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子:开局拿老婆抵赌债》 第1章 二女同浴 “芸儿,你天资聪慧,为师众多弟子中惟有你一人在十六岁前将罗摩神功修炼到了入门境界!” 在幽深险峻的峡谷某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望着眼前稚嫩的少年,满眼都是怜爱。 “这么说,徒儿可以修炼罗摩神功全经了?” 少年欣喜地四处张望,谷中空气清新,鸟语虫鸣,他和师傅正站在一处绝壁旁。 “没错,这就是我把你带到此处的原因,修炼罗摩必须心无外物,这谷中正有一处绝佳的修炼场所!” 老者轻抚银须,右掌微张,一股劲风立时将石壁上的青苔拂开一处,显露出一个圆形的凸起! 少年心中咯噔一跳,又惊又喜:“这是……?” 不等他话说完,老者掌心按在圆石上,只听“轰隆”一声闷响,石壁居然凭空裂开一道丈二的石门! “进去!”老者将背上的包袱交到少年手上,道,“你就在岩洞中好好修炼,直至将罗摩神功修炼小成境界才可出关!” “是!师傅!” 少年眉开眼笑地从包袱中掏出火折子,油灯等物,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此时他心潮起伏,脑海中浮现尽是黄蓉、周芷若、赵敏、小龙女……这些绝美女子的倩影! 没错,这是一个综武世界,而他正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天选之子! 只要这将罗摩神功这门绝世奇功修炼至大成境界,何愁不能逐鹿江湖,猎艳群芳,将武侠世界中的奇女子们统统收入囊中! “功成之后先后去找黄蓉还是赵敏呢……” 少年贱兮兮地想着,同时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漆黑的岩洞! 谁知洞门后竟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 少年一脚踩空,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像只断线的风筝狠狠地栽了下去! “啊!师傅!!!”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深谷中回荡着,惊得鸦雀四处飞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老者也慌了神,他一个箭步跨进岩洞,点燃了火折子! 洞府清幽,尘封已久,除了满壁的蛛网,哪里还有他爱徒的半个影子…… 少年就这样没完没了地坠落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绝望吞噬了他的意识,他终于彻底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光线昏昏沉沉,根本看不出身在何处。 “这是哪?难道我还活着?!” 少年挣扎着想翻个身,却只觉浑身上下像灌了铅似的,根本动不了。 就在这时,耳边竟然传来女子的说话声,悦耳动听,令人神醉。 “婵儿,你相公还能醒过来吗?” “一定会的,就算他醒不过来,我也会一直照顾他。” 那个叫婵儿的女子声音稚嫩柔弱,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强。 “我是在做梦吗?那女子口中的相公不会是我?莫非少爷我昏迷期间被人霸王硬上弓了?” 少年一边胡思乱想着,眼角的余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瞟去! 不看还好,这一眼瞟过去,屋内的旖旎风光顿时让少年浑身气血翻涌,呼吸火热! 残破的土砖房内,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借着摇曳昏黄的火光,他居然看到两名绝色少女正在堂屋中共浴!! 我这是在做梦吗?还是一个旖旎春梦?! 两名少女正是如花般的年纪,两颗小脑袋湿漉漉的,光是一个侧颜就足以征服地球上大半的雄性生物! 高高的浴桶虽然掩饰了桶中春光,却更令人心猿意马,遐想无限! “你对这个男人可真好!”先前说话的少女叹息道:“可是他何曾心疼过你?” 说罢只见她幽怨地轻抚着婵儿的背,恼道:“我看他醒不过来也好,免得今后还要欺辱你……” 叫婵儿的少女握住她的手,低头道:“背上的伤已消退许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总归是不能辜负相公的!” “亏他还是……” 少女还要嘟囔几句,见婵儿神色尴尬,终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欺辱? 背上的伤? 少年听得一头雾水,她们说的是我吗?我连跟她有没有圆房都不清楚,哪来的欺辱? 忽然,两名少女一齐微微转身,两具凹凸有致的绝美躯体就这么袒?相对着…… 光是想想那画面,少年都忍不住要流鼻血啊……这谁顶得住啊! 等等! 是不是有什么类似帐篷的物体也支楞起来了?! 一定是在做梦!!! 既然是做梦,干点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做过的梦无数,还是头一回梦见这么美丽的少女! 而且一次两个! “不行,我得站起来!” 少年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浑身就像鬼压床似的,纹丝不动!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少年心里直骂娘,脑门直冒汗,一股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的愤怒油然而生! “呀!” 此时,少女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捂住小嘴,目光死死地盯着床上昏迷的男人! 婵儿吓了一跳,桶中溅起一片水花,问道:“玲珑,怎么啦?” 唤作玲珑的少女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少年,惊疑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相公动了一下!” “真的吗?”婵儿又惊又喜,“腾”地从浴桶中立了起来,欣喜道:“我去看看!” 少女粉雕玉琢的赤裸身姿终于完整地展现在少年面前! 花一般的面容,高挺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紧致的双腿……一切都美得恰如其分! 少年只觉得脑海中一团烈焰腾地炸开了,鼻间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你要死啊,”玲珑急忙拉住她的手,羞恼道,“先把衣服穿上!” 婵儿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湿漉,身无寸缕,小脸顿时羞得通红。 她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身子,披上一件外衣,蹑手蹑脚地朝少年走来。 少年下意识把眼睛闭上,继续装睡,随着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吸入鼻翼,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剧烈! “咦?怎么红红的?” 婵儿疑惑地盯在少年脸上,忽然带着哭腔道:“玲珑,你快过来看看,我相公流鼻血啦……” 第2章 双重穿越 嘿嘿……惭愧惭愧…… 少年一边继续装死,一边贱贱地想道:“这事不赖我,你们两个小妞脱光衣服在我面前洗澡,我不流点鼻血多少显得有点不尊重你们……” 玲珑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随即走了过来,果然见这又败家又打女人的恶棍流了两缕鼻血,已经流到脖子了。 她无意间暼到龙小云的下身处,正瞧见薄薄的被褥处有一处尴尬的凸起…… 再联想到他流的鼻血,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羞得满脸通红…… 她懂事后,偶尔让奶娘偷偷给她寻些市井话本,因此对男女之事并非一窍不通。 她心里明白了八分,顿时羞愤交加,脑海中一片空白,恨不得把床上的男人大卸八块! 这事儿不能细想!细想就是她的清白女儿身糊里糊涂地被这个败家子看光了…… 她见婵儿急得快哭了,恨恨道:“他死不了!” 呸!!原来不但是个败家子无赖,还是个色胚!!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跺了跺脚,往屋外跑去。 “玲珑,你是要回去了吗?” 她话还没说完,玲珑唤了声“翠儿”,已经带上守候在门口的丫鬟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后响起了车马辚辚声。 婵儿对玲珑的反应莫名其妙,可是想到相公的病情加重了,心急如焚,也没有心思去追赶。 “相公,你没事,你不要吓我啊!” 难道相公真的要死了吗?虽然从来没在他身上得到半分温存,可他毕竟是自己惟一的亲人了! 赵婵儿感觉天都塌了,泪珠滚滚而落,正滴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她伏在少年的胸口哇哇大哭,软绵中颇具弹性的胸脯正压着少年臂弯。 赵婵儿忽然感觉身下的男人好像动了动,她急忙抬起小脸! 就在此时,少年的一股鼻血再也不受控制地,直接飙在她滑嫩的小脸蛋上。 “相公……” 婵儿呆呆地抹了抹脸上那股湿热,愣住了,猛然坐直了身子! 装不下去了,再装下去,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非得在老子面前哭死! “咳咳,我还没死呢,你别哭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睁开双眼,正见少女白皙的面孔上染着一朵娇艳的红梅,真是……尼玛…… 婵儿紧紧捏着拳头,见他真的已经苏醒,反倒拘谨了不少,泪眼婆娑道:“相公,你醒了……” 这一声相公叫得,关于有没有圆房这个念头又在少年脑海中冒了出来…… “停停停,别哭了,你是谁,这是哪?” 少年已然发现这不是梦境,大概是自己跌入岩洞后被这户人家救了。 他要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女孩又为什么一口一个相公地叫他! 少女愣了愣,见他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才道:“相公,我是婵儿,这是咱们家啊。” 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相公大病一场后脑子糊涂了? 少年又晃动了一下,还是动不了,道:“我怎么动不了啊!” “相公卧床二十多天了,想必是躺太久,身子麻了。” 婵儿将一个枕头垫在床头,吃力地扶起少年,让他靠在上面。 二十多天?现在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只想赶紧回去继续修炼罗摩神功,进而驰骋江湖,左拥右抱!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这里距云和寺多远?” “云和寺?”婵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少林,道,“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耶。” 没听说过云和寺?开什么玩笑? 云和寺的见痴方丈和武当派张三丰并称当世武林的两大高人,就算不是武林中人也不可能没听说过? “算了,最近的门派是哪个,明天一早把我送过去!” 云和寺在江湖中威望极高,任何一个门派遇到见痴方丈的弟子有难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门……门派?” 赵婵儿被他越说越糊涂,一会云和寺,一会武当山,一会又什么门派,相公是中邪了吗? 望着赵婵儿一脸迷茫的模样,少年只觉得心里发毛,莫非…… 他鼓动着干涩的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六大门派你听说过吗?” “没有……” “武当七侠听说过没有……” “没有……” “现在是……是哪个朝代?” “相公,你……现在是大华朝啊!” 几个问题问下来,赵婵儿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相公一定是中邪了,而少年的脸却更加苍白…… 完了,老子这是穿越后又穿越了啊! 大华朝?!大华朝?!老子花了四年时间才把罗摩神功修炼到入门,正要一展拳脚,你把老子弄到什么狗屁大华朝来?! 少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一歪又昏死过去。 这一觉,少年忽尔梦见自己神功大成,正与东方不败在黑木崖连场激战,忽尔又梦见握着周芷若的纤腰,亲着赵敏的俏脸,把张无忌气得七孔流血! 忽的画面一闪,他端坐在床边,婵儿和那个叫玲珑的少女在氤氲的水雾中现身,披上若有似无的绛色纱衣,款款向他走来,在他身边坐下,挽住他的胳膊,嗲声细语道:“相公,我们俩一起侍候你可好?” “好!好!好!这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哈,老子虽然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世界,可先看了一场二女同浴的春光大戏,又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多少也算点安慰! 就在少年准备享受两名少女的安慰时,一名女子的哭泣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我们家里真的没银子了……求求你们再宽限些时日……” 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人声嘈杂,似乎院子里站了不少人。 一个尖声怪气的声音咄咄逼人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借据半个月前就到期,我今天才来要,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少年听出那哭声是赵婵儿的,动了动胳膊,发现行动无碍,急忙翻身下床。 “我相公卧病多日,家里实在一个子也拿不出来了,等我相公好起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银子的!” 婵儿颤抖的声音传入屋内,就像一根根尖针扎在少年心上。 那稚气未消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入骨的悲苦,很难想象照顾自己的这些天她是怎么挨过来的。 第3章 拿老婆抵赌债 “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别说笑了,别说唐庸那个废物醒不过来了,就算他醒过来,又拿什么还我的银子?!” 那人似乎吃定了赵婵儿,可他既然知道这家还不了钱,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地跑过来呢? 院子里一声议论纷纷,聒噪声中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相公……他不是废物……我还钱,我们家还有七分田,你把田契拿去……” 两行冰冷的泪水从赵婵儿眼角滑落,她知道家里惟一的田产交出去,他们再也没有活路了。 可是不管他的男人再怎么折磨她,伤害她,他始终是她的男人,她必须要维护他。 “嘿嘿,小娘子,”那人似乎早料到这一着,从怀里掏出借据晃了晃,戏谑道,“你知道你相公欠我多少银子吗?五十两!别说那七分瘦田,就算是七亩也不够?” “什……什么?五十两?!” 听到这个数目,赵婵儿如遭雷击,两眼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院子里顿时沸腾起来,只听一个邻居道:“这败家玩意儿到底干了什么,居然欠了五十两银子!!” 另一人道:“五十两银子差不多够我家用十年了,这败家子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少爷啊!” 紧接着又有人鄙夷道:“干了什么?不就是吃喝嫖赌么?没见他把赌坊和窑子的门槛都快踏烂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经久不休。 此时已有邻居大妈将赵婵儿扶起,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直叹她是个苦命的人儿。 “五十两……我们真的没有,我们全家上下只剩下七分田和这间屋子了,你……你要就都拿去……” 院子里几根圆木和茅草搭了个简易的厨房,赵婵儿踉踉跄跄地靠在木梁上,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完全绝望了。 “哈哈哈哈,小娘子,赵哥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啊,怎么会赶尽杀绝呢?你不如看看这份借据再说!” 看着眼前被逼入绝境的少女,那人竟得意地笑了,向赵婵儿抖了抖手中的借据。 邻里们对赵婵儿多有怜悯,见事情似乎还有转机,一人急忙从债主手中接过借据,向赵婵儿递过去。 他边走边瞟向借据上的字迹,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了,一只手尴尬的举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时众人都摸不着头脑,邻家大妈上前接过借据看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这个狼崽子,丧良心的!居然把自己媳妇儿押出去了!!” “什么……” 赵婵儿柔弱的身子如筛子般抖了起来,强打精神走上前,从大妈手中接过借据。 当她看到“逾期不还,以妻子赵婵儿作抵”几个字时,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相公……相公……不管你怎么对我,婵儿都是向着你的,你怎么……” 听着赵婵儿的哀声悲泣,在场的邻里无不黯然,不少人已经忍不住落泪,心中都在暗暗咒骂唐庸!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婵儿,你跟赵老板去也好,你跟谁不比跟唐庸这个废物强?!” 这句话竟似忽然扫清了众人心中的阴霾:是啊!这个姓赵的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跟着他至少吃喝不愁啊?若说怕被他虐待,她被唐庸这混蛋揍得还少吗? 众人的目光竟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隐隐都在期待赵婵儿跟赵老板离开,脱离这个苦海! 屋内听着这一切的少年被羞愤得满脸烧得通红,浑身火辣辣的疼! 没想到老子居然穿越到这么一个天怒人怨的人渣身上,上来就让老子背上一身巨债,还要上演卖老婆的悲情戏码! 此时赵婵儿已经六神无主,整个人像是一把风中的柳絮。 她已经被自己的男人卖了,如果说片刻前她还充满着抗争命运的勇气,那么现在她的一切抗争都失去了意义…… “相公……别了……” 赵婵儿朦胧的泪眼忽然猛地张开,扬起脑袋拔足向墙上撞去!这是她惟一能为她相公做的事情了! “不要!” “别!” “快拉住她!” …… 眼看着一颗大好头颅就要开花,千钧一发之际,屋子蓦地闪出一道灰色的人影,将赵婵儿拉进自己怀里! “是那个败家子?!” “他什么时候醒了?” 众人见赵婵儿被救下来,都松了一口气,可待看清唐庸的那张脸时,脸上立刻布满了鄙夷和恨意,甚至已经有人在往地上吐口水。 现在的唐庸自然不在意这些,他将赵婵儿轻轻地抱在胸口,轻声责备道:“傻瓜!” 就那么一刻,唐庸知道自己与这个小女人有了终生割舍不掉的牵绊。 “老赵,别来无恙啊!” 当务之急是解决这群讨债鬼,这人能借唐庸五十两银子的巨款,说明他们必定是熟识的,这个近乎套行顺其自然。 “唐公子,哟,你什么时候醒的?” 姓赵的见唐庸忽然现身,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又恢复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托你的福,总算有惊无险活过来了,咱们兄弟一场,你怎么趁我病着来欺负我老婆来了?” 唐庸笑吟吟地望着他,心里却在打鼓,如今他武功全失,白纸黑字的借据在那里,他若要强行带走赵婵儿,还真没什么办法,只得先稳住他再说。 他回头望望那堵灰墙,又瞧了瞧赵婵儿差点撞得头破血流的脑袋,计上心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借据是你亲手写的,赵小娘子是你抵押,说破天去,现在她也是我的人了!” 姓赵的见唐庸打马虎眼,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众人看着唐庸,见他明显不想把赵婵儿交出去,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五十两啊!整个唐家村所有人的积蓄加起来都未必有五十两,这败家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当然没有!唉!他是魂穿过来的,身无长物,就像赵婵儿说的,他的全部家当就只有七分田和这间屋子!但是他想就这么把人带走也是不可能的! “老赵,你也看到了”唐庸叹了口气道,“我这娘子一根筋,我要晚出来片刻,她就是一具尸首了,你带回去有什么用?” 第4章 地狱难度开局 姓赵的愣了愣,一时也接不上话,他的确没料到这小娘子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刚烈! 与一具冰冷的尸首相比,就算是七分瘦田也更划算啊,可那是五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就此算了?! 他早就看上了赵婵儿,原本想留着自己用的,不过现在看来趁她活着卖到妓寨比较靠谱。 他正要撕破脸打算强行带走赵婵儿,忽听唐庸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必定将银子如数奉还!” 不等姓赵的开口,唐庸继续道:“我的那七分田就算是利息,你一会就把田契带走!” 赵婵儿神色迷惘,身边的这个男人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这一个月来她衣不解带地照顾这个男人,已经是心力交瘁,窝在他怀里,她几乎有种一睡不醒的冲动。 当她听到唐庸要将家里仅剩的七分田作利息时,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她知道如果这点田地都失去,以后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没有放弃自己。 姓赵的还在踌躇间,唐庸忽然低头对赵婵儿笑道:“婵儿,如果他要强行把你带走,上吊也好,撞墙也罢,你就自个儿想法子自尽哦!” 赵婵儿痴痴地望着唐庸的脸,根本没经过思考,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的男人可以笑得这么明亮!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仿佛和以往的他判若两人。 唐庸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听到,众人听得都目瞪口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贱男人! 而姓赵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一向知道唐庸不是什么好鸟,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无赖,偏偏那女人还吃他这一套! 罢了,三天就三天,说不定他真能还上银子呢,毕竟他是…… “行啦!唐公子,三天就三天,大家都是兄弟,我就信你一回,三天后我可要带着绳子来哦,我让小娘子想死都死不了!” 姓赵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唐庸的提议,毕竟唐庸的背景摆在那里,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借出这么大一笔钱。 随着姓赵的离开,众人逐渐散去,当然邻居们少不了要上来安慰几句,批评几句,鼓励几句,唐庸照单全收。 唐庸将惊魂未定的赵婵儿抱进屋,怀中单薄的分量令他心疼不已。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鉴于唐庸已经了解到他今世的角色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一切,赵婵儿对他的付出已经远远超出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范畴了。 今天的相公让赵婵儿实在感觉有些恍惚,不过她小声答道:“相公,你忘了?我是你捡回来的!我发誓要报答你的……” 啥?! 捡回来的? 这个人渣也会干好事? 不等他反应过来,赵婵儿苦着脸道:“相公,三天后咱们也没有五十两银子用来还债啊……” “借啊!”唐庸想也不想地回道,“昨晚在咱家的姑娘出门还带着丫鬟,应该是大户人家?” “你是说玲珑……你……” 话说到一半,赵婵儿脸色骤然惨白,她腾地从床上跳起来,盯着唐庸,气恼的,委屈的泪珠儿在眼窝中打转,“你昨晚看……看到了……?” 原来相公昨晚早就醒了,他把玲珑的身子看光了,我怎么对得起她? “啊哈?看是看到了,不过看得不是很清楚,下次……” 那小妞虽然小家碧玉模样,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丰满圆润,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尤物。 赵婵儿的身材容貌虽然都不遑多让,但大概是吃了太多苦,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我不听,我不听……” 赵婵儿也没料到相公居然答得这样自然,甚至还甚透着一股邪气……她赶紧捂住双耳,跑进了院子。 这事要是让玲珑知道,她一定要气死了,我该怎么面对她呀…… 赵婵儿和谢玲珑自小就熟识,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虽然如今他们落魄了,但玲珑仍旧时不时地来探望她,这也是赵婵儿难得能放松的时刻。 但是赵婵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开口向她借银子,她脆弱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也不希望金钱玷污两人的友情。 “你告诉她,我会尽快还她银子的。” 望着条凳上搓着手指窘迫不已的婵儿,唐庸理解她的感受,只能轻声安慰着。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让老婆跟另外一个女人去借银子,这简直是地狱级难度的开局! 不过这笔债不清掉,后面的生活根本无法展开,也只能先委屈这个小姑娘了。 他相信以自己前两世的阅历,肯定很快就能赚上大笔的银子,让赵婵儿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嗯……相公,我这就去……” 沉默了许久,眼看天色渐黑,赵婵儿终于抬起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缓缓向门外走去,瘦弱的身形轻轻晃动着,像一个身受重伤,而又慷慨赴死的烈士。 她的背影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唐庸的心脏,令他忍不住几乎要呕吐! 这狗日的老天爷给他安排的剧本貌似有些虐啊! 赵婵儿离开后,唐庸环顾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忍不住苦笑出声,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悄悄地跟上去了。 离开唐家村,村口是一条年久失修的黄泥路,抬头便可望见远处一座巨大的城池,一眼望不到边。 唐庸不由得有些讶异,这样规模的城池在古代恐怕充作一朝国都也不在话下? 赵婵儿的背影在远处化作一个朦胧的灰点,远看着她就要进城,唐庸赶忙跟了上去。 到了城门口,见城楼上赫然金字书着“金陵”两个大字! 难怪有如此恢宏的规模,不知它跟中国历史上的六朝古都金陵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进了金陵,但见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副盛世繁华的太平景象。 “北境急报!行人退让!” 就在唐庸一边观赏街景,一边留意赵婵儿踪迹的时候,远处拥挤的人群中忽然激起一阵骚乱! 随即便见行人四散奔逃,一匹插着旌旗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军士一面狂甩马鞭,一面大声喝斥行人避让! 随着军士的远去,行人不免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颇为好奇!但很快,整条大街又恢复了它原本喧嚣的模样! 可就在此时,城门处一匹高头大马再次闯入人群,马上的军士仍旧大喊着:“北境急报!行人退让!” 怎么回事?这么风风火火的,难道要打战? 第5章 修为再生 眼见赵婵儿已经拐进一条巷子,唐庸来不及多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足足小半个时辰后,赵婵儿终于在一幢庄严雄浑的大宅前驻足,又犹豫了半晌,才鼓足勇气走向门房。 唐庸望着这大宅,心中却不免咯噔了一下,原来这府门上赫然挂着“金陵府”的金字大匾! 金陵府尹官居正三品,乃是一府的最高行政长官,除了不能随意调用驻军,几乎主管一府所有事务,妥妥的实权派! 唐庸只猜想谢玲珑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没料到居然出身于如此位高权重的官宦人家!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和自己同为山野小民的妻子怎么会和金陵府的女眷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门房通报后,谢玲珑很快带着丫鬟走出了府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赵婵儿身边。 “瞧你!也不多穿点!” 此时正值深秋,晚风中带着明显的寒意,谢玲珑望着单薄的赵婵儿,忍不住把她拢在怀里。 可是怀里的少女却半天没说话,身子反而慢慢地开始微微发着抖。 “婵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玲珑知道她如果没事,绝不会亲自过来的,她已经两年没有主动上门找过自己了。 “玲珑……我……我想找你借点银子……” 赵婵儿犹豫了好久,终于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说完这句话,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几乎要晕厥过去,谢玲珑急忙扶住她。 “好好!你要多少银子?我让翠儿去取!” 谢玲珑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两年来她多次提出想要帮赵婵儿,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如今她主动上门借银子,肯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难事。 赵婵儿见谢玲珑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她,整颗心都似被暖得融化成一滩水。 那些水顺着眼角流出来,化作两行灼热的泪珠儿:“我要……五十两!” “翠儿,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 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翠儿应了一声赶紧回府了。 谢玲珑虽然很好奇她要拿这么大一笔银子做什么,但是没问,生怕说错一句,伤到赵婵儿的自尊心。 “相公在外面欠了一笔银子,我们得还了它……” 终是赵婵儿先开了口,语音干涩艰难。 “嗯,没事的。” 谢玲珑轻轻抚了抚赵婵儿的头,脸上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试图用笑容来安慰她。 “相公说,他会尽快还你银子的。” 尽管赵婵儿也不知道她相公说的话靠不靠谱,她还是说出了唐庸的承诺。 “什么?!” 听到这,谢玲珑整个人都僵住了,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冰冷,她问道:“你相公醒了?!” 赵婵儿点点头道:“嗯,相公醒了。” 如果唐庸醒了,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天知道他是要拿这笔钱去还债,还是挥霍一空? 良久,她才恢复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欠了什么人的银子,你见到借据了么?” “嗯……见到了。” 但是他男人把她抵押出去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要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多么伤心难过呢。 “小姐,我把银子取来了!” 此时翠儿已经从府里取了个沉甸甸的包袱过来。 谢玲珑将包袱交到赵婵儿手上,正要说什么,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般,几乎要跳起来! 她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掌心,几乎要抓出血来,强装镇静地问道:“婵儿,你相公什么时候醒的?” 赵婵儿猛地抬起来,已然猜到了她问这话的用意,脸色霎时白得像一张纸! “相公……是……是前天晚上醒的……” 赵婵儿带着哭腔,闭上双眼,两行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古代女子把贞节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今玲珑的清白身子却糊里糊涂地被相公看光了,自己实在对不起他。 谢玲珑跺了跺脚,眼中泪花闪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小姐!小姐!等等我!” 丫鬟翠儿不明就里,赶紧追上去,边追边小声嘟囔着:“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子,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真是气人……” 彼时天已全黑,幸而月色清朗,依稀还能辨认来时的路途。 唐庸远远地缀在赵婵儿身后,望着她在夜色中踽踽独行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相公!相公?” 赵婵儿回到家时,汗水已经湿透衣襟,她打开房门却不见唐庸的身影。 “婵儿,回来了?” 唐庸迈进院子,竭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些。 “嗯……相公,银子我借来了……” 进了屋,赵婵儿将沉甸甸地银两放在桌上,下意识地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唐庸拿起一块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只觉得这银子烫手得很,烧得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过来!” 唐庸放下银子,忽然地将赵婵儿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亲。 “相公……” 赵婵儿吓得面色发白,像只鹌鹑般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以往每次唐庸要揍她时,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然而这一次,他真的只是亲了亲她。 晚饭过后,身上的汗水和尘土黏得赵婵儿浑身不舒服,洗澡水已经烧好,她却不敢进屋去洗澡。 自从相公苏醒后,赵婵儿总觉得他怪怪的,虽然并不讨厌,但感觉他变得很陌生。 过了好一会,柴火都添了三四回,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却见相公双目微闭,正盘膝在床上打坐。 唐庸每晚饭后都要打坐修炼,这是上一世习武养成的习惯。 虽然他早就发现自己已经武功全失,而且身处的也并非武侠世界,但仍想试试,看能否将修为找回来。 然而这一试居然令他大为惊喜! 没想到,按照记得滚瓜烂熟的罗摩神功调息修炼,原本空无一物的气海中竟在片刻间生出了几缕内息! 要知道,前世唐庸修炼出第一缕内息可足足花了三个月啊! 他按捺住心中狂喜,按照行功路线不断地调动内息在经络中游走,很快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相公!相公!” 一个时辰后,赵婵儿见唐庸仍然端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宛若一尊泥塑般,终于忍不住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这一天来回走了几十里地,也着实疲惫不堪,趴在唐庸脚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6章 神秘身世 “爽啊!” 唐庸从修炼状态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伸了伸懒腰,只觉得浑身舒畅至极! 谁能料到,他居然在一夜之间将罗摩神功重新修炼到了入门境界? 当然他想乘胜追击,有所突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也许这一夜他只是将失去的功力找回来了而已。 可是罗摩神功何其玄妙,对于普通人来说,仅是修炼至入门境界已经无异于脱胎换骨了! “嘿嘿,下次还有谁敢上门抢我老婆,老子把他揍得他妈都不认得!” 唐庸挥了挥拳头,贱兮兮地想着。 “相公,你醒了啊?” 赵婵儿听到屋里动静,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吃什么啊?”唐庸望着海碗中灰不溜秋的糊糊,顿时苦下脸来,“又是野菜粥?!” 他醒来后,几乎顿顿都是野菜粥,连个窝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变成一棵野菜了! “地……地里……今年收成不好……” 赵婵儿见他变了脸色,顿时心中一慌,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 唐庸没料到自己随口一说,她居然这么大反应,事实他早就留意到,即便是野菜粥,赵婵儿也只喝小半碗,剩下的全留给了他! “没事,这不怪你,怪我!” 他摸了摸赵婵儿的脑袋,接过粥,三下五除二喝了个精光! 他静静地等着赵婵儿喝完粥后,才道:“婵儿,你把银子取出来,我进城去把债还了!” 听到这话,赵婵儿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她抬头望着唐庸,半晌才低声道:“赵老板不是说明天过来取银子么?我们等着他就是……” “既然银子有了,早点还清也算了一桩心事,我可不想再在院子里见到他!” 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他初来乍到,想好好逛逛金陵,顺便看看能不能先找份工作,他实在不想再让赵婵儿顿顿喝野菜粥了。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好一会才缓缓站起身,朝墙角的衣柜走去。 唐庸没有留意到赵婵儿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蛋变得更加苍白。 他哪能料到此刻赵婵儿和昨夜谢玲珑的想法一般无二:“谁知道他拿了银子是去还债,还是挥霍一空呢?” 他这么急着拿银子进城,真的是去还债么? 如果他把钱花完了,我是不是仍然要被带走抵押还债? 也许他根本没变,这两天我感受到的“陌生”都是错觉…… “相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婵儿将银两交在唐庸手上,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要不了多久,我一会就回来!” 唐庸随口答了一句,可就在他离开院子的一瞬间,身后的少女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进了金陵城,唐庸没费多大功夫便在赌坊找到了债主老赵。 这老赵倒也爽快,麻利地将借据还给了他,顺带着连那七分田的利息也不要了。 这倒出乎唐庸的意料,他笑道:“田你就收下,多少折算点银子给我就行!” 他唐庸穿越到这个世界可不是来耕田种菜的,还不如换点银子再慢慢谋划出路。 老赵也不啰嗦,让人称了一两银子给他,临了又补充一句:“唐公子,下次需要用钱再来找我啊!” 唐庸微微一笑,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赵身后的小厮大惑不解:“老板,您这善心发的也忒大了,没要他利息就算了,那七分田也不值一两银子啊!” 老赵望着唐庸的背影笑道:“我现在让你拿五十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 小厮吐了吐舌,摇头道:“我不吃不喝,得攒七年才能攒下五十两!” 老赵又问:“那你说他前两天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今天怎么会有钱还债?” 小厮怔了怔,道:“这我还真没想过……” 老赵忽然讳莫如深地低声道:“你知道这位唐公子是什么人吗?” 小厮被老赵说得一愣一愣的,迷茫地摇了摇头道:“不就是唐家村的无赖汉嘛?” 老赵低头瞧了他一眼道:“一个普通无赖汉我能借他五十两银子吗!他是可是当年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的三公五侯中威国公唐德兴的嫡曾孙!” “什么?” 小厮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原地蹦起三尺高! 整个大华朝没有不知道三公五侯的,其中又以威国公唐德兴的功劳最大,所受恩赏最厚! 据说威国公府占地数百亩,金碧辉煌,琼楼玉宇,其奢华程度就连当今的王爷也没有及得上的! 虽然公爵的爵位历经两代世袭已降为伯爵,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座国公府在朝野上下仍具有惊人的影响力! 老赵低头瞧了瞧手中的田契,脸上露出一抹迷之微笑:“做咱们这行的就得会见风使舵,他既然能拿出这五十两,说明威国公府还没有彻底放弃他!毕竟是名门之后,他现在落魄了,谁知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 还清了债,唐庸也不急着回家,便在金陵城内东游西逛。 这金陵城莺歌燕舞,车水马龙,正应了那句“金陵风景好,豪士集新亭”,惟一略显异样的是,不时有驿卒策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偶尔给人一种兵荒马乱的错觉。 在流连了几个说书摊之后,唐庸对这个朝代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自太祖皇帝驱逐异族,收复中原以来,已历经三朝。 四年前太上皇将皇位禅让给了现在的皇帝,新皇即位后励精图治,如今民生富庶,四海安宁,朝野上下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祥和之气! 转眼间将近正午,唐庸这才买了些鲜肉蔬果,果糖蜜饯,又买了几套衣服,往唐家村的方向去了。 他不知道,此时赵婵儿正坐在院门口,呆呆地望着金陵城的方向,整个人像失了魂魄。 “他说一会就回来的……” 赵婵儿喃喃自语着,脑海中又想起了赌坊赵老板上门讨债的画面。 此刻相公是赌钱,还是流连在烟花柳巷呢?早知如此,那天为什么不让一头撞死算了…… 第7章 人渣后遗症 赵婵儿回想起那个白雪纷飞的冬天,她一路乞讨到了威国公府的后门,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雪地里。 忽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一把糖果伸到她眼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妹妹,你是不是饿了,给你糖吃!” 就这样,她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变成了威国公府小少爷的玩伴。 从那天起,她就发誓这一生一世都要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可是现在……她真的累了,撑不下去了…… 赵婵儿擦干脸上冰冷的泪水,行尸走肉般走进屋子,打开墙角的衣柜,那一沓旧衣服下压的竟是一根麻绳。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走进院子将做好的午饭热在锅里,又拨了拨灶膛中的余烬,火星四溅,几乎要迸射到她眼中。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那根麻绳终于挂在了门框上……随即响起了板凳落地的哐啷声。 “小婵儿,中午不用喝野菜粥啦!相公给你做好吃的!” 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在古代是惊人的,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后仍然剩下不少,唐庸的心情十分愉悦。 唐庸兴冲冲地跨进院子,正见一个什么东西挂在门框上摇摇晃晃。 他定睛一看,顿时整颗心都缩紧了,也顾不得手上的东西,一边大叫道:“婵儿!” 已施展轻功飘到门前,右掌在赵婵儿足底一拖,左手顺势一捞,将她平平稳稳地放在地上。 顾不得多想,立刻运足内力为赵婵儿推宫过血,所幸他回来得及时,赵婵儿尚未气绝,一刻钟之后她的脸上终于恢复了血气。 “咳咳……” 赵婵儿轻咳了两声,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见赵婵儿终于苏醒,唐庸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此时的他早已大汗淋漓,眼珠红得要滴出血来! “是哪个混蛋干的,老子要杀他全家!” 唐庸怒不可遏,目眦尽裂,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他所能想到的,必定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上门讨债,逼得婵儿上吊自尽! “相公……” 刚刚醒来的赵婵儿见到唐庸这副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几乎又要吓晕过去。 她环顾四周,终于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泪水如同决堤的潮水般奔涌而出,这么多年的委屈一齐发作出来! “相公!你回来了!你没有不要我!你回来了……” 赵婵儿紧紧地箍住唐庸的脖子,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几句话把唐庸说懵逼了!啥?我不要你?我啥时候不要你了?! 过了好久等赵婵儿缓过了,唐庸终于听明白了原委,顿时哭笑不得:“啥?!你以为我拿着银子去找小姐……我是说逛青楼去了?” “瞧着!”见赵婵儿默不作声,唐庸掏出借据在她面前摊开,随即撕得粉碎,笑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眼见赵婵儿又要抹泪,唐庸赶紧抱住,顺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郑重其事道:“婵儿,这两天你为我哭得太多了,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必为我流泪了!” “相公……” 赵婵儿做梦也没想到能从唐庸嘴里听到这番话来,脑袋嗡嗡的,脸色却越来越红,半晌才扭怩道:“相公……相公……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 在一起几乎生离死别的乌龙后,赵婵儿卸下心防,开始相信,这位曾经惹得天怒人怨的国公府弃子终于浪子回头了。 那晚唐庸美美地给赵婵儿做了一顿晚餐,他精湛的厨艺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舌头。 唐庸在穿越前对美食情有独钟,甚至还专门参加过几期培训班,在厨艺方面的造诣绝不逊色于专业厨师。 上一世若不是以一手惊为天人的素斋哄得见痴方丈心花怒放,见痴未必在他小小年纪就将罗摩神功全经倾囊相授。 看着赵婵儿惊得目瞪口呆的表情,唐庸心中一动,左右还没寻着出路,不如先去找个厨师的工作。 这个姑娘受了太多的苦难,不能再让她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了。 何况……他还欠着玲珑那丫头五十两银子呢。 现在社会一个普通厨师在古代都绝对是逆天的存在,无论是食材处理还是烹饪技法都是古人无法比拟的。 这是一种时代的局限性,不是靠天分和勤奋可以跨越的,只要他愿意,唐庸完全可以成为大华第一神厨! 晚饭后,唐庸继续盘膝打坐修炼罗摩神功,察觉到有所进展后才收了。 此时赵婵儿已经伏在他腿边甜甜地睡着了,甚至还有细细的鼾息。 望着她稚嫩却又饱经沧桑的面庞,唐庸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短短几天而已,已经让她对这个小姑娘有了无法逃脱的责任。 天亮后,唐庸第三次踏入了金陵城,只是这一次整个金陵城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氛围。 虽然依旧是人潮汹涌,可似乎所有人都弥漫着一种躁动和不安的情绪。 唐庸不明就里,穿过拥挤的人群,最终在一座大气奢华的酒楼前停下脚步。 酒楼门头挂着“至尊食坊”四个大字,楼高四层,雕梁画栋,描金错彩,绝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的场所。 酒楼右侧广敞的平地上停了十数辆马车,左侧架着一块告示板,上书“本酒楼聘请厨师一名,月奉二两,掌柜试工”。 “月奉二两,也算对得住这酒楼的规模了。” 唐庸对这份工作志在必得,毫不犹豫地走向酒楼大门。 刚走两步,便听得大堂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似乎在进行着什么欢庆活动。 走进大门,便见大堂内数十张桌椅已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玉液琼浆,食客交头接耳,气氛十分热烈。 而所有人都对满桌子的好菜好酒视而不见,目光齐齐投向了正对大门的戏台上。 戏台上围坐着十来个锦衣华服,举止风流的青年俊杰,看起来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 唐庸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见没人招呼自己,扫视了一眼,向一个店小二装扮的男人走去。 唐庸上前拍了拍店小二的胳膊,笑道:“小哥,劳驾,请问掌柜的在哪,我来应聘厨师!” 那店小二正满脸羡慕地盯在戏台上,被这么一拍,没合上的嘴角一缕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 他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应聘厨师,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所谓“君子远庖厨”,在古代,厨子是十分下贱的职业,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干的。 店小二指了指前排一个身着华服的矮胖中年人道了:“你来得不巧,掌柜的这会没空见……” 他话还没说完,忽听戏台上一人大声道:“今次参与诗会除了金陵的青年才俊外,还有靖国公府的世子林小爵爷,兵部尚书公子岳麒阳,金陵府尹公子谢玉,金陵守备公子常春和!现在请岳公子说几句!” 第8章 北境狼烟 靖国公?兵部尚书?金陵府尹?金陵守备? 好大的来头,唐庸听了也不禁咋舌! 这些高官权贵的公子同时聚集在此,难怪酒楼摆出如此大的阵仗! 那店小二也不肯与唐庸搭话了,兴致勃勃地继续看热闹。 唐庸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向金陵府尹的公子谢玉望去,谢玲珑也姓谢,又出身金陵府,想必是府尹千金无疑了! 此时在一阵叫好声中,兵部尚书的公子岳麒阳款款起身,示意安静后,才肃然道: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匈奴犯我边境,短短半个月已攻下数城,每到一处必定烧杀抢掠,屠戮百姓! “据边境战报,追月城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已被屠杀殆尽,匈奴人性情之狠辣,手段之凶残,简直人神共愤!” 听到此处原本热烈的氛围荡然无存,众人无不义愤填膺,指节捏得噼啪作响的声音络绎不绝。 唐庸有点听懵了,不是说现如今的大华朝是太平盛世吗?怎么还会有匈奴犯边这样的事情?! 不过匈奴之残酷狠辣是人所共知,倘若真如他所言,北境的百姓可遭殃了! “……都是我大华同胞,竟成匈奴俎中鱼肉,刀下亡魂,我辈岂不愤慨?幸而今上圣明,日前已派遣两万先遣军北上迎敌,击破匈奴,指日可待!” “今日我等将金陵学子聚集在此,一则以诗会友,二来要用诸位的佳作鼓舞士气,振作精神!” “除了金陵才俊外,本地的豪门巨贾悉数在座,学子们每献一首诗,他们都将认捐钱粮,充作军资,为我们大华抗击匈奴贡献力量!” “好!” “抗击匈奴!” “护我边民!” ……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口号声。 唐庸这才明白这场聚会是为抗击匈奴搞的一场慈善募捐! 学子们既能为抵抗异族贡献力量,又能彰显才名,而豪绅巨富也能落个慷慨解囊,忧国忧民的好名声,不得不说,这场诗会用心了! 诗会正式开始后,台下一名青衣长衫的青年率先起身,礼毕,道:“在下城东宋经纬愿抛砖引玉,先行献丑!” 众人俱都屏息凝神,细细聆听,便听他仰脖吟道: “异域豺狼莫逞强,我有大刀与长枪! 一刀先宰禽兽头,一枪捅你个透心凉!” 吟罢还摆出一个举枪“捅你个透心凉”的架势! 啥?! 又是唐庸懵逼的一天,这玩意儿是诗?! 对于熟读唐诗三百首的现代人来说,随便从唐朝哪个诗人的茅坑里捞坨屎都比这玩意儿好?! 可不等唐庸回过神来,大堂内已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有人愤慨道:“这些匈奴人都是禽兽不如的畜生!” 又有人呼应道:“先生大才,就砍下匈奴的狗头,剜出他们的心肝!” …… 宋公子陶醉在雷动的掌声中,志得意满,脸上却依旧一副慷慨激昂的神色。 片刻之后,掌声才慢慢止歇,便听主持人道:“哪位老爷愿为宋公的大作认捐?” “好一个捅你个狗日的透心凉,我王大福认捐五百两!” 随即便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捐下了整场诗会的第一笔银子,自然得到了众口一词的夸赞声。 随后不断有才子起身朗诵自己的得意之作,每作一首诗都有专人记录在册,以便将来刊印流传。 富商们也纷纷慷慨解囊,不到一个时辰,认捐金额已有四万两,身价最高的一首诗达到了惊人的两千两! 唐庸虽然听得尴尬癌都犯了,可最后也不得不对这群人由衷地心生敬佩! 他们作秀的成分或许有之,但那份忧国忧民,同仇敌忾的爱国情怀也是千真万确的。 以至于到后来,随着每一首诗的身价上涨,唐庸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欢呼雀跃! 日近中午,唐庸见台上的几个权贵子弟一直没有动静,就知道重头戏要来了,他们才是压轴的! 果然,台下不再有人起身后,主持人朗声道:“林小爵爷,岳公子,谢公子,常公子都是饱读诗书的名门之后,接下来就请他们献上诗作可好!” “好!” “好!” …… “岳公子我爱你!!” 场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岳麒阳循着声音望去,见爱他的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后,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林小爵爷乃是国公府世子,圣上曾赞之曰颖悟绝伦,我看还得请林小爵爷先来。” 岳麒阳向小爵爷拱手行礼,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听着怎么感觉有点揶揄的意思? “麒阳,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谁不知道我林澄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推牌九还行,写诗就算了!” 大秋天的,小爵爷还摇着纸扇,说起话来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话一出,大堂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岳麒阳也没料到这位小爵爷还真豁得出去脸面,尴尬不已! 见所有人都盯在自己脸上,小爵爷忽然折扇一收,打了个哈哈笑道:“诗我没有,但是本世子有银子嘛!记上!本世子认捐两万两!” “好!” “好!” “小爵爷大气!” 听到这话,堂下一阵暗流汹涌后又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举办这场诗会不就是为前方将士募集军资么,他一出手就抵了十个富商的捐赠,岂不是该皆大欢喜的事? 更有不少人为小爵爷率真洒脱的性情所折服! 唐庸忍不住感叹道:“这位小爵爷倒有点意思!” “这算什么?三公五侯哪个不是钟鸣鼎食,挥金如土?两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旁边的店小二白了唐庸一眼,显然对他这个穷小子也敢对小爵爷品头论足感到不满。 “三公五侯?” 唐庸疑惑地看向店小二,可店小二已经不愿搭理他了。 此时金陵守备府常公子已经吟完一首,立刻有富商认捐了六千两,自然又引起一阵欢呼,常公子也颇为满意。 下一个作诗的便是金陵府尹的公子谢玉,因为谢玲珑的关系,唐庸对他也格外留心些。 与此同时,二楼一扇雕花小窗前,也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正期待地望着谢玉。 第9章 金陵诗会 谢玉吟道: “凶神过处寒鸦哀,关山月影覆尸骸。 英灵何惧无常索,待我雄兵卷土来!” 一诗吟毕,满堂竟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前似乎都浮现出追月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烈画面…… 那些惨死的冤魂不愿投胎离世,在故土来回游荡着,等待大华军队击败匈奴,还他们故土。 一名富商站起身,正要认捐,见周围肃杀沉重的氛围,又默默地坐下了…… 过了好久,众人依旧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主持人只好小声道:“谁愿意为谢公子的诗作认捐?!” “我!” “我!” “我捐三千两!” “我捐五千两!” “我捐八千两!” 一时间群情激愤,不少人都叫嚷着举手认捐,恨不能让那些亡魂早日安息! 二楼的少年书生,望着这一切,半晌才沉吟道:“小玉长大了,心思深了。” 旁边小书僮捂嘴笑道:“小姐,你不过比少爷早出生片刻而已,不要老是一副长姐如母的样子嘛!” 少年书生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嗔怒道:“就你话多!” 认捐已毕,主持人先是向谢玉深深施了一礼,才道:“下面有请岳公子奉上他的诗作!” 岳麒阳款款起身,抱拳笑道:“小弟献丑了。” 随即吟道: “西山秋点兵,壮士志凌云。 骄兵才带甲,长刀引雷鸣! 长蛇望北境,风雪亦相轻。 一朝遇匪首,蛮横不留情!” 诗刚念完,主持人便迫不及待地接话道: “果然不愧是将门虎子,也只有岳公子这样在西山营中磨砺过的英杰才能作出如此豪气干云的诗,大家以为如何?” 蛮……蛮……蛮横不留情? 唐庸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词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当然,在座的诸位一如既往地认为这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纷纷叫好!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还在下面,只见一个臃肿的大胖子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站起身,举起两根手指道:“我捐两万两!” 两万两! 众人听了心头肉都一阵乱跳,这岂不和小爵爷齐平了?待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后,这才释然。 有人低声问:“这人是谁啊?好阔绰的手笔!” 另一人答道:“这是金陵首富沈老三,据说他的家财不在三公五侯之下!” 那人又问:“就算这样,这诗也不值两万两?我还是觉得谢公子的好些!” “你懂什么!”后头那人答道,“沈老三是靠给军中供应军械和粮草发家的,兵部尚书的公子他能不巴结?!” 那沈老三认捐完还不肯坐下,擦了擦脑门子上的虚汗,半天才憋出一句: “小人看岳公子这首诗不仅是本次诗会的魁首,放……放眼整个金陵,恐怕也没有能一较高下的!” 除稀稀拉拉的捧场外,大多数听了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心中都道沈老三这马屁拍得也太过了! 岳麒阳不知是真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呢,还是脸皮太厚,怡然自得地谦虚了几句,才打算坐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朝二楼扫去。 “整个金陵都没有比岳公子写得更好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台上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那位吊儿郎当的小爵爷! 他也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继续懒洋洋地说道:“别说整个金陵城,我看在座的就有强过他的,谢公子的诗就不错嘛!” 谢玉连称:“小弟不敢!” 而被小爵爷当面挤兑的岳麒阳整张脸都绿了,脸色难看得很,偏偏还不好发作。 虽然兵部尚书是握有实权的朝廷一品大员,可靖国公就算世袭了三代,现在也是超品的伯爵,品阶上还是要高于他父亲的! 只见小爵爷站起身,拍打着扇背,走了几步,扫视着台下学子笑道: “谁要能现场作出公认好过岳公子的诗,我以他的名义再捐两万两!” “什么?!” “再捐两万两?!” “还是以学子的名义!” …… 这下整个大堂又炸开锅了,谁都知道今次诗会上的作品是要集结出版的,认捐的豪绅富户也将在诗册上留下美名。 如果诗作名列榜首,同时又捐赠白银两万两,那不仅对这人的仕途大有助益,说不定还会流芳百世! 想到此处,已经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就连唐庸身边的店小二也皱着眉,在绞尽脑汁地想些什么! 岳麒阳真是如坐针毡,不停地向主持人使眼色,让他想办法解围。 主持人尴尬地摊摊手,他也没办法啊,一个尚书公子,一个国公府世子,他谁也惹不起啊! 可等了老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一来是畏惧兵部尚书的权势,二来担心自己的诗并不能被公认比岳公子的好,反而闹了笑话。 岳麒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整了整衣襟,还不忘幸灾乐祸地瞥了小爵爷一眼。 然而唐庸却坐不住了,虽然他是穿越过来的,但大华百姓都是和他同文同种的华夏儿女,即便不能战场杀敌,也愿稍尽绵薄之力! 如果真的凭一首诗就能捐赠两万两,为北境遭受战火的同胞解危纾困,何乐而不为? 因此,他明知这掺杂着小爵爷和岳公子的个人恩怨,也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出这个头! “小爵爷,在下有诗一首,想请各位兄台指点一二!”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大戏要草草收场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唐庸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淡淡的一句,无异于在人群中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整个大堂瞬间沸腾了! 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顺着店小二惊恐的目光,盯在唐庸身上。 小爵爷两眼放光,他刚刚才明白,权势往往能凌驾于对金钱和名声的渴望之上,没想到金陵城还真有如此有胆有识之人! 岳麒阳的脸色此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原想这事过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金陵人杰地灵,我就知道不缺饱学之士,兄台请!” 小爵爷笑意吟吟地合上折扇,向唐庸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你……不是厨子吗?” 店小二小声嘟囔着,你一个读书人不去求取功名,跑来应聘厨子干啥? 第10章 初露锋芒 众人也都在窃窃私语,见他身上洗得发黄的长衫,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寒儒。 问了一圈,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此时二楼的少年书生也将目光落在了唐庸身上,白璧无瑕的脸蛋上,慢慢掠上一抹惊异。 身旁的书僮忽然“啊”地尖叫出声,随即捂住嘴巴低声诧异道:“小姐,这不是那个……” “兴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这位少年书生正是女扮男装的谢玲珑,她虽然没见过唐庸几次,但也知道他是个十足的草包。 这少年人虽然穿着朴素,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恬淡的气度,这绝不是那个败家子所能比拟的。 在众人期待或质疑的目光中,唐庸调集内息,朗声吟道: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这首诗本就充满了激昂的斗志和舍身报国的决心,再加上唐庸以罗摩神功的神妙内力朗诵,更显慷慨豪迈,动人心魄! 短短四句诗,已在瞬间给人以振奋人心,视死如归的力量! 所有人望向唐庸的目光都变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忽然一个彪形大汉一掌拍在桌面上,大叫道: “好!好一个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小二!上酒!我胡大莽喝完这坛酒就去参军,上北境打匈奴去!” “好!喝酒!打匈奴去!” 又有几人将桌上的酒碗倒满,仰头便往脖子里灌,只觉得这几句诗胜过任何下酒菜。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几人真的喝完了碗中酒,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兄台如此才华,如此抱负,实在令在下感佩,不知尊姓大名,师从哪位名家?” 不知何时,小爵爷已走下高台,来到唐庸身边,手里还端着两碗酒。 这位游戏红尘的小爵爷此刻神色肃然,不带半分轻佻浮薄。 “小弟唐庸,乡野村夫而已,没念过什么书。” 实在惭愧,诗是唐朝戴叔伦老爷子写的,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唐庸……” 听到这个名字,小爵爷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又看了唐庸两眼,笑道:“唐公子倒与我一位老友同名,不过……嘿嘿……唐公子与我共饮一杯如何?” 说罢将一盏酒递给唐庸,唐庸也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 “小姐!小姐!他说他叫唐庸耶!” 丫鬟翠儿望着与小爵爷举杯畅饮的唐庸,激动得在谢玲珑胳膊上连拍几下。 “唉呀,死丫头,你要死啊,叫唐庸又怎么了?” 谢玲珑望着唐庸,也不禁陷入了沉思:“长得像也就罢了,怎么会连名字也一样?难道他真的是婵儿的相公?!” 她不禁想起了与婵儿共浴的那个夜晚,想起了唐庸流的鼻血,还有他那里…… “小姐,你怎么了?脸好红哦?” 翠儿望着谢玲珑红得宛若天边晚霞的脸蛋,忍不住问道。 “什……什么?” 谢玲珑忽然觉得脸上一窘,整个脸上的毛细血管都缩到一块去了,整个人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各位兄台,你们觉得唐公子的诗比起岳公子的如何?!” 两杯酒下肚,小爵爷旧事重提,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到这场比拼上。 “这……” 人人都知道唐庸的诗比起岳公子,何止好上千万倍,但是……你们两个公子哥儿较劲,可别拉我们下水啊! 小爵爷见众人不作声,也不为难他们,回头向台上的岳麒阳笑问:“麒阳,你觉得你和唐公子的诗谁更上一筹啊?” 岳麒阳知道论诗作,自己输得一塌糊涂,公道自在人心,如果再强充脸面,只会徒惹笑柄。 心里再怎么骂娘,也只能强颜笑道:“唐公子才华横溢,在下自愧不如,今后还得向你多多请教!” “好!” “好诗!” “惊世之作!” …… 听到岳公子甘拜下风,众人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疯狂地表达钦佩之情! 在一片震天的喧嚣声中,不少人反覆大声吟诵着“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书记官热泪盈眶地将诗抄录册,并注明:“金陵名士唐庸,捐银两万两”。 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矮胖中年人挤过来,对着唐庸讪笑道:“我是至尊食坊掌柜,以后唐公子光顾,一率六折!” 看他的装着打扮也不样能消费得起的样子,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啊呀!你就是掌柜啊,实不相瞒,我是过来应聘厨子的!” 唐庸满脸堆笑,你大爷的,老子等你好久了! 酒店掌柜:“????” 众人:“????” 小爵爷:“????” 谢玲珑:“????” 不出所料,唐庸顺利地拿到了至尊食坊厨子的工作。 不仅不需要试工,酒楼掌柜一阵嘘寒问暖后,甚至主动将月奉加到了三两,让他明天上岗。 “掌柜的,你也不看看他菜做得怎么样就聘用了?而且主厨老杨月奉才二两?” 店小二望着唐庸离去的背影,又想想自己四钱银子的月俸,丧气得很。 “你懂什么?不出一日,咱们这位唐厨子就会成为整个金陵城,甚至整个大华朝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冲着他名头来光顾的达官显贵不会少哩!” 掌柜的根本没想过让唐庸上后厨做饭,光是往大堂一坐,就是招财进宝的吉祥物了。 而且这样的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未必能在他酒楼待上多久。 与此同时,北境战报如雪片般飞向神京。 数日后,大华国都神京。 深夜,皇宫寝殿内,皇帝正坐在书案前忧心忡忡地读着最新的战报。 上面写道:“匈奴势大,已连下北境十六城,数日内恐攻破沉石关,先军已退守白云城,请圣上火速派兵增援!” 沉石关之下便是白云城,倘若白云城失守,此后既无雄关重镇,也无天险可守,敌军短短数日内便可兵临神京! 因此白云城是神京,乃至整个大华朝的最后一道屏障! 匈奴兵常年骚扰边境,但往常劫掠一番后自会离去,不知什么缘故,此次攻势竟然如此凶猛! 皇帝正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个老太监走进寝殿,禀报道:“陛下,虎侯已经到了!” “快宣他进来!” 听到“虎侯”二字,皇帝精神为之一振,连头疼也减轻了不少。 第11章 内忧外患 片刻后,一位身形挺拔,威风凛凛的将军出现在皇帝面前,行了跪拜大礼后,皇帝吩咐赐坐。 “你知道朕深夜宣你前来有何事吗?” 皇帝离开龙椅,缓缓走到虎侯身前,伸手虚扶了一把,波澜不惊中带着一丝温和。 “末将愿意即刻领兵驰援北境,将匈奴人赶回漠北!” 如今北境告急,虎侯当然知道皇帝宣他的原因,他急忙起身,垂首躬身侍立在侧,语气却说不出的急切。 皇帝叹了口气道:“你是军中朕惟一可以倚重的老将,这次收复北境你的确是不二人选。” “末将深受皇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次匈奴能够长驱直入,全因北境疏于防范,我大军一到,贼子必定望风而逃!” 虎侯自然也知道北境战况凶险至极,匈奴此次南侵绝非小打小闹,这也正是他等武将杀敌报国的时候。 皇帝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在营中多年,身经百战,朕是信得过你的,不过……”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继续道:“恐怕你这次北上,所面对的不仅是凶残的匈奴人,还有来自朝中的掣肘。” “……” 虎侯自然知道皇帝所言何意,不过这涉及到皇帝和太上皇之间的斗争,他一个臣子无可置喙。 过了许久,虎侯才小心翼翼道:“匈奴人来势汹汹,情势危急,想必朝中大臣都会顾全大局的……” 皇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好一会儿,才像自言自语道:“朕即位以来,夙兴夜寐,勤政爱民,你说太上皇为何始终对朕不满呢?” 听到这话,虎侯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这是他能听的吗? 皇帝自觉失言,神色一阵黯淡,忽又微笑道:“你进宫之前,朕下了一道圣旨,命令三公五侯和两都三品以上官员都要派出嫡系子弟随你赶赴北境迎敌!” “这……陛下,”虎侯不知皇帝这道圣旨何意,如实禀告道,“这些官宦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派他们上战场,恐怕不仅于战局无益,臣还得分神保护他们……” “呵呵,朕岂会不知?”皇帝笑道,“只不过将他们的孩子放在北境,他们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得掂量掂量了。” “陛下圣明!” 虎侯心中暗暗称妙,这些大臣再怎么跟皇帝对着干,总不能不顾及自己子嗣的性命! “你回去后速速整军备战,七日后领兵十万直压北境,绝不可让匈奴人再南下一步!” 皇帝上前两步,紧紧握住虎侯厚重的大手,郑重道:“朕和大华朝的安危就交到你手上了!” 见皇帝如此器重,虎侯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跪伏在地,泣声道:“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为了陛下,末将身碎骨在所不惜!” 虎侯离开后,老太监赶紧端上一盅参汤,劝慰道:“陛下,有虎侯领军北上,您大可高枕无忧了!” 皇帝接过参汤,抿了一口,怅然道:“朕自登基以来何曾高枕无忧过。” 说罢又轻笑道:“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看来虎侯最近读书不少,戴全,你可知道这诗的出处在哪里?” 戴太监急忙道:“这老奴还真知道,这诗并非出自哪本典籍,而是出自金陵一位寒儒之手,此人已被推崇为金陵第一才子!” “寒儒之手?” 皇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道:“你把全诗念给朕听。” “是,”戴太监清了清嗓子,吟道,“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又补充道:“不少金陵百姓读过这首诗后,备受鼓舞,整个金陵城刮起一股投军报国的尚武之风!” “哦?好一个金陵第一才子,如此才气过人,赤胆忠心的爱国之士,朕要重重地褒扬他!” 听到此人以一诗鼓舞一城,皇帝龙心大悦,这也是他近年难得的开怀时刻。 他走到到书案前,略忖了忖,提笔写下“才义无双”四个大字,盖上印鉴后交给戴太监道: “你着人将这幅字赐给他,朕再赐他天子门生,见官不拜,犯法不刑!” “陛下……” 戴太监捧着赐字,脑瓜子嗡嗡的,皇帝御笔亲提,加上见官不拜,犯法不刑的特权,换个说法就是尚方宝剑加免死金牌啊! 他见皇帝口中反复吟诵着“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就知道当此内忧外患之时,这位寒儒作的诗正对了圣上的胃口,这才有了此等千年难遇的大造化! 征派权贵子弟参加北征军的圣旨很快颁发到了各公侯、高官的府里,一时间神京、金陵两地都炸开了锅。 神京城内,一所雕栏玉砌的豪华府邸中,六七个妆容精致的妇人正陪一个老太太说话,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忽然屋外传来一串慌乱的脚步声,随之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闯了进来! 少年也不管许多人在,直接扑倒在老太君膝下,抹泪道:“祖母救我!爹爹要送我去和匈奴人打仗!” “胡说什么!是不是又闯祸啦?你爹吓唬你呢!” 老太君好笑又好气地将少年拉起来,接过丫鬟递来的手绢就要给他拭泪。 少年心急如焚,一把夺下手绢,气急道:“是真的,祖母,爹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不去也得去!” “什么?” 老太君愣了愣,一时间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这时又走进两个男人,一个年过半百,另一人正值弱冠,神色都十分凝重。 “老爷安!世子爷安!” 妇人们见了纷纷上前见礼请安,随后识趣地离开了。 这里正是威国公府,上任家主唐宜理英年早逝后,由他的弟弟唐宜斌承袭了爵位。 唐宜斌膝下有两子,长子唐英,次子唐杰。 唐杰近年来由老太君照料,最是得老太太欢心,半日见不到人就要念叨个不停。 “宜斌,我宝贝孙子说你要把他送到北境去,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见唐杰泪流不止,伤心欲绝,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心里也发了慌。 “母亲,宫里今早传了圣旨……咱们几家都要派出子嗣前往北境抗击匈奴,儿子也是没法子……” 唐宜斌躬身站在一旁,惶恐不安地解释着,表情十分沉重。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匈奴人多凶残?据说已经残杀了七八万北境边民,我又没打过仗,跑到前线不是白白送死吗?” 不等老太君开口,唐杰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抗议。 谁能料到昔日名震天下的威国公唐德兴的后世子孙竟然会如此草包呢? 第12章 两皇之争 “你这个孽子,你难道要为父抗旨吗?!你……” 唐宜斌气得直跺脚,指着唐杰的鼻子要骂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杰儿年纪这么小,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能上阵杀敌呢?” 老太君听说真有旨意,顿时急得六神无主,手里的鹤杖将地板敲得咚咚响。 唐杰索性往旁边的榻上一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嚷道:“反正我不去,要去大哥去!” “混账!” 唐宜斌虽然心疼幼子,但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免动怒。 唐英是国公府世子,爵位的继承人,他年纪轻轻已官拜吏部侍郎,事关国公府下一代的荣辱兴衰,绝不能冒险。 “杰儿!” 老太君毕竟见过大世面,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这道圣旨实在蹊跷得很,她起身挪到榻边坐下,将唐杰的头放在腿上,安慰道: “杰儿,你多虑了!陛下就是看你们这群纨绔子弟太游手好闲了,这才想让你们去磨炼一下,虎侯凌海山亲率精兵十二万,难道会让你们这群公子哥儿上阵杀敌吗?” 见唐杰哭丧着脸不说话,老太君转头向唐宜斌问道:“斌儿,是这么回事吗?” 唐宜斌低垂着头,不敢对视老太君的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深深焦虑。 唐杰瞅了父亲一眼,心里更加害怕了,紧紧搂住老太君的腰,号啕大哭道:“我不去!我不去!要去让大哥去!你们就是偏心!” 眼见宝贝孙子哭得死去活来,老太君心都揪成了一块,薄怒道:“宜斌,你说话!” “母亲……儿子不能瞒你,杰儿这一去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安全,甚至……可以说十分凶险……” 唐宜斌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几经思量,还是决定向他们交个底。 “你说什么?” “爹!” 深秋时节,老太君、唐英、唐杰听到这话,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唐宜斌见老太君摇摇晃晃地几乎要晕过去,赶紧上前扶住她。 “怎么会这样?!杰儿可是伯爵之子,威国公的曾孙,难道虎侯真敢陷我杰儿于险境?” 缓过来的老太君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可能。 唐宜斌叹了口气,苦笑道:“母亲,你知道圣上为什么要下这么一道圣旨?难道圣上不知道杰儿他们根本不能上阵杀敌?” “那为什么……?” 老太君见唐宜斌满脸苦楚,也料到这当中必定又有隐情,当下闭口不言了,静等唐宜斌的解释。 唐宜斌屏退了丫鬟,又关好门窗,才回来继续道: “朝中局势波诡云谲,步步凶险,儿子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如今英儿和杰儿已长大成人,有些事情也该了解了。只是接下来我说的话,不可往外透露一个字,否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抄家灭族?! 听到这几个字,老太君、唐英、唐杰三人心底都冒起一股森寒之气,唐杰也不再哭闹了。 “四年前,顺德皇帝忽然身患怪病,太医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众臣得知皇帝病危后,纷纷上书谏言请求册立皇储。” “众多皇子中,静王天资最为聪慧,顺德帝常夸他仁孝备至,可堪大用,对他极为宠爱,甚至多次表示属意将来由静王继承皇位!” “可惜当时静王年幼,众臣纷纷上书劝谏,主少国疑,他们担心立静王为储会引发朝局动荡。最后顺德帝权衡利弊之下,将皇位禅让给了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谁知当今圣上继位后,太上皇的怪病渐渐有点起色,一年后竟然完全康复了!” “只是太上皇龙体康健后,不仅与圣上越来越疏远,而且处处扶持静王,朝中许多老臣都是太上皇提拔的,当然处处以太上皇马首是瞻……” 唐英和唐杰面面相觑,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如此议论太上皇和皇上,的确是掉脑袋的死罪! 老太君点了点头,叹道:“静王福慧双修,温润如玉,相较于敦厚的大皇子,的确更讨人喜欢……” 随即疑惑道:“只是,这和圣上征召杰儿他们前往北境又有什么关系?” 唐宜斌道:“母亲别着急,听我往下说。” “时日一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上皇有废帝重立的意思,不过圣上处处谨小慎微,非但没让太上皇挑出半分错处来,还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于是在太上皇的运作下,不断地增加静王的实力,又不断地打压圣上,逼他犯错,为将来静王登基做铺垫。” “这几年静王渐渐长大成人,而圣上励精图治,原本支持静王的大臣中,又出现不少摇摆不定的,太上皇忧心不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上皇甚至打算支持静王兵谏……” “谁能料到,此时匈奴忽然挥兵南下,连下十七城,这一仗如果虎侯大获全胜,圣上在朝野的声望必将盖过太上皇和静王,那时四海归心,别说废帝重立,就算兵谏恐怕也不会有胜算了!” “所以,这次虎侯北征,朝中必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地不让他如愿!” 唐英忍不住开口问道:“匈奴兵已经攻下北境十七城,如果白云城也被攻破,匈奴势必兵临神京,那时整个大华朝都将山河破碎,难道太上皇为了扶持静王上位,连整个江山都不顾了吗?” 唐宜斌摇摇头道:“白云城地势险要,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匈奴人要想拿下它谈何容易?但如果虎侯想追击匈奴,顺势收复北境,恐怕太上皇第一个不同意!” 老太君拄着拐杖,神情萧索:“只是苦了北境百姓,我还是没明白,这跟杰儿有什么关系?” 唐宜斌苦笑道:“这正是圣上让两都所有权贵子嗣前往北境的原因,说是参军,其实不过是圣上的人质罢了。一旦朝中有人从中作梗,阻碍虎侯在北境作战,恐怕权贵子弟中立刻会有人被送到匈奴的屠刀之下!” 唐宜斌顿了顿,继续道:“而这些人之中,又以静王一党的子嗣首当其冲,比如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 老太君听到此处才恍然大悟,脸色逐渐阴沉,原来一切源于皇上和静王的权力之争,只是这些可怜的孩子何辜啊! 她盯着唐宜斌,颤颤巍巍道:“恐怕不只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还有我们威国公府?” 第13章 顶雷的侯门弃子 唐宜斌心虚地低下了头,好一会才道:“朝中嫉恨我威国公府者众多,若不是太上皇庇护,唐府早就败落了,静王天纵英才,对儿子也是礼遇有加……” 老太君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叹息道:“这不都怪你做事不检点?你一个五品资政,好大的能耐,朝廷的三员大员也敢说安排就安排,别人不弹劾你弹劾谁?” 她心知威国公府一旦涉入党争,便再无回旋的余地,惨然问道:“难道杰儿真的……?” 唐宜斌瞧了瞧已经吓傻的唐杰,无奈道:“太上皇和静王绝不会轻易妥协,杰儿他……只盼列祖列宗能多多庇佑……” 空气弥漫着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在唐宜斌说通整件事情后,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唐杰万念俱灰,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抽泣道:“爹,我不想死,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唐宜斌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神情也甚是悲痛。 就在这时,一向寡言少语的唐英出声道:“爹……我倒有个主意……不过还得看祖母的意思……” 唐英耷拉着眼皮看看父亲,又看了看祖母,显得十分小心谨慎,仿佛触碰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 众人闻言都两眼冒光,精神为之一振,纷纷看向唐英,如今事已成定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唐英似乎难以启齿,半天才扭扭捏捏道,“爹,您是不是忘了?咱们威国公的子嗣,并非只有我和弟弟,金陵那边……还有一个呢……” “你是说……?” 唐宜斌猛然抬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尴尬地望了老太君一眼,又慢慢地坐回去了。 唐杰却如醍醐灌顶般,从榻上蹦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大叫道:“对啊!咱们怎么把他忘了!唐庸虽然被赶去了金陵,但宗牒上不是还没除名吗?让他去太合适不过了!!” 说罢跑过来,一把地搂住唐英,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哥!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要不然我不明不白地就丢了性命了!” 唐宜斌轻咳了一声,见唐杰半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只好尴尬地向老太君问道:“母亲,您看?!” 老太君的目光却直勾勾地停留在虚空中,两颗浑浊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通红,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良久,她才拄起拐杖,慢慢地站起身,冷冷地回了一句:“那个孽障如果肯为我唐家出一份力,他九泉之下的父母也多少能感到几分宽慰。”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唐宜斌赶紧上前搀扶,打开房门,不远处立刻有四五个丫鬟涌了过来。 “爹!!” 唐英唐杰兄弟一扫刚才的颓气,都兴冲冲地等待唐宜斌的安排。 唐宜斌见此事竟有如此圆满的解决,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了地,神色轻松了不少,把那个逆子送去北境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他坐下喝了口茶,缓缓道:“只怕那个逆子未必……” 不等他说完,唐英接过话道:“这个父亲不必担心,他在金陵遭了几年罪,恐怕也受够了,明天让管家带些银两过去,跟他说,只要他肯去,等他回来就让他重回国公府,我看他定会答应的!” 唐宜斌点了点头,又道:“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唐英长身而立,森然道,“这是圣旨,他要不肯去,绑也把他绑了,扔到北境去!” 唐杰拍手叫好:“没错,就这么干!” 唐宜斌看着他的两个好大儿,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宠溺地笑道:“好,我即刻让管家带几个人赶往金陵!” 金陵诗会后两日,至尊食坊。 不到十点,掌柜就听到大门被敲得咚咚响,门外人声鼎沸,他苦笑一声,连忙招呼伙计开门迎客。 大门一开,立刻有数十人涌了进来,都是些当地的豪绅名流,青年才俊,还有好些花枝招展的少女。 掌柜的可高兴坏了,自从金陵第一才子唐庸在酒楼做厨子的消息传开后,每天都有一拨拨的客人慕名而来! 多了这些食客,每天光是茶水钱也得多挣十几两啊! “唐公子到了没,能不能请他出来露个面?我们可都是冲着他来的!” 客人们坐毕,店小二奉上茶水,便有客人抢先打听唐庸的消息。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来拜会金陵第一才子的!”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叫嚷着要见唐庸,气氛较之当日诗会也不遑多让。 掌柜的满脸堆笑,连忙说:“我这就去请!这就去请!” 随即向身旁的小二低声问道:“唐公子到了没?” “到了……在后厨……” 店小二望着这群为了唐庸近乎疯狂的客人,惊得目瞪口呆。 “洗萝卜呢!” “洗……洗萝卜?!” 一句话差点没把掌柜的噎死,这位大才子也真是怪胎,有出风头的机不把握,非要窝在厨房里! 见店小二还在那发呆,掌柜一拍他脑袋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他请出来?!”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掌柜的,您别为难我了,您昨天不是去请过?他来了么?” “你……你……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掌柜瞪了店小二一眼,骂骂咧咧地往后厨走去。 走到后厨,果然见唐庸坐在小板凳上刷洗着萝卜,腰上还系着一条围裙…… “我的祖宗唉,你就出去露个脸,客人们在堂上可闹翻天啦!” 掌柜的赶紧上前抢过唐庸手里的萝卜扔了,双手合十,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可怜样! “这……” “掌柜的,我早说过,我是来做厨子的,他们要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庸望着地上刚洗干净的萝卜,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可谁叫你是金陵第一才子呢,你再不出去,他们要把我的酒楼给掀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抱着只金鸡不肯下蛋把掌柜的急得团团转。 “说不去就不去,掌柜的,要这样我在您这可待不下去!” 老子就是想好好地打工赚银子,给我搞这些幺蛾子干啥?! “别!” 听到这话,掌柜的吓得脸都白了,忽然灵机一动,讪笑道:“要不这样!你要是不肯露面就写首诗,也好让我出去有个交代!” 他生怕唐庸连这个提议都拒绝,急忙补充道:“不让你白写,你写一首诗,我给……给你十两银子!” “写诗?” “嗯嗯!” “十两银子?” “十两!” 你要跟我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唐庸大手一挥,甩头道:“笔墨伺候!” 第14章 少女情思 片刻之后,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捧着纸张来到戏台上,大声道:“大家安静,唐公子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是作了一首诗供大家品鉴!” 听到这话,原本还沸沸扬扬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掌柜手中那张宣纸上。 唐庸仅凭一首诗就被公认为金陵第一才子,这第二首会是怎样的杰作呢?!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朗诵道: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万物萧条,唐庸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将刘禹锡的这首诗祭出来。 诗作发表后,毫不意外地引起了客人们的热烈反应,他们兴奋地逐字逐句地讨论,并为能够第一时间成为唐庸第二首佳作的读者而欢天喜地! 有人起身道:“文人墨客向来只知道伤春悲秋,而唐公子这首秋词,却写出豁达激昂之感,实在令人折服!” “是啊!”又有人道,“唐公子这首秋词不仅无一字伤怀,反而给人一种冲破碧霄,壮志凌云的豪迈之情,实在令人耳目为之一新,精神为之一振!金陵第一才子之名当之无愧!” …… 一时间,大堂上演了一场诗歌研讨会。 掌柜的扫视着这群神采飞扬,唾沫横飞的客人,笑得合不拢嘴! 他冲着身旁的店小二低声道:“多给客人推荐好茶,贵茶!再找人把这首诗裱起来挂在墙上!” “掌柜的,楼上有个客人要你去一趟!” 他刚吩咐完,另一个小二跑过来找他。 “什么客人?你们招呼还不够吗?” 掌柜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正忙着。 店小二刚要走,忽又转过身来,神神秘秘地说道:“是两个小姑娘,长得可漂亮了!” “漂亮的小姑娘?!” “嗯!” “咳咳……我这里刚好忙完了,那就去看看!” 掌柜来到店小二指的雅间,敲开门,果然见屋内坐着一名明艳动人的绝色少女。 她的面容光洁如玉,漆黑的眸子宛若两颗晚星,吹弹可破的肌肤本就欺霜赛雪,偏偏配上一的红色的束腰长裙,简直惊为天人,令人心神为之摇曳! “看什么呢!” 翠儿趁掌柜的哈喇子流下来之前,赶紧叫醒了他。 “我……我就是本店的掌柜,听说二位姑娘找我?!” 没天理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将来会是哪个男人的禁脔啊,掌柜的光是想想就恨得牙根痒痒…… “听说你这里有个新来的厨子,我点两道菜,你让他做过来!” 谢玲珑被掌柜的盯得浑身不自在,嫌恶地皱了皱眉! “姑娘说的是唐公子?恐怕他这会儿没空,要不我让其他厨子做?” 天杀的唐庸,又是冲着他来的。 “不!就要他做!” 翠儿也看这胖子不顺眼,语气十分不悦,不等他拒绝,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原来是谢大小姐,恕小人眼拙,我这就去安排!” 得知红衣少女是府尹千金后,掌柜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不敢多耽搁,火急火燎地往后厨赶去。 此时的后厨,洗完萝卜的唐庸已经在洗大白菜了…… “唐公子,你真的会做菜吗?” 掌柜的之所以聘用唐庸,完全是因为知道这位才子能给酒楼带来热度,但他完全不相信他会做饭,也没让他下过厨。 可现在既然府尹千金点名要唐庸做菜,说不得要让他试试了。 “怎么的?” 唐庸白了掌柜一眼,这里薪水的确丰厚,可实在无聊啊。 “客人点名要你下厨,你看……” 掌柜将手里的菜单向唐庸递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小意思!” 唐庸干脆地丢下三个字,转身准备食材去了。 掌柜的向主厨使了个眼色,示意实在不行的话,还得他动手。 “小姐,你念书多,你觉得唐庸刚才那首诗怎么样?” 翠儿将窗户打开一道口子,见楼下的客人还在热烈地讨论那首《秋词》。 “如果唐庸真的会作诗,还会做菜,那就太奇怪了,他以前只是个吃喝嫖赌的无赖而已,喝醉酒还经常打婵儿小姐呢!” 她也不管谢玲珑有没有在听,继续喋喋不休地唠唠着。 “小姐,难道他大病一场后,真的转性了吗?就算性格变了,才学不可能凭空出来?” 一个无赖摇身一变,成了人人追捧的金陵第一才子,翠儿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小姐……” “翠儿,你能不能闭嘴啊,吵得我头疼。” 此时的谢玲珑心里充满了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低沉情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意跑过来点唐庸做的菜! 可她还是来了,而且出门前还精心打扮过。 那日他在诗会上自信从容,一枝独秀的画面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中。 如同翠儿说的,是因为他身上的巨大变化让她感到好奇吗?还是出于对闺蜜赵婵儿的关心,想更多地了解一下这个男人? 还是因为那晚他偷窥自己沐浴后,她再也没法把他当作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来对待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六亲不认的无赖,她只会感到恶心,肮脏! 可如果是现在这个被称作金陵第一才子的唐庸呢,她还会觉得被深深地冒犯了吗? 谢玲珑嘟着小嘴,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心乱如麻…… 掌柜的在大堂巡视了一圈,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往后厨走去。 走到后厨,却发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呆若木鸡地望着唐庸翻动的铁锅。 他不满地呵斥道:“都杵在那干什么?不用干活啦?” 说完忍不住吸了吸了鼻子,脱口而出道:“好香啊!” “好了!” 唐庸潇洒地将最后一道菜盛出,交给了候在一旁的伙计。 “老杨,你怎么回事?有给我看着点吗?” 老杨头怎么看起来古里古怪的,其他的伙计似乎也受到了什么惊吓。 “掌柜的……你尝尝这个……” 老杨头将一只小碗递给掌柜,神色还带着些尴尬。 “我不让你……” 一看就知道唐庸玩砸了,掌柜的一边埋怨一边把碗里的鱼汤往嘴里送。 “这……这这……这是唐公子做的?!” 一口鱼汤入喉,掌柜的瞳孔猛然张开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此时菜肴已经被送入了包间,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好香啊!小姐!” 翠儿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鱼汤,嘴里不停地分泌出唾液。 “馋猫!你也坐下来吃!” 谢玲珑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心里犯起的嘀咕,这真是唐庸做的吗? 奶白醇厚的汤汁勾引着人的食欲,腾起的热气带着馥郁的芳香。 她舀起一勺汤轻轻地凑到唇边,只抿了一口,就惊喜得无以复加! 滚烫的鱼汤滑过舌头,甘香鲜美的滋味刺激着味蕾,令她浑身的毛孔都舒畅地张开了! “怎么会……?” 谢玲珑怔怔地回味着舌尖残余的味道,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小姐,这个也好好吃哦!小姐,你怎么了?” 翠儿见谢玲珑两眼无神地发呆,赶紧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玲珑回过神来道:“没事……” “小姐,你说掌柜是不是骗我们啊?不会是别人做的?” 翠儿还是不相信唐庸会忽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 “是他做的,除了他……” 谢玲珑身为府尹的千金,金陵城所有顶尖酒楼她都光顾过,然而没有一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陵城除了多了一个才子之外,还多了一个神厨。 而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第15章 谢小姐,这是误会哦 由于掌柜的特殊关照,唐庸下午早早地离开了酒楼。 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起步,当然他的野心是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但那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通往唐家村的道路两旁长满了五彩缤纷的野菊,他俯下身摘些好看的,又插上几支狗尾草,用枯草扎成了一束。 嗅了嗅,还怪香的嘞! 赵婵儿平日会在家接些针线活来做,这也是之前他们除了几分田外,惟一的收入来源。 虽然唐庸一再强调,现在他可以养家,但她还是闲不下来。 这样的妹子,要放在现在社会,别说打着灯笼,就算开着探照灯也找不着?! 眼看即将到达自家的小院,唐庸决定偷偷看看她在做什么,顺便吓唬她一下。 走到门边,探头瞧去,见她正站在土灶旁用勺子在锅里搅动什么。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晚餐了? 令人意外的是,婵儿终于换上了唐庸为她买的裙子,甚至连发式都做了改变! 唐庸贱兮兮地想着:“女为悦己者容,我家小妮子春心动了!” 他蹑手蹑脚地往院中走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赵婵儿身后。 唐庸猝不及防地从身后搂住她腰,往怀里一紧,那紧翘的小屁屁立刻紧紧地贴上了自己的某个部位。 同时脸已凑到赵婵儿颊边,伸出舌头在她滑嫩的脸蛋上嗦啰了一口!嗦完还不忘在她耳边轻佻地来上一句:“婵儿,想相公了没?”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赵婵儿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唐庸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忽然浑身僵硬,像一尊冰冷的石像,随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这声音怎么不像婵儿的啊?不等他回过神来,少女就像过年的猪一样疯狂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唐庸赶忙松开手,那少女正转过身来,对着唐庸怒目而视,右手的五根纤纤玉指已经高高扬起! 我尼玛?什么情况? 谢玲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家院子?! 出现在我家院子就算了,怎么还会穿着婵儿的衣服?! 这把唐庸完全整懵逼了啊,竟然也忘了去闪躲谢玲珑即将挥过来的巴掌! 谢玲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噙着泪水,娇嫩的唇瓣已被咬出血印,脸色白得像寒冬的冰雪,似乎在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我……以为……” 唐庸结结巴巴地想解释,可看着她那张我见犹怜的俏脸,一时间也看呆了! 他竟鬼使神差地舔了舔舌,看起来就像在回味她那张小脸的滋味…… “你……” 看到唐庸这个下流的举动,谢玲珑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手掌又扬了扬! 那个巴掌最终没落在唐庸脸上,谢玲珑跺了跺脚,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拔足向院外跑去! 尼玛! 谢丫头的脸蛋真是又滑嫩又香甜啊,跟豆腐似的! 都怪婵儿这个死丫头,好端端地把自己的裙子给别人穿干嘛?这下好了,你相公亲别人了!嘿嘿! 屋里屋外找了一圈也没着婵儿的人影,既然谢玲珑过来了,估计没有走远。 唐庸躺下刚眯了一会,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出门一看,就见婵儿搀着谢玲珑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翠儿手里挎着一篮青菜。 “怎么回事?” 谢玲珑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残障人士了?! “相公你回来啦?” 赵婵儿见唐庸在,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随即心疼道:“玲珑平时可稳重了,今天不知怎么了,风风火火的,把脚崴了!” “这个……咳咳……快扶她上床躺着!” 谢小姐,你要明白这是个误会,我又不是故意对你又摸又舔的,你那么激动干啥?看!崴脚了? 说到底,还得怪婵儿把裙子给了你,回头我揍她一顿小屁屁给你出出气哦! 谢玲珑低垂着脑袋,看不出表情,嘴里不停逸出忍痛的呻吟声。 “玲珑,你快躺下!” 赵婵儿一手扶着谢玲珑往床榻上躺去,一手去取枕头。谁知谢玲珑的手刚按在床上就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扭头向床铺看去。 “玲珑,你怎么了?” 赵婵儿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难不成把做针线活的针落在床上了?! “没……没事……” 谢玲珑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上去了,把脑袋往里一偏,自始至终没瞧唐庸一眼。 这被窝分明还是温热的,刚才那无赖肯定躺过……我现在钻进他刚躺过的被窝,唉,这算怎么个事! 想到这,谢玲珑脸上一张疼得发皱的小脸顿时烧得通红…… “婵儿小乖乖,差点忘了,相公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唐庸见赵婵儿已将谢玲珑安顿好,拿起桌上的野花递过来。 赵婵儿脸上发光,欣喜地接过花束,开心道:“相公你在哪里摘的?!” “就在回来的路上,喜欢吗?” 一束随处可见的野菊花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这个丫头太懂事,太容易满足了。 “喜欢!谢谢相公!” 赵婵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唐庸手里接过一束花!虽然只是一束野花,但每一支都鲜艳欲滴,连狗尾草也是精心挑选的,足以说明唐庸对她的在意。 翠儿见他二人公然秀恩爱,吐了吐舌,赶紧把脸转过去了。 谢玲珑的表情却逐渐变得恍惚,她都不记得上次赵婵儿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的她好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我应该为她高兴的…… 晚饭是唐庸准备的,闻着满屋的香气,谢玲珑食指大动,翠儿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玲珑,吃饭了!” 一切准备停当,赵婵儿扶着谢玲珑在桌前坐下,其他人也各自落座。 “婵儿,你坐到我对面去!” 谢玲珑狠狠地瞪了一眼的唐庸,只觉得这人可恶到了极点,下午才那么恶劣地轻薄欺负了自己,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她对面。 赵婵儿“哦”了一声,顺从地站起身,却发现唐庸还端坐不动,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婵儿小宝贝,过来,坐相公腿上!” 唐庸猥琐地向她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腿,把赵婵儿吓得够呛! 谢玲珑和翠儿头皮都麻了,甚至有一种想吐的感觉,这个无赖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幸亏唐庸只是说说而已,人已经站起来了,而且似乎对三个妹子的反应很满意…… 第16章 撩人的小妞 这桌饭菜虽然全都是普通食材,但是味道却与以往三位小妞吃过有天壤之别。 翠儿尤其感到不可思议,唐庸做饭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做出来就这么美味呢?! 殊不知一道好吃的菜,食材,辅料,火候都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火候,往往分秒之差就能决定一道菜的成败,这在外行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或许是美食治愈了她的心灵,谢玲珑也不跟唐庸针锋相对了,三个妹子都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说你相公上回病愈后就失去记忆了?” 谢玲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这么说以前干了那么多坏事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也太便宜他了?这倒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忽然性情大变。 “就是那天晚上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后面的都记得,还记得蛮清楚,嗯!” 唐庸觉得自己有必要具体解释一下现在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到这,赵婵儿心跳漏了一拍,赶忙阻止道:“相公!” 谢玲珑知道他这是故意点她那晚和婵儿在他旁边洗澡的事情呢,也许因她心底已经懊恼过太多次,现在反而感觉生不起气来,只装作没听到。 赵婵儿见谢玲珑没有生气,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埋怨地瞪了一眼唐庸。 唐庸倒是对谢玲珑的反应感到意外,本来想调戏一下她,结果一拳打棉花上了。 “婵儿,你知不知道金陵第一才子是谁?” 谢玲珑很好奇唐庸在金陵城闹出那么大动静,她这个做娘子的知不知道。 “金陵第一才子?谁呀?” 相较于这位府尹千金,赵婵儿这几年无异于身在地狱,怎么会知道那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花边新闻呢? 谢玲珑好奇地瞥了唐庸一眼,难道这些事情他都没跟婵儿说过? 唐庸不明白她提起这茬的用意,也不搭话。让他名震金陵的诗是窃取自古人的,他并不觉得多么光彩,所以没跟赵婵儿提过。 “哦!我知道了!玲珑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赵婵儿像是想通了什么关节,忽然豁然开朗! 谢玲珑愣了愣,嗔怒道:“婵儿你胡说什么呢?” 赵婵儿由衷地说道:“玲珑,以你的人品才貌,整个金陵的女子都没有比得上的,恐怕也只有金陵第一才子才配得上你!” 谢玲珑听出她话语中的情真意切,知道婵儿是真心希望自己好,一时语塞了。 等等! 情况不对啊!这吃瓜怎么吃到自己头上了?!她偷偷瞧了一眼唐庸,果然见他神情古怪,明显憋着笑呢! 谢玲珑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要和这个无赖配得上? 何况他不是有婵儿这样一个好妻子了么?! 秋风萧瑟,昼短夜长,眼见天色渐黑,翠儿开始催促谢玲珑回城。 可谢玲珑刚站起来走了两步,立刻发出“啊呀”的痛呼声。 翠儿蹲在地上,看着小姐淤青的脚踝,心疼不已,嘟囔道:“小姐偏不听我的,我说了要雇辆马车的!” 自从离开酒楼后,小姐情绪就有点不对,这么老远的路偏要自己走。谢玲珑听了丫鬟的抱怨也不作声,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低头轻轻揉着伤处。 “相公,要不你送一下玲珑……” 赵婵儿扯了扯唐庸的衣袖,看这情形要让玲珑主仆自己回去是不大可能了。想到她是为了来探望自己才受的伤,心中就歉疚不已。 她哪能料到,她身旁的这位好相公才是罪魁祸首! 一轮清冷的明月悬挂在夜空中,淡淡的光辉给路途两旁的枯草镀上了一层银色。 秋天的虫鸣虽然不似春夏那般聒噪,却也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平添了一些意趣。 说是让唐庸相送,但是谢玲珑不肯让他靠近一步。 翠儿扶着她一瘸一拐艰难地走着,唐庸只能紧紧地跟在她们身后。 天地一片宁静,只有晚风如情人梦中的呓语,在轻轻呼啸着。 “这小妞还真倔!” 唐庸望着她主仆笨拙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呀!” 就在此时,谢玲珑忽然发出一声吃痛的惊呼,两个人影也随之停了下来。 “对不起小姐,这条道太不平了!” 翠儿手忙脚乱地扶稳谢玲珑的身子,一时间惊慌失措,再也迈不开腿了。 “行啦!我来背你!这么走下去,恐怕天亮都进不了城!” 这小妞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既然答应让我来送,又何必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呢? 他走上前,在谢玲珑面前微微俯下身,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上来!自己动!” 我去……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谢玲珑咬着唇,泪珠在眼眶打转,你这无赖,欺负的我还不够么? 男女授受不亲,翠儿也觉得这不妥,但是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小心翼翼地道:“小姐……”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谢玲珑终于缓缓地俯下身来。 “这才对嘛,早这样不就好了?!” 等谢玲珑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唐庸才刻意保持着步调的平缓,向前走去。 这是谢玲珑除了他父亲外,第一次和别的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趴在婵儿她那声名狼藉的丈夫背上。 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几天前他还是一个因忤逆不孝而被逐出豪门的弃子,如今却被公认为金陵第一才子,甚至还莫名其妙多出一身惊人的厨艺! 如果说他是回头的浪子,可身上又明显带着一丝邪气。 自己上辈子好像是欠他的,先是莫名其妙地被他看光了清白之躯,今天更过分……竟然被他…… 她不受控制地缩回一只手,探了探被他亲过的脸颊,一时觉得恶心,一时又羞涩难堪。 他和婵儿平日在家,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么大胆羞人的举动吗?婵儿那个小蹄子,平日里乖巧可人的,没想到早就被这个登徒子,无赖汉给带坏了! …… 各种不着边际的念头不停在谢玲珑脑海中闪过,只感觉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听翠儿关切道:“小姐,你没事?” “我?我没事啊!” 等谢玲珑回过神来,才发觉路途已经走了小半了,那灯火通明的金陵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翠儿疑惑道:“可是小姐你喘得好厉害哦,真的没问题吗?” 谢玲珑这时才发觉自己不仅呼吸急促,连胸脯也在不停地起伏着,脸上也火辣辣地发烫。 要不是有夜色掩护,翠儿就能瞧见她那张烧得通红的脸! 当谢玲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她竭力想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但是适得其反,甚至连身子也不自觉地扭动起来了。 最难受的当属唐庸了,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上,又痒又麻,直让人酥到骨子里。 背上那鼓鼓囊囊,娇娇柔柔的物事若无似无磨蹭着更是让他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真要命啊!这小狐狸精,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这么会撩拨人! 谢玲珑也感觉到了唐庸的异样,更是羞窘得无地自容,真想立刻从他背上跳下来,但是那又显得太刻意了…… 到了城门口,谢玲珑迅速地让翠儿找了辆马车,刚钻进车厢,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两个人都像洗了一个热水澡。 唐庸站在城门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咬牙道:“都怪婵儿那死丫头,这不是把你相公往虎口里送嘛……” 第17章 国公府来客 又是舒爽的一天啊,清晨,唐庸从床上醒来,伸了懒腰,身上的骨骼立刻如放炮仗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昨夜修炼了两个时辰,他居然发现自己的修为有了大幅增长,令他又惊又喜。 罗摩神功修炼到入门级即可让普通人脱胎换骨,修炼到小成境界即拥有开碑裂石的力量! 他隐隐已经摸到了小成境界的门槛,放在上一世,如此神速的进益几乎是不可能的! 唐庸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乐在其中。 “林……林管家,您怎么来了?” 就在唐庸准备洗漱的时候,忽然听到屋外赵婵儿诧异的声音。 什么林管家?莫非是又是上门催债的? 唐庸不慌不忙地擦着脸,他现在修为在身,谁敢上门找茬,打一顿扔出去就是了。 “赵姨娘,几年不见,您一切安好啊?!” 来人十分谦逊有礼,恭恭敬敬地答话。 啥? 赵姨娘? 听到这唐庸有点懵,老子的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谁的姨娘了? 他顾不上满脸水珠,走到门口,见院中站着一个华服老者,身后还有五个家丁装束的年轻人。 “庸二爷,小人给您请安了!” 那老者一眼瞅见了唐庸,微微愣了愣神后,快步走过来,对着他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这什么情况? 唐庸望了望地上的老者,又望了望赵婵儿,一时间搞不清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赵婵儿赶紧扶起老者,又心虚地向唐庸低声道:“相公,这是府里的林管家……” “庸二爷,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您不记得老奴了?” 林管家站起身,见唐庸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心里也犯了嘀咕。 见唐庸满脸疑惑,赵婵儿也不等他开口,对老者道:“林管家,你们先在院里稍待片刻,我和相公说几句话。” 说罢一把把唐庸拉进了屋,顺手还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婵儿,外头什么人啊?” 这人不像讨债的,婵儿明显认识他,而且上来就磕头行礼,还说什么看着我长大的。 “相公,他是府里的管家……” “府里?什么府里?!” 赵婵儿虽然不知国公府的人找过来的用意是什么,但知道关于相公失忆前的事情必须告诉他了。 “相公,其实我有些事瞒着你,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怕你听了心烦……” 你们把相公赶出来,三年来不闻不问,眼看我们刚过上安稳日子了,又跑过来做什么? 想到这,赵婵儿不禁皱起了眉头,脸蛋也气鼓鼓的。 “瞒了我什么?难道你除了是我妻子外,还真是什么人的二姨娘?” 这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唐庸不过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山野无赖,哪来这么个衣着光鲜的老管家? “相公……你……” 赵婵儿小脸一红,嗫嚅道:“我不就是你的姨娘嘛……” “啥?!” 唐庸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这都哪跟哪啊?莫非唐庸这废物除了婵儿还有其他女人?! “相公你别急,我都跟你说!” 赵婵儿赶紧过来拍了拍唐庸的背,给他顺顺气。 “你从头说!慢慢说!” 唐庸感觉整个人都在云里雾里,一把把赵婵儿拉过来按在凳子上,一副你要不说清楚我就揍你的模样。 赵婵儿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才缓缓道:“相公,其实你是威国公府的世子,威国公唐德兴的曾孙,威国伯唐宜理的嫡长子,也是现任伯爵唐宜斌的亲侄……” “什么?” 尽管唐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浑身也不禁猛然一震,脑瓜子嗡嗡的。 他惊诧地盯着赵婵儿,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说你是我从哪个大户人家拐来的姨娘我都信,你说我是威国公府的世子? 我一个威国公府的世子能住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 同为三公五侯之一,靖国公府的小爵爷随便出手就是两万两,老子特么的为了五十两银子差点把老婆都卖了! “相公……你先别急……” 赵婵明白对于失忆的相公来说,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有多么大。 但是几年不露面的国公府突然派人来,必定带着某种目的,相公必须知道前因后果才能应对! “哦!” 唐庸忽然恍然大悟,难怪你一个山野丫头居然能跟金陵府尹的千金情同姐妹,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想明白了这一点,唐庸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听他讲完整个故事:“你继续说,既然我们出身国公府,为什么会留在这个地方。” “嗯!” 赵婵儿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令她十分为难。 “相公在府里的时候认识了一些朋友,每天都大把大把花银子,还不肯念书,老爷一气之下让账房停了你的银子……” “然后……相公你就拿一些府里的古玩字画拿去典卖,老爷和夫人劝了许多次你都不听……” 当年三公五侯的公子小姐们就数她这相公名声最坏,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就算这样,也没必要把我们赶出来?” 国公府家大业大,再怎么败也败不完啊?至于把嫡亲的世子发配山野? 而且还明显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那是因为……相公……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太自责,反正不该发生也发生了……” 赵婵儿不知道接下来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只能先打个预防针。 “我?自责?” 看婵儿那悲伤的神情,唐庸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有一天……相公把太祖皇帝御赐的碧玉如意……拿去当了,三公五侯中只有威国公府才有此殊荣,三代侯爷都把它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额……唐庸无语了。 “老太爷发现后立刻遣人去赎了回来,又把相公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谁知相公发起性子来,竟然当场把玉如意摔了个粉碎。” 讲到这,赵婵儿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瞅了唐庸一眼。 唐庸能说什么呢?这败家子把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还要老子来背黑锅! 但就算这样……那也不至于……对,怎么说也是嫡亲骨血,就算在府里关个三年五载也好啊?用得着像条狗一样把他赶出来吗? “老太爷当时年事已高,身体一向不好,没想到一气之下驾鹤西去了……” 赵婵儿讲到这不禁语带呜咽,两只眼睛也红了。 “死……死了?” 唐庸沉默了,这浑蛋确实活该。 第18章 灭了半个国公府 “那时老爷正在外省公干,听闻噩耗后,立刻走水路赶回神京,大概是太伤心,夜里,一向滴酒不沾的老爷在船上喝了好多酒,结果……” 卧槽,唐庸麻了,这浑蛋是煞星啊! 如唐庸所料,婵儿继续道:“结果老爷不慎失足落水,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气绝了……” …… “大太太……” “还……还有?” 唐庸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事虽然不是他干的,但怎么生出内疚感来了呢? “嗯……当时老太爷和老爷先后去世,摔坏御赐如意的事情也被皇上知晓,虽然最终没有怪罪,但是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二老爷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大奶奶身上,老太君悲伤过度,说话也没个轻重,大奶奶有苦难言,欲哭无泪,留下一纸遗书,说愿意以死为相公赎罪,让老太君好歹给你留个容身之所……然后一条白绫自缢了……” 说到这赵婵儿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哭声之悲切,令唐庸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他娘的! 唐庸刚擦去眼角的泪花,又有两行泪水落了下来,狗崽子,可真有你的!一己之力灭了半个国公府啊! 尤其是这位大太太,实在令人心碎!唐庸啊唐庸,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孽障?! 后面的不用说了,老太君能留唐庸一条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了,婵儿别哭了,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唐庸把赵婵儿搂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很难想象她和这么一个浑蛋生活多年,是怎么挨过来的。 过了好久,赵婵儿才收拾起心情,止住了哭声,擦干了眼泪。 “但是为什么林管家叫你赵姨娘呢?难道我还有正室?” 虽然这个问题可能会让婵儿难过,但他还是想问清楚。 “没有……当时相公老是去……那种地方,大太太觉得你身边缺个人贴身照顾,就让我做了相公的妾室,但是还没娶正妻就被……” “妾室?” 赵婵儿点点头,小声道:“嗯,像婵儿这样的出身能给相公做妾,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祖上积德……?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讽刺啊! “正妻?我看就连妾室也只有你这个小傻瓜肯做了。他这辈子惟一做对的事就是把你捡了回来!” “他?” “我!我是说我!有你是我的福气!” 虽然听得满肚子气,但是好歹彻底搞清楚自己的人设了。 现在就该想想,这国公府的管家怎么会忽然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难道是过来把他接回国公府的?!我看不可能。 林管家见赵婵儿神神秘秘地把唐庸拉进了屋,一去就是半天,又哭又闹的,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又想到爵爷交代的是十万火急的差事,一时间心急如焚,在院子里坐立不安。 就在他忍不住要去敲门的时候,赵婵儿打开了门,向他招呼道:“林管家,相公请你进来!” 林管家赶紧整了整装束,向身后家丁使了使眼色。家丁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老林啊!国公府的水土确实养人啊,三四年过去你竟一点都不见老!” 唐庸大马金刀地坐在长凳上,热情洋溢地向迎面进来的林管家招呼着。 林管家看着他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人是国公府的那个逆子吗? “庸二爷说笑了,流年似水,老奴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林管家在唐庸的示意下坐在他对面,满脸讪笑,一看就是做惯了奴才的样子。 “这么些年过去了,亏得你林管家还能想起来看看我,唐庸死也瞑目了!” 唐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林管家心里发毛。 “庸二爷言重了,二爷正是年富力强的花样年华,怎么能轻言死字呢?” 两句话把林管家整得有点紧张,看似随口一说,怎么感觉处处意有所指呢。 “唉!” 唐庸重重地叹了口气,伤感道:“这你可说错了,我前段时间就大病了一场,昏迷了一个月,差点小命就交代了,那时候我可是真想念你林管家啊!” 老子……呸,他唐庸虽然罪孽深重,可这么多年国公府任他自生自灭,毫不顾及他的死活,你们若还要来找麻烦的话,也不应该了。 “这……老奴该死,实在不知,不然早该来探望庸二爷了。” 庸二爷您可真会说话,昏迷了还想着老奴了,您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好了,闲言少叙,无事不登三宝殿,林管家找我有什么贵干啊?” 铺垫得差不多,咱们该说正事了。 林管家掏出手绢擦了擦汗,陪笑道:“老奴是受爵爷差遣,来向庸二爷禀报一桩天大的好事。” 唐庸笑道:“天大的好事?有多好” “这……” “是这样,如今匈奴犯我北境,虎侯三日后将领兵北征。圣下颁下恩旨,允许公侯之家派出子嗣入伍,承继先祖荣光,开拓后世功业!” “这本是大好的机会,可惜英大爷身负朝廷重任,分身乏术,杰三爷又年少无知,老太君和老爷思来想去,都觉得庸二爷是前往北境的最佳人选,所以特遣老奴来请!” 能把一个当炮灰的机会说得如伟岸光正,一路上费了林管家不少脑筋。 他千里迢迢赶来金陵,就是为了给我一个奉旨抗击匈奴的机会? 唐庸对这个提议并不抗拒,甚至有些心动。 但如果真的随随便便就能在北境建功立业,国公府能便宜他这个逆子?恐怕当中另有隐情。 “林管家说笑了,老太君和二叔也是高看我了,我刚还说大病了一场,身子虚弱,恐怕还没出金陵城就一命呜呼了……” 唐庸摇头晃脑,黯然神伤地卖惨。 然而他的内心已激起了一波雄心壮志,委身酒楼只是他暂时安身立命的下策。 以他一身神奇的罗摩功力,如果能在战场上横刀立马,痛击贼寇,建立一份丰功伟绩,岂不快哉! 到时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最好再给婵儿封个诰命,穿越的这一世也就圆满了。 第19章 敲竹杠,十万两! “这,庸二爷言重了,老奴看您满面……” “唉,我这叔叔也是,做侄儿这几年漂泊在外,他也不管不顾,打仗这种好事倒是想起我来了,我也不怕您笑话,我这治病的汤药费还没给呢……” “……” 这小子跟我扯犊子呢?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钱吗?狗改不了吃屎! 再说国公府这几年为什么对你不管不顾,你心里没点逼数? “庸二爷说笑啦,老爷时时惦记着您呐,这回还特意让我带些银两过来,看看二爷这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这败家子东一下西一下都把林管家绕懵了,并且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他敬酒不吃,就只有上罚酒了。 林管家从怀里掏出银票,放在唐庸身前:“二爷,这是五千两银票,您数数看!” “婵儿,送客!” 谁知他放银票的手还没抬起,就见唐庸脸一变,拂袖而起,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来了,相公。” 听到召唤的赵婵儿赶紧进去,微微仰着骄傲的小脑瓜盯着林管家。 我相公让你走呢,听到没有? “庸二爷,您这是?” 林管家被一嗓子吼得不知所措,也不知这位二爷抽的什么风! 他这时才发觉,好像从进入这个屋子开始,他就被唐庸牵着鼻子走,这还是唐家那位不学无术的逆子吗? “二爷,我要是哪句话……” “把银票也带走!” 连银票也不要了?这下真惊着林管家了,一时间分寸尽失:“庸二爷,咱们有话慢慢说嘛,要是老奴说错了话,我掌嘴还不行吗?!” 唐庸冷笑道:“五千两?我离开府里几年你们还真把我当成叫花子了?带上银票滚!” 赵婵儿不知他们之前谈了什么,但感觉相公好威风哦…… 我去你大爷的!原来是嫌钱少啊,尼玛,你早说嘛,吓得老头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林管家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又掏出五千两银票,苦着脸道: “二爷错怪老奴了,出门走得匆忙,忘了多带点银票,这剩下的五千两本来预备给老爷买几个舞姬,您先花着……” “十万两!老林啊,你回去跟我的好叔叔商量商量,给我送十万两银票过来,我就去北境建功立业,为咱们唐家光耀门楣!” 唐庸冷峻的面容忽然变得和颜悦色,走到林管家跟前拍了拍他肩膀。 “十万两?!” 林管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败家子还可真敢开口,现在整个国公府的庄子一年的收入都没有十万两啊! 这算啥? 老子本就是六亲不认的无赖,我要肯讲道理就不会克死半个国公府了! “庸二爷,你要不太过分了!老爷肯派我过来请你已是给了你天大的情面,你若不识抬举,就别怪老奴不客气了!” 林管家本想能来文的就不必来武的,毕竟这事将来传扬出去可不要听。 但既然这个败家子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必对他客气了。 他拍了拍手掌,屋外的家丁们立刻一齐涌了进来,为首的两个手里还握着麻绳。 赵婵儿一看这阵势,吓得赶紧往唐庸身后躲,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情势这么紧张了? “呦,这是要来硬的啊!” 这恶犬终于是露出了它的獠牙,唐庸笑呵呵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的,从容道: “你国公府再势大,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绑走不成?” 林管家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他阴沉着脸道:“我不妨告诉你,这是圣旨要国公送一名子嗣到北境去,你既还没在唐庸宗牒上除名,不管你愿不愿意,老爷都有权把你送往北境!” 原来如此,难怪唐宜斌那老小子千方百计想把我弄到北境去,看来这道圣旨不简单啊。 多半这一趟北境之行凶险至极,他这是要让老子去当替死鬼啊! “相公小心!” 赵婵儿在身后一声惊呼,便见两个家丁一齐向他的两只胳膊抓过来。 “找死!” 唐庸低喝一声,五指并拢,双掌同时上切,这一招出其不意,快如闪电,瞬间已切在两名家丁的手腕上! “哎呀!” 两名家丁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腕处传入四肢百骸,额角冒出硕大的汗,人也向后踉跄倒地。 等他们反应过来,才发觉整只胳膊已经软绵绵地垂在肩头,已经脱臼了,腕处更是肿得像个馒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把一众人等惊得目瞪口呆。 “这!” 林管家惊慌失措间大喊道:“一起上,把他绑起来!” 另外三名家丁,犹豫了一下,又瞧了瞧疼得龇牙咧嘴的同伴,无一人再敢上前。 林管家进退维谷,一时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至此,唐庸已经完全明白,这道圣旨对于国公府来说绝非好事,但正中他下怀。 他冷笑道:“我本是袭爵的世子,如今爵位没了,人也被逐出国公府,朝廷难道会不知?这道圣旨要的是不是我,恐怕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已经给出了条件,既然你觉得国公府的那两位小少爷不值十万两,那就请!” 唐庸挺身而立,身上长衫无风自动,狭窄的陋室内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林管家和几名家丁已经被完全震慑住了。 而他的这番话正说在了要害处,当今皇帝要的当然不是一个对唐宜斌可有可无的弃子。 林管家无言以对,脑门上冷汗涔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被弃之如敝履的世子,怎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十万两就十万两!只要你肯前往北境,我不仅给你十万两,还可以让你重回国公府!” 就在屋内形势陷于胶着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 林管家举手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赶紧迎了出去,恭声道:“老爷!” 这的确出乎唐庸的意料,没想到唐宜斌亲自来了,不过这也正说明这道圣旨绝对是国公府的噩梦! “呦!二叔亲自来了,怎么不早些露面?也好叫侄儿稍尽地主之谊?” 走进门的正是唐宜斌,这是唐庸第一次见到国公府的现任家主。 他五十岁左右年纪,身形略微佝偻,脸上泛着病态的殷红,十七个妾室已经把他的身子骨掏空了。 “你很好!想不到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也有让我唐宜斌刮目相看的一天!” 唐宜斌眼神阴鸷,那充满怨毒的目光看得唐庸心里发毛。 他现在能体会到国公府对他的恨意有多么深刻了。 林管家等人噤若寒蝉,而赵婵儿怎么也想不到连唐宜斌也会出现在唐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银票一个时辰内送到,你必须明天一早赶到守备军营,否则,这一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唐宜斌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天一早?” 唐庸皱了皱眉,时间怎么这么紧? 他不知道的是,神京金陵相隔千里,唐宜斌赶到金陵的时候,神京的北征军也整装待发,金陵调军必须次日出发,赶在途中与北征军汇合。 第20章 辞别 唐庸走进院子,唐宜斌已经走远,只剩下三名家丁守在院门口警惕地向院内窥探。 “相公,你要去北境打仗?” 此时的赵婵儿已经完全是一副懵圈的状态,这短短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 其实唐庸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但一切又契合他心底那种大展拳脚的冲动和欲望。 “嗯!婵儿,我明天一早就走。” 唐庸望着眼前如惊弓之鸟的少女,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和不忍。 血战沙场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眼前的少女,代表着的是难以预料的凶险和可能失去挚爱的巨大恐惧! “我不让你去!相公!” 见听到这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答,赵婵儿整个人一下就崩溃了,一屁股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怎么会这样呢,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国公府的人一来一切都变了呢? 相公好不容易才浪子回头,她只想跟他安稳度日,就算日子再清苦也无所谓,他为什么要去打仗呢? 相公是她惟一的亲人和依靠,一旦他踏入战场,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留下她一个人还怎么活得下去? “婵儿!你别怕,相公很厉害的,一定活着回来!” 可怜无边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唐庸完全能理解赵婵儿的感受。 从古至今,战争就代表着血腥、杀戮和死亡,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又有几人有勇气把挚爱送往那生死难测之地? “婵儿,相公一定会回来的,最多半年,好不好?” “婵儿,相公很厉害,你没看到刚才一下就把那两个人打倒了吗?” “……” 可是无论唐庸怎么安慰劝解,赵婵儿始终无法冷静下来,反而越哭越伤心。 “婵儿!” 唐庸忽然捧起赵婵儿那张布满泪花的小脸,深深地吻了下去,把她所有的哭声都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吻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几乎把赵婵儿吻得喘不过气来。 等唐庸松开嘴时,赵婵儿已经被他亲懵了,无助的小眼神呆呆地望着他,胸脯不住起伏着。 直到看到唐庸脸上沾着她的小鼻涕,才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随即鼻翼耸动,又要开始了! “拉勾勾!最多半年,相公一定回来!” 唐庸赶紧勾起赵婵儿的小手指,使劲晃了晃! 好不容易安抚住赵婵儿,林管家也把剩下的九万两银票送到,指着门口的家丁道:“明天一早他们送你去守备营。” 此时时候尚早,他必须抓紧时间安顿好赵婵儿,而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谢玲珑。 整个金陵城,唐庸所能信任和托付的只有府尹千金谢玲珑。 唐庸拉着赵婵儿赶到金陵府,向门房通报后,和谢玲珑见上了面。 “什么?你要去北境?” 当得知唐庸要参军后,谢玲珑心中一阵猛跳,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她向赵婵儿瞧去,见她形容憔悴,满脸斑驳的泪痕,显然已经哭过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北境同胞正处于匈奴铁蹄之下,水深火热当中,我虽然势单力孤,但也不愿袖手旁观。” 这话虽然说得官方,但也并非全然作伪。 “可是……” 可是兵凶战危,你这一去生死难料,怎么能不令人担忧。 谢玲珑轻轻地低下头,默然不语,小巧的鼻头闪烁着淡淡的莹光,就像一颗晶莹的泪珠。 气氛十分压抑,赵婵儿小脸已经皱成一块了,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你们等我。” 唐庸能看出谢玲珑对他的关心,心中感慨万千。 谢玲珑小脸一红,心中嘀咕道:“什么叫你们等我,婵儿等你就是了,我才不等你……” “谢小姐,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特意赶过来是有事拜托你!” 唐庸抬头看了看天色,赶紧说出此行的目的。 “什么?你说!” 谢玲珑整理好思绪,目光直勾勾地瞧在唐庸脸上。 她从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他,现在才发觉这个男人生得少有的英俊。 “我想把婵儿托付给你,我离开后,你陪她在府衙附近买间院子,平日里多去看看她,别让她受人欺负。” 唐庸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道:“这是一万两,我怕婵儿舍不得花钱,她需要什么,你给她置办置办。” “一万两?” 谢玲珑吃了一惊,但随即毫不犹豫地接过银票:“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婵儿的!” 此时天色已暗,唐庸和赵婵儿走远后,谢玲珑怅然若失,站在府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小姐,老爷在找你呢!快回去!” 这时,丫鬟翠儿冒冒失失地找了过来。 “爹爹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反正看起来挺严重的!” 谢玲珑赶紧进了,径直来到父亲的房里。 父亲和弟弟早已等候在内,还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爹,找女儿什么事?” 怪了,吃饭不去饭厅,怎么摆到爹爹卧房来了? “珑儿,把门关上,咱们爷仨好好吃个饭,说说话。” 金陵府尹谢敏一脸慈祥,向谢玲珑招着胖乎乎的手。谢玲珑顺从地把门合上,走到桌旁和谢玉比邻而坐。 落座后,谢敏只和他们聊些家常,每当说起一双儿女幼时调皮捣蛋的趣事时,就忍不住开怀大笑。 直到酒过三巡,谢敏忽然严肃道:“珑儿,为父今天刚接到两道圣旨,其中一道是要让你弟弟跟随北征军去抗击匈奴。” “什么?!小玉也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谢玲珑大惊失色,慌张的小手将面前的碗碟拨得叮当作响。 “也去?” 谢敏皱了皱眉,继续道:“玉儿已经长大了,家国存亡之秋,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能得陛下钦点,既是我谢家之殊荣,也是玉儿之幸事!” “爹爹放心!儿子必定奋勇杀敌,视死如归,绝不会令家门蒙羞!” 谢玉眼神坚毅,似乎对战场的刀光剑影无所畏惧! 谢玲珑腾地一下站起身,气急道:“可那毕竟是打仗啊!” 见父亲和弟弟都望着她,又默默地坐下了,低声道:“打仗是要死人了……” 听到这话,谢敏的神情也变得萧索,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沉默了许久,才微笑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听说北境百姓惨遭屠戮的已有近十万人,都是大华子民,别人的儿子死得,我谢敏的儿子怎么就死不得?” 这对龙凤胎儿女一向是他心尖上的肉,战场有多么残酷难道他不清楚吗?但家国大义在前,他不能退缩一步! “姐,你不要太小看我,我自小识文习武,从未懈怠,这些匈奴兵奈何不了我!” 姐弟二人从娘胎里就几乎形影不离,比寻常兄弟姐妹的感情更为深厚,谢玉明白姐姐对他的关心和担忧,急忙出言安慰。 谢玲珑知道她改变不了什么,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伤感道:“你们男人啊……” 第21章 金陵守备营 唐庸回到唐家村后天已黑透,吃过晚饭,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行李。 临别在即,这一夜唐庸第一次彻底占有了赵婵儿,纵有千般不舍,万种离愁,都融化在火样的热情当中。 次日一早,唐庸将剩下的银票交给赵婵儿收好,互道珍重后,跟随在门口守了一夜的家丁前往守备营。 金陵守备营坐落在城东五里,常驻守军一万人,守备姓常。 家丁前往营门通报,片刻就见常守备领着四五名副将匆匆赶来。 “卑职不知庸二爷驾到,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唐宜斌的官位不过五品资政,但常守备深知威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可小觑。 有朝一日如果能得到威国公府的提携,于仕途必定大有助益,因此态度极尽恭谨。 “常守备言重了,唐庸一介布衣,哪敢当此礼遇。” 常守备的殷勤令唐庸意外,想不到他这个弃子一旦披上威国公府的外衣,地位立刻扶摇直上。 三名家丁见唐庸进了营门,自行离开交差。 路上唐庸问道:“常守备此次也前往北境吗? 常守备答道:“卑职倒想率军北上,只不过守备营拱卫金陵,不可擅动,因此此次随庸二爷北上的只有主动报名的两千新兵。” 随后指着身旁一个高瘦武官道:“左千总将带领各位前往北境,并安置在北征军营中。” 两千新丁,这倒大大出乎唐庸的预料,不过朝廷自有安排,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营中各处都有士兵在操练,有负重奔跑的,也列队练习刀枪剑戟的,口中呼喊着各种吆喝口号,十分喧嚣热闹。 虽然只是操练,但也足以让唐庸这种从未进过军营的看得热血沸腾! “好刀法!” 忽然,唐庸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一个耍着青龙偃月刀的壮汉,若有所思。 这大刀恐怕不下七八十斤重,而在壮汉手中耍得如臂使指,虎虎生风,可以看出此人不仅臂力惊人,刀法也颇有造诣! “这人是日前主动投军的,也将随二爷一起北上!” 常守备望着这人,看起来也十分赞许。 此时唐庸一行人也引起了操练士兵的注意,数十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竟一齐放下手中兵器。 常守备皱了皱眉,面露不悦,吩咐道:“左千总,你去看看,怎么停下来了!” 谁知不等左千总迈开脚步,那壮汉竟领着数十兵一齐向他们走来。 就在几人疑惑不解间,那壮汉已经带着众兵丁来到跟前,向常守备行礼后,才向唐庸道:“敢问这位可是唐庸唐公子?” 唐庸愣了愣,细细看这人,见他体格精壮,满面络腮胡,看着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疑惑道:“我和尊驾见过?” 那壮汉见他的确是唐庸,当真又惊又喜,身后兵丁相对而视,脸上都露出鼓舞振奋之色。 壮汉道:“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在下胡大莽,曾在金陵诗会上与唐公子有一面之缘!” 金陵诗会? 唐庸回想当日情形,猛然间豁然开朗,惊道:“你就是当日那位喝光了两坛子酒,然后要投军报国的壮士?” 壮汉点了点头,对着唐庸深深地鞠了一躬,正色道:“我与身后的这些弟兄,都是读了唐公子的诗后,才决定投军报国的!” “杀光匈奴,为北境百姓报仇!” “狗日的匈奴,真当我大华朝无人吗?” “杀入漠北,直捣匈奴汗廷!” …… 一时间,身后众兵丁咒骂匈奴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都是激昂果决的神色。 原来还一头雾水的常守备此刻也恍然大悟,惊奇道:“莫非庸二爷就是金陵诗会上夺得魁首的第一才子?” 他的公子当日也是金陵诗会的座上客,因此对诗会上的情形也略知一二。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他儿子口中所说的寒儒居然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 这位庸二爷即将奔赴北境,即便不发一矢,以他的身份,虎侯必定也要在他身上记上一笔战功,再加上金陵第一才子的才名,将来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啊! 想到此处,常守备更觉今日对唐庸的礼遇是下了一着好棋! 他笑道:“这位是威国公府的庸二爷,今日与你们一同奔赴北境,你们可要好好照看,切不可让他受到半点损伤!” 什么? 胡大莽等人听了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诗会上那位鹑衣百结的寒儒居然是国公府的公子?!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众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什么二爷不二爷,我和诸位一样,都是大华子民罢了!今日一去,愿与兄弟们携手杀敌,共同进退!” 唐庸没料到当日诗会上的豪客言出必行,居然真的投军来了,心中百感交集,对这些人拳拳赤子之心敬佩不已! 胡大莽等人即便家资颇丰,说到底也不过是在社会底层打拼挣扎的普通百姓。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国公府的公子攀上关系,而且与他们兄弟相称,俱都心潮澎湃,备受鼓舞! “携手杀敌!共同进退!” “抗击匈奴,誓死保卫唐公子!” …… 一时间群情激昂,无比振奋,呼喊声,呼喊响彻云霄,几乎将整个军营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好了!都去准备准备,一会就该出发了!” 常守备也没料到唐庸居然会有如此号召力,这样的事情在他的军营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众人散去,唐庸被安置在一间收拾得十分干净亿营房内,静等出发的通知。 此时金陵府尹谢敏父女也将谢玉送到了守备营。 临别前,谢玲珑忽然把谢玉拉到一旁,低声道:“有个叫唐庸的也在军中,如果有机会,你多多照看他。” 谢玉愣了愣,不等他答话,谢玲珑已经低着头跑开了。 刚回到金陵府,谢敏便将所有幕僚衙役都聚在一起,又吩咐准备好官轿,随后前往后堂更换官服。 路上,谢玲珑好奇地问道:“爹爹刚回来就要出门吗?” 谢敏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昨夜不是跟你说了么,爹爹收到两道圣旨,现在要去宣另一道。” “另一道?给谁的?” “这事也奇了,这另外一道圣旨是颁给最近风头好大的那位金陵第一才子的!据说住在唐家村。” 谢玲珑猛然顿住脚步,惊讶道:“您说谁?唐庸?” 第22章 天子门生,犯法不刑 谢玲珑奇怪的反应引起了老头的注意,谢敏驻足道:“就叫唐庸,珑儿想必知道这位金陵长子?” “何止知道,他小时候爹您也见过的,这位金陵才子就是被逐出威国公府的世子唐庸。” 只是唐庸被逐出国公府多年,皇上怎么会忽然给他颁布一道圣旨呢? “什么?是他?!” 谢敏明显也愣了神,脸上逐渐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这位世子的恶行在权贵圈可是人尽皆知啊。 “爹,圣旨上说的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玲珑开始对关于唐庸的任何事情都特别上心。 谢敏苦笑道:“这是圣上亲颁的圣旨,不见着本人,为父怎敢打开?” “哎呀!糟了!” 谢玲珑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惊叫出声。 “珑儿,怎么了?” 谢敏这宝贝女儿向来端庄持重,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唐庸也投了北征军,这会儿恐怕在路上了。” “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没?” “还有一个妻子赵婵儿!” “那便妥了,他家中只要有人接旨就行。” “爹,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个丫头……也好,不过待会到了可不许乱说话。” “嗯!” 随即,金陵府尹谢敏率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唐家村去了。 谢玲珑一路上忐忑不安,也不知这道圣旨是凶是吉,又担心赵婵儿受到惊吓,半道骑马赶去报信了。 谁料赵婵儿听明原由后,只道:“我是相公惟一的亲人,不管是好是坏,我一力承担就是了。” 谢玲珑见她如此果决勇敢,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紧紧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片刻,谢敏已率众官差赶到,赵婵儿跪迎接旨。 “上谕……” 谢敏打开圣旨,只略微扫了一眼,心中便不由得咯噔一跳,随即整顿颜色,继续宣读道: “咨尔金陵人士唐庸,卓尔不群,忠义仁孝,以文章鼓舞士气,以才情教化世人,朕心甚慰,赏御笔亲书一卷,并御赐天子门生,行见官不拜,犯法不刑之权。钦此。” 赵婵儿原本只是惴惴不安,可听完圣旨后却感觉整个人都坠入了云里雾里。 “卓尔不群,忠义仁孝”,说的是相公么,会不会是圣旨送错地方了? 一旁的谢玲珑却大喜过望,连忙催促道:“婵儿,还不快接旨谢恩?!” 赵婵儿糊里糊涂地接了旨,谢敏随即让随从摊开卷轴,见上面赫然写着“才义无双”四个大字,底下加盖有皇帝宝印! 谢敏宣旨完毕,恭恭敬敬地道贺了几句,带领众官差离开了唐家村。 谢玲珑留下来,详细地告知了赵婵儿她相公在金陵诗会上技惊四座的始末。 “你说很多人因为相公的这首诗去投军?!”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赵婵儿根本消化不过来,只觉得脑袋都要胀破了。 “是啊!我上回不是问你知不知道金陵第一才子是谁么?那就是唐庸!” 谢玲珑眉飞色舞地谈论着,看起来似乎比赵婵儿还要开心。 可随之就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因为当时赵婵儿说,以她这样的人品才貌,只有金陵第一才子才配得上。 赵婵儿咋了咋舌,半晌才道:“可是这些事情,相公从来没跟我说过。” “是哦!鬼知道那个无赖脑子里在想什么?” 谢玲珑歪着小脑袋,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想这些了,等他回来咱们……你修理他一顿,问问清楚。现在跟我进城去,他不是让你买间院子么?” 这无赖也不知从哪弄来那么大一笔银子,不过等婵儿搬进了城里,以后两人见面就方便多了。 “谢谢你,玲珑!” 自从相公这次病愈后,她感觉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而且看得出来,玲珑现在对她相公也很关心。 小姐妹们一起进了城,随后找了牙房带她们四处挑选院子。 两人逛到天黑,最终花了四百两在金陵府后堂不远处定下一套两进院子。 “这套院子虽然不如你们国公府,但还算雅致!” 谢玲珑在宅子里到处转了转,只觉得处处瞧着舒心如意。 “玲珑你别取笑了,国公府早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赵婵儿对这所宅子也很满意,等相公打完仗回来,能和他在这长相厮守,共度余生,那就别无所求了。 数日间,金陵第一才子被皇帝御赐为天子门生的消息席卷了整座金陵城,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至尊食坊,食客们正肆津津有味地描绘着唐庸在诗会上的雄姿英发。 当说到唐庸以一介布衣之身令兵部尚书的公子自愧不如时,众人更是觉得扬眉吐气,大声叫好。 酒楼掌柜望着沸沸扬扬的大堂,不禁苦笑道:“我说怎么几天不来上工,原来是得了皇上恩赏了!” 不过他早已看出唐庸绝非池中之物,也不十分介怀。 “我说各位,天子门生,这词我也听说过,可是谁能教教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一位客人捏着酒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显然喝高了。 有人大声答道:“天子门生,不就是圣上的学生么?这有什么好问的!” “话是这么说,可唐公子这位天子门生可与历朝历代的天子门生可大不相同!” 这时一位老学究模样的适时接过话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那老先生你说说看,怎么个不同法?” 喧嚣的大堂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下文。 “历朝历代的读书人,须得经过童试,院试,乡试,考中举人才能进京赶考,是为会试!”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参加会试的已是凤毛麟角,而能在会试中脱颖而出,参加殿试的更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只有在殿试中被圣上亲自选拔的人才,才能称之为天子门生,他们往往被委以重任,成为朝廷的肱骨之臣。” 在场的读书人都深以为然,科举一途的确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想功成名就,殊非易事! 有人又问:“您还是没说唐公子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老头苦笑一声道:“这不明摆着嘛,唐公子一介布衣,不需经过科考一途便可直接入朝为官,整个大华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众人这才完全领会这道圣旨的霸道之处! 第23章 初入北境 “何况……” 老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何况圣上还许他见官不拜,犯法不刑,有此特权,就算朝中一品大员遇到唐公子也要礼让三分!” 老头说完,整个大堂都沉默了,尤其那些读书人心中更是百味杂陈。 他们废寝忘食,悬梁刺股,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企及的高峰,而唐庸仅凭一首诗就达到了。 人红是非多,见唐庸如此风光,难免有人眼红心妒,便听有人酸溜溜地说道: “唐公子动动嘴皮子就将功名富贵收入了囊中,可那些在北境浴血奋战的将士,死了连尸骨都未必找得到,朝廷又能给几两银子抚恤呢?” 酒楼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奇怪,众人觉得这人说话虽然难听,但也有几分道理。 那人见无人反驳,更加怪声怪气道:“我看就是个伪君子罢了,他如果真的忧国忧民,何不上北境打匈奴去?!” 众人知道他是在胡搅蛮缠,也不愿搭理他,各自喝酒吃饭,只是酒楼气氛明显不如刚才热烈了。 “蠢才!唐公子也是你可以非议的吗?” 这时大堂角落里传出一个气愤的声音。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那人见众人对他视而不见,本就窝着火,见有人反驳,一下子就来劲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便见角落一个汉子缓缓起,对着那人怒目而视,一字一句道: “唐公子早就投了军,就在你这混账东西胡言乱语的时候,恐怕已经达北境了!” 什么?唐公子上北境打匈奴去了?!他一介书生,竟然有如此勇气?! 这话一出,众人脑袋里都嗡地响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向那汉子望去。 有人认出那汉子是守备营的一名小将军,对他说的话更是确信无疑了。 先前那人听到这话,脑袋立刻耷拉了下去,面红耳赤,尴尬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滚出去!” 不知谁先冲他怒吼了一声! “快滚,你个浑蛋玩意!” “滚你妈的蛋,再不滚老子打死你!” …… 在众口一词的声讨声中,那人也顾不上只喝了半坛子的酒,结了账灰溜溜地跑了。 “诸位!” 那守备营小将举起酒杯,声如洪钟:“这杯酒,咱们敬唐公子!敬咱们的金陵第一才子!” “好!敬他!” “好样的唐公子!” “金陵出了唐公子这号人物,咱们个个脸上有光!” …… 小将一呼百应,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神色激昂!他们高高地举起酒杯,异口同声地高声道:“敬唐公子!” 一时间声震屋瓦,整个酒楼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唐庸所在的新兵营在途中与北征军会合,又走了三天,终于赶到了白云城。 得知匈奴即将南下的消息,整个白云城的百姓逃走了大半,街面一片狼藉,处处门户紧闭,十分萧条。 进城后,左千总找到唐庸,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人。 “谢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唐庸一眼就认出那少年是金陵府尹的公子,谢玲珑的弟弟,两人一路同行,竟此时才相遇。 “原来是唐公子!” 他乡遇故知,谢玉也面露喜色,同时心中咯噔一跳:莫非姐姐让我照看的就是这位金陵才子? “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左千总领着二人穿街走巷,最后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前停下,门口还守着四名严阵以待的护卫。 左千总上前出示了令牌,随即将两人领进了宅子,穿过大堂,直往后院而去。 宅子内已经有不少人在四处走动,这些人皆是华冠丽服,浑身散发着贵气。 他们见唐庸穿着一身青布长衫,都好奇地望过来,转过头窃窃私语。 左千总领着二人进入一个独立院落,指着两间屋子道:“两位公子就住在这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给下人就是了。” 这时院外走进几个男仆,迎过来,齐声道:“给唐公子请安,给谢公子请安。” “这什么情况?” 唐庸被这阵仗搞得莫名其妙,老子是来打匈奴的,可不是来度假的,怎么连仆人都安排上了? 谢玉也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望着左千总。 “两位公子稍安勿躁,在此处好好休息。军中要是有什么安排,这几位仆从都会传达的。” 左千总交代了两句,就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说是奉命行事。 走进屋子,见一切都安排得极其妥帖,整整齐齐的摆设,干干净净的被褥,甚至墙边还摆放着一张古琴。 这一路长途跋涉,唐庸也着实累,往软绵绵的床榻上一躺,一觉睡到了天黑。 他刚点亮灯,便听仆人在门外询问:“唐公子可醒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送过来?” 唐庸哭笑不得,他原本想这一趟北境之行必定凶险重重,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饭菜送过来后,唐庸边填肚边问道:“匈奴人现在到哪里了?” 仆人犹疑了一下,答道:“匈奴已经攻破追月城,恐怕这两日就要杀到白云城了。” 唐庸愣了愣,叹了口气,匈奴人短短一个月内竟连下北境十八城,想不到大华朝边防空虚到如此地步。 接连两日,唐庸都足不出户,躲在房间内修炼罗摩神功。 他有一种预感,迟早会和匈奴人面对面地决一死战,如果能尽快将罗摩神修炼至小成境界,那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这两天只有谢玉来找过他几次,也是此时,谢玉知道了他威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十分诧异。 同时,唐庸也知晓了整座宅子里安置的都是神京、金陵两都高官权贵的子弟。 第三日,唐庸终于憋不住了,决定出去走走,两名随从紧紧跟在身后。 “咦?这不是咱们的金陵第一才子吗?” 唐庸刚离开宅子,还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一个爽朗略带笑意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竟是那位在金陵诗会上一掷千金的靖国公府小爵爷。 只见他一手托着鸟笼,笼子里一只画眉鸟正左顾右盼,正像清末在街头溜达打混的八旗子弟。 身边竟还站着一位身穿鹅黄淡衫的绝色女子,那女子眉目如画,落落大方,微笑着向唐庸福了福身。 第24章 匈奴来袭 “小爵爷,好悠闲啊!” 唐庸笑着向他打招呼,这位小爵爷的每一次出场都让人眼前一亮。 “人生在世,斗斗蛐蛐遛遛鸟,不就这么点事嘛。唐公子去哪?” 虽是深秋时节,但小爵爷的笑容却像阳光一样,让人心里透亮又温暖。 “随便走走,透透气。” 这样的人物,实在很难不让人喜欢啊。 “正好,我陪你到城楼上去走走,听说那里热闹得很呐!” 小爵爷将鸟笼递给身旁的女子,轻笑道:“乖乖在房里等我哦!” 等女子走远,他才向唐庸眨了眨眼,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还行?我在北上途中拐来的!” 唐庸:“……小爵爷好眼光。” 随后,小爵爷轻车熟路地领着唐庸来到城门口,又上了城楼。 一路走来,没有一人阻拦或者盘问,仿佛当他们不存在。 与那座宛如世外桃源的宅院相比,这里的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数千名士兵正在上下奔走,有的在加筑城墙,有的在往城墙上运送滚石擂木,墙垛下堆满了成捆的箭矢。 将领们不停地在催促:“快点!快点!还不够!” 寒风刺骨,可每位将士的脸上都流淌着晶莹的汗珠,甚至连衣衫都湿透了。 城门外,还有无数将士在宽广的平地上挖掘战壕,设置拒马桩,忙得不可开交。 到此时,唐庸才真正感受到了战争那种压抑紧张的氛围。 “匈奴的重装铁骑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最是威力巨大,如果不能趁他们兵临城下前多掘战壕,咱们的将士可要吃大亏了……” 小爵爷望着远处蚂蚁搬家似的人影,难得地收起了他纨绔子弟的作派,眼神中露出一丝哀悯。 唐庸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知道再往北的方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戮。 堂堂天朝上国,号称太平盛世,怎能允许如此惨事的发生呢? “圣上指派我们来北境参军,却又丢在一旁不闻不问,小爵爷可知何故?” 已经三天了,军中对他们没作任何安排,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们这群权贵子弟在北境逛一圈,镀层金就回去?! 小爵爷惊异地望向唐庸:“这么说,你也是……” 随即恍然大悟,笑道:“难怪,难怪当日在金陵诗会上我便觉得你眼熟,原来真的是威国公府的庸二爷。” 唐庸玩笑道:“什么庸二爷,我只想早日赶跑匈奴,回去继续做我的厨子。” “多年不见,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其实,离开威国公府未必是什么坏事。” 听到这话,小爵爷愣了愣了,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即便我有心杀贼,恐怕虎侯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让唐宜斌如临大敌的一道圣旨,居然只是把他们送到北境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别着急,我们可是北征军精锐中的精锐,不到万不得已,虎侯不会动用我们的。” 小爵爷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回到宅院后,唐庸继续修炼罗摩神功,随着天色渐暗,整所宅子逐渐恢复了宁静。 然而午夜时分,城门处忽然爆发了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战鼓轰鸣,如急促的冰雹,重重地敲在每个人心里。 沉睡在美梦中的权贵子弟立刻被惊醒,纷纷披上外袍来到庭院中,每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养尊处优数日的他们终于还是意识到,他们身处的血腥的屠宰场。 “匈奴人攻过来了吗?怎么这么快?” 谢玉惊慌失措地找到唐庸,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腰刀。 虽然他早已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可听到那隆隆的炮火声,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慌。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唐庸抓着他的手,迅速往大门方向跑去。 此时大堂处已经挤满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大门。 “各位公子爷,侯爷有令,你们不可踏出大门一步!” 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挡在门口,身后还有数十兵丁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急切地问道:“是匈奴人打过来了吗?” 又有人带着哭腔问:“匈奴有多少人,虎侯拦不拦得住?!” “我想回神京,我想我娘了!” “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快放我们回去啊!” …… 庭院内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几乎比前线战场还要热闹。 “虎侯把我们关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也要上阵杀敌” 这时谢玉终于鼓足勇气,一个箭步冲出人群,手中的弯刀在月色中闪着凛凛寒光。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诧异地盯着他,眼中不乏怨恨的目光。 城门的战火已经映亮的半面天空,厮杀声混合着战鼓声,如乌云般,死死地压在整个白云城上空。 “轰隆!” 忽然不远处炸开一声巨响,随即便听到房屋倒塌的声音,大街上顿时又响起一阵哀嚎声。 唐庸心中一凛,想不到匈奴人的攻城器具,攻击距离居然这么远,看来这是一场硬仗。 “各位公子爷回去休息,战场的事自有虎侯应对,不需要你们操心!” 那将官丢下一句,率领众兵丁退出大门,随后便响起了上锁的声音。 权贵子弟又在庭院内停留了许久,才心惊胆战地各自回屋。 这一战直到次日正午才慢慢止息,守在宅院外的兵丁也撤走了,临行前嘱咐众人不可靠近城门。 下午小爵爷找了唐庸,问他想不想再去城楼上看看。 “可以吗?不是说不可以靠近城门?!” 这位小爵爷似乎神通广大,处处受到优待。 “虎侯曾是我祖父的部下,这点方便还是愿意给我的。” 小爵爷看出了唐庸心中疑惑,表现得十分坦率。 谢玉恰好也在,要求和他们一同前往。 刚走出大宅,空气中便飘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没走几步,便见大街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有的身上插着箭头,有的头上绑着绷带,有的失去了手脚,更有甚者,肠子流了一地。 他们在地上挣扎扭动着,鲜血顺着地缝如毒蛇般四处蜿蜒,哀嚎痛呼声不绝于耳。 唐庸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世上真有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随着愈加靠近城门,大街上的伤兵也越来越多。 第25章 惨烈战况 军医四处奔走,忙得焦头烂额,还有一队人正紧张地转移伤兵,遇到那些断气的,除了报以一声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天杀的匈奴人!” 眼前惨烈的情景对谢玉冲击实在太大,他一边流着热泪,一边愤怒地咒骂着。 “谢公子也不必太难过,这只是第一天而已,往后更惨的事情还多着呢!” 小爵爷小心翼翼地在伤兵中穿行,声音冷冷的。 又走了一二里,三人终于登上了城楼。 此时整座城楼都像是被鲜血刷洗过一遍,角落里还遗留着残肢断臂,那些白花花的恐怕就是脑浆了。 谢玉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哇”的一声吐了个干净。等他缩回手时,那只手也被染成了红色。 整座城楼已经被利箭插成了刺猬,将士们正在紧锣密鼓地修补城墙,加筑工事。 放眼望去,城外昨天还灰蒙蒙的那片土地已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数千具尸体在黑色土地上密密麻麻地躺着,还有上百名士兵推着独轮车在收拾战场。 唐庸自言自语道:“这一战我们是输了还是赢了。” 小爵爷道:“只要白云城还在,我们就是赢的。” 这个道理唐庸自然明白,只不过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匈奴人身为游牧民族,世代逐水草而居,侵扰边境时而有之,可这次如此大规模的南侵,似乎有意欲横扫整个中原之势,这是为什么呢?” 北方异族如此大规模的南侵,在唐庸了解到的整个华夏历史上都少之又少。 “匈奴人部落众多,各自为政,在过去数十年的时间里相互攻伐,无暇南顾,即便侵扰边境,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劫掠一番便自会离去。” “可是匈奴忽有一代雄主横空出世,在短短数年内四处征战,统一了整个草原部落,据说他曾向各部落首领承诺,除了让他们安心放牧,还要向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物资!”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冒顿单于是想直接攻向神京,逼迫朝廷订下城下之盟,以后每年向匈奴进贡金银财帛,妄想把大华朝变成匈奴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资仓库!” 小爵爷三言两语将匈奴此次南侵的目的说得明明白白。 “这位单于好大的野心,古往今来想并吞我天朝国土,奴役我华夏百姓的异族数不胜数,又有谁真的达到了目的?” 华夏数千年历史,那些妄想征服我中华儿女的,要么被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所同化,要么被奋起反抗的热血子民撵得抱头鼠窜! 无论是谁,无论是唐庸之前的世界,还是穿越过来的世界,谁也不能低估中华儿女保家卫国的决心! “怪只怪近年来朝野一片奢靡享乐之风,固步自封,兵弛武废,这才给了匈奴人可乘之机!” 小爵爷身子正说着话,忽然一位浑身是血少年兵丁累倒在他脚下。 他刚想弯下身是扶,立刻有人把少年抬走了。 话说得没错,可这话从小爵爷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恐怕整个大华朝最会享乐的就是他了? “行了,走,我们站在这里惹人嫌!” 小爵爷轻笑一声,带头向城墙下走去。 唐庸回头一看,果然见几个士兵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又聊了几句,得知虎侯并非三公五侯之一,他是凭借平定西北叛乱的功绩得以封侯的。 中军大营内,虎侯正在和副将们探讨不久前的这场攻防战。 “粗略估计,匈奴人至少有两万重装铁骑,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加之城外地势平坦,最利于骑兵冲杀,如果硬拼的话,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虎侯眼窝深陷,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显然对阵匈奴的第一仗,已大大地消耗了他的精力。 “为今之计,只有趁休战的间隙继续挖掘战壕,设置拒马,削弱匈奴战马的战斗力,以我军十二万对阵匈奴八万,未必没有取胜的把握。” 一名姓刘的副将走出队列献计。 “我看这计只可解燃眉之急,要想一举击溃匈奴还是不可能,匈奴弓弩的射程和威力并不逊色于我军,战壕挖不了多远,一旦正面对决,我们还是得直面匈奴铁骑!” 一名姓李的老将忧心忡忡地提出反对意见。 近二十万人的正面交战,区区几条战壕的作用无异于杯水车薪。 “其实……” 这时又有一位年轻的将领走出来道: “其实白云城城高墙厚,又有我十二万北征军守卫,只要我们以守为攻,匈奴人久攻不破,自会退兵,可将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 听到这话,虎侯面色一沉,而其他将领则默不作声,显然他们也认为这才是上策。 那小将见状,胆子更大了,继续道:“匈奴南侵,多半是为了劫掠过冬之粮,因此可以推测匈奴军中粮草供应必定不足,咱们以静制动,等他们粮草耗尽,不退也得退!” 这人说得头头是道,而虎侯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亏你在军中磨炼了两年,居然有此荒谬无知的言论?!匈奴如果只是为了劫掠过冬之粮,为何会在攻下十八座城池后继续南下?” “匈奴人搜刮了我十八城百姓的民脂民膏,又怎会粮饷不足?!匈奴人屠戮了我北境近十万百姓,如果避而不战,任由他全身而退,我等怎么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北境无数冤魂,对得起天下义愤填膺的百姓?!” 虎侯疾言厉色,一番慷慨陈词将众人数落得无地自容。 那名小将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将名叫秦修仪,本是皇帝钦点的状元,因自幼熟读兵书,在军事上常有独到见解,才被特许下放到军中磨炼,以期将来能成为一代名将,为国效力。 “你即刻以本帅的名义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兵部,要兵部、户部、工部制备长枪一万支,军马五千匹,一个月内送到白云城!” 虎侯知道,如果不能正面击败匈奴,即便保住白云城也是虽胜犹败,圣上在朝中的局势也将更加危急。 “是!属下这就去办!” 秦修仪接了将令,急匆匆地出了大帐。 众将士此时也明白,虎侯是铁了心要与匈奴正面大战一场! 他要求兵部制备的长枪,粗细为普通长枪的两倍,长度更是三倍有余,可由士兵结成对付重装铁骑的长枪阵。 此阵一结,匈奴铁骑还未近身就被刺得人仰马翻,只能下马近战肉搏,无法再发挥骑兵的优势。 虎侯布置停当,忽然听到城门上的战鼓再次擂响,喊杀声传来,匈奴又在组织兵力攻城了…… 第26章 神功小成,开碑裂石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匈奴没日没夜地攻城,但每一次都被北征军顽强地击退。 战场的厮杀声笼罩着整座白云城,而且永远没有停歇的迹象。 前线伤亡的士兵越来越多,尤其在深夜,伤兵们痛苦的呻吟便如鬼哭般在大街小巷回荡着。 为了防止疫病的产生,所有阵亡的将士都会被即刻拉到火场焚化,城内火光四起,烟雾弥漫。 权贵子弟们的活动范围依旧被限制在狭小的区域内,起初他们还被炮火声和哀嚎声折磨得彻夜难眠。 可时间一长他们都习惯了,依旧每天在宅子嬉戏玩闹,期盼着早点回到神京,继续过他们骄奢淫逸的日子。 唐庸和谢玉曾向门口的守卫表达了上阵杀敌的意愿,但毫无疑问都被拒绝了。 无奈之下,唐庸除了偶尔陪小爵爷四处逛逛,余下的时间都用来修炼罗摩神功。 这天深夜,唐庸正在床上打坐,忽然感觉周身内息异常活跃,如脱缰的野马似的在经脉中奔行不歇! 正当他为内息的异动感到紧张时,丹田散乱的内力迅速汇聚成了一个内息球,随之又散入了全身经脉! 他又惊又喜,这正是罗摩神功修炼到了小成境界的异象,想不到他在北境半个月就达到了别人数年也无法达到的成就。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床,撑开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觉得通体暖洋洋的,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此时那些玩闹整天的公子哥们已经进入梦乡,唐庸兴奋得难以入眠,披上外袍决定到外面透透气。 借着月光,唐庸走出小院,一路来到后花园。 这所宅院本是白云城中一位富商的居所,不仅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水榭山石,一应俱全。 唐庸走到水塘边一块丈高的巨石前,一时心痒难耐,想试一试罗摩神功的威力。 他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祭出右掌,运足浑身内力朝石头击去! “哧啦!”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巨石瞬间由受力处出现了四五道裂痕,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只诡异的蜘蛛趴在石面上。 “罗摩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望着眼前的“蜘蛛”,唐庸心中抑制不住狂喜,几乎想放声大叫起来。 不过冷静下来,又略微有些失望! 不是说罗摩神功修炼至小成境界后有开碑裂石的威力吗?这石头虽然是裂了,但裂得还不够彻底,莫非修炼出现了问题? “什么声音?” 正值战时,住在宅院中的人身份又非比寻常,因此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引起了宿卫的警觉。 唐庸不愿多生事端,见不远处有座亭子,急忙蹿过去,飞身一跃,已倒挂在亭子的横梁上。 此时已有四五名宿卫赶到了后花园,紧张地四处搜索。 “估计是野猫出没?” “还是小心一点好,住在这的可都是咱们的小祖宗,出不得半点差池!” 几名宿卫在园中察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骂骂咧咧地正要离开。 “轰隆!” 就在这时,巨石忽然毫无预兆地四分五裂,摔落在地,滚入池塘中。 宿卫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头皮发麻,慌忙转身,大叫道:“有敌人!警戒!” 园中的动静一石击起千层浪,沉静的宅院立刻又热闹起来, 不到片刻,整个后花园被挤得水泄不通,园内园外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都被聚在了一起。 唐庸悄无声息混入了人群中,强忍内心的激动,有此功力,战场杀敌自当所向披靡,谁敢当其锋芒?! 可惜虎侯竟像是忘了他们这群人般,一直到现在都没给他们下达任何参战命令。 “你们是说,这块石头莫名其妙地裂开了?” 一群人将那一堆碎石围在中间,宿卫统领正皱着眉头向那几名宿卫问话。 “是啊,大的!我们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要走,它就裂开了!” 那几名卫士惊魂未定,他们从军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院子里都搜过了吗?” 统领蹲下身,举起火把仔细翻看碎裂的石块,并没有发现锤打重击的痕迹。 “里里外外都搜查盘问过了,人数都对得上,没有发现细作!” 宿卫扫视了一眼众人,自问没什么疏漏。 “这么大一块石头……要想把它打碎,恐怕不下于千斤之力,非人力可为……” 统领生的五大三粗,论力气在军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但要让他将这样一块巨石劈开,绝无可能! “那统领的意思是?” 宿卫松了一口气,不是人为的就好,如果真有匈奴人潜入城中腹地,还不知有多少兄弟要受处分,甚至人头落地! 宿卫统领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道:“好好巡查,不可懈怠!” 宿卫离开后,权贵子弟们还在对着那堆碎石指指点点,其中不乏狐妖鬼怪之说,直到凌晨才散去。 第27章 雪山猎虎 “下雪啦!快出来看看!” “好大的雪啊!” “沈公子,快来堆个雪人!” “哎呀!你小子居然阴我……” …… 已近正午,唐庸还没睡醒,便听到外头咋咋呼呼,吵吵嚷嚷。 他推开门,便见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减轻了不少。 走出院子,公子哥儿们正在雪地里撒着欢儿,抱着雪球相互追逐嬉戏,一副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景象。 “唐公子,你醒了,小爵爷等你好久了!” 谢玉兴冲冲地跑过,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扫清了他心头久布的阴霾,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等我?!” 这小爵爷又想出什么玩耍的新花样了? “是啊,他说今日要上王仙岭打猎!” 谢玉满脸期待,他虽然自小学习了一些拳脚功夫,但是从来没有上山打过猎。 “好好好!我洗漱一下就来!” 这个提议成功勾起了唐庸的兴趣,成天困在这所宅子里实在乏味极了,上山舒缓缓心情也好。 片刻,唐庸和小爵爷一行十数人出了南城门,往东行了十数里,眼前赫然出现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 天地间苍茫一片,雪花还在如棉絮般簌簌而落,整片山岭仿佛被盖上一张纯白棉被。 “这种天气,草木凋零,獐子野鹿出来觅食,连个遮挡之物都没有,最适合狩猎。” 小爵爷举着马鞭往前方的山林一指,真有一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感。 众人策马闯进王仙岭,在光秃秃的林木间穿行,一走就是十几里。 可越往前众人心中越是诧异,偌大一片山林除了积雪压断枝桠的声音,竟空无一物! 别说獐子野鹿,就连野鸡野兔的影子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 又深入了数里,小爵爷疑惑地环顾四周,感觉诡异得很。 这么大一片林子,连一只活物也见不到,邪了门了。 “我看这地方有点邪门,既然没有猎物,不如我们回去?” 整座林子,别说活物,连一点活物弄出的声响都没有,仿佛这里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谢玉觉得心里毛毛的。 “哼!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先去前儿探探路,你们跟上!” 小爵爷兴致勃勃而来,哪肯败兴而归,他小性子一起来,马鞭重重一挥,连人带马如利箭般冲入了树林。 “快跟上!保护好小爵爷!” 身后的护卫乱作一团,纷纷跟了上去。 然而小爵爷的神驹岂是他们的普通马匹可比的,片刻小爵爷已经没影了。 众人只能循着蹄印一路跟过去,唐庸心中也不免打鼓,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吼!”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野兽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山林,如同一个巨雷重重地砸在众人心头。 “嘶嘶!” 身下的马匹听到这声音立刻不安地转着圈,似乎想逃离这里。 众人脸色都变了,胆小的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他们努力地控制着马匹,可“啪嗒”一声,有几匹马居然直接瘫倒在地上。 “小爵爷有危险!” 唐庸目光一凛,鞭子在马屁股上死命一抽,马匹吃痛之下,疯了似的向前窜去! 其余人等脸色发白,骑马的骑马,跑步的跑步,都跟了上来,要是小爵爷出点什事,他们可都完了! “吼!” 又一声嘶吼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马匹再也不敢前进半步,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抖个不停! “唐庸救我!” 就在此时,小爵爷出现在视线中,正连滚带爬地朝这边跑。 不管唐庸反应,小爵爷身后不远处已经蹿出一只巨大的斑纹猛虎,正对小爵爷穷追不舍。 那老虎体形庞大,凶猛异常,虎躯掠过林子,立刻有几棵碗大的树被撞倒! 身后赶来的众人见到这惊悚的一幕,俱都吓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有几人惊慌失措地弯弓搭箭想要施以援手,颤抖的手却连半张弓也拉不开了,剩下的吓得屁滚尿流,只想回去找妈妈! 猛虎迅疾如风,转眼间已经追上了小爵爷,小爵爷甚至已经能闻到老虎血盆大口中的腥臭味! 完了! 小爵爷深知绝无生还之理,这个念头一出现,浑身软绵绵一片,直接栽倒在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色的人影腾空而起,如闪电般挡在了小爵爷身后! “嗷呜!” 随着一声响震山野的惨叫声,令所有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巨大的虎头居然直直栽进了雪地里,来势不歇的虎躯,画了个圆弧向小爵爷砸去! 电光火石间,小爵爷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如腾云驾雾般不知要飘向何方! “这……” 众人望着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前的唐庸和小爵爷,又望着不远处那只纹丝不动的巨虎,眼前一阵恍惚。 发生了什么? 是在做梦吗? 我在哪?! 我做了什么?! “好痛……” 地上的小爵爷慢慢地爬起身,嘴里不停喊痛,抬头便看见面带微笑的唐庸和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谢玉等人! 像是想到什么,小爵爷脸色又是一变,手脚并用慌不择路地往人群中钻去,大叫道:“快跑,有大虫!快跑!” 小爵爷的呼喊终于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几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惊恐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朝远处的老虎看去! “老虎……死了吗?” 谢玉脸色发白,浑身簌簌发抖,刚才发生什么,是他看错了吗? 又有一人小声道:“好像是唐公子救了小爵爷……” 他明明看到隔着三四丈远的唐公子忽然如鬼魅般挡在小爵爷身后,一掌拍在了老虎额头上,然后数百斤重的巨虎居然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这还不算,明明看到老虎就要砸在小爵爷身上,唐公子是怎么在瞬息之间将小爵爷带到我们身边来的? “好了!咱们大老远来打猎,现在终于有收获了,不去看看吗?” 唐庸也不理他们,径直向老虎走。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老虎足有五六百斤重,即便已经断气了,仍然威势十足,令人不敢直视。 难怪方圆数十里鸟兽绝迹,原来是有这百兽之王在! “庸二爷,刚才是你救了我……?” 此时小爵爷,谢玉等人也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看看地上的老虎,又看看唐庸,心有余悸。 “怎么,小爵爷看起来好像对这猎物不满意?” 唐庸站起身,面对着惊疑不定的众人,露出一抹明朗的微笑。 看到这抹令人心安的微笑,众人终于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心情也由惊恐变成了激动! “回去后,小的可以吹一辈子牛了!!” 一名护卫小心翼地往老虎身上踢了两脚,满脸自豪,与有荣焉。 “可我还是不知道唐公子是怎么做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谢玉虽然接受了唐庸在猛虎嘴里救出小爵爷的事实,但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 蹲在地上检查老虎尸身的一名护卫忽然惊叫道:“你们过来看看!” “怎么了?” 此时,向来乐观开朗的小爵爷已经完全摆脱了死亡的阴影,反而开始回味逃离虎口的危险和刺激。 “碎了?!” 小爵爷拍了拍老虎的额头,里面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显然刚才唐庸居然一掌拍碎了老虎的脑袋! 所有人望向唐庸的目光都变得极其复杂,夹杂着崇敬,不解,甚至恐惧。 人人都知道这位低调的庸二爷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可他们仍然忍不住想问:“这位庸二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救了我一命,我林澄欠你一辈子!” 小爵爷拍了拍唐庸的肩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此时的小爵爷也困惑不已,这位曾经神憎鬼厌的国公府弃子先是在金陵诗会上一举夺魁,如今又一掌击毙猛虎,他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唐庸笑道:“大家好兄弟,说什么欠不欠的。” 小爵爷郑重地点了点头,喊道:“好兄弟!” “现在咱们该做什么啊?!” 不等唐庸接话,小爵爷已经满脸兴奋地向众人问话。 “什么?” “当然是昂首挺胸,风风光光地抬着老虎进城啊!” “是的,哈哈哈哈!” “管保吓他们一跳!” “哈哈哈哈,就是!” …… 在一阵开怀畅笑中,唐庸一行兴高采烈地抬起猛虎往白云城行去。 第28章 当街宰虎 一只庞然大物的凶兽出现在大街上,即便白云城仍然在被匈奴人日夜猛攻,还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留守百姓和脱离战场的伤员听到动静后蜂拥而至,将长街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白花苍苍的老者咋舌道:“好大的老虎,我活了八十岁了,还是头一回见到!” “要是早让你见到了,你就活不到八十岁了。” 一位吃瓜群众的神回复立刻引起了一阵大笑。 “这老虎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是怎么打死的?” 那人看看老虎,又看看得意洋洋的小爵爷一行人,总觉得这十几号人捕杀这么一只巨兽不大可能。 “会不会……”有人战战兢兢地说道,“这老虎会不会只是晕过去了,这样太危险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不少人脸色变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这数百斤的猛虎虽然已经死了,但百兽之王的威势仍然让人心跳加速,手脚发软,似乎随时都要暴起发难,冲入人群中肆意捕杀! “停停停,就放这!” 这话大概是被小爵爷听到了,只见他大手一挥,众人小心翼翼地把老虎放在街面上。 “死没死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爵爷踢了踢硕大的虎头,虎头晃了晃,还传出碎骨摩擦的刺耳声。 “小娃娃,想不想摸摸老虎!” 小爵爷见一个孩童好奇又不敢靠近的神情,向他招手微笑着。 小孩儿紧紧拽着妈妈的手,犹豫道:“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快来,千载难逢的机会哦!” 这么一头无数猎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战利品实在已经让小爵爷得意忘形了,他需要有人来分享他的自豪和喜悦! 小孩挣脱了母亲的束缚,鼓足勇气向老虎靠近,原本喧闹的围观群众顿时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来!” 眼见小孩靠近,小爵爷玩心大起,忽然一把抱起小孩把他塞到虎背上。 “啊呀呀,不要,放我下来,我怕!” 小孩吓得号啕大哭,扑腾着双手想要逃离,察觉身下的老虎却半点动静也没有,才安静下来。 随之而来的兴奋和激动让小孩满脸通红,他抖动着屁股一上一下,骑马似的大声喊道:“驾!驾!驾!” 望着破涕为笑的小孩,众人才彻底相信这老虎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大哥哥,你们是怎么把老虎打死的?!” 小孩恋恋不舍地从虎背上下,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这样一头几乎要成精的老虎,随便挨上它一巴掌都要脑浆迸裂? 现在看来这群人竟然全身而退,没一个受伤的。 所有人都好奇地等待小爵爷的回答,只见小爵爷走到唐庸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笑道: “这位是金陵第一才子唐庸,他不仅才高八斗,功夫之高恐怕也独步天下,这老虎就是被唐公子一掌击碎天灵盖而死的!” 这话令唐庸十分受用,小爵爷只说他是金陵才子,而不提他威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已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众人听了皆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搭话,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唐庸。 这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又是一副书生模样,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掌将老虎打死,这瞎话编得也太假了! 小爵爷见了众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别说是他们,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小爵爷自己也不可能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的! “小爵爷,唐公子,这老虎怎么处理啊?” 一名护卫靠过来谄媚地笑着,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吃过老虎肉呢…… “庸二爷,小弟冒昧,想请你把虎皮留给我,其他的任由二爷处置!” 小爵爷思索了片刻,难为情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这张虎皮的最佳去处。 “小爵爷说的哪里话,虎皮你拿去就是了!” 先不说如此庞然大物世间少有,这老虎是被唐庸以掌力击毙,皮毛无半点缺损,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但这老虎是小爵爷以身作饵才引出的,何况唐庸始终觉得当日在金陵诗会上欠了他好大一份人情,当然不会吝惜区区一张虎皮! 小爵爷听到唐庸应允,立刻喜上眉梢,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庸二爷了!” “小爵爷,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 这可把唐庸整不会了,赶紧扶他起来。 那护卫耳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问:“那剩下的呢……?” 唐庸早已成竹在胸,他上前两步抱拳向众人道: “连日来,守城的将士们舍生忘死,奋勇杀敌,方得保我白云城百姓平安,因此,除了我打虎兄弟们各留一块虎肉外,其他的全部熬成猛虎汤,给受伤的将士们补补身体,愿他们龙精虎猛,早日康复!” 此话一出,这群看热闹的百姓和将士们终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似乎这消息比白云城出现一位打虎英雄更令人激动和兴奋! 一时间声震屋瓦,屋顶上是积雪被震得簌簌而落! “唐公子好样的,正该这么做!” “不愧是金陵第一才子!果然胸怀大义!” “我也想尝尝老虎肉,能分给我一块吗……” …… 给将士们分虎肉的消息很快从街头传到了街尾,那些还能行动的伤兵或拄着拐杖,或相互搀扶,怀着好奇和激动的心情赶得过来! 待见到那只巨虎时,都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呼! 不少将士感动得热泪盈眶,泣声道:“不枉我们拼死守城,唐公子和北境百姓心中是有我们的……” 眼看气氛烘托到了这,唐庸立刻命人找了几个屠夫过来,当街宰杀老虎。 人人伸长了脖子想一睹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整条长街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你去通知城里的富商,还有院子里那群公子哥儿,就说今晚在白云城最大的酒楼拍卖虎骨和虎鞭……” 嘿嘿…… 礼要送,银子也要挣啊! 很快,拍卖虎骨和虎鞭的消息传遍了半个白云城,那些早已心痒难耐的富商欢喜雀跃不已! 而匆匆赶来的权贵公子看到那威武霸气的虎躯后,眼睛都直了,脑海中立刻出现了相好们在身下婉转娇吟的画面! 老虎浑身是宝,虎骨和虎鞭更是强筋健骨,补肾壮阳的圣物,何况出自这么一头成精的巨虎! 拿去泡上一坛子好酒,恐怕能受用一辈子?!想想就令人激动啊! 第29章 阴谋 中军营帐中,虎侯正脸色铁青地翻看刚刚收到的兵部回函,忽然皱眉道: “外面吵吵嚷嚷的发生什么事了?” “禀虎侯,林小爵爷不知怎的,在山上打死了一只老虎,此刻正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呢!” 秦修仪早就看不惯这群纨绔子弟的做派,也不知圣上将他们送到北境是何用意。 虎侯愣了愣,讶异道:“你是说林澄那娃儿,打死了一只老虎?!” “是的,他们明知咱们北征军的统帅是虎侯,却不知收敛,居然明目张胆地当街宰虎,这不是扰乱军心吗?!” 如此妄为,简直就是在诅咒虎侯和大华北征军,如果当事人不是小爵爷,秦修仪非得重重惩处不可!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小爵爷将虎肉都分给了受伤的壮士们,军中大受鼓舞,对小爵爷和庸二爷赞赏有加!” 李副将适时地站出来为小爵爷开脱,他跟随虎侯多年,知道林澄在虎侯心中的份量。 虎侯眉头又皱了皱,道:“你是说唐宜理的儿子唐庸?” “正是。” 虎侯冷笑道:“唐宜斌到是打的好算盘,居然拿一个国公府弃子来顶包!” 李副将闭口不言,秦修仪则不明所以,也不敢轻易接话。 “随他们闹去啊!” 虎侯往麒麟椅上一坐,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道: “咱们还是说说工部的回函,已经快一个月了,我要的两万支长枪,工部只送来了五千支,战马也只有五百匹。” 秦修仪禀报道:“按兵部和户部的说法,已经协同工部加班加点地赶制,然而材料不足,仓促间只能送到五千支。” 见虎侯没有说话,又继续道:“至于战马,会陆续送来,只是还需时日……” “那么粮草,为何又由半月一送,变成了五日一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军中只备五日粮草,一旦有所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户部回报,各省天灾频发,粮饷筹措艰难,因此往后都是五日一送……” 秦修仪虽然得到皇帝器重,但毕竟为官不久,对朝中形势看得并不通透,只是单纯地认为三部的确有难处。 眼见虎侯的脸色越来越来难看,秦修宜忍不住旧事重提: “大帅,属下始终认为守住白云城,北征军就已立于不败之地,北境十八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此时夺过来也于事无补。” “何况匈奴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精于骑射,凶悍无比,主动出击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一旦失败,则直接将神京暴露在匈奴铁蹄之下,太过冒险!” “不如等匈奴自行退去后,再重整山河,加强北境边防,那才是上上……” 不等他说完,虎侯歪过头去,冷冷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你退下,老李留下来。” “是……” 秦修仪不明白虎侯为什么执着于与匈奴正面决战,怏怏地退出去了。 望着秦修仪离去的背影,虎侯失望地叹了口气。 “老李,你怎么看?” 留下来的李副将追随虎侯征战多年,是虎侯的心腹。 “这事恐怕和工部干系不大,必是兵部、户部有意拖延,如今军械不足,粮草又只够五日之量,要想主动出击,几乎不可能了!” 李副将一语道出要害所在,兵部、户部就是要让北征军困守白云城,不给他们主动出击的机会。 “是啊!什么材料不足,事起仓促,天灾频发,粮草难筹,都是托辞而已!” 虎侯疲惫地阖上了眼睛,圣上说得不错,朝中的阴谋诡计远比匈奴人更难对付。 “那现在……” 李副将小心翼翼地问着,因为他知道圣上给虎侯留了一招杀手锏。 “既然如此,那些乱臣贼子就别怪本帅不讲情面了!你传令下去,本帅要从世家子弟挑选一名勇士,组建一支敢死队,深入敌后袭扰匈奴!” 虎侯身为三军统帅,本不愿行此乌糟之事,但形势比人强,为了稳固圣上在朝中的权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 李副将点了点头,为难道:“那么派谁去呢,是兵部尚书的公子,还是?” 虎侯离开麒麟椅,在帐中来回踱着步,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才道:“抓阄。” “抓阉?!” 李副将心头一惊,提醒道:“万一挑中的是圣上的人……” “这我也知道,可是即便做父亲的再罪孽深重,这些娃儿何辜,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是我看着长大的,让我指名道姓挑出一个,于心何忍,这一次就听天由命!” 