夫的名号,张老夫人诧异问:“你竟然知晓亡夫,你们暗阁也会了解这等往事?” 芊芊回想之前在暗阁中听到的消息,这二人并非好人。 “我呸,这千药圣人从不制药,只用药研制剧毒,你们二人狼狈为奸,何为荣耀而言!他因自己的剧毒伤到,无药痛苦而死,也是天道轮回,为武林除害!” “你怎敢这么说我的丈夫!” 愤怒至极的张老夫人,捏着果核再次攻击芊芊:“都说医者不自医,他的死是天妒英才!” 崔七七寻思,虽说她不了解,但从她俩口中得出的结论,还有自己干娘教导的,“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哪能这么用啊。” 崔七七翻了个白眼,真是无语,嘀咕着:“不是说他不制药只制毒吗?还不是自己学艺不精,关医者不自医什么事儿!” 面对暗器成了对方的凶器,芊芊举起开水壶用内力就这么一挡,果核被弹回去。 张老夫人拂袖,挥打果核往一旁扔,再愤恨地看向芊芊: “亡夫虽身怀千万珍稀灵药,却无一药可医治自身,” 哪怕有内力支持,这铝壶还是凹了一块。 她俩说归说啊!这果核不打了,乱扔砸到人可是很疼的,崔七七正好在这个方向。 “我的天!” 那个果核穿过阁楼的木板,往崔七七所在的屋子里去,吓得她瞪大双眼。 崔七七惊呼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与此同时,她焦急忙慌想要躲过迎面而来的“凶器”,她往左边一避开,从小板凳上摔了下来。 摔倒地上避开危险,崔七七往后一望,只见那个果核透过她的空间,深深没入另一板面的木桩中,着实吓人。 “我的个乖乖,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这就是武林中人的世界?!我小哥竟然还想去,就他这小身板,可不得被吃了。” 崔七七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空间里,根本不会伤到她,更听不见她的声音。 再次扶正小板凳,坐正后崔七七仍心有余悸,差点小命不保,小心脏突突直跳。 “明明还是白天,富丽堂皇的屋子,不也就是关了门窗,怎么显得如此昏暗,仅有天窗投下微弱的光芒,怪吓人的咧。” “你不是所谓的芊芊姑娘,说,为什么要接近我的庭哥儿?” 这茶楼变成了审讯室,张老夫人冷漠地质问着身穿素衣的卧底暗卫芊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说罢,她漫不经心地顺了顺自己梳的十分齐整的发鬓。 久久未得到回复,她俐落的抬眸与芊芊对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眼神继续质问。 第210章 百面仙人 “行了老夫人。” 芊芊也将吃剩的果核,食指中指捏紧,按照飞针的技法,往张老夫人面前扔: “老夫人,您也说了开门见山,如若只是想看我表演吃吃喝喝,那恕不远送,就此别过。” 张老夫人面对迎面而来的果核,轻轻一扭,用食指激出的内力接住。 她戏耍的眼神看向芊芊:“既然现在是芊芊,就不要这么大脾气,娇柔妩媚才对。” 她看向天花板感叹:“年轻人还是太过急躁了,想我百面仙人仿谁像谁,杀人如麻。” “当年无数敌人闻风丧胆,曾经的辉煌荣耀至今令人向往,愿意来指导你,也是你的福分。” “传闻百面仙人为丈夫殉情了。” 芊芊一听,惊诧万分:“你竟然是百面仙人?那,那千药圣人呢?” 已经许久不曾在别人耳中听到她丈夫的名号,张老夫人诧异问:“你竟然知晓亡夫,你们暗阁也会了解这等往事?” 芊芊回想之前在暗阁中听到的消息,这二人并非好人。 “我呸,这千药圣人从不制药,只用药研制剧毒,你们二人狼狈为奸,何为荣耀而言!他因自己的剧毒伤到,无药痛苦而死,也是天道轮回,为武林除害!” “你怎敢这么说我的丈夫!” 愤怒至极的张老夫人,捏着果核再次攻击芊芊:“都说医者不自医,他的死是天妒英才!” 崔七七寻思,虽说她不了解,但从她俩口中得出的结论,还有自己干娘教导的,“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哪能这么用啊。” 崔七七翻了个白眼,真是无语,嘀咕着:“不是说他不制药只制毒吗?还不是自己学艺不精,关医者不自医什么事儿!” 面对暗器成了对方的凶器,芊芊举起开水壶用内力就这么一挡,果核被弹回去。 