在陷入党争之前,虎侯与太上皇一党的许多人也曾是知交好友,哪料到有一天会各为其主,针锋相对? 李副将叹了口气,道:“也罢,万一……虎侯连圣上的人都豁得出去,他们的子嗣更不在话下,倘若再执迷不悟,就怨不得侯爷无情了。即便他日班师回朝,他们也无话可说。” 虎侯点了点头,意兴阑珊道:“正是这个意思。明日一早你将他们全部召集到中军大帐,本帅亲自主持抓阄。” 唐庸一行打死的巨虎世间少有,别说白云城众富商和权贵子弟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虎骨拍卖会获得了巨大的反响。 那条虎鞭更是被人以一万五千两的天价直接拍下! “这么一大笔钱,够我花一阵子了!” 回到宅院,唐庸望着堆满桌子的银子和银票,乐得合不拢嘴! “银子嘛,算什么,兄弟家财颇丰,二爷要是喜欢,等打完仗,十万八万的,兄弟给你送到府上就是了!” 小爵爷看着唐庸财迷的样子,哭笑不得,这哪有金陵才子和国公府二爷的风范嘛。 “嘿嘿,你不懂,银子还是得自己挣的花得舒坦!” 从国公府讹的十万两银子,加上桌上的六七万两,唐庸也称得上一方巨富了。 等回到金陵,开上十间八间的铺子,陪着小婵儿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地过完这一世,也算圆满。 小爵爷不置可否,笑着问道:“将来,二爷是回国公府,还是继续留在金陵?” 唐宜斌既然将唐庸送到北境,说明国公府已经重新接纳了他,就是不知道他自己作何打算。 “狗屁国公府……” 国公府看不上他这逆子,他又何尝稀罕去沾他国公府的光? 有了这十几万两银子,即便在北境战场建功立业的盘算落空,回去做点生意,也够逍遥一世了! 这时,房门忽然猛地被推开,谢玉满脸兴奋地闯了进来,激动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小爵爷笑道:“什么消息?这么风风火火的。” “虎侯刚才下令,让我们所有人明日一早前往中军大帐集合,看来是有任务安排给我们!” 谢玉满腔热血,从踏入白云城开始就没有一天不想着上阵杀敌,如今终于有了眉目,怎么能不喜出望外? 第30章 敢死队!抓阄 “什么?!” 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唐庸的精神为之一振,桌上的银票瞬间也不香了,毕竟驰骋沙场才是他这热血男的梦想! 被弃置在这所宅子里近一个月,他身上都快长毛了,也亏得虎侯终于想起了他们。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刚刚小爵爷脸上还挂着的笑容却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重和迷惘。 “既然如此,你们好好休息,说不定明日就是你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望着跃跃欲试的两人,小爵爷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惋惜。 小爵爷和谢玉离开后,唐庸在床上盘膝而坐,调动内息在周身经络行走,直到修炼了两个大周天后才逐渐收功。 躺在床上,唐庸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赵婵儿娇弱的身影和临别前那个激情迷离的夜晚。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吃得好睡得好,是否殷殷期盼着我早日归去? 唐庸的参战未必能对战局产生多大的影响,但至少他不再是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他多杀一个匈奴人,北境百姓的苦难就要少一分,而他离回家的路也将越来越近。 次日一早,在卫兵的引领下,一众权贵子弟往中军大营赶去。 北征军的大营除了征用民房外,还有在宽阔地带扎起的无数帐篷,数万士兵有条不紊地在营中休憩,操练。 这群公子哥儿的出现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北征军的注意,然而他们没心思留意这些目光,全都为虎侯的一纸召令搅得心烦意乱。 “虎侯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不会真的让我们去打匈奴吗?” 收到消息后,这人愁得彻夜难眠,顶着一对熊猫眼忧心忡忡。 “不……不会,我们从来没打过仗,到了战场不是白白送死吗?” 另一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脚步虚浮,似乎随时都要一头栽倒在地。 谢玉虽然也很紧张,但听着他们畏战惧敌的言论,不禁露出满脸鄙夷。 回头看看唐庸,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握了握刀柄,心中立刻安定了不少。 在一片焦虑和交头接耳声中,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中军大帐,虎侯凌海山和数名副将早已等候在内。 在卫兵的指挥下,忐忑不安的一行人终于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大气都不敢喘,等待虎侯发话。 “各位公子到白云城也有不少时日,不知对北境战况有什么看法?” 虎侯见众人虽然整肃停当,但人人惶恐不安,心中暗自叹息,这些就是将来整个大华朝最有权势的人吗? 没人敢答话,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局促不安,哪里还有平日飞扬跋扈的样子。 “匈奴人来势汹汹,已连续攻城近一个月,虽然屡次被击退,但是我北征军已损失了近一万人,而且匈奴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 虎侯的目光如镰刀般向众人扫去,每到一处,原本低垂的头更几乎要埋进胸膛。 直到他看到昂首挺立的唐庸、林澄、谢玉三人,神色才略微好看了些。 他继续道:“如此下去,战场形势殊难预料,因此本侯决定,派出一支千人敢死队,深入敌后袭扰敌军,使匈奴首尾不能相顾,为我军正面击溃匈奴创造条件!” 听到这,众公子哥儿心里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虎侯你不是要让我们参加敢死队…… 我们可……不敢死啊,一时间人人眉头紧锁,心中都在盘算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把自己摘出去。 果然,虎侯话锋一转,说道:“你们都出身于公卿世家,将来都是国之栋梁,圣上对你们寄予厚望,这次送你们来北境,就是为了让你们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因此,本侯决定从你们当中挑选一人统领这支敢死队!” 一千人? 敢死队? 原本低垂的脑袋齐刷刷地立了起来,惶恐的面孔也被不解,怨怒和我就不听你的,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桀骜不驯所替代! 先不说这一千人袭扰匈奴八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面对敌军在城外的重重围堵,这支敢死队能不能到达敌后都是个问题! 这不妥妥地叫我们去送死吗?我们虽然对战争一窍不通,但还不至于相信这种鬼话?! 果然,立刻有人抗议道:“大帅,我们都是朝廷重臣的子弟,让我们统领什么敢死队不合适?” 立刻有人附和道:“对!匈奴人在城外虎视眈眈,把我们送出白云城,不是摆明了让我们白白送死吗?!” 眼见局面混乱,这群权贵子弟聒噪不停,李副将上前一步,一声断喝道:“住嘴!朝廷重臣的子弟又怎么了?大帅身为侯爵,难道地位还不够你们尊崇,可哪次不是身先士卒,奋不顾身?” 这一声呵斥带着沙场老将的威严,立刻把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然而这种平静并为未持续多久,又有人道:“我是吏部尚书的儿子,我们家九代单传,你们要是让我去冒险,我爹决不会答应的!” “没错!我爹是伯爵,深受皇上器重,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我爹是朝廷一品大员……” “我爹是京营中军指挥使,谁敢动我,我让我爹抄你们家!” …… 很快,中军大帐内展开了一场拼爹大会,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就在他们喋喋不休的时候,唐庸已经在琢磨着怎么让一千敢死队顺利混到敌后,再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给匈奴致命一击! “庸二爷,你怎么不说话?” 小爵爷看热闹似的瞧着这群几近于癫狂的权贵子弟,又见唐庸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发问。 唐庸戏谑地笑道:“说什么?我们来北境不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瞧瞧,机会不是来了?” 唐庸已经看出这道召令的确古怪,虽然不知道虎侯在盘算什么,但把一支千人敢死队送入敌后无异于羊入虎口。 现在他大概明白唐宜斌为什么想方设法要把他送到北境,看来这位好叔叔对今天的情况早有预料。 他的的确确是让唐庸来做他两个宝贝儿子的替死鬼啊! “住嘴!军令如山,胆敢违抗军令者军法从事!” 眼见这群权贵子弟贪生怕死,推诿卸责,又想想前线捐躯殒首的将士,虎侯不禁怒火中烧! 话音刚落,大帐外涌进来一群身着重甲的卫士,顷刻间将众人团团围住,手中的长刀闪耀着瘆人的寒光! 这些天子骄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嘴巴一翕一合,但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第31章 毛遂自荐 这时,卫兵捧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走到众人身前。 李副将上前一步,指着木匣道:“匣中有五十二张空白纸条,还有一张上面有个勇字,你们一人抽一张,抽到勇字的就是敢死队的统领!” 营帐内鸦雀无声,数十名权贵子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眼角余光不停地四处瞟着,竟没有一个人肯先上前抓阄。 “呵呵!我先来!” 眼见气氛僵持不下,小爵爷笑哈哈地走出队列,将手伸入匣中,搅了好一会,终于取出一张纸条。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了小爵爷的手上,如果目光有温度的话,恐怕小爵爷的手就要融化了。 然而众人干瞪眼半天,小爵爷却并不打开纸条,反而戏谑地朝他们努了努嘴,笑道:“去啊,等什么呢?” 众人又气又恼,到了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反抗毫无力道后,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思,动作反而越来越快,片刻,五十三张纸条全部抽完。 随着一张张纸条打开,帐中响起一片的欢呼声: “哈哈哈哈!我没字!” “也不是我!” “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倒霉!” …… 一群人几乎要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仿佛是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幸事。 唐庸打开纸条,上面也是一片空白,他忍不住向身旁谢玉的纸条看去,心中顿时咯噔一跳,上面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勇”字! 谢玉脸色煞白,手指也在轻轻哆嗦着,他此时心情之复杂甚至连自己也难以理解。 他早在踏入北境之前就做好了以死报效家国的准备,可是想到毫无战斗经验的自己要领着一支孤军深入敌后的时候,还是感到恐惧。 也许他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他宁愿和普通将士一起奋战在前线,好过闯入一片茫然的,如迷雾森林般的敌后。 “抽到勇字的站出来!” 李副将见所有人都拿到了纸条,便要确定抓阄结果。 “我!金陵府尹谢敏之子,谢玉!” 然而,尽管谢玉此时有些恍惚,听到询问后,还是条件反射般的,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大声回答。 在谢敏多年的教导下,刻在骨子里的忠孝节义,不允许他在面对国仇家恨时有丝毫的退缩! “好!谢玉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李副将厌恶地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愿再多看这群贪生怕死的权贵子弟一眼。 “慢着!” 就在众人如蒙大赦,准备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唐庸缓缓走到谢玉身边,向虎侯抱拳道:“晚辈唐庸,愿意代谢公子执行此次任务!” 什么?他主动要求加入敢死队?! 原本打算离开的众人都惊讶地望向唐庸,仔细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怪物,随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他是疯了?” “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脑子坏掉了!” …… 就连小爵爷也瞪大了眼,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上。 在他看来,以唐庸如今的见识,绝对能看出这道军令暗藏猫腻,别人避之不及,他何以自陷险境? “唐公子!” 谢玉脸上却忍不住一喜,虽然他绝没有让他人代过的意思,可是如此紧要关头,有人愿意为他挺身而出,心中怎么能不感动欣喜? “你是威国公府的……你要代他去?” 一直默默注视场上一切的虎侯,听到这话,也不禁面露惊诧,看向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虎侯思索了片刻,竟完全没法把他与威国公府那位败家子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只是心中却忍不住感到宽慰,这群纨绔子弟中毕竟还有血性之人在。 “谢公子虽然一片赤诚,但毕竟年纪尚轻,而此次任务又凶险异常,干系重大,恐怕他尚未做好准备。如果虎侯有意栽培,不如另外委以重任,至于敢死队,还是让晚辈去!” 唐庸其实早就打算好了,无论谁被抽中,他都要把这个任务抢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抽中的会是谢玉,两人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情谊渐深,再加上他是谢玲珑的弟弟,这番言辞倒显得情真意切。 “这……” 虎侯一时也无言以对,这本就是个有去无回的任务,他从没想过有人会主动请缨! 何况唐庸虽然说得有理有据,实则经不起推敲,他说谢玉年幼,他的年纪比谢玉也大不了多少,也无从军经验,这不摆明了就是要替谢玉去送死吗? 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庸二爷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唐公子,是成是败,是生是死,自有命数,我既然抽中了签,就决无退缩的道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谢玉在唐庸的关怀下,此时已经豪情万丈,虽然对敌后情形一无所知,但心中的迷惘已经一扫而空。 有时人就是这样,情谊是勇气的催化剂,一句关怀就足以让胸中的斗志燃起熊熊烈火! 到此时,那群公子哥儿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怂样,多少有些羞愧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谢玉不是假意谦让,而是真的愿意以身犯险,视死如归! 唐庸心中不由得苦笑,这位谢公子还真是热血衷肠,他一时竟不好再怎么反驳。 眼见虎侯踌躇不定,唐庸忽然踢了踢旁边呆呆的小爵爷,又向他使了个眼色。 小爵爷总算把张大的嘴巴合上了,他明白这是唐庸示意他帮忙说话。 他虽然无法明白唐庸的心思,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向虎侯说道: “大帅,庸二爷神勇无双,昨日在王仙岭单掌劈死老虎,我看这项任务他去更合适些……” 虎侯瞥了小爵爷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单掌劈死老虎的传言他昨天就听说了,不过他当然不信,权当是小孩子吹牛皮罢了。 不过思来想去,从对朝堂的直接威慑力来说,唐庸的确更适合。 威国公府是太上皇一党,在朝野影响力巨大。 一旦唐家二公子在北境牺牲的消息传到朝中,太上皇的其他党羽为了自家儿孙的安全,在粮草军需上恐怕也就不敢多做手脚了,至少能给他一个正面击溃匈奴的机会。 “好,既然唐公子自告奋勇,就由你统领这支敢死队,两日内出城。” 虎侯叹了口气,终于一锤定音,心中却不免为这样一位热血男儿白白断送了性命感到惋惜。 第32章 创业团队 既然尘埃落定,众人也纷纷散去,只是看向唐庸的目光多少有些复杂。 疑惑。怜悯。惋惜。崇敬。 “谢公子,你不要怪我才好,你想要报效朝廷,将来有的是机会!” 唐庸看着闷闷不乐的谢玉,心里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像从小孩手里抢走一块糖果一样。 虽然他知道,这块糖果对于谢玉来说,有毒! “唐公子,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这是……这是为了我好……” 谢玉眼圈泛红,头脑冷静下来,他明白倘若真由自己统领敢死队,他半分把握也没有的。 姐姐临行前让他照看唐庸,谁知到头来,竟是唐庸护着他。 谢玉犹豫了许久,问道:“唐公子,你有把握吗?” 如果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岂不是用唐庸的性命换他谢玉的性命?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你放心,我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一定让匈奴做上好几宿噩梦!” 要想用一千人牵制匈奴数万人,的确有点天方夜谭,不过唐庸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不过……” 唐庸忽然转向沉吟不语的小爵爷,道:“你神通广大,有些东西恐怕要你出手才搞得到!” “什么?” 小爵爷愣了愣,随即道:“你尽管说,只要是白云城里有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这回轮到唐庸惊着了,这小爵爷好大的口气! 不过,他喜欢! 随后,唐庸一行去营中检阅了虎侯为他准备的敢死队,心情一下有些沉重,一千人中竟还有不少的老弱病残。 他虽然不明白虎侯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此时也看出,这支敢死队的战斗力接近零,说是送死队更合适些。 所幸他并没有打算和匈奴军队硬拼,否则就算一千精兵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将就用。 入夜,虎侯正在营中查看最新的战损名录,李副将忽然走进来道:“大帅,胡总旗在帐外求见!” “胡总旗?” 听到这三个字,虎侯不由得眼前一亮,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笑道:“快让他进来!” 随即,一个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汉跨进大帐,向虎侯下跪行礼道:“卑职参见大帅。” “哈哈,起来!身上的伤好了?看来下次匈奴攻城的时候,你老胡又可以迎敌了!” 虎侯笑容满面地走到胡总旗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 胡总旗却并不起身,抱拳道:“卑职只是皮外伤,早已大好,这次来找大帅,是有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 虎侯怔了怔,道:“你只管说来。” 胡总旗道:“卑职听说庸二爷主动请缨,要带一支敢死队袭扰匈奴,卑职以及从金陵来的众位弟兄请求加入敢死队!” 原来这位胡总旗就是金陵守备营中与唐庸一起赶赴北境的胡大莽! 他到达白云城后,本来被安排在城楼上搬运军械,然而在第一次守城战中就以一柄单刀砍杀了五十多名匈奴兵。 此后他越战越勇,短短二十几天,竟有数百名匈奴人死在他刀下,而他也不过受了轻伤而已。 战绩上报后,他以新兵身份被破格擢升为总旗,多次受到虎侯亲自嘉奖,已是北征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什么?你要加入敢死队?!” 自从唐庸主动提出带领敢死队后,虎侯这一整天心里都堵得慌,他倒希望派出去的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前途不可限量的骁将居然也提出同样的请求。 “是,我等金陵子弟兵誓死追随庸二爷,绝不让他孤身犯险!” 胡大莽本就声如洪钟,这一番话慷慨激昂,更是掷地有声。 虎侯却更加疑惑,虽然他知道唐庸是由金陵守备营入北征军的,但他一个国公府弃子,何德何能,能让胡大莽这群金陵兵丁对他死心塌地? “敢死队一旦出城,几无生还的可能,而你勇武异常,再多习些兵书韬略,将来定可成为一代将才,让你加入敢死队岂不是大材小用?” 虎侯真心看好胡大莽,牺牲一个唐庸他已经于心不忍,倘若再搭上一员猛将,他可肉疼了! “虎侯可知我为何投军?” 胡大莽对虎侯的知遇之恩铭感于心,但主意已定。 虎侯皱了皱眉,问道:“为何投军?” 胡大莽点点头,道:“不知道虎侯有没有听过两句诗: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我自然是听过,而且常常用来自省自励,据说这首诗就出自你们金陵一位才子之手!” 身为军伍之人,虎侯第一次听到这首诗的时候就大为赞赏,以至于在觐见圣上的时候也脱口而出。 可是这和胡大莽追随唐庸参加敢死队有什么关系呢? “我胡家世代在金陵城经营屠宰场,整日为几两碎银操劳,听到匈奴侵犯北境的消息,也不过哀叹几声罢了。” “我胡大莽本以为会就此庸庸碌碌虚度一世,直到我听到这两句诗,当真有振聋发聩之感,当时便决定投军,愿以一身蛮力抵御外邦仇寇!” 胡大莽回想起金陵诗会的那个午后,恍如隔世。 他哪能想到,一首诗居然改变了他的整个命运,如今他已是朝廷的七品武将了! 虎侯听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赞叹,大华朝的脊梁不就是由这些热血男儿铸就的吗? 可是胡大莽还没提及到唐庸,不过虎侯也不着急,听他慢慢说。 “可是当我在守备营中见到庸二爷的时候,心中的震撼更甚于当日听到这首诗!我想不到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并非只会激扬文字,而是不惜亲赴前线,以性命践行诗中的豪情……” 听到这,虎侯猛然抬起头,惊讶道:“你说什么?这诗是唐庸作的?!” 当年唐庸的胡作非为在神京权贵圈可谓人尽皆知,被逐出威国公府后自此销声匿迹。 四年后他能主动请缨上阵杀敌已令虎侯颇为意外,更没料到他居然就是自己仰慕已久的金陵第一才子! 想到这个实为圈套的敢死队计划,虎侯真有如坐针毡之感。 半晌,虎侯才沉吟道:“以你对唐庸的了解,他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可是已有应对之策?” “这个……我看庸二爷饱读诗书,并非莽撞之辈,他既然毛遂自荐,想必是胸有成竹!” 虽然对唐庸并不十分了解,但他的才情和勇气却让胡大莽对他充满了信心。 时间在大帐内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一盏昏黄的油灯在轻轻摇曳着。 城楼上又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已经记不清这是匈奴第几次攻城了,然而营中并没有异动,他们已对鲜血和杀戮习以为常。 “好!” 又过了许久,虎侯神色复杂,终于回复道:“你去找唐庸,将自愿出城的金陵兵丁编入敢死队!” “多谢虎侯!” 胡大莽大喜过望,蹭的一声站起身,又向虎侯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离去。 李副将走进大帐,正见虎侯神情萧索地盯着窗外那轮惨淡的冷月。 “胡总旗是个人才,这样一条好汉白白断送在匈奴手中,实在可惜。” 李副将已得知虎侯允了胡大莽的请求,心中不免黯然神伤。 虎侯心情十分低落,良久才叹息道:“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远比匈奴人更加可怕,无论是唐庸,还是胡大莽都是死于权力的黑手,而我,凌海山,就是那只黑手中杀人的刀……” “大帅……等圣上彻底扫除了乱臣贼子,坐稳了江山,这些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 李副将明白虎侯的心情,他身为三军统帅,却要为了朝堂上的钩心斗角将麾下勇士推入虎口,心中怎么会不苦闷? “但愿……” 虎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才道:“传令下去,唐庸需要的粮草军械,让军需部一应满足,不得打半点折扣!” 他为这群悍不畏死的勇士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33章 定计 离开营帐,胡大莽踏着厚厚的积雪,兴冲冲地向唐庸的居所赶去。 门卫查验了身份,顺利地放他进入了宅院。 此时,小爵爷正忧心忡忡地在唐庸房中踱着步,而谢玉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这一趟太过凶险,而且这一千敢死队不少还是些老弱病残,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眼见唐庸没事人似的喝着热茶,向来洒脱的小爵爷也按捺不住性子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和唐庸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实在不愿看他去送死。 “一千人袭扰匈奴的八万大军,的确无异于羊入虎口,要想真正对匈奴军队造成打击,只有一个法子……” 望着小爵爷为他担惊受怕的模样,唐庸心中又好笑又感动,只能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小爵爷和谢玉齐刷刷向他看过来,异口同声道:“什么法子?” “截断匈奴的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以来粮草都是兵家的重中之中。 匈奴数万人深入南下近千里,又值寒冬腊月,一旦供给出现问题,立时就会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谁知小爵爷听后,刚刚亮点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垂头丧气道:“粮草的重要性谁都知道,可匈奴押运粮草的兵马至少六千人,就算突施偷袭,你一千对六千,又有几成把握?!” 见唐庸笑而不语,小爵爷更是急得团团转:“先不说偷袭粮队,一千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匈奴后方,又谈何容易?!” “唐公子,就算真能击败匈奴运粮队,这一千人……恐怕……” 早上离开大帐,谢玉就苦苦思索这支敢死队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牵制匈奴军。 可是思前想后,他发觉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就算如唐庸所说,他一千人击败了匈奴六千人,可这一场血战之后,他们又有几人能活着回来呢? 如果唐庸真的替他而死,他还有何面目返回金陵? 唐庸没有答话,反而转向小爵爷道:“所以啊,你才是敢死队的关键!我要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小爵爷愣了愣,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要我找人赶制白色披风,你是想……” 原来一早唐庸就让小爵爷为他准备大量的纯白衣帽,火药,火油和油毡纸布。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供千人携带的物资,小爵爷不到天黑就足额足数的全部备齐了。 这位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小爵爷实力到底有多强,唐庸直到现在也摸不透。 唐庸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强劲的寒风夹杂着纷落的雪花扑面而来。 他微笑道:“这大雪恐怕还得下几天,这漫天的雪花和白色迷彩服就是敢死队最好的保护色。” 唐庸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和匈奴硬碰硬,他可不想把部下们拼光了,剩个光杆司令回来。 见屋内又陷入了沉默,唐庸关上窗,回到桌前,在桌面的地图上轻轻一点:“在这处峡谷设伏,再合适不过了!” 唐庸所指的地方叫二郎峡,距匈奴大营二十里,峡长约两里,宽三四丈,两面都是刀劈斧削的千仞绝壁,也是匈奴押运粮草的必经之地。 据说二郎神杨戬封神之前曾在此处修炼法术,一日酒后,竟一斧将整座山劈成了两半,因此得名二郎峡。 谁知小爵爷听后,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瞪大了眼睛,用已经破音的嗓子大叫道:“这就是你的计划?二郎峡两侧的山峰下宽上窄,峰顶更是如同锋刃,几无立锥之地,站三两个人都困难,要想埋伏一千人,简直痴人说梦!” 唐庸笑道:“哈哈,小爵爷平日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没想到对白云城周边的地形倒是了然于胸!” 他越看越觉得这位小爵爷深不可测,与那群酒囊饭袋般的纨绔子弟有着天渊之别。 “你还笑?!二郎峡地势险要,谁不知道?可它若是那么容易设伏,匈奴人也不会打到白云城下了!” 小爵爷看起来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表情也有些狰狞。 他见唐庸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本还对他能够从这个圈套中破局抱有一丝期待,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 “小爵爷消消气!其实在哪里设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郎峡距离匈奴大营和白云城的位置刚刚好!” 眼见小爵爷担忧得急赤白脸,唐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为我担心,我唐庸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小爵爷像见鬼似地盯着唐庸那张悠然自得的脸,你个败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你说距离刚刚好?” “没错!” “嗯?” “嗯!” 木已成舟,小爵爷也不再追问了,重重地坐回椅子上,长长地着吁着气。 第34章 誓师 “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仆人在门外道:“庸二爷,一位叫胡大莽的大人求见!” 胡大莽?! 唐庸眼前一亮,从长椅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开了门,见胡大莽正神色激动地站在仆人身后。 自从进了白云城后,唐庸就再没和胡大莽一班兄弟见过面,能在执行任务前见一见故人,也是一桩乐事! “卑职给庸二爷请安!” 胡大莽扑通一声在唐庸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再起身依次向小爵爷和谢玉问好。 唐庸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人五大三粗的,礼数倒是不少!” 胡大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就黢黑的脸庞竟隐隐泛出红光。 唐庸请胡大莽坐下,玩笑道:“听说你已经是总旗大人了,还能记得来看看我真是难得!” 胡大莽拘谨道:“二爷哪里的话,我们兄弟就是奔着您才来投军的,当然时时把二爷放在心上。” “嘿嘿,客套话就别说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唐庸正说着话,瞅到胡大莽肩头的绷带,忍不住皱眉道:“受伤了?” “多谢二爷挂怀,小伤不碍事……” 胡大莽边说着,忽然又在唐庸身前跪下,抱拳道:“卑职这次来,是想请求二爷将我金陵众位兄弟编入敢死队!” “什么?”唐庸心中一喜,霍然起身,随即失望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胡大莽和那班金陵弟兄的勇猛,唐庸是知道,不过没有虎侯的首肯,他没有权力这么做。 “虎侯已经答应了卑职,现在卑职和下边五百弟兄都任何由二爷差遣!” 胡大莽见唐庸明显也希望他们加入敢死队,心中欢喜无限,急忙告知了虎侯的军令。 “真的?” 唐庸一把握住胡大莽的拳头,将他拉起身,高兴得笑开了花。 他看着敢死队的那群老弱病残,实在闹心得很,如今有金陵弟兄的加入,那才叫如虎添翼! “是!”胡大莽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早在守备营,我们兄弟就说过要誓死保卫二爷,如今二爷要深入敌后,我们又怎能让您孤身犯险!” “好好好……” 唐庸拍着胡大莽的肩膀,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娘的!老子太特么感动了,老子何德何能,能得兄弟们如此厚爱啊! 目睹这一切,小爵爷只觉得眼前晃得厉害,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些都什么人啊?怎送死的差事还一个个抢着去做。 而谢玉一张脸却涨得通红,双拳紧握,嘴唇似乎要咬出血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二爷,那只老虎真的是您打死的吗?” 胡大莽见唐庸激动不已,两眼泛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另一个疑问。 城中都在传言唐庸一掌劈死了老虎,大多数人都是一笑置之,胡大莽也觉得不大可能,如今见着正主了,当然要问一问。 “怎么了?你也喝了老虎汤了?” “喝了!” “好喝吗?” “这个……有股骚味……” “哈哈哈哈!” “二爷,您到底怎么打死老虎的嘛?” “我这还有几块虎骨,打完胜仗回来,你拿去泡酒喝!” …… 次日一早,胡大莽便领着唐庸去大营检阅新编的敢死队。 那些老弱病残已经被剔除,威武雄壮的千人队伍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操场上,绝对称得上是一支精兵了! 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和唐庸一起进入白云城的金陵弟兄,此刻正用热切的目光望着他。 “各位弟兄,今夜我们就要绕到匈奴身后去捅他们的腚眼子,大家准备好了没?” 身披甲胄的胡大莽威风凛凛,锐利的眼神如鹰隼般扫过众人。 “驱逐匈奴,誓死追随庸二爷!” 话音刚落,一千人齐声呼喊,声音震耳欲聋,如山崩海啸般在大营内炸响! 人人摩拳擦掌,神色激昂,犹如一只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兄弟们!我唐庸能和你们并肩作战,实在三生有幸!” 如威武雄壮的军容,恐怕北征军精锐中的精锐也不过如此? 唐庸实在看得赏心悦目,胸中豪兴大发,他大声道:“这次任务凶险重重,可是匈奴人夺我城池,屠我百姓,我们此时不抛头颅,洒热血,难道要等着匈奴人将刀架在我们脖子上?” “人人都说我们是敢死队,可北征军的兄弟又有谁是贪生怕死之徒?不同的是,他们将热血洒在了城墙上,而我们将是插在匈奴背上的一把利剑,要他们为北境惨死的同胞付出血的代价!”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们会让匈奴人知道,敢犯我大华天威者,天不诛地诛,地不诛……” 说到此处,唐庸目光冷峻,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如炸响一个个巨雷般:“我华夏男儿诛之!” 唐庸内力充沛,声震寰宇,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令所有人热血澎湃,营外不明情况者也不禁胸中剧震,四处询问声音的来源! “犯我大华天威者,我华夏男儿诛之!” “犯我大华天威者,我华夏男儿诛之!” “犯我大华天威者,我华夏男儿诛之!” 千名铁血战士齐声大呼三次,每个人都如噬血的猛兽,眸子如烧红的炭火般,炽烈而疯狂! 小爵爷望着如此斗志昂扬的敢死队,也不禁赤红了双眼,握紧了拳头。 他多么希望,这支一诞生就注定是权力斗争牺牲品的队伍,真的能够创造了不起的奇迹! “谢公子……” 队伍解散后,人群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谢玉。 “唐公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您就别劝我了。” 谢玉走向唐庸,嘴角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他脸上既无迷惘,也无踌躇,似乎一夜之间,他已从一个青葱少年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好样的!” 唐庸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那是属于战士的血性和坚定。 唐庸向小爵爷道:“我想了一宿,你还得帮我找一些精通匈奴语、熟悉北境地形的军士,再添几名火器师和郎中!” 白云城以北想必有不少匈奴眼线,须得有些会匈奴语的,无论浑水摸鱼还是打探消息都方便。 北境地势辽阔,又是冰天雪地的季节,没有熟悉地形的本地人,也将寸步难行。 小爵爷点点头道:“二爷果然心思缜密,这事儿交给我,出发前保准到位!” 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极为关键,丝毫不敢耽搁,立刻着手去安排了。 第35章 绕过匈奴大营 小爵爷刚离开,一名卫士便找到唐庸,说是虎侯请他去议事。 来到中军大账,只见帐内空荡荡一片,只有虎侯地斜坐在麒麟椅上。 唐庸抱拳行礼道:“大帅,您找我?” “你来了。” 虎侯缓缓走下帅座,身形略微有些佝偻,连声音也透着一股疲惫。 两军对阵以来,这位老将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你父亲唐宜斌博闻广识,人品厚重,我素来仰慕,当年得知他英年早逝的噩耗时,我正在西北平乱,不能送他最后一程,我一直引以为憾……” 那时新皇刚刚登基,谁也没有料到一年后会掀起两皇党争。 如今水火不容的两党势力,当年又有多少是莫逆之交呢。 唐庸默然不语,他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一无所知,也不知虎侯怎么跟他拉起家常来了。 “往事已矣……你有如今的长进,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该感到欣慰了……” 虎侯见唐庸一言不发,只当他是在为当年做下的荒唐事伤怀。 “大帅把我叫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些?” 唐庸对威国公府的人和事没有半分好感,语气中不由得带着一丝不耐烦。 虎侯道:“嗯……今晚子时,你率领敢死队从北门出发,临行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唐庸一时没领会他的意思,问道:“您指的是?” “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告诉我,倘若……我会尽力为你办妥!” 如今的唐庸的确让虎侯有惜才之意,但事情既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只能问问自己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哈哈哈哈!” 谁知唐庸听了竟放声大笑起来,戏谑道:“虎侯是在让我交代后事吗?放心,我唐庸福大命大,有什么未了心愿,我自会在凯旋后完成!” 虽然明知虎侯是一片好意,可是这种还没出发就被当成死人的感觉,实在让他心里不舒服。 “也罢。” 虎侯身为三军统帅,难得有此放下身段的时候,见唐庸不识好歹,心中也不免有气。 他挺直了身板,继续道:“入夜后我军会出城袭击匈奴,到时匈奴注意力必定被分散,你趁机带人出城,以最快的速度绕到敌后,再往后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唐庸听到这才来了兴致,向虎侯抱拳道:“多谢大帅!” 虽然他准备了迷彩服,可毕竟数万匈奴兵盘踞在前,稍有不慎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局面。 如今有军队的策应掩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其实北征军主动攻击匈奴的小规模战斗时而有之,主要是为了扰乱敌人的阵脚,不让匈奴完全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这次虎侯不过把进攻的时间稍作调整,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北方的冬天黑得特别早,不到酉时,城中各处已点起了灯火。 漫天的雪花夹带着劲风拍打着这座苍凉的古城,数万人的军营鸦雀无声,仿佛这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站在城楼上往下望去,那片沾染无数鲜血的战场,在月光是照耀下,竟像一块硕大无比的,纯洁无瑕的白玉! 陡然间,城楼上点燃无数篝火,映亮了半面天空! 随之号角声声,响彻天际,战鼓阵阵,震耳欲聋! “杀啊!” “冲啊!” …… 随着如群狼怒吼的咆哮声,无数将士冲出城门,如同一片磅礴的乌云向匈奴大营压去! 很快,匈奴大营也给出了回应,十数条火龙般的队伍迅速摆开阵势,向北征军迎面冲来! 不到片刻,近四万人已经混战在一起,刀剑交鸣声,喊杀声,怒吼声,交织出一幅地狱鬼哭的画面。 那块无瑕的白玉再次被炽热的鲜血染红,数百条活生生的性命顷刻间倒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被马蹄踏得面目全非! “走!” 望着远处那惨烈的画面,唐庸心情无比沉重,他轻轻一招手,率先走出了城门。 千名白袍白帽的战士挑着被白布包裹的辎重,如同一片坠落在大地的白云,沿着战场边缘匍匐而去! 远处的火光在战士们愤怒的眼中映出点点繁星,他们多么希望上去与战友们并肩作战,但他们的战场已经不在这里了。 “虎侯不愧是一代名将,他的这种战法已经打得匈奴骑兵措手不及了!” 唐庸望着战场上无数独轮小车,由衷地感叹! “虎侯申报的长枪和战马,兵部一直以各种理由拖延,亏得他能想出这个法子!” 胡大莽见北征军攻势猛烈,匈奴兵应接不暇,双目中放出狂热的光芒。 原来由于虎侯要求兵部制备的长枪迟迟不能到位,长枪阵无法施行,于是他令城中百姓和军士制造了大量的独轮小车。 这种小车结构简单,车板上嵌满削尖的木桩,相当于无数可以移动的拒马。 每次正面交战时,由战士们将小车推到战场中央,然后随意抛掷。 匈奴兵中战力最剽悍者当属重装骑兵,如今战场上到处都是这种障碍物,骑兵机动性受阻,战力便大打折扣。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几场正面交战,匈奴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兄弟们加把劲,我们要在战斗结束前绕过匈奴大营!” 胡大莽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加快了脚步。 每名将士挑在肩头的物资都有百余斤重,这大大延缓了行军的速度。 这使得敢死队看起来更像是一支冒险突破防线的补给队。 许多将士甚至不知道自己挑的是什么,不过他们对唐庸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靠近了匈奴大营右侧。 匈奴虽然在大营周围设立了不少岗哨,但此时大雪纷飞,能见度极低。 敢死队又刻意做了装扮,恐怕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过去,也未必能发现。 “这群匈奴人,没多少快活日子了!” 又行了半里,他们距离匈奴大营几乎近在咫尺,风雪声中还夹杂着吚吚呀呀的匈奴语。 胡大莽扫视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匈奴大营,恨得牙痒痒! “嘘!” 唐庸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响,此时他自己地心却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 一千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擦着匈奴大营而过,这实在太特么刺激了! 很快,他们远远地将匈奴大营甩在了身后,都不约而同地长吁了一口气,才发觉浑身已经汗湿。 回头望着远处风雪中的点点星光,每个人脸上露出了兴奋激动的神情! 他们没想到身上只是多披了一件白袍,就如此轻而易举,毫发无伤地出现在匈奴身后。 金陵弟兄们原本只是为唐庸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但现在他们都相信,以唐庸的机智谋略,一定能带着他们在敌后大干一场! 第36章 峡谷暗哨 胡大莽抖了抖袍子上的积雪,哑然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嘿嘿,别磨叽了,我们要在天亮前收拾掉二郎峡!” 唐庸不给队伍喘息的时间,命令加快脚步,自己则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胡大莽追上来,疑惑道:“收拾二郎峡?” “二郎峡必定驻守着匈奴兵,我们要想在二郎峡设伏,就必须把钉子拔了,否则天一亮,别说设伏,恐怕我们的行踪也马上会被发现!” 唐庸不相信二郎峡这样的险要之地,匈奴不会设置关卡。 “等等!” 到了此刻,胡大莽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难题:“不是说二郎峡虽然地势险要,但是两侧窄如刀锋,根本无法设伏吗?” 唐庸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匈奴大营后虽然一马平川,但是雪水沤湿了泥地,光线又暗,一行人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才靠近了二郎峡。 不远处就是一片绵延上百里的山峦,山峦正中却像被拦腰劈断了一般,令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地方距匈奴大营不过十余里,有匈奴数万人堵在前方,我看敌军根本没有设置关卡的必要!” 胡大莽见远处的二郎峡连一点火星子也没有,只有一个黑咕隆咚的入口,觉得唐庸多虑了。 “有没有设卡,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庸微微一笑,匈奴人能在一个月内席卷北境,军中一定有精通谋略的人才,不会这么大意。 “这还用看吗,这么冷的天气,如果有人驻守,必定要烧火取暖,否则还不冻成冰棍了!” 胡大莽虽然打心底里对唐庸尊崇,但毕竟他才真正经历过沙场血战,因此发表起意见来充满了底气。 唐庸却不以为意,他指了指远处高耸的两侧峰巅,道:“下面虽然没有,但上面就说不定了!” 胡大莽顺着唐庸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咯噔一下,惊疑道:“二爷,您是说?” 唐庸点点头道:“上面虽然驻不了兵,但设几处暗哨却绰绰有余!” 胡大莽听闻顿时感觉身上凉嗖嗖的。 倘若上面真的有暗哨,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峡谷,恐怕立刻就会发现! 唐庸吩咐道:“你去点五十名弟兄随我们去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息。” 胡大莽也不迟疑,很快挑出五十名身手敏捷的好手。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向二郎峡摸去,到了谷口,唐庸令余下人等潜伏候命,单叫上胡大莽和一个混名叫花舌的将士。 唐庸在峰脚四处打量了一番,率先寻着一处地势较缓的坡地登了上去。 “小心点,别弄出动静!” 松软的积雪下都是枯枝,才踩上几脚就发出噼啪的断裂声,唐庸急忙提醒。 陡峰上爬满了低矮的灌木,虽然只剩下光秃的枝杆,还是给几人的前进增加了不少难度。 又攀登了十数丈,胡大莽忽然欣喜道:“二爷,这里有条小路!” 唐庸和花舌急忙向胡大莽靠过去,果然见他脚踩的地方有一条小径,直向峰顶蜿蜒而去。 既然找到了路,接下来几人的行动速度立刻提升了不少。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望着小径上方隐隐约约的火光,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看到他们在山背掘了洞穴做栖身之所,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 此时胡大莽已经对唐庸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不是他谨慎小心,恐怕这一行人已经暴露了。 “摸上去看看,尽量别发出响动!”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马上就要解决他入北境以来遇到的第一拨匈奴兵,心中既激动又紧张!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一脚踏到实处,才迈出另一条腿。 几个匈奴兵他自然不放在眼里,怕只怕在制住他们之前,他们把信号放出去,那就功亏一篑了。 胡大莽和花舌有样学样,蹑手蹑脚地跟在身后,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他们距离洞穴只有一丈之遥,洞中匈奴人说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谁知这个时候,花舌脚下一根粗壮的木头居然突然断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什么声音?” 在这宁静的雪夜,洞穴外的异常响动立刻引起了匈奴兵的警觉。 随之便有一道黑影握着亮闪闪的弯刀出现在洞口,四处张望。 所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人已一齐匍匐在地,雪白的长袍立刻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另一名匈奴兵走出洞穴笑道:“看把你吓的,这山上野物多,难免有响动!” 唐庸三人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两人嘻嘻哈哈地返回了山洞去,才松了一口气。 花舌吓得脸都白了,如果因为他的失误导致任务失败,那他可百死莫赎了! “行动!” 唐庸此时可没有兴师问罪的闲功夫,只见他低喝一声,人已如利箭般向洞口窜去。 胡大莽心中一紧,暗道:“糟了!” 这身先士卒的事情哪轮得到二爷这文弱书生来做,急忙抽出大刀也扑了上去。 唐庸探入洞口的瞬间已看清,里面不过区区两人,他出手如电,两掌已分向两名匈奴兵拍去! “是人是……” 两名匈奴正喝着酒,猛然洞中飘进一个通体雪白的怪物,以为是传说中雪妖,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两人一边大叫,一边惊慌失措地去取火堆旁的兵器! 可瞬息之间,胸口便像是被铁锤重重敲过一般,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前一个字还喊出了声,后面两个字已经有气无力,最后一个字更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胡大莽跳进洞口,正见两名膀阔腰圆的匈奴兵软软地往地上倒去,一时也傻眼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 我老胡不过进来慢了半分,二爷把他们都解决了?! 唐庸有意要从他们嘴里套取情报,因此并没有下死手。 眼见匈奴兵刚喘了半口气,似乎又要呼救,他神色一凛,左脚已踢歪了一人的下巴,右脚正踏在另一人的咽喉上,哪里还能喊出半个字?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庸出招之快,角度之准,让胡大莽惊得还没合上的嘴巴又张大了几分! “二爷,您……” 胡大莽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难怪白云城盛传庸二爷一掌击毙了老虎,他现在有几分相信了。 第37章 火药!万斤火药! “花舌,你告诉他们,我问什么,他们答什么,这样可以少受点苦!” 唐庸一边说着话,俯下身,“咔咔咔”三下,已经掰断了匈奴兵的三根指头。 十指连心,那匈奴疼得哭爹喊娘,偏偏唐庸踏在他喉咙上的力道又添了几分,竟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是是!二爷您问!” 花舌见匈奴兵疼得呲牙咧嘴,脸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也只觉手脚发软,心惊肉跳! 好一个二爷,平日我们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竟不知他有如此高深的功夫,如此狠辣的手段。 原来这花舌精通匈奴语、波斯语、高丽语,倭国语等多种语言,是小爵爷特意为唐庸找来的人才。 “你问他,平时二郎峡两侧有多少暗哨!” 唐庸缓缓松开脚掌,站到一旁负手而立,目光仍然冷冷地盯在匈奴喉咙上。 那匈奴兵如释重负,刚想呻吟一声,又怕招致唐庸更残酷的对待,到嘴边的痛呼又吞了回去。 “两边共有十二处暗哨,二十四人。” “平时怎么放的信号?” “粮草队进谷时,各处暗哨轮流吹响牛角号,示意谷中安全;如果看到大华士兵,依据不同数量点狼烟示警。” “下一批粮草什么时候运到二郎峡?” “三天后上午。” “让他指明其他暗哨的位置!” 花舌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简明扼要地画出了二郎峡的地形图后,让匈奴兵标明了其他暗哨的位置。 “二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花舌望着这位白天还平易近人的庸二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连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 “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 “让你问你就问,拿笔好好记清楚!” “是,二爷!” 唐庸不仅让花舌问了两名匈奴兵的姓名,甚至连他们属于哪个部落,什么时候参军,家中几口人,各种亲属关系都问得事无巨细。 “二爷,您问这些做什么?” 胡大莽一边将刀架上那名歪下巴匈奴兵脖子上,一边忍不住问道。 唐庸沉吟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先记下来!” “那怎么处理这两个匈奴?” 胡大莽眼见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等候唐庸的下一步指示。 唐庸毫不犹豫地说道:“宰了!” “是!” 说到杀匈奴,胡大莽立刻来劲了。 刷刷两刀,手起刀落,两颗脑袋立刻滚到了地上,腔子中冲出来的鲜血瞬间将低矮的洞穴染得通红。 走出山洞,唐庸吩咐道:“花舌,我和老胡解决西侧的暗哨,你带图纸下去,让谢玉安排三十个兄弟去解决东侧的敌人,注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让匈奴有放信号的机会!” 花舌接了命令唯唯诺诺地下山去了。 “老胡,时间紧任务重,再过一个半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出发!” 唐庸望了望混沌的天色,又瞧了瞧还没有完全收敛住心神的胡大莽。 “是!二爷,老胡都听您的!今夜您可是让我老胡大开眼界了!” 论智慧,论功夫,二爷都比我老胡高出太多了! 亏我不久前还把他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真是臊死人了! 有了具体位置和路径,不到一个时辰,二郎峡侧的暗哨就被敢死队拔得干干净净,二十几具尸体被随意抛置在灌木丛中。 “二爷,您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安排?” 暗哨拔除后,一行人又聚集在山脚下,胡大莽忍不住率先发问。 所有人都望向唐庸,人人都知道他要在二郎峡设伏,可是这个伏怎么设却没人知道。 谢玉担忧地说道:“峰顶太窄,确实埋伏不了多少人……” 唐庸笑道:“用不了多少人,五十个就足够了!” “什么?” 胡大莽谢玉等几个靠得近的听了这话顿时惊叫出声,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五十人埋伏数千人的粮草车队?二爷这不会是逗我们玩? “你们说说这些从城里挑出来的都是些什么?” 唐庸拍了拍脚边一个沉甸甸的竹筐,脸上露出一抹邪性的微笑。 近处的士兵都竖起耳朵凑过来,这正是许多人大惑不解的地方。 他们深入敌后,本应该轻装上阵,这样才能来去如风,进退有据。 而如今每个人都挑着一两百斤重的担子,倘若被匈奴撵上来,那真是逃都没处逃。 “我只知道一些是火药,火油,其他的也不清楚。” 唐庸拜托小爵爷去准备物资的时候,谢玉就在身旁,因此知道个大概。 “没错,你们挑的全都是火药,火油,油纸,油布!” 唐庸拍了拍竹筐,浑身舒畅道:“万余斤火药啊!就算是白云城也可以炸掉半个了,还炸不了他区区几支粮队?!” “什么?我们挑的都是火药?” 几名士兵听后浑身打了激灵,脸色吓得发白。 他们知道火药最是危险,这么多的火药聚在一起,要是稍不留神,这一千人恐怕都要炸成飞灰了? “但是五十人……” 胡大莽明显稳重得多,但他还是不知道唐庸具体打算怎么做。 “明天我们在山脚下休整一天,等天黑后在峡谷中铺设好火药,火油,再派五十个弟兄在峰顶守着,等匈奴粮队一进谷……” 唐庸扫视了众人一眼,笑道:“再随便往下面射几支火箭,难道还怕不能把他们炸上天了!” “这……”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唐庸,见他云淡风轻地就给数千名匈奴掘好了坟墓,都恍然若梦。 “就……就这么简单?” 胡大莽眨了眨眼睛,明知此计必成,但还是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 这也怪不得他们,火药虽然在大华朝制作普遍,但主要用于烟花炮竹。 虽然也用于战场,但是由于使用条件苛刻,易于走火,向来只做辅助,决胜的关键还在于将士。 他们从没想过火药为主,战士为辅的大规模战争!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名士兵眼中冒着狂热的光芒,似乎眼前已经出现了匈奴在冲天的火光中惨叫挣扎的画面。 众人呼吸都忽然变得急促,连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如果他们顺利地袭击的粮队,那将极大地伤了匈奴大军的元气,可以称得上是北征军对阵匈奴以来的最大一场胜仗! 而他们这支敢死队也将彪炳史册,成为所有大华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第38章 雪中对 嘱托将士搭设帐篷休整后,唐庸将胡大莽,谢玉和几名统领叫到一旁,开了一场小型军事会议。 “我说五十士兵伏击匈奴就足够,这并不是开玩笑。” 唐庸不知道他们会对自己接下的话有什么反应,但是自己的战略必须得到他们的配合。 胡大莽哈哈笑道:“二爷,我们听明白了,五十人刚刚好,再多,那上面也站不下!” 谢玉等人却都默默地等待唐庸的下文,他们知道唐庸把将领们聚在一起,决不会为了重复这么一句话。 唐庸道:“我的意思是说,明晚铺设好火药后,我只留下五十人,剩下的人跟我继续北进!” “什么?” 众人都愣了愣,不知道唐庸这话什么意思。 “二爷,您带着人着急往北的目的是?” 虽然五十人足够设伏,但是唐庸就不想亲眼看看匈奴几千人的粮队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画面? 而且虎侯的命令是让敢死队袭扰匈奴大军,跑得太远了还怎么袭扰? 唐庸道:“当然是为了阻劫匈奴粮草!” 这话一出口,众人明显感觉脑子有点短路了,是二爷说错了,还是我们听错了? 几人对视了一阵,还是胡大莽挠着脑袋道: “二爷,三日后匈奴粮队就会经过二郎峡,我们既然打算设伏,您还去阻劫什么粮草?” 唐庸沉声道:““当然是去阻劫匈奴的第二批粮草!” “什么?第二批?” 众人心中都咯噔一跳,满脸诧异地盯着唐庸。 这第一批粮草还没露面,二爷已经开始打匈奴第二批粮草的主意了? 唐庸见没人能领会他的意图,还真有一种寂寞萧索之感,他分析道: “设伏后,我不得不率领大部队先行离开,原因有二。 其一,三日后二郎峡一旦炸响,匈奴必定派出大批人马四处追击,我们都是步兵,又携带辎重,那时再怎么跑都是匈奴骑兵的瓮中之鳖。 其二,烧毁一批粮草虽然能扰乱匈奴的阵脚,但绝不足以给他们致命一击!匈奴兵必定要再筹措一批军粮,否则军中粮草不继,不战自溃,这是他们绝不允许的!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个伏击地点,绝不能让第二批粮草顺利到达匈奴大营! 一旦我们顺利地劫下一批粮草,这场战争也差不多结束了,匈奴只能灰溜溜地返回漠北! 那时,我就可以带着兄弟们风风光光的回到白云城!” 寂静,除了风雪的呼啸声,就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谢玉,胡大莽惊讶地望着唐庸,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位才高八斗的金陵才子在军事上也如此富有远见卓识,三言两语就给这场长达一个月的攻城战定下了结局。 他虽然没说怎么劫下第二批粮草,但此时已经没有怀疑他的智慧和能力! 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胡大莽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留下!” “还有我!” 谢玉也被唐庸描绘的匈奴败局激动得热血澎拜,他从没想过北境战场的胜败居然掌握在一支敢死队手里! 而他就是这敢死队中的一员! “好!留下的兄弟凶险重重,必将面对匈奴四面八方的穷追猛打。” 说到这,唐庸的眼神变得坚毅而锐利,盯着胡大莽和谢玉,郑重地说道: “他们都是我大华的英雄,你们绝不可以轻易放弃任何一人!” 两句话将众将士说得热泪盈眶,兵危战凶之地,是生是死往往全凭造化。 但至少他们知道,在这位统帅的心里,每一位士兵的性命都是弥足珍贵的! “二爷放心,他们比我老胡的亲兄弟还亲,我一定带他们去跟你汇合!” 胡大莽抹了一把热泪,双手抱拳,对着唐庸重重地拱了拱手。 他不仅感动于唐庸对将士的爱惜,更为自己选择追随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明主而感到自豪! 远处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止歇,天边也露出了鱼肚白。 望着远处风雪中的白云城,唐庸无限落寞地说了一句:“这一夜,又不知多少勇士命丧北境……” 白云城,中军大帐。 “大帅,您发明的独轮车阵大放异彩,匈奴骑兵这一仗可吃了大亏了!” 秦修仪兴冲冲地向虎侯禀报战况,显然对这场战役的战果十分满意。 当然,独轮车阵的发明也有他状元郎一份功劳,这也算是变相的邀功了。 “可惜,这种打法防御有余,而攻击不足,只能解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 虎侯没有秦修仪那么乐观,神情依然凝重。 独轮车阵虽然扰乱了匈奴重装铁骑的阵型,但是数千匹匈奴战马无头苍蝇似地在战场上乱窜,不知踩死踏伤了多少战士。 虎侯虽然说的是实情,但无异于又给秦修仪浇了一盆冷水。 他还想说些什么,终于闭上了嘴,默默地站一边去了。 “为今之计,还是要催促兵部尽快将长枪,战马送到北境,否则我们只能处于被动……” 秦修仪的那点小心思虎侯岂能不清楚? 只是他觉得这位状元郎有时未免太过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了。 不过他是圣上重栽培的人才,虎侯也不得不加以安抚: “修仪,你才思敏捷,这封军报还是由你来执笔,务必让朝中明白北境形势之紧切!” “是!属下这就去!” 秦修仪见得到虎侯夸赞,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好,其他人先下去,李副将留下。” 虎侯当然知道无论秦修仪的辞藻多么华丽,都打动不了朝中神京那群在党争中泥足深陷的朝臣。 所以他必须再加上一剂猛药。 “是……” 秦修仪愣了愣,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抬头扫了李副将一眼,悻悻地退出去了。 虎侯每每与李副将秘商,都将他这位圣上的心腹爱将排除在外,这令他颇为不满。 见帐中只剩下他与虎侯,李副将笑道:“修仪才情谋略俱佳,未来可期,大帅不要对他太严厉了!” 虎侯才叹了口气,道:“修仪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否则圣上也不会将他一个状元郎放在军中磨炼,只是……” “只是他虽不缺才情,也不缺谋略,却独独缺了一样东西!” 李副将愣了愣,好奇道:“缺了哪样东西?” 虎侯道:“他心中缺了一份悲悯。” 闻言,李副将笑道:“俗话说得好,慈不掌兵,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虎侯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菩萨心肠,并不影响霹雳手段,倘若他对众生没有一片敬畏之心,将来怎么能得到将士们真心实意的拥戴?!” 虎侯掌兵多年,自有一套统御下属的手段,李副将无可置喙。 但他知道虎侯独独留下他,必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大帅,您留下属下,可有什么吩咐?” “嗯。”虎侯点了点头,道,“你即刻再写一封军报,就说威国公府二公子唐庸,金陵府尹公子谢玉,并一千勇士,浴血奋战,战死沙场,请兵部启奏圣上,予以褒奖!” “什么?” 李副将心中一惊,急忙道:“大帅,庸二爷和谢公子离城不过三个时辰,现在就发阵亡邸报,会不会太快了?” “你难道认为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虎侯抬起头,定定地盯住李副将诧异的面孔。 第39章 阵亡邸报 “这……” 李副将一时语塞。 他当然知道,这本就是一项有去无回的任务。从踏出白云城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完全舍弃了。 只是他没想到,一千条鲜活的生命转眼就要变成阵亡邸报上一串串冰冷的文字。 “反正结果都一样,军报早一日送到神京,静王一派就能早一日感受到危机,咱们要的军械才有可能尽快地送到白云城!” 虎侯神色冷峻,该决断的时候,他从不拖泥带水。 李副将点了点头,无言以对。这就是您说的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吗? 很快,北境的两封军报以八百里加急送入了神京,而这也注定将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神京,皇宫内。 “林澄这小子到了北境还是不改游手好闲的性子,朽木不可雕也!” 皇帝嘴角含笑,正细细地抚摩着摊放在桌面的一张皮子。 这话看似责备,语气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宠溺。 “光是看这张虎皮已觉得威势逼人,可见它生前是当之无愧的百兽之王,这样千年难遇的宝物也只有陛下才能驾驭!” 侍立在一旁的戴太监见皇帝心情难得如此愉悦,赶紧接过话头奉承。 一席话说得皇帝龙颜大悦,他笑道:“算他小子有心了!” “小爵爷父母早亡,自幼养在宫中,陛下待他如兄如父,他时时记挂着陛下也是应该的!” 戴太监满脸堆笑,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不过小爵爷也长大了,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已故的老爵爷颇多门生故旧,小爵爷该助陛下一臂之力才对……” “林澄生性慵懒,文才武艺都一窍不通,让他参与朝政恐怕比登天还难!他既然想做个富贵闲人,逍遥度日,那就随他去!” 皇帝回忆起往昔时光,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听皇帝这么说,戴太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皇帝对桌上的虎皮依旧兴致不减。 他举高烛台,在明亮的灯火下,又赞叹不已地观赏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让戴太监收起来。 “怪就怪在……” 皇帝回到案桌前,举起小爵爷写给他的信,笑道:“信中说,打死老虎的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唐庸?” “威国公府二公子?” 戴太监怔了怔,捂嘴咯咯笑道:“唐家那个败家子?不可能?” 皇帝笑道:“朕也不信,我看是他们两个败家子在北境臭味相投,林澄这小子是拐着弯想让朕给唐庸赏个一官半职?”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这位国公府弃子的消息,直到北征军开拔前,唐宜斌那只老狐狸把唐庸的名字报上来。 如今看到这个弃子居然跟自己最喜爱的林澄打得火热,那就更有些哭笑不得了。 主仆正随意聊着些旧事,忽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报:“陛下,有兵部转呈上来的北境军报!” “军报?快呈上来!” 皇帝瞬间从对往昔的追忆中抽离出来,神色也变得凝重和急切。 这两个月来,北境战事一直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巨山,令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皇帝迫不及待地打开军报,刚看了几行,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复杂,忍不住又瞧了一眼桌上的书信。 “陛下,可是北境战事有变?” 察觉到皇帝的异样,戴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帝缓缓道:“有两名世家子弟战死了。” “时候确实也差不多了,虎侯在北境举步维艰,兵部、户部对他所需的粮草军械却诸多拖延,也该敲打敲打静王党羽了。” 戴太监侍候皇帝三十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对皇帝内外交困的局面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帝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是谁?” 死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静王党羽明白,他们的子嗣都捏在皇帝手心里,没有谁是安全的。 不过皇帝既然问了,戴太监当然要回应一句。 “就是林澄信中提到的唐庸……” 皇帝又瞟了一眼小爵爷的书信,若有所思道:“据说还是主动请缨上阵的,如果真是这样,倒令朕刮目相看。” 戴太监不愤道:“这样一来,岂不能让唐宜斌那只老狐狸全身而退?” 唐宜斌推出一名弃子做替死鬼的做法虽然下作,但不得不说,这一手的确高明。 “全身而退?” 皇帝的目光忽然冷如刀锋,冷笑道:“从他为了静王奔走夺权开始,就没有全身而退这个说法了!” “……” “唐庸也就罢了,可惜的是金陵府尹的儿子也死了。” “谢敏?” 戴太监心头一跳,忍不住道:“谢大人人品贵重,官声极佳,据说膝下只有一个男丁,这个消息传到金陵,恐怕会对他造成莫大打击。” 皇帝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陛下,早点歇息,明日早朝您还有很多事要应对呢?” 戴太监知道两名世家子弟的牺牲必定会成为朝会争锋的重点,皇帝必须顶住压力,策应虎侯在北境的行动。 果然,第二天早朝,众大臣早早地聚集在金殿之上。 两名世家子弟在北境殒命的消息已经连夜传到他们耳中。 而他们大部分人都有子嗣在北征军中,得到消息后,自然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儿孙出什么意外。 “我以为陛下只是让这些小孩儿去走个过场,没想到……” 吏部尚书已经年逾六旬,老来得子,把膝下独子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这一夜,又像老了十岁。 “谁说不是呢,这些小孩弄鬼掉猴还行,让他们去打匈奴,这不白白送命嘛?!” 德庆侯身为五侯之一,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奏皇帝,把这些权贵子弟们撤回神京! 一时间众大臣扼腕叹息的,交头接耳的,好好一座金殿嘈杂的像菜市场。 “唐大人来了……”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大殿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入口处看去。 果然见唐宜斌顶着俩黑眼圈,神色悲痛地走了进来。 立刻有六七个老臣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道:“爵爷,咱们的孩子不能留在北境了,得让圣上把他们放回来!” “唐大人,您深得太上皇器重,如今又……您说的话陛下一定听得见去的!” “唐大人,我膝下可就这一棵独苗啊!” …… 威国公府数代为官,在朝中势力盘根错,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唐宜斌的官职虽然只有五品,但深受太上皇和静王恩宠,隐隐居然有百官领袖的派头。 “他若真的关心那个弃子的死活,又岂会扔在金陵多年不管不顾?”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买他的账,京营前军指挥使纪明纶对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就十分不满。 刑部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好歹也是他的亲侄儿,作为同僚我们也该去安慰两句!” 纪明纶却不为所动,刑部尚书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向唐宜斌走去。 …… “陛下驾到!” 就在金殿内哀声一片的时候,早朝终于开始。 第40章 追封!一等子爵! 众大臣急忙整顿神色,理衣的理衣,抹泪的抹泪,迅速按部就班排好队列。 处理了一些日常政务后,吏部尚书终于忍不住出列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不急,唐卿何在?” 皇帝却向他摆了摆手,目光直接向队列后方的唐宜斌投去。 吏部尚书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敢违逆圣意,垂头丧气的缩回去了。 “臣唐宜斌恭聆圣训!” 唐宜斌一路小跑上前,来到丹墀下,恭恭敬敬地俯身下跪。 皇帝道:“很好!你唐家自威国公唐理而下,三代为官,满门忠烈,深受朝廷倚重,如今又出了一个孤军杀敌,以身报国的唐庸,朕既为一代少年英杰的陨落痛心,又为你唐家一门的赤胆忠心感到欣慰!” “陛下言重,我唐家世受皇恩,报效朝廷,报效陛下那是本分,不敢当圣上如此赞许!” 唐宜斌虽然早料到皇帝要对威国公府加以安抚,但也没想到这么大顶高帽抛下来,顿时有些诚惶诚恐。 “你能这么想,足见你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如今北境形势危急,匈奴肆虐,正是朝野一心,共抵贼寇的紧要关头! 唐庸奋勇杀敌,舍生取义,既不负威国公唐理的威名,更堪称我大华男儿的表率! 倘若我大华男儿都有此血性,区区匈奴何至于敢犯我边境,屠我百姓?” 皇帝却仿佛夸人夸上了瘾,一把将唐庸推向了大华男儿表率的高度。 殿中不少大臣听到此处也终于回过味来,纷纷叫苦不迭,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皇帝明着是夸唐家二公子,暗地里却将众大臣为自家儿孙求情的路彻底堵死了。 “能得陛下如此盛赞,唐庸在天之灵必定铭感圣恩!” 唐宜斌对皇帝的恩赏赞许早有一套对答如流的说辞,只是这样一来,他也无法为其他权贵子弟说情了。 果然,他虽然跪在地上,但已经感受到众大臣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 皇帝堵住了他们的嘴,他们难免把忧愤和不满转移到了唐宜斌的身上。 “好!” 听到这话,皇帝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扫视着众王公大臣道: “你们的儿孙在北境出生入死,为国效力,朕绝不会亏待他们,等北征军班师回朝后,朕自有厚赏!”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说什么,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认命了。 众人齐齐跪伏在地,高呼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回了龙椅,继续道:“朕今日就追封唐家二公子唐庸为一等子爵,既然唐庸已经壮烈牺牲,爵位由唐卿次子唐杰承袭,再颁一道明旨褒扬金陵府尹谢敏之子谢玉,谢敏官升一级,领双奉,仍任金陵府尹!” “臣唐宜斌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份封赏一下,即便唐宜斌身为静王一派的死忠粉,也不禁喜形于色! 大华朝的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级,每一级又分三等。 除了公侯伯三阶为超品爵位外,一等子爵也属正一品,不是天大的功劳,是万万不能得此殊荣的! 银钱、土地、田庄之类的封赏自然少不了,但更重要的是,爵位代表无与伦比的身份,地位,而且可以代代相传,受益无穷。 如今威国公府除了唐宜斌这个伯爵外,又多了一个子爵,一门双爵,放眼整个大华朝也是独一份,怎么能不令他喜出望外? 这时,皇帝才道:“吏部尚书,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说?” “臣……臣老迈……一时想不起来了!” 吏部尚书哭丧着脸,知道自己再想为儿子求情,那叫不识大体,必定要碰一鼻子灰了。 其他大臣的情绪明显也平复了不少,望向唐宜斌的目光多少有些羡慕嫉妒。 皇帝又询问了一些粮草军械的筹备事宜,赶在正午前退了朝。 从始至终,再没有人敢提将世家子弟召回神京的事。 下午,皇帝正批阅奏折,京营前军指挥使进宫觐见。 “陛下,和您预料的一样,散朝后,除靖国府外,二公五侯,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十数名大臣都去了静王府?,足足待了两个时辰。” 京营负责维护神京治安,分中军、前军、后军、左军、右军五营,总人数在三万。 除了中军指挥使领军一万外,其他指挥使各领军五千。 前指挥使纪明纶是皇帝一手提拔的,除了本职工作,还专为皇帝打探朝臣的一举一动。 “嗯,随他们去。另外我听说中军,左军,右军三军常有欺男霸女,敲诈商户的恶行,你多留意一下。” 朝臣在静王府中饮宴集会是常有的事,皇帝现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北境一下死了两名世家子弟,他们当然要去找静王讨个主意。 “微臣遵命。不过……中军指挥使齐洪涛是臣的直属上司,臣怕……” 中军指挥使直管其他四使,让纪明纶去挑自己上司的错处,的确难为了他。 皇帝笑道:“你只管做得隐秘些,一旦有了真凭实据,朕会为你做主的!” 得到皇帝的承诺,纪明纶自然有恃无恐,出宫当差去了。 二公五侯及一众大臣在静王府?商议完事情后,受邀留下享受美酒佳肴,轻歌曼舞。 唐宜斌虽然不敢接受道贺,但唐府毕竟多了个一等子爵,心中难免得意,多喝了几杯。 回到威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爹,您怎么才回来,静王殿下怎么说?” 唐英见父亲回府,急忙迎上来搀扶,又吩咐丫鬟去准备醒酒汤。 “还能怎么说,北境这一战对静王至关重要,他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唐宜斌找了张太师椅,打了个酒嗝,才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难道众位大臣的子嗣,静王都不管了?” 虽说唐庸一死,威国公府已经解困。 但唐英深知,这事如果不能处理好,原本拥戴静王的大臣难免离心离德。 第41章 子系中山狼,背后捅刀你最强 “一旦虎侯大破匈奴,朝堂的形势立刻就会倒向陛下,那时静王倒台,咱们这些人,别说子嗣,恐怕九族都不保! 所以现在只能顶住压力,绝不能让虎侯漂漂亮亮地打完这一仗。这就是静王殿下的原话。” 上阵父子兵,唐英现在也属静王一党,这些话唐宜斌也不必瞒着他。 唐英怔了半晌,才道:“静王殿下他……他真狠……” 唐宜斌拍了拍他的胳膊,意味深长道:“但凡成大事者哪有不狠的?难道陛下不狠吗?” “幸好唐庸一死,咱们威国公府算是摘出来了!” 如果不是他灵机一动,抛出一弃子去顶包,恐怕死的就是他弟弟唐杰了。 想到此处,唐英还是不禁一阵后怕。 “岂止如此……” 提到唐庸,唐宜斌顿时两眼发亮,酒也醒了大半,叫道:“杰儿呢?快去把你弟弟找来,咱们家还有一桩天大的喜事!” “还有喜事?” 唐英满腹狐疑地看着父亲,弟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唐宜斌却卖了个关子,只是不停地催促。 很快,唐英把唐杰叫到了房中。 “又跟哪个丫头在胡闹呢?” 唐宜斌见宝贝儿子满头大汗,脸上还有几个鲜红的唇印,腰带也歪歪扭扭地系着,就知道他正在干什么好事。 “祖母的丫鬟小菊,那蹄子平日里看着再正经不过,谁知扒下衣裳比春儿还骚呢!” 唐杰抹着汗珠,眉飞色舞,意犹未尽道:“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拔了头筹,把她调教得这般销魂!” “……” 唐宜斌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脸色顿时阴沉得像锅底。 “爹,您找我啥事呢?” 唐杰无意间注意父亲的脸色,心中顿时有些打鼓。 不是说有天大的好事吗,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吃了我?! “唉……你啊……” 唐宜斌被这宝贝儿子气得牙根痒痒,良久才平复心情道: “陛下圣谕,追封唐庸一等子爵,不过他已经死了,这爵位自然落到了你头上!” 听到这话,唐家兄弟齐声惊呼道:“什么?” 他们出生于官宦世家,自然知道一个爵位的分量有多重! 唐杰无功无劳,居然凭空掉下个一等子爵砸在他脑袋上。 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失去控制,整个人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而近乎癫狂。 他扑过去一把抱住唐宜斌,使劲摇晃着,大叫道:“爹,您没骗我?我现在是子爵了?” “这是圣谕!圣谕!你懂吗?圣上的话我敢瞎编?!” 唐宜斌一把老骨头都要被摇散了,赶紧皱着眉头向他重复消息的真实性。 “小弟,恭喜你了。” 唐英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但表现得滴水不漏。 他要等父亲去世后才能降阶袭爵,也不过和唐杰一样是个子爵。 三人庆祝了一番,又吩咐下人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唐杰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现在还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非做不可!” “什么?” “唐庸那浑蛋从爹手里骗走了十万两银子,现在他死了,这笔银子自然该由国公府收回来!” 当初得知唐庸从他父亲手里讹了十万两银子,唐杰简直气得杀人的心都有。 威国公府虽然家大业大,但唐府上下生活穷奢极欲,又要养活一大帮子宗亲,早已是外强中干,入不敷出。 “这……按大华律法,唐庸没有子嗣,只有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小妾,他的所有财产都应收归国公府所有!” 唐杰的话正中唐宜斌下怀,那个逆子千算万算,没有到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是这话,唐庸去北境肯定不会把银票带在身上,多半是在婵儿姐姐手里!” 提到赵婵儿,唐杰心里顿时像猫挠似的,身体也隐隐有些燥热。 唐杰小时候最喜欢缠着赵婵儿玩闹,可惜赵婵儿却不肯搭理他,成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唐庸。 那小丫头从小就水灵,现在也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说不定……说不定比小菊还骚呢! “这事就交给……” “这事就交给我去办!” 唐杰胸脯拍得嗙嗙响,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唐宜斌点点头道:“也罢,你也长大了,该为我和你大哥分忧了!” “是!不过,爹……唐庸已死,婵儿姐姐无依无靠的,不如把她接回来,让她给我做个侍婢?” 唐杰对赵婵儿又喜欢又恼恨,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将她按在床上狠狠折磨的画面,非要出一出小时候的鸟气! “你……唉,随你。” 唐宜斌又想到了他一手带大的小菊,对这宝贝儿子也是又爱又恼恨。 唐杰高兴得手舞足蹈,吩咐林管家准备明日一早赶赴金陵,又迫不及待地找他的小菊春儿去了。 北境连下了三日大雪,这天清晨终于放晴。 冬季的阳光给二郎峰遍地的积雪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这天正是匈奴暗哨所说的粮草队经过二郎峡的日子,五十名敢死队趴在两侧峰顶蓄势待发。 “也不知二爷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胡大莽趴在雪窝里,融化的雪水渗透棉衣,深入肌理,浑身又湿又冷,说不出的难受。 但他的心是滚烫的,几个时辰后,峡谷中将燃起熊熊烈焰,宣告敢死队第一场战斗的胜利。 “估计已经到两百里开外了。” 谢玉答着话,饿狼般的目光却依然死死地盯着峡谷入口。 他脸色冻得发白,神经却绷得紧紧的,这是唐庸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 “来了!大家快准备!” 这时一名士兵兴冲冲地弯腰走过来,提示大家北面的动静。 “这么快?!” 胡大莽急忙向远处望去,果然见一条长龙似的车队正慢慢向二郎峡靠近,目测有近两百辆马车和三千多名押运兵。 他兴奋得双目放光,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大家沉住气,一定要等车队完全进入火药区才放箭。” 峡谷两侧随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布谷鸟叫声,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宁静,这正是敢死队交流的信号。 数十名敢死队员竭力压制着内心的紧张和兴奋,将火箭紧紧地搭在弓弦上只为发出那致命一击! 第42章 火烧匈奴粮草! 匈奴车队越来越近,在谷口停住了脚步,随即吹响三长一短的牛角号。 代替匈奴暗哨的士兵给出了相应的回应,粮队确认安全后终于放心地进入了峡谷。 十丈。 九丈。 …… 三丈。 两丈。 …… 见匈奴粮草终于完全地进入了伏击圈,胡大莽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起身咆哮道:“兄弟们,杀呀!” 随之抢先射出了第一支火箭! 胡大莽粗犷的声音在峡谷中不断回响,像狂风的呼啸,又像恶魔的怒吼,令人毛骨悚然! 匈奴粮队顿时引发了一阵骚乱,押粮惊恐地四处张望,受惊的马匹纷纷发出嘶鸣声。 转眼间,一波一波的火箭的从峡谷上空倾泄而下! 不射人也不射马,专以他们脚下的空地为目标。 匈奴吚吚呀呀地吵嚷了一阵,见火箭并未对他们造成伤害,又想到两侧根本不可能大规模设伏,竟很快地稳住了阵脚。 他们也不再管头顶的火箭,全力鞭策车队往谷外赶去。 可两百辆马车挤在谷中,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就在此时,一名匈奴士兵脚下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焰。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地动山摇,耳边雷鸣不断,整个人已经被抛到了半空中。 随着第一处火药引爆,瞬间起了连锁反应,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峡谷连绵不断地响起。 粮车,马匹,匈奴如同破败的棉絮般被巨大的冲击力抛过半空,再落下时已经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霎时,爆炸声,匈奴的惨叫声,马匹的哀鸣声在谷中响作一团。 冲天的火光中夹杂着浓重的血光,片刻前还宁静祥和的峡谷,此时已经变成了修罗炼狱! “太……太可怕了!” 谢玉捂着耳朵,望着谷中地狱般的景象,即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禁心惊胆寒。 其他士兵前一秒还为伏击成功欢天喜地,望着那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也吓得脸色发白。 一人瘫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三千多人,就这么没了?!” “可惜,这本是庸二爷的杰作,可惜他却没能亲眼见到……” 胡大莽不知多少次和匈奴兵以命相搏,也不知多少次看到战友惨死在匈奴的屠刀之下。 他的心中没有怜悯,只有滔天的复仇的快意。 惟一令他感到遗憾的是,谋划这一切的唐庸没能亲眼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我们该撤了!” 眼见一支粮队已经被摧毁殆尽,胡大莽知道匈奴的大队人马马上就会赶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五十名将士很快在山峰下汇合,按照唐庸留下的路线图向北赶去。 走了不多远,将士纷纷回过头,望向二郎峡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 他们目中都闪烁的炽烈的光芒,胸中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自从敢死队离城后,小爵爷整日心神不宁,每天都要上城楼走走。 这已经是唐庸离开的第三天,他再一次出现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匈奴大营发呆。 “小爵爷,您又来了?” 城楼上的士兵时常能见到他,早已见怪不怪,笑着跟他打招呼。 “嗯,地面滑,小心别摔着了!” 小爵爷被打断了思绪,微笑回应。 见士兵已经走远,他又恢复了一脸的沉重,叹了口气,往城楼下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小爵爷心中一惊,暗道:“大冬天的,怎么会打雷呢?” 不等他反应过来,雷声却如炮竹般连绵不绝地炸响。 远方的异动引起了将士们的注意,纷纷挤在城楼驻足远眺,脸上都是诧异的神色。 小爵爷心中咯噔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城楼。 果然,巨响正是从二郎峡的方向传来的,隐隐约约还能见到漫天的硝烟和火光。 小爵爷只觉得头皮发麻,又惊又喜,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他真的成功了?” 片刻后,听到动静的虎侯也赶到了城楼。 此时城楼上已经挤满了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虎侯听着远方不绝于耳的巨响,皱眉道:“快派探子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李副将随即吩咐下去,两名探子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大帅,借一步说话!” 小爵爷忽然出现在虎侯眼前,满脸的喜悦。 “小爵爷,你也在!” 虎侯愣了愣,见他一张白净的脸兴奋得通红,也不免感到疑惑。 两人走到人少处,小爵爷激动道:“大帅,你可知二郎峡发生了什么?” “什么?” 虎侯皱了皱眉,满脸疑惑。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是庸二爷,他袭击了匈奴的粮草!” 小爵爷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中的推测,只感觉浑身每一颗细胞都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什么?!” 虎侯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严肃道:“偷袭匈奴粮草可是大事,倘若你说的不实,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他虽说得疾言厉色,但眼神中的急切却表明,他多么希望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这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匈奴的补给一旦出现问题,必定军心大乱,匈奴军队离溃败也就不远了。 “除了火药,还有什么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自己为唐庸筹备的物资派上了用场,小爵爷心中说不出的受用。 “火药……” 其实小爵爷给敢死队四处搜罗火药的消息虎侯早就知道,只是并未动用军中库存才没有在意。 他哪能料到,小爵爷这一搜刮居然刮出了上万斤。 “军国大事不可儿戏,就算你说的有理,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辞,还得等探子的确切消息!” 虎侯此时心头一片火热,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但是兵者,国之大事,必须慎之又慎,没有确切消息,他不能轻易做出下一步决断。 “大帅!” 两人正相对无言,秦修仪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欣喜若狂道:“昨日出城的探子来报,是匈奴的粮草被烧了,现在整个匈奴大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真的?” 没想到小爵爷一语成谶,当真是喜从天降,来不及犹豫,他下令道:“立刻集结兵马,半个时辰后攻向匈奴大营!” 趁着匈奴军心大乱,此时出兵再好不过,就算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也能大大打击匈奴的嚣张气焰。 “你赶紧回去,等我打完这仗再说!” 战机稍纵即逝,虎侯没有时间再跟小爵爷多说,匆匆领军去了。 望着虎侯雷厉风行的背影,小爵爷只觉得胸中一片敞亮,就连吹过城楼的寒风也变得温暖而和煦! “二爷啊二爷,真有你的!” 小爵爷望着远处的滚滚浓烟,情不自禁的感叹,随后踏着轻快的脚回城去了…… 第43章 轰动白云城 此时的匈奴大营已经乱成一片,人人都知道粮草被烧成了灰烬,连同三千名运粮兵也尸骨无存。 “怎么回事?二郎峡哪里来的华族人马?” 冒顿单于正气急败坏地训斥着手下的将官,手中鞭子挥得啪啪作响。 手下众人都噤若寒蝉,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谁也不知道他们身后怎么会凭空冒出一支大华军队。 “幸存的战士禀报,华族人埋伏在两侧峰顶,据箭矢的数量,估计只有七八十人,厉害的是埋在谷中的黑火药……” 说话的冒顿单于的二弟铁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明显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 “七八十人?” 听到这话,冒顿单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七八十人就炸毁了我二百多辆粮车,让我三千名勇士全军覆没?!” 可转念一想,如果北方真有大队的华族人马,又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匈奴大营?! 难道他们会妖法? 冒顿单于只觉得气血攻心,头痛欲裂! 铁弗道:“单于,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再押运一批粮草,同时派出人马向北搜索华族人的踪迹!” “你赶紧去办,多派些人手,半个月内必须把粮草送到大营!” 冒顿单于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自乱阵脚,很快恢复了理智。 营中的粮草即便省吃俭用也只够支撑半个月,如果粮草不能及时送到,他直取神京的宏图大略就要落空了! “不用半个月,我们在攻下的城池中储存了不少华族人的粮食,七天就能送到!” 北境十八城的物资几乎被匈奴人搜刮干净,这也是他们决心打一场长期攻城战的底气来源。 “很好,这事交给你去办!” 冒顿单于终于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这时一个小兵惊慌失措地跑进大帐道:“单于,华族兵攻过来了!” “哼!早料到他们有这一手,将士们,给我杀尽华族兵,为我牺牲的勇士报仇!” 冒顿单于大手一挥,立刻有小兵抬过来一柄百余斤重的狼牙棒! 在北征军攻向匈奴大营的同时,匈奴人也迅速摆好了阵型…… 胡大莽、谢玉一行离开二郎峡,按照既定路线往北进发。 近两百辆炸毁的粮车将峡谷堵得严严实实,一时倒也不用担心匈奴追上来。 白云城下,直到深夜,两军才鸣金收兵,各自回营。 敢死队成功伏击匈奴粮草的消息轰动了整座白云城,无论将士还是百姓都深受鼓舞,欢天喜地。 他们不厌其烦地谈论着唐庸、谢玉、胡大莽几人在北境的点点滴滴。 “我当时就说,那只老虎就是庸二爷打死的,你们还不信!” 一个唐庸的粉丝回想当日身边的人都把唐庸单手劈死老虎的传闻当作笑话,显得愤愤不平! “单手打死老虎,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另一人虽然对唐庸钦佩不已,但还是觉得打虎的传言太过匪夷所思。 “你还嘴硬?一千人烧掉匈奴几百车粮草,还让匈奴三千人马全军覆没,这就可能啦?!” 先前那人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后者被将了一军,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的确,这两件事本来就同样的不可思议,但其中一件已经被证实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老子喝过二爷一碗虎肉汤,就一辈子承他的情!” 一名曾经受伤的士兵想起曾经喝过的那碗腥骚的虎肉汤,现在只觉得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有人提起唐庸还是金陵公认的第一才子,更是令人赞叹不已! 这样文武双全,风流俊秀的人物,整个大华朝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中军大帐内同样热闹非凡,所有将领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大帅,这一仗我军损失了三千,但估计匈奴死伤人数在七千以上。” 李副将兴奋地向虎侯汇报战果,这是北征军自与匈奴交锋以来最大的一场胜仗。 北征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扬眉吐气。 “匈奴兵先是粮草被烧,又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场败仗,士气必定大受挫败!” 虎侯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也淡化了不少,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大帅英明,在匈奴下一批粮草送来之前,我军宜乘胜追击,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果,为将来的决战做准备!” 经此一役,连秦修仪这个保守派也觉得正面大败匈奴并非天方夜谭了。 众将纷纷附和,北征军数量本就占优势,如今战场态势倒向北征军,留给匈奴的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在一次次拉锯战中悬崖勒马,灰溜溜地滚回漠北。 要么在兵马被大幅消耗后,在最终的大决战中被一举击溃! 怎么看都已经是稳赢的局面! 随之,秦修仪话锋一转,向探子问道:“你确定匈奴的粮草是被敢死队烧毁的吗,有没有别的缘故?” 如果消息属实,唐庸可以说是立了天大的功劳,连他这个浴血奋战在第一线的状元郎也得往后靠。 以他的才情和资历来说,总觉得心有不甘。 “这个……” 探子犹豫了半晌,才迟疑道:“卑职只探明了匈奴粮草被烧,至于是不是庸二爷动的手,还真不知道。” “好了,你下去!” 秦修仪朝他挥了挥手,这正是他想探子说给所有人听的。 “嘿嘿,秦将军问得好有意思,敌后只有二爷一支人马,如果不是二爷的手笔难道还真是被雷劈的?” 人群里传出一个连讥带讽的声音,原来小爵爷林澄也在。 秦修仪顿时被挤兑得满面通红,冬雷震震,夏雨雪,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好了,唐庸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本帅班师回朝后必定会向圣上请旨嘉赏!” 虎侯瞟了秦修仪一眼,一锤定音,那这件事就再没有疑问了。 他的确没料到被视为弃子的敢死队真能给北征军送上一份大礼,也不枉他当初得惜才之意。 “只是……” 小爵爷默然半晌,忍不住问道:“不知现在庸二爷和敢死队的境况如何了?” 匈奴押运粮草的士兵成倍于敢死队,如今匈奴兵全军覆没,即便动用了火药,恐怕敢死队也损伤了不少? 谁知他说完,竟无一人答话,先前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小爵爷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急道:“各位这是何意?” 第44章 劫马 “小爵爷有所不知,庸二爷带领的人马都是步兵,匈奴粮草被烧后必定派出骑兵大肆搜捕,二爷行动就算再迅速也于事无补,所以……” 见众人都不开口,还是秦修仪说出了其中的门道,步兵再怎么跑也是跑不过骑兵的。 当日之所以不给敢死队配备马匹,一是马队动静太大,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引起匈奴的注意。 二来马匹在军中是珍稀之物,虎侯当然不会配给一群注定有去无回的弃子。 秦修仪想到唐庸虽然立了一大奇功,但毕竟已经身消命陨,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小爵爷脸色顿时就变了,乍喜乍惊之下,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虎侯叹息道:“小爵爷,你也不必难过,唐庸立下了这么大一份功劳,也算死得其所……” 随后摆了摆手,吩咐两名士兵将失魂落魄的小爵爷带了下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李副将走过来为难道: “咱们刚给兵部上了阵亡?报,庸二爷就烧了敌军粮草,您看这……” 有点圆不回去啊! 虎侯思索了片刻,道:“这事先不要上报,等打退了匈奴,我亲自向圣上陈情。” 已是深夜,大营内外依旧欢声一片,所有人都还在为二郎峡的那把大火和白天的胜仗欢呼雀跃。 虎侯心中百味杂陈,谁能料到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被他亲口送入绝境的唐家弃子呢? 胡大莽一行夜以继日地赶路,直到第二天下午,平原上忽然冒出了大量的匈奴骑兵。 他们知道二郎峡已经被打通,这些匈奴人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为了躲避追捕,胡大莽不得不临时改变路线,只能挑些偏僻难行,不易察觉的小径赶路。 第三天深夜,一行人抵达了一个荒废多年的村落。 众人不眠不休地赶了三天路,早已经筋疲力尽。 胡大莽知道这样下去即便不被匈奴追上,也会活活累死,当即下令原地休整。 五十人挤在一间破败的小木屋内,终于燃起了三天来的第一堆火。 众人围在一起贪婪汲取着火焰的温暖,不少人直接将干粮抛入火中烘烤。 他们神情憔悴,困顿不堪,身上的白袍早已认不出本来颜色,但没有任何人抱怨一句。 相反,他们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闪耀着朝气蓬勃的神采。 “不知道二爷打算怎么劫走匈奴的第二批粮草!” 一名士兵嚼着烤得嘎嘣脆的干粮,一脸的期待。 二郎峡的烈焰仿佛还在眼前,但这把大火完全激发了他们的野心和无休止的欲望。 他们对匈奴人的贪婪犹如饿了三天三夜的饿狼,以前做梦的不敢的丰功伟绩正在变成现实。 “这不是我们要操心的,只要听庸二爷的准没错!” 另一名士兵经历二郎峡一役后,已经对唐庸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费一兵一卒地消灭敌军近三千人,这简直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 众人随后开始谈论回到白云城后可能受到的嘉奖,一时间个个都情绪高涨,眉飞色舞。 “胡将军,现在外面的匈奴兵越来越多,而咱们离原定路线越来越远,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找到二爷。” 按照地图来看,他们已经偏离了原定路线数十里,这令谢玉十分不安。 “我老胡也发愁啊,不过匈奴人追得紧,咱们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不能赶上下一场战斗,胡大莽非得后悔死不可! 天知道庸二爷又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匈奴,如果不能亲身经历,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谢玉知道胡大莽说的是实情,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胡大莽才犹豫道:“我其实有个法子,不过非常冒险……” “什么?你快说!” 谢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原本耷拉的脑袋也挺直了。 “咱们伏击一队匈奴骑兵,抢走他们的快马,有了马咱们就算再绕一倍的道,也能及时和二爷汇合了!” 胡大莽知道谢玉性格谨小慎微,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留意他的脸色。 “抢马?” 谢玉果然面露难色,刚刚发亮的眸子又缓缓地黯淡下去。 步兵对骑兵处于天然的劣势,倘若计划不顺利,不仅损兵折将,还会暴露行踪,引来大批匈奴人的反扑。 谢玉思考了一阵,还是觉得不可行,沉吟道:“这太危险了!” “我说的不是正面硬碰,而是伏击……” 胡大莽既然说出了想法,当然要争取一下,他掀开白袍一角,继续道: “咱们的袍子虽然外面脏污,内里还算干净的,我们反穿袍子趴在路边,匈奴人难以察觉,等匈奴骑兵靠近,我们一拥而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胜算极大!” 这是根据唐庸在二郎峰躲避暗哨视线得来的灵感。 当时他们在匈奴眼皮底下一趴,愣是没被看出半点端倪! 谢玉脱下自己的袍子一看,果然如此,内心也动摇了。 过了许久,他终于咬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其实他的心思和胡大莽大致相同! 如果说烧毁第一批粮草还多少是由于匈奴的疏忽大意,那么唐庸一旦顺利劫走第二批粮草,就完全是一桩足以彪炳史册的伟大战绩了! 他实在想亲眼看看唐庸是怎么完成这项壮举的! “好!就这么办!” 胡大莽见谢玉投了赞同票,高兴得直拍大腿。 随即他们向手下们宣布打劫匈奴马匹的计划。 这群将士经过二郞峡的大胜仗,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毫无疑问地全部表示赞同。 众人休息了两个时辰,趁着夜色原路返回,急行了半个时辰,停留在一条时常有匈奴探子出没的小道上。 随后立刻开始了准备工作,等一切准备就绪,天已经亮了。 众人身披白袍,趴在小道两侧,又往身上洒了一层积雪。 此时大地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即便仔细观察,也未必能发觉什么异样。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队匈奴骑兵远远地朝他疾驰而来,目测有二三十人。 众将士目光如炬,紧紧地握住怀里的兵器,随之准备一跃而起! 很快匈奴骑兵就出现伏击范围,丝毫没有发觉周围的危险,马蹄溅起的水花飞得到处都是。 “嘶!” “啊呀!” 就在匈奴毫无防备地继续前行时,当先的两匹马重重摔倒在提前挖好的陷阱中。 马上的人如破麻袋般被甩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阵阵惨叫! 后面人马顿时惊慌不已,纷纷拉扯缰绳,紧张的四处张望! 电光火石间,数十道人影如同白色幽灵般从地底冒出来,凶神恶煞地向马上的匈奴扑过去! “杀!一个都别让跑了!” 胡大莽怒吼一声,手中一柄鬼头大刀已将一个匈奴兵拦腰斩断,肠子流了一地。 那群匈奴兵既不知袭击者是人是鬼,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 一半匈奴抽出弯刀慌忙迎敌,另一半人马眼见形势不对,猛挥马鞭只想夺路而逃。 敢死队的喊杀声掺杂着匈奴人吚吚呀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场面一片混乱! “小贼,哪里逃?” 一名将士眼见有人正要逃走,也顾不得许多,一刀斩下半条马腿! 战马倒地,匈奴人猝不及防,被死死地压在马肚子下边,还没来得及挣扎,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 敢死队人人斗志昂扬,每一击必定往匈奴的要害处招呼! 反观一众匈奴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战况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转眼间,向来彪悍的匈奴骑兵如秋风扫落叶般被砍倒了大半,只有少数几人成了漏网之鱼! 经过一番混战,战斗很快结束了,只留下染红的大地和满地残缺不全的匈奴尸身! “哈哈哈哈!老子从来没发现匈奴人居然这么好打,就跟纸糊的似的!” 望着远处落荒而逃的几名匈奴,胡大莽忍不住开怀大笑! “属下也觉得奇怪,以前对上匈奴人心里多少有些发怵,现在却感觉跟屠猪宰狗似的!” 另一名士兵也发现自己心理上的这种反差,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大家千万不能轻敌,匈奴人战力之强是人所共知的,这次能轻易取胜,一是因为二郎峡一战打出了信心和勇气,二是谋划得当,要是真认为匈奴不堪一击,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谢玉一边清点马匹,一边给众人被胜利冲昏的头脑降温。 他虽然对军事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轻敌自负是兵家大忌。 众将士一听,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都收起了骄矜傲慢的态度,只是仍旧难掩内心的激动。 胡大莽一边拍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边笑道:“唐公子,你说话可越来越像二爷了!” 听到这话,谢玉脸上微微发红,心中却忍不住窃喜。 唐庸那种恬淡,自信,洒脱的气度,和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智慧,不正是他所向往的吗? 经过清点,这次共缴获了三十几匹战马,勉强够用了。 他们清楚劫道的动静立刻会招来大队人马,此地不宜久留,骑上战马再次踏上了北进的征程! 第45章 相公死了?不!不可能! “相公离开金陵已经快两个月了,不知道他在北境可安好……” 古色古香的宅院中,一名俏丽的少女正望着庭下光秃秃的古槐喃喃自语。 “婵儿小姐,如果您觉得无聊,不如去找玲珑小姐说说话!” 两名小丫鬟正在回廊开心地堆着雪人,听到赵婵儿的叹息,顿时没了玩耍的心思。 谢玲珑怕外面找的丫鬟不够妥帖,这两人是她特意从府衙挑出来伺候赵婵儿的。 “也好……” 想到谢玲珑,赵婵儿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自从相公离开后,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不是玲珑时不时过来陪她,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挨下去。 “好的,小姐,我去把您的披风拿过来!” 名叫小枝的丫鬟嫣然一笑,便要往内院走去。 就在这时,院门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一定是玲珑小姐过来了!” 小枝急忙止住脚步,蹦蹦跳跳地就要去开门。 赵婵儿也微微一笑,起身准备迎接谢玲珑,毕竟除了她,家里不会再有其他的客人。 “啊!你们找谁!” 小枝打开门,见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四五个男人,顿时吓得不轻。 “小枝,是找错地方的么?” 赵婵儿好奇地向门口望去,发现是几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搬进城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没有这一号朋友,更不用说都是男的。 “婵儿姐姐,你可让我好找啊!” 人堆中忽然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少年,越过小枝,直接向赵婵儿走来。 “欸!不行,你不能进去!” 这下把小枝急得够呛,伸手就要去拽少年的胳膊,却被抢上来的两个仆从拦住了。 “你是?” 赵婵儿怔了怔,只觉得这少年十分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赵姨娘,这是咱们国公府的三公子,您忘了?” 一个老头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对着赵婵儿深深地施了一礼,笑道:“给赵姨娘请安!” “林管家,是你?那么他是……” 这个老头赵婵儿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威国公府的林管家。 那么眼前的少年不就是相公的堂弟唐杰?几年不见,已经认不出来了。 可随即赵婵儿面色一冷,不客气道:“林管家,你们又来做什么,我相公不在家,你们请回!” 上一回他们过来,相公就莫名其妙地上了北境战场,至今杳无音讯,赵婵儿想想就生气。 唐杰此时跟赵婵儿的距离不过数尺,但丝毫不为她的轻慢感到不快,反而对着婵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婵儿姐姐,你好香啊!” 唐杰听着赵婵儿出谷黄莺般的嗓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露出了满脸陶醉,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没想到几年不见,婵儿姐姐出落得这么俊俏,看来金陵这趟是来对了! “你……你胡说什么?” 赵婵儿见唐杰语带轻薄,满脸淫邪,不禁又羞又怒。 两名丫鬟此时也看出来者不善,急忙跑过来挡在赵婵儿身前。 林管家见杰三爷骚包得实在不成样子,急忙过来提醒道:“三爷,先办正事要紧!” “哦哦!没错!” 唐杰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站直了身体,故作正经道:“婵儿姐姐,我千里迢迢从神京赶过来的确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赵婵儿表情冷漠,根本不搭理他,只盼着他说完赶紧离开。 “嘿嘿,这第一件事婵儿姐姐一定很关心,就是唐庸的消息!” 唐杰依旧是满面的春风得意,对婵儿的冷淡毫不在意。 想到待会赵婵儿听到唐庸丧命的消息后那悲痛欲绝的惨状,唐杰心底竟然涌现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身体也隐隐变得有些躁动不安,眸子中射出野兽般的光芒。 “什么?你知道我相公的消息?” 果然,赵婵儿听到唐庸的名字后一秒破功,美目猛然望向唐杰,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她甚至开始有点后悔,刚才对唐杰的态度太不近人情了。 “当然,婵儿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吗?” 唐杰见赵婵儿被拿捏住了,更加有恃无恐,旁若无人地往大厅走去。 “小慕,去烧壶热茶来!” 赵婵儿急于知道相公的消息,也不好阻止,只能紧紧地跟了上去。 名叫小慕的丫鬟匆匆跑向了后厨,小枝却始终觉得这几个人不怀好意,悄悄地离开了院子,去府衙向谢玲珑求助了。 谁知唐杰根本不在大厅停留,四处扫了一眼,居然径直往内院走去。 “三少爷,你做什么,那是内院,你不能进!” 赵婵儿赶紧追上去,张开双臂拦在唐杰身前。 内院是她们几个女孩子起居的地方,家里又没个男人在,怎么能让他一个外人闯进去? 谁知唐杰的目光却色眯眯地落在了赵婵儿丰满浑圆的胸脯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婵儿姐姐,看来唐庸那废物没少滋润你啊,长这么大了!” 唐杰一边轻嘴薄舌,一边抬手对着空气做出反复抓握的动作。 赵婵儿被他下流的目光盯得发毛,急忙缩回双手护在胸前,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眼见唐杰越来越过分,赵婵儿忍着泪水,咬着银牙怒声道:“我相公的消息,你知道就快说,不知道就请离开……” “唐庸死了。” 不等她说完,唐杰淡淡地抛出四个字。 “你……你说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都已经不存在,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赵婵儿脸色白得吓人,像尊雕像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说什么? 相公死了? 不! 不可能的! 我和相公拉过勾,他说一定会回来的,唐杰一定在骗我! 当赵婵儿回过神来时,凄楚的泪珠已经挂满了整张脸蛋。 她举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唐杰已经不在眼前。 趁着刚才赵婵儿失神的功夫,唐杰已经走进了内院正四处打量,还像条猎犬一样,不停地拱着鼻子四处乱嗅。 “你为什么要骗我?相公是你堂兄,你为什么要咒他死?” 赵婵儿此时已经怒不可遏,她冲进内院,揪住唐杰的胳膊劈头盖脸地责问。 她原本亮如明星的眸子迸射出怨毒的火焰,青丝散乱,面色青紫,如同一匹发狂的母狼。 第46章 趁火打劫,作死的唐杰 这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唐杰见了也不禁心惊肉跳,但随即心中大感快意。 他就喜欢看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惨样。 唐杰很快恢复了神色,笑道:“这是兵部下发的哀启,你自己瞧瞧。”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得意地在赵婵儿面前晃了晃。 哀启,是古代的阵亡通知书,上面记述了牺牲战士的身份,生平事迹,战功,阵亡时间等等。 赵婵儿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纸文书,一股刺骨的寒意正慢慢地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打颤。 在唐杰戏谑的目光中,赵婵儿如行尸走肉般,终于将哀告接了过来。 “相公……相公……” 赵婵儿轻声呼唤着唐庸,冰冷的泪珠滚滚而下,瞬间布满了整张苍白的脸蛋。 打开文书,泪眼模糊间,见上面写着: “神京人士唐庸,已故威国伯唐宜理之子……于腊月初七率敢死队奔袭敌军,浴血奋战,以身殉国……” “哇……” 读到此处,赵婵儿终于软软地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那撕心裂肺,伤痛欲绝的悲泣连栖息在枯树上的鸟雀也不忍耳闻,纷纷振翅飞离…… “相公,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噗!” 回想起唐庸离开前信誓旦旦的承诺,赵婵儿只觉得胸中剧痛,喉咙腥甜,张嘴吐出了一大口心血! 那鲜红的血液落在雪地上,像是被碾碎了一地的妖艳红梅…… “婵儿姐姐,这一定就是你的闺房了!” 唐杰对赵婵儿的伤心视若无睹,仍旧满院子乱窜,最后在一间屋子前驻足。 这个浪荡子别的本事没有,常年流连于脂粉丛中,竟练就了一身闻香识女人的本领。 他仅凭一只鼻子,就确定了这是赵婵儿起居的屋子。 紧接着,他居然肆无忌惮地推开了赵婵儿的卧房,旁若无人地参观起来。 即便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赵婵儿也不得不为唐杰的无礼举动做出反应。 一个外人出入女子卧房,无异于是对她名节的极大冒犯,赵婵儿绝不能让相公死后还因她蒙羞。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挣扎着起身,浑浑噩噩地向卧房走去。 “都是些便宜货,婵儿姐姐,唐庸那废物可真不会疼人!” 唐杰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梳妆台上的首饰,捏起一枝玉簪在手里掂了掂。 “我和你们国公府的人再无瓜葛,你滚出去!” 赵婵儿怒斥着唐杰,但唐庸阵亡的消息早已抽干了她身上所有力气,连怒火也变得虚弱无比。 她面白如纸,贝齿紧咬着娇嫩的唇瓣,嘴角还有一丝鲜血。 配上她那楚楚动人的容貌,更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凄艳美感! “婵儿姐姐……” 唐杰一时间看呆了,只觉得唇干舌燥,手中的玉簪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来金陵之前,他猜到赵婵儿必定已出落得不凡,却也没料到会有这般倾国倾城之貌! “你快走!” 赵婵儿微微仰起头,试图阻止眼中正欲滑落的泪水,却露出葱白般光洁如玉的纤细脖颈! 这对唐杰这种荒淫成性的浪荡子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婵儿姐姐!唐庸死了不是还有我吗?我虽然比唐庸小,但是比唐庸大多了!” 唐杰的目光被欲火烧得通红,忽然直直地朝赵婵冲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 赵婵儿早已是万念俱灰,见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更是吓得呆若木鸡! 眼见唐杰如野兽般扑过来,已近在咫尺,赵婵儿终于恢复了神志,转身就要逃离。 可唐杰哪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右手已经抓住了她胳膊。 他一边拽着赵婵儿往床榻走去,一边满嘴污言秽语道: “婵儿姐姐,你别怕,你这么难过是要伤身体的……让弟弟给你脱光了看看,看伤在哪里了……” 赵婵儿口中哭喊着“住手”,一边拼命拍打唐杰的手臂。 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敌得过唐杰的一身蛮力,转眼间已经被唐杰拖到了床边,被重重地甩到了床上! “相公!救我!”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房中! 一个前一秒才得知永远失去了爱人的娇弱女子,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现在却要面临恶棍的侵犯和污辱。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吗? 赵婵儿万念俱灰间,最后喊出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随即闭上眼睛,伸出舌尖,重重地咬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一声愤怒的娇喝:“住手!” 随即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入室行奸,来啊!给我拿下!” 不等唐杰反应过来,已经窜出几名衙役冲上去将唐杰擒住,重重地甩到地上。 衙役们见唐杰如此欺凌一个弱质女流,俱都怒发冲冠,不等吩咐,对着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别打了!我是威国公府的人!我是一等子爵……”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唐杰疼得满地打滚,不住地哀嚎求饶。 “婵儿,你没事?” 谢玲珑带着哭腔冲到赵婵儿身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的赵婵儿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对她的呼喊没有半点反应,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是哪个衙门的,这可是威国公府的三公子,可打不得啊!” 赶过来的林管家看到眼前景象也吓了一跳,急忙将唐杰护在身下。 身上立刻挨了几脚,疼得他呲牙咧嘴。 “住手!” 谢敏此时才制止了衙役,目光冷冷地落在唐杰主仆身上。 他正气凛然,声色俱厉道:“威国公府的三公子又如何?我金陵不是法外之地,岂容你等胡作非为?” 原来丫鬟小枝找到谢玲珑,告知她有几个威国公府的人来找赵婵儿,看起来不怀好意。 谢玲珑知道唐庸与威国公府素来不对付,也担心他们对赵婵儿不利。 又担心自己镇不住场面,情急之下软磨硬泡,把父亲谢敏也请过来了。 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不堪的一幕,再晚到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玲珑小姐,赶紧给婵儿小姐披上!” 小枝抹着眼泪找来一件袍子,将赵婵儿严严实实地盖住。 另一个丫鬟小慕端着茶壶站在一旁,低着头惶恐不安,满脸羞愧。 谢玲珑一巴掌甩她脸上,怒斥道:“主人受辱,你在做什么?!” 小慕脸上立刻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她哭丧着脸道:“小姐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听到这话,谢玲珑更是怒不可遏,骂道:“滚!以后我们金陵府衙和唐家都再没你这个人!” 第47章 金陵府尹 “小姐,我……我……” 小慕自知犯下大大错,再也没有颜面留下,哭着向屋外跑去。 “原来是金陵府尹谢大人,失敬失敬!小姓林,是威国公府的管家。” 此时林管家已经扶着鼻青脸肿的唐杰站了起来,讪讪地向谢敏套近乎。 “很好!唐公子,林管家,随本官往金陵府衙走一趟!” 在他金陵地界逼奸良家妇女,而且是他亲眼目睹,谢敏岂肯轻纵? 话音刚落,几名衙役立刻上前几步,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将唐杰等人全部锁拿! “谢大人,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我们三公子并未触犯律法,请大人明鉴!” 人人都知道金陵府尹刚正不阿,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办的案,没有他不敢抓的人。 听到谢敏要拿他们过堂,林管家一时也慌了神。 见林管家还在颠倒黑白,谢敏气极反笑,怒道:“人赃俱获居然还砌词狡辩,你们当本官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主仆是受威国伯唐老爷的差遣前来接收唐二公子遗产的!” 林管家担心节外生枝,急忙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胡说八道什么,唐庸身在北境军中,又不是死了,你们接收的哪门子遗产?!” 不等谢敏开口,谢玲珑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对着林管家等人怒目而视。 自从唐庸离开金陵后,她从开始的偶尔想起,逐渐的变成了欲罢不能的朝思暮想。 她多么希望唐庸能够早点回来,哪怕什么都说,只陪在赵婵儿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也好。 如今见林管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正是触碰了她的逆鳞,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腾地冒了出来。 “这位……想必是谢大人的千金?” 这丫头可真凶! 林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继续道:“兵部已经下发了哀启,二公子的确已经在北境牺牲了……” “你……你……你说什么?!” 听到此处,谢玲珑猛然瞪大了惊恐的双目,抬头死死地盯在林管家身上。 他…… 他死了?! “这……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 林管家被谢玲珑盯得脊背发凉,心中也不由得纳闷。 唐庸死了,赵婵儿伤心难过也就罢了,你个府尹千金跟着凑什么热闹? 莫非…… 不可能?唐庸那废物能有这样的艳福?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唐杰正如痴如醉地窥视着谢玲珑的绝世容颜。 直到此时,他脸上才露出了一抹诡异又邪恶的笑容。 如果谢敏父女知道谢玉也已命丧北境,他们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想到此处,唐杰只想开怀大笑,似乎连身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大人,这是卑职在外面捡的。” 一名衙役将在院里捡到的哀启拿了过来,递给谢敏。 谢敏打开来一看,正是唐庸阵亡的消息,下方还盖了兵部大印。 想到这位蛰伏了数年,刚在金陵显露锋芒的国公府弃子,转眼间已是北境一具冰冷的骸骨,谢敏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这是什么?我看看!” 谢玲珑猜想这多半和唐庸有关,又见父亲神色凝重,心里也忐忑不安。 她走上前,从谢敏手中将文书一把夺了过去。 然后在上面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消息。 谢玲珑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指间的纸笺如枯叶般盘旋而下,缓缓落地。 他…… 他真的死了?! 他说过让“我们”等他的,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这本是一份深藏在心底的思念,如今想发泄也找不到口子,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令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赵婵儿如此失魂落魄,不仅仅是因为受到国公府的欺凌,更是因为唐庸阵亡的消息。 谢玲珑空洞的眼神望了望父亲,又转头望了望衙役,林管家等人,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方向。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赵婵儿身上,猛然扑过去抱住她,失声痛哭起来。 这世上,也只有赵婵儿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了? “珑儿,你……” 谢玲珑反常的举动看得谢敏一头雾水,一时间也心慌意乱。 忽然,谢敏心中猛地一跳,难道……难道玲珑和那唐家弃子…… 此时的林管家当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这都什么情况啊? 再三思虑之下,还是决心把眼前的事情先解释清楚,他说道:“谢大人,二公子既无正妻,也无子嗣,他身后的遗产自然该由国公府收回!” 谢敏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啼哭不止的宝贝闺女,听到这也不禁好奇道:“你说唐庸没有正妻,那婵儿姑娘是?” “婵儿姑娘只是已故大太太给二公子纳的小妾,二公子身故,她自然也归我们老爷处置……” 说到这,林管家小心翼翼看向谢敏道:“因此三公子对赵姨娘的做法虽然有失妥当,但于律法无碍。” 小妾的地位在古代也就比丫鬟稍微好一点,变卖送人都是常事。 唐庸已死,赵婵儿就是国公府的私产,唐杰当然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这……” 碍于赵婵儿小妾的身份,这番说辞连谢敏也无法反驳。 只是赵婵儿还在金陵便遭如此欺辱,一旦被他们带回国公府,日后的境遇可想而知,谢敏实在于心不忍。 何况赵婵儿与他的宝贝女儿情同姐妹,玲珑是万万不会让她落入虎口的。 思前想后,谢敏已有了主意,他森然道:“好一个威国公府,今日倒让谢某人大开眼界了!” “谢大人这是何意?” 林管家见谢敏语气颇为不善,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婵儿与唐庸在金陵多年来相互扶持,相依为命,寻常妾室怎可与她相提并论? 何况唐庸以身殉国,是我大华的有功之臣,如今他尸骨未寒,三公子就来欺凌他的妾室,就算不违国法,却大悖于天理人情! 这事传扬出去,恐怕要令北境为国征战的勇士寒透了心,你威国公府也要出大风头了!” 谢敏一席话入情入理,说得林管家冷汗涔涔。 他哪里不知道唐杰这事办得荒唐至极,但他以为凭着威国公府的威势,给个台阶这位府尹大人就下了。 谁料谢敏像是护定了赵婵儿,丝毫不给国公府面子,还搬出了有损军心的诛心之论。 这顶帽子扣下来,就算是国公府也不敢接啊! 第48章 殉情 “哼!不妨告诉你,本官已收婵儿姑娘为义女,绝不会让你们轻易把她带走!待本官将今日之事具本上奏朝廷后,圣上英明睿智,自有公断!” 谢敏对赵婵儿颇为喜爱,有心将她留下,又对威国公府的行径实在看不过去,随口编了个义女的说辞。 “别啊!谢大人言重了!” 这话一出,林管家顿时慌神了,先不说几人为了一个野丫头得罪了谢敏这位刚刚升官的二品大员。 唐杰这一等子爵还是承袭自唐庸的,这事一旦捅上朝廷,必定会将威国公府推上风口浪尖,成为政敌口诛笔伐的对象。 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收回唐庸的那十万两银子,事情闹大了,他可没法跟唐宜斌交代。 他陪着笑脸道:“这点小事怎敢去惊动圣上,谢大人既收了赵姨娘为义女,那是她的福气! 更何况这样一来威国公府和谢大人也算沾亲了,咱们老爷必定十分高兴。我看赵姨娘就先交由谢大人照顾,待我回禀了老爷再说!” 林管家能在威国公府混得如鱼得水,自然不是草包一个,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 谢敏听他说这么说,气也消了不少,点点头道:“这就好。” 唐杰自知场事面上的事还得林管家来做,也不吱声,只是痴痴地望着赵婵儿,谢玲珑两女发呆。 谢玲珑听父亲说已将赵婵儿收为了义女,心领神会,只是悲伤地抱着赵婵儿。 林管家走到床榻前,望着不成人样的赵婵儿,讪笑道:“赵姨娘,老爷交给庸二爷的十万两银票,还要请您找出来,让小人带回去交差!” “……” 赵婵儿和谢玲珑紧紧相拥在一起,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谢敏皱了皱眉头,看赵婵儿如今这模样,哪像还能听得见人话的样子? “赵姨娘,您行行好,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感受着众衙役恨不得将他活剥了的目光,林管家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向赵婵儿哀求。 人带不回去,唐杰必定对他没好脸色。 但是如果连钱也带不回去,那他以后在国公府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赵……” 林管家正要再开口,忽见谢玲珑怀里的赵婵儿动了动。 谢玲珑也觉察到了赵婵儿的动静,问道:“婵儿,你没事……” 在众人一片惊诧的目光中,赵婵儿面无表情地下了床,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摇摇晃晃地向梳妆台靠近。 她走到梳妆台前,俯下身,从台下打开一个暗格,取出厚厚一叠银票。 “拿去。” 赵婵儿木讷地转过身,望着林管家的方向,眼中却空无一物。 “多谢赵姨娘成全!” 林管家大喜,急忙上前取过赵婵儿手中的银票。 待取走银票,林管家却发现赵婵儿掌心的银票下还压着一根锐利的银簪! 正不知是何用意,赵婵儿忽然握紧簪子狠狠地朝自胸口刺去! 银簪直没入柄,鲜血瞬间染红了赵婵儿的整个胸膛!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预料,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赵婵儿,都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少女居然如此刚烈! “婵儿!” 最先反应过来的谢玲珑大呼一声,急奔了过去,堪堪赶到赵婵儿倒地前将她抱在怀里。 赵婵儿脸上露出一抹凄楚的微笑,抬起血迹斑斑的手,轻抚着谢玲珑的脸颊,有气无力道: “玲珑,我要去找相公了……谢谢你……我会告诉他,你照顾得我很好……很好……” 说完,赵婵儿缓缓闭上了双眼,手也软软地垂了下去。 “大夫!快找大夫!婵儿!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们还要一起等他回来的……婵儿……” 谢玲珑一日之内接连受到打击,简直心如死灰,欲哭无泪。 她从未想过原来心可以痛成这样,原来人生这么多苦难! 不等谢敏吩咐,几个衙役飞也似的找大夫去了。 谢敏见宝贝女儿如此伤痛欲绝的模样,鼻子一酸,悲从中来,眼角也流下了两行老泪。 林管家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反正银票已经到手,他拉着唐杰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大人,有圣旨!请您速去接旨!” 就在焦急等待郎中的时候,府衙师爷匆匆跑了过来。 可怜的谢敏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升官的圣旨才是他真正的噩梦!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境,近千名勇士正挤在一个狭小的岩穴内。 “二爷,匈奴探子说三天后匈奴的下批粮草就会在附近经过,这也太快了?” 说话的是精通数门语言的花舌,胡大莽和谢玉不在身边,属他与唐庸走得最近。 不久前敢死队抓了一名匈奴探子,不仅得知了粮队抵达的时间,还得知这次的押运兵足足有六千人。 只是短短数日,匈奴就已经筹措好了第二批粮草,花舌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唐庸稍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缘故,叹道:“这批粮草不是来自漠北,都是我北境同胞的粮食啊!” 匈奴军队能如此迅速地补充粮草,唐庸不得不调整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看来烧毁第二批粮草还不够,说不定匈奴还有余力筹备第三批粮草! 这样一来,得连第三批粮草也毁了,才能彻底绝了匈奴继续南侵的念头。 花舌兴冲冲道:“管他从哪里运来的,咱们依样画葫芦,再找个地方埋上火药,再炸它个底朝天!” 二郎峡那一把大火烧得荡气回肠,将士们每每想起都心潮澎湃。 然而唐庸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唐庸终于开口道: “自二郎峡一役后,官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匈奴探子,而且地势一马平川,一览无余,要想在匈奴眼皮底下设伏,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 这话无异于给众将士泼了一盆凉水,花舌的脑袋当即就耷拉下去了。 二爷说得没错,铺设足以炸毁一支六千人粮队的火药没有几百人是完不成的! 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还没靠近官道就会被探子发现,更不用说设伏了! 唐庸继续道:“而且我给你们的任务是,除了毁掉粮草,还必须将六千匈奴兵全数歼灭,所以要找一个比二郎峡更加完美的伏击点!” “什么?” 花舌等人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二爷这是说错话了吗?还是我们听错了? 他刚才自己也说了,二郎峡以北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哪来比二郎峡更好的伏击地点? 再说,以一千对六千,能顺利毁掉粮草就该求神拜佛了! 还要将匈奴兵马一网打尽?恐怕不可能! 唐庸笑道:“有一个地方,你们想不到,恐怕匈奴也绝想不到!” “哪?” 众人眼睛顿时都亮了,纷纷围了过来。 唐庸一字一句道:“追月城!” 听到这花舌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只想着在路上设伏,却忘了他们不断北进,已经离追月城越来越近了! “可是……” 花舌仍有些疑虑,他问道:“正如二爷所说,路上都是匈奴探子,我们这一千人马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追月城,恐怕不容易? 何况,追月城未必没有匈奴驻守,恐怕还没等到匈奴粮队,得先跟追月城守军干上一仗,一旦打起来咱们立刻就暴露了!” 其他人饶有兴味地看看花舌,又将目光望向唐庸! 他们知道花舌所担心的二爷必定考虑到了,否则不会提出这样一个方案,现在都坐等他解惑。 果然庸二爷没有让他们失望,只听他笑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虽然官道上都是探子,但是越往北探子越少!” 众人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纷纷道:“好像是这样!” 花舌疑惑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匈奴人至死也不会相信一千人能贴着他们的大营溜到后方, 再者以匈奴骑兵的脚力,如果真有大队人马在火烧二郎峡后撤退,也早该追上了。 他们料不到在伏击的两天前我们就已经出发,更不会想到我们跑了这么远。 所以他们既大大低估了我们的人数,而且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匈奴大营附近。 这就是为什么越往北匈奴探子越少。 如今两军交战正酣,匈奴既然不认为北面有大量北征军,当然也不会浪费兵马驻守追月城。 所以追月城的守军绝不多,解决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还有一点,匈奴的当务之急是确保粮道畅通,而不是追捕我们,所以探子大部分集中在官道附近。 我们只要不靠近官道,身上又有伪装,潜入追月城并不是难事!” 唐庸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说得众将士心悦诚服,匈奴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想到马上就要再炸一次匈奴粮草,众将士都激动得摩拳擦掌,纷纷道:“二爷,那咱们什么出发?” “再休整一晚,谢公子和胡总旗他们也该到了!” 按计划昨夜他们就该赶过来汇合了,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唐庸心中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此时,唐庸胸口忽然一阵剧痛,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进了心里,疼得他直喘不过气来! 花舌见唐庸忽然捂住胸口,一言不发,忍不住问道:“二爷,您没事?” 等他看清唐庸的脸时,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二爷此时竟脸色发白,面容扭曲,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没……” 唐庸挣扎着站起身,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重重地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第49章 会师 “军医!军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花舌方寸大乱,一边扶着唐庸一边大声呼叫。 军医着急忙慌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探了探唐庸的脉息,翻了翻他的眼睑,又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在众人焦急万分的目光中,军医诊断道:“二爷这是受了寒气,发了高烧!” “什么?” 发了高烧?! 花舌猛地揪住军医衣领,怒斥道:“胡说什么?二爷老虎都打得死,他会受寒发烧?!” 唐庸的突然昏迷让众将士措手不及,俱都面面相觑,惶恐不安,岩穴内一片骚动。 他早已是敢死队的主心骨,一旦出了意外,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别说打胜仗,这一千人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成问题了! 军医被花舌吓得不轻,战战兢兢道:“花爷,您自己摸摸二爷的额头看!” 冷静下来,花舌急忙俯身将手背放在唐庸额头,脸色顿时变了。 庸二爷的额头滚烫无比,像是被烈日灼晒后的石头,热得让人不敢触摸。 他心乱如麻,几乎要哭出声来,只得道:“你也知道二爷对咱们敢死队有多重要,你一定要把他治好!” “是是是,我这就去熬药!” 军医点头如捣蒜,就算花舌不这么说,他又怎么敢有丝毫怠慢? 花舌坐立不安地守在唐庸身边,急得团团转。 眼看匈奴的粮队就要抵达,二爷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病了,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过了不久,唐庸缓缓地睁开眼,却见赵婵儿正一脸温柔地注视着他! “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庸眼前一亮,一轱辘爬了起来,又惊又喜。 “相公,我想你了,就来了!” 赵婵儿握住唐庸的手,对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我是说,你怎么找到这里……” 说到这,唐庸心中一惊! 是啊,金陵与这相隔近两千里,中间又隔着匈奴大营,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这一定是做梦! 他环顾四周,见将士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都在睡觉。 他明白这是个梦,但是并没有因此醒来,赵婵儿依旧还在眼前。 “相公,你不想我么?” 赵婵儿双眼噙泪,一把搂住了唐庸的脖子,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傻丫头,相公怎么会不想你呢?你在家乖乖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梦就梦! 唐庸轻抚着赵婵儿的背,柔声安慰着。 傻丫头,天知道这段时间相公有多想你啊! “不,相公,对不起……婵儿不能等你了,我要走了……” 赵婵儿抬起头,无限依恋地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 “什么?你不能等……” 唐庸心头一惊,刚要问个清楚,赵婵儿柔软的唇已经向他印来。 就在两唇相接的瞬间,眼前的赵婵儿忽然凭空消失了…… “婵儿!婵儿,你在哪?” 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在唐庸心头,他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寻找赵婵儿的踪迹! 可岩穴内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婵儿!” 唐庸大叫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却见胡大莽和花舌正满脸关切地望着他。 “二爷,您醒了?” 胡大莽等人又惊又喜,急忙扶他坐起来。 唐庸却仍在东张西望,试图找到一丝赵婵儿来过的蛛丝马迹。 “二爷,您梦见二奶奶了?” 胡大莽和唐庸认识时间最长,知道他金陵家中还有一个小娇妻。 是啊! 是梦…… 唐庸垂下头不由得苦笑。 可是这个梦太过真实,直到梦醒,唐庸依旧有一种心头被剜去一块肉的空虚感。 忽然,唐庸猛地抬头望向胡大莽道:“你们回来了?!” 花舌忙道:“是啊,二爷,您昏迷没多久,胡总旗就赶回来了!” 而胡大莽此时却面色凝重,不敢直视唐庸的眼睛。 这话把唐庸说懵了,他诧异道:“我?昏迷?” “是啊,您受了寒气,高烧不退,已经睡了六个时辰了!” 花舌抹了抹眼角喜悦的泪光,直到此刻,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二爷醒了就好了,什么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六个时辰?!” 唐庸心中一惊,腾地站起身,可随之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又要倒下去。 看来这场高烧损耗了他不少元气! 唐庸挡开花舌过来搀扶他的手,急切道: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咱们即刻出发前往追月城!” 赶到追月城至少要一天,还要肃清城中的匈奴兵,设伏也需要不少时间,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他也没料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又下意识道:“谢玉呢,怎么不见他?” 花舌瞥了一眼胡大莽,也不敢说话,低头去传达唐庸的军令了。 “二爷!老胡对不住您!” 胡大莽再也按捺不住,忽然重重地跪在唐庸跟前,不住地磕头道歉。 “什么?” 自从梦中惊醒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唐庸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瞧着胡大莽这悔愧无地的模样,更是一头雾水。 随即双目圆瞪,猛然醒悟道:“你是说谢玉他……?!” 唐庸临行前将赵婵儿托付给谢玲珑,结果却让谢玉命丧北境,他回去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胡大莽望着唐庸那有如实质的严寒目光,知道他以为谢玉死了,忙道:“谢公子还活着,只是受伤极重……” “带我去看看!” 唐庸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身在匈奴环伺的地方,难保万无一失,这事也怪不到胡大莽头上。 两人来到谢玉养伤处,见他双眼紧闭,嘴唇乌紫,头上缠着绷带,整个人已经没了生气。 看到这位数日前还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眼前,唐庸实在痛心不已。 他急忙叫来军医,问道:“谢公子伤情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军中都知道唐庸对谢玉十分照顾,甚至这次敢死队任务也是他为顶替谢玉而来的。 如今谢玉身受重伤,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么焦急难过! 但军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谢公子头部受到重击,失血过多,能捡回一条性命已属侥幸,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属下实在不敢妄言……” 唐庸知道以古代的医学水平,遇到这种伤势的确束手无策,也没有为难他。 “老胡,你也去看看,等兄弟们准备好后再来叫我。” 据传罗摩神功修炼至圆满境界有起死回生,继肢再继的神奇功效。 他现在虽然只有小成境界,但也想试试,看对谢玉的伤势有没有帮助。 “是,二爷。” 胡大莽看了一眼谢玉,叹了口气,扭头离开了。 唐庸谢玉身旁盘膝而坐,将他的身体扶正。 掌心按在背上,一股罗摩内力缓缓地注入了他体内…… 第50章 死城 原来谢玉、胡大莽在抢夺马匹后,赶来汇合的途中又遇到一小队匈奴人马。 两人见他们只有七八人,而己方正缺几匹马,合计之下,决定解决了他们。 谁知这支小队虽然人数不多,却着实有几个硬手! 胡大莽等人虽然将他们尽数歼灭,但自己同样损失几个兄弟,谢玉也身受重伤。 随着罗摩内力在谢玉体内游走,唐庸发觉他全身的经脉已濒临枯竭。 再这样下去,丢掉性命是迟早的事。 当下也不再犹豫,唐庸催动内力不断修复他受损的经络,企图为他触发一线生机。 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唐庸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想不到病了一场后,他身上的功力只剩下了三成。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不适驱动内力在谢玉体内运行了两个周天。 “二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胡大莽、花舌已经安排好了开拔事宜,跑过来向唐庸汇报。 “我……” 唉! 唐庸瞧了瞧谢玉,发现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自己的方法有没有效果,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胡大莽、花舌齐声道:“嗯,就等二爷一声令下。” 唐庸点了点头:“好,出发!” 胡大莽担忧地看了一眼谢玉,问道:“谢公子怎么办呢?” 唐庸微微笑道:“当然是和我们一起走!不然等他醒来,发现错过了这场战斗,肯定会不高兴的。” 此时正值深夜,一千人的队伍有条不紊地离开岩洞,向追月城的方向赶去。 眼见唐庸苏醒,敢死队再一次焕发了斗志,众将士都摩拳擦掌,准备在追月城大干一场。 连续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敢死队终于有惊无险地在第二天黄昏赶到了追月城附近。 整座追月城寂静无声,笼罩在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中。 无数的秃鹫、乌鸦在城池上空盘旋,不时地发出鬼哭般的叫声。 “好臭!” 一阵寒风吹来,胡大莽皱紧了眉头,急忙挥手在鼻前扇了扇! 可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这臭味的来源,神色顿时变得凝重,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这是尸体的腐臭味! 连冰雪都无法掩盖的尸臭,可想而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城内! 这世界寂静无声,却震耳欲聋!一种慷慨悲凉的情绪瞬间在军中弥漫! 又过了一阵,胡大莽望着城门走来走去的匈奴兵,问道:“二爷,咱们怎么进城?” 城门守兵不多,就怕打草惊蛇,让他们放出信号引来大队匈奴兵! 唐庸抬头望了望天色,沉吟道:“等天黑再行动。” 随即吩咐道:“你去挑一百名弟兄,分为十人一组,待会解决了哨兵,你们先进城,哪里有灯火你们就直奔哪,要是匈奴人,你们只管砍了,万一有大华人,也先控制起来!” 这么大一座城池,难保没有其他匈奴人混迹其中,唐庸决不容许自己的计划出一点差错。 不过就算有,想必也会住在主干道附近,解决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大莽点点头,很快就下去安排好了一切。 眼见天色已经全黑,唐庸一声令下,胡大莽率领一百勇士悄悄地靠近城门。 在夜色和白色迷彩服的掩饰下,他们顺利地干掉了城门的守军,随即消失在城内。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唐庸终于率领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他们沿着连通南北的主街一路前行,最终在一段适合设伏的街道停下。 此时,胡大莽等人也都赶回汇合,城北的守兵和几个在城中歇脚的匈奴人都被利落地处理了。 唐庸点了点头,沉声道:“好!这里就是下批匈奴粮队的葬身之地!” 这段街道两侧都是两三层的酒楼商铺,正是这一千人埋伏的最佳场所。 再把为数不多的几个巷口堵上,匈奴一旦进来就成了瓮中之鳖的态势,插翅难飞。 随着第一个士兵点燃了火把,追月城中迅速亮起了一条长龙! 在唐庸的指示下,众人迅速开始在街道各处设置火药和火油,并找来一些杂物稍作掩饰! “啊!妈啊!” 忽然,街面上响起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众人听了都不禁汗毛倒竖! 唐庸等人急忙赶过去,见一个士兵倒在地上浑身哆嗦,惊恐地望向一扇商铺打开的门! 同时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烈,令人作呕! 唐庸捂住鼻子,举着火把慢慢地靠近商铺,随着火光映入,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由赤裸尸身堆成的小山! 尸体早已腐烂,地面流淌着绿色的黏液,也流淌着匈奴人罄竹难书的罪恶! “哕……” “哕……” “哕……” ……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胆小的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屁滚尿流! “天杀的匈奴人,不是人啊!!” “血海深仇啊!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大华领土!” “血债血偿,匈奴人对大华百姓做的,我们要加倍还给他们!” “打到漠北!直捣王庭!杀光他们的男人!杀光他们的女人!杀光他们的小孩!” …… 呕吐声停歇后,大街上掀起了滔天的怒意,咒骂声,怒吼声,响彻了整个追月城! 这恶心却震撼人心的一幕令所有人怒发冲冠,目眦尽裂! 随后他们又打开了几扇门,还是同样的情形,里面都堆满了大华百姓的尸体,惨不忍睹…… 他们虽然早已料到北境十数城百姓的悲惨下场,可是亲眼看到这一切时,那种伤痛,悲愤还是几乎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许久之后,怒骂声才终于止歇,众将士开始继续设伏,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大街上寂静一片。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沉默中却蕴藏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匈奴人最终将尝到这股力量带来的痛苦! 天终于亮了,十几里的长街上布满了数千斤的火药,火油,所有可能逃窜的通道都被牢牢堵死。 匈奴岗哨都被敢死队替代,其余人马都埋伏在长街两侧的房屋内。 等待匈奴粮队的将是大华勇士们的冲天怒火和血腥报复! 第51章 血战追月城 。 十几里的长街上布满了数千斤的火药,火油,所有可能逃窜的通道都被牢牢堵死。 匈奴岗哨已经被敢死队替代,其余人马都埋伏在长街两侧的房屋内。 等待匈奴粮队的将是大华勇士滔天的怒火和无情的杀戮! 直到天完全亮了,敢死队终于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全貌。 除了贯通南北的主街,整座巍峨的城池几乎完被连日的大雪所掩盖。 而积雪埋葬的无数尸体,让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城市成了盘旋在半空的食腐鸟兽的天堂。 那鬼哭般的鸟鸣声,正像北境百姓临死前绝望的呼号,每一声都让将士们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而这种屈辱和愤怒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 “布谷~布谷~” 临近正午,北门终于传来了信号声。 随即信号声从街头传到街尾,所有人都知道匈奴的粮队已经露面了。 平静的街道上暗流涌动,所有将士都赤红着双眼,手握兵刃,弯弓搭箭,死死地盯着北方。 在和城门对上口号后,匈奴粮队终于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由于这批粮草对匈奴大军的重要性,他们的行动十分迅速,数百辆粮车转眼间已经全部全入了主街。 马匹的嘶鸣声,车轮的摩擦声,不断地刺激着将士们的凶性。 胡大莽、花舌等人都死死地盯在唐庸脸上,等待他的一声令下! 眼见粮队已完全进入了包围圈,唐庸终于低喝一声:“打!” 数支响箭随即腾空而起,在追月城上空炸开了花! “什么情况!” 这异常的声响立刻引起了粮队的注意,刀剑出鞘的铮鸣声不绝于耳! 匈奴兵警惕地四处张望,可随着响箭的熄灭,追月城再次陷入了死寂! “轰隆……” “轰隆……” 忽然!城北城南两处街口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剧烈的爆炸让大地为之颤抖,冲天的火光堵死了匈奴进退的出路! “有埋伏!” “准备战斗!” “……” 整个匈奴车队立刻陷入了惊慌,士兵竭力地控制着受惊的马匹,呼喊声,嘶鸣声乱作一片! 就在此时,长街上的火药也终于炸响! 每隔数百米就有一个爆点,此起彼伏的爆炸眨眼间对匈奴车队形成了数个包围圈! 不给匈奴反应的时间,街头街尾两侧的商铺窗户忽然同时打开! 窗口露出数百张恨意滔滔的面容,早已搭在弦上的手指一齐松开! 无数支利箭如雨点般倾泄而下,眨眼间已将上百人射成了刺猬! 长街上哀嚎不断,几轮箭雨下去,一个包围圈内的上千名匈奴兵已经死伤殆尽! “杀啊!” “为北境同胞报仇!” “杀光狗日的匈奴!” …… 随着一声声怒火,数百名大华勇士一跃而下,对着长街上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匈奴兵进行了无情收割! 这正是此次唐庸的战术! 他命令大部分人马集中在长街首尾,在火药打乱匈奴阵型后,先远程攻击,再近战收割! 匈奴虽然有六千人,但挤在狭长的街道上,又被持续的爆炸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不能发挥战斗力! 两侧的收割还在继续,中间的爆炸声依旧连绵不绝! 在长街中部的匈奴兵甚至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就已经被炸死炸伤了大半! 此时匈奴兵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毫无战意,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 眼见前路后路都被熊熊烈焰堵死,他们不得不选择躲入两侧的商铺! 可是打开门窗,他们见到的是冰雪浇筑的坚硬墙体,墙后似乎还有无数尸体在对他们怒目而视。 巨大的炮火声震得屋顶长达月余的积雪分崩离析,不断地坠落!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开始崩塌,正如匈奴人的勇气和信心也被彻底摧毁!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街上的爆炸声终于停止,烈火也逐渐熄灭。 可匈奴兵刚歇了口气,庆祝自己死里逃生,两头的敢死队勇士已经夹击过来! “杀啊!一个不留!” 胡大莽怒吼一声,高举大刀一马当先地朝几名匈奴兵冲了过去。 其他勇士都不甘落后,如同嗜血的野兽般向匈奴人扑过来! “怎么会这样?这里为什么会有华族兵?!” 这支粮队至死也不能明白,在匈奴骑兵的围追堵截下,怎会有这么一大队人马出现的追月城。 不少人已经绝望地闭上的眼睛,随之只觉得脖子一凉,脑袋已经落了地! 敢死队毫无意外地赢下了这场胜利,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两个时辰后,如唐庸所定下的目标,所有匈奴兵一个不剩地死在了追月城! 大战落幕,近千勇士气喘吁吁地站在长街上,都已经变成了通体殷红的血人。 长刀已经卷刃,挥刀的手也已经麻木,他们望着满地的尸体,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北境的父老们,安息!” 这声悲呼瞬间起了连锁反应,众将士一齐高呼:“安息!” 响彻云霄的呼喊声彻底惊走了追月城上空的秃鹫,这座城池似乎在这一刻重新获得了生命! 待叫声止歇,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泪水冲刷着血水,露出了一张张刚毅勇敢的面容。 这一战以敢死队牺牲五十二人的代价,全歼了匈奴六千人,粮草也全部落入敢死队手中! 胡大莽清点了战场,回来禀报道:“二爷,剩下的粮草怎么办?烧了?” 数百车粮草除了大部分被焚烧炸毁,还剩下几十车完好无损的。 胡大莽正等待唐庸的安排,却见他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他身后。 他回过头,见数百敢死队员正面对着唐庸,齐齐地跪在血流成河的大街上。 “二爷!我等将士愿终身追随二爷,刀山火海,至死无悔!” 花舌跪在队首,神色激昂,说罢,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身后数百勇士全都热血澎湃,齐声高呼道:“我等愿追随二爷,刀山火海,至死无悔!” 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啊,自从随他出征后,每天都像做梦一样! 连烧两次匈奴粮草,他说的每一件事都兑现了,相对于匈奴的损失,他们的牺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场大胜后,这支敢死队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北征军第一功臣,日后封赏绝不在少数。 更重要的是,他们跟着唐庸才真正实现了抵抗匈奴,保家卫国的夙愿! “俺也一样!” 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他胡大莽? 等他反应过来,也急忙跪倒在唐庸身前! “兄弟们如此抬爱,我唐庸愧不敢当!今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负!” 望着眼前红彤彤的一片血人儿,唐庸也难免心潮澎湃! 能有这么一群热血衷肠,视死如归的好兄弟,是他的幸运!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负!”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勇士们才纷纷起身,兴高采烈地庆祝这一场大胜! 胡大莽看得眼圈都红了,良久才收敛了心神,问道:“二爷,那剩下的粮草……?” “当然是给匈奴人送过去……” “什么?二爷?” “当然是给匈奴人送过去,不过,我还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唐庸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看得胡大莽心里发毛…… 第52章 我把姐姐托付给你了! “二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按照唐庸之前的说法,只要毁掉匈奴的两批粮草,匈奴大军断了补给,自然不战自溃,战争也就结束了。 如今唐庸说的把剩下粮草给匈奴人送去,在胡大莽看来不仅毫无必要,而且还要冒极大的风险。 他实在无法理解! “打仗打的是粮草,也是士气!” 唐庸明白他的担忧,笑道:“上次火烧二郎峡虽然乱了匈奴的阵脚,但不足以彻底动摇他们的军心。 但是如果让匈奴军队知道他们苦苦等待的粮草再一次被烧毁,而且还在二郎峡,你说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胡大莽心头一惊,诧异道:“二爷的意思是,我们把粮草运到二郎峡,再烧一次给匈奴人看?” 二郎峡距匈奴大营并不远,这把火一烧,所有匈奴兵立刻就会收到消息! 两次粮草在同一个地被毁,不仅意味着他们接下来要饿着肚子打仗! 更意味着有一支大华军队在匈奴后方如入无人之境,已经彻底击穿了他们的补给线! 这种威胁甚至比白云城里的十万北征军还大! 这对匈奴人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他们哪里还会有心思打仗?! 想明白了这一点,胡大莽只觉得后背发凉,咋舌道:“杀人诛心啊!这把火一点,恐怕那个什么冒顿单于要吓得尿裤子了!” 幸亏我老胡是大华人啊! 要是投错了胎,成了匈奴人,又遇上唐庸这样的妖孽,那可惨了! “另外,这把火也是给咱们北征军的一个信号! 虎侯听到二郎峡的动静,必定能猜到是敢死队再一次成功偷袭了敌军粮草! 届时他趁匈奴军心大乱率军大举进攻,一战而定乾坤,咱们都可以回家了!” 据抓到的探子透露,上一次火烧二郎峡后,虎侯率军主动出击,大胜而归。 如今形势更胜从前,相信虎侯绝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哎呀!” 胡大莽一拍脑袋,兴奋得手舞足蹈:“这么说,这个险我们还非冒不可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走了两步,他忽然转身疑惑道:“二爷,您说给匈奴的大礼又是什么呢?” 唐庸扫视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匈奴尸体,冷笑道:“把匈奴人的脑袋都砍下来,装到粮车上,我要在二郎峡下一场人头雨!” 人头雨…… 胡大莽吐了吐舌,想想都头皮发麻! 这位爷,可真狠呐! 他再一次刷新了对唐庸的认知…… 很快,一切准备停当,粮车除了上面几袋是粮草,下面压的全是火药,火油和匈奴兵的脑袋! 敢死队已经换上了匈奴的服装,由精通匈奴语的花舌带队,浩浩荡荡地向二郎峡进发! 这明明是一段危险的征程,可在将士们看来,却更像是衣锦还乡的归家之路。 黄昏时分,敢死队在路上遇到了第一队匈奴探子! 探子们发们粮队,很快追上来,问道:“喂!你们是从北地过来的运粮队吗?” 匈奴探子知道运粮队足足有六千人,粮草近四百车。 可这支队伍人数不过千,粮草不过百车,而且人人身上血迹斑斑,一时摸不清他们的身份。 “没错,我们在追月城遭到大华人的埋伏,虽然打退了他们,但损失惨重,人马和粮草都只剩下这些了!” 花舌适时地出来表明身份,他一口地道的匈奴语,让探子们没有任何怀疑! “什么?大华人?有多少人?往哪里去了?” 探子们一听,顿时惊住了! 随即开始急切地追问消息! 他们到处搜索大华军队的踪迹,没想到这支队伍居然出现在追月城,而且又一次劫了大军的粮草! 花舌答道:“估计有六七千人,被我们杀了一大半,剩下的往北逃了,你们快去找到他们,把他们的踪迹报告给单于!” 匈奴探子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待得住,马鞭一挥,风一样地往北赶去了! 等他们走远,敢死队才忍不住发出哄堂大笑! 此后,又遇到几队匈奴探子。 人数少的,几刀砍了,人数多的,则忽悠他们向北去找大华军队的行踪。 一直赶路到深夜,众人才找了个地方宿营休息。 吃饱喝足后,唐庸刚想睡一会,军医匆匆来报:“二爷,谢公子醒了,说想见您!” “什么?快带我去!” 唐庸听到这个消息,睡意瞬间全无,从地上一跃而起。 战场态势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惟有谢玉的伤情令他忧心不已。 一名小兵正在喂谢玉喝水,谢玉见唐庸赶到,心中一急,呛到了,不停地咳嗽。 “别急,慢慢喝!” 唐庸急忙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给他轻轻拍着背。 他见谢玉虽然苏醒,脸色越一如既往的难看,呼吸声也有气无力。 谢玉向旁边的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到一边去,我有话想单独跟二爷说。” 见他们走远,谢玉黯淡的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神采,他挤出一抹笑容道: “听兄弟们说,匈奴的第二批粮草已经劫了,而且二爷还要在二郎峡再放一把火!” 唐庸望着他那如冰雪般苍白的面容,心情无比沉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爷不要为我难过,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谢玉明白唐庸的感受,眼中的神采如流星般一闪而逝。 唐庸强打精神道:“不会的,你好好养伤,我们还要一起回金陵!” 谢玉微微笑道:“二爷不要安慰我,我不怕死,能加入敢死队,经历这两场战斗,我死而无憾了!” “谢玉……” “二爷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昏迷过去,昏迷后不知道还会不会醒过来,您让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回到金陵,您告诉我父亲,我没有丢他老人家的脸,孩儿不曾退缩一步……” “好!我一定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提过……” 说到这,谢玉忽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唐庸,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问道: “离开金陵前,我姐姐曾经跟我说,让我到北境后多多关照一个叫唐庸的人,那个人是二爷吗?” 唐庸愣了愣,答道:“是我!” 他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处处跟他对着干,原来私底下这么关心他。 “咳咳,我一猜就是你……我和姐姐是双生胎,自小形影不离,对她再了解不过,我还从没见她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 谢公子,你这话让我怎么接啊? “二爷,我姐姐人长得美,心肠也好……您一定要好好待她……” “啥?!” 小舅子,你姐我也喜欢,可这小妞身上带刺,有点扎人啊! “二爷!咳咳……” “好!我答应你,就算不能那个啥,我会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一生一世照顾她!” “好!好!二爷,有您这话我就放……放心……” 谢玉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喘个不停,脑袋一歪,又昏死过去了。 “小舅子?” 这一下唐庸也慌了神,急忙摸了摸他的脉搏,发觉脉息微弱无比,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他急忙运足全身功力,双手交叠按在谢玉胸口,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他体内! 足足发功近一个时辰,谢玉的脉息才终于稍微强劲,呼吸也变得匀称,堪堪度过了这个难关。 胡大莽等几人围在一旁,起初还坐立不安。 直到谢玉脸色好转,才放下心来,都惊叹不已,真不知这位二爷身上还藏着多少本领! 第53章 再烧匈奴粮草!人头雨! 自从二郎峡遇伏后,匈奴在峡谷两头各设了一千士兵把守。 唐庸一行的露面立刻引起了驻兵的注意,一个士兵策马上来喊话道:“哪个队伍的?” “运粮队!” 对于应付匈奴兵的盘问,花舌早已驾轻就熟。 “运粮队?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匈奴兵见这队人马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运粮的马车也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不禁犯了嘀咕。 “我们遭到了大华军队的袭击,快放我们过去!” “什么?” 匈奴兵闻言大惊,急忙道:“等着,我马上去禀报将军。” 说罢马鞭一挥,扬长而去。 片刻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领着一支人马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上前检查了一下马车,果然装载的是粮草,只是空气中隐隐有股腐臭味。 他询问道:“你们在哪里遭到的埋伏?” 随后,花舌将他们在追月城如何遭遇大华军队,如何拼死抵抗,如何在牺牲了五千勇士后保住了这一百车粮草,慷慨悲壮地讲述了一遍。 他口才了得,又说得声泪俱下,一席话下来,说得匈奴将士个个既感动又钦佩! 匈奴首领抹着泪道:“你们不愧是草原上的雄鹰,单于一定会重重奖赏你们的!” 说罢翻身上马,激动道:“我亲自为你们开道!” 匈奴首领领兵五百在前,粮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在谷口余下五百驻兵肃然起敬的目光中,唐庸一行终于进入了二郎峡。 很快,队伍进入了二郎峡后段,花舌忽然“哎呀”一声,止住了马蹄,伏在马背上作痛苦呻吟状。 “勇士,你怎了?” 匈奴首领急忙赶过来关切地询问。 谁知花舌身后地千名运粮兵也同时哎呀哎地叫个不停,像是生了病,又像中了毒。 一时间车辚马嘶,痛呼不断。 匈奴驻兵面面相觑,都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匈奴首领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本整整齐齐的粮队忽然混乱起来! 粮车像去失去了控制,四处乱窜,转眼间层层叠叠地挤在了一起,将峡谷堵得水泄不通。 莫名其妙的,敢死队和匈奴兵被堆在一起的百辆粮车分隔开,分布在两侧! “你们干什么?” 匈奴首领此时已觉察到不对,冲着粮队大叫。 “将军,我肚子痛,我要找个地方便一下!” 花舌也不管匈奴首领的暴跳如雷,鞭子猛地抽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像风一样向峡谷后方奔去! 紧接着峡谷中口哨声不断,千名敢死队立刻骑上马,策马狂奔,瞬间已奔出了数丈远! “快拦住他们!” 匈奴首领虽然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出这支运粮队绝对有鬼,急忙下令。 可是峡谷已经完全被粮车堵死,匈奴要想大举追击已经来不及了。 “烟!烟!” 就在匈奴手足无措,大惑不解时,粮车忽然冒出了股股浓烟! “嘭!” 伴随火花闪过,峡谷中响起了一声惊天巨响! 不等匈奴反应,藏在粮车上的火药逐一被引爆,一时间谷中无数巨雷轰鸣,天地为之色变! 离得近的已经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破裂,七窍流血! 离得远的吓得抱头鼠窜,没命似地往谷口跑去,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名士兵正夺路狂奔,忽然一个圆形的物体重重地落在脚下! 他低头看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那赫然是颗被齐脖砍断的人头! 此时,粮车上的数千颗匈奴脑袋被气流冲上半空,再四散飞去。 匈奴士兵抬眼望去,只见半空中飞舞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如同雨点一般! 落了地,才发现,全是一颗颗骇人的人头! 这些士兵虽然久经沙场,又哪里见过这般诡异惊悚的情景! 整个峡谷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撼天动地,火光冲天,烟尘蔽日,人头滚滚! 匈奴兵骑马的,奔跑的,连滚带爬的,哀嚎不断,哭爹喊娘,只想离开这个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 驻守在北边谷口的五百守兵听到动静后,急忙进谷驰援! 刚进谷没多远,就见那支运粮队策马奔来,急忙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应他们的是一波接着一波如飞蝗般的箭雨! 五百匈奴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了个人仰马翻,抱头鼠窜! 片刻间,敢死队已经到达谷口,他们不愿恋战,按照既定的路线绝尘而去。 匈奴冒顿单于正在营中和众将士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巨响不断,似乎整个大地都在抖动。 他大惊失色道:“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种情形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上次二郎峡粮草被炸毁就这是这样的动静! 众将士急忙跑出大营,向北望去,果然见二郎峡再一次腾起滚滚浓烟! “又是二郎峡……” 众将士听着那连绵不绝的巨响,脸色都变了! 自从上次粮草烧毁后,他们不仅在二郎峡派出重兵驻守,北方也到处都是探子! 他们绝不相信华族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溜进二郎峡,放这么大一把火。 而且关键是,这把火烧的是什么? 其实他们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 冒顿单于的胞弟,铁弗神情凝重道:“算算日子,咱们的粮草今日也该到二郎峡了!” 这话一出口,众将士的心都跌到了谷底了,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冒顿单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不可能!休得妖言惑众!” 不可能的! 华族人就算生了翅膀也不可再进一次二郞峡! 何况护粮队有六千悍不畏死的勇士,岂能会任由华族人掀风作浪? 冒顿单于焦急地踱着步,刹那间他已经想了千万种可能,但没有一种可能是华族人再一次劫了他的粮草! “单于!有消息了!” 正在众人坐立不安时,两人拖着一个浑身焦黑的士兵进了大帐。 冒顿单于冲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厉声喝问道:“二郎峡发生了什么!快说!” 士兵望着冒顿单于,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道:“人头!好多人头!好可怕!” 第54章 困兽犹斗!第三批粮草! “什么人头?” 冒顿单于见士兵已经吓得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更是心急如焚! 铁弗走过来,安抚士兵道:“别急!慢慢说,二郎峡发生了什么?粮草呢?” “粮草都被烧了!还有好多人头,他们认出都是咱们粮队战士的……” 士兵声泪俱下,回想起漫天的人头砸在身上,身体连连抽搐,竟晕了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冒顿单于双目尽赤,像一头发狂的狮子,猛地拔出了腰间宝刀! 他四下环顾,刀却不知砍向何方,满腔怒火也不知如何发泄。 “单于您先冷静下来,他说的不尽不详,未必是事情的全貌,我已经派出了探子,很快就会有消息!” 相比于冒顿单于暴烈的性子,铁弗则显得老成持重,临危不乱。 他不仅是冒顿单于的胞弟,更是他最为倚重的心腹,北境十数城能顺利被拿下,他功不可没。 在铁弗的安抚下,冒顿单于终于平复下心情。 铁弗才道:“当务之急,咱们赶紧整军备战,恐怕华族人随时要攻过来!” 听到这话,冒顿单于陡然间脊背生寒,目光也立刻变得锐利和坚毅。 他是气昏头了,竟忘了华族人必定会趁乱偷袭! 如今军心大乱,大军如同惊弓之鸟,倘华族人大举进攻,恐怕兵败就在今日。 他随即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有敢畏战退缩者,杀无赦!”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白云城风平浪静,北征军也没有出城进攻的迹象。 冒顿单于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也对北征军错过如此战机感到十分不解! “单于,这是驻守二郎峡的士兵,他们知道一些情况!” 卫士带进来几名士兵,明显都受了惊吓,只是并不影响问话。 “你们一千人守在谷口,怎会让华族人进入二郎峡,就算你们抵挡不住,也该发烟火信号才对!” 铁弗知道单于性子急,抢在他前边开始问话。 士兵哭丧着脸道:“我们……根本没看到什么华族人,他们说在追月城遇到埋伏,拼死抢回一百车粮草,首领这才亲自把他们领进谷的!” “胡说八道!自己人和华族人你们也分不清吗?” 听到这,冒顿单于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责问。 “他们穿的是匈奴衣服,说的是匈奴语,连马车上都是货真价实的粮草……我们实在是分不清啊!” 士兵回想运粮队进谷时的情形,他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们是华族人! “浑蛋!” 冒顿单于一把掀翻了桌子,这群华族人竟然如此狡诈! “他们说是在追月城遇袭?” 铁弗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有些事情他实在想不通。 士兵点头道:“是,他们身上都带着血,还有不少伤兵,所以我们相信了……” “他们有多少人?” “一千人左右。” 铁弗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们下去!” 冒顿单于知道铁弗足智多谋,等着他对事情的分析。 铁弗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才道:“想必咱们的运粮队就是在追月城遭到了华族人的埋伏!” 冒顿单于火冒三丈道:“六千人,就算遇到埋伏,怎么就没一个人回来报信?还有满路的探子,都死绝了吗?” 铁弗脸色沉重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全军覆没了。” 又是全军覆没?! 帐内将士心头都一惊。 对方要多少人马才能让六千人的粮队全军覆没?! “铁弗将军,我有一事不明,如果华族人已经在追月城劫了我军粮草,何必还要赶上几百里路在二郎峡放把火呢?” 一个将领觉得这实在说不通! 冒顿单于听到这话,也一脸疑惑地望向他弟弟。 “……” 良久,铁弗才黯然道:“华族人古籍中说:伐谋为先,攻心为上,不战而胜。 自从上次粮草被毁后,军心已经动荡,我军急需这批补给稳定军心。 如今华族人让全军上下再次眼睁睁地看着这批粮草被烧,他是想彻底摧毁我军士气,从而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啊!” 听到这话,众人只觉得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浑身凉嗖嗖的! 难怪他们不仅要在二郎峡火烧粮草,甚至还运来了几千颗人头,这就是要涣散我军心,瓦解我士气啊! 事情的确如铁弗所说,二郎峡的动静太大,粮草被毁的消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军队上下惶恐不安,流言四起,人人都有朝不保夕之感,甚至还有传言说华族人有鬼神相助! 真到发不出粮那天,恐怕谁也控不住局面! 冒顿单于连连跺脚,气急败坏地大骂道:“好狡猾的华族人!好恶毒的华族人!” 众将士都知道华族人的计策已经奏效,难道他们真的要无功而返了吗? “单于,您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铁弗虽是智囊,但决策权还是在冒顿单于手中。 冒顿单于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盯着铁弗道:“如果我不退兵呢?”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军中粮草将尽,除了退兵还有什么其他法子呢? “再筹一批粮草!” 没想到铁弗丝毫没有犹豫地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协助冒顿单于纵横草原,未逢敌手,连下北境十八城,势如破竹,没想到一连两次以近乎屈辱的方式栽在一支孤军深入的队伍手里。 铁弗眼高于顶,自负智计无双,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可啊!” 一名将军急忙反对道:“下批粮草送来至少要十天,可是军中只有五日存粮了!” 铁费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五日粮分八日发,剩下两日……杀战马!” 在冒顿单于兄弟的威严下,众将纷纷表示不破白云城,誓不罢休。 最后决定用鸿雁传书,让单于的三弟费连亲自率兵六千护送粮草南下,再由军中派出三千人接应! 同时加派探子遍布北境,勿必要让身后的华族军队无所遁形。 而就在不久前,二郎峡的爆炸同样引起了北征军上下的震动! 在听到二郎峡的异动后,小爵爷欣喜若狂地向中军大帐狂奔而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唐庸还没死!敢死队还在! 这一定是唐庸对匈奴军队发起的又一次袭击! 第55章 大帅以为,我们早就死了? 小爵爷赶到中军大帐的时候,虎侯已经召集了军中主要将领正在讨论二郎峡的异动。 “小爵爷你怎么来了?” 虎侯见小爵爷闯进大帐,当然明白他的来意。 “二郎峡的爆炸你们听到了没有,一定是唐庸,他又偷袭了匈奴大军!” 小爵爷双目放光,他环顾着众位将军,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然后大帐中的气氛却并未如他所料的那样热烈,甚至有些凝重。 见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小爵爷那颗热得冒烟的心逐渐冷却,他质问道: “你们都怎么了?二爷绝不会无的放矢,如今二郎峡异动,难道军中不该有所行动,以作策应吗?” 在他看来,敢死队孤军在外,绝不会轻敌冒进,一旦出击,必定有很大的把握。 如今二郎峡有这么大的动静,显然袭击已经成功,他不明白军中将领为何无动于衷。 没人答他的话,过了许久,虎侯才开口道:“不久前探子来报,匈奴的粮草在二郎峡被烧了。” “什么?” 小爵爷激动得几乎要跳起,眼神中再次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好你个二爷! 你居然连烧两次匈奴粮草,堪称北征军第一大功臣啊!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不率军主动出击,趁匈奴军心大乱,打他个措手不及,反而在这里干坐着? 可是话还没说完,小爵爷再一次察觉到帐中气氛异常。 除了他,似乎再没第二人对这个消息感到喜悦。 “咳咳……” 秦修仪适时地走出来,神色尴尬道:“小爵爷,您忘了我之前说的么,自从上次火烧二郎峡后,敢死队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小爵爷滚荡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他呆呆地望着秦修仪,无法将收到的信息完全消化。 待理清了思绪后,他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急道: “如果二爷早已遭遇不测,二郎峡的爆炸又怎么解释,难道真如你所说,是天降雷霆把匈奴兵炸了吗?” 后半句话已近乎嘲讽了! 秦修仪却不以为意,他答道:“探子的确回报说匈奴粮草被烧,但匈奴防守严密,他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所以……” 说到这,秦修仪顿了顿,看了小爵爷一眼,才道:“所以我们认为这是匈奴的圈套!” 小爵爷吃惊道:“圈套?” “嗯。先不说上次火烧二郎峡后,敢死队绝无生还的道理,即便他们有一线生机,又怎么可能在匈奴的围追堵截下再劫一次粮草? 再者,我们早已收到线报,自从上次遇袭后,匈奴不仅在二郎峰增加数倍暗哨,在峡谷两端也派了重兵把守,别说敢死队,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未必能飞进去! 退一万步说,就算唐庸真的再劫了一次匈奴粮草,也绝不可能是在二郎峡!因此这必定是匈奴的诱敌之计!” 秦修仪一番剖析鞭辟入里,丝丝入扣。 即便小爵爷再希望这一切是唐庸的杰作,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 小爵爷无言以对,大起大落之下,他的目光已经有些呆滞了。 难道唐庸真的早就死了吗,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虎侯望着失魂落魄的小爵爷,叹了口气道:“匈奴能连下北境十数城,绝非偶然,他军中一定有精于谋算的人物,我不能让麾下将士冒险。” “好了。我知道了……晚辈鲁莽,擅闯营帐,请侯爷恕罪!” 说罢,慢慢地退了出去。 小爵爷已经心如死灰,他虽然生性洒脱不羁,但最是重情重义! 此时的他终于接受了唐庸这位知交好友牺牲的事实,只觉得欲哭无泪,想恨却不知恨谁! 恨太上皇? 恨静王? 恨当今圣上? 还是恨虎侯? 他不过一介富贵闲人耳,能明哲保身已经殊为不易,还能去恨谁呢? 众将逐一退下,只留下虎侯和李副将在帐中。 虎侯神色疲惫,吩咐道:“下次开战,再派出一名世家子弟!” 自从唐庸谢玉二人出城后,户部、兵部依旧对虎侯要求的军械诸多借口,就是不肯足数发放。 已经有两名世家子弟死在正面战场上,但静王一派像是铁了心要让北境战场陷于泥淖。 敢死队从二郎峡成功撤退后,并未走远。 他们藏身在二郎峰往西八十里一处隐蔽的山沟中。 按照唐庸的推测,他们只要在这里等待一两天,就能收到北征军大胜匈奴的消息。 到时他们将在鲜花和掌声中,风风光光地返回白云城,成为北境百姓口口相传的传奇! 然后潜伏在二郎峡附近的兄弟带来的消息,却让众人大失所望! 北征军压根没向匈奴发起进攻! 胡大莽把水壶重重地摔在地上,气恼道:“这么好的机会,虎侯不一鼓作气击败匈奴,还在等什么呢?!” 他担心错过了如此良机,一旦匈奴稳住阵脚,战争结束的日子又变得遥遥无期,兄弟们白忙活了。 其他将士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免垂头丧气,甚至有些愤怒! 花舌安慰道:“虎侯打不打都无所谓了,匈奴军中没了粮草,除了撤军没有别的法子!” 他嘴里这么说,实则心中也忐忑不安,毕竟匈奴的彪悍和顽强是人所共知的。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庸身上。 如果说这世上有定心丸,那也得这位二爷亲手喂到他们嘴里才会生效。 唐庸正微闭着眼守在谢玉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二爷?” 胡大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对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再等等看!让兄弟们好好休整。” 唐庸此时也对北征军异乎寻常的安静感到疑惑不解。 以虎侯的韬略,他不应错失如此良机才对,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了。 胡大莽、花舌见唐庸这么说,也不再多言了。 敢死队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中等待了漫长的两天。 两天后,探子来报,北征军不仅没有大规模进攻,甚至连小规模袭击都没有。 而匈奴大营虽然没有主动出击,却也没有退兵的迹象。 这下胡大莽等人彻底坐不住了,焦急道:“二爷,这到底什么情况?咱们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唐庸却淡淡地问道:“你们说我是活人还是死人?” 胡大莽愣了愣,道:“二爷,您怎么了……” 二爷莫不是疯了,怎么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花舌也摸不透唐庸这话的用意,小心答道:“二爷当然是活人,要是没二爷,咱们敢死队也未必能活到今日。” 谁料唐庸却忽然冷笑道:“可是在虎侯眼里,不仅我唐庸,恐怕我们敢死队都早已是死人了!” 众人心头都一惊,忙问道:“二爷,您这是何意?” “虎侯根本不相信我们能活到现在,当然更不会相信我们还能在二郎峡再烧一次匈奴粮草,恐怕他们现在还以为这是匈奴人的诱敌之计!” 两天时间足以让唐庸将北征军的异常反应梳理得明明白白。 可想明白了之后,那种悲愤和无奈,却几乎让他忍不住骂娘! 第56章 来自敢死队的消息! 这话立刻引起了敢死队的骚动,人人脸上都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唐庸,像是在说: “二爷!我们在敌后出生入死,可他们却把我们当死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二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胡大莽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只要匈奴还没退出北境,敢死队的使命就没结束,今后的一切行动还得着落在二爷身上。 “老胡,花舌,你们率二十人,去官道附近抓几个匈奴探子来!” 匈奴营中粮草将尽,却迟迟不退兵,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唐庸必须了解匈奴的动向,才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好!” 只要唐庸肯给他安排任务,胡大莽就精神抖擞,他也相信二爷不会就此消沉的。 几个时辰后,胡大莽带来了匈奴人的消息:“二爷,他们正在筹集下一批粮草,七日后就能抵达匈奴大营!” 唐庸疑惑道:“匈奴的粮草还能支撑七日?这不可能?” 他们连劫两次粮草,数万张嘴嗷嗷待哺,按理说匈奴营中已经弹尽粮绝了。 胡大莽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杀马!” “杀马?!” 听到这话,唐庸不禁大惊失色,腾地站起身来。 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对马匹的珍爱程度不亚于妻女,何况匈奴军中战力最强的就是重装铁骑! 如今他们居然打算杀马充饥,足见匈奴对攻破白云城的决心有多大! 一旦让匈奴恢复了供给,恐怕北征军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匈奴人更加疯狂的反扑和杀戮! “二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随着二郎峡的第二把大火,匈奴在北境的探子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深入追月城以北! 留给敢死队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了! “我想派几个人回白云城!” 经过这次挫折,唐庸明白,敢死队必须要和白云城建立联系,内外呼应,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胡大莽点点头道:“虽然到处都是匈奴探子,但选几个得力的,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又问道:“二爷派他们回去是做什么呢?” 唐庸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让他们替敢死队去给虎侯问个话!” 这一笑让胡大莽如沐春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那是唐庸一贯以来的自信,恬淡的笑容。 看到二爷对接下来的安排已经胸有成竹了! “二爷要问什么话?” “就问问虎侯,既然咱们已经死了,不知道抚恤银有几两?!” “啥?” “哈哈哈哈!” …… 胡大莽派出十名身手矫健的兄弟从不同方向向白云城进发。 在突破匈奴的重重封锁后,最后顺利到达城的只剩下一名叫黄凯的小兄弟。 “站住!什么人?” 城楼上的守军很快发现了他,站在高处厉声大喝。 “我是敢死队庸二爷派回来传话的,快放我进去!” 此时黄凯已经到了脱离了匈奴的势力范围,又急于见到虎侯,喊起话来自然毫无顾忌。 再者他天生嗓门大,这一嗓子喊下来,城门上几乎没有听不清的。 “什么?!” 守军闻言后无不惊骇,相顾茫然! 不是都说敢死队在火烧二郎峡之后就全部英勇就义了吗,哪里来的敢死队线报? 一名守军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催促道:“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他孤身一人,即便是敌军细作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可万一他真的敢死队队员…… 众守军想想都头皮发麻! 难道敢死队还活着? 难道前些天二郎峡的粮草又是他们烧毁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敢死队派回信使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座白云城! 霎时间,整座城池沸沸扬扬,人人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更有不少百姓争先恐后挤向大营,想要打听敢死队在敌后的情况。 虎侯得到禀报后也大受震动,急忙下令将人带到中军大帐,又迅速召集了所有将领! 他来回踱着步,神色激动,难道唐庸那弃子真有如此能耐? 很快,黄凯被带到大帐,他弯下腰就要向虎侯行礼。 虎侯大手一挥道:“不必多礼,你说你是敢死队的一员?” 虎侯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来人的身份,但依旧保持了他大帅的风度。 “属下是随庸二爷,胡总旗从金陵一同来到白云城的,编入敢死队之前是胡总旗手下的一名小卒!” 黄凯虽然是一名小卒,但随唐庸立下两次奇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身上已自带了一份从容和傲气。 此刻面对着军中所有高级将领,他显得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很快有之前的战友过来确认了他的身份,帐中的气氛也立刻热烈起来,人人惊叹不已。 他既然真是唐庸派来的线报,那么说明敢死队真的还好端端的活动在敌后! 这简直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奇迹! 他们实在想知道敢死队是怎么在匈奴兵的围追堵截下存活下来的! “唐庸派你回来的有什么事要汇报!” 虎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他也有太多的不解和疑惑,但是只能一件一件地问。 黄凯如答道:“二爷让属下给大帅带个话!” “什么话!” “二爷说,请大帅七日……不对,现在是四日后整军备战,一旦二郎峡传来爆炸声,立刻全军出动,攻向匈奴大营!” “什么爆炸声?” “炸毁匈奴下一批粮草的爆炸声!” 听到这话,大帐内所有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帐中死一般的寂静。 连虎侯也惊大了嘴巴,久久不能闭上。 唐庸还要在二郎峡烧一次匈奴粮草,难道说上一次二郎峡的爆炸声并非匈奴的诱敌之计? 如果真是这样,那北征军岂不是错过了一个一举击溃匈奴大好机会。 就在众人呆若木鸡时,帐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这是投靠了匈奴的细作,请大帅即刻下令杀了他!” 这声厉喝不仅惊醒了众人,也让黄凯吓了一跳。 他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容貌俊秀,却面笼寒霜的年轻将领,正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秦修仪。 反应过来的黄凯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横眉冷对道:“你凭什么说我是细作!” 他受唐庸派遣,千辛万苦地潜回白云城,话还没说几句,却被诬陷为细作,这是黄凯绝想不到的! 第57章 惊世奇功!震惊虎侯一百年。。。 秦修仪此言一出,不仅黄凯反应激烈,帐中众将领也无不相顾骇然,目光齐齐看向他。 他悄悄瞥了虎侯一眼,见他并没有出言阻止,心中底气更足,冷笑道: “敢死队出城三天后火烧二郎峡,的确立下不世奇功!可是一千人的队伍携带辎重,全赖脚力,怎么可能逃脱匈奴骑兵的追捕? 我看你那时就投了匈奴,卖国求荣,如今反而助纣为虐祸害我大华同胞,简直罪不容诛! 我敢担保,三日后二郎峡爆炸,必定是匈奴人预谋已久的奸计,我军一旦倾巢而出必定损失惨重!” 秦修仪一席话说得有理有节,铿锵有力,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正是所有人大惑不解的关键之处,他们本待虎侯慢慢询问。 现在秦修仪直接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倒也正中众位将领下怀。 而虎侯也明白秦修仪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 事关重大,黄凯必须将敢死队两次火烧匈奴粮草的经过说得众将心服口服。 否则即便有人证实了他的身份,也不能摆脱他可能投敌叛变的嫌疑。 虎侯神色凝重,锐利的目光带着某种威压落在黄凯脸上,等待他的解释。 “哈哈哈哈!” 谁知黄凯不仅毫不惧色,反而仰天大笑,随之迎上秦修仪冷峻的目光,针锋相对道: “幸亏统领我们的是庸二爷,倘若由您这位才高八斗的状元郎带队,恐怕敢死队真的早就全军覆没了!” 谁都能听出他话里浓浓的讥讽和嘲弄,只是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他们也不便站队,神色便都有些古怪。 毕竟唐庸在敌后的战功一旦证实,就是北征军的第一大功臣,他们谁也惹不起啊! 秦修仪见他一介小卒敢如此顶撞自己,勃然大怒道:“贼子!敢尔!” 说罢刷的一声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宝剑,作势就要将黄凯斩为两断! “住手!” 虎侯一声厉喝,秦修仪高举宝剑的手立刻顿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恨恨地收剑入鞘。 黄凯此时也吓得面无人色,冷汗直冒!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任务还没完成,他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住身陷险地的敢死队兄弟? “你只管将敢死队在敌后的情况细细道来,所言但凡有一丝不合情理处,本帅亲自斩了你!” 虎侯对这小卒如此僭越犯上也十分不满,并且他的耐性也经不得如此消磨。 “是是……属下知罪!”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秦将军所说的二爷早就考虑到了,所以在二郎峡铺设火药后当夜便已率大队离开,留在二郎峰上设伏引爆火药的不过五十人而已! 两天后匈奴粮草被毁后,匈奴骑兵脚力虽快,但也料不到敢死队已在数百里之外了,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 黄凯摸了摸发凉的脖子,不敢再放肆,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什么……” “他只留下五十人埋伏?!胆子真大!” “五十人烧毁了粮草,还消灭了匈奴三千人?!” “难道他就不担心那五十人出现失误,功亏一篑?!” “好缜密的心思,好大胆的手段!” …… 黄凯话音刚落,整个大帐立刻沸腾起来,人人脸上都布满了惊叹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想不到他们一直顾虑的骑兵追捕被唐庸利用一个时间差给解决了! 如果没有料敌于先的智计,对战友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怎么敢做出如此决断! 如此谋略,如此胆色,试问帐中谁敢望其项背?! 虎侯内心也不免掀起惊涛骇浪,唐庸如此高瞻远瞩的谋划,即便是他这沙场老将也不禁感到惊叹! 想不到这唐家弃子不仅文采了得,居然在军事上也有如此造诣,堪称将才,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令他更加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随后,黄凯又讲述了敢死队如何在追月城设伏,如何全歼匈奴六千运粮兵! 如何扮作匈奴粮队进入二郎峡,在匈奴眼皮底下引爆车队,一场人头雨吓得匈奴魂飞魄散,最后还全身而退! 他亲历其中,这时讲起来更是慷慨激昂,绘声绘色,没有丝毫破绽! 中途,有人问道:“敢死队现在还剩多少人?” 黄凯略微思索,答道:“还剩八百二十七人!” 这个回答毫无意外地引来一阵倒吸凉气声和惊呼声,人人瞠目结舌,头皮发麻! 唐庸居然以不到二百人的战损消灭了匈奴近万人? 这样的战绩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将听得面泛红光,心潮澎湃,听到精彩处都不禁拍案叫绝,心生无限向往! 一时间帐内叫好声不绝,热闹非凡! 终于故事讲完,所有人都还在回味刚才所听到的一切,脸上洋溢着惊叹和喜悦的光芒,仿佛身临其境! “好!好!唐庸是我大华的英雄,你们全都是我大华的英雄,!” 虎侯听完一切后,对黄凯再无半分怀疑,激动得将案桌拍锝啪啪响! 想不到唐庸居然率领一开始就被视为弃子的敢死队在敌后立下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 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虎侯内心的激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惟一遗憾的是上次敢死队火烧二郎峡,北征军错估了形势,白白错失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喜悦,此刻秦修仪的脸色可以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一次次信誓旦旦地断定唐庸早已死了。 结果唐庸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初出茅庐便取得了他做梦的都不敢想的战绩! 他本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众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北征军内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是今日过后,世人心中只会有一个唐庸,他这个状元郎则将沦为笑柄了! 想到这,秦修仪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杀几个人泄愤! “下一次,唐庸打算怎么在二郎峡劫粮草?” 待众人平复下心情,虎侯终于问出了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虽然错失了上次战机,但如果唐庸能再劫一次粮草,那么匈奴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只是匈奴连吃两个大亏后,必定严阵以待,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让他再劫一次粮草,而且依旧在二郎峡呢? 难道唐庸真有神鬼莫测之能,通天彻地的本领?! 所有人热切的目光再次望向黄凯,然而他的回答却令众人失望:“还是等二爷回来,让他说!” 沉默了半晌,虎侯点点头道:“唐庸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 黄凯想了想,道:“二爷说,如果我顺利回到白云城,一定让我去找林小爵爷,转告他二爷一切安好,请他勿要挂念!” “我已经知道了!” 就在这时,帐幕被掀开,走进来一个神色激昂,满脸热泪的英俊少年! 正是那位玩世不恭,情义无双的小爵爷! 第58章 三烧匈奴粮草! 匈奴冒顿单于的三弟费连一直驻守在碧沙城,位于北境十八城的中心位置。 他负责匈奴大营的粮草供应,同时将从北境各城劫掠而来的财富、人口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漠北各部落。 这一日正午,一只青色的大鸟忽然落在他窗台上! 这是匈奴大军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动用的鸿雁传书! 费连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奔过去取下书信。 打开信笺,读了两行,顿时气得不轻,怒火中烧道:“大哥二哥干什么吃的,居然会让华族人连劫两次粮草?!” 他知道冒顿单于交给他的运粮任务事关重大。 想到数万战士面临食不裹腹的困境,南有华族军队伺机而动,费连不敢有片刻耽搁! 他火速下令筹措粮草,组织马队,连夜亲率粮队赶往匈奴大营。 有了前车之鉴,费连不敢掉以轻心。 他一边督促粮队日夜赶路,同时派出大量骑兵散布队伍方圆二十里内。 附近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令人意外的是,粮队一路畅通无阻,三天后已经赶到了追月城。 进城后没多久,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条被火药炸得一片狼藉的主街! 缺了头颅的尸身几乎填满了整条街道,无数秃鹫和黑鸦正伏在尸体上贪婪地啄食着。 匈奴人虽然屠戮了无数大华百姓,可当看见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的同胞时,也同样觉得触目惊心,胆颤心寒! 费连虽然感到万分不忍,但当务之急是将粮草运到军中,只能命人将尸体扫到大街两侧,为粮队清理出道路。 “如果不能攻下白云城,这数千勇士岂不白死了!” 费连小心翼翼地控制的马匹,不让马蹄踩到勇士遗体,双目仇恨的火苗却越来越旺盛! 手下安慰道:“我们匈奴勇士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十八座城池,攻破白云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费连默然不语,白云城驻守着近十万华族兵,岂能和其他城池相提并论? 何况那支两次劫夺粮草的华族队伍神出鬼没,至今没有半点踪迹,也是大军的心腹大患!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他能将粮草顺利送到大营,稳住了军心,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出了追月城后,刚行了十几里,忽然探子快马来报:“费连将军,我们抓到几个人!” 费连大喜道:“是华族兵吗?” 探子摇了摇头道:“不,是咱们自己人,说是从雅隆部落过来的!” “自己人?” 费连愣了愣,随即吩咐把人带过来。 很快四个蓬头垢面的壮汉被带到了他们面前,每人都扛着重重的包裹。 他们虽然衣衫褴褛,却依稀可以看出是匈奴装扮。 费连皱了皱眉头,用匈奴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已经得知华族人就是冒充匈奴粮队混进了二郎峡,当然不会仅凭外貌就轻易相信他们的身份。 华族人诡计多端,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勇士断送在他们手里。 “我叫丘林,我们都是雅隆部落的,要去投军对抗华族人!” 为首的汉子将沉甸甸的包裹放在地上,猜测费连的地位一定无比尊贵,急忙行了大礼。 费连从马上跳下来,用马鞭拨开包裹,见里面装的都是牛肉干,马奶酒之类的草原常见食物。 “你们部落首领叫什么名字?” “贺悦首领。” “贺悦首领有多少子女?” “四子三女。” …… 贺连又问了丘林一些雅隆部落的情况,对方都对答如流。 见没什么可疑,费连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他笑着问道:“雅隆部落距离这里几千里,你们又不在征军的籍册内,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谁知丘林脸色忽然一变,低头道:“是我母亲让我来的!” 费连怔了怔,道:“你的母亲?” “我哥哥在南征的大军中,母亲一直在等他回家,可是临死都没能见他一面…… 母亲临终前让我来为冒顿单于效忠,早一日打败华族人,咱们匈奴的勇士都能早一日返回家园……” 丘林越说越伤心,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最后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听到这话,费连也不禁鼻头发酸,感慨万千。 这几个月下来不知多少勇士永远地留在华族土地上,再也不能回去见他们的母亲了。 他安慰道:“别哭了,你的哥哥是英雄,你母亲也是英雄!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在谁手下?” 丘林便将哥哥的名字,所在队伍的小头目,大头目都详细地说给了费连。 到此时,费连对这几人再无一丝怀疑,笑道:“你们就跟着我一起走,等到了大营,我把你哥哥找出来见你!” 丘林急忙对费连千恩万谢,又从包裹中掏出一袋马奶酒要孝敬他。 手下还是不放心,劝费连不要喝,但费连不以为意,仰起脖子喝了个干净,大叫:“还是草原的酒过瘾!” 手下提心吊胆地观察费连,见他毫无异样,才放下心来。 此后,粮队一路疾行,一日后赶上了前来接应的三千人马。 又过了两日,黄昏时分,粮队无惊无险地到达了二郎峡谷口,而丘林等人也完全获得了信任,在粮队中畅行无阻。 费连此时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阴狠道:“华族人只会些阴谋诡计,难成大事!” 随后一声令下,九千人护送的粮队浩浩荡荡地开入了二郎峡。 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畅快,他们知道粮草一旦运入军营,华族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以冒顿单于的脾气,吃了两次大亏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对华族军队展开更加疯狂,更加猛烈的报复! 此时虎侯等北征军的高级将领都站在城楼上盯着二郎峡的动静,城门内九万战士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 “大帅,天都快黑了,敢死队真有可能在二郎峡炸毁匈奴的粮草吗?” 众将士已经在城楼上等了一天了,二郎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有人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唐庸如何能第三次在二郎峡火烧敌军粮草。 听到这话,秦修仪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你让这数万大军满腔热血地空等一天,无论之前的功劳多大,最后也不免遭人诟病! 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毕竟是人,不是神! 虎侯瞥了那人一眼,那人脖子立刻缩了回去,不敢再说一个字。 虎侯又望了一眼二郎峡方向,沉声道:“吩咐下去,本帅下令休整之前,所有士兵不可有丝毫懈怠!” 一支本就被视弃子的敢死队连烧两次敌军粮草,这本就是奇迹! 既然奇迹已经发生了两次,为什么不可能发生第三次呢? 不到最后一刻,虎侯绝不放弃!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终于响彻二郎峡! 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伴随着滚滚浓烟,将远处的天空渲染成一幅末的奇景! 却如杨枝甘露般洒在每一位将士的心头,令人如痴如醉! “响了!” “真的响了!” “匈奴粮草又被烧了!”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 所有人都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当他们反应过来后,城楼上下顿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叫好声! 甚至连远处的爆炸声都几乎要被掩盖过去! 虎侯激动得整张脸都在颤抖,他真做到了! 如此一来,北征军……终于可以完成它的使命了! “大帅!下令!” “大帅!匈奴的末日到了!” 所有将领脸上都闪耀着喜悦的光芒,而他们炽热的眸子中带着嗜血的渴望! 来到北境这么久,憋屈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战定乾坤的时候! 在将领们的连声催促下,虎侯大手一挥,大声下令道:“全军出城,攻向匈奴大营!” 军令瞬间传遍全军,随着城门大开,鼓角齐鸣,喊声震天,近十万气势如虹的勇士如潮水般向匈奴大营涌去…… 第59章 匈奴的最后一搏! 匈奴大帐内燃着数堆篝火,火苗如毒蛇吐信般四处窥伺! 然而尽管帐内温暖如春,匈奴将领们的心中却坐立不安,神色焦虑。 冒顿单于脸色铁青,在帐中来回走动,一颗心仿佛在铁锅中被煎得滋滋冒油! 一名探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大帐,大叫道:“有消息了!” 众人霍然起身,齐齐向探子望去。 冒顿单于顿住脚步,喝问道:“二郎峡什么情况,哪里来的爆炸声!” 探子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单于,咱们的粮又被烧了!” 众将听到这个消息,仿佛晴天响了个霹雳,脸色顿时惨白一片,重重地瘫倒在椅子上,不住地喘气。 “什么?又被炸了?” 冒顿单于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颗心仿佛坠进万丈深渊,永远没有落地的时候…… “不可能!” 随之,他爆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众人都不禁浑身剧震! 冒顿单于双目赤红,揪住探子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怎么可能!九千人护送粮草,还有两千人驻守二郎峡,整整一万一千人,华族人怎么可能烧毁我的粮草?!” “单于……是真的……二郎峡火光冲天,九千人被炸死炸伤了一半,粮草已经全被毁了!” 探子声泪俱下,他知道这批粮草被毁,他也许永远也回不去漠北的家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冒顿单于终于松开了双手,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几乎要跌倒在地。 难道华族人真能上天入地? 否则又怎么可能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下烧毁他的粮草? “单于,我们撤兵!” 一个将军鼓起勇气走上前,说出了当前惟一的出路。 军中将士早已是饥一顿饱一顿,如今这批救命的粮草被毁,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你!” 冒顿单于怒眼瞪向他,猛地拔出宝刀指向那人! 将军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后退,恐惧地望着他。 可冒顿单于却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手指一松,宝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不甘心啊! 他连下北境十八城,眼看只要攻破白云城就能兵临神京,完成匈奴人前所未有的丰功伟业! 如今却因粮草接连被烧而坐困愁城,满腔心血,数年筹谋,毁于一旦! 更可恨的是,直到现在他连身后那支华族人马的影子都没见到…… “撤兵。” 冒顿单于终于苦涩地说出那三个字,整个人也像在瞬间老了十岁。 “不能撤兵!” 就在这时,帐中响起一个浑厚果决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正是冒顿单于的胞弟铁弗。 先前那将领大惊失色道:“铁弗将军,难道您还要打吗?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如今军心溃散,粮草不继,再强行攻城,无异于自寻死路。 “军中的困境,我岂会不知?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军中一粒粮食都没有了,我们退兵能退到哪里去?又能退多远? 何况,几百辆被烧毁的粮车堵在二郎峡,我们数万大军一时半会根本撤不了……” 铁弗神色凝重地扫视着众人,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华族大军恐怕根本不会给我们撤兵的机会,这会已经攻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已经惊慌失措地闯入了大营,禀报道:“单于,华族人打过来了,距我军大营还有十五里!” “什么?华族人动作这么快?” 众将领相顾骇然,大帐内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氛围。 连中军大帐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全军上下军心是何等的涣散! 铁弗镇定地向士兵问道:“华族大军来了多少人?” 士兵答道:“近十万人,这次是倾巢而出!” 听到这话,铁弗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退不能退,打又必输无疑,铁弗,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身处绝境,冒顿单于反而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此时所能倚仗的只有这个胞弟。 “单于,其实还有一个地方足够的粮草供我们取用!” 铁弗虽然也心急如焚,但他喜怒不形于色,已在片刻间之中思索出惟一一条可行之计。 “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冒顿单于和众将士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黯淡的眸子中也重新有了光彩。 这位铁将军的能耐他们是知道,他说有,那就一定有! 铁弗望着众人,一字一句道:“白云城!” “什么?” “铁弗将军,您开什么玩笑!” “要是能攻下白云城,还会等到现在?” 众将顿时急了,七嘴八舌地质问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功夫拿大家打趣? 冒顿单于却了解弟弟的禀性,知道他绝不会信口开河,沉声道:“你继续说!” “告诉我大匈奴的勇士们,军中粮草已尽,要想活下去,击败华族军队,夺取白云城是惟一的出路! 攻下白云城后,粮食任吃,财宝任分,女人任抢,所有一切都是他们的! 华族人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典故,华族人能做到,我匈奴人又有何不可?” 铁弗目光锐利,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似乎白云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众将领怔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清楚得很,到了这个境地,大军除了拼死一战,别无选择! 一名将领苦笑道:“好……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随后众将肃然起立,齐声道:“一切听单于和铁将军吩咐!” 铁弗快步走到沙盘前,众人急忙围了上去。 铁弗指着几处地方道:“华族人倾巢而出,城内必定防务空虚,我们以步兵正面迎敌,五千铁骑扰乱敌方阵型,再以一万铁骑绕后,切断敌军后路!” 随后盯着众人,郑重道:“这一仗即是决战,胜了,所有困局迎刃而解,败了,这片异族土地就是将士们的葬身之所!” 众人见铁弗不仅厘清了形势,而且片刻之间有了迎敌的策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甚至隐隐有些振奋! 如果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白云城是囊中之物,远在神京的华族皇帝也将匍匐在匈奴脚下瑟瑟发抖! 这将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成就! 一名将领上前两步,激动道:“我这就去动员军队,说明利害,是生是死就看这群崽子们肯不肯拼命了!” 其他将领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各自出去鼓舞士气,安排迎敌! 很快,两军相遇,十几万人终于绞杀在了一起…… 第60章 金陵唐庸在此!决战匈奴! 爆炸声逐渐停止后,二郎峡中哀嚎遍野,惨不忍睹,匈奴正在全力抢救伤员。 忽然,无数支羽箭从天而降,匈奴猝不及防,顷刻间又死伤了数十人! “什么人偷袭!” 一名匈奴兵望着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同胞转眼间死在箭下,当真怒不可遏! 他手持弯刀,对着谷口大声喝问! 话音刚落,夜色中忽然冒出一队骑兵,如同鬼魅般冲进峡谷! 为首的默不作声,眨眼间已到他身边,手起刀落,匈奴的脑袋如皮球般滚落在地! 很快,被隔绝在峡谷北段的匈奴被尽数斩杀。 二郎峡虽然被数百辆烧毁的粮车堵住,但是清理出一条供千人通过的小道并不难。 唐庸率领敢死队到达匈奴大营的时候,北征军与匈奴已经交战了近一个时辰。 “二爷,您停下做什么?再不加快脚步,咱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胡大莽可不愿错过最后的决战,他要痛痛快快地在正面战场上大杀匈奴军。 唐庸却一如既往地气定神闲,他指着匈奴一眼望不到边的空营道:“你说匈奴营帐最适合干什么?” “匈奴营帐,干什么?住匈奴啊!” 胡大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二爷啥都好,就是有时候性子太慢了。 唐庸却对他的心急火燎视而不见,笑道:“我换个问法,我们最擅长做什么?” 胡大莽愣了愣,想了半天才道:“我们擅长干啥?放火?埋炸药?” “嘿嘿!” 唐庸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笑道:“这么多白花花的帐篷,你不放上一把火,能忍得住?” 胡大莽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帐篷,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还是二爷会玩,匈奴狗的帐篷的确最适合放火了!” 匈奴人打着打着发现自己家被烧了,那模样才精彩哩! “你安排两百人去放火,剩下随我冲入阵中!” 唐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外餐风露宿这么多天,终于回来了。 此时北征军与匈奴的决战已经进入白热化,战鼓雷鸣,喊声震天。 北征军得知敢死队接连烧毁敌军粮草后,士气已经到了顶点! 他们知道匈奴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打赢这一仗,匈奴继续南侵的野心将彻底被打破。 而北境无数同胞的血仇也将在此刻得报,因此人人悍不畏死,越战越勇。 反观匈奴军虽然连遭挫折,却也知道如果不能拿下白云城,他们的结局不是战死就是饿死,也全都是拼命的打法! 再加上铁弗奇诡的战术应用,一时间两军相持,打得有来有往,不相上下! 就在战斗愈来愈激烈时,北面忽然火光四起,转眼间已经映亮了半面天空! 冒顿单于大惊道:“是咱们的大营!” 想不到华族军队居然趁乱绕后,把他们的营帐给烧了! 沉默了许久后,铁弗终于开口道:“他们终于出现了。” “谁?” 冒顿单于回过头,满脸疑惑地盯着铁弗。 “就是那只数次烧毁我军粮草的华族队伍!” 北征军自然不可能在数万匈奴人的眼皮底下绕到后方去烧营帐。 虽然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营帐已经无关紧要,但无疑会再次对正在血战的战士士气造成打击! 果然,战场上爆发出大华士兵的嘲笑声和怒骂声。 “匈奴狗,家都烧没了,还打什么?” 一名华族兵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手持大刀向匈奴脑门上砍去。 那匈奴兵虽然听不懂对手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出一二,既绝望又羞愧,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冲啊!二爷来了!咱们可别让二爷失望啊!” 另一名华族勇士将一枝长枪舞得风驰电掣,转眼间已有数名匈奴兵死在他枪下。 他正是被唐庸派回白云城报信的黄凯,决战开始后自告奋勇出城杀敌! 唐庸十名队员,最后只剩下他一人顺利回到白云城,可想而知他的一身武艺不容小觑。 正如铁弗所猜测的,匈奴大营的这把火大大地打击了匈奴的气势,而北征军越战越勇! 此消彼长之下,差距很快就出来了,匈奴已经出现了溃逃的迹象! 冒顿单于心急如焚,下令道:“有敢临阵退缩者,立斩!” 就在此时,远处的火光中一队人马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便听一人长啸道:“金陵唐庸在此!匈奴贼子速速受死!” 唐庸这一声长啸运足了十成十的功力,如虎啸山林,雁鸣长空,声闻数里,有开天辟地之威! 在十数万人的厮杀声中竟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紧接着,身后近千战士齐声大喊道:“大华敢死队在此!匈奴贼子速速受死!” 匈奴兵将早知身后有一支神出鬼没的大华军队,三烧粮草就是他们的手笔! 如今眼见军营被毁,又听到这雷鸣般宛若天神的暴喝,直吓得胆战心寒,汗毛倒竖! “二爷回来了!二爷万岁!” “敢死队万岁!” “杀光匈奴,为北境百姓报仇!” “杀啊!二爷!杀啊!二爷!” “二爷,小凯杀个匈奴给您看看!” …… 相反,听到唐庸的声音后,北征军中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疲惫的身躯重新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文质彬彬的金陵才子已经成了北征军的信仰和希望! 他创造了以一千敢死队全歼了匈奴上万人的神话! 他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三次烧毁匈奴的粮草! 只要有他在,自诩彪悍的匈奴军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不知从谁开始,每向匈奴砍出一刀,嘴里必定大吼一声:“二爷!” 以至于很快“二爷”两个字仿佛成了某种凝聚力量,刀枪不入的咒语,刹那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我还是想不通他是怎么烧毁匈奴第三批粮草的!” 虎侯面带微笑,望着战场上逐渐一边倒的状势,知道他期盼已久的那场大胜仗实现了! “等打完仗,让二爷亲口告诉您!” 李副将长长呼了一口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支曾经以死亡作为朝堂权力斗争筹码的敢死队,居然成为了北征军大败匈奴的关键。 但这也让他此时的心情颇为沉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帅,您打算告诉二爷真相吗?” 真相是什么? 当然是,敢死队本来就是虎侯故意派出去送死的! 虎侯根本就没想过他们能建功立业,甚至活着回来! 虎侯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有人会告诉他的!那个孩子,我们以为他顽劣不堪,其实他比谁都聪明。” 唐庸策马冲入敌阵,如同猛虎闯入羊群,每一刀挥出,必定有一名匈奴被斩为两段,无人可挡。 他自从罗摩神功修炼至小成境界后,连数百斤的猛虎都能一掌劈死,屈屈匈奴兵岂在话下? “二爷太神了!” 花舌等人跟在唐庸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前几次战斗唐庸都不曾亲自出手,众人都知道他智计无双,神机妙算,却不料还有万夫不当之勇! “二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胡大莽虽然曾亲眼见到唐庸在瞬息之间制住两名匈奴暗哨。 可如今见他在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还是有些傻眼! “活捉匈奴王,兄弟们跟我上!” 唐庸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匈奴帅旗,暴喝一声,手中大刀划了个圆弧,又有数名匈奴身首异处! 众敢死队员这才明白唐庸的意图,一边奋力砍杀,齐声大喝道:“活捉匈奴王!活捉匈奴王!” 铁弗此时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向冒顿单于急道:“单于,让三千亲卫护送您离开!” 他知道匈奴大军已经回天乏术,这场大战终于是他们败了! 冒顿单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带领人马向北方疾驰而去! 匈奴兵见唐庸直冲帅旗,自然不能让他愿,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唐庸砍死了一波敌军,立刻有一波补上,他虽然毫发无伤,但胯下的马却已经被剁成肉酱! 直到大刀砍卷了刃,再看时,冒顿单于已经不见人影! “匈奴王逃了!” 眼看那群匈奴人还在后知后觉地负隅顽抗,唐庸不得不提醒他们一下。 敢死队员齐声高呼道:“匈奴王逃了!匈奴王逃!” 这一声响彻了整个战场,匈奴兵再也经受不住连连打击,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随后,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追逐战! 追赶到匈奴大营时,漫天的大火阻隔了匈奴的去路! 这支屠戮了无数大华百姓的匈奴大军,最终等待他们的,是北征军汹涌的怒火,无情的屠刀! 第61章 大获全胜!第三把火的秘密! 这一仗北征军大获全胜,匈奴大军几乎尽数被歼,只剩下冒顿单于领着数千亲卫狼狈北逃。 闻讯赶来的白云城百姓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夹道欢迎凯旋而归的勇士们! 虽是深夜,却是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灯笼点亮了半个城市! 随着第一支队伍进城,城楼上下鼓乐齐鸣,欢声雷动。 百姓们欢呼呐喊,挥舞着双手,毫不吝惜地表达着他们对北征军勇士的感激和赞扬! 匈奴逃了! 战争结束了! 无辜枉死的北境同胞终于得以安息! 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可以重返家园! 随着一支支队伍进城,而百姓们的脖子却越伸越长。 甚至不少刚进城的战士也加入的迎接的队伍,翘首以盼!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神一样的男人,等待一支奇迹般的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血污的男人忽然策马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是一支看起来同样潦草的队伍! 然而他们的目光如雄鹰一样锐利,身形如高山一样挺拔,浑身散发着胜利者独有的凌厉气势! 人群中忽然生出一阵骚乱,百姓们望着这支仿佛野人般的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可随即便爆发出石破天惊,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二爷万岁!” “敢死队万岁!” “北征军万岁!” 人们一边疯狂地拍着手掌,高声呼喊,一边热泪盈眶,痛哭流涕! 这才是英雄真正的模样! 英雄从来不是光鲜亮丽的,他们经过了血与火的磨砺,生与死的考验,才最终带来了胜利与和平! 乐手们神情激动,铆足了劲地敲敲打打,几乎恨不得将手中的锣鼓敲出几个大窟窿! 虎侯,李副将,秦修仪等高级将领也早已在城门等候,望见他们这副衣衫褴褛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千! 一千人的孤军深入敌后,不仅要面临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还要随时躲避匈奴骑兵的穷追猛打,可想而知,这一个月来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而偏偏就是在这样极端艰苦的条件下,他们完成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壮举,给了匈奴人最为致命的一击! 唐庸见到虎侯等人亲自出迎,急忙翻身下马,走上前抱拳道:“唐庸率谢玉,胡大莽等敢死队员顺利完成袭扰任务,回来向大帅报到。” 虎侯握住唐庸的肩头,又拍了拍,感慨道:“我凌海山也算阅人无数,到了你这,算是看走眼了!” 唐庸笑道:“虎侯言重,晚辈能不辱使命,全赖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唐庸不敢居功!” 虎侯见他不卑不亢,居功而不自傲,心中的喜欢又增添了几分。 二郎峡的三把火不仅烧毁了敌军粮草,更为大华朝烧出了一位绝世名将! 说话间,唐庸无意间看到小爵爷站在人群中,正面带微笑地望着他,心中不禁大感诧异!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位风流倜傥,洒脱不羁的小爵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起来憔悴不已! 他瞬间就明白,这是小爵爷为自己担心受怕的缘故,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他缓缓走到小爵爷身前,四目相对,一时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短短两句话胜过千言万语,随后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这感人的一幕又不知赚足了多少人的热泪! 得知谢玉受伤,至今昏迷不醒后,虎侯赶紧安排人手将他带下去医治。 唐庸、胡大莽等主要将领则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和众人的簇拥下,往中军大帐走去。 “第三批粮草到底是怎么烧的?” 刚进大帐,虎侯就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即便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正是其他将领百思不得其解的! 刹那间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庸身上。 “额……其实,这是三把火中最简单的一把,当然,也是最惨痛的一把火……” 唐庸早料到他们要问到三烧二郎峡的详情。 这本是一招妙至毫巅的布局,而他此时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最简单的一把火?” “我不会是听错了?” “不应该是一次比一次难吗?” …… 听到这话,帐内顿时炸开了锅,人人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虎侯明显也被这个回答震憾了,愣了许久才道:“到底怎么回事?!” 唐庸苦笑一声,道:“事情的确简单,只不过是第三次烧毁匈奴粮草的炸药,早在第一次设伏时就已经埋下了!” “当初在二郎峡设伏时,二爷就命人铺设了两批火药火油,一批一点就着,另一批却深埋于地下,以油纸油布包裹,再以引线连接。 当匈奴第一批粮草被炸毁时,另一批炸药还安静地躺在峡谷中,必须掘开土层点燃引线才会爆炸!” 胡大莽见众人仍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忍不住插嘴补充了几句。 众将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可是心中却再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相互从对方的眼中验证心中的震惊和疑惑! 李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二爷能未卜先知,早在刚出城就预料到了第三次要烧毁匈奴的粮草?! 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相信嘛! 这个问题连胡大莽等人也想不通,当然也无从解答。 “李将军太高看唐庸了,晚辈一介俗人,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神通! 只不过晚辈接下这个任务起,就决心要给匈奴致命一击,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才留了这么一着后手。 用不上最好,可倘若匈奴真能弄来第三批粮草,晚辈自然不能让它顺顺利利送到匈奴大营!” 唐庸说起这一切来云淡风轻,似乎在讲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可听在众将耳中却已是惊世骇俗,闻之色变了! 如此机巧缜密的心思,如此神鬼莫测的智计,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62章 被掏空身子的小爵爷! “可是怎么引爆呢?据我所知,匈奴第二批粮草被毁后在二郎峡加派了重兵把守! 而敢死队冒充过匈奴人,因此守军对身份的盘查极其严苛,你们怎么可能再一次混进二郎峡?”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修仪提出了他的疑问,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谦虚的小学生。 这当然也是其他将领迫切想知道的! 总不能是匈奴人自己刨开土层把火药点燃,再把自己炸上天? 胡大莽望了一眼唐庸凝重的神色,知道他不愿提及此事,接话道: “出城后我们解决了二郎峰的暗哨,二爷曾让我们记述了其中几名暗哨的身世背景,十分详尽! 后来四名兄弟以这些暗哨家人的身份混进了粮队,他们虽然是冒充的,但他们顶替的身份却并非凭空捏造! 何况他们只有四个人,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能在数千匈奴眼皮底下翻出什么浪花! 因此二爷断定他们能够成功地取得匈奴信任,混进二郎峡,火药就是他们引爆的。” 直到此时,这第三把火的全貌终于彻底展现在众人眼前,不出意外地又引发了一阵惊叹! “只牺牲了四人,就炸毁了匈奴救命的一批粮草,还炸死炸伤了数千敌军,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如此辉煌的战绩,二爷为何还说这也是最惨痛的一把火呢?” 唐庸的足智多谋让秦修仪佩服得五体投地,可紧接着他就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 果然,唐庸闻言后脸色微微一变,虎侯等人也神色尴尬。 当然,也不乏后知后觉的,津津有味地等着唐庸的解答。 “因为……这四名兄弟是敢死队中最英勇,最杰出的战士,他们明知这一去必死无疑,却依然义无反顾! 他们是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这批火药,失去他们,是他们父母妻儿的惨重损失,也是敢死队的惨重损失……” 唐庸当然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 可是亲手将朝夕相处的好兄弟送入死地,那种伤痛,没经历过的人又怎会懂得? 听到这话,虎侯眼中掠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惊喜之色,这就是他所说的秦修仪身上缺失的那份悲悯! 他接过话头,郑重承诺道: “失去他们,也是我北征军的惨重损失! 本帅会亲自将他们的名字上报朝廷,让他们的父母妻儿世世代代沐浴皇恩,决不让英雄白白牺牲!” 随后又看向唐庸身后的胡大莽等人,朗声道: “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我北征军的勇士,大华朝的好男儿,等唐庸拟定功劳簿后,我会上奏给朝廷,让兵部论功行赏!” “谢大帅!” 胡大莽等人闻言皆喜形于色,齐齐跪倒在地上向虎侯致谢! 血战沙场的将士们谁不想封侯拜相,衣锦还乡呢! 唐庸则向虎侯拱了拱手,脸上也有感激之色,兄弟们跟着他出生入死,当然希望他们得到应有的封赏! 此时最尴尬的莫过于状元郎秦修仪,他一张白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庸二爷,修仪要向你诚挚道歉!” 忽然,秦修仪忽然走到唐庸身前,双手抱拳深深地弯下了腰。 什么情况! 这一下可把唐庸给整不会了! 虽然你问的问题的确惹人厌,但也不到负荆请罪的程度! 虎侯等人也无不错愕,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状元郎居然会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 唐庸不是气量狭小的人,急忙上去扶他,笑道:“秦将军折煞我了,快请起!” 谁知秦修仪并不起身,羞愧道: “修仪鼠目寸光,一直认为敢死队的各位勇士早就牺牲了,给诸位造成了不少困扰,实在汗颜无地!” 博古通今的状元郎当然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虽然当日对敢死队错误判断的并非他一人,但属他最为言之凿凿,而且他从小自带主角光环,最为引人注目。 这事必定让他的形象在虎侯心中大打折扣,倘若传到圣上耳里,恐怕也会对他大失所望。 如今他放低身段,主动请罪,这些人不仅会认为他敢做敢当,以后也不好再提起这事了! 唐庸愣了愣,随之也就释然了,军中这么想的又岂止他一个? 否则也不会白白错失第二次火烧粮草后的大好战机。 “秦将军言重了!敌后危险重重,将军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唐庸再次虚扶了一把,秦修仪总算站直了身体。 其他将领也围过来,纷纷说这并不是秦修仪的错,主要是庸二爷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牛逼…… 离开大帐后,唐庸径直回到先前住的宅院,先去看了谢玉,用内力给他疗了半个时辰的伤。 谢玉此时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脸色却已经好看了很多。 军医说他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则全凭天意。 唐庸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小爵爷早已等候在内。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时为什么说二郎峡的位置刚刚好!” 小爵爷见唐庸终于露面,激动地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在路边捡了多少绝色女子,瞧把你掏空成啥样了?” 唐庸明知小爵爷是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如此憔悴,却还是忍不住打趣啦! 小爵爷哭笑不得道:“要是被女人掏空的还好,要是让人知道我堂堂林爵爷是为了一个男人形销骨立,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 唐庸叹了一口气,感动道:“我早说过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既然敢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就一定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你的确是……的确是事事出人意表,北境一战,你可是闻名天下的人物了!” 从国公府弃子到金陵第一才子,再到一掌打死老虎,再到率一千勇士左右整个北境战争的战局! 唐庸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比多少人一生都要精彩! “别光顾着夸我,如果没有你准备的物资,我们闯入敌后也不过羊入虎口而已!” 唐庸当然不会忘记小爵爷在两天时间内为他刮净了整个白云城的火药和火油! 这事唐庸以前办不到,就算是现在,估计也办不到! 不过商业互捧多少有点无趣,唐庸笑问:“你不是明白二郎峡的位置为什么刚刚好吗?说说看!” 小爵爷分析道:“因为匈奴大营和白云城都能听到在二郎峡的爆炸声,不仅能打击匈奴的士气,还能让北境军收到信号,做出相应的战斗部署!” 唐庸打趣道:“这真是你想出来的吗,我记得黄凯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汇报给虎侯了!”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小爵爷一脸认真地盯着唐庸道:“重点是你刚接下任务时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而且全都做到了,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真怀疑你和以前威国公府的那位二公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 这下唐庸真傻眼了! 没想到穿越过来后,第一个怀疑他身份的居然是林小爵爷。 “行了!你一定累极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晚上再来找你!” 小爵爷这时才紧紧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出去了! 一个月没洗澡的唐庸实在太臭了,小爵爷再多待一会都担心自己要吐出来! 第63章 炙手可热 在敌后的这一个月,唐庸可以说是身心俱疲,顾不上梳洗,倒头便呼呼大睡。 中途被吵醒了两次,只听得宅院周围像菜市场一样,嘈杂不堪。 所幸他实在太累了,翻个身便再次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军中几乎所有大小将领和城中权贵都带着厚礼赶过来求见! 门前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上百人摩肩接踵,几乎把街道都堵死了。 “刘将军,你也来了?” 一人在人群中见到老熟人,急忙挤过去打招呼。 “二爷劳苦功高,我曾在机缘巧合下觅得一支千年野山参,正好献给二爷为他补补元气!” 刘将军一边答着话,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盯在先前那人手中的锦盒上。 忍不住问道:“你给二爷准备的什么好东西!” “我这盒中是采自远古森林的极品野生蜂王浆,虽然比不上刘将军的山参珍贵,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滋补圣品!” 那人神色颇为得意,显然认为这蜂王浆的价值绝不在千年人参之下。 虽然人人都打着慰问犒劳功臣的旗号求见唐庸,可真实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 唐庸在北境立下大功,圣上必定重重嘉奖于他,恐怕封侯拜相都不为过! 现在打好了关系,将来如果能得到他的提携,于仕途一道可谓受益无穷! 不仅如此,威国公府势力庞大,搭上了唐庸这根线,就等于靠住了威国公府这棵大树。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国公府的庇佑,无异于踏上了升官发财,荣华富贵的捷径。 “你一个小小守卫算什么东西?!我叔叔可是威国公府的管家,二爷也算我半个主子,别人不让进,难道我还不让进吗!” 一人见宿卫们牢牢守住大门,半天了竟一个人也不肯放进去,气得破口大骂! 众人见他为了见唐庸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忍不住哄堂大笑。 宿卫首领铁青着脸道:“二爷在敌后累了一个多月,你们就不能让睡个安稳觉吗?等二爷醒了我自会去通报!” 众人却依然不依不饶,都不肯散去,生怕别人抢了先,一直僵持到天黑。 唐庸醒后,仆从迅速端来了热水毛巾,又吩咐厨房送来好酒好菜。 唐庸一边擦脸,一边皱着眉头道:“外面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没个停的时候!” 仆从急忙解释道:“这些都是等着求见二爷的将领和城中士绅,已经在外边等了一整天了!” “求见我?” 唐庸愣了愣,瞬间明白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我不见客,让他们都回去!” 仆从点头哈腰,急急忙忙地下去传话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如果唐庸以前也有那么多人光顾,婵儿的日子也不必过得那么苦了。 “你说你就不能先洗个澡吗?” 小爵爷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见他依旧穿着那身破衣烂衫,忍不住又捂住了口鼻! “你不知道,我在外边一个多月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洗澡哪有睡觉重要?” 每次见到小爵爷,唐庸心中都感到无比温暖! 他始终觉得林澄不是旁人看到的纨绔子弟那么简单。 “你现在可以说是我大华朝的第一红人了!” 想到宅院外那人山人海的景象,见惯了大场面的小爵爷也不禁啧啧感叹。 唐庸知道他意有所指,嘿嘿笑道:“就怕他们想要的我给不了!” 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桌旁,抓起一只烧鸡狼吞虎咽起来,边含含糊糊道:“你要不要来一点?” “我吃过了。你吃。” 小爵爷望着唐庸那饿死鬼投胎似的难看吃相,又想笑又心疼。 “班师回朝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爵爷知道唐庸在北境立下如此大功,必定会成为圣上和静王两派争相拉拢的对象。 他想再过平静的日子已经不可能了! “能有什么打算?领完封赏后先回金陵开几间店铺! 再娶几房小妾,每天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左拥右抱,夜夜春宵……想想都觉得美!” 唐庸越说越兴奋,连手里的烧鸡都变成了少女滑嫩的小手,眼中泛起饥渴难耐的绿光…… “什么?” 小爵爷真真切切地被唐庸的宏图大计惊住了! 人人都说我林澄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看你这金陵才子的志气也比我高明不了多少! 他苦笑一声道:“你在北境闹出这么大动静,圣上必定会对你委以重任,你的宏愿恐怕实现不了了。” 这事唐庸当然也能想到,他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喜欢官场客套,更不喜欢动辄下跪,皇上倘若能给个闲差,最好是封个爵位,每月领俸禄还不用干活,别人见着我还得客客气气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爵爷一张脸憋得通红,我怎么感觉你小子在点我呢? 他不解道:“你不喜欢官场客套也就罢了,不喜欢下跪又是什么道理?以你如今名望地位,谁还敢让你轻易下跪?!” “皇帝啊!” 唐庸看傻子似的看着小爵爷,补充道:“你见着皇帝不跪吗?” “……” 一句话差点没把小爵爷噎死! 你特么连皇帝都不想跪,是想自己造反做皇帝吗! 当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其实你已经有爵位在身了,半个多月前,圣上就已经追封你为一等子爵,还赏赐了一大片庄子。” 小爵爷知道有些事情到了点醒这位好兄弟的时候,也好让他对回京后的形势有个基本了解。 于是顺着爵位的话题往下引。 “我有爵位?!” 果然,唐庸大感诧异,可随即发觉到不对劲,不解道:“追封?我还没死呢,哪来的追封?!” “那是因为你刚率领敢死队出城,虎侯就给兵部上了阵亡?报,圣上有感于你的赤诚忠勇,降旨褒奖,还赞扬你是大华男儿的表率……” 林澄瞧着身在云里雾里的唐庸,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你从始自终就没想过,虎侯这道军令有很多不通情理的地方吗?” 第64章 原来老子是掌权者圈养的猪!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庸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我当然早已觉察到不对……” “什么!你早就知道?!” 小爵爷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望着唐庸。 “嗯,一千人深入敌后袭扰匈奴数万大军,这本就是有去无回的任务……何况,倘若真有那么容易建功立业的机会,我那好叔叔也不会便宜我!” “那你还……” 此时小爵爷已经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人了,既然他也知道这个任务九死一生,当初为何还毛遂自荐? “其实也简单,北境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华夏儿女,岂能置身事外? 再者我入伍那天就已经决意要在北境建立一番功业,风风光光返回金陵!因此我当然不肯错过那个机会!” “可你刚才还说不想入朝为官……” “我想建功立业并不代表想入朝为官,我想为北境百姓尽一份力,想证明我这国公府弃子并不是废物,想赚一份名声地位可以保护我的女人免受欺凌…… 惟独没有想过入朝为官,我这散漫慵懒,天生不爱受拘束的性格并不适合官场!” “这……” 小爵爷苦笑一声,叹道:“我和你相处几个月,我原来从来都不了解你。” 又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种人,只不过唐庸需要建功立业才能拥有小爵爷那种赖以洒脱不羁的资本。 “你的确证明了自己!你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北境这一仗必将彪炳史册,唐庸三烧匈奴粮草的传奇也将世世代代流传下去,成为永远不会破灭的神话! “如果不是你在两天内准备好了我所需要的一切,就算我再神机妙算,也做不到这一切,你的功劳本就不在我之下!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 小爵爷在城中大肆搜罗火药这种敏感物资的消息当然逃不过虎侯的耳目。 可是大家好像在刻意忽略这个事实,这令唐庸感到大惑不解。 “嘿嘿,也许是因为建功立业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爵爷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不等唐庸开口,便道: “我们还是来说你,你有没有想过,虎侯为什么要派出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还非要一个世家子弟做首领呢?” 他既然不想聊,唐庸当然不会强人所难,可他后面的话却让唐庸脸色一变,问道:“你什么意思?!” “因为虎侯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们去完成什么任务,只是单纯地让你们去送死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刚出城不久,虎侯就连阵亡?报都写好了!” “什么?” 这样的内情是唐庸始料未及的,他胸中剧震,大惊失色道: “虎侯为何这么做,让我们去送死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爵爷面不改色,似乎唐庸的反应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叹了口气道:“虎侯虽然统率三军,位高权重,但也不过是供人博弈的一颗棋子而已,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说到此处,小爵爷不禁苦笑道:“其实满朝文武有几人不是棋子呢,甚至为了做某些人的棋子不惜争得头破血流!” 随后,小爵爷将两皇党争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唐庸。 唐庸此时才明白,他们这群权贵子弟不过是皇帝安排在军中的人质而已。 甚至说得难听点,他们不过是圈养在猪圈里的一群猪,掌权者想吃肉了就拖一头出来宰了! 唐庸身为穿越者,自以为能在这个朝代混得如鱼得水,没想到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卷入了一场残酷的权力斗争! 如果不是他实力摆在那里,此时已经沦为两党争斗的牺牲品了! 唐庸越想越是心寒,越想越是心惊,终于忍不住问道: “太上皇,静王为了争夺皇位,难道真的视北境百姓,北征军将士如同草芥吗?如此冷酷无情,就算夺得皇位,也不过是昏君,暴君而已!” 就因为粮草军械拖延不发,导致多少勇士白白牺牲在匈奴屠刀之下?! 他们本可以荣归故里,与父母妻儿共享天伦之乐,可如今却只能永远地冰封在北境的冻土之下! 他虽然对当今圣上也并无好感,可对静王一党的所作所为却更是深恶痛绝! 小爵爷望着唐庸义愤填膺的模样,完全能理解他此刻的感受,却也只能道:“一将功成万古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唐庸叹了口气道:“好一个一战功成万骨枯,我差点就成了那把枯骨。” 现在他完全明白唐宜斌那只老狐狸为什么宁愿花费十万两银子,也非得把他送到北境来了。 “回到神京后,无论你愿不愿意,圣上和静王都会想方设法地拉拢你,你得早做准备!” 小爵爷看着唐庸意兴萧索,心中也十分难受,但也不能不提醒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 “嘿嘿,那你呢?我的小爵爷,你是皇帝一党,还是静王一党?” 很快,唐庸已经将情绪调整过来,脸上又恢复了他恬淡从容的神色。 权力斗争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都避免不了,这次不过是恰逢其盛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他要做的也不过是保全自己,回到金陵和赵婵儿逍遥自在过完这一世罢了! 林澄听到唐庸叫他“我的小爵爷”时,脸上居然红了红。 他没想到唐庸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愣,反问道:“我?你觉得呢?” “你啊!我看就加入我的二爷党!” 唐庸忽然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小爵爷,肆无忌惮地打趣着。 无论小爵爷属于哪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唐庸都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二爷党?好好好!我以后就是二爷党!你先把我松开!” 小爵爷被唐庸搂住肩膀,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尤其他身上那股连月不洗澡的恶臭扑面而来,简直令人作呕! 赶紧挣脱开来,捂住鼻子,慌不择路地逃了! 第65章 被遗忘的翠微城! 北征军大败匈奴的军报送到神京后,朝野沸腾,举国同庆! 三日后虎侯把军中重要将领召集到中军大帐,宣读皇帝旨意,唐庸等敢死队骨干也在受邀之列。 “圣上命我们收到圣旨后即刻班师回朝,十日后将在玄武门举办盛典,迎接我北征军勇士!” 自从战争结束后,虎侯可谓红光满面,脸上时刻带着笑容。 “大好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娘子估计已经生了!” ……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将喜不自胜,相熟的已经情不自禁地搂在了一起。 唐庸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几个月不见,不知婵儿那丫头胖了还是瘦了! 还有谢玲珑…… 想到谢玲珑,唐庸心里猛地抽了一下,谢玉至今昏迷不醒,回去真不知该怎么跟她交代。 “你们各自回去下达军令,收拾行装,明日一早我们返回京师!” 见众人这般欢喜的模样,虎侯也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北境之围被解,圣上在朝中的困局瞬间消弥于无形,静王一党的阴谋算是彻底破灭了。 众将向虎侯辞别,随即准备回到各部安排撤军事宜。 突然,一名士兵冒冒失失地闯进大帐,满腹狐疑道:“大帅,北城出现了一个难民,说是翠微城已经被匈奴围困了两个月,来找北征军求援的!” 这名年轻的士兵连翠微城这个地方都没听过,要不是城中老者说北境确实有这么个城池,他根本不敢过来上报。 听到这个消息,正准备离开大帐的众将都停下了脚步,脸上都露出讶然之色。 唐庸也不免感到疑惑,据他所知,北境十八城并没有翠微城这个地方。 就算有,按理也早已沦淊,怎么会等到匈奴大军已经溃败之后才来求援。 秦修仪大声喝斥道:“大军班师在即,什么疯话也敢来上报?翠微城?北境哪有这么个地方!” 显然秦修仪这位见闻广博的状元郎也没有听说过翠微城,难道真的是痴汉的疯言疯语? 士兵的脑袋顿时耷拉了下去,满脸的懊恼,看来他是被街上那老头坑了啊! 谁知虎侯、李副将等军中老将却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虎侯上前两步,问道:“那人说的是翠微城?” “是的……属下这就去把那个疯子抓起来!” 误报军情可是大罪,士兵见虎侯亲自问话,心里把那疯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谁知虎侯脸色一变,命令道:“快去把那人带过来,本帅要亲自问话!” “是……什么?” 士兵唯唯诺诺,随即猛然抬起头,满脸疑惑地望着虎侯。 虎侯呵斥道:“还不快去?” 士兵赶紧连连称是,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 秦修宜大惑不解道:“大帅,难道北境真的有座翠微城?” 其他将领目睹了这突发的情况也不急着离开,纷纷围了上来。 虎侯点点头道:“翠微城不过是个一两万人的小城池,又在北境往西近千里的祁连山下,你没听说过也不奇怪!”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连地图上也没这个地方!” 秦修仪还是感到不解,工部所绘制的军用地图巨细靡遗,怎会独独漏了翠微城? “秦将军有所不知,翠微城本名翠微山,是太祖皇帝流放前朝罪人的地方。 后来太宗皇帝大赦天下,但那些罪人早已在翠微山娶妻生子,不愿离开,慢慢就形成了翠微城。 说是翠微城,但也只有太上皇早年派遣过一任县令和八百守军,距今已经快四十年了! 此后又有前朝余孽作乱,太上皇虽然没对翠微城的罪人后代加以怪罪,但也不愿再提起,渐渐地几乎不再有人提起这个地方了!” 众将听后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唐庸听了之后,却不禁心有戚戚焉,没想到大华朝除他这位国公府弃子,还有一座被遗弃放逐的城池! 有人疑问道:“可是匈奴怎么会去围攻一座远在千里之外的荒野之城呢?” 的确,连大华人都不知道的一个地方,倒让匈奴给找着了。 “大帅,人找来了!” 正议论纷纷,两名士兵拖进来一个衣不蔽体,浑身是伤的男人。 他满面脏污,胡子拉碴,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男人进了大帐后,惊恐地四处打量,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虎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泣不成声道:“求各位将军救救翠微城的百姓!求各位将军救救翠微城的百姓!” 木地板被他磕得咚咚作响,其哭声之悲惨凄切,令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唐庸见众人无动于衷,急忙上前扶住他道:“有话你只管说,大帅自会为你做主!” 男人感激地看了唐庸一眼,便听虎侯道:“你说匈奴围攻翠微城,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今日才来求援!” 男人止住哭声,哽咽道:“匈奴两个月前开始攻城,他们将翠微城围得水泄不通,小人费尽周折才逃出城。 出城后又得躲避遍布北境的匈奴探子,因此足足花了二十天才赶到白云城!” “二十天……” 众将顿时一阵窃窃私语,想到这人不知历经了多少磨难才赶到白云城,都不禁心生恻隐。 虎侯沉默了片刻,又道:“匈奴有多少人,翠微城有多少守军!” “匈奴估计有五六千人,城中有守军八百,不过……” 说到此处,男人悲从中来,泪如雨下,道:“不过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战死了四百多人……” 众将领听到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翠微城居然以八百守军抵挡了匈奴一个多月,这是何等的顽强与英勇! 虎侯也不禁胸中一震,惊异道:“据说所知,太上皇派出守军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这些守军就算不死,也已是花甲之年,如何能抵挡匈奴五千人马?” 这话更是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难道四十年前的那群守军至今还屹立在翠微城头,誓死保卫大华疆土? 即便他们守卫的是一座罪人之城,又是何等坚贞豪迈的壮烈之举! 第66章 我!唐庸!愿只身驰援翠微城! 男人回道:“早年的守军大半已经过世了,不过他们死前都从子嗣中选出一名男丁加入守军,因此守军一直有八百之数!” 虎侯喟然长叹,众将则默然不语,但都难以掩饰眼中的震撼和崇敬之色! “你先下去吃点东西,再让军医瞧瞧你的伤势!” 虎侯见男人形容枯槁,连日逃亡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急忙叫人将他带下去。 男人离开大帐前还在不住地哀求:“求大帅尽快出兵,翠微城百姓永生永世铭记您的恩德!” “你们怎么看?” 虎侯面色沉重,他知道男人的请求虽然简单,但不是那么容易决断的。 大帐内鸦雀无声,人人都知道现在要想派出兵马驰援翠微城困难重重。 可是感念翠微城守军的顽强与忠勇,谁也不忍心先开口…… 虎侯看看唐庸,又看看秦修仪,最终把目光落在秦修仪脸上,问道:“修仪,你怎么看?” “属下以为翠微城军民的赤诚忠勇天地可鉴,不过我们实在不宜,也不能派出援军了……” 秦修仪心中叫苦不迭! 虎侯你也真够心疼我的,这种丧气话非得挑着我来说。 “其一,冒顿单于率领的匈奴大军几乎被我大华勇士全歼,翠微城的匈奴听到消息后必定仓皇北逃,不攻自破! 其二,就算匈奴仍在攻城,可如今圣旨已下,命令我们即刻班师回朝,倘若延误时日,错过了班师仪典,往小了说叫大不敬,往大了说可是违抗圣命。 其三,按照以往惯例,对付匈奴五千人,北征军至少派出八千人,往返两千多里,军中已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 其四,匈奴围攻翠微城已经两月有余,二十天前守军只剩四百人,现在多半已经沦陷,派军队赶过去已经于事无补! 综上种种,属下认为派出一支小队前往打探消息即可,想要派出军队驰援恐怕力有不逮!” 秦修仪不愧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每一点都说在了要害处! 其条理之清晰,逻辑之缜密,令在场众将惊叹不已! 尤其是粮草一条,最为关键。 户部最近调拨的粮草刚够班师之用,如果再拨出一批供给八千人的远行军,恐怕几万大军不到神京就要饿肚子了! 虎侯叹了口气,在朝中种种掣肘之下,他何尝不知此时想要支援翠微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他需要有人将他的苦衷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 并非虎侯无情,只是形势所迫,他也无能为力! 良久,虎侯才道:“只能如此了,明日一早大军开拔,返回神京,至于那个翠微城的百姓,先将他安置在城内养伤,养好了伤再给他一笔银子,让他自去!” “是!” 众将心情都无比沉重,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匈奴还没退兵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翠微城还没失守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翠微城百姓还在苦苦等待北征军的救援呢?” “难道在大胜匈奴后,还要让我大华百姓被匈奴铁蹄肆意践踏吗?” 就在帐中一片愁云惨雾时,一直默然不语地唐庸忽然满面怒容地站出来,连续发出四声灵魂拷问! 众人心中都一惊,回头向唐庸望去,对视上他那正气凛然的目光,都不禁面有羞愧! 李副将清了清嗓子,尴尬道:“二爷,并非我们不愿驰援翠微城,实在是没有办法,粮草就是个大问题!” 其他将领也连连附和,表示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请虎侯拨我一千勇士,我愿带兵驰援翠微城!” “如果连一千人的粮草都没有,我愿领五百勇士驰援翠微城!” “如果连五百人的粮草都没有……” “我!唐庸!愿意只身前往!驰援翠微城!” 唐庸虽然已经穿越了两世,但仍旧不改愤青本色!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家国情怀! 在唐庸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的逼视下,这些纵横沙场的将领竟都像手足无措的婴儿,惭愧地低下了头! “有唐将军一语,我杜南望算是没有白来白云城一趟,我愿追随将军一同驰援翠微城!” 帐外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进一个人,对着唐庸倒头便拜! 原来报信的男人胡乱吃了点东西,放心不下,又返回了大帐,正听到了帐中众人的对话。 他对北征军众将的冷漠无情无比失望,又对唐庸的仗义执言感激涕零,心中百味杂陈! “我胡大莽誓死追随庸二爷!” 胡大莽血气方刚,虽然听出了北征军的难处,但心中却始终愤愤不平。 如今见他视若神明的庸二爷再一次挺身而出,当然不甘人后! “二爷,您要三思!匈奴人绝非善类,一千人正面硬撼匈奴五千兵马,胜算实在不大……” 听到唐庸的一番慷慨陈词后,秦修仪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本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花团锦簇的明日之星! 怎么自从唐庸出现后,每每踌躇畏缩的成了他,反而唐庸处处都是伟光正的形象? “翠微城八百守军能抵挡五千匈奴一个月,倘若我一千勇士还畏手畏脚,岂非天大的笑话?!” 唐庸见秦修仪还在畏敌怯战,已经出离于愤怒了,话语间毫不客气! 秦修仪被怼得满脸通红,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终于憋回去了! “二爷说的是!狗匈奴有什么厉害的?我敢死队一千人消灭了匈奴万余人,还怕他五千?” 胡大莽被唐庸说得心潮澎湃,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鄙夷地瞥了秦修仪一眼! 这本是人尽皆知的事,可听在杜南望耳中却不禁暗暗心惊! 他在翠微城亲眼目睹过匈奴的凶悍,一千人消灭上万匈奴简直骇人听闻! 他原本以为唐庸敢仗义执言,全凭一腔热血,此时才知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少年,实则是个狠角色! “好!” 一直沉吟不语的虎侯终于开口,盯着唐庸道:“我就把敢死队依旧交给你统领……” 随后一字一句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绝不让匈奴狗再在我北境百姓身上强加一指!” 一千对五千,如果军中还有谁能做到的话,也只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国公府弃子了! “属下秦修仪愿同二爷一同前往翠微城!” 见虎侯松了口,秦修仪心神电闪间,已经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刚才你还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吗?这回倒赶趟儿上了! 秦修仪绝顶聪明,自然有他的盘算! 唐庸在北境一战后名动天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必然不会轻易冒险。 他的奇谋巧计有目共睹,如今坚持救援翠微城,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秦修仪跟上这趟末班车,返回神京之前再捞一份战功,何乐而不为呢? 当日,胡大莽在军中挑选了一些勇士将敢死队补充至千人! 很快,唐庸,秦修仪等人便领着一千勇士向着翠微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67章 孤城热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连续两日的大雪掩埋了洒在北境的斑斑热血,好似那场惨烈的厮杀不过黄粱一梦! 唐庸率领大队日夜兼程,眼见已是人困马乏,才不得不找了个地方休整。 赶路途中,胡大莽跟杜南望聊起了敢死队在敌后火烧敌军粮草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后者惊叹不已! 杜南望大受鼓舞,心道:“有庸二爷这样的人物带队,翠微城数万百姓有救了!” 钦佩之余,就情不自禁地开始留意唐庸的一举一动。 “二爷,数千匈奴围困翠微城,您可有退敌之策?” 唐庸正坐在火堆旁伸手取暖,秦修仪给他递来一壶水。 唐庸接过水壶,仰脖喝了两口,微微笑道:“秦将军状元之才,莫不是在考我唐庸?” “岂敢,二爷神机妙算,修仪确实是诚心求教!” 其实看到唐庸吩咐敢死队携带百面战鼓,秦修宜就已经猜到他打算施展疑兵之计。 届时百面战鼓同时擂响,声势浩大,匈奴必定以为有大队北征军来援。 猝不及防下,匈奴军心大乱,一千敢死队趁势发动进攻,胜算的确不小。 只不过这并非什么奇谋妙计,胜算虽大,但并非万无一失! 倘若被匈奴识破计谋,掉转枪头直扑敢死队,这一千战士,别说解救翠微城,恐怕还担着全军覆没的风险! 如果唐庸只有这么点本领,与他在军中被视若神明的赫赫威名并不相符? “其实这一仗并不难打。” 秦修仪主动要求驰援翠微城,唐庸对他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见他主动询问退敌之策,也毫不藏着掖着,分析道: “匈奴人如果还在攻城,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有收到匈奴大军溃败的消息。 他们自认为有数万大军盘踞在白云城下,北征军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才会有恃无恐! 而一旦我华族军队出现在祁连山下,无论是一千人,还是五百人,匈奴人立刻能想到,被他们攻略的北境十八城即便是铁板一块,也被凿了个窟窿! 如果是你,孤军在外,消息不通,敌军骤现,情势不明,你是选择冒着未知的风险大战一场,还是赶紧夹着尾巴逃呢?” 唐庸甚至连疑兵之计都没提到,显然那百面战鼓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的确,匈奴人一旦见到华族人出现在翠微城下,就能猜到匈奴大军已经撤兵或溃逃,他区区五千人又哪里敢恋战? “你是说……” 秦修仪竭力掩饰心中的挫败感,面不改色道:“你是说,匈奴人根本不会跟我们打,一旦发现我们,只会直接弃城逃跑?” “没错,冒顿单于的溃败就代表了所有南侵匈奴的溃败,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他们除了逃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修仪一直在战术层面看待问题,而唐庸却已在战略层面掌控全局,他们本就不在一个境界之内! “我懂了……” 他本以为对唐庸的退敌之策了如指掌,不过想验证一下,也好安慰自己,唐庸的才能并不在他之上。 听完唐庸一席话,却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一直留心唐庸举动的杜南望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匈奴将望风而逃的分析后,激动得坐立难安,几次想搭话,又不敢开口。 “可是……如果匈奴已经退兵或者已经城破,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秦修仪还是不死心,来回两千里,如果无功而返,是否代表唐庸决策的失误?! “我说过……” 唐庸注视着秦修仪,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们是大华的子民,朝廷的军队,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同胞百姓! 秦将军是状元之才,又通晓兵略,将来必是国之栋梁,须得时刻以天下苍生为念,方不负一生所学,不负朝廷重托!” 论年纪,唐庸比秦修仪还要小上许多,此时却是一副谆谆教诲的语气,那画面别提有多滑稽! 秦修仪却似乎没有觉察到不对,听在耳中反而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曾几何时,他也怀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雄伟抱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心浮气盛,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名声,权力和地位,将当初寒窗苦读的初衷忘得所剩无几了! 唐庸没有留意到秦修仪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即便匈奴退兵或者城破,我们也该把翠微城八百守军可歌可泣的故事带回去! 让大华百姓都知道,在祁连山下曾有一群孤军奋战,威武不屈的勇士,他们拼死扞卫我大华朝的国土,直至流尽最后一滴热血!” 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白来的!” 秦修仪没什么反应,反而一旁默默关注他们的杜南望已经感动得热泪涟涟! 有了庸二爷这番话,就算翠微城真的城破失守,满城军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他的恩德! 他现在真恨不得冲上去向唐庸磕几个头,以表心中的感激之情! 七日后,敢死队终于赶到了翠微城以东二十里。 探子飞马来报:“禀二爷,匈奴正在攻打翠微城,属下目测还有三四千人。” 他满头大汗,神色焦虑,显然翠微城形势不容乐观。 唐庸虽然抱有一丝希望,可听到翠微城仍未被攻破的消息时,还是又惊又喜! 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能让八百守军顽强抵抗匈奴持续两个多月的猛烈进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亲自会一会这群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了! 秦修仪脸上也露出惊叹之色,白云城十二万北征军对八万匈奴尚且吃力,而这八百守军竟然如此顽强,不仅守住了城,还消灭了近两千匈奴兵! “二爷!请二爷速去救我翠微城百姓!” 杜南望激动得泪流满面,翻身下马,对着唐庸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他总算没有辜负满城百姓的重托,真的把支援找回来了! 唐庸大喝一声:“兄弟们!加快脚步!我们已经让翠微城的百姓等太久了!” 刹那间,皮鞭破空,万马齐鸣,一千骁将矫若游龙,直扑翠微城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敢死队来到一片山坡,翠微城终于展现在众将士眼前,眼前惨烈的情景触目惊心! 城墙上下火光一片,硝烟弥漫,爆炸声不绝于耳,喊杀声震耳欲聋! 数千匈奴沿着云梯,飞索不断地攀爬,如同蚂蚁般布满了整面城墙,却在烈火的烧灼下不断地滚落,惨叫连连! “传令下去,一百人在队伍十丈外擂鼓助威,其他人随我冲阵!” 见到此等情形,唐庸哪里还按捺得住?他刷地拔出弯刀,率先向匈奴人冲去! 百鼓齐鸣,声威震天! “杀啊!” 敢死队员们曾随唐庸出生入死,对他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他们高喊着口号,奋勇争先,悍不畏死,如同猛虎下山般向着匈奴大军俯冲而去! 第68章 请受晚辈唐庸一拜! 唐庸手挽长刀,快马加鞭,瞬间已经奔出七八丈远! 他见匈奴就在眼前,长啸一声道:“匈奴贼子,大华神兵在此,还不速速受死?” 这一声暴喝如天雷滚滚,声动四野! 城下正在攻城的数千匈奴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骇然四顾,忽然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华族兵马! 话音未落,唐庸已经冲入敌阵,长刀过处卷起一片血光,已有两名匈奴被齐肩斩断! 一千敢死队如同噬血的猛兽,已经卷入匈奴战阵之中,横砍竖劈,刀刀见血! 果然匈奴人立刻乱作一团,人人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 他们一直以为冒顿单于迟早会夺下白云城,兵锋直指神京,何曾想过有天北征军就出现在这祁连山下? 匈奴连月攻城,却被翠微城八百守军阻于城下,匈奴士气本已日渐衰落! 如今难免猜测主力部队是否已经落败,或者退兵,更不免心慌意乱! “兄弟们,抓住机会立功啦!往后再想宰匈奴狗可难啦!” 胡大莽一柄青龙偃月刀连斩数人,还不忘向周围的战友喊话。 身边的战友顿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又觉得他说的实在有道理,下手更是狠辣无情! “你们看二爷,你们能让他下手慢点吗?哎!给我们留几个啊!” 胡大莽眼见唐庸如虎入羊群,横冲直撞,杀到兴起处居然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人肠子马肠子全都绞在了一起! 对庸二爷的实力他虽然见怪不怪,可每每到了大开眼界处,心中还是忍不住嘀咕:“这二爷特么的到底是人还是妖怪啊!” 唐庸内功深厚,耳力自然不错,他好笑又好气道:“老胡,你少贫嘴!再不多杀几个,等下他们都跑啦!” 一时间这血腥的修罗场上竟响起一片欢声笑语,奇诡无比! 秦修宜虽是状元,但已在军中习得一身武艺,转眼间也有几名匈奴死在他手下。 见打着仗,唐庸等人还能抽空谈笑风生,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打仗还能这么打吗! 还有,怎么今天的匈奴这么好打,一千人对三千匈奴竟呈现出摧枯拉朽之势? 其实匈奴还是同样的匈奴,只不过正如唐庸所分析的,只要大华兵马一出现,这几千匈奴的心里防线已经不攻自破! 而敢死队连战连捷,气势如虹,匈奴兵岂会是对手? 就在此时,忽然城门大开,数十人冲出城门,对当中的数千匈奴形成了前后夹击的态势! 可当唐庸看清楚他们手中的武器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一种慷慨悲壮的情感油然而生! 他们不少人手中拿着的赫然是铁锤,菜刀,扁担,锄头…… “兄弟们,杀啊!给翠微城牺牲的勇士报仇!” 唐庸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刷刷刷三刀,三名匈奴已经分作六段倒在地上! 其他匈奴兵见唐庸如此勇猛,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落荒而逃! 转眼间数千人的战场居然凭空多出一片空地,唐庸孤伶伶地站在当中,傲然四顾,脚下一堆尸块! 战场上此时终于响起一阵怪声怪气地匈奴语,匈奴兵士如蒙大赦,纷纷找机会骑上马匹,没命似地往战阵外逃去! 找不着马的,拔足狂奔,跑着跑着,便看到自已身子比脑袋跑得更快,腔子里直往外冒血,紧接着脑袋就掉地上了! 战场上很快出现了一千敢死队追着数千匈奴兵穷追猛打的奇景! 除了数百匈奴兵动作快,死里逃生,剩下的大多死伤殆尽! 最惨的是在城墙上爬了一半的,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最后摔下来,让翠微城守军拿着扁担、锄头活活捶死了!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这场救援战最终以敢死队的压倒性胜利结束。 唐庸,胡大莽等人直杀得大快人心,酣畅淋漓! 而秦修仪神色复杂,这是他这一生中参加过的最诡异的一场战斗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唐庸是不是真的会妖法,已在战斗前给匈奴人下了咒。 胡大莽忽然神色庄重,示意唐庸回头:“二爷,您回头看看!” 唐庸转过身,正见两名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人领着数十人缓缓向敢死队走来。 老人穿着的大华朝守军的服饰,只是不知道穿了多少年,身上布满补丁和斑驳血痕,看不出一块好布。 身后的人有三四十岁的汉子,也有十几岁的少年,人人脸色刚毅,目光如炬。 “属下翠微城守军张石头,原籍湖广……” “属下翠微城守军李二牛,原籍福建……” “参见将军!” 两名老者眼含热泪地向唐庸自报身份,随后单膝跪地,郑重地向唐庸行了军礼。 “你们是……” 这一幕让唐庸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只觉得两眼发酸,唇干舌燥,良久才颤抖着嘴唇道:“你们是……四十年前派到翠微城的守军?” “正是!” “……”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唐庸此刻内心的感受了! 英雄啊! 这才是真是的英雄! 他长吸了一口气,忽然解下自己血染的军袍,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披在了名为张石头的老兵身上。 老兵愣了愣,泪眼模糊,惶恐地接受了唐庸的敬意,干瘪开裂的双手将军袍在胸前拢了拢。 唐庸扫视着老兵身后众人,喊道:“翠微城守军出列!” 随着他话音刚落,那数十人中又有十来人走出队列,齐齐拜倒道:“属下参见将军!” “一。” “二。” “……” “九。” “十。” “十一。” 唐庸越数心情越沉重,加上两名老者,翠微城的八百守军竟然牺牲得只剩下十三人!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想过弃城投降,始终坚守在城头,用他们的热血扞卫着大华朝的土地和百姓。 胡大莽,秦修仪等人如何不能会意,又并身后九名将士纷纷解袍,为众勇士披上。 “二爷,您看看这个……” 胡大莽忽然从地上拾起一根箭矢,递到唐庸眼前! 这一下唐庸再也崩不住了,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那哪里是什么箭矢,分明不过是一根削尖的竹条! 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武器抵挡了五千匈奴足足两个多月的进攻?! 三烧匈奴粮草这样的战绩,在这群勇士面前,不过是孩童的笑话,他们才是被时间检验过的真英雄! “各位前辈!各位兄弟!请受唐庸一拜!” 唐庸抹去眼泪,跪在地上,对着翠微城守军深深地拜了下去。 唐庸的确不喜欢跪拜,甚至是面对帝王! 可对着这群拼死扞卫国土的英雄,他跪得心甘情愿! 不管是哪个世界,不管是哪个朝代,就是他们铸就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他们的勇气和智慧才是中华儿女最固若金汤的堡垒! “请受敢死队一拜!” 千名敢死队员齐声呼喊,齐齐跪拜,场面之庄严,场面之热血,天地为之变色! “岂敢……岂敢……将军快请起,众位勇士快……快请起……” 两名老者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一种数十年无悔付出得到认可的荣耀感! 又想到自己的满头白发,多年来被朝廷遗忘的委屈喷涌而出,竟像小孩似的捂脸痛哭起来! 一时间城下哭声一片,流下的是钦佩,感动的泪水。 良久,众将才平复思绪,唐庸两手扶着两名老兵率众将士走向那座被遗忘的城池。 城门口已有一名身穿县令官服的少年,身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书生,杜南望侍立在侧。 那少年的官服也不知几代人穿过,磨损严重,而且极不合身,显然也是四十年前那任县令留下来的! 目光落在那中年书生身上时,唐庸不由得心中一动! 此人轻裘缓带,面相端庄,挺拔优雅,天然带着一种贵气,不似凡俗中人! 如此气质,令唐庸大感好奇! 第69章 神人萧先生!天火雷,手榴弹! “庸二爷,这是马县令,这是我的主人杜先生!” 杜南望崇拜地望着唐庸,赶紧向他引荐前来迎接两位人物。 “将军大义,翠微城百姓铭感大德!” 杜南望话音刚落,马县令率领身后数百百姓齐齐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惟有萧先生仍旧站在原地,只是拱起双手,微微躬了躬身。 “翠微城同属我大华疆域,北征军扞卫我大华子民责无旁贷!诸位请起!” 对于这座英雄的城市,唐庸心中有太多的好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进去参观一番。 “将军过谦了,若非您仗义执言,恐怕我翠微城数万百姓都要成为匈奴刀下亡魂!” 杜南望早已将进入白云城后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马县令和萧先生。 二人对唐庸的感激之情实非言语可以表达。 “请诸位将军进城!” 礼毕,萧先生右手微摆,百姓立刻分出一条道,供敢死队进城。 唐庸暗自纳闷,这萧先生是何方神圣,看他的气度,好似他才是一城之主。 敢死队缓缓进城,沿路百姓感激地看着他们,更多的是好奇! 城中大部分百姓世代居住在翠微城,从不与外人往来。 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而且都是英勇善战的军人,这在很多人来说,可是平生第一遭。 “马县令,可许我上城头一观?” 唐庸进了城门,沿街仍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没有欢呼声,没有赞扬声,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场面井然有序! 但唐庸的心思却全在那座残破的城楼上,也许上面有八百守军抵挡五千匈奴兵的秘密! “是,下官马守国愿为将军引路!” 唐庸是满城父老的救命恩人,他的要求马县令自然无不应允。 随后向萧先生躬身道:“那就烦请萧先生为众位勇士安排酒饭,我与唐将军稍后就来!” 萧先生微微一笑道:“马大人放心,萧某这就去安排!” “不必!” 胡大莽赶紧上前阻止道:“我敢死队备有军粮,不敢取翠微城百姓一饭一汤!只要给我们找一处营地即可!” “这……” 此话一出,马县令,萧先生尽皆愕然,面面相觑! 天下还有这样的军队?打了胜仗,进了城,哪有不接受犒劳的道理? 唐庸笑道:“翠微城百姓刚蒙大难,被匈奴贼子围困数月,粮食必定紧张,你就随他们去!” “唉!如望跟我说起将军的军功义举,萧某人还以为有言过实之处,此时才知将军之德,可昭日月,萧某惭愧!” 萧先生面有感叹之情,又似有萧索之意,诚心诚意地唐庸施了一礼! 唐庸扶住他道:“萧先生不必多礼,唐庸一介俗人,当不起如此盛赞!” 萧先生领着秦修仪,胡大莽等人去安排驻军事宜,马县令则领着唐庸上了城楼。 “马大人贵庚?” “下官今年十七。” “十七……真年轻啊!” “……” “马大人任翠微城县令多久了?” “先父去世后,下官接任县令,已经两年了!” 又是一个子承父业的好男儿,对于翠微城的这种情况,唐庸除了感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多时,两人上了城楼,那殷红的血迹,破碎的砖墙,无声地诉说着翠微城军民的英勇与顽强。 可唐庸却瞬间却被箭垛下一筐筐的火雷吸引住了目光,心中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火雷造型各异,做工精致,大小与后世的手榴弹差不多,那引线也与在白云城见过的有所不同。 “这是……” 唐庸取了一个竹筒制作的火雷放在手中掂了掂,十分轻便,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这是天火雷,翠微城能抵挡匈奴人两个多月,这批天火雷功不可没!” 马县令担心唐庸害怕,赶紧解释道:“大人放心,天火雷十分安全,即便点燃引线一时半会也炸不了!” 唐庸猛然回过头盯着马县令,惊讶:“什么?” 点燃引线也不会立刻爆炸? 这特么不就和后世的手榴弹差不多吗? 翠微城居然有这样的黑科技? “这些引线都是特制的,落到城下才会爆炸,而且天火雷内里除了火药外,还有碎石铁屑,杀伤力不小!” 马县令见唐庸对天火雷如此感兴趣,急忙将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这特么不就是手榴弹吗? 唐庸强忍住内心泛起的惊涛骇浪,问道:“这些火雷是谁造的?” 这些火雷如果能大量用在军事上,整个大华朝军队的战力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能造出这种火雷的必定是天才! “是萧先生的两个学生制作的。” 提起萧先生,马县令满脸肃然,显然这位萧先生是翠微城中德高望重的人物! “萧先生……这位萧先生是?” 这位萧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从第一眼就让唐庸感到与众不同,到城门前,马县令率领百姓拜谢援助之恩,而萧先生只是微微欠身! 唐庸对他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 马县令满脸尊崇道:“萧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若不是得他教化恩泽,翠微城百姓也不能安居乐业!”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博古通今,教化恩泽? 光是听着马县令的介绍,唐庸便不由得心驰神往,倘若他所言属实,那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两人走到城楼上,又随意聊了些翠微城的情况,多半围绕萧先生展开! 唐庸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好奇,感叹道,恐怕孔明再世也不过如此! 说着话,杜南望出现在城楼,邀请道:“庸二爷,马大人,萧先生在县衙准备了酒宴,为诸位远道而来的将军洗尘!” 不等唐庸开口,马县令抢先道:“唐将军不辞艰辛,救我翠微城百姓于水火,薄酒一杯,请将军不要推辞!” “好!唐庸却之不恭!” 此刻唐庸只想再见见那位萧先生,看看他是不是马县令说的那么神! 在杜南望的带领下,唐庸,马县令穿街过巷来到县衙前。 县衙前的布告栏上贴着许多告示,新的旧的,重叠在一起。 既有刑案纠纷的公示,也有农时节令的提醒,显示这座县衙绝不是一个摆设,它真真切切地造福了一方百姓! 第70章 前朝宝藏! 县衙大堂内已经布置了几桌酒菜,秦修仪,胡大莽等军中重要将领并硕果仅存的十三位守军都在受邀之列! “这是我翠微城百姓的一片心意,唐将军切不可再推辞!” 见唐庸,马县令露面,萧先生微笑着远远迎过来! 早已落座的胡大莽等人一齐起身目迎唐庸,秦修仪扭怩一阵,终于也站了起来。 唐庸理所当然地安排在上座,萧先生,马县令左右作陪,再下为秦修仪和胡大莽! 而那位跋涉千里,孤身求援的杜南望居然没资格落座,只能侍立在一侧。 在唐庸的要求下,萧先生才命人给他加了一把椅子,而杜南望只敢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令唐庸啧啧称奇! “唐将军,秦将军,胡将军,你们既是满城百姓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翠微城近四十年来最尊贵的客人,萧某与马大人敬你们一杯!” 众人落座已毕,萧先生率先起身,代表全城百姓向敢死队表示感谢。 “萧先生言重,保境安民是我等的分内之事,英勇无畏的八百守军和满城百姓才是真正的英雄,这第一杯酒应该敬他们!” 唐庸神色肃穆,想到战死的近八百勇士,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众人无不伤感,一齐起身道:“敬八百勇士,敬满城百姓!” 随后一饮而尽。 接受了萧先生,马先生的敬酒后,唐庸起身走到十三位勇士桌前,恭敬道:“唐庸再敬两位前辈,诸位勇士一杯!” 两位老人率众起立,连称“不敢当”,随后才饮尽了杯中酒。 唐庸却并不回座,向两名老兵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前辈可否遂了唐庸的心愿?” “唐将军请讲,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两位老兵虽然被朝廷遗忘了数十年,但没有一刻忘记自己守军的身份! 如今上官有所要求,他们当然无不遵命! 何况,从唐庸千里迢迢赶来解翠微城之围,再到他表现出的对守军的尊重和礼遇! 此时此刻,唐庸就算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唐庸道:“晚辈想借用两位穿了四十年的军袍……” “属下遵命!” 两名老兵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要去解身上的衣服! “不急!” 唐庸急忙按住两名老兵的手,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回头向胡大莽道:“老胡,你在城下拾到的竹箭收好了吗?” 胡大莽起身抱拳道:“收好了!” 唐庸又向秦修仪道:“好!秦将军,还有一件事唐庸要麻烦你!” 秦修仪怔了怔,道:“二爷请讲!” “我要将翠微城守军抗敌用的竹箭,菜刀,扁担,锄头连同两位前辈的军袍快马送回神京! 再请秦将军妙笔将翠微城发生的一切记述下来,请虎侯转呈圣上! 如此可歌可泣,波澜壮阔的壮举不应该埋没在祁连山下! 它应该让圣上知道,让大华的每一个子民都知道!它应该流芳百世,世世代代被人传诵!” 唐庸神色激昂,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直击着众人的心灵! 几句话说得众人头皮发麻,短暂的沉默后,秦修仪郑重道:“二爷放心,能记述如此壮举是修仪的荣幸,修仪必不会让您失望!” 两名老兵老泪纵横,跪下道:“如何敢当!如何敢当!属下谢过唐将军!” 那十一名守军此时眼中也泛着异样的光彩,也许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军人的荣耀! 此后,宴席氛围终于越来越轻松,觥筹交错,笑语欢声。 胡大莽毫不意外地再次谈起敢死队在敌后与匈奴粮队周旋的经过! 不管说了多少次,他还是那样激情澎湃,眉飞色舞! 当然这样的故事,无论说多少遍都听不厌,何况在座不少人还是头一次听到。 萧先生感慨道:“上一次匈奴大举入侵还是百余年前,前朝牛大力将军在沉石矶以五万雄兵大破十万匈奴! 可比起唐将军以千人歼灭匈奴万余人的壮举,还是黯然失色!” 唐庸自然对什么牛将军闻所未闻,不过看萧先生的神色,就知道那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牛将军的确是近百年难得的帅才,沉石矶一战,匈奴元气大伤,近十年不敢南下牧马!” 秦修仪博闻强识,对牛大力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当然不陌生! 萧先生眼前一亮,欣喜道:“秦将军也知道沉石矶一战?” 秦修仪点点头道:“牛将军创立的长枪方阵至今是对抗匈奴铁骑的制胜法宝,泽被后世,素来为我等军中将领所景仰! 只可惜……只可惜昏德帝宠信奸佞,倒行逆施,即便有牛将军这样的旷世良将,最终还是为我太祖皇帝所诛!” 昏德帝即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据说他当朝时民不聊生,兵连祸结! 幸而太祖皇帝横空出世,扫清六合,席卷八荒,用了十数年时间平定战乱,养民生息,终于开创大华朝的万世功业! 听到这话,萧先生眸子中一抹黯然之色一闪而逝,他一言不发,只是连着将两杯酒一饮而尽! 萧先生与秦修仪都是博学之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唐庸竟是一句也插不上嘴! 但他们谈论的大多都是前朝旧事,秦修仪每有独到见解,萧先生或是慨然喟叹,或是喜形于色,十分投入! 唐庸此时才猛然想起,翠微城本就是罪人之城,城中百姓大都是前朝罪人之后! 他们世居翠微城,几乎与世隔绝,要想聊些别的,估计也说不出些什么来! “修仪曾听恩师提起,说是牛将军预感到前朝气数将尽,大厦将倾,曾搜罗了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宝,以供复国之用,不知萧先生可有耳闻?” “萧先生学贯古今,晚辈有一事不明,翠微城距北境中心千里之遥,地处偏僻,也非富饶,匈奴何以重兵攻城,甚至有不破翠微城,誓不罢休之势?” 秦修仪和唐庸几乎是同一时间向萧先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谁知一直优雅从容的萧先生听到这两个问题后,脸色难以掩饰地骤变! 而秦修仪和唐庸心中也咯噔一跳,相对而视,眼中都有惊异之色! 这两个问题若是分开问的话,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将它们放在一起时,隐隐有一种将相距百年的两个重大事件联结在一起的势头! 唐庸和秦修仪都生的七窍玲珑心,当然不会察觉不到这一点! 第71章 小女丹曦 “大华已经立朝百年,倘若真有什么前朝宝藏,也早该浮出水面才是!依萧某愚见,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 匈奴生性残暴,数百年来不知劫掠了多少百姓,哪有什么远近亲疏之分,幸而诸位将军力挽狂澜,才免了一城百姓的生灵涂炭!” 萧先生瞬间已整顿了颜色,他面带微笑,三言两语将问题可能引起的揣测消弥于无形! 唐庸也觉得将一个道听途说的前朝宝藏与匈奴攻城联系在一起确实有些无稽。 不过秦修仪却沉吟不语,片刻后才笑道:“萧先生言之有理,如果真有什么前朝宝藏,顺德年间那群作乱的前朝余孽也不至于顷刻间土崩瓦解!” 闻言,萧先生虽然面不改色,却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秦修仪本就有心试探,这一切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回想起萧先生在酒桌上的表现,他越想越是诧异,越想越是兴奋! 莫非这位萧先生真与前朝皇室,或者牛大将军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前朝已经覆灭百年,但民间一直有复国宝藏和昏德帝遗孤的传说! 这也一直是太上皇和当今圣上的一块心病! 倘若他秦修仪能寻着些蛛丝马迹,为大华朝消除了这一隐患,圣上对他的封赏绝不会下于三烧匈奴粮草的唐庸! 而唐庸满脑子都是城楼上的天火雷,正想着该怎么找个机会向萧先生讨教一下。 “二爷,秦将军,我们……我们该回营了,不然那群崽子们可该生……生气了!” 正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胡大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也是!是该跟萧先生和马大人告辞了!” 眼看杯盘狼藉,天色渐晚,唐庸与秦修仪微笑着起身作别。 萧先生也不做挽留,笑道:“反正几位将军三两日内不会离开翠微城,咱们再聚。” 在萧先生,马大人和十三守军的簇拥下,众人来到府衙门前。 正要离开,萧先生忽道:“唐将军留步,如若军中没有要事的话,不如到寒舍一叙?!” “晚辈正有此意!” 唐庸大喜,他正想跟萧先生讨教天火雷的制作方法。 见他主动相邀,那是再好不过了。 胡大莽见状,便自行与几名将领离开,秦修仪回头望了他们两眼,也跟了上去。 “翠微城可称世外桃源啊!” 唐庸走在暮色中的街道上,情不自禁地感叹! 虽然遭到匈奴长达两个月的围攻,可城中一切井然有序,百姓面有饥色,却毫无恐慌畏惧之色! 按照马县令的说法,这全都是萧先生的教化之功! “给你!” 忽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过来,往唐庸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又迅速跑开了。 等唐庸反应过来,她已依偎在父亲怀里,父女立在街边安静地望着他! 唐庸摊开手,见是一块干硬的窝头,向他们微笑点头,以示谢意。 这样的窝头他当然不陌生,刚穿越过来时,婵儿能给他吃的就只有这个。 他很自然地将窝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嚼着。 萧先生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感叹道:“唐将军不愧英雄本色!” 唐庸回头道:“什么?” 萧先生叹了口气,眼中有无限萧索之意,叹道:“有你这样大智的臣子,大华朝何愁不兴?” “萧先生过奖了,唐庸无意宦海浮沉,这次回去就该解甲归田,逍遥度日了!” 夕阳无限好,远山如银,唐庸无可抑制地思念起赵婵儿! 又回想起岩穴中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安。 “什么?将军要解甲归田?” 这回轮到萧先生大吃一惊! 唐庸虽然言谈举止十分老成,但年纪不到十八,小小年纪已经立下惊世功业,前途不可限量! 可他居然说要解甲归田? 两人随意聊些翠微城的风土人情,欣赏着夕阳照雪的奇景,胸怀大畅。 唐庸叹道:“晚辈自从率领敢死队北出白云城后,头一次感到如此惬意!”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出现一片古朴雅致的院落,空气中飘来阵阵幽香,闻之神清气爽。 “主人,您回来了!” 门前侯着两个仆人,见到萧先生,急忙迎了上来。 待看清了唐庸后,当先那人又惊又喜,道:“庸二爷,您也来了!” 原来是杜南望。 杜南望拉过旁边的男人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庸二爷!” 又向唐庸介绍道:“这是我的兄弟杜思归!” 唐庸点点头,笑道:“一个叫杜南望,一个叫杜思归,你们兄弟祖籍何处?若是得空了,不妨回去看看!” 萧先生急忙道:“是先父给他们兄弟起的名字,至于什么寓意,恐怕谁也不知道了!” 随即吩咐兄弟二人道:“唐将军贵客临门,你们速去准备茶点,把小姐叫出来迎客!” 杜氏兄弟齐声道:“小姐在院子里。” 进了宅子,幽香更是扑鼻而来,唐庸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穿过垂花门,见到院中景色,唐庸瞬间呆住了,别说忘了迈步,似乎连心跳都停顿了一下! 院中一树傲雪凌霜的红梅,娇艳欲滴。 而真正让他失魂落魄的是梅树下那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那少女身披如烈焰般的火狐大氅,正微仰玉颈,轻嗅着树上的梅花,长长的睫毛随着寒风轻轻起舞! 她长发齐腰,面容精致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欺霜赛雪的肌肤在灯火的映耀下,更有一种吹弹可破的美感! “咕嘟!” 唐庸张大了嘴巴痴痴地望着少女,吞下一口口水,但更多的口水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曦儿,过来见过贵客!” 萧先生满眼慈爱地望着少女,边说着边向她招了招手! “爹!您回来了?” 陶醉在梅香中的少女醒过神来,转头望向两人,略微愣神后,轻快地奔了过来。 萧先生向唐庸介绍道:“这是小女萧丹曦!” 又向少女道:“这是唐将军,想必南望已经跟你提过了!” 唐庸如梦初醒,急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中懊恼得很! 失态啊! 太失态了啊! 怎么跟没见荤腥的毛头小子似的?! 少女瞪大了迷人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唐庸道:“你就是三烧匈奴粮草的唐庸?” 萧先生皱了皱眉,佯怒道:“怎么可以直呼将军大名?” 要命啊! 要命啊! 你不要这么盯着我! 我真的受不了啊! 第72章 报恩的方法 “我就是唐庸,小妹妹你好啊!” 唐庸既然回过神来,当然不会再丑态百出,亲切地向萧丹曦打招呼! 萧丹曦仔细打量着唐庸,指了指他的嘴角道:“你……你那里……” 唐庸疑惑道:“咋了!” 萧丹曦红唇微启,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比画道:“你那里有口水!” “……” 尼玛! 小丹曦眼神真好! 我谢谢你啊! “嘿嘿,你叫丹曦?你真漂亮!” 既然你都发现了,就别怪哥哥破罐子破摔了! “……” 萧丹曦脸上红了红,微微低下头,似乎对被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夸赞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茶水已经备好,唐将军请进屋用茶!” 自见面后唐庸给萧先生的感觉就是大义凛然,重情重义。 没想到一见到女子,就如此孟浪! 不过他这宝贝女儿的确是世间罕见的绝色,唐庸年纪轻轻,也怨不得他如此失态。 又或者,这正中他下怀! 进了屋,见屋中摆了几个木架,上面是琳琅满目,造型各异的瓷器!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字,笔力遒劲,飘逸洒脱! 画,栩栩如生,意境悠远! 萧先生见唐庸打量着屋里的瓷器,笑问道:“莫非唐将军对古董字画也有研究?” “萧先生说笑了,唐庸胸无点墨,对瓷器字画更是一窍不通!” 在路上走了一阵,身上难免有些寒气,唐庸也不客气,坐下端起热茶便喝! “唐将军谦虚了!” 萧先生虽然听杜南望提过唐庸那金陵第一才子的美誉。 但从他在宴会上的言谈来看,他的学识与秦修仪差了何止一星半点! 本来秦修仪也是他属意的人选,不过现在看来,秦修仪不仅无法托付,甚至是个危险人物。 “不知萧先生找晚辈过来有何差遣,直言无妨!” 唐庸料想萧先生把他叫到家里来绝不会是单纯地喝茶聊天,必定有什么事情交代。 反正他也有求于人,不妙让萧先生先说。 萧先生却笑意吟吟地说道:“不急,唐将军远道而来,又经血战,不如先去梳洗一下!” 梳洗?! 你大老远把我找过来,不会是让我来洗澡的? 唐庸举起手臂嗅了嗅,除了长途跋涉的汗臭外,还有浓浓的血腥气,如果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倒是好事! 见唐庸并没有反对,萧先生吩咐杜南望道:“南望,你将唐将军带到西院的浴间去!” 话音刚落,杜南望和萧丹曦明显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西院?” 而萧丹曦更是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下头不自在地搓着双手! 唐庸好奇地问萧先生道:“西院怎么了?” 萧先生笑道:“没什么!” 随脸上略带愠色,冲着杜南望道:“还不快去!” 杜南望呆了呆,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道:“二爷随我来!” 临行前还回头小心翼翼地瞧了萧丹曦一眼。 “爹爹!西院浴间是……您怎么可以让他去那里沐浴嘛!” 待唐庸,杜南望离开后,萧丹曦顿时不干了,嘟着小嘴满脸的不情愿。 “曦儿,你觉得唐将军人怎么样?” 萧先生却没理会女儿的抗议,神情忽然变得无比沉重,与刚才判若两人! “爹,您怎么了?” 觉察到父亲异样的萧丹曦也顾不上责问了,走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轻轻晃着。 “没什么……” 萧先生苦笑一声,又问:“你觉得唐将军人怎么样?” “唐将军……我听南望哥说,唐将军打跑了匈奴,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咱们翠微城根本等不来援军!” 见父亲一再追问,萧丹曦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 “还有呢?” 萧先生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充满怜爱又似有无限遗憾地望着女儿。 “还有?” 萧丹曦秀眉微蹙,想了想,还是迷惘地摇了摇头! “曦儿,为父……为父想让你去服侍唐将军……” 犹豫了许久,萧先生的脸色阵红阵白,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爹!您说什么啊!” 萧丹曦愣了愣,白皙如玉的脸蛋顿时血红一片,羞恼地跺了跺脚! “你不是也说了,如果不是唐将军力排众议,翠微城根本等不来援军,这会儿恐怕满城百姓都成了匈奴人的刀下之鬼了!你就当是替翠微城的所有百姓报答他的恩情!” 萧先生目无表情劝慰萧丹曦,眸子却越来越红,似乎随时要滴出血来! 天知道,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爹!就算报恩也不能拿女儿去报恩嘛!报恩有很多种方法,您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见父亲说得如此郑重其事,萧丹曦羞气之余,是真的慌了! “敢死队进城后秋毫无犯,连百姓的吃食都没有接受,这样仁义的军队从古至今绝无仅有! 除了让你……去侍候唐将军,为父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爹看得出来,唐将军很喜欢你!” 唐庸初见萧丹曦时那垂涎三尺的猪哥模样,萧先生并非没有留意到!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有了八分把握! “爹……” 萧丹曦晕红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让她这么做。 即便父亲有千百种理由让她去服侍一个陌生男人,但也只需一个理由就可以推翻! 那就是,她是他心爱的女儿! 见萧丹曦如此抗拒,萧先生望着她,落寞地说道:“如果,如果爹求你呢……” “爹!” 萧丹曦身子像过了电般,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憔悴,甚至可以说是可怜的模样! 在她印象中,父亲永远是智珠在握,悠然自得的! “好……女儿从命就是……” 萧丹曦咬了咬唇,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第73章 浴室春光,难承美意! 院中怪石嶙峋,小桥流水,若不是寒冬腊月,说不定还能欣赏到处处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 唐庸四处张望,忍不住道:“如果说翠微城是世外桃源,那么萧先生的府邸堪比人间仙境了!” 没能说出口是的,除了如此古朴雅致的布置,萧丹曦这位绝色美人更为这座宅院平添了几丝仙气。 杜南望却似乎有什么心事,并没有搭话。 穿过几处回廊,杜南望将唐庸领到一个房间前,道:“请二爷稍候!” 稍候? 不让我进屋吗? 可杜南望却飞快地离开了,片刻两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 小丫鬟向唐庸行了礼,推开门,先点亮了屋内的灯火,才向唐庸道:“唐将军请进!” 唐庸点了点头,走进房间,见屋中桌椅摆设一应俱全,空气中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这绝不是梅花的香气! 倒像是…… 唐庸心头有些发烫,莫非他着魔了吗? 怎么感觉这浴间的幽香与萧丹曦身上的气味十分相似? “二爷请稍坐,奴婢们马上打水来!” 小丫鬟殷勤地请唐庸坐下,又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只是神色多少有些古怪! 屋子东北角垂着一席浅紫色纱帘,想必纱帘后就是浴室。 很快几个丫鬟吃力地抬来几桶热水,进屋注满了浴桶。 “这种体力活该让杜南望来做,你们几个小丫头哪里吃得消?” 唐庸见小丫鬟们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心生不忍。 领头的丫鬟低头道:“奴婢多谢唐将军关爱,不过这里杜大哥是不能进来的。” 唐庸疑惑道“不能进来?” 这府里多大的规矩,杜南望也算萧先生的心腹,连个浴室都不能进? 但丫鬟们却并不答话,只是低着头迅速地退出了屋子。 唐庸本想追出门去再道声谢,却见她们已经急匆匆地消失在回廊拐角,院子里空荡荡一片。 他苦笑一声,只好作罢,无奈地关上了屋门! 掀开纱帘,进入浴间,里面一个硕大的足以容纳两三人的浴桶已经注满了热水。 待看到浴桶内还贴心镶嵌着两个靠背,唐庸不禁哑然失笑? 莫非萧先生平日还有与他人共浴的习惯? 望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唐庸忽然觉得整个身体都骚痒难耐,顾不得许多,三下五除二除去了身上的衣衫! “啊~舒服!” 走进浴桶,任由滚烫的热水拍打着疲惫的身体,唐庸不由自主地发出畅快的鸣叫! 那靠背制得极其贴身,靠在上面,享受着热水的滋润,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泡了不多时,忽然传来“嘎吱”的开门声,随即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唐庸以为丫鬟去而复返,赶紧道:“这里不需要服侍,我洗完澡自会去见萧先生!” 谁知屋内的人却一言不发,反而似乎有衣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唐庸好奇地向纱帘望去,紧接着纱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起,露出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俏脸! “你……丹曦妹妹……你……” 唐庸无论如无何也想不到,纱帘后出现的居然会是萧丹曦! 只见她已经褪去衣裙,青丝垂在如羊脂白玉的胸前,浑身上下只挂着一件浅绿色的肚兜! 那肚兜像是极不合身,一对饱满浑圆的玉兔呼之欲出,刺激着唐庸的视觉神经! 萧丹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含羞带怒,银牙轻咬娇唇,目光楚楚,我见犹怜啊! 她一手掀起纱帘,半倚在门边,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模样甚是踌躇,似乎随时要落下泪来! 唐庸一边贪婪地汲取眼前的旖旎春光,一边惊异道:“曦儿妹,你过来做什么?” 萧丹曦又是一阵羞恼,我和你还是初次见面,如何能叫得这般亲热? “我来服侍唐将军沐浴……” 萧丹曦吐气如兰,眉眼低垂,像是认命般,终于鼓足勇气踏进了浴间。 “咕嘟!” 唐庸眼睛瞪得像灯笼,望着萧丹曦那双此时才完全展露的修长紧致的美腿,喉结情不自禁地频繁鼓动! 这特么什么情况?! 是这小妞见我生得英武不凡,主动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不!不可能! 唐庸虽然容貌俊逸,但长途跋涉,又经血战,看起来跟路边的叫花子差不多! 还是萧先生见我屡立战功,前程似锦,上赶着要做我的老丈人,才安排这么一出鸳鸯戏水的好戏? 不!也不可能! 以萧先生的高洁品性,就算他有心以女儿终身托付,也断不会有如此荒谬的设计! 一时间唐庸既舍不得错过眼前春光,又有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直感觉喘不过气来! 不行! 唐庸,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你得把持住! “曦儿妹妹这般厚爱,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唐庸呼着粗气,脑袋猛地往靠背上一仰! 天知道唐庸经过了多么激烈的心理斗争才将毛巾盖在自己脸上! 既阻隔了视线,也像是将整个世界隔绝于外! 萧丹曦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见他看不到自己,身子也放松了不少! 她轻呼一口气,走到浴桶边蹲下,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将军是大英雄,救了翠微城满城百姓的性命,能服侍您是丹曦的荣幸……” 萧丹曦将手伸进热水中,慢慢移到唐庸胸口,轻轻刷洗着,像是在说服唐庸,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要命啊! 这手! 这触感! 如果说谁能抵抗这样一位绝色美人的诱惑的话,他一定不是个男人! 可是唐庸抵抗住了,而且他的的确确是男人! 只因萧丹曦那句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也浇熄了他的欲火! 他猛然掀开脸上的毛巾,抓住萧丹曦还在惹火的小手! 目光却正对上那条诱人犯罪的深不可测的乳沟上! 他呼了一口气,竭力克制心中的蠢蠢欲动,移开视线,正色道:“你来服侍我,仅仅是因为我是英雄吗?” 萧丹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手也情不自禁地缩了回来。 听到他的问题,脱口而出道:“是。” 唐庸叹了口气道:“曦儿妹妹想服侍的是英雄,而不是我唐庸!唐庸不敢受此美意?” “唐将军什么意思?” 萧丹曦明显没转过弯来,犹疑道:“唐将军就是英雄,英雄就是将军,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天下的英雄何其多也,而唐庸却只有一个!” 唐庸回过来头,看着萧丹曦绝美的面容,眼神中已没有一丝淫邪之意! 望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唐庸缓缓道:“翠微城的守军,甚至满城百姓都是英雄,难道曦儿妹妹要把他们都侍候一遍吗?” 这话本可不必再说,甚至已经带着赌气和恼恨的意味了! 可这正是唐庸此时最真实的情绪,此女世间难求,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 如果她确实倾心于唐庸,唐庸既不迂腐,也非什么正人君子,他自然笑纳。 可惜,她要的是英雄!不是他唐庸! 然而这话听在萧丹曦这样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耳中,已是最残忍的羞辱了! 她呆呆地望着唐庸,原本羞红的脸蛋惨白一片,眼神中带着几丝恨意,两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你回去……天冷,赶紧穿上衣服!” 见着萧丹曦如此心碎难堪的模样,唐庸心里已经抽了自己十七八个巴掌! 叫你嘴贱!这种话能说吗! 萧丹曦似乎此时也终于感觉到了严寒,抑或是心寒! 她缓缓站起身,咬着唇,噙着泪,轻轻地出去了! 第74章 摸错了妹子!两个萧丹曦! “你怎么回来了?” 当萧若愚见女儿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禁吃了一惊! 唐庸初见萧丹曦时明显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难道面对如此绝色,他居然能坐怀不乱! “爹爹……唐将军不让女儿服侍……” 萧丹曦面白如纸,泪眼朦胧,想起唐庸那伤人的话语,羞恼得无以复加! “什么?!” 萧若愚惊大了嘴巴,那小子居然真能无动于衷?! 如此一来,萧若愚既感惊讶,却不得不再高看唐庸一眼! “爹!您为什么非要女儿去服侍唐将军,难道女儿在您眼中是一件可以随便送人的物件吗?”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萧丹曦的承受能力,羞涩,恼恨,以及对父亲的失望和不解充斥在心间。 “曦儿……” 萧若愚见女儿那悲伤的模样也心如刀绞,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黯然道:“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现在你一定要听爹的安排……” 萧丹曦见父亲如此语重心长,终于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再三追问,父亲却三缄其口。 “莫不是你有什么失礼之处,惹得唐将军不快?” 以萧丹曦的姿容就算配龙子凤孙也绰绰有余,他实在不知唐庸如何能拒绝,甚至看起来还让她受了不小的委屈。 萧丹曦便羞涩地将她与唐庸的对话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 萧若愚恍然大悟,脸上隐隐还带着些喜色,他叹道: “如此人物,当真世间少有,难怪能屡立战功,深受将士的拥戴!照这么说,让你去服侍他,倒不算委屈了你!” 萧丹曦气恼道:“爹爹!他如此欺负女儿,您还为他说话?” 萧若愚叹道:“他就是不愿意欺负你,也不愿意欺负他自己,才把你叫回来的!” “不愿意欺负我……?” 萧丹曦对父亲的话似懂非懂,可是他明明说了那么……难堪的话! 还有,什么叫他也不愿意欺负自己? 我都……都那样了,哪里欺负他了? “你……你是按照为父交代的去做的吗?” 萧若愚脸色忽然一变,如果是宝贝女儿的清白身子已被唐庸看去,他却不肯认账,那…… 萧丹曦又羞又窘,低下头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嗯……” 听到这话,萧若愚如遭雷击,“啪”一声瘫倒在椅子上。 他自诩聪明绝顶,机智无双,没想到情急之下竟干出了如此糊涂的事来! 看来他不应该叫萧若愚,该叫萧真愚才对! “爹!您没事?” 萧丹曦见父亲脸色骤然间如此难看,急得手足无措。 “罢了!你还是去西院陪着唐将军,如果他不让你侍候,你就在外屋候着,待会陪他一起来见我!” 事到如今木已沉舟,萧若愚只能豁出这张老脸硬把萧丹曦塞给唐庸了。 听到这话,萧丹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爹!您还让我去?!” 萧丹曦的出现虽然让唐庸心猿意马,同时也充满了疑惑,但是他实在太累了! 泡在暖洋洋的热水中,毛巾覆在脸上,倚在靠背上,居然睡着了! 没过多久,房门忽然再次被打开,一个少女蹑手蹑脚地钻进房间。 她脱下厚厚的狐皮大氅,立刻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迷人曲线! 她搓着冻僵的小手,呵着气,轻盈地走向浴间,随手撩起了纱帘! 北方空气湿冷,而浴室中水汽氤氲,温暖如春。 少女麻利地褪去了衣裙,肌肤如远山峰巅的积雪般洁白无瑕! 眼见身上只挂着一条浅绿绣着淡竹的肚兜,她竟毫不犹豫地将肚兜也解了下来,两只颇具规模的大白兔立刻喷涌而出。 “外面好冷啊!我和你一起洗洗!” 随着两只大白兔调皮地跳动,少女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桶,立刻舒服地嘤咛出声! 少女注意到对面的人好像睡着了,便不再说话,惬意地往身上扑着水花。 唐庸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水波在不停荡漾,瞬间已经清醒! 他揭开脸上的毛巾,迷蒙的水雾间,正见萧丹曦浑身赤裸,微仰着头,轻轻地抚洗着秀颀的颈项! 望着随着水面悠然晃动的傲人双乳,唐庸只觉得脑袋里“嘭”地炸响了,一缕鼻血喷薄而出! 老子已经放过你一回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你不长教训,那老子只有笑纳了! 欲火将唐庸的眸子烧得通红,他出手如电,一手抓住一只沉甸甸的大白兔,嘴唇直直向萧丹曦脖子上吻去! “哎呀!你干嘛!” 少女哪料到对面的人动作如此大胆,吓得娇躯一震,又羞又恼。 她急忙低下头,可看见迎面而来,撅着嘴的陌生男人的脸时,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随着少女“啊”的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脆响,唐庸脸上已多出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什么情况! 唐庸被这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扇懵了! 不是你要来服侍老子的么?! 现在老子遂了你的心愿,你特么居然扇我?! 少女双手死死捂着胸前春光,可那双小手实在有心无力,捂不住的春光便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少女万分惊恐地盯着唐庸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什么人?” 回过神来的唐庸怒火中烧,凶神恶煞道:“我是什么人?你说我是什么人?!” 妈的! 伤自尊了! 你们父女敢情把老子当猴耍呢? 少女见唐庸满脸凶相,更吓得面白如纸,捂着胸起身就要逃离! 可发现似乎有更重要的部位暴露在唐庸眼前,当下欲哭无泪,赶紧又蹲下了,只露出个脖子浮在水面上! 算了! 唉! 算了! 谁让你特么那么美呢! 老子认栽了! “我走!” 唐庸叹了口气,起身就要离开浴桶。 “啊!” 可是一声更凄厉的尖叫从少女口中响起。 唐庸这才想起,这么一起身,自己的隐私部位也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萧丹曦眼前! 尼玛! 唐庸被她的尖叫声扰得心烦意乱,一时间也不知所措,竟也一屁股坐回了桶中,水花四溅! 少女已经哭出声来了,怒斥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 尼玛! 我怎么还不走?! 老子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泡澡泡得好好的,干嘛要走!” 唐庸气得不行,反而冷静下,一手支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瞅着萧丹曦!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花样!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一个面笼寒霜,一个悠然自得,正相持不下,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唐庸心里打了个突,急忙向浴间外望去,就见纱帘被掀起,露出了萧丹曦那颗焦急的脑袋! 这下唐庸彻底傻眼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 他瞧瞧眼前的少女,又望了望萧丹曦! 怎么特么的有两个萧丹曦?! 第75章 绝色双胞胎! “玉霜!你怎么……” 萧丹曦惊呼一声,立在原地六神无主,又急又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玉霜?!” 唐庸惊异地瞧瞧萧玉霜,又瞧瞧萧丹曦,终于回过味来! 尼玛!原来是双胞胎啊!老子还以为见鬼了! “你还看!” 萧玉霜见唐庸还瞪在自己脸上,气得银牙咬碎,真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 “快披上!” 萧丹曦回过神来后,赶紧取来狐皮大氅盖在萧玉霜身上。 萧玉霜裹紧大氅,顺势从浴桶里溜出来,冲出浴间慌忙穿好了衣裳。 “玉霜,你要去哪里?” 萧丹曦刚跟出去,就见萧玉霜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门,转眼间不见人影。 萧丹曦已是人间尤物,想不到还有一个萧玉霜与她平分秋色! 即便翠微城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孕育出这两位绝色佳人也不知要损耗多少天地灵气! 唐庸理清了情况后,一时也忘了起身,脑海中萧玉霜完美无缺的赤裸身姿不断闪过!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轻轻抖动,回味着那柔软娇嫩的滋味! “唉……” 唐庸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叹,心中竟感到无比的失落和空虚! 男儿在世,如果不能将这样的女子纳为妻妾,人生岂非无趣? 可无论是萧丹曦还是萧玉霜,他们的相处明显并不愉快。 何况他待不了多久就要奔赴神京,根本没有时间培养感情,要想将她们姐妹双双收入囊中无异于痴人说梦。 “唐将军……” 听到唐庸的叹息,萧丹曦才想起里面还有一个人,赶忙走了进来。 虽然面对一个赤身裸体的陌生男人,萧丹曦十分不自在,但想到父亲的嘱咐,也只能强忍羞涩。 “啊呀!唐将军受伤了吗?” 萧丹曦一眼瞧见被鼻血染得微红的洗澡水和脸上的指印,顿时有些慌张。 唐将军是敢死队的统帅,又是父亲十分看重的贵客,如果真在他们家受到什么损伤,后果可大可小! “没事……” 唐庸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萧丹曦高高鼓起的胸脯瞅去! 她们姐妹外貌如粘贴复制一般,不知内里的大小形状和手感是不是也一样…… “……” 萧丹曦见唐庸如此冒犯的目光,又想起妹妹受的委屈,一时间真不知该好生伺候还是负气离去! “我杀了你!” 就在萧丹曦红着脸手足无措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怒不可遏的娇斥,便见萧玉霜提着一把长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玉霜,你做什么!” 萧丹曦吓得面无人色,萧玉霜手中的长剑却直直地向唐庸脖子斩来! 其出手之快,力度之狠,角度之准,竟像是得了名师指点! 就在唐庸准备出手夺剑时,帘外忽然又响起一声怒喝:“住手!” 萧若愚掀开纱帘进来,见萧若霜悬在半空的宝剑,一把夺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呵斥道: “唐将军是满城百姓的救星,也是为父请来的贵客,你是要让为父做翠微城的千古罪人吗?” 萧若愚在城楼上亲眼见到唐庸在万军中大杀四方,无人敢当其锋芒,他宝贝女儿一剑斩下去恐怕自己要先吃大亏! 西院的动静闹得太大,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女儿悲痛欲绝的神色和唐庸脸上的指印,也能猜出个一二! “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若愚铁青着脸看向萧丹曦,又看向萧玉霜,目光十分严厉! 萧玉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巴巴道:“这里是我和姐姐沐浴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个男人嘛,我还以为是姐姐!” 原来是这样! 不仅是萧若愚,就连唐庸也在此时才明白前因后果! 难怪萧若愚安排唐庸去西院沐间时萧丹曦神色有异,难怪杜南望不敢进浴室,难怪浴桶里面有两个靠背! 浴室水雾弥漫,视线不佳,萧玉霜是把我误认成了萧丹曦,这才毫无防备地钻进了浴桶! 可萧若愚安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了? 萧若愚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他的一念之差居然把两个女儿都搭了进去! 如今两个女儿的清白身子都让唐庸看光了,难道都嫁给唐庸? 可是依他原本的设想,他的两个女儿将来是绝不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更不用说嫁给同一个男人了! 萧若愚此时才想起唐庸还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冷着脸对两姐妹道:“你们都回房去!” 又对唐庸道:“请唐将军先穿好衣服,稍后请来客厅叙话!” 说罢便领着两个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好!老子正要看看你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一晚唐庸的疑惑实在太多了! 他胡乱地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望了一眼萧丹曦为他准备的干净衣物,最终还是穿回了自己那身军装! 回到客厅,萧若愚已经等在那里,杜南望侍立在侧! 萧若愚见唐庸穿着那身脏污的军装回来,就知道今夜发生的一切实在大大地惹恼了这位将军! “唐庸今日拜访贵府,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唐庸本是为萧若愚两个制作天火雷的学生而来,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失去了控制! 不过不管他揣着什么心思,答应不答应,既然来了,还是要问上一句的! “唐将军直言无妨!” 萧若愚此时才明白唐庸也是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 “我想跟萧先生要两个人!” 如果萧若愚同意他将两个学生带回神京,唐庸自然感恩戴! 如果他不同意,唐庸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转身离开就是了! 以他穿越前掌握的知识,未必造不出天火雷这样的武器,只是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两个人?” 萧若愚怔了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说到底还是男人啊,哪个正常男人能不对他的两个宝贝女儿动心呢! 他原本只想把萧丹曦托付给唐庸,可谁料阴差阳错连萧玉霜也遭他染指,不嫁他难道要荒废这一生吗? 幸而唐庸表现出来的人品证明他是个完全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好!萧某答应你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萧若愚便不再犹豫,回头对杜南望道:“把她们叫过来!” 听到这话,唐庸也愣住了! 莫非这老头神机妙算早就猜到我是为天火雷而来? 还是马县令对他提起过我对天火雷的兴趣? 第76章 一箭双娇,托付终身! 他诧异道:“他们就在府中?!” 萧若愚笑道:“当然!” 唐庸顿时心花怒放,浴间内发生的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抱拳道:“多谢萧先生,唐庸感恩不尽!” 萧若愚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你当然感恩不尽,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无论容貌还是学识都属凤毛麟角! 作为男人来说,这样的艳福旁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很快杜南望就将萧丹曦姐妹请到了客厅,随后识趣地离开了! 萧丹曦惴惴不安,不知父亲又有什么安排! 萧玉霜却当真是冷若冰霜,对着唐庸怒视了一眼后就撇开了脸去。 这这这这…… 这什么情况?! 不等唐庸开口,萧若愚已向两姐妹命令道:“跪下给唐将军磕头!” 什么?! 唐庸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老萧!你抽什么风呢?! 好端端的又让你两个宝贝女儿给我磕头做什么? 萧丹曦默不作声,眼角余光看向妹妹萧玉霜,见她撅着小嘴抗议道:“爹!凭什么让我们给他磕头!” 唐庸云里雾里间,忽然茅塞顿开,你老萧不会是会错意了?! 可是! 唐庸的心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整张脸也瞬间充血,激动得双目赤红! 他刚说什么?! 他说答应我了?! 他要把萧丹曦姐妹给我?! 这老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老子这一晚就像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心脏快受不了了! 萧若愚威严地看着如同照镜子般的两个女儿,呵斥道:“如果你们还自认是我萧若愚的女儿,就给唐将军跪下!” 萧丹曦性子柔顺,见父亲话说得如此重,赶紧上前两步在唐庸面前跪下,额头触到了地板。 萧玉霜愣了愣,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厉的模样,咬了咬唇,终于也在萧丹曦旁边跪下了!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唐将军的人了,将来无论他让你们为妻为妾也好,为奴为婢也罢,你们须得百依百顺,不可忤逆半分!” 萧丹曦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心中多少有些迷惘,但也认命了! 只是萧玉霜已经先入为主地对唐庸失了好感,又见父亲将她姐妹强行送人,心中充满了悲伤,绝望,气愤……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便夺眶而出,她霍然起身,怨恨地瞪了一眼父亲,又看了看唐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萧若愚神色哀伤,叹了口气道:“曦儿,你去陪陪你妹妹!” “是……” 萧丹曦站起身,不敢抬头看抬庸,低垂着脑袋也出去了。 见萧丹曦姐妹已经走远,唐庸才道:“其实,晚辈说的两人并不是指曦儿姐妹!” “你说什么?!” 萧若愚闻言顿时脸色剧变,目光中射出森寒杀气,死死地盯着唐庸! 虽然是他挑起的事端,可唐庸已经坦然接受了萧丹曦姐妹的跪拜,且并无异议! 此时却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言语,对萧家上下而言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萧先生请让晚辈把话说完!曦儿姐妹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属实世间罕见! 又有萧先生这样的高人悉心教诲,才情也必定不俗,这样的女子能得其一已是无数男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我唐庸肉体凡胎岂能不动心? 萧先生愿以二女相托,晚辈作为一个男人,只能说不胜欣喜!可唐庸一介凡俗,实在不知萧先生为何如此抬爱!”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庸虽说对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垂涎三尺,但还不至于失去起码的理智。 按理说以唐庸的人品相貌,萧若愚有意择为东床快婿也不稀奇,关键是他的手段令唐庸百思不得其解! 见唐庸这么说,萧若愚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他苦笑道:“这本是我操之过急,怨不得唐将军有此疑虑!不过……” 他忽然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唐庸道:“不过萧某确实别无所求,只要唐将军一个承诺!” “承诺?!” “没错!” “萧先生请讲,只要是唐庸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见萧若愚终于提出了条件,唐庸反而舒了一口气! 不过萧若愚肯将这样一对如珠如宝的姐妹花相托,他要的承诺恐怕不会简单。 听到唐庸满口应承,萧若愚的神色却霎时间庄重无比,他正色道: “我要唐将军立个重誓,只要你唐庸在世一日,就须保我两个女儿周全,绝不让他们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就这?!” 这样的要求大大出乎唐庸的意料! “就这!” 萧若愚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在唐庸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唐庸起身向萧若愚作了个揖,慨然道:“先不说曦儿姐妹如此才貌,我唐庸必定珍之爱之,就算是寻常女儿家,只要是我唐庸的人,若然有人胆敢动她分毫,我唐庸誓不与之干休!”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纯由心生,没有丝毫作伪,萧若愚听后也不禁动容。 “好!有唐将军一言,萧某就放心地将两个女儿交给你了!” 萧若愚霍然起身,神色激动,紧紧地握住唐庸的手,像是一桩盘踞心头的重大隐忧终于得到了解决! 唐庸此时却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刚到翠微城就得到一对绝色双胞胎,初次谋面的萧若愚转眼间成了他的老丈人,你说这事闹的! 萧若愚此时才道:“你刚才说,你还要两个人?”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复后才道:“没错,翠微城御敌的天火雷实在巧夺天工!听说制作此种神器的是萧先生的两个学生,唐庸想带他们回神京,也好随时讨教!” 萧若愚愣了片刻,哈哈大笑道:“我连两个宝贝女儿都给你了,难道还舍不得两个学生?!你返京时带上他们就是了!” 第77章 前朝遗孤,金枝玉叶! 以唐庸的心智,当然能猜出其中还有隐情,不过萧若愚既然不说,他也懒得多问!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既要享尽无边艳福,就该做好承担风险,付出代价的准备。 “恐怕要烦劳萧叔叔为我准备一间客房,唐庸得叨扰两日!” 这一趟既得了一对绝色双胞胎,又将制作天火雷的人才收入麾下,可以说不虚此行! 不过唐庸并非没有烦恼! “这……好!我这就让南望去安排!” 见唐庸这么快就改了称呼,萧若愚可谓百感交集! 他从没想过这么快就会将两个女儿嫁出去,可事态紧急,迟则生变,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唐庸未免也太猴急了,这么快就想在萧府住下了? “晚辈就这么回军营……多有不便……那便多谢了!” 唐庸指了指脸上的指印,尴尬地笑了笑! 以他如今在敢死队中的地位和威望,倘若带个掌印回到营中,他的那些兄弟们还不得把萧家掀个底朝天?! “霜儿实在太鲁莽了,往后还得靠你多多调教她!” 萧若愚望着唐庸脸上鲜红的指印,才知道又会错了意,同时也感叹唐庸心思之细腻,确非常人所能及! 调教?! 老萧!你要跟我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放心!有你老萧这句话,将来我一定把什么皮鞭啦口球啦绳子啦都给萧玉霜安排上! 唐庸心里贱贱地想着,嘴上却道:“事出有因,这事也怪不得她!” 萧若愚打量着唐庸,忽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庸儿你若不嫌弃,就住在曦儿房间,反正你身边总要有个人服侍!” 他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猎艳群芳的人物,既然已经将两姐妹许给了唐庸,也就不顾那些虚礼了! “这个……来日方长,我不想吓着曦儿妹妹!” 唐庸虽然早已心痒难耐,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如果两姐妹不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他,再美丽的果子也是酸涩的。 萧若愚满意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见唐庸处处考虑到女儿的感受,萧若愚对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将唐庸送到客房妥善安置后,已近午夜时分,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萧府一片宁静! 萧若愚踏在积雪上,神色却越来越凝重,目光中布满了忧色。 回到房间,萧若愚径直走向靠在墙边的书架。 他将几本书重新摆放了一下位置,没想到书架竟缓缓地从中分开,露出了一间黑咕隆冬的密室! 点亮油灯后,只见密室内十分空旷,除了墙边一个木柜,木柜下方一个蒲团外,别无他物。 萧若愚上前揭开柜门,里面竟供奉着一尊灵位,灵牌上赫然书着“大梁昭宗正皇帝之灵位”一行金色小楷! 萧若愚点燃一束香插在香炉中,忽然猛地跪在蒲团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身体如筛子般抖个不停,竟至失声痛哭。 “大梁历代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儿孙周若愚泣血以告! 自奸逆篡国以来,我大梁英杰殚精竭虑,无不以复国为望,然而华朝气候已成,虽经数代经营,终是劳而无功! 如今大华已立朝百年,百姓安乐,四海归心,若愚实在不愿再兴刀兵之祸,致民生之苦,请列祖列宗明鉴! 匈奴日前围攻翠微城,实则是觊觎我大梁的复国宝藏,消息既已外泄,华朝皇帝必定闻风而至,从此翠微城再无宁日了! 若愚死不足惜,可曦儿霜儿何辜?若愚苦思之下,不得已将二人托付给逆臣唐德兴的后人唐庸。 唐庸虽为逆臣之后,但雄才伟略,义薄云天,乃人中龙凤,不至于辱没了我大梁的金枝玉叶! 他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必得华朝皇帝倚重,他日大权在握,护得曦儿霜儿一世平安,则若愚死也瞑目了! 不肖儿孙周若愚才德浅薄,有悖祖训,待到九泉之下再向列祖列宗请罪!” 如果唐庸听到这一番话,会不会后背发凉! 想不到不仅复国宝藏确有其事,而且他刚认下的老丈人就是前朝皇室后裔,大梁末代皇帝昏德帝的曾孙! 这一夜唐庸躺在萧府辗转难眠,脑中不断出现两姐妹白花花的身子。 也许是在北境苦寒之地禁欲太久,到了后半夜居然做起春梦来。 可正与曦儿霜儿姐妹缱绻缠绵间,忽然看到赵婵儿浑身是血地站在床前,正幽怨地盯着他! 唐庸猛然惊醒,满头大汗,心还在疯狂地悸动! 他回想起岩穴中的那个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难道婵儿出事了?! 他没法再睡,便在床上盘膝打坐,修炼功法,一直到天明。 “唐将军,你醒了吗?” 唐庸正要起床,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如出谷黄莺般娇媚动听的嗓音。 “曦儿?” 虽然萧丹曦两姐妹生得一模一样,但萧玉霜绝不会对他如此好言好语的。 萧丹曦推开门进来,身后丫鬟赶紧将热水放在洗漱架上。 唐庸心中暗暗想道:“这丫头比她妹妹乖巧多了,我得多疼疼她是!” 唐庸将双手在热水中烫了烫,回头笑道:“这种事不必亲自来,昨晚睡得好吗?” 唐庸原本生得极其英俊,只是北境的风霜和征战致使明珠蒙尘,真金埋沙! 如今打理干净,又换上萧府准备的崭新长袍,与昨夜初见萧丹曦时已是判若两人,令人耳目一新! 萧丹曦惊讶地望着唐庸,一时竟失了神,想到他今后就是自己的夫君,娇嫩的双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两朵红霞! 萧丹曦羞窘地低下头,小声道:“睡得好……秦将军和胡将军已经在客厅候着了。” “好!我这就去!” 经过昨夜的梦境,唐庸实在无法在翠微城待下去。 他不能亲眼看到赵婵儿安然无恙,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来。 他瞧了一眼萧丹曦,心中也多有不忍,这也意味着萧丹曦姐妹马上就要随他离开萧若愚和这个生活了多年的翠微城了! 两人到了客厅,秦修仪和胡大莽已经等候多时。 令人意外的是,萧玉霜也在,正与秦修仪相谈甚欢,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果然,她见到唐庸露面后,凛冬依旧是凛冬,春花也凋谢了。 萧玉霜冷冷了瞪了唐庸一眼,上前挽住萧丹曦的胳膊,二女一齐离开客厅! 胡大莽恋恋不舍地望着萧丹曦姐妹千娇百媚的背影,咋舌道:“这样的女人,将来也不知会便宜了哪个浑蛋!” …… 尼玛! 老胡你可真会说话! 第78章 临别 “二爷,奏报已经写好,您请过目!” 秦修仪见萧若霜忽然离开,一时间心中也有些失落,直感觉意犹未尽! 不过他很快整顿了颜色,将一纸信笺递给唐庸,神色颇为自得! “锦绣文章,妙笔生花,果然不愧是状元之才!有此一文,牺牲的数百守军可以瞑目矣!” 读完奏报,唐庸由衷地发出赞叹! 秦修宜不仅将翠微城守军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对八百守军抵御匈奴的过程更是描绘得惊心动魄,感人肺腑! 随着翠微城守军的英勇事迹传遍天下,这篇文章也必将流芳百世! “二爷谬赞了,修仪对二爷金陵第一才子的美才早有耳闻,有机会还要请您多多指教!” 秦修仪嘴里说着请唐庸指教,语气中的傲慢却呼之欲出! 说到带兵打仗他可能不如唐庸,但论文笔才情,世上能及得上他秦修仪的恐怕没几个! 胡大莽道:“二爷,如果奏报没问题,马上就可以让人连同老兵军袍等物送回神京!” 唐庸点点头道:“嗯!你安排人即刻将奏报送出!不过军袍等物就不必了!明日一早,十三勇士随我们一起赶赴神京,我要让他们穿着这些军袍,手持守城的武器风风光光地走进玄武门!” “我们明天就走?” 胡大莽虽然一时想不出再留在翠微城的理由,但总感觉这样太仓促了! 秦修仪却犹豫道:“奏报还未抵京,不得圣上许可将十三勇士带回神京,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 “十三勇士的义举感天动地,朝廷如果慎重其事,那再好不过,如果熟视无睹,就当我唐庸请各位勇士去神京做客!” 任何时代都需要英雄,英雄可以鼓舞士气,增强民族的自信心和凝聚力! 而翠微城十三勇士就是这样的英雄! 唐庸相信朝廷收到奏疏后,必定会以盛大的欢迎仪式来迎接这群保土卫疆的义士! “二爷说得有理!要是他们在神京待腻了,俺老胡还可以请他们去金陵小住!要是他们不想回翠微城,俺老胡愿意一辈子供养他们!” 胡大莽最是至情至性,昨晚一场酒宴已经和翠微城守军打成了一片了,对他们的遭遇是既感且佩! “既然如此……那一切听二爷安排!” 秦修仪知道唐庸在敢死队中有一言而决的威望,自己多说无益。 “嗯,那你们去安排!” 唐庸没有说的是,虎侯拨给敢死队的粮草不多,要再在翠微城耽搁时日,恐怕他们得饿着肚子回京了! 胡大莽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道:“二爷,老胡刚才没好意思问,您脸上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秦修仪也转过身,脸上明显憋着笑,显然他也早就注意到唐庸脸上的指印! 整个翠微城谁敢对唐庸动手,又谁是唐庸的对手? 那指印小巧纤细,明显是女子的手笔啊! 看来昨夜有某些奇妙的事情发生在二爷身上啊,不知道二爷这巴掌有没有白挨! “……” 尼玛! 唐庸气急败坏道:“关你屁事!你要喜欢,老子给你也来上一个?!” “二爷客气!俺老胡玩得可没这么野!” 胡大莽一边调侃,一边逃也似的跑到了门外!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胡大莽和秦修仪两人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 尼玛! 二爷我对这群崽子们还是太好了,这都蹬鼻子上脸了! 胡大莽,秦修宜离开后,萧府丫鬟为唐庸准备了早点,很快萧若愚也赶了过来。 “听说庸儿你明天一早就要率师返京?!” 萧若愚虽然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想到马上就要和一双宝贝女儿分离,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唐庸歉然道:“军中粮草不多,耽搁久了难以支应!何况这群将士们在北境出生入死,也该早点回去接受封赏,获得属于他们的荣耀!” 萧若愚默然不语,良久才叹了口气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也罢!我即刻让曦儿霜儿打点行装,明日随你一起出发!” “萧叔叔,唐庸得你厚赐,实在无以为报,曦儿姐妹跟在我身边,我必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一旦安顿下来,我让她二人给你写信!” 唐庸见萧若愚神情憔悴,知道他爱女心切,心中难免也无限怅惘! “信……不必了,你好好待她二人就是!她们离开后,我只想云游天下,也未必会在翠微城久留。” “云游天下?!” 萧若愚惨然笑道:“萧某在翠微城困守半生,也该出去走走了!” 萧若愚的语气中充满了哀伤,像是怀揣着极其沉重的心事,唐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曦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幼博览群书,他日对你的事业或会有所助益! 至于霜儿,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输当世任何名家,只是性子跳脱了些,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望你多多包容于她!” 提起他的两个宝贝女儿,萧若愚的眼中才重新有了光彩,显然对二女的才学十分得意! “博览群书,过目不忘?!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唐庸难以掩饰目光中的惊异之色,此时他才知道,曦儿姐妹不仅容貌绝世,就连才情也是举世无双! 萧若愚点了点头,忽然郑重道:“嗯!但有一件事庸儿必须十分在意,曦儿姐妹必须滴酒不沾,否则遍体红疹,苦不堪言!” “好!晚辈记住了!” 原来是酒精过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给的事情! 萧若愚饶有兴味地盯着唐庸道:“你还自称晚辈?!” 唐庸愣了愣,赶紧道:“是!小婿记住了!” 萧若愚终于开怀大笑,抚着微须道:“好啊!好啊!要是在百余年前,你也是……” 说到这就说不出下去了,大笑变成了苦笑! “岳父大人,您没事?!” 这老萧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难道想到要和女儿分离,连神智也不清了! “南望,思归!你们过来!” 萧若愚却没有理会唐庸,反而将站在门口的杜南望兄弟叫了进来! 他指着杜南望兄弟道:“他们兄弟二人自幼习武,虽然比不上你们敢死队的勇士,但寻常个人也近不得身,明日他们随你一同回京!” 原来如此,难怪杜南望能在北境匈奴的重重围堵下赶到白云城求援,原来是个练家子! 萧若愚虽然没有明说,但唐庸也知道这是他给两个女儿派的保镖,这片拳拳爱女之意,实在令人动容! “小人愿听二爷差遣!” 杜南望兄弟二人跪在唐庸身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唐庸点点头道:“起来!我也没有别的差遣,以后你们仍归曦儿和霜儿调派!” 见唐庸瞬息之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萧若愚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 自此,在翠微城的一切都交代清楚,准备停当,只待明日一早,挥师还京! 第79章 十三义士归神京 自此,在翠微城的一切都交代清楚,准备停当,只待明日一早,挥师还京! 次日清晨,萧若愚将作了男装打扮的萧丹曦姐妹,杜南望兄弟,并两个制作火器的学生送到了军中。 “曦儿,霜儿,为父再叮嘱你们一遍,将来对庸儿要百依百顺,不可有半分忤逆,否则愧对为父对你们的养育之恩!” 萧若愚虽然对唐庸的承诺深信不疑,但也知道以唐庸的人品才貌,权势地位,将来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恐怕不胜枚举! 两个女儿能不能快活无忧,还得看她们能不能牢牢抓住唐庸的心! “爹,女儿实在舍不得离开您!” 在敢死队出现之前,萧丹曦从未想过会离开翠微城。 怎么短短两天时间,一切都变了?!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即便相中唐将军这个东床快婿,也不至于如此仓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您真的要赶女儿走吗?!” 萧玉霜至今都难以相信父亲将她许给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 她脸色发白,美目中泪光盈盈,还带着些许恨意。 “为父……为父……” 萧若愚被两个女儿问得哑口无言,眼圈却不自觉地红了。 良久他沙哑着嗓子道:“记住父亲的话!还有,你们姐妹切不可饮酒,否则有性命之忧!” 他本来还想说“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为父的苦心的”,可这话终是说不出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就是他这个大梁皇室后裔中的惟一男丁沦为华朝阶下囚的时候。 他想再跟唐庸交代几句,可在两个女儿哀伤,怨恨的目光下,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在戳刺着,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萧丹曦姐妹虽然女扮男装,但那绝美的容颜和婀娜的身姿根本掩饰不住! 胡大莽远远望着姐妹俩,对秦修仪笑道:“二爷那个巴掌没白挨!” 秦修仪没有答话,许久才将目光从萧玉霜脸上挪开,眼底闪过一丝嫉恨狠厉之色! 十三将士中的两名老兵得知唐庸要带他们回神京后,激动得泪流满面,也早早地赶到了军营! “二爷,属下以为和其他弟兄一样,这辈子只能老死在翠微城了,如果能回湖广老家看看就好了!” 张石头神色激动间,又带着些许胆怯和迷茫! 整整四十年了啊,家里可还有什么人,那两间瓦房是否已化为灰烬? “好!待回了神京,我就派人送你回湖广老家!”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看着张石头那胆怯不安的神情,唐庸只觉得心酸无比。 他赶赴北境的时候,也只是个青葱少年啊! “二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朝廷还认我们翠微城守军吗?” 李二牛虽然对唐庸愿意带他们回京感激涕零,心中却惴惴不安! 几十年间,朝廷像是完全遗忘了他们,没有发过军饷,没有送过补给,现在贸然回京,他们是什么身份呢? 他靠着自己是大华守军的信念苦苦支撑了数十年,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真怕有人跟他说:“你不是!你什么都不是!” “就算朝廷不认,我唐庸认!我敢死队认!天下亿万百姓认!你们不仅是朝廷的英雄,也是所有华夏儿女的英雄!” 唐庸紧紧握住李二牛干瘪如枯枝般的手掌,说得斩钉截铁! 李二牛语带哽咽,连声道:“多谢……多谢二爷……” 一切安排妥当后,在一片兴高采烈的氛围中,敢死队离开了翠微城,浩浩荡荡地向神京赶去! 北境一战全歼了匈奴大军近八万人,冒顿单于领着几千亲卫落荒而逃,这是大华立朝百年以来对外最大的一场胜仗! 消息传回神京后,朝野欢腾,普天同庆! 效忠皇帝的臣子声威大振,人人喜气洋洋,皇帝更是一连几天笑得合不拢嘴! 反观静王一党,明明横遭重挫,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静王府邸内,静王一党的重要成员汇聚一堂,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只是气氛十分压抑! 户部尚书苏进首先开口道:“户部和兵部一直拖延北征军的粮草军械,恐怕虎侯还师后,圣上要对我们秋后算账。” 他们以为在物资上动手脚,就能阻止虎侯与匈奴大军的正面决战! 谁料横空冒出一个用兵如神的国公府弃子,不仅扭转了战局,还造就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静王一党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宜斌,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送的都是嫡系子弟,偏你派个逐出唐府多年的弃子,莫不是早有预谋?!” 一名御使台要员率先气势汹汹地向苏宜斌发难,他的爱子惨死在北境战场,收到消息时直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如果他儿子的死能成就静王的大业,也算是死得其所。 偏偏他唐宜斌送过去的人让众人的心血付诸东流,他们所有的牺牲都成了笑话! “刘大人,在下实在不知唐庸那孽障何时变得如此厉害,多半是……多半是误打误撞罢了!” 唐宜斌现在是有苦难言,有兵部阵亡邸报为凭,他以为唐庸早已命丧北境。 当听到唐庸不仅死而复生,而且立下不世功勋时,他整个人都懵了,这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废物吗? 但御史刘大人却不依不饶,咄咄逼人道:“误打误撞?!如此精巧的计谋,那是误打误撞能做出来的?坊间早有传言……” “刘大人!那都是以讹传讹罢了,那孽障干的荒唐事在座的谁不知道,那种鬼话你也信?!” 见刘大人刻意往他是有预谋地破坏静王计划上面引,唐宜斌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 原来唐庸三烧粮草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神京,众口交赞,俨然已是整个大华朝风头最劲的人物! 根据唐庸的生平、战绩编排的话本,戏曲数不胜数,经过添油加醋后,更是将他传得神乎其神,直言他是武曲星下凡,二郎神降世! 坊间传言,他根本不是被逐出了国公府,而是被送到某座海外仙山拜师学艺。 他眼见北境匈奴肆虐,这才毅然下山,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 “你……” 刘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欲反驳,却听一个淡淡的声音道: “好了!北境战事已定,无谓多作争论,小王相信唐爵爷的忠心!以后小王还要靠你们勠力同心,尽心辅佐,切不可伤了和气!” 说话的正是静王,他年不过二十,容貌俊秀,仪表不凡,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天生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之感。 他语气虽然平淡,却蕴含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唐爵爷留下,其他人先回去!” 静王见几人争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局,他可以说是输得彻彻底底! “是!”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多待,只能无奈地离开,只是离开前望向唐宜斌的神色都十分复杂。 “唐爵爷,小王要恭喜你啊,等唐将军回师后,恐怕你威国公府要一门三爵了!” 唐宜斌坐立不安地等待静王的发落,没想到静王不但没有责备,反而向他道贺! 唐宜斌心头一惊,忙不迭地跪下道:“下官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王爷明鉴!” “本王何时怀疑过你的忠心?唐府出了唐将军这样的人才,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 静王离开座椅,走到唐宜斌身前,将他扶起,微笑道:“本王对唐将军之才十分仰慕,待他返回神京后,还要请唐爵爷引荐一二!” 什么? 引荐? 唐宜斌刹那间脸色煞白,想哭的心都有了! 别人不知唐庸与威国公府的关系有多僵,他还能不知道吗? 第80章 风起国公府! 唐宜斌忧心忡忡地返回国公府,唐英唐杰两兄弟早已等候多时。 “爹!唐庸那废物没死!我可怎么办啊!” 唐宜斌一露面,他的宝贝儿子唐杰便哭丧着脸奔了过来。 唐杰一等子爵的爵位承袭自唐庸,如今唐庸不仅没死,还立下赫赫战功,他的爵位岂不是要物归原主? “爹,静王怎么说?可是对父亲有所苛责?” 唐英性格沉稳,见父亲脸色阴沉,也不知是否受到唐庸的牵连。 唐宜斌叹了口气道:“静王……静王英明睿智,当然不会听信小人谗言,不过……我看他对唐庸有招揽之意!” 唐英默然半晌,才道:“唐庸在北境立下如此大的功劳,人人都知道他返京后必定加官进爵,静王有意招揽也不足为奇!” “这个逆子!” 唐宜斌揉揉了发胀的额头,咬牙切齿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有这般本领?要是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找个由头把他弄死不就省事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威国公府又要出一个朝廷重臣,争相巴结,可唐宜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爹!我的爵位!爵位!你听到我说的没!” 唐杰眼见父亲和哥哥把他当成了空气,顿时不干了,往地上一躺就是一顿撒泼打滚! “逆子!你个逆子!你当为父是何人?!爵位的事是我说了算的吗?” 唐宜斌本就心烦意乱,头痛欲裂,见唐杰如此不识大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上他腰眼上! “哎呀!” 唐杰疼得眼冒金星,也不敢哭闹了,赶紧爬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父兄。 唐英上前安慰了弟弟几句,才道:“爹,既然静王可以招揽唐庸,我们为何不可呢?说到底,唐庸毕竟还算是国公府的人!” 听到这话,唐宜斌赞许地看了一眼唐英,幸亏家里还有一个懂事的,要都像唐杰那样,他还不得气死?! “为父也有此意,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父亲指的是我们将唐庸弃置在金陵的事?” “嗯,这是一桩,据说那几年唐庸在金陵过得没个人样,还大病了一场,差点丧命!” “我看父亲多虑了,唐庸应该心知肚明,他当年干下的荒唐事百死莫赎,父亲能留下他一条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这些年国公府对他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那孽障的脾性你也知道,难免心生怨恨!” “……” “而且收到兵部的阵亡邸报后,咱们立刻把许给他的银子收了回来,说得难听点,这本是那孽障拿命换的!” “这事……的确办得操之过切!” “为父,其实还担心一个事情!” “什么?” “你忘了?唐庸本为唐家世子,因为犯下大错,伯爵爵位才落到为父头上,如今他立下赫赫战功,如果有了圣上的支持,就算夺走为父的爵位也并非不可能!” 唐英大惊失色道:“这不可能,唐庸不能袭爵那是咎由自取,如今事过境迁,圣上岂会出尔反尔?!” 唐宜斌心力交瘁,惨然道:“他如今功勋卓着,誉满天下,人人只会说他浪子回头,谁还会去提他当年干下的恶事? 何况,你别忘了为父这些年为了支持静王,背着圣上干下多少阳奉阴违的事情? 圣上如果能找个由头撸了我的爵位,恐怕求之不得!” 听到这话,唐英顿时遍体生寒,他忘了这不仅是国公府和唐庸之间的事,还关乎朝堂两党的争斗! 唐杰在一旁听着父兄二人的对话,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难道说不仅自己的爵位不保,连父亲的爵位也岌岌可危?!那他们今后还怎么活? 梳理下来,他终于明白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他们父子二人的爵位竟都来自唐庸! “你让账房赶紧备下十万两银子,等唐庸一回京,立刻给他送过去! 咱们即便不能和那孽障做到血浓于水,兄友弟恭,却也绝不能竖此大敌!” 唐宜斌思来想去,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爵位的事情,想必太上皇和静王会为他周旋! “好!我一会就去吩咐账房!” 唐英心中惆怅苦涩,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那国公府弃子逼到如此境地! “爹……” 就在唐宜斌父子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唐杰举起了他胖乎乎的小手,欲言又止。 唐宜斌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爹……其实还有一个事情,我没跟您说……” 见父亲和哥哥对那唐庸如此忌惮,唐杰想起前事,也不禁忐忑不安。 唐宜斌父子见唐杰的神色,就知道他必定闯下什么祸事,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唐杰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嚷道:“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婵儿那臭丫头自尽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唐宜斌吓得心头一颤,原地蹦起三尺高,喝问道:“你不是说她被金陵府尹谢敏收为义女,不愿再回国公府吗?!” 赵婵儿和唐府寻常丫鬟小妾有所不同,她是唐庸捡回来的,幼年还非常受老太公和老太君喜爱! 当日唐杰从金陵返京,担心受到父亲责骂,所以隐瞒了赵婵儿自杀这一节。 “那丫头为什么会自尽?恐怕与你这孽障脱不了关系?!” 唐宜斌见唐杰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现在真恨不得把这孽障掐死算了! 唐庸和赵婵儿在金陵相依为命多年,感情到底有多深厚,谁也不知道! 如果因为这事和唐庸彻底反目,破坏了静王的招揽计划不说,唐家这个劲敌算是彻底立下了。 唐杰撅着小嘴叫屈道:“爹,您不知道,婵儿出落得多标致,儿子实在忍不住嘛!” “孽障啊孽障!府里那么多丫鬟婢女还不够你祸害,你非要去招惹人家赵婵儿做什么啊!” 唐庸仰天长叹一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 老子连最爱的小菊都让给你了,你这浑蛋就是不知足啊! 许久以后,唐宜斌终于缓过神来,哀叹一声道:“事到如今,只能惊动老祖宗了!” 第81章 慈祖母不记旧过,俏小菊巧戏伯爵! 深冬时节,威国公府老太君畏冷,不爱走动,每日便在暖阁中和族中女眷说说笑话,倒也快活。 唐宜斌匆匆赶到暖阁,老太君正躺在榻上喝着参汤,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将她的脚捂在怀里。 “孩儿给母亲请安!” 唐宜斌每日散朝后都要来陪唐母说说话,也算事母至孝! 唐母笑着向唐宜斌招了招手道:“来!榻上来!” 那榻极宽,唐宜斌也不客气,脱了鞋袜就在老太君旁边靠下,立刻有两个丫鬟解开衣衫上榻,将他的脚捂在胸前。 “虎侯即将班师,朝中事务繁忙,没什么事倒也不必每日来请安!” 唐母又命人端来一盏参茶递给唐宜斌,如今他膝下只有这一子,自是疼爱有加。 “给母亲请安是儿子的福分,不敢躲懒!” 唐宜斌抿了一口参茶,开门见山道:“母亲可听说了?唐庸随虎侯在北境立了好大的功劳,不日将回京了!” “嗯!府里女眷们在我这唠叨了半天,说的都是庸儿,说他是二郎神转世,可玄乎了!” 唐母红光满面,显然听到唐庸立功的消息后心情大好,甚至事隔多年再一次叫出了“庸儿”两个字! 要知道唐庸是唐府自威国公唐德兴后,第一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建功立业的,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 唐宜斌脸色有些难看,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 其实当年唐庸被逐出国公府时,唐母有嘱咐,每年要给他送些银两,好歹是唐家的血脉,不能让他冻着饿着。 只是唐宜斌恨唐庸气死了自己父亲,转头就将唐母的叮嘱抛诸脑后。 至于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唐宜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依母亲的……的意思是?” 他话说到一半,不禁瞪了对面丫鬟一眼,其中一个捂脚的丫鬟正是让他和唐杰父子两欲罢不能的小菊! 那浪蹄子表面一本正经,却趁他说话的时候,抱着他的脚像揉面团似的在胸口画着圈儿,十分恼人!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他为朝廷立下这么大功劳,再多的不是也能将功折罪了,等他回了京师,你带他来见见我!” 自从得知了唐庸立功的消息,唐母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幼时的许多好处来。 当年唐庸才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啊,要不是铸成大错,被赶到金陵,她也不至于把唐杰养在身边,以解膝下寂寞。 “是……不过,有些事不能不让母亲知道……” 在小菊那骚货的撩拨下,唐宜斌已经开始主动掌握节奏,不到片刻,那丫头就承受不住,被逗弄得面红耳赤。 “唐庸当初是跟儿子要了十万两的好处才肯上北境的,可是儿子收到兵部的阵亡邸报后,就派杰儿把银子取了回来!” 唐宜斌说得轻描淡写,但如果不是几名家丁三两下被唐庸打倒在地,恐怕绑也被绑到北境了。 “十万两银子算什么?我们国公府还缺这点银子?等庸儿返京,把银子给他送回去就是了!” 唐母颐养天年,对府中事务极少过问,不知道威国公府早已是外强中干,入不敷出! “孩儿也是这个意思……不过……” 唐宜斌也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他面不改色地陪着唐母说话。 两根脚趾却暗暗使劲,小菊那丫头浑身一震,吃痛之下几乎要叫出声来! “不过杰儿去金陵取银子的时候,跟婵儿那丫头发生口角,婵儿一气之下居然自尽了。” 唐宜斌小心翼翼地瞧着唐母的神色,当年爱屋及乌之下,她对赵婵儿也极是宠爱。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听到赵婵儿的死讯会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婵儿那丫头……”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唐母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落寞! 唐母转过头注视着唐宜斌,缓缓道:“你说杰儿和婵儿发生口角?” 唐杰这乖孙的禀性她再清楚不过,多半是见色起意,玷污了婵儿那孩子,婵儿不堪受辱才寻了短见! 唐宜斌被唐母盯得心里发虚,知道瞒不过她老人家,只得把头低下了! 小菊那蹄子颊生细汗,粗息微喘,身子不安的扭动,为作掩饰,赶紧挪了挪她那紧翘的小屁股…… “老婆子明白了,你这是担心庸儿回来后兴师问罪!” 唐母人老成精,一下了就明白唐宜斌来找她的意图。 他是担心唐庸回京后,万一因为赵婵儿之死发起性子来,自己能出面说和。 唐宜斌眉头微皱,闭口不言,算是默认,注意力却渐渐地移到了自己的脚上。 他的脚趾却像食髓知味般,开始在宽厚的裙摆下四处探索,对这浪蹄子真是又爱又恨! “唉!当年我本来有意将婵儿留在身边,可她偏要陪着庸儿去金陵受罪,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 不过人死如灯灭,等庸儿回来,你让杰儿当面给他赔个罪,将来我亲自挑一位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给他做配! 庸儿立此大功,必定会得到圣上的重用,他初涉官场,在朝堂上行走少不了你们父子的臂助,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杰儿的!” 除了唐杰还有待磨炼外,如今的唐府也称得上一门三杰,在三公五侯中,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 “好!都听母亲的,毕竟是一家人,庸儿他日在朝堂上有什么难处,我一定鼎力相助!” 听到母亲这么说,唐宜斌总算放下心来。 老祖宗待唐庸不薄,他不给自己面子,还能下了老祖宗的脸面吗? “那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见事情已经聊得差不多,就想赶紧去跟两个宝贝儿子通个气,好让他们也安心。 至于小菊那骚货,等晩上母亲歇下了再来炮制她! 他恋恋不舍地把脚缩了回来,坐在榻边,小菊赶紧起来给唐宜斌穿戴鞋袜。 她悄悄地给唐宜斌抛了个媚眼之余,还不忘捧着他的脚趾深吸了一口! 这小浪货! 唐宜斌被她这么一嗅,浑身像过电一般,心头一颤,差点没把持住! 第82章 朝堂独角兽! 虎侯在北征军回师途中将唐庸率敢死队驰援翠微城的事情报给了朝廷。 数日后,北征军终于抵达了神京! 朝廷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庆典,锣鼓喧天,花团锦簇,百姓夹道欢呼,迎接这群凯旋的勇士。 皇帝亲自到玄武门主持仪式,除了对虎侯和北征军不吝褒扬外,还当场下令大赦天下,恩加四海! 当夜,皇宫内大摆宴席,歌舞升平,但皇帝并没有当场封官赏爵,人人都知道他在等! 他在等翠微城的消息,等一个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北境战局的男人,那个男人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不仅是朝堂,整个神京都在对唐庸和他的敢死队翘首以盼,望穿秋水! 三日后的深夜,翠微城战报送到了虎侯手里! 他接过战报越看越是诧异,敢死队大败匈奴倒在其次! 他实在没想到,翠微城八百守军在匈奴的猛烈进攻下真的坚持了两个多月,而且其中还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唐庸啊唐庸!本侯不知道是你创造了奇迹,还是翠微城守军创造了奇迹!” 但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唐庸坚持驰援翠微城,翠微城迟早沦为一片废墟。 而这八百守军的义举也将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永远不被人知晓! 次日早朝,议罢了朝政,虎侯出列道:“陛下,微臣昨夜收到了翠微城的军报,请陛下过目!” 皇帝闻言大喜,急忙起身道:“快呈上来,唐卿可是要回京了?” 皇帝迫不及待地接过戴太监呈上来的军报,佯作责备道:“凌爱卿,这等要事你该早早禀奏才是,怎么等到现在?” 虎侯赶紧道:“是微臣疏忽,请陛下责罚!” “好啊!” 皇帝才读了两行就不禁击节叫好,喜笑颜开道:“唐卿不愧我北征军第一功臣,又为朕打了一场大胜仗,敢死队将数千匈奴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听到这脱口而出的夸赞,满朝文武无不心头剧震,人人脸上都有惊异之色。 自北征军还朝后,圣上一直没有给军中将领论功行赏,可这句“北征军第一功臣”却将圣上的心迹表露无遗! 看来在皇帝心中,唐庸的战功还在虎侯之上啊! 如今唐庸还没还朝就得到圣上如此衷爱,回到神京后会受到何种恩遇,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地看向虎侯,但虎侯却泰然自若。 他知道,如果不是唐庸,这场战争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说他是北征军第一功臣当之无愧! 就在众臣各怀鬼胎间,有人却发现皇帝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凝重,似乎连眼眶都湿润了。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难道这封军报中还有什么玄机?! “戴荃,你把这封奏报念给众卿听听!” 皇帝神色极其复杂,像是沉重,又像激动,又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是!” 戴太监接过奏报照本宣读。 除了前面一小部是介绍敢死队大败匈奴的战况后,后面都是记述翠微城八百守军的英勇事迹! 戴荃本为阉宦,声音尖细,读到后面忍不住潸然泪下,语声更是怪声怪气! 可是听在文武百官耳中,内心无不大受震动,无论是皇帝一党还是静王党羽,都对八百守军的义举钦佩不已! 奏报读完,众人脸上都是震撼和不忍的神色,庄严肃穆的朝堂不时传出阵阵抽泣声! “想不到我大华朝还有这样一群忠诚英勇的守军,是朝廷负了他们,是朕,是朕负了他们! 唐卿说得对,他们的英雄事迹应该让全天下的臣民都知道,八百守军应该流芳百世,供万民颂扬!” 情到深处,皇帝终是热泪盈眶,他慷慨激昂道:“八百对五千匈奴啊!朕实在无法想象他们这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倘若朝堂中多几个这样的忠义之臣,天下多几个这样的勇武之士,区区匈奴蛮夷怎敢犯我边境,杀我百姓?!” 听到这,文武百官齐齐跪伏在地,齐声道:“臣等惶恐!请陛下恕罪!” 匈奴能在北境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说到底与在场的文武百官不无关系! 如果百官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北境边防何至于形同虚设,又怎么导致一场十数万边民丧生的惨剧?! “起来!”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八百守军是民族大义的典范,是天下臣民学习的楷模! 立刻给唐卿下一道旨意,让他尽管将十三义士带回神京,朕不仅不怪罪,还要倾尽全城百姓,满朝文武,亲自去玄武门迎接他们!” 还有他唐庸!告诉唐庸,让他快快回京,他实在给了朕太多的惊喜,朕已经等不及要见他了!”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唉! 完了! 在朝堂上钩心斗角,相互制衡都是常事,可这场朝会过后,所有人都预感到有一只独角兽将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皇帝和静王两党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这只独角兽的出现将会给局势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唐大人!唐爵爷!请留步!” 散朝后,唐宜斌刚要踏出金殿,十几名大臣忽然蜂拥而至,叫住了他! “几位大人,有事吗?” 唐宜斌心事重重,皇帝对唐庸越看重,他心中就越不安! 他们父子与唐庸的过节可大可小,唐庸真的能如老太君所言,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吗? 如果不能,光是唐杰逼死赵婵儿这一条,恐怕国公府就要大难临头了! “唐大人,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 “唐大人,我女儿您是见过的,您还夸她聪明乖巧!” “让让!让让!唐大人,小女年方十六,就算是给二爷做小也是可以的!” “算命的说我女儿有旺夫相,唐大人,这是小女的画像!” …… 一群大臣竟是争相要把自己女儿给唐庸做妻做妾的,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 “各位!各位!好……好好好!我收下了,等庸儿回来我一定让他过目!一定一定……” 唐宜斌起初还在强颜欢笑,可随着手上的生辰贴越来越多,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都怎么个事啊!你们这是把我老唐架在火上烤啊! 第83章 贤王!毒计! 在皇帝的授意下,八百守军护孤城,十三义士归神京的壮举迅速深入民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满城百姓无不感动得痛哭流涕,说书的,唱曲的淌着热泪,连夜修改脚本,唱词。 山海楼是神京最大的酒楼,此时虽人满为患,却鸦雀无声,人人都聚精会神地望着一方讲台! 讲台后,一个白发老者说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八百守军勇抗匈奴的事迹。 “那状元郎说,八百守军对五千匈奴,满城百姓断无生还之理,我们赶过去也无济于事……” 有人立刻愤慨道:“好一个状元郎,难道翠微城百姓就不是我大华子民吗,竟然如此冷血无情!” 这话顿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对这位誉满京华的状元郎颇有微词。 “各位!各位!这事原怨不得状元郎,要知道匈奴彪悍,对付五千匈奴,须得派出八千兵将,可那时军中粮草已经不足,根本无法劳师远征!” 说书老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说的虽然是实情,可无形中却得罪了状元郎,那也吃罪不起啊! “那怎么办呢,明明已经打了大胜仗,难道还任由翠微城百姓惨遭匈奴的毒手吗?” 人人都知道翠微城安然无恙,可听到这都不禁忧心忡忡,急得掌心冒汗! “大家不必担心!就在此时,有一神将忽然挺身而出……” 说到此处,说书老头也不禁眼泛异彩,这么短短几句话,他今日已经说了好几遍,可还是觉得荡气回肠! 只见他高昂着白首,神色激昂道:“请虎侯拨某一千勇士,某愿带兵驰援翠城! 如果一千人的粮草都没有,某带五百勇驰援翠微城! 如果连五百人的粮草都没有,某!愿只身前往,驰援翠微城!” 这老头年纪虽大,但声音铿锵有力,颇有几分唐庸当日的神韵,众人听后大呼痛快! “好!大快人心啊!” “好样的!” “果然不愧是二郎神降世!” …… 众人被这番豪言壮语激动热血澎湃,大堂内赞叹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不少人站起身,疯狂地拍着手掌! 说书老头面泛红光,待欢呼声逐渐平息后,才悠然问道:“各位可知这位某,是哪位将军啊!” “哈哈哈哈!这老头真有趣!” “当然是庸二爷啦!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头,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我都听了好几遍了!” “我也听了好几遍了!没关系,你会说就多说点!” …… 神京百姓关于唐庸在北境的事迹早已耳熟能详,但无论听多少遍,他们都能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一时间,整间酒楼都沉浸在欢快热烈的气氛中,人人眉开眼笑,神采飞扬! “想不到我受伤后,二爷还领着敢死队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能和兄弟们并肩作战,是我一生的遗憾!” 酒楼一隅,一个白衣少年激动得难以自持,随之整张脸布满了落寞和遗憾。 可想起二郎峡的那把冲天大火,嘴角又不自觉地弯起了弧度,露出一抹神往的笑容。 他对面的少女却并没有答话,依旧呆呆地望着那说书老头,纹丝不动。 她一张绝美的脸蛋似粉雕玉琢,但脸色分外苍白,目光中都是凄楚和痛苦的神色。 “姐……二爷他不会怪你的,婵儿姐姐她……” 这少年正是金陵府尹谢敏的公子谢玉,在北征军回师途中忽然苏醒,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了! 听到“婵儿”两个字,谢玲珑忽然浑身剧震,回过头迷惘地看着谢玉,两行清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你……你让他再说一遍……我……我还想听……” 谢玲珑缓缓低下头,唐庸的那张坏脸不停地在眼前浮现。 她竭力控制着想哭的冲动,小小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好……” 谢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姐姐还在赵婵儿的事情歉疚难安,心中也不免伤感。 从怀里取了一块碎银,慢慢向那说书老头走去了。 静王府邸内,明侯叶天豪和手下都统刘华山正在焦急地等待静王。 明侯身为三公五侯之一,三代袭爵后因父辈军功,仍旧保留了侯爵爵位。 叶天豪掌管西山营的五万兵马,和掌管东郊营的虎侯凌海山负责拱卫京师,是大华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相比于明侯的五万兵马,虎侯的一万东郊兵则相形见绌了! “见过父皇了?” 静王行色匆匆地赶到大堂,想来是没料到叶天豪这么快会从宫里出来。 叶天豪和刘华山向静王行了礼,才道:“属下二人见过太上皇了!” 静王端起一杯热茶,慢慢品着,并不说话,等着两人的下文。 叶天豪和刘华山对视了一眼,刘华山上前道:“自从北征军大获全胜后,圣上尽得人心,朝野无不歌功颂德,原本一些摇摆不定的老臣都有倒向圣上的迹象……” 说到这,刘华山觑眼瞧向静王,见他毫无反应,继续道: “一个敢死队已经出尽风头,如今又冒出个什么十三勇士,现在举国欢腾,都赞圣上是天命所归,盛世明君,咱们的形势是岌岌可危了!” 明侯叶天豪神色凝重,显然对刘华山的话深以为难,沉声道:“静王殿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说!你们准备怎么做?” 静王叹了一口气,他们所说的自己何尝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急着让他们去见太上皇了。 “圣上说要倾尽全城百姓,满朝文武在玄武门为十三勇士和敢死队举办盛大的欢迎仪式!” “嗯!” “如果他们等不来十三勇士和敢死队呢?” “什么意思?” “属下是说,如果十三勇士和敢死队忽然凭空消失,满城百姓空等一场,天下臣民会怎么看待圣上?!” “你是说?!” “没错,如果十三勇士和敢死队永远不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些神乎其神的故事就变成了谎言,陛下一心塑造的神话也变成了笑话! 甚至北境一战,悠悠众口,到底是北征军打败了匈奴,还是匈奴自行撤退,这都不好说了!哪还有什么天下归心,盛世明君?不过是一个好大喜功,蒙骗世人的无道昏君罢了!” “这的确可以为我们扮回一城,不过敢死队个个英勇无比,且有千人之数,想要他们凭空消失,谈何容易?!” “伏击!” “怎么伏击?” “敢死队凯旋归来,且日近京畿,必然毫无防备!我以三千兵马埋伏在必经之地,以有心算无心,打他个措手不及,就算他唐庸真是二郎神降世也插翅难逃!” “……”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殿下不可再犹豫!” “哪里找来三千人马?” “刘统领麾下的三千精兵!” “私自调兵可是谋逆大罪!” “唐庸深不可测,敢死队骁勇善战,寻常乌合之众别说三千,就算五千也未必有胜算,为了一击即中,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何出城?!” “属下以剿匪的名义,颁布军令,让三千人马分批出城!” 大堂内陷入死寂,他们都知道此举凶险异常! 如果不能做到万无一失,斩尽杀绝,以如今皇帝和敢死队的声望,天下臣民必将群起而攻之! 别说西山营的三千兵马无所遁形,身为统帅的明侯也难逃杀身灭族之祸! 就连人称贤王的静王也难逃阴险毒辣,残害忠良的恶名! 可如今形势急转直下,静王如果不能有所动作,他心心念念的至尊之位恐怕更加遥不可及了! 过了许久,静王才叹了口气,注视着明侯森然道:“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所有尸体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 叶天豪见静王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松了一口气,抱拳道:“殿下放心,属下知道事情轻重,绝不会留下后患!” “可惜了,唐庸这样的惊世之才,终归是不能为本王所用!” 别说皇帝一党,就连静王当初得知唐庸三烧粮草的经过,也不禁拍案叫绝,心潮澎湃! 叶天豪沉声道:“唐庸坏了殿下的大计,他若顺利返回神京,更是祸福难料,殿下不必惋惜!” 静王知道叶天豪说得有理,也就不再纠结,忽道:“好!国英什么时候回京?” “快了!也就在这十天半个月内!” 提起叶国英这个名字,叶天豪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叶国英天纵奇才,聪明绝顶,就算与那国公府弃子也未必不能一较高下,等他回来,静王一党也能松口气了! 第84章 荒诞的时代。。。 半个月后,敢死队终于抵达了距离神京两百里的一个小镇,一路上敢死队受到了沿途百姓的热烈欢迎。 听到消息的百姓等在道路两旁为他们献上食物,清水,衣物等等,简直令人难以招架。 在小镇休整了半天,正要继续起程,忽然收到了驿差送来的圣上旨意。 秦修仪伸长了脖子问道:“圣上说了些什么?” “圣上对翠微城八百守军大加褒扬,嘱咐我们将十三义士平平安安地带回神京!” 这虽是一封圣旨,但字字情真,句句意切,唐庸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帝生出了几分好感。 “圣上催促我等速速返京……” 秦修仪接过圣旨通读了一遍,神色逐渐黯然,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圣旨中除了提及十三义士之外,字里行间都是对唐庸的赞许与期待,对他这个状元郎则只字未提。 “走!错过了初一,还能赶回家过个元宵!” 唐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金陵见见赵婵儿了,可毕竟是一千人的队伍,半个月赶了近两千里路,已经十分难得。 第二日正午,敢死队距离神京已不足百里,将士们无不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十分快活。 “相公,你的家在神京吗?” 一路上在唐庸的循循善诱下,乖巧的萧丹曦已经改口称他相公了! “你说什么?谁的家?” 唐庸一脸坏笑地望着萧丹曦,对她的问题不太满意! “唔……咱们家……” “你再问一遍!” “相公,咱们家在神京吗!” “哈哈哈哈!” 唐庸忍不住开怀大笑,萧丹曦这丫头真是让她喜欢得不得了啊,要不是人多眼杂的,现在就恨不得抱住她亲上几口! “姐!恶不恶心啊!你瞧把他给得意的!” 萧玉霜嫌弃地冲唐庸翻了个白眼,又瞪了一下萧丹曦,把脸别过去了! “……” 唉! 实话说,萧玉霜这死丫头就连翻个白眼也美得令人心惊胆战的! 要是……要是这个白眼是在床上翻的就好了…… 可惜这一路上她就没给过唐庸好脸色,反而和秦修仪,胡大莽每天说说笑笑的! “曦儿,咱们家在金陵,家里还有个好姐姐在等你呢,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婵儿啊婵儿,相公终于要回家了,还给你带了两个小姐妹,你一定很高兴? 又走了十几里,官道两侧陡然出现了一片斜斜的山坡,树木林立,积雪覆盖,时常有野鸡野兔出没! “过了这段林夹道,再有五十里就到玄武门了!” 想到此时玄武门已是旌旗招展,人山人海,满城百姓都挤在街边对他们翘首以盼,秦修仪就有些飘飘然! “嗯!终于回来了!” 想起离开金陵的那个清晨和赵婵儿的泪眼,唐庸感觉像做梦一样! 又行了十来里,萧玉霜忽然皱着眉头道:“好怪哦!” 唐庸回过头道:“怪?哪里怪?” 萧若霜本不想搭理他,可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唐庸回想起和小爵爷在山上打猎时的情景,开玩笑道:“说不定这山里有一只大老虎……” 可话没说完,他心中也不由得一惊,萧玉霜说得没错,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真的和当日在王仙岭的情况一模一样,要么附近山坡上真有猛虎,要么…… 想到这唐庸心里猛地一跳,急忙聚集耳力向四周听去,不禁勃然色变! 这两侧山坡上居然有三四千人的呼吸声,心跳声,明显了设了埋伏,等待猎物的出现! 可他们的猎物是什么,需要几千人严阵以待?! 唐庸不敢再想下去,回头一看,敢死队近三分之二的人马已经进入了伏击圈! 他急忙扯住缰绳,立在原地,口中发出了“布谷布谷”的声音! “二爷,怎么回事?” 胡大莽大惑不解地驱马上前,那布谷鸟的叫声是敢死队的交流暗号,刚才二爷说的是“有埋伏”! 可匈奴早已逃回漠北,而这又靠近京师,天子脚下,哪来的埋伏! “布谷布谷~” 可是唐庸却没有搭理他,嘴里又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还是同样的意思! 这一下胡大莽大惊失色,他知道唐庸绝不会拿军令开玩笑,急匆匆地退下了! 如果说第一声军令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的话,这第二声迅速得到回应,从军前传到了军尾! 唐庸俯下身低声道:“南望,思归,你们保护好小姐!” “什么?!” 杜南望兄弟脸色都一变,但见唐庸神色凝重,就知道他绝不是在开玩笑,与此同时,胡大莽领了二十个将士围了上来。 斜坡后,埋伏的黑衣人也对敢死队的忽然异动大惑不解! 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刘统领,他们布谷布谷地叫什么,不会是发现我们了?” “发现我们?除非他唐二爷真是神仙下凡,告诉兄弟们沉住气,等他们全部进了伏击圈再动手,不能放走一个!” 刘华山的伏击计划并非毫无破绽,比如四周太过安静就是一点! 不过他绝不相信这群志得意满的凯旋之师,在得意忘形之下,能想到在神京城外还有人伏击他们! “不好!难道我们真的被发现了!” 就在刘华山胜券在握的时候,敢死队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一千敢死队忽然全部下马,而且正在穿戴甲胄! “放箭!” 刘华山不敢再犹豫,如果让他们穿上盔甲,这只敢死队的战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侧三千名伏兵万箭齐发,如雨点般向官道上的敢死队射去! 与此同时,敢死队忽然几十人一组,迅速地抱成了数十团,身披铠甲的勇士挡在外围,就连上方也被手举的甲胄遮挡住! 随着几波箭雨射出,敢死队结成的圆阵别说动一下,就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怎么办?!” 一名小兵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哪里见过这样临危不乱的队伍,这简直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 刘华山也懵了,他刚才亲眼看到有敢死队员已经死在箭下,可立刻有人将缺口堵上,那一个个圆阵就像牢不可破的堡垒! “撤!撤!” 刘华山知道自己想要全歼敢死队无异于痴人说梦,果断下令撤退! 一旦正式交战,自己手下难免会有人落在敢死队手上,那时皇帝追查起来,可是滔天巨祸! 只能趁他们阵型还未展开,以箭矢掩护,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杀啊!” 但他没想到,此时没有进入伏击圈的几百敢死队员已经冲上了斜坡,正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转眼间已经交上手! “娘啊!完了!” 刘华山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赶紧下令道:“打!给我打!一个都不留!” 他知道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战,就算拼光了这三千人都得把敢死队拿下,否则他们全都要抄家灭族! 三千对一千,不管怎么说,优势在我!!! 就在此时,官道上的圆阵忽然如黑莲般朵朵盛开,前方将士举着铠甲作盾,掩护后方将士向两侧斜坡冲了上来! 在唐庸的调教下,这只敢死队就像无情的杀戮机器,不仅配合默契,而且视死如归! “好啊!真当我唐庸好欺!” 唐庸面笼寒霜,咬牙切齿,一双眼睛喷射熊熊怒火,就算是面对匈奴也没这么愤怒过! 如果不是萧玉霜无意间提醒,他们这一千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当真就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了! “杀!给我杀!一个活不留!” 唐庸如同发狂的狮子,暴喝一声,双足一点,人已腾空而起,落在战阵当中! 一名黑衣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并转了几个圈落在泥地上! 闭上眼睛之前,他还看到无数只脚在眼前晃动! “杀!一个不留!” 这群为了家国无悔流血牺牲的勇士,谁能明白他们此刻的感受呢? 他们不知道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人是谁,但知道他们是大华人!是敢死队曾拼死护卫的大华人! 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可敢死队感受到的只有心寒,甚至比愤怒还要多出许多! 他们没有在北境战场上面对匈奴时的慷慨激昂,豪情万丈,他们只觉得委屈,他们甚至想哭! 伏兵们哀声惨叫,敢死队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手中弯刀没有片刻停歇的时候! “走撤!快撤!” 刘华山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已经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再不走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率领一千多名残兵仓皇逃窜,而敢死队也没有去追,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胡大莽红着双眼,望着手中卷刃的弯刀,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 他忽然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像个小孩一样痛哭起来,是不解,是委屈,是心酸! “二爷……” “二爷……” 敢死队员缓缓地走上前,将唐庸团团围在中央,撇着嘴,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二爷,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一名年轻的小将,咬着唇,双目中泪花闪烁,他不明白,也许只有二爷明白,他一向是最聪明的! “兄弟们……唐庸……对不起你们……” 唐庸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他们,可心中是深深的无力感和内疚感! 也许对不起他们的是人性,是这个荒诞的时代! “相公……相公他好伤心哦!” 萧丹曦望着唐庸那迷茫,无助,痛苦的神色,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萧玉霜默然不语,心中也十分难受,她忽然觉得唐庸好可怜,敢死队好可怜,所有人都好可怜! “二爷!恐怕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圣上说不定已经在玄武门等着了……” 秦修仪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催促唐庸继续赶路! 可是敢死队却没有一个人挪动半步,仍旧将唐庸围在中央,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这一战又死了几十个弟兄,他们的死到底算什么,谁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放心,我的弟兄不会白死!” 唐庸不敢去看他的兄弟们,只能咬牙抛下这么一句,随后道:“把这些人的耳朵都割下来……带回去!” 在唐庸一声令下,敢死队终于再次踏上归途,但是他们的心中已经再没了欢乐,只有寒冷,麻木! 第85章 国都盛事,壮士凯旋! 正月初六这天,神京百姓吃过早饭,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大街上,许多人手里都捧着鲜花,或者提着水果点心! 人人喜气洋洋,呼朋引伴一齐向玄武门走去,比大年三十还热闹。 玄武门外,每隔百丈就设了一个接风亭,延伸至城北十里,由京营官兵值守。 不到巳时,北城已经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本是春节,人们相互打着招呼,道着恭喜,场面喧嚣异常! “终于回京了,我这几天做梦都梦见庸二爷,要不是我男人听到我喊的是庸二爷的名字,差点没把我打死!” 一名风韵犹存的妇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手里挎着一篮红梅,提到庸二爷就止不住咯咯乱笑! 她的话立刻引起众人的起哄,有人打趣道:“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说不定二爷真能看上你呢!” “嘿嘿,如果二爷真肯要她,我老刘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得把这婆娘送过去!” 说话的是妇人的相公,听到众人如此调笑,他不仅不动怒,反而觉得是一种光荣! 妇女拧了男人一把,脸上红了红,娇嗔道:“死鬼!” 心中却不由得遗憾,这世下的女人谁不想倾心侍奉一位名动天下的盖世英雄?可惜自己没这个命啊! “死鬼”两字立刻又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气氛十分热烈! 另一人死死地盯着城门,脖子伸得像长颈鹿,心悸道:“听说庸二爷,豹头环眼,青面獠牙,可吓人了!” “胡说八道!听国公府下人说,二爷自小生得风流俊俏,貌比潘安,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 在神京城外莫名遭到自己人的袭击,全队上下都怏怏不乐,早已没了之前的欢欣振奋。 “二爷,前面有一支人马!” 胡大莽一挥马鞭,整支队伍立刻停下,漠然地向远方张望。 唐庸正低头沉思,他在想到底什么人有动机,非要将敢死队除之而后快。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那些人的行动极有章法,绝非乌合之众,说明背后指使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前方十来丈处,两座亭子间有一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百人方队,为首的白袍小将已经驱马近前。 