张老夫人拂袖,挥打果核往一旁扔,再愤恨地看向芊芊: “亡夫虽身怀千万珍稀灵药,却无一药可医治自身,” 哪怕有内力支持,这铝壶还是凹了一块。 她俩说归说啊!这果核不打了,乱扔砸到人可是很疼的,崔七七正好在这个方向。 “我的天!” 那个果核穿过阁楼的木板,往崔七七所在的屋子里去,吓得她瞪大双眼。 崔七七惊呼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与此同时,她焦急忙慌想要躲过迎面而来的“凶器”,她往左边一避开,从小板凳上摔了下来。 摔倒地上避开危险,崔七七往后一望,只见那个果核透过她的空间,深深没入另一板面的木桩中,着实吓人。 “我的个乖乖,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这就是武林中人的世界?!我小哥竟然还想去,就他这小身板,可不得被吃了。” 崔七七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空间里,根本不会伤到她,更听不见她的声音。 再次扶正小板凳,坐正后崔七七仍心有余悸,差点小命不保,小心脏突突直跳。 “明明还是白天,富丽堂皇的屋子,不也就是关了门窗,怎么显得如此昏暗,仅有天窗投下微弱的光芒,怪吓人的咧。” “你不是所谓的芊芊姑娘,说,为什么要接近我的庭哥儿?” 这茶楼变成了审讯室,张老夫人冷漠地质问着身穿素衣的卧底暗卫芊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说罢,她漫不经心地顺了顺自己梳的十分齐整的发鬓。 久久未得到回复,她俐落的抬眸与芊芊对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眼神继续质问。 第211章 刀在谁身上才懂痛 芊芊深呼吸一口,看着她,却露出微微的紧张,手握紧桌边的边缘。 对方目光扫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心中能感受到她的怀疑和警惕,恐惧如阴影笼罩。 她感到不安和不知所措,芊芊心里直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不要从窗口跳出去,轻功还是能离开,可这百面仙人武功深不可测,短短一会儿的交手,已让她有些吃力,就算选择暂时离开现场,有点危险。” 芊芊一想到她轻功离去,那真就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她们部署的这一切,终将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尝试思考如何处理这个信息,明确一个目标:“必须要保护自己和暗阁中的其他人,千万不能连累了她哥!” “但要是,寻求帮助或者偷偷警告其他人,肯定会被监视,一举一动都在明面上,这张老夫人肯定会在暗地里下手。” 芊芊立马否定,这种情况下,她需要谨慎行事,同时保持冷静以处理这个棘手的情况。 “以不变应万变,起码先得到鱼跃龙门的消息,反正她也知道了。” “说!为什么接近我的庭哥儿?” 张老夫人的质问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冷酷而不留余地。 终于,一声尖锐的提问响起,芊芊面对着锐利的目光,内心涌起无尽的挣扎和犹豫。 身临危机,该如何是好…… “是,我是卧底,成功潜入了丽芳阁,也骗取了你那小孙子的信任。” 被发现了,就算这个鱼跃龙门给找回来了,回到了张家手中,她没办法瞒着其他人,弄走鱼跃龙门。 那利用美色勾鱼跃龙门的这个计划,行不通了,芊芊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就能换取她哥的消息,她不好过,张老夫人也别想好过。 “但我是谁重要吗?” 芊芊吊儿郎当地抬着下巴看向张老夫人:“呵,我只是陌生人,您呢,您可是他的亲祖母,您欺骗了他才是最久的。” 据她所知,张老夫人身份或许有假,但张岩庭绝对是她的亲孙子,孤儿寡婆,她一把手带大的亲孙子。 “我们庭哥儿是真心待你,你怎么能忍心欺骗了他?我们所有人都护着他长这么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小孙子,这么单纯善良,却被这样的人蒙骗,知道真相该有多痛苦,禁不住捂着胸口心疼。 “心疼?” 芊芊觉得难得讽刺啊:“没想到你们堪称黑白双煞,老幼妇孺随心杀害,竟然也有心疼这种想法了?刀在谁身上才懂痛是。” “就是就是,说起来制毒哪能跟治病救人相关?还圣人呢,制毒药害人杀人,如何当得上圣人。” “最讨厌害人的人!” 崔七七蹲在小板凳上,也处理这个信息:“不过百面仙人?真想学学,是不是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模样?” “要是能变化不同的模样,那我去换农物还有从空间穿出来,也不怕被别人发现了!” 崔七七畅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 面对张老夫人的质问,芊芊坦然面对,掷地有声反驳:“对,我是骗了他,毕竟世人皆知戏子无情薄如一面。” 第211章 刀在谁身上才懂痛 芊芊深呼吸一口,看着她,却露出微微的紧张,手握紧桌边的边缘。 对方目光扫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心中能感受到她的怀疑和警惕,恐惧如阴影笼罩。 她感到不安和不知所措,芊芊心里直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不要从窗口跳出去,轻功还是能离开,可这百面仙人武功深不可测,短短一会儿的交手,已让她有些吃力,就算选择暂时离开现场,有点危险。” 芊芊一想到她轻功离去,那真就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她们部署的这一切,终将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尝试思考如何处理这个信息,明确一个目标:“必须要保护自己和暗阁中的其他人,千万不能连累了她哥!” “但要是,寻求帮助或者偷偷警告其他人,肯定会被监视,一举一动都在明面上,这张老夫人肯定会在暗地里下手。” 芊芊立马否定,这种情况下,她需要谨慎行事,同时保持冷静以处理这个棘手的情况。 “以不变应万变,起码先得到鱼跃龙门的消息,反正她也知道了。” “说!为什么接近我的庭哥儿?” 张老夫人的质问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冷酷而不留余地。 终于,一声尖锐的提问响起,芊芊面对着锐利的目光,内心涌起无尽的挣扎和犹豫。 身临危机,该如何是好…… “是,我是卧底,成功潜入了丽芳阁,也骗取了你那小孙子的信任。” 被发现了,就算这个鱼跃龙门给找回来了,回到了张家手中,她没办法瞒着其他人,弄走鱼跃龙门。 那利用美色勾鱼跃龙门的这个计划,行不通了,芊芊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就能换取她哥的消息,她不好过,张老夫人也别想好过。 “但我是谁重要吗?” 芊芊吊儿郎当地抬着下巴看向张老夫人:“呵,我只是陌生人,您呢,您可是他的亲祖母,您欺骗了他才是最久的。” 据她所知,张老夫人身份或许有假,但张岩庭绝对是她的亲孙子,孤儿寡婆,她一把手带大的亲孙子。 “我们庭哥儿是真心待你,你怎么能忍心欺骗了他?我们所有人都护着他长这么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小孙子,这么单纯善良,却被这样的人蒙骗,知道真相该有多痛苦,禁不住捂着胸口心疼。 “心疼?” 芊芊觉得难得讽刺啊:“没想到你们堪称黑白双煞,老幼妇孺随心杀害,竟然也有心疼这种想法了?刀在谁身上才懂痛是。” “就是就是,说起来制毒哪能跟治病救人相关?还圣人呢,制毒药害人杀人,如何当得上圣人。” “最讨厌害人的人!” 崔七七蹲在小板凳上,也处理这个信息:“不过百面仙人?真想学学,是不是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模样?” “要是能变化不同的模样,那我去换农物还有从空间穿出来,也不怕被别人发现了!” 崔七七畅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 面对张老夫人的质问,芊芊坦然面对,掷地有声反驳:“对,我是骗了他,毕竟世人皆知戏子无情薄如一面。” 