白袍小将出现在队伍前边,抱拳道:“请问是十三义士和敢死队的兄弟吗?” “正是!在下唐庸。将军是?” “在下京营前军指挥使纪明纶,奉圣上旨意,在此恭候十三义士和敢死队!” 纪明纶听说他就是唐庸,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十分惊奇,想不到让近十万匈奴兵命丧北境的真是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 “纪指挥使别来无恙,圣体可还安康?” 朝廷派出京营仪仗十里相迎,这实在是天大的礼遇,秦修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是状元爷!圣上龙体安泰,只是十分惦记唐将军……和秦状元!” 纪明纶与秦修仪同朝为官,又同得皇帝器重,两人之间颇有情谊。 “那就好……” 秦修仪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他哪里听不出,圣上惦记的只有唐庸,他秦修仪的名字是纪明伦添上去的。 唐庸淡淡说道:“进城!” 随即大手一挥,向身后众兄弟喊话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咱们不能让神京百姓失望,也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看扁了!” 众勇士整顿颜色,高昂着头颅,挺直了腰杆,齐声道:“谨遵二爷令!” 经历了半个时辰前的那场伏击,人人脸上都有悲愤之色,可这是敢死队载誉而归的大日子,他们绝不能堕了敢死队的威风,不能让死去的兄弟们失望! 纪明伦当然也觉察到了敢死队的异样,但圣上已在凯旋台等候多时,他只想尽快带众人进城,也就不多问了。 在护卫方阵的引领下,敢死队很快到达了玄武门前数丈,唐庸坚持十三义士走到队伍前列。 又让纪明伦安排萧丹曦姐妹等人找驿馆安顿。 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即便女扮男装也不过是掩耳盗铃,实在太惹眼了,这一天,十三义士和敢死队才应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十三义士在前,唐庸,秦修仪,胡大莽等将领在中,敢死队在后,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进了神京! 早已在城门等候的群众立刻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哪个是二爷,快告诉我!哪个是二爷?!” “二爷是敢死队的首领,当然走在最前面啦!哎,怎么回事?” “走在前面的是两老头啊,他们……他们是十三义士?!” “让十三义士走到自己前面,二爷不愧是大仁大义,义薄云天啊!” …… 随着十三义士和敢死队的露面,挤在长街两侧的百姓几乎陷入了疯狂,伸长了脖子,挤破了脑袋想要一睹唐庸和敢死队的风采! 他们歇斯底里地欢呼着二爷、敢死队和十三义士的名字,想到他们在北境吃的苦,受的罪! 想到他们为大华百姓立下的汗马功劳,都忍不住眼圈发红,热泪盈眶! “他们就是十三义士!” “就是八百翠微城守军幸存的十三义士!” “就是他们啊……那两个老兵比我爷爷年纪都大……” “你们瞧瞧,扁担上还带着血!” “那是匈奴人的血!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的血!” “是啊,如果他们的扁担上不带血,那带血的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 百姓的目光落在十三义士身上的军服和手中带血的锄头,扁担上,终于忍不住哭成了一片! 两名老兵已经年过花甲,头顶雪白一片,脸上沟壑纵横,眼珠浑浊不清,可他们依旧将腰杆挺得笔直! 身后十一名义士年长的四十来岁,年纪小不过十三四岁,身上那套破旧的军服显得极不合身,也不知传了多少代! 那传承的不仅是军服,更是一种忠君爱国,英勇无畏的精神! “兄弟们,看看!看看!百姓们没有忘记我们的付出!你们在天之灵看看啊!” 胡大莽望着夹道欢迎的百姓,想到永远留在北境的兄弟,心中又激动又酸楚,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 这份荣耀属于那些牺牲的勇士,他们现在在哪?他们能看到吗? 其他勇士见敢死队受到神京百姓如此热烈的拥戴,也终于洗去了心头的阴霾,神色都振奋不已! 而秦修仪则又兴奋又失落,兴奋的是他没料到自北境归来能见到如此盛大的场面,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 失落的是,他并不是这场欢迎仪式的主角,他本是天之骄子,明日之星,可好像所有人都忽然之间忘了他! 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翠儿紧紧攥着谢玲珑的胳膊,心跳得十分厉害:“小姐,唐庸好像瘦了很多……” 望着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唐庸,谢玲珑脸色苍白,默默垂泪,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道: “婵儿!婵儿!他回来了!他没有骗我们!他真的回来了!” 第86章 天子降阶,羽林垂首! 凯旋台上,皇帝不住地向长街望去,忍不住催促道:“快派人去看看,唐卿到哪里了?” 戴太监捂嘴笑道:“陛下您足足提前了两刻钟出宫,百姓们十里相迎,敢死队哪有那么快!” 除了静王,虎侯,明侯,六部尚书等朝廷重臣在凯旋台下设有座椅外,其他文武众臣垂手而立,百官身后是两队羽林卫。 “朕上次见到唐庸那娃儿是什么时候来着?” 皇帝实在等得心焦,只好跟戴太监寻个话头打发时间。 戴太监略微思忖后,笑道:“老奴记得是顺德三十二年,那个时候二公子还只有十岁,刚进宫就把几个宫女给折腾哭了!” “是啊,十岁!”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慨叹之色,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前任威国伯去世多年,而那个顽劣的孩童如今已能独当一面。 静王的神色却十分凝重,敢死队顺利入京,说明刘华山的伏击计划失败了,后面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他实在无法预料! 这时,一名侍卫神色焦灼地赶来,对着明侯叶天豪耳语了几句,随后又匆匆离开。 静王知道他们聊的必定是城外伏击敢死队的事情,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像是明白静王的忧心,叶天豪凑近低声道:“静王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收拾干净!” 静王苦笑一声,人过留痕,雁过留声,几千人的战斗现场,如何能收拾得干净? 戴太监指着远处,喜道:“陛下,你看,他们来了!” 走过十里长街,在无数人感动的泪水和欢呼声中,十三义士和敢死队终于出现在文武百官的视线中! “奏乐!” 随着礼部官员一声令下,四十名乐师立刻奏起凯旋令,凯旋台周围彩旗飘飘,鼓乐齐鸣!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在慷慨激昂的乐声中,十三义士和敢死队众勇士缓缓走向凯旋台! 百官不约而同地在搜索一个身影,随着他在神京的出现,朝堂的局势将更加变幻莫测! 以唐庸如今在朝野,尤其是军中的威望,以及他在北境展现出的智计,百官私下里已流传着一句话:“得唐庸者,得天下!” “陛下!” 戴太监正笑眯眯地注视着走近的敢死队,眼角余光扫向身边的皇帝,顿时吓了一跳! 没想到皇帝居然走下了凯旋台,向十三义士和敢死队走去,戴太监急急忙忙地跟了过去! 而百官身后的羽林卫齐齐低下了头,以表示对十三义士和敢死队最崇高的敬意! 满朝文武不禁相顾愕然! 天子降阶,羽林垂首,这是在大华立朝百年余间从未有过的礼遇! 虽然他们打心底里认为十三义士和敢死队配得上这样的殊荣,但依旧难掩震撼之色! 静王心中冷笑道:“皇兄为了收买人心,还真是不择手段!” 但他也明白,北征军的大胜和十三义士归神京已经为皇帝收尽了天下人心,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在城外伏击敢死队。 “翠微城守军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三义士见皇帝降阶相迎,实在受宠若惊,吓得浑身打颤,不敢再向前一步,一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随着十三义士伏跪在地,那位国公府弃子的神秘面纱终于彻底揭开! 他年不过十八,面容俊秀,飘逸挺拔,正领着千人骁将,神色傲然地立在十三勇士身后。 他看起来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冷冽的目光中却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仿佛北境的尸山血海犹在眼前! “十三义士平身!” 皇帝望着眼前的白发老者和总角小儿,心中无比酸楚,想不到大华朝最英雄无畏的战士居然是这样一群人! “谢陛下!” 十三义士赶紧起身,低着头,浑身仍在抖个不停! 皇帝动情道:“朕愧对八百守军,愧对翠微城百姓,让你们受了多年的委屈!如果不是唐卿,朕至今不知我大华朝有这样一群忠义之士! 朕已经下了旨意,补发翠微城八百守军四十年的军饷,牺牲的烈士全部厚加抚恤! 至于你们,两位老者封一等男爵,其余十一义士封三等男爵,赏银千两,各赐田地! 朕还要让文渊阁为你们着书立说,让大华子民世世代代牢记你们的功绩,以你们为榜样!” 几个没有品级的守军直接获封爵位,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可是没有人觉得不妥! 十三义士领旨谢恩后,侍卫将他们领到驿馆去安顿。 “唐卿何在?” 皇帝虽然问唐卿何在,但目光已经稳稳地落在唐庸身上,仔细打量着! “草民唐庸参见陛下!” 不得不说,皇帝对十三义士的礼遇和封赏让唐庸对他又增了几分好感! 他虽然不愿意跪,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他也不得不入乡随俗。 “他……他居然自称草民?!” “这像什么话,他可是威国府的二公子,就算没有官阶也该称臣……” 唐庸的自称立刻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人人都对这位朝堂新贵的举动感到不解! 最后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唐宜斌! 唐宜斌脑门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这个逆子,他是铁了心要和国公府划清界限,才会让自己如此难堪啊! “很好!很好!你长高了,也长大了!你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你父亲如果在天有灵,也能含笑九泉了!” 皇帝没有刻意彰显他的帝王威严,倒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在嘉许他的晚辈。 “草民不敢贪功,这都是敢死队上下一心,浴血奋战的结果!” 对于这种拉家常似的交流方式,唐庸还是很受用的,这个皇帝的形象实在让他感到亲切! 皇帝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好!好!年轻人不居功自傲是好事,快带朕看看你的敢死队!” 这话在唐庸听来没什么,可听在百官耳中却难免心头剧震,连那向来持重的静王也不禁神色一变! 君无戏言!是“你的敢死队”,而不是“你麾下的敢死队”! 两字之差,就无异于把这支骁勇善战的队伍直接赐给了唐庸做府兵! 别人或许感触不深,可静王刚有三千人马在主动设伏的情况下被打得落荒而逃,死了近两千人! 以唐庸的智计,再加上这样一支百战百胜的队伍,不等皇帝封官赏爵,他的根基已稳! 此时,唐庸身后的秦修仪和近千勇士才一齐跪地道:“臣秦修仪……” “敢死队……”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见这敢死队如此雄姿英发,皇帝心怀大畅,笑道:“不愧是虎狼之师!唯有此勇将雄兵才能在匈奴敌后如入无人之境!平身!赐酒!” 随后亲自端起一杯酒递给唐庸道:“朕今夜在武英殿设宴款待北征军和敢死队将领,稍后让林澄先带你去驿馆休息!” “二爷,您可让我好等啊!” 小爵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 而此时,静王却若有所思,目光落在秦修仪那张落寞的脸上,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第87章 回京第一计 “什么?你们在城外遭到伏击?!” 驿馆内,听闻敢死队进城前还大战了一场,小爵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如果不是……不是发现得早,兄弟们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幕后之人实在太过歹毒,敢死队载誉而归,等着接受满城百姓的欢呼喝彩,谁会料到路上还有伏兵呢? “依你的想法是……” 小爵爷脸色阴沉,显然对这幕后黑手也深恶痛绝! “他们的行动方式极有章法,绝不是寻常盗匪贼寇,恐怕……恐怕不是官兵,就是军队!” 唐庸定定地望着小爵爷,心中对幕后指使之人已有了几分猜测。 除了太上皇一党,还有谁不希望敢死队顺顺利利地出现在神京呢? “官兵……军队……” 小爵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那人为了权位真的不惜残害忠良,站在天下百姓的对立面。 他想了想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城外对阵之时,义愤之下,一个活口也没留,现在想来实在太鲁莽了! 数千人的伏击队伍,不可能了无痕迹,要揪出来并不难,但要将他们绳之以法,没有点真凭实据是不行的! 我想你即刻派队人马出城,将伏兵的尸体收集起来,作为将来扳倒幕后主使的呈堂证供! 我要光明正大地为冤死的弟兄讨个公道!” 以唐庸的修为,无论是太上皇还是静王,要想找机会把他们宰了并没有多困难! 但敢死队都是光明正大之人,为他们讨回公道就必须行光明正大之事!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 小爵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走出房间向小厮交代了几句,小厮领命,匆匆离开。 回到房间后,望着神色凝重的唐庸,小爵爷慨叹道:“我早料到你回神京后必定不得安宁,可不曾想他们下手如此之快!” 唐庸默然不语,只觉胸口的恨意宛如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些兄弟在凶险重重的匈奴敌后活下来了,没想到最终死在大华人自己的屠刀下,这简直是天大的悲哀,天大的笑话! 两人正相对无言间,忽有下人来报:“二爷,威国公府差人求见,说是已经准备好了车马,随时可以送二爷进宫参宴!” “威国公府?!” 唐庸愣了愣,随即冷笑道:“我那好叔叔还真疼我!让他们回去,我和小爵爷同乘进宫!” 先不说穿越而来的唐庸对国公府没有半点情分,唐宜斌逼他入北境参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虽然这正合他意,但不妨碍他对那座传闻中的威国公府没有半点好感! “有了二爷这位北征军第一功臣,如今威国公府可谓门庭若市,其风光程度恐怕不亚于令曾祖唐国公在世之时!” 小爵爷也很好奇这位侯门弃子对待国公府的态度,毕竟那里头都是他的血脉至亲! “呵呵!我早说过,打完仗我只想回金陵逍遥度日,那什么国公府就随他去!” 原本唐庸打算接受封赏后立刻返回金陵,陪着赵婵儿和萧丹曦姐妹过上没羞没臊的快活日子! 不过现在看来,得先给敢死队的兄弟们讨个公道才能动身了。 小爵爷明知以唐庸如今在朝野的威望,圣上不可能让他回金陵去享清福,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糟了!” 小爵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露出了满脸的喜色! 唐庸也被他奇怪的举动逗笑了,道:“咋了?” 小爵爷猛地抓住唐庸的双手,激动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谢玉在北征军返京途中已经醒了,现在不仅安然无恙,还十分得圣上器重!” “什么?!” 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唐庸皱紧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整个人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他故作恼怒道:“这个谢公子,既然没事了怎么也不来见见我!” 不仅是他唐庸,想必整个敢死队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会欣喜若狂? “别急!别急!今晚武英殿的宴会上你就能见到他了!” 小爵爷见唐庸脸上终于展现出笑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他忽然皱眉道:“你这不爱洗澡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今晚进宫怎么也得换身干净衣物?!” “嘿嘿!这就去洗,我不仅要换身干净衣服,还给那些高官显贵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唐庸笑呵呵地回答,双目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小爵爷疑惑道:“大礼?” 但唐庸没有答他的话,自顾自地找地方洗澡去了! 唐庸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小爵爷派出去的小厮已经回来了,站在一旁局促不安。 “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这小厮的神色,明显他们的行动并不顺利。 小爵爷神色凝重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战场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别说尸体,连一支箭矢没找到!” 唐庸沉默了半晌,才叹道:“好快的速度,是我大意了!” “那现在怎么办?” 唐庸与敢死队兄弟是刀山火海滚下来的情谊,小爵爷知道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神京的官兵军队有哪点编制?” “明侯叶天豪统领西山营五万兵马,京营指挥使统齐洪涛统领京营三万官兵,还有虎侯统领一万东郊兵!” “哪些是静王的人?” 唐庸终于还是说出静王两个字,但小爵爷毫不在意,迅速答道:“西山营,京营中军,左军,右军,共计七万人马都是静王一党!” “什么?!” 听到这,唐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数了数,惊讶道:“这么说,神京共九万兵马,静王就掌控了近八成?” 小爵爷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圣上为什么亟需一场大胜来巩固自己的权柄,获得更多朝臣的支持!” 随后望向唐庸,意味深长道:“而你就是圣上的那场及时雨!” 唐庸此时才明白皇帝在朝中面临的困局,如果静王不是讲究个名正言顺,顾忌史笔如刀,恐怕早把他拉下马了!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该关心的,继续问道:“能打探到京营和西山营的消息吗?” “京营可以,西山营……应该也没问题!” “两千官兵忽然消失,不可能了无痕迹,把他们的营号打听出来!” “好!” “可以向圣上请旨搜查军营吗?” “不能!明侯权重,又有太上皇撑腰,没有真凭实据,就连圣上也不敢擅查军营!” “能弄到兵部的名册吗?” “可以!” 唐庸再一次感到震惊,忍不住道:“你说你是个富贵闲人,可我要的这些,就算是朝廷重臣也未必人人有把握! 小爵爷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先父和先祖父还有一些旧部在军中,虽然平时走动少,打听点消息还不成问题!” “……” “我只管给你打听到就是了!接下来呢?” “打听到营号后,找出兵丁名册,按照册中籍贯,将神京附近的兵丁亲属找出来!” “然后呢?” “就说他们在军中的亲人出了事,赶紧过来见最后一面!” “你的意思是?” “一营兵马不过三千人,如今凭空消失了两千,这些亲属见不到人必定要让兵部给个交代!” “所以就有了搜查西山营的依据?” “嗯!那些见不到亲人的,直接让他们去神京府和刑部告状,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小爵爷已经完全明白了唐庸的用意,惊叹道:“不愧人人都称你是惊世之才,转眼间已经有了破局之策!” “只有一点!” “什么?” “一定要快!幕后之人不会坐以待毙,现在一定在想方设法地把两千人的消失合理化!” “放心!明日下午,这些兵丁亲属就会出现在神京!” “好!” 两人商谈完毕,小爵爷刚要离开去做安排,忽然困惑道:“就算坐实了军中兵丁消失,也无法证明他们就是伏击敢死队的凶手!” 唐庸冷冷道:“军营中凭空消失了两千人,这可不是小罪,军中将领就算不削首示众,也得流放三千里! 倘若他们真以为招惹了我唐庸还能全身而退,那就太天真了! 至于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总会有人去给我冤死的弟兄们陪葬!” 第88章 宴会前奏 静王,明侯叶天豪,五品参将刘华山正在焦虑地商议伏击敢死队的善后事宜! “死了两千多人!究竟是你们在伏击敢死队还是敢死队伏击了你们?!” 静王性子温厚,待属下也向来宽容,可听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禁勃然大怒! “殿下恕罪!属下实在从未见过这样的队伍,万箭齐发之下居然没有一丝慌乱……” 刘华山目光闪烁不定,他死里逃生,至今心有余悸! “有活口落在敢死队手里吗?!” 这是静王最担心的事情,一旦有了证供,立刻会东窗事发! 就算牵扯不到他,静王一党也会元气大伤! 刘华山赶紧道:“殿下放心!收回来的尸体一具都不少,没有活口!” 静王见他说这话时居然还沾沾自喜,仰起了头,气得直翻自眼! “殿下,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我西山营死了两千人,得想个办法遮掩过去!” 明侯虽然也恨铁不成钢,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收拾残局。 “……你们有什么想法?!” 明侯掌管京师五万雄兵,是静王最为倚重的人之一,也是他在万不得已时的最后杀招,静王必须保全他。 “属下想过了,请殿下让兵部出具一纸剿匪调令,属下率兵出城一趟,回来就将那两千多人做了战损!” 刘华山知道一旦事发,第一个粉身碎骨的就是他,回来后倒也没闲着。 神京往南一直盘踞着一伙悍匪,杀人越货,朝廷屡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只要兵部肯发调令,师出有名,这两千人也就死得顺理成章了。 静王的神色终于平缓了下来,他在屋内走了两圈,最终无奈地摇摇头道: “先不说还没过正月十五,又是十三义士和敢死队回京普天同庆的时候,皇兄会出不会出兵剿匪…… 即便他同意,剿匪向来也是京营指挥使司的事,如果兵部和本王争取未果,既徒劳无功,也耽误了时间,太冒险了! 而且一旦唐庸把遇伏的事情上报给朝廷,你以为皇兄猜不到是本王的手笔吗?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调动军队?!” 静王这么一说,明侯和刘华山顿时语塞,一个个如坐针毡。 他们以为这次伏击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过后路。 静王又问:“还有吗?” 可转身见他们一个个跟闷葫芦似的,无奈道:“国英呢?怎么还没回来!” 提起叶国英,明侯神色振作了不少,赶紧道:“算算日子今天就该到了,再晚也不过明天!” “你们再想想办法!” 静王叹了口气,随即叮嘱明侯道:“国英一到,立刻把情况告诉她,让她给本王拿个主意!” 提到这个名字,静王的神色舒缓了不少,可想到她的对手是唐庸,心里总还是有点发虚! 明侯现在也只能祈祷她的宝贝女儿赶紧回京,否则西山营的事捅出去,留给静王的选择就不多了! 眼看天色渐晚,刘华山提醒道:“殿下,该进宫赴宴了!” 赴宴…… 静王苦笑一声,这场庆功宴对他而言,可是最无情的嘲讽啊! 小爵爷去安排唐庸交待的事情,直接放弃了参加晚宴! 唐庸领着胡大莽,花舌,黄凯等几名敢死队将领,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进了皇宫。 武英殿三丈一结灯,五丈一张彩,无数年轻貌美的宫婢提着彩灯侍立在过道两处。 胡大莽看得目不暇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感叹道:“想不到我老胡有一天也能进皇宫!” 那名送信进白云城的小将,因为身手了得,表现亮眼,也成了唐庸的心腹之一。 他新奇地抚摸着粗壮的梁木,冰冷的宫墙,激动得不出话来! 胡大莽打趣道:“你摸砖头干嘛,前面那个宫女长得不错,你去摸摸她看!” 黄凯顺着胡大莽的目光看去,果然生得十分标致,脑海中还真出现了摸她的画面! 黄凯摇了摇脑袋,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连道:“诛九族!诛九族!阿弥陀佛!” 他的反应逗得胡大莽哈哈大笑,连怀里都包袱差点都掉了。 唐庸好气又好笑道:“把包袱搂紧点,可别把这些小宫女们吓坏了!” 很快,唐庸一行被领到了武英殿,文武百官齐聚,还有不少是北征军中认识的将领,正在热络地交谈。 唐庸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同时也对胡大莽等人怀里的包袱好奇不已! 而这些人的目光明显也分为几派,有是由衷地欢喜,激动,有的眼神中充满了激渴,恨不得把唐庸囫囵个吞下去,还有些则多多少少有点忌惮了! “二爷,小女的画像您见过了没,这些天小女为了二爷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唐庸正扫视着众人,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官员,满脸谗媚地说个不停! “什么……什么画像……” 这人好像从地底下冒来的似的,把唐庸吓得够呛! 不等官员开口,那群满眼饥渴的已经一拥而上了,转眼间将唐庸围在了中央! “二爷,卑职是您父亲的旧部,我在驿馆门口等你一下午了……” “二爷,我家闺女比她家的漂亮,卑职明天一早把她送到驿馆去给您过目?!” “二爷!不不不!二太爷!我也姓唐,论辈份卑职得叫你一声二太爷!” …… 这些人上来就是对着唐庸一顿连珠炮的输出,口水喷了他满脸,直接把他整懵了。 面对千军万马唐庸也不带怕的,可这场面真有点招架不住! “你们也是朝廷命官,成何提统!”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呼喝,众人恼怒地齐齐转身,看清了那人,顿时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属下见过大帅!” 那人正是北征军的统帅虎侯凌海山,唐庸遥遥向他拱手施了一礼。 虎侯向他点了点头,又道:“羽林卫何在,把不干人等轰出武英殿!” 在唐庸讶异的目光中,立刻有几个羽林朝他身前的官员走来,才知道他们不在受邀之列! “二爷!小女房里养的猫会后空翻,有空您一定要过来看一看啊~啊~别踢我!” 其中一个官员都被撵出老远了,还不忘扯了嗓子冲唐庸吼上一句。 即便虎侯稳如老狗,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是刑部尚书郭追,京营前军指挥使纪明纶和礼部尚书,你已见过了!” 虎侯带着几个军中旧识走了过来,还有一个京营前军指挥使纪明伦,另外一个就是刑部尚书了。 “见过郭大人!纪大人我已经认得了,多谢关照!” 虎侯属于皇帝一党那是没有疑问的事,这么看来,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和纪明伦都是皇帝的人! 莫非朝堂六部除了刑部和礼部,其余都是静王的人?! 其他的就不说了,户部和兵部,一个钱袋子,一个枪杆子,如果都掌握在静王手里,那他这皇帝当得可够憋屈的! 第89章 谢玉现身,兄弟豪情! “二爷!” 唐庸正与虎侯等人随意聊着些翠微城的情况,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胡大莽,花舌等人已经一齐惊叫出声:“谢公子!你醒了?!” “你不知道我在驿馆吗?怎么不来找我?” 虽然已从小爵爷口中得知谢玉痊愈,但看到他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唐庸还是两眼发酸,几欲落泪! 在返京路上他最挂念的除了远在金陵的赵婵儿,就是生死难料的谢玉了! “二爷!兄弟们!谢玉舍不得你们,不敢死!” 望着眼前生死与共的兄弟,谢玉有千言万语,现在却全都堵在胸口,最后化作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下。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一手挽住唐庸的胳膊,另一只手张开,几兄弟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李将军,看看他们,像不像咱们年轻时候的样子?” 虎侯神色动容,不禁想起许多年前与兄弟们出生入死,相拥而泣的画面。 李副出神道:“这种在尸山血海,苍茫绝境中走出来的情谊,的确比世上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战友情,也绝非世上任何一种感情可以比拟! “二爷,这是家父!” 过了许久,几人才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手,谢玉抹着泪向他们介绍身旁的谢敏。 “唐公子,各位勇士,犬子大难不死,全凭各位关照,谢敏在此谢过!” 谢敏的眼眶已经湿润,不等唐庸等人开口,就拱手深深地拜了下去。 他虽然早知谢玉一入北境便死生难测,也从不后悔,可收到兵部的阵亡邸报时,还是悲痛欲绝! 后来忽又得知谢玉不仅没死,还在敢死队中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当真是又惊又喜! 他知道若非敢死队对昏迷不醒的谢玉不离不弃,他就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唐庸伸手扶道:“谢大人,敢死队本是一体,没有谁关照谁的说法,不必多礼!” 谢敏中等身材,面色温和,留着八字胡,唐庸虽然久闻其名,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胡大莽,花舌等人深以为然,都道:“谢玉和咱们是兄弟,兄弟相帮那是应当的!” 谢敏站起身,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我才知道,玉儿在北境最大的收获不是战功,而是你们这帮兄弟!” 有些情谊,只有男人才懂得,才能感受得到,以至于这位素以铁面着称的谢大人也有些失态! “谢大人!你这是为何?!” 谢敏话音刚落,忽然把谢玉推到了唐庸身边,又拱手拜了下去! 不仅谢玉吓了一跳,连唐庸等人也对他的怪异举动大惑不解! “这一拜,是为北境百姓!如果不是你们,北境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不知要遭受多少荼毒!” 谢敏起身后,拍着谢玉的肩膀,神色激动道:“玉儿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也受得起我这一拜!” “爹……” 谢玉眼圈一红,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唉!谢老爷子……” 唐庸话说到一半,也俯身向谢敏拜了下去,这看起来的确矫情了些,可却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唐公子,不可……这是为何?!” 谢敏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唐庸可是北征军第一功臣,自己如何受得起他这一拜?! “谢玉他……” 唐庸向谢玉笑道:“谢公子,我的话如果有冒犯之处,请多包涵!” 人人都面露惑色,连虎侯等人也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 便听唐庸向谢敏道:“谢玉年不过十六,从未涉足疆场,在军中武功非最高,智计非最专,但无论是何种逆境艰险,他永远冲锋在前,不曾退缩半步!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这一拜,为谢你给大华朝教出了一个真正的勇士,也为谢你赐给我们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敢死队众将听了都觉得这话实在有理,这一拜实在是理所应当,急忙齐身拜了下去! “这怎么敢当!这怎么敢当!众位将军快请起!” 谢敏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这一拜,不管是对他谢敏,还是对谢玉,已经是最崇高的赞扬了! 偏偏谢敏也觉得自己受得起这一拜,甚至还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唉唉唉!谢玉你干什么,你又拜个什么劲?!” 唐庸见谢玉又朝他们弯下腰去,赶紧拦住了他!要一直这么拜下去,旁人还不以为他们脑子有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拜!就是想拜!二爷!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只知道这是我活了十六年最幸福的时刻!” 谢玉满眼泪花,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二爷,你就让玉儿拜!就如您所言,当是拜谢老天爷赐了你们这些好兄弟给他!” 谢敏此刻是真羡慕他儿子啊,这样的兄弟情谊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百官见他们在那拜来拜去,又哭又笑,近处的还颇有感触,隔得远的就只觉得怪异且好笑了! 不过也有人敏锐地觉察到一点,恐怕这位向来刚正不阿的新任神京府尹已经成为了唐庸的一大拥趸! 神京府尹主管神京一应民政事务,甚至连京营官兵也有权调动,权柄不可谓不重! 静王多次拉拢,他都无动于衷,想不到现在居然与这个朝堂新贵打得火热! 待众人终于平复了心绪,谢玉道:“二爷,我父亲调任神京府尹,已经履职一个月了!” “什么?” 谢敏升任神京府尹,谢玲珑自然也随他一起赴任,那我的婵儿小宝贝岂不孤伶伶地留在金陵了? 唐庸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强打精神道:“恭喜谢大人了!” 他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找谢玲珑问问赵婵儿的情况。 谢玉欲言又止,谢敏交代让他宴会过后再告知唐庸赵婵儿的消息,以免他御前失仪。 谢敏仔细打量着唐庸,脑海中出现了谢玲珑得知他死讯时那痛不欲生的模样! 虽然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已看出宝贝女儿对唐庸情根深种!以唐庸的品貌绝对配得上她的女儿,只是两人能不能结为连理,就得看造化了。 这时礼部官员前来催促:“各位大人快快进殿,圣上一会就出来了!” 武英殿内,除了正前方是皇帝的御座,左右各有两排数十个座位。 左侧上首是虎侯凌海山,再下是唐庸,再下是北征军各将。右边上首为静王,再下是明侯叶天豪,唐宜斌等超品爵位的勋贵,后排则是文武重臣! 众人刚在厅中排好队列,便听太监唱诺道:“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下后,满厅文臣武将行了跪拜大礼,才各自落座! 众人脸上都兴奋和好奇之色,谁都知道晚宴上要给北征军的有功之臣封官赏爵,从此朝堂上又多出了一批勋贵! 就连唐庸内心也隐隐有些期待,以他的功劳,封个超品的伯爵,应该问题不大?! 第90章 大宴群臣!封显圣侯! 众人入座,北征军众将领脸上都是欢欣雀跃之色,期待在封赏大会上崭露头角,光宗耀祖! 但皇帝的心情比他们更激动! 北境一战匈奴损失惨重,至少十年不敢犯边,天下百姓歌功颂德,都道当今皇帝是少有的圣明君主! 还有一点,这一战为皇帝发掘了不少人才,经他封官赏爵的将士将成为他稳定朝局的助力,再也不会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 宴会开始,皇帝高举酒杯道:“众卿,北境大捷,普天同庆,朕以此杯为我北征军勇士贺!” “为北征军勇士贺!” 满朝文武一齐举杯,气氛一下子炽烈起来! 饮下杯中酒后,皇帝又道:“今夜众卿不必拘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随后,殿门处缓缓走进十数彩带飘飘的舞姬,在欢快的乐声中翩翩起舞! 满朝文武喝着美酒,欣赏着歌舞,兴致勃勃地猜测着接下来各位功臣可能获得的爵位! “我看虎侯该晋虎国公了!” “我看也是,这样一来,他可是我大华朝惟一的国公爷了! 自从开国三公后,近百年来,大华朝还没出现过第四个国公,这个殊荣说不定就要落在虎侯头上!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如今再封公封侯,和太祖年间的三公五侯也不是一回事了!” “慎言!慎言!” 其实谁都明白,如今朝堂军政大权大半掌握在太上皇和静王手里。 皇帝给虎侯再高的爵位,能赋予他的权力却有限,如何能与当年权倾朝野的三公五侯相提并论?! “二爷,你说这些小妞是从哪里找来的,怎么高矮胖瘦都差不多?!” 十数名舞姬体态婀娜,舞姿曼妙,一举手一投足尽显风流,胡大莽直看得两眼冒绿光! “二爷,您说封赏有我的份没?!” 黄凯看了一阵美女,心里总是有些焦躁不安,毕竟他此前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小卒! 唐庸盯着美女,头也不回道:“放心!没有你送信进白云城,决战也未必打得起来! 何况你杀的匈奴人也不少,你的功劳我都报上去了!” 唉!你说! 你说曦儿姐妹生得美若天仙,还一模一样,要是在老子面前跳起舞来那是怎样的风景?! 最好是一边跳,一边脱,那就美极了! 至于婵儿小宝贝和玲珑那丫头,如果她们也愿意上去脱,我自然是不能拦着! 吓! 怎么把玲珑那丫头也算进去了?!不知道她肯不肯脱呢?!她要脱也不是不行…… 尼玛?!不能想这死丫头,老子浑身都发热了! “美女!” 听了唐庸的话,黄凯的心刚安定下来,可马上又有了新的疑问:“二爷,我封了官之后,还能跟着你吗?!” “跟我干嘛?她们只能脱给二爷我看!” “脱?!” “啊?!我是说你们封官后朝廷自有任用,到时候我开几间酒楼,你们没事过来捧捧场就行!” “开酒楼?!” 二爷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如果连我都能封官,那二爷不得封公封侯?开什么酒楼?! 正要再问,歌姬们一曲舞罢已经退下去了,殿内还是闹哄哄一片! 戴荃扯着嗓子道:“各位大人,肃静!” 前一秒还人声鼎沸的大殿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皇帝望去。 便听皇帝朗声道:“匈奴之祸,延绵百年,百姓苦之久矣!今有北征军上下一心,驱逐贼寇,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宜论功行赏!”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文武百官无不心跳加速,而北征军众将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坐立难安! “圣谕: 虎侯凌海山保境安民,居功至伟,晋虎国公!” 封赏一下,顿时满殿哗然,虽然这和文武百官的猜测不谋而合,可如此厚赏,还是免不了引起一阵骚乱! 虎侯谢恩后,北征军众将逐一封赏,封爵者少,但都有厚赏! 只是众人都不禁纳闷,论功劳,唐庸就算不及虎侯也没有第三人比得上,为什么皇帝直接越过了他?! 这样的功臣皇帝自然不可能忽略了,否则也不会亲自去玄武门迎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皇帝要单独对他进行封赏,而唐庸会封个什么爵位也一直是众人争论的焦点! “北境大捷全在于二爷,我看封个国公也不为过!” “不可能!二爷年纪尚轻,这么快就封国公,以后再立下功劳怎么办?那不封无可封了?!” “虎侯驰骋沙场多年,能封国公可不仅是因为北境一战,唐庸想要封国公,我看悬!” “那……封侯?” “别瞎猜了!一会不就知道了!” 唐宜斌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又气又悔,又恼又恨,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唐庸没有搭乘他送去的马车进宫,说明对国公府介蒂颇深,知道赵婵儿自尽的消息后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早知如此,当初要么了结了他!要么逐出国公府后善加照顾!再不济也不该让杰儿把婵儿那丫头给逼死了啊!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静王同样忧心忡忡,以唐庸如今在朝野的威望,一旦彻底倒向皇帝,自己则平添了一个劲敌! 伏击敢死队的计划到底是对是错,他现在也搞不清了! “秦修仪封一等子爵,晋官正四品,留京待任!” 秦修仪心中大喜,赶紧上前谢恩! 要知道他出身寒门,白手起家,能在二十三岁的年纪获封一品爵位,又有四品大员的实职,可以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谢玉封一等子爵,晋官正四品,留京待任!” 可听到谢玉的封赏后,秦修仪的脸顿时垮了下去! 如果连在战场上昏迷了一个月的谢玉都获得了跟他同等的官爵,唐庸能够获得怎样的封赏,实在难以想象! 秦修仪心中苦涩不堪,我可是当朝状元,难道真不如那国公府弃子?! 他不明白的是谢玉能得如此厚赏,还有他老爹谢敏的原因。 “总旗胡大莽……” 听到自己的名字,胡大莽浑身起了个激灵,赶紧跪到了大殿中央! “总旗胡大莽,晋官正四品,赏银千两,留京待任!” “谢陛下隆恩!” 四品?! 胡大莽脑袋里嗡的一下!好像知府也不过四品,我老胡也是大官了?! 短短两个月时间,就从一介平民成为朝廷的四品大员,坐火箭的速度也没这么快?! 他喜孜孜地回到坐席,要不是身在武英殿,恐怕真会忍不住手舞足蹈一番! 其实胡大莽的战功犹在谢玉之上,可惜他资历浅,也没个好爹,那就没法子了! 黄凯和花舌也封了五品官职,另有银钱之赐,当真是情难自控,喜出望外! 当其他人的官爵都分封完毕,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集中在唐庸身上! 连唐庸自己也满腹狐疑,这皇帝老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武英殿内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百官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看起来比自己封爵还要紧张! 太监却没有即刻颁封,反而将目光看向皇帝。皇帝道:“唐卿,你可知如今城中百姓都说你是二郎神降世?!” 唐庸起身道:“草民刚回神京,还没来得及一览神京风光!” “好!好!” 皇帝微微一笑,向太监摆了摆手,便听太监道:“唐庸上前听封!” “草民在!” 眼见终于到自己了,唐庸的心情也难以抑制的激动,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了。 “圣谕: 神京人士唐庸,德才兼备,忠勇过人,拯边民于涂炭,有大功于社稷,封显圣侯,晋官正二品,赐府宅一座!” 这封赏一下,文武百官无不耸然动容,面面相觑,都有惊愕之色! 以唐庸的功绩,别说封侯,就算封公众人也不会如此震动,关键是封号“显圣”里头的那个“圣”字! 从古至今,华夏洋洋洒洒数千年的历史,封号里面带“圣”字的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 有先秦诸子百家中的孔圣人,后世的酒圣,武圣,医圣,药圣,书圣,画圣等等! 如今在唐庸的封号里加一个“圣”字,虽说以他的功绩也勉强说得过去,但可见皇帝对他的恩宠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静王心中也不禁叹道:“如果唐庸不是铁石心肠,有此厚赏,也该对皇兄死心塌地了!” “谢陛下隆恩!” 唐庸没什么文化,倒没觉察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这封号耳熟! 他谢了恩就要回去坐下,却听戴太监道:“显圣侯留步!” 唐庸愣了愣,驻足道:“陛下还有吩咐!” 戴太监笑道:“为了给侯爷拟定封号,陛下可是几宿没睡好觉!陛下虽然不说,但老奴不得不让侯爷知晓陛下的用心!” “用心?请公公赐教!” 唐庸忍不住看向皇帝,皇帝也正笑意吟吟地望着他。 戴太监道:“侯爷家中排行第二,又是在二郎神仙修之地三立奇功,如今民间都传侯爷是二郎神降世! 因此陛下特意选了显圣二郎真君中的显圣二字作为侯爷的封号!如此恩遇,侯爷不可不知!” 显圣?!显圣二郎真君?! 这不就官方认证老子是二郎神转世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皇帝老儿拍起马屁来,老子还真有点招架不住啊! “谢陛下隆恩!”唐庸拱了拱手,笑道,“公公这话也不全对!” 戴太监惊讶道:“不对?!” 你小子飘了啊,这哪里是我的话?这明明是陛下的意思!你小子敢说陛下的话不对?! 唐庸笑了笑,道:“在下看显圣二字,明明是彰显陛下圣明的意思,公公您说呢?!” “……” 嘿嘿!你小子!会说话啊!是杂家小瞧你了! 戴太监向身旁的皇帝看去,果然见他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第91章 太上皇赏赐,碧玉如意! 有了戴太监对“显圣”二字的一番详解,又有唐庸借封号奉承皇帝,百官的议论的确少了许多。 众人见皇帝没有别的恩旨,纷纷离座,端起酒杯向新晋勋贵道喜。 “二爷!要不是二爷您,我老胡还在金陵杀猪!现在俺老胡也当大官了,俺爹娘肯定高兴坏了!” 胡大莽因为金陵诗会的一首诗愤然投军,加入敢死队后更一跃成为驱逐匈奴的大功之臣! 而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男人,胡大莽对他的感激之情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 黄凯,花舌等将领都有同感,凑上前来,举杯道:“二爷,我们敬您!” “就算我唐庸当真是二郎神降世,但如果不是和众兄弟同舟共济,恐怕也一事无成,这杯酒该唐庸敬你们!” 众将都知唐庸为人谦和仗义,暂且按下满腹钦敬,共同饮尽了杯中美酒。 “侯爷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已获封侯位,实在可喜可贺!” 此时神京府尹谢敏已携着谢玉走了过来,诚挚地表示祝贺,因为谢玉也崭露头角,更显红光满面。 “谢大人谬赞,不知道谢小姐是否也在神京,她与我娘子是至交,我想向她打听一下的家里的消息!” 见谢敏父子再次出现在眼前,终于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 “这……” 谢敏神色微变,手中酒杯一抖,几乎把酒水洒出来,他强颜笑道:“小女也在神京,正要邀请侯爷去府上做客!” 谢敏伤感之余也暗暗称奇,他已知晓赵婵儿不过是唐庸的妾室,可他一口一个娘子,倒像是明媒正娶的一般! 唐庸面上一喜,忙道:“那正好,晚辈明早就去府上拜会。” 虽说以谢玲珑和赵婵儿的感情,即便她离开金陵也会妥善安置赵婵儿,可唐庸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此时刑部尚书郭追和京营前军指挥使也走了过来,刚要道贺,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大殿门口望去! 刚才还喧嚣热闹的武英殿逐渐安静下来! 唐庸等人也略感诧异,看殿外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进了殿! 已经有几名官员拥了上去,满脸谄媚地笑道:“何公公,您怎么来了?” 其他人注意到这老太监后,都各自回了席位,连郭追和纪明纶也回了座,这老太监的身份显然不一般。 何太监走到大殿中央,给皇帝跪地行礼道:“老奴给陛下请安!” 皇帝微微抬手,微笑道:“何公公请起,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谢玉在唐庸耳边小声道:“这位是太上皇的贴身太监何公公!” 唐庸默然不语,满朝文武见到一个贴身太监都跟鹌鹑似的,可想而知太上皇在朝堂的影响力有多大! 何太监起身道:“太上皇听闻威国伯唐宜斌的侄儿立下大功,封了侯位,特遣老奴前来奉上贺礼!” 皇帝面色淡然,笑道:“父皇如此关爱,显圣侯一定铭感于心!你身后就是显圣侯,父皇有何教诲,你只管示知于他!” 太上皇?! 听到这三个字,唐庸的目光却逐渐变得冰冷! 先不说太上皇和静王一党导致无数将士在北境无辜丧命!光是神京城外那场伏击未必就和太上皇脱得了干系! 如今见老子平安进京,又来示好来了,这老头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何太监回过头,仔细打量着唐庸,满意地点点头道:“果然不愧是少年英杰,颇有乃祖唐国公之风!太上皇听闻你在北境立下大功,十分欣慰,特赐下碧玉如意一柄!”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再不情愿,这赏赐也不得不接,唐庸傲然挺立,微微拱手道:“唐庸多谢太上皇厚赐!” 那太监却捧着锦盒仍旧笑眯眯地望着唐庸,自然是在等他下跪领赏! 下跪?! 呵呵! 老子肯接你的礼物已经算是给足太上皇面子,要老子给这样一个麻木不仁,冷血无情的太上皇下跪,简直痴心妄想! 两人相对而视,相互僵持着,何太监此时才发觉唐庸神色有异,看起来根本没有行跪拜大礼的打算,脸色也不由得一变! 满殿文武望着眼前这一切,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太上皇让贴身太监亲自送上贺礼,这显圣侯居然敢如此傲慢?! 而唐宜斌此时可谓百感交集,太上皇所赐的碧玉如意,正与当年唐庸摔碎的那只如意是一对! 唐庸因为一只如意气死祖父,害死双亲,如今太上皇有此赏赐,自然是希望他与威国公府重修旧好,共同为静王效力! 可这逆子是一身反骨啊,不仅不能领会太上皇的良苦用心,竟然还如此慢待太上皇使者! 静王与太上皇父慈子孝,见唐庸如此无礼,脸色瞬间阴沉得如锅底,他强忍胸中怒火,向身后一名官员使了使眼色! 那官员立刻起身道:“太上皇厚赐,显圣侯须以大礼相接!” 而皇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并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和不解,这唐庸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显圣侯初涉朝堂,不懂礼数也是有的,这是太上皇赐的碧玉如意,请侯爷收下!” 何太监见这样僵持下去场面过于难看,而且太上皇有意招揽,这一次就权当他不懂规矩! 何太监双手奉上锦盒,唐庸随手接了过来,只淡淡道:“唐庸谢过太上皇!” “这……” 何太监神色尴尬,心里已恨得牙痒痒,就连皇帝见到他也得礼遇三分,这唐庸居然敢如此无礼! 罢了,他自以为少年得意,可与太上皇作对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他也不再看唐庸一眼,向皇帝道:“礼已送到,老奴退下了!” 何太监向殿外退去,殿内寂静无声,都在为唐庸的鲁莽举动感到心惊肉跳! 就算你要向皇帝表忠心,也不是这么个表法?! 第92章 给文武百官的重礼! 何太监离开武英殿后,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人人都注视着大殿中的唐庸。 唐庸扫视着满朝文武,最后向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也有一份重礼要送给在场百官!” “哦?唐卿也准备了礼物?!快呈上来!” 皇帝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来了兴致! 其实以唐庸威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无论立下多大功劳皇帝都不可能不对他有所防备! 如今给他加官进爵,恩宠有加,多半是已从小爵爷林澄处了解了他的性格禀性。 满殿文武听说唐庸准备了礼物,气氛又逐渐活跃起来,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他手下将领带进殿的布袋! “遵旨!不过微臣的这份礼物虽重,却着实有些吓人,要先请陛下恕罪!” “吓人?……既是重礼,朕恕爱卿无罪!” 听到这百官又不禁议论纷纷,对他所说的吓人重礼感到十分好奇。 而明侯叶天豪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阵收缩,情不自禁地向静王看去。 “拿上来!” 唐庸招了招手,胡大莽,黄凯几名将领各从席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走到大殿中央,神色都十分凝重! 不仅文武百官感到疑惑,就连皇帝也好奇地望盯着那几口布袋,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皇帝缓缓站起身,问道:“唐卿,这是何物……” “打开!” “是!” 胡大莽等人听到命令,又拖着布袋往静王的席位挪了挪,弯下腰开始解绳子。 那口袋扎得极紧,几个人一时半会竟没能解开。 “那是什么东西啊!” “你们闻到什么味没有?” 百官都伸长的脖子往布袋看去,近在咫尺的静王更是忍不住心中好奇,目光一直没从布袋上移开过! “看好了各位!这就是我敢死队给各位大人准备的礼物!” 解开绳子后,几人抓着布袋底部猛地一齐拉扯,立刻有无数只圆圆的东西滚出口袋,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腥臭! “这是……啊?!耳朵!” 静王离得最近,猛然看到无数只血淋淋的耳朵出现在眼前,即便他素来沉稳,也不禁吓得惊慌失措! 静王整个人往后面仰去,压倒了身后的桌子,才滚落在地,十分狼狈!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这近两千只耳朵都倒在静王的席座前,堆成了一座小山,犹如活物般在地上滚来滚去,场面十分骇人! “静王殿下,您没事?!” 身后几人也顾不上那惊悚的画面,赶紧把静王搀扶起来! 站稳脚跟的静王瞧了一眼那座耳朵山,脸色又是一阵发白! 百官见着满地密密麻麻的耳朵,无不头皮发麻,吓得魂飞魄散,也有不少人弯下腰不住呕吐! “如此喜庆的日子,显圣侯把这许多血淋淋的耳朵搬到武英殿来,还敢说是重礼?!” “这些耳朵,恐怕有上千只,莫非是北境匈奴的耳朵?!” “这位二爷在北境下了一场人头雨,难道还想在武英殿下一场耳朵雨?”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耳朵才割下不久,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众人回过神来后,都满面惊恐,议论纷纷,这显圣侯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而明侯验证了心中猜想,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在胸腔中弥散! 只有他知道收回来的伏兵尸体都缺了耳朵! 想不到唐庸居然敢把它们带进皇宫,而且堂而皇之地倒在百官面前,这明显是向幕后之人示威,以表绝不会善罢甘休之意啊! 恐怕城郊的伏击给静王惹来了天大的麻烦,而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也不好说了! “唐卿,这……这就是你给众臣准备的礼物!” 皇帝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也被吓得连退几步,面色一阵惨白。 林澄在他面前提起唐庸时,可谓不吝赞美之辞,说他胸怀大义,智计无双,低调谦逊,淡泊名利! 可他今日的行事也太过离经叛道了! 唐庸沉声道:“陛下可知,敢死队在神京城外遭到歹人伏击?!” 他想起在城外冤死的兄弟,就只觉得恨意滔滔,目光也如刀锋般冰冷! “什么?!” “遭伏?”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京郊伏击敢死队?” “伏击朝廷军队,这可是造反啊!” 此言一出顿时在武英殿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想不到敢死队临进城还大战了一场,那么这些耳朵就是……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地上那堆耳朵望去,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敢死队在城郊遇伏,身为皇帝近臣的秦修宜早已向他禀报了事情经过。 但想不到唐庸会以这样的方式上报朝廷! 不过皇帝此时也回过味来了,唐庸这分明就是冲着静王来的! 他忍不住向静王瞧去,静王虽然强装镇定,整个人却已经狼狈不堪!皇帝心中难免涌起一股快意! 唐庸森然道:“三千乱臣贼子,被我敢死队歼灭了近两千人,不知各位大人认为可否称得上重礼?!” 听到这,满朝文武心中再次禁不住猛地一跳! 三千人伏击一千敢死队,居然死了两千,而敢死队居然看不出减员的迹象,实在匪夷所思! 皇帝一掌拍在席案上,咬牙切齿道:“其心可诛!其心可诛!敢死队乃是我大华朝不世之功臣,竟敢有宵小残害忠良,图谋不轨!” 皇帝听到秦修仪奏报之时,就已经猜出幕后主使是谁,当时也不禁脊背发寒! 如果他的毒计奏效,那倾尽全城百姓为十三义士和敢死队接风的盛典就要沦为笑柄! 如果再有静王一党对舆论的恶意操控,恐怕他刚凭北境一战积累的民望就要荡然无存! “郭追,谢敏,纪明伦何在?!” “臣在!” “朕命你们刑部,神京府,京营三部协助显圣侯彻查此事!勿必将这群乱臣贼子找出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臣等领命!” 皇帝知道要想挖出静王是不可能的,就算挖出来了,他目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杀害戕害朝廷功臣,就绝不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经这么一闹,这场宴会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 在皇帝宣布散席后,百官纷纷离开了武英殿,静王,明侯等人的脸色更是说不出的难看,急匆匆地出宫去了! 第93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兵围国公府! 第二天一早,唐庸叫来驿卒,让他领自己去谢府。 驿卒为难道:“侯爷,我看您最好从后门出去!” “后门?!”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堂堂一个显圣侯,你让我走后门。 驿卒赶紧道:“驿馆外都是前来求见侯爷的京师大小官员,走前门恐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谢大人府上!” 唐庸苦笑一声道:“行!带路!” 后门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上了车后直奔谢府。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一路上驿卒连车窗都不让他打开,就怕被人认出来,引发骚乱。 到了谢府,通报后,谢敏父子一齐到门口迎接,只是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玲……谢小姐在家?” 进了府门,唐庸好奇地四处张望,好气魄的宅子,府中处处都有丫鬟仆役在走动。 “二爷,这边走……” 谢敏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领着他往后堂走,很快在一个别致的院子中停下。 “玉儿,你陪着侯爷,为父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三人在一个房间前驻足,谢敏便借故先行离开。 唐庸心思机敏,怎么察觉不到谢敏父子神色有异,他疑惑道:“玲珑在屋里?” 可是谢玉却依旧不说话,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个丫鬟来开门。 “公子,您来了!” 丫鬟看到谢玉,顿时一阵欢喜,随之目光落在唐庸脸上,半晌没移开,鼻头一酸,两行泪珠落下,泣声道:“您就是姑爷?!您终于回来了!” “姑爷?!” 这小丫鬟的神色着实奇怪,像是伤心又像是喜悦,可是唐庸从来没见过她。 “二爷,她是婵儿姐姐的婢女,婵儿姐姐她……就在里面……” 谢玉像是费了很大劲才将这句话说出来,眼圈也有点发红。 “婵儿在里面?!” 唐庸顿时又惊又喜,一拍谢玉胳膊道:“你怎么不早说?!” 说话间人已经冲了进去,嘴里还不住嚷道:“婵儿!婵儿~相公回来了哟!” 可是并没有人出来迎接他,唐庸四处乱窜,直到看到一个人影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慢慢地走过去,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脑海中蓦然出现了梦中赵婵儿对他说的那句:“相公,对不起……婵儿不能等你了,我要走了……” 唐庸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那个削瘦的小人儿,颤抖着唇问道:“婵儿这鬼丫头,还没睡醒吗?” “哇……姑爷,小枝对不起你!是小枝没有保护好小姐……” 谁知那丫鬟听到这话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唐庸的腿痛哭不已! “怎么……怎么回事……” 唐庸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宁静,那痛彻心扉的哭声也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唐庸缓缓走上前,坐到床上,握住赵婵儿冰凉的小手,只觉得这股凉意瞬间弥漫到他的整个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双眼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咬着牙问道:“玲珑呢,叫她来见我!” 小枝抽泣道:“姑爷!不怪谢小姐,是国公府的人!” 唐庸猛然回过头,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死死地盯着小枝道:“你说什么?!” 谢玉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地退出去了! 随后,小枝将国公府的人上门讨要银两,唐杰逼奸赵婵儿,赵婵儿绝望自尽的始末说了一遍! 赵婵儿自尽后并没有死,但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大夫说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而唐庸却整个人都在发抖,一股无形的劲气从他身上慢慢散发出来,直到小枝经受不住,直接向后倒去! “谢玉!” 谢玉黯然地守在门外,忽然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这一声咆哮充满了痛苦,绝望和愤怒,惊得谢玉浑身一颤! 他抹了抹眼泪,赶紧进屋,眼前的情景却着实吓到了他! 只见小枝惊恐地倒在地上,唐庸脸色苍白如透明,双眼腥红如火炭,头上发丝根根竖起,身上长袍无风自动,如邪如魅! 谢玉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结巴道:“二……二爷!” 唐庸盯着谢玉,一个字一个字地蹦道:“去告诉胡大莽!把国公府围起来!有谁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谢玉心中一惊,道:“二爷,您要兵围国公府?!” 可唐庸只是盯着他,再也没有第二个字出口,谢玉咬牙道:“我这就去!” 等谢玉离开房间,唐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了下去,双目中泪光闪动。 “你也出去!” 唐庸靠在床头,慢慢地扶起赵婵儿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小枝流着泪退出了房间。 唐庸的手却慢慢地抚到了赵婵儿的脸上,掐住她滑嫩的脸蛋,哽咽道:“痛不痛?你快给我醒来,不然相公还掐你!” 威国公府内,唐宜斌正对着他的宝贝儿子吹胡子瞪眼,骂道:“他如今是显圣侯,又是你有错在先,去赔个罪怎么了?!” “什么我有错在先?明明是爹您让我去收银子的!要去你去!我才不去给那废物赔罪!” 唐杰自小骄纵惯了,平日别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能上去捶上几拳,如今让他去给一个弃子道歉?想都别想! 唐宜斌见奈何不了这个逆子,只好无奈地喊道:“爵位!你的爵位!” “我的爵位怎么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听到爵位两个字,唐杰立刻不闹了,还贴心地过来给父亲捶背顺气! 唐宜斌仰天长叹一声:“我怎么摊上你这个逆子啊!” 随后才道:“圣上并没有撤消你的爵位,多半还是顾念唐庸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你不去赔罪,非要等撕破脸了,你这爵位还保得住吗?!” “这……” 唐杰一脸丧气地往地上一坐,又爬起来嘟囔道:“好啦好啦!去就去!我就当是给我孙子赔罪了!” “你你你……” 唐宜斌手指着唐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逆子总算松口了,他回头向唐英问道:“英儿,银票都准备好了吗?!” 唐英赶紧递过来一叠银票,又指着茶几上的几个礼盒道:“除了银票,孩儿还准备了一些宝石珠玉!” 唐宜斌深吁了一口气,拍了拍唐英的肩膀道:“幸亏这个家里还有你啊,不然我……我……唉!” 唐宜斌正准备带着唐杰出门,忽然林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老爷!老爷!咱们国公府让人围起来啦!” 第94章 国公府大乱! 唐宜斌瞪了林管家一眼,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又向唐杰催促道:“别磨磨蹭蹭啦,收拾一下赶紧出门!” “老爷,咱们国公府让人围起来啦!” “他们要吃的还是要银子,你去拿几个钱打发不就行了?屁大点事都要跟我说?!” “不是啊!老爷,我说的不是叫花子!咱们国公府真让人围起来啦!” 林管家说这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可国公府前门后院,甚至墙下都站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 “老林,你老糊涂啦?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唐宜斌实在被林管家气得不轻! 这里是什么地方?!三公五侯之一! 就连皇帝想对付威国公府,那也得讲个师出有名,循序渐进,谁敢直接派兵围攻?! “要不……要不您自己去看看……” 见唐宜斌这不当一回事的态度,林管家悬着的心反而放回了肚子里。 的确啊!谁敢围攻国公府,恐怕老爷一露面,那些人就得作鸟兽散了! “我去看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唐杰正因要被父亲拉着去向唐庸赔罪而满肚子火,如今看有人惹上门来,正好出出气! “哎!” 唐宜斌头昏脑胀地坐回了椅子上,对唐英道:“你也去看看怎么回事!” 此时国公府的家丁护院都已经聚在了门口,手里拿着长枪短棒,只是忌惮对方人多势众,谁也不敢先冲出去! “哪里来的毛贼,敢来惹我唐家?!” 唐杰气冲冲地跑出大门,可一看到阶下站着几百号人,顿时也傻眼了! 他吞了口唾沫,向身旁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家丁指了指为首的一个大胡子,道:“那人说咱们谁也不许踏出家门一步,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 听到这话,唐杰火气顿时又上来了!杀无赦也是什么人都敢说的吗?! “老子偏要出去,看他们怎么杀无赦!” 唐杰可是唐国公曾孙,正一品的一等子爵,看谁敢动他一根毫毛,说罢抬腿就要向台阶下走去! “别啊!杰三爷,别说他们不敢对您动手,就算小的出去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啊!” 唐杰的出现大大地鼓舞的家丁的士气,其中一个家丁就想出个风头卖个乖! 唐杰见他这么说,也就随他去了,只是仍旧愤愤不平! 那家丁走下台阶,趾高气扬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狗东西,居然敢来威国公府撒野?!” 胡大莽见那家丁的脚踏上街面,算是离开国公府了,也不说话,向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人提着大刀大步走到了家丁面前! “你……你干什么……” 家丁望着那人眼中的杀气,一时也慌了神,可想到杰三爷就在后面看着,也只能强装镇定! 可那人眼睛都没眨一下,手起刀落,家丁顷刻间已经身首异处! “啊!” “他他……” “他把大虎杀了?!” “……” 唐杰望着街面滚动的头颅和满地的鲜血,只觉得头皮一麻,整个人如同一堆棉花般瘫倒在了地上。 唐杰身旁的众家丁护院无不惊恐万分,手脚发软!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言出必行,真敢对威国公府的人下手! “爹啊!杀人啦!” 反应过来的唐杰吓得肝胆俱裂,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爬回了国公府! 剩下的人也不敢逗留,纷纷逃进府里,赶紧把大门关上了。 “怎么回事?!” 赶过来的唐英见满地乱爬的唐杰和惊慌失措的家丁,不禁皱紧了眉头! “大哥杀人啦!” “我?我没杀人啊?!” “大哥,杀人啦!” “我真没杀人啊!” “快告诉爹去!” 唐杰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一阵风似的向大堂跑去。 唐英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叫:“你别跟爹瞎说啊,我没杀人!” 后面几名家丁头头惊魂未定,也赶紧追了上去,难道国公府真要大难临头了?! 唐宜斌见唐杰迟迟没有回来,叫上两名仆役带上礼物就要向门外走去! 却正见唐杰发疯似的跑过来,嘴里还大喊大叫:“爹爹杀人啦!爹爹杀人啦!” “逆子!你疯了吗?!” 唐宜斌见了他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 可唐宜斌就像上辈子欠了唐杰的似的,无论这儿子怎么胡闹任性,心里总还是对他疼得不行! 唐宜斌见唐英也回来了,赶紧问道:“杰儿怎么了?” 唐英望着满地乱窜的唐杰,也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得亏随后跟来的家丁说明了情况,唐宜斌当真是又惊又怒,怀疑道:“真有人敢来我威国公府行凶?!” 几名家丁齐齐点头,恐惧道:“大虎的尸体还在门外,脑袋都被砍下来了!” “岂有此理!是京营的人还是东郊营的?!” “不像!” “不会是宫里的羽林卫?!” “不是!” “我去看看!” “老爷不可!他们是真会杀人的!”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对我国公府下手!” 国公府就算袭爵三代,逐渐没落,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有太上皇和静王在背后撑腰,唐宜斌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敢兵围国公府! 几名家丁见唐宜斌坚持要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很快一行人就来到院中。 院中数十名护院见唐宜斌露面,都围了上来,心有余悸道:“老爷,外面围了好多人!” “开门!” “老爷,他们真敢杀人啊!” “我说把门打开!” “是……” 国公府的大门终于再次被缓缓打开,唐宜斌来到石阶上,果然见门外整整齐齐列了两三百人,旁边的围墙下也有人蹲守! 唐宜斌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胡大莽昨夜在封功宴上见过唐宜斌,也不藏着掖着,上前道:“在下胡大莽,奉庸二爷令,国公府的人不能离开半步,否则杀无赦!” 唐宜斌此时也认出了胡大莽,大惊道:“你是敢死队的人?!是唐庸让你们这么干的?!” 这逆子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他如今贵为显圣侯,先不说他与唐家本是血脉至亲,光凭围攻国公府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就为了那十万两银子?! 就为了那个捡回来的野丫头?! 他连刚刚到手的荣华富贵和大好前程都不要了?! 胡大莽道:“的确是二爷的吩咐!” “可有朝廷的手令?!” 唐宜斌还是不能相信唐庸会为了银子和赵婵儿围攻国公府!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多少银子捞不到?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 难道是皇帝授意?! “这个就得问二爷了!” “唐庸人呢?!” “不清楚,不过我奉劝唐大人一句,在二爷过来之前,让你的人好生在府里待着,否则我胡大莽只有冒犯了!” 第95章 貌若天仙,心如蛇蝎! 明侯府,明侯叶天豪和手下统领刘华山正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大小姐确定今天回京吗?” 想起叶国英,刘华山既期待又惊惧,连带手脚都有些微微发麻。 “她再不回来,天就要塌下来了!” 叶山豪负着手在门口来回打着转,时不时地往长街尽头探去。 “叶帅,那是不是小姐的马车?!” 刘华山指着远处一辆华美的马车,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 “阿弥陀佛!终于回来了!” 叶天豪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向刘华山道:“快去禀报王爷,就说国英回府了!” “是!” 刘华山恋恋不舍地瞅了一眼靠近的马车,咽了口口水,转身进府了。 马车很快停在了府门前,丫鬟先下车,随后扶出一道窈窕娉婷的倩影,盈若柳絮,翩若惊鸿! “爹!” 她的声音更似春天的甘露般清甜,又似远山冰雪般冷彻,令人望而生畏,却又甘之如饴! 叶天豪伸手就要去抓叶国英的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略显急躁道:“英儿!快进去,殿下等你半天了!” 叶国英却只淡淡道:“爹,女儿要先去沐浴更衣!” “沐浴……” 叶天豪顿时有些语塞,但也不敢反驳,泄气道:“好!为父送你过去!” 叶国英不慌不忙地行在院中,毫不顾及有位王爷在翘首以盼,轻声道:“爹,您说!” “什么?” “京中发生什么事了?” “你啊!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叶天豪跟在叶国英身后,赶紧将伏击敢死队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叹道:“一旦查到军中,静王殿下要么弃卒保车,要么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叶国英随口道:“如今圣上声望正隆,要在此时举事,天下臣民必定群起而攻之,静王不至于那么鲁莽!” “你是说……” 叶天豪心头一惊,弃卒保车弃的是谁,那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爹,多大点事,把您吓成这样,您先回去陪静王,女儿稍后就来。” 几人转眼间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叶国英只是这么淡淡地抛下了一句。 “多大点事?……” 叶天豪望着女儿的背影呆了呆,脸上瞬间露出了狂喜之色。 是啊,她回来了,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 当下也不再忧心了,哼着小曲儿往大堂走去。 “国英呢?!” 静王听说叶国英已经回府,可左等右等不见露面,正心急如焚。 “静王殿下稍安勿躁,英儿在沐浴呢,一会就过来了!” 叶天豪在静王身边坐下,美滋滋地端起茶便喝。 刘华山则坐立难安,总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往后堂望去。 静王一瞧叶天豪那神色,心中也安定了不少,笑道:“你把事情都说过了?” “嗯,说过了!” “国英怎么说?!” “没怎么说,不过想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静王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唉!想不到我们几个大男人还及不上她一个女流之辈!” 几人随意地聊着些朝中发生的趣闻,再也没有忧心之色,时不时还传出开怀大笑! “让静王殿下久等了,小女向您赔罪。” 千呼万唤始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叶国英终于自后堂款款而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英儿……” 静王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叶国英那完美无瑕的脸蛋上,简直看呆了! 他强行压制住心头的那抹火热,心中诧异不已,怎么每次见她都觉得她比上次又美了几分? 那刘华山则腾地站起身,低下了头,目光无处安放,整个人都局促不安。 叶国英盈盈地在叶天豪身边坐下,轻声细语道:“刘大人,不必多礼,快坐下。只是这回,你的官职怕不保不住了。” 听到这个声音,刘华山简直全身的毛孔都舒张了,终于忍不住抬头叶国英看去! 可瞬间又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怯懦之感! 这个女人,简直比仙子还美,可每每想起她的行事手段,又不寒而栗…… “难道……难道只是官职不保吗?” 刘华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着椅背,终于慢慢地坐下了。 按他的推测,只要营中事发,就算不诛九族,这条性命肯定是要交代了。 “英儿,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静王无所谓刘华山的死活,但叶天豪和他的五万兵马太重要了! 叶国英瞧了一眼静王道:“三千多人要在营中消失得了无痕迹,倒也不是很困难……” “只需要一场急疫就够了。” 静王此时正喝着茶,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又惊又喜道:“急疫?!” “殿下让刘统领写一张疫情奏报送到兵部,再让兵部派几个信得过的御医去西山营。” “小王稍候就派去人兵部!” “无需将疫情写得太急,兵部才有理由押一押,等事情处理好再上报圣上。” “只怕唐庸这会儿也已经有所动作了!” “只要他们不进军营,就查不出什么。” “如果他们非要进军营呢?” “既然军中有疫情,当然要禁绝出入。如果他们要硬闯,染上了疫病,死在了营中也不足为奇。” “妙啊!英儿!这样一来,明侯顶多受些斥责,刘统领最多也不过丢官罢职,至少性命保住了!” 静王胸怀大畅,想不到让他们焦头烂额的大难题,被叶国英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叶小姐……”刘华山忍不住插嘴道,“不是三千多人,两千还不到……” 静王不悦道:“多嘴!缺了多少人,你只管按急疫处置了就是!” “是是是!卑职知罪!” 刘华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大半都被叶国英吸引了去。 即便知道她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女人,即便知道静王已属意她为静王妃! 刘华山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只因这少女实在太美了,她的美貌简直不是人类该拥有的! “两千还不到?剩下的一千多张嘴,刘统领保证他们将来一定能守口如瓶吗? 既是疫情,为何会单单只发生在刘统领营中,难道旁边的营帐不应该多多少少死上一些人?” 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叶国英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你是说……” 静王呆了呆,才发觉是他们想简单了,这世上的确只有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而刘华山只觉得从头寒到了脚,没想到叶国英短短几句话,就定了他手下的一营士兵的生死! “大局为重!英儿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明侯叶天豪拍了拍刘华山的肩膀,安慰了两句。 “事不宜迟,本王这就去安排!” 静王迷恋了瞧了叶国英一眼,狠了狠心,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一名手下匆匆赶来道:“殿下!出大事了!显圣侯把威国公府围了!” “你说什么?!” 唐庸兵围国公府?! 他疯了吗?! 第96章 风雨欲来! 悲痛和愤怒过后,唐庸恢复了神智,希望能以一身罗摩功力为赵婵儿唤起一线生机。 然而,无论他将多少内力输入赵婵儿体内,都如泥牛入海,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泛起。 当初在北境为昏迷的谢玉疗伤时,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难道婵儿她真的醒不过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唐庸便只觉得头痛欲裂,苦不堪言。 小爵爷已经安排好了士兵家属上京寻亲的事宜,匆匆赶到驿馆,想要跟他探讨一下后续。 得知唐庸去了谢府后一直没回来,又赶到了谢府。 谢玉听到通报后赶紧迎到门口,心急如焚道:“二爷把威国公府围起来了!” “什么?!” 小爵爷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重复道:“把威国公府围起来了?!” 得到谢玉肯定的回复后,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道:“二爷怎么这么鲁莽,围攻国公府形同谋逆,他不要命啦?!” 随后谢玉告知了他唐杰上门讨要银两,逼奸赵婵的经过。 “二爷糊涂啊!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嘛,至于嘛?!” 小爵爷实在想不通向来睿智的唐庸怎么会干出如此愚不可及的事情来! 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搭上自己的大好前程甚至性命。 “嘘!” 谢玉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空空如也,才道:“小声点,这话可别让二爷听到了!” 如今二爷已经疯魔了,如果听到这番话,即便他和小爵爷是兄弟,也难免翻脸。 其实怨不得小爵爷这么想,这个时代女子地位极低,女人有时候连件衣服都不如。 谢玉见小爵爷止不住地唉声叹气,小心问道:“小爵爷您看现在怎么办?!” 小爵爷急得在街面上团团转,过了许久才驻足道:“二爷呢?” “在陪着婵儿姐姐!” “你告诉他一声,那群伏兵的亲属今明两天都会出现在神京,一切按计划进行。” “好!” 谢玉眼见小爵爷拔腿就要离开,赶紧拦住道:“小爵爷,围攻国公府的事到底怎么办好,要不你去劝劝他?!” 小爵爷无奈道:“二爷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 谢玉闻言,急得无头苍蝇似的,忙道:“那你干什么去?你不管二爷啦?” 小爵爷苦笑一声道:“咱们不管他谁管他?这事本就是威国公府做得不厚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干脆闹他个满城风雨! 我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威国公府到底干了什么下作事情,二爷为什么会兵围国公府!” “什么意思?” “以二爷的声望和赵婵儿拼死扞卫贞洁的举动,我想满城百姓都会支持二爷的,到时候圣上即便怪罪下来,想必也会从轻发落!” 谢玉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那这事就拜托小爵爷!” 小爵爷冲谢玉摆了摆手,满脸的无可奈何,急匆匆离去了。 小爵爷刚走不久,唐庸便一脸肃杀地走出了房间,嘱咐小枝好好照顾赵婵儿后,来到大堂。 “二爷,您要去哪?!” 敢死队围困国公府的消息想必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谢玉实在不希望唐庸把事情闹得更大。 唐庸边往府外走,边沉声道:“我去会会我那好叔叔和好堂弟!” “二爷,这事的确是威国公府的错,不如禀告圣上,让圣上定夺!” 谢玉张开手臂拦在唐庸身前,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圣上?圣上能让我杀了唐杰?!” 威国公府贵为三公五侯之一,又有太上皇和静王撑腰,圣上顶多斥责几句罢了。 可赵婵儿是唐庸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亲人,他前往北境抗击匈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挣一份名声地位可以保护赵婵儿! 如今功名利禄都有了,赵婵儿却被人逼得插簪自尽,人事不省,他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什么?你要杀了唐杰?!” 唐庸的话再次吓了谢玉一跳,且不说现在唐杰是一等子爵,光凭他唐国公曾孙的身份,一旦死在唐庸手上,唐庸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玉,你就别跟过去了,否则将来皇帝怪罪下来,别说你,恐怕谢大人都会受到牵连!” 谢玉虽然三番五次地阻挠,但唐庸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并不怪他。 他的举动已经连累了敢死队的兄弟,如果谢玉能够置身事外,那就再好不过了。 “二爷,您决定了吗?!” “我绝不放过唐杰!” “那您等等我!” 谢玉转身回了后堂,片刻回来的时候腰间已经悬了一把长剑,他苦笑道:“在北境我昏迷了太久,这次可不能错过和兄弟们共同进退的机会了!” “你……你不必……” 望着谢玉的笑脸,唐庸感慨万千,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威国公府内,家丁护院聚集院中严阵以待,几名家丁趴在墙头窥探府外的动静。 唐宜斌父子三人在大堂内如坐针毡,俱都五内俱焚,悲愤交加! 唐家开府百年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外面情况怎么样?!” 见一名家丁面带喜色地跑进客厅,唐宜斌赶紧上前询问。 家丁欣喜道:“京营前军指挥使纪大人已经带人过来了,正在和那个大胡子说话!” 唐宜斌听到这话神色轻松了不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 “有京营人马在,我看那个逆子还敢恣意妄为?何况这里发生的事情圣上和静王也马上就会知道,他这个显圣侯算做到头了!” 可说完这话,心中依旧又气又恨,即便威国公府在这场风波中完好无损,恐怕也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第97章 震慑京营! “逆子!你怎么还吃得下去?!” 眼见唐杰正兴高采烈地吃着桌上的瓜果,唐宜斌直呼造孽! 唐杰白了父亲一眼道:“为什么吃不下去?唐庸那废物敢围攻咱们国公府,等圣上怪罪下来,撤了他的官爵,我不仅不用再去跟他赔罪,还要细细地折磨他,再把他大卸八块!” “你你……” 唐宜斌本窝着一肚子火,可越听越觉得唐杰说得有理,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吃吃!你吃!想吃什么再让下人去拿!” 虽然国公府被围大失颜面,但如果能借此机会彻底除去唐庸这个祸害,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国公府外,敢死队正和纪明纶率领的京营兵马对峙! “胡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围住国公府,这可是大罪啊,趁现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快快撤走!” 纪明纶收到线报说敢死队围攻国公府,起初还不肯相信。 可过来亲眼看到胡大莽领着数百人将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当真是吓了一跳。 敢死队是显圣侯的嫡系,又是刚受封赏的有功之臣,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面派人进宫去禀报给皇帝,一面想打听敢死队这么做的原因。 “纪大人,不瞒您说,俺老胡也不知道二爷为什么要围国公府,您要是问清楚了不妨来告诉我老胡一声!” 胡大莽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谢玉将话带到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唐庸在敢死队中的地位就像神明一样,只要是他的命令,就会得到迅速的,不折不扣地执行! “你也不知道?!” 纪明纶满目惊疑,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大鸭梨! 他胡大莽连显圣侯为什么这么做都不知道,就敢大张旗鼓地围困一座国公府?! 敢死队对显圣侯的忠心简直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他实在想不通唐庸是怎么获得如此拥戴的! 正在两方人马相持不下时,纪明纶身后忽然鸦雀无声,兵丁自动分开一条道,便见唐庸和谢玉走了过来。 那些士兵能如此近距离地见到传说中的庸二爷,不仅目光中有钦敬之色,而且都显得极为激动! 纪明纶呆了呆,赶紧迎上来道:“侯爷,您看这事闹得,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让众位兄弟先回去休息?” “纪大人,这是我和国公府的私事,不如你和你手下的弟兄先退到一旁休息,等我办完事情再来和你叙话。” 别说京营,就算西山营和东郊营一齐过来,今天这国公府唐庸也闯定了。 “二爷,您不要为难卑职,职责所在,实在不能让各位兄弟滋扰国公府!” 纪明纶身为京营前军指挥使,负责一方治安,而威国公府正在他的辖区范围内。 如果他让人明目张胆地围住国公府,倘若再有府里的权贵受到什么损伤,他实在没法跟圣上交差。 “哦?是吗?” 唐庸听他这么说,也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举步向唐府大门走去,胡大莽,黄凯等将领紧随其后。 “二爷!” 事情得不到解决,纪明纶苦着一张脸,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可唐庸再也不看他一眼,走到国公府那对雄伟的石狮前时,忽然喝道:“列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街上数百名战士一齐拔出了兵刃,迅速移动,很快形成了一个御敌的战阵! 众将士手中兵刃闪着寒光,虎视眈眈地盯着纪明纶的军营兵马,大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架势! “二爷!您这是干嘛!” 纪明纶大惊失色,二爷一言不合就列阵,难道真的不惜和京营正面冲突也要强闯国公府吗?! 说得严重点,这就是谋反啊!! 这国公府分明和二爷血脉相连,怎么会将他得罪到如此地步?! 就在此时,唐庸忽然反手拔出黄凯腰间的弯刀,高高举起,出手如电,一刀剁在身旁的石狮颈上! 只听得“苍啷”一声巨响,那重逾千金的石狮子竟被齐肩斩下了脑袋! 巨大的狮头滚落在地,砸得地砖四分五裂,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悚然色变!以一柄普通弯刀斩断千斤石狮,简直骇人听闻! 纪明纶明显受到了惊吓,脸色一片发白,耳膜也在嗡嗡作响! 此等神力,绝非凡人所能拥有,难怪世人都传庸二爷曾一掌击毙猛虎,是二郎神降世,现在他也不得不信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唐庸扫视着京营官兵,冷声道:“京营的弟兄们!今日唐庸找国公府算一笔账,请各位兄弟暂且退到一边!待事了后唐庸再向各位赔罪!” 那京营官兵亲眼见证如斯神迹,对唐庸崇拜之情更是写满在脸上,激动得面红耳赤,全都收起了兵器,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这……” 纪明纶见此情形,只得苦笑道:“罢了!二爷,不是我不拦您,实在是拦不住!大不了圣上怪罪下来,我这指挥使不做了!” 唐庸向纪明纶拱了拱手,又向身后一招手,立刻走上来一名小兵,抱拳道:“二爷有什么吩咐!” 唐庸狠厉的目光紧盯那道朱红大门,冷声道:“去叫门!” “是!” 小兵提刀就要去叫门,被谢玉拦住了,谢玉道:“我去!” 门外发生的一切都被趴在墙上的护院看得一清二楚,屁滚尿流地向唐宜斌父子报信去了。 “什么?!连纪明纶也拦不住那个逆子?!” 唐宜斌吓得脸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直到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爹!怎么办啊!那逆子该不会把我们都杀了!” 一向沉着稳重的唐英也乱了手脚,围攻国公府已经是谋逆大罪,他也不在乎再多杀几个人了! 唐杰呆呆地望着陷入恐慌的父兄,想到一会可能要被唐庸那废物杀掉,赶紧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 现在不吃,以后没得吃了! 此时家丁连滚带爬地跑来禀告:“老爷!外面在叫门,说让老爷把杰三爷交出去,不然就打进来啦!” 唐宜斌瞧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宝贝儿子,绝望地喊道:“请老祖宗!快请老祖宗!” 第98章 祖孙重逢!老太君的泪! 国公府外,唐庸见大门迟迟不打开,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浑身布满戾气,抬腿便向石阶上走去。 就在此时,府门吱呀一声打开,却不见唐宜斌父子,反而迈出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两个丫鬟搀扶着他。 那老太太年已近八旬,满头银发,只是精神还算饱满,出了府门便四处张望。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心中暗暗都对唐宜斌有了鄙视之意!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应该自己一五一十地出来说清楚,推出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家来挡灾算怎么回事?! 那老太太却已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在谢玉,黄凯,唐庸的脸上不停地打量。 最终将目光落在唐庸脸上,两行老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庸儿!你的我的庸儿!” 老太太挣脱了两名丫鬟,流着泪又向前两步,抬起双手就要来摸唐庸的脸! “老人家,我要找的是唐宜斌父子,如果他们不肯出来,我只好自己见去他们了!” 唐庸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对这样一个老人他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老人家的神色举动的确怪异,但是唐庸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今天一定要唐杰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老人家……老人家……你……你你居然叫我老人家?” 老太太的手呆呆地举在半空,望着唐庸好像根本认不出她的神色,脸上全是伤心与落寞! 她无力地垂下满头白发的头颅,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呜咽连声。 “二爷……她是不是您祖母啊?!” 如果这老人的确是唐庸祖母,恐怕连谢玉也要觉得唐庸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就算他再恨唐家父子,面对久别重逢,满怀思念之情的祖母,实在不该如此冷淡。 在场众人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扰乱心神,而纪明纶更是满脸诧异,这位显圣侯好像根本不认识他祖母! 祖母?! 唐庸想起来了,他的确还有这么一位名义上的祖母! 她被这位日益思念的孙儿的冷漠伤透了心,此刻看起来憔悴而痛苦,更显苍老衰颓! “唐庸见过祖母!” 回过神来的唐庸叹了口气,弯下腰向老太君深深地拜了一拜。 他神态极为客气,却没有半分亲近之意! 唉! 唐庸!你个逆子! 老子不仅要还你的债,甚至你的情,也要老子来承受! “庸儿!庸儿啊!祖母对不住你!祖母终于又见到你了!老天爷啊!” 时隔四年,终于再次见到曾经最喜爱的孙儿,而且是载誉而归,老太君早已原谅了他犯下的过错! 积蓄了四年的思念之情喷涌而出,满心满眼都是疼惜和爱护,根本没留意到唐庸神色有异,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 唐庸仰起头叹了口气,只能静静地让她抱着,任她在自己胸口哭泣,宣泄着那份舐犊之情。 抱!抱! 我虽然已不是以前那个唐庸,但愿你依然还是曾经那个祖母。 “畜生!给你二哥跪下!” 此时,老太君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就见唐宜斌一脚将唐杰踢出了门外。 唐杰抬头瞟了唐庸一眼,终于还是爬过来在他跟前跪下了! “老夫人,您先回府,我办完事情即刻就走,再也不会过来打扰了!” 唐庸缓缓将老太君从怀里拉起,交由两个丫鬟照料。 老太君便站在一旁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面上时而伤感,时而欣喜,似乎永远也没有看够的时候。 “拿刀来。” 唐庸盯着跪在地上的唐杰,手掌向后微微张开,身后小兵微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刀递到了他手上。 可这一下,在场众人再一次胸中剧震! 二爷这是要干什么?! 刚上演了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难道还要对国公府的人动刀吗? 那唐杰到底对二爷做了什么,让他不惜兵围国公府也要把他逼出来?! “你要干什么?!” 望着唐庸那冰冷狠厉的眼神,唐宜斌一阵心慌,把就将唐杰扯了过去,挡在身后,满眼惊惧地盯着唐庸。 可是唐庸的刀却没有停止移动,反而指着唐宜斌的脖子,一字一句道:“谁拦我,我就杀谁!”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像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这国公府到底是怎么惹着二爷?! 纪明纶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身为京营指挥使,如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伯爵死在面前,那是天大的失职啊! 但他心里又清楚得很,以显圣侯的实力,在场谁都拦不住! “庸儿!你做什么?!” 老太君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此时才想起唐庸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顿觉肝肠寸断! “庸儿,他是你叔叔啊!杰儿是你的堂弟!你当真要同室操戈,让咱们唐家祸起萧墙吗?” 老太君冲上来,紧紧握住唐庸握刀的手,痛心疾首地质问。 “老人家,我敬您是长辈,也不愿您伤心,可惜您这孙儿做的事,我实在无法饶恕,今日,他不死也得死!” 自从赵婵儿提过一次后,唐庸压根就再没想起他这个名义上的祖母。 更没料到她今天会忽然冒出来,而且明显还念着旧情,这的确让他为难,但他绝不会因此放过唐杰。 “庸儿!婵儿丫头的死祖母也很难过!” 老太君声泪俱下道:“难道你忘了吗,小时候祖母是最疼你和婵儿的!对婵儿的宠爱甚至比英儿杰儿还多些!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当真要为了她和亲人自相残杀吗?!” “你……你说什么?” 听到这,唐庸表情一阵迷惘,脸上终于有动容之色。 她说她小时候很疼婵儿…… 想到赵婵儿,唐庸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痛苦,如果她还活着,她会希望我怎么做呢…… 唐杰趴在地上,听到他们在讨论杀不杀自己,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爬到唐庸脚边不住地磕头道: “二哥!我给你赔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二哥!饶命啊……” 没有谁为他摇尾乞怜的举动感到羞耻! 毕竟面对唐庸这样的人,感到恐惧是正常的! 良久,唐庸终于缓缓地垂下了刀,闭上眼睛,仰天叹道:“好……祖母,就冲你曾经疼惜过婵儿,我饶唐杰一命!我给他三天时间,让他自断一臂! 三天之后,如果他的胳膊还长在身上,您就别再怪我无情!我!我亲自来取!” “什么?!庸儿,你还是不肯放过杰儿!” 老太君没料到唐庸妥协的结果仅仅是留下唐杰一条性命,仍要断掉他一条手臂! 唐杰已经吓傻了! 唐宜斌心中却一喜,心中暗道:“逆子!有了三天时间,静王,皇帝,太上皇都会知道我国公府发生的事,还容你来砍杰儿的胳膊?!我看你还是自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圣上的怪罪!” “兄弟们!” “在!” “三天内,有敢踏出大门半步者,杀无赦!” “是!” 唐庸不再看老太君和唐府众人,神色黯然,在敢死队和京营官兵的目送中,缓缓离去! 第99章 朝局如棋,众生为子! 唐庸、谢玉回到谢府没多久,小爵爷堪堪也赶了过来,上来就询问国公府的情况。 谢玉将发生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 “三天?!我的二爷欸!你可知道这三天会发生多少事情吗?不仅圣上不会坐视不理,太上皇和静王更不可能让威国公府任你宰割!” 小爵爷气得捶胸顿足,怎么二爷一从北境回来就像昏了头似的?! 私自派兵围攻国公府,法理难容,难道唐宜斌真会乖乖等着三天后让你去砍他儿子的手?! “二爷……” 谢玉见唐庸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也是心急如焚,小爵爷说的他当然也想到了。 “谢玉!去让胡大莽撤兵!我和你一起去!” 见唐庸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小爵爷实在按捺不住了,拉着谢玉就往外走。 可是谢玉就像根钉子似的钉在地上,小爵爷根本拉不动。 “小爵爷,您也别太着急……” 谢玉为难地望着小爵爷不解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说没有唐庸的命令,敢死队根本不可能退兵,而且如果唐庸一意孤行,他谢玉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行了!你们急什么?不就围个国公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眼见小爵爷和谢玉两人已经急得找不着北,唐庸也只能安抚一下他们。 “你会开口说话了啊!我还以为你哑巴了!” 听到唐庸开口,小爵爷也不着急走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刚坐下没片刻,又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叫道:“你刚说什么?!围个国公府还没有大不了的?!” “你放心,就要皇帝要责罚我,那也是三天后的事情,这几天恐怕他还巴不得我把唐杰的手臂砍下来!” 唐庸苦笑一声,这些话他本不想说,不过若不让小爵定下心来,他非得气疯不可。 “什么?” “你什么意思?” 小爵爷和谢玉心头同时一震,目光齐齐看向了唐庸,惊诧莫名! “朝堂六部有四部在静王手里,神京九万兵马陛下能掌控的不足三成,陛下可谓如履薄冰!他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削弱静王势力的机会!何况……何况这次还有我来背锅!” 小爵爷顾虑的,唐庸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虽说他下令让敢死队围困国公府是出于盛怒,但冷静下来后,一切可能的后果他都考虑到了。 “你什么意思?你围攻国公府和陛下打击静王有什么关系?” 小爵爷见唐庸说得有鼻子有眼,也暂时平静了下来,但一时还没抓到问题的关键之处。 谢玉虽然也一头雾水,但在唐庸憔悴的神色下,依稀看到了他在北境时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也静等下文。 “多少人背靠着威国公府这棵参天大树遮风避雨,可如果唐宜斌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那些官员今后还怎么敢指望他? 而如果静王无法保全国公府,那些为静王卖命的高官权贵也得摸摸自己的脖子凉不凉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三天后我砍下唐杰的手,国公府将从此一蹶不振,静王党羽也难免要离心离德,考虑要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正是陛下想看到的,所以他非但不会阻拦我,还得想方设法为我打击国公府创造条件!” 皇帝在太上皇和静王的围追堵截下站稳了脚跟,还能培植出自己的势力,他的智慧绝非常人可比! 所以唐庸相信他绝不会错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可小爵爷和谢玉已经听呆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唐庸围攻国公府能和朝局争斗联系在一起。 可他说的确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谢玉还在将信将疑,可小爵爷却一拍脑袋,几乎跳了起来,大叫道:“难怪!难怪!” 谢玉好奇道:“什么难怪!” 小爵爷面露喜色,眉飞色舞道:“难怪昨天下午圣上忽然把中军指挥使齐洪涛派出去剿匪了!”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依旧难以抑制内心激动,叹道:“我还纳闷,十五还没过,又没地方官员的上奏,缴的哪门子匪!原来在这等着呢!” 如果一定要对付敢死队,自然是由京营负责,如今京营中军被调离神京,前军和后军又是圣上的人,剩下的左军和右军自然不成气候! “妙啊!妙啊!这么说威国公府算是栽了?” 小爵爷为了唐庸的事忧心忡忡,已经一天水米不进,先前还不觉得。 现在放下心来,就觉饥渴难耐,抓起一盅凉茶就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想到刚才唐庸的那番推演,还是觉得回味无穷,不住地摇头晃脑,赞叹不已! “看到国公府倒大霉,小爵爷好像很高兴啊?” 唐庸饶有兴味地望着小爵爷,其实他早觉察到他和皇帝的关系非比寻常。 谢玉看了一眼唐,欲言又止,神京人人都知道小爵爷自小在宫里长大的,圣上还是皇子时就对他照顾有加!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不过二爷不愧是二爷,连圣上你也敢算计!” 这个庸二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啊,他是怎么把个人恩怨牵扯到朝廷党争上去的? 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预料的丝毫不差! “哪有什么算计,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如果不是看小爵爷和谢玉实在为他忧心如焚,唐庸是不打算说这些的。 毕竟不管皇帝站不站在他这边,他都要为赵婵儿讨个公道。 “所以不管怎么说,唐杰的胳膊保不住了?” 谢玉怔怔出神,他真不知道二爷的脑袋是什么做的,他好像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小爵爷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皱眉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结束后圣上会怎么责罚你!” 唐庸微微一笑道:“放心!圣上不会要了我的命的!到时我带着几个老婆回金陵,开几间店铺,逍遥度日。” 小爵爷疑惑道:“几个老婆?不是只有一个吗?” 而谢玉的神色却忽然变得伤感,他姐姐谢玲珑因为赵婵儿受伤的事情,自觉无颜面对唐庸,已经几天没露面了。 他忽然想起唐庸在北境时对他的承诺:“就算不能和谢玲珑共结连理,也会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照顾她一生一世!” 她姐姐能如愿以偿,长伴在唐庸左右吗? 第100章 国公府前的联欢会! 敢死队兵围国公府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神京。 百姓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随之,威国公府三公子趁着庸二爷在北境打仗,上门追索财物,还见色起意,意图逼奸二爷妻室,最后女子以一死扞卫清白的这桩隐秘暴露在众人眼前。 一时间,全城上下对威国公府一片讨伐之声,无不在说显圣侯围攻国公府大快人心。 清晨,在街头吃早点的百姓谈论起威国公府的所作所为,无不义愤填膺! “你说唐府三公子干的那叫人事吗?二爷在北境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他倒好,跑到二爷家里去要什么银子,还对二爷的女人图谋不轨!” “那可是自己堂兄的女人啊!简直禽兽不如!” “二爷的娘子也是个角色!宁可一死也不让那畜生得逞,不愧是二爷的女人!” “听说只是妾室……” “妾室怎么啦?!就算是妾室那也是二爷的妾室,是谁都能动的吗?” “敢死队还围着国公府呢?” “还围着呢!据说后天二爷要去取唐家三公子的手臂,简直大快人心啊!”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走!” “空着手去啊?” “啥意思?” “敢死队的兄弟说不定还饿着肚子呢!多带点吃的,还有酒!” “天气这么冷,火炉子要不也带两个?” …… 明候府内,因为叶国英的缘故,静王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几个人在厅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叶国英忽道:“显圣侯围攻国公府的原因查出来了么?” “我的人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估计快了。” 静王向厅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唐宜斌效忠我和父皇多年,贡献颇多,如今被唐庸困在府里,我们得想个章程出来才好!” “显圣侯始终是个祸害,干脆由他闹去!闹得越大越好!等他闹得不可收拾的时候,就该我们收拾他了!” 明侯想起武英殿上堆成小山的耳朵,至今心有余悸! 他是伏击敢死队的主谋之一,如果不能除掉唐庸,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威国公府毕竟不是寻常人家,门生故旧遍布天下,他日本王执掌朝纲,少不得唐宜斌的襄助!这个节骨眼上对他弃之不顾,恐怕要令他对本王心寒!” 明侯所说的静王也想过,想来想去难以决断,心情很是矛盾! 这时一个手下飞快地奔过来,到了大厅先下跪行礼,才道:“殿下,有消息了!” “快说!” 静王实在已迫不及待想知道唐庸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围国公府了! 手下便将了解到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知了厅内众人。 静王几人听完后俱都面面相觑,只觉得莫名其妙,都道:“你说他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手下道:“是!据说还只是个妾室!” 静王和虎侯就忍不住齐齐向叶国英瞧去,在他们看来,叶国英绝对可称得上天下第一绝色。 唐庸眼界必定不低,他为了一个女人兵围国公府,难道那女子比叶国英还漂亮? 叶国英却被他们瞧得浑身不自在,脸色微微发白,雪白的脸蛋更显晶莹透亮。 半晌后,静王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道:“我还以为他唐庸是什么盖世英雄?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就算他智计无双,就算他力能扛鼎,那又怎么样?哪里配做本王的对手?!” 说罢又止不住地摇头晃脑,惋惜道:“女人?女人算什么?难怪他当年会被逐出国公府,废物终究是废物!” 没有人注意到,叶国英亮如点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微微怒意。 同时也对这个将神京搅得翻天覆地的显圣侯好奇起来,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英儿,如果你是我呢,会怎么做?要不要保国公府?” 等静王笑饱了,笑够了,才想起要立刻决定要不要对唐宜斌伸出援手。 叶国英毫不犹豫道:“当然要保!” “要保?” “现在不仅唐爵爷在等待殿下的援手,所有效忠殿下的朝臣都在观望! 如果殿下放弃了唐爵爷,他们又怎敢相信将来能得到您的庇护呢? 如今圣上声威大涨,在这个节骨眼上,别说国公府还对殿下助力颇大,就算毫无用处,殿下也得保!” 静王愣了愣,低头沉思道:“这么说唐庸兵围国公府,不仅仅是唐庸和唐宜斌的事?” 叶国英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整个朝局就像一个大棋盘,每个人都是其中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有什么个人恩怨?” 静王顿时有豁然开朗之感,慨叹道:“这么说唐宜斌的确不得不保!保他就是保小王自己!” 他立即对手下道:“你立刻去找齐洪涛传本王的话,亲自率京营官兵将敢死队围起来,一旦他们有异动,直接拿下!” 手下怔了怔,神色为难道:“殿下,昨天齐指挥使就被圣上派出去剿匪了……” 静王惊道:“剿匪?” 下人点点头道:“据说是北直隶给圣上进献的贡品被劫了,圣上龙颜大怒,随即就将齐大人派了出去!” “都已经正月初八了,哪来的什么供品?” 静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难道真如叶国英所言,唐庸兵围国公府有皇帝在背后操控?! “齐洪涛不在也没关系,让京营左军和右军派人过去,敢死队不过区区一千人,还怕他们反了天了?” 京营左军,右军指挥使都是静王的人,应付一千敢死队足够了。 “殿下……不是一千人……恐怕有七八千人了……” 手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静王,神色比死了爹娘还难看! 闻言,静王大惊道:“什么?哪来的七八千人?!” 威国公府外,街面比菜市场还要热闹,蜂拥而至的百箪食壶浆,对敢死队员进行着疯狂地投喂! 一大早,百姓们提着热气腾腾地包子馒头,豆浆油条,热情地请敢死队们享用早点,空地上摆满了暖炉,喧闹异常! 眼看推托不了,在胡大莽的许可下,队员们开始轮班接受百姓的好意! 一位大娘满心欢喜地看着胡大莽吃下一个包子,又将刚剥好的鸡蛋递过去:“快吃!这鸡蛋是大娘自家母鸡下的!” “大娘!俺真吃不下了!” 馒头就吃了三个,包子两个,还喝了两大碗豆浆,胡大莽感觉肚皮都要撑爆了! “那么大个,吃少了怎么行!吃饱了才能打胜仗!” 大娘热情似火,伸手就要将鸡蛋往胡大莽嘴里塞去! “唔……大娘!我真吃饱了!我……我自己来!” 胡大莽想哭的心都有,早知道他就不下那道该死的命令了。 大娘心满意足地看着胡大莽把鸡蛋囫囵吞了下去,瞪着眼睛朝国公府啐了一口道:“他们家三伢子不干人事,对二爷的女人都敢动歪心思!你放心啊,你们想围多久就围多久,大娘天天来给你送饭!” “……” “胡大人,你成亲了没有啊!我有个朋友的阿姨的妹妹的女儿……” “……” 不仅胡大莽,其他兄弟也被热情的百姓疯狂追捧,直言招架不住,比起当日进入神京时的盛况毫不逊色。 纪明纶和他手下的京营官兵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都什么情况啊,他们是在围国公府啊,是违法犯罪啊! 怎么搞得像开联欢会啊?! 一个官兵闻着食物传来的阵阵香气,吞了吞口气,小声道:“头儿,不如我们也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纪明纶:“……” 那大娘刚走,又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跑到胡大莽跟前,笑嘻嘻道:“大人,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看!” 一边说着,一边举手往胡大莽嘴里送去! 救命啊!二爷啊!这都啥情况啊! 俺老胡自从跟了您,怎么感觉每天像在做梦一样啊! “纪大人!快过来!让兄弟们都过来!这小妹妹的糕点好吃!真的!快来!” 胡大莽强颜欢笑地咬了一口糕点,无意中看到眼处的京营官兵,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纪明纶叹了口气道:“走!不是说饿了吗?” 说罢笑呵呵地带了众官兵向前走去,很快和敢死队混作了一团,也分不清谁是兵,谁是贼了! 然而这并非国公府外的全貌,在距离敢死队和京营数丈的长街上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他们身着便衣,却明显训练有素,整齐地靠在长街两侧,并不影响行人通行,有的携刀带棒,有的赤手空拳! 两个壮汉正在热络地交谈! “你也是北征军中的?” “我跟的张统领!” 两人相互拍了拍肩膀,既都是在北境并肩作战的兄弟,自然又亲近了几分! “你也喝过二爷的老虎汤?” “没喝过!不过喝没喝过二爷都是咱们的恩人!” “是啊!如果不是二爷,估计我们现在还在北境打仗呢,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唐家三少就是个禽兽!别说二爷,这事就算落我头上,我也忍不了!” “是啊!如果连二爷的女人都要受欺负的话,咱们这些小兵还敢放心出去打仗吗!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我们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呢?!” “所以必须为二爷讨个公道!也是为我们这些当兵的讨个公道!” 两人满嘴污言秽语,把唐家三少骂了个狗血淋头,忽然一人指着不远处一个角落道:“你们看!十三义士也来了呢?” 一间酒肆的屋檐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扁担,身后十来个大的小的,正安静地注视着那座沉寂的国公府…… 第101章 金殿辩理! 金殿朝会,近半数朝臣都在对显圣侯围困国公府口诛笔伐,当然维护唐庸的也不少。 其中属姓刘和姓李的两名御史吵得最凶! 刘御史唾沫横飞:“陛下,威国公当年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功勋卓着!岂能让他的后人受此侮辱!” 李御史毫不退让:“刘大人别忘了,显圣侯也是唐国公的曾孙!难道他的妻室就能任人欺凌吗?” “不管怎么说,兵围国公府就是大逆不道!” “什么兵围国公府!我听说敢死队身着便装,都是以显圣侯好友身份过去的!” “不穿军服就能围攻国公府了吗?” “什么围攻?人多就是围攻?我记得去年你刘大人因为政见不和,也带着家丁打到张大人府上,是不是也大逆不道啊!” “你……你颠倒黑白!” “你是非不分!”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连你也打?!” “哼!有种你刘大人也派人把我李府围了,我李二绝不说你大逆不道!” …… 文武百官共事多年,在朝堂上别说争得面红耳赤,就算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时而有之。 皇帝为人敦厚宽容,通常不过斥责一番了事。 “好啦好啦!都是朝廷重臣,在金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皇帝眼见自己不开口,这两人怕是真要当场上演全武行,适时地制止了他们。 两位大臣听出皇帝语带怒意,只好偃旗息鼓,瞪了对方一眼后,各自悻悻回列!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道:“吵得朕头疼!显圣侯向来仁义为怀,刚为朝廷立下大功,要说他谋逆,朕不信,恐怕天下百姓也不信! 至于他为何会滋扰国公府,谁能给朕说个明白?” 滋扰?! 百官面面相觑,先前那刘大人顿时蔫了下去,李大人则冲他冷哼一声,满脸得意。 所谓谋逆,当然没人会相信,京城内有三万京营官兵,外有西山东郊六万军队,他敢死队战力再强,也不过一千人而已,这明显是显圣侯和威国公府的个人恩怨! 只是显圣侯的手段太过激烈,而且对付的对象是在朝堂屹立百年的世家大族,背后还有太上皇和静王的影子,实在太惹眼了! 既然皇帝已经定性为滋扰,对事情性质的争议也只能暂且搁置一旁。 静王一党的迫切目的是确保威国公府安然无恙,至于如何给显圣侯定罪,那是后话。 但皇帝既然问到了唐庸兵围国公府的原因,总要有人回答。 刘大人上前道:“不过是唐爵爷当初得知显圣侯战死北境,派了人去取回显圣侯身后遗物! 这本不是唐爵爷的错,没想到显圣侯因此怀恨在心,挟私报复,居然兵围国公府?!” 李大人再次挺身反驳道:“取回身后之物?我怎么听说,唐家三公子意图奸淫显圣侯妾室,把人给逼死了?!” “胡说八道,哪有这回事!那女子分明是得知了显圣侯的死讯,悲痛欲绝,自行殉情的!” “唐宜斌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京城谁不知道他小儿子是个色中恶鬼,你居然这样为他沏词狡辩?!” “你说谁收好处了?” “你!我说的就是你刘大人!” …… “住嘴!都给朕住嘴!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们当朕的金殿是菜市场吗?!谁再敢聒噪,羽林卫给我打出去!” 眼见局面再次失控,皇帝不禁勃然大怒,抓起两份奏折就朝争吵的两人摔过去。 “臣知罪!” “臣有罪!” 两位大臣见皇帝两次动怒,赶紧上前请罪,心里却是谁也不服谁,恨不得把对方祖坟掘了! “微臣谢敏有事启奏!” 眼见两党唇枪舌剑,争得不可开交,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敏终于站了出来。 “谢卿,有事请讲!” “启奏圣上,唐杰强闯显圣侯金陵府邸时,微臣就在现场,而且臣已将赵婵儿收为义女!” 什么? 无论是皇帝一党还是静王党羽听了这话都不禁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你特么当时在场你不早开口,这是在看我们耍猴戏呢?! 而谢敏自认赵婵儿是他的义女,以他的二品大员的官阶和在朝野的声望,众人也无法把赵婵儿当作一个普通小妾看待了! 皇帝愣了愣,惊讶道:“哦?谢卿当时也在显圣侯府中?那你说说看,当时到底是何情形?” 谢敏当下把唐杰在金陵逼奸赵婵儿,赵婵儿愤而自杀的情形说了一遍! 虽说谢敏为人清正,但只要是人就不免带有个人情绪,想到自己女儿谢玲珑为了赵婵儿茶饭不思,形容憔悴,心中更是酸楚不已! 以至于说到后面已是两眼发红,哀叹道:“那赵婵儿与显圣侯在金陵相依为命多年,互为倚仗,岂是寻常妾室可比? 况且她刚收到显圣侯的噩耗,肝肠寸断,而唐三公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行逼奸之举,简直猪……” 简直猪狗不如!! 谢敏饱读圣贤之书,自诩清流,这等粗言恶语也实在说不出口,可谁都听得明明白白! 谢敏为官向来中正刚直,见他都对唐杰的恶行痛心疾首,忿然作色,而且是亲眼目睹,静王一党竟谁也没底气再为威国公府说项! 先前那李御使又走到殿中,神色愤慨道:“各位同僚别忘了,当时唐杰才承袭了圣上为显圣侯追封的爵位,转头就对显圣侯的亲眷下此毒手,说他忘恩负义,人面兽心,也不为过!” 这话一出,更是给静王一党雪上加霜,理法理法,在理字上站不住脚,再要揪着法字不放,则多少显得苍白无力了。 皇帝也不禁皱眉道:“唐伯爵向来谨言慎行,怎会让他的儿子如此胡作非为!” 谢敏却不打算退下,挺身而立道:“陛下!微臣话还没说完!” 皇帝面带笑意道:“谢卿有话但说无妨!” 谢敏扫视着刘御史等人,义正词严道:“即便显圣侯当时已在北境牺牲,那也是为国捐躯的英烈! 在他尸骨未寒之时,唐家三公子公然上门欺凌烈士亲眷,这事当时倘若传到了军中,岂不让北境为国征战的勇士们寒心? 三公子此举何止是欺凌一个普通妾室那么简单?!” 此言一出,在场百官无不动容,如果坐实了唐杰扰乱军心的罪名,他死一百次都不够,还有谁敢为他说情! 皇帝望着谢敏沉吟不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双目杀气隐隐,牙关紧咬,明显是动了真怒! “陛下!微臣也有话陈奏!” 就在百官噤若寒蝉之时,虎国公神色肃然地走到了金殿中央! 皇帝点点头道:“虎国公请讲!” 虎国公铁青着脸道:“陛下!将士们在沙场浴血奋战,马革裹尸,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报效朝廷,为的是天下安宁,为的是大华千千万万百姓的平安! 可他们出生入死,不惜为国捐躯,最后却发现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他们会怎么想呢? 他们何止是心寒,他们将会怀疑自己的信仰,信仰都没了,哪还会有将士真心为朝廷效力! 如今唐家三公子逼奸显圣侯妾室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百姓和军中将士无不义愤填膺! 微臣以为,此等恶行若不严惩,难平众怒!” 凌海山可是北征军的统帅,更凭借北境大捷晋封为当朝国公,他的话当然可以代表将士的心声,他的意见也可谓举足轻重! 谁也没料到,这场朝会的重点逐渐由显圣侯兵围国公府,演变成了对唐宜斌父子的声讨! 原本言之凿凿要给显圣侯定罪的,虽然明知道他罪名不小,但气势已完全萎靡下去。 但国公府还是不得不保,至于显圣侯,等事情结束后,圣上也不可能不对他加以追责! 明侯无奈出列道:“不管唐杰的行径如何恶劣,但显圣侯围困国公府,于大华律法不合!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让敢死队赶紧撤离国公府,保唐伯爵一家无恙,请陛下定夺!” 皇帝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显圣侯大仁大义,大智大勇,朕相信他会如此鲁莽,只是出于一时义愤!纪明纶何在?” 马上有人回禀道:“陛下,威国公府是纪指挥使的辖区范围,他一直在威国公府附近,以免发生不测!” 皇帝点点头道:“那就好!传朕旨意,让纪指挥使好好劝说显圣侯,切勿让朕忧心!” 传旨? 劝说? 明侯一下急了,要是唐庸不听劝呢,那国公府是不是还要围下去?! 皇帝却抚着脑袋道:“朕头疼,退朝!宣御医。” 还有什么比皇帝的龙体重要,明侯自然是该闭嘴了。 皇帝的旨意很快传到了纪明纶处,纪明纶目瞪口呆道:“圣上的意思是……让我劝说显圣侯?!” 传旨太监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 纪明纶长长了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也好!也好!唉!我去求见显圣侯!” 第102章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已近春日,金陵却罕见地再次下起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天是冷的,地是冷的,但人心却如一锅沸腾的开水。 只因今日就是北征军第一功臣,当朝第一新贵要为了一介妾室去取他堂弟手臂的日子。 “京营左军和右军都派出去了吗?” 廊下,静王怔怔出神地望着漫天飞舞的飘絮,心如冰雪一般寒冷。 只因他知道,从这一天起,他与皇帝攻守之势已经发生了改变,威国公府的败落就是前兆。 “昨日就已经派过去了,不过……已被军民挡在了外围!” 手下想起左右两军刚露面就被北军军将士团团围困,至今心有余悸! 这样的事情别说大华一朝,就算在历朝历代也是极其罕见的。 “好了!下去。” 静王无限萧索地看了手下一眼,又继续专注于漫天的风雪。 手下离开后,院落恢复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静王身后响了一个莹澈的声音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不必忧心。” 静王回头看向那美貌女子,轻笑道:“英儿,你说本王能登上至尊帝位吗?” 叶国英莞尔一笑道:“圣上被您压制了四年都没有灰心,殿下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威国公府内,唐宜斌一再向家丁确认:“齐指挥使没来吗?圣上没有旨意吗?!” “老爷,外面只有京营前军和敢死队,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啊!” 家丁在国公府多年,眼见唐宜斌威风八面,迎来送往,没想到一夕之间会陷入如此困境。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掐自己的胳膊,这是一场噩梦吗? “爹!难道咱们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杰弟还年轻,少了一只胳膊怎么活!” 唐英脸颊深陷,眼圈发黑,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过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静王,太上皇,甚至是圣上,都不可能让唐庸如此胡作非为啊?!” 唐宜斌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有太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 他忘了一点,只要是棋盘上的棋子,就永远存在被吃掉的可能。 “杰儿呢?” 唐宜斌神色憔悴,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想起一天没见他的宝贝儿子了。 唐英犹豫了片刻,小心道:“杰弟在祖母房里,他说只要躲在祖母身后,唐庸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逆子!孽障!” 谁知听到这话,唐宜斌就像发狂似的大吼大叫起来! 他冲着唐英咆哮道:“要是唐庸发起凶性来,当着老祖宗的面把他的手砍下来,老祖宗那么大年纪了,如何受得了?” “好……好!爹,您别动气,我这就去把弟弟找过来!” 唐英眼睛一酸,两行泪水就滚了下来,哭哭啼啼地上后堂找唐杰去了。 百官天还没亮就进了宫,人人神态忧虑。 无论是皇帝一党还是静王党羽都不希望显圣侯闯进国公府,真把唐杰的胳膊砍下来。 静王一党的考虑自不用说。 皇帝一党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样一位天纵英才,如果因为儿女情长而自毁前程,岂不可惜?! 然而,朝会足足推迟了一个时辰,皇帝才出现在金殿! “陛下,若陛下还不下旨阻止显圣侯,恐怕他要铸成大错啊!” 明侯忧心如焚,中军指挥使外调,他的西山营又不能轻易调动。 现在也只能指望皇帝迫于百官的压力阻止显圣侯了。 “请陛下即刻下旨!” 文武百官齐齐跪地,一齐请求皇帝解救威国公府。 皇帝似是胸有成竹,微笑道:“诸位爱卿放心,朕自有打算,不会让显圣侯胡来的!” 随后金殿上开始处理日常政务,可随着日近正午,皇帝却像完全忘了今日就是显圣侯给威国公府的最后期限。 就在百官心急如焚之时,太上皇的贴身太监何公公出现在金殿门口。 何太监向皇帝行礼后道:“太上皇听闻显圣侯兵围国公府,十分忧心,希望圣上能妥善处置!” 皇帝恭敬道:“惊扰父皇是朕的不是!朕早已拟好了让显圣侯撤出国公府的圣旨!” 随后向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即刻快马将圣旨送到国公府,让显圣侯即刻进宫面圣!” “奴才遵旨!” 那太监取了圣旨就急匆匆地向殿外跑去,而宫门处早已备好了一匹快马! 百官这才放下心下来,何太监也满意离去! 皇宫距威国公府并不算太远,又是快马传旨,一切都来得及的! 但不管怎么说,那封圣旨最终没有送到唐庸手上! 后来据传是传旨太监半道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耽误了时间! 还说皇帝一怒之下把他另外一条好腿也打断了! 威国公府外,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已经被京营官兵驱赶至了外围。 雪越下越大,人群也如雪球般越滚越多! 他们期待着显圣侯能为自己的女人讨回公道,同时心中也忐忑不安。 他们小声议论着,似乎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吓跑那丝渺茫的希望! “威国公府毕竟是三公五侯之一,陛下不会置之不理!” “即便显圣侯砍掉了唐杰的手臂,恐怕陛下也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你们说显圣侯会来吗?” “不来也好,人贱自有天收,国公府会遭报应的!” …… 风雪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小,无论是百姓,北征军兵丁,还是京营官兵,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达达的马蹄声自长街远处传来! 为首的正是仁义不似凡人,冲动也不似凡人的大华第一新贵显圣侯,身后是与他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林澄与谢玉! 显圣侯身披一袭黑色大氅策马而来,冲破漫天风雪,仿佛一幅苍凉的水墨画卷! 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仿佛是下凡的神灵,又像是勾魂的使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唐庸的出现,许多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为他的重情重义? 为他的恩怨分明? 还是因为这些人已经许久没被如此震撼和感动过了? 人群自动地分开了一条道,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看他最终停留上威国公府前。 随着他翻身下马,京营官兵齐齐后退一步,敢死队勇士肃然而立。 望着这座巍峨如高山的国公府,唐庸手提弯刀,一手推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林澄和谢玉则一左一右持剑守在门口,宛若两尊门神! 天地间一片宁静,只有风雪的呼啸声和百城军民剧烈的心跳声! 没有花很长时间,国公府内忽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一切再归于宁静! 众人死死地盯着那道血盆大口般的府门,然后见到显圣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惟一不同的是! 他手中的弯刀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两个面覆白纱的妙龄少女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如果你揭开她们的白纱,就会发现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美貌! 其中一名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另一名女子轻笑道:“霜儿,你糊涂了!我们姐妹是他的人,他本就是我们的夫君!” 萧玉霜回过头来盯着萧丹曦半晌,才苦笑道: “他的确是你的夫君,可你却未必是他的赵婵儿……” 第103章 不小心把胳膊打飞了! 皇宫寝殿,皇帝起了个大早,连宫女打翻了杯盏也没有加以责备。 戴太监服侍皇帝更衣,轻笑道:“陛下今天的心情不错啊。” “自今日始,朝堂上再也没有威国公府的一席之地了。” 皇帝微仰起脖子,任由戴太监替他整理龙袍,心情十分愉悦。 “何止如此,现在静王党羽人人自危,唐爵爷的厄运未必某天不会落在他们头上,这都是显圣侯的功劳啊!” 显圣侯强闯威国公府,砍下唐宜斌次子手臂后不到片刻,消息就传到了皇宫大内。 “是啊!显圣侯给朕的大礼是一份接着一份,这是朕登基四年来过得最好的新年了。” 提起唐庸,皇帝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厚! 孤军深入,协助虎国公大破匈奴,护送十三义士归神京,这两桩盛事为皇帝站稳了脚跟,赚足了声望。 如今兵围国公府,静王一党束手无策,可谓深受打击! “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显圣侯呢?” 不仅戴太监好奇,恐怕满朝文武都在揣测显圣侯闯下大祸后,将何去何从。 皇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说显圣侯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万一朕发一道圣旨勒令他退兵,难道他还要抗旨不成?!” 戴太监忙道:“陛下您忘了,您的确下了圣旨,只是那小太监毛毛燥燥,没能及时送到显圣侯手里罢了。” 皇帝笑而不语。 戴太监又道:“老奴始终不相信显圣侯会为了一个妾室兵围国公府,说不定……” 此时皇帝已经装束齐整,听到这话,不禁神色一动,沉吟道:“说不定什么?” “显圣侯天纵奇才,神机妙算,说不定是看出了陛下在朝中的困境,有意立此功劳,向陛下表忠心呢!” “怎么说?” “请陛下恕老奴多疑,显圣侯毕竟是唐爵爷的亲侄,陛下虽然对侯爷恩赏丰厚,但静王难免心怀侥幸,想要刻意拉拢!但经此一事,静王想必不会再有此幻想了!” 皇帝赞许地瞅了戴荃一眼,这位老太监在他身边侍候多年,他的政治触觉比许多高官还要敏锐。 “显圣侯既然忠心耿耿,朕自然也不能薄待了他,你去替朕拟一道旨!” 经戴太监的一番剖析后,皇帝的心情更加畅快,似乎已经看到静王一党走向穷途末路。 唐庸表现出来的才能不仅令人惊叹,甚至让人感到恐惧。 皇帝多么庆幸这样的人才是站在自己这边,否则他坐在那张龙椅上岂非要更加战战兢兢了! “可是惩处显圣侯的旨意?” “不,是加封的旨意!” 唐庸、林澄、谢玉及胡大莽等敢死队将领一出现在金殿,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静王党羽心情复杂,惟恐避之不及,刑部尚书郭追和纪明纶却已经热情地迎上去了。 “侯爷此举实在太过鲁莽,圣上对侯爷寄予厚望,这样一来……唉唉唉!” 郭追在皇帝还是皇子之时就尽心辅佐,深知皇帝处境不易! 好不容易皇帝身边出现一位智勇双全的少年英杰,可惜刚立下不世之功,就要激流勇退了。 “唐庸多谢郭大人关心,但大丈夫立世,有些事不得不做,圣上若要怪罪,唐庸甘愿领受!” 当宫里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在威国公府,唐庸就知道皇帝与他想的一样精明,现在就看他要怎么责罚自己了。 郭追只是止不住地唉声叹气,唐庸向一旁的纪明纶笑道:“只是因此连累了纪大人,唐庸实在过意不去!” “侯爷言重了,卑职此次可是大开眼界,就算受到陛下责罚,也心甘情愿!” 这一事件中,本是对立的两方,他的京营官兵却和敢死队打成了一片,这实在令他哭笑不得! 但令他感触最深的是显圣侯与林澄谢玉等人的兄弟情谊,实在令人羡慕! 纪明纶与唐庸等人相视而笑,那郭大人听了纪明纶的话却更是叫苦不迭了! 很快,皇帝在几名太监的簇拥下出现在朝堂上,百官齐跪,山呼万岁。 “众位爱卿,今日可有政事启奏?” 皇帝笑容可掬地扫视着众臣,只见唐庸几兄弟面无表情地站在队伍后列。 百官低下头默然不语,现在人人都等着看皇帝怎么处置显圣侯,哪还有什么心情谈政务? 皇帝当然看透了众臣的心思,叹了口气道:“显圣侯,林澄,谢玉何在?” 唐庸几人愣了愣,随即快步上前走到了大殿中央! 太快了,难道今天开的是对他们的专场批斗大会?! 三人齐声道:“微臣在!” 皇帝皱眉道:“你们可知罪?” 三人跪地道“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唐庸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老子既然主动做了你的棋子,也只好演戏演全套。 这样跪来跪去,心里实在膈应得慌,不过幸好过了今日,估计就再也不必踏上这朝堂了。 “显圣侯,唐伯爵和你同为威国公后人,又是你叔父,其子唐杰亦是你堂弟,就算事出有因,又怎可下此狠手,致他伤残?!” 皇帝疾心厉色,显是对显圣侯的行为十分恼怒! 原本以为皇帝会念及显圣侯大功而对他从轻发落的臣子,此时心中也不禁打鼓! “微臣知罪,甘愿领罚!” 唐庸知道国公府败落,最高兴的恐怕就是这位皇帝了,不过他能做戏,皇帝当然也能! 皇帝不再看他,向朝臣问道:“显圣侯犯下如此大错,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皇帝虽有心宽纵唐庸,但朝堂势力错综复杂,他若一言而决,恐怕不能服众。 还得让百官畅所欲言,再对其中有利于唐庸的观点加以支持。 话音刚落,那位头铁的刘御史已经站了出来,厉声道:“微臣以为,显圣侯兵围国公府,罪大恶极,应革去官爵,所有参案人员严加处置!” 随之他的命中克星李大人也不甘落后,反驳道:“显圣侯贵为当朝侯爵,处置一个子爵算什么罪大恶极? 别说如今显圣侯得胜还朝,唐杰这个子爵当不当得还得看圣上和侯爷的意思,何况事出有先,本是唐杰有错在先! 至于所有参案人员严加处置……嘿嘿!在场支持显圣侯的军民可有上万人,你刘大人先问问郭尚书他的刑部大牢装不装得下!” “李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就算唐杰有罪,自有律法依托,圣上定夺,怎轮得到他显圣侯滥用私刑?!此风绝不可长!” “好一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李二就跟你刘大人讲讲家规!显圣侯和唐杰是堂兄弟,堂兄弟生了嫌隙,打了一架,不小心把胳膊打飞了,这特么的也叫罪大恶极?!” 不小心把胳膊打飞了?! 唐庸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原以为朝会必定是庄严肃穆,没想到这么好玩! 这刘大人和李大人有理没理都要搅三分,争得有来有往,也算是人才! 第104章 原来是聚众斗殴! 林澄和一些官员听到“打胳膊打飞”几个字,那是当真已经笑出声来了,静王一党却个个脸色铁青! 李大人被将了一军,大声叫道:“强词夺理!强词夺理!就算论家规,也该由一族之长处理纷争!显圣侯虽然贵为侯爵,那也不能以势欺人,越俎代庖!无论国法家规,都是大错!” “哼!倘若他国公府家规森严,何以唐杰在逼死赵姨娘后没有受到半点处罚?!唐宜斌有心包庇,还不许侯爷为自己讨个公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了?我看你跟唐宜斌就是一丘之貉,还敢说没收他好处?! 就不论家规再来论国法,刑部郭大人,殴打他人,导致伤残,按律法怎么处理?!” 众人听两人争论,都在瞧热闹,可越听越感觉不对味儿! 兵围国公府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争着争着成了打架斗殴? 再严重点也不过是个聚众斗殴?! 静王一党更是对刘大人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那刑部郭大人热闹正看得津津有味,见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下意识道:“以兵刀殴人,致残,杖六十,徒五年!” 这话让一众百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位高权重,欺男霸女也算常事,早忘了大华律例之严苛! 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都有点后背发凉! 那刘大人明显已经气糊涂了,又觉得把显圣侯打一顿,关上五年,也算为静王除了一个祸害,当即道:“好!就这么干!” 没人搭话,包括静王一党! 虽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官员有特权那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别说伤人,就算打死人,赔点钱,威逼利诱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如今要以打架斗殴的名头,用律法来处置一个当朝侯爷,有了这个先例,以后他们的旧账被翻出来,恐怕没几个人能独善其身。 谁知此时,李大人冷笑一声,向郭追问道:“郭大人,以物殴人,怎么判?!” “不成伤,笞三十。成伤,笞四十。” “那就先把他刘大人抓起来,抽他四十鞭子!” 刘大人懵了,大叫道:“凭什么?!” 李大人道:“就凭你去年打到张府,把张大人打伤了!” 刘大人回过神来,怒骂道:“你个老匹夫!老拿这事来揭我短!圣上都亲自赦免了我,为何还喋喋不休?!” 而李大人已经不说话了,只是面带微笑,满脸玩味地望着他! 这目光望着刘大人心里发毛,咋了?!不是吵得好好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静王一党的心都顿时一沉,皇帝连你个四品御史都能赦免,显圣侯功高盖世,皇帝如何不能赦免?! 果然,听到此处,皇帝眼前一亮,终于听到他想要的! 他笑问道:“众卿谁还有话说?!” 百官沉默不语,话都让他两说完了,我们还说什么?! 但如显圣侯兵围国公府而不受任何处罚,静王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恐怕回去就要骂他们酒囊饭袋! 兵部尚书岳远祥只得硬着头皮出列道:“微臣以为,显圣侯虽有功劳,但不能不罚,理当革去官爵,永不录用!” 革去官爵,永不录用? 当然不可能! 但不跟皇帝讨价还价,恐怕他当真舍不得处罚显圣侯了! 谁知听到兵部尚书的话后,皇帝陡然间脸色一变,目光也变得冰冷。 他盯着岳远祥,冷冷道:“岳卿,你身为兵部尚书,难道不知道显圣侯的功劳有多大?!如果不是他,恐怕你还在为北境所需的战马长枪奔劳?!” 北征军回师后,皇帝一直未就兵部、户部拖延粮草军械的事问责,不料会在此时旧事重提! 兵部尚书本就心里有鬼,被皇帝这么一问,也怕引火烧身,当下也不敢说话了! “好了!各位的意思朕都明白了!虽说事出有因,但有过当罚!革去显圣侯二品官阶,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离京!” 皇帝心里清楚,兵围国公府毕竟不是小事,如果不加以惩戒,终是不能服众! 而且,显圣侯这把刀太过锋芒毕露,现在用起来未必顺手,还须消磨一下他的心性。 这种消磨还得有个度,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将他推向静王。 皇帝圣意已决,百官当然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这份处罚也不算轻,虽然保留了爵位,但革去了官职。 显圣侯要想再次封二品官阶,又得重头再来,靠功劳一步步晋升了! “谢陛下隆恩!” 这样的处罚实在太合唐庸心意了,简直有些喜出望外! 他当初的梦想不就是封个爵位,任个闲职,只拿钱不干活吗?! 现在闲职都不用任了,在家躺平,每日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就行,实在是得其所哉! 皇帝见唐庸受了罚,反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见没人开口说话,皇帝又道:“工部尚书,礼部尚书何在?” “臣等在!” “显圣侯的府邸收拾得如何了,朕听说他现在住在谢卿府上?” “回陛下,一切安排妥当,家丁婢女都已就位,就等侯爷入住!” “好!显圣侯,你尽快搬进去,给朕好好闭门思过!” …… 麻了! 百官们面面相觑,刚才对显圣侯施以重罚,现在又操心他的宅子安排得是否妥帖! 皇帝对显圣侯的宠信可见一斑,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位侯爷就要起复了! “谢陛下,臣遵旨!” 对于皇帝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行为,唐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帝王的权御之术向来如此。 封赏大宴上有提过给他赐了一座府宅,只是到神京没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威国公府的恢宏豪华他是见识过了,皇帝给他的宅子会是什么样呢?好歹也是个侯爵,不至于太次? “谢玉,胡大莽,黄凯等敢死队将领见显圣侯胡闹,不仅不加以规劝,反而跟着起哄,罚俸半年!林澄,朕罚你吃一个月素!” 皇帝又分别对谢玉等人加以处罚,各自领旨谢恩。 一桩兵围国公府这样的大事,就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第105章 庙堂求诰! “威国伯唐宜斌何在?” 既然处置了唐庸等人,对于当事人之一的唐宜斌,皇帝当然也不能忽略。 这话就有点明知故问了,经此大挫,唐宜斌哪还有脸面来朝堂上丢人现眼?! 马上有人答道:“回禀圣上,威国伯告假,没来朝会!” 皇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威国伯幼子刚受重创,在家陪着也应该,告诉他,不必急着参加朝会。” 许多与唐宜斌交好的大臣心中都暗叹,恐怕威国伯这辈子也不会来参与朝会了。 “但是朕既然处置了显圣侯,也不得不对威国伯加以警示,他教子无方,放纵唐杰胡作非为,扰乱军心,险些酿成大错! 不过既然唐杰已经受到惩罚,朕也不再怪罪,他的爵位也予以保留,就当是显圣侯对他的补偿!” “陛下圣明!” 到此,显圣侯兵围国公府一事便完全了结,最大的赢家不是唐庸,不是唐宜斌,更不是静王。 而是眼前这位皇帝! 但唐庸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皇帝向戴太监看了一眼,戴太监会意,立刻拿出早已拟好的加封诏书,却听谢敏道:“臣有事要奏!” “哦?谢卿有事请讲!” “自前日,神京府不断收到西山营军士亲属的提告,目前已有近两千人,声称家中兵丁在营中遭遇不测! 微臣以为此事十分怪异,几次发函请求兵部协查,兵部却诸多推诿,臣请圣上恩准,准许微臣入西山营查探!” 什么? 近两千军士家属声称家中兵丁遭遇不测?! 听到谢敏的陈奏,满朝哗然,先不说营中军士到底有没有意外,光是各地军士家属同时出现在神京,这事就透着邪! 军士亲属进京,本是唐庸安排的,而且事关他数十名弟兄的枉死,谢敏也早已将调查情况向他透露! 事关军队就没有小事,而且还是在静王实质掌控的西山营,皇帝皱眉道:“岳尚书,怎么回事?!” “回陛下,并非臣有意推诿,而是西山营中发生疫情,现在并非协助谢大人调查案件的时机!” 此时也到了为西山营急疫做铺垫的时候了,这两日把尸体一烧,所有线索全部销毁,京郊伏击案从此就变成悬案了! 听到“疫病”二字,皇帝不禁勃然色变,惊道:“疫病?!为何不早报给朕?!” 古代医疗水平低,每一场疫病都是惨绝人寰的灾难! 如果疫病发生在军营,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启禀陛下,刘统领上呈的奏报中声称疫情轻微,而且微臣已经派出了太医,未敢惊扰陛下!” 按照叶国英的说法,一旦缓疫变急疫,那几名太医也就以身殉道,永远不必离开西山营了! “军中有疫,非同小可,切不可掉以轻心!” 皇帝听到疫情轻微,而且已派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 “微臣遵命!按太医的说法,这一两天疫情就可完全消除,到时我亲自陪谢大人进营办案!” 岳远祥手心已经冒汗,一旦军中有几千名士兵因疫情而死的消息传来,他这个兵部尚书也少不得要跟着受罚! 不过比起被查出西山营士兵伏击敢死队这种抄家灭族的罪过,什么样的处罚都算轻的了。 皇帝点点头道:“好!谢卿以为如何!” “微臣谨遵圣命!” 谢敏还能说什么,这位兵部尚书说得面面俱到,又有皇帝金口玉言,他总不能强闯军营! 可唐庸却敏锐地觉察到这场疫病来得太过蹊跷! 还不等他细想,殿上传来了戴太监尖细的声音:“显圣侯接旨!” 接旨?! 不仅唐庸一时没回过神来,满朝文武也大感惊奇! 圣上刚处罚了显圣侯,革了他的官爵,这个时候再下一道旨意,是何用意呢?! “圣谕! 显圣侯妾室赵婵儿,勤勉柔顺,性行温良,坚贞刚烈,扶助显圣侯有功,封四品诰命! 册文霞帔,待显圣侯入主侯府后,由礼部择吉日亲颁!钦此!” 这道圣旨一颁,整座金殿像是炸开了锅,别说静王党羽觉得荒谬,就连皇帝一党也觉得不妥! 可唐庸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望着戴太监,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他知道这一纸诰命意味着什么! 古代女子封诰命绝不比书生考个状元容易,要么妻凭夫贵,要么母凭子贵! 而这个“贵”字,到底要有多贵,说是难于上青天也不为过! 前往北境前,唐庸有想过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再给婵儿封个诰命,但那时也只是想想而已! 如今他真的凭着军功做到了这一切,婵儿却已是躺在床上的一个活死人,他真想她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切,和他共享所有的荣耀! “臣领旨,谢恩……” 浑浑噩噩间,唐庸跪在了地上,郑重地向皇帝磕头谢恩。 可他的头埋在地上,半天没有抬起,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他泪眼朦胧,心头一片恨意,恨老天爷为何如此捉弄他! 但朝堂已经吵成一片了,没人顾得上他。 礼部尚书率先反对道:“赵婵儿虽然淑质英才,但本朝还有没给妾室册封诰命的先例,请陛下收回成命!” 那刘御史也出列道:“封妻荫子,封的是妻,荫的是子,赵婵儿并非显圣侯正妻,断不能受此殊荣,请陛下收回成命!” 礼部尚书是皇帝的人,刘御史是静王的人,两方人马都反对同一件事,这在朝堂上还真是难得! “二爷!二爷先起来!” 林澄和谢玉见唐庸跪在地上抖得像筛子,赶紧扶起他,却见他面色苍白,满脸的泪花。 也许那就是一种,我赢得了全世界,却惟独失去了你的痛苦! “唐卿,你没事?” 皇帝也觉察到了唐庸的异样,见他满脸泪痕,神色凄楚,心中也暗道古怪! 我当日封你为显圣侯,加官进爵,你也没有激动成这个样子?! 满朝文武见皇帝出声,也都不再争论,毕竟也没什么好争论的,都向唐庸看了过来! “各位大人,我妻子被唐杰那小贼逼害,插簪自尽,至今昏迷不醒! 晚辈自知妾室封诰历来罕见,但也并非没有,请各位看在我唐庸还有些许微功,就请成全了在下! 唐庸北上抗敌,为的是保家卫国,国,我保了,家呢……家在哪里?!如今唐庸蒙受皇恩,荣耀万千,却无一丝一毫能给予爱我护我的妻子! 这道封诰圣旨,就当是给我妻子的一点安慰,说不定她听到后能早日醒来! 倘若他日我妻子醒来,我再领着她逐一上门道谢!” 说罢,唐庸双手抱拳,对着满朝文武,环环施了一礼! 满堂皆静,除了他这番话的确触动人心,而且谁也没料到这位心高气傲的显圣侯,会为妾室的诰命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 再回想起他为了赵婵儿兵围国公府的举动,都觉得匪夷所思!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妾室,这位显圣侯似乎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第106章 有血有肉 “唐卿,你不必如此!朕金口玉言,说封诰,就封诰!朕给赵婵儿敕封诰命,不仅是因为显圣侯有大功于社稷,也会稳定军心,平息众怒! 只要是忠于朕,忠于朝廷的,无论军民,朕绝不会亏待他们!礼部尚书,你若不愿给朕颁封,趁早告老还乡去!” 皇帝对唐庸的举动也大感诧异,难道他当真只是个多情种子?! 礼部尚书听了唐庸的一席肺腑之言,此刻心情也十分沉重! 的确,唐庸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可早年被逐出国公府,如今惟一的亲眷又昏迷不醒,若不是没有家了,堂堂一个侯爷又怎会寄居在谢敏府上?! 这番想法当然不只他有,因此也无人也再出言反对! 此时他们才发觉,这位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当朝第一新贵,也算是个可怜人,心中都怅惘不已! 礼部尚书思忖了片刻,才道:“大功之臣的妾室封诰虽然本朝没有先例,但遍翻史册,并非无迹可寻! 而且以显圣侯侯爵尊位,封他的妾室一个四品诰命,也说不上僭越!微臣愿意亲往侯府颁封!” 皇帝点点头道:“那就好!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臣等附议!” 此时满朝文武已是真心实意地希望看到这桩妾室封诰的奇事在本朝发生,同时唐庸的感觉又异常复杂!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不仅才智无双,大仁大义,有万夫不可当之勇,可有些时候干起事情来又冲动得像个小孩子! 先不说他兵围国公府,谁能想到他能做出当殿求诰的事情来呢?! 其实抛开他穿越了两个世界的事实,抛开他的一身神功,唐庸终究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 唐庸再次向满朝文武躬身施了一礼:“多谢各位大人!” 众臣都道:“侯爷言重!希望赵姑娘早日康复!” 这一场朝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到这一刻终于结束,离开金殿时,众人的思绪都颇为复杂。 静王一党的两名官员结伴同行,路上闲聊! “你怎么看?” “不知道!显圣侯其人实在一言难尽!” “唉!不瞒您说,虽说显圣侯将来可能是殿下的大敌,可经此一事,我对他还真恨不起来!” “是啊!这个人……这个人,唉,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要不显圣侯乔迁新居时,咱们也去贺一贺?说不定人一多,喜气足了,婵儿姑娘就醒了呢?” “唉……就怕静王殿下他……” “呵呵,是啊!我算明白了,原来我不是恨不起来,而是羡慕显圣侯!” “羡慕?!” “显圣侯想围国公府就围国公府,想向谁低头就向谁低头,可我们呢?想去参加一场宴会,还得考虑圣上怎么想,静王怎么看!” …… 唐庸,林澄,谢敏父子同行,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各具心思。 “谢大人,不觉得西山营的这场疫情来得太巧了吗?” 离开金殿,唐庸想到兵部尚书提及的这场疫情,心下总有些不安宁。 如果疫情是真,西山营自然不能随意出入,而且也不能让谢敏去疫区冒险。 但谁也不知道疫情会持续多久,这就给了静王足够的时间来处理那消失的两千士兵。 如果疫情是假,则西山营是打算用疫情来为两千士的死亡找到合理借口。 但无论是真是假,唐庸一时竟想不出破局的法子! “岳大人既说疫情轻微,三两日就能控制,我们也只能等着了!” 谢敏还在回想唐庸金殿求诰的一幕,他对赵婵儿用情如此之深,令人动容。 偏偏他女儿还迷恋上唐庸,是祸非福啊! “既是小疫,他们就算想拿疫情做文章,也不可能把两千人抹了去,何况还有一千多活着的,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谢敏说这话自然有他的把握,他问案断案无往不利,可不仅仅凭借的是清正廉明的名声! 他的铁腕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怕只怕……” 如果静王真狠得下心,借着疫情把那一千活着的也一并抹了去呢?那真相就永远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显圣侯留步!” 一行人刚要走出宫门,几名官吏匆匆忙忙地追了上来。 唐庸几人同时驻足,回头看去,见为首的是礼部尚书苏大人。 莫非封诰的事还有什么变故?! 苏大人像猜中了唐庸的心思,赶忙笑道:“显圣侯,不知得不得空,下官领您去侯府看看!” 原来如此,唐庸笑道:“也好!” 一来天色还早,二来一直住在谢府也不是长久之计。 何况萧丹曦姐妹还被他扔在驿馆里,总不能把她们也带到谢府去。 想到她二人,唐庸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歉疚。 自从进城后,还没去跟她们打过照面,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埋怨上他了。 “宫门已经备好了马车,下官为侯爷带路!” 苏大人在朝堂反对给赵婵儿赦封诰命,是碍于祖制礼法,他对显圣侯本人还是极其尊崇的。 “你赶紧搬过去,过两天我和谢玉去你府上做客!” 小爵位两眼冒光,他已听胡大莽提起,唐庸在翠微城得了一对绝色双胞胎,早就想一睹为快了! 第107章 显圣侯府,超级豪宅! 出了宫门,唐庸与林澄,谢玉父子道别后,钻进了礼部备好是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唐庸掀开车帘,窗外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这还是他进京后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座盛世国都! “圣上待显圣侯恩遇极厚,如此豪宅,除了公侯,满朝勋贵无出其右,不过以侯爷之功,当之无愧!” 苏大人担心他反对封诰引得唐庸不快,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这两个字成功引起了唐庸的兴致:“豪宅?!” 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唐家村的土砖房,还有院里赵婵儿忙碌的身影,又有些索然无味! “当然,圣上赏赐的可是亲王旧宅,规制极高,侯爷回京前,圣上命工部抓紧修缮装饰,如今已初复往日光华!” “亲王旧宅?!” 唉! 皇帝这老头对他还真不错! 虽然明知他是有心把自己拉入皇帝一党,可事事都办在了唐庸心坎上。 可惜唐庸对朝廷权力纷争,尔虞我诈实在是适应不了,只能辜负皇帝一番心血了。 相对于神京城的规模来说,侯府距离皇宫并不算太远,两刻钟后,马车已经停下了。 苏大人抢先下车,在车旁侍立道:“侯爷,到了,请下车!” 唐庸下了马车,见到眼前这座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的宅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座府邸的规模比起威国公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巍峨的门楼,描朱的门柱,厚重的大门,无不彰显着他前任主人的尊贵身份。 府门敞开着,几名家丁正在门前打扫积雪,见马车在府前停下,都望了过来。 其中一人认出了苏大人,一路小跑过来,堆笑道:“见过苏大人,我们二爷什么回家?” 这家丁生得十分伶俐,听到他嘴里说出“回家”两个字,唐庸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座大宅以后就是他的家了吗?! “你看看这是谁?” 苏大人微微一笑,身子向旁边挪了挪,示意他看唐庸。 那家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欢天喜地地跪下了,道:“给二爷请安,小的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唐庸让他起来,他利落地起身,弯着腰道:“二爷请!苏大人请!” 刚到侯府就遇到这么会来事的家丁,唐庸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信步朝府门走去。 刚靠近大门,家丁已经抢先奔进去了,激动道:“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二爷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府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人人奔走相告。 走进府宅时,庭中几个正在洒扫除尘的丫鬟仆役一齐跪下了,心砰砰跳个不停! 人人都说他们能来显圣侯府伺候,那是积了八辈子德了! “都起来!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堂,一会二爷训话!” 苏大人吩咐家丁丫鬟集合,又向唐庸道:“几百号人要聚在一起,左右要花些时间,不如下官先陪侯爷到处走走!” “好!烦劳苏大人带路!” 豪宅啊!这才是真正的豪宅! 他环顾四周,原以为谢敏的府邸已经算是阔气了,可跟这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这处宅子占地三十亩,除了前厅后堂外,还有一座花园,要想全部参观完的话,怕得一两个时辰,下官先陪大人到紧要处看看!” 苏大人对这座宅子的情况了然于胸,显然做了不少功课。 “三十亩……” 唐庸两次穿越到古代世界,对亩这个单位并不陌生,惊叹道:“那不就是两万平米?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苏大人疑惑道:“什么平米,什么足球场?” “没事,你说什么紧要处?!” 如果说之前住的是亲王,这个规模倒也不算过分! 可对于唐庸来说,真有点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意思了! “侯爷一会就知道了!” 苏大人语带神秘,领着唐庸穿堂入室,最终进入了一处院落,在一个其貌不扬的房间前停下。 那房间上了重锁,苏大人麻利地掏出钥匙开了锁,屋内白芒芒一片,闪得人睁不开眼。 “侯爷,这些都是和你的爵位一并的赏赐!” 苏大人望着那满屋子的木箱,也不由得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得有多少银子啊?” 原来屋内竟摆着十几个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白花花的官银。 唐庸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块银锭掂了掂,分量十足! 苏大人道:“这是赏银十万两,历代侯爵都是这样的规制!” “十万两?” 那…… 那也不算多,要知道小爵爷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四万两银子做慈善,这十万两要落他手里,恐怕花不了几天! 不过唐庸已经心满意足了,又是宅子又是银子,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侯爷往里面走!” “还有?” “还有一些。” 苏大人领着唐庸往房间右侧走去,银箱右手边还有几个合上的木箱。 苏大人将箱子一一打开,立刻有一片珠光宝气迎面而来,直令人眼花缭乱! 都是一些珠宝玉石,金银首饰,恐怕也价值不菲! 不过苏大人却对这些金银不太在意,又往前走了几步,从一个檀木架上取下一个锦盒! 他恭恭敬敬递到唐庸身前,向他道:“侯爷,您的家产都在这里面了!” 在这里面?! 难道这小盒子里面的东西比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还要值钱?! 唐庸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却见里面都是一些地契文书,随手打开一张,卷首是田契二字。 下面是田地的位置,和“良田三千亩”几个显目的手写字体! 苏大人解释道:“这是侯府庄园田地的地契,共二十三处庄子,五万亩良田,相关打理事宜,管家会向您一一汇报!” 庄子?! 良田?! 的确,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田地和庄子却能源源不断地带来财富,说它们是侯府的命脉也不为过。 唐庸忍不住好奇道:“这些庄子田地每年可以带来多少收入?!” 苏大人想了想道:“二十三处庄子每年收入四万两左右,至于田地,一年也有一万五千两!” “什么?!” 一年啥都不干就坐收五万五千两? 要知道这个年代,一两银子都够一户普通五口之家过几个月了! 难怪都说三公五侯富可敌国,这些世家大族百余年来光靠庄子田地就得积累多少财富啊! 人人都想加官进爵,封侯拜相,爵位真就代表着泼天富贵! 苏大人将宝库钥匙交给唐庸后,又领他到了后花园。 唐庸一看那花园规模,就有些迈不动腿了。 花园太大,要想逛上一圈,恐怕没有半个时辰打不住。 花园中亭台水榭,奇山怪石一应俱全,花园正中还有一座天然的小山坡,坡上建着一座三层小楼。 那小楼飞檐翘角,美轮美奂,野趣十足,视线开阔,要是能和曦儿姐妹在里面…… 咳咳…… 在里面聊聊天,说说话,那真真是极好的! 因昨日下了一场大雪,整个花园被积雪覆盖,但依稀可以想象春夏时花团锦簇的盛景! “还没开春,花园还不好打理,不过等天气好了,下官再派人把园子好好休整一番。” 苏大人望着眼前的园子,心生无限感慨! 连三公五侯都是四十岁之后才获封高位,可这位显圣侯连十八岁还不到啊,这是何等造化! “辛苦苏大人了,这花园我改日再游!” 要游也该带着我的婵儿,曦儿,霜儿慢慢游,跟你苏大人一起…… 实在没什么情趣! “也好,想必家丁丫鬟都已经到齐了,不如请侯爷到前厅去。” “嗯。” 两人另换一条道回到前厅,沿途数间院落各有趣致。 近两百名丫鬟仆役整整齐齐地站在亭院中,见唐庸出来,一齐跪地道:“给二爷请安!” “起来!” 这黑压压的一大群与其说是伺候他唐庸,不如说是来侍候这座侯府的。 众人起身,好奇地瞧着这位名动天下的显圣侯,心情都激动不已。 不少小丫鬟见这位二爷真生得传说中的年轻英俊,都不禁心中小鹿乱撞,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 苏大人叫来一个小老头道:“侯爷,这是府里的暂代管家,姓吴,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他!” “好!吴管家,明天你一早带上家丁去谢府找我,和我一起将几位夫人带回府!” 有了自己的宅子,再把自己的女人带回来,也算有个家了。 那苏大人听了这话却像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眼冒金星! 什么?!几位夫人?! 看你为了一个妾室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还当真以为你情之所钟,矢志不渝呢! 这会怎么还冒出几个夫人来了?! 要是有人不长眼,把你几个夫人都惹一遍,你还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第108章 红颜暂居栖霞寺 回到谢府,唐庸先去跟谢敏父子打了声招呼,告知他们明天自己就搬到侯府。 谢玉还有些依依不舍,谢敏却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说晚上准备酒宴为他饯别。 “小枝,你也跟我们一起去侯府!” 打开房间,小枝正在给赵婵儿按摩小腿,担心她躺太久了,血脉不通,永远恢复不过来。 “姑爷,只要您不嫌弃,二奶奶去哪小枝就去哪!” 小枝见唐庸进屋,赶紧起身,将床边的位子给他腾出来! “好!能有你这样的忠仆是婵儿福气。” 唐庸在小枝原本坐的地方坐下,握了握赵婵儿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 “……” 这些天唐庸忙着治疗婵儿,很少和她说话。 小枝突然得到当朝候爷的夸赞,有点受宠若惊,站在一旁不知如何答话。 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姑爷,如果小姐知道您为她做了那么多,一定会很高兴的。” 兵围国公府自不用说,朝堂求诰的消息也已经传入了民间,大华的女子,尤其是妾室,都有扬眉吐气之感。 “呵呵……我也希望她知道……” 唐庸望着赵婵儿的脸蛋出神了一会儿,忽向小枝道:“把手伸过来!” “姑爷……怎么了?” 小枝怔了怔,两只小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到了唐庸身前。 这绝不是一双漂亮的手,皮肤如树皮般粗糙,指关节甚至还有些轻微变形。 这一个多月来,小枝每天要为赵婵儿按摩几个时辰,久而久之一双巧手也变了模样。 唐庸握住小枝的手,在她手背轻轻摩挲了几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姑爷……” 小枝自知这双手已不堪入目,慌乱间想抽回来,却被唐庸紧紧捏住了。 姑爷…… 姑爷他想干嘛…… 他不会想把我…… 想到这,小枝任由他抓着手,心砰砰乱跳,呼吸急促,脸上也一片通红。 如果能服侍这样一个奇男子,哪怕是做妾,哪怕是做个通房丫头,哪怕没名没分…… 也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谢谢你为婵儿做的一切!以后你就是我妹妹,等你再长大点,想嫁人了,我一定给你备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大嫁!” 唐庸是个简单的人,知恩图报的人!! 虽然只和小枝相处了两天,但也知道她为赵婵儿付出了太多,甚至已经超出了主仆之谊。 “……小枝不敢,这都是小枝该做的!” 小枝见唐庸并非对自己有意,表情僵了僵,心里顿有些失落之感。 可听到堂堂侯爷要认自己一个丫鬟做义妹,更吓得赶紧跪下了,心几乎要从腔子里窜出来! “就这样,你先出去,我陪陪婵儿!” 唐庸见她吓得脸色苍白,就知道这个提议的冲击力有多大,不过也不急,反正不会亏待她就是。 小枝退出去后,唐庸扶正赵婵儿的身体,继续用内心为她疗伤。 虽然已经不知试了多少次,根本没有任何效果,但他还是不肯放弃。 说罗摩神功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可能夸张了些,但能疗伤是确信无疑的,否则谢玉也不会还好端端活着。 要么是他不得其法,要么是修为还不到家。 所以除了给赵婵儿疗伤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功法,以期能在境界上有所突破。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片漆黑,小枝敲响房门道:“姑爷,谢老爷请您去用饭。” “好!就来!” 谢家照顾了婵儿这么长时间,自己也叨扰多日,临行前是该去向他们道个谢。 到了饭堂,谢敏父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唐庸出来,一齐站了起来,态度极为恭谨。 唐庸笑道:“谢大人,什么爵位都是虚的,在谢大人面前我是晚辈,跟谢玉,我们是好兄弟,不要多礼!” 谢玉听了这话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向来严于礼法的谢敏却依旧显得拘束。 三人入座,唐庸举起酒杯道:“谢伯父,多谢你和玲珑这段时间对婵儿的照顾,唐庸铭记在心!这杯敬您!” 谢敏原还说将赵婵儿收为了义女,可如今他是当朝侯爷的爱妾,又已封诰命,就不提这茬。 只道:“婵儿姑娘和玲珑自幼相识,情同姐妹,我们照顾他是应该的。” “玲珑……,谢小姐呢?这些天晚辈一直没有见到她。” 自唐庸入住谢府后,谢玲珑一直没有露过面,只是这几天种种事情纷至沓来,来不及细思。 现在心中却隐隐有些思念起来。 回想初到这个世界时撞见她与婵儿共浴,后来又阴错阳差把她当成了婵儿又亲又摸,两人之间似乎有不解的缘分。 何况,她还曾叮嘱谢玉在北境好好照顾自己,也算有心,此时竟十分期待见到她。 然而,谢敏父子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谢敏强颜笑道:“她住栖霞寺去了!” “栖霞寺?!” 闻言,唐庸心中一跳,莫非她做尼姑去了? 不然大过年的住寺里去做什么?! 想到这,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质问道:“那你们不拦她?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要做尼姑?!” “尼姑?!” 谢敏父子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随即会过意来,谢敏笑道:“侯爷多虑了,玲珑住在栖霞寺,一来为玉儿重伤痊愈酬神,二来也是为婵儿姑娘祈福,希望她早日醒来,并非出家!” 谢敏心头一松,以显圣侯的反应来看,他对谢玲珑并非无情,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哦……酬神。” 唐庸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尴尬地坐下,又忍不住道:“那要在寺里住多久,外面天寒地冻,让她早些回来才好……” 谢敏父子便沉默不语,他们也并非没劝过,但谢玲珑一根筋,谁也拗不过她。 谢玉想起回来时看到姐姐消瘦清减的样子,心就隐隐作痛,眼圈也有些发红,终于忍不住道: “二爷,姐姐是因为觉得没有保护好婵儿姐姐,没脸见您,这才躲到栖霞寺去了……” 听到这话,谢敏也满目神伤,举起酒杯慢慢往嘴里倒去。 “什么……” 唐庸听到这话,当真是心头一震,万万想不到谢玲珑僻居寺院居然是自己的缘故。 厅中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人人沉默不语,良久唐庸才叹道:“这事原怪不得她,她做得已经很好了。” 虽然说她们是闺蜜,但及时救下婵儿,保住她一条性命,又一路不离不弃地带上神京,遍请名医。 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比亲姐妹还亲了,唐庸怎么还会怪她? 几人心情都十分沉重,随意吃了些酒饭便各自回屋。 回到房间,唐庸搂着赵婵儿,却无法控制地想起和谢玲珑的点点点滴,她的面貌却越来越模糊。 似乎必须再看上她一眼,那形象才能真切起来! 第109章 二爷,请你追我姐姐吧!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敲响,听谢玉在门外道:“二爷,睡了吗?” 唐庸小心放下婵儿,打开门,见谢玉神色哀伤,两眼发红,像是极痛心难过。 “谢玉,你怎么了?” 唐庸将谢玉请进屋,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谢玉将滚烫的热茶握在手心,盯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整个人仿佛出了神,半天没说话。 “谢玉,烫!” 刚烧的热水,这样握在手里,还不把手烫坏了? “二爷,您还记得在北境答应我什么了吗?!” 谢玉终于把茶杯放回桌面,掌心已烫得一片通红,他却浑不在意。 唐庸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当然记得。 谢玉见他不出声,提醒道:“二爷答应过我,要么娶我姐为妻,如果不能,也要把她当成亲妹妹,照顾她一生一世!” 唐庸叹了口气道:“玲珑对我和婵儿情深义重,我当然愿意把她当亲妹妹,照顾她一生一世!” “二爷只愿让她做妹妹,不愿她成为您的女人吗?” “谢玉……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玲珑,并……并没有私情。”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两次亲密接触都是误打误撞。 “我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姐姐会如此自责,不仅仅因为婵儿姐姐是她的朋友,更因为婵儿姐姐是二爷的女人!我知道,她心底是极在意二爷的!” “这些事情并非是你我能来说的,谢玉,你姐姐不是小孩子,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而且……” 谢玉已经微微发怒了,竖眉道:“我不能说,难道还非得让姐姐跑到你面前,跟你说她喜欢你吗?” 这还是谢玉跟唐庸相识以来,第一次语气如此严厉。 听了这话,唐庸一时语塞。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对谢玲珑的感觉是极其复杂的,良久,他苦笑道: “谢玉,先不说玲珑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但现在婵儿昏迷不醒,她们情同姐妹,又怎么会跟我谈儿女私情? 再者,你也知道,除了婵儿外,我还有萧丹曦和萧玉霜姐妹,就你姐那性子,怎肯四女共侍一夫? 还有,你姐姐是二品大员的千金,我却给不了所谓的正妻名分,因为在我眼里她们都是一样的,就算你姐同意,谢大人又怎么肯?”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所以唐庸下意识地压制了自己对谢玲珑的非分之想。 听到这番话,谢玉一时也愣住了,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的确,谢玲珑外柔内刚,做事极有主见,要说和赵婵儿共侍一夫,说不定能勉强同意。 可问题是二爷打个仗还能从北境带两个妹子回来,她就未必能接受了。 “二爷……” 谢玉神色黯然,又过了许久,才又问道:“二爷,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什么?” “您……您喜欢我姐吗?” 喜欢?! 唐庸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不可否认,他对谢玲珑是有情感的! 他觊觎她的美貌,欣赏她的性格,贪图她的肉体,也愿意探索她的灵魂! 尤其在得知谢玲珑如此悉心照顾赵婵儿后,这种感情变得更加复杂而深刻。 但这称得上喜欢吗? 他不知道。 谢玉见唐庸如此优柔寡断,又问道:“二爷,如果受辱的是我姐姐,您还会兵围国公府吗?” “会。” 唐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嘴巴似乎比脑子动得更快。 但他会的,他也不容许谢玲珑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听到这话,谢玉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站起身,望着唐庸道:“那请……请二爷去追求我姐姐!” …… 谢玉你小子!哪有这么急着把自己姐姐往火坑里推的! 见唐庸还是不说话,谢玉笑道:“也许今晚我来得多余,我姐姐那么美,就算您一大堆道理,总还是忍不住要去追她的!” 末了,又补充一句道:“别忘了,二爷!京城人人都知道,您还不到十三岁就已经是出了名的色鬼了!您当年的名头可一点不比唐杰小哦!” 说罢也不等唐庸反应,一溜烟就跑出来房间。 唉! “你说……” 唐庸上门关上门,叹了口气,坐到了床边,对赵婵儿抱怨道:“你说谢玉这小子……婵儿,你说我把玲珑也娶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出声就算默认了哈?” “我就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你不会反对的!” “要不等你醒过来,相公办个盛大的婚礼把你们一起娶回家?” “你是大老婆,玲珑是二老婆,曦儿是三老婆,至于霜儿那死丫头,就让她在旁边干瞪眼!” “你什么时候醒啊,相公已经等不及要洞房了!” “婵儿,你说咱们四个是一起洞房,还是分开来啊?!” “都听你的,最重要是你要赶紧醒过来,不然她们等急了,都得恨你了!” “婵儿!婵儿?婵儿……也许相公当初就不该去打什么鬼仗,相公不该丢下你,是相公对不起你……” 次日一早,丫鬟就来禀报,说是侯府的管家已经备了车马在门外侯着了。 唐庸吩咐小枝收拾行李,自己往府外走去,果然见吴管家带着六名家丁候在门口。 唐庸没什么行李,三辆马车足够用了。 “老爷,都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启程!” 吴管家只是礼部找的暂代管家,要想坐稳这个位子,还得看显圣侯的意思,因此分外殷勤! “嗯!你派两个家丁跟我去接人!”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萧丹曦姐妹了,唐庸心头一片滚烫。 几天不见,也不知曦儿那丫头长大了没有,要是能亲手验证一下就好了。 主要是萧玉霜那死丫头防贼似的防着他,不然以曦儿的单纯善良,他早就得手了! 那管家也不废话,马上叫了两个家丁,又匀出一辆马车,吩咐:“一切听侯爷调派!” 两名家丁连声称是! 上了马车,两名家丁便跟在马车两旁跑,街上人多,车马不快,也跟得上。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曦儿姐妹栖身的驿馆门口。 门口有数十名年轻男子在晃荡,神色或悲或喜,或愁或苦,时不时地往驿馆内探头探脑! 不用说,又是曦儿和霜儿两只小妖精惹的祸! 第110章 偷听姐妹悄悄话 门口有数十名年轻男子在晃荡,神色或悲或喜,或愁或苦,时不时地往驿馆内探头探脑! 不用说,又是曦儿和霜儿两只小妖精惹的祸! 曦儿姐妹栖身的驿馆并不算大,屋顶堆着厚厚的积雪,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 门口的少年将积雪踏得一片泥泞,见唐庸走向驿馆,纷纷好奇地望向他。 有的满脸羡慕,有些则幸灾乐祸地等着他被打出来! “干什么?不是告诉你们不许进来吗!” 刚走进驿馆,斜刺里冒出一名手拿水火棍的驿差,在唐庸面前一挡,态度十分恶劣! 不等唐庸开口,两名家丁已经冲上来了,惊道:“连显圣侯也敢拦,不要命了?” 其实也不怪驿差,唐庸穿的是惯常的青布长衫,比起门外男人的锦衣华服还大有不如。 “显圣侯?!” 这三个字有着神奇的魔力,那驿差吓得呆了呆,水火棍也矮到了地上。 唐庸也不想为难他,只道:“前军指挥使纪大人日前送来了几个人,我来接他们!” “哦!我去通报一下!您稍等!” 那驿差还是不住地在唐庸身上打量,还是不敢相信堂堂显圣侯会出现在这样一座小驿馆。 但有几个客人是纪明纶安置在馆中,这他是知道的。 大过年的,驿馆内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小官在大堂内聊天说话。 片刻后,萧若愚的两个学生张安和张宁下了楼,见到唐庸都面露喜色,行礼道:“二爷,您来了!” 那驿差听这两客人称呼唐庸为二爷,吓得差点没尿裤子,赶紧跪下道:“小的该死,没认出二爷来!” 唐庸笑道:“不关你的事,怪只怪我没带个能表身份的凭证。” 那驿差见显圣侯如此平易近人,又回想起关于他的种种传闻,一时间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唐庸也不管他,边上楼边问张家兄弟道:“曦儿和霜儿在吗?” 张家兄弟道:“二爷,两位小姐和杜家大哥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哦?” 唐庸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往上走,问道:“干什么去了!” 两人都道:“不清楚!” 上了二楼,张安前边带路,在一个房间前道:“这就是两个小姐的房间!” “好!我在里边等她们!” 唐庸刚要推门,还是忍不住问道:“门外那些人怎么回事?” 张家兄弟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道:“昨天二小姐出门忘了戴面纱,回来就这样了!” 果然跟这对姐妹花有关系,也不怪他们,谁见她们一眼都难免神魂颠倒,没直接打进驿馆都算客气的了! 唐庸推开门,立刻闻到了独属她们姐妹俩的幽香,当真令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房间宽敞雅致,当中一张圆桌,桌上一只小火炉正温着茶水,水壶咕嘟咕嘟冒着鱼眼泡。 前方是床榻,左边是一座素雅的屏风,右边靠窗还有一张书桌,文房四宝俱全。 屏风上随意披着她姐妹二人的衣物,唐庸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见衣物中搭着一条鹅黄小肚兜,也不知是曦儿还是霜儿的。 鬼使神差的,左顾右盼,像做贼似的,终于忍不住将那肚兜取了下来,捂在鼻尖深吸了一口。 真香! 一股淡淡的诱人芬芳刺激得唐庸心里一阵悸动,仿佛双将脸埋在曦儿的双乳间肆意拱着! 咳咳…… 这多少有些变态了! 虽然更变态点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将肚兜放回原处,又走向书桌,见桌上散乱几张宣纸。 随手翻了翻,都是一些画作,栩栩如生,十分灵动。 “这画的不是萧府吗?” 其中一幅画,正是萧府院中的那株红梅,让他想起了初见萧丹曦的那个夜晚,红梅傲雪,佳人如玉。 其他的是自翠微城到神京的沿途风物,直到翻至最后一张,唐庸不由得愣住了。 那画上画的居然是唐庸策马奔向国公府的情景,骏马四蹄如飞,少年英姿飒爽,俊美的面容上却带着几分痛楚与悲凉,隐隐还能感觉到作画者的几分情意。 想不到她们姐妹当时也在,只是这作画的人是谁呢?! 记得萧若愚曾说过,萧玉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输当世任何名家。 难道那鬼丫头表面对我冷若冰霜,实则早已芳心暗许,玩的是欲擒故纵?! 嘿! 这一手好画实在不该埋没了,老子和曦儿洞房的时候,她就该在旁边把画面都画下来,以后闲来无事也好细细观赏! 但是霜儿画着画着春情泛滥也想加入怎么办? 这个…… 也不知曦儿会不会作画,大不了和霜儿洞房的时候,也让曦儿在旁边画! 尼玛! 不得了啊! 这画面光是想想,老子就兽血沸腾啊! 唐庸在房中转了几圈,东摸摸,西看看,左等右等不见她们回来,最后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躺上去了! 这几天他不是在给婵儿疗伤,就是修炼功法,日以继夜,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往床上一躺,闻着枕头上姐妹俩香甜的气息,倦意来袭,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已近正午,曦儿姐妹终于回到驿馆,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这个坏人真不要脸,居然睡在我们床上!” 萧玉霜一眼瞧见床上的男人,红艳艳的小嘴顿时就撅起来了,恼恨地瞪了他一眼! “小点声,别把相公吵醒了!” 萧丹曦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见唐庸睡得正香,也不去打扰,又回到萧玉霜身边,心疼道:“才几天时间,相公瘦了好多!” “你心疼什么,又不是为你瘦的!” 萧玉霜瘪了瘪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在手中握了握,满脸不高兴。 她何尝不知唐庸对她极好,甚至是刻意讨好,可每次看到唐庸,她总觉得满肚子气,浑身难受。 她放下茶杯,还是忍不住走近床边看了唐庸一眼,嘟囔道:“你看看你相公,连睡觉都皱着眉头,估计做梦都是他的赵婵儿呢!” “小声点!” 萧丹曦走过来,挽着萧玉霜的胳膊把她拉开,无奈道:“真不知你为什么讨厌相公,他对我们很好的。” “好?哪里好了!” 萧玉霜想起当日在浴室莫名其妙被他看光了身子,还被他抓了……那里,真恨不得把他抽一顿解气! 她冷哼道:“要不是他,我们还好好地呆在翠微城,陪在爹爹身边呢,这叫好吗?” “反正相公经常陪我说话,还逗我笑!” 萧丹曦性子柔顺,早在萧若愚将她许给唐庸,就接受了唐庸是自己相公的事实。 何况论相貌,论本事,唐庸都不输给当世任何一个男人,返京途中又对她关怀备至,她已经逐渐进入了唐庸女人的角色。 “曦儿,你太单纯了,哪里是逗你笑,他明明是用言语轻薄你呢,你听不出来吗?” 两姐妹打小关系就好,这会儿萧玉霜见姐姐为了一个男人和她争辩,俏脸气得鼓鼓的。 “那相公……也是喜欢我才轻薄我的……” 萧丹曦小脸红了红,其实唐庸虽然说得隐晦,她又哪里不懂?只是一来脸皮薄,不好反驳,二来唐庸也总是适可而止,并没有做得多过分! “姐!你中邪啦!我才不!等我找到喜欢的人我就逃走,再也不见他啦!” 萧玉霜对唐庸第一印象极差,也一直对父亲将自己强行许给唐庸耿耿于怀。 她自懂事后,想的是自己找个喜欢的男人,双宿双飞,白头偕老,而不是这样强买强卖! “霜儿!你……你怎么还嫁别人嘛!” 听到萧玉霜这么说,萧丹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的身子已经被相公看光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嘛! 萧玉霜沉默不语,听了这话心里更恼得不行! 又恨这个世道,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都可以,女子被看了下身子,就不能寻找自己的真爱了?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萧玉霜,哪天你找到心爱的男人了,尽管跟我说!我不仅不拦你,还要将你风光大葬……我是说风光大嫁!” 姐妹心头一惊,向床上看去,原来早在她们姐妹进门后不久,唐庸就已经被惊醒了! 第111章 和小丹曦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曦儿心中一惊,见姐妹私房话被唐庸听了去,又急又臊,赶紧走到床边道:“相公!你别生气!霜儿说气话呢!” 而萧玉霜听到唐庸那话,一时也呆住了,只觉得浑身寒气透骨,听到这样的许诺竟没有丝毫喜悦。 唐庸依旧躺着,望着帐顶,叹了口气道:“霜儿,你放心,你若实在不愿跟我,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将来看上谁了,哥哥给你做主!” 说完这句话,唐庸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当然想享受这对姐妹花的温存,但强人所难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屋内的空气一时有些凝滞,萧丹曦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尴尬地看看唐庸,又看看萧玉霜。 而萧玉霜背对着他们,呆呆地站着,像一尊木雕,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乖曦儿,陪相公睡一会!” 唐庸伸手握住萧丹曦的手腕,轻轻一拉,猝不及防下,她整个人就扑到了唐庸身上。 他现在好伤心啊,需要一点安慰! “啊!相公!” 萧丹曦吓了一跳,可已经趴在唐庸胸膛上了,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挡在胸前的两只手被唐庸握住,便动不了! “相公!让我起来!” 两张脸近在咫尺,唐庸眼球上的血丝清晰可见,闻着唐庸身上的男性气息,萧丹曦脸上霎时飞起两朵红云,心也怦怦乱跳不停! 这还是自在萧家浴室后,第一次和唐庸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可惜曦儿穿得太严实,否则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欣赏她诱人犯罪的乳沟,真是遗憾。 春夏得赶紧来才好,到时给设计几套水手服,护士服,女仆装……让她们轮着穿给自己看! “不要起来!” 唐庸把她撑在胸前的小手往外一拨,一双豪乳就隔着衣物压在了他胸口。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还是能感受那片柔软的压迫,可想而知规模之大,不可小觑! 萧丹曦的脸却红到耳朵根了,赶紧撇开脸不去看唐庸,娇喘的热气喷在唐庸的脖子上,形成了一层薄薄水雾! 萧玉霜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们的打情骂俏,娇躯晃了晃,终于拉开门出去了。 “相公,你不喜欢霜儿了吗?” 萧丹曦见反抗不了,干脆把脑袋搭在了唐庸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也压了上去。 唐庸畅快地享受着这种亲密接触的感觉,劳累了几天,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点依靠! 他的手忽然放在了萧丹曦浑圆紧翘的小屁股上,萧丹曦娇躯一颤,娇呼道:“相公不要!” 幸好那只手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屁屁上稍作停靠,很快又抚上了她的背,轻轻抚摩着。 “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相公既要真心对她好,就该放手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唐庸说完这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把顺手舌头拔了!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内心当真无比遗憾,甚至有点恼怒!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萧玉霜不愿意,总不能强暴她,或把她拴在身边变成个老姑娘?! “唔……” 相公的手好像有魔力,这么摸着背都感觉好舒服哦,要是……要是不穿衣服让相公摸…… 哎呀哎呀!羞死人啦!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那颗少女的春心抖得整张床都在轻晃了! “相公!” “嗯。” “我……” “不行!你不能去!” “去哪啊!” “哪都不能去,我已经失去霜儿,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哪都不去,就陪着相公!” “相公,什么是幸福啊?” “幸福就是……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然后我们还在一起了,这就叫幸福!” “相公,你喜欢曦儿吗?” “喜欢!” “那曦儿已经有幸福了……” “相公!相公?!” 萧丹曦喊了几声见唐庸没有反应,抬头一看,才发现他又睡着了,背上的手也慢慢滑落在床上。 她一阵羞赧,拾起唐庸的手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背上放去,可刚放上去,那手又往下滑。 恰好落在屁股上就不动了,她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想法,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第112章 携美而归! 过了不久,萧丹曦趴在唐庸身上,也睡着了,朦朦胧胧间,双只胳膊搂紧了他的脖子。 唐庸醒来的时候,是暮色沉沉,只是在积雪的映照下,窗外还是亮堂堂一片。 唐庸支起一只胳膊,望着枕在他臂弯里的萧丹曦,这睡颜,真像身旁盛开了一朵娇媚的花朵,令人不忍打碎这美好。 可惜虽然想让她多睡会,但想到还得去谢府接婵儿,也不能不吵醒她了。 唐庸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轻声叫道:“曦儿,曦儿,我们回家了!” “相公……” 萧丹曦睁开美目,左右看看,才知道两人不知不觉间真的同枕共眠了,那自己就真真正正成他的女人了? 想到这,心中既羞涩,又满足。 “我们回家了!” 唐庸下了床,撑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连日来的疲惫终于一扫而光。 唐庸出门,径直去杜氏兄弟房里,见萧玉霜和张氏兄弟都在,笑道:“不好意思,本是来接你们回家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杜氏兄弟和张氏兄弟急忙站起来行礼,萧玉霜却坐着不动,唐庸也不管她,只说:“收拾好行李,回家吃晚饭!” 杜氏兄弟见唐庸进了京,如今贵为显圣侯,对他们的态度却和在翠微城一样,没有一点架,心中都颇为感慨! “侯爷!给侯爷请安!” 那驿馆的主事得知显圣侯亲临,又激动又惶恐,在堂下等了大半天,见唐庸终于在二楼露面,领着一众驿差就向他下跪行礼! 唐庸让他们不要拘谨,又硬塞了一些食宿费,对他们照顾萧丹曦等人表示感谢。 那主事捏着银票,抹着泪道:“果真是二爷!和戏文里唱的一模一样!” 其他驿差纷纷感叹道:“平时连一个五品官在馆中都趾高气扬,呼来喝去的,何曾像显圣侯这样客气过!” 驿馆主事见显圣侯的一辆马车不够带这么多人和行李,又调来了两辆驿馆最好的马车,将行李装了上去。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驿差对显圣侯在驿馆的消息守口如瓶。 以至于门外的少年见萧丹曦姐妹和唐庸进了同一辆马车都心碎不已,甚至已有人捶足顿胸,哭出来了! 唐庸掀开车帘,望着后面那群伤心的少年,叹道:“红颜祸水啊!” 萧丹曦揭下面纱,也不知唐庸在夸她们,还是责备她们姐妹,不敢说话。 “曦儿,你们上午做什么去了?” 唐庸这才想起她们消失了半天,在神京无亲无故的,做什么要这么久。 萧丹曦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玉霜,才小声道:“相公围了国公府,昨天又进了皇宫,我们想知道皇帝有没有责罚相公,所以去茶馆听听消息。” “哦?” 唐庸心里顿时暖暖的,拍了拍身旁的座椅道:“曦儿,坐相公身边来!” 萧丹曦顺从地坐到了唐庸身边,小手便他握在了掌心,唐庸笑道:“谢谢你们,我很好,皇帝没有为难我!” 萧丹曦想起茶馆听到的消息,显圣侯朝堂求诰,忍不住道:“相公,你对婵儿姐姐真好!” “如果兵围国公府,朝堂求诰是对婵儿姐姐好的话,我希望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们好!” 唐庸神色落寞,世人都为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或嗤之以鼻,或拍手叫好,可这么有什么意义呢? “唔……相公喜欢婵儿姐姐比我们多,曦儿知道的……” 萧丹曦见唐庸说得如此直白,小脸微微皱了皱,有点失落,又有点伤心。 看来霜儿说得对,在相公心里我们姐妹永远比不上婵儿姐姐的。 “如果婵儿不被欺负,不是昏迷不醒,相公何苦去围什么国公府,求什么诰? 如果这也算好的话,我希望永远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 我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活活地陪在我身边!” 那些轰轰烈烈的举动终究的虚无的,看热闹的人觉得解气,但婵儿受到的伤害不会改变,她昏迷不醒也依旧是事实。 “相公……” 萧丹曦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了唐庸怀里,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也终于释怀了。 萧玉霜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可那亮如晚星的眸子也闪过一丝光芒。 一行人赶到谢府的时候,吴管家及几名家丁已经被请进了谢府。 唐庸带着萧丹曦姐妹去给谢敏请安,沿途的丫鬟仆役见到这对绝色双胞胎,一时都失了神,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们在眼前走过。 早有下人禀报,谢敏父子已经候在厅堂,一眼见到曦儿姐妹也都惊异不已。 他原以为自己宝贝女儿和赵婵儿已经算是少有的绝色,可这姐妹不仅容貌比之她们毫不逊色,气质则要更胜一筹,直如坠入凡尘的仙子! 尤其还是一对双生胎,那就更是夺天地之造化,育人间之奇葩了! 谢玉虽然早已听说过曦儿姐妹,而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她姐妹二人的美貌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谢伯父,这是曦儿和霜儿。” 唐庸对他父子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见到她们姐妹还能无动于衷,那才不正常。 “给谢伯父请安!” 姐妹二人盈盈地向谢敏施了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 谢敏赶紧伸手虚扶,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了,心中暗叹,这显圣侯当真是好福气啊! 天色渐晚,双方见礼后,唐庸直道:“谢伯父,我去把婵儿接出来,这就回侯府了。” 谢敏叹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点点头道:“去!” 赵婵儿遭此厄运,幸好有个重情重义,不离不弃的相公,真不知该说她命好还是命坏。 “我也去。” 萧丹曦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位让他相公不惜兵围国公府的姐姐了,她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比她们姐妹还美?! 萧玉霜虽然没说话,但也跟了上去。 小枝打开房门,见到曦儿姐妹也是惊为天人,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局促半天。 唐庸指着她二人道:“这是曦儿姐姐,这是霜儿姐姐!” 小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敢开口。 也怪不得她,如果两人站在一起不开口说话的话,连唐庸也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他们来到床边,曦儿姐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赵婵儿,原本多少还有点比较一下容貌的心思。 可看见她躺在床上,宛若死去一般,再联想唐庸为了她心力交瘁,心情也十分沉重! “婵儿,跟相公回家了!” 唐庸轻唤一声,把赵婵儿横抱在怀里,慢慢向门外走去。 “相公,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婵儿姐姐的!” 萧丹曦见唐庸望着赵婵儿软软从臂弯处耷拉下来的头,神色极是痛苦,心中一阵酸楚。 “嗯。回家了。” 几人回到大堂,再次向谢敏父子告别后,终于踏上了回侯府的路程。 第113章 重金求医,给我贴遍整个大华朝! 侯府的奢华引得曦儿姐妹一阵惊叹,一连两天在丫鬟的陪同下细细地参观了一遍。 第三日曦儿来到婵儿房里找唐庸,欣喜道:“相公,园中那座小楼好漂亮啊!” “嘿嘿!相公也觉得漂亮,等收拾好,相公陪你上去玩!” 那小楼用来做相公和你们的欢乐窝,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说楼下还有秋千,石床,葡萄架?! 西门大官人喜欢的那些玩意儿,说不定我唐侯爷也可以玩一遍! “嗯!” 萧丹曦重重地点了点头,哪能知道此时唐庸满肚子龌龊想法。 “相公,你在做什么?” 萧丹曦见唐庸将双掌贴在婵儿后心,额上冒着细汗,大感好奇! 唐庸笑道:“相公在为婵儿姐姐疗伤呢!” “疗伤?!” 萧丹曦皱着鼻头,思忖了片刻,疑惑道:“我看的书上都没有这样的疗伤方法……” 不等唐庸开口,又道:“不过有一本古籍中记载,上古世界,人们可以以意化气,以气化力,力散诸穴,往复不息,称为内力!” “什么?” 听到这,唐庸心跳漏了一拍,满脸诧异地望向萧丹曦。 以意化气,以气化力正是内功修炼的本质,而且他也早已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人修炼内功! 想不到对他们而言,那竟已是上古世界的事情了。 “相公,你怎么啦!” 萧丹曦见唐庸呆呆地望着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事,那你说世上有会内力的人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唐庸没遇到,不代表这个世界没有修炼武学的人。 “不知道,可能有!修炼内功要以天地灵气为引,据说上古神魔大战后,世间灵气已十分稀薄,除非天赋异禀,否则难以感知!” 萧丹曦提起内力来竟然如数家珍,难怪萧若愚说她,过目不忘,博览群书。 神魔大战? 灵气稀薄? 我的小曦儿看的是神话故事?! “那就是……可能有!” 这么说他唐庸在这个世界也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倒想结识一二。 “相公,你是在用内力给婵儿姐姐疗伤吗?” 难道相公就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这也太神奇了! “嗯,这就是内力!” 唐庸收回功力,将赵婵儿缓缓放回床上,还是和之前一样,治疗没有丝毫效果。 “相公!真的吗!” 萧丹曦听到唐庸的话,美眸顿时放出光彩,又惊又喜,已经失声叫出来了! “别跟别人说哦,要是人人都来找相公拜师学艺,或是求医问药,相公岂不是没时间陪我的曦儿小宝贝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内力这种事情还是别外传的好。 萧丹曦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听相公的!” 想到自己男人拥有上古传说中的内力,萧丹曦又惊喜又骄傲,随即遗憾道:“连霜儿也不能说吗,她从小就爱习武,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唐庸故意板着脸道:“连霜儿也不能说,你也最好离她远点,免得她把你带坏了!” 萧丹曦低下头不说话了,她虽然觉得玉霜对不起相公,可她们是姐妹,怎么能疏远呢?! “曦儿,你要不要听相公的话?” “嗯!要听!” “好,今日一整天不许和霜儿说话!”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因为相公不许。” “……” “记住了没?” “唔……记住了……” 萧丹曦皱着小脸,可怜巴巴道:“相公,就今天哦,不然霜儿会生我气的!” “好,就今天!” 萧玉霜你个死丫头,老子来一出离间记,把你姐姐抢走,看你以后还嘚瑟,嘿嘿! “相公,你去哪?” 萧丹曦见唐庸起身披上外衣,以为他要出门,可还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呢。 “相公去找吴管家说点事,你自己去玩!” 说完俯身向萧丹曦额头上亲去。 唐庸还没亲过她呢,萧丹曦脸上一阵羞窘,仰着头,微微闭上眼,等待唐庸给她的初吻。 但那个吻并没有落在额头上,等她睁开眼时,唐庸已经出门了。 萧丹曦心里一阵失落,是我哪里惹相公生气了吗,他明明是要亲我的? 她也不出门玩耍了,就守在赵婵儿身边,学着小枝给她按摩腿脚。 唐庸已经意识到罗摩神功对赵婵儿的伤势没有任何作用,或者说他的修为还是太低! 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谢敏已经请太医院的人来看过,他们也束手无策,但天下之大总有奇人异士?! 很快,下人将吴管家找到了书房,吴管家请安后道:“二爷,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我想制一批悬赏布告,贴遍整个大华!”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笨办法了,重金求子! 不! 呸呸呸! 重金求医! “贴遍整个大华……” 吴管家被这话吓得心头一颤,大华疆域南北一万一千里,东西一万两千里,城池邑廓不计其数! 要想将布告贴遍整个大华,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耗费多少时间啊?! 不过以侯府的财力也并非办不到,只不过这事办下来,侯府大概也就剩下个空壳子了! 吴管家咽了咽口水道:“二爷是要贴什么告示?” 唐庸道:“寻医的告示。” 听到这话,吴管家就不必再问了,除了昏迷的赵姨娘,还能是为了谁?! “那小的这就去办?” “嗯!越快越好!” 吴管家走到门外才敢把憋在胸口那口气吐出来,赵姨娘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了?能得二爷这样待她! 他刚走没两步,像是想起了极其要紧的事,一拍脑袋,赶紧又返回了书房。 唐庸见他去而复返,疑惑道:“还有事?” 吴管家满面欢喜道:“有个事情我忘了跟二爷说了,其实要治赵姨娘的病,并不要那么麻烦!” “你说什么?!” 唐庸又惊又喜,上前两步道:“莫非你有什么门道?!” 吴管家赶紧道:“也不是小的有什么门道,但是天下第一神医季博端老先生昨夜已经抵京了!” “天下第一神医?!” “嗯!就连太医院院史也是他的学生!” “他在哪落脚?!” “栖霞寺!” “我现在就去找他!” 唐庸欣喜若狂,拔腿就要向屋外跑去,吴管家慌忙拉住他道:“二爷!二爷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哦……你说!” 唐庸这才冷静下来,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的确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了! “这位戴神医医术通神,但有个三不医的怪癖!” “三不医?!” “嗯!银子少了不医,而且是越富贵要的诊金越多,名声不好的不医,不是大病不医!” “哦,十万两够了吗?” 库房刚好有皇帝赏赐的十万两白银,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那神医收费再贵也该够了? 要是旁的郎中,说要十万两的诊金,别人肯定会觉得他发疯了。 可如果是戴神医的话,吴管家也就不感到惊奇了,他苦笑道: “通常一两万两就够了!不过五年前,戴神医治好了德庆侯女儿的怪病,收了十五万两银子!而且……” 吴管家左看看,右看看,见周遭没人,才小声道:“而且,据说当年太上皇的病也是他治好的!” 治个病十五万两?! 折换成人民币那得三四千万了! 这老头还真黑! “不打紧!十五万两本侯爷也给得起!” 大不了把那些珠宝玉器和庄园田地也变卖一些,只要他能治好婵儿,什么都好说! 吴管家当然知道府里现银只有十万两,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侯爷! 为了赵姨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啊! 银子还是小事,庄园田地一卖,他可就是个空头侯爷了! 吴管家忙道:“二爷,到底要多少诊金还得看戴神医的意思,也许未必用到十万两呢!” “嗯,也好!我即刻走一趟,只要他有真本事,他要多少我给他多少!” 在失望和彷徨了这许多天后,唐庸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戴神医治个病就要几万两,他怕是比国库的银子还多!” 吴管家闻言,肃然起敬道:“戴神医只收富贵人家的诊金,对平民是分文不取的,前年河北水灾,他老人家就捐了二十万两,几乎占了赈灾银的四分之一!” “哦!” 劫富济贫啊,这银子该他挣! 搞清了情况,他立刻让下人准备了马车,风风火火地向栖霞寺赶了去。 第114章 女施主!有男人找你! 唐庸迫切希望早点见到天下第一神医,马车赶得飞快,车轱辘都冒烟了! 但神京太大,赶到城西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谁料栖云寺距城门还有四五十里。 路上行人如织,车马不断,想来那栖霞寺的香火极为鼎盛,又或许,这些人也是去求医问药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座高山出现在眼前,光秃秃的枝桠间露出了栖云寺的真容。 那寺院规模极大,极庄重,寺前竟还有不少店铺摊子,人声嘈杂,十分热闹。 下了马车,唐庸径直向寺庙奔去,向门口的僧人打听到季神医的住处后,更是迫不及待。 栖霞寺正殿距山脚还有二三里,所幸终于赶在天黑前找到了神医的落脚处。 可眼前的情景却着实让他有些失望,原来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目测有二三十人左右,穿着都十分华贵。 他也顾不得许多,站在了队伍后面。 两名家丁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出主意道:“二爷,您身份尊贵,要不小的去通报一声,兴许省了排队呢?” “不,我排队!” 大凡有才之人脾气多半有些古怪,万一我不排队惹恼了他,他不肯给我的婵儿看病了怎么办? 还是稳妥点好! 那家丁本还想说他们来排队,让侯爷在一旁歇息,可看他那焦急的模样,也说不出口了! 几十人都盯着那道紧闭的房门,焦躁不安,看来里面已有病患在就诊。 没多久,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不停地抹着眼泪。 那人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不真切。 那人走到唐庸身旁两丈,才终于抬起来头来,正和唐庸对视上了。 两人心中同时起了个突,原来那人正是唐宜斌的长子唐英! 莫非唐杰被老子砍得胳膊后,伤情出现了什么变故,非要来找天下第一神医看看才行?! 唐庸本不想理会他,谁知唐英竟红着眼眶走到他身前,小声道:“祖母……祖母她老人家怕是不成了,你若得空就回去见她一面。” 说罢两行眼泪流下来,又看了唐庸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祖母……祖母不行了? 唐庸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情实在难以言说,有些愧疚,又有些悲伤,还有些难过。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名义上的祖母! 那日见她时还身体康健,多半是因为自己砍了唐杰的胳膊,她受了刺激,这才一病不起。 唉! 这么说,这具身体继害死了祖父,父亲,母亲后,连祖母也断送在他手上了? 这样一想,唐庸的心情便十分压抑! 又想唐英既然找到了季神医,难道连季神医也束手无策?! 威国公府自然不缺银子,说到名声,老祖母的名声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待会有机会,倒是应该问一问。 如果老祖母真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自己应不应该去探望一下呢,唐庸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求医的人一个个走进房间,大部分都是喜气洋洋地走出来。 也有那么几个,除了失望外,还有满脸的不愤,甚至对着门口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句。 天很快就黑了,队伍慢慢变短,唐庸身后也没有人再加入。 眼见就要轮到他了,他赶紧整理了衣冠,强打起精神。 一个书僮模样的少年走出门道:“下一位!” 此时已是戌时,天已经黑透,那人迫不及待地钻进房间,下面就只剩下唐庸了。 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心跳难以抑制地加速。 也许见了神医之后,明天婵儿就能醒过来! 又担心神医出于这样那样的理由,不肯为婵儿医病,心中便十分忐忑。 没过多久,先前那人兴高采烈地出了房间,唐庸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想直接进去。 “客人,天色已晚,家师累了,今日不再见客,明日请早!” 谁知那书僮却挡在了他面前,拦住去路,直接下了逐客令! “什么?” 听到这话,唐庸原本还七上八下的那颗心忽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这尼玛! 那老子不白等了吗? “小哥,我……” 唐庸讪笑着,还想再争取一下,那书僮却不理他,哐当把门关上了。 尼玛! 唐庸悻悻了退了几步,鼻子都快气歪了。 两名家丁走上来道:“二爷,要不我们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 唐庸思忖了片刻,叹道:“谁知道明天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今晚不走了,就守在门口。” 侯府到栖霞寺的路太长,明天来求医的还不知多少呢,可唐庸已经等不及了,他真希望婵儿能够早点醒过来! 两名家丁听到这话也不作声了,又过了一会,一名家丁想到几人还没吃晚饭,就去找知客僧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家丁带回了一些素斋,但唐庸没有心情用饭,叮嘱道:“在门口等着,我随便走走!” 两名家丁点头称是,唐宜独自向正殿走去,既然来了寺庙,那就上炷香。 没走几步,他心中猛然一动,失声道:“栖霞寺!栖霞寺!玲珑不就在栖霞寺吗?!” 他事急则乱,竟忘了谢敏父子跟他提过,谢玲珑一直在栖霞寺斋戒! 他忍不住四处张望,可这么大一间寺院,哪里能找到谢玲珑的半点影子。 可想到她近在咫尺,唐庸的心终究是难以平静了,思念也越来越强烈! 几个月不见,也不知她现在什么模样了,真如谢玉所说,她对我也有一片情意吗?! 来到大雄宝殿,殿内空无一人,他上了一炷香,祈祷赵婵儿早日苏醒。 刚走出大殿正门,正见一个知客僧端着饭食走过,唐庸忍不住拦住他道:“大师,你知道府尹谢大人的千金住在何处厢房吗?” 那知客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径直离开了。 “大师……” 唐庸伸出手还想多问一句,苦笑一声,终于放下来了。 在寺庙打听女香客的住处,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在原地呆了呆,又四处张望了一番,长长叹了口气,往季神医的住处走去。 那知客僧在寺中绕来绕去,进了一座颇为僻静了禅院,敲响了其中一间厢房道:“谢施主,小僧送斋饭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和尚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心中不停地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谢谢你!小师傅!” 一双白嫩的小手从知客僧手里接过托盘,那如天籁般的声音却还是在和尚心里荡起一阵涟漪。 知客僧眼见女施主即将关上房门,鬼使神差道:“谢施主,刚才有人在大殿处打听您的消息!” 或许和尚只是想再看女施主一眼,再听听她的声音。 女施主愣了愣,道:“是什么人?” “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见女施主答了话,那和尚脸上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喜色。 女施主又问:“他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模样?” 和尚已经听出女施主语气有些急切,只道:“小僧不知道他的名字,至于模样,小僧……不曾看清,左右不是个登徒子罢了,女施主不必在意!” 可听到“登徒子”三个字,女施主的身子却不自觉地颤了颤,她颤抖着声音道:“知道了,多谢小师傅!” 知客僧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禅院,没过多久,那房门再次被打开,一道曼妙的身影轻轻地走了出来! 第115章 天下第一神医! 栖霞寺建在山上,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地势崎岖不平,满寺的灯火如鬼火般忽明忽暗。 谢玲珑揪着心,满脑子都是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在寺院中焦急地寻找着,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已是奔跑起来,几次险些跌倒! 忽然间她心神一动,快步向一处厢房走去,很快,自敢死队凯旋回京后,她终于再见到了唐庸! 此刻他正倚在季神医的门口,仰着脖子,呆呆地望着那片深邃的夜空,似乎满怀心事。 她藏身在一棵古松后,双手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如决堤的黄河般滚滚而落! 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和他离开金陵时相比,谢玲珑此时的心境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思念他,希望能够早日见到他,可自赵婵儿受伤昏迷,这片深情却如同一个诅咒,日夜折磨着她! 他将婵儿托付给我,我却没能保护好她,他一定很恨我,哪里还会肯给我一分好颜色?! 可是天知道,得知他的死讯后,她内心的伤痛何曾比婵儿少过一分? 她的肉体和灵魂,已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她多么希望靠近他,但两人之间却仿佛横亘着一道天堑! 他能原谅我吗? 我……和他之间,有可能吗? 她擦拭着模糊的泪眼,嘴角又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边哭边笑,画面极是诡异! 至少他还活着,至少他回来了,这样就够了! 她缓缓地退出了院子,直到确定唐庸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才哭出了声,也笑出了声。 像一个游荡在凡尘,充满忧伤的夜的精灵! 在季神医门口守了半夜,后半夜唐庸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恍忽间,似有一双温柔手抚摸了他的眉,眼,鼻,唇,他的身体也在寒夜变得温暖起来! 一阵人声吵醒了他,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院中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所幸他排在第一位,只等神医开门他就能进去了。 但气氛却有些奇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且似乎都在强忍笑意,神情十分古怪! “二爷……” 那两名家丁的神色也极不自然,伸手指了指他身上。 “怎么了?” 唐庸被他们盯得莫名其妙,低头一看,竟看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鲜红艳丽的绣花大袄! 那颜色,那款式,分明是女子的衣物,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也不知是谁给他盖上的。 这样艳丽的女子衣物披在一个男人身上,在这严于礼法的古代世界的确显得轻浮放浪,难怪人人看他都像在看怪物! 唐庸扯开花袄,瞪了两名家丁一眼,家丁慌忙摆手道:“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 不是你们?! 唐庸的身体忽然像过了电般,猛地站直了身子,目光急切地在院中扫过,可哪里有那个少女的身影?! 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除了她…… 难道她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她夜里来过了?! 她既来了,怎么不叫醒我,我也好跟她说说话…… 她为婵儿做的已经够多,我又怎会忍心责怪她? “进来!” 就在唐庸魂不守舍间,那书僮已经拉开了门,对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好!” 唐庸没有时间再多想,将花袄往肋下一夹,便跟书僮走进房间。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圆桌,一张书桌。 一个灰白头发,长须垂胸,面容清矍的老者正坐在书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唐庸赶紧上前行礼道:“晚辈唐庸,我妻子昏迷不醒已经两个多月,想请神医为她诊治。” 听到“唐庸”二字,季神医明显愣了愣,上下打量着他,尤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手中的花袄,才道: “你是哪个府上的,老夫有三不医,你可知道?” “晚辈现居显圣侯府……” 唐庸还想说自己已经备好了诊金,而且名声也不差之类的话,可季神医却神色一动,讶然道:“你说你是显圣侯府的人,生病的是你的妻子?” 唐庸拱手道:“正是!” 那老者不再说话,站起身,对那书僮道:“把药箱取来!” 那书僮明显也没反应过来,愣道:“什么?!” 季神医便不管他二人,径直走到墙边,拿起地上的药箱挎在肩上,见他二人还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耐烦道:“还不走?!” 还不走!! 反应过来的唐庸当真是欣喜若狂,连连向老者拜谢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季神医却不再看他,人已经走到门口,问道:“有马车吗?” “有!有有有!” 唐庸实在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请动了天下第一神医,还有种没睡醒的感觉,赶紧上前拉开门。 又在前边开道,就怕其他来求医的人不肯轻易放季神医离开。 果然,季博端一现身,这些人也顾不得排队了,一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季神医,犬子背上长了个瘤,求您去看看!” “神医!神医!我父亲一天到晚吃还是饿,那是什么缘故?!” “神医!求您大发慈悲!我十三房妻小没一个生孩子,您帮忙去看看她们有什么毛病啊!” “神医!我爹梦游,一梦游就往我媳妇房里跑,还有治吗?!” …… 我去! 洗耳朵洗耳朵! 老子都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神医目不斜视,对他们的哀告置若罔闻,唐庸也顾不得许多,双手运劲,一拨就将人群拨出一条道来。 很快来到山脚下,他让两名家丁自己想办法回府,将季神医和书僮请进了马车。 上了车,唐庸本还想说些道谢的话,但季博端已经靠在车厢上闭了眼,那书僮则好奇的望着他。 他师父居然连诊金都没提,就直接决定上门看诊,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唐庸呼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本也想闭上眼睛眯一会,可哪里睡得着?! 越靠近城门,他心中就越是惴惴不安,不停地大口呼着气,试图让那颗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进了城,穿街过巷,马车终于停在了侯府门前。 “神医,请!我们到了!” 唐庸抢先下车,恭恭敬敬地邀请季神医下车。 季神医下了车,望了一眼眼前恢宏的侯府,也不客气,径直向府门走去。 那书僮看到这大宅子,才知道这身着朴素的哥哥原来出身显贵人家,真是人不可貌相! 唐庸赶紧上前领路,门口的下人见到他都一齐过来屈膝行礼:“二爷!” 那书僮更是一头雾水,他原以为唐庸只是侯府的下人,现在才惊觉他的身份并不一般! 唐庸向家丁道:“速去准备茶点款待贵客!” 家丁不知道这一老一小什么来路,但见侯爷都对他们毕恭毕敬,一溜烟儿跑进去安排了! “就是你在我门口等了一夜?” 此时,季神医才终于开口又对唐庸说了一句话。 唐庸恭声道:“只怕打扰了神医休息,实在不该!” 季神医依旧淡淡道:“直接领我去赵姨娘房里!” “不去喝……哦!好!” 赵姨娘! 看来这老头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只是不知他平时也不爱说话,还是在老子面前故作高深! 但季博端的提议正合唐庸心意,想到也许赵婵儿很快就能苏醒,他那颗不安的心,更是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了! 第116章 天香豆蒄! 神医师徒是豪门巨富的座上常客,对侯府的奢华宏伟并不在意。 只是地方太大,足足花了一刻钟,一行人才到了婵儿房间。 小枝打开房门,疑惑地望着唐庸身边的两人,唐庸笑着向她介绍道:“这是天下第一神医和他的弟子,来给婵儿看病的。” 季神医见唐庸对一个丫鬟说话都如此客气,心中惊奇不已! 难怪都说显圣侯是天下第一奇男子! 小枝向神医师徒行礼后,将他们引到了床边,望着毫无生气的婵儿,伤感道: “二奶奶用银簪刺伤胸口后,一直昏迷到现在……” “好……老夫看看!” 季神医在床边坐下,正要给赵婵儿把脉,忽听门口一个又媚又甜的声音道:“相公!你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曦儿了!” 说完两姐妹也好奇地看着唐庸紧紧抓在手里的大红花袄,不知是什么情况。 曦儿姐妹听到唐庸找来了神医,一起过来了,想看看这位神医是不是真能救醒赵婵儿。 这声音当真有如仙乐,令人如沐春风,陶醉不已! 几人齐齐向门口望去,神医师徒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绝色少女时,都愣住了,天下居然有这等事? 双胞胎就算了,还都美得如此离谱?! “神医?神医?” 眼见季博端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又担心他流下口水来,唐庸赶紧叫醒了他。 “哦?哦!好!好!我先给赵姨娘诊个脉!” 季神医回过神来,尴尬不已,赶紧坐正了身体,从药箱中取出一层薄纱盖在赵婵儿腕上。 随着他的三根指头搭在了婵儿腕上,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唐庸几人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如果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救不了婵儿,那唐庸当真要绝望了! “神医,我妻子还能醒过来吗?” 见神医的手指离开了赵婵儿的手腕,唐庸一边紧盯他的神色,以期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一边紧张地询问。 谁知叶神医却半晌没开口,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并没有把握! “神医……” 唐庸心下一沉,连带声音也颤抖起来! 曦儿姐妹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小枝更是泪流满面,难道连天下第一神医也无计可施? 过了许久,季神医才犹豫道:“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赵姨娘……她没病!” 一言既出,满室皆惊! 他说赵婵儿没病?! 没病能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两个多月?! 庸医! 你特么的庸医! 唐庸听到这话,心中既悲凉且气愤,真恨不得把这老头掐死算了! 都这样了还叫没病?! 公公梦游往媳妇房里跑才叫有病吗?! 曦儿姐妹对季神医的话大惑不解,眼见唐庸的情绪就要失控,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挽住了他的胳膊。 季神医叹了口气,解释道:“不知道侯爷信不信鬼神之说?” “鬼神之说?什么意思?” 鬼神之说,虚无缥缈,既不能证明有,也不能证明无! 可这和婵儿的病有什么关系?! 唐庸本已想将这老神棍赶出去,可是既然他开口,也不能不让他说完。 “依老夫看,赵姨娘的身体虽然虚弱,但还算健康,只不过已是……魂魄离体,遁于虚无!” 这样的病症季博端只在古籍中见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碰到。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病,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 魂魄离体,遁于虚无?! 可听到这几个字,唐庸并没有季神医预想中的激烈反应,反而呆若木鸡,两眼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想起了在北境岩穴中的那个梦! 难道当时婵儿真的去找他了? 只不过不是人,是魂! 过了许久,唐庸才低下头,垂泪道:“难道……难道真的没法子了吗?” “恕老朽无能!” 季神医叹了口气,拎起药箱就要往屋外走,唐庸也不拦他! 谁知此时,萧丹曦忽道:“也并非没有法子,古籍中有记载,只要服用天香豆蒄,就能魂魄归位,死而复生!” 那神医听到这话居然浑身剧震,也不走了,回过头满脸惊愕地盯着萧丹曦道:“你也知道天香豆蒄?!” “嗯!如果真如神医诊断,只要找到天香豆蒄,就能救婵儿姐姐!” “想不到……想不到天香豆蒄四个字居然会从你一个小女娃嘴里说出来! 我之所以不提,是因为天香豆蒄这种奇药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消失,说出来反倒徒增侯爷烦恼!” “可我爹爹的札记中说,百年前皇宫就有一颗,虽说现在天下异主,但也许那颗天香豆蒄还在皇宫中呢?” “皇宫?” “嗯!” 萧丹曦见唐庸呆呆傻傻地望着他们,晃了晃他的胳膊道:“相公,你跟皇帝那么要好,不如去问问他嘛!” 昏迷不醒,没病,魂魄离体,百年前的天香豆蒄,种种信息交织在一起,唐庸已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相公?” 此时的唐庸看起来才像魂魄离体的样子,曦儿不由得担心起来。 “好!我进宫去问问皇帝……” 只要有一丝希望,唐庸便不愿放弃,即便明知找一颗百余年前的天香豆蒄,希望是多么渺茫。 “侯爷情感动天,或许……真能找到天香豆蒄也说不定……” 季神医脸上已经没有了初进侯府时的傲气,这个病,他实在治不了。 唐庸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难道这就是婵儿的命吗? 他收拾好思绪道:“麻烦季神医走一趟了,不知道诊金是多少,晚辈这就让账房去取。” 季神医苦笑道:“侯爷不要打趣老朽了,我要是给赵姨娘看病还收诊金,岂不被天下人戳脊梁骨?何况老朽也没帮上忙!” 他放下寺庙中几十号求医的人不管,毫不迟疑地赶来侯府,不就因为找上门的是显圣侯吗? 常人哪有这样的待遇?! 空气有些沉闷,房间内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晚辈还有件事情请教!” 唐庸想起了唐英说的关于老太君的病情,难道她也回天乏术了? 季神医道:“侯爷请讲!” “不知威国公府的老太君是何病症,当真没得救了吗?” 如果她也因唐庸而死,即便他是借着唐庸的躯壳重生,这也说不过去。 季神医凛然道:“国公府老太君的病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却是在老夫的三不医之内!” “这是为何?国公府想必不缺银子,唐府能找到神医说明已经别无他法,老太君也并无恶名!” 唐庸没料到是季神医拒绝了唐英的求医,可老太君怎么看也不应在他的三不医之内。 季神医道:“侯爷有所不知,唐宜斌身为当朝伯爵却干尽了卖官鬻爵,贪赃枉法的勾当,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其子唐杰年纪虽小,为非作歹的事情却不少,侯爷想必也清楚! 老太君教出这样的儿孙,虽无恶名,甚于恶名,因此她的的确确在老朽的三不医之内!” 这番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如果老太君对儿孙多加约束,屹立百年的威国公府也未必会在数日间大厦倾颓! 但她毕竟是唐庸名义上的祖母,这具身体的血脉渊源。 既然知道她身染重疾,唐庸就无法袖手旁观! 他向季神医作揖道:“不知神医是否知晓,老太君正是晚辈的祖母,而且她的病多半是因我而起,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望神医怜她老迈,劳心一救!” “这……” 要是旁人,季博端肯定满口回绝,可这位显圣侯有大恩于国家社稷。 季博端虽然是个郎中,但心系天下,从这方面来讲,两人也算知己,他也不再推脱,笑道:“既然侯爷这么说,老朽即刻去一趟威国公府!” 唐庸本还想留他用过午饭再走,可季博端想着自己救不了赵婵儿,心里总不是滋味,执意立刻前往威国公府。 唐庸也不再强留,让家丁将他师徒送到唐府,同时叮嘱要将他们安全送到栖霞寺才能返回。 送走了神医师徒,天香豆蒄就成了悬在心头的头等大事! 眼见天色尚早,他告别了曦儿姐妹,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皇宫! 第117章 西山营急疫!无解之局! 凭借侯府腰牌,唐庸顺利地进入了皇宫,立刻跑出一名小太监为他引路。 “侯爷进宫是求见圣上,还是有什么公干?” 自唐庸回京后,也只两次进出过皇宫,宫里虽然到处流传着他的事迹,但亲眼见过他的却少之又少。 如今这名小太监能亲自为显圣侯引路,自然是喜出望外。 “本侯想求见皇帝。” 估摸着现在正是朝会时间,想要面见皇帝怕是还得等等。 果然那太监道:“侯爷先去偏殿等侯,奴才马上去禀报皇上。” 唐庸随太监来到金殿左侧的偏殿,立刻有太监殷勤地奉上茶水。 皇帝正与众臣商议政务,忽从殿外跑进一名小太监,跪下道:“启禀陛下,显圣侯求见,已在偏殿等候!” “显圣侯?!” 皇帝眼前一亮,起身道:“快宣他进殿!” 显圣侯无官阶在身,按理说他不必参与朝会,但以他侯爵尊位,列席朝会也属正常。 百官听到显圣侯进了宫,气氛也顿时活跃起来,纷纷猜测他进宫的目的。 也有人只是单纯想见到他,毕竟这个死气沉沉的朝堂,也只有显圣侯出现的时候,常会发生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唐庸正在偏殿喝着茶,思索散朝后该怎么跟皇帝讨要天香豆蒄,忽听太监大声唱诺道:“宣显圣侯觐见!” 这么快? 朝会已经结束了?! 他来不及多想,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往金殿走去。 进了金殿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朝会并没有结束,满朝文武都回头望着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卿,还不快进来?” 龙椅上的皇帝已经满面笑容地向他打招呼了。 唐庸呼了一口气,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行了礼,才发现谢玉,胡大莽,黄凯等将领都在殿中。 此刻正高兴又好奇地望着他! 他们目前虽然没有实职,但皇帝有心栽培,命他们每日参加朝会,熟悉军政,也好日后委以重任。 皇帝身边可用之人不多,能独当一面的军事人才更是屈指可数,北境冒出的后起之秀都是他的重点培养对象。 “唐卿,你就列在虎国公之后!” 皇帝每次看到唐庸都心情舒畅,让没有官阶的他列在虎国公之后,已是很大的抬举。 “谢陛下!” 既来之,则安之,唐庸信步向虎国公走去,后面的武将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空出位置。 “唐卿,你进宫见朕有何要事?” 唐庸既到了金殿,先前正在谈的政务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唐庸抱拳道:“只是一些小事,不敢在朝会上耽误各位大人的时间,待散朝后容臣私下向陛下禀奏!” 皇帝向唐庸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百官继续向皇帝奏报军政要务,只是朝堂气氛活跃了许多,不少官员总忍不住觑眼偷看唐庸。 “好!今日就到这!”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皇帝正要宣布退朝。 忽然一名军士火急火燎地闯进金殿道:“陛下,有西山营急奏!” “急奏?!” 皇帝刚刚离开龙椅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西山营不打仗不平乱,来的什么急奏。 可兵部尚书的脑门子已经开始冒汗了,他知道西山营那虚构的疫情终于要摆到明面上来了! 太监迅速将奏报呈给了皇帝,文武百官鸦雀无声,都迫切想知道西山营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皇帝看完奏报后竟然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怒喝道:“反了!反了!叶天豪竟敢如此欺朕!” 骂完还不解气,起身一脚就踢向面前的龙案,幸而戴太监赶紧拦住了他,不住地给他拍背顺气。 百官何曾见过皇帝如此震怒的模样,俱都跪伏在地道:“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 皇帝对满地官员视而不见,对送奏报的军士怒吼道:“叶天豪呢!还有那个丙字营统领刘华山!快叫他们滚进宫见朕!” 那军士吓得两腿发软,战战兢兢道:“叶帅和刘统领都在营中,此时疫情未尽,恐将疫病带离军营,不敢擅动!” 此时百官才明白,这封奏报竟是与日前兵部尚书岳远祥奏报的西山营疫情有关。 不等皇帝再次开口,岳远祥起身怒斥军士道:“不是说疫情轻微,三两日就可控制吗,如何惹得怒上龙颜大怒?!” 岳远祥一句话就将自己择了出来,看起来还像是站在了皇帝一边。 不过他深知,西山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兵部尚书绝脱不了干系! “营中疫情确实轻微,可昨夜忽然有三千多名壮士上吐下泻不止,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都死了……” 那军士吓得浑身打颤,心里憋屈不已! 我只是个送信的,你们要发火也不该冲着我来啊! “什么?!” “死了三千多人!” “这个是大疫啊!” “怎么现在才来奏报!” …… 待终于明白了原委,朝堂顿时乱成的一锅粥,百官也顾不上跪了,慌不择路地朝丹陛挤去。 谁也不知道这名军士身上是否也带着疫病,还是离远点比较稳妥。 可唐庸的心却陡然间沉了下去,三千多人这个数字实在太巧合了些,恰好和在京郊伏击敢死队的人数差不多。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想不到静王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毁灭证据,连那活着的一千多人也一并抹杀了! 如此一来,京郊伏击案的真相再也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这一仗竟是他败了! 他情不自禁地向谢敏看过去,谢敏也正向他瞧过来,两人心照不宣,都是同样的想法! “三千多人啊!西山营总共才五万人,一场疫病就夺去了三千条性命,你们还敢跟朕说是小疫?!” 愤怒过后,皇帝满心已是悲伤与绝望了! 虎侯领兵与匈奴人打了近三个月仗,歼灭匈奴八万大军才损失了三万人! 这西山营莫名其妙就没了三千,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他如何跟兵丁家属交代,如何跟天下臣民交代?! “是微臣失察!请陛下严惩!” 兵部尚书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向皇帝自请责罚! “罚!当然要罚!但是当务之急是确保军中疫情不可再蔓延!给朕把所有的御医都派过去!” 皇帝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西山营都是静王的人,可也都是他的子民啊! 何况出了事,天下百姓骂的也是他这个皇帝! “是是!微臣即刻去安排!” 岳远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的确没有料到皇帝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这事总要解决,宜早不宜迟,等太医赶到军营,发现疫情早已消失,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就看皇帝怎么处置他这个兵部尚书和叶天豪等西山营将领! 此时的唐庸却已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些天他为了赵婵儿的事情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京郊伏击案忽略了太多! 不知枉死的兄弟会不会因此在九泉之下怪他? 可是即便他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案子上,又是否能顺利挖出叶天豪,静王,甚至太上皇这些幕后黑手呢? 似乎当“疫情”两个字与军营扯上关系,这个局就变成了死局,只能坐等静王销毁一切证据! 这谋划之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毒,令唐庸也觉得脊背发凉! 第118章 宁惹阎王,莫惹唐庸! 朝会结束后,唐庸随皇帝去往了他的起居殿。 皇帝给唐庸看了座,又命宫女给他献上茶水,才进里间去更衣。 片刻后换上常服的皇帝出现在唐庸眼前,开门见山地问道:“显圣侯对西山营的急疫怎么看!” “这个……圣上想必心里都清楚,又何必问微臣呢……” 皇帝的聪明睿智绝不在任何人之下,否则何以能在太上皇和静王的步步紧逼下站稳脚跟,声望日隆呢?! 虽说西山营是静王的势力,但几万将士中绝对有不少皇帝的眼线! 西山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他比谁都清楚! 谁知皇帝听到这话,刚刚迈出的一条腿又缩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意味深长地望着唐庸。 这位显圣侯的确聪明,甚至聪明得让皇帝感到不舒服! “在京郊牺牲的敢死队烈士,朕会好好地抚恤他们的遗属!”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话已经说开,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不劳圣上费心!微臣的那些弟兄自会有人抚恤!” 西山营三千军士的消失并不代表京郊伏击案的终结,既然明的不行,他唐庸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他们都是有功于朝廷的勇士,朕当然……谁?!你说谁抚恤他们?!” 皇帝话说到一半,陡然间脸色一变,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唐庸脸上! “静王。” 静王自定下伏击敢死队的计划开始,就已经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而他将要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皇帝心中咯噔一跳,大惊道:“静王是朕的皇弟,又是太上皇最心爱的皇子,你若去招惹他,恐怕连朕也保不住你!” 这位显圣侯实在太过狂妄,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表示要对付一位王爷! 静王可不比威国公府,只要他出现点什么意外,所有人都会怀疑到皇帝头上,那时就是他给唐庸背锅了! 到时皇帝顶着手足相残的骂名,太上皇直接废了他,再另选一个皇家子弟立为皇帝,或者直接复位,恐怕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要静王不公然谋反,静王党羽谁都可以死,但静王必须好好活着! 但唐庸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否则也不会当着皇帝的面做出对付静王的暗示。 他只道:“微臣自有分寸!” 但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皇帝满意,他面带怒意,紧盯着唐庸道:“朕要你亲口答应,绝不伤害静王!” 皇帝的反应的确出乎唐庸的意料,他原以为皇帝是最希望静王消失的人! 但他心思何其机巧,只在片刻间已明白了皇帝的隐忧,微笑道:“静王殿下是皇家血脉,天潢贵胄,微臣作为大华子民,只会尊崇敬畏,哪敢有半点不轨的心思。” 如果杀掉静王会引发朝局动荡,最终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那唐庸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但即便不直接宰了静王,也总该让他明白宁惹阎王,莫惹二爷的道理,以免日后再犯下大错! 皇帝又盯了唐庸好一阵,也不知有没有相信他的说法,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今日进宫,有何要事?” 唐庸立刻躬身道:“臣听闻宫中藏有一颗天香豆蒄,臣斗胆想求圣上将它赐给微臣!” 朝堂局势错综复杂,想想都头疼,待给兄弟们讨回公道后,他还是安静地做个富贵侯爷! “天香豆蒄?那是什么东西?” 然而皇帝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唐庸的意料,他满面疑惑,对于天香豆蒄,似乎听都没听过。 唐庸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毕竟是百余年前露面的东西,沧海桑田,皇帝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那是……一种药,据说一直藏在皇宫中……” 唐庸神志已经有些恍惚,答起话来也有气无力。 “药?!” 皇帝愣了愣,随即笑道:“恐怕又是为了你的妾室赵婵儿来求取的?!” 唐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皇帝见他一脸失望的样子,笑道:“虽然朕没听说过,但不代表宫里没有这个东西!” 随即向戴太监道:“戴荃!你去把内务府总管和太医院院史叫过来,就说朕有事要问他们!” 这样一来唐庸真的是感激涕零了!这个皇帝啊!怎么说呢!这才是帮人办事的态度啊! 他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道:“多谢陛下,微臣感恩不尽!” 皇帝将他扶起,想着内务府总管和太医院院史也不可能立刻赶过来,就拉着唐庸下棋! 唐庸望着眼前装满黑色棋子的棋罐,不好意思道:“陛下,咱玩五子棋成吗……” 真是惭愧啊!围棋那玩意儿唐庸是真一窍不通啊! 戴太监领着内务府总管和太医院院史过来的时候,正见皇帝和显圣侯在对弈,可那棋局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见人已到齐,棋也不必下了,皇帝向他二人问道:“宫中可有一味药,叫做……叫什么?” 唐庸赶紧接话道:“天香豆蒄!” “天香豆蒄?!” 两人都低下了头,皱着眉作沉思状,一齐摇头道:“微臣并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这么说…… 天香豆蒄的确不在皇宫中了…… 又或者,这个世间都已不再有天香豆蒄了…… 皇帝让两人退下,见唐庸黯然神伤的模样,安慰道:“唐卿不必忧心!宫中虽然没有,但天下之大,未必也找不到!就算找不到,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也,未必不能再造一颗出来!” 是啊!我怎么这么快就失去信心了呢? 或许是一次次的希望之后一次次的失望,唐庸已经身心俱疲了! 唐庸感激道:“多谢陛下,微臣再找找看!说不定就找到了!”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向戴太监道:“戴荃!即刻给各州府衙门下通告,全力协助显圣侯寻找天香豆蒄!有献宝者,朕赏万金,封一等子爵!” 尼玛! 皇帝! 你你你……你要这么搞,老子真受不了啊! 不管天香豆蒄找没找着,这份恩情老子怕是肝脑涂地都还不清了! 唐庸对着皇帝千恩万谢之后,终于离开寝殿。 望着唐庸离去的背影,戴太监咋舌道:“陛下,您对显圣侯也太宠着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戴荃,你说显圣侯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戴太监思忖了片刻,摇摇头道:“显圣侯天纵奇才,聪明绝顶,老奴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弱点!” “情义!”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戴太监,微笑道:“唐庸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不管是对他的敢死队,还是他的女人! 你看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一旦沾惹上情义二字,就变得何等的低声下气啊? 从今往后,恐怕也要加上朕了!经此一事,就算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119章 大型绿帽现场。。。 一个一等子爵的价值何止万金,十万金,它代表的是世世代代受用无穷的名利富贵! 皇帝这道通告一下,只要世上真存有那么一颗天香豆蒄,它迟早要出现在唐庸手上。 现在他要做的只能是耐心等待,为婵儿求医问药也算暂告一段落。 回到侯府,才发现林澄,谢玉,胡大莽等人都候在大厅,估计散朝后就都赶过来了。 令他意外的是,状元郎秦修仪也在厅中。 唐庸刚一露面,小爵爷便火急火燎地迎上来道:“双胞胎呢,快叫出来让我见见!” 谢玉胡大莽等人见小爵爷猴急的样子都笑而不语,秦修仪则稍显不安,神色中也有几分期待。 “行行!别扒拉我!” 唐庸一边把林澄抓住他胳膊的手往下扯,一边向下人道:“去告诉两位小姐,就说胡大哥,秦状元在府上做客,问她们愿不愿意出来见见!” 在返京途中,曦儿姐妹和秦修仪,胡大莽等将领相处得极好,听到他们在府上,估计也想见一见。 下人领命往后堂去了,林澄愣了愣道:“你叫她们小姐?莫非你还……?” 两个大美妞摆在身边,莫非你还没把她们吃干抹净?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你是怎么忍得了的?! 秦修仪闻言脸上却露出一抹喜色,望向唐庸的目光十分复杂,似是难以置信又带有几分感激。 林澄赶到侯府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看美女,不过不能看上一眼被众人夸得天花乱坠的绝色双胞胎,他也没心思做别的。 很快曦儿姐妹就出现在后堂入口,萧丹曦一见唐庸就欢快地奔了过来,娇呼道:“相公!” 萧玉霜神色淡然,而看见秦修仪也在时,眼前也不禁一亮,默默地跟在了萧丹曦身后。 小爵爷眼睛都看直了! 尼玛! 你们这群大老粗词汇很匮乏嘛,这是能用好看漂亮来形容的吗?! 林澄风流倜傥,阅女无数,上北境打个仗都能在途中诱拐个妹子,自信已是脂粉阵中的老手,可何曾见过此等绝色?! 他咕嘟一声吞下一口水,脑海中却出现另一个少女的面容,恐怕能和这对绝色双胞胎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她了! 曦儿姐妹向众人见过礼后就要回到后堂,谁知萧玉霜眼见就要离开,忽又回过头对秦修仪嫣然一笑道:“秦大哥,我们家有个好大的花园,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一出口,大厅内顿时鸦默雀静,林澄等人尴尬地看看唐庸,又看看秦修仪,都不敢出声! 尼玛! 萧玉霜这死丫头这是要造反啊! 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老子戴绿帽子! 秦修仪神色尴尬,但明显已经坐不住了,脸上阵红阵白,好一会儿才向唐庸笑道: “修仪早就听说侯府乃是王爷故居,府中园林更是神京一绝,不知修仪是否有幸一观?” 尼玛! 萧玉霜不懂事就罢了,你特么也让老子下不来台?! 唐庸心中蓦然一惊,莫非萧玉霜那死丫头看上了秦修仪?! 以秦修仪的才情相貌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你个死丫头,老子虽说不强人所难,但你也不能这么快就勾搭别人!这到神京才几天啊?!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存心往老子心头上捅刀子吗? 尼玛! 罢了! 老子既然说要放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这顶绿帽子戴就戴…… 萧丹曦明显感觉到厅中气氛不对,扯了扯萧玉霜的袖子急道:“霜儿!相公和各位大人肯定有要事相商,我们先回去……” 那萧玉霜却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不动,反而挑衅似的瞪了唐庸一眼,这死丫头! 那胡大莽却已经按捺不住了,双目中怒气隐隐,这什么破状元连二爷的女人也敢觊觎,看俺老胡不一刀剁了他! 他正要发作,却听唐庸笑道:“霜儿在京城无亲无故,难得和状元郎投缘,你就陪她去走走!” 这话一出,林澄,谢玉,胡大莽等人都惊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向唐庸! 人人都知道萧若愚将一双女儿许给了唐庸,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萧玉霜和秦修仪之间气氛暧昧,二爷这也能忍?! 萧丹曦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望向唐庸,难道他真的不要霜儿了吗? 而萧玉霜听到这话后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蛋却一阵发白,眼神中的倔强也霎时间消散了去,脑袋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但很快又抬了起来! “多谢二爷!” 得到唐庸的准允,秦修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向唐庸施了一礼后,风度翩翩地走向曦儿姐妹! “秦大哥随我来……” 萧玉霜小声说了一句,径直向后堂走去。 他三人结伴离开后,大厅内还是一阵沉寂,林澄等人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但唐庸脸上的落寞和忧伤却是十分显目,过了一会,胡大莽小心翼翼道:“二爷,要不要我去把秦修仪打一顿?” 又觉得在侯府打当朝状元也不妥,毕竟最近二爷惹的风波已经够多了! 何况还是二爷自己答应的,虽然明显并不情愿。 过了一会,胡大莽又道:“要不我带上几个兄弟在路上截住秦修仪,往麻袋里一装,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的胳膊腿卸了?” 林澄和谢玉都微微点了点头,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唐庸苦笑一声道:“随他们去!你们来找我应该是为了西山营疫情的事!” 当然,兵部明明报的是小疫,可忽然之间小疫变急疫,而且因疫情丧生的人数恰好跟伏击敢死队的人数差不多,他们都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林澄神色凝重道:“据西山营奏报,刘华山的丙字营三千人全部染疫身亡,似乎这场疫病是专为他丙字营生的!” 这样一来,除了静王等幕后策划之人,所有知道内情的都从世上消失了,已经无法再追查下去。 “用疫情来掩盖士兵消失这招实在高明,就算我们明知其中有猫腻也无计可施!说是阴谋,倒不如说是阳谋! 想不到静王如此心狠手辣,连那活着的也一并杀了!” 唐庸原以为让丙字营亲属上京提告,可以为搜查西山营找到依据,可疫情一出,一切都是徒劳。 几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胡大莽咬牙道:“不管怎么说,害死兄弟们的那些人都死了,也算是报了大仇!” 但没有人答他的话,大厅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大家心里都清楚,人虽然都死了,但仇不应该是这样报的。 何况策划此事的西山营将领和静王还好端端活着。 “小爵爷,以你的估计皇帝会怎么惩处明侯和刘华山?” 五万人马一下损失了三千,在非战情况下简直骇人听闻,皇帝总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澄沉默了片刻,道:“我看……这个处罚不会太轻,但也不会太重,疫情毕竟属于天灾,多半也只能办个失察渎职之罪!” 大厅内又陷入了沉默,几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这样的责罚实在不足以告慰众兄弟的在天之灵! “先等等看,等皇帝的处置结果出来,我们再作计议!” 明侯和那什么刘统领不能留了,唐庸要慢慢地折磨他们,然后送他们下地狱。 至于静王,就算不杀他,也不能让他好过! 林澄知道唐庸不会善罢甘休,问道:“处置结果出来后呢,二爷可有什么打算?!”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下手暗杀这种事毕竟不够光明正大,没必要跟他们说得太明白,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二爷,您兵围国公府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这次一定要慎重行事!” 要是再来一次兵围明侯府,兵围静王府,就算皇帝有心包庇,也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也必将引起满朝文武的激烈反应。 唐庸点点头道:“放心!他西山营能蒙面,我也能!这次我也不想再连累各位兄弟了!” 几人便不再提西山营的事情,问起唐庸今日进宫的目的。 当众人听说皇帝命令州府衙门协助唐庸寻找天香豆蒄后,都惊叹不已! 林澄笑道:“皇帝对二爷的恩宠可谓无以复加,为了拉拢您,圣上可是下了血本!” 唐庸叹了口气道:“唉……二爷我现在就算不想被皇帝拉拢也拉拢了,如果他今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拒绝的法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皇帝几件事处处都办在了扶危济困的关键处,唐庸不得不承他的情! 几人聊着天,眼见天都快黑了,秦修仪却还没从后堂出来。 按理说林澄等人是第一次登门,就算闹个通宵达旦也不为过,可是今天这氛围,的确不是好时机! 几人也不再管秦修仪,告辞离去了。 第120章 这小妖精,居然会伸舌头?! 林澄几人离开了侯府,唐庸独自回到了大厅,左等右等不见秦修仪出来。 他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步,心中极度恼怒,这位状元郎可不要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房啊! 开染房…… 开房?! 尼玛! 他们不会找了个房间…… 卧槽! 不得了! 秦修仪要是敢在老子府上动萧玉霜,老子非得把他阉了不可! 想到这唐庸再也按捺不住,跺了跺脚,急匆匆向后堂走去。 刚走没两步就撞见萧玉霜和秦修仪从后堂出来,两人有说有笑,杜南望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侯爷,可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这样匆忙?” 见唐庸差点和自己撞个满怀,秦修仪赶紧退后了两步,见他神态焦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唐庸见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悔没有接受胡大莽的提议,正要下逐客令,却听萧玉霜道:“秦大哥,你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 尼玛! 你特么勾搭老子的女人,还要吃老子家的米?! 唐庸满脸敌意地注视着秦修仪,可秦修仪不知是被萧玉霜迷了心窍还是当真脸皮厚,竟然对唐庸拱了拱手,笑道:“那就叨扰侯爷了!” 搬进侯府后,唐庸本是让杜氏兄弟,张氏兄弟跟他们同桌而食。 但他们自认身份低微,坚辞不敢,曦儿姐妹也觉得不合规矩,也就作罢了。 不过唐庸让人在饭厅多加了一张桌子,现在唐庸,曦儿姐妹,秦修仪一桌,杜氏,张氏兄弟一桌。 饭厅的气氛诡异而沉闷,几人都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相公,你喜欢吃这个么?” 萧丹曦知道唐庸在为萧玉霜的出格举动生气,想着讨好他,挑了块又大又肥的菜叶子放在他碗里。 唐庸望着碗里那片绿油油的叶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背过去! 小曦儿,你确定这是在安慰相公吗? 可萧丹曦正满脸期待的望着他,这绿叶子老子还不得不吃,不然曦儿宝贝该伤心了! 唐庸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终于夹起菜叶塞进嘴里,一片菜叶被他咬得嘎吱嘎吱响! “秦大哥,糖醋肉你尝看看!” 萧玉霜那死丫头却像是铁了心要跟唐庸对着干,居然当着他的面给秦修宜夹菜。 “谢谢玉霜姑娘,你也吃!” 秦修仪似乎也打算给萧玉霜夹菜,可看到唐庸那吃人的眼神,刚举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尴尬地笑了笑! 尼玛! 这饭老子怎么吃得下去! “我饱了!” 唐庸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铁青着脸,站起身闷头闷脑地往后堂走去。 “侯爷……” 秦修宜见状赶紧站了起来,见唐庸已经走远,又坐下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看到唐庸这副吃瘪的样子,他心中竟涌现出一丝莫名的快意,好像是终于赢了一局! “我……我也饱了!” 萧丹曦心疼他相公,又觉得今天妹妹实在太过分了,心里也不高兴,起身寻唐庸去了。 杜氏兄弟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更是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比受刑还辛苦。 萧丹曦先找到了赵婵儿房里,但只见小枝,又往书房去找,也不见人影,急得都快哭鼻子了! 离开饭厅后,唐庸径直来到了宝库。 他举着灯火在几箱珠宝中来回翻找,直到看到一对金簪时,才终于眼前一亮! 金簪上刻着一只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的彩凤,雕工精美,足见功力,似乎随时都要从掌心飞走! 这些珠宝都是皇帝让礼部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都不是凡品,而这对金簪更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唐庸对簪子的工艺赞不绝口,将一枝放回原处,另一枝便小心翼翼地包好揣进怀里。 用过晚饭,天已经黑透,秦修仪准备离开,本想跟唐庸道个别,萧玉霜却道:“谁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别管他!” 萧玉霜送秦修仪出府,杜南望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秦修仪依依不舍道:“玉霜姑娘,过些天城中有个盛大的诗会,我能邀请你同去吗?” 萧玉霜低头想了想,道:“好!麻烦秦大哥那天过来接我!” 听到萧玉霜的允诺,秦修仪当真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一定到!” 目送秦修仪离开,杜南望在萧玉霜身后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小姐……”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萧玉霜打断了,萧玉霜冷声道:“杜大哥,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玉霜向来任性,又是主子,杜南望也不敢吭声了,只是总觉得这样下去会惹怒二爷,心中惴惴不安。 萧丹曦在婵儿房里等了好一阵,不见唐庸过来,又想着该好好劝劝霜儿,逗留一阵就回房了。 姐妹两住在一起,萧丹曦推开房门就见到萧玉霜坐桌边,双手支着脑袋发呆。 “霜儿,你今天伤相公的心了!” 萧丹曦知道唐庸心里是有萧玉霜的,今日她当着相公的面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相公心里止不住多难过呢! “是他自己说的,我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 萧丹曦头也不回,盯着桌上摇曳的灯火,语气说不出的倔犟! “霜儿,难道你真不知道相公对你有多好么?相公为什么那样说,还不因为太心疼你? 他不忍心让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相公的么?” 就算相公说过那样的话,你也不能当着他的面伤他的心嘛,萧丹曦已经微微有些怒意了! “怒”这个词对于萧丹曦而言,真是个陌生的字眼,好像她从来没有发过怒! 可今天,她觉得萧玉霜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但萧玉霜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萧玉霜忽道:“姐,昨天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是不是那个坏蛋让你这么做的?” “啊?没……没有啊……” 提起昨天的事,萧丹曦心里一阵发虚,气势也顿时弱了下去,只觉得脸上窘得不行! “哼!” 萧玉霜美目瞪了她一眼,起身往床边去了,往床上一趴,又不吱声了。 萧丹曦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房门被“咚咚”敲响,就听唐庸在门外道:“曦儿小宝贝,睡了没?” 萧丹曦听到唐庸的声音,心中一喜,也顾不上萧玉霜了,赶紧去开门。 “相公,你哪里去了嘛!” 这声音宜喜宜嗔,又带着股子妩媚,听得唐庸心里又麻又痒。 自从和唐庸关系越来越亲近后,萧丹曦一刻也不想离开他,可惜相公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出来!” 唐庸把萧丹曦拉出房间,瞪了一眼床上的人影后,把门也拉上了。 “相公,有什么事么?” 怎么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谁知门一关上,唐庸脸色就变了,板着脸道:“昨天有没有按相公说的去做?” “做了!曦儿没有跟霜儿说话!” 唐庸变脸速度太快,吓着小曦儿了,她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满脸真诚。 可唐庸却依旧板着个脸:“是吗?我明明看到……” “没有啊!是霜儿找我说话,我没开口!” 可随即反应过来,昨天相公出门后一夜没回府,哪里看到什么,就知道他在吓唬自己! 她伸出粉拳捶着唐庸的胸口,娇嗔道:“相公坏死了!” “嘿嘿……果然不愧是我的乖宝贝!” 这小曦儿实在太乖巧太可爱了,唐庸忍不住就将她一把扯进了怀里。 萧丹曦依偎在唐庸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又想起萧玉霜,内疚道:“相公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霜儿她……” “霜儿是霜儿,不关你的事的,你可是我最乖巧的小宝贝了!” “唔……真的吗?” “嘿嘿,当然!瞧瞧相公给你带了什么?” 唐庸擦着萧丹曦滑嫩的脸颊从怀里掏出那枝金簪,在她眼前展开。 “哇!好漂亮啊!相公,是送给曦儿的么?!” 萧丹曦虽然生长在偏僻的翠微城,但在萧若愚的悉心抚育下,她的眼界当然不是常人可比。 可她一眼见到这只金簪就被它精致的造型,纯粹的质地吸引住了,美目泛光! “当然是送你的!” “相公为什么送我礼物,霜儿有么?” “相公只送礼物给听话的小宝贝!” “唔……” 萧丹曦将金簪放在掌心细细把玩着,爱不释手,可同时又有着淡淡的忧伤。 相公和霜儿,他们到底怎么办哦! “相公还有奖励要给曦儿呢!” “还有?相公对曦儿真好!” “当然!相公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是什么,给曦儿看看!” “是这个!” 唐庸微笑着捧起萧丹曦的小脸,俯下头去,吻住她娇嫩的唇瓣,轻轻地啄食,吮吸着。 萧丹曦被吻得猝不及防,可粉唇却不由自主地迎了上来,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汲取自己的芬芳。 两个人的嘴缠绵在一起,越吻越香甜,越吻越热烈,几乎像是要融化在一起! 忽然,唐庸瞪大了眼睛,顿了顿,可随之却给予了更热切的回应! 这小妖精,居然会伸舌头?! 这应该属于自学成材,天赋异禀? 第122章 黑衣怪客 萧玉霜挨了揍后,躲在房里不肯露面,连丫鬟送进去的饭食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唐庸虽心疼她,但也无可奈何! 这丫头做事太过没分寸,要不给她点教训,以后还不知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只是令唐庸没料到的,连他最宠爱的小丹曦也躲躲闪闪,不肯跟他说一句话。 下午他见萧丹曦从婵儿房里出来,赶紧奔过去堵住了她的去路:“曦儿,怎么不理相公了?” 萧丹曦低垂了脑袋不说话,只想越过他赶紧逃开去,却被唐庸一把拉住胳膊。 小丹曦挣了挣,急了,小声道:“相公打了霜儿,我要是跟你说话,霜儿会不高兴的!” …… 唐庸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曦儿小宝贝到底站哪边的啊?! 不过也着实难为了她! 唐庸见萧丹曦故意撇开脸不看他,不过也不逃了,笑道:“没关系的!你可以偷偷跟相公说话,霜儿不会知道。” 听到这话,萧丹曦才终于敢抬头看唐庸一眼,可怜巴巴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一下子投进了唐庸怀抱,委屈道:“相公,曦儿好想你哦!” 想我?! “想啥?相公不天天跟你见面吗,有什么好想的!” 唐庸把萧丹曦搂在怀里,抚了抚她的头,这小乖乖,真是让人心疼哟。 萧丹曦摇晃着小脑袋,似乎自己也很迷茫,半晌才道:“曦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相公,想时时刻刻跟相公待在一起,要是见不到相公,心里就空空的……” 我的妈呀! 小曦儿! 你这一番话要把相公的心给说化了呀! 这尼玛,小丹曦说起情话来真是要人老命! 偏偏她还不是故作勾引,这就更令人心动与感动了! 唐庸双臂搂着萧丹曦,轻轻晃动着,感慨道:“以后曦儿陪相公的日子还长着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到这句词,萧丹曦抬起小脑袋,惊喜地望着唐庸,美目泛彩。 得! 小曦儿这是被老子的才华给折服了啊! 谁让老子是金陵第一才子呢!嘿嘿! 不过唐庸心里还是记挂着萧玉霜那死丫头的,问道:“霜儿没事!” 萧丹曦摇摇头道:“没事!相公打了她那么久,也就红肿了一点点,曦儿知道相公心里还是疼霜儿的!” 打了那么久…… 瞧我家小曦儿这话说得…… 唐庸叹了口气道:“我虽心疼她,她却一点都不心疼我啊!” 萧丹曦一时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萧玉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两姐妹一起侍候相公该多好啊! 唐庸知道萧丹曦心里为难,只道:“你多陪陪她,顺便告诉她,下次她不听话,相公还揍她!” 萧丹曦点点头道:“嗯!好,不过相公只能轻轻揍哦!” 哈哈哈哈哈! 这小丫头! 唐庸忍住笑意,在小丹曦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好!就轻轻揍!” 送走了萧丹曦,唐庸到赵婵儿房里为她疗了一个时辰伤,见天色还早,就想出去走走。 他一直有个理想,就是在这个世界开几间属于自己的酒楼。 他原本想等婵儿苏醒后再着手,但现在看来婵儿的痊愈之日还遥遥无期。 每天在府里闲着也不是个事,乔装打扮后就出府为酒楼选址去了。 两天后,朝廷发生了一大一小两件事! 小的那件,是状元郎秦修仪在下朝回府的途中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氓恶棍胖揍了一顿,直被打成了猪头。 大的那件,也是唐庸最关心的。 西山营疫情已经完全结束,皇帝对相关人等兴师问罪,惩处结果已经出来了! 丙字营统领刘华山罢官免职,永不录用,对明侯叶天豪和兵部尚书岳远祥大加斥责,罚俸一年! 城西有一家刘记医馆是百年老字号,坐馆刘大夫家学渊源,精于金创刀伤,百姓盛赞为外科圣手。 这日,眼见天色渐晚,又没有病患登门,就想着早点上了门板,回去找老友小酌几杯。 他刚要起身,却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的男人进了医馆,浑身冰冷肃杀之气! 刘大夫心中一跳,赶忙上前招呼道:“贵人可是要看病?” 那人微微仰起头打量着刘大夫,点点头道:“嗯!” “贵人是何病症,说给在下听听!” “生病的人不是我!” “哦!病人带过来了吗,什么病?” “是刀伤,要劳烦刘大夫上门看诊!” “哦?什么刀伤的?” “菜刀!” “哦!那好!在下这就去准备,不过诊金……” 听到是菜刀伤的,刘郎中面色终于和缓下来,他最怕遇到的是刀伤剑伤。 涉及斗殴仇杀,那是要上报官府的,十分麻烦! 菜刀…… 那就好说了,多半是不小心切菜伤到了手指! 黑衣人没有说话,伸出手臂,摊开手掌,露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元宝! 刘大夫面色一喜,赶紧接过元宝塞进怀里! 看来是大客户啊,这一锭金子足可抵他两个月的收入了! 他十分利落地进了后堂取出一个药箱,向黑衣人笑道:“敢问贵府在何处,是否备了马车?!” 黑衣人转身向门外走去,口中淡淡道:“随我来!” 出了门,门外并没有马车,只拴着一匹黑色骏马。 黑衣人翻身上马,在刘大夫踌躇犹豫间,黑衣人已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刘大夫吓得整颗心都缩紧了,人已经腾空而起,被黑衣人拎起来放在身前马背。 “贵人,您这是?” 刘大夫脸色发白,他行医近三十年,何曾遇到过这等怪事?! 可身后的黑衣人却一言不发,只听他“驾”的一声轻喝,骏马便风驰电掣般向长街远处奔去! 第123章 我是英儿,我就是你的英儿…… 当日散朝后,刘华山如释重负地回到府中,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又让下人把三名小妾叫出来陪他喝酒。 “官人,你怎么还高兴得起来啊!” 刘华山被罢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刘府,他最宠爱的那名小妾叫春花,见他不仅若无其事,似乎心情还不错,心中十分不解! 春花心中还有几分惆怅,如今官人被罢了官,以后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吗? 刘大人瞧着满桌子山珍海味,胸怀大畅,笑而不语,甚至哼起小曲来了! 春花娇嗔道:“官人!今后怎么办嘛,我们姐妹可过不得苦日子!” 其他两名小妾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都愁眉苦脸,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废话什么?!过来陪老子喝酒!” 刘华山神色一凛,将春花扯入怀里,一手举杯,另一只手探入她怀里,抓住一团物事,重重捏了一把! 那宠妾被他这么一捏,身子顿时就软了,娇喘道:“好嘛好嘛,贱妾陪官人喝酒!” 一时间酒桌上其乐融融,似乎刘府逢上了天上的喜事! 对于刘华山而言,罢官免职的诏令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本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过,他却仅仅是免了官,还能回到家搂着小妾开怀畅饮,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何况静王殿下还私下里给了他两万两银票,并承诺风头过后便派他去西南谋个差事,依旧重用。 他脑海中浮现出叶国英美得令人窒息的那张脸,心中既感激又恐惧,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官人,你弄疼我了!” 春花嘴上抱怨着,身子却又往刘华山手上挺了挺,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刘华山举在半空的酒一时竟喝不下去,脸上带着极大的遗憾和嫉羡,口中喃喃道:“英儿……英儿……” 宠妾不安地扭动着身子,闷哼道:“官人……官人,别停!英儿是谁?把她带回家,我们一起伺候官人……” 听到这话,刘华山浑身剧震,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春花,眸子里瞬间燃起了熊熊欲火! 他霍然起身,神色冷峻地对春花命令道:“英儿!快给老子倒酒!” 春花望着刘华山充满了占有欲和欲火的目光,整个人都酥了,站起来望着刘华山忸怩不止,媚眼如丝! 她一边扭动着腰肢,一手撑着桌面,一边撩了撩衣裙,款送秋波道:“官人……我是英儿,我就是你的英儿,酒……酒来了!” 刘华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空虚,眼前的小妾似乎真的变成了叶国英的脸! 他脸色铁青,移动两步,一手死死摁着桌沿,桌子顿时不停晃动,桌上杯盘碗盏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他仰着头,脑袋不停地摇晃,似乎要让眼前的女人与叶国英完全重合一起,一边疾风骤雨,一边大叫道:“英儿!英儿!你是我的!你喜不喜欢相公疼你!” “啊!官人!英儿好……啊!好喜欢!” “英儿,说!是我好还是静……好?!” “啊啊!官人最棒!英儿永远都是官人的人!” “叶……英儿……我刘华山好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 “官人!我知道!英儿全都知道!官人!你怎么停了?” 那宠妾被刘华山逗弄得欲焰焚身,谁知他竟忽然偃旗息鼓,悬在半空,不上不下,忍不住幽怨地飞了他一眼! 可回头看了刘华山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她官人此刻竟满面泪痕,看起来痛不欲生! 其他两名小妾面红耳促,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春花挽住刘华山的胳膊道:“官人,你没事……” “没事,陪官人喝酒!” 刘华山伤感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往椅子上一坐,端起酒壶就往嘴里倒里。 那宠妾见刘华山神色黯然地喝着闷酒,也不说话了,苦着个脸,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那英儿到底是哪里的狐狸精,要是让她进了门,以后咱们三姐妹怕是要被打入冷宫了…… 刘华山也顾不上她,一边大口喝酒,时而放声大笑,时而失声痛哭,时而气喘如牛,竟是难得的真情流露! 门房的两名丁偷瞧了一眼厅中的情景,捂住嘴笑个不停! 一人小声道:“瞧春花姨娘那骚样,恐怕一人就抵得上一座青楼了!” 另一人白了他一眼道:“那要看什么青楼,比起集凤阁就差远了!” “就你那点月银还去得起集凤阁?!” “……” “啊!难怪的抠抠搜搜还存不下银子,原来都花在集凤阁的婊子身上了!” “你不懂,没去过集凤阁算不得做过男人!” “我是想懂,可身上的银子不许啊!” “听说下个月集凤阁要来个头牌,你把你那点家伙事当了,说不定能进去瞧他一眼!” “头牌?什么头牌?哪来的?” “不知道,总之传得神了,据说再软的货色她也能让你金刚不倒,大战三百回合! 多少人一掷万金,就为了能在她香阁中过上一夜……” “啊?唉……我要是三公五侯家的公子哥就好了……” 两人正瞎说八道,忽然门环被扣响。 一名家丁回头瞧了大厅一眼,见刘老爷已经鸣金收兵,才抱怨道:“谁啊!都这么晚了!” 他打开门,却见门外并排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和一个挎着药箱的老汉,愣道:“找谁?” 这黑衣人透着邪,刘大夫只想赶紧诊完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急道:“还谁?快让我们进去,治伤要紧!” 那家丁挠着脑袋,莫名其妙道:“治伤?什么伤?我们府里没人受伤啊?” “不是刀……没人受伤?!” 刘大夫难以置信看了看家丁,又瞧了瞧黑衣人,这什么情况啊! 只听黑衣人淡淡道:“现在是没有,一会就有了!” 另一名家丁听到这话也察觉到来者不善,凑上来嘿嘿冷笑道:“来闹事的啊?你知道这府里住的什么人吗?那可是西山营的刘统领!” “贵人……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刘大夫哭丧着脸,恐怕自己已卷入了一场凶险的是非当中,早知道就不来了。 但黑衣人听到家丁自报家门后,不仅毫无惧意,反而用十分不屑的语气道:“让开!” “嘿!你个王八羔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名家丁见来人如此不识抬举,撸起袖子就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可两人的袖子还没撸好,只见那黑衣人已以奇快无比的速度连出两脚! 两人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同时倒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别说爬起来,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贵人,是要我给他们治伤吗?” 刘大夫吓得浑身发抖,看看地上的家丁,又看看黑衣人。 “不是他们!” 黑衣人一手抓着刘大夫的胳膊,直接越过地上两人,向大厅走去。 第124章 屠猪宰狗,果然是好刀! 此时刘华山也注意到门口异动,站在厅口,双手插腰,怒喝道:“什么人?敢来我刘府撒野!” 同时后堂跑出来名家丁,手里捏着长棍,气势汹汹地朝黑衣人冲了过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右手一举,正将一条棍棒抓在手中。 再轻轻一扯,那家丁只觉得手中的木棍如泥鳅般滑不溜秋,手里便空无一物。 黑衣人长棍在手,如使用了魔法般,长棍一阵翻飞,瞬息之间,几名家丁已被打得筋折骨断,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刘华山见势不妙,也顾不上厅里的三名小妾,吓得拔腿就往后堂跑去。 刚走没两步,只觉得背心一股巨力袭来,人便踉踉跄跄地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他揉了揉几乎要摔断的腰,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黑衣人已经挟着郎中快步走进了大厅! 黑衣人足尖在刘华山肋下一拨,就将他拨翻了个面,正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的那张脸! “好汉饶命!有话好说,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刘华山看了一眼地上的半截木棍,就知来人是用这木棍凌空将自己打倒在地。 他心知是遇上了硬茬子,自己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开口求饶! “没什么贵干,来为刘统领治刀伤。” 那黑衣人的声音却依然淡淡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刘华山愣了愣道:“治刀伤,我身上没刀伤啊!” “不急,很快就有了。” 黑衣人回过头,在厅里扫视了一遍,见到桌上的鸡鸭鱼肉,目光中才闪过一丝怒意。 最后目光落在三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女人身上,对那名叫春花的小妾道:“去厨房取把菜刀过来!不用洗得太干净,反正宰的是脏东西。” 不等春花回应,他一脚踏在刘华山咽喉上,冷冷道:“你说呢?” 刘华山知道黑衣人脚下只要再稍稍用劲,自己的喉咙就要被踩得粉碎,顾不上多想,赶紧道:“拿刀!快去拿刀!” 可说完,整个人都软了,他要刀不是为了对付我还能是为了什么?! 刘大夫听到“菜刀”两个字,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他是要用菜刀砍了这位刘统领,再来自己来治伤吗? 这是什么嗜好?! 你要寻仇也好,谋杀也罢,把他直接杀了不就得了? 费那功夫花重金请我来为他疗伤是怎么个意思?! 听到刘华山这么说,那叫春花的小妾流着泪跌跌撞撞地往后厨取刀去了。 黑衣人松开刘华山的咽喉,将一把椅子勾过来,大咧咧地坐下了。 “好汉,刘某手里还有几万两银子,愿意悉数奉上,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可好?” 刘华山此时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可他毕竟做过一营统领,交往的都是高官显贵,勉强稳住了心神。 他没时间思考和黑衣人有什么过节,现在只想保住一条小命。 但黑衣人却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刘华山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忽然灵机一动,拉过身旁的一名小妾道: “好汉!刘某的三名小妾个个生得如花似玉,床上功夫更是一流,要不您把她们都带走,就当是刘某的一点心意。” 那两名小妾当真也恨不得黑衣人把自己带走,免得殃及池鱼,让这怪人把她们也杀了! 刘大夫心中却不禁暗暗鄙夷,还说是什么统领,为了活命居然送自己女人的话也说得出口。 但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似乎金钱和女人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诱惑力! 那么他到底要什么呢?! 终于,叫春花的小妾双手握着一把菜刀回来到大厅。 “刀拿来!” 黑衣人向春花伸出手掌,平淡的一句话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 春花缩着脖子走到黑衣人身前,小心翼翼地把菜刀放在了他手上。 他仔细端详着菜刀,指尖轻抚刀锋,双目中寒芒闪过,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好刀,屠猪宰狗再合适不过!” “好汉!你要做什么?!” 刘华山满眼惊惧,眼见命在旦夕,终于忍不住拔腿要逃! 可他一步还没迈出,便只觉半边身子一轻,胳膊已经飞了出去,肩头鲜血喷涌而出! “啊呀!” 刘华山瞧了一眼鲜血飞溅的肩头,绝望地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他惨叫不绝,疼得满地打滚,整个人瞬间被鲜血染红。 满院家丁,厅中三名小妾和刘大夫,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无不吓得面无人色,肝胆俱裂! “刘大夫,现在可以治伤了。” 黑衣人冷冷地瞧了刘华山一眼,俯身拾起地上的断臂,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缓缓向府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城中就传言,原西山营丙字营统领胳膊被人斩断了,那断肢被挂在了明侯府的门梁上! 当天晚上,黑衣人又带着一名大夫出现在刘华山府上,打伤了三十几名家丁后带走了他的另一条手臂! 不出意外,又有人次日一早见明侯府门上悬着一条断臂。 百姓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接下来是不是要砍腿了?! 砍完腿是不是要砍头了?! 砍完刘统领的头,是不是该要去砍明侯的手了?! 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还有人说西山营的疫情就是一个阴谋,幕后黑手正是丙字营统领刘华山和明侯叶天豪,当然百姓对此将信将疑,毕竟他们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第125章 以牙还牙,江湖仇杀 元宵节的前一天,天气难得地放晴,百姓一大早涌到了街上。 静王率先赶到明侯府,不久后缺了两条胳膊的刘华山也被抬进大厅。 刘华山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无比,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缠着的白色绷带已被鲜血染透。 他死死咬着一块竹板,尽量不让自己因身体的剧痛发生声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不停地往外冒。 静侯和静王看了他一眼,都不禁毛骨悚然。 当日散朝时,刘华山虽被罢官免职,却还算是春风得意。 谁知不过两天,居然被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英儿今天贪睡了,还没起来?” 每每遇到难题,静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叶国英。 显然这位黑衣怪客针对的不仅仅是刘华山,否则也不会将断去的胳膊挂在明侯府上。 现在他急需向叶国英讨个主意! “快出来了……” 明侯神色凝重,黑衣人将断肢挂在他门口,无疑在表明,对付完刘华山就轮到他了。 “爹,殿下,英儿来迟了!” 正在几人忧心忡忡间,门口响起一个清洌的声音,叶国英终于出现了。 刘华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阵痛苦的神色,下意识地起身,只想逃离这个残酷的世界。 谁能忍受在倾慕的女子面前展露出自己最狼狈凄惨的一面呢? 可他身子刚一动,伤口的剧痛便席卷全身,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只得又坐下了。 叶国英却以为他要向自己行礼,只淡淡道:“刘统领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入了座,明侯火急火燎地问道:“英儿,这事该怎么办?” 叶国英望向刘华山道:“刘统领见到来人的模样了吗?” 刘华山见叶国英主动跟自己说话,似乎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 他便想将嘴里的竹板取下来,回答她的问题,猛然间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手了。 他呆若木鸡,悲从中来,撇过脸去,两行泪水滚滚而下,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被斩去了两条胳膊他没哭,可这个女人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足以击溃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唉!这就是男人啊…… 静王和明侯微微叹息,不忍直视,那人的手段实在太狠了! 他明明可以一刀杀了刘华山,偏偏选择零零碎碎地折磨他,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恐怕比死还痛苦。 “刘大人先回去,请静王派五百京营官兵护卫刘府,让刘大人可以安心养伤!” 叶国英冰雪聪明,深谙世事,哪里看不出这位刘统领对他的一片爱慕之意? 可惜他们之间的差距无异荧火之光与皓月之辉,她怎么可能看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或者说,这世上本就没有她能看上的男人! 一个都没有,连静王也不能。 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呢?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只是她如今看着刘华山因她而痛苦心碎的模样,即便铁石心肠,也不禁心生恻隐。 静王点点头道:“本王稍后让齐洪涛派五百人守在刘府周围。” “多谢叶小姐关照!” 刘华山止住了哭声,用舌头顶开了竹板,走了两步,跪在叶国英身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已经下了决心,无论那人再怎么折磨他,他也绝不再踏入侯府一步! 他不想再让叶国英看到自己这副凄惨的模样! 这一拜,就当是和这位藏在心底的人儿永别! 叶国英微微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很快两名下人进了大厅,把刘华山扶走了。 见刘华山已经走远,静王忍不住道:“英儿,你说这黑衣人到底是谁?” 叶国英瞧了静王一眼,见他方寸大乱,心里也不知是何想法,只道:“爹爹和静王殿下都知道那人是谁,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是啊!那人在皇帝对西山营疫情问责的当天闯入刘府,单枪匹马把三十多名家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除了那个男人,还能是谁呢?! 沉默了片刻,明侯叹了口气道:“我们知道唐庸不可能就此罢休,但没料到他会以江湖仇杀的方式展开报复……” 静王现在却只想知道叶国英是否有应对之策,问道:“英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唐庸那人行事亦正亦邪,不拘常理,他敢兵围国公府,未必就不敢围他的静王府! 虽然静王府守卫森严,奇人异士众多,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 何况如今他们在明,唐庸在暗,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啊! 叶国英微微垂下头,半晌才道:“主意倒是有,只不过并非什么好办法,还得再容我想想。” 静王和明侯听到叶国英已有了主意,才终于松了口气。 叶国英又道:“为防不测,侯府和王府都须得增派守卫,多设暗卫,多置弓弩,如果他连侯府和王府都敢闯,总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静王和明侯连连点头,叶国英便不再作陪,往后堂去了。 静王的命令很快送到了京营,指挥使齐洪涛让左军指挥使严松亲率五百官兵驻守在刘府周围。 一旦发现那黑衣人的踪迹,不必请令,可以直接诛杀! 无论对静王,明侯还是刘华山,这一天都过得格外的漫长,日暮西斜,他们心中也越发不安。 天色渐渐黑了,刘府外,五百京营官兵严阵以待,警惕地注视着空旷的街道。 被驱赶回家的百姓也没闲着,微微敞开的窗户后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一个官兵道:“严头儿,你说那个怪人今晚还会过来吗?” 在他看来,一人对五百,无异于自投罗网,那人不至于这么傻? “管他来不来,咱们的任务是保护好刘大人,叫弟兄们不可懈怠!” 严松也认为那黑衣怪客多半不会出现! 当然出现更好,五百人围攻一个人,任他再武艺高强也插翅难逃,自己乐得在静王面前露个大脸! 又过了两个时辰,已是亥时,空旷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官兵心中都一惊:“难道那黑衣人真不怕死,还敢来?!” 严松死死盯着街面,低喝一声道:“准备!” 众官兵纷纷拔出腰刀,既惊讶又好奇,都想看看这黑衣怪客的庐上真面目。 “来了!” 夜色中,一人一马终于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数百人中顿时一阵骚动,沿街的窗户也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这位黑衣怪客实在已是这两日百姓谈论最多的人物,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连军中统领和明侯都敢招惹! “吁!” 在距离官兵五丈时,黑衣扯住缰绳,翻身下马。 但面对五百官兵,他居然毫无惧色,一手牵着马,一手倒提一柄蹭亮的弯刀。 严松大喝一声道:“大胆毛贼!入室行凶,藐视法度,给我拿下!” 第126章 斩杀京营左军指挥使! 见那黑衣人明知刘府已布下重兵,还敢露面,严松的心情十分复杂! 斩杀了这怪人,的确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有了静王的提携,从此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黑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他如此有恃无恐,自然是认为五百官兵拦不住他! 普天之下有谁敢如此狂傲?! 有!但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众官兵得到严松的命令,又见对方果真只有一个人,已经饿虎扑食般地提刀冲上去了! 他们想的没有严松那么深远,只想拔个头筹,领一份赏金! “你是左军指挥使严松?!” 黑衣人见数百官兵一拥而上,竟然丝毫不慌,反而慢条斯理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众官兵面面相觑,心中都一惊,这人居然认得左军指挥使严松,到底是什么来头?! 既然知道有京营左军护卫刘府,又怎敢孤身犯险,到底是不要命了,还是留有后手?! 这一惊,速度便缓下来,谁也不敢抢先出手,迅速将黑衣人围在了中央! “我正是严松,你伤人害命,国法难容,还不束手就擒?!” 严松见他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也惊异不已,不明白他的用意。 尤其黑衣人语气中那种上位者的威压,更是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慌乱! 他向前走了两步,本想看清楚黑衣人的面貌,但那人却像笼罩在一团迷雾中,不露半点形迹。 这时黑衣人又淡淡道:“你和你的京营弟兄退到一旁,我留你一条性命!” 此话一出,当真把众官兵雷得外焦里嫩,五百人将他团团围住,他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严松身为左军指挥使,掌管五千兵马,在神京也算一号人物! 眼见这怪人如此轻视于他,严松不禁冷笑道:“你功夫再高,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你要取我性命,不妨先问问我这五百兄弟!”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已有些惶恐不安! 他隐隐已猜出这黑衣人是谁,可是不敢说出来! 如今城中都在传,在京郊伏击敢死队的正是刘华山的丙字营! 他如此折磨刘华山,不就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弟兄报仇吗? 何况,除了以一柄单刀在威国公府前斩断千斤石狮的显圣侯,还有谁敢跟虎侯和静王为敌?! 闻言,黑衣人轻声笑道:“先不说你这五百兄弟未必拦得住我,我杀了你再全身而退却不是什么难事,你要不要试试?” 严松被静王委以重任,骑虎难下,当然不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吓退! 今日,就算是他显圣侯,也不能活着离开! 他退后两步,拔出腰刀,大喝道:“格杀勿论!首功者,重赏!” 听到命令,众官兵不再犹豫,嘴里啊呀呀叫着,张牙舞爪地朝黑衣人扑过来。 黑衣人本不欲和京营起冲突,毕竟和他们没什么过节。 不过出来混要讲信用,严松既然不听劝,他也只能杀了他! 眼见七八把大刀朝他头上招呼下来,黑衣人手中倒提的弯刀忽以诡异的角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道白光闪过,那几人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手中大刀便当当啷啷掉落在地! 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见手掌还好好地长在腕上,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才惊觉,刚才黑衣人只是以刀背还击,否则手掌已被齐腕削去了! 黑衣人弯刀掠过,击退身前几人,身子猛然前倾,恰好躲过身后砍下来的几刀。 同时倾斜的身子以足尖为支点,划了个圆弧向后方扫去! 黑衣人身法迅捷无比,刀光有如风驰电掣,眼见要被他拦腰斩断,身后几人吓得慌忙后退! 却只觉得身下一凉,裤子已落了地! 原来他弯刀一扫,竟将几人的裤腰带全都割断了! 黑衣人逼退前后夹击,那已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而已! 他刀上虽然没有沾上一滴血,给在场众官兵带来的震撼却是无与伦比的! 圆弧划过,黑衣人又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可那包围圈却已经扩大了不少! 人人神色惊惧,胆颤心寒!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诡异迅捷的身手,简直与妖邪无异了! 心里又十分清楚,若不是这黑衣人手下留情,身前身后这十来人恐怕已经非死即伤! 严松站在包围圈后边,对当中发生的事情看不真切,见手下都踌躇不前,怒喝道:“还不动手!” 众官兵心神不宁间,却见黑衣人已经疾冲过来,不得不仓促应战! 可眼前的一切却着实令他们目瞪口呆,黑衣人将一柄弯刀在身前身后舞得密不透风。 众人手中兵刃刚砍下去,立刻被一股巨力反弹回来,根本握不住手! 何况严松手下虽然有五百官兵,真正能交上手的却不过二三十人,对于内功深厚的黑衣人而言,他们所谓的人数优势并不存在。 京营官兵迅速溃散,严松见黑衣人在五百人的围困下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禁吓得心惊胆战! 众人却不愿再追赶,他们都明白,如果黑衣人不是以刀背和刀身反击,以他那恐怖的力道和速度,恐怕已是一地尸体了! 饶是黑衣人有意相让,交上手的官兵已是虎口迸裂,手臂发麻! 既知他手下留情,一来心存感恩,二来怕激起他凶性来,这五百人怕是没几人能活着回去,都打起了退堂鼓。 严松见五百人竟困不住他一人,就知道大势已去,眼见退无可退,一头钻进了刘府! 刚跑没两步,只觉得头顶一阵劲风吹过,眼前一花,那黑衣人竟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 那弯刀也指在了咽喉处! 严松吓得两腿打颤,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他屈膝哀求道:“侯爷,我只是奉命行事,求您饶我一命!” 直到这生死关头,他终于敢喊出了黑衣人的身份,但为时已晚。 “我给过你机会。” 弯刀轻轻一顶,直接插入了严松的喉头,接着传出刀片与颈骨摩擦的咔咔声! 直到从脖子后面戳出一截刀尖,黑衣人才将弯刀抽了回去,鲜血立刻喷薄而出! 严松瞪着惊恐的双眼,口鼻流血,半截脖子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余官兵堵在门口,见到这一幕,都吓得两腿发软,面无人色,没有一个人敢进院。 黑衣人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提刀往后堂走去! 很快,刘府后堂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和女人的哭泣声! 众人只觉得眼睛发涩,唇干舌燥,浑身僵硬,竟是连动都动不了了。 不一会,黑衣人已经从后堂出来,跨过严松的尸体,缓缓走向大门。 众官兵费了好大劲才挪动脚步,回到街面,远远地躲开了! 只在那大门处留下了一片潮湿和骚臭! 明侯府内,静王坐立不安,他问道:“唐庸今晚还会去找刘华山吗?!” 没人答话,过了一会,叶国英才道:“殿下不必忧心,五百官兵应该……应该能护刘统领周全了。” 静王苦笑一声道:“刘华山周不周全有什么要紧,只怕他很快就要冲咱们来了!” 厅内又陷入了沉默。 静王在厅中转了一圈,终于坐下了,叹道: “唐庸到底想干什么?杀了刘华山不就行了?!今天砍一条胳膊,明天砍一条胳膊,还带大夫过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127章 上古秘术! 大厅内又陷入了沉默。 静王在厅里转了一圈,终于坐下了,他仰头叹道: “唐庸到底想干什么?杀了刘华山不就行了?!今天砍一条胳膊,明天砍一条胳膊,还带大夫过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叶国英微微仰起头,沉吟道:“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静王望向叶国英,疑惑道:“知道什么?” 叶国英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显圣侯,他……这是要把刘统领做成人彘啊!” 静王心中猛地一跳,站起来失声道:“人……人彘?” 人彘可是古往今来最残忍的刑罚,唐庸居然要用在刘华山身上?! 那之后呢?! 是不是也要用在他静王和明侯身上! 听到这话,明侯也不禁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瞧了瞧手脚,似乎它们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叶国英点点头道:“依英儿看,今夜唐庸要么不出现,要么也只是削去刘统领的鼻子耳朵,如果现在再砍掉他一条腿,刘统领恐怕就活不了了。他可不想刘统领这么快死掉。” “什……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五百官兵都杀不了一个唐庸?!” 静王心头一阵乱颤,怎么听叶国英的语气,似乎对那五百官兵一点信心都没有?! 叶国英神色迷惘,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显圣侯和我师傅一样,也是上古秘术的修习者,如果他已修炼有成,这五百人未必拿他有办法……” 上古秘术…… 静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一阵发白。 他早该想到了,单手劈死老虎,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不是修炼了上古秘术又是什么! 这样一来,这个对手就更加难对付了! 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道:“你师傅师叔联手能杀了唐庸吗?” 提起师傅师叔,叶国英微微一笑道:“我师傅如果想要杀唐庸,根本用不着打打杀杀! 她想要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性命,他们都会心甘情愿地奉上,包括唐庸。” 静王两眼发光,又惊又喜道:“你师傅居然有如此神通?!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子?!” 叶国英脸蛋红了红,低下头不说话了,似乎难以启齿。 一直沉默不语的明侯神色也有些尴尬,只是提起安红豆,目光中似有无限向往之情! 那时她还是和英儿一般的小女孩,转眼已经十年不见,也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 不过…… 肯定是极美极美的! 看英儿的样子就知道了! 安红豆有一门不足为外人道的秘术,普天之下除了她本人,也只有叶天豪和叶国英知道。 静王却没有留意到这些,感叹道:“我早听侯爷提起过安红豆的芳名,可惜一直无缘亲见,等她抵京后总算能一偿夙愿了!” 随即那双发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可惜你师傅要下个月才能到,否则怎容他唐庸如此猖狂!” 叶家父女任由他自言自语,各怀心事! 静王忽问叶国英道:“上古秘术你修习不得,你师傅的那项本领可曾传授于你?!” 叶国英虽然聪明绝顶,可惜无法感知天地灵气,那上古秘术竟是无法修习。 不过这并奇怪,当今世界能感知天地灵气的,本就是万里挑一,百万里挑一! 但若能学得安红豆那一身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领,对静王来说也是如虎添翼! 可谁知叶国英听到这话后,白皙的脸蛋瞬间红得可怕,低下头,满脸的局促不安。 她师傅的确曾想教她这门秘术,可惜叶国英一听原委后就吓坏了,哪里还敢修炼…… 静王正要再问,忽见一名官兵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大厅。 静王认出他是京营的,赶紧起身道:“怎么样,唐……那黑衣人出现了吗?!” 那官兵跪在地上,满脸恐惧的泪水,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静王心中一惊,又问:“你们拦住他没有?!” 官兵终于哭出声来,声泪俱下道:“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静王心头一阵压抑,后退几步,跌坐回椅子上,咬牙道:“刘统领呢?他怎么样了?” 官兵泣声道:“他把刘统领的耳朵割了!” 静王忍不住看了叶国英一眼,一切如她推测,看来唐庸是真想把刘华山做成人彘…… “好了,你下去……” 静王只觉得身心俱疲,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他到底是招惹了怎样的一个恶魔啊! “小的还没说完!” 那官兵抹了一把泪道:“他把严指挥使杀了!” “什么?!” 静王霍然起身,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京营中军,左军,右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如今严松一死,左军指挥使的职务空缺,时移势易,他未必有把握再推一个自己人上去! 如果让皇帝顺势掌握了京营左军,他就只剩下中军一万,右军五千,在京营中已经不占优势了! 静王悲愤欲绝,怒骂道:“唐庸这浑蛋!他不杀刘华山,他杀严松做什么?!这个人简直!简直有毛病!!” 就在此时,府中家丁前来禀报:“侯爷,外面有人找,说是来送礼的!” “送礼?什么人?” 一直默然不语的明侯听到这话,疑惑站起了身。 家丁道:“小的也不知道,要是侯爷不愿见,我去打发了就是!” 又道:“那个人看起来怪怪的,穿得一身黑,连脸都看不清!” “什么?!” 明侯身子猛地一震,惊恐地回头望向叶国英和静王! 叶国英明显也愣住了,难道他这么快就对侯府下手了吗?! 这未免太狂妄了?! 侯府可不比刘府,除了护院全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各处还设有暗卫机关! 他要真敢只身闯入侯府,那怕是回不去了! “爹,我陪您去看看!” 叶国英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很想见一见这位他们一直在谈论,却从未谋面的显圣侯。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侯咬咬牙道:“好!我就去会会他!他如果一定要作死,那也是咎由自取!” 两人将静王留在了厅中,向前院走去,走到前厅阶下便不继续向前,正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矗立在府门前。 那黑衣人也发现了他们,微微抬起头朝明侯望过来,又朝叶国英望去。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叶国英身上停顿了一下。 是啊,没有一个男人见到叶国英之后还能无动于衷的,何况是这位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的显圣侯! 他就是我们绞尽脑汁在对付的人吗,那斗篷下面会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叶国英与他相对而视,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男人能配得上她的话,也许只有这位与她斗得旗鼓相当的显圣侯了! 可惜他们既是天生的死对头,他也给不了叶国英想要的东西。 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恃着,明侯却觉得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地朝叶国英靠了靠! 家丁望着这诡异的一幕,都不敢作声,不久后,那黑衣人交给门口家丁一个小布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那家丁赶紧跑过来,将布包双手奉上。 明侯正要去拿,叶国英急忙伸手阻止,对家丁道:“你找个人把它送回刘统领家里。” 家丁愣了愣,啥意思,人家大老远送礼过来,侯爷拆都不拆就要转送给别人?! 明侯也满脸疑惑,他也很好奇唐庸到底给他送了什么。 叶国英见家丁不动,皱了皱眉道:“算了,刘统领见了未免伤心,拿去烧了!” 明侯此时才恍然大悟,大惊道:“你说这是刘华山的……” 叶国英点了点头,明侯赶紧对家丁喝斥道:“没听到小姐的话吗,还不拿去烧了?!” 家丁一脸懵逼地离开了,明侯悲愤道:“这唐庸是铁了心要对付我叶山豪啊!” 又向叶国英哀求道:“英儿,英儿,快点拿出个章程来,不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我和殿下实在睡不安枕啊!” 叶国英瞧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叹了口气道:“主意我已经有了,我们去见静王殿下!” 第128章 显圣侯的实力! “是唐庸吗?!” 静王在大厅内坐立难安,见明侯和叶国英回来,赶紧起身询问。 明侯点了点头,面色憔悴,颓丧地坐下了,忽又抬头向叶国英道:“英儿,你有什么对策,快说给我和殿下听!” 叶国英提起几上的暖手炉在手里握了握,沉吟道:“爹爹和殿下可否想过,显圣侯为什么这么难对付?” 静王和明侯愣了愣,相互对视了一眼,竟被这个问题问倒了。 的确,他们一个是当朝侯爷,掌管西山营五万兵马,京畿防卫全系于他一身。 静王殿下更是跺跺脚整个大华朝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朝堂半数大臣都对他俯首帖耳! 何以面对一个回京不到十天的显圣侯会感到束手无策呢?! 这当中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们虽一时想不明白,但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实力,心下稍安,静王道:“英儿,你说说看!” “因为显圣侯天纵奇才,他的智计不在当世任何一人之下! 因显圣侯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受万民拥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因显圣侯身后有一支愿为他赴汤蹈火,战力彪悍的敢死队! 因圣上有意扶植显圣侯,把他当作对付殿下一把利剑! 因显圣侯为人亦正亦邪,难以捉摸,杀伐决断全凭个人好恶! 还因他有一身高测莫测的上古秘术,百万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以上种种,只要有人占据其一,已是不可小觑的对手,何况它们都集中在显圣侯一人身上! 如此人物,殿下此前可曾遇到否?!” “这……” 明侯和静王片刻前还因他们强悍的实力心下稍安,可听到叶国英的分析后,却已是心惊肉跳,如坐针毡! 事实上,他们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显圣侯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现在看来,他们之所以为了显圣侯方寸大乱,背后竟有深层次的原因。 “难怪……难怪朝臣私下里都传,得唐庸者得天下,本王当时还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 静王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内心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难道随着唐庸的出现,他真的与皇位无缘了吗? 明侯也被叶国英一席话说得心里发毛,喉头干涩无比,半晌才道:“英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叶国英红唇微张,正要开口说话,忽有一名家丁在厅外道:“老爷,王爷,刚才刘统领府上有消息传来!” 刘华山? 刘华山已然是一个废人,他的消息对在座几人已经无关紧要。 但明侯还是强打精神道:“说,什么事!” 家丁道:“据说刘统领被人砍掉双耳后,撞墙自尽了!” 明侯怔了怔,道:“撞墙自尽?死了吗?” “死了!” “好,知道了,下去。” 但家丁却不离开,欲言又止。 明侯微怒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那家丁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叶国英,才小心翼翼道:“据说……据说刘统领死前一直……一直喊着小姐的名字……” “什么?!” 明侯霍然起身,又看了一眼静王,才怒道:“刘华山是什么狗屁东西,英儿的名字也是他叫的吗?!” 那家丁深埋着脑袋,此刻也不知是否后悔自己话太多了。 静王看了一眼叶国英,神色阴冷,咬牙道:“这刘华山好大的狗胆,连本王的女人也敢觊觎,把他的尸体扔到城外去,喂野狗!” 静王本就因唐庸窝着满肚子火,见刘华山一个小小统领也敢对他属意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家丁听后吓得瑟瑟发抖,见几人再没有其他吩咐,才忙不迭地退下了。 “静王殿下别生气,怪只怪……怪只怪那刘华山太不懂事了!” 明侯本想说怪只怪叶国英生得太美,也觉得这节骨眼上说这话不合时宜。 同时见静王如此在意他的女儿,心中也十分宽慰。 静王一旦登基他就是当朝国丈,这也是他不遗余力地辅佐静王的原因之一! 可他陡然间头皮一阵发麻,失声道:“如今刘华山已死,恐怕唐庸接下来就要对付我们了!” 静王也想到了这一点,忙向叶国英道:“英儿,你既有了主意赶快说来!” 叶国英却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手里的暖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侯急道:“英儿?!” 叶国英垂着脑袋,微微呼了口气,才道:“想彻底铲除显圣侯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要解当前困境,我倒是有上中下三策!” 明侯和静王大喜过望,齐声道:“三策?!” 面对这一筹莫展的局面,叶国英居然说她有三策! 难怪他们私底下都称叶国英为天下等一奇女子! 第129章 上策,求和! “殿下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这三策其实算不得高明!” 叶国英心里明白,所谓对付唐庸,除了要应对他超高的武力值外, 皇帝和他身后的敢死队也不能不计算在内,仓促之下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这话让明侯和静王发热的头脑稍稍凉了下来,但不管怎么说,有对策总比坐困愁城要好。 “上策是什么?” 有上策当然用上策,中下二策静王也不必问了。 叶国英却道:“上策虽好,用起来却最难,不如英儿先给殿下讲讲中策!” “好!中策!” “在府内外埋伏重兵,设置机关陷阱,一旦显圣侯露面,就将他诛杀在当场!” “就这样?” “嗯!” “唐庸如果敢闯侯府,我们当然要这么做!” “唐庸与殿下为敌,本就是为了给京郊伏击案死去的兄弟报仇,他一死,敢死队必然疯狂报复! 一千死士攻入王府,殿下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如果殿下抢先派兵剿杀了敢死队,以唐庸和敢死队在朝野的声望,圣上恐怕立刻要给您栽上一顶残害忠良的帽子! 到头来不过是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局面!” 听完中策,静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中策的后果尚且如此严重,下策他已经不忍卒听了。 但他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下策呢?” 叶国英继续道:“唐庸为了赵婵儿不惜兵围国公府,殿下如果派人将她劫出侯府扣为人质,也许他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静王眼前一亮,喜道:“好主意!他能蒙面杀人,本王为何不能蒙面抢人!但英儿为何说这是下策?!” “我说的只是也许他不会轻举妄动……唐庸行事奇诡,劫走赵婵儿的后果也没人知道! 无法预知的后果,往往也是最可怕的后果,殿下愿意冒险一试吗?” “这么说……所谓中策下策皆不可为?!” 唐庸本是一无所有的国公府弃子,谁知道他发起疯来能做出什么事情? 他神出鬼没,武艺高强,把他王府五百多口人全部做成人彘也并非不可能! 静王断不敢将赌注押在一个已是活死人的赵婵儿身上! 叶国英沉默不语,有很多事情她也是刚刚才彻底想清楚。 这么说来,她所谓的中下两策每一策都担着巨大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为之! “说说你的上策!” “求和!” “什么?求和?!” “嗯!” 静王大惊失色道:“唐庸为了他死去敢死队有何疯狂的举动,你也看到了,本王这个时候去求和,他如何肯答应?!” 叶国英犹豫道:“所以我说上策才是最难办的。 英儿听说显圣侯曾讹了唐宜斌十万两银子,在北境还拍卖虎骨,说明他贪财…… 又有传闻,他除了赵婵儿外,身边还有一对双胞胎少女……说明他好色…… 只是多少钱财,和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才能让他动心,英儿也不知道。” 钱和女人的确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如果他抵抗住了,只能说明钱不够多,女人不够美! 厅外忽然下起了一阵细雨,沙沙作响,厅里的人却陷入了沉默,气氛十分怪异。 静王强忍住看一眼叶国英的冲动,庸脂俗粉哪里能入得了唐庸的法眼?! 恐怕这世上能让唐庸动心的,也只有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叶国英了?! 明侯神色也一阵尴尬,他的想法和静王一般无二! 当然他们只是想想,如果要把自己的女儿和女人献出去求和,还不如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静王叹了口气道:“钱倒是小事,别说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本王也给得起,只怕他未必会接受!” 他实在没料到,在京郊伏击敢死队居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叶国英又道:“静王将显圣侯请到侯府,许以重金,抚恤在京郊死去的敢死队员,赠以美姬,说明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尤其要告诉他,如果殿下和明侯真有什么损伤,显圣侯虽然身怀秘术,可以隐遁于江湖,但他的一千敢死队及家眷,却一个都跑不了!” 最后一句话尤其厉害,唐庸总不能为了给几十人复仇,把剩下的人全搭进去! 真要闹到鱼死网破,别说静王,太上皇爱子心切,第一个不会放过任何跟唐庸有牵连的人。 威逼利诱,这已是叶国英目前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厅内又陷入了沉静,上策讲完,几人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许久之后,静王缓缓起身走到厅口。 他伸手截断了檐下细密的雨帘,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阴狠道:“他日本王登上皇位,必定要将唐庸和他的敢死队斩尽杀绝!” 没有人答他的话,毕竟登基称帝遥遥无期,唐庸的威胁却迫在眉睫! 良久,静王才叹息道:“好!就按你说的做!本王知道有一样东西是唐庸绝对无法拒绝的!” 明侯和叶国英心里同时一动! 能让唐庸无法拒绝的东西是什么?! 不会…… 明侯不安地瞧了叶国英一眼,静王不会真想把英儿送给唐庸?! 叶国英被他的父亲瞧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当然不相信静王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但也忍不住好奇道:“是什么?” 静王转过身,似笑非笑道:“天下人都知道显圣侯的妾室赵婵儿昏迷不醒,却没人知道,世上惟一的一颗天香豆蒄,正在本王手里!” 皇帝命令各州府衙门协助显圣侯寻找天香豆蒄的通告已经下发,静王当然也收到了消息! 听到这话,叶天豪父女也不禁动容,异口同声道:“天香豆蒄?!” 他们原以为能起死回生的天香豆蒄只是一个传说。 哪能料到天下间不仅确有此等奇药,而且就在静王手里! 静王先是一阵恼恨,随即讥讽道:“皇兄贵为九五之尊,自以为富有四海,却不知父皇早就将宫里最贵重的宝物都赐给小王了!” 他输在哪里?不过就输在年纪太小罢了! 不然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他静王! 明侯忍不住咋舌道:“太上皇对殿下的宠爱实不是其他皇子所能比拟的!” 静王幼年时喜欢在龙椅上爬上爬下,可太上皇不仅不以为忤,还曾玩笑道:“爬爬!反正这把椅子早晚都是你的!” 可惜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却是大皇子,只能说造化弄人! 此时他想起正事来,问道:“殿下是想把天香豆蒄送给唐庸?!” 的确,有了天香豆蒄,唐庸就算再恨静王,恐怕也得暂且收起他的怒火了! “有了天香豆蒄,他就算不愿帮本王,想必也不会与本王为敌了!” 敢死队那几十人不死也死了,唐庸总该为活着的人考虑。 何况伏击敢死队的三千士兵已经全数丧命,再加上天香豆蒄,他这口气也该消了。 只是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未来的天子,居然要向一个弃子求和,胸中总是郁结难消! 第130章 惨淡元宵 正月十五元宵节,正午。 显圣侯府内,左等右等不见唐庸出来,林澄,谢玉等人在客厅随意地聊着天。 林澄立在厅口,望着细雨连绵,叹道:“前几天还大雪纷飞,忽然就下起了雨。你们看,院子里的老树都抽芽了。” 但几人都怀着心事,没有答话,不停地往后堂入口望去! 林澄回到厅中坐下,笑道:“二爷呢,怎么还不出来!” 提起唐庸,几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谢玉笑道:“听说玉霜那丫头几天不吃饭了,二爷这会儿估计正哄她呢!” 林澄嘴角抽搐了一下,恼道:“二爷怎么回事,这么漂亮的女人,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惹她生气?” 又问:“二爷怎么惹着她了?” 胡大莽道:“不知道哇,我还特意去问了一下府里的丫鬟,一个个神神叨叨的,就是不肯说!” 二爷打萧玉霜屁股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当然不能往外说…… 萧丹曦姐妹房间内,萧玉霜把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大红棉被鼓鼓囊囊像一个小坡。 唐庸坐在床沿,把萧丹曦摁在自己腿上,抚摸着她的腰,好奇道:“曦儿,你说是你的腰比较细还是霜儿的细?” 萧丹曦脸红了红,嗫嚅道:“曦儿不知道。” 相公也不知怎么回事,说是来哄霜儿,怎么只顾着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 “相公……” 感觉到唐庸那只不安分的大手从腰上缓缓向上蠕动,萧丹曦赶紧制止了他。 她虽然也喜欢和相公亲近,可霜儿近在咫尺,而且还在生气呢! 唐庸无奈,手又回到腰上,叹了口气道:“霜儿,几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了……” “三天?!” “嗯!” “那我得抓紧时间!” “相公要干啥?” “当然是洞房啊!” “啊?!” “总不能等霜儿饿死了,再那个?那可叫奸……” “哎呀,相公不要胡说!你劝劝霜儿嘛!” 唉,相公也想劝,可萧玉霜这死丫头好像上辈子跟老子有仇似的,油盐不尽! 唐庸把萧丹曦从腿上放下来,掀起被子一角,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一番,立刻挨了重重的一下! 萧玉霜这死丫头真敢下死手! 可唐庸哪肯这么容易放弃,手掌继续在被窝里探索! 刚触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事,萧玉霜忽然掀开被子,坐直了身子,对着唐庸娇斥道:“你做什么?” 这一副刁蛮霸道的模样,哪里像三四天没吃饭?! 唐庸盯着萧玉霜高耸的胸脯,又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瞅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做什么?洞房啊!” 他忽然猛地将脸凑过去,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撅嘴就要亲她。 “啊呀!快走开!快走开!” 萧玉霜见唐庸来真的,连连后退,一只手面前不停地挥舞! 唐庸也不继续逼近,板着脸道:“要洞房还是要吃饭,你自己选!” 他把手往床外一伸,曦儿赶紧把一碗粥放在他手上。 唐庸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慢慢地往萧玉霜嘴边送过去。 萧玉霜双唇紧闭,又往里靠了靠,整个人几乎要镶进墙里了。 “好啦,是大哥错了行不,下回下手再轻点行不行?” 唐庸无奈地把粥还给萧丹曦,向前移了移,忽然一把将萧玉霜扯进了怀里。 “你做什么?我可不是曦儿!” 萧玉霜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整个身子已经紧紧地与唐庸贴在了一起! 他要做什么?!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的! 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唐庸的怀抱,可腰上的双手却如铁箍般,凭她那点气力,哪里反抗得了。 唐庸舒畅地呼了一口气,虽然姐妹二人生得一样,可抱在怀里的感觉大不相同啊! 萧玉霜挣扎一阵,见徒劳无功,也不动了,两行泪珠滑落,伤心道:“你就知道欺负我!姐姐也欺负我!我要告诉爹爹去!” 萧丹曦忍不住道:“霜儿,我和相公都很疼你,哪会欺负你呢?” 三人正相持不下,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二爷,饭菜都备好了,林爵爷问您什么时候过去呢!” “唉!” 唐庸深深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怀里的萧玉霜,下了床,背对着她道:“一会我再来,你把粥喝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翠微城!” 随她,这样不吃不喝下去,真要饿死! “相公说什么?!” 萧丹曦惊得瞪大了眼睛,萧玉霜也愣住了,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可是唐庸已经离开了房间! 回到饭厅,见唐庸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澄坏笑道:“怎么?还不肯吃东西?!” “我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这死丫头,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唐庸入了席,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无奈地叹了口气。 众人围绕了萧丹曦姐妹开了一阵玩笑,林澄忽道:“刘华山已经死了,二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黑衣怪人闯进刘府削去刘华山一臂的消息一经传出,他们猜到是唐庸的手笔,并且很快得到了证实。 谢玉几人也放下了筷子,齐齐向唐庸望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接下来轮到明侯了!” 刘华山既然已经撞墙自杀,下一个要对付的当然是叶天豪。 “明侯身为西山营统帅,他府里的守卫都是军中千挑万选的勇武之士,二爷不可掉以轻心。” “放心,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打算三两天就解决明侯!” 唐庸昨夜在明侯府前,就察觉里头到处布满了暗卫,恐怕机关暗器也不少。 几人都点了点头,林澄又问出了众人想问不敢问的问题:“那静王呢……二爷打算怎么处置静王?” 静王可不比明侯或者刘华山,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后果未必是唐庸所能承受的! 别的不说,单是太上皇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下黑手的人找出来。 事实上西山营伏击敢死队的事情已在悄悄流传,只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但大家已经隐隐猜到对刘华山下手的人就是显圣侯! 当然这事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同样拿不出真凭实据! 但一旦静王出了什么意外,太上皇可就顾不得什么真凭实据了,肯定第一个拿显圣侯开刀! “我暂时不打算动静王,刘华山和明侯的死想必能够对他造成足够的打击!至于以后,再说!” 杀了静王,别说太上皇会雷霆震怒,皇帝也第一个不答应,唐庸只能见好就收。 几人听到他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来,林澄又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把严松杀了,他跟这事本来关系不大!” 谢玉,胡大莽也感到疑惑,以唐庸的能耐完全可以制住他,不至于下杀手! 唐庸道:“严松……只能怪他倒霉,一来他不听劝,二来皇帝对我太好,稍带给他送个顺水人情罢了!当然也是为了谢玉老胡你们考虑!” “为我们考虑?!” 谢玉,胡大莽,黄凯几人面色惊异,给皇帝送人情还说得过去,毕竟静王在京营的影响力太大了! 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唐庸道:“严松一死,左军指挥使的职位就空出来了,虽说北征军中出现了不少人才,但皇帝能委以重任的不多,我看多半就要从谢玉,胡大莽,秦修仪你们几人里挑一个! 还有,西山营原本是铁板一块,如今刘华山已死,皇帝多半也要插根钉子进去,只是这个统领职位你们能不争就最好不要去争!” 谢玉几人此时才明白唐庸的良苦用心,心里都十分感激。 谢玉和胡大莽是四品官职,任一个五品指挥使看起来大材小用。 但左军指挥使麾下有五千官兵,有权有人,对朝局有着深远影响,否则静王也不会把它牢牢抓在手里! “为什么说西山营统领的职位不能去争一争呢,那个职务对圣上而言,恐怕更重要一些!” 西山营除了明侯直辖两万兵马外,手下五位统领各掌六千兵马,全都是静王的死忠! 恐怕皇帝做梦都想往里安插自己的人! “一旦静王起事,西山营的兵马就是他最大的倚仗,他们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皇帝安插的人,太危险了!” 唐庸虽然希望兄弟们步步高升,但冒险的事还是少做点好。 林澄几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二爷这人的思维太周密了。 有时候他们在想,二爷每天要想这么多的事情,会不会老得比别人快啊? 当然林澄难免要多想一件事,要是二爷一下子就老了,那对绝色双胞胎岂不是要守活寡……实在太可惜了! 正事谈完,林澄忽尔笑道:“二爷搬进侯府也有几天了,朝中许多大臣都在问我,什么时候能上门贺一贺二爷的乔迁之喜!” 朝堂上虽然没有显圣侯,但处处都是显圣侯的传说! 想上门道贺的官员,除了欣赏,敬佩的,也有不少有心巴结的!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不会将显圣侯闲置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权倾朝野的一方巨擘! “二爷我喜欢安静,你们时常来走动一下就行了,替我谢过他们的好意!” 赵婵儿昏迷未醒,他总也打不起精神来,侯府哪还有什么喜事? 吃过午饭,唐庸也不多留他们,今日是元宵佳节,他们都赶着去阖家团聚。 可唐庸呢?! 虽然丫鬟仆役们早早地在府里各处挂满了彩灯,但家里一个昏迷不醒的赵婵儿,一个绝食抗议的萧玉霜,唐庸实在高兴不起来! 也只有他的小曦儿能给他些许安慰了! 眼见谢玉即将上马,唐庸心中一动,赶紧追上去道:“谢玉,你姐姐元宵节也不回家吗?” 谢玉愣了愣,眼圈一红道:“我昨天去过栖霞寺了,姐姐还是不肯回家,要不……要不……” 谢玉看了唐庸一眼,叹了口气道:“唉,没事,我先回去了!” 他话虽然没说完,唐庸却听得明白,他是在说:“要不二爷您去把我姐姐接回来?!”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唐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些妹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还是我的小曦儿好啊! 他刚踏进府门没几步,仆人跑过来道:“二爷,有静王府送过来的请帖!” “什么?” 唐庸惊讶地回过头,这个节骨眼上静王给我送什么请帖,恐怕此刻恨毒了我? “拿过来!” 也好,老子看看你胡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庸接过请帖,才看了几行,整个人就呆住了,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只因为请帖上有这么一行小字:“小王珍藏天香豆蒄一颗,诚邀显圣侯过府赏玩!” 天香豆蒄…… 居然在静王手里?! 第131章 奇怪的霜儿 收起请帖,唐庸本想先去看一下婵儿,但总放心不下萧玉霜,便往她姐妹房里去了。 房门虚掩着,唐庸悄咪咪地进去,见萧丹曦正在铜镜前试戴他送的凤簪! 前两天问她为什么不戴,她总说因为霜儿没有,她不好意思一个人戴! 现在总算忍不住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萧丹曦身后,猛地把她搂进怀里,轻笑道:“总算愿意把它戴上了么?” 怀里的人儿僵了僵,将凤簪放回梳妆台,没有说话。 唐庸低下头,下巴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闻着她秀发的香气,问道:“霜儿呢,吃东西了没?” 萧丹曦呆了好一会才道:“她吃过了……” “唉……那就好!曦儿宝贝,你说霜儿那鬼丫头怎么那么讨厌相公啊?” 唐庸实在无法理解,讨厌还罢了,当着他的面和秦修仪眉来眼去,那简直是挑衅了! 但萧丹曦没有说话,又过了好一会才道:“唐……相公,你真的要把霜儿送回翠微城吗?” 这话犹如一根棍子抽在唐庸脸上,他当然舍不得萧玉霜,但她都已经绝食了,难道真看她饿死在眼前?! 良久,唐庸才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是相公没这个福气,有了小曦儿我该知足了!霜儿她……她只要在我眼前,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她的,还是……还是让她回去,这样她也快活点。” 唐庸说着话,一手搂着萧丹曦的腰,一手已经习惯性地往她胸口摸去。 “啪!” 眼看胜利在望,萧丹曦娇躯微颤,小手忽然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怎么了,你舍不得霜儿?” 唐庸疑惑地问了一句,自从萧丹曦和他那晚亲亲摸摸过后,已经不抗拒他的上下其手了。 这样的拒绝还是几天来头一回。 “没……” 怀里人儿挣了挣,又不说话了,忽然轻声道:“唐庸,我知道你对我好,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 “什么?” 听到这话,唐庸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怀里抱着的是萧玉霜。 可他脑子很快就转过弯来了,萧玉霜那死丫头何时对他这般温言软语过。 “好啦,不必安慰我了!霜儿呢,不会离家出走了!” 他将萧丹曦往怀里紧了紧,头再往下低,脸颊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上下磨蹭着。 这种温润滑腻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唐庸,我是说真的,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只是……只是这一切跟我以前想的不一样,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萧丹曦却好似扮妹妹扮上了瘾,一番话更是说得情真意切,沁人心脾! “好,相公给你时间,趁霜儿那死丫头还没回来,给相公亲亲!” 说到善解人意还得是我的小曦儿啊,唐庸稍稍扭过头就往萧丹曦红唇吻去。 谁知萧丹曦忽然在他怀里转过身,仰起头盯着唐庸! 唐庸望着她幽怨中带着倔强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头皮一阵发麻! 他结结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你……你你!” 尼玛! 这哪是萧丹曦! 这特么分明是萧玉霜啊! 她是几天没吃饭饿得神经错乱了吗?! 要在平日她哪肯让老子这样搂在怀里啊?! 可唐庸环在她腰上的手却下意识地搂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像只鸟儿飞了去! “你轻点!我痛!” 萧玉霜细皮嫩肉的,纤腰被他箍得生疼! 唐庸松了松,依旧将她抱在怀里,心里袭上一阵狂喜!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可双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将他的心迹表露无疑! 他问道:“霜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萧玉霜望着他的眼,一时间竟呆住了! 那是一双会发光的眼睛,一双因为她而发光的眼睛! 也许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在唐庸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 想到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刻意疏远和刁难,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内疚之情,鼻头一酸,小脸微皱,泪光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出! 她泪眼朦胧,点了点头道:“嗯!是真的!有时候我就是想气你,就是想看你为我生气! 看你生气我就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是真的讨厌你!” “呵……” 唐庸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地呵了一口气,那颗激动得七上八下的心轻轻落了下去,所有的郁结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他将萧玉霜搂进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向肩头,轻叹了口气道:“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两人静静地抱着,萧玉霜忍不住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了唐庸的腰。 原来被他抱着好舒服,曦儿被他抱着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止住了眼泪,嗫嚅道:“唐庸,你还要把我送回翠微城吗?” “不送!你想要多少时间我都给你!” 这一切发生得太急,太快,唐庸简直感觉在做梦一样。 他忍不住道:“你……你真的是霜儿吗?” 耳边传来了轻轻的一句:“嗯。” “那天打痛你了没?” “痛……” “还痛吗?” “不痛了……” “我摸摸看!” “不要!别……” 但唐庸的一只手已经占领了她紧翘浑圆的臀部,正在划着圆轻轻地抚摸着! 萧玉霜微微挣扎了一下,又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只好随他了。 但仍说道:“唐庸,我还不想这么快嫁人,你让我再长大一点点好不好!” “已经够大了,再大就是负担了!” “什么?” “啊?哦哦!好!再长大点,长大点也不是不行!” “那下次你不许抱我了,等我准备好了你才能抱!” “好!下次我想抱你的时候,你就扮成曦儿给我抱!” “……” 赵婵儿房间内,萧丹曦忽然感觉小屁股酥酥麻麻的,就像相公在抚摸她一样。 她心里怦怦乱跳,急忙回过头,可身后哪有人影? 她秀眉微蹙,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心里太想相公,都想出幻觉来了?! “曦儿小姐,您没事?脸怎么那么红哦?” 小枝见萧丹曦坐在床边,忽然忸怩不安,脸也像被红霞染过一般,心中十分好奇! “没事!我……我先回房去了!” 萧丹曦抚了抚发烫的脸颊,强忍身体的异样感觉,像做贼似的跑出了房间。 第132章 赴会静王府 正月十六,仍是连绵细雨,天色灰蒙蒙的,正如此刻唐庸的心情。 “二爷,您说这会不会是静王设下的陷阱?” 正在二爷对付静王几人的紧要关头,他忽然以天香豆蒄作饵邀请唐庸去静王府,胡大莽难免担忧。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也得走这一趟。我现在才明白,如果世上真有一颗天香豆蒄,它最可能在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静王府!” 太上皇对静王的溺爱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他将什么样的宝物赐给静王都不奇怪。 胡大莽叹了口气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难道圣上就不是太上皇的儿子吗?!” 唐庸没有说话,人的情感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往往能让人失去理智。 “静王找我,多半是有意招揽,或者要与我罢手言和,接下来恐怕连明侯也动不了了。 如果我为了婵儿……不知泉下的弟兄们可会怪我。” 静王当然不会白白把天香豆蒄给他,一边是昏迷的妻子,一边是枉死的兄弟。 这也是为什么唐庸得知天香豆蒄下落后一直高兴不起来,心情甚至十分沉重。 “二爷,这原不是您的错,你为兄弟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何况您也说过,只要静王不公然谋反,现在还不要动他的时候!如果天香豆蒄真能救活婵儿,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兄弟,都会为您高兴的!” 见唐庸依旧愁眉紧锁,又道:“只有相互付出,相互牺牲才叫兄弟,要是为了兄弟们事事让二爷为难,您让咱们这些弟兄如何自处!” 别说这个仇总有机会报,就算为了二奶奶这个仇不报了,也没有兄弟会有怨言! 唐庸希望兄弟们好,兄弟们又何尝不希望唐庸过得快活呢?! 听到这番话,唐庸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虽说心里始终不得劲,但也该知足了! 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幸事就是胡大莽他们了。 两人在檐下聊着天,这一时家丁送来了两副蓑笠,服侍他二人穿戴。 穿戴好后,两人骑上府前的骏马向静王府驰去。 由于连日的阴雨和湿冷的天气,街面行人稀少,与他们初到神京时仿佛已是两个世界。 冰冷的细雨很快打湿了他们的脸庞,浸湿了他们的鬓角。 此刻,他们在风雨中策马扬鞭,不像是朝堂显贵,倒像是天地苍茫任我行的江湖侠客。 雨幕中渐渐出现一座宏伟的宅弟,高大的府门前整齐排列着数十家丁婢女。 他们见到疾驰而来的马客,略微错愕之后,赶紧撑起油纸伞迎了过来。 到了府门前,立刻有家丁将马牵走,两名美婢上前给唐庸,胡大莽二人撑伞。 其他家丁躬身行礼:“给显圣侯,胡大人请安。” 论迎接的排场,静王实在是做到家了,可惜唐庸心中却只觉哭笑不得。 他们实在不是什么挚交好友,在一日前还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仇敌。 进了府门,行了十来丈,一个满面笑容的年轻公子哥快步迎了过来。 身后的仆役跟不上他的脚步,他的大半个身子就暴露在雨水中,溅起的积水浸湿了他的鞋袜,他却浑然不觉。 唐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就是静王。 如果不是知道他做了多么恶毒的事情,光凭他这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就难免要感激涕零,心生敬仰。 “显圣侯大驾光临,小王有失远迎!” 静王满脸和煦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唐庸身前,微微拱了拱手。 看到他这副亲热的姿态,连胡大莽的神色都复杂起来。 难怪半数朝臣都拥戴静王,除了太上皇的原因外,静王招揽人心也自有一套手段。 唐庸微微一笑,也向静王拱了拱手道:“王爷言重,在下初回京师,不识门路,否则早该来拜会静王殿下!” 不识门路?! 呵呵! 你对刘府和明侯府的门路倒是清楚得很。 静王微笑道:“显圣侯是北征军第一功臣,国之栋梁,小王早就有意亲近,今日能与你把酒言欢,实是平生快事!请!” 虽然看不清王府全貌,但可知规模远胜显圣侯府,装饰之精美华贵与皇宫也毫不逊色。 一行人七拐八绕,走了许久才进入一栋精美楼阁,楼内早已有十七八人在候着,有老有少,都是儒生打扮。 唐庸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明侯叶天豪,默默地望着他,看不出什么表情。 静王和唐庸进厅后,屋内众人一齐拥了上来,静王介绍道:“这位就是显圣侯!” 众人齐齐拱手作揖,逢迎恭维,都道:“久仰显圣侯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唐庸却实在无意逢场作戏,他本是为天香豆蒄而来,可不是来参加宴会的,也不知静王为何作此安排。 众人入座后,静王道:“显圣侯是小王难得的贵客,诸位都是神京名流,风雅之士,可不要让显圣侯败兴而归哦!” 一名少年起身道:“小弟早已听闻金陵第一才子的才名,今日能一睹才子真容,实在幸甚!” 又有一人道:“显圣侯奇谋巧计天下皆知,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少年英杰,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 这样的马屁唐庸实在已听得太多,有时候虽然听得高兴,却绝不是在今日。 众人见唐庸神色冷淡,多少有些尴尬,那些还要起身的,动了动屁股终于还是坐住了! 静王起身道:“显圣侯于国家社稷有大功,我们该敬他一杯!” 众人纷纷称是,一齐起身,对着唐庸举起子杯子! 唐庸却端坐不动,向静王抱拳道:“静王殿下,你知在下为何而来,客套就免了!” 这种虚情假意的场合,唐庸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刻也不想多待! 众人脸上一阵讶异,这人好大的架子,静王如此礼遇,他着实有些不知好歹了! 就算他再功高盖世,也不过是皇家的奴仆,岂敢这样对静王不敬?! 静王却不以为忤,笑道:“不急不急!本王有几名歌姬,想请显圣侯赏鉴!” 随后拍了两下手掌。 众人也只好愤愤不平地坐下,可随之进厅的绝色歌姬却立刻将他们的吸引力完全吸引了去。 见那少女年方二八,生得出尘绝艳,翩若惊鸿,实在是世间难寻的美人! 第133章 绝色四胞胎! 她穿得极其单薄,似乎感觉不到寒冷,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伴随清音雅乐在厅中翩翩起舞,那风姿更是荡人心魄,似乎满室之人的三魂七魄都被她吸了过去! 唐庸生性喜好美人,心中也不禁暗叹:“静王果然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搜罗的美人也可称得上万里挑一! 这少女容貌比之萧丹曦姐妹自然要稍逊一筹,但歌舞之曼妙唐庸也无从比较! 胡大莽虽然也好色,但牢记今日来的目的,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只目不斜视地瞪着正前方。 明侯却忍不住看了静王一眼,静王被这样的小狐狸精围绕,英儿若是不早嫁给了他,难保他的魂不会被勾了去! 众人眼冒绿光,啧啧赞叹,被显圣侯怠慢的不快一扫而空,同时又好奇,静王不是说几名舞姬吗,怎么只来了一个? 就在此时,厅外又划着轻盈舞步走进一名美貌少女,加入了先前的少女。 一人起身,惊奇地大叫道:“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双生胎!”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激动得语无伦次:“这这这……这怎么得了?!” 若论双胞胎,唐庸自信天下没有比他的曦儿霜儿更美的了,在最初的略微惊艳之后,倒也觉得不过如此! 虽然也不知道曦儿姐妹会不会跳舞,但心中暗暗想道:“要我的曦儿霜儿跳起舞来,怕你们这群色鬼连下巴都要惊掉!”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堂上众人却再也坐不住了,齐齐站起了身,真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只因厅外又走进一名少女加入舞队,而那少女的面容依旧和前两名一模一样,三人在厅中转了个圈,众人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居……居然是三胞胎……” 一名少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艳羡地瞧了一眼静王,心中暗骂:“静王可真会玩,若不是权倾朝野,富可敌国,去哪里找这样的绝色三胞胎去!” 其他人也是神色复杂,火热的心蠢蠢欲动,三张同样的脸要是一齐出现在床上,淫声靡靡,曲意逢迎,那该得有多刺激啊! 可惜啊!他们没这个福气! 三胞胎的确惹人注目,可唐庸已经定住了心神,暗忖:“静王这浑蛋安排这出好戏是什么用意?莫非是知道老子身边有对双胞胎,想要跟我比比?!只能说他没见过曦儿霜儿,否则别说三胞胎,就算是四胞胎他也拿不出手了!” 只能说没事别瞎想,因为就在这当口,又有一名少女进了大厅,还是一模一样的姿容! 她们竟果真是无一处不同的绝色四胞胎! 众人呼吸急促,满眼都是浓烈的欲火,双手紧紧捏着案几,几乎要把那坚硬的楠木掰下一块来! 静王啊静王,你有这种艳福偷偷藏起来自己欣赏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在我们面前显摆?! 那种看到吃不到的感受有多痛苦,你能明白吗? 众人一时觉得大开眼界,没有白来一趟,一时又觉得还不如不来!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见了这四胞胎少女,以后遇到任何美人都要觉得索然无味了! 唐庸也大感惊奇,一胎四胞已是极其难得,能生下来更是凶险异常! 能平安长大,貌美之余而且生得毫无二致,这种概率怕是已是无限接近于零了! 偏偏就有这样的人物,还被静王给找着了! 不过,老子身边除了霜儿姐妹外,还有同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婵儿和玲珑,要比起来,这四胞胎也不过如此! 终于一曲舞罢,声停乐止,四姐妹站在厅中对着众人盈盈一派,千娇百媚道:“冰儿,霜儿,雪儿,露儿,给殿下请安,给显圣侯请安,给各位大人请安!” 众人神魂颠倒,眼歪嘴斜,表情已失去了控制,几乎忍不住要冲到厅上去亲手将她们扶起来! 静王面带微笑,目光向唐庸瞟去,见他不为所动,心中也暗暗诧异:“难道这样的人间极品他也把持得住?!” 他略思忖后,对四姐妹道:“你们姐妹不总说倾慕显圣侯,如今显圣侯就在眼前,还不快快向他敬酒?!” 眼见四名女子已经款款而至,胡大莽知道这二爷的软肋就是美女,抹了一把口水,赶紧低声道:“二爷!别忘了我们干什么来的!” 唐庸当然没忘,也不可能忘! 但此时四名女子已一左一右拥到了唐庸身边,或牵手臂,或挽胳膊,又将酒杯注满,喂到他嘴边道:“侯爷,我们姐妹敬您一杯!” 唐庸面不改色,将嘴边的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 四姐妹见唐庸坐怀不乱,不苟言笑,面上都有错愕之色,扭头瞧了静王一眼,都不知如何是好! 静王微微颔首道:“显圣侯怜香惜玉,是怕你们冻着,下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四人急忙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瞧了唐庸一眼,又在厅中盈盈一拜,才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退下了。 厅中立刻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扼腕叹息声! 静王望着唐庸笑道:“小王听说显圣侯在女人方面颇有造诣,不知冰雪霜露四姐妹可还进得了你的法眼?!” 唐庸叹了口气,真心诚意道:“这四姐妹无论容貌,身材,风度,舞姿都属万里挑一,更难得的是生得还一般无二。如此绝色,世间难寻,殿下当真好福气!”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唐庸正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静王笑道:“好福气的未必是本王,不瞒显圣侯这四姐妹是本王花费万金自淮扬一带寻来的,被本王养在府中,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显圣侯在北境立下大功,利国利民,小王无以为贺,正要将冰雪霜露四姐妹赠予侯爷,以表敬意!”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什么?这样的绝色佳人,静王居然还不曾染指? 下一句更是让众羡慕嫉妒恨,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这显圣侯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功名利禄早已是囊中之物!如今又得静王殿下厚爱,获赠夺天地造化之功的四胞胎姐妹! 胡大莽听到这话,也不安的瞅了唐庸一眼,暗道:“二爷,您可千万把持住了!您要美女,俺老胡给你去找!可静王包藏祸心,他的女人再美也不能沾惹!” 众人心里都在滴着血,只等显圣侯感动得五体投地,满口答应,谁知唐庸只淡淡道:“多谢殿下厚爱,唐庸福薄,不敢受此美意!” 胡大莽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也许是自己过虑了,二爷虽然好色,但在大节之处从来不含糊! 在场众人却已是瞠目结舌,显圣侯是男人不?哪个正常男人拒绝这四个姐妹花的诱惑?! 他不会有什么暗病! 厅后,一个清清冷冷的少女留意着厅里的一举一动,听到这话也不禁惊愕地睁大了美目。 如果连这样的美貌少女他都无动于衷,世上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动心! 也许只有…… 脑海中浮现出的奇怪念头吓了叶国英一跳,脸上也红了红,赶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第134章 赌我能不能扭断他的脖子! 静王听到唐庸的回答半天没回过神来,张大了嘴巴许久才道:“冰雪霜露四姐妹都是冰清玉洁的处子,待送到侯府之后,显圣侯可自行查验!” 众人面面相觑,殿下这是怎么了,倒有点要把这四姐妹硬塞给显圣侯的意思! “殿下,唐庸今日前来只为天香……” “你们先退下!” 不等唐庸说完,静王摆了摆手,在场众人除了明侯叶天豪外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唐庸心中暗叹一气,总算要说到正题了。 他正要再提天香豆蒄,静王却又拍了拍手掌! 唐庸心里已经来气了,老子都说了不要不要了,你特么的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啊?! 你要硬塞给老子,老子转头就把她们卖到妓院去! 谁知进来的却不是冰雪霜露四姐妹,大厅内涌进来十余名家丁,各抬着沉甸甸的木箱在厅中放下。 八口箱子被打开,里面竟全是白花花五十两一锭的官银,每口箱子里还压着厚厚一叠银票! 家厅迅速撤出了大厅,但此时唐庸已经完全明白了静王的用意! 他这是要用美女和银子来拉拢老子,不仅是希望老子不要再对付他,恐怕还想老子为他所用?! 胡大莽虽然知道静王不怀好意,可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这一辈子何曾见过这么多银两?! 静王肃然道:“敢死队勇士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区区十万两,算是小王的一点心意!” 唐庸呆了半晌,他心知静王是想用银子把伏击敢死队的这一节揭过去! 可是他若不表个态,恐怕静王是绝计不会拿出天香豆蒄的!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想到要为了自己的女人跟杀害兄弟的仇敌妥协,心中仍是羞惭痛楚,百味杂陈!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问道:“老胡,士兵战死沙场,朝廷发多少抚恤银?” “二十五两。” “枉死的有功之士呢?” “二爷……” “就按五百两!” “是……” 唐庸弯下腰,只觉得一阵晕眩,胸口堵得慌,恶心想吐,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冷冷地望着静王道:“我敢死队兄弟在京郊牺牲了五十四人,请殿下派人送两万七千两到敢死队营地!” 此时的唐庸脸色苍白,偏偏眸子红得要出滴血来,仿佛这一瞬间已是大病了一场! 静王瞧着他这模样,心中一阵战栗,手脚似乎也有些发软,他强打精神道:“小王既然准备了十万两,自然全数送给敢死队!” 唐庸呵呵冷笑道:“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又岂能换回我兄弟的性命?!这两万七千两就权当是我为他们讨的一个公道!他们若果真需要银子,自然有我这个兄弟,不劳静王殿下破费!” 静王舒了口气,叹道:“好!天香豆蒄的确在本王手里,不过小王有个事情想请显圣侯帮忙!” “请殿下直言!” “近日明侯府和王府有妖邪作祟,本王听说显圣侯乃二郎神降世,有莫测神通,本王想请侯爷为两府降妖除祟!” 唐庸看了看静王,又看了脸色铁青,沉默不语的叶天豪。 虽然他早已猜到静王要保全明侯,可想到只死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刘华山,两个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站在眼前,就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好!二爷答应了!” 胡大莽知道唐庸心里的想法,可两人既然来到了国公府,就早已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静王和明侯都暗暗惊异,这胡大莽居然敢代替显圣侯说话?! 唐庸咬了咬牙道:“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但殿下既然肯将天香豆蒄相赐,想必从此宅安地宁,顺风顺水。” 听到此处,静王,明侯还有堂后的叶国英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他这句话,接下来他们总算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好!” 静王叹了口气,伸手探进怀里,取出一个油桃大小的锦盒。 其实静王心里何尝好受,他堂堂天潢贵胄,当朝王爷此时不也正在对人妥协吗? 静王将锦盒递到唐庸眼前,道:“这就是天香豆蒄,有此机缘,小王希望能与显圣侯化干戈为玉帛,结为好友!” “唐庸不敢高攀,只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唐庸接过天香豆蒄,在手中握了握,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心花怒放,他只想赶紧离开这座静王府! “多谢殿下厚赐,那唐庸就此告辞!” 拿到了天香豆蒄,救活赵婵儿,无论是朝堂纷争还是江湖恩怨,他都只想远远地离了去! 说罢便转身离去,胡大莽紧随其后。 可刚走了两步,唐庸却又迈不动腿了,眼前浮现出在追月城与众兄弟的盟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负!” 他大口地喘着气,忽然转过身,走到静王与明侯身前,笑道:“殿下可知唐庸虽爱美女与银子,但最喜欢的却是赌!” 胡大莽回过头疑惑地望着唐庸,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世人都传显圣侯十四岁前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但他还真没见唐庸赌过。 静王却以为唐庸回心转意,多半还是对冰雪霜露四姐妹动了心,眼前一亮道:“赌?!” 唐庸被逐出国公府前为了嫖赌,连太祖皇帝御赐的碧玉如玉都敢偷去典当,他这样说实在不足为奇! 静王虽然恨毒了唐庸,但如果他能弃暗投明,投归自己麾下,自然求之不得! 可后堂的叶国英却觉得唐庸这话说得极没有道理,与他在整场宴会上的表现不合,心中十分不安。 而唐庸的笑容越发灿烂,似乎赌兴正浓,笑道:“不知静王殿下可否愿意跟我赌一把?!” 静王见唐庸有意亲近,已经笑得合不拢嘴,道:“小王虽然不好赌,但显圣侯既有雅兴,小王当然奉陪?” 又问:“赌什么!” 谁知静王话音刚落,唐庸突然神色一凛,只见一道虚影闪过,他的右手已经牢牢掐住了叶天豪的咽喉! 这一下猝不及防,别说静王和明侯,就连胡大莽也懵了! 二爷!咱们剧本里可没这一出啊,何况出尔反尔也不是二爷的作风! 明侯彼时刚呼出一口气,咽喉被唐庸铁钳般的手指掐住,顿时憋得满面通红,两眼泛白。 静王大惊失色道:“唐庸!你做什么?!” 唐庸盯着明侯,冷笑道:“静王殿下不是问我赌什么吗,就赌我能不能扭断明侯的脖子!” 第135章 杯酒奠英豪! “唐庸……你!你刚才已经答应本王不再为难明侯,怎可背信弃义?!” 唐庸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静王既愤怒又惊慌,难道天香豆蒄一到手,这厮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唐庸并非蓄意为难侯爷,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与殿下的赌约!明侯对殿下忠心耿,想必也不会介意!” 唐庸手臂微微上举,明侯双脚离地,更是憋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此时一个人影飞也似的奔了过来,嘴中叫道:“不要伤害我爹爹!” 叶国英没料到唐庸会突施辣手,生怕他杀了叶天豪,也顾不得隐藏形迹,奔入了厅中! “放开我爹爹!” 叶国英吓得六神无主,跑过两只小手死死抓住了唐庸的铁腕。 就在肌肤相接的那一瞬间,两人心里同时打了个突,尤其叶国英慌乱间心里更是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两人隔空斗法,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是她?! 她就是在明侯府前见到的那个少女?! 当初第一眼见到她时,唐庸便惊为天人,没想到世上还有姿色风度比肩曦儿姐妹的女子! 更没想到她居然是叶天豪的女儿! 就在这一愣神间,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明侯终于落了地,艰难了吸了一口气。 可随之那只手又箍紧了,唐庸也不再去看叶国英! 眼见叶天豪命在旦夕,叶国英又在一旁六神无主,静王顾不得许多,大声道:“我赌你可以!快放开明侯?!” 唐庸却不为所动,冷冷道:“好!我若能扭断明侯的脖子就算殿下赢!” 说着话,唐庸手上微微用力,明侯喉咙已经传出咔咔声,双手抓着他的手腕不停挣扎,白眼上翻,模样极是痛苦! 叶国英平素满腹智计,可面对唐庸如此蛮横的手段,也无计可施,急得眼泪直冒,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胳膊道:“快放开我爹爹!” 明侯绝不能死,这是此时静王心里惟一的念头! 他语无伦次道:“不!我赌你不能!不不!小王认输了!你快放开他!” 听到这话,唐庸终于松开了手指,可仍虚靠在明侯脖子上,明侯大口喘着气,却是吓得一步也不敢后退! 唐庸冷笑道:“殿下不先听听赌注是什么吗?!” 静王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地,慌忙道:“赌注是什么,你尽管说!” 唐庸沉声道:“赌注就是,请静王殿下为我死去的五十四名弟兄奠一杯酒!” 静王呆住了:“什么?!” 逼迫静王给死去的敢死队将士奠酒,无异于是让他给这些枉死的人道歉认错。 而胡大莽此时也明白了唐庸的用意,内心感到无比震撼,静王身为皇家子嗣,当朝王爷,西山营上千人说灭口就灭口了,他会给兄弟们认错?! 静王陡然间一张脸涨得通红,厉声道:“唐庸,你胆敢如此欺……” 可他话音未落,唐庸的手再次掐住了明侯的喉头,手臂上举,人已经悬在了半空! 唐庸面无表情道:“殿下嘴上说认输,却不认赌注,看来是口服心不服啊,我也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扭断明侯的脖子!” 眼见唐庸就要下手杀人,叶国英扑通一声跪下了,哀求道:“殿下!求求您了!” 静王看了看痛苦挣扎的明侯,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叶国英,那张通红的脸也变得煞白,他双目赤红,紧咬牙关道:“好!本王认赌服输!” 此时胡大莽已经默默地倒上一杯酒端了过来,高高地举到了到静王眼前。 静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过酒水,俯下身在地上泼成了一条横线! 可他陡然间仿佛看到地面变成火红的熔浆炼狱! 无数人头攒动,面目狰狞,挣扎着向他爬过来,似乎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他头皮一麻,吓得连退几步,再看时,地面仍旧只有一条酒线而已。 可胡大莽却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心中默念道:“兄弟们,看到了没,二爷也算为你们讨回公道了!你们赶紧投胎,十八年后咱们继续做兄弟!” 唐庸终于将明侯放下,缩回了手,笑道:“在下就是好赌,去年为了还赌债差点把老婆都抵了,殿下见谅!” 到此时,唐庸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终于是出完了,也不再去看惊魂未定的明侯和呆若木鸡的静王,领着满面泪痕的胡大莽向雨中走去! 走了几步,忽听静王在身后嘶吼道;“唐庸!良禽折木而栖,你若肯投效于我,他日你我二人未必不能成就一段千古君臣之佳话!” 唐庸呵呵一笑,向身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静王茫然四顾,忽然发狂似地将厅内的案几一一踢翻,一时暴跳如雷道:“唐庸!本王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一时又哀叹不已:“如此旷世良才为何不能为本王所用??!!” 第136章 天下第一奇药 拿到天香豆蒄之后,唐庸没有直接回侯府,而是直接雇了马车前往栖霞寺请季博端季神医。 毕竟是硕果仅存的一颗奇药,而且上次出现还是在百余年前,他不敢给赵婵儿胡乱服用。 季神医门前依旧排着长长的求医队伍,得知唐庸的来意后,毫不犹豫地随他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季博端激动得满脸通红,道:“想不到老夫生前还亲眼见到这颗医家圣药!” 医者见到神药就如赌鬼见到骰盅,财迷见到珠宝,色鬼见到美人,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幸福。 “这就是天香豆蒄。” 见到季神医跃跃欲试的模样,唐庸赶紧掏出锦盒递了过去。 季神医颤颤巍巍地接过锦盒,不住端详,几次想要打开,最后都停住了手,叹道:“不急!等见了赵姨娘再说!” 他想把这种神秘感留到最后一刻! 回到侯府,曦儿姐妹,小枝已经候在婵儿房中,胡大莽也守在门口。 见唐庸现身,原本坐立不安的几人一齐迎了上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的心情当然激动,激动之余却有深深地担忧。 虽说天香豆蒄是起死回生的良药,但那毕竟是百余年前的传说。 如果它也不能救活婵儿,但就真的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了,唐庸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众人心里都七下八下,脚下虚浮,心中之雀跃,心中之隐忧,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神医,我们开始!” 唐庸坐在床头,轻轻扶起赵婵儿,将她身子拖入怀里。 她的身子轻飘飘的,脸色苍白,双目微闭,只有胸口感受到的她微弱的心跳能证明她还活着。 “婵儿,婵儿,如果你心里真的在意相公,也该回来了!你既然能为相公而死,就为相公再活一回!” 唐庸的脸的赵婵儿的鬓角厮磨着,滚烫的热泪自脸颊相接的缝隙滑落,汇集在赵婵儿小巧的下巴。 像一颗晶莹的珍珠! 曦儿姐妹,小枝想起唐庸为赵婵儿所做的一切,都不禁湿了眼眶! 忽然瞬间对赵婵儿的苏醒充满了信心! 如老天有眼,就凭着唐庸对赵婵儿这片感天动地的情意,也不该再折磨这对可怜的人儿了! “相公,别担心,婵儿姐姐就要醒了!” 萧丹曦牵起萧玉霜的手,走到床边蹲下,另一手轻轻地搭在唐庸握住赵婵儿的大手上。 唐庸感激地看了她们一眼,这一刻他感觉到他们是一家人,是牢不可分的一体。 “侯爷……那就开始……” 季神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一幕十分不解。 若说显圣侯情比金坚,偏偏身边这么多美貌女子。 若说他花心滥情,世上又有几人能为自己的女人做到这一切。 唐庸也深吸了一口气,对季博端点点头道:“一切拜托神医了!” 季博端终于打开了锦盒,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瞧了过去,他们也想看看这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药到底长得哪般模样。 但眼前的画面多少让他们有些失望,传说中天香豆蒄黑不溜秋,没有一丝气味,看起来更像一枚泥丸。 戴神医放下锦盒,将天香豆蒄托在掌心,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揉搓了两下。 谁知那泥丸就此开裂,掌心忽然射出一丝淡青色的光华,一股妖冶的异香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戴神医缩回一只手,对掌心的轻吹了一口气,吹落外壳,现出一颗小指大小的,璀璨无比,光华四射的异物! 众人又惊又喜,这才是天下一奇药该有的模样,同时对救活赵婵儿又多了一丝信心。 戴神医托着天香豆蒄缓缓走向赵婵儿,众人的心也愈加激动,忐忑! “侯爷……” “神医请!” 季博端将天香豆蒄缓缓喂到赵婵儿嘴边,可接下来的一幕又令众人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天香豆蒄一接触赵婵儿的唇瓣,就像有生命般,自行钻进了她的嘴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住赵婵儿的脸,心跳也越来越剧烈! 随着天香豆蒄入体,赵婵儿身上也慢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华,像一个沉睡的仙子,片刻后才消散! 可令所有人失望的是,随着光华消散,一切又陷入了死寂,赵婵儿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唐庸用心感受着她身体哪怕一丝细微的异动,可是一无所获,他惊慌道:“神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其他人也大惑不解地看向季神医! 季神医张大了嘴巴,脸上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半晌才结舌道:“上一次有人服用天香豆蒄还是数百年前,老朽也不知服药多久后能见效!” 听到这话,众人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人头到脚寒透了! 不知什么时候见效,是不是说,赵婵儿依旧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到这话唐庸死死地盯住季博端,目中露出一丝狠厉之色,似乎随时要暴起发难! 季神医吓得连退几步,其他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唐庸越忽然垂下了脑袋,好像认命了一般。 良久,他才意兴萧索道:“辛苦神医了,我再等等,也许婵儿一会就醒了!”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他们知道这个打击对唐庸有多大。 胡大莽将季神医师徒送出府外,曦儿姐妹和小枝则继续陪在唐庸身边。 可一切归于沉寂,仿佛这颗天香豆蒄从来不存在一般,赵婵儿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唐庸怀里。 这是一个度日如年的下午,天渐渐黑了,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唐庸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 直到天已经黑透,唐庸才艰难地开口道:“你们去吃饭,我陪着她就行!” 曦儿姐妹和小枝都想,这时候唐庸或许更想和赵婵儿独处都乖乖地离开了。 曦儿姐妹都没有胃口,一起回了房间。 到了子时,总归是放心不下,敲响了婵儿的房门,只听唐庸道:“我没事,要是婵儿醒了,我会告诉你们!” 姐妹心里焦灼万分,又不知怎么安慰唐庸,只好悻悻地回了房。 午夜,万籁俱寂,连那雨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歇了! 唐庸将赵婵儿安放在床上,起身打开了窗,夜空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轮皓月。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赵婵儿柔美苍白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她的睫毛动了动,可奔过去却发现一切如故。 清早,曦儿姐妹,小枝一齐来到婵儿房间,见唐庸眉头紧锁地守着婵儿,眼圈发黑,就知道他一夜没睡。 “相公,喝点粥!” 曦儿见唐庸那黯然销魂的模样,心疼得像被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将粥端了过去。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绝不要让相公这样为我担心。 可唐庸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在婵儿唇上轻轻一吻,道:“你们陪着婵儿,我出去走走?” 这个时候他要出去走走?难道他不想等着婵儿醒来了么? 可萧玉霜很快明白了唐庸的心思,这种无休止的等待带来的痛苦他已经承受不住了,他也有想逃避的时候。 萧玉霜见唐庸摇摇晃晃地起身,没有去阻拦,红着眼圈道:“唐庸,那你早点回来……” 唐庸微微一笑道:“好,我早点回来。” 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笑容是多么的酸楚无助! 第137章 婵儿复苏 唐庸离开了侯府,没乘车马,没带仆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此时天色尚早,但由于雨歇云止,街上的行人终于多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充斥着耳膜,长街两侧弥漫着各种早点的香气。 他没有做任何的乔装打扮,但他那憔悴的神情,唏嘘的胡碴子,任谁也瞧不出他就是意气风发的显圣侯了! 唐庸忽然觉得很寂寞,像是游荡在世间的一个幽灵。 这种寂寞之情一旦产生,他便只想往人多的地方挤,最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神京最大的酒楼门口。 可惜时间太早,酒楼还没开门,他在附近找了一个早点摊,点了一碗滚烫的热粥,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 他给了老板一锭银子,老板也就不驱赶他。 他静静地坐在早点摊,仿佛一尊尘封已久的泥塑,任身边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切仿佛梦幻泡影。 就这样,他一直坐到日正当中,早餐店要打烊了,而隔壁的酒楼也敞开大门多时。 虽然收了唐庸的银子,但老板也不得不提醒他:“客官,小摊打烊了,您看您……” “打烊了……好好……” 唐庸木讷地站起身,行尸走肉般向酒楼走去。 被连日阴雨憋坏的百姓一窝蜂地挤到了街上,山海楼中更是人声鼎沸,喧嚣异常。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一壶酒,可仍是味如嚼蜡,他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找到店小二道:“小二,给我准备一百坛好酒,陪我送到敢死队军营去!” “敢死队?!” 听到这三个字,店小二两眼一阵发亮,忙不迭地向掌柜汇报去了。 按理说一次订购上百坛酒,极大地影响酒楼的经营,但他听说是送给敢死队的,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掌柜亲自找到唐庸,满脸堆笑道:“客官这酒是给敢死队兄弟的?” 唐庸缓缓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掌柜,轻轻地“嗯”了一声。 掌柜的看到唐庸的脸,心中咯噔一跳,又不敢确认,赶紧吩咐道:“快去准备酒,要最好的!” 很快唐庸坐在堆满美酒的马车上,向敢死队营地驶去。 自回京后,各种杂事纷至沓来,还没有跟兄弟们好好聚过,现在想起他们那一张张年轻刚毅的脸庞,心中终于涌起一丝暖意。 神京排名第一的镖局自老总镖头归天后,后继无人,偌大的镖局就此荒废。 工部将镖局做了修整,又扩充了一番,便成了敢死队的营地。 值守的小将见不明车队靠近,警惕地上前询问:“干什么的?” 酒楼伙计都不敢吱声,齐齐看向车上的怪人。 唐庸起身笑道:“把兄弟们都叫出来喝酒!” 小将一见来人是庸二爷,顿时喜出望外,奔过来行礼道:“属下给二爷请安!” 酒楼伙计此时才意识到这位其貌不扬的落拓客居然是名震天下的显圣侯,俱都激动不已,下跪行礼! 唐庸冲他们摆了摆手,吩咐他们将美酒搬入大营。 庸二爷来看望众兄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营帐,黄凯,花舌欣喜若狂地迎了过来,汇报道:“二爷,营中尚有四百三十六名弟兄,其他的都回家过年了,要下个月才返回!” 唐庸点了点头道:“今天休整一天,二爷陪你们喝酒!” 黄凯等人虽看出唐庸神色不对,但也不敢多问,吩咐伙房去准备菜肴,便拉着唐庸开怀畅饮。 太阳慢慢西落,显圣侯府内,曦儿忽然瞪大美眸,又惊又喜道:“霜儿,婵儿姐姐的眼睛是不是动了一下?!” “是吗?有吗?我没看到耶!” 萧玉霜的心猛地抖了一下,可聚目看去,赵婵儿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空气仿佛凝滞,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因为她们都看到赵婵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你们是谁?” 赵婵儿微微偏过头,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双胞胎姐妹,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丹曦眼见赵婵儿终于醒了,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相公!相公!婵儿姐姐真醒了!” 萧玉霜和小枝也喜极而泣,小枝奔上前,跪在床边,握住赵婵儿的手道:“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这儿是显圣侯府!” 赵婵儿怔怔地瞧了瞧小枝,忽然惊讶道:“小枝,你是小枝?玲珑呢?” 同时挣扎着起身道:“我不要在什么显圣侯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等相公,相公快回来了!” 听到这话房中几人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小枝嘶哑着喉咙道:“小姐,姑爷已经回来了!显圣侯就是姑爷,您已经在家了!” “相公他……他回来了?” 赵婵儿呆呆地望着小枝,脑海中蓦然出现了那纸阵亡邸报,脸色一白,两行清泪滑落,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小姐!姑爷没死!您也没死!” 小枝赶紧扶住赵婵儿,并将她昏迷后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地告知了她! 女人好像永远有流不完的泪,而赵婵儿听着小枝诉说唐庸为她所做的种种,更像是要将一个多月来积蓄的泪水一次流光! “相公呢?他在哪?!” 在终于接受了唐庸没死,自己也还活着的事实后,赵婵儿开始急切地搜索她相公的身影。 小枝流着泪道:“姑爷守了您一夜,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太累了!” “他……他……他太累了……” 赵婵儿仿佛看到了唐庸守在他床前的日日夜夜,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呼唤她醒来! 这一刻,欢喜,感动,感激,思念,内疚,种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整个人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许久她抱住小枝的胳膊,哀求道:“小枝,扶我起来,我要去门口等相公!” 见唐庸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酒,黄凯终于忍不住担忧道:“二爷,您没事?!” 唐庸怔了半晌,看了看黄凯,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喃喃道:“我没事,我就再喝一杯,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就……” 就再喝一杯,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就醒了! 再喝一杯…… 就再多喝一杯……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在众位兄弟的劝解下,唐庸终于放下了杯子。 众人才知道唐庸忽然会出现在军营,是心中有了极大的伤心事。 又为他伤心难过之时能想到这群兄弟感到宽慰。 此时已是傍晚,黄凯扶着摇摇晃晃的唐庸,伤感道:“二爷,小凯送您回府?!” “不用!我自己回去,自己回去……” 唐庸挣脱了黄凯的搀扶,在众兄弟关切的目光中缓缓向营外走去。 夕阳的余晖给长街上拥挤的人群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仿佛得到了上天的怜悯和赐福! 唐庸在人群中踽踽独行着,任由人影慢慢变短,又慢慢拉长! 他的脚步时而快,时而慢,他的心情时而欣喜,时而迷茫。 “小枝,相公快回了吗?” “快了,小姐!” “小枝,相公他……快回了吗?” “快了,小姐,姑爷他快回来了!” “小枝,相公他,他怎么还不回来?” “小姐……” “小枝,你没有骗我,相公他还活着对吗?” “小姐,小姐!小枝没骗您,姑爷他快回了!” …… “小枝……相公他……” “小姐!小姐!您看!姑爷回来了!”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在路上吐了多少回,唐庸终于靠近了侯府。 天已经黑透,路上人烟逐渐稀少,但侯府门梁上却点着一盏大大的灯笼,将方圆数丈照得亮如白昼! 唐庸缓缓地靠近侯府,他看到一道削瘦的人影蹲坐在府门前,期待地向远方眺望着。 就如数月前,他每次离开唐家村,回来时都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那座小院前翘首以盼! 那个人影缓缓地站起身,定定地望着唐庸,而唐庸此时忽然委屈得像个孩子,泪水如长江黄河奔流不止! 在那道人影向他狂奔而来之时,他也飞奔过去,直到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第138章 红鸡蛋 看着赵婵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仿佛又回到了出征前的那个清晨。 现在却仿佛是上个世界的事情了。 他同样满脸喜悦的泪花,用袖口擦拭了她的脸蛋,宠溺地笑道:“饿了没?” “哇……相公!” 赵婵儿望着唐庸熟悉又陌生的脸,再一次失声痛哭,他相公真的活生生站在眼前! 府门内,曦儿姐妹和众丫鬟仆役望着这一幕没有一人不热泪盈眶,似乎直到今日,侯府才终于完整了。 萧丹曦牵着萧玉霜的手跨出府门,来到他二人身前,翘着下巴道:“相公,曦儿也要抱抱!” “过来!都过来!” 唐庸一手搂着赵婵儿,一手将萧丹曦姐妹也拥在了怀里,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幸福的时刻。 四人紧紧相拥,唐庸忽然豪兴大发道:“婵儿,曦儿,霜儿,你们都没吃饭?走!相公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啥? 曦儿姐妹面面相觑,相公一个大男人,当朝显圣侯,要亲自下厨给她们做饭?! 唐庸喜笑颜开地领着三女进了门,家丁仆役都由衷地向他道喜! “赏!都赏!” “哈哈哈哈哈!” 虽然侯爷对待下人向来和颜悦色,但几时见他这般开怀过?简直高兴得像个小孩。 厨房内,唐庸炒着菜,赵婵儿坐在小板凳上给炉灶里添着柴火,就如唐家村某个惬意的下午。 可炒着炒着,唐庸忽然放下锅铲,俯下身在赵婵儿脸蛋上亲了一口。 “相公!” 赵婵儿含羞带喜,却幸福地享受着唐庸给她的温存。 只是不到片刻,唐庸忽然又往她脸上凑过来,赵婵儿忍不住闭上眼睛撅起小嘴迎了上去。 不知是第几次,赵婵儿迎接了他的热吻后,终于忍不住着恼道:“相公,别亲啦,菜都烧糊啦!” “啊哈!是哦!都糊了!” 唐庸哈哈笑着,将锅里的菜盛出来,仰头深吸了一口,似乎空气中的糊味都带着某种香甜。 又一个菜下锅,赵婵儿见唐庸果真只顾着炒菜,不再亲她,又忍不住起身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相公……” “嗯?” “相公,我不是做梦哦?” “当然不是!” “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赶了好久的路,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相公,刚想亲亲相公,就不知自己到哪去了!” “什么?!” 唐庸胸中剧震,回过头惊诧地盯着赵婵儿,难道……难道那真的不是个梦?! 见唐庸反应这么大,赵婵儿好奇道:“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婵儿说错话了?” “没事……啊呀,又烧糊了,是不是柴火放多了?!” 他可是金陵第一厨神啊,烧出这么几盘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算个啥?! 终于两人端着菜肴一齐来到饭厅,曦儿姐妹已经满腹狐疑地等候多时了。 开饭前,唐庸少不得得将曦儿姐妹介绍给她:“婵儿,这是曦……你是曦儿还是霜儿?!” 一旁的萧丹曦红着脸道:“相公,我才是曦儿!” 唐庸嘿嘿笑道:“哦哦!这是曦儿妹妹,那是霜儿妹妹!” 你们两姐妹不开口说话,尤其霜儿不耍性子的时候,老子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其实…… 有时候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难得糊涂嘛!哈哈哈哈哈! 赵婵儿冰雪聪明,又听萧丹曦一口一口相公叫着,心里已明白这双胞胎姐妹亦是相公的女人。 只是刚刚苏醒,满心满眼都是唐庸一人,倒还没跟她们打过招呼。 刚要开口,曦儿姐妹已一齐起身,盈盈拜道:“婵儿姐姐好!” 赵婵儿是唐庸幼时在大街上捡的,说是野丫头也不为过,又仅是大太太许的妾室。 她见曦儿姐妹生得貌若天仙,举止风度更是不凡,先入为主地认为今后她们姐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赶紧起身道:“婵儿以后一定好好服侍两位姐姐!” 听到这话曦儿姐妹都不明所以,让婵儿服侍她们?! 那唐庸还不得把她们都赶出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唐庸却长叹了一口气,婵儿这丫头一直是这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哈哈笑道:“你们都是我的乖宝贝,不用谁服侍谁,服侍相公我就好了,哈哈哈哈!” 说完还是哈哈哈哈笑个不停,状似癫狂,这一天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三姐妹都坐下了,曦儿望着唐庸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担忧,向霜儿小声道:“相公他没事?婵儿姐姐一醒,他是不是高兴得疯了?!要不要把季神医请过来看看?” 萧玉霜白了唐庸一眼,实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管他,夹起一块肉片放嘴里嚼了嚼,顿时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大叫道:“唐庸!这就是你做的菜?!亏你还整天嚷嚷着要开酒楼,亏钱亏死你!” …… 当晚,唐庸照常歇在了赵婵儿房里,他靠在床头,将婵儿搂在怀里,细细抚摸着她的手指,忽道:“婵儿,你动动看!” 赵婵儿回过头,不解道:“相公,怎么啦?” “你动动嘛!” “好嘛!” “真好!” “相公,怎么了嘛?” 唐庸紧紧握住赵婵儿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前些天相公这样抱着你的时候,就希望你忽然能在我怀里动一动!” 这本是唐庸随口一说,但可想而知他的那些日子过得多么煎熬,赵婵儿忍不住鼻子一酸,抽泣道:“相公,对不起……” “傻丫头,你哪有对不起我,是相公没有保护好你。” “不……相公说过会回来的,我应该相信相公!” “好嘛,现在知道不听相公的话后果有多严重了?以后还敢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 “相公,曦儿和霜儿真漂亮,像仙女一样,相公以后还喜欢婵儿吗?” “我们家婵儿也像仙女一样!” “唔……相公,小枝说你打跑了匈奴人,是真的吗?” “是啊!嘿嘿!相公可厉害了!一个可以打他们三个!” “相公真棒!小枝说的兵围国公府是怎么回事啊?” “啊?那个……就是和唐杰打了一架,放心,他打不赢我!” “哦……啊呀!有个事情忘了!” “啥事啊?一惊一乍的!” “相公,我们金陵家里的东西有没有带过来?!” “什么东西?呐,那边那个箱子,是我从玲珑家拖过来的!” 赵婵儿急急忙忙地下了床,向那口箱子奔过去,打开箱子掏摸了一阵,见那两个物件好端端在里面才松了一口气。 “啥东西啊?” 唐庸见赵婵儿那紧张的模样,也大感好奇,走了过去。 “是圣旨!” 赵婵儿小心翼翼地将圣旨和一卷书轴捧在掌心,向唐庸递过去。 “圣旨?哪来的圣旨?!” 唐庸在北境的功劳实在太过显目,以至于人们都忘了早在他抵达白云城之前,皇帝就给他颁了一封御赐天子门生的圣旨! 唐庸看了看圣旨,又打量着卷轴“才义无双”,笑得合不拢嘴,想不到他和皇帝老儿的缘分在那个时候就定下了! 这一夜唐庸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早晨,他神清气爽地醒来,见婵儿还在熟睡,悄悄地下了床,找到了吴管家。 “老吴啊,这个通常家里有喜事,报喜时都给人家送些什么啊?” 唐庸喜孜孜地在屋子里打着转,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个要看什么喜事,还有各地的风俗不同,不过在我们南方,一般是送红鸡蛋,糖果,瓜子花生!” 看样子侯爷是高兴坏了啊,以前几时称呼他为“老吴”过? “红鸡蛋?!什么鸡能下红色的蛋?!” “这……染的!” “哦哦!染的!挺好!喜庆!这样,你立刻去给我染几百个红鸡蛋,再备足瓜子花生糖果,本老爷要送礼!” “好好!我这就去!” 当日朝堂求诰时,唐庸许诺,等赵婵儿醒后,要带着她逐一上门道谢! 逐一上门倒罢了,但文武百官的这份人情却不能忘,同时他也希望和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就决定派人给他们一一送去红鸡蛋,一来告诉他们赵婵儿已经苏醒的好消息,二来也算是道谢! 第139章 伴君如伴虎! 赵婵儿早上醒来,见唐庸不在身边,顿时一阵心慌意乱。 幸而小枝及时出现,边服侍她梳洗边开心道:“婵儿小姐,姑爷待您可真好,自从兵围国公府之后,恐怕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您呢!” 赵婵儿疑惑地望着小枝道:“全天下?” 小枝仍在喜滋滋地唠叨着:“是啊!小姐您可是为全天下的女子出了一口气呢!” 在这个男尊女很卑的时代,为了一个妾室兵围国公府,这的确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可是相公说,他和三少爷打了一架……难道人人都知道了?” 昨日赵婵儿苏醒后,小枝虽然跟她说了发生的事情,但事起仓促,说得并非十分详尽! 要真想把发生在唐庸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办不到。 “打了一架?姑爷没跟您说吗?要不是国公府老太君拦着,他差点把唐杰杀了!” 小枝特意在“杀了”两个字在加重了语气,只觉得这样解气得很! “什么?!相公他?!” 这话却着实吓了赵婵儿一跳,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小枝见她摇摇晃晃地似要跌倒,赶紧扶住她道:“小姐不要担心,姑爷没杀了他,只不过把他手砍了!” “手……手砍了?!那那……” 赵婵儿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真的倒在了小枝怀里。 小枝以为她的伤情又出现反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惊道:“小姐,小姐,您没事?!” “婵儿怎么了?” 唐庸交代完煮红鸡蛋的事情,乐呵呵地回到房间,听到小枝大喊大叫,心头一紧。 见唐庸露面,赵婵儿扑进他怀里大哭道:“相公!相公!你把三少爷的手砍啦?!” “砍了啊……怎么啦?!” 就为这事?只砍给那小子的手算是便宜他了! 谁知赵婵儿抬起头,泪眼婆娑道:“相公,那老祖宗得多伤心啊!” 唉! 你为什么老想着别人,就不能想一想自己呢?! 有时候唐庸真为婵儿这种没有自我的性格生气,他的牛脾气也上来了,冲小枝道:“小枝,你去拿把刀过来!” 小枝吓了一跳,道:“姑爷,拿刀做什么?!” 唐庸白了赵婵儿一眼道:“把我的手也砍了,送到他国公府去,这样老太君就不伤心了!” “相公……你你……你欺负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婵儿吓得浑身一哆嗦,见唐庸笑眯眯地望着他,才知道他是在逗她呢! “好啦!谁让他那么坏,差点让相公失去你了!” 唐庸将赵婵儿抱在怀里紧了紧,脑中忽然浮现出国公府门前与老太君初次相遇时的情景,忍不住问道:“以前老太君对你……对我们好吗?” 赵婵儿点点头道:“老祖宗对相公再好不过了,每次有好吃的都是先给我们,剩下的才给大少爷和三少爷!” “哦……” 这都叫什么事啊! 唐庸怕赵婵儿还是有心理负担,叮嘱道:“唐杰的事不许在想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以后咱们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嗯……”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法子,现在想想相公为了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心里又有点得意,脸上便红了红。 正午,红鸡蛋煮好了,和瓜子花生糖果一起用红袋礼盒装好,吩咐下人送往百官府里。 唐庸则揣好腰牌,提了两个礼盒策马往皇宫赶去! 到了皇宫,午朝竟还没散,他担心皇帝又把他叫上金殿,连忙嘱咐太监不可声张。 左等右等不见百官出来,他实在烦面见皇帝的那套繁文缛节,干脆把礼盒交给太监就出宫了! 散朝后,皇帝回到起居殿,小太君赶紧拎着礼盒禀报道:“陛下,刚刚显圣侯来过了,说是赵姨娘昨日已经苏醒,特来向陛下谢恩,还献上了礼物!” “显圣侯?!他人呢?!” “今日陛下散朝比往日迟些,显圣侯像是有什么急事,先行离宫了!” “哦?显圣侯献上了什么礼物?” “就是这个!” 小太监将一个礼盒呈给皇帝,皇帝拆开一看,见里面是几颗红鸡蛋,还有瓜子花生糖果之类,哑然失笑道:“这就是显圣侯进献的礼物?!” 小太监赶紧道:“是!” 皇帝呵呵笑道:“戴荃,你过来看看,这显圣侯可真有意思,又是花生又是瓜子的!” 戴荃看了一眼,笑眯眯道:“显圣侯大概是对这送红鸡蛋的习俗不太了解,不过赵姨娘醒了过来,也算是死而复生,倒也说得过去!” 皇帝笑道:“朕看他是乐疯了!” 戴荃摸了摸礼盒中的鸡蛋,惊喜道:“陛下,鸡蛋尚温!说明鸡蛋煮好后显圣侯立刻送进了宫,足见侯爷一片忠心!” 皇帝摸了摸鸡蛋,确实如此,笑道:“这显圣侯,行,朕承了他这份情!” 忽见小太监手里还抓着一个礼盒,好奇道:“这又是送给何人的?” 心里却打了个突,这总不会是献给太上皇的?! 小太监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戴太监,神色尴尬道:“这一盒显圣侯交代是送给师傅的!” 戴荃心里咯噔一下,见小太监手里的礼盒和皇帝手中一般无二,只吓得头皮发麻。 他赶紧下跪道:“老奴死罪!怕是侯爷送错了!” 给皇帝和太监送的礼物一模一样,显圣侯您是嫌老奴命太长啊! 皇帝却不以为意,笑道:“恐怕不只你我一样,估计他给百官送的也都是如此!” 皇帝见他仍旧吓得不敢起身,又道:“起来!这就是显圣侯的独特之处,难得的一片赤子之心!他既给你送了礼,你收下便是!” “是!老奴谢过陛下!” 戴荃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礼物。 心里却难免为显圣侯担忧,自古伴君如伴虎,皇帝今日高兴便说你独具一格,哪天不高兴了,这可就是大逆不道啊! 下值后,回到值房,戴太监瞧着手中的礼盒却是越看越欢喜,越看又高兴! 小太监疑惑道:“师傅,显圣侯这事办得,是不是不妥当啊?” 戴太监横了他一眼道:“妥不妥当要看是谁送的,要看他是不是一片诚心!” 小太监不敢吱声了。 戴太监取出一个红鸡蛋捏在手里,心中百感交集,叹道:“师傅我八岁进宫,在宫里伺候了四十年,金收过,银收过,收红鸡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当然关键不是红鸡蛋! 关键在于在显圣侯心里,心意就是心意,没有因为对象的不同而有高低贵贱之分! 满朝文武,这种事也只有他显圣侯能干得出来了! 第140章 左军指挥使人选 京营左军指挥使严松和原西山营统领刘华山遇害引发了朝野的巨大震动,当街戕害朝廷命官可是谋逆大罪! 尤其是刘华山,被削去双臂双耳后自尽而亡,最后尸身被发现弃置在城西乱葬岗,已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 皇帝急令刑部和神京府彻查此案,务必将那黑衣怪客绳之以法,给朝野一个交代。 但左军指挥使职位的空悬对神京的治安造成了莫大隐患,今日朝会上,皇帝要与百官商议新任指挥使的人选。 京营中一直是静王的势力占上风,静王断不能让这五千兵马落入皇帝手里,因此他也出现在朝堂上! 开朝后,皇帝首先问道:“刑部尚书郭追,神京府尹谢敏,严松和刘华山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请陛下恕罪,这两个案子尚无头绪,微臣必定尽心竭力,加紧查办!” 郭追和谢敏被这两个大案搅得焦头烂额,而那黑衣人却仿佛能飞天遁地般,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当然,坊间传言行凶的人是显圣侯,目的是给京郊伏击案中死去的兄弟报仇。 但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他们当然不能信! 皇帝点头道:“嗯!加紧查办!在天子脚下谋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决不可轻纵!” 郭追和谢敏回列,吏部尚书来到金殿中央道:“陛下,京营左军负责京城一方治安,如今凶案虽然尚未查清,但应及早确认新任指挥使的人选,请陛下圣裁!” “说得没错,朕今日就与众卿商议一下左军指挥使和西山营统领的人选,就从左指挥使开始!” 静王的势力中好不容易出现了两个关键缺口,皇帝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尤其是西山营,五万人马尽在静王手里,始终是皇帝的心头大患,不插根钉子进去,他睡觉都不踏实! 但他同样清楚,静王绝不会让他轻易达成目的。 “微臣举荐左军副指挥使沈良出任指挥使!沈大人在左军多年,深谙各项事务,深受下属拥戴,实在是不二人选!” 说话的正是还站在金殿中央的吏部尚书,不用说,这位副指挥使也是静王的人!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呢?众位爱卿认为还有谁可以担此重任?” 一名御史道:“微臣推荐状元秦修仪,秦大人才高八斗,又在军中磨炼多年,在北境一战中颇有功劳,可谓文武双全,当可胜任左军指挥使职务!” 听到这话,秦修仪心中咯噔一跳,感激地瞧了那人一眼。 自从皇帝给他晋了四品官阶后,他一直被闲置,满腔抱负无从施展! 他虽是文状元出身,但在军中浸淫多年,深知兵权的重要性,如果能掌管京营五千兵马,皇帝对他必定更为倚重! 从此荣华富贵,步步高升不在话下。 “修仪的确是文武全才,自然能胜任此职!还有吗?” 秦修仪是皇帝一手提拔的,无论是对他的才情还是在军事上的见解,皇帝都十分欣赏! 得到皇帝的当众赞许,秦修仪激动得浑身发抖,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臣秦修仪多谢陛下赏识!” 连皇帝都夸赞他文武全才,想来这个职位已是非他莫属! 这时刑部尚书郭追出列道:“微臣以为谢玉谢大人,胡大莽胡大人,黄凯黄大人等后起之秀都担得起此职!” 以胡大莽几人的战功和四品官阶,担任一个区区五品京营左军指挥使自然绰绰有余! 当然郭追也并非要与秦修仪为难,他只是想让这些小将多露露脸,方便皇帝今后的任用。 但谢玉几人心中却暗暗诧异,一切和二爷的说的相差无几,只是不知这职位到底花落谁家! 眼见众大臣推举的几人,除了左军副指挥使沈良外,都不是静王党羽,皇帝此时心中可谓感慨万千! 北境大捷前那无人可用的窘境终于不复存在了! “静王,你认为呢?” 皇帝知道静王忽然出现在朝堂,自然也是为了左军指挥使的人选,他迟早要站出来说话。 此时静王心中却后悔莫及,他在朝堂中的确拥有庞大势力,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能用的已安排在了紧要处。 那些平庸之辈又如何与秦修仪,胡大莽等有功之臣抗衡? 静王微笑道:“臣弟也认为沈良是不二人选。京营毕竟负责的是治安,和御敌平叛的军队还是有所区别,未必适合军中将领!”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数十名大臣一齐走到金殿中央道:“臣等附议!” 郭追,谢敏等大臣都惊异不已,静王安排这么多大臣支持沈良,看来对左军指挥使的职位志在必得! 有了众多朝臣的支持,皇帝要强行将此职位派给秦修仪等人倒有些为难了! 谢玉,胡大莽几人此时才知道静王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而且这恐怕还未必是全部! 难道二爷好不容易挖出的一个坑,又让静王给填上? 郭追等人正要提出反对意见,皇帝却笑道:“沈良的确是个人才,不过朝堂上人才济济,静王就没有其他人选?!” 静王既然已经开口,当然是打定了主意让沈良上位,又怎好出尔反尔,躬身道:“臣弟认为沈良确是不二人选!” 皇帝点点头,又道:“你们呢,也认为惟有沈良可当此职?!” 这话问的当然是附和静王的臣子,这些人惟静王马首是瞻,当然不会有异议,都道:“请陛下提任沈良为左军指挥使!” 郭追等大臣却对皇帝的话大惑不解,他怎会不知左军五千人马的重要性,怎可任由静王党羽继续掌控京营? “陛下,微臣以为秦状元之才十倍于沈良,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郭追知道这次把指挥使职位让给了静王,再要夺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果然,立刻又有不少臣子表示支持,只是比静王声势小了不少。 秦修仪原本还以为空欢喜一场,眼见这么多人对他赞誉有加,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赶紧打起了精神,站直了身体。 只是两方人马争论不休,要想确立这人选却实在难办得很! 谁知皇帝接下来的话又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道:“静王是朕的皇弟,朕信得过他……” 什么?! 无论是皇帝一党和静王党羽都对皇帝的话惊愕不已,难道他就这么把左军五千人马交还给静王?! 这怎么可能?!他连争都一争一下? 静王也大感意外,他原本以为为了这个职位必将掀起一场激烈的朝堂论战,谁知竟如此轻而易举?! 果然,皇帝道:“就任命沈良为……” 眼见目的达成,静王一党虽然不解,但都雀跃不已,只有秦修仪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任命沈良为京营左……” “陛下,微臣纪明伦有事启奏!” 就在皇帝马上要宣布沈良升任左军指挥使时,前军指挥使纪明伦忽然打断了他。 皇帝不悦道:“纪明伦,就不能等朕把话说完吗?” 这话简直说出了静王一党的心声,你特么的就不能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把话说完吗?! 纪明伦却神色凝重道:“陛下,微臣要参奏京营左军副指挥使沈良!” 第141章 命苦的状元郎 “什么?他要参奏沈良?!” “怎么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圣上宣布任命的时候才说?!” 郭追等人喜出望外,静王却顿时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皇帝的当了! 皇帝皱眉道:“纪明伦不可胡说,沈良是朕的皇弟和众多文武大臣推举的忠臣良将,你参奏他什么?!” 纪明伦却已经举着厚厚一叠文稿走到了大殿中央,跪下道:“微臣参奏沈良勒索商户,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不仅如此,还逼死百姓七人!此为微臣搜集的证据证词!” 郭追等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有了这些证据,沈良别说升任指挥使,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静王却从头凉到了脚,纪明伦参奏沈良绝不是临时起意,否则不会准备得如此周全! 如今静王一党信誓旦旦举荐的人选贪腐渎职,伤人害命,自然在朝堂上已无立锥之地! 他们就算要重新举荐人选也毫无说服力了,何况他们还一口一个“不二人选”! 静王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皇兄好手段,这一局是本王大意了!” 当然,金殿中最高兴的当属秦修仪,人生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沈良一倒,这左军指挥使的肥缺岂不还是要落在他头上? 