第212章 最不该知道的人 就是要解释自己的行动,是为了保护暗阁跟哥哥。 哪怕整个场景仿佛凝固在这密不透风的氛围中,让人无法预料接下来的发展,芊芊也毫不退缩。 “再怎么说,我其实也是武林中人,咱们就用江湖规矩,要说来……我还是你前辈呢!离开我的庭哥儿,别让我对你下手。” 崔七七被张老夫人的威胁吓到了,潇洒是挺潇洒的。 但她就是普通的农户,有个空间小金手指,在她们武侠中人面前,也只是偷偷摸摸躲起来,还会被发现。 “算了算了,就我这根基,还是别妄想了,乖乖地跟着家里人。” 崔七七已经心生退意,不想再探查了,但又不敢出去。 张老夫人苦口婆心:“只要你离开我们家庭哥儿,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能想法子。” “我知道你们张家可多银子了,但我选择岩庭,之前或许是虚情假意,现在真的是因为我爱他,我无法对他的爱坐视不管。” 芊芊看着张老夫人瞪着,无论是为了她哥的消息,还是为了她的身份不能丢,万万不能就此作罢。 “我会承担一切后果,但我相信我所做的是正确的。” 芊芊不知为何,确实不忍心让张岩庭就这么知晓,更何况,鱼跃龙门还没找到。 “你!” 张老夫人身体微微前倾,手握拳,心中的怒火却无法言说出来:“简直是不识抬举!” “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试试。” 张老夫人拍桌,拿起茶艺的镊子,就要当暗器直奔芊芊的命门。 谁知有人推开门,就来一句:“不要!” “是谁?!” 张老夫人明明让人守着门,是谁还能不惊动外头的婢女进来,不是自己家,真是不靠谱。 她急忙收回发出的镊子暗器,急促间一收一放,伤了心神。 崔七七一看最强的老夫人受伤了,赶紧用空间离开,窜到刚刚茶楼底下的花丛之中。 没什么好看的是一回事,知道很多消息也是另外一回事,要赶紧回去重归她的平静生活,毕竟她不能离开太久,不能暴露。 而此刻,不止张老夫人不明白,芊芊都蒙了,怎么会有人进来。 二人往门外一看,好家伙? 这一位玉面书生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幽深清泉。他的眉毛修长秀美,微微挑起,散发着一丝俊秀之气。鼻梁挺直,唇红齿白。 凑在一起,五官柔和,书卷气息,让人忍不住放柔声量。 二人从来没有这么同时过,异口同声问:“庭哥儿\/岩庭,你怎么来了?!” 芊芊为了不暴露,保住自身的地位,赶紧装作言辞恭维、举止低微,尽心、尽责为老夫人服务,内心却隐藏着满腹的无奈和忧虑的模样。 张岩庭一脸感动与关怀备至的目光看着芊芊:“你没事?” 张老夫人十分吃味:“怎么?!只关怀这个女人,你竟然不管祖母如何?” 张岩庭有些尴尬,他控制不住,那肯定是害怕芊芊被欺负:“祖母……我,我也关怀您。” “我没事……” 芊芊她禁不住问了一句:“张岩庭,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听见了!” 张岩庭深叹一口气,什么?他是最不该知道的人,二人心中忐忑。 第212章 最不该知道的人 就是要解释自己的行动,是为了保护暗阁跟哥哥。 哪怕整个场景仿佛凝固在这密不透风的氛围中,让人无法预料接下来的发展,芊芊也毫不退缩。 “再怎么说,我其实也是武林中人,咱们就用江湖规矩,要说来……我还是你前辈呢!离开我的庭哥儿,别让我对你下手。” 崔七七被张老夫人的威胁吓到了,潇洒是挺潇洒的。 但她就是普通的农户,有个空间小金手指,在她们武侠中人面前,也只是偷偷摸摸躲起来,还会被发现。 “算了算了,就我这根基,还是别妄想了,乖乖地跟着家里人。” 崔七七已经心生退意,不想再探查了,但又不敢出去。 张老夫人苦口婆心:“只要你离开我们家庭哥儿,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能想法子。” “我知道你们张家可多银子了,但我选择岩庭,之前或许是虚情假意,现在真的是因为我爱他,我无法对他的爱坐视不管。” 芊芊看着张老夫人瞪着,无论是为了她哥的消息,还是为了她的身份不能丢,万万不能就此作罢。 “我会承担一切后果,但我相信我所做的是正确的。” 芊芊不知为何,确实不忍心让张岩庭就这么知晓,更何况,鱼跃龙门还没找到。 “你!” 