皇帝将信将疑道:“真有此事?把证据呈上来!” 戴太监赶紧取了文稿放在龙案上,皇帝拈起一张略看了看,又拈起一张,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勃然大怒道:“沈良这小人居然如此罔顾国法纲纪,简直无法无天,罪大恶极!朕看他父母起错了名字,他该叫沈无良!” 此时郭追等人总算回过味儿来了,这分明是皇帝和纪明伦唱的一出双簧啊! 亏他们还提心吊胆了半天! 再看静王一党,果然个个如丧?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郭追,谢敏,你们会同大理寺给朕把沈良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他还背着朕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皇帝将手中的证词重重地拍在龙案上,冷冽的目光扫过推举沈良的众臣! 郭追几人都道:“微臣遵命!” “朕看,这左军指挥就由……” 我我! 陛下!我!我秦修仪! 陛下!看我!快朝我看过来! 秦修仪面不改色,心中却已是惊涛巨浪,静等皇帝的委任! “就由胡大莽接任!” …… “秦大人,您怎么了?” “没事,早上吃得少了点,身子乏了……” “您可站稳了啊,离散朝还有一会呢!” “是是,好的,多谢大人!” 秦修仪已经出离于愤怒了,这一瞬间甚至对皇帝都产生了一丝怨恨! 我秦修仪仪表堂堂,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比不过他唐庸也就罢了,连他手下个胡大莽都比不过?! 胡大莽对这个重职能落到自己头上也深感意外,但他心思单纯,只想着皇帝让他干,他就好好干就行了! 他上前谢恩道:“微臣胡大莽遵旨,定鞠躬尽瘁,不辱使命!” 二爷,居然是我老胡,这事闹的! 皇帝微笑道:“胡卿忠肝义胆,英勇过人,朕信得过你!” 皇帝一党都松了一口气,胡大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静王的人就行。 静王心中却一阵恐慌,胡大莽和唐庸关系非比寻常,他领着几百人就敢兵围国公府,他现在手上有数千人,唐庸一声令下,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皇帝明显心情大好,呼了一口气道:“好!下面议一议西山营南营统领的任命!” 西山营五万兵马,除了明侯直领中营一万人外,麾下东南西北四营各设一统领,各领八千人马,统归明侯调派! 刘华山原是南营统领,八千人又分甲乙丙三营,人数不一。 伏击敢死队,又被静王一党灭口的正是南营丙字营。 不等百官开口,皇帝先道:“朕欲在秦修仪和谢玉之中择一人任南营统领,众卿以为如何?!” 秦修仪猛的瞪大了双眼,当真又惊又喜,南营统领和左军指挥使的职务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原来皇帝并非是轻看了他,反而是想对他委以重任啊! 到此时,他肚子也不饿了,腿也不软了,像杆标枪一样直直地立在朝堂上! 谢玉一个黄毛小子如何能与他一个当朝状元相比?! 虽然他们同为四品官阶,又同被授予一等子爵的爵位,可明眼人都知道谢玉是沾了他父亲谢敏的光! 否则就凭他在北境敌后昏迷了一个月的光辉战绩,皇帝怎么可能对他如此抬爱?! 郭追等人都知道趁南营统领职务空缺,是皇帝势力打入西山营的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们只抱了一个念头,谁的人都可以,只要不是静王的人就行! 何况秦修仪是皇帝一手培养的,谢玉虽然年幼,但正气凛然,颇有其父谢敏之风,都是合适人选! 皇帝一党都伏跪道:“陛下圣明!” 经左军指挥使选拔一事后,静王一党士气低迷,但这个南营统领的职位非同小可,绝不能相让!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兵部尚书之子岳麒阳在西山营历练多年,颇有成效,足以胜任南营统领职务!” 说话的又是吏部尚书,论资历岳麒阳比秦修仪更早从军,又出身军伍世家,也说得过去。 谢玉当然记得岳麒阳,当日金陵诗会的发起人就是他。 岳麒阳初登场时何其意气风发,连小爵爷也敢揶揄,最后却被二爷一首诗压得抬不起头来! 皇帝却只淡淡道:“岳麒阳虽是可造之材,可惜尚无军功在身,他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后,朕自当重用!” 这话实在无人可反驳,当日岳远祥爱子心切,不忍岳麒阳去冒险,只派了一名庶子! 如今他的庶子都封了个三等男爵,岳麒阳这个嫡长子却仍是个五品千总! 见无人反驳,皇帝宣布道:“朕任命秦……” 秦修仪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这八千兵马一到手,他立刻要成为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唐庸再功高盖世,毕竟无职无权,哪能跟他相比?! 他才二十三岁,只要在西山营干出一番功绩,他日挤走明侯,升任西山营大帅也并非不可能,封公封侯亦指日可待! 至于谢玉,一来唐庸嘱付过他们不要争南营统领的职位,二来他也自认为才学不如秦修仪,倒觉得无所谓! “朕任命秦修……” “太上皇有旨意!” 眼看南营统领的职务就要落在头上,秦修仪激动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 却见太上皇贴身太监何公公走进金殿道:“太上皇有旨意,岳麒阳文武兼备,人品贵重,在西山营历练多年,可堪重用,宜拔擢为南营统领!” 第142章 剿匪定兵权 此诏一出,满殿哗然,太上皇虽然可以操控半数朝臣,但自退位后何曾如此赤裸裸地干涉朝政?! 由此也可想而知,南营统领的职位对静王一党有多重要!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放松下来,起身道:“朕多谢太上皇训示!” 戴太监赶紧下到殿中从何公公手里取过太上皇诏令,送到皇帝手里。 大华朝以孝治天下,别说太上皇在朝堂上还有一群死忠,就算毫无影响力,他的意见皇帝也不得不重视! 皇帝仔细审视着太上皇诏令,看不出什么表情。 静王党羽沾沾自喜,皇帝一党却个个义愤填膺,既然已经退位怎可公然干政? 那何太监也依旧立于朝堂之上,似乎不等到皇帝的最终决定不会离开! 秦修仪整个人已经麻了,这时候就算有人拿刀往他心窝子捅上几刀,他也不会有感觉! 李御史小心翼翼道:“太上皇御极四十三载,于国政军务自是经验丰富,但毕竟久不在朝堂,南营统领人选还请陛下自行决断!” 刘御史立刻反驳道:“太上皇深仁厚泽,虽已禅位,但无一刻不以天下苍生为念,对朝堂政务自然洞若观火,微臣恳请陛下遵从太上皇诏令!” 很快,皇帝一党和静王党羽便舌战在一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肯相让! 只是这样下去终究没个结果! 皇帝道:“太上皇所言极是,岳麒阳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朕以为秦修仪,谢玉,岳麒阳都足以担此重任!朕委实难以抉择,倒有个主意想与众卿商议,也请何公公转告太上皇!” 如今皇帝在朝中的势力已能和静王斗个旗鼓相当,偶尔甚至能稍占上风! 这也是他敢委婉拒绝太上皇诏令的底气来源! 百官听到皇帝有了主意都安静下来,静王见皇帝将岳麒阳也列入甄选范围,倒想看看他又要使什么诡计! 如果选的不是岳麒阳,他们当然要围绕太上皇的诏令继续争取! 何公公只是一个传声筒,只得道:“陛下有何旨意,老奴自然如实转奏太上皇!” 皇帝道:“南营统领一职责任重大,朕的意思是有能者居之!京南的悍匪盘踞多年,为祸一方,就让秦修仪,谢玉,岳麒阳各领一支兵马,轮番剿匪,谁能在两个月内剿除了匪患,就由谁出任南营统领!” 神京以南二百里的云盖山一直盘踞着一伙悍匪,来无影去无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朝廷几番围剿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反而日益助长了其嚣张气焰,为祸日甚!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队列中的一人瞧去,那人正是一直没有吭声的京营中军指挥使齐洪涛。 齐洪涛见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正月初七皇帝派他出兵剿匪,结果他三千人连匪徒的人影都没见着,还莫名其妙地折损了三百多人! 皇帝雷霆震怒,大加斥责,若非静王一党力保,恐怕他也已罢官撤职了! 何况他的下属沈良又被查出种种恶行,他就更不敢说话了! 但齐洪涛能出任中军指挥使多年,当然不是酒囊饭袋,只能说明这伙悍匪确实不好对付! 百官都默然不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属意的人选能剿了这股匪徒! 皇帝忽向岳远祥道:“岳卿,你以为呢?” “这……近几年来朝廷出兵数十次都没能剿灭这股悍匪,要想在短短几个月内功成,恐怕不太容易,不如请陛下另外出题试验!” 岳远祥知道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连齐洪涛都闹了个灰头土脸,他怎么可能在两个月内把匪剿了? 皇帝呵呵一笑道:“看来岳卿对你儿子也没有信心,这样,由秦修仪和谢玉出兵剿匪,如果他们全都无功而返,南营统领就直接交给岳麒阳!” 朝堂上一片沉默,皇帝一党想的是剿匪剿了几年都不见成效,秦修仪和谢玉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除了这伙悍匪?! 而静王党羽心情却十分复杂,既觉得秦修仪和谢玉不可能成功,那静王一党就捡了个大便宜! 又担心有个万一。 只是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已经无从反对! 见众臣没有异议,皇帝向秦修仪和谢玉道:“朕对你们寄予厚望,你们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此时秦修仪骑虎难下,又想以自己的才情谋略,剿灭一伙土匪自然手到擒来,当下道:“微臣定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一个谢玉自然不足为虑,但他眼前猛然出现了唐庸的影子! 如果让谢玉抢了先,有了唐庸的帮助,恐怕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赶紧问道:“陛下,不知微臣和谢公子谁先出兵剿匪?” 皇帝本就属意秦修仪任南营统领,毕竟谢玉还太年轻,资历也浅,他笑问道:“你以为呢?” 秦修仪略微思忖,便道:“微臣毕竟比谢公子虚长几岁,理当做个表率。即便微臣无功而返,总能重创这伙悍匪,谢公子剿起匪来也能轻便些!” 皇帝笑道:“就依你,过了正月,你立即出兵剿匪,两个月一过,如果悍匪还在,就让谢玉去!” 秦修仪见皇帝有意偏袒,心中一阵窃喜,跪下道:“微臣遵旨!” 谢玉没有半分把握,自然也不想去与他争,心里倒真盼着他能为民除害! “好了!众卿,显圣侯的红鸡蛋你们收到了没?” 见南营统领的遴选已经告一段落,皇上也算松了口气。 “收到了!听说赵姨娘前日已经醒了!” “显圣侯有心了!” “微臣还以为显圣侯喜诞麟儿呢!哈哈哈!” “不过赵姨娘既然已经醒了,估计也好事将近了!” …… 直到提起显圣侯,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才得以缓和。 无论是皇帝一党,还是支持静王的官员大多都为唐庸感到高兴。 既因从这几颗红鸡蛋足可看出显圣侯一片诚心,也为他们都是大华朝首次妾室封诰的见成者和促成者。 “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 “给赵婵儿颁封诰命的吉日定在几时?” “禀奏陛下,定在本月二十六!” “二十六?朕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嘛!朕再赐赵婵儿锦缎五百匹,黄金千两,珍珠五十斛,一并带了去! 朕给你们放半天休,你们若是得空,不妨都去侯府贺一贺!” 百官面面相觑,先不说这厚赏已远超普通妃嫔的规制,皇帝居然为了显圣侯的一个妾室给满朝文武放假?! 皇帝给显圣侯的恩宠实在已经到了离谱的程度! 这个男人虽然不在朝堂,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重要性! 不过想想赵婵儿一个妾室都封诰命了,别说休半天假,就算休两天也不算稀奇了! 第143章 欢喜冤家,擦肩而过! 吃过午饭,唐庸告知赵婵儿,他要去栖霞寺接回谢玲珑。 赵婵儿正好奇为什么她的好闺蜜一直不露面,此时才知竟是因为自责而在寺院僻居。 “相公,你一定要把玲珑接回来,她待我是极好极好的!” 赵婵儿回想起当日谢玲珑得知唐庸死讯时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既感激又心疼。 昏迷后如果不是得她悉心照料,恐怕自己当真永远等不回相公了。 “放心!相公绑也把她绑回来!” 玲珑这丫头,这段时间可受苦了,只要她不再跟老子对着干,少不得要疼疼她! 婵儿苏醒后,唐庸对谢玲珑的思念便愈加强烈,她的那张俏脸时常浮现在眼前! 他想着接到谢玲珑后,最好是能跟她独处一会,说不定还能发生点什么…… 荒郊野岭的,把马车往林子里一赶……嘿嘿!因此也没要车夫,自己驾车往栖霞寺赶去。 老子堂堂一个显圣侯,给她来一个老汉推车…… 不不不,老汉驾车! 玲珑那丫头该十分欢喜?! 出城后路上车马行人极多,他推车还行,驾车实在不太熟练,赶了近一个时辰才隐隐看到了栖霞寺的轮廓。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车上坐着两个妙龄少女,那丫鬟模样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惊讶道:“小姐!我好像看到唐庸了!” 另一名少女身子颤了颤,也不说话,赶紧掀开车帘向后方望去,只见一辆华美的马车疾驰而去。 丫鬟急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停车,唐庸说不定是来接您的呢!” 那少女却小脸一嘟,撅着嘴道:“接我!我在栖霞寺住了这么久,他现在倒想起来接我了!” 她嘴里这么说,心却跳得厉害,俏丽的脸蛋上也火辣辣的一片滚烫! “也是,唐庸这个没良心的,心里只有婵儿小姐,辜负了小姐的一片情意!” “翠儿!你胡说什么?!谁对那个无赖一片情意?!” “哦……” 的确,谢玲珑和唐庸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除了糊里糊涂地被他占尽了便宜外,根本没有论及儿女私情。 初时,都以为她是为了赵婵儿的伤势失魂落魄,可时日一久,谁都看出她对唐庸的在意不下于赵婵儿。 尤其当日唐庸进城时,谢玲珑在人群中喜极而泣的模样,分明是见到了日夜思念的心上人。 “好!小姐,咱们不管那个无赖了,老爷和公子都想您呢,我们赶紧回家去!” 唉!如果唐庸一直不能明白小姐的心意,小姐岂不是要抱憾终身了? “翠儿……我还不想回家,要不……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婵儿……” 说完这句话,谢玲珑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窘得不行,偏还要故作一本正经! “啊?哦哦!是哦!哈哈哈哈!小姐,你不会是看上婵儿小姐了,你的脸好红哦!” 见谢玲珑这口是心非的模样,翠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哎呀!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谢玲珑见心事被戳破,顿时又羞又恼,伸手就去拧翠儿的脸。 谢玲珑与唐庸的马车渐行渐远,可有那么瞬间,她却觉得两人越走越近! 唐庸赶到了栖霞寺,迫不及待想见到谢玲珑,生怕庙里僧人推诿,赶紧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知客僧进显圣侯亲临栖霞寺,欣喜异常,忙道:“小僧先带侯爷去禅房歇息,然后去请谢小姐!” 唐庸摇摇头道:“不!我就在这等她!” 知客僧无法,只好先去通报,又听显圣侯在身后道:“告诉她!她要是不来,我可要把她扛回去啦!” 知客僧咋了咋舌,赶紧去了! 片刻后,谢玲珑没出现,倒是栖霞寺住持笑容满面地迎出来了! “显圣侯光临敝寺,敝寺上下不胜欣喜!” “谢小姐呢?!” “请侯爷先到禅院用茶!” “谢小姐呢?!” “本寺乃千年古刹,广弘佛法……” “谢小姐呢?!” “谢小姐她……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尼玛!” 这老秃驴,要不是老子急着泡妞,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他扔上这群和尚在风中凌乱,骂骂咧咧飞也似地向山下奔去! 谢玲珑既已离开栖霞寺,自然是回谢府了,按理唐庸的心头大石也该落下! 可不知怎的,他却只觉得浑身焦躁不安,心烦意乱,今日非得见上谢玲珑一面才能缓解! 他赶着马车急急回城,赶到谢府时已是下午,残阳如血,红霞满天! “小姐?她没回来啊!” “她没回来?!” “没有啊!” “胡说什么,她是不是不肯见我,看我不揍她!” “……侯爷,小姐她自从去了栖霞寺,一直没回来过!” “……那谢大人和谢玉呢?” “老爷和公子也没回家!” “哦……” 尼玛! 唐庸满腔期待希望能与谢玲珑重逢,却接连两次扑了个空,只觉得浑身像有无数只蚂蚁噬咬般难受! 他踢了一脚谢府门前的石狮,咬牙切齿道:“谢玲珑,你个死丫头,找到你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情急之下,声音不算小,传到身后的仆人耳里,顿时引得一阵窃笑! 看来传言是真的啊,我们小姐和显圣侯真的有一腿! 小姐可真有一套,居然跟自己的闺蜜争男人,嘿嘿,这个天大的八卦我该跟谁去分享呢? 谢玲珑早已到了显圣侯府,姐妹重逢自是欢喜无限,免不了一番抱头痛哭! 恰好萧丹曦也在,收住眼泪后,赵婵儿介绍道:“这是曦儿妹妹,也是相公的……” 谢玲珑神色一滞,她自认已是生得极美,可和这女子比起来却讨不到半点便宜。 唐庸那无赖是天生的色胚,他身边已有了婵儿,又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曦儿。 我对他牵肠挂肚,原本就是一厢情愿,现在就更不合时宜了…… 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恍恍惚惚地就黯淡了下去! “玲珑姐姐好!” 萧丹曦初见谢玲珑时也眼前一亮,见她满脸失落,也不知怎么个情况。 “婵儿……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谢玲珑心里又酸又涩,竟忘了回应萧丹曦的招呼。 她想着唐庸也该从栖霞寺回来了,相见争如不见,婵儿既已醒来,她也算了一桩心愿。 赵婵儿急道:“玲珑,相公去栖霞寺见不到你,这会也该回来了,你不等等他么?” 我等他…… 我等他做什么? 谢玲珑只想赶紧离开侯府,生怕自己多待一会要流下泪来。 正此时,丫鬟跑过来道:“赵姨娘,曦儿小姐,府里来了好多客人,二爷不在,吴管家想跟您讨个主意!” 赵婵儿愣了愣道:“什么客人?” “据说满朝文武都来了,有上百人!” 满朝文武? 三女都吃了一惊,满朝文武怎么会都跑到府里来? “玲珑,怎么办?” 赵婵儿面上一阵慌乱,她虽在威国公府生活了几年,但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何况还要她拿主意。 至于萧丹曦本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种事情更不能指望她了! “别急,不就是来客人了嘛,备座看茶好好招呼就是了!” 谢玲珑握住赵婵儿的手,稳了稳她的心神,对丫鬟道:“你把管家叫过来!” 第144章 妾室封诰,百官齐聚! 丫鬟不识得谢玲珑的身份,瞧了瞧赵婵儿,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赶紧去了。 很快吴管家出现在院中,谢玲珑道:“府里可以宴客的所在?” “回谢小姐,松鹤楼可容纳上百人。” 显圣侯和谢玉几人的友情天下皆知,谢玲珑又是赵姨娘的闺中密友,说她是侯府的半个主人也不为过。 “嗯!你先把客人安排到松鹤楼,备好茶水点心。” “是!” “天色已经不早,客人多半要留在府里用饭,现在恐怕已来不及准备,你派人去附近的酒楼订足酒菜,勿必要在饭点前送到。” “是是,小的知道了!” “派几个口齿伶俐的下人和丫鬟在松鹤楼侍候着,不可怠慢了贵客。” “是!” “侯爷估计一会就到,他一回府你就领他上松鹤楼去!” “是!多谢谢小姐!” “嗯,那你去!” “是……只是赵姨娘怕是得露个面……” “为什么?” “有圣旨……” “圣旨不是该唐庸接吗?” “是给赵姨娘的圣旨,礼部尚书和传旨太监已经候在大堂了……” 自古只有人等圣旨,没有圣旨等人的,赵婵儿既然在府里,理应立刻前去接旨! “玲珑,怎么办,我有点害怕!” 想到堂上有上百名朝廷命官,相公又不在,赵婵儿难免有点心虚胆怯。 谢玲珑起初还对这道圣旨感到疑惑,但很快想到唐庸朝堂求诰的事情。 她又感慨又羡慕,微笑道:“傻丫头,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对吴管家道:“你去告诉天使,赵姨娘换好衣服立刻过去!” 吴管家见谢家小姐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满心欢喜,转身办事去了! 谢玲珑和萧丹曦把赵婵儿拥回屋子,关紧了门窗,就要帮她更衣妆扮。 刚打开衣柜,单独放着的一件红艳艳的大花袄立刻映入眼帘! 谢玲珑脑海中浮现出唐庸窝在季神医门口守夜的情形,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萧丹曦见谢玲珑盯着那件花袄发呆,小声道:“这衣服是相公从外边带回来的,当个宝贝似的保管着,也不知是谁的!” 当个宝贝似的保管着…… 听到这话,谢玲珑既委屈又幸福,两行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萧丹曦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位玲珑姐姐有点怪怪的,好奇道:“玲珑姐姐,你没事?” 谢玲珑擦干眼泪,摇摇头道:“我没事!” 谢玲珑和萧丹曦为赵婵儿挑了一套喜庆的衣裙,又服侍她穿上,领着几名丫鬟向大堂走去! 虽然唐庸不在侯府,但有谢玉,胡大莽,黄凯这几名兄弟在,当然不至于冷场。 管家已安排百官进松鹤楼奉茶,但他们却流连在大堂不肯离开! 谁都想看看让显圣侯为之痴狂的赵姨娘到底生得如何美貌! 人实在太多,那些品阶低的就只好站在了院子中,但无人在意,场面十分热闹! 刑部尚书郭追向谢敏打听道:“谢大人,赵姨娘可是你的义女,她的容貌姿色必定非比寻常?”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围了过来,能让显圣侯兵围国公府的女子,自然不能是凡品! 谢敏微微笑道:“定不会让各位大人失望就是了!” 赵婵儿当然生得是极美的,但更美的是她善良的心肠和忠贞刚烈的性情。 听谢敏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心痒难耐,搓手的,顿足的,不住地后堂瞧去! “怎……怎么回事?!” 忽然,传出几名官员忍不住一阵惊呼,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堂后瞧去! 原本喧嚣的大堂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只因后堂走出了三名绝色女子,每一个都足以艳压一方! 其中一名面庞稚嫩,含羞带怯的少女更是美得令人窒息,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消说,那自然是萧丹曦那小妖精了! 难道……难道这三人都是显圣侯的女人?! 恐怕天下的艳福都让他显圣侯一人占了! 当然谢敏更是大吃了一惊,想不到他怎么也喊不回家的宝贝女儿,居然出现在了唐庸府上。 不过此时谢玲珑还没发现他父亲和弟弟也在,否则恐怕羞也羞死了! 赵婵儿在谢玲珑和萧丹曦的陪同下来到大堂, 原本还心怀忐忑,可想着绝不能给相公丢人,上前对着百官盈盈一拜,鼓足勇气道: “婵儿给各位大人请安,我家相公尚未回府,招呼不周,请多多见谅!” 众人此时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赵婵儿身上,纷纷道:“赵姨娘言重!” 赵婵儿的确与众不同,她看起来最为柔弱,可柔弱中又带着一丝刚强! 更令人伤感与怜惜的是,她小小年纪,身上已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沧桑感! “赵婵儿接旨!” 礼部尚书见赵婵儿已到场,便让传旨太监宣读封诰圣旨! 赵婵儿赶紧下跪,在场其他人则垂首肃然而立! “圣谕! 显圣侯妾室赵婵儿,性行温良,勤勉柔顺,坚贞刚烈,扶助显圣侯有功,封四品诰命! 钦此!” 诰命…… 虽然早已听小枝说过他相公庙堂求诰的事情,可当圣旨在她面前宣读时,赵婵儿还是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还只是一个妾室,哪能想到有一天会被朝廷册封诰命? “赵婵儿领旨,谢主隆恩!” 赵婵儿一边起身,一边抬起小手抹泪,呜呜咽咽! 相公,你对婵儿太好了,我真怕我现在还昏迷着,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谢玲珑望着赵婵儿这喜极而泣的模样,既为她高兴,心中又感慨万千! 这几年她在唐庸身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谢玲珑全都看在眼里,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 可是那个无赖怎么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数月间已成为名震天下的人物,甚至连自己也情难自控地芳心暗许,她实在想不明白! 难道仅仅是因为失忆了? 礼部尚书将圣旨册文交到赵婵儿手中,又指着堂中的几口箱子,笑道: “圣上听闻赵恭人苏醒,十分欣慰,特赐下锦缎五百匹,黄金千两,珍珠五十斛,请赵恭人点收!” 赵婵儿紧紧握着圣旨,泪眼朦胧道:“多谢大人!” 册封圣旨已颁,众臣才上前道贺:“赵恭人病体康复,实在可喜可贺,也不枉显圣侯一片苦心!” 赵婵儿见这许多人都和蔼可亲,说话十分客气,总算不那么紧张了:“多谢各位大人的关爱,婵儿实在无以为报!” “咦!你们怎么都来我家了?!” 正在赵婵儿不知该是否继续留在大堂时,院中忽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赵婵儿一见唐庸露面,心立刻安稳下来了! 众臣见显圣侯回府,自动让出了一条道,都笑呵呵地瞧着他! 赵婵儿见唐庸东张西望,不紧不慢,心里恼得要命,终于忍不住嘤咛一声,奔过去扑进了他怀里! 此刻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啊! 众人见到这一幕或开怀大笑的,或感动抹泪的,不一而足! “婵儿,你怎么啦?” 婵儿这小丫头居然知道来会客啦,真棒! 胡大莽上前笑道:“圣上得知赵恭人醒了,特地给朝臣放了半天休,都是来给二爷道喜的!另外册封婵儿诰命的圣旨已经颁了!” “啥?!” 难怪婵儿都跑出来了,原来是接旨来了! 唐庸举目望去,竟发现文武百官几乎全聚在他家里,这场面可谓千载难逢! 他一手搂着赵婵儿,一边大声嚷道:“老吴,你干什么吃的?让这么多贵客都干站着?” 吴管家上前陪笑道:“松鹤楼已经收拾出来了,茶点已经备好!” “有没有让厨房准备酒饭!” “小的已派人去山海楼订席面了!” “嘿嘿,那就好!” “这都是谢家小姐安排的!” “哪个谢家小姐?” 唐庸瞧见人群中谢玲珑与萧丹曦并排而立,如滚滚红尘中的两颗璀璨明珠,心头不禁猛然一跳! 这丫头居然悄咪咪地跑到我家来了,难怪找不着人! 看来别说老汉推车,就算倒挂金钩也指日可待啊! 他心中一阵狂喜,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两步! 可谢玲珑却只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转身往后堂去了,萧丹曦也觉得拘谨,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谢敏走过来,笑道:“随她去,招呼众位大人要紧!” 这一日,宾主尽欢,皇帝一党和静王一党难得地欢聚一堂! 两党中许多人在多年前都是知交好友,只因党争而水火不容。 他们在显圣侯府里把酒言欢,追忆往昔,俱都唏嘘不已! 送走了客人,唐庸醉醺醺地回到赵婵儿房里,正想借着酒劲调戏一下谢玲珑,却被告知她已经回家了! 唉!这鬼丫头!该拿她怎么办呢?! 第145章 剿匪大计:睡他女人,打他孩子 这日午朝过后,谢敏父子结伴离宫,途中两人闲聊。 “圣上属意你和秦状元竞夺南营统领之职,对于剿匪事宜,你心中可有了盘算?” 这两天谢敏见儿子没事人似的,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 “秦大哥文武全才,有他出手这伙悍匪多半跑不了了,儿子年轻识浅,多思也无益。” 谢玉根本没想过秦修仪会失败,何况他对唐庸有着迷之崇拜。 唐庸既叮嘱他们最好不要争夺南营统领之职,他就当真没有把剿匪之事放在心上。 谁知谢敏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神色严肃道:“你可知为父从七品县令晋升到四品知府花了多少年?整整二十年! 你如今还不到十七岁,就已封一等子爵,晋官正四品,圣上欲委你以重职,你却玩忽懈殆,怎对起圣上的期许和厚爱?!” 谢玉呆了呆,结舌道:“儿子资质愚钝,如果连秦大哥都拿那伙匪徒没办法,我就更加没有把握了……” “资质愚钝?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资聪颖之人?!有时候阅历比天分更加重要,你既知自己年轻识浅,更应多学多思,多看多问!若是遇到难题就一味逃避,又怎会有长进?!” 谢敏几句话说得谢玉羞愧难当,他虽然满腔热血,但毕竟年轻,有些事难以想得周全。 谢玉心悦诚服道:“爹爹教训的是,儿子立刻去京营打听悍匪的情况。” 谢敏盯着谢玉,久久才叹了口气道:“圣上在朝中处境艰难,南营统领之职至关重要,他将你定为人选之一,那是天大的倚重与厚爱! 何况这伙悍匪盘踞云盖山多年,自是狡猾难缠,万一秦状元无功而返,你又毫无准备,这统领职位岂非要拱手让人?!” 听到这谢玉更是冷汗涔涔! 所谓的拱手让人,自然是让给静王一党! 先不说让岳麒阳一旦得到南营统领之职,他和秦修仪属实极大的辜负了圣恩。 仅凭敢死队与静王的恩怨,他也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请爹爹先行回府,儿子先去找纪指挥使,他对悍匪的情况该是了解的!” 一番交谈下来,谢玉更无别的念头,只想思索出一个剿匪的周全之策! 谢敏神色才缓和下来,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谢玉往京营前军找纪明纶,谢敏刚走没两步,后面忽然跑来一名小太监道:“谢大人留步,圣上有请!” 谢玉很快赶到了京营左军衙门,纪明纶得知他的来意,爽快地将了解的悍匪情况尽数道出。 谢玉一听之下心惊不已,才知道这伙悍匪绝不简单,否则不会在朝廷数十次围剿下依然雄踞一方! 如果秦修仪和自己都束手无策,那皇帝的一番筹谋岂不要落空?到时他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他思来想去没有半点头绪,这事多半还得二爷出手才行,径直往显圣侯府赶去。 显圣侯府,唐庸正与小爵爷,胡大莽等兄弟在闲聊,他讶然道:“太上皇诏令?” 小爵爷点点头道:“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太上皇头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干涉朝政!” 唐庸哑然失笑道:“太上皇可真够心急的,他这纸诏令一发,若是不奏效,以后他的话还有谁听?” 小爵爷愣道:“什么意思?” “如果最终秦修仪或者谢玉取得了南营统领之职,那说明太上皇诏令不过是一张废纸,不仅太上皇威望大损,以后他在朝堂的影响力也要大打折扣了!” 唐庸嘴上虽这么说,但可想而知,陛下要想在西山营安插自己的势力,的确是动了静王一党的核心利益! 而且大上皇诏令一出,剿匪不再是南营统领之争,更是皇帝和太上皇的威望之争! 可是皇帝怎么能笃定秦修仪和谢玉必有一人能剿匪成功呢? 那老头多半还指着老子给谢玉出谋划策呢! “京南悍匪可不是那么好剿的,齐洪涛老谋深算,还不是铩羽而归?秦修仪和谢玉也未必有胜算,除非……” 小爵爷正说着话,谢玉走进大堂,见兄弟们都在,惊喜道:“咦?你们都在?!” 胡大莽等人起身道:“本想邀你一起过来的,不过看到你和令尊在说话,没好去打扰!” “嗯!坐!” 在见到众兄弟的欢喜之后,谢玉脸上又布上了一层忧色。 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唐庸笑道:“怎么回事,谢大人又训你啦?” 谢玉瞧了唐庸一眼,踌躇了半晌才道:“二爷,剿匪的事情您得帮我出个主意,南营统领绝不能落在静王手里!” 唐庸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还是想要争一争这个位子?” 谢玉叹了口气道:“如果秦状元能顺利剿了匪,那是再好不过,但如果他失手,我也不能让圣上失望。” 唐庸苦笑道:“但南营统领并非什么好差事,我当日劝阻你们,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考虑!” 谁知谢玉听了这话却肃然道:“圣上既然对我寄予厚望,我该当尽忠职守,不以个人安危为念……”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先不说静王到底有没有机会起事,就算有那么一天,那时圣上在西山营也未必只有一个南营统领,情况未必有二爷想的那么凶险!” 唐庸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的确,皇帝今日可以安插一个南营统领,明日未必不能再找机会安插一个西营统领,这倒是他目光短浅了! 小爵爷笑道:“谢玉既然要为圣上分忧,我看二爷就遂了他的心愿!我们也想知道,如果是二爷,会用什么法子解决这股悍匪!” 胡大莽等人连连称是,都是满脸的期待! “好!你们把这伙悍匪的详细情况说一下!” 朝廷剿匪剿了几十次都没能将这伙匪徒消灭,唐庸也想听听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 何况一旦秦修仪剿匪失败,他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谢玉见唐庸语气松动,舒了口气道:“这伙悍匪是五年前忽然出现在云盖山的,人数众多,手段残忍,已有数千商旅平民死在他们手上,每年所劫财物逾十万两! 朝廷屡次剿匪都无功而返,一来这伙悍匪行踪诡秘,身手了得,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二来他们全都悍不畏死,每人嘴里都藏了毒囊,一旦有人落在官兵手里,立刻咬破毒囊自尽,至今连份口供都没有! 三来云盖山面积极广,山势险峻,地形复杂,溶洞山穴遍布,藏身之处极多!他们若有心隐藏行迹,官兵根本无计可施! 四来匪徒在山上到处设有陷阱机关,官兵往往见不到匪徒就因误触陷阱而伤亡惨重,齐洪涛前次剿匪,手下就有近三百人死于机关陷阱!” 谢玉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可见他在纪明伦处做足了功夫! 胡大莽等人听了谢玉的介绍后都神色凝重,这样狡猾的悍匪,的确不是好对付的。 几人都看向唐庸,静静地等待他发话。 唐庸略微沉吟了一会,笑道:“其实……要解决这伙悍匪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爵爷等人都面面相觑,神色极其复杂! 他们虽然早已料到二爷能想到法子,可是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也太打击人了? 谢玉惊喜道:“二爷!什么法子,您快说说!” 唐庸笑道:“你们找不到悍匪,就让悍匪来找你们嘛!” 听了这话,众人都一头雾水,小爵爷忍不住道:“二爷,您说胡话呢?每一次官兵一露面,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可能自己找上门!” “那也容易啊!睡他们女人,打他们孩子,他们自然要找上门的!” “二爷!我们上哪找他们女子孩子去?就算找着了……” 就算找着了,还当真把他们女人睡了,再把他们小孩打一顿出出气?! “要不……要不我换个说法,抢他生意,杀他伙计!”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都变了变,心头迷雾稍稍退散,但还是不知该具体怎么做! “打败土匪的不一定是官兵,也可能是土匪,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二爷,您就别卖关子了,痛快说!” “你们派一队人马在云盖山附近立个山头,假扮劫匪,多抢几支商队,把名号打响! 同时在悍匪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伏,一旦他们下山行劫,你们只管黑吃黑,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财物! 如果秦修仪无功而返,风声一过,这群悍匪要么求和,要么上门寻仇,你们只管每次杀他们几个人,激得他们恨之入骨,等他们倾巢而出时,再一网打尽! 只是这事你须得立刻去办,三四个月时间内必定有所收获,不会误了皇帝给的剿匪期限!” 谢玉几人呆呆地望着唐庸,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然早能料到,只要二爷出计必定十拿九稳,可是见他片刻间已给出了这样的奇谋巧计,还是有点懵懵的! 让官兵假扮劫匪黑吃黑,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世家子弟谁能想到呢?! 胡大莽回过神来,击节赞叹道:“妙啊!好一个睡他们女人,打他们孩子!他们但凡有点血性,也该自动找上门来!” 唐庸看了看胡大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继续道:“再让纪明伦做做样子请旨去剿你们,一来这样更像真的了,二来也免得秦修仪万一剿真匪不成,想把你们这群假匪剿了充门面! 至于怎样打劫才能打得像,还能不伤人害命,你们自己去想!” 唐庸一口一个“你们”,自然是希望胡大莽等人可以助谢玉一臂之力! 不过就算他不说,胡大莽几兄弟也会鼎力相助! 但是胡大莽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二爷,您干什么这样瞧着我呀?你笑起来好可怕!” 唐庸嘿嘿怪笑道:“老胡啊!你不觉得自己长得挺像土匪的吗?我看啊,这土匪头子还非你不可!” 众人看向胡大莽,见他生得五大三粗,满面虬髯,都不禁哑然失笑! 他若不像土匪,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更像了! 几人笑了一会,小爵爷叹了口气道:“二爷啊二爷,我真不知你这颗脑袋是怎么长的!难怪百官私下里都传得唐庸者得天下,现在想来此言不虚! 你虽不自认是皇帝一党,可你回京不到一个月,先为陛下赚足了声望,后又扳倒威国公府,杀了严松,逼死刘华山! 现在朝堂局势已经发生了显着变化,一切都在朝着有利于圣上的方向发展!” 唐庸沉吟了半晌,笑了笑道:“你们也知道皇帝老儿对我有多好了?顺手的事,帮了也就帮了!” …… 正事聊完,唐庸让厨房做了好酒好菜,几兄弟开怀畅饮! 得了唐庸提点的谢玉更是喜上眉梢,殷勤备至,不停地劝酒,真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姐姐送到唐庸床上去! 第146章 武学奇才萧玉霜! 自从婵儿醒后,唐庸着实冷落了曦儿姐妹,他送走了小爵爷等人,便往她们房里走去。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人在床上午睡,他上前摸了摸她的脸蛋道:“你是曦儿还是霜儿啊?” “相公……木啊~曦儿还要睡会,你找别人玩去!” 萧丹曦睁开惺忪睡眼,见唐庸坐在床边,撑起身子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又躺下了! “霜儿呢?” “唔……在花园练剑呢……” 练剑?! 难怪这几日老见不到她人影,估计在偷偷摸摸地修炼什么绝世剑法呢? 一来他确实想霜儿那丫头了,二来对她的剑法也十分好奇,在曦儿胸前摸了一把便往花园走去。 花园早已冰雪消融,仆役已将园内杂草清理干净,只待春天一到,就是百花争艳的盛景。 花园太大,平日也没什么人走动。 他兜兜转转好一阵,终于看见一道俏丽的人影在凉亭前舞剑! 霜儿练剑太投入,以至于唐庸走进了亭子也没发现,唐庸也不打扰她,就在旁边看着。 果然,萧玉霜一招一式使得有板有眼,明显不是瞎比画! 当日在萧府,霜儿挥剑朝他脖子削过来时,唐庸便觉得她曾得名师指点! 今日看到她练剑,更令唐庸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可看了一阵,却又发觉她的剑招凝滞,时不时还莫名其妙地原地蹦达一下,看起来十分笨拙。 也不知是师傅教得不好,还是霜儿这丫头天分太低! 眼见萧玉霜半天没发现他,唐庸忍不住唤了一声:“霜儿!” 萧玉霜吓了一跳,见是唐庸,手中长剑舞得更加卖力,嘟着小嘴道:“来找我做什么?不陪你的婵儿小宝宝去?” 唐庸笑而不语,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又见她使了几招,心中不禁一动。 萧玉霜使的这套剑法有的地方精妙绝伦,有的地方却令人笑掉大牙,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霜儿,过来!” “干什么?” 听到唐庸的再次呼唤,萧玉霜才不情不愿地收剑入鞘,走进亭子。 唐庸一把将她扯入怀里,笑道:“吃醋啦?婵儿姐姐昏迷了那么久,我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萧玉霜默然不语,她能理解唐庸,只是习惯性地对他使小性子! 唐庸拉着霜儿的小手,摇了摇道:“好啦!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你刚才使的什么剑法?” “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 “那好,但你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的秘密!” “好!秘密!” 萧玉霜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唐庸眼前道:“这是爹爹给我的剑谱,据说是前朝皇宫大内的珍藏!” “剑谱?” 唐庸面露讶色,在这个不修炼武学的世界居然还有剑谱?那他就不得不看一眼了! 他接过剑谱,打开看了两页,顿时就愣住了! 没错! 的确是剑谱! 而且是一本极厉害的剑谱! 想不到霜儿手里居然会有武侠世界的东西! 他越翻越快,竟是看入了迷! 萧玉霜忽然想起唐庸的功夫十分了得,说不定可以帮自己指点迷津! 她捏住唐庸翻书的手指,指着一个舞剑的小人道:“唐庸,你帮我看看这两招,这一招明明好低,下面一招却忽然出现在半空,怎么连得上嘛!” 唐庸顺着她葱白般的手指瞧去,这两招正是刚才萧玉霜使过的! 见他不说话,萧玉霜抱怨道:“普通人哪能跳那么高嘛!我天天练,腿都跳粗了也跳不了那么高!” 腿?! 瞬间手里的剑谱不香了,唐庸不由自主地朝霜儿的腿瞧去! 萧玉霜见唐庸色眯眯的目光,又羞又气,腿也并了并,恼道:“瞧啥呢!” “嗯!当然啦,这剑招要和轻功一起用!” 难怪刚才觉得萧玉霜的剑招时而精妙,时而笨拙,原因居然在这里! 萧玉霜愣道:“轻功?” “嗯!轻功!曦儿没跟你说过吗?轻功也是上古秘术的一种!” “说过,可那只是传说而已,世上哪有什么轻功!” 见了这剑谱,唐庸一时技痒,也想在萧玉霜面前显摆一下,伸手道:“剑来!” “你要干啥?” 萧玉霜嘴上说着,还是老实地把剑交到了唐庸手上!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将萧玉霜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唐庸双足一抵,人已如鹞鹰般像亭外飞去,轻盈地落在石径上! 唐庸长剑在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手中长剑蓦然一旋,立刻舞出剑花一片,随之身子微斜,剑尖上挑,正是剑谱中的一招“仙人指路”! “这是……仙人指路!!” 萧玉霜只觉芳心乱窜,这本剑谱她已不知翻了多少遍,当然知道唐庸使的是剑谱里的剑招! 可是他明明第一次见到剑谱,招式使出来却像是下了多年的苦功! 剑尖挑到一半,脚步向右一错,长剑已向身后疾刺,正和剑谱中的小人分毫不差! “回眸一笑!” “步步生莲!” “春花沐雨!” …… 想不到唐庸仅仅看了一遍剑谱,不仅能记下来,使出来更是浑然天成,一招一式妙至毫巅! 同样的剑招,与萧玉霜那慢吞吞的假把式比起来,已是天壤之别! 就在此时,长剑斜划,唐庸人已冲天而已,凌空挥出一片凌厉剑光,正是萧玉霜百思不得其解的那招“月影疏桐”! 唐庸本就陪着林澄谢玉等人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舞剑来更是酣畅淋漓,渐入佳境! 一套剑法被他使得行云流水,连绵不绝,整个人都被剑光笼罩!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一时间花园一角剑气纵横,草木摧残,狂风肆虐,龙吟不歇! 萧玉霜的表情也慢慢由震惊变成了激动,兴奋,崇拜! 想不到这世上真有修习上古秘术的人,他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一套剑法使下来,原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花园已是一片狼藉,亭子旁的假山甚至被削去了一个角! 眼见唐庸停了下来,萧玉霜向鸟儿一样飞奔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激动得不停跺脚:“唐庸,教我!快教我!我要你教我!” 唐庸知道武侠世界的剑法对萧玉霜的冲击是极大的,但也不得不如实相告:“听曦儿说,修炼上古秘术要能感知天地灵气,如果你没有天赋的话,我教了你也学不会!” “你先教我!教了才知道我会不会!” “过来!” 唐庸牵着萧玉霜回到亭子,两人相对而坐,他将手按在萧玉霜背心,问道:“有感觉吗?” 萧玉霜好奇道:“什么感觉?” “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气息在你体内流动?” “我也不知道,我试试!” 又过了一会,唐庸问道:“感受到了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好像有……” 好像有?! 这下唐庸当真吓了一跳,我家霜儿不会是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 他小心翼翼道:“你试着用意念将这股气息引导到丹田去!” “嗯,我试试!”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在唐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输入萧玉霜体内的那股内力竟真的慢慢地往丹田移动,可且过了好一会儿才消散! 这么说,萧玉霜真的能修炼内功?!传说中的武学奇才就在身边?! “唐庸,你怎么啦?” 萧玉霜见唐庸嘴巴张得大大的,也不知自己做对了还是不对! “没事!你做得很好!” 既然有这样的机缘,唐庸少不得要将真正的武功传授给萧玉霜了! 第147章 诡秘谢府! “是真的么?唐庸!我从小就喜欢习武,你教我嘛!” 萧玉霜挽住唐庸的胳膊轻轻晃着,竟难得地向他撒起了娇! “你难得有修炼武学的天赋,只要你肯学,我当然教你!” 只是想不通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学什么不好,偏偏沉迷于武功?! “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哦!” 见唐庸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萧玉霜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 可情况不对呀,按唐庸的性子,有这样机会,他能不占点便宜?! 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免得他反悔! 萧玉霜搓着手指,身子晃了晃,忽然道:“唐庸,你把眼睛闭上!” “干啥?” “你先把眼睛闭上嘛!” 唐庸无奈只得把眼睛闭上,很快鼻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唇间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 他赶紧睁开眼睛,正见萧玉霜满脸局促地缩回头去! 呵呵呵呵! 这小丫头刚才是亲我了吗? 萧玉霜见唐庸只是望着她一言不发,也不知他心里什么想法,但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耶! 我亲了他,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过了好一会,萧玉霜被他瞧得心里发虚,忍不住道:“唐庸,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唐庸也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奇怪,他不是一直希望霜儿亲近他吗? 怎么她主动亲自己,心里竟没起一点波澜?! 见唐庸那略带迷惘的表情,萧玉霜心里隐隐有点害怕,是不是我平时对他太凶了,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唐庸……你没事?” “没事……”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剑法啊?” “我一会写篇口诀给你!” 罗摩神功中正平和,亦刚亦柔,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修炼! 可惜唐庸自己还没修炼到大成境界,否则直接以灌顶大法传一部分内力给她,她修炼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不过现在虽然不能直接传她功力,但也可以用内功辅助她修习,说不定半年就能到入门境界! 可此时萧玉霜心里却慌慌的,心思已经不在武功上了,又问:“唐庸,你真的没事吗?” “我……看起来像有事吗?” 这小丫头怎么神神叨叨的! 萧玉霜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看起来十分失落,完全没了刚才的欢呼雀跃! 唐庸送萧玉霜回房,随后又去找赵婵儿,却得知她去谢府了! 他哦了一声,正想去书房把罗摩神功默出来,丫鬟忽道:“听说是谢家小姐生病了,姨娘才急匆匆赶去了!” “什么?生病?!” 玲珑那丫头才回来几天,怎么忽然会生病呢,莫不是在栖霞寺受了寒气? 他问道:“有说谢小姐得的什么病吗?” 丫鬟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好像蛮严重的!” “蛮严重?” 这下唐庸彻底坐不住了,连声音也拔高了三度,吩咐道:“快让人去备马,我要出门!” 他本想换身衣服,叹了口气,把衣柜关上了,急急往府门走去。 下人已备好马匹,他骑上马,马鞭重重抽在马屁股上,马便发疯似地向前奔去! 到了谢府,下人赶去通报,他当然也不会干等着,直接闯了进去。 刚进庭院,一个丫鬟惊喜道:“唐庸,你来了啊?” 唐庸见是谢玲珑的丫鬟翠儿,也不走了,笑道:“你猜呢?” 翠儿脸上红了红,嘟囔道:“都是侯爷了,还这么不正经!” “那你是喜欢我正经,还是不正经啊?” “我喜欢……呸!无赖!” 翠儿瞪了他一眼,但是也不离开,抱着一个花瓶瞧着他。 “你家小姐生什么病了,没事?” 这丫鬟也真的,小姐生病不在旁边照看着,抱着个瓶子到处跑是怎么回事? 翠儿正要说话,得到通报的谢敏父子已经迎了出来,谢玉上前道:“二爷,您怎么来了?” 谢敏却只在一旁笑眯眯地瞧着他! 唐庸呆了呆,道:“我……我听说……” 不等他说完,谢敏道:“侯爷先进屋!” “好!” 看谢玉的神色,玲珑那丫头应该也没什么大病,算是我白操心了! 到了厅里,三人喝着茶,谢玉又问:“二爷,您是来找我的,还是?” 唐庸叹了口气,如实道:“我听说你姐姐病了,过来看看,听说季神医还在栖霞寺,要不要我去把他请过来!” “哦!我姐没……” “咳咳……侯爷既然来了,要不自己去看看?” “我……我去?去哪?” “一会我让翠儿领你到玲珑房里去!” “哦……也好!” 谢玉见状,也道:“我姐病得不轻,二爷和她也算旧相识,你去见见说不定她能好得快一点!” 唐庸把茶盏往茶几上一顿,失声道:“病得不轻?!找大夫了没?!” 谢敏见唐庸对他宝贝女儿的一遍关爱之情作不得假,叹了一口气,暗道:“希望珑儿的一片苦心没有白费!” 他道:“已经看过大夫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时翠儿已被喊到了大厅,谢敏吩咐她道:“带侯爷去小姐房里?” “什么?” 翠儿愣了愣,女子闺阁是外姓男子能进的么,可随即又像想明白了什么,喜道:“唐庸,你跟我来!” 翠儿领着唐庸进了一座精致小院,院中一栋二层小楼,谢玲珑的闺房就在二楼。 翠儿推开房门,唐庸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边,正在绣着一块丝帕! 唐庸唤了一声道:“婵儿!” 赵婵儿见自己相公也来了,脸上顿时一阵欢喜,迎上来小声道:“相公小声点,玲珑刚刚才睡着!” “哦!” 翠儿拉上房门出去了,唐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在前方一席淡紫色帘子上,他问道:“怎么样,她没事?” 婵儿点了点头道:“应该没事了,就是有点儿发烧!” 唐庸讶然道:“发烧?怎么听谢玉说病得不轻呢?” 赵婵儿道:“是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嗯,我去看看!” 唐庸上前掀开帘子,谢玲珑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一张喜庆的大红被子,让他不由得想起栖霞寺的那件大红花袄! 他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了! 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奇怪!没发烧啊! 就在此时,他发现谢玲珑的眼珠动了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好啊!你个鬼丫头!你不仅装病,还装睡? 他干脆往床边一坐,向赵婵儿招了招手道:“婵儿,过来!” “嗯!相公!” 赵婵儿想都没想就走了过来,谁知唐庸轻轻一扯就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 那张床也“嘎吱”一声响! 赵婵儿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起身,但唐庸握住她纤腰的手微微用力,她就妥协了! 她在唐庸耳边低声道:“相公,会把玲珑吵醒的!” 可唐庸却不说话,已将她的耳垂含在嘴里嗦了一口! 第148章 奇特的聘礼! “相公……” 赵婵儿吓得娇躯一震,大气也不敢喘,脸上霎时布满了布霞! 而唐庸已在她滑嫩的脸蛋上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来了? 相公他要……他要做什么? 当唐庸的手向她胸前探去的时候,赵婵儿已经不必怀疑他的企图了。 她死死按住唐庸作恶的双手道:“相公……不要在这里,会把玲珑吵醒的?!” “她刚睡下,没那么快醒的,生病的人睡得最沉了!” 他说话声音毫不掩饰,就好像屋里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人般! “可是……可是也不能在玲珑房里嘛……” 婵儿小声呼着气,按着唐庸的手不敢太用力,怕他生气,又不敢太松,生怕他在这里把自己要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这里环境还蛮好的!你不觉得么?” 唐庸挪了挪赵婵儿的小屁股,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 “相公……” 自赵婵儿苏醒后,担心她身体恢复,唐庸一直没跟她有个亲密行为,没想到会在玲珑房里动了这个念头! “你不想让相公高兴吗?” “我想……可是不能在这里嘛!” “婵儿变坏了,一点不心疼相公了!” “没……没有!相公,婵儿为相公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么?” “唔……但不要在玲珑床边好不好,到……到外间去……” “外间?好,谁让你是我你婵儿小宝贝呢,相公就迁就你一回!” 赵婵儿从唐庸腿上下来,提心吊胆地看了谢玲珑一眼,见过果然睡着,连动都没动一下,稍稍松了口气! 拉着唐庸的手快步向外间走去,又看了床上一眼,才把帘子放下! “相公,那你要快一点哦,要是玲珑醒过来,我……我怎么办嘛!” “快一点?这是什么要求?” “唔……相公……你……” …… “相公停一下……我好像听到声音了,是不是玲珑……” 赵婵儿一张通红的脸顿时吓得惨白,做贼心虚地往帘子瞧去! “是么?我陪你去瞧瞧!” 唐庸便扶着赵婵儿的腰慢慢向里间挪去! “相公……我……我我,我不要进去啦!” “去,不看上一眼,相公我也不放心!” “相公你……玲珑看到我就没脸做人了……” “哼!看到就看到,相公把她拐回家给你做伴好不好?” “相公……你轻点……好,相公说什么都好……” 谁让她疼自己相公呢,他说什么是什么!她还有什么不能为相公做的呢?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赵婵儿心中的害怕忽然一扫而空,终于开始进入状态了。 两人如连体婴儿似地移到帘边,唐庸一手掀开帘子,谢玲珑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 可唐庸一眼瞧见地上的鞋子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动! 嘿嘿!死丫头!老子欺负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今天干脆欺负到底! “相公,玲珑没醒,我们出去?” “到床边去!” “……” “婵儿,相公要把玲珑娶回家!” 听到这,谢玲珑的身子终于动了动,顺势朝里翻了个身,可很快就平躺回来了! 赵婵儿吓得浑身僵硬,死死地盯着谢玲珑的眼睛,就怕它们忽然睁开! “相公,你刚才说什么?” “把玲珑带回咱们家,你生相公气吗?” “不会……相公啊……玲珑对我很……很好,对你也很好……我想一直跟……跟……跟……” “跟什么?” “好姐……妹!” “相公对她也不错哦,你看,一听说她生病,就眼巴巴地赶来了!” “嗯……相公要是真喜欢玲珑,等她醒……过来,我跟她说……” “相公不是正在跟她说么?” “跟……她说?” “嗯!” “要醒……醒来说……” …… 过了许久,赵婵儿终于与自己相公结束了愉快的交谈,她此时如大梦初醒,又感到害怕了,几乎要哭出来了! “相公……” “回家!” “可是玲珑……” “玲珑怎么了?” “玲珑脸上……相公,我好害怕……” “怕什么?那是相公给她的聘礼!” “相公……玲珑以后不要我!” “不会的!有了相公的礼物,以后你们感情更好啦!” …… 两人正聊着天,翠儿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道:“婵儿小姐,我家小姐醒了没?” 谁知房门被一下拉开,唐庸呵呵笑道:“你家小姐怕是还得睡一会,我和婵儿先回家了!” 翠儿“哦”了一声,赶紧让开路! 只是,婵儿小姐脸色怎么那么怪哦? 将唐庸和赵婵儿送下楼后,翠儿才回到房间,掀开帘子,正见谢玲珑呆呆地坐在床上! 翠儿一阵欣喜道:“小姐!您醒了啊!感觉好点了没?” 但谢玲珑却如一尊石像般,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翠儿觉察到不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道:“小姐,您没事?” 见谢玲珑不肯说话,翠儿不禁有点心慌,忽然惊讶道:“小姐,你脸上怎么脏兮兮的!” 说罢举起手绢就要去给她擦脸! 谁知谢玲珑娇躯猛地一震,扭过头对着翠儿大吼道:“走开!” 翠儿吓得浑身哆嗦,她和谢玲珑从小一起长大,照顾她多年,还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 谢玲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道:“翠儿,我没事,你先出去,我再睡会儿……” 说罢,又直直地躺下去了! 翠儿被谢玲珑反常的举动吓坏了,又不敢多问,只好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谢玲珑幽幽地叹了口气,掏出手绢细细地擦了擦脸! 看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手绢,终于缓缓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取出一个小木盒,将手绢放了进去! 这就是那个无赖流氓给我的聘礼! 等我嫁过去了我该怎么报仇呢?! 第149章 神京诗会 正月二十二,距北捷大捷刚过去一个月,神京迎来了自敢死队和十三义士抵京后的又一盛事! 神京每年都聚集青年才俊举办诗会,而今年的诗会据说要接连举办六天,京城稍有名气的才子会参与! 只因这次诗会不仅是学子之间的才情切磋,更是为北境阵亡将士的一次募捐大会。 京城的士绅巨贾将悉数参与,根据自己钟意的诗作捐献钱财!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消息却是,京城最大青楼集凤阁的头牌将为诗作排名第一的才子献舞。 说是集凤阁头牌,却还没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只听说是日前才从南方赶来的! 百姓们饶有兴味地谈论着发生在诗会上的点点滴滴。 除了集凤阁花魁外,众人谈论最多的是神京第一才子和金陵第一才子的首次交锋! “听说今日诗会已募得了一万一千两!” “这些都是小角色,正月二十六的那场才是真正的龙争虎斗!” “听说庸二爷也会出席,这是真的吗?” “应该会,他可是金陵第一才子,如此盛会,岂能缺席?!” “那你说……” “你是想问二爷和秦状元谁的才情更胜一筹?” “嘿嘿!一个京城第一才子,一个金陵第一才子,恐怕不只我想知道,神京人人都想知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你到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唉,进入会场不仅能见到两大才子同场较技,还能一睹花魁真容,可惜……” “可惜最后这场诗会光入场银就要二百两,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才去不起!” “别抱怨啦!要是地方被咱们占满了,那些豪绅富户可就进不去了,谁去给烈士们捐银子?” …… 到了正月二十五这天,五场诗会佳作频出,已筹集了白银六万七千两,而万众期待的压轴场也终于要来了! 唐庸自然也收到了诗会的邀请函,地点在京城第一酒楼山海楼! “又是诗会!” 唐庸瞧了一眼便将邀请函扔在了书桌上,兴致不大! 可片刻又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 诗会主旨是给阵亡烈士筹款募捐,和当日的金陵诗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问之下,才知筹划之人又是林澄,岳麒阳那群世家子弟,背后还有兵部和户部的支持! 他思忖了片刻,叫来吴管家道:“二十六号的诗会,支两万两银子送过去!” 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阵亡将士在旁人眼里也许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在他看来却是一条条铁骨铮铮的活生生的生命,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 无数条生命的消失奠定了一场战争的胜利,却也代表着无数个家庭的伤痛与苦难! 唐庸的高官显爵与其说是皇帝的厚赐,倒不如说是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牺牲换来的! 无数勇士的鲜血和牺牲才是胜利的浪潮,而他不过是恰巧被推到了浪尖上! 他当然不能吝惜些许银钱! “两万两?二爷,会不会多了点……” 皇帝总共才赏赐了十万两银子,府里几百口人也处处离不开银子! 虽说还有许多庄园田地,那也不是立刻能有收入的! 二爷这么大手大脚,这点银子恐怕花不了多久! “多了么?我还嫌少呢!” 如果他也有三公五侯的家底,别说两万两,就算十万两也给了! 不过他也理解吴管家的担忧,只道:“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吴管家见唐庸不听劝,也只能去安排了! 正月二十六未时,小爵爷兴冲冲地赶到侯府,找到唐庸道:“二爷准备好了没?!” 当日唐庸在金陵诗会上一鸣惊人,神京诗会盛况空前,小爵爷当然希望能看到他再露一手! “准备什么?” “诗会啊!” “不去!” “什么?!你不去?!” 这个回答大出林澄的意外,在他看来唐庸是极爱凑热闹的,这样的盛会岂能错过? 何况人人都在传显圣侯将会出现在诗会上,而且他想看看二爷和秦修仪到底谁能拔得头筹!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你可是金陵第一才子,你不去?!” 唐庸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太扎眼了,还是不去为好!” 小爵爷默然半晌,也对,唐庸一露面恐怕诗会的焦点就要在他一人身上了,场面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他想了一会,还是不死心,勾引道:“你当真不去,听说那集凤阁的花魁美艳不可方物,你就不想去看看?” 兄弟们都知二爷的死穴是美女,怎么听到花魁也不动心? “集凤阁?花魁?” 唐庸甚少出门,对集凤阁和什么花魁闻所未闻! 见唐庸一头雾水,小爵爷惊讶道:“集凤阁你不知道?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往那里跑吗?至于那花魁,只听说是日前才从南方过来的,谁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青楼啊?” 哈哈哈哈! 有道理,老子到神京这么久了,连青楼都没去逛过,实在有负男儿本色! “嗯,据传这花魁生得极其美貌,歌喉动人,舞技绝佳,是集凤阁不惜花费万金请过来的!” 小爵爷心里只存了一个念头,这花魁只要能有曦儿姐妹七分美貌,也就算实至名归了! “这……花费万金?!” 几句话的确勾起了唐庸的胃口,上个世界他在寺庙修炼武术,自然去不成青楼。 到了这个世界,眼见着一个新鲜出炉的花魁出现在神京,不去瞅一眼还真说不过去! 小爵爷见他似有意动,忙道:“怎么样?!” 唐庸想了想道:“那行,我也瞧瞧去!” 小爵爷大喜道:“好!你立刻随我出发,咱们先找个地方喝茶去!” “等等!” “干啥?” 唐庸钻进后堂,再出来时换了一身青布长衫,贴了两撇小胡子,已看不出原来面貌了! 小爵爷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唐庸嘿嘿笑道:“你们公子哥儿的热闹我可不去凑,我就想看看那花魁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美!” “也罢!” 行,做兄弟的怎么请都请不动,一听说有美女你就有办法了! 两人结伴同行,刚出府门,小爵爷一拍脑袋道:“二爷,你不带个女伴吗?” 要是把曦儿姐妹带到诗会,那当真就热闹了,那花魁也不知还有没有胆子露面! “什么女伴?” “你不知道?!参加诗会的才子和城中士绅巨贾都带女伴出席?” 唐庸挠了挠脑袋道:“这是什么名堂?!为烈士募捐的场合带女伴做什么?!” 他并非瞧不起女性,但是这个条陈一出,才子富商必定想方设法地找美人给自己充门面,甚至找些青楼女子也说不定! 多半是不会带自己的正妻了! 这样一来,明明是为烈士募捐的诗会,到时莺歌燕舞,花红柳绿,倒显得十分不庄重! 小爵爷明白唐庸的意思,诡秘地笑道:“那就是二爷想得不周到了!所谓才子佳人,有佳人在侧,那些才子作起诗来岂不更加卖力?! 至于那些富商,在女子面前当然不肯显得小气,捐起银子来自然也是惟恐少了,让人笑话!” “……” 这么一说,这场诗会倒是缺不得美人了?! 第150章 霜儿和状元 小爵爷摩拳擦掌,两眼冒光,鬼头鬼脑道:“二爷带曦儿还是霜儿,最好把她们一并带了去!” 也好让京城那些自认为阅尽天下美色的公子哥儿长长见识! 光是想到他们见到曦儿姐妹时脸上的表情,小爵爷就有点幸灾乐祸,觉得实在精彩得很! “得了!把她们带过去,恐怕你的才子们就没心思作诗了……” 光是想想四面八方投来的吃人的目光,唐庸就觉得不寒而栗,他道: “婵儿不习惯这种场合,曦儿霜儿又太扎眼,何况我都乔装改扮了,就一个人去!” 小爵爷瞧着唐庸一身穷酸腐儒的打扮,觉得是这么个理,只是遗憾得很! 两人的马车刚走没多久,又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 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下马车,对门房道:“在下秦修仪,有事求见侯爷!” 秦修仪来过侯府两回,但府里下人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只道:“侯爷出门去了,怕是要请秦大人改日再来!” “出门去了?” 秦修仪心中一动,对了!唐庸必定是已经去诗会现场了,多半把萧玉霜姐妹带在身边了! 他目光一阵黯淡,还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请问玉霜小姐在府里吗?” 那下人见秦修仪还在打萧玉霜的主意,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但也不得不答道:“玉霜……奶奶在府里!” 玉霜奶奶?! 秦修仪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明眼人都看得出萧玉霜对唐庸十分厌恶,难道他强占了霜儿?! 下人瞧着他的神情,心里却得意得很,想跟二爷抢女人,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秦修仪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心里却忽然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人人都道今夜我和唐庸的比拼才是重头戏,要是我带着唐庸的女人出现在诗会上,还跟他打对台,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萧玉霜多半是在唐庸的淫威之下才屈从的,心里多半是喜欢我! 到时就算闹起来,以萧玉霜的性子多半还得站在我这边! 光想想唐庸的女人在诗会上帮自己,秦修仪就兴奋得浑身哆嗦! 唐庸啊唐庸,过了今夜,你可就是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他脸泛红光,又对门房道:“麻烦去跟玉霜小姐说一声,秦修仪来请她赴诗会之约!” 下人见秦修仪如此不知好歹,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一等子爵的话他也不得不传给主人! 萧玉霜正在房里琢磨唐庸给她的罗摩神功心法,这两日为了修习上古秘术,她可以说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听到下人的通报后,她惊讶道:“诗会?” 下人赶紧道:“那小的去回了秦大人!” “不!你跟他说,我换身衣服就去!” 萧玉霜此时才想起秦修仪第一次登门时曾邀请她参加什么诗会,她当时确实是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人家,而且萧玉霜对秦修仪也的确有几分好感,就走一趟! 下人无法,只得出府去回禀秦修仪! 秦修仪一听之下大喜过望,急忙修理了一下仪容,对着府门翘首以盼,望穿秋水! 唐庸啊唐庸,只要萧玉霜和我结伴出现在诗会上,这顶绿帽你是不戴也得戴了! 不久后,萧玉霜终于出现在门口,明艳动人,秀色可餐,秦修仪咕嘟咕嘟连吞好几口口水! 如此绝色佳人,怎就便宜了唐庸那浑蛋,天下间的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他满腹不愤,面上却从容谦和,迎上去微笑道:“我还以为玉霜姑娘忘了我们的约定!” 萧玉霜当然是忘了,浅浅一笑道:“抵了神京后我极少出门,正好出去解解闷儿!” 这一笑更是把秦修仪的魂儿都勾没了,他眨了眨眼,赶紧道:“神京诗会是近年来难得的盛事,定不会让霜儿姑娘失望!” 萧玉霜不再说话,随着秦修仪一同上了马车! 可马车刚启动,萧玉霜就觉得似有不妥,她和秦修仪孤男寡女同乘一车,要是被唐庸知道了,恐怕又要被打屁股了! 这样一想,就有些局促不安,脸也红红的! 秦修仪见她一张绝美的脸蛋忽然飞起了两朵红云,又想起初到侯府时,萧玉霜对他分外热情,心头也不禁一颤! 萧玉霜必定是对我爱极了,否则也不会刚上车就有这般娇羞姿态! 唐庸你个杀千刀的!霜儿明明喜欢的是我,你个禽兽却偏要强行占了她,简直猪狗不如! “玉霜姑娘……唐……侯爷对你还好!” 种种思绪交织在心头,秦修仪简直悲愤欲绝,他强打精神,小心翼翼地搭话! “什么?!” 萧玉霜正想着要是被唐庸知道她和秦修仪同乘出游会怎么惩罚她! 忽然听到秦修仪提起唐庸,顿时吓了一跳,脸色也白了白! “他对你……不好么?” 可秦修仪见自己提起唐庸,她脸上竟是这般惊恐的模样,更是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听到名字都能吓得浑身发抖,也不知唐庸那浑蛋是怎么折磨霜儿的,想到这秦修仪就心如刀绞! “他对我极好的!” 他虽然打了我屁股,那也是我自讨苦吃,怨不得他,如果他都对我不好,世上就没有对我好的了! “你……你不要……” 你不要瞒我了! 我都明白! 你过得不好!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你明明喜欢的是我,却被你那糊涂老爹指给了唐庸! 你明明不喜欢唐庸,却被他用下三滥的手段玷污了清白,你怎么可能好呢?! 天呐! 地啊! 这世上没有公理啊! “秦大哥,你怎么了?” 萧玉霜见秦修仪脸色变幻,阴晴不定,似悲似愤,如痴如傻,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我……我没事!” 秦修仪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强颜为笑! 唐庸你个天杀的,你如此丧尽天良,就别怪我和霜儿让你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扫! 第151章 才子。。。被美晕了 唐庸既然刻意做了乔装,自然是打定了主意不以显圣侯身份露面,也不必和那群世家子弟同处一室。 离开侯府后,两人找了宁酒楼慢悠悠地喝着茶,聊着闲天。 过得不久,一个体态婀娜的少女忽然上了楼,瞧见小爵爷后,立刻开心地奔了过来! “澄哥哥!” 那少女甜甜地叫着,若不是顾忌有旁人在,恐怕要直接扑到小爵爷怀里了! 这少女清丽绝俗,长相甜美,唐庸也不禁眼前一亮! 林澄拉着少女,介绍道:“这是凌文柳,我今日的女伴!” 少女对着唐庸盈盈施了一礼,道:“先生好!” 先生好?! 不等唐庸反应过来,那少女已在东张西望,对林澄道:“澄哥哥,你不是说去接唐大哥么,怎么不见他人?!” 唐大哥? 莫非小爵爷还有客人? 谁知小爵爷指着唐庸,笑道:“唐大哥不就在这里吗?” “你……你是……” 少女的目光重又落在唐庸身上,惊疑道:“你是显圣侯?!” 见小爵爷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唐庸才回过神来,他乔装打扮至少老了二十岁。 就算亲近之人也未必认得出来,何况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 见唐庸局促不安,小爵爷赶紧解围道:“好啦,今日不巧,你唐大哥易了容!” “哦……” 凌文柳又瞧了一眼唐庸,为不能一睹他的真容感到失落。 落座,凌文柳便将全副心思放在了小爵爷身上,不时地剥颗瓜子什么的,还要喂在他嘴里。 这样的举动在这个古代世界算是十分出格的了,而看在唐庸眼里却倍感亲切! 而小爵爷也不厌其烦,照单全收,满眼的爱意! 凌文柳……凌文柳…… 唐庸心中忽然一动,这少女与林澄举止分外77亲密,又姓凌,莫非是虎国公凌海山的什么人?! 秦修仪虽然离开侯府晚一点,但提前到了山海楼。 山海楼前已聚集了上百人,场面喧嚣,不仅有才子佳人,豪绅富户,也有赶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玉霜姑娘,我们到了!” 秦修仪抢先下了马车,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搀扶的姿势! 萧玉霜探出脑袋瞧了一眼,眼前的场面也让她大感意外,这诗会的规模远超她的想象! 她本就对与秦修仪同乘一车懊悔不已,当然不会去扶秦修仪的手,撩了撩裙摆便轻盈地跳下了马车。 “好多人哦!” 萧玉霜扫视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忍不住咋舌,她可没想到场面会这么大! “里面人更多!不过没关系,我们在二楼的雅间!” 秦修仪的心情十分舒畅,他虽在军中历练多年,可声望多半还是得自状元之才! 想到今夜又要以满腹才华力压群雄,鹤立鸡群,就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惬意和激动! 可原本还喧闹的广场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等秦修仪回过神来时,场上的所有目光竟都落在他们身上! 萧玉霜实在太美了,无论多少人,她似乎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叹道:“那个是集凤阁花魁红豆姑娘吗?” “果然美得可怕!” “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和红豆姑娘在一起?!” “好像……状元郎?” “太美了……太……” “啊!李兄!你没事!” 其中一人盯着萧玉霜,激动得手舞足蹈,忽然鼻血横流,竟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几人目光恋恋不舍地落在萧玉霜身上,好一会儿才恼怒地抬着“李兄”看大夫去了! “玉霜姑娘,我们先进去!” 瞧着众人艳羡嫉恨的目光,秦修仪风度翩翩地一摊手,对萧玉霜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玉霜忍受着上百人恨不得冲上来把她囫囵吞下去的目光,也浑身不自在,赶紧上前走去! 身后的人却失魂落魄地围了上来,似乎已忘了身边他们苦苦邀请过来的女伴了! “秦大人,您来了!” 门前有十数名迎接宾客的年轻人,不少都认得秦修仪。 他们一边跟秦修仪打着招呼,目光却瞬也不瞬地盯在萧玉霜身上! “嗯!” 秦修仪把邀请函往前一递,便领着萧玉霜旁若无人地向大门走去! 众人瞧向萧玉霜那吃人的目光大大地满足了秦修仪的虚荣心! 这样的美人的确只有他值得拥有啊! 可惜了! 酒楼内摆了数十张桌子,坐满了人,正开怀畅饮,把酒言欢,气氛炽烈! 有了前车之鉴,进了酒楼后萧玉霜便刻意低下了头,就怕再引起什么风波! 秦修仪觉察到了她的窘迫,虽想再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又怕惹恼了萧玉霜,赶紧领着她上楼了! 秦修径直来到一个雅间前,推开门,里面两张桌子,已经早到了个人! “秦爵爷,您可让我好等啊!” 一个年轻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正是兵部尚书之子岳麒阳。 “麒阳,辛苦你了!” 秦修仪也向岳麒阳微微拱了拱手! 岳麒阳是诗会主办人之一,需要操心的人必然要比旁人多得多! 可岳麒阳瞧见秦修仪身后的萧玉霜后,顿时愣住了,满面艳羡道:“这位姑娘是?” 秦修仪微微闪开了身子,微笑道:“这是霜儿姑娘!” 又对萧玉霜道:“霜儿,这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岳麒阳!” 萧玉霜听秦修仪称呼自己为“霜儿”,下意识地眉头微皱,这秦大哥忽的好不庄重!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轻轻道:“岳公子好!” 她这宛如天簌的声音一出口,别说岳麒阳,满屋子人的骨头都酥了,都迎了过来! 几人的女伴神色尴尬,都有自惭形秽之感!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来了!跟她一比,咱们都像不修边幅的山野村妇! 几人都落了座,这既然是诗会,自是以才情论长幼,秦修仪理所当然坐在了首座,萧玉霜也在他旁边坐下! 秦修仪问道:“其他人也快到了?” 天已擦黑,时辰不早了,楼下已经坐满,再过一会诗会也该开始了! 岳麒阳的目光仿佛不受控制般,总忍不住往萧玉霜身上瞟去,赶紧答道:“半个时辰内都会赶到,酉时诗会正式开始!” “嗯,有麒阳操办,我自然放心!” 秦修仪面不改色,心中却已是兴奋得不行! 唐庸走进这间屋子时,看到萧玉霜坐在自己旁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当所有人知道唐庸的女人被自己请来做女伴,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想到这些,秦修仪就想仰天大笑! 可萧玉霜已经十分后悔过来了,这些人的看像自己的目光都好讨厌,难道没见过女人吗?! 第152章 群英荟萃 屋子里竟安静得可怕,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几个公子哥儿都把身子坐得笔直,还时不时地拢一下头发! 如果手里头有镜子,他们怕是要对着镜子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了! 即便都猜测萧玉霜是秦状元的人,还是想在美人眼里保持最好的仪态! 很快,又有几人带着女伴进入雅间,见到萧玉霜后都惊为天人! 又过一会,进门的竟是金陵府尹之子谢玉,他身边的少女也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他们瞧瞧萧玉霜,又瞧瞧那少女,这两人竟称得上一时双璧! 谢玉和那少女见萧玉霜后也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却不见唐庸的身影! 谢玉不知她是萧丹曦还是萧玉霜,一时也没开口打招呼! 落座后,谢玉微笑着向萧玉霜问道:“二爷呢?干什么去了?” “唐庸……唐庸……他也来么?” 谢玉这一问当真是让萧玉霜遍体生寒,坐立难安! 如果唐庸也过来,看到她和秦修仪坐在一起…… 天呐! 她想都不敢想! “什么?!” 谢玉面露惊诧,难道她不是和二爷一起过来的? 随即略带怒火的目光便瞧向了秦修仪,看来上回还没有把你打怕啊,居然把二爷的女人给拐出来了! 萧玉霜整个人都麻麻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还被人抓了个当场! 我是该赶紧走呢?还是等唐庸过来呢? 算了! 谢玉知道,就等于唐庸知道了,干脆等他过来,晚点我再跟他认个错,他要打就让他打两下! 要是以往的萧玉霜绝对不会认为自己错了,事实上她也并没有什么错! 惟一不妥的大概是和秦修仪同乘了一辆马车,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 只能说一旦坦白地爱上一个人,就会以他的情绪反应来判断自己的对错! 这是所有热恋中男女的通病! 至于秦修仪心里头那点龌龊的心思,就跟萧玉霜无关了! 有了小爵爷同行,唐庸自然不需要什么邀请函,因此虽然穿得寒酸,也顺利地进入了会场! “你真的不上去吗?” 进门后,小爵爷一再向唐庸确认,他喜欢看到唐庸光芒万丈的样子,喜欢看到他被众人追捧! 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是自己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小爵爷就觉得自豪! “不了!我就等着看那花魁!要是果真漂亮,我花点银子上集凤阁把她……” 唐庸话没说完,想到凌文柳也在,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当然,即便说完整也只是玩笑话而已! 他身边的美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听话。当然不至于花钱去睡个什么青楼女子! 凌文柳脸上红了红,估计心里在想,这就是传说中义薄云天的显圣侯么,怎么看起来不太正经?! “那好!唉,我可不管你了!” 小爵爷自顾自带了凌文柳上了楼! 唐庸的座位在楼上,他要上楼的话,秦修仪的上座估计也得让一让了! 楼下自然没有他的位子,不过和他一样站着的也不少,有几个伙计到处送凳子! 唐庸向一个伙计招了招手道:“伙计,给我把凳子!” 与此同时,身旁另一人也道:“凳子给我!” 那伙计看了看两人的穿着,很机灵地把凳子给了华服青年! 麻德! 失策了! 就算要乔装也不能穿得这么寒酸! 他向伙计勾了勾手指头,道:“去给我也拿一把?” 那伙计仰着脖子瞧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爵爷承袭的是超品爵位,他一露面自然是全体起立! 谢玉往他身后探头探脑,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惊讶道:“二爷呢?没跟你一起来?!” “二爷……” 小爵爷苦笑一声,少不得要为他扯个谎了,笑道:“二爷在家陪他几个小娘子呢,哪顾得上我们?” “啥?!” 二爷居然没来?! 我去! 他要是知道萧玉霜被秦修仪拐到诗会上来了,状元郎的胳膊估计也不保了! 还有这个萧玉霜,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被许给二爷了,怎么还勾三搭四的呢? “怎么了?” 小爵爷也不知谢玉的反应怎么那么大,拉着凌文柳就往秦修仪旁边坐。 无意间瞅见萧玉霜,吓得跳起来三尺高,惊道:“你……你是霜儿,你怎么在这里?!” 萧玉霜原来以为唐庸很快就到,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的原则,倒也稳住了心神! 可忽然又听说他不来了,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又有些心慌意乱了! 大抵是砍头不可怕,可怕的是等着砍头的那段时间! 她本就心烦,又见谢玉和林澄一个个一惊一乍的,小性子也上来啦,恼道:“做什么?我不能在这儿吗?” 谢玉和林澄都知道萧玉霜不好惹,连二爷都拿他没办法,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谢玉身旁的少女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正要说什么,楼下一声锣响,诗会正式开始了! 林澄赶紧坐下,可想着唐庸就在楼下,总觉得这酒楼已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 有下人把门推开,恰好可以看到楼下临时筑起的舞台,而且视野极佳! “曦儿,你坐我旁边来!” 谢玉旁边的少女对楼下的喧嚣浑不在意,目光冷冷地瞧着萧玉霜! 原来她不是旁人,正是谢玉的龙凤胎姐姐谢玲珑! “你……你是谁?” 萧玉霜见谢玲珑喊她“曦儿”,而且态度极不客气,一时也愣住了! 原来当日赵婵儿将萧丹曦介绍给了谢玲珑,她却不知萧丹曦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萧玉霜! 虽然林澄澄称呼她为霜儿,但谢玲珑也只以为她另有小名而已! 她虽还没过门,但已自认是唐庸的女人了,怎么能容许自己相公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 “我……我是谁?” 这一下谢玲珑更生气了,为了个野男人,居然装作不认识自己?! 她压住心中怒气,又道:“曦儿,你坐到我身边来,我们姐妹同坐!” 谢玲珑的美貌不输曦儿姐妹,她发话当然也引起了众人瞩目。 只是对她们的一问一答,都一头雾水,怎么一个看起来像是相熟,另一个却全然不认识呢? 谢玉赶紧道:“姐,你认错了,她不是曦儿,她是霜儿!” “什么?霜儿?” 这下把谢玲珑整懵了! “是啊,他是萧丹曦的妹妹萧玉霜,和咱们一样,也是双生胎!” 谢玉也没料到谢玲珑只知萧丹曦,不知萧玉霜! 第153章 京城第一花魁! “哦……那霜儿妹妹,抱歉,我认错了……” 谢玲珑窘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 她想曦儿虽是唐庸的女人,她妹妹却未必,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于她,实在不该! 萧玉霜惊讶道:“你认识我姐姐!” 谢玲珑点点头道:“嗯,我以为你是曦儿,觉得你和秦大人坐一块不合适,冒昧了,请妹妹见谅!” 听到这话,萧玉霜脸上却一片惨白,她和姐姐同样是唐庸的人,曦儿不合适,她当然也不合适! 众才子听到这却都心潮起伏,这萧姑娘居然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那太神奇了! 秦状元命还是不够好,要是将她们姐妹一齐收入囊中,那才是天大的艳福啊! 眼见萧玉霜似有意动,秦修仪赶紧道:“谢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霜儿的!” 谢玉和小爵爷对视一眼,目中都露出一丝杀意! 这秦修仪实在太不知好歹了,他若是惹得二爷动了真怒,恐怕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他! 他只知二爷忠肝义胆,仁义为怀,却不知二爷狠起来连鬼神都要退避三舍! 小爵爷忽然好奇道:“麒阳,你的女伴呢?!” 岳麒阳见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神神秘秘地笑道:“不急,马上就过来了!” 他话刚说完,忽见一个面覆红纱,身着红裙的女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红豆来迟了,请各位公子恕罪则个!” 说罢对着屋内众人盈盈一拜! 这声音! 这女子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话,毫无矫揉造作,却又甜又酥又媚,直让人痒到了骨子里! 那纤细的腰肢,高耸的胸脯,瀑布般垂到胸前的秀发,都已完美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她虽面覆轻纱,众人脑海中已经想象出千万种面容,却还觉配不上这样完美的躯体! 小爵爷最先回过神来,讶然道:“这就是新来的集凤阁花魁安姑娘?!” 众人也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最近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集凤阁头牌,也有人称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只是不知她跟在座的萧小姐和谢小姐比起来,孰高孰低呢?! 岳麒阳重重地呼了口气,微笑道:“安小姐,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何不把面纱揭了?” 安红豆一边手揭红纱,款款走到岳麒阳身边坐下,咯咯笑:“我也嫌这面纱累赘,只是……不戴着更烦人!” 随着面纱揭开,花魁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容!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连呼吸都忘了! 两片弯弯柳叶眉,青黛含烟,迷人的眼睛眸光璀璨,宛若繁星点点! 巧鼻如玉,似瑶池之碧莲,红润诱人的娇唇,粉雕玉琢的下巴,吹弹可破的冰肌雪肤,无不恰到好处! 她年纪约二十五六,容貌绝不在萧玉霜和谢玲珑之下,浑身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成熟风韵! 而这些恰恰是萧玉霜这种小姑娘缺少的!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在随时拨动着男性的敏感神经! 她进屋不到片刻,似乎屋里的温度都瞬间提升了不少,才子们唇干舌燥,心头滚荡,身体的某个部位已在蠢蠢欲动! 谢玲珑和萧玉霜此时心里竟同时感到恐惧,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不能让唐庸瞧见她,不然他的魂都要被勾跑了! 岳麒阳又重重了呼了一口气,笑道:“虽说文无第一,可安小姐愿意为谁的诗作献舞,足以算得此次诗会的头筹了?” 说罢饶有兴味地瞧了秦修仪一眼! 秦修仪赶紧整顿了颜色道:“有安小姐一舞,想必众才子必定会竭尽全力的!” 世上竟有和萧玉霜美得不相上下的,终究是我孤陋寡闻了! 她虽是青楼女子,不便纳为妻妾,但如果能结一夕欢好,那也是人生幸事! 至于萧玉霜?他日也未必不能在我胯下承欢,只是需做得隐秘,不能让唐庸知晓了! 唐庸在楼下等了好久,竟是没一个伙计肯搭理他,心心念念的那把椅子也一直没出现! 他叹了口气,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走到门口,往门槛上一坐! 这时主持人在台上道:“哪位老爷愿为李公子的诗认捐?!” 立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大鸿米铺刘老板认捐两千两!” 两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当然能出现在最后一场诗会上的才子也绝非泛泛之辈! 至于与会的士绅富商也是城中显赫一时的人物,否则光那二百两入会银就不知将难倒多少人! 场上众人就都往刘老板瞧来,目光却都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有人认出道:“是怡红院的春娘!” “好大手笔,把春娘都叫过来了!” “去年我花了一千两跟她来了一发,那功夫没得说!” “只是近来愈加娇贵,甚少接客了!” 刘老板笑眯眯地对视着众人羡慕的目光,把春娘往怀里一搂,那春娘媚眼如丝,脑袋也顺势靠在了他肩头! “多谢刘老板,刘老板财源广进,大展宏图!下一位是李奕李才子!” 参加诗会的才子太多,而且众人最期待的莫过于显圣侯和秦修仪的出场,因此活动安排得十分紧凑! 那李才子模样端正,举止不凡,一上台就吸引了一众女眷的目光,堂中声音也小了不少! “在下有诗一首献给北征军忠烈: 枪至飘血雨,剑来斩奸邪。 黄沙漫天卷,粒粒是忠魂!” 话音刚落,立刻响起哄堂喝彩声:“好一个黄沙漫天卷,粒粒是忠魂!” “有此一句,李才子足以名垂青史!” “遍地黄沙即是遍地忠魂,无穷尽矣!” …… 对于诗的好坏唐庸无从分辨,但只要是赞颂北境英烈,唐庸自然无意去挑什么毛病! 李才子引起的反响更胜之前,兼之他模样生得俊俏,很快就有五百两、八千两的认捐! 而认捐的还有不少是女眷自行出资! 但唐庸已感到有些疲乏了,他所期待的不过是那什么集凤阁花魁,就是不知几时才会登场! 又不知过了多久,唐庸坐上门槛上已是昏昏欲睡,那主持人才终于道:“下面登场都是京城最有名望的才子们!还望众位踊跃认捐!” 众人便知重头戏才来,他们知道神京拔尖的才子和众多世家公子都在二楼,都忍不住抬头望去! 有人忽然大声道:“庸二爷到底在不在楼上,怎么到现在也没个话?!” 这一问立刻引起了群情汹涌,一来不少人在门口等了半天都没见到显圣侯! 二来主持人和伙计总是对显圣侯是否出席诗会语焉不详! 而不少却正是冲着这个仿佛只存在戏文和话本中的男人来的! 第154章 缺席的显圣侯 唐庸虽然名气大,但神京毕竟数百万人,见过他的人不算多,人人都想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对啊!二爷在不在,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给烈士认捐是好事,但是如果你们打着二爷的幌子搏名声,又不把二爷请过来,那我们可不依!” 忽然有人大声道:“只要二爷作诗,我老牛立刻认捐一万两!” “我五千两!” “我八千两!” “我两万两!” 当“两万两”三个字一出,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出处! “是百宝斋的戴掌柜!” “可据说戴掌柜向来俭省,怎么这么大手笔?!” “他儿子……也是敢死队的,不到十八岁,据说都封了六品官了……” 这一幕倒是唐庸没料到的,他没想到他人没出现在诗会上,但依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 他心底无限感慨,我唐庸何德何能,竟受百姓如此爱戴?! 那主持人早已知显圣侯没有莅临诗会,又见群情汹涌,直急得满脑门子冒汗!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讪笑道:“诸位稍安勿躁,侯爷是否在会场,一会自有分晓!” 众人见他吞吞吐吐,更是有些来气,一人道:“我从早上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直到诗会开始也没见到二爷,你直说,二爷到底在不在?!” 一个女子声音道:“庸二爷要是不在,我们可走啦!” 说罢站起了身,立刻引得了一众女眷的声援,纷纷起身,作势要走! 论起来,自从庙堂求诰后,显圣侯在女子中的名望更甚于普通百姓! 原本显圣侯不来也不打紧,关键诗会宣扬的噱头是显圣侯和状元郎的终极对决! 现在有人质疑显圣侯根本不在会场,这将让人难免感觉自己上了当受了骗! 楼下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引起了秦修仪等人的注意,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他们都知道唐庸在朝野极有威望,但也没料到会到如此程度! 萧玉霜到神京不久,极少出门,如今见唐庸不在,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心中既欢喜又忐忑! 唐庸若不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怎会得到如此爱戴?! 我以前老看着他讨厌,现在想想,他光是拯救了翠微城满城百姓,我就该对他感恩戴德了! 谢玲珑虽然也颇为自豪,心中却难免腹诽! 你们只看到他英雄侠义的一面,却不知他也是世上最恶劣的无赖,最无耻的流氓! 他能对女子做出来的恶事简直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她脸上微微一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似乎脸上还残存着他的气味! 至于秦修仪,此时神色可以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想不到唐庸不露面也抢尽了他的风头! 小爵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二爷在楼下见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他苦笑道:“麒阳,看来还得你出面平息一下众怒!” 岳麒阳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他实在没想到林澄请不来显圣侯,更没料到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主持人面对众人的声讨,正焦头烂额,忽见二楼雅间走出一个年轻人! “是……是二爷啊?!” “二爷真的在啊?!” “糟了,我们这么闹,二爷会不会生气啊!” “好像……好像不是二爷……” 一阵窃窃私语后,堂下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集中在楼上的年轻人身上! 岳麒阳叹了口气,朗声道:“诸位,显圣侯贵人事忙,不能亲临诗会,但已派人给北境烈士认捐了两万两,足见对诗会的支持,对牺牲烈士的关爱! 各位若是真心拥戴显圣侯,则更应维持秩序,踊跃认捐,方不负显圣侯的一番苦心!” 众人听到显圣侯果然不在,都感到十分失望,但堂中已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果然不愧是二爷,始终是没忘了北境的烈士们!” “一出手就是两万两,多少烈士家眷受惠啊!” “两万两好像也不多啊……” “滚你妈的蛋!二爷虽是唐国公后人,但早被逐出了国公府,他的钱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挣的!” …… 岳麒阳见场面逐渐和缓下来,松了一口气,面带笑意道:“二爷虽然不在,但接下来献诗的都是京中最有名的才子,还有当朝状元,自不会让各位失望! 何况……” 岳麒阳顿了顿,嘿嘿一笑道:“更何况,天下第一美人红豆姑娘就在楼上,待会要为各位才子献舞!” 红豆姑娘四个字成功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事实上,众人对一个青楼女子的兴趣都要比对一个状元郎更大些! 有人小声道:“我已经见过红豆姑娘了,他和秦状元一起进门的。” 另一人立刻点头道:“李家公子一见红豆姑娘,情急之下,竟直接晕了过去!” 这两人距离唐庸并不远,何况他本就是为花魁而来,自然留心听着! 把人给美晕了?! 难道那花魁竟果真比曦儿姐妹还要美?! 曦儿姐妹也只不过是把人美哭,还没把人美晕过?! 只是这样一来,唐庸那颗躁动的心更是不安分了! 早知道老子就不扮什么寒儒了,反正来不来都要引起骚动! 还不如坐在楼上好好看看那花魁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诗会终于回到正轨,雅间内,岳麒阳对隔壁桌的一个年轻人道:“刘公子,那就请!” 那刘公子微微一笑,向众人拱了拱手,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向走廊走去! 主持人立刻介绍道:“下面有请翰林院刘公子为各位烈士献诗了!” 刘公子对着楼下众人环环施了一礼,才吟首:“此去关山万千重,高堂捉衣乞再逢。 我身本淌华家血,洒在何处不孝忠?” 我身本淌华家血,洒在何处不孝忠…… 是啊,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不论人死何方,血洒何处,终是不负国也不负家! 是他们保卫了国家的疆土,护得了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安定! “我捐两千两!” “我捐八千两!” …… 楼上的才子的确非同凡响,所作诗词或令人怔然作色,或令人潸然泪下,认捐的金额也一笔比一笔高! 第155章 诗会魁首秦修仪 “小玉,你去!” 见终于轮到谢玉,谢玲珑欣喜又激动! 早在金陵诗会他就看出谢玉大有长进,如今经历了北境一战,他会作出什么样的诗呢! 谢玉点了点头,向走廊走去! 主持人介绍道:“这位是一等子爵谢玉谢公子,想必各位都知道的!” 当然知道! 唐庸,林澄,谢玉,胡大莽几人的兄弟情谊四海皆知,感人肺腑! 其余几人的名声虽不如庸二爷响亮,但也是妇孺皆知的人物! “我捐五千两!” “我捐三千两!” “我捐四千两!” …… 不等谢玉开口,这些富商豪绅竟已竞相认捐,不到片刻,文书统计的数目已达三万八千两! 一来谢玉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模样确实讨喜,二来他也是敢死队的领袖之一,北境大捷的有功之臣! 三来庸二爷既然没出现,众人难免把满腔热情都倾注在谢玉身上! 谢玉性格本属内向,这一幕就着实令他措手不及! 雅间内的众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个瞠目结舌! 谢玲珑更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已有了如此号召力,心中又惊又喜! 至于秦修仪…… 他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对自己的才华充满信心,但是如果得到的反响不如他人,终究是脸上无光! 而他……多半是比不过谢玉了! 在众人追捧中谢玉吟完了诗,而认捐的金额达到了惊人的五万六千两! 竟和昨日整场诗会的募捐金额都相差无几,已算得诗会至今最大的惊喜了! 谢玉心知众人是把对庸二爷和敢死队的喜爱都投在了他身上,不敢骄矜自满,再三道谢之后才回到雅间。 雅间内立刻响起了掌声,其他才子都艳羡不已! 萧玉霜心中暗忖:“要是唐庸在的话,引起的轰动还要更大一些!” 也不知他在家里做什么,是陪着曦儿还是婵儿呢? 这个念头一起,心中竟有些想他! 楼上的才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献诗,很快轮到了压轴的秦修仪。 秦修仪成名已久,长相不俗,年纪轻轻已是当朝子爵,四品大员,给百姓的观感一向不错! 因此他一露面就引起了热烈的追捧! 就是这种久违的感觉!这是属于他的时刻! 秦修仪享受着众人的掌声和欢呼,仿佛置身于天堂之中,飘飘欲仙! 他摆了摆手,待掌声暂息后,才笑道:“修仪有诗一首,以飨众英烈的在天之灵!” 说罢,深情吟道:“秋月高风起,丹桂满地香。 读书陋室中,忽闻边祸急! 忧思复长恨,释卷拔龙渊。 策马奔连营,誓死报天恩! …… 云城硝烟漫,头断血未寒。 异寇望北遁,金殿赐荣光!” 秦修仪洋洋洒洒一首长诗将从出征到大败匈奴写了个遍。 其中既有慷慨激昂的杀敌桥段,又有痛惜壮士视死如归的悲怆情怀,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诗中当然把自己塑造成了极光极伟极正的形象,最后以金殿大封为结束! “好!” “状元郎好样的!” “好诗!” …… 堂中的豪绅富户未必知道诗的好坏,但见他一首诗有旁人十首诗那么长,总归是更胜一筹的! 秦修仪一首诗也获捐了近三万两,虽然不能和谢玉相比,那也是极不错的成绩了! 在向众人道谢后,秦修仪飘然返回雅间,在座的公子哥儿都起身向他表示祝贺! 评选诗作原本只有一个程序,就是由各豪绅富户投票决定! 但自从邀请了集凤阁花魁参加后,她也可以选定自己认同的魁首,并为之献舞! 因此,本场诗会就算出现两个魁首也说不定! “红豆姑娘,你认为何人的诗作可称第一啊?!” 岳麒阳瞧了一眼秦修仪,才笑意吟吟地问安红豆! “我看在座的诸位才子都是人中龙凤,难分高下,至于我要为谁献舞……咯咯……一会就知道了!” 安红豆笑得妩媚动人,花枝乱颤,高耸的胸脯就如波涛般起伏不定! 众人吞了吞口水,都在想着明日一定要去一趟集凤阁,说不定有幸能成为红豆姑娘的入幕之宾! 秦修仪胜券在握,这魁首舍他其谁? 谢玲珑脑海中却浮现出当日金陵诗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要是唐庸今日也在就好了! 眼见诗会已经接近曲终人散,唐庸总算强打起精神,这花魁也该登场了?! 很快豪绅富户的投票结果已出,主持人满脸兴奋地宣布道:“今日诗会的魁首就是……秦修仪秦状元!” “好!” “果然不愧是状元之才!” “显圣侯不在,谁也没法跟状元郎一争长短!” “红豆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 “别急,状元和他的女伴还没出来道谢喔!” “哦哦!啊?!状元郎的女伴不就是红豆姑娘吗?!” …… 岳麒阳向秦修仪拱了拱手,笑道:“秦大人,那就请?” 林澄和谢玉的表情却都十分不自然,萧玉霜作为秦修仪的女伴,岂不是要和他一起去接受众人的道贺?! 而林澄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庸二爷可就在楼下啊! 他腆着脸道:“霜儿,要不你还是坐到玲珑这边来!” 不等萧玉霜开口,岳麒阳已道:“小爵爷,规矩可是咱们一道定下的哦,萧姑娘既然是秦大人的女伴,自然要和他一起出去!” 林澄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了,既然你要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萧玉霜一直心不在焉,云里雾里不知他们在商量什么。 谁知秦修仪生怕萧玉霜拒绝他,对她躬身行了一礼道:“玉霜姑娘,请随在下一起出去?” “出去?去哪?” 但她见秦修仪行了大礼,态度又十分诚恳,心一软,道:“好!” 秦修仪喜上眉梢,激动道:“请!” 秦修仪和萧玉霜一起出了包间,来到走廊上,正要继续走,却发现秦修仪站着不动了! “怎么不动了?” 萧玉霜微微皱了皱眉,扭头去瞧秦修仪,顿时吓了一大跳,才发现堂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那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你们看状元郎和他身边的姑娘是不是郎才女貌啊?!” 没人说话,这少女实在已令人众人失去了言语,只能这样呆呆地望着她! “霜儿……” 二楼的画面对唐庸的冲击是巨大的,他没想到萧玉霜居然也在诗会,而且居然是以秦修仪的女伴身份出席的! 他呵呵冷笑,这秦修仪真是不知死活,当真以为我唐庸好欺! 还有萧玉霜那死丫头,明明已经向老子表明心迹了,怎么又会和秦修仪搅和在一起! 第156章 碾压状元郎! “太美了,那就是红豆姑娘吗?” “如果她都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天下就没有美人了!” “想不到红豆姑娘居然是秦状元的女伴!” “气死人了!!!!!” …… 萧玉霜已经觉察到情况不对,也不管秦修仪,慌不择路地又回到了雅间。 刚才什么情况?! 她都做了什么?! “霜儿?” 秦修仪急忙回头,却发现萧玉霜已经坐回了原处,一张脸白得可怕! 萧玉霜听他还敢叫自己的名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秦修仪就不敢再吭声了! 呵呵,无所谓了,她只要露了一面就行了! “多谢各位的关爱,我秦修仪何德何能能被评为榜首……” “不错,你何德何能,在下有也一首诗,想和状元郎一较高下!” 就在秦修仪发表获奖感言时,堂下忽然传来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 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子吗?我倒要让众人看看,你狗屁不是! 众人心中都一惊:“什么人敢这样对状元郎说话?!” “跟状元比高低,疯了?!” “哗众取宠,不必理他!” ……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坐在门槛上的一个寒酸腐儒,顿时都失了兴致! 秦修仪当然不会跟这种无名之辈一般见识,没叫人把他打出去,已是极为客气也! 他正要继续自己的获奖感言,却又听那腐儒讥讽道:“在下作一首诗只在瞬息之间,状元郎莫不是怕了,不敢和在下比?!” 说来也怪,这人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大堂内却能清晰地进入每一个人耳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修仪脸上哪还挂得住,他故作大度道:“既如此,请尊驾奉上诗作!” 小爵爷一听就知是庸二爷在找秦修仪麻烦了,赶紧冲出了雅间。 谢玉,谢玲珑,萧玉霜等人也好奇地跟了出来,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岳麒阳却总感觉这画面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曾经历过,猛然间想起了金陵诗会上让自己下不来台的显圣侯! 对对对! 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不知那腐儒有没有显圣侯的才情,能不能让秦状元也吃个憋! 如果能让秦修仪在众人面前丢个大脸,他可是乐见其成的! 众人见秦状元都许了让他作诗,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仍愤愤不平,喝道:“你要是来捣乱的,看我们不把你打出去!” 谁知那腐儒竟毫无惧色,已经拍拍屁股站起来了,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大厅中央。 “小玉,你说他的声音像不像……” “像谁?” “你说呢?!” “二爷?!” 谢玉心中咯噔一跳,此时不仅觉得那人声音像,连整个身形也极其相似! 他赶紧瞧向小爵爷,却见林澄脸上正带着十分诡秘的笑容! 是了! 真是二爷! 只是不知他怎么想的,居然扮成这个样子躲在堂下! 他小声在谢玲珑耳边道:“就是二爷!” 谢玲珑娇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瞧了瞧谢玉,又瞧了瞧那腐儒,心中又恼又气! 这登徒子到底在做什么啊!小爵爷亲自上门相邀他不来,偏偏又要装神弄鬼! 那腐儒却已经开始吟诗了: “誓扫匈奴不顾身, 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首诗是唐庸极其喜爱的,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那把枯骨何尝不是某个家庭的希望,某个女子心心念念的爱人?! 可整场诗会除了那句“此去关山万千重,高堂捉衣乞再逢”,都是一些空洞的豪言壮语?! 他们真正关心过那些死去的普通人吗?又或这只是一场歌功颂德的秀而已?! 诗既吟罢,不仅秦修仪心头剧震,众人看向腐儒的目光也变了! 短短四句诗,既有抗击贼寇的慷慨豪迈,又有对死难将士的悲悯情怀! 更难得的是,那些无名尸骨终于做了一回主角,成为了某位女子的梦中人! 再细想一下,更令人肝肠寸断! 我对他朝思暮想,日日期盼与他早日重逢,他却也许早已战死沙场了! 堂下竟响起了一片女子的呜咽声,你们这些男人啊! 只想着建功立业,扬名立望,可曾想过战场上每死一名士兵,某间闺阁内也同时死去了一颗心? 谢玲珑已是泪眼朦胧,当时他和赵婵儿得知唐庸死讯时,岂不正是这种感情?! 唐庸啊唐庸! 你简直是天下女子的克星,从古至今,谁肯这样为女子说上一句话?! 忽见一名女子,款款起身,端着一杯酒向唐庸走去! 那女子正是怡红院的头牌春娘,她双目噙泪道:“先生,春娘代河边骨敬您!代梦里人敬您!代那闺中女子敬您!” 她身为青楼女子,自是逢场作戏惯了,而此时却字字情真,句句意切! 堂中女子已是哭成了一片!那些豪绅富户就趁机把女伴搂进怀里,仔细安慰着! “多谢姑娘抬爱!” 唐庸接过春娘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见唐庸喝了酒,春娘才面带笑意,忽然举起一只手道:“小女子给这位先生投一票!” “我也给这位先生投一票!” “我也投给先生!” “我们都投给这位先生!” “你也给我把手举起来!” …… 一时间堂下所有女子的手都举了起来,纷纷对唐庸表示支持和敬意! 至于那些男人或主动投票的,或被身旁女伴强行举起手的! 数百只手如雨后春笋般冒起,场面蔚为壮观! 秦修仪本还想保持风度,可看到这情景却已是心中骂娘,有苦难言了! 一个无名之辈竟有如此诗才,而且恰巧出现在诗会上,而且非要跟我比一比,难道是天要亡我秦修仪?! 二爷既然把火点起来了,小爵爷当然要添上一把柴,他笑道:“小齐,现在谁才是诗会魁首啊!” 二爷一出手就是不得了啊,这阵仗岂是秦修仪能比的? 第157章 红豆一舞,倾国倾城! 主持人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一边是当朝状元,一等子爵,一边是群情汹涌,他实在不好开口啊! 这时岳麒阳大声道:“各位肃静!我看状元爷和这位先生的诗作不相上下,不便分出高低!不过……” “不过各位别忘了,天下第一美人红豆姑娘要为她认为是魁首的才子献舞,不如看看她认为谁的诗作更胜一筹?!” 众人此时才想起他们参加诗会的另一个目的是见一见集凤阁花魁的真容,现在终于要露面了! 众人都落了座,那春娘却指着自己的座位对唐庸道:“先生大才,如不嫌弃的话,这坐在这里!” 那大鸿米铺刘老板见这腐儒不仅满腹才华,而且还敢跟当朝状元叫板,对他也十分欣赏! 也道:“先生请坐!” 唐庸不再客气,等他坐下后春娘便侍候在侧,给他满满倒上了一杯酒! “多谢!” 想不到一个青楼女子居然如此至情至性,唐庸感佩不已! 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到台上对主持人耳语了几句。 主持人脸色变了变,又点了点头,才朗声道:“有请红豆姑娘为秦状元献舞!” 这一变故是连秦修仪也没想到的! 他惊讶地回过头,想向安红豆表示谢意,却发现她已经向楼下走去了! 有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献舞,大大为了秦修仪挽回了颜面,他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对安红豆感激涕零! 众人都大惑不解,那儒生的诗作比状元郎好上太多,红豆姑娘怎不为她献舞?!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足为奇,一个是当朝子爵,皇帝器重的青年才俊,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寒儒,你说她该选谁?! 不过不管怎么说,终于能一睹花魁真容了! 就在此时,乐声忽起,一个红裙飘飘的绝色美人摇摆着腰肢出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这美人一出现,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人人都被这女子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红豆姑娘?!” “不像啊!和秦状元一起进门的可不是她!” “可是……咕嘟……如果她不是,还有谁能是?!” 众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朝楼上望去,都落在萧玉霜……还有谢玲珑身上! 一场诗会居然出现了三个惊世骇俗的绝色美人,实在不可思议! 可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安红豆吸引回来,她那完美的容颜,惹火的身材,撩人的舞姿令众人如痴如醉,几乎忘掉了自我! 尤其她通体红裙,而胸前露出的一抹雪白和深深的沟壑,更是让男人们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 这红豆姑娘的舞姿更似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明明并非刻意挑逗,可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激发着男人们的雄性欲望! 不多时,堂下已是粗喘一片了,不少定力差的,那只手在腹下快速摆弄,也不知干着什么勾当! 至于女眷们也无不目瞪口呆,见了这位花魁,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女人了! 这位花魁同样给唐庸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倾国倾城,天生媚骨,大概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他身边的曦儿姐妹,婵儿,玲珑都是清纯少女,少不更事,若说到对男人的魅惑,这青楼花魁明显更胜一筹! 只亏他也算见过大世面的,还算把持得住! 一曲舞罢,堂下已是鼻血横流,粗喘阵阵,男人们目中闪烁的欲火几乎要把整座山海楼烧穿! “这……” 秦修仪心中狂喜,有天下第一美人为他舞上这一曲,他虽败犹胜,仍是诗会的最大赢家! 被一个寒儒压制的不快已经一扫而空,身体的某个部分也在蠢蠢欲动! 就算我得不到萧玉霜,能将这位红豆姑娘纳入房中,亦足慰平生了! 直到安红豆已经回到了二楼,众人才反应过来,女子面色惨白,自惭形秽,男人面红耳赤,状似癫狂! “秦状元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他的诗自然称得上是本次诗会的魁首,难怪能得红豆姑娘垂青!” 岳麒阳擦了擦额头上滚烫的汗水,重重地喘着气,适时地出来做了个总结! 有了安红豆的支持,这些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都道:“状元郎名列第一,当之无愧!” 一时间羡慕,嫉妒的目光的都落在秦修仪身上! 他除了得到红豆姑娘的青睐外,身边还有一个容貌不输安红豆的绝色少女! 如此艳福,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秦修仪先是对着上楼的安红豆道谢,随即坦然地接受众人的追捧! 这种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感觉,自唐庸横空出世后,他已经许久没体会到了! 再看那腐儒,除了春娘依旧侍立在他身后,已经没人再去注意他! 唐庸也感到很无奈,谁能料到最后,拼的已经不再是诗才,而是女人呢?! 别说他今日没有带曦儿他们出门,就算带了,也不会让她们上去抛头露面! 就算去了,论舞姿,论那股子妖媚劲,多半是比不上花魁的! 看来今日要让秦修仪出个丑的盘算落空了,不过秦修仪的举动已是超出了他的底线,他总归是要有所回敬! 唐庸身后的春娘歉然道:“对不住了,先生,按理小女子也该为您献上一曲,可惜……” 可惜总归是比不上集凤阁的花魁,再要上去反而丢人现眼! “多谢春娘姑娘抬爱,唐某受之有愧!” 果然风尘之中,多有性情中人! 想不到初次见面,竟受她如此恩惠。 就在此时,萧玉霜走到林澄身边,在他耳畔说了什么! 小爵爷在些微愣了愣神后,脸上浮现出一阵喜色,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秦修仪几人的瞩目,林澄笑道:“麒阳,你告诉诸位,萧小姐也要献舞!” 什么?! 几人脸上都一阵惊愕,莫非这位美若天仙的萧小姐也擅长舞技,也要为秦状元舞上一曲?! 这秦修仪也太有福气了?! 秦修仪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了,激动得两眼冒光,几乎要仰天大笑! 两个绝世美人争相为他献舞,这将成为诗会最大的佳话啊,他这状元郎简直出尽了风头! 谁知林澄却笑道:“萧小姐认为楼下那先生的诗作更胜一筹,这是要为他献舞!” 什么?! 众人的表情都一滞,是我们听错了吗?! 秦修仪的女伴居然要为一个挑衅他的无名之辈献舞?!这什么情况?! 秦修仪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上,喉咙难受得很,就像刚吞下了一只苍蝇! 萧玉霜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对我不冷不热就算了,居然要去支持我的对手?! 我秦修仪哪里对不住她了?! 岳麒阳小心翼翼地确认:“小爵爷,您不会是说错了?!” 林澄摇了摇头,笑呵呵道:“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 第158章 显圣侯现身诗会 谢玉姐弟猜想萧玉霜多半也认出了唐庸的身份,都舒了一口气! 萧玉霜既然主动提出为二爷献舞,就算二爷再要发脾气,多少也能收敛点了! 此时萧玉霜已经向楼下走去,众人忍不住向秦修仪脸上瞧去,见他虽强装镇定,面带微笑! 但那笑已经比哭还要难看了! 岳麒阳只得大声宣布道:“各位安静,萧玉霜萧小姐要为楼下的先生献舞!” 众人还陶醉在安红豆的舞姿当中,却见一名出尘仙子般的绝色少女已缓缓走到了舞台中央! 她的容貌绝不在安红豆之下,若论青春靓丽亦非安红豆所能比,此时含羞带怯,模样甚是紧张! 有人惊呼道:“这不是状元郎的女伴吗,怎会为……献舞?!” “虽说红豆姑娘国色天香,可这位萧小姐也毫不相让啊!” “我还是比较喜欢年轻一点!” “这是哪个青楼的姑娘,我定要去捧场?!” “胡说八道什么?!看这小姐的风姿,哪里会是青楼女子?!” “就是她!就是她!李家公子就是被她美晕的!!我还以为她就是红豆姑娘!” …… 这死丫头,看样子是认出老子了啊! 好,看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老子这次揍轻一点! 就是老子和萧玉霜这死丫头相处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她还会跳舞,就是不知跳得怎么样! 乐师不知这少女要跳什么舞,自然无法给她配乐助兴,只能在一旁干瞧着了! “风吹云儿,天蓝蓝, 心上人儿,在远方……” 谁知那少女忽然唱起了歌,伴随着自己的歌声,在台上翩翩起舞,如同一只优美的仙鹤! 她一开口,众人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少女的声音竟像是有一种净化灵魂的力量! …… “草儿青了,青又黄, 女儿守在家乡,坡上牧牛羊! …… 一年风啊一年雪! 一年雨啊一年霜! …… 郎君为国征四方, 女儿为你奉养高堂! 牛羊卖了,草又长, 我的心上人儿,你何时还……” 这少女的风格与安红豆全然不同,虽然初时也难免因为她的容貌而心猿意马! 可随着她的舞蹈和歌声,众人被安红豆撩拨的欲焰竟逐渐熄灭下来,心中一片澄明! 似乎已看到一个坚强的少女一边放羊,一边伺候心上人的爹娘,等了一年又一年,心上人却已经战死沙场! 大堂内已经慢慢弥散着一种哀愁的情绪,随着萧玉霜或急或缓,优美动人的舞姿,又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 唐庸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想不到我的小霜儿竟有这般本事,得,这次就饶了你……” 一曲舞罢,余音绕梁,在场众人已是鼻尖发酸,两眼泛泪,片刻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为她优美的舞姿和天籁般的歌喉所征服,反应竟比安红豆那一舞还要热烈! 可惜了! 唐庸心中嘀咕道:“霜儿舞虽然跳得好,但这舞却并不适合一边跳一边脱衣服……说到跳脱衣舞……” 唐庸忍不住朝楼上的花魁瞧去,还是得红豆姑娘来! 萧玉霜跳完舞却并没有回楼上,径直向唐庸走去,众人的目光终于重新回来了这寒儒身上! 所有人心中都诧异不已,难道萧玉霜为了一首诗要离开状元郎,投入一个老男人的怀抱?!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萧玉霜和唐庸朝夕相处,当然已经认出他来! 他见那花魁睁眼说瞎话,说什么秦修仪的诗要好过唐庸,便忍不住要为自己男人出口气! 他走到唐庸身后,和那春娘并排而立。 她见唐庸刻意乔装打扮,明显不想别人认出他来,心里又有鬼,就不敢跟他说话! 唐庸对萧玉霜私自和秦修仪出门,心里总还是介意的,也故意不搭理她,任她站着! 有人忍不住打抱不平道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萧姑娘为你献舞,你怎么也不跟她道谢?!” “是啊!太不识抬举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见众人众口一辞地声讨她,唐庸无法,只得回过身,对萧玉霜轻轻拱了一拱手,淡淡道:“多谢!” 萧玉霜被他抓了个现形,虽说给他献了舞,也不知他气消了多少,赶紧道:“不不不,我应该的!” 众人此时才想起了状元,又朝楼上瞧去,见秦修仪紧紧抓着栏杆,指节都泛白了,偏偏还要佯装无事! 他带萧玉霜出席诗会,本想让唐庸失尽颜面,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玉霜竟让他秦修仪成了诗会最大的笑话! 此刻众人那或好奇,或不解,或惋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如一根根钢针扎在他心里,让他痛不欲生! 本来此刻诗会已接近尾声,可是谁也不肯离开,一来这里有三位罕见的绝色美人在! 二来众人见这腐儒力压状元郎,赢了还要抢新娘的大戏后,还想看看它是不是有新的发展! 小爵爷眼珠子滴溜溜转,忽然玩兴大发,对着唐庸喊道:“二爷,楼下好不好玩,要不上来坐!” 这一句当真如石破天惊,震得在场众人头昏脑胀,摇摇欲坠! 林爵爷刚才喊这腐儒叫什么?二爷?! 能让林爵爷喊二爷的人还有谁?! 事实上,自从庸二爷回京后,那些家中排行第二的,已甚少有人喊他们二爷了,都唤作二公子或二少爷! 二爷两个字俨然成了唐庸独有的称呼! 众人心头剧震,大气都不敢喘,目光死死地盯在这腐儒脸上! 春娘望着眼前的中年儒生,也一阵芳心乱颤,难道……难道我刚结识的是显圣侯?! 至于秦修仪,岳麒阳几人当真是被惊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那人竟然是唐庸假扮的?! 秦修仪脑海中一片空白,强忍着将喉头那股腥甜吞下回去,又望了望楼下众人,几乎有一种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 唐庸! 唐庸!!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我秦修仪哪里对不住你,为什么只要有我的地方你就要来拆台,来捣乱,来抢风头?! 唐庸见林澄点破了他的身份,叹了口气,也就不必装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脱下毡帽,扯下胡须,立刻露出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正是名震天下的显圣侯! 第159章 二爷坐在哪,哪里就是上座! 整间酒楼立刻就沸腾了,人人欣喜若狂,心花怒放,纷纷离座跪倒在地:“给显圣侯请安!” 身后的春娘更是激动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居然真的是庸二爷,我居然和庸二爷说上话了?! “各位请起,唐庸打搅各位了!” 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却得到百姓如此爱戴,惭愧啊! 众人才起身,都重新落座,但已经忘了楼上还有人了,目光热切地盯着唐庸! 林澄苦笑一声,又大声道:“二爷赶紧上来!” 唐庸却淡淡道:“楼下挺好的!” 说罢举起了桌上的酒,对着堂中数百人道:“多谢诸位对烈士家眷的关怀,唐庸敬你们一杯!” 众人见显圣侯给他们敬酒,自然受宠若惊,别说酒喝光了,恨不得连那杯子都嚼醉了吞下去! 林澄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道:“他既不肯上来,我们只得下去了!” 他率先向楼下走去,谢玉姐弟紧随其后,其他才子见有机会与显圣侯亲近,自然不甘落后! 以至于最后只剩下秦修仪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 他此刻的心情已近乎绝望了! 我本坐在雅间的上座,唐庸一来,他们连桌子都不要了,我好恨啊! “秦大人,我们也去瞧瞧!” 就在秦修仪整个人即将崩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妩媚动听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正是天下第一美人红豆姑娘! 身边空荡荡的,竟只剩下一个红豆姑娘了! 秦修仪感激地看了安红豆一眼,又瞧了瞧楼下被众人顶礼膜拜的唐庸,咬了咬牙,终于迈步朝楼下走去! 这群高高在上的权贵公子不约而同地下了楼,只因显圣侯正在普通百姓中央。 林澄对本是这一桌的刘老板等人笑道:“要和诸位换个座了!” 刘老板等人受宠若惊,都道:“爵爷请!” 岳麒阳也不敢怠慢显圣侯,拱了拱手,指着首座道:“二爷请上座!” 见唐庸端坐不动,神色有些尴尬,林澄打了个哈哈笑道:“二爷坐在哪,哪里就是上座,麒阳不必客气了!” 林澄见萧玉霜局促不安地站在唐庸身后,觉得古怪得很,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霜儿这丫头向来无法无天,她既敢作为秦修仪的女伴出席了诗会,怎么见到二爷又这般服服帖帖的? 不过见她站在那里,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对她道:“霜儿,你也坐!” 萧玉霜不得唐庸的首肯哪里敢坐下,摇了摇头,只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这时唐庸站起身,对仍在旁边围观的刘老板笑道:“刘老板,可否割爱,让春娘做在下的女伴?!” 身后的春娘身子一抖,幸福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庸二爷邀请我做他的女伴?? 那刘老板正为自己对乔装的显圣侯礼遇有加感到庆幸,又为曾和他同桌而坐而感到光荣,当然不会反对! “春娘!” 唐庸便牵起春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她虽是青楼女子,但此时唐庸已经把她当作挚交好友了! 被显圣侯的手牵着,春娘只感觉肌肤相接处似有一股电流激起,霎时间流遍了她的全身! “多谢二爷!” 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胸脯起伏,乖乖地坐到了唐庸左边。 谢玉把姐姐推在唐庸的右座,谢玲珑忸怩了一阵,也坐下了,只是不去看唐庸。 萧玉霜虽然不肯入座,但众人还是在谢玲珑之下给她留了个位子,这才纷纷落座。 只是二爷一来,林澄和谢玉自然紧靠谢玲珑春娘入席,余下的位子才轮到其他人! 原本坐在上座的秦状元倒是坐在谢玉之后了,幸亏红豆姑娘紧随其后,才让他没那么尴尬! “我倒不知道霜儿还会跳舞,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林澄知道萧玉霜作为秦修仪女伴出席诗会,必定引了二爷不快,又见她主动献舞,也算懂事,便想为他二人打个圆场。 “是你告诉她的?” 说起来霜儿也算是宝藏女孩了,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练武的好苗子,没想到跳起舞来也是动人心魄! 不等林澄开口,萧玉霜撅着嘴道:“我哪要他告诉,我们天天待在一起,我连他的脚步都听得出来,何况他的声音!” 啥?! 这话给唐庸的惊喜当真比那支舞还要大! 如果不是对他处处留心,时时在意,怎能听出他的脚步声,看来这鬼丫头心里倒真有我! 堂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庸等人身上,萧玉霜的话自然也被他们听了去,立刻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这位萧姑娘居然和二爷朝夕相处?!” “那她怎么会和状元郎一起来诗会?” “你看嘛,这样的绝色美人居然像丫鬟一样站在二爷身后,就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啧啧啧啧,我就说嘛,这样仙女般的人物还是配二爷比较合适!” …… 秦修仪牙关紧咬,脸上煞白一片,他万万没想到一场诗会到头竟是这样的结局。 这时山海楼掌柜满脸堆笑地走过来道:“二爷,有位姓戴的老板想过来给您请安,他……他刚捐了两万两!” 两万两?! 在座的人都深感诧异,两万两对三公五侯都称得上是一大笔银,想不到居然有人认捐了如此巨大的数额! “那……你让他过来!” 就这两万两银子,不管这戴老板是慷慨大方还是纯属作秀,唐庸也得见上他一见! 很快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被引到了唐庸面前,那人倒头就拜,口中道:“给二爷请安!” 唐庸请他起来,拱了拱手笑道:“唐庸代死难的将士多谢戴老板了,您这两万两银子可保数千烈属数年无忧!” 戴老板并不起身,抬起头道:“小人知道将士们的艰难,小人的儿子也参加了北境一战!” “哦?令郎在哪位将军麾下?” 这话极大引起了唐庸的兴致,自己和他儿子也算战友了。 戴老板神色恭谨道:“犬子名叫戴耀祖,正是……正是敢死队的一员……” 第160章 桌下风光独好! “什么?!” 这着实大出唐庸的意料,他赶紧起身扶起了戴老板! 谢玉林澄也站了起来,面色肃然,谢玉道:“戴耀祖?!莫非就是我们叫戴小鸡的那个,平素最活泼了!” “哦!是了!在追月城他可是一人杀了八十个多匈奴啊,战斗结束的时候整条胳膊都肿了!” 确认了这人的身份后,唐庸、谢玉同时向戴老板深深作了一揖,口中道:“见过戴伯父!” 戴老板吓得魂飞天外,又往地上一倒,磕头不止道:“怎敢当侯爷和谢公子如此大礼,折煞我也!” 谢玉过来扶起戴老板,笑道:“敢死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您是既是小鸡的父亲,就是咱们的叔伯,当受这一辈!” 那戴老板已感动得泪流满面,捂着脸呜咽不止,他总听儿子说敢死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觉得他年少无知,被人怂恿得昏了头了! 可如今受了这一拜,才知庸二爷与世上的将领大不相同,他是真真正正把手下士兵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可也难免心生惊恐,受了这一拜,今后他儿子就算为庸二爷而死,他也无话而说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百感交集! “难怪二爷一声令下,国公府说围就围了!” “有这样的将领,谁不舍生忘死啊!” “这样的队伍,从古至今都没出现过!” “现在只要跟敢死队沾亲带故的,谁不脸上有光?!” …… 这一幕落在秦修仪眼里,就简直恶心得令人作呕了,堂堂一个当朝侯爷居然向屈屈商户行礼?! 为了邀买人心,唐庸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何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啊! 送走戴老板后,大堂内的气氛异常活跃,酒楼掌柜喜笑颜开道:“显圣侯亲临诗会,山海楼蓬荜生辉,接下来所有酒菜,请诸位尽情享用,开怀畅饮!” 酒楼内又是一阵欢呼声,似乎直到显圣侯露面后,这场诗会才终于到了高潮处! “春娘小姐,我敬你一杯,二爷的才情自是旷古绝今,也亏得你能慧眼识珠!” 林澄见秦修仪最近的举止是越来越不像话,这是存心要挤兑他,看他笑话。 小爵爷在京城名声极大,更是烟花之地的常客,春娘当然听说过他,赶紧起身道:“林爵爷折煞奴婢了,二爷才高八斗,能侍奉在侧是奴婢的荣幸!” 秦修仪默然不语,他整个人已经麻了! 这时岳麒阳才向唐庸介绍道:“二爷,这位是红豆姑娘,前几日才抵京了!” 安红豆对着唐庸盈盈一拜,落座后又对他露出了妩媚一笑! “红豆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刚才这花魁在舞台上跳舞,唐庸又离得远,看得不太真切。 现在细细看来,却是越看越眼熟! 他话音刚落,众人神色都有些古怪,都憋着笑,都说显圣侯爱美女,可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套了? 谢玲珑此时终于忍不住看向唐庸,狠狠瞪了他一眼,色胚就是色胚,狗改不了吃屎! 安红豆咯咯笑道:“二爷想必记错了,红豆自小生在南方,初次进京,兴许是认错人了!” “红豆……好名字!” 唐庸当然不必以这种烂俗桥段勾搭美人,他的确看她似曾相识! “哦?哪里好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听到此处,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显圣侯果然好才情! 以名字入诗,出口成章,而且点出相思之意,看来也是惦记上了这天下第一美人! 今夜诗会这两首诗一出,明日必定轰动神京,说他是诗会榜首,当之无愧! 安红豆美眸不由得一亮,欣喜道:“多谢二爷赐诗,红豆感激不尽!” 她也饱读诗书,自然知道唐庸这随口一吟已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岳麒阳抚掌笑道:“红豆姑娘有了二爷此诗,从此艳名更盛,想要一睹芳容的青年才俊恐怕更要争得头破血流了!” “多谢二爷抬爱,红豆敬您一杯!” 安红豆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胸前那抹雪白也更加惹眼,众人止不住地大口喘气。 “安姑娘客气!其实不仅名字好,姓得也好!” 唐庸举杯一饮而尽! 心里头蓦的一惊,他想起来了! 眼前这集凤阁花魁竟与明侯叶天豪的女儿有几分相似,难怪生得如此美貌,难怪越看越眼熟! 只不过一个是青楼花魁,一个是侯府千金,总不至于有什么血缘关系? 众人却被他的话勾引出了兴致,都问:“怎么姓得好?!”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岂不很好?!” 这几句诗唐庸记得滚瓜烂熟,自然脱口而出!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间已是佳句频出,字字句句妙到毫巅,可传千古! 这显圣侯的才华竟是比传说中的还要惊人,还要恐怖! 也怪不得庸二爷一露面,光芒万丈的状元郎瞬间黯然失色! “咯咯咯咯,可惜红豆不能扒开二爷的血肉,看看二爷的骨头,也不知是不是真有那么多相思!” 安红豆这话说得血腥至极,偏偏又有一种残酷的美感,那媚眼儿一抛,连唐庸眸子中也浮上一抹火热! 她心里也惊讶万分,这显圣侯的确厉害,要是寻常女子,有了他这几句诗,就算不立刻以身相许,也难免要牵肠挂肚了! 唐庸正要说话,脚背却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被人跺了一脚,自然是谢玲珑干的! “我累了!不站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萧玉霜也不乐意了,撅着小嘴坐到了谢玲珑旁边! 哈哈哈哈,有意思!这两个小丫头都吃醋了! 唐庸玩兴大发,一只手钻到席下,很快落在了谢玲珑修长紧致的美腿上! 谢玲珑浑身一颤,顿时红霞满面,又怕被人看出什么来,不敢立刻伸手去阻止他! 而此时旁边几人的对话却吸引了桌上众人的注意力! 这几人估计喝得不少,已是酩酊大醉,嘴上没个把门的! “你说二爷和状元郎的诗谁更好一些?!” “自然是二爷啦!” “我看未必!” “怎么说?!” “秦大人十年寒窗,饱读诗书,是圣上钦点的当朝状元,天子门生,他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 到了楼下,原本还众星拱月的状元郎已经被当成了空气,坐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人再看他一眼,他心中的羞愤可想而知! 见终于有人为他说了句公道话,脸色总算和缓了不少! 至于唐庸,见谢玲珑对他的大胆举动视而不见,就当她是默许了! 更加肆无忌惮,手掌在她滑嫩的腿上作了一阵恶后,慢慢向腿根滑去…… 第161章 义妓! 感觉到唐庸得寸进尺,本来还留心听那几人说话的谢玲珑顿时浑身一紧,吓得差点叫出声! 赶紧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可那只手却不肯善罢甘休,已经一点点接近目的地了! 谢玲珑凑到他耳边,小声哀求道:“不行……那里不可以……” “你们在干啥?!” 身边的异动引起了萧玉霜的注意,警惕地盯着他二人,这谢家小姐和唐庸不会也有什么关系? 这唐庸看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人啊!难道连自己兄弟的姐姐也不放过?! “没……没做什么……” 谢玲珑羞得满面通红,可唐庸也总算饶过她,只是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握着! 这人可真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也敢作恶…… 不过被他握着手的感觉可真好! 那边几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什么天子门生,二爷也是圣上御赐的天子门生,你忘啦?” “这能一样吗?状元郎是十年寒窗苦读才得的功名,二爷虽然才华横溢,毕竟只是写了一首诗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二爷一首诗就抵得上状元郎十年寒窗?!” “这……这这,好像是这么道理!毕竟……毕竟还是二爷技高一筹!” “来来来!喝酒!你还不算糊涂!” 听到这秦修仪肺都要气炸了,当真是悲愤欲绝,要不是强行压制,都不知吐了几回血了! 自从唐庸露面后,他仿佛已成了诗会上的跳梁小丑,似乎人人都可以践踏他,凌辱他! “哈哈哈哈哈哈!” 小爵爷却已经放声大笑起来,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嘲笑秦修仪,都不敢作声! 放在以前,在军中颇有建树的秦修仪也算是林澄敬重的人物! 可自从回京后,他明明知萧玉霜是二爷的女人,却刻意亲近,毫无分寸,大失状元郎的体面,处处惹人嫌恶,也就不必对他客气了! “各位,秦某……” 秦修仪再也待不下去了,要么忍不住掀桌子骂娘,要么活活憋闷死! “秦大人,红豆敬您一杯!” 可他刚刚起身,大手便被安红豆轻轻地牵住,耳畔也响起了她的深情挽留! 秦修仪呆了呆,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又坐下了! 安红豆凑到秦修仪耳边,吐气如兰,亦喜亦嗔道:“秦大人若是觉得无趣,红豆再去为您跳一支舞可好?!” 秦修仪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了,红尘之中自有知己啊! 他握着安红豆的手,感激道:“不必了,红豆姑娘若是不嫌弃,就陪在下喝几杯!” 一场诗会直至亥时方散,有了红豆姑娘的殷切抚慰,秦修仪总算勉强打起了精神,最后还主动给众人讲了个笑话! 当然他也知道,这场诗会最大的笑话恐怕就是他了! 唐庸送了林澄谢玉等人上马车,正准备回府,谢玲珑的丫鬟翠儿忽然跑过来在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子时,谢府后门,不见不散!” 谢府后门?! 嘿嘿!唐某人没有走后门的爱好,但是如果小玲珑想要试试,那我自然也该了了她的心愿! 眼见众人都已离开酒楼,秦修仪才在岳麒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岳麒阳安慰道:“秦大人才高八斗,人所共知,不必往心里去!” 秦修仪脸色一白,情知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窘境,微微拱了拱手道:“岳公子好走!” 岳麒阳却并不离开,反而笑道:“红豆姑娘离开前给秦大人留了句话,秦大人可要听?” 一个安红豆将整个诗会撩拨得神魂颠倒,欲焰冲天,他状元郎也是受害者! 至于席间的千种柔情,万般抚慰,就更令秦修仪感激涕零了! “什么话?!” “红豆姑娘说,想和状元爷秉烛夜谈,不知您肯否赏脸!” 秉烛夜谈用什么谈? 一个当朝状元,一个青楼花魁,要么吹箫奏笛,再不然就是手谈笔谈了! 秦修仪清了清嗓子,整顿颜色道:“就是不知红豆姑娘在何处落脚!” “送佛送到西,小弟送您一程!” 秦修仪再无犹豫,和岳麒阳一起上了马车,很快到了一座恢宏庞大的府宅门前! 而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已率了数十显贵等候多时! 值得一提的是怡红院的花魁春娘,自从在诗会上充当显圣侯的女伴后,声名大显,想一亲芳泽的客人络绎不绝! 但她总是婉言拒绝,后来干脆不露面了! 老鸨既大惑不解,又恨铁不成钢,责问道:“有了显圣侯抬举,人人都盼着见上你一面,大把大把的银子就在眼前,你怎的这般糊涂?!” 春娘叹了口气道:“春娘既得二爷的抬举,若还做这皮肉生意,岂不是给二爷丢人现眼?” 不久后她悄悄离开了神京,从此芳踪寻觅,只留下一则义妓拒恩客的传说! 第162章 秦修仪的黑化之路 “唐庸,对不起嘛!我之前答应过秦大哥,而且也不知道是这样的诗会嘛!” 马车上,萧玉霜见唐庸板着个脸一言不发,赶紧向他道歉求饶! 她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她和秦修仪忽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唐庸怎会在诗会临近尾声时非要拉着秦修仪比诗? 那是气急了自己跟着秦修仪偷偷跑出来! 以前她看到唐庸为他生气,心里总是高兴窃喜,这次是着实慌了! “要不……要不再让你……打一下屁屁咯……” 眼见唐庸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踌躇半晌,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她强忍羞耻,侧坐在唐庸旁边,撩起裙摆,微微俯下身,屁屁也微微翘起! “唔……你打嘛……打完就不许生气了!” 唐庸到底怎么了嘛,上次我主动亲他他也没反应! 这次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他还是不依不饶,难道他真的不喜欢我啦? 此时马车忽然剧烈颠簸,萧玉霜猝不及防,“啊呀”一声几乎要栽倒在地。 幸亏唐庸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萧玉霜便躺在唐庸膝上,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他,美目中星光点点。 这真是一张美的没有死角的脸,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在她面前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好啦!我不生气了!” “真的吗?” “只要你始终记得你是我的女人,这些事情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把秦大哥当朋友!” “你把他当朋友,他却未必,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总该有点分寸才好!” “我知道啦!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啦!” “人心险恶,你连个丫鬟都不带,要是有人心怀叵测,使点卑鄙手段,给你下点药什么的,我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唔……” …… “唐庸……” “嗯?” “我想你亲亲我!” “不亲!我回去亲曦儿,不亲你!” 萧玉霜一骨碌爬起来,又跨坐回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往他唇上印去。 两张嘴立刻纠缠在一起,似乎都想把对方吞到肚子里面去,身体也越抱越紧,难解难分! 唐庸的大手在萧玉霜温热的背上游移着,许久才将怀里的人儿放开! 萧玉霜已是娇喘吁吁,眼神迷离,似乎意犹未尽,坐在唐庸身上的双腿也情不自禁地并紧了! “唐庸……” “嗯!” “你好像把我的魂儿都吸走了,我心里忽然空空的……” “那把你魂儿先放我这里好不好?” 萧玉霜搂住唐庸,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小声道:“好!那你帮我好好收着,不要弄丢了。” “霜儿!” “嗯?” “上回花园你是真心想亲我吗?” “唔……” “说实话!” “我怕你不肯教我武功!” “哼!死丫头,难怪一点感觉都没亲出来!” “唔……我知道错啦,你不许再说了……” …… 自从萧玉霜开始接触上古武学后,日夜苦修,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为了不打扰萧丹曦休息,她已经搬到了隔壁。 唐庸将霜儿送回房,见曦儿房间还亮着灯,想要去跟她打声招呼! 丫鬟小声道:“二爷,曦儿小姐刚刚才睡着。” “曦儿脸怎么这么红哦?” “不知道,奴婢也问过小姐,小姐不让我靠近,也不肯说!” 他探了探萧丹曦的额头,见没什么异样,才道:“嗯,你也早点睡!” “多谢二爷关怀!” 离开侯府,唐庸策马直奔谢府,玲珑这丫头深更半夜让他闯后门,到底是何企图? 与此同时,秦修仪的马车已经靠近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府宅! 他掀开车帘,见府门外数盏灯笼亮如白昼,门上的金漆大匾写着“静王府”三个大字,门前立着数十人。 秦修仪心中一惊,急道:“岳公子,见红豆姑娘不该是去集凤阁吗?怎么到王府来了?” 岳麒阳微微笑道:“红豆姑娘今夜就落脚在静王府!” “停车!往回赶!我要回府!” 如果说秦修仪在北境时还懵懵懂懂,回京后,他已经厘清了皇帝与静王的权力斗争! 他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自然属于皇帝一党! 与静王保持距离还惟恐不及,更不用说深夜进入王府了! 然而车夫却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反而将马车赶得飞快,瞬间已停在王府门口。 不等他下车,已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道:“状元郎,可叫本王好等!” 秦修仪心中咯噔一跳,莫非静王殿下亲自到门口来接了?! 他赶紧掀开车帘,车外不是人称贤王的静王殿下又是谁! 到了这一步,秦修仪已经避无可避,赶紧下车,对静王深深一拜道:“参见静王殿下!” 静王扶住他道:“状元郎不必多礼!” 他见除了静王外,他身后还有十数人,既有官员,也有名儒! “殿下莫不是在等什么人?” 他不过一个子爵,四品官位,如此大的阵仗,总不会只是为了迎接他? “本王的确在等人,不过人已经到了!” 静王微微一笑,挽着秦修仪径直往王府走去,其他人也紧紧跟在后面。 秦修仪心中暗道:“罢了!我只需牢记圣恩,坚守本心,不被他拉拢,想来圣上也不会怪罪!” 众人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厅堂,厅中已经摆了几桌席面,桌上山珍海味,龙肝凤髓,美酒琼浆,应有尽有! 有些菜式竟是状元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莫非王府还有贵客?” 秦修仪还是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为他准备的,实在隆重奢华得有些过分了! 静王往桌边一坐,又将秦修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大华三年才出一个状元郎,这样的娇客还不算贵吗?” 秦修仪坐在静王身边,他旁边还空出一个位子,其他人才敬陪末座! “这如何使得?!” 如此盛情款待,再想起在诗会上受到的冷遇,秦修仪心中生出一股扬眉吐气之感,嘴上却连连谦让。 “谁知道本朝出了多少个状元?” 静王没有接他话,抬起头微笑着向众人询问。 马上有人道:“大华立朝一百零三年,共出了三十四位状元!” “本朝高中时最年长的状元是谁,叫什么名字!” “许昌宗许学士于顺德八年独占鳌头,时年五十三岁!” “最年轻的状元呢?” “至孝元年,秦修仪秦大人大魁天下,时年十九!” “圣上为何钦点他为头名状元?” “秦状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篇强军赋名动朝野!” “泱泱大华,威武雄师,系江山之否泰,关家国之安危!安国必以强军先,军强而国祚永……” 在秦修仪初时吃惊,继而感动的目光中,静王竟将一篇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强军赋》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第163章 显圣侯的大秘密! “泱泱大华,威武雄师,系江山之否泰,关家国之安危!安国必以强军先,军强而国祚永……” 静王竟将一篇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强军赋》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当日金榜题名,秦修仪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神京花,只觉得上天所有的眷顾都集中到了他一人身上! 作为大华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秦修仪不管走到哪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仿佛世上的溢美之词都是为他一个人而创的! 静王一篇《强军赋》吟完,秦修仪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殿下如此厚爱,修仪如何敢当?!” 秦修仪激动得语声哽咽,跪在地上向静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静王笑了笑,道:“修仪,你乃无双国士,小王向来仰慕!今晚贸然设宴相邀,你可不要怪本王唐突!” 唐突?! 不唐突! 这一场宴会正像是贴在秦修仪受伤心灵处的一剂良药! “修仪不敢!我敬殿下一杯!” 这一刻,什么朝廷党争都是天上的浮云,秦修仪只知眼前是一位礼贤下士的贤王! 一位千载难逢的知己! 举凡以读书人自居的,你夸他的美貌,财富,权势,他未必动容! 但如果你读过他一两篇文章,背得他一两首诗,能略加点评而且言之有物,他就算不将你引为知己,也必定另眼相待! 进入王府不到片刻,秦修仪就已经彻彻底底被静王折服了! “强军赋称得上千古名篇!” “老夫敬状元郎一杯!” “能和秦大人同席而坐,是小弟的荣幸!” “小弟有拙作一篇,状元郎若是得空,能不能指点一二?” …… 席上众人对秦修仪极尽阿谀奉承,极尽溢美之词,直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他口中虽然谦让有加,但胸中那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 酒过三巡,静王笑道:“听说修仪在诗会上大放异彩,还有天下第一美人红豆姑娘献舞,可恨小王未能亲临现场,为你助威打气!” 提到诗会,秦修仪脸色明显变了变,心也凉了半截! 看来诗会上的事情已经传到静王府,秦修仪神色一阵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惜显圣侯不厚道,装神弄鬼,当众让修仪难堪,本王实在为你鸣不平!” 静王却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神色,继续侃侃而谈! 秦修仪忍不住看向其他人,见他们都用同情的目光盯着自己,那股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强行压制胸中悲愤,正色道:“显圣侯才情过人,修仪自愧不如!” 谁知静王却神色一凛,冷笑道:“什么才情过人,不过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罢!” 见静王如此劣评唐庸,秦修仪心下一松,小心翼翼道:“殿下……这是何意?” 他虽然也对唐庸恨之入骨,但说他什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也太过了? 静王忿然作色道:“北境大捷是十二万北征军浴血奋战的结果,就算没有唐庸,匈奴也自会撤回漠北! 他唐庸却贪天之功,处处以北征军第一功臣自居,本王说他不仁,可有半点冤枉了他?!” 秦修仪眼前一亮,静王所说的正和他当日给虎国公的建议不谋而和,心中难免感到惺惺相惜! 白云城城高墙厚,固若金汤,即便没有敢死队,匈奴迟早要退回漠北,还不必折损许多将士的性命! 静王继续道:“他兵围国公府,置圣上于两难,是为不忠! 他忤逆长辈,残害手足,是为不孝! 修仪有所不知,唐庸砍掉唐杰胳膊后,老太君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差点驾鹤西去! 再者,他自诩与敢死队是生死兄弟,却为了一已私怨,陷他们于险地,是为不义! 要不是圣上宽容,这些围攻国公府的将士就算不死也要被发配边疆,他可曾想过这一点?!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怎配与你秦状元相提并论?!” 在座众人纷纷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秦修仪被静王一席话说懵了,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他虽然不便接话,但觉得静王句句都说到了他心坎上,胸怀大畅,相逢恨晚! “殿下,修仪再敬您一杯!” 秦修仪对静王事之愈恭,已然把他当成不可多得的知己了! “哼!他唐庸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将他的秘密说出来,恐怕圣上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这话时,秦修仪已是酩酊大醉,口无遮拦了! 他本是风华正茂的谦谦君子,集万千荣宠于一身! 可自从唐庸横空出世后,无论文才武略,他处处落于下乘,久而久之,难免心生怨恨! 嫉妒是心灵上的毒瘤,已使状元郎面目全非,下限也越来越低,这才干下许多荒唐事来! “什么秘密?!” 听到这,静王心中猛地一跳,莫非秦修仪手里握着唐庸那贼子的天大把柄?! 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说话,死死盯着秦修仪! 秦修仪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酒劲上涌,一头趴在了桌上! 他虽然怀疑萧若愚父女和前朝余孽有关,但毕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而且他对萧玉霜多少有几分情意,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伤害了她! “修仪?!秦大人?!” 静王连喊几声,见秦修仪人事不省,只好作罢。 他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心中又隐隐感觉到振奋! 如今唐庸圣眷正浓,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连皇帝也不肯放过他?! 看来拉拢秦修仪的这一步棋走对了,这个大秘密非得从他身上挖出来不可! 就在此时,秦修仪只觉得鼻尖一阵香风拂过! 他强睁醉眼,竟看到红豆姑娘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身边! 想起诗会上红豆姑娘的种种维护,见到她仿佛就像见到了亲人,酒壮色胆,张开双臂就向她搂去! 谁知明明看到安红豆就在眼前,却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 恍恍惚惚被人扶起,听到安红豆道:“秦大人,您没事?我叫人扶您去休息!” 两个下人便过来将秦修仪往后堂搀去,他恋恋不舍地回过头,见红豆姑娘跟在身后,这才安下心来! 打开房门,立刻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下人将秦修仪放置在床上才离开! “红豆!红豆姑娘……” 秦修仪撑起身子,睁眼向屋内瞧去,却见安红豆媚眼如丝,正缓缓向他走来! 他虽有心与天下第一美人共赴巫山,可惜已是烂醉如泥,有心无力,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了! 第165章 绝色师徒! 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在神京诗会上一舞倾城,艳惊四座,引得无数权贵追捧! 又有显圣侯两首“红豆诗”的加成,百姓争相传诵,俨然已是京城风头最盛的人物! 集凤阁每日门庭若市,世家子弟,豪门巨贾纷至沓来,不惜一掷千金也要一睹花魁真容。 要是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春宵共度,那就更加求之不得了! “各位客官,红豆姑娘初到神京,暂不见客,要不老身先给各位安排别的姑娘?” 老鸨疲于应对,面对寻欢客的询问,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暂不见客?这都几天了还不见客?是怕我们使不起银子吗?” “只要红豆姑娘肯露面,多少银子我都给得起!” “秦妈妈,我先押二千两定银在的这,红豆姑娘什么时候肯见客了,你第一个通知我!” “我押三千两!” “我押五千两,红豆姑娘第一个见的非我莫属!” …… 老鸨子不敢去接客人的定银,她知道红豆姑娘的身份非比寻常,她也不敢自作主张! 场面逐渐失控,她冲着楼上疯狂使眼色,不多时走下十来个性感火辣的女子,很快混入了人群中! 她们如水蛇般将那几个叫得最凶的缠住,鼓胀的胸脯在他们胳膊上蹭来蹭去,顺便将银票抽走:“唐公子,您摸摸看,我的心好不舒服哦!” “李公子,眉儿最近学了个空中飞人的新花样,您来帮眉儿看看飞得高不高~” “周大哥,楚楚胸口有点痒,咱们进房间,您帮我挠挠~” …… 转眼间不少人半推半就地被拉上了楼,即便红豆姑娘不接客,既然到了集凤阁,总归要倾囊相授,不虚此行。 集凤阁后门,一个白面书生带着小厮蹑手蹑脚地钻了院子,立刻有丫鬟迎上来道:“是叶公子吗?” 叶公子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点点头道:“我是。” “随我来!” 丫鬟看着叶公子,也呆了呆,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儿! 她回过神来,领着叶公子主仆穿过一条窄巷,径直上了三楼。 “安小姐就在里面,您进去!” 丫鬟将叶公子领到一间房前,推开门,和他的小厮守在门口。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片光亮,楼顶竟开着一个大大的天窗,日光倾泄而下。 门内遍植花草,假山怪石一应俱全,当中还有一个精致的水池,数尾颜色各异的金鱼在悠然游动! 谁能想到,这座集凤阁的三楼竟然清幽别致,别有洞天,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打造。 院后是才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起居之所,门敞开着,挂着一席熠熠生辉的珠帘! 叶公子深吸一口气,信步向房门走去,掀起珠帘,立刻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师傅,英儿给您请安来了!” 还没见着人,叶国英先持扇对着屋内深深一揖。 见没人回应,才继续往前走,却见一道身披红色长袍的人影背对着她斜倚在床上。 那长袍披得极有道理,正露出莹白如雪的肩头和颀长的玉颈,那如瀑布般的青丝随意地倾泄床上,几乎垂到地面。 “师傅……” 叶国英望了安红豆裸露的肌肤,呆了半晌,脸上红了红。 那人影却像是睡熟了一般,迟迟没有回应,叶国英只得尴尬地立在原地。 可时不时总忍不住往她肩上瞧去,甚至有种忍不住上前摸上一把的冲动,师傅她实在太美了! “咯咯咯,小英子,你脸红啦?” 就在此时,安红豆忽然回过头,满脸狡黠的笑容,打趣似的瞧着叶国英。 叶国英脸上一窘,又道:“英儿给师傅请安!” 安红豆从床上起来,风情万种地走向叶国英,上下打量着她,咯咯笑道:“一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竟伸出两根玉指作势往叶国英高高鼓起的胸脯戳去,想考察一下长势如何! “师傅……” 叶国英吓得连退两步,师傅还是这样……可是人家已经长大了嘛! “好嘛,不逗你了!你这小丫头,胆子倒大,居然敢跑到青楼里来!” 安红豆瞧着她那害羞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不过总算没笑出声来了! “我以前师傅要下个月才到!” 叶国英脸上又红了红,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进青楼。 安红豆将叶国英扶到椅子上坐下,轻笑道:“师傅本想和你师叔一同抵京的,实在想念你,就先过来了!” 叶国英点了点头,问道:“师叔呢?” 安红豆笑道:“这几天也该到了!” 她打量着叶国英,目光落在她聚而不散的眉头,讶异道:“真难得!你日日陪在静王身边,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叶国英又羞又恼,不敢答话,师傅怎么老是说这些嘛! 可安红豆却不肯放过来,意味深长道:“静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要不师傅帮帮你,保准让他重振雄风!” “师傅!师傅!您饶了徒儿!” 叶国英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一年不见,师傅越发地不正经了! 安红豆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小没良心的,亏师傅大老远跑过来看你!” 叶国英垂下头,搓着手指道:“师傅既不肯住在静王府,怎么也不肯来侯府与英儿同住?” 安红豆笑道:“我既然答应帮你们对付显圣侯,自然不能和王府走得太近,免得惹人怀疑……” 说到这,神色滞了滞,又道:“至于侯府,我才不想见你那死鬼老爹!” 叶国英不敢说话,虽然她从小就被父亲送到师傅身边抚养,但她爹和师傅之间是什么关系,她至今不清楚。 第166章 圣心难测 “师傅见过显圣侯了,观感如何?” 叶国英跑到青楼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见师傅一面,还指望她解决静王的大麻烦。 “见是见过了,这位显圣侯作得一手好诗,也会收买人心,倒看不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诗会上她和唐庸交流不多,倒是帮着静王把秦修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又问道:“静王做好决定了吗,想怎么处置显圣侯?” 叶国英正色道:“显圣侯心思深沉,聪明过人,先不说有没有让他臣服的把握,就算他臣服一时,也难保能臣服一世,留着总是个隐患,殿下的意思是直接除了他!” “咯咯,想不到啊,这位显圣侯居然连你也束手无策,我倒该好好会会他!” 安红豆回想在诗会和唐庸相处的情景,他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外,并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师傅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叶国英对自己师傅充满信心,师傅肯出手,唐庸自然插翅难逃! “不急,显圣侯能将神京闹得鸡飞狗跳,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后患无穷!” 安红豆当然知道显圣侯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探明他的实力,不能轻举妄动! 叶国英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尤其他的一身上古秘术未必在您和师叔之下,师傅万事小心!” “上古秘术……咯咯,倒是对你师叔的胃口,反正他就要到了,等他回来了再说!” 这个世界,修习上古秘术的人虽然极其罕见,但不是没有,安红豆和她师弟都是。 至于她师弟,更是热衷于挑战各种上古秘术修习者! 安红豆的居所虽然别具一格,但毕竟身上青楼之中,难免会传来一些靡靡之音,她倒觉得无所谓! 可听在叶国英耳里就难免坐立不安,面红耳赤了! 安红豆看出了她的窘迫,调笑道:“别害羞,你总有一日也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的,说不定比她们还叫得欢呢!” 这话一出,叶国英一张晶莹剔透的俏脸上更上像是刷了一层血,几乎看不出原样了! 安红豆也不再逗她,笑道:“以后不必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叫丫鬟传话就行,你先回去!” 叶国英连连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集凤阁。 以前年纪小还不觉得,现在只觉得师傅每句话都让人脸红心跳,羞涩难言! 转眼正月已尽,秦修仪已经开始着手剿匪事宜,对西山营统领之职志在必得。 今日是正月的最后一次朝会,明日一早他就要出京剿匪! 他一边整理官帽,一边问身边的随从:“放出去的探子可有新的消息?” 随从道:“正月,匪徒作案数起,明知道朝廷下令剿匪,但似乎没有收敛的意思!” 秦修仪呵呵冷笑道:“死到临头不自知,你多找一些熟悉云盖山的山民,多些向导,我们走的弯路也少些!” “是!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好像云盖山以南又出现了一伙新土匪!” 秦修仪愣了愣道:“新土匪?不会是疑兵之计?” 随从摇了摇头道:“不像,据探子回报,这伙新匪和云盖山悍匪已经起了数次冲突,还死了不少了!” 秦修仪若有所思道:“我们的目标是云盖山悍匪,其他的暂不必管他!” “是!” “听说外界都在拿我和谢玉剿匪开赌局?!” “是有这么回事!” “赔率怎么样?” “……” “有什么说什么!” “是!大人的赔率是一比六,谢公子的赔率是一比二。” 秦修仪神色一顿,冷笑道:“这么说他们认为我的胜算还不如谢玉?” 随从不敢再说话了,百姓当然认为秦修仪强过谢玉,可惜谢玉身后有个好兄弟显圣侯。 人人都知道神京诗会上秦状元被显圣侯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也不敢再提这个名字触霉头! 朝会上,胡大莽,谢玉缺席,皇帝道:“胡指挥指告假回金陵探亲,京营左军暂由纪明伦节制!” “是!” 纪明纶出列应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皇帝这才朝秦修仪瞧了过来,微笑道:“修仪,明日你就要出城剿匪,朕已命令朝堂各部全力配合,西山,东郊,京营的人马任你抽调!” “多谢陛下,微臣从虎国公麾下抽调四千兵马足矣!” 秦修仪在虎国公麾下历练了两年,又在北境共同作战,和军中将领都是熟识,调用东郊营兵马并不意外! “好!虎国公,你全力协助修仪!” “是!” “好!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纪明伦有事启奏!” 皇帝瞧了一眼纪明伦,问道:“何事?” 纪明伦道:“微臣近日收到消息,云盖山以南又出现了一伙匪徒,杀人越货,手段残忍,微臣请旨剿灭这伙匪徒,也免得秦大人分心!” 谢敏也出列道:“确有其事!府衙已经收到多起举告,正要请圣上定夺!” 皇帝点点头道:“也好!这件事情就交给纪明伦,修仪只管全力围剿云盖山悍匪!” 秦修仪见皇帝处处为他考虑,感动得无以复加,连连谢恩:“多谢陛下!” 散朝后,谢敏刚要离开金殿,戴太监赶上来道:“谢大人,陛下召见!” 谢敏跟随戴太监赶到起居殿,皇帝开门见山道:“谢卿,谢玉剿匪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犬子日夜苦思剿匪良策,已有了谋划,万一大人无功而返,应该可以胜任!” 谢敏知道谢玉找过显圣侯,而且回来后一扫颓丧之色,想必已有了把握! 谁知皇帝听了,却脸色一变,道:“不是应该!朕要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 谢敏一时也摸不透皇帝这话的意思,莫非他对秦修仪全无信心?! “你告诉谢玉,就说是朕的旨意,这次剿匪,他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朕要重罚!” 皇帝紧紧盯着谢敏,神色甚是威严! “是!微臣一定告知犬子!” 谢敏见皇帝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当然不敢有一丝怠慢。 谢敏离开后,戴太监一边为皇帝解下龙袍,一边问道:“陛下,秦大人可是您一手栽陪的,您就不再给他一个机会?” 皇帝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道:“就是因为修仪是朕一手栽陪的,朕才觉得寒心!” “秦大人虽然参加了王府宴会,但未必就被静王拉拢,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 戴太监看着皇帝将一个书生培养成军中将领,知道皇帝为了栽培秦修仪耗费了多少心血。 “饮宴?如果真的情有可原,他怎么不向朕禀明详情?何况他还在王府留宿,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陛下……” “你别再为他说情了!西山营统领的职位对朕至关重要,朕绝不可冒险!” “是!唉!这个状元郎啊!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第167章 补诗捉鱼! 神京集凤阁,又有一群人嚷嚷着要见红豆姑娘,大有不见红豆誓不罢休的气势! 老鸨子只能故技重施道:“红豆姑娘恐怕还要过些时日才能见客,要不先给各位安排其他姑娘?” “又安排其他姑娘,你楼里哪个姑娘老子没玩过?老子今天就是来见红豆的!” 一个等了几天的公子哥瞬间就来气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 马上有人附和道:“这在场的哪个不是京师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红豆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个婊子而已!” “没错!是婊子就得接客!” “哈哈哈哈,难道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 这些人满嘴污言秽语,说话属实难听!可他们无一不是纨绔子弟,平素飞扬跋扈惯了! 先前被拒绝还只觉得新奇,可几次三番吃闭门羹,就只觉得安红豆不识抬举了! 带头的那少年上前两步,一把揪住老鸨子衣襟,怒气冲冲道:“你要么把红豆叫出来,要么老子一把火把你的集凤阁烧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都聚集在这少年身上! 集凤阁能做到京城最大的青楼,毕竟自然是有靠山的,甚至有传言这集凤阁是户部尚书苏文定的产业! 他们闹腾一下还敢,要说烧楼,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勇气! “这人是谁啊!好大的口气!” “德庆侯府的公子……他已经连续等了五天了!” “三公五侯啊,难怪……” “这集凤阁活该,这些年愈发店大欺客了!就该有人收拾收拾她!” …… “关公子息怒……老身实在做不得主啊!” 老鸨子一张蜡黄的脸吓得煞白,可怜巴巴地哀求! 关公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他既然说要烧楼,就真干得出来! “好!你做不得主,老子给你做主!” 关公子一把将老鸨摔在地上,大手往后一张道:“火来!” 身边的小厮不想把事情闹大了,硬着头皮道:“少爷要不我们回去?” “啪!” 关公子反手一巴掌甩在那小厮脸上,立刻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那小厮不敢再多嘴,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里递到他手里。 众人见他敢玩真格的,都齐齐后退了几步,以便随时逃离,但都满面兴奋! 似乎人人心底都有一种暴力和毁灭的欲望,能亲眼看到盛极一时的集凤阁付之一炬,似乎比同时找十个婊子还要令他们兴奋! “关公子住手,这可是苏大人的场子!” 眼见关公子捏着火折子大步走向窗帘,老鸨吓得面无人色,说出了青楼的后台! 众人心中都一惊,想不到传言属实,这集凤阁真的是户部尚书的产业! 户部尚书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位高权重,就算德庆侯也未必惹得起啊!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老子怕他苏大人?!” 关晓雕骑虎难下,话已经放出去了,这个时候认怂,倒真像是他怕了苏大人! 护院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火,这时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红豆姑娘有话给各位贵客!” 众人听到红豆姑娘有话,都向那小丫鬟瞧去,连关公子也吹熄了火折子! 老鸨子如蒙大赦,脸上冷汗涔涔,差点没哭出来。 “红豆姑娘说了什么?!” “她几时见客?!” “有什么话让红豆姑娘自己跟我们说!” …… 大堂内气氛顿时活跃异常,七嘴八舌地向那小丫鬟套话! 丫鬟道:“红豆姑娘说,有一首残诗,谁能把它补全了,红豆姑娘就请他去楼上坐!而且……而且不收银子!” “不收银子?!真的假的!” “补诗?!” “补什么诗!” “快说!在下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必定能让红豆姑娘满意!” 在场的人未必都才情出众,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算自己不会作诗,还不能找人代笔?! 小丫鬟道:“红豆姑娘给的残诗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堂下气氛一顿凝滞,就连关公子眼中也有一丝惊慌之色! 谁都知道这两句诗是显圣侯写给红豆姑娘的,她到底是要他们补诗,还是暗示自己有显圣侯撑腰?! 户部尚书他们还有人敢碰一碰,可去招惹显圣侯……那不找死吗?! 他可是为了一个妾室,连国公府都敢围,还把自己堂弟的胳膊砍了! 见没人说话,丫鬟又道:“你们谁作好了诗,只管交给龟公,红豆姑娘要是看了满意,自会邀你们相见!” 一众人等垂头丧气的,都不敢再开口说话,那关公子也悻悻地收起了火折子! 老鸨子赶紧上前道:“各位公子先坐着,今日酒水任喝,集凤阁请了!” 众人也只能给个台阶就下:“把楚楚给我叫过来!” “秋菊的空中飞人还有点瑕疵,我正想再指点她一下?” “走!” 关公子满肚子窝囊气,在集凤阁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叫上小厮就要离开! 谁知这时那小丫鬟却在二楼大喊道:“关公子留步,红豆姑娘请你上楼一叙!” 关公子眼前一亮,满腔忿闷一扫而空,刚迈出去的半步也停下了,转身眉开眼笑道:“好好!这就来!” “怎么回事?不是要补诗吗?” “凭什么他能上去?!” “算了算了!他是德庆侯的公子,我们能比吗?” …… 在众人艳羡嫉恨的目光中,关公子健步如飞地奔上了三楼,转眼间消失在一处房门处。 一见门,关公子顿时眼前一亮,一个通体红裙的绝色女子正俯身在鱼池边喂鱼,那条雪白的深沟好巧不巧正对着他,似乎要将他吸进去! “红豆姑娘,晓雕这厢有礼了!” 这妖媚的容颜,魔鬼般的身材,只这么远远瞧上一眼,关晓雕已是浑身发热了! “关公子,你过来看看,红豆的鱼养得好不好!” 红豆缓缓抬起来,眉间是说不尽的风情,眼神湿润得能拧出水来! 似乎在告诉关公子,她的某个地方已湿得妙不可言了! “好好!我来看看!” 关公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她说什么是什么! 他看看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深不可测的乳沟,只觉得一切都长在了自己的敏感点在,令他欲罢不能! “鱼!好白的鱼!” 关公子走到安红豆身边,目光不受控制的盯在她胸前那抹雪白上! 眼看他已经打算上手捉,安红豆忽然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拨! “噗通!” 关公子整个人已经倒在了水池中,溅起一池水花,满池的鱼儿四散奔逃! “红……!” 春寒料峭,冰冷的池水让关晓雕恢复了些许神智,可瞧见安红豆“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的绝美容颜和胸前起伏的峰峦,眼神也变得迷蒙了! 他早已忘了池水严寒,跟着她痴痴笑道:“红豆姑娘,这是何意?” “关公子,可否为红豆捉条鱼上来!” 安红豆媚眼如丝,红唇轻咬,满目春情,声音更是如勾魂的使者,索命的无常! 第168章 关公子,你真棒! (慎入,可忽略此章!) “好好好!我捉!” 没有任何的迟疑,关晓雕疯了似的在池中捉鱼! 别说让他捉鱼,此刻就算让他去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找梯子! “关公子,那那那!” “关公子,你真棒!” “关公子,我要那条红的!” “不要了嘛,我还是喜欢金色的!” “还是要红的!” …… 关晓雕在安红豆的娇声媚语下,像是一具任她摆布的傀儡,乐此不疲地在池子中扑腾着! 过了好久,他终于从池子中爬了出来,身上不仅不觉得严寒,反而冒着丝丝热气! 他献宝似的将一条红色金鱼捧到安红豆面前:“红豆姑娘,这条鱼你可喜欢?!” 安红豆双手接过去,那鱼儿尾巴一摆,一滴水珠就落在她妖冶的红唇上。 她竟伸出香滑的舌头将那水珠舔进嘴里,娇嗔道:“关公子可真坏!怎么能弄到人家嘴里嘛!” 如此性感撩人的动作,如此销魂的声音,关晓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了,只能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安红豆! 他痴痴道:“不是我……是鱼!” “那关公子就更坏了!你玩红豆就算了,怎么还能用鱼玩我呢……” 安红豆红唇微撅,似喜似嗔,欲拒还迎,那粉色的舌头又意犹未尽地绕着红唇轻舔一圈! “红豆!红豆姑娘!我要!快给我!” 关晓雕再也不忍不住了,一手去解腰带,一手去搂安红豆! 谁知她盈盈转了个身,关晓雕就扑了空,再看时人已经斜卧在贵妃榻上! 她手里仍旧把玩着那些活蹦乱跳的红金鱼! “不嘛!关公子!你用鱼玩了红豆,红豆也要用鱼玩你嘛!” 安红豆的声音似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她小指一勾,关晓雕就屁颠屁颠地奔了过去,跪在榻前,仰视着她! “咯咯,关公子你说好不好呀!” 安红豆一手握着金鱼,慢慢靠近关晓雕的嘴巴,那鱼尾就在他唇上刷来刷去! “好!好!红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关晓雕欲焰焚身,眸子浓得化不开,却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格外的刺激! “咯咯,是吗?那你把嘴张开!” 安红豆翘起葱白般的食指,指尖轻轻在他脸上划动! 每划一下,吴晓雕就忍不住浑身战栗,欲焰也更加汹涌! 直到指尖划过薄唇,他不由自由地张开了嘴,安红豆顺势将半截金鱼放进了他嘴里! 抽出来,又放进去,抽出来,又放进去…… 鱼尾在他嘴里疯狂扇动,他却一动也不敢动,似乎让安红豆开心是他惟一的目的! 那张妩媚邪恶的笑脸是他一生的追求! “含着它!可别弄死了哦!” 安红豆轻轻一笑,终于将整条鱼塞进了关晓雕嘴里,自己却从榻上起身! 关晓雕不敢不听话,跪在地上的身体随她的身影转动! 很快安红豆消失在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衣裙一件件被抛了出来,最后是一条鲜红的肚兜! 再出来时,已是浑身赤裸…… 也不知过了多久,北面窗户忽然从外面打开,跳进来一个短发短须的壮汉! 那壮汉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恶心地皱了皱眉,赶紧扭开了头去! 那关晓雕翻着白眼,一边疯狂地拨弄着一条蚯蚓,地面厚厚一片黏液。 他嘴里死死咬着一条死鱼,死鱼也翻着白眼,鱼血顺着嘴角流到胸前,模样十分诡异! 鱼都已经到嘴了,也不知他还摆弄蚯蚓做什么! 见安红豆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喝茶,壮汉忍不住问道:“几次了?” 安红豆瞥了一眼关晓雕道:“六次。” 壮汉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六次?!他是怎么惹到你了?这样下去还不得死在这里?!” 安红豆抬头瞅了壮汉一眼,迷蒙着眼道:“死不了,只不过以后那玩意儿就没什么用了。” 壮汉心中一片恶寒,可随之却觉得分外刺激,这些男的都以为自己在和天下第一美人风流快活,其实都是在自己玩自己。 可自己不一样,他和安红豆同门学艺,感情深厚,是天底下最有可能真正得到她的人! 要是能在这个深陷幻术的人面前和师姐…… 壮汉眼底也浮现出一抹火热:“师姐,你知道我喜欢你,一直在等你,要不你就从了我!” 说罢伸出大手,将安红豆的柔荑握在手中! 安红豆轻轻抽回了手,轻笑道:“师兄这么说话,你那十几个相好可要恨毒我了!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 壮汉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过了一会才道:“这事以后再说,但我对师姐是真心的!我先去见静王!” “啊~啊~啊~” 就在这时,关晓雕完成了他的第六次战斗! 壮汉瞅了他一眼,只觉得脊背发寒,身上某个部位隐隐作疼,原路跳窗离开了! 安红豆一声娇斥道:“没有的东西!继续!” 蚯蚓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小虫子,总归是鱼爱吃的,关晓雕继续不知疲倦地摆弄它! 安红豆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走过去,一脚落在关晓雕脸上,用力地踩踏着。 “关公子,喜不喜欢红豆踩你啊~” “喜欢!喜欢!红豆姑娘,用力踩我!踩我!” 关晓雕似乎有了比金鱼更美味的东西,松开了紧咬的牙关,被咬得稀烂的金鱼落在胸前。 转而伸出舌头像是品尝山珍海味般疯狂地舔着安红豆的鞋底,手上速度也更快! “哈哈哈哈哈!” 安红豆看着关晓雕任他凌辱的样子,忽然发出了疯狂而快意的笑声。 不久后,关晓雕被人从安红豆房里抬了出来,已是嘴唇发青,脸色发紫,脸上还有鞋印! 众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关公子,怎么样,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关晓雕有气无力道:“好!好!好啊!在下今日才算是真正做了一回男人!” “关公子,你怎的如此坚挺?做了一个时辰?” 关晓雕疑惑道:“才一个时辰?我至少做了七八个时辰!” “……” 有了关晓雕现身说法,众人更是迫不及待,蠢蠢欲动,苦心钻研去诗句去了! 仆人抬着关晓雕回侯府,半道忽然觉得下身一阵钻心疼痛,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第169章 玉面阎罗 谢玉! 云盖山延绵四五百里,据说京南悍匪的巢穴就藏身在主峰,别号霸天寨! 距离主峰四五十里处有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界,谢玉等人占山为王,也筑了山寨,号称阎罗寨! 寨主玉面阎罗谢玉,手下有黑无常胡大莽,白无常黄凯,和一众鬼差,共有上千人! 自正月立寨以来,已经打劫了好几波商户,和霸天寨悍匪也交手数次,杀了他们十几人! 自从纪明纶请旨围剿阎罗寨后,他们的名声已经不在霸天寨之下了! 谢玉向来是个乖乖仔,如今坐在狼皮大椅上,头戴恶鬼面具,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胡大莽等人这辈子也没料到能做一回劫匪,高兴得在聚义厅四处乱窜,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调笑了一阵,终于说到正事,谢玉问:“人都派出去了?” “悍匪常出没的地带都埋伏了人手,沿途也有暗梢,只要对方一有动作,咱们就抢他生意,杀他伙计!” 悍匪虽然神出鬼没,但下手行劫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规律的。 谢玉等人也不必每次都插上一脚,只要找到机会就恶心他们,不断积累他们的怒气! 谢玉道:“秦修仪剿匪的部队这几天应该到了,我看接下来霸天寨应该会消停一阵,不过我们不能松懈,多杀他们几个人,胜算就大些!” 胡大莽点了点头,接话道:“就算他们不出现,我们也要时不时劫几单,可以留点伤,不伤人性命就行了!” 唐庸只给了他们大概思路,这些细节处都只能靠他们自己琢磨。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将兴冲冲地进厅禀报道:“谢公子,我们抓到一个人!” 谢玉几人同时起身道:“什么人?!” 小将道:“那人说是上山打柴的樵夫,但我看不像,多半是霸天寨的匪徒!” “匪徒?!” 谢玉胡大莽等人面面相觑,难道霸天寨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反应过来后,谢玉大喜道:“快带进来!” 如果是霸天寨派来打探消息的细作,说明计策已经生效,阎罗寨已经被盯上了! 很快,一个胡子拉碴的高瘦男人被拖进了大厅。 男人神色惊慌,满面血污,身上衣物到处是划破的口子,但一眼瞧上去就不像普通山民。 他进了大厅,倒头就拜,哀嚎道:“大王饶命,我是上山打柴的樵夫,误入宝地,不是存心的!” 胡大莽走到厅中,绕着他走了几圈,问道:“你说你是打柴的?” “小人是!” “你的柴刀呢?” “小人被野兽追赶,把柴刀落山里了!” 他要一口咬定自己是樵夫,倒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假悍匪毕竟不能滥杀无辜! 问了几句问不出个所以然,胡大莽忽然一掌拍在男人的下巴上,那人下巴立刻脱臼了! 男人眼中一阵惊恐,似乎猜出了他的目的! 果然,胡大莽捏开男人的嘴巴,从里面掏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他捏在小药丸递到男人眼前,嘿嘿冷笑道:“还说是樵夫?” 人人都知道云盖山悍匪嘴里含着毒丸,一旦落入官兵手中,立刻咬破毒丸自尽,因此至今没抓到活口。 那男人被戳破了身份,脑袋顿时就耷拉了下去,听天由命了! 胡大莽把他的下巴接上,坐回了他的第二把交椅。 谢玉笑道:“你是霸天寨的人?我还没找上门,你们倒先来了!” 谢玉虽然戴着鬼头面具,但声音儒雅,男人忍不住向他瞧去。 这人看起来倒是好说话,这么斯文的土匪可不多见。 男人也知道最近出现一伙新人跟他们打对台,可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 他战战兢兢道:“寨主要是肯饶我一命,小的一定感恩戴德!” 这回轮到谢玉等人愣住了,他好奇道:“不是说你们霸天寨的人都不怕死吗?怎么求起饶来了!” 男人面有羞愧,咬了咬牙道:“落在官兵手里,那是没办法,我们要是不死,寨主会把我们全家老小都杀光的!” “哦?那你霸天寨的人怎么跑到我阎罗寨来了,这不是蓄意挑衅是什么?” 谢玉已经逐渐进了角色,声音虽然依旧好听,但已带着森寒杀气! 男人赶紧道:“寨主误会了,昨夜朝廷派兵搜山,我和兄弟们走散了,天又黑,这才误入了寨主的地界!” 谢玉和胡大莽相视一笑,这送上门来的宝贝他们当然要好好利用。 谢玉道:“我不杀你,你替我给你们寨主带个话!” “什么话?!” 一听能捡回一条性命,男人大喜过望,一边问,一边连连点头! 谢玉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他沉声道:“告诉你们寨主,从今以后云盖山只有一个寨,就是我们阎罗寨! 让他乖乖地把这些年抢来的金银奉上,跪地投降,否则我们打上霸天寨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心中啐了一口,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气,连官兵都拿我们没办法,你们刚立山头就敢口出狂言!”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是懂的,连连点头道:“小的这就回去将话带给寨主!” 见厅内众人不再开口,男人左顾右盼,转身就想溜走! 他刚走没两步,忽听那大胡子暴喝道:“慢着!” 男人腿一软,转身跪到胡大莽跟前,告饶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江湖规矩,既然闯了我们山寨,总得留下点什么东西!” “大爷,小的身上啥也没带啊!” “嘿嘿,你小子装什么傻!” 胡大莽提起靠在椅子上鬼头大刀架在男人肩膀上,顺势往下一削,一条胳膊就落了地! 这一刀极快极准极狠,直到胳膊落了地,男人才感觉到了疼痛,鲜血迸溅而出! 谢玉咋舌道:“老胡,你跟二爷学坏了,现在也喜欢砍人胳膊了!” 几人担心那匪徒死在半道上,还贴心地给他包扎了伤口,就怕口信传不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就更像带着大夫去砍人的庸二爷了。 第170章 状元郎的艰辛剿匪路 秦修仪率领四千东郊兵搜山,这已经是第三日,他脸色铁青,一双手上布满了划痕。 云盖山山势崎岖,林木遍布,怪石嶙峋,找不到一条像样的路。 地面到处有悍匪布置的机关陷阱,进山不久已经折损了四五十人。 可至今连悍匪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样下去要步齐洪涛的后尘了。 “停下!” 这时,一个经验老到的山民指着一片平平无奇的草地道:“有陷阱!” 正要踏上去的几名士兵急忙缩回了脚,后怕不已,齐齐瞧向那山民。 山民四处搜索了一番,搬起一块大石头朝那片平地扔过去。 那片草地立刻被砸出一个大洞,石头直直下坠,传来重击声。 他用长刀挑开那片草地,现出一个长约一丈的深坑,坑内密密麻麻插着数十根削尖的木桩。 要是不小心掉进了,身上立刻要插出七个透明窟窿,绝不生还的道理。 秦修仪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被不远处的一个惨叫声吓得心头一跳! 听到有人大声叫道:“小刘踩到补兽夹了,军医赶快过来!” 虽然这些东郊兵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可想到这荒山野岭不知什么地方就有个致命的陷阱等着自己,都有些心惊肉跳! 在战场上跟敌人砍个血肉横飞也没这么恐怖啊! 还不等众人平复心绪,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秦修仪赶紧询问:“怎么回事?!” 沉默了片刻后,一个士兵带着哭腔答道:“大家小心地上的藤条,也有可能是陷阱,军医死了!” 军医……死了?! 几千人纷纷打量着自己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竟是一步也不敢挪动了! 秦修仪咬牙切齿道:“云盖山绵延数百里,这伙贼子能设多少陷阱?!原地设营修整,明天一早继续搜山!” 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清楚得很,匪徒自然只在自己经常活动的地方设陷阱防卫。 没机关陷阱的地方的确不少,但在那里是永远找不到悍匪的。 当夜,几千人马小心翼翼地寻空地设营帐休整,外围还有几百人放哨。 但是谁也睡不着,据说霸天寨悍匪只有不到千人,可现在他们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却感觉四千人马都被包围了! 夜半时分,刚刚睡着的秦修仪忽然听到帐外一片混乱! 他心头一惊,赶紧拔剑走出营帐,却见无数支火箭破空而来,钉在营帐上,立刻引起火光一片! 他明知寻了两天的悍匪就在前方,却不敢追上去,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前面有多少陷阱呢? “撤退!撤退!” 秦修仪无计可施,只能下令让队伍原路撤退,幸好悍匪也没有追击。 悍匪的夜袭又射伤烧伤了近百名士兵,秦修仪万万没想到这云盖山悍匪竟然如此难缠! 他一剑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斩断,胸中满是悲愤和无奈。 虎国公手下的李副将是秦修仪此次剿匪的副手,他上前安慰道:“修仪不要太着急,还有两个月,总能想到办法的!” 秦修仪叹了口气道:“要是能抓个活口就好了!只要能保住一个悍匪的性命,这些机关陷阱的分布就能挖出来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你知道他们嘴里都有毒囊!” 这两年也抓了上百匪徒,但全部当场咬破毒囊身亡。 接下来的几天,秦修仪继续带领士兵搜山,几乎是在用人命来探测悍匪的陷阱,半个月的时已损了六七百人。 军中士气低落,抵触情绪严重,最后只在探明了陷阱的地方晃悠,未知的林区竟是一步也不敢踏入了! 秦修仪勃然大怒:“圣上既然将你们调拨给了我,自然要听我号令,违抗军令可是死罪!” 李副将一张脸阴沉得像锅底,他道:“修仪,虎国公麾下总共才一万兵马,要继续搜山下去,恐怕这四千人全部要折在这里了!” 秦修仪万万没料到李副将也会说出这种话,他怒斥道:“你难道不知西山营统领对圣上有多重要,这伙悍匪非剿不可!” 李副将犹豫了片刻才道:“要不让谢玉试试,说不定他有办法……” 谢玉?! 谢玉!!! 秦修仪紧盯着李副将,双目中射出熊熊怒火,冷冷道:“连李将军也认为谢玉强过我?” 李副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只是这之后几千东郊兵再也不肯挪动一步,只在原地打转。 秦修仪在东郊营中待了近三年,自认为和这些士兵情同手足,没想到他们关键时刻居然舍弃了自己。 这样下去他绝无可能在两个月剿灭云盖山悍匪,不仅要将西山营统领之职拱手让人,恐怕今后朝堂上也再无立足之地了。 幸亏皇帝当众说过,要满朝文武全力协助他剿匪。 思来想去,他立刻修书一封,吩咐心腹快马送回京城。 很快这封书信到了皇帝手里,皇帝冷笑道:“半个月损失了七百多人,这些年朕白白在他身上耗费心血了。” 戴太监道:“照这样下去,即便陛下没有跟虎国公打招呼,这些兵丁也不会继续听秦状元的差遣了!” 皇帝和静王明争暗斗多,王府当然安插了皇帝的眼线,静王府大事小事基本瞒不过他的耳目。 在此之前,他对秦修仪极其信任,甚至还打算将至为紧要的西山营统领一职交给他。 谁知秦修仪不仅夜宿静王府,事后也没有对皇帝有任何交代,已经失去了皇帝对他的信任。 “你代朕写一封回信,就说如果事不可为,就撤兵回京,朕不会怪他。” 西山营统领一职已经不能交到秦修仪手上了,别说他损兵折将,就算一路势如破竹,关键时刻东郊兵也不可能配合他。 皇帝才是那个下棋的人。 收到宫里的回函,秦修仪整个人都懵了! 他捏着那张信?,看了无数遍,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圣上怎么会让我撤兵呢?!” 然而他不得不相信,尽管回函上没有说得这么直白,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他双目赤红,忽然咆哮道:“不!我不会输给谢玉!也不会输给唐庸!” “你们东郊兵不听我的,没关系!还有京营!还有西山营!没错,静王!只要我去求静王,他一定会帮我的!” 他飞身上马,不顾身边亲卫的拦阻,发疯似的向京城飞驰而去! 第171章 救命稻草! “怎么可能?圣上怎么能这样对我??” 圣上是什么意思? 是对屡遭挫败的他已经失去了信心,还是他也认为谢玉强过了自己! 但不管何种原因,他这次一旦选择退让,他这曾经的天子骄子就要彻底堕入泥尘,任人践踏了! 他不死心,还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只要能见到皇帝,他一定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日夜赶路,赶到朱雀门时马匹终于因体力不支而倒地。 而他也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不停地呕吐! 表明身份后,跟城门守军要了马匹,他直奔皇城! 进了宫,秦修仪整理了仪容,找到值守太监道:“请通报圣上,臣秦修仪觐见!” “状元郎稍等!” 太监都知道秦修仪是皇帝寄予厚望的青年俊杰,屁颠屁颠地跑去汇报了。 片刻后他返回,一脸难色道:“圣上不得空见秦大人,让我转告秦大人,让您好好在府里养病,等您身体康复后再入宫见驾!” “养病……” 秦修仪呆了呆,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 “秦大人,您没事?要不要把太医叫过来?” “我没……没事……” 皇帝连争取的机会都不愿意再给他,秦修仪的那颗心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失魂落魄地往宫门外走,他的心是冷的,那带着寒意的日光却刺得他睁不开眼,将他的皮肤炙烤得汩汩冒油! 恍惚间,他想到的救命稻草居然是静王! 京营中军右军,西山营都惟静王马首是瞻,再回想王府夜宴静王对他的诸般礼遇,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他只有把南营统领之职牢牢握在手里,他才能让皇帝知道自己的能力,才有继续表忠心的机会! 可是皇帝真的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吗?! 他没有回府,整个人都失去了方向,等他抬头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静王府前! 那门房认出了秦修仪,一人殷勤地跑过道:“秦大人可是来见我们王爷?” 另一个已经飞奔进府报信去了! “不不不……我只是路过此地……” 秦修仪总算还有留有一丝清明,知道此时踏入静王府,就算是彻底地违背了皇帝的心意! 他咬了咬牙,闭上眼,慢慢地往回走,门房也不便拦他。 可好巧不巧,静王正要出门,离府门不远,得到通报后,一路小跑到了门口,他大叫道:“修仪留步!” 秦修仪木讷地回过头来,正见静王毫无顾忌形象地朝他奔来,满脸的焦急! 秦修仪的腿就像生了根,再也挪不动半步,见到静王这副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姿态,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修仪怎么过府门而不入,莫非怪罪小王上回招待不周?” 静王很快来到秦修仪面前,跑得太急,气喘吁吁,发丝散乱了! “王爷……” 秦修仪定定地望着他,一时竟失了神! “走!跟本王回府!” 静王挽着秦修仪的胳膊就大步流星地往王府走去,满脸的喜悦与快意! 秦修仪浑浑噩噩地跟随他的脚步,下人道:“王爷,德庆侯还等着你去赴宴呢!” 感觉到秦修仪浑身一僵,静王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去侯府,告诉德庆伯,就说本王有要务缠身,不过去了!” “王爷,这怎么可以……” 静王居然为了他推掉了德庆伯的邀约?!他如何敢当! 可内心却终于再次升起一股暖意和自豪,这世上还是有识货的! 进府后,秦修仪向静王说起了自己的困境! 静王听后,皱着眉头道:“东郊营怎么回事?他们可是看着你一路成长的,怎能在此紧要关头畏缩怯战!” 秦修仪尴尬不已,在此之前,他自认为与东郊营的关系就算不如唐庸与敢死队深厚,总归还是同心同德! 可东郊营将士的表现不仅令他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寒心了! 静王瞧了秦修仪一眼,忽尔笑道:“修仪不必心急!西山营的兵马虽然小王无权调动,但齐洪涛还能卖我几分面子,我立刻让他调五千兵马随你去剿匪!” 秦修仪眼前一亮,可随之默然半晌,许久后才面露难色道:“可圣上的意思……” “圣上的意思?!” 不算秦修仪说完,静王打断道:“皇帝可以明旨让你放弃剿匪?” “这倒没有……” “那就是了!修仪,要知道这是你从北境回师后的第一个重任,要是有所闪失,恐怕以后仕途艰难啊!” “修仪也知道……” “就这么办,我即刻写一道手令给齐洪涛送过去!” “这事要不要先禀报圣上?” “圣上不是让满朝文武全力协助你剿匪吗?而且剿匪本也是京营分内之事,不算违背圣意!” “那就……多谢静王了!” 秦修仪也担心,万一皇帝再次阻挠,那他连惟一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不如将功补过之后再向圣上请罪! 至于静王…… 他始终是皇帝的人,就当是利用静王一回…… 静王踱了两步,沉吟道:“但是……像这样搜山,不仅损失惨重,而且未必能竞全功!要不修仪你在王府歇息半日,我身边有个神机妙算的奇人,我去向她讨个主意……” 秦修仪也知道自己小看了这群京南悍匪,如果有人肯指点迷津,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连连点头道:“多谢静王!” 静王将他安置在一间清雅的客房了,又派了几名美貌丫鬟贴身侍候,这才急匆匆出门了! 临近天黑时他找到秦修仪,客套了几句后,道:“倒是讨了个主意!” 秦修仪脸色一变,莫非静王身边真有神机妙算的奇人异士?! 这半日内他复盘了整个剿匪进程,越想越觉得这伙悍匪狡诈无比,两个月内想要将他们剿灭简直是痴人说梦! “请殿下教我!” 如果静王真能帮他剿灭悍匪……此时他对静王的感觉愈加复杂起来! “退兵!” “什么?!退兵?” “嗯!云盖山悍匪上山为匪,下山为民,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继续搜山多半不会有什么成效!” “难道……” “不如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修仪退兵后,悍匪必定放松警惕,还要下山行劫,你派人扮作商旅,抓几个匪徒……” “殿下……这个法子修仪也想过,可云盖山悍匪人人口中含有毒囊……” “你看这是什么?!” 静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的药丸。 秦修仪愣了愣,道:“这就是悍匪毒丸?” 静王笑了笑道:“这不是毒丸!是那人让太医院研制的毒囊解药,有了它,大事可成!” “多谢殿下大恩!” 秦修仪喜出望外,再无犹豫,倒头便拜,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有了这解药,手中就有了活口,只要逼问出悍匪巢穴和山中机关陷阱位置,这剿匪大业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修仪不要多礼,你这样的大才,本王不帮谁帮?!” 静王扶起秦修仪,笑意吟吟地瞧着他,将解药放在了他手里。 又道:“你明天一早就是找齐洪涛,你要多少人手,只管跟他说!” 秦修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出现在心里:要是皇帝是静王就好了!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脸色发白,再三道谢后离开了静王府。 静王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叶国英的话他只说了一半! 叶国英还说:“有了解药,也不过三分胜算,全凭天意!” 静王当时大惑不解,叶国英解释道:“悍匪之所以久剿不灭,不仅因为无处不在的机关陷阱,还因云盖山复杂的地势! 山中藏身之处极多,恐怕还有暗道,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要么隐匿,要么遁逃!即便探明了陷阱,找到了巢穴,却未必能剿了悍匪!” 他故意没说,只怕打击了秦修仪的信心。 秦修仪如果能顺利剿匪,南营统领之职就算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如果秦修仪无功而返,他能用自然就用。 就算不能用,就凭秦修仪找自己调兵帮忙,以后也不可能再获得皇帝的信任! 亲手废了皇帝培养多年的人才,大大恶心了皇帝一把,多少也算点安慰了! 第172章 压寨夫人! 自从秦修仪开始搜山后,云盖山悍匪收敛了不少,但并非毫无动作! 半个多月来,谢玉统领的阎罗寨还是跟悍匪打了两次照面,杀了他们几人,抢了他们本欲打劫的财物! 再加上纪明纶装模作样的剿匪,阎罗寨的名头已不在霸天寨之下了! 消息传来后,谢玉等人都大吃了一惊:“什么?秦修仪退兵了?” 秦修仪心高气傲,虽然剿匪之路颇为不顺,但毕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 “不用管他,我们只管扮好我们的劫匪!” 胡大莽明显感觉到最后一次和悍匪交手,对方的怒气值已经拉满了,一切如二爷所料。 谢玉点点头道:“秦修仪一撤兵,悍匪出动又要频繁起来了,我们要多派些人手出去!而且估计很快就要上门寻仇,我们也要早做准备!” 按照唐庸的说法,霸天寨上门寻仇未必一次倾巢而出,他们要一边杀人一边示弱! 等悍匪恨意滔天,按捺不住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接下来一段时间,谢玉和胡大莽玩兴大发,安排好寨中防卫后,也埋伏在路边准备过一把劫匪瘾了! 这一日他们在林中蹲守了半日,直到傍晚,沿途暗哨却没有任何动静,都手麻脚麻,略感失望! 就在众人准备悻悻而归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布谷布谷”的叫声! 谢玉精神一振,大叫道:“来了!” 胡大莽见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一个世家公子怎么对当劫匪这么激动?! 但他也手脚不停,沉声道:“对方有三十多人,距咱们有一里地,得赶紧过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数十人不敢耽搁,俱都黑衣蒙面,如一片乌云般向事发地涌去! 很快他们就听到一片刀剑铮鸣声,官道上几十名家丁仆役和一众劫匪交战在一起,喊杀声,怒骂声,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停着一驾极为华美的马车,周遭还遭落着七八个箱笼,看来这马车中之中非富即贵! “快上!” 眼见这群丁仆役毫无还手之力,片刻间已被杀得七零八落,谢玉一马当先,飞奔而上! 其余众人在寨中百无聊赖,身上都快长毛了,有这大杀四方的机会,自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胡大莽双手持刀,从林中直接跳到官道上,嘴中大喊道:“阎罗寨黑无常在此,留下买路财,饶尔等不死!” 他嘴里喊着劫财,一刀却向一名霸天寨戄悍当头砍去,招沉力猛! 那悍匪刚杀了一名家丁,招式已老,猝不及防下,只得一手握刀,一手顶着刀背,想要抗下这重重一击! 可胡大莽天生神力,这全力一击岂是他仓皇之间可以硬接的?! 只听得“当啷”一声,火星四溅,朴刀直接在那悍匪刀刃上砍出一个缺口,去势不歇! 那悍匪的刀背朝脸上撞去,竟是直接嵌入了脑门里,倒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机! 谢玉手持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剑,灵动轻盈,矫若游龙,有意无意地总往人的胳膊上招呼! 又有同伴在身旁护他周全,不到片刻已砍下了三人的胳膊! 见那掉下来的胳膊在地上又蹦又跳,倒像是离了水的鱼儿一般,即便他戴着面具,还是能看出满脸兴奋! 谢公子……他学坏了! “又是你们阎罗寨的!真当我们霸天寨好欺吗!” 一名悍匪立刻认出那砍人胳膊是阎罗寨寨主玉面阎罗,想到最近频频被阴,顿时气急败坏! “奶奶的!这些年你们霸天寨也捞够本了,轮到我们阎罗寨了!” 胡大莽开口就是一口匪气,他虽隐藏了一身精妙刀法,光凭一身蛮力也无人可挡! 三刀两刀,又将一名悍匪的脑袋削掉了半个,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霸天寨悍匪杀人如麻,可几时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法,又惊又怒,大吼大叫道:“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两团人马交战在一起,不时血花飞溅,不断有人倒地不起! 那些家丁仆役要么被人砍倒,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很快官道上只剩下真假两伙悍匪缠斗不休,和那辆不知有人无人的马车了! “啊呀!” 胡大莽一招横扫千军向一名匪徒扫去,那人以刀身护住胸口,只觉得一股巨大袭来,人便倒飞了出去! 他被击飞到马车上,竟直接将马车撞塌了半边,众人只觉得鼻间一片淡淡清香,不约而同地朝那马车望去! 却见一个美貌的妙龄少年正窝在马车一角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满眼泪水! “好女子!” 那摔到马车上的悍匪见到这女子不由得神情一滞,喉头干涩! 他肋骨断了好几根,想着自己多半活不了了,这么美貌的少女倒不能便宜了别人,还是杀了的好! 拼尽全力双手持刀往少女浑圆的胸脯扎去! 那少女觉察到了匪徒的意图,刚想呼救,还没喊出声,脑中一片空白,吓晕了过去! “刀下留人!” “去你大爷的!” 两方人马都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么娇艳的少女,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了! 谢玉眼疾手快,凝神将手中宝剑掷了出去,正钉在那匪徒脑门上,匪徒登时气绝,手中利刃却顺势下滑! 在少女胸口滑出一条细线! “寨主!你去救人!” 胡大莽见满地尸体,还为自己等人来晚了感到歉疚,要是这娇滴滴小娘们死在眼前,那就更不得了! 谢玉更无二话,直奔马车而去,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见还活着,顿时大喜! 可瞧见划开的胸口,那白花花红艳艳的嫩肉,又满脸羞红,赶紧脱下外袍给她盖上了! 霸天寨悍匪眼见兄弟一个个死在眼前,官兵估计也在赶来的路上,虽有满腔悲愤,也不得不撤退! “风紧扯呼!” 余下十余人还了几招后,顾不得地上财务物,纷纷遁入山林! 胡大莽等人也不再追赶,纷纷朝马车围过来,他道:“寨主,我们也得撤了!” 谢玉有点魂不守舍,结结巴巴道:“那……那她呢?!” 胡大莽想了想道:“带她回山寨!要是悍匪去而复返,或是被什么坏人盯上就不妙了!” 谢玉目光不肯从少女脸上挪开,连连点头道:“箱子都抬回去!既然出来打劫,人也要,财也要!” 胡大莽瞧瞧谢玉担忧的神情,又瞧瞧那昏迷不醒的少女,哈哈大笑道:“兄弟们,麻利着点!寨主得了压寨夫人,回去请你们喝酒!” “哈哈哈哈哈!” “好!” “最好赶紧生个小土匪!” “喝酒去咯!” …… 第173章 刚烈少女! 回到阎罗寨,谢玉径直将少女抱入岩洞,胡大莽紧随其后。 山寨是临时搭建的,自然没有像样的房间。 “快看看伤势怎么样?” 胡大莽只知那匪徒往少女胸口上扎,伤情轻重倒是不晓得。 “这……” 谢玉为难地看了看满脸担忧的胡大莽,又瞧了瞧那脸色发白的少女,犹豫了一下,揭开了裹在她身上的外衣! “阿弥陀佛!” 胡大莽只瞧了半眼就赶紧转过了身,眼睛闭得紧紧的! 这谢公子可真大方,伤在如此敏感的地方,居然邀他同看? “……” 谢玉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所措! 可阎罗寨全是男子,如果都顾及男女大防的话,这女子多半要没命了! 胡大莽又问:“伤势如何?要紧吗?” 谢玉强忍羞涩,指尖微微掀起划破的衣裙! 可那少女伤口流血不止,胸前早已血污一片,伤口是深是浅,还真瞧不出来! 谢玉又瞧了那昏迷少女一眼,深呼了一口气,一颗心怦怦乱跳! 下一秒,他以指腹抹去了那团软肉上的血渍,露出一道细细浅浅的伤口! 他松了口气道:“伤口不深,应无大碍!” “那就好!我去拿止血粉!” 胡大莽飞也似的逃出了房间! 谢玉背对着少女,只觉得口干舌燥,紧张地不行。 一双手无处安放,指腹上似乎还带着那滑腻饱满的触感! 这一刀绝要不了她的性命,但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中:“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 “这样美貌的少女,如果在那个地方留下疤,肯定会伤心……” 胡大莽取回伤药不过片刻,但谢玉却像足足等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他接过伤药,忍不住问道:“是最好的伤药吗?” 胡大莽正瞧着谢玉那张红得可怕的脸出神,连连点头道:“都是太医院最好的伤药!” 谢玉不再犹豫,赶紧回身将药粉细细地敷在少女胸口,血很快止住了! 他再次转身,胡大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他竟没有发觉。 这少女浑身又是血又是泪,此时天气尚算严寒,要是能给她换身裳就好了! 当然谢玉没这个胆子,只是用被子将少女紧紧裹住,虽然不放心,但待在这里总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聚义厅后,胡大莽等骨干已经等候多时,都眉开眼笑地瞧着他! 胡大莽率先笑道:“谁能料到扮一回劫匪还能抢个压寨夫人!” 其他人也哈哈笑道:“那姑娘生得美貌,配得上我们寨主!” 谢玉满脸通红道:“胡说什么?这姑娘留在寨中总归不方便,得想个办法把她送走才行!” 众人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可又都为难得很! 胡大莽沉思道:“先不说咱们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就算知道了,把她送回去,她把咱们寨中的情况一说,恐怕立刻要露馅!” 黄凯深以为然,点头道:“这样美貌的姑娘囫囵个送回去,怎么也不像土匪作风,要是传到霸天寨耳中,难免要起疑心!” 众人都道:“剿灭京南悍匪事关重大,咱们谋划一场,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胡大莽又道:“二爷早说过,京中必定有京南悍匪的耳目,我们要万事小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打消谢玉现在把少女送下山的念头! 谢玉深呼了一口气,心头似乎还有点庆幸! 他为难道:“可咱们寨中都是男人,照顾她实在不方便!” 众人一时无话可说,事关女子贞洁,而且好巧不巧又伤在那不可言说的部位! 若是这女子性子刚烈,他日就算把她送回去,说不去也要寻短见。 “谢公子,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胡大莽见众人愁眉苦脸,一个有趣的想法诞生了! 他拉着谢玉来到寨后,正色道:“谢公子,反正药也是你上的,接下来还是你照顾她!” 谢玉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半晌才道:“也只好如此了!” 胡大莽见他如此上道,自己的好主意倒不好说出口了,憋得浑身难受。 入夜后,众人在厅中喝酒吃肉,都有些兴奋! 但谢玉心神不宁,总担心那姑娘的伤势,也不知醒了没,怎么半点动静也没有? “不好了!那姑娘自尽了!” 就在这时,给那姑娘送吃食的小兵跑到厅中大喊大叫! 谢玉脑中嗡的一下,一跃而起,向寨后狂奔而去! 进了山洞,见青石板上那少女脑袋软软地垂在一边,脸色白得可怕,腕处不停地往外冒血! 他急得满头大汗,焦急地四处搜寻,猛地将身上衣袍撕开一片! 又撕成块状,给她腕上敷上止血粉后,赶紧包扎好! “怎么了?还活着吗?” 胡大莽也赶了过了,见那姑娘面白如纸,地上一滩血迹,头皮也一阵发麻! 这小娘们! 比想象中的刚烈啊! 他怔怔道:“现在怎么办?” 谢玉想到这姑娘可能要死在身边,心中竟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恐惧! 他默然半晌,才哑着喉咙道:“我守着她,看她还能不能活过来!” 胡大莽点了点头,别无他法,退出去了! 谢玉白天和悍匪打了一架,又守了大半夜,实在困倦,不知不觉趴在石床上睡着了! 忽然间,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一跃而起,后退几步,心中一惊,还以为是霸天寨悍匪来袭! 可凝目一视,却见那少女靠在床边,惊恐地瞧着他,手里还抱着一块石头! 谢玉大喜道:“你醒了?” 灯火摇曳中,那少女也看清了谢玉的面容,神情不免为之一滞!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好看的劫匪?! 谢玉当然是生得极好看的,若单论相貌,恐怕唐庸和秦修仪都要输上几分! 看他姐姐谢玲珑那小妖精就知道了! 但再好看的土匪也是土匪啊! 少女想到落入土匪手里不仅清白不保,还要令家族蒙羞,再无犹豫,抱着石头朝脑门敲去! “不要!” 谢玉肝胆俱裂,待要阻止,却已是鞭长莫及! 第174章 禁室陪玉! 眼看石头就要落在额头,少女胳膊一软,石块从手中脱落,落在身旁! 她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刚才对谢玉头部一击已经耗费全身气力,此时已支撑不住了! 谢玉急奔而去,发现那少女又晕过去了! 他探着了一下鼻息,见还活着,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下来! 又摸了摸她额头,触感一片冰冷! 身上又是血,又是泪,湿漉漉一片,好好一个少女已经不成人样了! 谢玉在洞中来回踱步,想找套干净衣服给她换上,终是没这个勇气! 只好又找来干净被褥把她裹起来,又在不远不近处生了一堆火,洞中温度慢慢上升! 他还是不放心,担心她趁自己不注意再寻短见。 用绳索将她双腿绑了,又要将那条完好的胳膊系在石桩上。 清晨,谢玉去端了碗清粥,回来时少女已经醒了,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惊恐地缩在墙角! 谢玉面上一喜,赶紧道:“我们不是坏人,过段时间就放你回去!” 可少女哪里肯信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的,不肯说话了! 谢玉又问:“你是哪里人?” 那少女仍旧不肯回答。 她心想,自己一个弱女子,落到这匪人手里,不知要受到怎样的凌辱! 决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整个家族都要沦为笑柄! “饿了没?喝点粥!” 谢玉不再追问,坐到床边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少女虽然肚子咕嘟咕嘟,却把头偏到一边,不肯接受他的食物。 几番尝试,少女油盐不进,谢玉只好放弃了! 她一整日不肯吃东西,谢玉急得焦头烂额,各种好言相劝,那女却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中途胡大莽把他叫出去道:“你只管照顾好她,外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他也算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谢玉对这女子可谓一见钟情?! 到了夜里,这女子仍是滴水未尽,这样下去怕要活活饿死! 而且身上的伤也该换药! 他在洞外来回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要是二爷,他会怎么做呢?!……” “二爷那人……多半……”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他咬了咬牙,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大步流星地跨进了洞穴。 少女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心儿肝儿一阵乱颤,心中悲愤欲绝: “这小贼生得好看,心地却歹毒得很,他见骗我不到,这是要用强了!罢了,我就当自己是个死人了,以后找到机会我还是要死的……” 就在她思绪万千间,谢玉已逼近身前,一把捏开了她的小嘴,一勺温热稀粥灌进了嘴巴! 那少女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他这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居然只是要喂自己吃东西?! 她本就饥肠辘辘,这一勺寡淡的稀粥落在嘴里就像玉液琼浆般甘甜,半推半就间也喝下了半碗! 等谢玉把碗放回原处,少女想到自己终于还是妥协了,心中又委屈又内疚,两行泪水瞬间滑落。 谢玉也不理她,解开她手腕的布带,重新敷上了药粉! 随后才板着脸道:“胸口的伤也要换药!要么你自己来,要么我来!” 说罢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把药塞到她手里,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把少女唬得一愣一愣的。 谢玉将一套衣服放下,命令道:“把衣服换了!” 谢玉也不再看她,走到洞外,背对着她冷冷道:“你要是还要自尽,我也不拦着!等你死了我就……我就……额……奸尸,还要把你……把你扒光了扔路边去……你你自己看着办!” 前面还煞有介事,后面半句明显是色厉内荏,心里发虚了!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的洞穴,扶在墙边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好险啊! 少女瞧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莫名地想笑…… 但万一…… 她浑身发冷,赶紧给自己敷上药,又躲在被子换上衣服,身上立刻暖和多了! 过了许久,谢玉回来见她换好了衣服,松了一口气,心中雀跃不已! 原来女人是这样的吗?对她好还不行,非得吓唬她? 当晚谢玉也不再留在洞穴中,只是一夜都睡不好!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早餐回到洞中,那少女早醒了,见他露面,顿时眼前一亮,只是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吃东西!” 谢玉板着个脸,故意把声音压得又粗又重! 他担心自己在,她不好意思吃,放下就往外走! “你……你别走……” 正要离开的时候,背后居然传出了少女挽留声! 谢玉呆了呆,赶紧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高冷,回头冷声道:“怎么了?” 那少女垂下头,忸怩了一阵,才嗫嚅道:“我……我要如厕……” 说完整颗脑袋都几乎要埋到胸口里了! “……” 是啊!谢玉暗道一声自己糊涂,人有三急,光顾着让她吃东西,别的方面倒是没考虑到! “你跟我来!” 谢玉抢先离开了山洞,片刻之后,那少女也低着头出来了。 以后几天,少女感觉到谢玉对她没有恶意,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已不像之前那样害怕和充满戒心了! 两人的相处竟慢慢趋于和谐! 与此同时,朝堂上已经炸开了锅,德庆侯跪在地上,哭天抢地道:“陛下,求您派兵救救晓柔啊!” “我四十岁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皇帝脸色阴沉如水,在百官中寻了半晌没见谢玉的身影,皱眉道:“谢玉呢?怎么几天不见他人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秦修仪已经退兵,这个时候问谢玉,明显是要他带兵剿匪,救回德庆侯千金! “犬子已经好些天没回家了……只说是去筹备剿匪事宜……” 谢玉既然不在,谢敏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得出来答话! “剿匪事宜?” 皇帝神色缓和了不少,这小子莫非不知道秦修仪已经放弃了? 皇帝道:“你立刻找到他,让他……” 就在此时,秦修仪出列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众人朝秦修仪瞧去,神色都颇为复杂! 定下剿匪争夺南营统领之职后,大部分朝臣都认为状元郎剿匪胜算不小,至少远在谢玉之上。 谁能料到不到一个月,他不仅损兵折将,还灰溜溜地撤兵呢? 皇帝一党更是心急如焚,如果谢玉也无功而返,这统领之职又要回到静王手里了! 皇帝虎目扫过秦修仪,淡淡道:“说!” 秦修仪道:“微臣只是佯装退兵,实则已布下妙计等悍匪自投罗网! 如今侯府千金被掳,微臣立刻率兵前去救援!” 上山营救侯府千金和假扮客商诱敌可以同步进行,只是这个时候绝不能让谢玉横插一脚,不然就没自己的事了! 众臣一片哗然,原来这状元郎根本没有放弃剿匪,而是另有谋划! 难怪这些天不卑不亢,没事人似的上朝议政! 倒是小看他了! 皇帝也深感意外,问道:“听说东郊营四千兵马损失惨重?” 秦修仪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微臣已从齐指挥使处借兵八千,可以随时出城剿匪!” 听到这话,满朝文武心头都不禁猛地一跳,相顾愕然! 谁都知道齐洪涛是静王的人,秦修仪居然向他借兵剿匪?! 难道这位深受皇帝器重的状元之才,竟已经倒向静王了?! 众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皇帝,但可想而知,他此时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皇帝冷冷地瞧着秦修仪,眼底一丝杀意一闪而过。 但德庆侯身份非同小可,此事若是拖延不决,必定大失人心。 如今谢玉不知所踪,秦修仪两月剿匪之期还没过。 秦修仪主动要求继续剿匪,倒没有理由拒绝他! 过了许久,皇帝捏了捏拳,沉声道:“好!你和纪明纶各带一队人马出城,务必把关晓柔救回来!” 说罢大袖一拂,往殿后走去。 第175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午后,见关晓柔用过午饭,虽然一言不发,但已是十分乖巧顺从了。 谢玉端起碗筷就要往向走,却听少女小声喊道:“玉面……寨主!” “姑娘……要去如厕?” 除了要解手,这些天少女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少女脸上红了红,恼道:“我才刚吃完饭……” 谢玉神色尴尬,回过头道:“那姑娘有什么吩咐?” 谢玉虽然强行装了一波凶恶,但也只持续了一天,如今更是没必要了。 关晓柔垂下头,半晌才道:“我家很有钱,只要你肯放我回去,你要多少我爹都会给的……” 谢玉脸上僵了僵,叹了口气道:“我说了会放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他想了想,补充道:“最多三个月,我一定送你回家,这三个月内,阎罗寨上下绝不会动姑娘一根头发!” 关晓柔一阵羞恼! 什么不动一根头发,我……我胸前的第一次药粉不就是你敷的么…… 还强迫我吃东西…… 眼见谢玉又要走,她连忙道:“我还没说完……”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保证官府不会追究你!而且,我让爹爹给你一笔钱,让你去做生意!” 这话说到后面已经带着点期待和哀求的意味了! 关晓柔生在侯府,养在深闺之中,十几年来平平淡淡! 哪料到有天会被土匪劫到山寨,如果说前两天还感到恐惧, 确定自己安全无虞后,现在只感到新奇和刺激了! 尤其这位玉面寨主明明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却秋毫无犯,百般呵护,她心底竟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愫! 何况是这样一个俊俏无比的少年男子! “保证官府不再追究?!” 谢玉也有点懵! 这少女口气好大,到底什么身份?! 占山为王,杀人越货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她居然敢说让官府不再追究! 回过神来后,心里暖暖的,道:“多谢姑娘!但是我暂时还不能让你走!” 谢玉深吸了一口气,赶紧离开了洞穴。 身后的姑娘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刚走出洞穴没几步,寨外忽然传来一阵金戈铮鸣声! 谢玉面色一沉,莫非秦修仪刚退兵,霸天寨就打过来了? 他快步向聚义厅走去,见却见胡大莽黄凯等人在厅中开怀畅饮,高声谈笑! 寨外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怎么回……” 他话没说完,就见到厅中有个熟人! 正是京营前军指挥使纪明伦! 谢玉神色一缓,心中却有几分失望,拱手微笑道:“纪大人,又来剿匪了!” 纪明伦冲着谢玉神秘一笑,道:“你们做下这么大的案子,我不来不行啊!” 他本是碰个运气,没想到德庆侯千金真是谢玉他们带走的! 胡大莽已经跟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玉愣了愣,道:“大案子?” 胡大莽神色复杂道:“谢公子,咱们的压寨夫人怕是要让纪大人带回去了!” “什么意思?” 纪明伦是为那少女来的? 纪明伦笑道:“玉面阎罗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德庆侯的宝贝女儿抢来做压寨夫人了,有种!” 说完还冲谢玉竖了一下大拇指,满脸怪笑! 谢玉脸色一变,失声道:“你说什么?!她是德庆侯的女儿?!” 德庆侯,三公五侯之一! 难怪她有把握让官府不追究自己! 纪明伦点点头道:“这事引得朝野震动,都说你们比云盖山悍匪还要穷凶极恶!” 谢玉微微失神,随后苦笑一声道:“一会你把她带走就是!但这里的情况可不要让她多说!等我们剿灭悍匪后,自可还她清白!” 纪明伦点了点头! 谢玉强调道:“让她连德庆侯也不要说!德庆侯毕竟是静王的人,静王身边奇人异士众多,难保不会看出什么端倪!要是从中作梗,咱们就要功亏一篑了!” “当然!我知道事情轻重!” 纪明伦神色肃然,事关南营统领一职,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他苦笑道,“这事倒难办,谁知关小姐肯不肯乖乖听话!” 众人一时无话,纪明伦强打精神道:“我尽力!实在不行,我向圣上坦白你们的计划,把关小姐带进宫关几个月!” 谢玉等人点了点头,万不得已只能如此! 胡大莽忍不住问:“这德庆侯的实力到底如何,据说关氏一族在朝中已经不任实职了!” 纪明伦瞧了他一眼,道:“三公五侯哪一个不是底蕴深厚?就说威国公府,如今虽然落魄,那也不是一般人敢惹的! 德庆侯府在朝中高官显要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两任家主无心朝局,转而经商了! 侯府生意遍布五湖四海,若论财力之雄厚,三公五侯之中,无出其右,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经商?! 士农工商,以商最为低贱! 想不到德庆侯居然舍仕途而涉商道,这倒令人难以理解了! 几人又谈笑一阵,天色渐黑,纪明伦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谢玉等人点了点头,找了十几人染上红色染料躺在厅中,作战死状,其他人都退出了山寨。 “关小姐!关小姐在哪!我是京营前军纪明伦,我们来救你了!” 关晓柔正在石床上发呆,忽然听得寨外一片喧哗! 她大喜过望,连忙道:“我在这!我在这!” 一边喊着,一边跑出洞穴,正见纪明伦领着一众官兵搜了过来! 这些官兵身上都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了一场血战! 关晓柔僵了僵,粉嫩的脸蛋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高举的小手也缓缓地放下来了! 纪明伦带着她下山,经过大堂时,她不住地瞧着地上的尸身,像是在找什么。 马车上,关晓柔一言不发,满怀心事,忽然掀开窗帘向纪明伦问道:“纪大人,山上的坏人全都……全都死了吗?” 纪明伦点点头道:“死得差不多了,只逃了几个!” 关晓柔面上一喜,忙问:“那玉……坏人头子逃了吗?” 纪明伦心中一阵诧异,这关小姐听到有人逃走,怎么好像还蛮高兴似的?! 第176章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好人! 见关晓柔似乎对谢玉的消息特别关心,纪明伦试探着道:“那悍匪头子已让我一刀砍了!” “什么?!” 关晓柔一张俏脸瞬间惨白,死死盯着纪明纶,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呆了半晌后,慢慢地放下了车帘! 纪明伦心中一动! 卧槽! 有大瓜啊! 这侯府千金莫不是爱上了谢玉?! 那可是把她劫入山寨的悍匪啊!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玩了吗? 就在此时,车帘猛地又被掀开,关晓柔泪眼瞪了纪明伦,怒声道:“你为什么杀他,他是好人,我要跟我爹告状去!” 纪明伦傻眼了! 他是好人?! 得! 我是坏人行?! 就该让你在阎罗寨好好地做你的压寨夫人! 只是这样一来,更不能让关晓柔回侯府了,他想了想,直接率队奔向皇宫! “什么?!你说新冒出的那股悍匪是谢玉那小子假扮的?!” 听说好些天不上朝的谢玉居然跑去扮劫匪,皇帝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纪明伦点点头道:“这半个多月来,谢玉已经杀了不少京南悍匪,照他的话说是……睡他女人,打他孩子! 等悍匪找上门寻仇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是一招引蛇出洞之计!” “引蛇出洞?妙啊!” 皇帝微微愣神后,抚掌大笑,又道:“这不比秦修仪强行搜山高明多了?” 提起秦修仪,皇帝心中难免一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片刻后,皇帝道:“这么好的计策怎么现在才告诉朕?!” 纪明纶笑道:“大概是谢公子想给圣上一个惊喜!” 皇帝连连点头,笑道:“的确让朕很惊喜,那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 纪明纶便将想把关晓柔放在宫中,以免她泄露山寨情况,让静王有机可乘的顾虑说了一下! 皇帝又是一阵欣慰,赞许道:“好好好!难得你们思虑如此周全,果然后生可畏! 要是顺利剿灭悍匪,谢玉,胡大莽,还有你纪明纶都是有功之臣!朕一定重重嘉奖!” 当然,皇帝在这场精心布局之后,隐隐还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实在太妖孽了! 把他扔在侯府享清福,皇帝只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朕每天在宫里累死累活的,他却在府里陪女人耍剑?!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显圣侯府,萧玉霜刚将罗摩神功运行了两个周天,气海中的内力又涨了些许! 她回过头抱着唐庸的胳膊晃个不停,撒娇道:“唐庸,我还要嘛!快给我!” “还要?!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把我榨干不肯放过我啊!” 萧玉霜大部分修炼的时候,唐庸都要用内力为她辅助! 她除了自身修炼出的内力,大部分都是从唐庸的内力中吸取的! 虽然萧玉霜天赋极佳,毕竟根基太浅,只能同化千分之一二! 唐庸也不过小成境界啊,她这样没日没夜地要个不停,哪个男人受得了?! “别别别!霜儿!你让我歇一会!” 霜儿这丫头修炼起武功来,简直像疯子一样! 霜儿小嘴一撅,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歇一会是什么意思吗……” …… “我要告诉曦儿去!说你虐待我!” “不要!好嘛!我让你歇一会儿……” 唐庸靠在床头,脸色发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生无可恋! 曦儿顺势靠在他怀里,抱着他的大手往胸前高耸的峰峦上放去! 担心他误会,赶紧道:“我想给你摸!不管你教不教我武功,我都让你摸的!” 轻拢慢捻抹复挑! 唐庸给霜儿摸出一阵娇喘,才笑道:“你这样的修炼进度,放在……可以称得上神速了!” “神速?!” “嗯!我看顶多再两个月,你就可以修炼到入门境界了!” “才入门啊!” “……” “唐庸!你修炼到入门用了多久啊?!” “两年!” “两年?!唐庸!你怎么那么笨啊!” “……” 尼玛! 有种别跟我要要要,要到老子想逃,看到底谁比较笨! 离开萧玉霜房间,唐庸又找到曦儿,正倚在窗边,两条长腿不停相互摩挲,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轻声道:“曦儿小宝贝!” 萧丹曦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又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脸上红红的,脑袋也垂下去了! “相公!霜儿又欺负你啦?!” 再次抬起头,见唐庸一脸憔悴,眼圈黑黑的,不由得心疼! 她小脸一冷,拔腿就要往屋外跑,生气道:“霜儿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要打她屁股去!” 刚走两步就被唐庸拦腰搂在怀里,他也不说话,在萧丹曦滑嫩的脸蛋上亲了亲! 曦儿呼吸急促,小声道:“相公,是曦儿要打她,不会连累相公的!” “曦儿,你脸咋那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没……没有啊……” “心也跳得好快!” “唔……相公!” 唐庸坐在椅子上,抱起萧丹曦放在自己腿上,叹了口气道:“霜儿想习武,我自然全力教他!万一哪天我不在,她也可以保护你们?” “相公?你要去哪?” “傻丫头!我是说万一,相公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你们?” “唔!相公,霜儿进步快吗?” 唐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快!” 就算有唐庸的辅助,有望在几个月内修炼到入门境界,那也称得上骇人听闻了! 罗摩神功是顶级功法,修炼极难,当然威力也不是其他功法可以比的! 一旦她修炼到入门境界,配合她那套烂熟于胸的厉害剑法,个胡大莽这样的壮汉怕是近不了她的身! 说起来…… 唐庸还真想知道萧玉霜这样的绝色美人杀起人来是什么样子! 离开曦儿房间,刚走没两步,家丁捏着一张请柬过来道:“二爷,刚刚有人送来一张邀请函!” 还得二爷啊! 别的公子哥儿绞尽脑汁地想见天下第一美人一面,这花魁却眼巴巴地派人送请帖来了! 唐庸一边拆,一边问:“哪来的!” “是集凤阁的丫头送过来的!” “集凤阁?” 打开邀请函,果然是集凤阁的邀请函,落款是“安红豆”三个字。 安红豆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名副其实,诗会上一舞更是倾国倾城,荡人心魄,唐庸当然也难免心动! 而且这些天他听闻安红豆立下规矩,谁要想见她,须得补全那首红豆诗! 这诗是老子送她的,这不明摆着等老子去嘛! 不过想到安红豆毕竟青楼出身,而且据说还是木鱼非金鱼,可看又可端那种! 唐庸心里隔应得慌,一双玉臂千人枕,他可不想和别人成为同道中人,因此一直没放在心上! 不过请帖都送上门了,唐庸也难免蠢蠢欲动! 罢了!去一趟! 大不了做一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第177章 红豆的手艺 入夜后,唐庸乔装打扮,备了马车前往集凤阁! 自从安红豆入住集凤阁后,至今只有德庆侯之子入了她的香闺,但丝毫担不住其他人的热情! 大厅内莺歌燕舞,依红偎翠,喧闹异常。 墙壁上大大的篆体挂着有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诗会几名少年正冥思苦想,如果不是身在青楼,都要以为他们准备参加科举! 唐庸在诗会上吃了坐门槛的苦头,这次虽然还扮成老儒生,穿着却十分雍容华贵了! 很快有人来接待,见了他手中的请柬后,不敢怠慢,径直将向带到了安红豆房间! “好地方!” 一进门,唐庸见了眼前的鱼池山水,不禁啧啧赞叹! 想不到这青楼之中竟有如此清幽所在,他实在大开眼界! “难道只有地方好,人不好吗?” 一个略带嗔怪的声音从房中传出,紧接着便见天下第一美人出现在门口。 “红豆姑娘,在下搅扰了!” 唐庸微感讶异,这青楼花魁不仅穿着一袭素色长裙,更将自己里得密不透风! 看起来倒要是极其保守的良家妇女! 只是她有心遮掩,那一袭紧身长裙却将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无缺! 让人有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安红豆款款走来,挽住唐庸的胳膊,嗔怪道:“搅扰?难道侯爷不知道红豆一直在等你吗?” 唐庸只得随便敷衍了一句道:“红豆姑娘说笑了!” 她虽生得美貌,但他实在对一个青楼女子提不起很大兴趣。 但胳膊与她胸前浑圆摩擦产生的触感还是让他心神一荡! 安红豆敏锐地察觉到唐庸的冷淡,她不动声色地将他请入了房间。 给他泡上茶后,安红豆道:“红豆最近谱了一支新曲,想请侯爷点评一二!” 唐庸笑道:“点评不敢,红豆姑娘请!” 他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安红豆弹琴,可越发觉得无聊! 安红豆的琴技自然是一绝,可惜唐庸不通音律,又心有杂念,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一曲终于,安红豆瞅了他一眼,气恼道:“侯爷是讨厌红豆吗?” 人人都道显圣侯喜欢美人,可她明显感觉到唐庸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可片刻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他这是在嫌弃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 “什么?没有!在下家中还……” 唐庸对安红豆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多喜欢! “侯爷既然不喜欢听曲,不如红豆给您捏捏肩,松松骨?” 见唐庸一言不合就打算走,真令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挫败不已! 但她当然不是请唐庸过来听曲这么简单,不达到目的怎能轻易让他离开。 “不必了,多谢红……” “红豆颇通推拿之法,我看侯爷神色憔悴,想必公务太过繁忙,就让红豆侍候您一回!” “推拿?” “嗯!” 哈! 想不到这天下第一美人还会按摩,那倒是该体验一下! 毕竟最近他实在是太累了! “侯爷请!” 安红豆将唐庸引到贵妃榻边,让他躺了上去。 唐庸见她衣着保守,且不卖弄风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就随了她! 感受到她的手在肩膀上轻轻按捏,唐庸的身子瞬间松弛了下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红豆姑娘的推拿手法确实一绝! 随着安红豆的柔若无骨的手指在身上游动,仿佛有某种魔力般,唐庸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寸一寸的绽放! 整个人进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松弛状态,意识越来越混沌,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时而像是顺流而下的鱼,时而又像在无尽的星空中遨游,妙不可言! 可就在他即将彻底陷入沉睡时,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瞬间清醒! 安红豆吓了一跳,连忙道:“侯爷怎么了?是红豆弄疼你了吗?” “没……没事!” 那股刺痛瞬息即逝,可唐庸整个人已经清醒了! “我躺了多久了!” 唐庸望了望屋外的天色,竟不知在这待了多久了! “侯爷糊涂了,躺下还不到一刻钟!难道侯爷……就这么讨厌红豆,这么急着走吗?” 安红豆语带微嗔,手上故意拧了唐庸一把。 这倒让唐庸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道:“红豆姑娘的手艺实在独步天下,唐某没有白来一趟!” “翻过来!” 按完了背面,当然该按前面了! 今天的安红豆实在让唐庸意外,她不施粉黛,清丽动人,哪有一丝诗会上祸国殃民的样子? 这倒淡化了她在唐庸心中青楼女子的形象,配上这清幽的环境,颇有些乐不思蜀了! 安红豆抿唇一笑,道:“红豆手艺好不好,侯爷现在就做评价,会不会太早了?” 唐庸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某个部位上,那个部位顿时立了起来! 妖精啊! 大意了! 她可是青楼花魁,我当真还能把他当成普通女子看待不行? “侯爷真要试试红豆的手艺吗?其实……红豆的口技也不错哦……” 安红豆的声音像是有某种特别的魔力,瞬间让唐庸浑身燥热,面红耳赤! “还是……还是改日!时候不是,我该回去了!” 尼玛! 要不是唐庸把婵儿玲珑曦儿霜儿这几个妹子的脸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说不定真要投降了! “改日?也好……” 安红豆像是极其失望,也像受了某种委屈,将唐庸扶了起来! 见唐庸依旧支起的帐篷,轻轻拨了一下道:“坏东西!” 这一下拨得唐庸差点破防! 一时无言以对!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集凤阁,钻进了马车,这集凤阁怕是再也不能来了! 他真没把握能抵赖住安红豆的诱惑,而且这女人好像有天使和魔鬼两张脸! 马车往侯府赶去,大街上有些地方行人如织,也有些地方空旷寂寥! “吁!” 突然车夫一拉缰绳,骏马一阵嘶鸣,立在原地。 唐庸皱眉道:“怎么回事?” 车夫犹豫道:“二爷,前面有人拦路!” 拦路? 难道在这京城还有人敢拦路打劫不成?! 第178章 他教我秘术,只是为了寻开心! 这一段路行人稀少,皓月当空,月光如水,一道人影双手交叉,一动不动地撑在马车前。 唐庸掀开车帘,竟感觉到一股与众不同,而且熟悉的威压!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 他走下马车,向那人抱拳道:“阁下何人,可是有事?” 那人瓮声道:“缺钱了!想向贵人要几锭银子花花!” 银子…… 还真是拦路打劫的! 要想料理一个劫匪,自然是轻而易举,但唐庸今夜却不想动手! 他掏出两锭银子朝那劫匪扔去,道:“拿去!” 劫匪:“……” 劫匪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竟真掏银子给他,根本没伸手去接! 银子落在青石街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响亮。 “走!” 唐庸转身就准备上车。 那劫匪呆立原地,半天不知作何反应,一张脸憋得通红。 赶紧道:“不要银子!我是来和的比武的!” 比武! 唐庸心头一跳,眼眸中不自觉地放出光彩! 这两个字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了,现在感觉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他回过头,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人道:“你要跟我比武?” “嗯!” “好!” 唐庸慢慢向前走去,月光洒在他身上,身后落下一道长长的虚影! “看招!” 不等唐庸靠近,那人右脚一蹬,整个人如离弦的箭般朝他冲来,拳头直指膻中穴! 唐庸心中猛然一跳! 尼玛! 这人会武功?! 他要么也是穿越者,要么就是修习了上古秘术的万中无一的人才! “呯” 两人瞬间只相隔两步,拳掌相交! 唐庸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人已经被击退了十余步,胳膊隐隐有些发麻! “哈哈哈哈!好!” 唐庸落入下风,没想到却疯狂地笑了起来,似是对那人的这一掌十分满意,又像心情十分愉快! 这人竟有二流武境巅峰的实力!! 放在综武世界,开个小镖局,也能独当一面了! 综武世界修为的划分,分为不入流,三流武境,二流武境,一流武境,先天境,宗师境,大宗师境! 按照唐庸如今的实力大概在一流武境初期,但由于功法的原因,寻常一流巅峰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一时技痒,又不知道来人的实力,生怕伤了他没得玩,因此这一掌只用了一成功力! “……” 那人见自己一拳击退显圣侯,明显也感到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他狂笑不已,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再来!” 唐庸刻意留手,但人已经冲了过来! 两人立刻交缠在一起! 那人力道沉猛,所施展的一套拳法颇有章法,显然也得了上古传承! 但看到唐庸眼中自然破绽百出,但怕他输得太快要跑,唐庸只对破绽视而不见,见招拆招,很快已经交手了十来个回合! 可唐庸越看他的拳法越觉得熟悉,一手格开击向咽喉的一拳,侧身躲过一记腿法! 他拉开距离,惊讶道:“少林罗汉拳?!” 那人当然没听说过什么罗汉拳,毕竟这个世界连少林寺都没有! 但也可以看出他此时内心是惊骇无比的! 他用尽平生所学,每次看似要伤到唐庸,却总是差之毫厘! 十几个回合下来,唐庸看似险象环生,实则闲庭信步,那人连他衣角都没沾到! “再来!” 那人不及多想,唐庸已经又冲上来了! 斗笠客只得全力还击,连出三拳,招招攻向唐庸面门。 唐庸一边连连后退,口中叫道:“高了高了!往下点!” “腿要动!太僵硬了!” “是往左!往左!” “这个时候要化拳为掌!” “中门大开,不怕对我一掌打死你?” “卧槽,罗汉拳可没有这种打法!” …… 两人交战在一起,唐唐见招拆招,口中却聒噪不停! 斗笠客先前还只觉得莫名其妙,可越听越是惊骇,原来这人竟是在指点自己的拳法! 他本是个武痴,试着按照唐庸的指点施展招数,顿觉威力大增,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自知绝不是唐庸的对手,干脆学起了功夫 ! 有唐庸这样一位高手喂招,不到半个时辰,他的武学修为已经水涨船高,无异于三年苦练! “看脚!” 唐庸低喝一声,左足一勾,斗笠客立刻重重地跌倒在地! 斗笠客爬起神色复杂地盯着唐庸:“干什么教我功夫?” 唐庸却好奇道:“听说能修炼上古秘术的人少之又少,你怎么不找个好一点的师傅!” “你……不许说我师傅!” 斗笠客拳头一挥,可经过唐庸指点后,知道自己那套拳法实在学得乱七八糟,气势就弱了下去! “好了!我要回家了!” 唐庸说着就要往马车里面钻!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说完这句话,斗笠客老脸一红! 杀个屁!要不是这显圣侯脑子有病似的,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我今天心情好,饶你一命!你要是执迷不悟,下回我就杀了你!” 唐庸语气平淡,但斗笠客听说过他的作风,也清楚了他的实力! 他要杀自己,恐怕要不了一招! 其实不必问。 唐庸经过乔装打扮,又刚从集凤阁出来,这人能准确无误地拦在路上,哪能猜不出他的同伙? 至于背后之人,除了静王还有谁?! 可惜这人实力太低,不然真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集凤阁内,一道人影翻窗而入,取下斗笠,露出一头短发。 安红豆迎上去,好奇道:“怎么样,打得过他吗?” 曹白张了张嘴,最后垂头丧气道:“恐怕连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 安红豆美目一阵惊诧,她这师弟在谪仙城也算中上水准了,居然说出这样长他人志气的话?! “师姐!你看看!” 曹白忽然兴奋地站了起来,走到屋外,将唐庸指点的拳法一招一式地打了出来! “这好像……是师傅教你的拳法,但好像又厉害许多!” 她美目一亮道:“师弟,你悟啦?!” 据说修习上古秘术者,功力到了一定程度会突然猛上一个台阶,他们称之为“悟”! 曹白摇了摇头,又垂下了脑袋,半晌才道:“是显圣侯教我的!” !!! “师弟,你在说什么?你找他麻烦,他不仅不杀你,还指点你秘术?!” 这显圣侯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曹白神色极是挫败,又是羞恼,最后才道:“我感觉……他教我秘术,只是为了寻开心……在他眼里,我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又道:“师姐,我杀不了他,你呢?有进展没?!”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窜在安红豆身边,抓住了她的胳膊! “师弟你干什么!” “刺拉!” 曹白一把撕下她的衣袖,见那颗守宫砂还在,才讪讪地笑了笑道:“师姐,是我不好,我太在意你了……” 第179章 歼灭悍匪! 秦修仪两个月的剿匪期限很快就到了。 率兵回京的当日,静王率一众党羽为他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而他,也去了! 他知道已经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现在需要另一棵大树为他遮风蔽雨! 就在他在酒桌上醉生梦死的时候,阎罗寨谢玉众人正严阵以待! 就在半个时辰前,探子来报,霸天寨悍匪倾巢而出,要对阎罗寨展开疯狂报复! 胡大莽瞠目结舌:“这也太快了,秦修仪可刚撤兵啊?” 谢玉紧紧握着宝剑,激动道:“这两个多月来,咱们阴了霸天寨多少回!是个人都忍不了!” 他怀揣着极大的心事! 两个多月来,被掳到阎罗寨的经历必定对关小姐产生了极大的困扰! 女子名节重逾天,面对旁人的风言风语,指指点点,她该多么难过啊! 不过一切到此为止了! 过了今晚,当他献上京南悍匪的首级,所有的流言都将不攻自破! “谢公子,冷静!如果霸天寨并非倾巢而出,我们还得步步为营,不能一下把底牌都亮出来了!” 见谢玉神色不对,胡大莽赶紧提醒他。 “我……我知道。” 谢玉微显尴尬,通红的眸子慢慢恢复如常。 彼时月明星稀,清风徐徐,山中光秃秃的树木恢复了生机,树影幢幢! 近千勇士埋伏在各处,静等猎物落入陷阱! “布谷~” 一连串布谷鸟的叫声传入寨中! 谢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来了!” 距离山寨二十余丈处,忽然凭空燃起一片火光! “杀啊!” “杀光阎罗寨的狗杂种!” “为死去你弟兄报仇!” “云盖山只有一个寨,那就是霸王寨!” …… 喊杀声响彻夜空,近两千悍匪拥着一片火光,如潮水般向回寨涌来! 竟真的是全体出动,没留一丝后路! “什么人?!” “寨主!救命啊!有人杀过来啦!” 几名勇士佯作惊慌状,没命似的往山寨跑! 霸天寨悍匪见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得意地哈哈大笑,瞬间已经奔至山寨前! “什么人胆敢闯我阎罗寨?!” 一个头戴阎罗面具的少年英雄走出山寨,对着来犯之敌怒目而视! 不用说他就是近威震京南的玉面阎罗! 他身后黑白无常并近百名弟兄,各将兵刃握在手中,表情凶狠! “什么人?!老子霸天寨寨主霸天虎!太岁头上也敢动土,今天就要让你们狗日的血债血偿!” 为首一名彪形大汉神情阴狠,一把鬼头大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凛冽寒光! 他妈的! 这两个月实在太他妈憋屈了! 官兵穷追猛打就算了,阎罗寨这群杂碎居然也趁火打劫! 不仅黑吃黑,还虐杀了他们上百名弟兄! 手段之残忍,连他们这群杀人如麻的悍匪见了都心惊胆战! 他霸天寨立寨多年,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霸天虎?!” 谢玉回头与胡大莽等人对视一眼,都难掩内心的激动! “他奶奶的!不跪地求饶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上门来?!看老子不扒了你的虎皮!” 胡大莽别无二话,飞身一跃,跳下山寨,举刀向霸天虎砍去! “杀啊!” 谢玉等这一刻等了两个多月,早已按捺不住,举剑冲入敌阵! 身后上百人迅速与悍匪交战在一起,寨后源源不断有人加入! 一时间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每一支掉落的火把都代表着一条人命的消逝! “奶奶的!老子等你好久了!” 胡大莽抡圆了大刀,正与霸天虎的虎头大刀碰撞在一起! 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 火花四溅,近三千人的耳膜都一阵刺痛! 两人各退数步,手臂发麻,目中都有惊骇之色! 谢敏自知儿子武艺粗浅,特意找了能工巧匠为他锻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谢玉双手持着宝剑闯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剑锋过处,无不骨断筋折,无人敢当其锋芒! 霸天寨这么多年能屡屡在官兵的围剿下发展壮大,多半还赖云盖山险要的地形和无处不在的机关陷阱! 如今并非主场,面对的又是在北境身经百战的骁将,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快撤!快撤!” 霸天虎见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心中大惊,才知这阎罗寨敢跟他打对台,竟是有恃无恐! “哈哈!进了阎罗殿还想走?!晚了!” 胡大莽一刀横扫,霸天虎仓促间举刀相迎! 早已满是缺口的鬼头大刀竟被当中削断! 霸天虎心中大骇,不敢恋战,抛下断刀扭头就跑! 从无败绩的寨主都落荒而逃,其余悍匪顿时作鸟兽散,沿来路溃逃! “哈哈哈哈!” “还想逃?!” “往哪里逃?!” 幽暗的林间忽然传出此起彼伏的笑声,紧接着,万箭齐发! 无数箭矢如飞蝗般向霸天寨悍匪头上落去,转眼间倒下一片! 悍匪吓得肝胆俱裂,才知早已落入对方的圈套! “我投降!” 一名悍匪抱着头趴在地上,转眼间就被夺路狂奔的同伙踩得只剩半条命! “啊呀!” 黑暗中传出一声惨叫,接着惨叫声不断传出! 却是想钻入树林的匪徒误踩陷阱,多半是活不了了! 霸天寨能设陷阱,阁罗寨当然也能! 三月初一,宿醉未消的状元郎踏入金殿,立刻成出众所瞩目的对象! 所有人都知道秦修仪剿匪失败了,这位天之骄子的主角光环在这一日全部退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秦大人不必介怀,京南悍匪盘踞云盖山多年,久剿不灭,两个月时间实在太仓促了!”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岳远祥,也是昨夜庆功宴上的座上宾! 户部尚书苏大人也上前道:“秦大人能生擒数百悍匪,又烧毁了匪徒巢穴,已是近年来难能可贵的战绩了!” 依照静王给出的假扮客商的诱敌之计,又有太医院研制的毒囊解药,秦修仪生擒了上百悍匪! 在悍匪的引路下,一路直扑霸天寨,可惜早已人去楼空! 在云盖山兜兜转转,又损失了不少人,可再也找不到悍匪的一丝人影了! 为了泄愤了,秦修仪一把火把霸天寨烧了个精光! 但不管怎么说,谁都知道,他这次剿匪失败了! 在上朝的路上,皇帝面无表情道:“听说王府昨晚给秦修仪办了一场庆功宴!” 戴太监心中一跳,道:“秦大人应该没去?!” “去了!据说还玩得挺开心!” “……秦大人糊涂!” “呵呵!他可一点都不糊涂!说不定朕给不了他的,静王能给呢?!” …… 第180章 一日功成,御封阎罗! 金殿上,秦修仪正在跟皇帝汇报剿匪佳绩:“微臣剿匪两个月,生擒悍匪一百二十三人,烧毁了悍匪山寨……” 皇帝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只问道:“悍匪可剿灭了?!”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所有人都听出了皇帝语中的怒意! 他们也都明白,皇帝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剿匪失败! 这位被皇帝寄予厚望的状元郎,居然倒向了静王,谁能想到喔?! “只需假以时日……” “朕知道了,你退下!” 秦修仪鼻头一酸,低下头。几乎要落下泪来! 圣上! 修仪何尝不想死心塌地地效忠于您?! 可他唐庸处处打压我,您为什么就不肯为我说句话呢?! 他唐庸兵围国公府您都能轻易放过,我剿匪一时不顺,您怎么就能放弃我呢?! 您为什么不能像对唐庸那样对我好呢?! 我才是您一手栽培的啊!陛下! 岳远祥率先出列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秦大人的剿匪战绩可圈可点,微臣愿举荐秦大人出任南营统领!” 立刻有十数人出列:“臣等附议!” 而皇帝一党神色复杂,心中都慨叹不已! 这位状元郎,是真的伤了皇帝的心了! 皇帝看了看秦修仪,又看了看举荐他的众大臣,平静道:“不急,谢玉不是才开始剿匪吗?!” 岳远祥道:“谢公子年纪尚轻,尚需磨炼,连秦大人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谢公子恐怕也难见成效! 南营统领一职,至关重要,已空悬许久,实在不宜再拖延,请陛下早作决断!” 十数人异口同声道:“臣等举荐秦大人,请陛下早作决断!” 皇帝冷冷地瞧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说话,自然会有人出来说话! 刑部尚书郭追大步跨入殿中,躬身道:“陛下,君无戏言!既然立下剿匪定胜负的比试,还请陛下两个月后再确定统领人选!” “是啊!就应该这样!” “这样对谢公子太不公平了!” “谁说谢公子剿不了匪?他背后可是……” …… “陛下,谢大人觐见!” 这时羽林卫前来禀报! “谢玉?!他不去剿匪,怎么进宫来了?!” “先前不见他人影,现在倒跑过来了!” “会不会……谢大人自知没有胜算,所以打算放弃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略显喧嚣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谢玉毕竟年轻,他背后那个人说到底也是人不是神,就算打退堂鼓也不奇怪! 所有目光都瞧向皇帝,果然皇帝也一脸惑色,他道:“让他进来!” 很快,谢玉龙行虎步地走进了大殿! 两个月不见,这个斯文柔弱的少年竟是一脸刚毅之色,令人啧啧称奇! 皇帝强忍心中疑惑,询问道:“谢玉,你不去剿你的匪,怎么进宫来了?!” 谢玉行了跪拜大礼,才凝声道:“微臣谢玉已剿灭云盖山悍匪,特来向陛下缴旨!” …… …… 他在说什么呢?! 大殿顿时一阵哄堂大笑!连皇帝一党脸上也挂不住! 秦修仪先后调了两批兵马,共计一万两千人,都不能完全剿灭悍匪! 他剿匪的第一天就说把云盖山悍匪剿灭了?! 他脑子怕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皇帝也一时语塞,他虽然知道谢玉为了剿匪筹谋已久,但是秦修仪刚撤兵,他就说把匪剿了?! 这谁信啊! “玉儿,胡说八道什么?!欺君可是大罪!!” 谢敏回过神来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原地拜倒道:“犬子年幼无知,请陛下恕罪,微臣这就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 谢敏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拉着谢玉就要走! 在静王一党嘲笑,和皇帝一党失望的目光中,谢玉继续道: “微臣奉命剿匪,生擒匪首霸天虎并匪徒八百六十人,歼灭一千四百人! 匪徒和匪徒尸首已经全部押送至刑部! 除个别漏网之鱼外,云盖山悍已经尽数被剿灭!”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人人脸上都有惊骇之色,那些想笑的也笑不出来了! 谢敏抓着谢玉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定定地瞧着他儿子,仿佛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至于秦修仪,又惊又怒,又恐又慌,死死地瞪着谢玉,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剿匪两个月,连谢玉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可能剿匪第一天就全歼悍匪?! 难道这些匪徒都得了失心疯,还能送上门去让他砍不成?! “这……” 皇帝虽然觉得谢玉剿匪的计划巧妙,可……这也太快了?! 这无论如何也不能令人相信嘛! 皇帝道:“谢……谢卿,你说的可是实情?!” 谢玉:“??” “朕并非不相信你,但……” 皇帝说着,叹了口气,对刑部尚书郭追道:“郭卿,立刻派人去看看,匪徒是不是已经被押送到刑部!” 如果谢玉所言属实,那皇帝一党又漂漂亮亮地打了个大胜仗啊! 他不敢大意,立刻派人去核实消息! 皇帝微笑道:“谢卿,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剿灭京南悍匪的?!” 谢玉当下将假扮劫匪,黑吃黑,引蛇出洞,秦修仪退兵后悍匪连夜攻山,最后被一网打尽的始末说了一遍! 满朝文武尽皆骇然,这阎罗寨的土匪居然是谢玉扮的?! 一个世家公子,跑去扮劫匪?!拦路打劫?!跟这闹着玩呢?!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玉面阎罗!” 听谢玉讲述完之后,皇帝当真又惊又喜,开怀大笑! 他虽然知道计谋,可听谢玉讲述经过,还是觉得曲折离奇,精彩纷呈,大呼过瘾! 他打量着谢玉道:“谢卿生得一表人才,玉面二字正是恰如其分! 悍匪一入你阎罗寨就生死你定,这阎罗二字也说得过去! 好好好!朕就将玉面阎罗这个雅号赐给你,以后也不必改了!” 玉面阎罗! 雅号?! 御赐?! 虽说只是赐个称号,而不是封号,那也是无上荣光啊! 这么说,从今往后,我大华朝不仅有个二郎神,还有个阎罗王也?! 这找谁说理去?! 谢敏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催促道:“还不快谢恩?!” 谢玉后知后觉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此时朝堂上气氛玄妙,皇帝一党喜气洋洋,而静王党羽一个个浑身凉嗖嗖的,忍不住瞧秦修仪看去! “这状元郎还是不行啊!” “亏得静王殿下还那么器重他……” “他想到扮客商,人家直接扮土匪……这怎么比吗?!” “本来就不能比,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兄弟!” “胡大莽,黄凯这些人都上了,你说显圣侯没参与?!鬼才信!” 这时去刑部打探消息的羽林卫已经赶回来了,禀报告:“一切如谢大人所言,分毫不差!” 虽然早已没有怀疑,可听到羽林卫的回报,还是不免惊叹! 皇帝道:“好!南营统领之职,非谢卿莫属!除此之外,朕还要重重地嘉奖你和所有有功之臣! 谢卿,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 谢玉脸上红了红,鼓足勇气道:“微臣想将剿匪经过公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阎罗寨里的人都是官兵,不是坏人! 就算……就算有人不小心被带进阎罗寨,也是毫发无伤,清白无碍……” “臣附议!臣附议!陛下,老臣是不是可以把小女带回家了?!” 德庆侯整个人笑得跟朵花似的,跑到大殿中央,使劲拍了拍谢玉的肩膀! 第181章 关小姐漂亮吗? 自从关晓柔被纪明伦从阎罗寨接回来后,一直由皇帝的宠妃莹妃照料。 她虽心存疑惑,但身在皇宫大内,也不敢多问。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这日太监来到后宫,说是德庆侯要接关小姐回家。 莹妃膝下空虚,虽然万般不舍,但也只能任由太监将关晓柔带走。 到了金殿偏殿,见到父亲,关晓柔刹那间泪流满面,扑到德庆侯怀里痛哭不已! “没事了!没事了!爹爹带你回家!” 德庆侯四十多岁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最是宠爱! 当初得知关晓柔被阎罗寨悍匪劫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老命没了半条! 纪明伦救回关晓柔后,皇帝又要留他在皇宫小住,简直莫名其妙! 所幸峰回路转,原来那伙劫匪居然是谢玉扮的,宝贝女儿并未受什么委屈,德庆侯实在喜出望外! “爹……” 哭过后,关晓柔只觉得满腹心酸委屈! 她总不能说自己爱上了劫持自己的土匪,更何况那土匪已经被纪明伦斩杀了! 德庆侯老泪纵横道:“不必说了!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谢大人!” “谢大人?什么谢大人?” 关晓柔拭去脸上泪水,对父亲的话并不能理解! 德庆侯摇摇头,苦笑道:“唉!玉面阎罗!谁能想到居然是谢玉那小子!” 随之又道:“不过我父女倒该多谢她,要是落到京南悍匪手里,恐怕咱们父女就见不到了!” 谢玉? 玉面阎罗?! “爹?您在说什么?!” 关晓柔一头雾水,可听到“玉面阎罗”四个字,那颗心又揪起来了! 德庆侯呵呵笑道:“你不知道啊!玉面阎罗就是神京府尹谢敏的儿子谢玉!呵呵!这小子,可真有一套!” “爹!爹!爹!爹!” 关晓柔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又不知从何处问起,只能不停地喊爹! 德庆侯便将谢玉扮假劫匪歼灭真劫匪的来由说了一遍! 关晓柔只觉得自己的芳心被猛烈地撞击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瞪大美目道:“他是?” “他是北征军有功之臣,敢死队的领袖之一,圣上钦封一等子爵,神京府尹谢敏的儿子谢玉!年少有为啊!” 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关晓雕,德庆侯不停地唉声叹气! “谢玉……” 关晓柔一颗心砰砰乱跳,脸也红得像天边晚霞! “这个人可真坏……还说要把我……” 想到这,她脸上的毛细血管瞬间收缩到了一起,红得可怕! 她暗道:“坏人……你告诉我就好了嘛,还吓唬我!害人家难过了这么久!” 德庆侯欢天喜地地将关晓柔领回家,而在皇城的某处! “玉面阎罗!哈哈哈哈!” “爹!” “爹上次这么高兴,还是圣上给你封爵的时候!” 一路上,谢敏笑得合不拢嘴,他这宝贝儿子太给他挣脸了! 才一天啊! 要知道朝廷先后派出数十批官兵剿匪,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他这宝贝儿子居然在圣上给定期限的第一天就将悍匪一网打尽,这简直离谱! 谢玉脸红了红,道:“爹,这都是二爷的主意,我哪有这个本事……” 不等谢敏开口,谢玉又叹了口气道:“爹,儿子真的很没用,什么都要靠二爷……” 谁知谢敏听后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平静地瞧着他儿子! “爹……” “傻儿子,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纵英才!” “爹,儿子自知愚钝……” “不!你说错了!你能和显圣侯成为生死兄弟,本来就是你的能力,能力不仅是智慧,人脉也是一种!” “爹?!” “秦修仪和你同样剿匪,为什么显圣侯帮你不帮他?!有没有想过,这其实就是你的过人之处?!” “爹?我不明白!” “傻孩子,有什么不明白的!有的人的长处是智慧,有的人的长处是心性!你能得智者的衷爱,这本身就是你能力的一种体现!” “爹,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显圣侯不傻,他能把你当作生死兄弟,对你厚爱有加,是你的福报,是因为你值得!” “爹!” “你不需要去跟任何人比,你只需不断地突破自我,就是进步!就是爹爹的好儿子!还有!记住那些帮过你的人,时怀感恩之心!” “爹!孩儿知道了!谢谢爹爹!” “哈哈哈哈!爹爹也要谢谢你!爹爹都没想过,你会这般的出息!” …… 谢玉回家后,正碰上谢玲珑准备出门! 谢玲珑惊讶道:“你不是去剿匪吗?回家做什么?!” 谢敏又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自顾自回后堂了,谢玉红着脸道:“姐,匪已经剿完了……” “剿……剿完了?!” 谢玲珑张大了嘴巴,这不是剿匪的第一天么,就……就剿完了?! 谢玉好奇道:“姐,你要去哪?!” “……我去找婵儿玩!” “去找二爷啊?我也去!” “什么找二爷,我去找婵儿!” “好好好!找婵儿姐姐,我也去!” 两人带上丫鬟翠儿共乘一辆马车,直奔显圣侯府而去。 显圣侯府内,林澄,纪明伦,胡大莽,黄凯及一众敢死队将领都在! 唐庸张大了嘴巴道:“啥?你们说侯府千金看上咱家谢玉了?!” 纪明伦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他说玉面阎罗是好人,我是坏人!” 胡大莽笑眯眯道:“关键谢公子对关小姐那也不是一般好,得知关小姐自尽时,魂差点都吓没了!” 唐庸咋舌道:“关小姐不知道谢玉身份?!” 胡大莽摇摇头道:“怎么可能!谁能想到阎罗寨的玉面阎罗会是朝廷的一等子爵呢?!” 唐庸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按理说,谢玉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几人正聊得津津有味,谢玲珑姐弟一齐出现在厅外,谢玲珑瞪了唐庸一眼,自顾自往后堂去了! “二爷!” 见众位兄弟都在,谢玉嘴角扬起了笑容,几步跨进了大厅! 唐庸笑道:“正说你呢!快来!” “说我什么?!” 谢玉一阵心虚,瞧着胡大莽那玩味的笑容,脸顿时红得像猴子屁股! 可心里既空虚又觉得甜丝丝的! “你们可真不够意思,把我一个人撇下,倒找二爷喝茶来了!” 胡大莽,纪明伦等同为有功之臣,但并没有陪他一同进宫,将匪徒押解到刑部就离开了! 胡大莽笑道:“这本就是你的事,我们只不过搭了把手罢了!” 谢玉满心感激,他如何不明白,这些兄弟是为了凸显他在剿匪过程中的重要性,才故意回避。 “那个……关小姐漂亮吗?” 唐庸对女人的兴趣可比对什么剿匪的功劳大! “你!你们!” 谢玉瞪了一眼胡大莽,又瞪了一眼纪明伦,就知道自己底裤已经被他们扒掉了! 第182章 谁拉拢谁? “漂亮……不仅是漂亮……” 但他目光中现出一抹柔色,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德庆侯之子关晓雕也曾被送往北境,与唐庸谢玉住在同一所宅院,也算熟识! 关晓雕那人…… 怎么说呢?只能算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只是没想到,这德庆侯之女竟如此刚烈,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至于她和劫匪暗生情愫,那就更令人觉得刺激,有些传奇志怪的意味了! 唐庸好奇道:“挺好!啥时候去提亲啊?!” 提亲?! 不仅谢玉愣住了,连林澄等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德庆侯可是静王的人,让谢玉去跟德庆侯之女提亲,这不摆明让皇帝猜忌嘛! “二爷……别说笑了!” 想到其中的难处,谢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黯淡了去! 唐庸哈哈笑道:“没有说笑啊!这样的女子配得上你,错过了可冤枉得很!” 谢玉不敢接话,心中却苦恼得很,只恨不能现在就去看她一眼! 那个女子,实在已经把他的心带走了! 林澄道:“这事难办哦!德庆侯一直对静王忠心耿耿,而谢玉又刚任南统领,这个时候去和德庆侯攀亲家,圣上哪里还敢放心把谢玉放在西山营!” 胡大莽连连点头:“皇帝担心谢公子被静王拉拢了去,对这门亲事肯定要反对的!” 两人话一出口,谢玉一张脸更是苦成了苦瓜! 唐庸瞪着他们道:“说啥呢!我看皇帝高兴还来不及呢!” 什么?! 谢玉一张脸顿时放出光彩,瞬也不瞬地盯着唐庸! 二爷!您说的我爱听!您再说! 林澄和胡大莽等人也朝唐庸看了过来! 唐庸笑道:“你们换个角度想嘛!谢玉求娶关小姐,为什么一定是静王拉拢谢玉?就不能是皇帝拉拢德庆侯吗?! 其实也不管谁拉拢谁,谢玉既然对关小姐有意,只管大胆去追,遵从本心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 谢玉眼前一亮,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 有二爷这句话,那还怕什么?! 只是该怎么追呢?这倒是有点为难呢?! 胡大莽却皱着眉头道:“拉拢德庆侯?!怎么啦?!” 唐庸捏起一粒花生米往他脸上一抛,道:“那是皇帝的事情,我们操心那么多干嘛!” “……” “对哦!是皇帝要拉拢德庆侯,谢玉只是要讨老婆而已……” 中午,侯府大摆宴席,充作是谢玉剿匪功成的庆功庆! 宴罢,林澄谢玉等人各自回府,唐庸往后堂走去,曦儿霜儿房里都没人! 最后来到婵儿房间,却见她们四个美人在玩竹牌! 一见唐庸露面,曦儿就撅着小嘴道:“相公,有银子没,曦儿可输惨了!” 赵婵儿也满脸幽怨地瞧了他一眼,估计也输了不少! 相反,谢玲珑身前堆了不少筹码,其次是萧玉霜,两人都满脸得色! 要说谁的脑子好使,首推谢玲珑和萧玉霜,婵儿和曦儿那两丫头在牌桌上,只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咳咳!” 唐庸清咳了两声,正色道:“谢小姐,我有事找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见唐庸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萧玉霜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对谢玲珑道:“唐爵爷找你,你还不快去?!” “……” 谢玲珑俏脸微红,不敢抬头,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低头往外走去! 便听萧玉霜在后面喊道:“玲珑姐姐,你可叫小声点哦,不然我们都听到也!” “霜儿这个死丫头!” 谢玲珑跺了跺脚,脸色更是红得可怕,也不敢看唐庸,逃也似的往自己房间去了! 她虽然还没过门,但是已经在侯府有了自己房间,和婵儿,曦儿姐妹在同一个院子! 她刚进房间,唐庸就紧随而至! “唐庸你……” 正想抱怨几句,可一瞧着唐庸那张脸,整颗心就化了! 主动上前捧起了他的脸,献上了自己的香吻! 她一边将小舌头搅进唐庸嘴里,一边含含糊糊道:“唐庸……霜……霜……” 一个缠绵的香吻好不容易分开,谢玲珑嘴角垂着一条暖昧丝线,大口喘气! 唐庸将谢玲珑抱到床上,压了上去,笑道:“霜什么?” 谢玲珑被吻失了神,脑海中一片空白,胸脯起伏不定! 直到唐庸大手已包住了一片神秘地带,才颤抖了一下道:“霜儿那丫头太坏了!” “你也坏!” “哪有……我哪有坏!” “不坏怎么这么多水?自己看看!” “哎呀!你坏!你才最坏!” …… 婵儿房间内,曦儿姐妹,婵儿都各怀心事,玩牌的兴致也没了! 当然萧丹曦还是挺高兴的,再玩下去,她的那点银子铁定都要被谢玲珑和霜儿赢了去! “你还笑!你相公都要被人抢走啦!” 萧玉霜见曦儿正在数着桌面所剩无几的银子,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有些气结! 赵婵儿不敢说话! 实话说,她还真有点怵萧玉霜这丫头! “什么嘛!玲珑姐姐是自家人,她能让相公开心,有什么不好嘛!” “哎哎哎!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好姐姐啊!平日里对我可凶了!” “哼!那你去把相公叫回来啊!你不也是他的人嘛!” “你你你!气死我了!” 赵婵儿见她们姐妹两斗气,好笑道:“好啦。都知道相公最疼你们两个啦,有什么好生气的!” “嗯嗯!” 曦儿连连点头,相公对她可好了! 萧玉霜瞅了赵婵儿一眼,也不说话了,和曦儿一样,都是胆小鬼! 至于她……也只敢说说而已……唐庸对她还是极好的! 好!就让他鬼混!饶了他这一回! 这时,府里丫鬟跑过来道:“婵儿奶奶,咱们府里来客人了!” 赵婵儿见她神情古怪,好奇道:“什么客?!” 丫鬟道:“是威国公府的大公子,说是有事跟二爷和婵儿奶奶说!” 威国公府?! 自从唐庸兵围国公府后,两家已经不再往来了! 这个时候,唐英亲自上门,会有什么事呢?! 第183章 国公府老太君 丫鬟离开后,房间里气氛有些尴尬,赵婵儿对曦儿道:“曦儿,要不你去喊一下相公?” 曦儿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连道:“不不不,我可不敢!” 最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萧玉霜脸上! 萧玉霜脸上一窘:“看我做什么?” 曦儿腆着脸笑道:“霜儿你敢,我们不敢!” “哼!” 萧玉霜心里也有些发虚,又有点小骄傲,你们两个胆小鬼,有事还得靠我! 但…… 谁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好事情,这个时候去打扰他,真的好吗? 踌躇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又羞又恼。 “咚咚!” 唐庸正和谢玲珑忙得不可开交,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嘀咕道:“谁啊!” “还谁!除了霜儿那死丫头还能有谁!” 谢玲珑回头瞪了那扇门一眼,环住唐庸的脖子,被狠狠撞了一下,故意发出了羞人的声音。 “这骚蹄子!” 萧玉霜气得直跺脚,可是也不敢敲门了,红着脸回到了曦儿和婵儿身边。 “算了!” 赵婵儿垂下头,想了想道:“我去见见大少爷!” 唐英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人,但与唐杰的飞扬跋扈也全然不同。 或者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坏人?! 昔年赵婵儿在国公府时也常得他照料,对他印象不错,这才想着自己去见他。 大厅内,唐英确定只有赵婵儿一个人出来后,赶紧上前行礼道:“给赵恭人请安。” 他是朝廷四品命官,尚未袭爵,给身为四品诰命的赵婵儿行礼,自是应当。 其实见唐庸没有现身,他心中还有点窃喜,毕竟女人比较心软,也更好说话。 “大少爷,您……您客气了!” 赵婵儿见唐英向她行礼,有些局促不安。 当年在国公府,唐英也算是他主子。 上了茶,唐英犹豫道:“三弟他……” 估计还是为唐杰伤害赵婵儿的事情记恨国公府,这才不肯来见他。 赵婵儿生性善良,一直为唐庸斩去唐杰胳膊感到内疚,解释道:“相公在做极要紧的事,这会子没空过来!” “哦……” 唐英愣了愣,此时才敢看上赵婵儿一眼,想不到几年不见,已生得这般美貌! 这语气也是这般熟悉,令他想起国公府的旧日时光,心中百感交集。 “大公子是有什么事么,要不您再等等,相公他……他在府里的。” “嗯,这是跟您说也是一样的!” “哦?” “婵儿妹妹,后天是什么日子,您还记得吗?” “后天?” 赵婵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失声道:“后天是老祖宗的七十大寿,我竟把这事忘了!” 赵婵儿的反应着实令唐英意外,看来她还念着旧情啊! 杰弟那事办得极为不体面,否则如今两家就算不说同气连枝,至少也不至于形同陌路。 他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来,是有两件事。一件是当日老祖宗病重,多亏三弟把季神医请了过去,如今老祖宗身体已经大好,我是特意来向三弟和婵儿妹妹道谢的! 二来后日老祖宗的七十寿诞,若是三弟和婵儿妹妹得空,看能不能与和她老人家聚一聚!” 说到这,他眼圈微红,顿了顿,又道:“祖母是极想念三弟和你的,得知你苏醒后,又哭又笑,高兴得很,晚膳也多吃了不少!” “呜呜呜……” 想起老太君过去的种种好处,赵婵儿已经忍不住呜咽抽泣。 这位老人家当年对唐庸和她极是疼爱,若不是他相公当年太骄纵任性,说不定两人此刻正承欢膝下! 唐英也不停抹泪,担心自己哭出来,起身道:“婵儿妹妹,麻烦您转告三弟,我先回去了!” 唐英离开后,赵婵儿心潮起伏不定,她这辈子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好。 否则也不会陪唐庸去金陵吃苦,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想起太老君的种种关爱,忍不住失声痛哭,泪水止也止不住。 国公府内,唐宜斌正给老太君捏着肩膀,神色憔悴。 自从唐庸兵围国公府,而后在神京数万军民眼前砍下唐杰胳膊后,唐府似乎在一夜之间天塌地陷,被世人遗忘了! 如今的国公府可谓门可罗雀,整个唐家都笼罩在一层阴霾当中! “母亲,您说,唐……庸儿他会来吗?” 老太君让唐英亲自去显圣侯府邀请唐庸,这事虽无不妥。 可想到显赫百年的国公府因唐庸而毁于一旦,难免耿耿于怀。 老太君叹了口气,落寞道:“要是英儿请不来庸儿,你这个做叔叔的亲自去!” “什么?!” 唐宜斌眼中浮在一抹诧异,既然唐庸不认自己是唐家子孙,他们又何必委曲求全呢。 可老太君接下来的话更令唐宜斌震惊:“如果你也请不来,那我这做祖母的,去一趟又何妨?” 唐宜斌气急道:“母亲!您可是他祖母,让您亲自登门,怕是要折他的寿!” 老太君回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道:“斌儿,你说国公府是谁的国公府?” “母亲,您是什么意思?” 国公府当然是他们国公府,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微笑道:“国公府不仅是咱们的国公府,也是唐家数千宗亲的国公府。 如今国公府败落,在朝为官的,在外经商的,没了倚仗,你让他们怎么办? 庸儿是唐家的血脉,功勋卓着,正得圣宠,前途无量,只要跟他消除了隔阂,唐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唐宜斌愣住了,双手静静地搭在老太君肩膀上,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跟唐庸重修旧好。 老太君继续道:“只要能将唐家的百年基业延续下去,让唐氏宗亲衣食无忧!我舍下这张老脸去请他一请,又有何妨? 再说,我年纪大了,想去见见自己的孙子,总没错?” “娘……” 唐宜斌脸色煞白,满目清泪,此时才知道老太君的良苦用心。 他跪倒在老太君身前,哽咽道:“母亲!是孩儿不孝!没有守住祖宗的家业,让您受委屈了!” “委屈?” 老太君摸了摸他的头,呵呵笑道:“这世上谁人不受委屈,你操持国公府多年,又岂是事事顺心的? 庸儿他如今名扬四海,圣眷优渥,可他受的委屈还少吗? 何况……何况我是真想庸儿他,以前他在金陵还不觉得,自从他回京后,我……我还有几年好活啊,我的宝贝孙子要是不认我,我死也不瞑目啊……” 听到这话,唐宜斌更是将地板磕得咚咚作响,母子二人抱来一起哭成一片。 过了许久,老太君止住泪水问道:“这段时间静王可还找过你?” 唐宜斌抹去泪水,苦笑道:“别说静王,以前靠着咱们国公府升官发财的那些人都不肯露面了!” 老太君点点头道:“你也该好好打算,国公府如果能得庸儿蔽护,那是极好的!但你也不可自暴自弃,沉沦下去!” 唐宜斌怔了怔,仰面叹息道:“是,母亲。我知道。” 老太君既然要向唐庸示好,那他自然也不能再帮静王了,何况静王已经放弃了他。 东边不亮西边亮,只要能拉拢了唐庸,国公府自然而然地就要为皇帝效力了。 如今皇帝声势大涨,节节胜利,已是国公府惟一的,也是不错的选择了! 第184章 迟来的道歉! 显圣侯府内,赵婵儿心事重重,坐在窗前一言不发。 她心里也是极思念老祖母的,好几次想跟唐庸说去探望她,只是不敢开口。 也怕因为唐杰之事,老祖母心生怨恨,再也不肯见她! 唐庸瞧了一眼在伏在他胸膛香汗淋漓的谢玲珑,舒畅地喘着粗气。 “谢小姐,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啊!” 婵儿虽然乖巧顺从,但谢玲珑却大胆妩媚,两人给他的感受是极不同的。 至于霜儿和曦儿,到现在还仅限于亲亲摸摸,到底何种滋味,要以后才知道。 “哼……你……身边……” 谢玲珑抬起头,嗔怪道:“你身边妖精那么多,不多学点花样,我看你回头就把我忘了!” 说着话,小手又往下抓着又揉又捏! 妖精?! 我看你就是最妖的妖精! 不过挺好,你们比,比谁更妖,我唐某人喜欢,嘿嘿! 这一场激烈的战斗直接持续到天黑,走出房间的时候唐庸的手脚都软了。 谢玲珑不一样,她除了手软脚软外,下巴也酸,喉咙也痛,偏偏看起来容光焕发! 大概她也觉得时间太久,怕婵儿和曦儿姐妹取笑,不顾唐庸的挽留,带上翠儿回府了。 恰好此时丫鬟过来请他去用膳。 “曦儿和霜儿呢?” “两位奶奶已经在饭厅了!” “婵儿呢?” “奴婢正要去请婵儿奶奶!” “哦!你回去,我去找她!” “是!” 到了婵儿房间,婵儿正坐在桌边,支着个脑袋盯着那摇摇晃晃的灯火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婵儿?” “相公,你……你完啦?!” “我……我完啦?” “我是说……玲珑呢?” “回去了。” “哦。” “走,陪相公吃饭去!” “嗯!” 两人牵着手走在青石小道上,唐庸很快发现婵儿情绪不对:“婵儿,你生相公的气啦?” “生气?” 赵婵儿愣了愣,很快明白唐庸的意思,脸上一阵羞窘,摇头道:“没有的,相公。” 可这小丫头明显有古怪:“那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婵儿停下脚步,仰头瞧着唐庸道:“相公,下午大少爷来了。” “大少爷?什么大少爷?” 唐庸神色一变,默然道:“唐英?他来这做什么?!” “相公,你忘啦?后天是老祖母的七十大寿!” 相公果然忘了! “七十大寿?” 唐庸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辰。 “嗯。相公……” “他是来请我们去给唐老太君祝寿?!” “嗯……” 唉! 唐庸深深地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赵婵儿赶紧跟上去。 “相公,我们去吗?” “……” “相公,婵儿想老祖母了……” “……” “相公,你不说话,婵儿要哭给你看了!” “你……你想去就去!” “真的?!相公,那你呢?” “我?我……我后天有点急事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你代我去!” 唐庸实在不想跟国公府再有什么瓜葛,可有婵儿,和这层血缘关系在,终究难以避免。 两天后,一大早唐宜斌就赶到了显圣侯,亲自来接唐庸和赵婵儿。 唐庸避而不见! 但这也引起了他的警觉,国公府家主不在家招呼客人,亲自上门迎接,显然这场寿宴不简单。 赵婵儿正在清点给老太君准备的寿礼,得知无人招待唐宜斌后,只好自己出来了! 她盈盈一拜道:“给老爷请安!” 唐宜斌哪里敢在显圣侯府托大,赶紧起身道:“赵恭人请起!” 不等赵婵儿再开口,他拱起双手,微微躬身道:“婵儿,唐杰那小浑蛋罪孽深重,是我这做父亲的教子无方,我代他向你赔罪!” “老爷……” 赵婵儿吓得脸色发白,只想躲开去,下意识道:“没有没有,是……” 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唐杰确实是个浑蛋!害她差点见不到相公了! 想到这,就算她心肠再好,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恼恨! 她定住了心神,平静道:“老爷,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婵儿只想和相公过好往后的日子!” “是……” 唐宜斌神色尴尬,左等右等不见唐庸露面,硬着头皮道:“庸儿呢?老祖宗一大早起来就念叨你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赵婵儿垂下头,咬着唇道:“相公他有事走不开,就我过去……” “哦……” 唐宜斌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了神色。 世人都知显圣侯待赵婵儿如珠如宝,她能亲临寿诞,也是一个突破了。 片刻后,赵婵儿命人将准备珠玉山参等寿礼和一小瓶虎骨酒搬上马车,就准备前往国公府! 这时一个下人抱着一个锦盒,喊道:“婵儿奶奶,二爷有话!” 赵婵儿面上一喜,忙道:“相公要跟我一起去么?” 下人道:“二爷他……他实在走不开!不过他说有一样东西要您给老太君带过去!” 说罢将锦盒交给了同行的小枝。 “哦……” 赵婵儿略显失望。 当然失望的还有唐宜斌。 但是唐庸给老太君准备的寿礼会是什么呢?! 第185章 故地重游 唐宜斌领着赵婵儿一行车马驶往威国公府,刚靠近府门,就听到一阵敲锣打鼓声,数十位家丁拥着两辆马车。 他心中一惊,是哪位贵客临门? 急忙让马车停下,迎了上去,正见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叮嘱仆役将寿礼搬下车。 唐宜斌此刻心情是复杂的,来人正是静王府的刘管家,他赶紧上前道:“可是静王殿下亲临?” 刘管家瞧了瞧唐宜斌,又瞧了瞧他身后的马车,躬身道:“给唐爵爷请安,王爷近日身体欠安,不能亲来给老太君贺寿,特遣老奴敬上寿礼!” 唐宜斌面不改色道:“殿下有心了,请刘管家入府奉茶!” 刘管家眯着眼,笑道:“老奴俗务缠身,不敢多加叨扰!” 他态度恭谨,但是连府门都不愿进,只是自顾自吩咐仆役将贺礼搬进王府! 很快,王府一众仆役又敲锣打鼓地离开了。 静王! 这就是静王! 唐宜斌心里清楚得很,静王殿下的这份贺礼是送给别人看的。 也好让那些效忠他的人看看,即便威国公府落魄,他依旧不离不弃。 他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回到马车前道:“婵儿,到家了!” 到家了?! 赵婵儿脸上白了白,这国公府曾几何时确实是她的家,被唐宜斌这么一说,竟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四年了! 这个她曾生长的地方,也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 小枝扶着赵婵儿下了马车,立时有十来个丫鬟老妈子围了上来,齐齐行礼道:“给赵恭人请安!” 赵婵儿目光在她们面上扫过,觉得都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微微点头道:“不必多礼!” 十数人簇拥着她进府,府门内静王送来的贺礼散落一地,家丁们正着急忙慌地收拾着。 已经是春日,庭前一棵粗壮的古槐已抽出绿芽,一阵微风轻拂,就传吹来阵阵青涩清新之气。 赵婵儿瞧着那棵古槐,眸子中仿佛蒙上一层雾气,喃喃道:“它……它长高不少哦!” 唐宜斌眼底闪过一丝得色,微笑道:“是啊!以前庸儿最喜欢爬上去捣蛋,你就在树下急得大喊!” “嗯……相公以前最调皮了……” 回想起在国公府的时光,赵婵儿嘴角的弧度微微弯起! 她在这里度过了六年时光,对国公府内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当然她知道,说没有变化,那是自欺欺人了! 至少国公府前的那头石狮子,就缺了个脑袋,至今没有换上! 那是老太君的主意,她说唐庸什么时候登门,什么时候换。 这时两名四五十岁的妇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拜道:“给赵恭人请安!” 赵婵儿瞧着她们,微微愣神后,惊喜道:“是张嬷嬷和李嬷嬷!” 两位妇人对视一眼,也是神色复杂,上前一左一右扶着赵婵儿道:“婵儿姑娘,您可算回府了!” 原来这两人竟是唐庸幼时的乳母,而后也一直担负照顾唐庸和赵婵儿的职责,是除老太君和唐宜理夫妇外,在府里最熟悉的人。 赵婵儿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瞧向那群丫鬟老妈子,竟都是曾经服侍过唐庸和她二人的! “呜呜……” 赵婵儿本就心善心软念旧情,哪见得了这场面? 见到这些故人,鼻头一酸,眼泪就止不住往下落。 唐宜斌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得意! 这些都是他的精心安排,那位李嬷嬷离开国公府多年,也被他找回来了! 如老太君所言,国公府总要有个撑得住的,既然他已经不行了,就让唐庸来做这个顶梁柱! 要达成这个目的,他当然要费一番心思! “赵恭人,这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婵儿姑娘,您回来了就是好事!” “婵儿姑娘,这些年我们都想您和二爷呢!” …… 几个妇人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安慰赵婵儿,可赵婵儿却越哭越大声。 唐宜斌也任由她哭,她哭得越厉害,自己心里越舒坦! 人人都知道赵婵儿在显圣侯心里有多重要,有她的枕边风一吹,胜过千军万马。 许久,唐宜斌才道:“婵儿,老祖宗恐怕已经急得不行了,要不先去见她老人家?!” 赵婵儿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连连点头,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路过大堂,前来贺寿的数十人得知眼前的是显圣侯的妾室赵婵儿,都眼前一亮,纷纷上来请安! 他们都是一些低阶官员,以前他们在国公府连落座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却都是座上宾,还有国公府大公子亲自接待! 实在不知是喜是悲! 福寿堂内,老太君正和几个宗亲家眷叙话,只是时不时总往厅外瞧去。 以前她过寿时,各公侯府的家眷都会早早赶到,哪是今年这般惨淡景象? 只不过她老人家精明睿智,深知盛极而衰,否极泰来的道理,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 几人正说着话,忽听堂外吵吵嚷嚷,就见数十人拥着一道瘦小的人影进了大堂! 那道人影望着堂上的老祖宗,呆了呆,扑上前去,深深地跪下去,泣不成声道:“祖母……婵儿回来看您了……” “婵儿……” 老太君死死盯着那道人影,微微张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后起身慢慢向堂中走去,两名妇人过来搀扶,被她挣开了! 似乎此刻她眼中,只有那道人影! 她缓缓走到赵婵儿身前,蹲下身,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蛋,老泪纵横道:“婵儿,庸儿,我的婵儿……让祖母看看你……” 泪眼朦胧间,瞧见老太君那深刻的皱纹,雪白的头发,赵婵儿再也绷不住,扑进老太君怀里痛哭起来! 似乎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直到这一刻才完全发泄出来! “婵儿!我的婵儿!祖母可想死你们了!” 老太君一大把年纪了,此刻却哭得撕心裂肺! 也不知她是否后悔当年把唐庸和赵婵儿赶到金陵! 虽然那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堂内都是妇人,见这情景,都呜咽连声,泪流不止! 唐宜斌眼睛泛红,担心母亲哭坏了身子,赶紧上前搀扶道:“母亲,地上凉……先起来!” 老太君牵着赵婵儿,一步三回头,不停地拍着她的手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老太君重新落座,赵婵儿便只陪站在她身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给赵恭人请安!” 此时那些妇人才一齐走到堂上,向赵婵儿行礼问安,心情都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呢?! 那个无法无天的庸二爷一跃成为名震天下的显圣侯! 而赵婵儿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居然以妾室身份获封朝廷的四品诰命?! 第186章 显寿侯的寿礼! 站了好一会儿,在老太君的坚持下,赵婵儿才落了座。 “每年的银两可按时送过去了?” 唐庸虽然回京了,但关于他在金陵的生活知道的人并不多。 老太君第一件事,当然是想知道他宝贝孙子在金陵过得怎么样。 赵婵儿愣了愣,瞧向老太君道:“银两?什么银两……” 老太君目光一滞,面上有怒意涌现,向堂下瞧去。 但堂中都是女眷,唐宜斌不便久留,已经离开了。 老太君抿了抿干瘪的唇,攥了攥拳头,又问:“那几年,你和庸儿怎么过活的?” 赵婵儿低头想了想,答道:“咱们唐家村有祖宗留下来的七分田,村长分给了我们。 闲暇的时候婵儿再做一些缝补浆衣的活计,一天也有几个铜板。” 七分田?! 缝补浆衣?! 几个铜板?! 堂中众妇人瞧着一脸单纯的赵婵儿,又看向她那双小手,目中都露出不忍之色。 老太君浑身一颤,老脸一阵发白,盯着赵婵儿,良久才颤颤巍巍道:“庸儿哪会种田?” 赵婵儿小脸微红,不敢作声,唐庸当然不会,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她每天上午在别人田边盯着,下午再依样画葫芦在自家田里耕作,只是收成极不好。 她红着脸,为她相公辩解道:“相公也是极努力的,后来他在酒楼做了厨子,一个月有三两银子呢!” “厨子……” 老太君盯着赵婵儿,忽然一阵眩晕,倒在椅背上! 只听她嘶声道:“唐宜斌!你个逆子啊!我的庸儿啊……你居然让他去做厨子啊……” 听到动静,唐宜斌赶到福寿堂,又是安慰,又是道歉,才总算稳住了老太君。 “好了,都过去了!你和庸儿也算是苦尽甘来!” 老太君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想到堂堂威国公的曾孙跑去做厨子,总还是忍不住内心伤痛,泪如雨下! “祖母!婵儿和相公都给您准备了寿礼了!” 赵婵儿也知道是自己的话引得老太君伤心,赶紧转移话题。 她打开茶几上一个盒子,现出一坛子酒。 赵婵儿难掩面上的骄傲,邀功道:“祖母,相公在北境打死了一头老虎,这是用虎骨泡的酒,强身健体最有功效!” 听她这么一说,堂下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目光都朝这坛虎骨酒聚拢过来! 显圣侯在北境单掌劈死巨虎的传说已经人尽皆知,没想到能亲眼见到那头猛虎泡的虎骨酒! 老太君果然心情大好,起身向前,揭开坛盖,堂中立刻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那酒香中似乎还有某种极其提神助力的神物,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老太君开怀笑道:“庸儿这孩子,也不知怎会有如此神力,多半是祖宗显灵!” 众妇人纷纷道:“这可是百年难见的稀罕物!” “喝了这虎骨酒,老祖宗必定长命百岁,松鹤延年!” “二爷和赵恭人孝心可嘉,老祖宗好福气啊!” …… 一番恭维更是让老太君老怀大畅,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赵婵儿又拿起另外一个锦盒道:“这是相公给祖母准备的寿礼,婵儿也不知道是什么!” 堂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谁都知道显圣侯与国公府的恩怨,他这次没有亲自来贺寿,多少还是心有芥蒂! 他给老祖宗准备的贺礼会是什么呢?! 老太君神色也有些紧张,她明白威国公府和唐庸的隔阂不是三两日就能解开的。 但宝贝孙子肯亲自为她准备寿礼,她心里还是极开心! 盒盖被缓缓打开,有人惊喜道:“是一柄如意!” “这样通透的质地,世间难寻啊!” …… 但知道内情的人却默然不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老太君的神色! 老太君的浑浊的眸子在看到如意的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她想起了一些极其伤痛的往事! 当年就是为了这样一柄一模一样的如意,导致他失去了丈夫,失去了长子长媳! 而她最疼爱的孙子也因此被逐出国公府,赶去了金陵! 她细细摩挲着这柄如意,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张张熟悉的,但永远逝去的脸。 这柄碧玉如意正是当日封赏大宴上太上皇赐的,和当年太祖皇帝赐给国公府的碧玉如意是一对! 可唐庸送到这柄碧玉如意是什么意思呢?! 是想要和国公府重修旧好?! 还是在说:“看呐!我当年打碎你家一柄如意,现在还你们一柄,从此互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老太君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庸儿有心了!” 此时日当正午,福寿堂单开宴席款待各位女眷,而前厅则是各位宗亲和贺客的饮宴场所! “婵儿!这是你小时候最爱的芙蓉肉片,快吃!” 老太君不停地给赵婵儿夹菜,似乎要把这几年对他们的亏欠一次性补上。 赵婵儿也看出,桌上的菜肴都是她和相公小时候爱吃的,若不是强忍着,恐怕又要哭出来:“谢谢祖母!” 这时,唐宜斌领着两人过来道:“母亲,胡大人和黄大人过来给您拜寿!” “胡大人,黄大人?” 老太君瞧了一眼唐宜斌身后的两人,一个黑黢黢的大胡子,一个一脸精明相的年轻人。 当然这两人赵婵儿是极熟悉的,想不到他二人居然来了! 两人一齐跪地道:“晚辈给老太君请安,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君起身道:“快快请起!” 又向唐宜斌道:“这两位大人是?” 按理说她是不见男客的,但唐宜斌将他二人领到了福寿堂,说明他们身份非同寻常! 唐宜斌神色复杂,敛神笑道:“母亲,这两位大人都是庸儿的生死兄弟,听说母亲七十寿诞,特地过来祝寿的!” 这两人不仅是唐庸的生死兄弟,当日带头围困国公府的也正是他二人啊! “哦?竟是我华朝的大功臣,有劳两位亲至,老身如何敢当!” 听说是唐庸的兄弟,老太君坐不住了,走上前来,对二人道:“多亏二位英雄在北境关照庸儿,老身谢过了!” 两人都道不敢当,略微寒喧了几句,就随唐宜斌离开! 第187章 繁华似锦,烈火烹油 胡大莽和黄凯离开后,老太君更是容光焕发,话也多了,似乎年轻了几岁。 堂外,唐宜斌道:“多谢两位为老母贺寿,请两位大人随我去前厅喝杯水酒!” 两人都道:“在下还有些事,不多打扰了!” 胡大莽和黄凯本是没打算来的,但是听说赵婵儿登门给国公府老太君贺寿! 他们作为唐庸的兄弟,倒是也该走这一趟! 唐宜斌刚送二人到门口,又听司仪唱诺道:“神京府尹谢敏谢大人,遣家人敬献寿桃一担,白银百两,恭贺老太君千秋!” “一等子爵,南营统领谢玉谢大人,遣家人敬献寿面一筐,白银百两,恭贺老太君千秋!” 胡黄二人相视一笑,看来谢府也收到了消息,这才急匆匆地派人过来贺寿了! 唐宜斌当真是又惊又喜,谢敏父子位高权重,素有贤名,他父子派人登门贺寿,自是给足了面子! “快请进!快请进!” 唐宜斌笑呵呵地将送礼之人请进大厅,那几人也不推辞,入席坐下了! 他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看着唐庸的面子登门贺寿,但不以为意,他想要不就是这样的局面吗?! 堂上那些宗亲官僚得知来人是谢府的,都上来巴结亲近,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不到片刻,司仪又在门口唱诺道:“靖国公府世子林澄林小爵爷,遣家人敬献山参两支,珍珠十斛,白银五千两,恭贺老太君千秋!” 靖国公府?! 三公五侯之一的靖国公府! 靖国公府虽然人丁单薄,但在军中人脉极广。 林小爵爷虽然玩世不恭,不领官职,但自小长在宫中,深受皇帝宠爱! 唐宜斌也脸色一变,他唐府全盛时期,靖国公府也没人登过门,想不到今日倒来了,而且贺礼极重! 此后,虎国公和一些军中将领,前军指挥使纪明伦,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及一众效忠皇帝的臣子竟然或亲自,或遣人,纷纷上门祝寿! 以至后来,整个大堂竟是坐不下了,比唐宜斌效忠静王时更要风光百倍! 老太君在后堂听着下人禀报,先前还只是高兴。 可随着一拨一拨朝廷重臣登门贺寿的消息传来,便坐不住了,在婵儿和小枝的搀扶下到了大堂! 她对堂中众人微微施了一礼道:“区区生辰,劳动各位大驾,老身如何克当!” 一人道:“老太君七十寿诞,乃是大喜盛事,晚辈等理应前来恭贺!” 有人道:“老太君德高望重,贤名远播,只恨没能早来拜见!” 众人纷纷恭维道贺,几名小将往堂中一跪道:“老太君是二爷的祖母,就如同晚辈的亲祖母一般,晚辈恭祝老太君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这几人都是敢死队中的杰出人物,如今各有官职在身。 “快起来!快起来!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望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老太君想起在国公府前与唐庸重逢的情景,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们都来了!我的孙儿啊!你在哪呢?! 你心中还在记恨祖母吗?! 此时已近天黑,陆陆续续还有人来贺寿,这时都见门口数十人簇拥着一人往大厅走来! 老太君心中一喜,叫唤道:“庸儿!我的庸儿!你来了!” 那人明显也怔住了,微微愣神后,快步走到厅前,对着老太君拜道:“老奴戴荃,恭祝老太君青松不老,翠柏常春!” “是……是戴公公!” “他居然也来了!” “他可是圣上的贴身太监,莫非连圣上也惊动了?!” “这也不奇怪,圣上对显圣侯有多器重,天底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这盛况,简直堪比威国公在世之时啊!” …… 如果说先前唐宜斌还游刃有余的话,皇帝的贴身太君亲临国公府,那着着实实把他震惊了! 内臣不得结交外官,戴荃亲临国公府,自然是皇帝的授意! 老太君明显也没回过神来,好一会才诚惶诚恐道:“戴公公光临寒舍,实在令唐府蓬荜生辉!” 戴太监笑道:“老太君言重了!圣上得知老太君大寿,特遣老奴奉上贺礼!” 说罢朝身后微微招手,立刻有小太监抬了七八口箱子过来,上面都装饰彩带红花,极为喜庆! “这……” 老太君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道:“老身叩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十几个一大早赶来的小官都面有兴奋之色,看来这马屁拍对了啊! 国公府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啊,他们这些雪中送炭的总该出头了?! 戴太君离开后,这场寿宴的气氛才算达到了顶点,美酒佳肴流水似地往大厅里送! 天已经黑透,老太君拉着赵婵儿的手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到门口,对她道:“要是庸儿得空,让他来见见祖母!” 赵婵儿也不知他相公到底什么想法,只道:“婵儿会转告相公的!” 上车前,唐宜斌忽然赶了过来,将一包缠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交给赵婵儿道:“婵儿,你把这个给庸儿!” “这是?” “你只管交给他就是!” “哦!好!” “有时间多来坐坐,你和庸儿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唔……” 望着远去的车马,唐宜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样东西一送,国公府也算转型成功,成功地加入皇帝阵营了。 第188章 神功入门,侠女萧玉霜的崛起! 赵婵儿回到侯府,正要去将唐宜斌交代的布包送到唐庸手上。 忽然见杜氏兄弟守在萧玉霜门口,连萧丹曦也不停在门口打转,似是有什么紧要的大事。 她好奇地上前问道:“曦儿,你们在这做什么,相公呢?” “婵儿姐姐,你回来了啦!” 曦儿高兴地迎上来,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相公说霜儿今夜要突破,让我们给他们护法。” 唐庸只是让杜氏兄弟在门口守着,只是萧丹曦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突破?什么突破?” 赵婵儿知道萧玉霜经常缠着相公练功,但对内情却不太了解。 “这……没事,一会相公出来了,我让她去找你!” 上古秘术的事情,唐庸一向不让她跟别人说的。 这事倒未必需要瞒着婵儿,只是觉得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房间内,唐庸和萧玉霜紧闭双眼,相对而坐,双掌相接。 唐庸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到霜儿体内,霜儿不停地运转功法,内息流动越来越快,最后汇集在气海当中! 气海迅速汇聚成一个内息球,只听“波”的一声轻响,内息球又化作内力,重新散入周身经脉! 萧玉霜猛地睁开了美目,身上散发出一股神秘霸道的气息,又迅速消散! “唐庸,我成功了!” 随着罗摩神功达到入门境界,萧玉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许多,有一种耳聪目明的感觉! “嗯!不错!” 唐庸此时已是汗流浃背,为萧玉霜强行冲开一些窍穴,费了他不少功力! 踏入入门境界,想来她今后的修炼也会更加轻松些。 萧玉霜美目泛着光彩,内心蠢蠢欲动:“唐庸,我想试试看!” 唐庸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笑道:“试什么?把老胡叫过来跟你掰手腕吗?!” “那……那好!” 好不容易修炼有成,当然想看看效果怎么样啦! “……” “这个给你!” 唐庸掏出一本小册子,道:“从今往后,你一边修炼内功,一边修炼这个!” “这是什么?” “轻功!” “轻功?!” “好好学,再过个一年半载,修炼到小成境界,你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一流高手?!” “嗯!” 想不到啊,自己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位武林高手,而且还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轻功心法一到手,萧玉霜见猎心喜,也顾不上唐庸,求知若渴地开始翻看。 走出房门,曦儿和杜氏兄弟都迎上来,问道:“怎么样?!” 唐庸点了点头。 杜氏兄弟激动之余,又满脸艳羡,他们都知道萧玉霜自小爱习武,但没想到有一天她真能将上古秘术修炼有成! 杜南望忍不住道:“二爷,二小姐她……功力如何?” 唐庸望着兄弟二人,笑道:“以后你们两兄弟可以省点心了,你们两个联手估计也不是她对手!” 杜南望搓着手,讪讪地笑道:“二爷,我们……” “呐呐呐,不是二爷不肯教你们,你们确实没有修炼上古武学的天赋!” 杜氏兄弟对曦儿姐妹忠心耿耿,如果他们能学,唐庸自然也不会有所保留。 毕竟府里多一个高手,家眷的安全就多一层保障,可惜他们实在不是这块料。 这时曦儿提醒道:“相公,婵儿姐姐回来了,好像有事找你哦!” “哦?好!” 唐庸捏了捏曦儿的小脸蛋,往婵儿房间走去。 赵婵儿让丫鬟整理老太君给她的礼物,见唐庸露面,赶紧让下人们都退出去。 唐庸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一口,道:“听曦儿说,你有事找我?” 赵婵儿听出唐庸语气中似有不悦之意,过来抱住他道:“相公,你是生婵儿的气了么?” 她看得出来,唐庸其实不太愿意她去国公府的。 唐庸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对国公府的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厌恶感,众人眼中的血脉之情,养育之恩,于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 他只记得唐宜斌上门威逼利诱,唐杰趁他在北境打仗差点逼死他惟一的亲人。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 只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说…… 婵儿,其实我不是唐庸,唐庸早就不在了…… 赵婵儿好奇道:“相公,什么事情?” “没事……” 好,唐庸,我既然用了你的身体,对你的家人,我也大度点。 “嗯,相公,这是老爷让我带给你的!” 赵婵儿把唐宜斌交给她的布包递给唐庸,也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谁?唐宜斌?” 这只老狐狸在玩什么把戏?! 他打开层层包裹的布包,里面是两份刑部卷宗和一些文稿。 刑部卷宗?! 唐庸心中一动,细细翻阅,里边竟记录了一起杀人害命,顶罪替死的滔天大案,这些文稿就是原始证供! 赵婵儿见唐庸神色十分凝重,好奇道:“相公,这是什么东西?!” 唐庸竭力压制胸中的愤怒,平静道:“是一些公务。婵儿你叫人去把谢玉找来,就说相公有东西要托他带进宫!” 赵婵儿“哦”了一声,出去安排了,回来的时候唐庸已经不在房中。 书房内,唐庸又将卷宗细细看了一遍,直气得咬牙切齿。 卷宗记载的是发生在洛阳的一起惨案,城东有一户姓林的五口之家,林氏夫妇膝下有一子两女。 林家姐妹出落得花容月貌,不想外出时遇到了一对出生于官宦世家的姓苏的堂兄弟。 苏氏兄弟当街调戏不成,竟领着家丁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林家,又见林母也有几分姿色,又起不轨之心。 苏氏兄弟当众奸淫母女三人,手段残忍之极,竟将三人活活凌虐至死! 不仅如此,他们还逼迫林家父子在一旁观看,事后断去林家父子手足四肢取乐,看着他们流血剧痛而亡。 苏氏兄弟名为苏常盛和苏常华,事发后,苏常华总揽了全部罪责,而苏常盛无罪释放! 关键是这苏常华也并没有伏诛,苏家仗着权势,和刑部尚书同流合污,在狱中将苏常华调包出来,被问斩的是他们不知从哪里抓来的流浪汉! 如此沆瀣一气,官官相护,视人命如草芥,就发生这被吹嘘为盛世的大华朝! 盛世?! 北境一战后,唐庸已经觉得这是一个讽刺的词语了! 若真是盛世,又岂会发生北境近十万同胞惨遭屠戮的惨事?! 第189章 官官相护,惊天冤案! 谢玉收到侯府讯息,知道唐庸必定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找他,不敢耽搁,快马赶往侯府。 到了书房,唐庸正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 谢玉小心翼翼地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唐庸挑了挑灯芯,屋内顿时明亮起来,他指着桌上的卷宗道:“你先看看!” “哦!” 那卷宗对苏氏兄弟犯案的过程记叙得十分详尽,谢玉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 看着这残忍的行凶手法,竟弯腰将腹中之物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抹了下嘴角,一掌拍在书桌上,咬牙切齿道:“这种人渣就该千刀万剐,岂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唐庸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苏常盛的父亲是谁?!” 谢玉怒道:“管他是谁!我明日便和父亲禀明圣上,要求重审此案,将真凶缉拿归案!” 又愤愤不平道:“刑部尚书郭追,我素来景仰,没想到是这等阴险狡诈的小人!” “你……” 唐庸呆了呆,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好看清楚,这个案子发生在四年前,那时候郭追还不是刑部尚书呢!” 谢玉赶紧翻看卷宗,果然如此,头脑也稍稍冷静下来,问道:“苏常盛的父亲是谁?” 唐庸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苏文定!” 文定玉愣了愣,失声道:“苏文定?!户部尚书苏文定?!” 唐庸点点头道:“我也想不到,这苏文定竟然有如此禽兽不如的子侄!” “二爷的意思是?” 谢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知道二爷把他找过来肯定有所安排。 “不要打草惊蛇,明天朝会后你只管把这个东西交给皇帝,看下他怎么说!” 虽说有一套证供在手,但谁也不知道苏文定和当年的刑部尚书到底花了多少功夫掩盖案情! 一个不慎就要被反诬个栽赃陷害! 关键在于那个潜逃的苏常华,只有把他找到,这桩冤案才能大白于天下! 当然,户部尚书之职也要顺势回到皇帝手中了! 谢玉脸色阵红阵白,这桩冤案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点点头道:“好!” 临走前,谢玉问:“二爷,这些卷宗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唐宜斌给的?” “唐宜斌?!” “他想转投圣上?!” “嗯!”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东西给圣上?” “你说呢?!” 谢玉歪着头,想了想,猛然开悟道:“他这是一个人情当成两份做,既向皇帝投了诚,又想拉拢二爷!” 唐庸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喜欢谢玉思考的模样。 这些老狐狸,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次日朝会,散朝后谢玉禀明有要事私下陈奏后,随皇帝前往寝殿。 “谢玉,你找朕何事?!” 如今皇帝对谢玉极其器重,比当年对秦修仪的厚爱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玉将那桩冤案的卷宗高举至头顶:“陛下,这是二爷托微臣转呈的!” 戴太监立刻接过,揭开布包后,交到皇帝手里。 “显圣侯?!” 皇帝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听说昨日唐府老太君的生辰热闹得很啊……” 刚想再说什么,可注意力已完全被手里的卷宗吸引住了。 片刻之后,皇帝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又将那几张文稿细细阅了一遍,里面已写明苏常华藏身在苏州,但没有具体地址。 可谢玉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这皇帝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这的确是一个扳倒户部尚书的绝好机会,但他难道就对平民百姓的冤屈视而不见,没有一丝痛惜?! 但他很快说服了自己:“天子的眼界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的!” 皇帝将卷宗往桌上一拍,神色激动道:“这是哪里来的?” 谢玉如实道:“二爷说,这是唐宜……唐爵爷让婵儿姑娘带回侯府的!” “唐宜斌?!”皇帝微微怔了怔,随即轻笑道,“唐宜斌倒是个聪明人!” 唐宜斌在静王麾下效忠多年,明里暗里不知为他做了多少事情,知道一些隐秘也不奇怪! 有些是皇帝知道的,有些皇帝不知道。 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唐宜斌能够弃暗投明,皇帝自然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要清算也是扳倒静王之后的事情。 皇帝又问:“显圣侯还有什么交代吗?” 谢玉道:“没有了,二爷说一切听陛下的意思。” “他……”皇帝哑然失笑道,“他倒做得一个好甩手掌柜!” 谢玉不敢作声,皇帝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显圣侯都在府里忙些什么呢?!” “二爷他……” 这话把谢玉问住了。 二爷他忙什么?! 好像没忙什么,成天不就在周旋府里几个美女之间打牌耍剑? 还有就是往集凤阁跑,据他说,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的手艺着实不错。 而安红豆也除了他之外,不见外客了。 皇帝见谢玉答不上来,也不为难他,笑道:“这份卷宗算不得铁证,要想翻案,得把苏常华找出来!” “是!” “唐宜斌说苏常华藏身在苏州?!” “是。” “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嗯。” “你让显圣侯把他找出来,带回神京!” “是!啊?!” 皇帝瞧了谢玉一眼,神色复杂道:“显圣侯在府里荒唐了几个月,也该出来为朕做些事情了!” 谢玉犹豫道:“在苏州找一个隐姓埋名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一有风吹草动……” 皇帝打断他道:“那是显圣侯的事情,朕不管,你也别管!” “是……” 二爷如果肯出手,问题当然不大! 只是不知道二爷想过没有,这差事居然会落他头上,他的逍遥日子到头了! 想着一直阳奉阴违的户部尚书终于要从自己眼前消失,皇帝心情极为舒畅。 他打量了谢玉一眼,笑道:“你如今已是南营统领,要多去营中走动,手下不听话,该打就打,该杀就杀,不要手软!” 谢玉点点头道:“是,微臣谨遵陛下训示!” 离开皇宫后,谢玉直奔显圣侯府,转告了皇帝的意思! 唐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好!我就走这一趟!” 唐庸的反应有点出乎谢玉的意料,他好奇道:“二爷,陛下交代的差事,您向来能躲就躲,能推就推,这次怎么答应得如此干脆?!” “因为……”唐庸叹了口气道,“因为这事不是为皇帝做的,我想为那些被奸臣污吏欺压凌虐的平民百姓讨个公道!” 谢玉默然不语,又想起皇帝看完卷宗后的满脸喜色。 “谢玉,你在想什么?!” 唐庸觉察到了谢玉情绪不对,宫里莫非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二爷,我觉得,觉得圣上他……” 谢玉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终是不敢说下去。 唐庸疑惑道:“圣上他怎么了?” 谢玉摇了摇头道:“没事!二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怎么把苏常华找出来?!” 唐庸笑道:“这倒也不难,苏常华不是好色吗,我把天下第一美人带过去,就不信他不现身!” “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 这倒是个办法! 安红豆的艳名已经天下皆知,若是她出现在苏州,苏常华那小贼色胆包天,怎么也要想法子见她一见! 当然,能一句话就把安红豆请去苏州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庸二爷了。 “好!二爷只管放心去,侯府我会帮忙照看的!” 当日二爷上北境打仗,让唐杰那小贼趁虚而入,差点让婵儿姐姐香消玉殒,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这本是唐庸要托付的,见他主动提出来,倒也不必再说了。 他打趣道:“我此去苏州,没有一两个月怕是回不来,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喝到你和关小姐的喜酒!” “二爷……” 一提要关小姐,谢玉顿时一阵愁云惨雾! 他喜欢关晓柔,也知道关晓柔对自己有意,可就是天生脸皮薄,不知该怎样踏出那一步! “你相思,难道她就不相思?!说不定她想你想得比你还苦呢!胆子大一点,你若真心疼那关小姐,就别让她等太久!” 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明明两情两悦的事情,搞得苦大仇深做什么! 听到“心疼关小姐”几个字,谢玉的身板顿时就挺直了! 他虽然没说话,但唐庸看到了他目光中的勇气! 大事可成啊! 第190章 红豆添香,远赴苏州! 送走了谢玉,唐庸在后堂找到几位美娇娘,告知她们不日要前往苏州公干。 “我也去!” 萧玉霜性子最为跳脱,听说唐庸要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两颗明星般的眸子顿时放出光彩! 赵婵儿和萧丹曦也满脸期待地望着他,显然都希望随行。 唐庸苦笑道:“我不是去玩的,是去办正事!” 萧玉霜挥了挥粉拳道:“那正好,我武艺高强,正好可以做你的打手!” 武艺高强?! 打手?! 萧玉霜你可真敢说! “以后,等霜儿什么时候把功法修炼到小成境界,我带你们云游天下!” 这趟苏州之行十分重要,带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身边,难保不会发生点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小成……” 萧玉霜鼓鼓的小脸蛋顿时瘪了去,而婵儿曦儿期待的目光已移向了她! 曦儿握紧小拳头道:“相公,你放心!我和婵儿姐姐一起督促霜儿练功!” 萧玉霜:“?????” 随后,唐庸又修书一封,让人送到了集凤阁。 他没有明言说是去苏州,而是请安红豆陪他去金陵逛逛! 安红豆这个女人绝不简单,也许这趟苏州之行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仆役带来了安红豆的回信,上面只有一道火红唇印和四个小字:“乐意之至!” 两日后清晨,两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集凤阁后门。 片刻后,一个身披墨绿斗篷的人影和一个丫鬟走了出来。 那人影跳上一辆马车,正对上一张英俊的笑意吟吟的面容。 唐庸笑道:“红豆姑娘,我给你准备了马车的!” 安红豆不理他,脱下斗篷显露出妖娆迷人的曲线,才娇嗔道:“我不管,我就要和二爷待在一起!” 唐庸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安红豆满眼妩媚笑意,顺从地坐了过去。 这两个多月来,唐庸时不时就要去集凤阁享受安红豆的按摩手艺,两人不说知根知底,也算情投意合了! 这个女人有两张脸孔,一张清纯似天使,令人不忍稍生亵渎之心。 一张勾魂如魔鬼,随时都在激发男性的欲望,令人欲火焚身,难以自拔! 而这两张面孔可以随时调换,经常打唐庸个措手不及! 至于她的身材,那就一直是魔鬼了,任何一个男人都难免对她那傲人的身姿想入非非! 包括唐庸! 当然,唐庸给安红豆的震撼也是极大的,人人都说显圣侯好色如命。 可面对她这样的绝色尤物,在偶有肌肤之亲的情况下居然能守之以礼,不越雷池半步,简直不可理喻! 要不是偶尔支起显目的帐篷,安红豆真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红豆姑娘,其实也不必靠那么近!” 安红豆斜靠在唐庸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那饱满的浑圆几乎要把他的胳膊夹进去! “不嘛!人家困了嘛。要睡会!” 安红豆脑袋靠在唐庸肩头,瀑布般的长发垂在他胸前,很快传出轻轻鼾息! 闻着她发丝散发出的诱人的幽香,唐庸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妖精! 唉! 可惜了! 听到唐庸的叹息,安红豆眼皮微动,很快恢复如常。 青龙门外有五十骑兵等候多时,都是从胡大莽京营左军借来的精壮之士。 见唐庸露面,都齐齐围了过来,对着马车躬身行礼:“属下见过二爷!” 一只手从车窗中探出,抬了抬,示意他们起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东边驰去。 这些人得知显圣侯调他们出京办事,一个个高兴得忘乎所以! 在显圣侯手下办过事的,哪一个不是战功累累,升官发财,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们了! 也有不少人经历过刘府前的大战,当时那黑衣怪客虽然没有显露真面目,但众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显圣侯! 他们感念显圣侯手下留情,心中还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不知行了多久,唐庸也禁不住困意,沉沉睡去,恍恍惚惚间,安红豆整个人都似一只无尾熊般,挂在了他身上! 感受到安红豆的脸蛋在他下巴上轻轻蹭着,唐庸随手在她臀部拍了一记,慵懒道:“不要玩火!” “啊~” 几十名侍卫正在赶路,忽然听到马车中传出一道销魂噬骨的呻吟,身上鸡皮顿时粒粒突起,某个部位也有了反应! 这段官道崎岖,车马难行,颠簸之下,顿觉苦不堪言! 都说显圣侯好色,没想到出门办事也在车里藏了女人啊! “咯咯!玩火又怎么样!二爷再打红豆啊!” 安红豆得寸进尺,扯开唐庸的衣襟,湿滑的舌头就朝他胸膛舔去! 打红豆! 吃饭睡觉打红豆?! 倒也不错! 可惜了,唐庸绝没有和安红豆发生关系的念头,即便有,也立刻会被另一个念头扑灭! 只能说男人就是贱! 唐庸既嫌弃安红豆出身青楼,并非完璧之身,又觊觎她的美貌,想跟她亲近,或者说占为己有! 就算占为己有了,又嫌弃,仍旧不肯敞开心怀接纳她! 还给人一种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假象! 这一方面,这位显圣侯倒显得虚伪且自私了! 当然,他还有一层顾虑,他不知安红豆和静王的纠葛到底有多深。 以及跟那个拦路要跟自己比试武艺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要和静王做同道中人,就算他再色欲熏心,那也还是算了! 第191章 美艳反击! 一路上,察觉到唐庸在刻意压抑自己,安红豆像是上瘾了般,总有意无意地撩拨他。 或露个肩,或露个腿,或露个深沟沟,或不小心抓到他的命根子,唐庸实在疲于应对。 最后没法子,只好不顾安红豆的强烈抗议,逃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再跟她同处一车,迟早清白不保。 五日后,一行人抵达了一个名叫青州的城市,青州城八街九陌,车水马龙,极其热闹,人称小神京。 一路车马劳顿,好不容易到了这繁华之地,当然要好好修整一番。 问明路径后,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了青州城最大的酒楼,立刻有几名伙计趋前招待。 “下来,我请你吃好吃的!” 自从唐庸另乘一马车后,安红豆似乎满腹怨言,对他爱搭不理。 “哼!” 马内传出一声娇哼,便见安红豆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 她长发齐腰,身着一袭紧身长裙,鲜红如血,炽烈如火。 腰系一条漆黑丝带,正将她那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完美地勾勒。 配上她那双似笑非笑,勾人心魄的明魄,甫一露面,就勾去了那几名店小二的三魂七魄,痴痴傻傻地瞧着她,嘴角涎液直流。 五十名军士虽然已经见过了安红豆,此时也难免心驰神往,喉节不停滚动。 “你……你就不能把你的面纱戴上吗?” 这妖精! 就这么走进酒楼,恐怕没人再想着吃饭,都恨不得要扑上来把她吃了?! “要你管!” 安红豆却似乎是跟唐庸杠上了,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往酒楼走去。 果然安红豆刚走进酒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 原本喧嚣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粗重的喘息声和惊叹声。 “小姐,您是一个人还是……” 有个胆大的满脸谗媚地想要上前搭讪,瞧见唐庸那冰冷的目光,打了个寒噤,又缩回去了! 众人此时都注意到安红豆身后的唐庸和数十名壮汉,也只能频频吞着口水,不敢再打什么主意了。 “客官,各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掌柜的姗姗来迟,显然也被安红豆的美貌震慑住了。 “来十桌酒菜,有雅间没?” 得安静地把这妖精藏起来,不然面对这上百道垂涎欲滴的目光,这饭没法吃。 “客官请随我上楼!” 明显掌柜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酒楼发生什么骚动。 万一被那二世祖收到消息,恐怕他这酒楼又要遭殃了。 走到楼梯上,安红豆忽然“哎呀”一声,发出一个妩媚销魂的声音:“哎呀,红豆脚崴了,好痛!” 这一声叫下来,大堂内近九成的人竟都齐齐站了起来,既热切又担忧地瞧着她! 似乎崴的是安红豆的脚,疼的是他们的心! 妈的!这骚货!是嫌我们还不够惹眼吗?! 唐庸压低声音,在安红豆耳边道:“小妖精,老实点,小心我揍你!” 安红豆咯咯笑道:“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脚崴了,你还要揍人家!” 这一声不大不小,但整个大堂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当然被人听了去。 唐庸这没良心的顿时引起了公愤,堂中顿时群情汹涌。 一个男人对着唐庸怒目而视,大骂道:“你敢动这位小姐一根指头,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妈的,居然打女人,你还是男人吗?!” “姑娘,你别跟着这种渣男了,跟李爷我回家,我老李把你当仙女一样供起来!” “咱们上去把这浑蛋打一顿,给小姐出出气!” 这话立刻引得群起响应,众人怒火中烧,倒像唐庸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 楼下刚落坐的五十官兵立刻起身,冷冷地扫过堂中众人,随时准备出手镇压。 一群蠢货! 这可是显圣侯啊,你们不要命了! “跟我上去!” “那一会你上哪辆马车?” “你那辆!” “嘻嘻!哼!人家真崴脚了嘛,抱我!” 众目睽睽之下,唐庸将安红豆拦腰抱起,朝楼上走去。 楼下那群人又嫉妒又伤心,恼恨得几乎要吐出血来了! 刚进雅间,唐庸把安红豆重重地放下来,板着脸道:“闹够了吗?!” 安红豆也不恼,嗔怪道:“谁让二爷躲着红豆嘛,红豆又不会吃人!你怎么不能像他们那像对红豆好呢?” 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微红,凑到唐庸耳边,吐气如兰道:“其实红豆也会吃人的,而且吃得很好哦!要不二爷让红豆吃吃看!” 尼玛! 失策啊! 早知道该把霜儿那丫头叫过来就行了,让她充当天下第一美人绰绰有余,何苦招惹这妖精! “唉!” 唐庸只能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男女之事讲究个水到渠成,如今已是湿淋淋一片,他却踌躇不前,接下来的相处自然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好嘛!饶了你!” 安红豆见好就收,指尖在唐庸眉间轻轻一点,优雅地坐下了。 刚坐下,安红豆忽然神色伤感道:“二爷,红豆对您一片痴心,就算被您卖了也毫无怨言,不过您将来要时常想起红豆才好!” 唐庸怔了怔道:“卖了?” 安红豆白了他一眼,嘟着红唇道:“可不是嘛,说是带人去金陵玩,可这明显不是去金陵的路,二爷难道不是想把红豆卖了吗?!” 这妖精! 唐庸与她相对而坐,笑道:“我们此行的目的的确不是金陵,我想请红豆姑娘帮我个……” “帮二爷有什么好处吗?是要给红豆吃……” 不等唐庸说完,安红豆又咯咯笑起来,指尖在红唇上一点,低头瞧向了他的某个部位! 卧槽! 什么时候又硬起来了?! 尼玛! 唐庸哭笑不得,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这骚货压制了,毫无还手之力! 他想了想,抬头道:“好处就是,将来无论何种情况下,我绝不伤红豆姑娘性命!” 闻言,安红豆娇躯剧震,满脸诧异地瞧向唐庸,见他神色极为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又咯咯笑起来,媚眼如丝:“我知道有些男人是有特殊癖好的,不过想不到二爷这么猛,居然想要红豆的性命!” 她盯着唐庸,眸子好像一个欲望的宇宙,似乎要将他的神魂生生吸进去,嗔笑道:“只要二爷喜欢,就算要了红豆的性命又何妨!” 妖精! 妖精! 妖精! 尼玛!老子受不了了!老子要爆炸了! 两人正四目相对,激起阵阵暧昧的火花,忽然房门猛地被踹开! 四五个男人一拥而入,为了首的少年见了安红豆,顿时两眼迷离,色受魂与! 他口水直流,手掌往前一招,急色道:“女的带走,男的打断手脚,扔街上去!” 第192章 青州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屋内暧昧淫靡的气氛顿时因骤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扫而光! 这小子说什么?! 女的带走?! 男的打断手脚扔街上去?! 唐庸也被这人睥睨天下的豪迈之气唬得一愣一愣的。 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了,真带劲! “卧槽卧槽卧槽!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是从哪里搞来的?卧槽!牛逼!” 少年双眼冒着绿光,弯下腰死死盯住安红豆的绝美容颜,口水流了一地! 唐庸:“???” 这他妈是在问我吗?! 而少年身后的几人不啰嗦,满面淫笑,已张牙舞爪地朝唐庸扑过来了。 “住手!”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出现七八名精壮汉子,为首的正是京营小队的头目沈一刀! 早在这纨绔子弟上楼就被沈一刀盯上了! 可见到他们直闯显圣侯包间,心中还是难免赞叹了一句:“这小子!真勇!” 与此同时,剩下的四十几名官兵也冲上了楼,瞬间将走廊挤得密不透风! 虽说,别说四五个,就算四五百人也未必够二爷打! 可是如果对付这种杂碎都要二爷亲自出手的话,那他们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沈一刀向唐庸拱了拱手,沉声道:“二爷,你看怎么处置?!” “打断手脚,扔到街上去!” 唐庸面带笑意,瞧了那少年一眼,原话奉还。 这种惩奸除恶的感觉可真好啊! “是!” 沈一刀也不废话,抽出佩刀就朝身前一人的脚腕扫去。 “啊呀!” 场中顿时传出一声凄厉惨叫,那人猛地摔倒在地,抱着脚踝哀嚎不止。 少年几人见他们说打就打,没有一句废话,都吓了一跳,慌乱间全都跑进了雅间。 那少年却很快稳定了阵脚,望着沈一刀戏谑道:“怎么,是要人多欺负人少吗?” 沈一刀身为皇城卫队,如今又有显圣侯做靠山,哪肯跟这无知少年废话,目光往那少年脚上一瞟,又上前一步!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退几步,曲指放在嘴里一吹! 随着一声口哨声响起,楼下立时一阵骚动,转眼间上百捕快闯进大堂! 为首的捕头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大声嚷嚷道:“贼人在哪?!看我范台水不扒了他的皮!” 随后,捕快们飞快奔上楼,手持利刃堵在各京兵身后。 捕头范台水盯着众人,面目狰狞道:“你们这伙毛贼居然敢明目张胆闯进青州,你们不死谁死?!” 楼下掌柜面如死灰,完了!又来了! 这个月已是第三伙贼人出现在他的酒楼,前面两伙中无疑例外都有一名美貌女子! 事后,男的打断手脚关进大牢,生死不知,女的被苏公子带入苏府,也是生死不知! 堂内食客为免殃及池鱼,飞也似地逃出门去,都聚在大街上看热闹。 唉! 青州啊! 早已变成冤州了! 少年听到门外的动静,神色恢复如常,像猛虎瞧着猎物似的瞧着唐庸等人。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缓缓走向安红豆,伸出一只手,微微施了一礼道:“小姐,苏某这厢有礼了!” 这女子虽然年纪大了点,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那张脸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实在很难不令人动心啊! 安红豆撇过脸去,不去理他,却悄悄地向唐庸抛了个媚眼。 可此时的唐庸神色却十分凝重,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可怕气息! 又是姓苏! 又是强抢民女! 又是以势凌人,鱼肉百姓! 他想起卷宗中苏氏兄弟奸淫妇女的残虐手段,胸中涌起滔天怒意! 这些人的路,今日算是走到头了! 沈一刀看了唐庸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向门外走去,瞧向那名姓范的捕头! 范台水有恃无恐,见沈一刀像是领头的,又怒喝道:“小贼,快快束手就擒,大爷让你少受些苦!” 沈一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掏出一块铜牌,高高举在半空! “小贼,你耍什……” 范台水瞧清了腰牌上“京营左军”四个字,话说到一半顿时说不下去,气势也弱了几分。 范一刀冷冷道:“还不滚?!” …… 众捕快面面相觑,高举的刀慢慢垂下去,只是谁也没有后退,都在等范台水的指令。 听到屋外没了动静,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大声问道:“老范,还不拿下?!” 便听范台水道:“苏公子,是京营左军的人!” “京营左京?!” 苏公子愣了愣,回头瞧向唐庸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走到唐庸身边,突然屈膝往地上一跪,恭敬道:“苏小林给王爷请安!” 王爷?! 苏小林的举动令唐庸大感意外,沈一刀刚亮明身份,你小子就迷途知返了?! 唐庸摇摇头道:“我不是什么王爷!” 闻言,苏小林霍然起身,绕着唐庸和安红豆转了几个圈,忽然道:“女的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尼玛?! 唐庸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苏小林好大的口气,明知面对的京营官兵,居然还如此有恃无恐?!到底什么来头?! 众京营官兵明显也被他这一句话说懵了! 我们可京营的人啊!你小子居然敢不放在眼里?! 唐庸心神一动,瞬间明白他刚才那一跪的用意! 他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当朝王爷,毕竟能得京营护送的绝不会是简单人物! 可得知自己不是王爷后,他仍然要抢人,难道王爷之下,他无所顾忌?! 安红豆明显也对苏小林起了兴趣,轻笑道:“苏公子,您可真威风!想来您的身份肯定很贵重!” 听到安红豆那动听的声音,苏小林顿时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他搓着手笑道:“家父苏道名,是青州知府!” “青州知府?!” 唐庸不禁哑然失笑,一个知府之子居然也敢这么牛逼了?! 众京兵也面色怪异,这小子不知是得了失心疯,还是真勇! 听出唐庸语气中的轻蔑之意,苏小林冷笑道:“看来你这小白脸不识抬举啊,那就不必离开青州了!” 只听他咬牙道:“老范,这些京兵都是假冒的,给我格杀勿论!” 第193章 青州血战!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这人好大狗胆,一个小小知府之子,居然连京营官兵也敢动! 可令人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范捕头听到苏小林的命令后,已然向京兵发起了进攻! 门外顿时响起一阵刀剑铮鸣声,由于走廊狭小,不到片刻,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栏杆断裂! 紧接着两人抱着一齐滚落楼下,顿时响起一声闷响和惊呼声! 几名京营官兵冲入雅间,和苏小林的随从交战在一起! 谁知这几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随从竟然身怀绝技,官兵不仅拿他们不下,反而被赶出门外。 转眼间,门外一百多人都回到了大堂,交战在一起! 苏小林对安红豆眨了眨眼道:“小姐稍安勿躁,苏某去去就来!” 说罢往屋外走去,竟是站在走廊上兴致勃勃地观起战来! 安红豆也知道事情闹大了,瞧了唐庸一眼,低声道:“都怪我!” 唐庸微微一笑道:“不怪你!应该感谢你!” 的确应该感谢安红豆! 要不是她的美貌太惊人,唐庸压根不会发现青州有这么一颗大毒瘤在! 而青州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我们也去看看!” 唐庸牵着安红豆的手往走廊走去,楼下的战斗异常激烈。 可刚看了一会,唐庸就不禁皱起了眉头,青州捕快人多是不假,可这群京营官兵表现也太拉垮了? 五十人被捕快压着打,不少人身上已经挂彩,血红一片。 但是……唐庸望向沈一刀,神色才缓和了些! 只见他一脚踢飞一人,身子侧翻,长刀扫过,立刻在一名捕快身上划出一道血口。 他神色沉稳,面对三人围攻,竟显得游刃有余。 “啊呀!” 又一名京兵中刀倒地,那捕快面色凶狠,双手持刀往他头上砍去,竟是要将他致于死地! 此时唐庸就算出手,也来不及救人! 千钧一发之际,沈一刀忽然斜卧,往地上一倒,双手持刀上挡,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救下队友! 围攻他的三人微微愣神后,三把快刀一齐向沈一刀腿部砍去! 沈一刀迅速缩腿,躲过了两刀,第三刀却正正砍在小腿上,顿时血花飞溅! 苏小林瞅了唐庸一眼,志得意满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该!” 唐庸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料到京兵战力如此之弱,难怪齐洪涛剿匪次次大败而回! “我们下去!” 他箍住安红豆的腰,足尖一抵,两人便腾云驾雾般向楼下飘去! 正落在沈一刀身前,恰好两刀齐齐斩落,唐庸一记鞭腿在两人腕处扫过,长刀立刻脱手而出! 两名捕快握着剧痛的手腕,望着从天而降的两人,顾不得美色当前,满面惊恐! 楼上,苏小林瞧了瞧唐庸和安红豆,又瞧了瞧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失声道:“怎么回事?!” 这小白脸会飞?! 唐庸将安红豆护在身后,面沉如水,足尖一勾,立刻有一柄弯刀落入手中! 他猛地上前一步,弯刀下划,场中立刻响起一个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条胳膊随之飞上半空! “二爷……” 沈一刀见危难之际唐庸救了他一命,转眼间又废掉一人,又感激又欣喜! 你们这群杂碎还不知自己惹了怎样恐怖的存在啊! 那可是以一千人灭掉万余匈奴的猛人啊! 国公府他都敢围,他怕你小小青州知府?! “护住红豆姑娘!” 见沈一刀还有一战之力,唐庸将安红豆交给他照顾! 如果沈一刀的战力让他略感惊奇,他舍命护同伴的举动就足以让他欣赏了! 他生平最喜欢有情有义之人! “属下遵……” 不等沈一刀把话说完,唐庸再上前一步,刷刷两刀,两道鲜血再次迸射到半空! 那鲜血如春雨般洒落,众人只感觉脸上温热,低头一看,就见两人在地上翻腾打滚,叫得跟杀猪一样! 苏小林目光落在唐庸身上,见他瞬息之间已斩掉三条手臂,骇然色变! 但转念一想,那些京兵都是废物,他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而已,能翻起什么浪花?! 他面容一阵扭曲,怒喝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别留!” 这些可是京营官兵,自这群捕快动手起,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难道让他们活着回去报信,留下无穷后患?! 虽然目击者也不少,但苏老爷托底,自然不算什么大事! 唐庸信手斩杀一人,别有深意地抬头朝苏小林看了一眼! 这目光如有实质,苏小林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底一股森寒之气泛起,让他忍不住连连后退!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去把守备营调来!” 听得楼下又一声“啊”的惨叫,随从只觉得毛骨悚然! 看了一眼楼下血流成河的场景,进入雅间,翻窗而出! 京兵见显圣侯亲自下场,都精神一振,但凡还能动的,都提刀站了起来!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是多余的! 这酒楼规模虽然不小,一百多人挤在大堂里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哭声,骂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惨叫声震耳欲聋! 唐庸长刀在手,每向前一步,必定有一条胳膊离体,鲜血飞溅! 手中弯刀横砍竖削,唐庸宛如杀神一般,不到片刻,已有十几人缺了胳膊! 他整个身体已被鲜血染透,血人儿一般,两颗眸子散发淡淡红光,与血色融为一体! “我的手!我的手啊!我的手在哪里!”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手!拿错了!把我的手还我!” “啊呀!痛死我啦!爹啊娘啊!我好痛啊……” “你……你不要过来啊!我投降啦!你不要过来呀……” …… 大堂内血流成河,真正的血流成河! 数十名被砍去手脚的捕快如同一条条调皮的红色鲤鱼般,在血水中欢快地跳动! “这……” 沈一刀眉头紧皱,满目惊恐,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如果说世间真的有地狱的话,也不过如此! 显圣侯他……他真的不是人!是神! 不!他是魔鬼!是天地间最可怕的魔鬼! 自从师弟挑战显圣侯大败而回后,安红豆一直想知道唐庸的实力到底如何! 她仔细观察着唐庸的一招一式,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打法! 他只有两招:砍!削! 他绝不肯花费一丝多余的力气! 可他每一刀挥出,绝不落空,无论速度,力度,角度都妙至毫巅! 即便面对的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出他的秘术造诣已到了极高的境界! 她心中暗道:“师弟说得没错,也许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感到震惊的话,随着唐庸的身体被鲜血染红,随着一条条胳膊在空中飞舞! 她的眸子中慢慢浮现出崇拜和一抹浓厚的情欲之色! 这凄厉的惨叫,无边的血色,如杀神般的英俊男人,刺激着她体内某种噬血的神秘欲望! 一滴血液飞溅到安红豆唇边,她竟伸出舌头,把它轻轻地舔进了嘴里! 她火红的眸子死死盯在唐庸身上,呼吸急促,胸脯起伏,潮水股股喷涌,一直流到脚跟处! 这个男人! 我是真的想睡了他! 除了他,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征服我了!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投降!” 上百名捕快,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二十多人! 酒楼大堂已经成为红色的海洋,有人还在海水中扑腾,有些人却慢慢没了声息! 剩下的人面如死灰,肝胆俱裂,一边警惕地盯着唐庸,一边慢慢向楼上退去! “是做梦!一定是做梦!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 有一人疯狂大笑起来,一边使劲扇着自己耳光! 当感觉到疼痛后,他忽然失声痛哭,横刀往颈上抹去。 他人立刻从楼梯上摔落,溅起一地血花! 楼上,苏小林瘫倒在地上,精神恍惚,他也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可怕的噩梦! 他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但那屎尿臭味立刻被血腥味遮了去!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刚才不是还在百芳阁喝花酒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都是梦! 都是梦! 你们吓不倒我的! 他浑浑噩噩地起身,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挣扎了半天,竟是纹丝不动! 唐庸正要飞身向前,将剩下的人一并解决,忽听街面有人大叫道:“青州守军在此,谁敢造次?!” 呵呵! 青州守军! 唐庸举起手中卷刃的弯刀瞧了瞧,苦笑一声道:“看来要换把刀了……” 第194章 手撕恶少! 青州守备丁青得知城内出现一群杀人如麻的悍匪,立刻率领五百军士前来支援。 虽然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多少有点怀疑,毕竟苏氏父子作风他还是了解的。 但是没办法,谁叫他们后台硬呢?! 途中又遇到青州知府苏道名,自是结伴而行! 苏道名阴狠道:“这群匪人实在无法无天,我青州岂是他们撒野放肆之地?!” 丁守备不知详情,问道:“可知匪人的底细?!” “这……不管怎么说,冒充京兵就是死罪!” 苏道名对其中内情也不甚了解,但欺负他宝贝儿子就绝无饶恕之理! 别说是假冒的京兵,就算是真京兵他也敢碰一碰。 听到这,丁守备的眼皮猛地一跳,惊道:“你说他们假冒京兵?!” 这一节,那报信的可没说! 假冒京兵! 卧槽,你最好敢保证那群京兵确实是假冒的,否则我这守备营主帅就算做到头了! 苏道名瞥了他一眼,不满道:“丁大人放心,天塌下来有我苏某人顶着!” 丁青便不再说话! 也是!就算杀几个真京兵,对他苏道名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赶到鸿雁楼,刚靠近,一股刺鼻的血腥扑面而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凄厉的惨叫,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直令人心惊胆寒! 丁青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朝那酒楼看去,顿时骇然失色,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这这这……”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目瞪口呆! 目之所及,一片血色汪洋,一道道人影在血水中挣扎,哀嚎不止! 整座大堂仿佛被鲜血刷洗过一般,破碎的桌椅,犹如被狂风摧毁的舟船,漂浮在汪洋中! “啪!” 行在前列一名小将手脚一软,从马上摔落! “哕!” 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地面吐出一滩秽物,面上冷汗涔涔! 众军士面面相觑,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道名吓得肝胆俱裂,担心儿子安危,疾呼道:“小林!我儿!你在里面吗?!” 但酒楼内惨叫连天,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丁青强敛心神,沉声吼道:“青州守军在此!谁敢造次!” 此刻他再无一丝怀疑,楼内必定有一伙残忍嗜杀的悍匪! 只是恐怕不只是四五十人,也不知他这五百军士能不能顶得住! 他话音刚落,忽听楼上“咔嚓”一声,便见两道人影破窗而出,落在长街上,正对着青州守军! “小林!” 苏道名认出其中一道人影正是他的宝贝儿子苏小林,此刻如同一只小鸡崽般被人拎在手里! “爹……救我!” 谁都能听出苏小林语气中的巨大恐惧和无边绝望! 苏道名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就看到他旁边那人影,脚下就如生根般,再也挪不动半步! 五百军士见到那人,无不满面惧色,头皮发麻! 那人浑身已被浑血浸透,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一手拎着苏小林,一手提着一把血色长刀!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杀气,在他面前,所有人都生出一股蝼蚁之感,不寒而栗! 丁青只觉得眼皮发沉,喉节干涩,嘶哑着喉咙道:“光天化日,行凶杀人,残害朝廷捕快,是要造反吗?!” 他强打精神,但声势却虚弱无比! 很明显,堂堂青州守备营主帅也被那血人儿震慑住了! “呵呵!” 血人儿咧嘴轻蔑一笑,一片血色中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极其恐怖! 只见他把苏小林往半空中一抛,挥刀斩去…… 眼见怪人就要将苏小林斩成两半,苏道名吼得撕心裂肺:“小林!” 然而意外这时却发生了,那血人刚抬手,手中弯刀忽然齐柄而断! 刀身当啷落地,溅起一地血渍! 而苏小林也重重地摔在地面! 生死存亡之际,苏小林终于鼓起一丝勇气,挣扎着向父亲爬去! 数百官兵都看呆了,竟无一人上前搭救,抑或是某种莫名的恐惧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远处围观的百姓心中却暗道可惜,这苏氏父子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早就该遭报应了! “救人!” 丁青终于反应过来,率众就向杀向唐庸! “都给我住手!” 此时苏一刀瘸一拐地走出酒楼,一边高举一面腰牌,一边对青州守军怒吼! 可所有人都看向他身后,那个血人,他要做什么?! 在无数道目光中,唐庸向前一步,一手捏住苏小林的脖梗,将他提起来! 一手握住他一条胳膊,只听“咔”一声脆响,那苏小林的胳膊竟被他生生撕了下来! 肩头鲜血如同喷泉般飞溅而出,洒在墙面,绘制出一幅诡异的图画!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从苏小林嘴里呼出,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动静,也不知晕了还是死了! 而门内目睹这一切的安红豆,呼吸急促到一个新的高度,双眼泛白,娇躯一阵剧颤,在这一刻达到峰巅! 然后整个人都软了,倚着门框缓缓下滑,瘫坐在血水中! 血水和不知是什么水,混合在一起! 天地间落针可闻,徐徐春风挟着浓浓血腥穿过大街,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呆若木鸡,遍体生寒! 好恐怖的力道! 好残忍的手段! “好大的狗胆!” 丁青咬牙切齿,目眦尽裂,说罢就要上前擒贼! 那条断臂在街面跳动,鲜血仍在喷涌! 当着他的面残害朝廷命官之子,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而这种屈辱感已凌驾在恐惧之上! “不想诛九族的,住手!” 沈一刀再发一声暴喝,终于将所有人的注意再次聚集在他身上! 诛九族…… 这话虽说有唬人之嫌,可万一显圣侯真折在青州,这青州必将成为万夫所指之地! 今后别说小神京,不成一座鬼城就不错了! 当然,以显圣侯的能耐,这区区五百军士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丁青虎躯一震,终于朝那块腰牌瞧过来,上面是“京营左军”四个大字! “杀了他们!老丁,我保你儿子五品官职!” 眼见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被生撕了一条手臂,苏道名双目赤红,已近乎癫狂! 沈一刀眉头一皱,这青州知府到底什么来头,朝廷官职乃是公器,他敢私相授受?! 丁青面无表情,看了看沈一刀,又看了看刚才落马呕吐的少年,顿在了原地! 沈一刀脸色一变! 卧槽! 他在犹豫! 他居然在犹豫! 难道他也敢造反?! 第195章 我需要知道他的后台是谁吗?! 要是在之前,他绝不相信,可刚刚经历了与青州捕快的血战,对于青州这地界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沈一刀咬了咬牙,走到丁青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闻言,丁青眼睛顿时瞪得像灯笼那么大,目光中既是惊骇又是激动! 只见他把佩刀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到唐庸身前,倒头便拜:“卑职给二……大人请安!” 苏道名:“……” 众人:“……” 苏道名嘶声怒吼道:“丁麻子,你做什么!区区京兵,你怕他做甚!” 丁青起身走到苏道名身边,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啪”的一声,挥手就是一个大逼兜! “你!” 苏道名眼前一阵恍惚,明显被这一巴掌扇蒙了! “啪啪啪啪啪……” 丁青左右开弓,瞬间已拍出十七八个耳光,直打得苏道名面颊高肿,嘴角流血! 扇完又跑到唐庸面前跪下了,额头紧贴地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祖宗十八代啊,你们保佑丁家九族度过这一劫,回头我给你们烧高香…… 招惹了显圣侯,那是真可能被诛九族啊! 唐庸目光越过丁青,望向沈一刀,对苏道名努努嘴道:“打!” 得此命令,再无顾忌! 还能动的京兵一拥而上,对着苏道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京营官兵大多是富家子弟,入了京营后更是横行霸道,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奉命揍人,自然毫不留手,不消片刻就去了苏道名半条老命! “你们大胆!我妻舅是……啊呀!” “别打了!我叔叔是何公……” “啊呀!饶命啊!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众军士见主帅对这血人如此毕恭毕敬,甚至可以说是诚惶诚恐,就知道只手遮天的苏家父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 可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连他苏家人都敢动! 而远处的百姓此时终于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报应啊!报应!” “终于有人收拾这两个禽兽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那人是谁啊!到底是谁啊,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 那些饱受苏氏父子欺压的百姓终于吐出一口恶气,激动不已,纷纷拜倒道:“青天大老爷来了!” 安红豆摇摇晃晃地走到唐庸身前,递给唐庸一条手绢,满目倾慕之色。 唐庸擦去脸上的血渍,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他看着丁青道:“你是青州守备?” “卑职青州守备丁青!” “我交代你四件事!” “卑职无不从命!” “第一,把这些奸官污吏关进大牢,给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下一份公函,请他们派人来查办!” “属下遵命!” “第二,把他们家抄了,抄没所得尽皆封存,等待上官处置!” “属下遵命!” “第三,府衙中寻一个忠直之士代行知府之职,直到朝廷另有委任!” “属下遵命!” “第四,我这些受伤的兄弟暂留青州养伤,你的行动受他们监督!” “属下遵命!” “办好这些事情,我让你将功折罪!” “多谢二爷!” 二爷?! 在场军士都在留意两人的对话,听到“二爷”两个字时,神色都不禁一变,眸子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自北境一战后,唐庸在军中威望极高,几乎可以和虎侯凌海山平分秋色! 而他那神鬼莫测的杀敌手段,更是让无数士兵心潮澎湃,津津乐道! 难道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庸二爷?! “好!打坏了酒楼,也该照价赔偿,这些银子就由他们出!” “是!” 交代完善后事宜,唐庸领着众人就要走,是得寻个地方洗个澡,收拾一下。 丁青赶紧上前两步道:“二爷,唐道名的后台是……” 唐庸朝身后摆了摆手,淡淡道:“我需要知道吗?!” 丁青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是啊!他需要知道吗?! 这世上除了皇帝,还有谁他不敢惹?! 唐庸领着众人另找了一间客栈落脚,收拾干净后,除了伤者留下,其他人连夜赶路。 他们在青州闹出这么大动静,实在再惹眼了,再留下去,难免节外生枝。 唐庸兑现诺言,钻进了安红豆的马车! 唐庸斜靠在马车内一言不发,青州事件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小小一个知府敢强抢民女,诬良为盗,那些手握重权的人私底下又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青州苏氏父子绝不是个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不知多少良善百姓惨遭荼毒蹂躏,申冤无门! 也不知皇帝清不清楚,他的子民并非生活在什么太平盛世,反而不少人仍在水深火热之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权势这柄利剑若是落在百姓头上,最终也将被百姓反噬! 想到这,唐庸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长叹息,无限落寞! 安红豆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难能可贵的安静,她道:“二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唐庸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他道:“没有,就是有点伤心。” “伤心?” “嗯!” “不懂,二爷这么威风,为什么还要伤心?” “我在为那些不威风的人伤心。” 安红豆似有所悟,又不说话了,指尖轻轻在他胸膛划着圈,慢慢往下移。 觉察到她在解自己的腰带,唐庸赶紧抓住她的手道:“骚货,又想干什么?!” “红豆是骚货嘛,你说我想干什么……” 安红豆脑袋下移,想用鼻尖把唐庸的手顶开,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安红豆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脸颊靠了上去,轻轻道:“二爷就这么嫌弃红豆吗?” 这话里似乎也带着无尽的伤心和落寞! 这是她在唐庸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的一面! 唐庸怔了怔,道:“嫌弃?怎么会……” 安红豆忽然将唐庸一根手指含在嘴里,重重一咬,含糊道:“二爷真虚伪,您不是在嫌弃我是青楼女子吗?” 这一点她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甚在意罢了。 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嫌弃也好,在意也罢,安红豆通通不会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一样,她已经对唐庸动心了,已经开始在乎他的想法! 而且,她心里清楚,谁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就代表谁先认输了! 现在,她输得心甘情愿! 唐庸只得老老实实承认:“如果你不是青楼女子,我确实难以把持!” “啊!痛!” 仍被那湿热口腔包裹的指头又被重重一咬,疼得唐庸面容都扭曲了。 “红豆也痛。心痛。” 咬完后,她的滑腻的舌头又在手指轻轻舔舐着,似要为他抚平伤痛。 唐庸竭力压制心头的火热,平静道:“你这是在点火!” 安红豆咯咯轻笑道:“红豆点火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二爷够胆,就拿红豆消火啊!” 不等唐庸开口,她又轻声道:“二爷以为红豆想委身青楼么,二爷说您为那些不威风的人伤心,可曾想过,红豆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示弱,扮可怜,勾起男人的保护欲,这可是斩男法宝啊! 谁受得了?! 果然,庸庸神色微变,目光也柔和了许,任她含着自己的指头折腾!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他这种贱人! 第196章 超常发挥! “其实……” 见唐庸不说话,但明显没那么抗拒了,安红豆脸上泛起一朵红晕,她有些羞恼道: “其实红豆虽说要吃人,只是说说而已,红豆没吃过别人呢,连亲嘴都没有……” 就像有些青楼女子在腰上系一条红绳,表示并没有一丝不挂! 有些青楼女子不让客人碰自己的嘴,作为一种执念,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骚货! 二爷我认输了! 唐庸另一只手放在安红豆头上,轻轻抚摸着,带着某种鼓励! 安红豆身子僵了僵,脸上露出了一抹迷人的笑容。 她知道唐庸终于也对她动心了,这给了她极大的满足感! 她轻轻咬住唐庸的腰带,极限拉扯,很快车厢内拂来一阵清凉微风。 “呼~” “哈~” 忽然,唐庸瞪大了眼睛,重重地连呼两口气,慢慢向后倒去。 这妖精! 她说她是第一次吃人?! 好!二爷信你! 曦儿那小丫头不也第一次亲嘴就会伸舌头吗?都是自学成材,天赋异禀! 更加奇特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唐庸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他感官的敏感度也似乎被放大了千万倍! 他虽大惑不解,却也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二爷!” 就在唐庸享受着天下第一美人的抚慰,车窗外忽然响起了沈一刀的声音。 “呼~” 唐庸双手死死抓着毛毯,脚趾头蜷缩成一块,脑海中一片空白。 要不是他定力不错,说不定也要翻白眼了! 见没有回应,沈一刀又喊道:“二爷?!” 唐庸不耐烦道:“什么事!” 沈一刀面色一喜,忙道:“苏道名的后台是齐指挥使和何公公!” 车厢内传出声音:“啊~什么齐指挥使?” 沈一刀皱了皱眉,二爷声音怎么怪怪的,他道:“齐洪涛齐指挥使是苏道名的妻舅,太上皇贴身太监何公公是苏道名的亲叔叔!” “……” “二爷?!” “知道了!” “二爷,您说回京后何公公他会不会……” “沈一刀!” “属下在,二爷!” “滚!” “……” 沈一刀嘿嘿一笑,二爷脾气好暴躁啊,不过本事大的人脾气都不小! 这样想着,驱马往前赶去。 一个时辰后,唐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了,他疑惑道:“怎么回事?!” “咳咳!” 车速太快,震得安红豆一阵剧烈咳嗽! 她抹去眼角泪花,瞧着唐庸,眉眼含笑,风情万种道:“二爷说什么怎么回事!” “……” 二爷我虽然不累,可这已经行云流水一个时辰,车速又快,怎么还没找到歇脚之处呢?! 说到车速…… 这马车属实有点超常发挥了哈! 唐庸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还有被摧残殆尽的唇彩,忍不住有点心疼,歉疚道:“够了,你歇会儿!” 说罢把安红豆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 安红豆感受到唐庸的怜惜,美目调皮地眨了眨,娇俏道:“真的够了吗?” 唐庸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我很喜欢!” 我虽然在享受,你可在受罪啊!二爷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那好!” 安红豆妩媚一笑,指尖在他身上某处轻弹一下,立刻! “啊!” 沈一刀等人忽然听到马车内传出一声粗重的咆哮声,瞬间都警觉起来! 他驱马来到车窗边,皱眉问道:“二爷,您没事?!” “没事……我很好……” 片刻后,才传出唐庸虚弱而满足的声音! 沈一刀两眼一亮! 卧槽!二爷和红豆姑娘不会在车里干那事?! 车震?! 二爷玩得这么刺激吗?! 应该不会?! 堂堂显圣侯叫得跟杀猪一样,那得爽成啥样呀! 他的想法似乎被人洞穿,车内又传出了唐庸的声音:“滚!” “你真是个妖精!” 有了这次欢愉后,唐庸对安红豆真是又喜欢,又恼恨。 心中还有涌起一股澎湃的妒意,恨不得将所有染指过她的男人都杀光! 这个女人,你已经不能用女人来形容她了,她能给男人带来的欢乐是你无法想象的! 难怪坊间传闻,德庆侯之子在安红豆房里待了两个时辰,连命根子都用废了! 可他不仅不生气,还说什么,有了那一遭,以后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安红豆见唐庸神色变幻不定,红唇微撅道:“二爷,您在想什么?” 唐庸叹了口气道:“我想杀人。” 安红豆双眼一红,脑袋埋在唐庸身前,不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和唐庸是不可能长相厮守的! 她出现在神京,本就是受叶国英和静王所托,来杀唐庸! 如今,还有了另外一个任务。 就算以上两种都不存在,她也不可能和唐庸在一起。 因为她早已被师傅许配给了谪仙城城主的儿子。 而谪仙城这个地方,就算是唐庸这样的高手,也只能是有去无回,九死一生! 第197章 复国宝藏的诱惑! 静王府书房,静王正向秦修仪展示新近搜罗的藏书! 他指着桌上摆开的珍贵典籍,笑道:“修仪看上哪本,尽管拿去!” “这些古籍都是珍品孤品,殿下必定是费尽心力才寻来的,修仪不敢夺人所爱!” 秦修仪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阴沉! 见状,静王叹息道:“修仪莫非还在为红豆姑娘的事耿耿于怀?!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秦修仪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负在身后的拳头也握紧了! 静王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又道:“显圣侯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他明知修仪与红豆姑娘相知相惜,岂能横刀夺爱?!” 当日在诗会上,安红豆对状元郎殷勤备至,谁都以为他二人会成就一段佳话! 谁料之后,安红豆栖身集凤阁不见外客,对秦修仪的邀约也婉言拒绝! 若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倒也罢了,偏偏安红豆不仅高调找人补全唐庸为她作的残诗! 甚至还亲下请柬邀请唐庸登门,后两个月,唐庸时常出入集凤阁,已成了安红豆惟一的客人! 本来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奇男子打得火热,也不是什么奇事,甚至不少人乐见其成! 关键有不少好事者总爱将状元郎与显圣侯拿来比较。 都说状元郎文韬武略拍大大不如显圣侯,红豆姑娘这才移情别恋! 秦修仪对唐庸的嫉妒憎恨心理已经到了一种扭曲变态的地步! 在这些风言风语的刺激下,每日都生活在巨大的压抑和痛苦当中! “红豆姑娘……她真的随唐庸去金陵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静王告诉他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修仪整个人都不好了! 孤男寡女,长途远涉,一路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静王轻笑道:“唐庸在金陵困苦多年,如今功成就,自然要回去显摆一番!有天下第一美人相伴更是锦上添花!” “唐庸他……欺人太甚!” 这是秦修仪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明确表示对唐庸的不满! 他喜欢的萧玉霜被唐庸夺去了! 安红豆明明对他青睐有加,唐庸也要横刀夺爱! 他身边明明有了萧玉霜这对绝色姐妹花,为什么还要来跟他抢呢?! “不过一个婊子而已,修仪不要放在心上!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静王拍了拍秦修仪的肩膀,再次做了一回秦修仪的知心大哥哥! 虽然他年纪比秦修仪小,但心智之成熟,绝不是秦修仪可比的! 秦修仪垂头不语,心中只有一句话在回荡:“既生我秦修仪,何必再生他唐庸啊?!” 就在此时,静王拍了拍手掌,立刻有四名绝色美人鱼贯而入! “这……” 秦修仪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腰板也挺直了! 正是当日静王想要赠予唐庸却被拒绝的绝色四胞胎! 当日发生的事情对于静王而言是奇耻大辱,所有知情人不敢外传,秦修仪自然无从得知! 静王对秦修仪的反应很满意,微微笑道:“怎么样,还能入状元郎的慧眼吗?!” 秦修仪双目赤热,盯着四女,只觉得浑身细胞都在躁动,心跳也在加剧! 他喉咙滚了滚,才道:“实在是惊为天人!” 静王哈哈大笑道:“既然修仪喜欢,以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了!” 又对四姐妹道:“还不要给状元郎请安!” 四女盈盈一拜道:“冰儿给秦相公请安!” “雪儿给秦相公请安!” “霜儿给秦相公请安!” “露儿给秦相公请安!” 闻言,秦修仪又惊又喜,嘴里却推辞道:“这样的美人世间罕有,殿下厚赐,修仪不敢领受!” 静王叹了口气道:“修仪才情绝世,文武双全,小王视你如兄,恨不得将世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你!你若这是这样说,倒是让小王伤心了!” 猝不及防的,秦修仪被感动到了。他跪倒在地,动情道:“修仪不敢!修仪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厚爱……” “殿下大恩,修仪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 在最落魄的时候,只有静王对他礼遇有加,不离不弃,如今更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秦修仪只觉得世上没有人比静王对他更好了,现在就算静王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抹脖子! 静王扶起秦修仪,笑道:“你我还说这些做什么!” 四女也迎上来,两边挽住秦修仪的胳膊,笑语吟吟道:“能侍候状元爷是我们姐妹的福分!” 秦修仪抹去泪水,望着那名自称霜儿的女子,颤着唇道:“你叫霜儿?!” 四姐妹长得一模一样,那名叫霜儿的女子见状元郎独独向自己问话,也愣住了,随即嫣然一笑道:“奴婢正是霜儿!” “霜儿,霜儿……” 秦修仪仰起头,微微闭上眼,神色极为伤感,也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低下头,看向她道:“好……好……霜儿,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会好好待你的!” 四姐妹面面相觑,都不知秦修仪为何对霜儿情有独钟! 霜儿妩媚一笑道:“霜儿是秦相公的人,自然对相公百依百顺,尽心侍奉!” 别人不知,但静王对秦修仪与侯府萧玉霜的绯闻还是有所耳闻的,他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才道:“你们先下去,我和秦大人还有正事要谈!” 四姐妹退下,秦修仪心情大好,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这四姐妹姿色虽不如萧玉霜安红豆,但也算世间少有了! 更重要的是,你唐庸身边有一对双胞胎,我秦修仪却得了一对四胞胎,说起来还要更胜一筹! 秦修仪听静王说还有正事要谈,主动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静王沉吟不语,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许久才道:“显圣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本王欲除此国贼,不知修仪有何高见?!” 他请了安红豆师姐弟来除唐庸,谁知两个多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师弟更是早早离开了神京,不知去向! 他不想再等下去,必须做另一手准备! 当日王府夜宴上,秦修仪酒后曾吐露他知道唐庸一个大秘密,足以令皇帝对唐庸下手! 这两个月来,他对秦修仪虚以委蛇,极尽拉拢,就是为了将这个惊天大秘密挖出来! 今天,他连四胞胎姐妹都送给了秦修仪,这个秘密也该浮出水面了! “这……” 秦修仪对唐庸可谓恨之骨,静王此言正得他心! 他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再无犹豫:“静王可听说过前朝余孽和复国宝藏?!” 第198章 翠微城的秘密! “复国宝藏?!” 静王眼皮一跳,胸中剧震,他绝没有料到秦修仪居然会说出这四个字! 他目中现中一抹狂热之色,抓住秦修仪的手臂道:“你有复国宝藏的消息?!” 前朝牛大力将军搜罗的宝藏富可敌国,众人都道是以讹传讹! 但静王有确切消息,复国宝藏绝不是一个谣言,它确有其事,只是没人知道到底在哪里! 钱是什么?! 钱是兵马,是粮草,是军械! 有了前朝宝藏,就算他与皇帝在朝堂的斗争中落败,他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静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恢复神色道:“复国宝藏和唐庸有什么关系?!” “殿下难道忘了,我和唐庸曾去援救翠微城?!”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还搞出个什么十三义士!” “翠微城……是罪人之城,城中都是前朝罪人之后!” 静王大喜道:“你是说,复国宝藏就在翠微城?!” 有了复国宝藏的消息后,如何铲除唐庸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秦修仪道:“殿下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当下秦修仪将在翠微城发生的点点滴滴一一道出,重点当然在萧若愚身上! 静王却慢慢冷静下来,皱眉道:“你是说萧若愚是前朝余孽,可有证据?!” 秦修仪神色尴尬道:“没有!” “……” 静王长长叹了口气,那颗沸腾的心顿时冷却下去! 我去你大爷! 说了半天,你既不能确定萧若愚是前朝余孽,也不知道复国宝藏的下落,你跟我说个嘚儿啊你! 觉察到静王的失望,秦修仪赶紧道:“静王有没有想过,翠微城距北境千里之遥,地处偏僻,声名不显,匈奴为何要派重兵千里攻城?!” 静王皱眉道:“你是说?” “依萧若愚在酒桌上的表现,以及修仪的推测,那匈奴多半是奔着复国宝藏去的!” 秦修仪回想在翠微城的种种,萧若愚的表现实在太不寻常了! “可说到底都是你的推测而已!” 静王虽有些意动,但凭秦修仪的推测是找不到复国宝藏,也扳不倒唐庸的! 可秦修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八九不离十,他正色道:“静王殿下可否信修仪这一回?!” 静王见他目光坚定,满目期待,一时倒也犯了难,他道:“你说,要怎么做?” “请殿下派两支人马,一支前往漠北匈奴王廷,一支前往翠微城,将萧若愚的底细打探清楚,必能有所斩获! 只要确认萧若愚是前朝余孽,那他唐庸就是结交前朝反贼,意图谋逆,陛下第一个就要杀他!” 说到这,秦修仪双目光散发着一些狂热的色彩,似乎已经看到唐庸人头落地的一幕! “这……” 静王在房中来回踱着步,不时看向秦修仪,最后道:“好!就依你说的!” 要是无功而返,并没有多大损失。 可万一秦修仪推断属实,扳倒唐庸事小,可那前朝宝藏,对静王而言,可是巨大的诱惑啊! 见静王终于答应下来,秦修仪松了一口气! 其实就算静王不肯有所动作,他也决定亲自派人去寻找线索! 只要得要前朝余孽和宝藏的消息,无论是在皇帝,还是静王面前,他都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 他现在将消息透露给静王…… 实在是因为静王对他太好了! 说句爹亲娘亲不如静王亲都不为过! 入夜后,静王又在王府中大摆宴席款待秦修仪,一直到凌晨才将他和四姐妹送回去! 回到秦府,四姐妹见秦修仪虽有醉意,但还算清醒。 想着待会也许要侍寝,赶紧请丫鬟带她们去沐浴更衣。 丫鬟们对四胞胎的出现虽有惊奇,但并不意外。 自北境回来后,原本的翩翩佳公子愈加阴沉起来! 尤其最近两个月,经常带一些作风豪放的富家千金回府厮混。 在以前,秦修仪是严于律己的! 丫鬟心中暗道:“老爷打完胜仗回来后,感觉堕落了!” 浴室内,四女一边洗澡一边说笑! 冰儿道:“总算离开王府了,咱们姐妹的好日子来了!” 雪儿连连点头:“我心里总是不安,就担心王爷要将我们姐妹送给一个糟老头子!” 众姐妹都深以为然,毕竟她们在静王眼里就是一件货物。 露儿舒了一口气,娇笑道:“他可是状元郎欸,长得又英俊,想不到我会做状元夫人!” 冰儿取笑道:“你做梦,咱们是什么身份,怎做得了状元正室!” 说罢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霜儿,咯咯笑道:“我看霜儿倒是有可能,咱们姐妹生的一般不二,偏偏秦相公对她另眼相待!” 此言一出,三女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霜儿,心中都好生奇怪! 难着霜儿有什么与她们不一样的地方,而且被状元爷一眼就瞧出来了? 霜儿颊生红晕,小声道:“我还是觉得显圣侯比较好!” 浴室中又一阵安静,冰儿白了她一眼道:“好什么好?就因为他瞧不上我们,所以你觉得他好?贱骨头!” 霜儿沉默半晌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站在他旁边就有安全感!可是在秦相公身边,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冰儿看了一眼帘外,“嘘”了一声道:“死丫头,咱们以后是秦相公的人了,不许再提别的男人,要是被秦相公听到……” 又是一阵沉默! 露儿忽道:“姐姐们,咱们今晚要陪秦相公睡觉吗?我什么都不会……” …… 秦修仪回房更衣后,径直来到四姐妹房间,丫鬟道:“四位姑娘都去沐浴了!” 他微微一笑,这几位美人倒懂事,刚打算离开,忽又转身道:“一会让霜儿姑娘去我房里!” “是老爷!” 丫鬟眉头微皱,这四位姑娘不是长得一样吗? 自从认为受到处处唐庸压制后,这位状元郎对权势和女人的渴望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而欲望之门一旦打开,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四姐妹回到房间,此时已近凌晨,丫鬟瞧着四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恭声道:“老爷请霜儿姑娘去他房里!” 其他三女都意味深长地瞧向霜儿,秦相公果然对她与众不同。 第199章 有情皆孽! 霜儿脸颊生晕,心怀忐忑,低着头随丫鬟出门了。 卧房内,秦修仪靠在窗边,眺望着夜空那轮明月,陷入了追忆。 从萧府中对萧玉霜的惊鸿一瞥,到回师途中的朝夕相处。 从回京后的夜游侯府,再到诗会上的无情背叛! 他一时嘴角含笑,一时怒目而视,心中五味杂陈,终是黯然神伤! 他喃喃自语道:“霜儿,我又是哪一点比不上唐庸,你要这样伤害我……” 他自小就被称为神童,参加科举后更是深得皇帝器重,一路顺心顺意,无往不利! 自始至终,秦修仪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 他想要的,别人就该给他,否则就是伤害,就是背叛!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道:“老爷,霜儿姑娘来了!” 秦修仪回过头,顿觉眼前一亮,梳洗打扮后的霜更显娇艳动人,清丽绝俗,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他眼前一花,似乎看到萧玉霜正倚在门边,含笑望着自己! 他似喜还悲,呆立半晌,向丫鬟摆了摆手道:“好,这里不用你伺候。” 丫鬟离开后,霜儿很乖巧地走到秦修仪身边,将他扶到床边坐下! 一边蹲下身为他脱去鞋袜,一边奉承道:“秦相公真是海量,霜儿见好些贵人都是被抬出王府的呢!” 秦修仪只是静静地瞧着霜儿那张俏脸,眼神有些迷蒙! 他双目中时而是无限柔情,时而是深邃的欲望,时而又是说不出的厌恶! 霜儿见秦修仪只是瞧着自己不说话,怔了怔道:“霜儿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秦修仪的目光忽然变得冷漠,淡淡问道:“你叫霜儿?” 望着他那吓人的目光,霜儿打了个寒噤,点头道:“奴婢是霜儿……” “到门口去!” “啊?” “……” “是……” 霜儿不敢多问,重新回到门口,怯生生地望着秦修仪,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神色大变! 秦修仪忽然命令道:“跪下!爬过来!” “啊?!” 霜儿目中露出一丝恐慌,随即心领神会,赶紧跪下了,低下头慢慢朝秦修仪爬去。 王府老婆子曾跟她们姐妹说过,有些男人是有些特殊爱好的! 只是想不到状元爷一表人才,道貌岸然,床第间居然也好这一口…… “唉!” 她心中暗叹一声命苦,已经爬到状元爷脚边了! 秦修仪居高临下地瞧着,忽然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阴狠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下手极重,瞬间已在霜儿白嫩的下巴上掐出两道瘀痕! “秦相公当然对霜儿是极好的……” 霜儿秀眉蹙成一块,楚楚可怜地瞧着状元郎,也不知他这变态游戏要玩多久! 可秦修仪的目光却越发变得阴鸷,他愤怒道:“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要和唐庸合起伙来欺负我?!” “为什么?!我秦修仪哪里比不上他唐庸?!” “你说?!” 霜儿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老婆子可没跟她说这游戏这么吓人啊! 她稳住心神,娇媚一笑道:“在霜儿心里,自然是谁也比不上秦相公……” “啪!” 不等霜儿说完,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她脸上,立刻现出一道骇人的掌印! “……” 霜儿身材娇小,整个人都扇到了一边,她一手捂着脸,满目泪水,委屈道:“霜儿是做错了什么吗?” 秦修仪却冲上来,一脚踢在她小腹,少女面容扭曲,立刻疼得缩成了一只虾米! 秦修仪却仍不解气,对着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怒吼道:“你做错了什么?你个贱人!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 不远处的房间内,冰雪露三姐妹还在拿霜儿取笑:“以后在秦府,咱们都要看霜儿的脸色过日子了呢!”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声! 三女都不禁脸色一变,她们都听出那是霜儿的声音。 惨叫声还在继续,如鬼哭般回荡在秦府,直到凌晨方止! 三女紧靠在一起,满脸泪水,担惊受怕地过了一晚。 天明,霜儿被下人抬回房间时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奄奄一息了。 另一边,唐庸一行人越靠近苏州,安红豆越发沉默寡言起来! 这一日,她伏在唐庸胸膛上,一睡就是半日,好像很久没睡过觉似的。 可自从那一回后,她再也没有主动撩拨过唐庸,唐庸也没有折腾她。 她忽然抬头道:“二爷是让红豆帮什么忙呢?” 唐庸抚了抚她的背,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安红豆脑袋往唐庸胸前一埋,又像睡着了一般。 唐庸道:“我想让红豆姑娘帮我找个人。” 安红豆瓮声道:“红豆不会找人!” 三日后,一辆四面敞开的豪华花轿高调地进入了苏州城! 轿上坐着一位美若天仙的绝色女子,轿下还有二三十名随从,阵势极大。 女子入住到苏州最大的客栈如海楼,据说每一个见到他的男人都被勾去了魂魄! 半座苏州城都在谈论这个美艳不可方物,而又极其神秘的女子! 又过了两日,一则消息忽然流传开,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到了苏州,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梦中情郎! 毫无疑问的,所有人都将安红豆与那日高调入城的绝色女子联系到了一起。 而关于她来苏州找情郎的艳闻,也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某家酒楼。 “你们都听说了吗,天下第一美人来咱们苏州了?!” “不怕你们羡慕,红豆姑娘进城的时候,我在恰好在场!” “卧槽!真的假的?!长得什么样,真有那么美吗?!” “……” “说话!” “就这么跟你说,就看了她那么几眼,我回去后自己……!” 声音很小,听不清! “卧槽!牛逼!” “我一会打算到如海楼去堵门,说不定还能见红豆姑娘一面!” “你说红豆姑娘找情郎,有什么要求没,我能不能去试试!” 又有一人凑上前道:“我有钱!千儿八百两不是问题!” “有钱没用!” “怎么说?!” “据说红豆姑娘前些时候得神仙托梦,说跟她恩爱了九世的宿世情郎在苏州,只要找到他共度一宿,就可以修成正果,往登仙界?!” “这种屁话红豆姑娘也信?!” “她信啊!这不红豆姑娘就跑到苏州来了吗?!” “我去!我感觉我就是红豆姑娘的十世姻缘,我得去试试!” “您老贵庚?!” “四十八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红豆姑娘要找的人今年二十一岁,腰上有两颗红痣,而且必须姓苏!” “痣嘛!我点一两颗就是了!你说我打扮一下像不像二十一?!” “……” “像不像嘛?!” “你死!那老神仙说,假扮天命之人必遭天谴,这事……反正我有那色心没那色胆,万一报应是真的呢?!” …… 很快,如海楼前就排起了长队,都是来应聘天下第一美人的宿世情郎的! 万一红豆姑娘看走眼了呢?!那不就白嫖一晚?! 第200章 宿世情郎! 如海楼是苏州最豪华最阔气的酒楼,如今已被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包了,这里是她宿世情郎的甄别地。 大堂内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年轻人,门外一条长龙般的队伍还在焦急等待! 安红豆的艳名誉满天下,她的美貌被进城时见过她的百姓传得神乎其神,没有年轻男人能不动心! 何况据说安红豆不仅美艳无双,身后还有巨额财富,谁不想人财两收?! 至于安红豆的青楼出身,那些觊觎她美色财富的人早已为她打造出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了! 再次,能和天下第一美人有一夕之欢,也不亏?! 反正就不用花银子,排个队而已! 所以那些满个足条件的年轻男子如过江之鲫,纷至沓来!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鱼目混珠,心存侥幸之徒! 酒楼大堂正中供奉着一尊说不出名字的神像,神像下摆着一张香案。 香案后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摇头晃脑,神秘兮兮! 此时一名男子走到香案前,老道只略微扫了他一眼,便摇了摇! 随从把他往前一推,高声道:“下一位!” 那男人顿时急了,争辩道:“我腰上真有痣,老神仙您看看!” 说罢火急火燎地解腰带,掀衣服! 随从赶紧制止他,客气道:“这位公子,腰上的痣只是一个条件,红豆姑娘的宿世情郎身上还有一道姻缘之力!想必公子身上没有这样东西,老神仙才认为不是红豆姑娘要找的人!” 姻缘之力?! 身后那群摩拳擦掌的少年儿郎都为之一愣,那些想浑水摸鱼的脸色便难看起来! 那男人还不服气,问道:“什么是姻缘之力,长什么模样?!” “这……” 那随从也面露难色,瞧了一眼老道长道:“我也不知道,这姻缘之力无形无质,全凭老神仙一身高深道法感知!” 这样一下,后面那群人心情都忐忑起来! 红痣可以造假,年龄姓氏可以冒认,这姻缘之力是个什么鬼东西?! 当然也有人面露喜色! 他们也做了梦,梦里老神仙告诉他们,他们就是红豆姑娘的宿世情郎! 哈哈哈哈哈! “这位公子请!” 随从将前者送走后,又高声道:“下一位!” 立刻又有一名男子走到香案前,只是神色颇为焦虑! 他相貌堂堂,举止优雅,若说红豆姑娘能看上他,倒也不令人奇怪。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老道士再次微微摇了摇头! 那男子没有多作停留,转身离去! 只因他腰上虽有两颗痣,但今年已经二十三,而且并不姓苏! 他是来碰运气了! “下一位!” “下一位!” “你也不是!” “公子,莫要纠缠,请离开!” …… 转眼间已有数十人被淘汰,可是根本没有验证他们的红痣,或者核实身份年纪,全凭老道一个眼神! 场外议论纷纷,有人道:“红豆姑娘不会是耍我们?!” “耍你们,你知道包下如海楼一天要花多少银子吗?!” “多少?” “三千两!” “……难道真有姻缘之力的说法?” “这事透着邪,要是没把握,最好不要丢人现眼了,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触怒神灵……” “……” 楼上,一扇窗户微微打开了一道口子,一男一女正倚窗而坐,随意打量着楼下的情况! 男的俊,女的……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安红豆好奇道:“不是说二爷要找的人腰上有红痣么,怎么也不验看一下?!” 唐庸盯着她,笑道:“你猜!” 安红豆朝他抛了个媚眼,咯咯笑道:“二爷不会真的在为红豆找什么宿世情郎?!” “是又怎样?!” “二爷舍得?!” “没办法,那是你的宿世情郎,老天安排的最大嘛!” 安红豆深深地看了唐庸一眼,对他勾了勾手指,咯咯笑道:“二爷,您把衣服脱了让红豆看看!” 唐庸笑道:“做什么?!” 安红豆妩媚一笑,挑眉道:“红豆看看二爷腰上有没有红痣,说不定二爷才是红豆的宿命情郎呢?!” 她虽挑着眉,唐庸的心也不免跟着一跳,他摇头苦笑道:“骚货!” 安红豆不以为意,起身走到书桌前,不知做了什么。 又回到窗边,往唐庸腿上一坐,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二爷,其实红豆的宿世情郎并非腰上有痣!” “哦?!” “我的宿世情郎是个大花脸!” “大花……” 唐庸话没音未落,安红豆忽然抬手往唐庸脸上一抹…… 然后盯着他咯咯笑个不停,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 唐庸很快闻到鼻尖传来的墨香,他伸出手指往脸上一擦,指尖一团漆黑! 不用说,他现在就是个大花脸的! “小骚货!讨打!” 唐庸捏住安红豆的下巴,直往她脸上蹭去! 蹭着蹭着就吻在了一起,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床上! 安红豆含腥茹苦,舌灿莲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唐庸仰着脑袋,揪着床单,难耐地发出一声闷哼! 安红豆微微抬头,翻起一个好看的白眼,娇嗔道:“小声点!要是让红豆的情郎们听到了,非得冲上来把二爷活活打死不可!” 唐庸:“……” 想到楼下上千名男人都在期待做天下第一美人的宿世情郎,她却正在为自己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唐庸顿觉刺激无比…… “下一位!” “下一位!” …… 楼下一波波人被送走,天也慢慢黑了,楼上的安红豆仍在口诛笔伐,迎男而上。 “咳咳……咳咳……” 又不知过了多久,安红豆抹了抹呛出的眼泪,幽怨地瞪了唐庸一眼道:“二爷真是越来越不疼惜红豆了!” 唐庸捏了捏她通红的脸蛋,轻笑道:“你要我疼惜你么?” “不要!” 安红豆眨了眨眼,连连摇头:“二爷还可以再凶一点,红豆受得住!” 唐庸:“……” 安红豆正清理战场,沈一刀敲了敲门道:“二爷!” “说!” “今日共来了一千五百人,没有咱们要找的!” “好!明天继续!” “是!” “等等!” “二爷还有何吩咐?” “再放出消息去,就说红豆姑娘三日后找不到宿世情郎,就会离开苏州!” “哦……好!” 沈一刀离开后,安红豆才想起下午问的问题唐庸没有回答。 主要是没来得及回答! 她疑惑道:“二爷不验看腰上的红痣,怎么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您要找的呢?” 唐庸微微一笑道:“很简单,我要找的人不仅腰上有红痣,下巴上还有一颗痦子!” 苏常华仗着叔叔是户部尚书,沉迷酒色,飞扬跋扈,恶名昭彰,要打听到他一点身体特征并不难! “痦子?” 安红豆秀眉微蹙,随即恍然大悟! 她觑眼瞧了唐庸一眼,神色复杂道:“二爷可真狡猾,红豆还真以为那老头道法高深呢!” 唐庸笑道:“没办法,那些男人为了能和红豆姑娘睡上一觉,想方设法改造身体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得用这种玄而又玄的手段,才能让那些想浑水摸鱼的知难而退!毕竟神鬼之说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谁都怕触怒神灵,遭受天谴!” 安红豆爬到唐庸身上,舔去嘴角的不明液体,眨着眼睛道:“那二爷今晚要不要和红豆睡觉?” 唐庸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道:“这……那好,不过先说好,红豆姑娘你可不许对我乱来,我是正经人!” “你去死!” 安红豆粉拳重重捶在他胸口,对他怒目而视! 这狗男人可真贱,明明都已经不把她当人用了,还说出这种风凉话! 第201章 被插成了刺猬! 当夜,唐庸与安红豆同睡一榻,倒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被楼下的喧哗声吵醒! 唐庸就要起身,安红豆抱住他的胳膊,娇嗔道:“不要……再陪红豆睡会……” 唐庸摸了摸她的脸,满脸宠溺,轻笑道:“我去看看!” 他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隙,正有一名年轻垂头丧气地向酒楼外走去。 今天来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有这种好事,苏常华那小王八蛋总不会不来试一下?! 他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没有男人能抵挡安红豆的诱惑! 要不是他设了种种条件,恐怕整个苏州城的男人都要跑过来了! 唐庸回到床边,问道:“饿了吗?” 安红豆瞪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二爷是说红豆哪张嘴?!” 唐庸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来!” 安红豆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唐庸,两人又在被窝里抱在了一起。 唐庸环着安红豆柔软的腰肢,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无比满足地叹道:“真舒服!” 这个女人他要了! 管她是不是青楼出身! 现在他惟一想知道的是,她身后的那股势力什么时候会露出真面目! 他明显感觉到,她背后不仅仅是静王,还有什么人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安红豆往唐庸怀里挤了挤,触到某个坚硬的物体,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随后小声道:“二爷,等事情办完后,你陪红豆……” 话说到一半,不知道因什么原因,竟说不下去了! 唐庸下巴顶上她脑袋上蹭了蹭,轻声道:“好!” 安红豆身子僵了僵,两滴泪悄无声息地自眼角滑落,她赶紧抬手抹去。 脸上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二日,仍然一无所获。 第三日,苏常华仍旧没有露面! 第四日,这是安红豆在苏州停留的最后一天,那些在暗中观望,或者有某种隐忧的,终于沉不住气了! 大堂内前来选秀的年轻人比前两天多,门外的长队排了近两里地,而且还有人不断赶来! 一人面上有些担忧,向前边的人搭话道:“兄台,你说咱们要是选不上,不会遭受天谴?” “不会,不是说只有假冒的才会倒霉吗?兄台你不会是……” “没有没有!” 那人当着众人的面就要去解腰带,急于证明自己! 前边那人连忙阻止道:“别别别!兄台,你不用给我看,我也有!而且蛮大颗的!” “要是红豆姑娘找不到宿命情郎会怎么样?!” “听说……要是找不到……她下辈子还要做……” “做什么?!” “……” “哦!那实在太惨了!” “放心,我觉得我就是红豆姑娘的真命天子,我一定会拯救她的!!” “凭什么是你?!我也有痣!!” “因为我的痣真的很大颗,很大很大!!” “兄台……” “嗯?!” “你确定你腰上的是痣,不是胎记?!” “……” 一波一波的男人离开酒楼,无不唉声叹气,惆怅无比,连那老道也昏昏欲睡! 下人见老头打瞌睡了,急忙提醒他:“老神仙!老神仙?!” “唉!” 老头无奈地睁开睡眼,瞧见眼前的男子,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起身道:“公子腰上可有痣?!” “有……” 那年轻人模样算不得好看,气质比较猥琐,见前面长得比他英俊的都被刷了下去,已经不抱什么指望。 如今见老神仙对他另眼相待,顿时两眼发亮,连连点头:“有有有!当然有!” “可是姓苏?!” “姓苏,祖宗十八代都姓苏!!” “祖籍何处?!” “这……” 听到老神仙问祖籍,这男子顿时警觉起来,迟疑不定! 老道正色道:“这可关乎到你和红豆姑的美好姻缘,今生来世,可马虎不得!” 听到老神仙似乎暗指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宿命情郎,男子再无犹豫:“晚辈祖籍洛阳!” “哈哈哈哈哈!” 老神仙一阵开怀大笑:“快请!快请!楼上请!” 立刻有人领着男人往楼上走,还在等候的众人顿时大失所望,难道红豆姑娘的宿世情郎就是这副德性?! “下一个!”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回家时,那下人又大叫了一声! 众人疑惑道:“不是找到了吗?!” 下人解释道:“只是可能性很大,并不一定是他!” 毕竟苏州这么大,即便设了重重关卡,也未必只有一人满足腰上长痣,下巴长痦子的条件! 痦子男被领上楼后,被带进了一个空房间,他搓着手道:“红豆姑娘在哪里,可否让小生和她先见上一面!” 见楼下还在继续筛选,痦子男心中颇为不安。 不管怎么说,能见上天下第一美人一面,也就不虚此行了! 沈一刀微微一笑道:“公子别急,红豆姑娘就在隔壁,时候到了她自会来见你的!” 他还要再问,沈一刀已经不理他,关上门离开了! 这一等就三个时辰,楼下已经没了动静,他心中狂喜,莫非自己真的是红豆姑娘的天命之人?! 想到这,就激动得手舞足蹈,连待会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 可他又被晾了一个时辰,口渴难耐,想喝杯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 他皱了皱眉,往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忽然两个壮汉伸手拦住了他! 他心中一惊,狐疑道:“什么情况?!” 一个壮汉垂着眼皮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说什么情况,红豆姑娘千辛万苦才找到真命天子,当然是让我们好好保护公子!” “……”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总觉得这两人神色不善啊! 无法,他只好回到房间,心中越发惴惴不安。 就在这时,房门缓缓被打开! 痦子男面色一喜,急忙起身,殷勤道:“红豆姑娘!” 谁知冲进来的却是七八个壮汉,面色都十分不善! 痦子男连连后退,惊恐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壮汉们一言不发,上前擒住男子,三下五除二将他剥个精光! 痦子男无力反抗,嘴里却喋喋不休:“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沈一刀捧着一个簸箕进了房间,簸箕内是擀面杖,竹条,铁钉,缝针等坚硬尖锐之物! 见到这些东西,痦子男眼前骤然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些画面,面色顿时惨白,腿脚也软了! 沈一刀冷笑道:“奉命给苏少爷身上所有的洞插上东西,所有凸出的地方扎上铁钉!” 这正是当年苏氏兄弟对那母女三人做的,好好的三个人就这样被他们折磨至死。 唐庸当然不会一下子弄死苏常华,但回京之前,必要让他受尽折磨,吃够苦头!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沈一力,苏常华吓得浑身发抖,嘶吼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我叔叔是户部尚书!你们谁敢伤我!” 没人理他! 很快他被插成了一只刺猬,有些地方不好说,但至少鼻孔,耳朵都被插上了竹条,还插得挺深,鲜血不断涌出! 手指脚趾,以及身上任何稍微凸出鼓起的地方都被扎上了铁钉尖针! 他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但不敢挣扎,不敢动,因为越动越痛,钻心的痛! 而这种痛苦他曾更加残忍地施加在了一些无辜的人身上! 第202章 二爷,陪红豆玩吧! 擒住苏常华后,为免夜长梦多,唐庸让沈一刀率人连夜将他押往神京。 “二爷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听唐庸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走。 “不了,我再逗留几日。” 唐庸答应安红豆陪她在苏州游玩几日,而且他对这座秀美的城市也十分感兴趣! 难得出来一趟,还有美人相伴,当然要玩个够本! “那……属于留几个人做护卫?” 沈一刀自觉失言,又道:“给二爷提提东西,打打下手也好!” 唐庸点了点头,嘱咐道:“一路上低调行事,回京后立刻将人送到刑部,让郭追看押起来!” 沈一刀连连点头,有些激动,他没料到此行竟会如此顺利。 显圣侯向来不亏待手下弟兄,这次回到神京,说不定他的职务也要变动变动了。 京营留下了四人,照顾显圣侯和安红豆的日常起居,其他人连夜赶往神京。 回房后,安红豆正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最后目光落在一个遥远的方向,寒山寺就坐落在那里,是苏州香火最鼎盛的寺庙之一。 “二爷,陪红豆玩!” 安红豆轻轻握住环到身前的手,声音淡淡的,清清的,带着些许凄楚。 “怎么?心情不好?” 唐庸微微一愣,自从进入苏州后,这妖精的情绪经常莫名失落,他都看在眼里。 “没有,二爷,我们去玩!” 安红豆转过身,抱住唐庸,下巴轻轻戳在他肩膀。 “好!走!” 唐庸拉着安红豆就往楼下走去。 很快两人出现在街面上,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美艳无双,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安红豆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拉着唐庸欢快地穿梭在人群中,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二人直到午夜方回,满载而归,唐庸两手提着各种吃的玩的,连脖子上都挂了个纸袋。 瞧着满脸无奈的唐庸,安红豆的心情却似乎更加愉悦,咯咯咯笑个不停! 唐庸抱着她躺在床上,忽然道:“回神京后,你搬到侯府来吗?” 安红豆抬头看着唐庸,美目闪着点点星光,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道:“红豆是青楼女子,会影响二爷的声誉!” 唐庸在额头上轻轻一吻:“无妨,你是婊子,我是嫖客,本是绝配。” 安红豆“噗嗤”一笑,认真道:“二爷,您知道吗,其实红豆只是二爷一个人的婊子!” 唐庸眸子火热,没有再说话,对着她的红唇深深吻了下去,大手也不规矩地在娇躯上四处游走! “二爷!” 感受到唐庸的手一直不停往下走,安红豆身子一僵,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唐庸大口喘着粗气,疑惑道:“怎么?” 安红豆重新伏在他胸口,小声道:“红豆累了,以后再说好不好……” “……” 唐庸苦笑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 来日方长,他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两日间,两人到处闲逛,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第三日,已是傍晚,唐庸正要领着安红豆回酒楼,安红豆忽然道:“二爷,陪红豆去寒山寺逛逛可好?” 唐庸瞧了瞧天色:“不如明日,时候不早了,赶到寒山寺恐怕天都黑了!” “不嘛,红豆就要现在去!” 安红豆使劲晃着唐庸的胳膊,嘟着脸蛋撒娇。 “好,去。” 唐庸呵呵一笑,拉着她往城外走去。 他抬头望向青黑色的苍穹,目光中闪过一抹黯淡,希望一切并非如他所想。 官道上,人群正在焦急地往城门赶,两人逆流而上,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赶到寒山寺,却被知客僧拒之门外:“天色已晚,本寺不再接待香客,两位施主请回!” 唐庸正欲施展钞能力,安红豆却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大师了!” 说完拉着唐庸就往回走。 见唐庸一言不发,安红豆将他的手捂在胸前,轻笑道:“二爷生气啦?” 唐庸没说话,只是在她高耸的柔软上重重捏了一把,引得一阵娇呼。 又行了一二里,路上行人越发稀少,天也黑透。 若不是明月当空,星光璀璨,恐怕两人连回城的路都难以辨认。 忽然,唐庸停下了脚步,眉头微皱,他觉察官道两旁蛰伏着数道不寻常的气息!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能感觉到安红豆的手在微微颤抖,掌心冒着热汗。 她是在为谁而紧张呢?! 安红豆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身边,抬头静静地望着他。 “出来!” 唐庸瞧向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目光如炬! 又是上古秘术修习者,而且实力都不弱,其中一人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一流武境巅峰! 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唐庸也不敢小觑! 话音刚落,小道两侧立刻窜出八道人影,为首是一个枯瘦老者和一个高挑少女。 八人迅速将唐庸和安红豆围困在中央,各出兵刃,严阵以待。 