张老夫人身体微微前倾,手握拳,心中的怒火却无法言说出来:“简直是不识抬举!” “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试试。” 张老夫人拍桌,拿起茶艺的镊子,就要当暗器直奔芊芊的命门。 谁知有人推开门,就来一句:“不要!” “是谁?!” 张老夫人明明让人守着门,是谁还能不惊动外头的婢女进来,不是自己家,真是不靠谱。 她急忙收回发出的镊子暗器,急促间一收一放,伤了心神。 崔七七一看最强的老夫人受伤了,赶紧用空间离开,窜到刚刚茶楼底下的花丛之中。 没什么好看的是一回事,知道很多消息也是另外一回事,要赶紧回去重归她的平静生活,毕竟她不能离开太久,不能暴露。 而此刻,不止张老夫人不明白,芊芊都蒙了,怎么会有人进来。 二人往门外一看,好家伙? 这一位玉面书生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幽深清泉。他的眉毛修长秀美,微微挑起,散发着一丝俊秀之气。鼻梁挺直,唇红齿白。 凑在一起,五官柔和,书卷气息,让人忍不住放柔声量。 二人从来没有这么同时过,异口同声问:“庭哥儿\/岩庭,你怎么来了?!” 芊芊为了不暴露,保住自身的地位,赶紧装作言辞恭维、举止低微,尽心、尽责为老夫人服务,内心却隐藏着满腹的无奈和忧虑的模样。 张岩庭一脸感动与关怀备至的目光看着芊芊:“你没事?” 张老夫人十分吃味:“怎么?!只关怀这个女人,你竟然不管祖母如何?” 张岩庭有些尴尬,他控制不住,那肯定是害怕芊芊被欺负:“祖母……我,我也关怀您。” “我没事……” 芊芊她禁不住问了一句:“张岩庭,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听见了!” 张岩庭深叹一口气,什么?他是最不该知道的人,二人心中忐忑。 第213章 主人公来了 芊芊看着他身着绸缎长袍,颜色艳丽,似乎有着微微的光泽。他头戴宝石镶嵌的冠冕,显得气质非凡。 就连他的腰间都系着精美的丝带,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衬托出他的高雅品味。 “庭哥儿,你,你都听到多少了?” 张老夫人回想刚刚说的话,不会都被他知道了?!无论是自己是百面仙人,还是芊芊是骗他的? “你听祖母解释!” “难道真的功亏一篑吗?也是,一个清白一生,我泥潭挣扎,朝不保夕,你我本不是一路人……” 包括芊芊也懊悔不已,也叹了一口气,谁知张岩庭冲上前来,她心中愣神:“这是要帮他祖母揍我?” 芊芊转念一想,不对:“或许是因为自己自小被好好照顾,谁知被我这么欺骗,恼羞成怒了。” 鬼使神差,她紧闭双眼,压抑自己的情绪,等着张岩庭落下来的巴掌。 谁知被他拥入怀中,沉沉又温柔的臂膀,身上带着清香与温暖,他闷闷的声音响起:“我就知道,你是心悦我的,刚刚我一过来就听到这句,得一心意相投的人,死亦足矣。” 芊芊愣神,问道:“啊?你只听到这个?” 张岩庭有些不知所以,他松开芊芊,双手抠住她的肩膀,宠溺问道:“那不然呢?你们还说了些什么我不能听的?” 芊芊跟张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只听到这些啊!那就好。 突然想到张老夫人一直不同意,张岩庭关切地问芊芊:“我祖母不会责备你了?” “没有,怎么会呢~”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祖母是那么和蔼可亲,我就像是亲人一般,你可不能冤枉了祖母。” “芊芊这丫头也是,温柔体贴,老婆子我啊,一见如故,当年若是有个小孙女,那是极好的。” 先前张岩庭走进茶楼,还是忐忑万分,现在看到祖母和心仪之人在一起,相处的极好,氛围是和谐友好,看起来似乎关系良好,他嘴角露出微笑,心里倍感安心。 张岩庭傻乐,拉着芊芊走到祖母身侧,献宝一般一手拉着一人:“我没想到,你们在这儿聊得愉快啊,看起来真是亲如祖孙呢。” “是啊,婆婆很照顾我,我们相处得很好。” 芊芊尴尬得脸都要笑僵了,张老夫人从来没见过张岩庭这么喜形于色,因为自小没有爹娘,她的孙子十分懂事,从不会主动要求,她也笑着点头。 得到最爱的两个人的回复,张岩庭满意地收起了疑虑,对这温馨的一幕感到欣慰:“我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芊芊心中嘀咕:“傻瓜,明明最被瞒着的人了。” “哎哟哟!张公子回来了,让开让开!” 瞧见张岩庭来了,丽芳阁老鸨怎么也要闯进来,起码要冲进来推波助澜。 也不知道这老鸨从哪儿来的爆发力,几位侍女跟嬷嬷,怎么拉都拉不住。 “老夫人,我们没拉住,失职了!” 嬷嬷们看着这“相亲相爱”的场面,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没事,下去。” 张老夫人实在是不愿再让奴婢们这么看笑话。 丽芳阁老鸨这嘴叭叭说:“瞧瞧这气宇轩昂的模样咧,张公子啊,您不愧是书生咧,一掀帘子进来,带进来一身书墨香气,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屋子都亮堂了。” “既然大伙都在,那就得问问张公子,咱们芊芊你这是要还是不要啊?” 第213章 主人公来了 芊芊看着他身着绸缎长袍,颜色艳丽,似乎有着微微的光泽。他头戴宝石镶嵌的冠冕,显得气质非凡。 就连他的腰间都系着精美的丝带,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衬托出他的高雅品味。 “庭哥儿,你,你都听到多少了?” 张老夫人回想刚刚说的话,不会都被他知道了?!无论是自己是百面仙人,还是芊芊是骗他的? “你听祖母解释!” “难道真的功亏一篑吗?也是,一个清白一生,我泥潭挣扎,朝不保夕,你我本不是一路人……” 包括芊芊也懊悔不已,也叹了一口气,谁知张岩庭冲上前来,她心中愣神:“这是要帮他祖母揍我?” 芊芊转念一想,不对:“或许是因为自己自小被好好照顾,谁知被我这么欺骗,恼羞成怒了。” 鬼使神差,她紧闭双眼,压抑自己的情绪,等着张岩庭落下来的巴掌。 谁知被他拥入怀中,沉沉又温柔的臂膀,身上带着清香与温暖,他闷闷的声音响起:“我就知道,你是心悦我的,刚刚我一过来就听到这句,得一心意相投的人,死亦足矣。” 芊芊愣神,问道:“啊?你只听到这个?” 张岩庭有些不知所以,他松开芊芊,双手抠住她的肩膀,宠溺问道:“那不然呢?你们还说了些什么我不能听的?” 芊芊跟张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只听到这些啊!那就好。 突然想到张老夫人一直不同意,张岩庭关切地问芊芊:“我祖母不会责备你了?” “没有,怎么会呢~”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祖母是那么和蔼可亲,我就像是亲人一般,你可不能冤枉了祖母。” “芊芊这丫头也是,温柔体贴,老婆子我啊,一见如故,当年若是有个小孙女,那是极好的。” 先前张岩庭走进茶楼,还是忐忑万分,现在看到祖母和心仪之人在一起,相处的极好,氛围是和谐友好,看起来似乎关系良好,他嘴角露出微笑,心里倍感安心。 张岩庭傻乐,拉着芊芊走到祖母身侧,献宝一般一手拉着一人:“我没想到,你们在这儿聊得愉快啊,看起来真是亲如祖孙呢。” “是啊,婆婆很照顾我,我们相处得很好。” 芊芊尴尬得脸都要笑僵了,张老夫人从来没见过张岩庭这么喜形于色,因为自小没有爹娘,她的孙子十分懂事,从不会主动要求,她也笑着点头。 得到最爱的两个人的回复,张岩庭满意地收起了疑虑,对这温馨的一幕感到欣慰:“我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芊芊心中嘀咕:“傻瓜,明明最被瞒着的人了。” “哎哟哟!张公子回来了,让开让开!” 瞧见张岩庭来了,丽芳阁老鸨怎么也要闯进来,起码要冲进来推波助澜。 也不知道这老鸨从哪儿来的爆发力,几位侍女跟嬷嬷,怎么拉都拉不住。 “老夫人,我们没拉住,失职了!” 嬷嬷们看着这“相亲相爱”的场面,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没事,下去。” 张老夫人实在是不愿再让奴婢们这么看笑话。 丽芳阁老鸨这嘴叭叭说:“瞧瞧这气宇轩昂的模样咧,张公子啊,您不愧是书生咧,一掀帘子进来,带进来一身书墨香气,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屋子都亮堂了。” “既然大伙都在,那就得问问张公子,咱们芊芊你这是要还是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