老者的声音如夜枭般尖锐刺耳,他嘿嘿冷笑道:“你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枉老夫千里迢迢走这一遭!” 这老者在八人中实力最强,能在非武道世界将武功修炼是一流武境巅峰,其天赋之高,可见一斑! 但唐庸并无惧色,他修炼的罗摩神功即便在综武世界都属于顶级功法,越境打一个一流巅峰并不困难! 唐庸捏了捏安红豆的手心,轻声笑道:“没事,躲在我身后!” 安红豆轻轻“嗯”了一声,松开了手,不再说话。 “来!打死我!” 唐庸伸出手掌向老者勾了勾,作出一个挑衅的姿势! 不仅老者为之一愣,剩下七人都表情怪异,随即露出嘲讽之色,这显圣侯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这世上修炼上古秘术的绝不止他一人,他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好胆!” 老者目中闪过一丝寒芒,一拳挥出,人已风驰电掣般疾冲而来! 唐庸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拳击出,竟是选择硬碰硬! 两拳相接,“嘭”的一声闷响,唐庸疾退两步,老者却向后退出七八丈远!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无不色变,那少女瞧向老者,关心道:“二叔,您没事?!” “没事!” 老者面上的骇色一闪而逝,盯着唐庸嘿嘿冷笑道:“难怪难怪!不过……年轻人不要得意,老夫只使了两成功力!” 第203章 抢夺神功! 唐庸面不改色,实则已是全神戒备! 这老者的实力比当日拦道的年轻人相比,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他虽只退了两步,却也不过是硬抗,想要护住身后的安红豆而已,情况并不比那老者好多少! 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却投鼠忌器,这样打下去,绝讨不了便宜! 只能出全力! 唐庸忽然一手箍住安红豆的腰,小声道:“搂紧我!” 安红豆身子僵了僵,顺从地抱住唐庸,颤声道:“二爷不必管我,你要走的话他们谁都拦不住你!” 唐庸微微一笑道:“要是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二爷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欺负你?” 安红豆摇了摇头,轻声道:“红豆不是您的女人,我只是个婊子……” “是我一个人的婊子!” 唐庸低头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周身忽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他身上长袍无风自动,连带安红豆的发丝也在轻轻飞舞,十分飘逸! 见到他们大祸临头还在打情骂俏,老者还未有所动作,那少女却已经看不过去了,怒骂道:“奸夫淫妇!” 她拔剑便向两人刺来,剑尖却直接指向安红豆,目中满含恨意! “好!” 唐庸不退反进,右足一抵,已携着安红豆向前冲去! 双方速度都极快,一息之间已近在咫尺! 眼见长剑就要刺入安红豆的胸膛,少女不禁面露喜色! 谁知唐庸侧身一闪,已越过少女! 那少女不料唐庸身法如此之快,一剑刺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心一阵剧痛,人已向前飞出三四丈! “扑通”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震,抬起头时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她虽不知什么情况,其他人却看得分明! 唐庸躲剑的一瞬间,回身一腿正踢在少女后背,而后稳稳落地! 那少女在年轻一代中也属佼佼者,谁都没料到她居然连显圣侯一招都接不下,何况还是在怀里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众人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尤其唐庸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武道气息更是令人心惊! 这样的气息,他们也只在几个顶级强者身上见过到过! 一人立刻上去扶起少女,老者瞅了她一眼道:“丫头,没事?” 少女脸色发白,明显受伤不轻,闷哼一声道:“我没事!二叔,拿下他!” 她嘴里说着,又狠狠瞪了安红豆一眼,似乎对安红豆的敌意比唐庸还要深! 唐庸以一敌多,怎会给他们喘息时间,一脚踹飞少女后,一掌向近处的一名男子脑门拍去! 男子立刻感到一股恐怖的威压,这一掌若是拍实,恐怕立刻要头骨爆裂而亡! 他不敢大意,弯刀划起一道白光,猛地向唐庸手掌斩去! 眼看一只手掌就要被劈成两半,唐庸忽然并起两指,弹在刀身上! “当!” 只听一声脆响,男子只觉虎口发麻,手中一空,弯刀不知何时已落入唐庸之手! 下一秒,唐庸一个旋身,长刀扫过,男子只觉脖子一凉,身高好像忽然拔高了四五尺,脑袋已经冲天而起! 一道血柱从腔子内喷涌而出,身子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出手,弹刀,夺刀,砍头,一气呵成,只在瞬息之间而已! 众人无不勃然色变,手脚冰凉,纷纷向后退去! “好胆!” 眼见倾心栽培的弟子瞬息之间命丧黄泉,老者目眦尽裂,勃然大怒! 不知何时手中已多出一根铜棍,欺身而上! 一棍横扫,带着势如破竹之势向唐庸二人拦腰扫去! 这一棍之威哪怕巨石也要化为齑粉,何况血肉之躯!? 少女心中大骇,忙道:“二叔留活口!” 其他人也脸色一变,要是显圣侯就这么死在师傅棍下,这一趟岂不白来,何况?! 这一棍之威非同小可,唐庸也不敢硬碰硬,箍住安红豆的腰又紧了紧! 眼见长棍将至,安红豆嘴角露出一抹安稳的笑意,已闭上了眼睛,却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睁开眼时,两人已落在三四丈开外,眼前是另一名男人! 那男人见唐庸忽如鬼魁般落在自己身前,已吓得呆若木鸡! 待想要夺路而逃时,只觉得浑身无力,低头瞧去,长刀已经洞穿腹部,血流不止! 唐庸面无表情地拔出弯刀,转过身,再次与那老者遥相对恃! 不到一刻钟,在八人围攻之下,唐庸已伤了一人,斩杀两人! 场中一片死寂,剩下六人都满目惊恐之色! 这人太强了,不是一般强! 就算把他扔在整个大华朝的上古秘术修习者中,都属于拔尖的存在! 五名年轻人连连后退,拉开了与唐庸的距离,生怕自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惟有老者仍旧死死盯着唐庸! 他的目中忽然泛起贪婪之色,舔了舔唇道:“轻功!你小子居然会轻功?!” 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本就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残缺不全,轻功更是凤毛麟角! 除了几位超级大佬外,别人根本接触不到! 老者见识极广,知道唐庸施展的轻功精妙绝伦,恐怕谪仙城那几位那大佬的功法也不过如此! 念及此,老者忽然变得无比狂热,双腿一蹬,人已如猿猴般像唐庸跳来,长棍直指左肩! 唐庸目光一沉,长刀直砍棍尖,溅起无数火花! 而唐庸借势连退数丈! 停下时,已是手臂发麻,五内翻腾,这才知大大低估了这老者的实力! 看来这是一场硬仗! 要不是顾及安红豆的安危,倒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安红豆紧紧贴着唐庸,觉察到他的异样,关切道:“二爷没事!” 唐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没事!” “看棍!” 老者对他身上的功法势在必得,哪肯给他喘息之机,铜棍再次当头砸至! 两人迅速交战在一起,老者招沉力猛,大开大合,招招砸向唐庸唐四肢,力求让他丧失战斗力! 可惜他的棍法在唐庸看来漏洞不少,闪避之余还能发起凌厉反攻! 招式粗陋似乎是这个世界武者通病,毕竟根本没有多少完整功法流传下来! 而论修为,唐庸比这老者还要略逊一筹,何况时时还要护着安红豆! 所幸他招式精妙,又有一身轻功,每每都能化险为夷,伺机反攻! 两人交战上百回合,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少女几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肉跳,他们几时见过如此精彩激烈的打斗! 师傅自是修为高深,而显圣侯一边护着安红豆,一边迎敌,也丝毫不落下风! 少女紧紧攥着拳头,感慨道:“他年纪轻轻,想不到竟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简直是妖孽!” 身旁男子沉声道:“这和年纪没关系,主要是他修炼的功法厉害!这就是为什么城主让咱们来抢他的功法!” 少女连连点头,两眼发亮:“师兄,只要我们修习了这功法,以后在谪仙城也可以横着走了!” 男子默然不语,又像场中瞧去,两人仍在激战,他的神色却越发焦虑起来! 那棍法极耗内力,又因功法的限制,老者略显后劲不足,攻势也越趋缓慢! 而显圣侯却越战越勇,不知疲倦! 数百回合后,老者败象已显,支撑不了多久了! 观战的几人心都揪了起来,他们原以为师傅拿下显圣侯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不料他的实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可惜以他们的实力上去帮忙,无异于送死! “呯!” 刀棍相交,又是一阵火花四溅,一股恐怖的威压扩散开来,让围观众人几乎站不住脚! 老者连退数丈,气喘不止! 而显圣侯也退了丈余,脸色虽然发白,但似乎还有余力! 老者心中大骇,这年轻的的内力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打下去迟早落败! 当然他也能想到,必是他修炼的秘术太过高深精妙的缘故! 这样惊世骇俗的功法,一定要占为己有! 这是此刻他心中惟一的想法! 念及此,他再次主动出招,同时怒吼道:“还不出手?!” 唐庸知道自己虽然情况也不妙,但己稳操胜券,见他喊人出手,情不自禁地瞧了一眼怀里的安红豆! 唐庸比安红豆高出一头,又有强敌来袭,安红豆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 转眼间,两人又交战在一起,瞬息之间已过了数招! 就在此时,唐庸只觉得一阵幽香扑鼻,眼前一花,眼前老者的形象竟变得虚晃扭曲起来! 就这么一愣神间,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咔”的一声脆响,人已如破布袋般甩出七八丈远! 第204章 不服气啊?打我啊,丑八怪! 手断了! 这是唐庸心里惟一的念头! 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惊,喊道:“红豆,你没事?!” 没人回应他,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她终于还是对自己下手了! 罢了! 你既然色胆包天,非要去招惹她,就得承受这苦果! “师傅厉害!” 见老者一招得手,围观的几人顿时欣喜若狂! 只要控制住唐庸,他那一身奇绝的上古秘术就是几人的囊中之物,如何能不令人振奋?! 唐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长刀前指,却觉得几人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身在云里雾里! “啪!” 就在此时,唐庸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又被踢出去七八丈,落在一灌木丛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红豆姑娘!” 他抬手四处搜索,可眼前的场景忽然不断变幻! 他一时身在集凤阁中,正在享受安红豆的推拿按摩,一时又在那宽敞的马车中,与安红豆玩些羞人的游戏! “二爷,过来,抱着红豆!” 场景又切换到如海楼中,安红豆斜卧在床上,一丝不挂,妩媚地向他勾着手指来! “来了!嘿嘿!小红豆,二爷要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唐庸一边呵呵坏笑着,一边脱着衣服向安红豆起去! 很快两人抱在一起,享受着销魂蚀骨的滋味! 瞧着老者拳头一拳拳落在唐庸身上,他口中不停吐出鲜血,安红豆鼻子一酸,赶紧扭过头去! “红豆,你没事?” 就在此时,唐庸又问了一句,这明显不是在幻境中能问出的话。 安红豆娇躯一震,玉容顿时煞白,眸子中蒙上一层水雾! 这时她耳边传出一个刻薄的声音道:“果然是个多情种子,安大姐好手段!” 安红豆瞧向那少女,忽然咯咯笑道:“自然是好手段,不然为什么无论陈姑娘怎么搔首弄姿,夜公子都瞧不上你呢?!” 闻言,那姓陈的少女顿时脸色铁青,对着安红豆怒目而视! 安红豆轻蔑地瞧着她,咯咯笑道:“怎么?!不服气啊?打我啊,丑八怪!” 陈姑娘听安红豆喊她丑八怪,又想起心上人被抢,再也按捺不住,目中现出森寒杀意! “刷!” 宝剑出鞘,剑尖向安红豆眉心疾刺而去! 此时,唐庸忽觉脑海中一阵刺痛,猛地睁开眼睛,见老者正持棍朝自己腿上砸去! 他长腿贴地横扫,老者猝不及防下,立时被踢出七八丈! “你!” 老者趴在地上怒目圆瞪,才发觉唐庸不知何时已经清醒! 回头瞧去,陈心姿正和安红豆打在一起,余下四人也攻向安红豆! 安红豆长袖一挥,那四名男子忽然调转枪头向陈心姿杀去! 陈心姿大惊道:“你干嘛啊,哎哟!” 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一把不知名粉末朝几人脸上撒去,四名男子顿时清醒,再次杀向安红豆! 几人下手极狠,招招攻向安红豆要害,似要将她置于死地! 老者瞧了一眼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个年轻人,气得不轻,怒骂道:“一群蠢货!” 当务之急是制住唐庸,老者也不顾上他们内斗,再次朝唐庸杀去! 唐庸已经起身,他虽断了一条胳膊,又遭受了不少重击,但还有一战之力! 只是众人围攻安红豆令他颇感意外,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随后猛然瞧向正攻过来的老者,森寒目光有如实质,令人不寒而栗! 那老者对唐庸颇为忌惮,见他遭受如此重创后居然还能站起来,内心更是惊骇无比! 冲到半途,更是硬生止住了脚步! 唐庸再次转头瞧向安红豆,见她险象环生,连连后退,几次几乎丧命,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打!” 老者忽然一声怒喝,一道骇人的拳风呼啸而至! “好!打!” 唐庸微微一笑,汇聚全身功力,浑身气息顿时暴涨,一拳直轰老者拳头! 两拳相接! “呯!” 随着一声闷响,老者直飞出几丈,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不停地咳嗽! 唐庸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倒飞出去数丈后,面色苍白如纸,嘴中不停吐血! 但他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向缠斗的几个年轻人走去! “二爷……” 见唐庸慢慢向自己走来,安红豆愣住了,就这愣神的瞬间,一柄长剑直接穿透她左肩! 同时一名男子飞身一脚踢在她腹部,整个人立刻倒飞出去,倒在地上,模样甚是痛苦! “我的女人也敢打!” 唐庸冷笑一声,忽然消失在原地! 众人只觉一阵劲风袭来,回头望去,都惊骇莫名! 唐庸从半空中一跃而下,一掌拍在那名踢安红豆的男子头上! “噗嗤!” 那男人的脑袋竟被唐庸活生生拍进了胸腔里,无头男原地晃荡两步,扑倒在地,已经死透! 其余人等见这恐怖的一幕,无不吓得肝胆俱裂,呆若木鸡! 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心头,竟是让他们一步都挪不动! 眼见又一名徒弟惨死在唐庸手里,老者又惊又怒,胸膛都要炸开了! 当今世界能修炼上古秘术的都是万中无一的惊世奇才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几人,一夕之间就被唐庸杀了三个?! “住手!” 老者一声惊天怒吼,飞跃而至,双掌再次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朝唐庸拍来! 唐庸侧身躲过,与落地的老者转眼间又交手数招! 老者原以为唐庸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谁知仍讨不得半点便宜,目中惊惧之色愈盛! 这样打下去,别说功法抢不到,恐怕他们都要死在唐庸手上! “撤!” 老者忽然灵机一动,一掌击退唐庸后,跃身跳到安红豆身边,扣住咽喉! “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眼见几名徒弟还死死盯着唐庸,老者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一人一个大逼兜! 说罢,将安红豆挟在肋下,向夜色中奔去! 几人终于反应过来,将手中刀剑朝唐庸用力一掷,拔足狂奔! 唐庸躲过刀剑,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追了上去! 他虽知安红豆与他们是一伙,但这些人对她的杀心也绝不假! 尤其是那陈姓少女,似乎与安红豆有什么深仇大恨!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还得自己护着! 第205章 密室陷阱 “快跟上!” 老者跟唐庸大战了一场,又挟持安红豆,速度却远远快于几名徒弟,足见功力深厚! 四名徒弟紧紧跟在老者身后,向苏州城疾奔,心中既悲愤又意外。 悲愤的是他师徒八人居然擒不住显圣侯,还折损了三名师兄弟! 意外的是,不知显圣侯是没看出安红豆与他们一伙,还是情根深重,明明身负重伤,还要穷追不舍! “去红杏庄!” 老者回头瞧了唐庸一眼,目光阴鸷,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苏州城灯火通明,已经近在咫尺,而几人却忽然跳进官道旁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转眼间不见人影! 唐庸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他连遭重击,受伤不轻,奔跑间摇晃的断臂更是痛楚难当! “妖精!等把你抢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唐庸额头上硕大的汗珠不断冒出,青筋暴起,脚步却越跑越快。 沿着小道疾行数里,与老者几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前方却忽然出现数点灯火! 又行一里,一幢占地极广的庄园忽然出现在眼前,灯火通明! “快进去!” 见到这宅院,老者大喜,回头看了一眼唐庸,带头钻了进去! 明月高照,秋风徐徐,好一派诗情画意的山野风光。 唐庸却面色苍白,血迹斑斑,如同地狱逃出的幽灵! 庄子大门上挂着一块“红杏庄”的牌子,唐庸顿了顿,聚集耳力听去,知门后并无埋伏,立刻闪身而入! 老者师徒几人朝后堂奔去,庄内光亮一片,但并无其他人影。 唐庸顾不得许多,双足一抵,再次施展轻功,人已轻飘飘落在大堂中! 他正要往后堂追去,忽然脚下一空,人已直直坠去! 他心中大惊,才明白他们早已布下了陷阱! 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已是漆黑一片,接着重重摔落在地,四周腥臭无比! 这陷阱足有七八丈高,落地时,本已伤痕累累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草!” 没想到他们还有后手,这样一来,别说救出安红豆,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老者的怪笑:“侯爷修为确实了得,可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唐庸默然不语,的确是自己太大意了。 别说他现在身受重伤,就算是巅峰时期,凭他的小成功法,也不可能逃出去!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只要你肯乖乖地将秘术功法交给我们,我们留你一条性命!” 老者也道:“我们与显圣侯无怨无仇,只要你把功法交出来,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老者修行数十载,居然不是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的对手,可见显圣侯的功法有多么恐怖! 显圣侯既然落在他们手里,不把功法挖出来,他们绝不肯罢休! 唐庸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安红豆和她身后的势力! 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你若不肯说话,且在下面吃些苦头!” 头上响起一阵金属摩擦声,显然他们是要把陷阱封上! 唐庸忽然道:“你们围攻红豆姑娘也是做戏吗?” 不管怎么说,就算上了这妖精的当,他还是希望她是安全的。 陈姓少女嘲讽道:“呵呵!安大姐,看来显圣侯对你动了真情啊,你这样害他,良心过意得去?!” 安红豆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此时奇变陡生,楼上忽然响起一声娇呼,紧接着一个身影坠入陷阱! 唐庸感知到安红豆的气息,顾不上多想,运足内力,伸手朝那坠落处接去! 很快将一个柔软的身体搂在怀里。 顶上顿时响起一阵争吵声! 老者怒斥道:“姿儿,你胡闹什么?!” 陈姓少女争辩道:“二叔!你也不看看她是怎么欺负我的,不杀了她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老者头疼道:“她可是少城主的女人,要是……” “那她更加非死不可,二叔,您又不是不知道,侄女也喜欢少城主!” “你……” “二叔,这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人会知道的!” “别说那么多,先盖上!” 口子很快被两块铁板盖上,陷阱内再无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唐庸将安红豆放下,半晌才道:“你没事?!” 安红豆默然不语,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唐庸疼得厉害,连番折腾下,那条骨折的手臂已扭成了麻花。 他顾不上安红豆,立刻盘膝而坐,运起罗摩神功治疗伤势,功法运行两个周天后,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 据传罗摩神功修炼至大成境界后,有起死回生,断肢再续的奇效! 他虽然只修炼到小成境界,但这套功法对内伤外伤的疗效依旧十分显着。 只是那条骨折的胳膊,如果不能先正骨,倒是个大麻烦! “过来!” 唐庸对着那宛如石雕的人影,轻轻说了一句。 安红豆没有说话,半晌才冷冷道:“我是他们的人!” 唐庸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安红豆回头盯着暗处:“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那女人是想杀你?” 将安红豆推下陷阱的也多半是那少女,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隐约听到什么少城主,莫非她们在争男人?! 唐庸不由得苦笑,这妖精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秘密! 又半晌后,安红豆漠然道:“我也想杀你!我本就是来杀你的!” “嗯,但是你也喜欢我。” 这些天安红豆对他的好绝不是假装出来的,情真情假,唐庸分辨得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 唐庸闷哼一声,又道:“过来!” 安红豆终于缓缓向唐庸靠近,紧接着被一只大手扯进了怀里。 她立刻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忍不住道:“你伤得很重吗?” 唐庸叹道:“那老头的修为不在我之下!不过我还死不了!” 安红豆黯然道:“如果不是我,他不是你的对手。” 唐庸微微一笑道:“你的幻术的确很厉害,不是第一次对我施展了?” 那股幽香他很熟悉,第一次在集凤阁与安红豆会面时就闻到过。 “我是说,如果你不跟上来,他奈何不了你……” 他们已经算是落荒而逃了,挟持安红豆只是老者见唐庸对安红豆格外关心后的临时起意。 “嗯!” 唐庸不想再多说什么煽情的话,“嗯”了一声,双目微闭,再次运起功法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唐庸忽然道:“我手断了,你帮我一下。” “怎么帮?” “把它扭正,拉直!” “我……我不会!” “你别把它当成一条胳膊就是了,我不怕疼!” 迟疑了片刻,安红豆握住它那条扭曲的手臂,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见唐庸没发出声音,鼓足勇气,用力地慢慢扯直! “再用力扯!” 唐庸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已被咬出血,竭力不让自己叫出声,以免扰她心神! “咔!” 安红豆咬了咬牙,双手握住手掌用力一拉一松,断骨终于复位。 唐庸立刻运起神功护住患处,疼痛稍减! “你很痛吗?” 安红豆忽然长袖一拂,唐庸鼻尖再次嗅到那股诡异幽香,身上的疼痛慢慢消散。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唐庸不得不感叹:“你这幻术真奇妙!” “唐庸……” “现在怎么叫我名字了?” “二爷……我不明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以二爷的心智,就算之前不知道,和齐老头交手时进入幻境,也该猜到是我动的手脚,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第206章 谪仙城 唐庸默然道:“早在第一次与你在集凤阁见面,我就知道你这妖精不简单!” 安红豆娇躯一颤,失声道:“什么?!” 唐庸叹了口气道:“离开集凤阁后,拦路打劫的那人也跟你有关系?” 安红豆小声道:“他是我师弟。” 随即又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唐庸摇头苦笑道,“因为你太美了!” 唐庸虽然知道安红豆是极危险的人物,可想到她那张脸,就总忍不住往集凤阁跑! 他可能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但说到底,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 安红豆眨了眨眼睛道:“就这样吗?” “嗯,就这样!人人都知道我唐庸是好色之徒,对美女没什么抵抗力!” “二爷可后悔了?” “我既然要招惹你,就已做好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可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天无绝人之路,死的未必是我们!” 听到这讯,安红豆终于习惯性地往唐庸怀里拱了拱,轻声道:“二爷一向都这么乐观的吗?” “如果我们活着出去,跟我一起回侯府好不好?” “……” “嗯?” “红豆早就是二爷的女人了,我的心给了二爷,身体也给了二爷!” “我怎么记得,身体好像还有些地方没给?” “二爷!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嘿嘿!我看这里环境不错,不然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安红豆嗔道:“红豆倒是没问题,就怕二爷带着这一身伤,满足不了红豆……” 苏州一行后,两人的感情本已是水乳交融,干柴烈火! 虽然出于立场,安红豆最终选择对唐庸出手,但看到唐庸受伤,她心中何尝不是千疮百孔? 如今两人同时落难,安红豆见唐庸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别无二致,心中的那层隔阂已消弥于无形! 取而代之的是歉疚和爱意! 唐庸道:“我原以为你是静王派过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对吗?” 安红豆微微叹息道:“我和师弟的确是来帮静王对付二爷的,不过我发现我的幻术似乎对二爷无效……” “无效?” “其实我和二爷第一次在集凤阁见面,就对二爷用了幻术,没想到关键时候二爷却忽然惊醒,我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难怪有时跟你在一起,好像特别容易睡着,对时间的感知也很迟钝!” “可是二爷每次都能及时惊醒,似乎对我的幻术有免疫能力!” “我也不知道……但刚才……” “刚才我用了十成功力,不过想来时间足够的话,二爷也能自醒的!” 她主动挑衅陈心咨,引得对方出手,就是为了借机撤去幻术。 最后时刻,她还是选择放弃伤害这个男人,虽然也许为时已晚! 即便如此,正常来说,深陷幻境中人的也要一刻钟才能够清醒。 但唐庸似乎真的对她幻术有免疫能力,在撤去幻术的瞬间就醒了! “十成功力!你这妖精下手可够黑的!你可知我差点死在那老头手上?你这幻术实在危险!” “红豆也是不得已……” “继续说!这些人都是静王找来的吗?!” “不是。师弟败在二爷手上后,发现你的秘术十分高明,立刻回去禀报了师傅!师傅又禀报了城主,这些人是城主派出来抢夺功法的!” “谪仙城?” “嗯!” “那是个什么地方?” 安红豆犹豫了片刻,才道:“谪仙城里面居住着数万上古秘术修习者,他们自认为是天上谪仙,高人一等,因此将城池命名为谪仙城!” 数万上古秘术修习者?! 那不就是数万武林高手聚集在一起?? 唐庸不禁悚然动容,想不到大华朝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能将这么多高手聚集在一起,那谪仙城城主绝不是等闲之辈,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他盯上了! 而且,这数万高手聚在一起,要想做点什么事,比如造个反什么的,真的不要太容易! 他好奇道:“朝廷知道这个地方吗?” 安红豆摇头道:“知道谪仙城的人极少,它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座普通的城池!” 唐庸还要再问,但安红豆却不想多谈谪仙城,只道:“二爷,我只希望你永远也莫去那个地方!” 唐庸摇头苦笑道:“我虽不去找他们,他们却找上了我,我身上的功法他们是不肯轻易放弃的!” 即便在综武世界,这套罗摩神功也曾引发了江湖中持续近四十年的腥风血雨,导致无数武林高手的陨落! 安红豆黯然道:“如果我们不能活着出去,二爷的功法就要和我们一同葬身此处了!” “如果我把功法交给那老头,恐怕我们会死得更快?” “那是自然。” “……。” “二爷,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 又疗了几个时辰的伤,唐庸状态大好,开始四处摸索。 这并非一个普通的陷阱,更像一间密室,呈六边形,每一堵墙上还有一扇小小的铁门。 那铁门极狭窄,跟狗洞差不多,也不知门后是什么。 像是想到什么,唐庸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试着打开,还能用,是他出城前临时买的。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到墙壁上有数盏油灯,他原地拔起丈余。 火折子点在灯芯上,一点昏黄的灯光瞬间在密室中扩散开来的。 灯油极少,幸亏每一面墙壁上都有一盏油灯,需要的时候都可以点亮。 只是密室实在太高,以他现在的功力,不借助外力的话绝跃不上去,何况顶上还盖着两块铁板! 转了一圈,他问道:“红豆姑娘,这个庄子你以前来过吗?” 安红豆摇摇头道:“没有,我是第一次来苏州,也不知他们怎么寻到这么一处地方的。” 唐庸苦笑一声道:“他们可真会找!” “谪仙城虽然只成立了数年,但它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 “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哦?” “红豆也不想瞒着二爷,只是有些事情二爷不知道为好!” 好! 既然暂时想不到逃生的方法,唐庸只好坐下来继续运功疗伤。 又不知过了多久,至少是一天过去了,唐庸听到安红豆肚子咕咕叫,但这密室中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她果腹。 这时,头顶响起一阵金属摩擦声,缓缓亮一条线,最后出现一个四方亮孔! 老者在外面喊道:“显圣侯,想清楚了没?只要你将功法交出来,老夫立刻放了你!” 唐庸盘坐在暗处,微微摇头,老子信了你就是傻逼! 听到密室内没动静,老者气急败坏道:“显圣侯,你如今功成名就,大富大贵,当真要像条狗一样死在这里吗?!” 没人搭理他,包括安红豆! 她知道从被推下来那刻起,他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自然不必多说废话! 她已经做好了和唐庸一起死在这里的打算! 片刻后,铁板被合上,密室内又是漆黑一片! 唐庸一直盘膝打坐,不知道在疗伤还是在修炼,安红豆安静地靠在他身上。 数个时辰后,唐庸忽然开口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听他们的对话,多半是那少女与安红豆争风吃醋,只是不知内情如何! 此时安红豆已经不抱离开的希望,哪还有什么不能跟唐庸说的。 她自嘲道:“因为陈心姿喜欢的男人看上了我!” 唐庸问道:“是那位谪仙城少主吗?” 第207章 红豆可真能吸! “嗯!” 不等唐庸发问,安红豆继续道:“谪仙城夜城主修为深不可测,手眼通天,为了在谪仙城立足,无数上古秘术修习者都要巴结他! 只要讨了他欢心,不仅能在城中享受荣华富贵,还能修习更加上乘的秘术! 师傅她老人家虽然修习多年,但在谪仙城尚无立足之地,有一日我们师徒在城中遇到一个登徒子,对我出言调戏…… 师傅打发了他,当夜,那人找到了我们落脚的客栈,还带了聘礼,说要向我提亲。 师傅非常生气,本想打他一顿扔出去,可得知他少城主的身份后,立刻转变了态度,让我与他订了婚约。” 按安红豆的说法,只要她师傅和城主结为亲家,立刻成为了谪仙城的人上人,不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能接触到城中最顶级的修炼功法! 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 但这妖精就这么听话?她师傅让她嫁她就嫁?! “那陈心姿是?” “陈心姿是谪仙城陈家大小姐,陈家和城主府向来亲近,她更是从小爱慕少城主,得知我和少主订立了婚约,自然对我心怀怨恨!” 说完,安红豆幽幽道:“现在也好,至少不用回去和不喜欢的人成婚了!” 唐庸嘿嘿一笑,将她搂在怀里紧了紧:“如果我们能出去呢,你还要去和那什么少城主结婚吗?” 安红豆将一条腿架上唐庸腿上,在他唇上轻轻一点道:“红豆哪都不去,就陪着二爷!” “真乖!” 唐庸在她臀部轻轻拍了拍,将她放下去,继续修炼! 又过了一日,铁板再次被揭开,但是没有人往下喊话。 片刻后楼上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种种食物的诱人香气传了下来! 那群王八蛋居然在密室口大吃大喝,明显是想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乖乖就范! 饥饿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啊,安红豆虽然不说话,但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等出去后,我给你做好吃……” “二爷,您可别跟我说吃的了,红豆怕自己受不住!” …… 好,唐庸抬头瞧了那光孔一眼,握紧了拳头! 等老子出去后,非得把你们大卸八块,扔到猪圈去喂猪不可! “啪!” 忽然一碗鸡汤掉下来,落在地板上,汤汁四溅,一阵勾人魂魄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安红豆气得直跺脚,抬头怒骂道:“陈心姿你个小贱人,等老娘出去,你看上一个男人老娘抢一个!一辈子都没男人要你,让你做个老处女!” 卧槽! 唐庸听得目瞪口呆,红豆这妖精骂起人来可真带劲! 可情况不对啊,你去勾搭陈心姿的男人,不就是给老子戴绿帽吗? 陈心姿也不甘示弱,洒下一把鸡骨头,骂道:“我做老处女也比你做婊子好!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就算能出来,夜哥哥还能看上你吗?!婊子婊子婊子!” “贱人贱人贱人!” “你还是省着点力气接客,没水喝没吃的,我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你个小贱人,我我我……” 密室铁板轰然合上,再也听不到上面的声音。 安红豆扑至唐庸怀里,委屈巴巴道:“二爷,她欺负我!” 唐庸:“……” 食物是个大问题。 第三天,安红豆基本不怎么说话了,趴在唐庸怀里时昏时醒,原本娇嫩的红唇开始皴裂。 第四日,她已经开始意识模糊,浑身软弱无力,八成时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 这样下去,不是渴死就是饿死,唐庸终于沉不住气了。 幸好这个时候密室铁门再次被拉开,唐庸直接道:“我把功法给你,放食物下来!” 老者早料定他们迟早要妥协,嘿嘿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等着!” 片刻后,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念,我记!” “先给吃的!” “先给秘术!” “尼玛!好!老子先给你第一篇!” 唐庸很快将第一篇入门级功法背了出来,当然关键处做了一些改动,不修习个十天半个月估计他们也发现不了! 老者扫了一眼功法,果然高深莫测,精妙无比,难怪能培育出如此年轻的绝顶高手! 他颇为得意道:“你等着!” 一个竹篮晃晃悠悠地垂了下来,唐庸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安红豆,心下一松! 他知道即便将功法交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可看着安红豆饿成这样,他实在不能视若无睹! 就在此时,竹篮忽然“嗖”的一声被抽了上去,便听老头惊讶道:“姿儿,你做什么?!” 陈心姿冲着唐庸喊道:“要吃的可以,不过你先把那婊子的头砍下来!” 说完一把刀直直落下来,落在地上一阵火花四溅,停在唐庸身前。 老者微怒道:“你疯啦,他好不容易肯把功法交出来!” 两人也不知在上面说了些什么,最终陈心姿说服了老者,见密室中没有动静,铁板再次合上! 我操! 唐庸简直气得要吐血,这贱人是有多恨安红豆啊! 他在密室中来回打转,片刻后回到安红豆身边,继续修炼! 其实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是有把握逃出生天的,这也是他没有太过慌张的原因。 几个月来他不断地用内功为萧玉霜提升修为,同时惊奇地发现,他每次耗费的功力越多,修为涨得也越快! 他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其中奥妙,自然也找不到人去问。 最后只能牵强找了个解释:罗摩神功为罗摩祖师所创,是正宗的佛门功法!他耗费功力为萧玉霜提升修为,正暗合了佛门割肉喂鹰,舍己为人的要旨!因此才耗费的越多,修为提升得越快!” 如今他隐隐已摸到了大成境界的门槛,只要这几日将神功修炼至大成境界,运起轻功在墙上借力,极有可能逃出去! 他刚坐下没多久,忽听安红豆迷迷糊糊道:“二爷,红豆渴……红豆要吃二爷的……” 尼玛! 这骚货,都饿成这样了,还想着吃人呢?! 可看着安红豆这饿昏头的模样,唐庸实在心痛不已,余光无意间扫到那把弯刀! 再无犹豫,捡起刀在腕上一划,立刻凑到了安红豆嘴边! 安红豆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吮吸嘴边的咸腥液体,吸力甚大,看得唐庸直摇头! 这骚货,一如既往地能吸! 好一会,唐庸才不顾安红豆的抗议缩回了手,这样吸下去,还不得被她吸成人干?! 又过了一会,他狠了狠心,在手臂上削下一块肉来,塞进了安红豆嘴里! 安红豆立刻狼吞虎咽般地将肉片嚼碎吞了下去,然后又昏睡了! “唉,你受苦了!” 唐庸摸了摸她的头,又在她脉搏处探了探,确定她还能撑一阵子后,继续修炼。 其实他也饿啊…… 第208章 神功大成,逃出生天! 又不知过多久,黑暗中,唐庸双眼猛然睁开,眸子中两道金光笔直射出! 随之浑身一股强大的武道气息席卷而出,身旁的安红豆竟被这股气息震飞了出去,摔到墙上! 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似乎沸腾起来,无数细小的气流乱窜! 大成境界! 这一刻,唐庸终于将罗摩神功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神功小成即可开碑裂石,这大成境界的神功到底有多恐怖,实在难以想象! 何况还有传说中起死回生,断肢再续的奇效! 好一会后,唐庸双眸中的金光散去,密室再次恢复了平静! 唐庸一跃而起,只觉得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身上散发着一种雄浑磅的气势! 他点燃了墙上的油灯,向安红豆走去,拍了拍她苍白的脸颊,唤道:“红豆!红豆?!” 安红豆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嘴里咸腥无比,她虚弱道:“二爷,红豆还要……” …… “红豆,你再忍一会,我们就要出去了!” 罗摩神功的诱惑太大,老头绝不会放弃,多半又要露面了。 听到“要出去”几个字,安红豆双目微微发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她爬过来伏在唐庸怀里,搂着他的腰道:“二爷,要是红豆先死,您可不要怪我……要是二爷先死,一个人会害怕的!” “我们都不会死,很快就能出去了。” 如今他神功大成,要想出去已经不是无计可施。 只饿了这么多天,不先填饱肚子,难免出什么意外。 再厉害的高手,毕竟也是凡夫俗子,要吃饭啊! 如他所料,不久后,密室铁板再次被缓缓拉开,投下一道四方光影。 老者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侯爷在下面可还好?” 唐庸默不作声,老者明显有些慌张,不住喊道:“侯爷!侯爷!您还活着?!” 唐庸冷冷道:“跟你这种言而无信之徒有什么好谈的?!” 见唐庸还好好活着,老者心下稍安,他苦笑道:“是老夫的错,今日特来赔礼,好酒好菜都给侯爷备好了!” 他话虽这么说,但丝毫没有把酒菜放下来的意思,唐庸也不搭理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后,老者先开口道:“只要侯爷把下一篇功法交给老夫,老夫立刻让侯爷饱餐一顿!” 唐庸冷哼一声道:“滚!” “……” “侯爷稍待,我马上把酒菜放下来!” 老者懊恼不已,昨天完全是被陈心姿绕晕了! 既然他们没打算让两人活着出去,安红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快竹篮落地,唐庸迅速将食物取了出来,就怕这死老头又出什么幺蛾子! 老者扯了扯绳子,见食物被取走后,腆着老脸道:“侯爷,功法……” 唐庸也不跟他啰嗦,随口胡诌了几句。 反正就要离开了,没必要跟他这么认真。 老者反复默诵抄录的功法,眉头紧皱,不解道:“侯爷,这篇功法跟上一篇好像有点接不上啊!” 唐庸冷笑道:“你以为这绝顶神功跟三字经一样好懂吗,自己悟去!” 老者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管怎么说,先把功法套出来,实在领悟不了,不妨多留他些时日,直到把功法吃透为止! 毕竟显圣侯的小命捏上自己手上,只要他想活命,就不得不乖乖就范。 密室入口再次被封上,唐庸将余下三盏油灯一并点燃,端着食物走到安红豆身边。 “红豆,有吃的了!” 安红豆此时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唐庸拍了拍她的脸蛋,迷迷糊糊间,她微微睁开眼,又闭上了。 唐庸无法,只得抬起她的脑袋,捏开嘴巴,提起水壶轻轻往她唇边倒去。 清水进入小嘴,安红豆轻咳一声后,开始贪婪地吸收着嘴边的甘泉。 眼睛也睁开了,恢复了一丝神采,唐庸微笑道:“吃点东西!” 也顾不上手脏,将一只鸡腿撕成条状,慢慢塞进她嘴里! 喝了点水,安红豆恢复了些气力,先前还要靠唐庸喂,很快就自己抓着鸡腿啃起来! 唐庸心疼地瞧着她:“慢点吃,别噎着!” 安红豆眼角余光瞟到地面,发现东西并不多,停下来道:“二爷,您也吃!” “好,我也吃!” 老者放下的食物并不多,自然是希望唐庸维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喝了点水后,唐庸的状态已然大好! 安红豆伏在唐庸怀里道:“二爷,您把功法给齐老头了?” 唐庸点点头道:“嗯。” “二爷,我好怕!” 安红豆忽然伏在唐庸怀里抽泣起来,饿肚子的感受太可怕了。 万一老头功法到手,对他们不管不顾,这种饥饿感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还不如不吃,一次饿死算了! 唐庸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别怕,一会我们就出去!” 安红豆死死抱住唐庸道:“二爷,你别安慰红豆了,齐老头不会让我们走的!” 唐庸不再多说,只道:“你休息一下,一会我叫你!” 此时在罗摩神功的治疗效果下,他的那条伤臂已经恢复如常! 断肢再继只是一个传说,但罗摩神功达到大成境界后,这疗伤效果实在逆天! 一个时辰后,见楼上没了动静,唐庸叫醒了安红豆:“我们走!” 安红豆眨着眼,满脸不信:“二爷,您说真的?!” 唐庸在她唇上深深一吻道:“二爷还没玩够你呢,哪能让你这么容易就死!” 安红豆:“……”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呢?” 脸上的羞恼一闪而逝,她对唐庸的话仍是半信半疑。 这地方太高了,要想不借助外物离开,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能性。 唐庸紧紧箍住安红豆的腰,沉声道:“抱紧我,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松开!” 见他说得郑重,安红豆赶紧使劲搂住他,不解地抬头瞧向他。 唐庸往旁边移了几步,脸色霎时凝重无比,一股强大的气息自身上爆发开来! 下一秒,他忽然如一道闪电般向一面墙壁跃去! 在靠近墙壁的刹那,双足蹬在墙面借力,如同利箭般向对面的墙壁射去! 在靠近对面墙壁时,又是借力一蹬,两人再跃二三丈高! 三次借力后,那封住密室的铁板就在眼前,最后一蹬,唐庸右掌击在铁板上,两块铁板瞬间向外翻飞出去! “啊!二爷!” 安红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二人并没能直接飞出密室,而是受反震之力落回密室! 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人身形再次停顿在半空! 原来二人并没有笔落下,而是斜斜倒飞向一面墙壁,这自然是唐庸考虑到的! 唐庸闷哼一声,双足在墙面一抵,两人已如炮弹般从那方孔中射出,稳稳落地! 屋内光亮一片,安红豆顿觉刺眼,急忙伸出双手遮住眼睛,鼻尖嗅到了清新空气! 这一下她知道,他们逃出来了! “二爷……” 安红豆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堂后传来打斗声。 唐庸也正朝后堂方向瞧去,他目光无比阴冷,既然出来了,也该出出这口鸟气了! 第209章 守宫砂! 两人向后堂跑去,却见老者几人正在围攻一名短发男子! 男子的实力远远不如老者,何况老者身边还有几个徒弟,此时已是遍体鳞伤,节节败退! 唐庸正要出手,忽听安红豆失声道:“师弟!” 这一声呼喊立刻引起了老者几人的注意,见唐庸两人出现,都脸色剧变! 他们也听到了大堂的动静,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唐庸居然能从那密室中逃出来,心中都惊骇不已! 那短发男子又被踢出数丈,重重摔在墙上,口吐鲜血。 回头看到是安红豆,顿时大喜过望,叫道:“师姐!你还活着!” 此时唐庸已飞身而上,正落在老者身侧,他内功大成,轻功自然也更为精进! “你怎么……” 见唐庸瞬间出现在身边,老者不敢大意,一拳向唐庸当胸砸来! 唐庸目光阴冷,右掌前伸,不闪不避,正将老者拳头抓在手中! 微微用力,一只拳头顿时被握成了一团烂肉,血肉模糊,骨头裂成碎片! “啊呀!” 老者只觉得这一只铁拳落在唐庸手中,就像是纸糊的般,一股剧痛登时传入四肢百骸! 下一秒,唐庸一脚蹬在老者气海上,老者小腹顿时如一面敲破的鼓,凹了进去! 他死死盯着唐庸,满脸的难以置信! 想说什么,终于半个字也说一不出来了,慢慢瘫软下去,生机全无! “师傅!” 陈心姿几人见唐庸弹指间杀了他们师傅,无不惊骇莫名,如遭雷击! “师妹快走!” 一名男子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向院墙奔去,刚跳高数尺,唐庸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院墙上,漠然瞧着他! “饶……” 那男子正要求饶,一只鞋底已朝额头落下,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失去了意识! “你你你……” 陈心姿见唐庸一脚将师兄的脑袋踩进了腔子里,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黑,晕倒在地! 剩下两人哪敢恋战,看了一眼地上的师妹,分两个方向逃了去! “想走?!” 唐庸对这个世界的武者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可这些武者若以为他好欺,那就大错特错! 他一脚踢飞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如流星般呼啸而去! 只听一声惨叫,远方那人背上乍然出现一个血洞,朝前踉跄两步,扑到在地。 他头也一不回,几个起落,落在院外,正拦在另一人身前。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那人如见鬼般,魂飞天外,连退数步,随之跪倒在唐庸身前,不停地磕头! “侯爷饶命,是师傅要我们来的!我们不敢不来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侯爷饶命啊……” 男子磕得额头鲜血淋漓,不敢抬头看一眼,只是不断地哀呼求饶! 唐庸沉默了片刻后,道:“那……只能怪你们找错了师傅!” 他一脚朝男子头上踢去,脖子处立刻现出一条骇人的裂痕,鲜血喷涌! 转眼间,那颗死人头已出现在七八丈外,还在不住翻滚! 唐庸跳回院子,安红豆正扶着短发男子,满目泪花,对他道:“二爷,我师弟他……他好像要死了!” 话音刚落,安红豆只觉一阵劲风拂面! 原本还在院墙处的唐庸竟突然出现在眼前,她顿时语塞! 对于这个世界的武者来说,这种绝顶轻功无异于仙法了! 短发男子受伤极重,身上几处刀剑伤都深入肺腑,已是命悬一线! 只能说他命好,刚遇到神功大成的显圣侯! 唐庸一掌按在男子胸口,罗摩内力不断注入,男子全身慢慢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伤口处光芒更盛! “二爷,这是什么?” 安红豆瞧着这奇诡无比的一幕,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对唐庸的认知。 不由自主朝他的左臂瞧去,前几天才给他接的骨,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活动自如了? 二爷他不会是妖怪?! 一炷香后,短发男子脸色好了不少,眼睛也缓缓睁开,看到安红豆后,顿时两眼发亮! 他一把抓住安红豆的手,大喜道:“师姐,我还以为你被他们害死了!太好了!太好了!” 安红豆想挣脱被他抓住的手,师弟却抓得极紧,她忍不住抬头瞧了唐庸一眼。 唐庸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这一眼正落在师弟眼中,他警惕地看向唐庸,随之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把撕掉了安红豆的衣袖! …… 被关了五六日,安红豆状况虽然不好,但玉臂却仍是光洁白皙,妙不可言,唐庸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去! “太好了!我真担心……嘿嘿!” 师弟见安红豆手臂上的红痣还在,顿时眉开眼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手臂牵动伤处,立刻又是疼得呲牙咧嘴! 安红豆抬头看了一眼唐庸,见他也盯着红痣看,脸上红了红,忽然小声道:“这是守宫砂!” 守宫砂?! 唐庸原本还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子盯着他师姐的痣看什么,莫非也是什么特殊爱好?! 可听到守宫砂这三字,他心中不禁猛地一跳,满面诧异! 这骚货居然有颗守宫砂?! 啥意思?! 她还是处子之身?! 说她是处女,倒不如说老子真的是二郎神下凡! 不对,直接说老子二郎神就行了! 安红豆见唐庸一脸惊讶的神情,瞪了他一眼,不去看他了。 师弟觉得这气氛不对啊,充满敌意地瞧了唐庸一眼,对安红豆道:“师姐,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他可是咱们的敌人!” 安红豆在他胸前伤处重重戳了一指道:“刚才不是二爷救你,你就是死人了!” 短发男整张脸都扭曲了:“哎呀,痛!师姐!” 唐庸还沉浸在安红豆是处子这个消息的震撼当中,忽然俯身在她耳边问道:“真的假的!” 安红豆俏脸一红,也凑到唐庸耳边道:“二爷回头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还探出香舌在唐庸耳垂上舔了舔,满眼的挑逗! …… 草! 把老子给整懵了! 你说这骚货没有过男人?!谁信啊!! 短发男见他们举止暧昧,如临大敌,大声嚷道:“你们说什么?!我也听听!” 第210章 陈小姐,你想挣银子不? 老者师徒原本打算将功法弄到手再离开,因此在红杏庄准备了充足的食物。 唐庸在厨房随便翻出一些吃的,和安红豆二人毫不顾及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一会,安红豆吃饱了,唐庸还在不停往嘴里塞食物,饿死鬼投胎一般! 安红豆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了密室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眼眶便红了起来,目光也忍不住向他缠着布条的手臂瞧去。 “师姐,你怎么哭了?” 曹白见安红豆蓬头垢面,狂吃食物的样子,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也是心疼得很。 如今见她一边看着唐庸,一边不自觉地流下泪来,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危机感! 这显圣侯不会和师姐发生了点什么,可是师姐的守宫砂明明还在啊?! “我……哭了?” 安红豆微微一怔,此时才发觉泪水正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 “好了!吃饱了!” 唐庸打着饱嗝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安红豆,微笑道:“堂堂天下第一美人变成小花猫了!” 安红豆瞥了他一眼,微嗔道:“二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白:“???” 吃饱喝足后,又去烧水洗澡,出来时一个风流倜傥,一个美艳无双,总算恢复了几分风采! 曹白盯着他二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唐庸道:“当日打劫我的就是你小子?!” 曹白看了一眼唐庸,又看了看安红豆,明显有些心虚,不敢说话。 他两招就把齐老头杀了,这份功力,放在谪仙城也是顶尖的存在啊,曹白可不想再去招惹他。 安红豆忽然道:“二爷打算怎么处置陈心姿那贱人?” 唐庸微微一笑:“你说呢?!” 安红豆眨了眨眼,道:“二爷把她交给红豆处置可好!” 此时安红豆看起来单纯无比,唐庸却忍不住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别看这妖精有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心眼子那不一般多啊,唐庸就好几次在她手里吃憋! 陈心姿三番四次要置她于死地,如今落在她手里,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好,随你处置!” 不过对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唐庸自然不会有什么怜惜之意。 而且他也想看看安红豆会用什么手段折磨这个女人! 安红豆此时才想起来问:“师弟,你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 闻言,曹白顿时恼怒不已,他道:“我原本是来找师姐的,他们却说师姐已经走了。我正准备离开这里,无意中听到他们说把师姐和显圣侯关在了密室,而且想要置你们于死地,我自然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安红豆默然不语,如今齐老头师徒虽然死的死擒的擒,但幕后之人是谪仙城城主,他不会轻易罢手的。 何况陈家在谪仙城颇有势力,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恐怕接下来唐庸的麻烦要接踵而至了! 几人进了一间房,陈心姿已被五花大绑地扔上地上! 她一见唐庸,脸色顿时就白了,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男人深受重伤后,居然能从七八丈高的密室中逃出来,而且功力暴涨。 师傅在谪仙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没想到连显圣侯两招都接不住,直接被活活打死,这太恐怖了! 她看了一眼安红豆,颤声道:“你想要怎么样?” 当然她此刻最怕的人不是唐庸,而是安红豆。 安红豆的作风她是知道的,自己几次想要置她于死地,如今落在她手里,恐怕要生不如死了! 安红豆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陈小姐,你想挣银子不?” 挣银子?! 不仅陈心姿为之一愣,连唐庸和曹白都觉得莫名其妙! 陈心姿知道安红豆绝没有安什么好心,怨毒道:“我陈家的势力你是知道的,何况这是城主交代的任务,你若敢杀我,城主和我爹绝饶不了你!” 安红豆见她还敢威胁自己,不怒反笑! 她咯咯笑道:“城主让你把我也杀了吗?” 陈心姿顿时语塞,少城主对安红豆这个贱人十分迷恋,两人已订下婚约,杀安红豆自然是她的主意。 她自小爱慕少城主,两人十分亲近,没想到他会看上这个老女人,实在是因爱生恨,这才铤而走险! 不等她说话,安红豆又咯咯笑道:“放心!我只是带你去挣银子,你回谪仙城也需要盘缠不是?!” 陈心姿以为安红豆还是忌惮她身后的势力,下意识道:“我身上有银子!” “哦?是吗?” 安红豆上前两步,掏摸一阵,取出一个荷包,在手里颠了颠:“现在没有了哦!” 陈心姿悲愤欲绝,怒骂道:“你个老女人,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听到老女人三个字,安红豆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而不等她有所动作,曹白已经冲上了去,一个巴掌拍在陈心姿脸上,怒骂道:“我师姐老是老了点……” “别打她脸……师弟你要死啊!” 安红豆一脚踢在曹白屁股上,曹白向前倒去,差点倒在陈心姿身上。 曹白站稳身子,回过头委屈道:“师姐,她骂你!你踢我做什么?!” 安红豆:“……” 第211章 开业大酬宾! 安红豆让曹白找了口麻袋把陈心姿装起来,又让他背上,几人往苏州城去。 唐庸虽然用罗摩神功救了曹白一命,但他伤势不轻,如今身上又背了个人,没多久就落在两人身后。 安红豆挽着唐庸的胳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忿然道:“那个小贱人居然说我老!” 见唐庸没反应,晃了晃他胳膊,撒娇道:“二爷……您说红豆老吗?!” 唐庸点点头道:“老!” “二爷!你!” 安红豆气得挥起粉拳对着唐庸一顿猛捶,才眨着眼睛道:“红豆这不叫老……果子也要熟的才好吃嘛!” 唐庸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忽然回头对曹白道:“快点!二爷我急着回去吃果子!” “果子!什么果子?” 曹白背着陈心姿艰难前行,不时牵动伤口,真是苦不堪言。 唐庸坏笑道:“熟的果子!” 安红豆白了唐庸一眼,嗔怪道:“我师弟是老实人,二爷可莫要欺负他!” 唐庸伸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那我欺负你!” “嗯……” 安红豆两腿不自觉地夹了夹,回头对曹白喊:“师弟,你能不能快点儿啊!磨磨叽叽的!” 曹白:“师姐你……” 安红豆瞧了瞧唐庸的手臂,上面仍缠着布条,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两人慢慢走着,她忽然道:“二爷,你在密室中给红豆吃的是什么?” 唐庸愣了愣,停下脚步,惊讶地瞧着安红豆。 他以为安红豆已经全然不记得了,而且他也并不打算提起。 他犹豫了一下,嘿嘿笑道:“吃的是鸡?” 安红豆眸子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她道:“齐老头送食物下去之前,二爷给我吃了一些东西……” 她再次看向唐庸的手臂,低声道:“又腥又咸,我知道那是……” 唐庸忽然轻笑道:“是不是又腥又咸,还黏糊糊的……” 安红豆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二爷,你怎么这么坏!” 唐庸连连摇头,似乎十分无奈:“你这个女人实在没什么良心,我给你吃的你还说我坏!” 说罢,又凑到安红豆耳边道:“还想吃吗?” 感受到唐庸嘴里呼出的热气,安红豆只觉得浑身一阵酥软,脸颊发烫,喘息道:“二爷给红豆吃,红豆就吃!” “你们在说什么腥的咸的?!” 正在两人心跳加速,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曹白的声音。 此时他正满脸狐疑地盯着二人,看到安红豆挽着唐庸的胳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安红豆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赶上来了?” “你……你们站这不动,你说我怎么赶上来的?!” 师姐和这显圣侯,他们十分的不对劲啊! 师姐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曹白盯着他们挽在一起的胳膊,又狠狠地瞪了唐庸一眼:“师姐,你把手松开!” 安红豆却忽然挽起唐庸的衣袖,解下臂上缠着的两处布条! 虽说伤口正在愈合,却仍可以看出一处缺了块肉,手腕上有一道口子。 安红豆抬头静静地看着唐庸的眼睛,一言不发,看着看着,鼻头一酸,又有两行泪水滑落。 唐庸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道:“是不是很感动,感动之余是不是很内疚?!” 曹白:“小白脸你干什……” 安红豆:“滚!” 曹白:“……” 安红豆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在她饥渴难耐的时候,这个男人喂她吃的是他身上的肉,喝的是他的血,怎么可能不感动? 唐庸却道:“大可不必!我要的不是你的感动,也不是你的内疚,我只是想你活下来!” 闻言,安红豆娇躯微震,随即幽幽叹道:“二爷嘴上说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其实什么都要了去,还让红豆给得心甘情愿,二爷你这人实在太危险了!” 曹白听得一头雾水:“师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 显圣侯忽然失踪,留守客栈的两人吓得魂都掉了,疯狂地四处寻找,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见显圣侯自己回来了,都如蒙大赦,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安红豆吩咐道:“你们去寻一所僻静的院子,我们搬出去!” 几名京兵瞧了瞧显圣侯,唐庸虽然不知道安红豆要做什么,但也点了点头。 几人立刻去办,一个时辰后回报,说是在城西租了一所宅院。 唐庸一行人随即搬了进去! 安红豆把几名京兵都叫进屋,单把唐庸留在屋外。 几名京兵出来后,看向唐庸的神色都颇为复杂,甚至还有几分羞意。 唐庸找到安红豆道:“你个妖精在打什么鬼主意?!” 安红豆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做生意挣银子啊!陈心姿身上没银子怎么回谪仙城,我跟她好歹相识一场,当然要帮帮她!” 唐庸:“……怎么帮?!” 安红豆认真道:“她这么大人了,也该自食其力了,红豆只是帮她安排一下,剩下的还得靠她自己!” 唐庸像是想到了什么,哑然道:“你不会是想……” 女人坏起来,可真是难以想象啊! 很快,城西那一片就传出消息,说是某间院子住了一位暗娼,美艳无双,销魂无比。 她初到苏州,为了招揽客人,要接连举办三日的开业大酬宾活动,和她春宵一度只需要一文钱! 一文钱能干什么?! 连个包子都买不到啊?! 现在却能和一个小娘们睡上一觉,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虽然不少人有所顾忌,担心那娘们有暗病,毕竟便宜没好货! 但架不住更多人蠢蠢欲动啊,甚至一些叫花子也来打探消息! 一个铜板他们还是拿得出来的,更何况他们本就烂命一条,怕什么暗病?! 院内,一张长椅旁坐着一名女子,她虽然红纱蒙面,但光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也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请问……” 一名身着粗布短衫的男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可一见桌旁那女子,两只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再无犹豫,他走到长桌旁,对安红豆道:“请问陈小姐是在这里吗?” 安红豆头也不抬道:“一文钱!” 男子赶紧掏出一文钱,又有些怀疑:“真的只要一文钱?!” 安红豆抬头瞧向他,咯咯笑道:“大哥你不会一文钱都没有吗?” 第212章 商界精英安红豆 这一笑,把男人的魂都要笑没了,他盯着安红豆,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有有有!” 说罢掏出一个铜板放在桌边,小心道:“姑娘就是陈小姐吗?” 如果这女人就是那暗娼,别说一文钱,就算一百两他都觉得值啊! 安红豆咯咯笑道:“我不是陈小姐,陈小姐比我美多了!我只是个算账的!” “比你还美……” 男人喉咙滚了滚,双目炙热,连个算账的都是这样的尤物,那陈小姐本尊得美成啥样啊! 男人搓着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 安红豆道:“别急,把这个喝了!” 男子这才注意到桌上一字排开了十几碗水,犹豫道:“这是?” 安红豆美眸瞪了他一眼,微嗔道:“你说是什么?是让你们男人金枪不倒的好东西!我们陈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男子瞧着安红豆,整个人都呆住了,哑声道:“要不姑娘你……我加钱!” “快进去!啰嗦什么!” 安红豆身后的两名京兵见他连显圣侯女人的主意都敢打,脸色顿时黑了! “是是是!好好好!” 男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露出满脸笑容! 想得可真周到啊,一文钱就能嫖上一嫖,还附赠十全大补汤,这便宜可占大发了! 陈心姿被安红豆带离红杏庄后水米未尽,她也是饥渴难耐! 也不知怎的,今天一早安红豆大发善心,忽然派人给她送了一碗水! 她虽然觉得蹊跷,可实在是太渴了,顾不得许多,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可喝下没多久,她就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也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变化,磨人得很!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钻了进来! “陈小姐,让你久等了哈!” 男子瞧见陈心姿,这少女虽不是什么绝色,但也是中等偏上了! 尤其胜在年轻,毕竟年轻的女人就没有丑的! 不得不说,这一文钱花得值! “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陈心姿正抵抗身体的躁动,忽见眼前出现一个陌生男人,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头皮发麻!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安红豆的歹毒心思了! “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是你的好哥哥呀……” 男子麻利地脱光了衣服,满脸淫笑地向陈心姿扑去! 片刻后房里传出男子的惨叫,他打开门,不满道:“陈小姐怎么还打人啊?” 安红豆瞧着他脸上的几道抓痕,正色道:“陈小姐喜欢被人用强,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她吓到了?!” 她想了想,又道:“她打你,你也打她嘛,只要不打脸就行!” “喜欢被人用强……” 男人愣了愣,随即激动地钻回房间! 那真真是极好的,他也喜欢对女人用强! 片刻后房中传出了陈心姿绝望的呼喊声,呼喊慢慢变成了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呻吟! 安红豆给陈心姿下的春药可不是一般的霸道! 不久后,男人心满意足地出了房间,脸上还带着一丝惑色!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一个暗娼怎么可能是处子嘛! 他回到院中,桌边已经有两人在等待,他忽道:“我还想再来一回!” 说罢又掏出一枚铜板! 安红豆摇摇头道:“不行!陈小姐喜欢和不同的男人做!” 和不同的男人?! 男人怔了怔,心中骂道:“果然是天生的婊子!” 就这样,不断地有人进入陈心姿的房间,又回味无穷的出来,陈小姐的名头也是越来越响! 一名京兵疑惑地瞧着桌上的水道:“这真的是……那种药吗?” 安红豆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真不会做生意!这水放的当然是让人早点出来的药啦,要是一个人在里面待几个时辰,陈小姐还怎么挣钱?!” 京兵瞧着桌上的十几枚铜板,半句话说不出来,心道:“红豆姑娘和陈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啊,难为她能想得这么周到!” …… 第三日,三个慕名而来的兄弟走进了院子,一人放下一枚铜板就要进房间。 安红豆瞅了他们一眼道:“你,你,还有你,一起进去!” 大哥扭捏道:“这样不好!” 两个弟弟也羞得满脸通红。 安红豆正色道:“我这是为你们好,这样能促进你们兄弟的关系不是,这样,买一赠二,只收一个人的钱!” 三兄弟:“……” 京兵:“……” 夜幕降临,陈心姿的开业大酬宾活动终于结束,门口挂起了一块“千两一次”的招牌,自然没人再来了! 房间内,陈心姿瘫在床上,已经没个人样。 但神色却极其古怪,眼神空洞,像是痛苦,像是绝望,又像是在回味着某种欢愉! 安红豆笑嘻嘻把一袋子铜板丢上她身上,感慨道:“陈小姐挣银子真是一把好手!短短三天就挣了……挣了……” 她回头瞧向那名京兵,京兵犹豫了下道:“一百零七文!” 又补充道:“本该是一百零九文的,不过……不过红豆姑娘来了个买一赠二!” 安红豆正色道:“做生意是这样的,有买有送,生意才做得长久!” 京兵:“……” 陈心姿回头看向安红豆,目光冰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杀了我!” 安红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又咯咯笑道:“我可不敢,要是我杀了陈小姐,你那一百零九位情郎岂不要来找我拼命!” 其实安红豆是想杀了她的,但是唐庸不让,他有话要让陈心姿带回谪仙城! 而安红豆转念一想,让她活着必定比死还要痛苦,立刻表示自己没意见! 她冷冷道:“我不杀你!二爷让你给城主带句话,如果他还来找麻烦,二爷可是要去把谪仙城给灭了哦!你也知道,二爷这人脾气不太好!” 谪仙城虽然有数万上古秘术修习者,但二爷想要灭谪仙城,安红豆相信他能做到! 她顿了顿,又道:“回去后,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相信你清楚,不然你在苏州做无本生意的事情立刻会传遍整个谪仙城,我看你陈家还怎么在谪仙城立足,你的夜哥哥还肯不肯多看你一眼!” 说完也不再理她,径直离开,领着两个小兵回到了如海楼! 陈心姿悲愤欲绝,最终还是捡起那袋铜板慢慢向外走去。 她很想死,可瞬间找了无数个理由打翻了这个想法,亲人,朋友,夜公子,复仇…… 可谪仙城数千里之遥,要想回去,就需要钱…… 第213章 捉奸在床! 在清楚安红豆准备对陈心姿做什么之后,唐庸自行回到了如海客栈。 倒不是他心肠软,只是单纯地觉得待在那院子里有些尴尬。 现在他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谪仙城! 数万名武道高手聚集在一起,这股势力是极为恐怖的! 只要他们凝聚力够强,就算想要改朝换代都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知朝廷怎么会允许他们存在,莫非掌权者对他们的存在还一无所知?! 那这就更可怕了! 他虽然让陈心姿带话,只要谪仙城再来找麻烦,他就灭了谪仙城! 以唐庸的实力并非做不到,但可想而知,他要付出的代价也将是极其惨重的! 所以他想到了张安张宁兄弟! 张氏兄弟是他从翠微城带回来的火器专家,当初令唐庸叹为观止的天火雷就是他们兄弟制造的! 如果唐庸能够拥有一支装备各种超强火器的队伍,剿灭谪仙城倒不在话下! 看来回去后,火器的大规模研发和制造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正想着,忽见安红豆师姐弟和两名京兵进了客栈! 陈心姿…… 那娘们也不知被安红豆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二爷!” 安红豆瞧见楼上的唐庸,立刻如一只鸟儿般,欢快地奔了上来! 曹白咧了咧嘴,瞪了唐庸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虽说他师姐对男人向来有一套,但都是逢场作戏,可他明显感觉到师姐对这显圣侯很不一般! “怎么样?” 唐庸看安红豆心情舒畅的样子,就知道陈心姿的下场极惨! 安红豆走到他身边,眨了眨眼道:“挺好的!红豆帮着陈小姐挣了不少银子,她要回谪仙城应该问题不大了!” 唐庸:“……” 京兵:“……” “咱们进屋!” 守宫砂这东西他前前世在电视剧里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验证一下! 说着就牵着安红豆往房里走! “干啥!” 曹白忽然闪身挡在两人身前,望向唐庸的目光充满了戒备! 这小白脸想把师姐领到自己房里去,问过我这个师弟了吗?! 两名京兵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起来,一路上显圣侯和红豆姑娘同乘一车,进苏州城后又同处一室,红豆姑娘估计早就和侯爷知根知底,被吃干抹净了! 这愣头青现在才来亡羊补牢,是不是有点为时已晚了?! 曹白拉着安红豆就往旁边房间走:“师姐,跟我走!” “……” 安红豆自小和曹白一起长大,两人感情深厚,心中虽气恼,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 只是临走前在唐庸掌心轻轻捏了一把。 进了房间,曹白赶紧给安红豆倒了一杯茶,讪笑道:“师姐,这里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我们还是回西南!” 安红豆不去接茶,瞪了他一眼道:“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曹白愣了愣道:“睡觉……还早?!” 转念一想,始终觉得显圣侯是个心腹大患,他要是走了,唐庸那小白脸偷偷溜进来怎么办?! 他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我哪都不去!我就守着师姐!” 安红豆不理他,往床上一躺,侧身朝着墙壁,很快没了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街上的灯火一片片熄灭,安红豆转过身,见曹白还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曹白见师姐看过来,憨憨地笑道:“师姐,你醒了啊?!” 安红豆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打开门,招呼远处的店小二道:“小二,给我打洗澡水来!” 又回到房间,作势要解衣襟的扣子,下逐客令道:“我要脱衣衫洗澡了,你快出去!” 曹白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安红豆领口的一抹雪白,喉咙滚了滚,眸子火热:“师姐,你洗你的,我给你把风!” 下一刻,房间传出曹白杀猪般的惨叫声! 片刻后鼻青脸肿的曹白走出了房间,又伤心又气愤,对着唐庸房门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很快小二给宽大的浴桶注满了洗澡水。 安红豆关上门,正要上门栓,像是想到什么,手又缩回来了! 很快,她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宛如玉雕般的完美身姿! 她伸出玉趾探了探水温,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又忍不住朝门口瞧了一眼! 片刻后,她听到窗户一阵微响,很明显有人进了房间。 听到动静,安红豆忍不住露出妩媚一笑,靠着浴桶,惬意地往自己身上扑着水花! 水雾弥漫间,很快露出一张男人的英俊面容,此刻他也是一丝不挂。 唐庸瞧着水雾间那仙子般的绝美容颜,忍不住摇头赞叹:“你这妖精,也不知你爹娘是用什么姿势才生出了你来!” 安红豆白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一对如凝脂白玉般的峰峦晃了晃,唐庸顿觉眼睛一花! 很快两人在浴桶中坦诚相待,哗啦啦溅起一地水花! 安红豆搂住唐庸,柔唇印了上去,峰峦云雾缥缈,似聚还散! 她轻声道:“二爷,您尝尝看,红豆的嘴巴甜不甜……” …… 两具火热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水花不断溅起,转眼间整个房间已是湿漉漉一片! 当然,湿漉漉的不仅仅是房间…… 忽然安红豆喘息道:“二爷,我们到床上去……” “好!” 这浴桶的确影响唐庸的发挥,他将安红豆拦腰抱起,几步跨到床边,两人钻了进去。 很快,帷帐传出一声痛呼,接着是一些羞人的声音…… 曹白在房间坐立不安,老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正在发生! 他想了想,还是走出了房间,来到安红豆门口。 曹白敲了敲门,佝偻着身子道:“师姐,你洗好了没有?” “你师弟?” 唐庸看向房门皱了皱眉,动作却不停! 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喜欢在别人干正事的时候来打扰! 安红豆在唐庸背上抓出一道血痕,闷哼道:“二爷别……别理他!” 安红豆瞧着努力耕耘的唐庸,神色有些复杂,却是满目柔情。 “你居然真的是……” 唐庸觉得这事简直荒谬之极,但此刻已经再无怀疑! 只是心中依然大惑不解,那德庆侯之子关晓雕是怎么回事?!他可是在红豆房里把工具都用废了啊! 曹白侧耳听着房中的动静,紧皱眉头道:“师姐,你在跟谁说话?!” 唐庸狠撞了安红豆一下:“快让那小子走,不然我不介意让他听听他师姐怎么叫的!” 安红豆揪着床单,死咬着唇,满脸憋得通红,冲门口道:“师弟,你先回房!不然……” “啊~不然……不然我打死你哦!” “师姐,你不对劲!” 曹白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伸手往房门一推! 房门应声而来! 安红豆心中一惊,浑身剧震,身体瞬间绷紧:“糟了!” 她此时才想起房门并没有闩上,本是为唐庸留的门,谁能料到他会翻窗进来了! “你!……你个妖精!” 唐庸闷哼一声,一颗硕大的汗珠落在她胸口,就这么一下,他差点缴械投降! 下一秒曹白出现在床边,正要掀开帐子,忽然帐内伸出一掌,当胸拍来! 猝不及防之下,曹白直接被拍出数丈,倒在门口,口吐鲜血! 他又气又怒,只觉得头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压抑和悲痛压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哪还不知道师姐床上有别的男人,一时呆坐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安红豆此时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唐庸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只要一开口,必然破功! 唐庸火热的眸子忽然变得邪恶无比,他道:“叫出来,叫给师弟听听!” 安红豆指节握得发白,连连摇头:“不要!” 但是下一秒…… 曹白瞧着疯狂抖动的床榻,听着师姐肆无忌惮的叫声,脸色白得可怕。 他起身关上门,缓缓退出去了…… 第214章 逍遥法外! 第二日,一行人离开苏州赶赴京城,一路上曹白骑上马上,一言不发,十分伤心难过。 “师弟,你过来!” 安红豆掀开车窗,冲曹白招了招手! 她心里也觉得十分歉疚,她哪里知道二爷会那么坏,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还配合他…… 她知道师弟对自己的一片情意,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总觉得对他不住! 曹白漠然地瞧了安红豆一眼,把脸转了过去! 安红豆又喊道:“师弟!” “干啥!” 曹白瞪了安红豆一眼,脑袋蔫了下去,最终还是骑马靠了过来! 不等安红豆开口,他先道:“师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回西南,还去神京做什么?” 安红豆道:“有些事情还是要去交代一下的。” 她和静王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叶国英可是她徒弟,如今她与显圣侯化干戈为欲勃,总要说一声! 曹白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他又问:“交代完了呢,是不是随我回西南?!” 安红豆回头看了唐庸一眼,他正微闭着眼睛,红唇微抿,没有说话。 曹白见她不答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扯了扯缰绳就要离开。 “师弟!” 安红豆喊住他,小声道:“师弟,师姐是女人,年纪又不小了,身边总是会有个男人的,你莫太放在心上……” 曹白身子僵了僵,脸色瞬间惨白,他瞧向安红豆,怒声道:“师姐,我不是男人吗?!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你的!” “这……师弟……” 安红豆的目光忽然迎上曹白:“师弟,你喜欢我,不代表我必须喜欢你!当然我也不是不喜欢你,但只是把你当最亲最爱的师弟,你明白吗?!” 曹白呆了呆,脑袋垂了下去,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有不甘。 师姐多美啊,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怎么能便宜外人呢?! 安红豆又道:“以后二爷就是你姐夫,你若真的对师姐好,就也要对他好!就算不想对他好,也不要再跟他作对了!” 曹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慢慢远离了马车! 安红豆回头羞恼地瞪了唐庸一眼,在他腿上重重一拍:“都怨你!” 唐庸笑了笑,把她扯进怀里,并不说话。 一行车马赶往神京,途中歇脚时得知,唐庸端掉青州府衙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百姓大都拍手称快,青州百姓更是将显圣侯奉为活菩萨,甚至还有人提议给显圣侯建生祠! 苏家父子仗着背后有人,这些年在青州作威作福,已经惹得天怒人怨。 收到青州的奏报后,皇帝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击太上皇威望的机会,立即派人前往青州彻查,同时大肆宣扬太上皇贴身太监与苏道名父子的关系! 如今调查还在继续,但据知情人透露,苏氏父子的罪行罄竹难书,堪称大华第一贪渎案! “二爷,你说回京后,何公公会不会为难你?” 安红豆对朝局也了解一些,百姓虽然觉得大快人心,但何公公必定对唐庸恨之入骨,说不定要搞些小动作! 唐庸笑道:“小事!如果他要找我麻烦,大不了我就去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安红豆一轱辘从他怀里钻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的,眨了眨眼道:“什么意思?” 唐庸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 如今民怨沸腾,他相信太上皇没那么愚蠢,在这种情况下站在民意的对立面。 如果他真要使坏,那他就众目睽睽之下上刑部负荆请罪,看看太上皇怎么下得来台。 这是唐庸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门远行,沿途见了太多的民间疾苦。 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生计艰难,北境一战更是将国库掏了个底朝天。 为了补充国库,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朝廷不得不加征赋税! 而贪官污吏横行,更是让本就不堪重负的百姓雪上加霜! 唐庸虽然心生哀悯,但这种状况却不是他能改变的! 只能寄希望于皇帝扳倒静王,收拢大权后,能澄清吏治,善待百姓,还大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回到神京。 唐庸本要将安红豆带回侯府,安红豆只说还有事情要处理,依旧要回集凤阁。 唐庸回京的消息一经传出,当夜林澄,谢玉等人便齐聚侯府。 林澄还好,谢玉的脸色却着实难看得很。 “怎么了?” 见他们急匆匆赶来,唐庸知道他们必定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商议。 “苏常华被押解进京后,圣上至今没有任何动作!而且……我昨日去刑部,发现苏常华已经不在刑部大牢了,连郭尚书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谢玉以为,只要将苏常华押解进京,苏氏兄弟犯下的滔天罪行就可以大白于天下,还那惨死的一家五口一个清白。 而户部尚书偷梁换柱,包庇子侄的罪行也将公之于众,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如今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连苏常华都不知所踪! 谢玉不解道:“二爷,苏文定身为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又是静王的人,他如今犯下这么大的罪过,圣上不是应该趁势拿下他吗?” “你去见过皇帝了没有,皇帝怎么说?” 唐庸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皇帝让他亲自去苏州找苏常华,说明对这个案子是极为重视的,怎么会毫无动静呢?! 谢玉沉声道:“我想去求见圣上,圣上没有见我。不过他让戴公公传话,只说圣上自有定夺,这事不可再让他人知晓!圣上让二爷也不要往外说!” 不让往外说?! 唐庸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户部和兵部不比其他,一个是钱袋子,一个是枪杆子,至关重要。 这两个要害部门都掌握在静王手里,一直是皇帝的心腹大患,有此良机,皇帝怎么会隐而不发呢?! 他看向林澄道:“小爵爷,你怎么看?” 林澄犹豫了片刻,道:“会不会是圣上最近势力扩张太快,担心引起静王的反扑,这才打算徐徐图之?” 他话音刚落,谢玉道:“虽然户部尚书是静王的人,但这本只是一起单纯的冤案,二爷之所以亲赴苏州,也不过是想为那冤死的人讨个公道!圣上难道为了党争就能对子民的冤屈视而不见吗?” 第215章 皇帝高明 (上一章节有大改,请稍移贵步!) 林澄沉默。 在他眼里,皇帝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官官相护,替换死囚,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惊天大案! 苏文定本就罪大恶极,就算除掉他,静王一党也无话可说,他也不明白皇帝到底在图谋什么。 两人都看向唐庸。 唐庸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如水一般沉静。 良久,他才问道:“这几日苏文定可有什么异动没有?” 谢玉道:“什么异动?” 唐庸皱眉道:“苏常华无故失踪,事关整个苏家的身家性命,消息必然已经传到苏文定耳中,他就没有一点动作?!” 谢玉,林澄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发沉,此时才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劲! 谢玉道:“苏文定每日照常上朝,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默然不语。 林澄道:“二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唐庸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你们以为皇帝毫无动作,其实他私下里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 “什么?!” 闻言,林澄和谢玉皆是一愣,谢玉惊疑道:“二爷,您是什么意思?圣上已经处理好了?那为何没有任何处罚的旨意?!” 唐庸只是止不住地摇头,叹息,神色十分复杂。 谢玉急道:“二爷,您说!想到苏文定一家子至今逍遥法外,我实在是浑身难受!” 唐庸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帝和苏文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交易?!” 此言一出,林澄和谢玉相顾愕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尤其是谢玉,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如果真如二爷所说,那这桩冤案也许永远没有昭雪的一天了! “嗯!正如小爵爷所说,短短几个月,皇帝在与静王的斗争中可谓节节胜利,这个时候如果再去动户部尚书,必将引来静王的疯狂反扑? 静王能在朝堂上坐拥半壁江山,全靠牢牢把控住了兵部和户部!他可以不保苏文定,但必须保住户部尚书的职位! 就算皇帝扳倒了苏文定,却未必能顺利将户部尚书之职收入囊中!如此倒不如直接将现有的户部尚书变成自己的人! 皇帝现在握着苏文定的把柄,随时可以将他斩尽杀绝!苏文定这种人攀附静王,本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命都快没了,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样一来,皇帝既无声无息地掌控了户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可以打静王一个措手不及,给他致命一击……我只能说,实在高明!” 他嘴上夸着皇帝高明,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自嘲与讥讽! 一席话说得林澄和谢玉无言以对,站在皇帝的角度,也许这是最好的做法。 可谢玉却觉得心情十分压抑,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那百姓呢,死得这么冤,死得这么惨,就白死了吗?” 书房内陷入了死寂,唐庸忽然觉得应该要重新审视这个皇帝了! 皇帝的确很聪明,聪明得让人觉得可怕,但他真的是个好皇帝吗?! 还是说,相对于他的皇权来说,芸芸众生都是蝼蚁,他们的苦难不值一提?! “圣上,他的日子……其实很艰难,我想他也是没有法子,我想扳倒了静王之后,他一定会还大华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林澄和皇帝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明显感觉到唐庸和谢玉都不赞同皇帝的做法,忍不住为他辩解了两句。 “希望如此……” 唐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谢玉,见他默然不语,一副深受挫败的样子。 他道:“谢玉……” 谢玉满脸苦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唐庸转移话题道:“南营情况如何了?!” 谢玉麾下有八千兵马,本身为一等子爵,父亲是神京府尹,又深受皇帝器重,他这个南营统领的含金量自然不是当初的刘华山可比的! 谢玉点点头道:“还行,手下那些人还算听话!” 唐庸忽然道:“你南营的丙字营兵丁补充好了吗?!” 丙字营因为一场疫情被抹除得干干净净,按理说该重新征兵才对! 谢玉道:“已经征了不少人!” 唐庸道:“新征的三千人是你的嫡系,你要多费些神,多去营中走动,加强训练,一些滥竽充数的及早踢出去!” 对于谢玉在西山营的处境,唐庸始终是担心的。 如果能够批量制造火器,他最先要装备的也是敢死队与谢玉的死忠。 “这个我知道,圣上也交代过!” 不得不说,皇帝对谢玉是关怀备至的,只是他的这次对苏文定的处置,谢玉并不认同。 几人又聊了一些京中的形势,才各自散去! 唐庸回到后堂与几个小娇妻打闹一阵,又回到了书房。 他摊开一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很快出现了一柄后世影视剧中常出现的洋枪。 画好一张后,又画了半个时辰,仍是洋枪的模样,只是枪管长了不少,细节处还做了特别标注! 接着,燧发枪,手榴弹,地雷,火炮,以至于后来纸上竟出现了一把左轮手枪…… 第二日一早,将张氏兄弟找来书房,把画好的图纸交给他们看。 张氏兄弟看到图纸后都震惊无比! 虽然有些他们看不懂,但也知道这绝不是随手一画的,必定是对火器有十分深入的研究! “二爷,这都是您画的?!” 两兄弟看向唐庸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唐庸带兄弟回神京,自是因为他们在火器上的见识非比常人! 可看了这些图纸后,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眼界窄得可怕! 二爷怎么啥都会?! “二爷,这是火绳枪?!” 张安指着一柄长枪,神色十分疑惑,这看起来虽像火绳枪,但是并没有火绳! 大华朝是有火绳枪的,但是使用条件太苛刻,而且十分不安全,事故率达到四成,因此并未大规模装备于军队! 火枪队也是士兵最不想去的兵种,你今天去了,明日也许就变成残废了! “这叫燧发枪?!” “燧发枪?没听过……” 唐庸指了指图,道:“这是击锤,锤头的燧石打在火砧上产生火星,火星点燃药池内的药引,药引燃烧之后从传火孔传入膛内点燃发射药……” 第216章 筹备火器! 张安听着唐庸的解释,双眼越来越亮:“这的确比朝廷的火绳枪安全和方便得多!” 这是自然,燧发枪在历史可以用了近三百年才被完全取代,自然有它的可取之处! 唐庸道:“我会准备充足的材料,找来大华朝最顶尖的各种工匠来协助你们,尽快给我做出样品来!” 张氏兄弟为难道:“燧发枪和手榴弹我们倒是看得懂,但其他的……” 他指了指那柄左轮手枪:“这是什么?弹丸也十分奇特!” 唐庸愣了愣,笑道:“这个不用管,以后再说!” 要想在古代造出无烟火药,恐怕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甚至完全不可能,但他还是想试试! 除了无烟火药外,还有关键的稳定剂,底火……等等,这些都是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的东西。 他取出两张图:“你们只管帮我把燧发枪和地雷研发出来!” 张氏兄弟看着那个圆圆的东西,又陷入了沉思! 唐庸笑道:“燧石既能击发燧发枪,当然也能击发地雷,不过一个是主动击发,一个是被动触发,原理都是一样的!” 想清了关节,张氏兄弟连连点头! 唐庸道:“还是一个关键处,就是防水的问题,我不希望下点小雨这燧发枪就不能用,你们研究一下!” 张氏兄弟离开后,他想了想,这事离不开皇帝的支持! 制造几个样品自然不是大事,但要想成批量的制作,火药需求量必定不小。 而华朝对火药的管理是极为严苛的,尤其身处国都,只有造办处才能弄到大批量火药! 私下里搞也不是不可以,但说不定转头人家就要给你安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他本来对皇帝印象极好,可由于苏文定之事,难免有些腹诽。 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宫。 皇帝对唐庸的到来非常高兴,这可是他的福星啊! 自从唐庸出现后,皇帝可谓一路高歌猛进,如今连户部尚书也弃暗投明,皇帝实在不胜欣喜! “难得你肯进宫一趟!” 这显圣侯已经近两个月也没进宫了,听说整天在府里跟几个女眷厮混,还老往青楼跑! 唐庸笑道:“微臣今日进宫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皇帝顿时来了兴致,显圣侯虽不在朝堂,但是朝野上下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 他要求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哦! “圣上可记得微臣在北境是怎么烧毁匈奴粮草的?” “火药?!” “是!微臣觉得如果能擅加利用火药,对我大华朝的军力必定会有巨大提升,因此微臣想成立一个部门,专门研究火器制造!” 皇帝愣了愣,没有到唐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惊才绝艳,若是沉迷于那些奇技淫巧,倒是要荒废了! 他看着唐庸道:“火药一物十分凶险,你贵为侯爵,鼓捣那玩意干啥?!” 唐庸笑道:“这事自然不要我亲力亲为,我从翠微城带回一对兄弟,他们对火药一道十分有研究,微臣想交给他们去做!” 皇帝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那对兄弟。 侯府中到处是皇帝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皇帝对唐庸信任有加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入主侯府后几乎没替换皇帝安排的任何一人! 皇帝不想跟唐庸在这个事情上纠结:“行,朕准了你,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去造办处取,朕再让户部每月拨你五千两做经费!” “谢陛下!” 有了皇帝的批准,他要研制火器可就名正言顺了! 只是不知道这每月五千两银子够不够? 事实上他目前算是比较穷的,自己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 事情既已解决,他也不愿多待,就要告退! 皇帝却叫住他道:“朕对苏文定的处置,显圣侯怎么看?!” 唐庸怔了怔,微微一笑道:“只希望圣上最终能还屈死之人一个清白!” 唐庸这么一说,皇帝就知道自己的那点手段被他看得明明白白,摇头苦笑一声:“去!” 唐庸离开后,皇帝望着他背影默然半晌,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唐庸这小子,太聪明了!” 这时戴太监走上前,笑道:“显圣侯这趟苏州之行可是立了两个大功啊!他助陛下收服了苏尚书不说,青州知府仗着有何公公撑腰,这些年干下的荒唐事数不胜数,如今事发,朝野对那位颇有怨言!原本那些观望的老臣,如今多半都倒向陛下了!” 皇帝笑而不语,忽然道:“戴荃,你好像很喜欢显圣侯啊?” 戴太监愣了愣,赶紧道:“显圣侯对陛下忠心耿耿,看他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老奴自然是高兴的!” 皇帝摇了摇头,神色十分复杂,许久才道:“如今青州百姓都视唐庸为青天,朝野臣民对他无不推崇备至,这回京才几个月啊!你不觉得他的威望有些过高了吗?!” 戴太监心中一跳,低下头不敢说话。 另一边,安红豆和唐庸分手后,并未前往集凤阁,而是和师弟曹白找了间客栈住下了! 她坐在桌边,望着那摇曳的灯火,时而神色落寞,时而眼泛异彩,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姐,小英英来了!” 她正沉思间,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打开门,立刻钻进一道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的人影。 人影进屋后,脱下斗篷,正是明侯叶天豪之子叶国英。 “师傅……” 叶国英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师傅跟唐庸已经交手了两个多月,唐庸至今还好好的,难道连师傅也拿他没办法? 师傅的实力她是知道的,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她的诱惑! 何况师傅还有一身诡秘莫测的媚幻术,要让一个男人臣服她,再心甘情愿为她去死,简直不要太简单好吗? 安红豆知道叶国英想说什么,望着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英儿,我杀不了显圣侯,我劝你也不要去跟他作对了!” “师傅……” 叶国英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不相信师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安红豆道:“他才情傲世,人所共知,否则也不会短短几个月从一个国公府弃子,摇身一变成为大华朝最有权势的人物! 而他的秘术……我只能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恐怕谪仙城夜城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师傅的媚幻术对他没有效果,我实在帮不了你了!” “师傅你和……” 叶国英听师傅讲述唐庸的过人之处时,隐隐还带着一股自豪感…… 说到自己的媚幻术对唐庸无效,也无丝毫挫败沮丧! 她天资聪敏,很快开始怀疑师傅和唐庸之间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 安红豆看出了她的想法,咯咯笑道:“你不要多想,师傅确实帮不了你!” 又问:“英儿,你和静王一定要置唐庸于死地吗?他未必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叶国英知道唐庸不是寻常人物,自己对他也是无计可施,不然也不会把师傅师叔请过来了! 她脸色微微发白,咬了咬牙道:“自从唐庸回京后,朝堂局势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不除去唐庸,静王恐怕登不上皇位……师傅,您是知道的,我从小只有一个梦想,我要做皇后!” 第217章 谢玉与关晓柔 安红豆盯着叶国英,她小时候的确说过,如果不能生而为男,建功立业,也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没想到,她全心全意帮静王,居然是为了这个梦想! 她摇了摇头,心疼道:“傻孩子,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不好吗?我看静王配不上你!” 叶国公看着安红豆,过了一会,才低下头道:“师傅,静王资质虽然平庸,但他是极有可能成为九五之尊的。” 她忽然咯咯笑道:“要不你别玩权谋了!让你父亲把你送进宫,玩宫斗去!以你的姿色和本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皇后拉下马,取而代之!” 叶国英瞪了一眼师傅,摇摇头,吐了吐舌道:“皇帝太老了,英儿想做的是皇后,不是太后!” 说罢眨了眨眼道:“英儿还是喜欢年轻的!” 两人说笑一阵,都有些伤感,叶国英道:“师傅,您要离开神京了吗?” 安红豆默然半晌,才道:“嗯。” 她的家在西南,她的族人在西南,陈心姿如果能顺利返回谪仙城,必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她不及时回去,到时任由陈心姿搅风搅雨,恐怕自己的师傅和族人都要受到牵连。 当夜,叶国英就留在了客栈,和安红豆同榻而卧! 她是小时候一半时间是安红豆带着的,形影不离,两人十分亲近。 她窝在安红豆怀里拱了拱,忽然道:“师傅,你有没有发现,英儿跟师傅越长越像了,师傅,您真的只是我师傅吗?!” 安红豆僵了僵,拍着她的背道:“这才正说明我们师徒有缘啊!” 叶国公又往安红豆怀里拱了拱,声音忽然有些羞涩:“师傅,你的好大哦,英儿的以后是不是也会这么大啊!” “死丫头,春心动了?!” “没有没有,师傅抱抱……” 次日,安红豆便和师弟曹白悄无声音地离开了神京。 不久后,神京城传出消息,显圣侯在大肆聘请各种顶级匠人,待遇十分丰厚! 铁匠,木匠,算学师,火器师,以至于在天文地理方面有独到见识的,他全都要! 而他的火器造办处就设在城外的一处产业,由张氏兄弟负责带头研发! 在与唐庸的多次沟通细节后,燧发枪和地雷的设计已经十分完善! 现在就要让这些能工巧匠打磨出合适的材料做成成品。 唐庸叮嘱他们每一个环节,每一次尝试都要有详细的数据记录! 有了详细的数据,将来才有大批量制造的可能! 当然他也明白,这个纯靠手搓的年代,要想制造一批足以装配一支军队的枪火,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不断改善工艺! 手头的事情忙完,已是好几日后,他又想起安红豆,还是想把她接到侯府来! 一家人齐齐整整,岂不快活?! 可当他赶到集凤阁,老鸨却告知安红豆根本没回集凤阁! “没回?” 唐庸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这妖精骗了她? 老鸨道:“没有,我们都不知道她已经回京了!” 唐庸又问:“你可知她在京城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老鸨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唐庸便不再多问,安红豆是静王招揽过来的,自然有可能在静王府,但唐庸相信她不会。 难道回谪仙城了?! 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唐庸越想越头痛,他知道安红豆与谪仙城少主还有婚约,她一旦回去,恐怕就由不得她不嫁了! 回到侯府,下人说有他的一封信。 他打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红唇印,他精神一振,细细看去,那妖精果然离开了! 她只说让唐庸放心,等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回来找他。 “这妖精……” 唐庸苦笑一声,不过还好,她至少还知道留封信! 靠近皇城的酒楼都是达官显贵的产业,其中一扇窗户微开着,两名女子正遥望着城门。 下朝时间,原本安静的宫门顿时变得喧嚣,出城后,百官各自钻进了自家的马车。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向各个方向奔驰而去,马车中人非富即贵,行人避让不及! 窗内,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小声道:“小姐,他的马车要过来了……” 小姐望着远处,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靠近,她的目光也随着马车移动。 丫鬟又道:“小姐,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您写封信,我去交给他!” 小姐默然不语,秀眉微蹙,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原本应该直接回府的马车却忽然停在酒楼下,小姐的心也似乎突然间停了一下,双手紧紧握住。 马车内,谢玉道:“爹,我想自己走走!” 谢敏点头:“早点回家吃饭!” 马车再次向前奔去,原地留下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 丫鬟忽然兴奋道:“小姐!是他!他怎么停下来了,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变故令小姐也是坐立不安,柔美的脸蛋上渐渐浮上两朵红云,望向少年的目光充满了柔情,又带着一丝气恼。 那少年也不知在想什么,在原地呆立了半晌,然后慢慢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刻,小姐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紧张道:“小白,我们回府了!” 谢玉这些天十分忙碌,分内的分外的,不断地找事情给自己做,就怕闲下来想一些不应该想的。 可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指引着他往某个方向走去。 走过一条条街道,穿过一条条小巷,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经擦黑,终于走到一道府门前。 府门上高挂着一挂门匾,上面写着“德庆侯府”四个描金大字! 府门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古树,他就在古树下来回踱步,几次想向府门走去,最终又止住了脚步。 “谢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谢玉天人交战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 这个声音仿佛一道雷电般击中了谢玉,让他僵立在原地。 他转过身,站在对面的正是德庆侯之女关晓柔,她俏丽的脸蛋微微发红,正好奇地瞧着他。 谢玉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像是鬼迷了心窍一般,突然向前踏出两步,紧紧抓住了关晓柔的手! 像是自己一松手,她就要飞走一般! “谢公子……你做什么……” 关晓柔娇躯微震,美目一阵惊诧,一张脸也瞬间通红,微微低下了头! 但是并没有去挣脱他的手,任他抓着! 当谢玉反应过来时,顿时吓了一跳,一张红脸顿时煞白,连退几步! 他真是吓到了,刚才的举动,似乎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控制他做的! 他连忙道歉道:“关小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关晓柔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又问:“谢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玉低着头,欲言又止:“我……” 关晓柔脚尖在地面轻划着:“你说,我不会生气,真的!” 过了好久,谢玉才结结巴巴道:“关小姐,你伤好了吗……” 关晓柔整张脸瞬间充血,心中小鹿乱撞,不敢答话,拔腿就往府门跑。 下一刻,她的手又被谢玉拉住了。 她回过头惊讶地看向谢玉,却见谢玉涨红着脸道:“关小姐……这些天,我很想你!” 这时门房发现了树下的异动,似乎有登徒子在调戏他们小姐,操着扁担就冲来了! 门房高举扁担,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小姐别怕,我来保护你!” “走开!” 关晓柔回过头一声娇喝,那门房顿时石化在原地。 两人都是低着头,相对无言,但是谢玉没有再松开关晓柔的手。 眼见府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关晓柔忽然对谢玉小声道:“那你来提亲,你来提亲我就跟你走……” “什么?” 谢玉失声叫了出来,随即满面的惊喜,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晓柔挣了挣手,急道:“快放开我,我爹爹要出来了!” 谢玉松开手,关晓柔捂着脸一溜小跑进了侯府。 提亲! 谢玉也转身疾奔而去,中途雇了辆马车,很快回到了谢府! 谢敏见儿子风风火火,正不知发生了什么,谢玉已经跑到了他跟前:“爹,我要去提亲!” 谢敏愣了愣,随即脸上绽放了一朵笑容,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来!” 谢玉急道:“爹,我说我要去提亲!” 谢敏却不理他,直接拉着他往后堂走,很快两人站在一间房前,他笑道:“打开看看!” 谢玉满脸疑惑,上前推开了门,里面是堆成小山的许多礼盒,都用红布包装着,十分喜庆! 谢玉怔了怔道:“爹!这是什么?!” 谢敏大笑道:“傻孩子,聘礼啊,爹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开口呢!” 这时已经有几个随从出现在院中,谢敏大手一招:“把礼物打包好,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提亲!” 谢玉有点懵,半晌才道:“爹,我还没说去哪家提亲呢!” 谢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半个神京都知道你要把关家小姐抢了做压寨夫人,难道不是她吗?!” “半个……半个神京?!” 谢玉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鸭梨,随即也忍不住傻笑起来! “可是……” “可是什么?朝局上的事不要管,爹早就想抱孙子了!” 第二日一早,谢敏父子领着下人敲锣打鼓地来到德庆侯府,德庆侯亲自到府门迎接。 德庆侯笑得合不拢嘴,使劲一拍谢玉胳膊道:“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来?我黄道吉日都挑了三个了,下一个就在下月初六!” 谢玉生的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官居四品,又是钦封的一等子爵,家世又好,称得上是人中龙凤啊! 整个神京的年轻一辈,除了显圣侯,就数他谢玉了! 这样的东床快婿,德庆侯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他知道宝贝女儿喜欢谢玉,也一直在等他上门提亲,只是这谢公子的脸皮也忒薄了点! 原本还有个秦修仪,只是这状元郎最近的名声山河日下,剿匪又输给了谢玉,如今倒少有人提及了。 “侯爷是同意……” 德庆侯的反应令谢玉始料未及,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德庆侯笑道:“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我不同意晓柔也不答应啊,哈哈哈哈!” 谢玉此时才发觉,原来所有人都对他与关晓柔的亲事乐见其成,只有自己后知后觉! 谢玉和关晓柔订婚的消息传出后,整个神京都沸腾了! 谢玉的在民间观感非常好,玉面阎罗强抢侯府千金的故事百姓早就耳熟能详了! 如今看到他们终于修成正果,几乎受到了整个神京百姓的祝福! 皇帝代莹妃收关晓柔为义女,赐号晓柔郡主,特许婚礼以皇室规制办,并且一切费用由内务府承担! 静王的人虽然不希望德庆侯与谢府联姻,但一来德庆侯喜欢做生意赚钱,对政治兴趣不大。 二来对女儿极其宠爱,希望他嫁得如意郎君,因此直接将静王的说客轰了出去! 第218章 打入敢死队,挑战胡大莽! 转眼间两月又过去。 这一日,唐庸,胡大莽谢玉等人正在敢死队营地和兄弟们小聚。 众人在楼前草地上吃喝谈笑,只是唐庸时不时总往营门口瞧去,也不知在看什么。 过了不久守门的小将忽然倒飞进营门,落在地上,面色痛苦,目露惊慌! 这异常情况立刻引起了众将士注意,纷纷围了上去。 胡大莽怒喝道:“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居然敢来敢死队撒野!” 敢死队是什么地方?! 敢死队是华朝的有功之士,深受百姓爱戴,而且个个骁勇善战,身怀绝技,从来没有人敢来招惹! 今天倒好了,居然有人直接打上门来,他们都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在众人惊疑的目标光,一道苗条的身影缓缓走进营门,头戴斗笠,面蒙白纱,看不出容貌! “是个女人?!” “那身段可真好……” …… 见进来的是个女人后,众人都有好些好奇起来! 他们自然是不怕的,先不说唐庸胡大莽等人都在,就是普通士兵那也都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 胡大莽顿时有些气结:“你一个女人跑我们营地干啥来了?快回去!” “在下古墓派李莫愁,听闻江南百斤刀胡大侠一柄青龙偃月刀所向无敌,特来讨教!” 那女子毫无惧意,将一柄宝剑抱在胸前,目光正落在胡大莽身上! 不得不说,这女子将宝剑抱在胸前,正夹在双峰之间,完美身材显露无疑! 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仍是十分动听悦耳,令人如痴如醉! 一瞬间,在场近千将士对她的敌意便弱了下去,更多的是好奇! 当然卫队也不管她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已经暗中戒备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只是什么古墓派,李莫愁,江南百斤刀,简直莫名其妙,闻所未闻! 唐庸踢了踢胡大莽,道:“人家说你呢!” 胡大莽满面疑惑,看着女子道:“啥玩意儿?江南百斤刀?是说我吗?” 我老胡耍的是青龙偃月刀没错,可也没有一百斤啊,至于所向无敌……有点夸张了! 女人向前两步,十分不耐烦:“打不打?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 “打!老胡,你上啊,你怕什么?!” “老胡,你下手轻点就行!” “人家指名道姓要挑战你,老胡你可不能怂啊!” …… 这女子虽然上门挑战,但身上没有一丝杀气,众将士也对她生不出恶感来,都在一旁起哄! 但胡大莽还在犹豫,他天生神力,要是不小心伤到这个小姑娘,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这时女子看向左边一个石墩,缓缓向石墩走去,“刷”的一声,一道剑光闪耀,宝剑出鞘! “当!” 火花四溅,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数十斤的石墩,竟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心中都暗暗诧异! 这李莫愁身量娇小,却是好大的力道,一剑劈开石墩怕是胡大莽也做不到啊! 她真是来挑战的! 谢玉看了一眼唐庸,他原本还觉得这女子身形与萧玉霜十分相似,可现在又觉得不可能了! 那丫头虽然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可要说有如此力道,他可不信! “好功夫!” 胡大莽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这一刻他也不敢把这女子当成普通人看待了! 她既然指名道姓的挑战,而且实力摆在那里,自己自然没理由退缩! 只是为什么是他啊?他现在名声有这么大吗?! “拿刀来!” 他盯着李莫愁,右掌向后一摊,立刻有人抱来青龙偃月刀放在他手上! 人群自动散开,看向女子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慎重和敬畏! 以她刚才露的这一手,的确是有资格向胡大莽挑战的! “看招!” 女子一声娇喝,手腕一抖,霎时挥出一片凌厉剑光,人已冲出数十步! 胡大莽还是心存疑惑,担心伤了这女子,横起刀柄一挡! “当!” 一声巨响,胡大莽脸色剧变,竟直接暴退十来步,大刀后划,刀尖深入草地数寸,才勉强撑住身子! 这女子随手一剑的力道竟是十分恐怖,虽说胡大莽轻敌在先,可明显都看得出,只一招他就落了下风! 场中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胡大莽之所以用青龙偃月刀这种重兵刃,自然是以力道着称,没想到连女子一招都接不住! 不科学啊! 就凭那女子的小身板,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再来!” 胡大莽心知遇到劲敌,不敢大意,长刀上挑,卷起一阵劲风向女子斗篷划去! “当当当当当!” 就在他出招的一瞬间,女子忽然不停旋身,快如鬼魅,每一个旋身,长剑都斩在刀身上! 火花四溅,众人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 五剑连出,胡大莽竟没有一丝反应的机会,每一剑斩在刀身他都觉得那大刀重了一分! 第五剑斩下时,青龙偃月刀已经脱手而出,而那女子已经近在咫尺,长剑架在胡大莽脖子上! 这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胡大莽脑海中一片空白,这特么什么情况?! 场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老胡居然在这女子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而唐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还是大大低估了这丫头的天赋! 一个年纪小一点的道:“怕不是鬼……” “她说她是古墓派的,墓里面的不就是鬼吗……” 所有人看向唐庸,怕是只有二爷能能制住这女人了…… “我输了……” 胡大莽声音苦涩无比,这女人有点邪门,自己不是对手! “嘻嘻!” 女子收剑还鞘,忽然附到胡大莽耳边说了什么,随后一蹦一跳离开了大营! 敢死队赢得起也输得起,虽然对女子的来历好奇,但没人去拦她! 只是都好奇她跟胡大莽说了什么! 胡大莽如遭雷击,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随后转过身死死盯着唐庸,忽然拾起地上的长刀,高举过头,直朝唐庸扑了过去…… “老胡,你疯了吗?哈哈哈哈哈!打不赢别拿我撒气啊!” 唐庸边退边大笑不止,一直往后退到了楼内! 众将士都觉得莫名其妙,老胡是不是输给那叫李莫愁的女子,精神崩溃了? 当然他们也不必去拦他,毕竟二十个胡大莽也未必是二爷的对手…… 只是那女子……好生厉害! 她是人吗?不会是哪里跑出来的山精狐怪…… 第219章 剑指西南! 又数月,已是初秋时分,距离北境大捷不到一年,朝堂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在与静王的权力斗争中势如破竹,朝堂六部除了户部和兵部仍在静王的掌控中外,其他四部和一些观望的老臣都投向了皇帝。 不久前皇帝提出在西山营设立一位副帅,由显圣侯担任,列在明侯叶天豪之后。 兵权是静王最重要的倚仗,也是他最后的退路,他自然不肯让唐庸分权,组织力量疯狂反扑! 而此时静王一党在朝堂已经式微,关键时刻户部尚书苏文定临阵倒戈,全力支持显圣侯! 最终显圣侯成功担任西山营副帅,麾下直领兵马一万,至此,静王在西山的优势荡然无存! 但是,很快,来自西南的奏报雪片一般飞入神京,西南大地兵戈再起! 金殿之上,皇帝脸色阴沉,望着龙案上的奏报默然不语,最后瞧向叶天豪! 西南一直存在一伙悍匪,说是悍匪,却足足有上万人。 四年前明侯叶天豪率兵剿匪,谁知不仅没有剿灭悍匪,反而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西南悍匪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这些年在西南肆虐作恶,这次居然堂而皇之地杀入云城,屠杀百姓近万人,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皇帝神色倦怠,自从明侯兵败后,云州一直请旨剿匪,只是因悍匪作恶范围小,而朝堂陷入党争,实在腾不出手来! 如今,悍匪攻入云城,大肆屠杀百姓,就不能单纯把他们当作普通土匪来看了! 假以时日,让他们坐大,就算割地称王也不是不可能,皇帝不能不加以重视! 没人说话,虽然都明白惟一的良策就是将这伙悍匪彻底剿灭! 但他们很快想到京南悍匪,不过一千人就在能皇城之下烧杀抢掠多年,若不是谢玉奇谋剿匪,恐怕朝廷至今束手无策! 而西南悍匪距神京千万里之遥,匪众上万,背靠七百里秦岭之天险,谁有把握将他们剿灭?! 要知当年明侯率两万人剿匪,回来的可只剩下三百多人啊! 很快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显圣侯! 如果说谁有可能荡平西南,也只有是这位在北境战场上大展神威的显圣侯了! 终于有大臣出列道:“西南悍匪为祸多年,如今公然攻入云城,已与谋反无异,若听之任之,后果不堪设想,微臣建议尽快派兵剿匪!” “李大人所言极是,微臣举荐显圣侯担任大军统帅,以侯爷的才情谋略,只要他肯出手,西南悍匪必定望风披靡,束手就擒!” 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他实在想不出有比显圣侯更好的人选。 除了北境一战外,皇帝在朝堂上能够扫除静王的多股势力,背后都有显圣侯的影子! 这个年轻人,如今在华朝权势滔天,不仅皇帝宠幸,百官拥护,百姓爱戴,而且在军中嫡系众多,如今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微臣附议!” 郭追话音刚落,满朝文武全都跪地表示赞同,只剩下唐庸孤伶伶地站在金殿之中! 皇帝皱了皱眉,他刚将唐庸安插入西山营,立足未稳,马上又将他调出去剿匪,他心中是不愿意的! 而且,这股悍匪攻城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皇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正如众臣所说,似乎除了显圣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他看向唐庸道:“显圣侯,你的意思呢?” “微臣对西南悍匪不甚了解,还容臣回去做些功课!” 回京对半年多,唐庸对华朝周边的局势多少有些了解! 除了北方的匈奴外,东部沿海的倭寇和西南悍匪也是让朝廷焦头烂额,至今没有彻底荡除的法子! “好!朕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你率兵前往西南!” 皇帝这话一出,显圣侯西南剿匪再无疑议! 大多数朝臣心里是高兴的,他们对显圣侯有迷之信心,相信他一定能够一举荡平悍匪,还西南百姓安宁。 下朝后,唐庸将户部尚书苏文定,兵部尚书岳远祥叫到偏殿,向他们了解西南情况。 唐庸直接问道:“这伙悍匪什么来历?” 兵部尚书道:“原本只是些山野流民,后来发展到数千人,明侯剿匪失败后,据说人数又有所增加,如今已有上万人,但具体多少人,其实我们也不清楚……” 唐庸皱了皱眉道:“不清楚?” 兵部尚书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这几年这伙悍匪到底发展到是怎样的规模,我们心里都没数,只能是粗略估计!” 唐庸想了想,忽然道:“我回京半年多,怎么从没听过这些悍匪的消息?” 这是唐庸最觉得奇怪的,上万人的匪徒盘踞在秦岭,光是吃喝就要耗费不少。 既然是悍匪,当然要以劫掠维持生活,可在这之前,唐庸并没有在朝堂上听到他们的消息。 兵部尚书道:“其实悍匪经常劫掠百姓,不仅限于云城,地方官府也多有奏报,只是影响不大,所以兵部只是让地方衙门自行组织人手剿匪!” 又赶紧补充道:“这些事情圣上也是知道的!” 唐庸默然不语,估计是明侯战败后,朝廷被打怕了,悍匪又没有大动作,干脆听之任之! 上至皇帝,下至臣子,都在忙着争权夺利,哪里顾得上西南百姓! 户部尚书没说什么话,只是将西南的一些文案卷宗交给了唐庸,兵部尚书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唐庸回府后,看了户部留下的卷宗,越发觉得西南百姓可怜! 原来西南不仅悍匪肆虐,而且连年干旱,朝廷虽然拨发了赈灾银,但无异于杯水车薪,上下盘剥之下,最终能到百姓口袋的恐怕所剩无比! 皇帝金口玉言,这个匪他不剿也得剿,而且唐庸的战争血脉似乎已经激活,不仅毫无畏惧,隐隐还有些期待! 天下百姓困苦,他既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可以,当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但户部和兵部的卷宗对西南的情况都语焉不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不能打没把握的战! 他随即找来黄凯,他如今是唐庸的副将,同在西山营任职! 他吩咐道:“你连夜组织五百人,明天一早出发前往西南!” 二爷要率兵前往西南剿匪的消息黄凯已经知道,他问道:“这五百人的具体任务是?” “打探消息!” “哪些方面的?” “所有方面,悍匪的活动轨迹,当地衙门的官声,风俗民情,物价,气候,商旅往来的情况,看到的一切都让他们给我记下来!” 唐庸和皇帝有同感,这伙悍匪攻城的时间有些太巧了! 明侯曾败于悍匪之手,而在静王屡屡败退的情况下,为防他狗急跳墙,皇帝肯定不会轻易调动虎国公和他的东郊营! 悍匪攻略云城似乎就是奔着显圣侯来的,唐庸甚至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不敢掉以轻心! 西南?! 唐庸心中一动! 好像安红豆也在西南!那么……那座神秘的谪仙城呢? 是不是也在那里? 第220章 兄弟可托 相比于进山剿匪,唐庸更愿意在战场上与敌军正面厮杀! 悍匪一旦借助复杂的地形地势跟你打游击战,那可不是一般的头疼啊! 何况西南悍匪保守估计都有一万人,装备不明,远不是京南悍匪可比。 万一有两万呢?!三万呢?! 应该不至于,好歹只是土匪…… 一万人已经极其可怕,要是有两三万人,那还不反了天了? 他只剩十天的时间,在出征前要把侯府和火器工厂的事情处理好。 第二日一早,林澄谢玉等弟兄前后脚赶到了侯府,京营左军指挥使纪明伦也来了。 这令唐庸大为感动,这正是他需要帮助的时候。 天色阴沉,秋风萧瑟,几人在大堂喝着热茶,已感受到了秋的凉意。 “二爷,我的意思是让敢死队的兄弟和您一起去,您用起人来也顺手些!” 谢玉剿过匪,深知悍匪的残酷狡诈,当初若不是二爷出谋划策,他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爷虽然神机妙算,但如果手下没有熟悉得力的人,指挥起军队来难免会吃力! 胡大莽,黄凯等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这我考虑到了,你们替我从敢死队抽调两百名机灵的兄弟,我带他们去历练一下!” 这个时候唐庸不需要特别聪明的,但是要足够忠诚和听话,能将他的命令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 而且他希望敢死队的兄弟都能冒头,挣一份前程。 历练…… 听到这话,众弟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看来二爷并未将西南悍匪太过放在心上。 谢玉问:“二爷可是有了剿匪的良策?” 他们对唐庸信心十足是一回事,而川南悍匪为祸多年,曾将明侯打得全军覆没也是事实。 “倒也没什么好法子,我现在对川南情况还不太了解,但想来问题不大!” 唐庸连悍匪的底细都没摸清楚,自然不敢说有十全之策,但总归水来土掩,兵来将来。 何况火器工厂进展虽不大,但门槛较低的手榴弹和地雷已经造了不少,将在剿匪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 听到唐庸说问题不大,林澄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不管遇到什么难题,只要二爷一出面,他们总觉得心安。 这个男人实在太妖孽了,不仅智计百出,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别人只是听说,但他们是曾与其并肩作战,亲眼见识过的。 “不过我还是有几件事要拜托你们!” 唐庸对前方战场并没有太过担心,但唐杰逼得赵婵儿插簪自尽的往事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敢上门找麻烦。 但比如静王,比如那神秘的谪仙城,他们未必不会趁唐庸不在,在他的家眷身上做文章! 万事还是要小心点! 林澄等人神色肃然,都道:“二爷请讲!” 唐庸道:“我离开神京后,你们给我派点人手驻守在侯府周围,我不希望在我离京这段时间出什么意外!” “二爷放心!” 胡大莽接话道:“我已与纪大人和罗大人商量过了,京营前军、左军、后军各派两百人,共计六百人日夜在侯府周围巡视,不会出什么差错!”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与两位大人已经商议过,无论什么人,只要敢强闯侯府,一律格杀!” 一般人肯定不敢招惹侯府,胡大莽所说的无论什么人,准确来说指的是静王的人,这也是他们给唐庸的定心丸! 纪明伦连连点头,表示他们确实就此事沟通过。 “那多谢了,也替我谢过后军指挥使罗人勇大大!” 唐庸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没料到胡大莽和纪明伦想得如此周到。 “二爷说有几件事要交代,剩下的呢?” 林澄不领官职,对调兵这种事情帮不上忙,但是希望能尽一份力的。 “我在京郊有一处庄子,现在已改造成了一个火器工厂,你们明天陪我去转转!” 火器工厂对唐庸也至关重要,庄子不断扩建,目前庄中已有近三千人在运作,当然也需要关照! 林澄等人还好,但纪明伦虽然久闻火器工厂的大名,却不能亲见,一直引为憾事。 如今唐庸邀请众人同去,自然也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纪明伦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他笑道:“我早就听老胡提起,工厂里在研制一些了不起的火器,一直想去开开眼界!” 唐庸微微一笑,纪明伦为人仗义,心性豁达,早在当日围困国公府就与敢死队称兄道弟了。 “二爷……” 谢玉犹豫了一下,忽然道:“二爷,我可以把晓柔带过去吗,她也想去看看!” 众人都看向谢玉,眼含笑意,谢玉和德庆侯之女成亲后恩爱异常,当真是神仙眷侣一般! 关晓柔不仅生得貌美,而且知书达理,温柔聪慧,大家都对这位弟媳十分喜爱。 唐庸笑道:“你带她来便是!” 又道:“还有一件事,我那几间酒楼,你们多帮衬着点,平时跟你们的狐朋狗友吃饭喝酒,都带到我的酒楼去,让我多挣点银子!” 火器工厂的开销大得可怕,不仅工人薪俸,还要不断地添置各种材料设备,户部拨的五千两银子远远不够! 唐庸家底不够厚实,所以火器工厂开办后,立刻又办了五家酒楼,目前都是谢玲珑在打理,已经开始盈利了。 遗憾的是酒楼还没能用上他自己的菜谱和厨艺,主要是太忙,没时间去开班授课! “这个我帮得上忙!” 林澄哈哈一笑,又道:“可惜京城没几人知道那几家酒楼是二爷开的,不然说是日进斗金都是轻的!” 谢玉等人深以为然,但二爷曾说过,他不想用百姓给他的赞誉来牟利。 几人又聊了一阵,相约第二日在京郊火器工厂碰面。 送走他们后,唐庸径直回到后堂,果然几位美娇娘都聚在赵婵儿房里等她,包括谢玲珑。 见四女神色都有些凝重,唐庸笑道:“怎么了?不开心?” 第221章 我们想听你说那句话! 四女沉默了一阵,赵婵儿先开口道:“相公,婵儿有些害怕,你可以不去吗?” 人人都说显圣侯是二郎神下凡,所向无敌,可她们一想到战场上的种种凶险,心情就都十分沉重。 谢玲珑和曦儿姐妹也都看着他,目光中都是担忧。 其实她们都知道圣旨已下,唐庸的西南之行势在必行,或许她们只希望唐庸说些什么能让她们安下心来! “过来!” 唐庸走到赵婵儿身后,又向其他三女招了招手。 三女起身,走到唐庸身边,唐庸张开双臂将四位美人搂在怀里,微笑道:“有些事你们知道吗?” 四女都回过头瞧向唐庸,唐庸继续道:“我听说婵儿昏迷的时候,很多百姓日夜虔诚祷拜,恳请上苍让婵儿早日醒来。 我们侯府的后厨上街采买,许多商贩也不愿意收钱,这是因为我为百姓们做了一些事情,他们愿意对咱们家好,更多也是希望百姓有需要的时候我还能够挺身而出。 如今我贵为显圣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又有你们几个小家伙陪着我,我已经别无所求。但如果我贪图享乐,享受了百姓的拥护和爱戴,百姓有难时却视而不见,又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好,这个福又怎能享得安心? 所以这次剿匪不仅是皇帝的圣旨,也是我自己想要去的,我去过一趟苏州,我知道大华的百姓过得还很苦,如今那些坏人一下杀了上万百姓,如果没有人去帮他们的话,他们会认为世上没有公理,也会对生活失去希望!所以你们要支持我,知道吗?” 赵婵儿已经落泪了,她知道唐庸无论是兵围国公府还是满世界找天香豆蒄都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那时候百姓们逢人就问:“你听说过天香豆蒄吗?你知道哪有天香豆蒄吗?” 而百姓曾为她焚香祷祝倒是第一次听说,她心性善良,心肠又软,听唐庸这么一说,心里既感动又内疚。 谢玲珑的神色也复杂起来,微嗔道:“你这坏人平素一点也不肯正经,说起大道理来倒一套一套的!” 唐庸说的她感同身受,因为谢玉是敢死队领袖的缘故,她谢府中人走到外面也处处被人高看一眼! 曦儿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道:“相公,我觉得你应该去!如果当时不是相公坚持援救翠微城,我和霜儿也许都死了,也不可能陪在相公身边了!” 谢玲珑白了曦儿一眼,唐庸放个屁这丫头都觉得是香的。 当然她也知道曦儿说得有道理,她们必须支持,而不是扯后腿,她默然半晌,才道:“唐庸,我们想听你说那句话……” 唐庸笑了笑,将四女紧紧搂在怀里,轻声道:“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你们等我!” 唐庸话刚说完,谢玲珑和赵婵儿眼里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正是当初唐庸离开金陵,奔赴北境前说的话。 安慰了四女几句,唐庸又单独找萧玉霜说话:“我不在家,三个姐姐就靠你保护了!” 萧玉霜握了握拳,信心满满道:“唐庸你放心!有我赤练仙子李莫愁在,谁也伤不了他们!” 唐庸哈哈一笑,这丫头扮女侠扮上瘾了! 如果她知道李莫愁在书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知会如何反应。 第二日,唐庸早早赶到京郊的火器工厂。 经过半年的发展,如今的火器厂拥有人员三千多人,占地四十多亩,有研发中心,有冶炼厂,有组装车间,有仓库,有试弹场…… 唐庸原本想试试能不能搞个蒸汽机出来,后来捣鼓了一阵才发觉这玩意没个几十上百年搓不出来! 不过他在后山挖渠引水,修建了一座水库,希望某天能以可控的水力代替大部人力! 只是这个工厂像是个无底洞,太烧银子了,如今国库空虚,皇帝本就对他的工厂看不上,当然也不可能投入更多! 当然,唐庸也有私心,一些先进的发明他想让皇帝知道。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他担心皇帝知道某些牛逼的存在后,会变得膨胀而蔑视战争,对普通百姓来说不是好事! 很快,林澄谢玉等人纷纷赶到,见到火器工厂如今这规模都惊叹不已! 林澄啧啧赞叹道:“才两个月,又扩建了不少,我还以为二爷只是小打小闹,如今看来,朝廷火器营倒像是小打小闹了!” “你是没见过二爷画的图纸,我真想不明白二爷脑袋是怎么长的!” 当初看到那些火器图纸时,谢玉脑袋都是懵的! 复杂无比!精妙无比! 当然制作起来也是困难无比! 甚至有些根本是大华朝不存在的东西,在唐庸的指导和匠人们的无数次尝试下出现在了世间! “二爷好!” 关晓柔与唐庸见过多次,这个显圣侯一眼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似乎还有点不正经,还是他家谢玉比较好! 不过眼前的火器工厂也着实震惊了她,她想:“恐怕要花不少银子……” 唐庸点了点头,又道:“在这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限在场的几人知道。” 纪明伦瞧着眼前一座庞大的工厂,也是神色动容,他知道那话是说给他听的,连连点头! “二爷,各位大人,我领你们进去!” 张氏兄弟统管整个工厂,得知显圣侯来了后,立刻出来迎接! 一行人先到冶炼厂,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上千人埋头打造各种器具,厂内火花四溅,温度奇高! 匠人们对唐庸等人的到来视而不见,只顾埋头苦干! 这些在旁人看来不入流的匠人在火器工厂受到了极大的尊重和礼遇,薪俸也不是外边能比的,当然玩命干! 离谱的是,他们想干个不停,工厂还不让,干了一定时辰的活后,强制休息,还有各种果汁饮品! 林澄从一堆铁管中拿出一根道:“这是火绳枪的枪管!” 唐庸笑道:“只是形似而已!” 林澄好奇道:“形似!” 唐庸点了点头,又摇头:“别管这些,我们直接去试验场!” 这枪管是上百名顶级铁匠经过不断尝试、验证后,才做出的暂时无论硬度韧性都最好的材料! 比火枪营的枪管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当然火枪营的制作资料工厂也借鉴过! 第222章 火器工厂 几人直接来到火器试验场。 试验场分两个区域,大的区域宽五十丈,长六十丈,尽头处竖着数十个圆形标靶! 面前十数张三四丈的长桌列成一排,很快张氏兄弟搬来两个木箱放在长桌上,一长一短。 长木箱里面有几支长枪,与他们所认知的火绳枪不同。 短木箱里是几支双管短枪,泛着橙色金属光泽,精致奢华! “试试!” 唐庸取出一把燧发枪交给林澄,冲他眨了眨眼! 林澄把玩了一下长枪,疑惑道:“没火绳怎么点火击发?!” “小爵爷,我来给您讲解一下。” 张安接过林澄手里的枪,用力按下枪柄上的一个机括,指着枪身的三个细小凹槽道:“三点一线,就这样,然后扣扳机就可以了!” “不用点火?扣扳机?” 林澄愣了愣,随后按照张安的指导,举起枪对着远处标靶扣动扳机。 众人都瞧向他,神色都有些期待和激动! 他们都想看看庸二爷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到底造出了什么好东西! “嘭!” 随着一声枪响,枪膛上冲起一股带着火花的白烟,远处钢靶“当”的一声轻响,一枪命中! 胡大莽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这么远的距离,没想到不仅精确命中而且余威极大,这是朝廷的火绳枪远远不能比的! 关键击发方便安全,不存在点火绳时引燃火药袋的危险! 林澄呆了呆,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又看了看手里的枪,不可置信道:“打中了?” “我来试试!” 枪械在哪个时代都对男人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胡大莽等人兴奋得满脸通红,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氏兄弟协助他们装弹,讲了一下要点,“嘭嘭嘭”,数枪齐发! 只是数枪过后,除了谢玉的弹丸擦到了钢靶,其余几人都空了靶! 众人看向林澄手里的枪,纪明伦大惑不解道:“怎么回事?!” 唐庸笑了笑,将林澄的枪交给纪明伦:“你再试试!” 纪明伦再发一枪,这回轻而易举地击中了钢靶,众人更是不明所以,都看向唐庸。 唐庸举着枪,笑道:“这把枪有膛线,射程和精确度都高了不少,不过这膛线制作极为困难,现在工厂里也只有这一把枪有!” 众人又问膛线是什么,唐庸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 膛线对唐庸要批量制造的燧发枪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有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毕竟几百上千人同时开枪,主打一个火力覆盖,准不准的不重要! 唐庸转身看向关晓柔,笑道:“晓柔,你不试一下?” 晓柔连连摆手摇头,表示自己不敢! 唐庸笑道:“没事,我给玩更好玩的!” 说完带头往另一片试验区域走去,而张氏兄弟又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口木箱。 林澄等人本还想试试短枪,但听说有更好玩的,赶紧跟了上去! 唐庸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带手柄的圆棍交到关晓柔手里,指了指柄端的一根圆线道:“使劲拉一下这根线,再扔出去,扔远点!” 关晓柔看了看唐庸,将手榴弹递给谢玉:“我不敢,相公你来!” 谢玉早就蠢蠢欲动了,二话不说,接过手榴弹,圆线一扯,立刻甩了出去。 然后…… 谢玉一脸疑惑:“怎么没……” “呯!”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前方炸开,伴随一股气流鼓动,黑烟滚滚,场上已经留下了一个半丈左右的深坑! 众人脸色都一白,都想不到这小小一根圆棍竟有如此威力! 携带方便,使用简单,威力巨大,要是用在战场上……不敢想,想想头皮都发麻! 二爷真是把火药玩出花了! 关晓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瞪了唐庸一眼道:“吓死个人,这就是二爷说的好玩的?!” 如今工厂产能不高,手榴弹也不能给他们放肆玩,几人又玩了一会儿燧发枪。 离开前,唐庸给他们一人送了一支双管燧发短枪用以防身,众人都喜出望外,爱不释手! 自从唐庸知道这个世界有武道高手,而且人数还不少外,一直担心身边兄弟受到自己牵连。 送他们一柄枪,多少是点保障! 林澄把玩着短枪笑得合不拢嘴,道:“二爷把我们叫过来,不会只是送礼,有话直说!” 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唐庸叫他们过来的目的,毕竟这工厂可是一只吞金巨兽啊! 唐庸笑道:“被你说中了,坦白说这工厂把我耗穷了,我想跟你们,尤其是你,小爵爷,合伙搞点事业赚银子!” 他那十万两银子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工厂还要继续下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拖林澄下水,他可有钱啊! 巨有钱那种! “好说!不过我不懂做生意,这样,我只管出银子,其他的事情二爷自己张罗!” 林澄完全能理解唐庸的想法,这么大一间工厂,除非将来能做军火买卖,否则就是只进不出的无底洞! 别说刚刚崛起的显圣侯府,就算是他靖国公府也不敢说能支撑多久。 所以惟一的法子是从别处挣银子填补这个窟窿! 但从长远来看,只要二爷愿意,这座火器工厂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啊! 比如卖火器给朝廷,或者直接开疆拓土掠夺周边国家的财富…… 其他人也表示可以加入,只能投入肯定不如林澄。 唐庸当然照单全收,这几人如今在神京都是极有权势的人物,他们投入的不仅是银子,更是人脉! 有了他们帮衬,何愁不客似云来,财源广进? 这时关晓柔道:“我手上有十万两银子,还可以让我爹出个二三十万两,要做生意就做大点!” 说完,眨着眼睛瞧向众人,调皮了笑了笑! …… 众人面面相觑! 卧槽!富婆啊! 几人看向谢玉的目光都多了一丝羡慕! 第223章 出征! 显圣侯府,赵婵儿房内,赵婵儿和谢玲珑正好奇地盯着萧丹曦。 萧丹曦低垂着脑袋,脸蛋红红的,许久才小声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应该是……” 赵婵儿和谢玲珑有些气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应该是?! 谢玲珑忽然凑在萧丹曦耳边说了什么,萧丹曦脸蛋瞬间红得可怕,脑袋埋得更低了! 赵婵儿嘟着脸蛋道:“曦儿,咱们姐妹都是自己人,不用害臊的!” 萧丹曦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 听到这话,赵婵儿和谢玲珑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谢玲珑瞧了一眼曦儿,神色古怪,还是有些不信,问道:“那个色胚居然能放过你们姐妹?” 曦儿不敢说话,两位姐姐今天是怎么了,居然问她这么害羞的事情…… 赵婵儿也觉得很意外,他知道相公是极疼爱曦儿姐妹的,尤其对乖巧听话的曦儿更是宠得不行! 她想了想,道:“不说那些了,相公就要出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们得帮帮曦儿,说不定……” 说到这,又瞧了谢玲珑一眼,两女的神色都有些黯然。 这几月,赵婵儿颇有些心事重重,她们夫妻恩爱,却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谢玲珑跟相公时日也不短了,也毫无动静! 唐庸脱离威国公府后,整个唐家就他们几个人,她们当然希望能够早早为唐庸诞下子嗣。 她们一直没动静,难免把主意打到了曦儿姐妹身上,结果一问之下才得知唐庸居然还没和她们姐妹真正同房,平日也就亲亲摸摸而已! 这简直离谱!完全不是那色胚的作风啊! 这事曦儿也很苦恼,又不好意思主动问唐庸,如今两位姐姐肯为她做主,她自然不会反对。 唐庸回府后,和谢玲珑商量了一些扩大生意规模的事情。 谢玲珑虽然出身于官宦世家,但七窍玲珑,将几家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令唐庸十分放心。 入夜,唐庸处理完一些公务先去找谢玲珑,结果不给开门,说什么身上不方便…… “啥方便不方便,我在乎这个吗?……我是说什么也不做,就睡觉!” 唐庸皱了皱眉,这丫头有点月经不调啊,她上回不方便可不是这个时候! 谢玲珑在屋内道:“你什么也不做,可万一我忍不住呢……你还要莫来招惹我了!” 还是不肯开门! …… 唐庸没法,只好往赵婵儿屋里走,门没闩,屋里亮着灯,婵儿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他脱下衣物,又吹熄了灯,直接钻进被窝躺下。 刚躺下,一具柔软香滑的身体在被里翻滚一阵,直接爬到了他身上,但是没有说话。 赵婵儿的身体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他微微愣住,随即有些懊恼,又有些愧疚,捉住曦儿的唇,轻轻吻了上去…… 一番云雨下来,曦儿香汗淋漓的身子趴在唐庸身上,还在一抽一抽的,止不住的悸动…… “相公,你没有生气……?” 曦儿说着话,身体又抖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体质。 唐庸感受了一下,顺势放了回去,曦儿娇呼一声,不抖了,娇躯滚烫。 唐庸轻笑道:“为什么要生气,相公想这一天想快想疯了!” “唔……相公,曦儿还以为相公不喜欢我呢……” 曦儿的声音还是带着些失落,相公说想这一天,为什么一直不肯跟她圆房呢?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相公,啥秘密?” “你不许告诉别人哦,连霜儿也不许说!” “嗯!” “相公最喜欢的就是曦儿了!” 萧丹曦愣了愣,即便黑灯瞎火一片,也能知道她脸上正露出欢喜的笑容。 曦儿又问:“那相公为什么一直不和曦儿……” 唐庸抚着她的背道:“因为……因为曦儿太美了,美得跟花一样,每次相公一有那种念头,就有一种辣手摧花的罪恶感……” 曦儿认真道:“相公,曦儿不是花,曦儿的相公的女人。” 唐庸:“……” 曦儿沉默了半晌,身子难耐的扭了扭,忽然道:“相公,你动动……曦儿有点难受……” 进进出出,起起伏伏,他给她一个态度,她还她一夜激情?! 曦儿:“相公,曦儿想给你生小娃娃……” …… 次日一早,赵婵儿和谢玲珑亲自过来服侍他们洗漱。 看到床单上那抹鲜红,谢玲珑才总算相信了萧丹曦的话,也不知那个狗男人是怎么忍得住的。 曦儿见两个姐姐又是端水又是拿毛巾的,吐了吐舌道:“曦儿自己来!” 此时的萧丹曦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又面色娇艳,眉间还聚着浓浓的春情,妩媚迷人得很! 即便看在赵婵儿和谢玲珑这两位美女眼里,心中仍是惊叹不已! 活脱脱的狐狸精! 难怪唐庸那么喜欢她! 几个一同来到饭厅,萧玉霜早已吃起来了,见到他们,也不打招呼不说话。 大家都习惯了她那性子,不以为意! 赵婵儿忽然惊讶道:“霜儿,你眼圈怎么那么黑啊?昨晚没睡好?” 萧玉霜再任性,赵婵儿问话她还是要答的,何况是在关心她。 她低声道:“有一点点,待会补个觉就好了。” 说完,又抬头狠狠地瞪了唐庸和萧丹曦一眼,看得两人莫名其妙。 五天后,是唐庸率兵能前往西南剿匪的日子。 除了从西山营调拨唐庸麾下直属的一万人马外,皇帝还准许他从邻近云州的祁州,源州各调拨五千守备军。 共计两万人! 时值八月,秋高气爽,昼短夜长,一万兵马穿过神京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 神京街头响起密密麻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却没有一丝人语。 忽然间,万家灯火一片一片地亮了起来,“吱呀吱呀”的开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无数百姓涌上街头,守在长街两侧,怀中抱着的箩筐里是热气腾腾的早点。 天地间一片宁静,似乎是要保持某种默契,百姓们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把亲手做好的吃食塞到将士们手里! 这些都是西山营的将士,以前也不是没有随军中将领出征过,可何时受到过百姓如此的盛情欢送? 他们目光都忍不住瞧向队伍中的某处! 是那个男人!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们原本已经挺直的腰杆挺得更直,手中接过的每一个馒头都像是对百姓的一种承诺! 这一仗,他们要赢! 要赢得彻彻底底,否则就无颜回京面对这些对他们充满了期望的百姓! 也似乎是这一刻,从军多年的他们似乎才体会到了军人的荣誉感。 同时,心底也莫名对那位履职不到一个月的西山营副帅充满了信任。 远处的街头,赵婵儿四位美女望着沿途密密麻麻的百姓,望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朱雀门,心情都十分复杂。 谢玲珑眼中闪耀着淡淡的星光,她微微叹息道:“成天见唐庸在府里厮混,在姐妹们几个房里钻来钻去,我几乎都要想不起他是咱们华朝的大英雄了!” 第224章 慌报灾情! 行军近一个月,唐庸率领一万兵马抵达了距离云城最近的源州,距云城四百里。 他对西南悍匪的情况所知不多,不敢轻敌冒进,只能静等五百探子的消息。 同时派人前往云城召唤云城知府! 云城知府李明在云城任职近六年,他所掌握的消息肯定比朝中那些高高在上的文臣武将要多。 源城知府徐大智领着城中大小官员和士绅亲到城门迎接,能近距离接触权倾朝野的显圣侯,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接风宴上,唐庸得知祁州和源州的守备军都已到位,就驻扎在源州西郊。 宴后,唐庸单独接见徐大智:“徐大人对云城情况了解多少?” 提到云城,徐大智神色有些沉重,他回禀道:“西南这几年来几乎是与世隔绝,下官了解的情况不多……” 西南既是一个方向,也是大华朝的一个行政区域,云城正是其省会。 “与世隔绝?” 这个回答让唐庸大感意外,他道:“西南有两州十八县,两百万多万人口,怎么可能与世隔绝?” 徐大智道:“自从五年前明侯率兵剿匪全军覆没后,秦岭悍匪愈加猖獗,前往西南的商旅十之八九都被悍匪劫杀,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敢前往西南了!一些企图离开西南的百姓多半也遭横死,为了百姓安全,各州县对路引审核极严,轻易不肯放人出城!” “悍匪到底有多少人?怎么可能将两州十八县震慑到如此地步?” 一伙悍匪居然能令近两百万人口的西南人人自危,简直匪夷所思! 徐大智抬头看了一眼唐庸,道:“这个……有人说三千,有人说一万,也有人说……十万的,具体多少人没人知道……” “十万?” 唐庸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怎么可能? 如果有十万人马何必上山为匪,恐怕早就占领西南,割地称王了。 何况要想填饱十万个肚子,光靠劫杀商旅,掠夺百姓,也不可能做到。 他又问:“还有呢?” 徐大智想了想,道:“西南虽然近乎与世隔绝,但还是有几个大商团往返西南各州县,属下估计这些人与悍匪有联系,因为他们几乎没被悍匪劫夺过!” 唐庸微微皱眉:“你是说他们与悍匪有某种默契或者协议,这才有恃无恐?” 徐大智道:“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唐庸又问:“这些商团来自哪里,多久出现一次,可否联系上他们?” 徐大智道:“据说这些商团来自江浙,但货品都是从源州、祁州几地采买,货物在云城销售一空后,再从西南各州县采办货物销往各地。” 听到这话,唐庸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说这些商团不仅卖东西到西南,还从西南买东西?” 徐大智点头:“正是!” 唐庸疑惑道:“据说所知,西南各地连连干旱,天灾不断,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余力往外输送商品?” 徐大智笑道:“西南毕竟不是一个小地方,未必所有百姓都是家无余粮!” 唐庸默然不语,半晌后又问:“你对云城知府李明了解多少?” 徐大智道:“李大人是六年前由潭州调往云城的,本该三年前离任,但是朝廷新派的三名知府都在半道死于悍匪之手,最后干脆没有派人了,李大人因此留任至今!” “他在潭州时官声如何?” “极好!” …… “好,你先回去,有事本侯再找你。” 唐庸脸色有些沉重,虽然还不能完全梳理清楚,但觉得西南这地界处处透着古怪! 很快,早前派出的探子纷纷回到军营,唐庸也不急着见他们,想等他们都到齐后再一同问话。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唐庸的意料,他派出的五百名探子,回到军营的只有六十多人! 又等了两天,再无一人回营! 唐庸召集了回京的所有探子,问:“你们可有其他人的消息?” 都说没有,这时一名探子上前,犹豫道:“没有回来的,大部分好像都是去了云城和秦州……” “都是去了云城和秦州?” “只是大部分,去下面县镇的许多兄弟也没有回来。” 云城和秦州正是西南省的两州! 唐庸心里涌现一种不好的预感,四百多名好手,劫匪肯定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难道是进入云城和秦州之后才发生了什么意外?! 如果是这样…… 那西南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 他收敛了心神,问道:“你们此去可有什么收获!” 一名探子道:“兄弟们打探到的消息都已整理成文供二爷查阅,只是有两件事十分……十分古怪?” 唐庸皱眉道:“古怪?” 探子点了点头:“是!” “说说!” “其一是各县镇百姓对外来人戒心极强,甚至可以说是畏惧,基本不肯与我们交谈。 其二是,二爷,云城知府是否在四月份上了一道奏报旱灾的折子?” “是有这么回事,朝廷还拨了二十万两赈灾银。” “可是据卑职所查……西南各地根本没有旱灾,庄稼长势极好!而且,好像前些年也没发生过旱灾……” 听到这话,唐庸直接僵化在椅子上,满目震惊,他问道:“你确定?” 探子想了想,道:“至少今年是绝没有灾情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风调雨顺!” 沉默! 久久的沉默! 但此时唐庸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四年来朝廷拨有西南各地的赈灾银有上百万两,如果根本没有灾情,那么这上百万两银子到哪里去了? 他此行到底是来剿匪的,还是来反贪的? 又或这本就是一回事?! 他心中忽然剧烈不安起来,一个无比荒谬的想法浮现在心头,如果…… 如果那一百万两银子都落在了悍匪手里,那西南悍匪就算真有十万之众也不是奇事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样可能吗? 第225章 他到底是忠是奸? 众探子退下,唐庸脸色无比沉重! 如果秦岭真的藏有十万悍匪,他这两万兵马冲进去,猝不及防之下,再蹈明侯全军覆没的复辄也不是不可能! 副将黄凯也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二爷,会不会是兄弟们的消息有误?” 见唐庸不说话,又道:“如果真如他所说,西南没有灾情,云城和秦州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西南两百多万人口,只要有……” “如果朝中有内应呢?” 唐庸抬起头,淡淡地看了黄凯一眼,又道:“西南山高皇帝远,普通百姓的话有人信吗,或者说有人在意吗?” 在他所知的历史上,谎报灾情,骗取朝廷赈灾银并非没有发生过。 只是西南的情况要更加复杂。 黄凯也沉默了,他们本是来剿匪,没想到会发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云城知府什么时候到?” 唐庸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在只有听取李明的汇报后再做评估了。 黄凯道:“明天该到了!” 唐庸点了点头:“人到后立刻让他来见我。” 这一夜唐庸辗转难眠,整个西南似乎笼罩在迷雾当中。 悍匪,官府,朝堂,如果他们连结在一起,这趟剿匪之行必定凶险万分,更甚于北境一战。 第二日,唐庸刚醒,黄凯就来禀报:“二爷,云城知府李大人到了!” 唐庸顾不得洗漱,直接来到大堂。 堂上站着一名消瘦高挑的男子,面色枯黄,身着朝廷四品官服,浑身散发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令人看了不舒服。 李明领着随从跪地行礼:“卑职云城知府李明,参见侯爷!” 唐庸微微点头,平静道:“起来,坐。” 李明小心翼翼地坐下,取出一个本子放在茶几上。 李明官服光鲜明亮,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可唐庸就是觉得这个人很怪,说不出的奇怪。 就像是在酒墰里里泡了多年的药渣,已经失去效力,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唐庸道:“说说悍匪的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悍匪藏身秦岭,人数不知……” “人数不知?李大人觉得大概有多少?只是随便说说,说错了本侯不怪你!” “这……卑职估计在八千左右……” “哦?说说匪徒攻城的情况。” “两个月前,匪徒突然攻进云城,大肆烧杀,屠杀了百姓万余人……”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这并没有瞒过唐庸的眼睛,但也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深。 唐庸又问:“云城守军有多少人?” 李明怔了怔,犹豫道:“八千……” “加上府衙官兵呢?” “府衙官兵有一千五百人……” “悍匪多少人攻城?” 李明身体颤了颤,神色变得有些哀戚:“禀侯爷……四千人左右……” 唐庸盯着李明,目光似利箭般锋利:“这么说云城九千五百人,据一城之险,让四千匪徒攻破城池,还杀了一万手无寸铁的百姓?!” 李明脸色惨白,走到堂中伏跪在地,嘶哑着喉咙道:“卑职治州无方,无力庇护百姓,罪该万死。” 唐庸面无表情道:“你只管说,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荒谬之事?” 李明浑身颤抖,过了许久才道:“官兵……畏死……” 官兵畏死?! 听到这个回答,唐庸胸中顿时燃起无边怒火,拳头也微微捏紧,虽然他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又问:“这些年悍匪时常劫掠百姓?” 李明道:“是!” 说完起身,弯着身将茶几上的本子举过头顶:“这是近五年来悍匪谋财害命的种种恶行!” 黄凯取了本子递给唐庸,唐庸打开细细翻看了几页,目光逐渐冰冷。 先不说劫夺了多少财物,光是至孝元年上半年就有两千百姓死于非命! 又翻看了两页,他目光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如常,看向李明。 唐庸叹了口气道:“好!本侯知道,你回去找一些熟悉秦岭的当地人,本侯需要他们引路剿匪。” 李明没想到唐庸就问了这么几个简单的问题,眼中似有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他躬身道:“卑职遵命!” 唐庸微微点头,忽道:“听说除了悍匪肆虐外,西南连连干旱,百姓过得很苦?” 李明点头:“苦……百姓很苦……侯爷您……” “嗯?” “侯爷您什么时候进山剿匪?” 唐庸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就这几日,你先回去,到时还需要李大人相助!” “是,卑职遵命……” 李明弯着腰慢慢向后退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唐庸忽然问:“李大人就带了一个随从?” “是……” 似是察觉到什么,李明心中一惊,抬头看向唐庸,脸上又是一阵惨白。 唐庸摆了摆手,道:“去,路上小心!” 李明离开后,黄凯道:“二爷,这个李大人看起来不像贪官。” 唐庸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说?” 黄凯想了想,道:“他看起来好像的确很关心西南百姓,而且他很瘦,甚至可以说是很憔悴!贪官不是这个样子的!” 唐庸沉吟不语,许久后才道:“但是他的确跟悍匪有联系。” “怎么说?” “云城附近悍匪异常活跃,他带着一名随从就敢上路,就不怕半道被悍匪杀了?!” 他想了想,沉吟道:“我也觉得这人有古怪,又或许他是故意想让我发现什么?” 黄凯惊道:“二爷是说李大人要么和悍匪狼狈为奸,要么是被悍匪胁迫了?” 前者还好理解,但如果堂堂一州知府都被悍匪胁迫的话,下面百姓的处境可想而知! 唐庸打开那本册子,沉声道:“这本册子上记录的悍匪行动轨迹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 他指了指一行字:“至孝五年二月初六,匪徒七百人,劫掠榆县,抢粮五百石,杀五人!” 翻开一页,又指了指:“至孝五年四月初七,匪徒六百人,劫掠榆县,抢粮四百五十石,杀十二人!” 又翻开一页,指了指:“至孝五年六月初六,匪徒八百人,劫掠榆县,强抢民女五十人,抢粮五百石!” …… 黄凯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悍匪每两个月劫掠一次榆县,人数差不多,日期也差不多! 问题是既然有悍匪行劫的规律,设伏剿除这股悍匪并不是难事,但衙门却没有任何动作!” 唐庸又指了指一行小字,道:“这几行字下方都有几个小点,似乎李大人生怕我注意不到这一点!” 黄凯顺着手指看去,果然,关于榆县的几条记录,下面都有黑点标记! 他揉了揉脑袋,苦笑道:“二爷,这事越来越复杂了,李知府他到底是忠是奸?” 第226章 丁家财团! 唐庸在堂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沉默了许久后才道:“有几个问题我们要想办法弄清楚,不然不能贸然出兵!” “二爷您说!” 黄凯心中也升起了深深的危机感,一直留意唐庸的神色,见他终于开口,心下稍松。 “第一,如果西南没有旱灾,朝廷的赈灾银到哪里去了? 第二,云城府衙……或者说整个西南的官员和悍匪是否狼狈为奸……” 听到这,黄凯脸色剧变,满目诧异地瞧向唐庸! 西南两州十八县,大小官员数百人,如果按二爷所说,整个西南官场都与悍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简直骇人听闻! 可西南连年谎报灾情能做得密不透风,若不是上行下效,官官相卫,这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唐庸继续道:“第三,不搞清楚悍匪到底有多少人,贸然进山只会损失惨重! 第四,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那些赈灾银跟悍匪有没有关系!” 黄凯点头道:“如果西南官场已经被悍匪挟持,这上百万两银子多半到了匪徒手里,如此庞大的数额足以豢养数万兵马!” 唐庸摇头道:“不止一百万两!” 黄凯愣了愣道:“不止?” 唐庸道:“因为灾情,朝廷已经连续四年给西南免去赋税,如果说灾情并不存在,这近两百万两税银又到哪里去了?” 四年时间! 近三百万两银子! 下落不明! 银子是什么? 对于某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就是兵马,粮草,军械! 想到这,黄凯心里已经开始发毛了! 整个西南仿佛化作一只凶恶的庞然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唐庸又道:“而最令我不解的是,悍匪小打小闹多年,此次公然攻城,故意引起朝廷警觉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朝廷不派兵,西南的秘密还将继续沉寂下去,所有相关的人也可以继续获得利益,他们何必打草惊蛇?” 他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有时候打草惊蛇跟引蛇出洞,诱敌深入是一回事,我越来越觉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朝廷派兵剿匪,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就是我!”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黄凯有些难以思考,他皱着眉头道:“二爷,我们要不要把西南的情况奏报朝廷,让朝廷增派兵马?” “对西南的情况我们还知道得太少,如今我们连云城都没进,无凭无据,皇帝未必肯贸然增兵!” 说到这,他深深地看了黄凯一眼:“这样一桩惊天巨案,如果说没有朝堂高官牵涉其中,谁信?奏报一上去,必定会有无数人阻挠!” 黄凯一张脸苦成了苦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进军云城吗?” “云城……” 唐庸摇了摇头:“我不敢冒险!” 如今敌暗我明,若是云城与悍匪沆瀣一气,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过了一会,他道:“你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原地修整,再在城外找一处地方,让张安带人继续造火雷!” 唐庸这次出兵除了带了数千枚手榴弹和地雷,还将张安和数百名火器制造师带了过来。 他从不觉得自己能够弹指一挥间覆灭西南悍匪,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黄凯刚离开,源州知府徐大智匆匆赶来:“手下的人回报,丁家商团的人进城了!” 唐庸问:“丁家商团?” 徐大智连连点头:“这丁家商团是经常往西返西南各地的财团之一,正在城中大量采办货品,恐怕过几天就要进云城!” 说罢,看向唐庸道:“侯爷,要不要属下把他们抓起来?” 徐大智一直认为这些财团与京南悍匪有关系,以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不甚在意。 但如今不同,只要能从他们嘴里挖出悍匪的消息,就是在显圣侯面前立一大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要瞌睡来枕头,这个消息令唐庸十分振奋,但他转念一想,沉吟道:“先不要动他!” 徐大智满脸惑色:“二爷的意思是?” 唐庸叹了口气道:“这个朋友我交了!” 源城之繁盛,虽然远不比神京、金陵两都,但在华朝南部也算首屈一指的! 它地理位置极佳,是走南闯北商客的汇集之地,商业十分发达,街头一个不起眼的人物说不定就是腰缠万贯的巨富! 源城最大的酒楼,福星酒楼! 秋掌柜亲自将四五人迎进大楼,脸上毫不掩饰阿谀奉承之色:“丁公子,两个月不见,您气色越发好了!”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身形挺拔,贵不可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丁公子微笑道:“给我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要刘师傅亲自下厨!” “这还用您吩咐?小人早就安排好了!” 秋掌柜将一行人领上二楼,那里早已备好靠窗的视野极好的位子! 丁公子一行落座,不到片刻,各种美酒佳肴流水似的端上桌。 有四名店小二服侍在侧,见桌上酒杯一空,立刻有人添上。 丁公子正享用着好酒好菜,忽然被街面一阵女子笑声吸引,探头望去,眉头微皱:“是蒋楚楚那娘们?” 另一人也朝下瞧去,惊讶道:“不仅满庭芳的蒋楚楚,玉香坊的易小贝也在?” 这两个青楼的花魁居然一齐出台,而且服侍的竟然是同一个男子,简直是奇闻! 要知道蒋楚楚和易小贝在整个南部都是出名的美人,寻常人想见她们一面都不容易! 想不到今天会一同出现,还是被同一个男人包了! 众人趴在窗边确认是那两骚娘们后,神情都有些古怪,小心翼翼地打量丁公子的神色! 很明显,丁公子的神色有些难看! 手下人都知道,丁公子原本打算晚上去满庭芳找蒋楚楚的! 闹这么一出,必定会影响他的性致! “喝酒!” 丁公子没有多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多少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几人怕触霉头,埋头吃喝! “贵人楼上请!” 就在这时,楼下一阵嘈杂声响起,紧接着店小二将一个雍容华贵的男子迎上楼,身后还有四五个随从。 随即丁公子一行人的脸色都变了,那男子身边正是蒋楚楚和易小贝! 刚上楼,两名女子立刻一左一右挽住了男人胳膊,两只豪乳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 胡楚楚和易小贝刚抬头就看到了丁公子,脸色都有点不自然,随即向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把拿手的菜都上来!” 男子一边吩咐店小二,一边咧嘴一笑,和两女在桌边坐下。 男子两只不老实的手在两女背上摸个不停,而两女娇笑个不停! 丁公子这桌气氛顿时有些肃杀,一个壮汉阴狠道:“连丁爷的女人都敢抢,要不小的去废了他?” 第227章 神秘的龙公子! 丁公子看了男子一眼,目光冰冷,随即摇摇头道:“这人恐怕不简单,莫要惹事!” 他们走南闯北做买卖的,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就连他都不能将蒋楚楚和易小贝同时叫出来,可见这男子不是等闲之辈! “想不到西南这蛮荒之地居然有你们两位绝色,本公子真是不虚此行啊,哈哈哈哈!” 男子口花花,那双手愈加不老实,似乎已经伸到两女裙子里面去了! “龙爷,别!别在外面……” “嘿嘿,这不是已经到里面了吗?” “龙爷你真坏,妾身说的不是裙子……等回去,妾身再好好伺候您……啊呀!进去了!龙爷快拿出来……” …… 丁公子脸色铁青,向刚才说话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那壮汉会意,点了点头,就要起身,这时却听人道:“哎哟,胡美人和易美人都在啊?” 众人转头看去,见一个虎背熊腰,短衣劲装的男人上了楼,面色十分不善。 壮汉小声道:“是大有镖局的齐镖头,也是……也是上古秘术修习者!” 丁公子微微点头,嘴角微扯,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胡楚楚和易小贝对齐镖头点了点头,微微一礼,并不说话,但眼中已浮现出一抹担忧。 谁知齐镖头直接坐在了龙公子对面,气势凌人,冷笑道:“两个美人,你这小子吃得消吗你?” 龙公子的随从见来者不善,都围了过来,面色冷峻,看向龙公子,随时准备出手。 场上顿时有了一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 龙公子却似乎丝毫没受影响,依旧笑容满面,一手托了托易小贝的酥胸,又托了托胡楚楚的,笑道:“不分上下,平分秋色……不过楚楚的软一点,不过小贝贝弹性好也挺不错啊哈哈哈哈……” 两女的神色有些焦虑,她们都知道齐镖头性子极浑,身手又好,恐怕龙公子要吃亏! 齐镖头见龙公子视他如无物,目中怒火涌现,一拳砸在桌面! 嘭! 一张桌子顿时塌了下去! 他怒道:“小白脸,没听见大爷跟你说话吗?!” 龙公子在两女脸上亲了亲,抚慰她们受惊的心灵,随即向齐镖头身后的随从微微点头! “妈的!龙公子也是你能招惹的吗?看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一名随从早就看不过去,得了命令,握紧双拳直接朝齐镖头头上砸去! 这两拳力道极大,若是砸实,这位齐镖头恐怕立刻要晕过去! “没事哦!楚楚乖,贝贝乖,我这几个手下很能打的!” 龙公子看都不去看他们一眼,只顾安慰两位美女,满眼怜惜! 而丁公子这一桌都有些幸灾乐祸,一边瞧着热闹,一边连连举杯! “试试!” 见身后之人动手,齐镖头端坐不动,脑袋却直接仰起朝身后撞去! 这一撞的力道匪夷所思,竟直接将那随从撞出十几步,倒在地上口角流血! 其他几名随从满脸惊骇,此时齐镖头却已起身,身子一旋,粗壮的手臂顺势如同铁柱般扫去! 三名随从竟一齐被扫退数丈,压倒桌椅一片。 受伤最重的胳膊已断,三人坐在地上看着齐镖头,满眼惊惧! 显然这一击之威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剩下那名随从连连后退,满脸忌惮,已经不敢出手了! 丁公子一桌看到这一幕都有些震惊! 丁公子叹道:“好大的力道,这齐镖头就算放在那个地方也有一席之地!” 说罢又看向龙公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个美人已经惊慌失措,而那龙公子却仍是面带微笑,面不改色,真是不知死活! “笑你妈!” 齐镖头明显被龙公子这副无所屌谓的模样惹出真火! 一边怒骂,一腿已如疾风般向龙子胯下踢去! 竟是要拆他祠堂! 两女吓得花容失色,已经闭上眼睛! 丁公子也不料这齐镖头下手这么狠,争个风吃个醋居然要让人断子绝孙! 不过他们是乐见其成的,怪只怪那小子太招摇过市,是该受点教训! 眼看就要蛋碎一地,忽然所有人都呆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 齐镖头呆呆地看向龙公子,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完全不相信眼前一切! 原来这龙公子在千钧一发际,两膝并拢,竟然夹住了齐镖头宛如铁锤一般的一计撩阴腿! “下手真狠,呵呵!” 龙公子微微一笑,双膝一扭! “咔嚓!” “啊!” 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齐镖仰面倒在地上,整张脸都已经疼得扭曲起来! 他抱着腿哀嚎不止,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仔细看去,他那条腿竟然被龙公子活生生扭断了! 小腿血流不止,断骨已刺出皮肉,十分骇人! “扔下去!” 龙公子皱了皱眉,看向一旁呆呆傻傻的几名随从。 随从反应过来,抬起齐镖头就要往楼梯下扔,龙公子却道:“从窗户扔下去!”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大惊失色,这人看着云淡风轻,心肠却不是一般的狠! “不要!不要扔我!我错了!龙大爷饶命!” 齐镖头顾不上腿部剧痛,哀嚎求饶! 他已受重伤,这时再从楼上扔下去,恐怕半条命都要没了。 两名看了龙公子一眼,见他皱了皱眉,赶紧将齐镖头抬到窗边,直接抛了下去!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没有了声息! 丁公子一桌都无比惊骇,都想不到这纨绔公子居然身怀绝技,庆幸自己没有动手! 壮汉惊魂未定,小声道:“丁公子,在那个地方,这位算第几等?” 丁公子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一根手指头,众人脸上又是一阵惊异。 很快店小二收拾了一地烂桌碎椅,又赶紧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显然他们也不敢惹这位大爷! 两女对龙公子愈加殷勤,女人对强者的崇拜是天生的! 龙公子这一桌欢声笑语,丁公子这一桌却有些沉闷,那壮汉忽道:“丁爷,那人好像在看你!” 丁公子转过头去,那位龙公子正瞧着他,见他看过来,举杯微微一笑! 丁公子不明所以,也举杯微微一笑。 随之一名随从抱着一坛子酒走过来,躬身行礼道:“我家公子说,与大爷您十分合缘,让小的将这坛酒送给您!” 又补充道:“是我龙家珍藏五十年的好酒!” 丁公子愣了愣,道:“合缘?合什么缘?” 随从道:“眼缘!” 说完又退回去了! 几人好奇地朝龙公子看去,龙公子微微一笑,又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经过刚才的闹剧,众人都不敢对他起轻视之心,也遥相敬酒。 这等人物绝不寻常,丁公子正想上前结识一下,那龙公子却已经带着人往楼下走了。 等龙公子离开后,壮汉揭开酒坛,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他眼前一亮:“的确是好酒!” 丁公子尝了一口,果然回味无穷,沉吟道:“这样的人物倒该结识一番才好,可惜刚才没上前拦住他!” 几人下楼结账,秋掌柜迎上来,满脸堆笑道:“丁公子,您的账已经结了!” 丁公子愣了愣:“结了?” “结了!” “谁结的?” “刚才那位龙公子啊!” “是他?他为什么给我结账?” “啊?他说他是丁公子的朋友啊!” 丁公子再次愣住,随即问道:“你可知这位龙公子是什么来头?” 秋掌柜道:“据说是苏州来的富商公子,人脉极广,在黑白两道都有些势力,连衙门的人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说完,忽然压低声音,在丁公子耳边道:“听说做的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丁公子眉头微皱:“见不得光?什么买卖?” 秋掌柜嘿嘿笑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也是道听途说!” 这位龙公子极大引起了丁公子的兴趣,他点了点头,又问:“你可知他在何处落脚?” 秋掌柜摇头:“小的不知!” 壮汉道:“丁爷,别管他了,咱们回客栈好好休息半天,天黑再去满庭芳潇洒潇洒!” 随即一行人发出了只有男人才能听懂的笑声…… 第228章 局设满庭芳 源城虽然繁华,但远离中原腹地,但在许多人眼里仍是蛮荒之地。 但不可否认,作为源城最负盛名的青楼满庭芳,里面的姑娘无不娇美可人,销魂蚀骨。 花魁蒋楚楚更是令无数见过世面的男人魂牵梦绕,流连忘返。 入夜后,丁公子一行慢慢往满庭芳赶,只是人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要知道他们每回出现在源城,丁公子都是胡楚楚的入幕之宾。 但今日却未必了,如果那位神秘的龙公子可能也在满庭芳,丁公子未必争得过他。 他展现出来的财力和实力都未必弱于丁公子,一身上古秘术更是令人忌惮。 “丁公子,陈巧巧那娘们也不错,对丁公子您仰慕已久呢!” 说的是那壮汉, 龙公子在酒楼展现的上古秘术令他心有余悸,他担心丁公子和龙公子撞上起冲突,事先给丁公子想好了台阶。 丁公子却微微一笑,道:“我丁义青是那小肚心肠的人吗?龙公子既然对我等释放善意,难道我还要去跟他争一个婊子?” 众人都道丁公子胸怀宽广,是成大事的人。 当然他们也清楚,如果不是那位龙公子表现出的实力深不可测,别说让丁公子退让,就连过来交好的资格都没有。 几人很快出现在满庭芳,老鸨略微愣神后,殷勤地上前招呼:“哎哟!丁公子,好些日子没见您了!” 壮汉扫视了一眼楼内的莺歌燕舞,问道:“楚楚姑娘在吗,可有功夫过来陪丁公子喝酒?” 老鸨神色为难,讪笑道:“今儿实在不巧,楚楚被客人订下了,早知道丁公子要来,老身就给她推掉那客人了!” 壮汉心中咯噔一下,看了丁公子一眼,又问:“订下楚楚姑娘的可是一位姓龙的公子?”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不知他们怎么会知道龙公子的名头,要是之前有过过节就麻烦了! 两个都是她惹不起的主儿,神色极是为难,只是讪笑个不停。 丁公子大手一挥道:“无妨,把巧巧姑娘叫来便好,再给我这几位兄弟每人安排一位姑娘!” 老鸨如释重负,赶紧道:“老身这就去安排,丁公子随我来!” 说罢亲自将一行人领上楼,进了一间装饰极为艳丽的房间,片刻后几名美人鱼贯而入。 一时间房内推杯换盏,传出欢声笑语。 过了不久,他们隔壁的房间也热闹起来,不时传出女子的笑声。 壮汉本留神听了一下,看向丁公子道:“是楚楚那娘们的声音!” 又道:“想来那位龙公子就在隔壁了!” 丁公子喝下陈巧巧刚送到嘴边的酒,微微沉吟道:“龙公子给咱们送了酒,结了账,既然又碰上了,该过去打个招呼!” 这位龙公子实在引起了一众人的好奇,听丁公子这么说,都觉得是这个道理! 随后,丁公子起身,领着几人往隔壁房间走去。 房门敞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龙公子将蒋楚楚和易小贝左拥右抱的画面! 众人心中都有些惊异,这龙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把玉香楼的花魁请到满庭芳来了? 要知道满庭芳和玉香楼是源城排名前二的青楼,作为竞争对手,向来不对付! 易小贝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性子高傲,能跑到满庭芳来侍客,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咦!几位兄台也在!” 正在几人愣神间,龙公子已然发现了他们,站起身来打招呼! “龙公子,想不到能在此处遇见你,实在有缘!” 丁公子见他神态十分热情,拱了拱手,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要是丁公子不嫌弃,不妨坐下喝两杯?” 龙公子已经起身朝他几人走过来,桌上的其他人也识趣地起身退开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丁公子对这位龙公子起了好奇之心,也觉得两人的确有缘,也就不推辞了! 几人重新落座,龙公子搂着蒋楚楚的腰肢,感慨道:“想不到源城竟有如此绝色,不枉龙某来这一遭!” 蒋楚楚和丁公子极为熟稔,这情形下神色便有些尴尬,而丁公子也有些不自然! 龙公子像是恍然大悟般:“难道,难道丁兄与楚楚姑娘……” 丁公子忙道:“无妨,先来后……” 谁知龙公子竟已起身,对着丁公子深深一礼,正色道:“这就是龙某的不是了,还是丁兄海涵!” “龙兄何必如此,不过是个……” 丁公子想不到龙公子如此识趣,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龙公子正色道:“君子岂能夺人爱,楚楚姑娘,好生侍候丁兄!” 说完和蒋楚楚换了个位子,竟是将她让给了丁义青。 虽然青楼之中都是逢场作戏,丁义青也不过喜欢蒋楚楚一副好皮囊而已。 但见龙公子如此姿态,别说丁义青,连他手下几个人也不禁对他生了好感。 此后,又将隔壁的陈巧巧几个姑娘叫了过来,既是酒逢知己,又有被看添香,两拨人玩得极为尽兴。 两人极为投缘,得知龙公子原名龙小芸,是第一次来源城后,丁公子自告奋勇要带他阅尽源城风光。 此后几日,丁义青和龙小芸的足迹遍布各种青楼妓馆,酒楼赌坊,玩得不亦乐乎! 又过了数日,丁义青道:“我与龙兄相逢恨晚,本应再结伴同游,只是商队货物已经备齐,不得不先行离开了!” 龙小芸默然不语,神色极是不舍。 丁义青又道:“我听说龙兄也是商贾世家,但这几日却不见采办货品,莫非来源城只为游玩?” 其实丁义青对龙小芸也并非没有戒心,他所问的正是他的疑虑之处。 源城虽然繁华,但比起神京金陵这些地方就不值一提了! 甚至比起苏州杭州这些风光秀美之地也大有不如,龙公子要游玩也不至于跑到源城来! 龙小芸听到这话后,神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似怀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 这更引起了丁义青的好奇心,又问:“龙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沉默了许久后,龙小芸才叹息道:“丁兄有所不知,小弟此次前来并非为了生意,更不是为了玩乐!” 丁义青大奇:“那龙兄此行的目的是?” 龙小芸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最后才道:“祭祖!” 第229章 诡异的云城 “祭祖?” 这话大大出乎丁义青的意料,他惊奇道:“莫非龙兄祖籍源城?” 龙小云摇了摇头,道:“我祖藉本是云城,只不过家族已举家搬离近百年,上个月家中长辈过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居然是让我回云城祭祖! 但丁兄也知道,这云城悍匪横行,杀人害命,我怎敢去那凶险之地,只好流连在这源城,进退两难。” 说罢又摇摇头道:“云城我是不敢去的,再待几日也要回苏州,只是老祖的愿望终是不能达成,不孝儿孙愧对于他!” 他一边说着,两只眼眶逐渐泛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但龙小芸提到云城时,丁义青的神色又变得戒备起来,只是一闪而逝。 过了许久,他才默然道:“云城的确凶险,龙兄能不去的话最好别去!” 龙小芸点点头,微笑道:“丁兄说的是,只是希望老祖九泉之下莫下怪我才好!” 又道:“不管怎么说,这趟能结识丁兄这样的挚友,也算不虚此行了!江湖路远,希望今后还能与丁兄把酒言欢!” 丁义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情十分复杂,这几天他与龙小芸称兄道弟,趣味相投,对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又吃喝一顿,两人互道珍重才各自离去。 第二日清晨,龙小芸宿醉未消,还在沉睡,房门忽然被敲响,听随从道:“龙爷,丁公子来了!” 丁公子? 龙小芸睁开眼,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急急忙忙起身,打开门,果然见丁义青站在门外! 龙小芸故作惊讶道:“丁兄,你不是要离开源城吗?怎么还有空来见我!” “进去说!” 丁义青神色肃然,进门后又把房门关上。 龙小芸疑惑道:“丁兄,这是?” 丁义青正色道:“这事我本不该管,但你我兄弟情深,也不愿你白走这一趟!” 龙小芸仍是不解:“丁兄这是何意?” 丁义青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带龙兄进云城,不过只许你一人,不可带随从!” 龙小芸大惊道:“云城?丁兄不是要去洛阳吗?还有那悍匪……” 丁义青打断他道:“别的莫说也莫问,你若是答应,我们即刻出发!” 说罢仔细打量着龙小芸的神色,等待他的回应。 “这……” 龙小芸眉头紧锁,在房中不停打转,许久才迟疑道:“丁兄真的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丁义青点头:“待龙兄祭完祖,我会派人送你返回源城!” 龙小芸沉默了片刻后,咬了咬牙道:“那就有劳丁兄了!” 当日,龙小芸加入丁义青的商队,一行人往云城赶去。 半道,丁义青指了指身后十几车货物,笑问:“龙兄就不好奇这些本该要送到洛阳的货物,怎么会送往云城吗?” 龙小芸摇了摇头道:“丁兄高深莫测,有些事不是我该问的!” 丁义青哈哈一笑,对龙小芸的回答颇为满意,忽然又问:“龙兄可是修习过上古秘术?” 龙小芸怔了怔,问道:“丁兄也知道上古秘术?莫非丁兄也?” 丁义青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随后才道:“我虽然没修炼过上古秘术,但对上古秘术再熟悉不过了!” 龙小芸待要再问,丁义青却故作高深,再也不肯说了! 一路无惊无险,四天后,丁家商团终于抵达了云城! 而这座神秘的云城也终于展现在唐庸面前,刚靠近城门就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城门萧条一片,落叶回旋,没有人出入,但城上城下却有数百名士兵在站岗! 城门守兵似乎对丁义青十分熟悉,不经盘查就直接放他进去了,对龙小芸这个外来人口也没有多看一眼! 云城的景象和他想的十分不一样,街上行人如织,街旁店铺林立,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不于耳! 这幅繁华的景象背后,却透着一种诡异! 街上行人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笑容,每个人都似乎心事重重,每隔几条街就有官兵在巡逻。 到达落脚处的四五里路竟有近二十队官兵走过,给人压抑肃杀之感。 而这令唐庸心中疑虑更深,如此森严的守卫力度,怎会让悍匪长驱直入,肆意屠杀百姓? 丁义青领着唐庸来到一座奢华宽广的府宅前,门匾上写着“丁府”两个大字! 唐庸惊奇道:“莫非这就是丁兄的家?” 丁义青讳莫如深地笑道:“不瞒龙兄,兄弟正是云城人!” 唐庸不再多问,随丁义青入府,而府中情景更是令他震惊无比! 先不说整座宅院雕梁画栋,描金绘彩,极尽奢华,就连院中洒扫的婢女也无一不是二八年华,都是罕见的美貌! 论奢华程度,连他的显圣侯府也大大不如! 他羡慕道:“想不到丁兄家中如此富贵,倒是小弟高攀了!” 丁义青哈哈一笑道:“自家兄弟,不说这些!” 又过了一日,唐庸按照事先得到的信息,找到一处龙姓村落办了一个盛大的祭祖仪式! 他既说家族是百余年前搬离的,是真是假,谁也无从考究! 此后几日,丁义青带着唐庸在云城游山玩水,玩得十分尽兴! 而唐庸也终于确信,所谓的西南连年干旱根本是子虚乌有,对城中官兵的数量也有了大概了解! 而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些遍地都是官兵防的是民,也不是匪! 看来云城守军不能相信,而云城的水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深! 这一夜,唐庸刚回到房间,丁义青又神神秘秘地跑过来道:“想不想去玩些好玩的东西?” 唐宜故作惊喜道:“这城中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丁义青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云城算个屁!世上有一个地方简直比天上还快活,你想要的一切,想玩的一切都可以在那里找到!所有的一切都将超乎你的想象!” 唐庸两眼发亮,急道::“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在哪里?” “谪仙城!” “谪仙城?!” 唐庸蓦然一惊,随即整顿颜色,疑惑道:“谪仙城?小弟也算走南闯北惯了,这什么谪仙城可是闻所未闻!” 丁义青神秘一笑:“龙兄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兄弟带你去见识一下世上最逍遥最快活的日子!” 丁义青离开后,唐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想不到此行居然能够得知谪仙城的消息,而且很快就要亲身前往! 但谪仙城是上古秘术修习者的聚集之地,在丁义青口中怎会成为一个逍遥快活之地? 谪仙城如果就在西南,只希望这些上古秘术修习者和悍匪并没有牵连,否则这次剿匪的凶险又将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还有…… 红豆那娘们,她也在谪仙城吗? 想到这,唐庸的身体隐隐有些燥热…… 第230章 山村凶事 第二日,丁义青领着唐庸和三名随从直往城外赶。 这唐庸倒不意外,据安红豆说,谪仙城聚集数万上古秘术修行者,不可能在云城内。 多半在某处深山老林! 就是不知道城池规模有多大! 一路上几名随从都异常亢奋,庸庸留意他们的对话,显然都去过谪仙城,但透露的信息不多。 一名叫王阳的壮汉道:“龙爷,丁公子是把你当自己人,这才肯带你去谪仙城!” 庸庸很识趣地道:“能结识丁兄和各位兄弟实乃平生幸事!” 丁义青淡淡一笑:“别人倒罢了,但龙兄身为上古秘术修习者,这谪仙城不可不去!” 庸庸咦道:“这跟小弟是上古秘术修习者还有关系?” 丁义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一去便知!” 此后数人少有交谈,一路策马狂奔! 唐庸心中暗暗奇怪,他们一路奔驰在官道上,并未如他所料的那般往深山老林钻。 正午时分,忽见官道旁有一座村落,丁义青止住马蹄,指着村落道:“我们去吃点东西!” 连续骑了三个时辰的马,而且速度不慢,众人都有些腰酸背痛,正好歇歇脚! 刚进村子,立刻有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点头哈腰道:“是丁大爷来了!快请!” 看起来跟丁义青见过不只一次! 这男人看起来虽像农夫,但穿着甚为得体干净,言行举止有点像酒楼的店小二。 男子领着众人进了村子,在村口不远处有一片连绵十数丈的青瓦房,与村落整体颓败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村落中有不少人扛着农具在走动,一见生人就止住了脚步,连头也低下了,看起来对他们十分畏惧! 这一切看在唐庸眼里都显得十分诡异! 男人将唐庸一行领进一进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干净,屋中有几张桌子,倒真和酒楼差不多! 男子给几人倒上茶,殷勤道:“几位大爷歇息片刻,小的这就去准备饭食!” 见丁义青点了点头,他才敢离开。 唐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眼睛顿时瞪大了,惊奇道:“这茶?!” 这茶竟是西湖龙井,而且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虽不说比黄金贵,但也差不多了! 丁义青和几名随从对视一眼,都面带笑意,显得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丁义青笑问:“可尝出来了?” 唐庸又喝了一口,神色有些古怪:“这是极品雨前龙井,想不到小弟竟会在这山野村落尝到!” 他贵为显圣侯,好茶也喝过不少,当然识得其中的奥妙。 “哈哈哈哈!龙兄果然不愧出身于商贾世家,倒没辜负这好茶……” 说着瞥了一眼王阳,继续道:“怎像他?第一次喝这茶的时候,只知道一句:卧槽,好喝!” 王阳讪讪地笑道:“小的出身贫寒,没见过世面,怎比得丁爷和龙爷!” 唐庸打量了一眼屋子,疑惑道:“可是怎会……” 丁义青道:“龙兄不必多问,喝就是了!” 唐庸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觉得一切都透着诡异! 这农家宅院明显是专门给某些人歇脚用的,只是这接待规模也着实离谱了些。 这一切的谜团或许得等他赶到谪仙城才能揭开! 很快中年男子端来了各式菜肴,鸡鸭鱼肉无一不全,而且味道可圈可点,众人大快朵颐。 吃完午饭,丁义青道:“先歇一会,消消食再继续赶路!” 他们各去房间休息,唐庸回到院子,扫视着这座宁静的村落,心中迷雾愈加深重。 就在他准备回房小憩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哭闹声和咒骂声! 他皱了皱眉,走出院子,正见几个面相凶狠的男人用绳子串蚂蚱似的捆了十来个人出来! 这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色极是凄惨。 身后跟着的大概是他们的家人,恸哭不绝! 只听一个老妇哭得撕心裂肺,叫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们把他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其他人跟在身后,却只哭,似乎连哭声也在压抑,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为首的那男子怒骂道:“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滚!” 那老妇又往前赶,抓住一个人质的手不肯放开:“儿啊!儿啊!娘对不起你啊!娘不该把你生出来啊!要你来这世上受苦!” 那哭声极悲极惨,极凄极厉,听到耳中直令人浑身难受,毛骨悚然! 唐庸见那些抓人的并非身着衙差服饰,正要上前去问个明白。 忽见为首的男子怒骂:“不知死活,吵得大爷头痛!” “住手!” 唐庸一声怒喝,可为时已晚! 男子上前两步,一脚踹在老妇小腹,竟将她踹出七八丈远,口鼻流血,已经气绝! 老妇儿子见这一幕登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天抢地想要挣脱绳索,朝母亲靠过去:“娘啊!儿子不孝啊!你快站起来!站起来啊!” 其他村民只看着,满眼的冷漠和麻木,也不敢吭声了! 但眼底的麻木下却藏着深深的痛苦,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为首的男子冷冷地瞧了疾奔而来的唐庸一眼,忽然拔刀横削,老妇儿子的脑袋顿时落地,断颈处血如泉涌!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随意抓人杀人?!” 唐庸亲眼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目眦尽裂,上前一拳朝那男人挥去! “好胆!” 男子冷笑一声,回刀横扫,正向唐庸拳头劈来! 这一刀若是劈实,一只拳头立刻要被劈成两半! 其他几人都只是静静看着,嘴角还带着笑意,似乎认为唐庸对这男人没有半点威胁! 就在拳刀相触的瞬间,唐庸忽然化拳为掌,捏住刀背顺势一扯,男人脸色骤变! 长刀已经脱手而出,下一秒唐庸已抓着刀背,架在男人脖子上,怒目道:“我只问一次,你们是哪里来的毛贼,不说我就杀了你!” 夺刀,制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男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而其余几人都有些懵,后知后觉地拔刀围过来,满眼惊惧之色! 只因唐庸这一手实在太过惊人,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 那些村民见到这一幕,皆吓得面无人色,四散奔逃,转眼不见人影! 被捆住的十几人则蹲在地上低埋着头,瑟瑟发抖。 男人看了一眼唐庸刚出来的院落,双手微举,满面惊慌,强作镇定道:“兄弟,是自己人!莫要伤了和气!” 唐庸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身,手上微微用力,男人脖子上立刻现出一条血线。 他双目赤红,语气中蕴含着凛冽杀机:“再给你一次机会,问什么答什么?!” 唐唐猜测这些人多半是秦岭悍匪,可光天化日之下绑架残杀良民,仍是骇人听闻! “住手!龙兄别动气!是自己人!” 就在唐庸欲将这一行人杀个痛快,听到动静的丁义青等人匆匆赶来,语气十分焦急! 那男子见到丁义青,如蒙大赦,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丁爷!” 随即感觉到脖子上又是一阵刺痛,鲜血已染红衣襟,眼中再次浮现出惊恐! 丁义青赶到,抓住唐庸的手,急道:“龙兄,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 王阳等人也都道:“是误会!都是自己人!” 第231章 谪仙城的真面目 自己人?! 唐庸强忍住内心的熊熊怒火,滔滔杀意,他知道去谪仙城还要靠丁义青引路,而他隐隐觉得谪仙城和西南悍匪也有关系,不得不慎重! 他抽完刀,往地上一扔,指着地上缩成一团的村民,面无表情道:“丁兄,这是怎么回事?” 丁义青却对他熟视无睹,反而不停地向那男子拱手致歉:“这位龙兄初来乍到,耽误张大哥办差了,还请海涵!” 说完掏出一包银子奉上! 旁边一人看了张姓男子一眼,接过银子揣进怀里。 男子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迹,看了唐庸一眼道:“丁爷是要进城?” 丁义青连忙道:“是是是!给张大哥添麻烦了!” 张姓男子又看了唐庸一眼道:“你这朋友身手倒不错,进城后说不定得城主重用,只是脾气得改改!” 丁义青道:“如果能得城主垂青,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此次小弟只是带他去见见世面!” 张姓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大手一挥,其余几人立刻牵着那十数名村民往村外走去! 唐庸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在肉里,但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这样的事情在西南绝不是个例,他要想真正拯救西南百姓于水火,就必须把背后的真相找出来! 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见唐庸依旧气愤难平,丁义青拍了拍他肩膀道:“龙兄,你差点惹下大祸,幸好张大哥不与你计较!”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是谪仙城的人?” 丁义青道:“是!” 见唐庸又要开口,他道:“龙兄,我说你差点闯下大祸,不仅是对你,也是对整个村子!你今天若是真伤了张大哥,明日这整个村子都要被荡为平地,没一个人能活下去!” 唐庸望向丁义青,整个人愣住:“难道这世上就没王法了吗?” 丁义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龙兄莫要天真了!王法是什么?只不过是有权有势之人奴役百姓的工具,最终解释权也在他们手里。龙兄莫要去想这些,你若要随我去谪仙城,接下来就不要节外生枝,一切都听我的,否则我们立刻打道回府!” 唐庸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叹了口气,随即平静道:“好!” 对不住了,今日护不了你们。 但这些苦难都要到头了,本侯还会回来的。 一行人继续骑马赶路,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下座城池! 唐庸望着城门上的“秦城”两个字,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到谪仙城!” 丁义青哈哈一笑道:“谪仙城不就在你眼前吗?” 听到这话,唐庸整个人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失声道:“什么?!秦城就是谪仙城!!” 丁义青点点头道:“不错,秦城是外人的叫法,它的另一个名字就是谪仙城!” 唐庸望着那座巍峨的城楼,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信息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他想不到西南第二大的城市居然已经完全被那群上古秘术修习者掌控,变成了谪仙城! 西南……西南…… 西南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西南百姓这些年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不敢去想,又不得不去想,只觉得遍体生寒,越想越恐惧! 丁义青对唐庸的反应并不意外,嘱咐道:“龙兄,在城内不可惹事!你虽然身手了得,但城内卧虎藏龙,绝世高手处处都是,你未必把握得住!” 说罢独自去城门交涉,似乎给守兵看了块什么令牌! 守兵对他们一招手,王阳立刻领着唐庸等人上前,随后一齐进了城! 城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街上张灯结彩,带着一种节庆的氛围。 与云城不同的是,这街面上一个官兵都没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容。 时不时能看到花枝招展的少女在街面上穿梭,虽是秋季,却穿得十分暴露,不是漏沟就是漏腿。 几人走着走着,忽听到小巷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几人循声望去,竟是一对男女在小巷中野合,白花花的屁股在夜色中十分醒目。 整个城市似乎沉浸在一种狂野奔放,肆无忌惮的氛围中! 而又带着某种规则,至少一路行来都没有看到闹事的! 整座城池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夜店,狂野,奔放,暧昧,肆无忌惮! 一名微醺的少女在几人面前走过,竟向他们抛媚眼,又飞吻! 丁义青察觉到唐庸的目光,笑道:“那姑娘多半是看上龙兄了,不过她们可不是妓女,龙兄若是不慎,举止鲁莽,可要吃大亏!” 唐庸感叹道:“这座谪仙城的确是小弟生平所仅见,难怪丁兄说它是世上最逍遥快活的地方!” 丁义青笑道:“既然是谪仙城,城中居住的都是天上下凡的仙人,自然不被凡俗清规戒律所束缚,主打一个随心所欲,逍遥快活!” 又道:“赶了一天的路,我们先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明日去打猎!” 唐庸道:“打猎?” 丁义青点点头,神秘地笑道:“正好让龙兄出出白天的气!” 几人进了一座酒楼,酒楼内不少人在饮酒作乐,不少美貌少女穿梭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 几人吃饱喝足后,各自回房休息。 刚回房,忽听王阳敲门道:“龙爷,丁公子问要不要找个女人陪您过夜?” 唐庸道:“不必了!明天既然要去打猎,得养好精神!” 王阳嘿嘿一笑,离开了。 片刻后两边房间传出了男女交欢的声音。 其中一边的女子声音显得十分稚嫩,令唐庸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第232章 猎场,白羊 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整个西南似乎已经完全脱离的朝廷的掌控。 连续四年的灾情谎报,谁是幕后黑手? 高达数百万两的赈灾银和税银哪里去了? 省会云城处处透着诡异,和西南悍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秦州已变成了上古秘术修习者的领地,国法律规荡然无存,百姓沦为草芥。 如果当地官府,悍匪,上古秘术修习者已经结为利益共同体, 那么他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剿灭西南悍匪,还要用篦子把整个西南大地细细地篦一遍,把那些害群之马,蛇虫鼠蚁全都清除出去! 这个任务比他原本想象的不知道要艰巨多少倍。 直到黎明时分,唐庸才入睡,睡不到一个时辰王阳已经在敲门了:“龙爷,我们该出发了!” “好,就来!” 唐庸随便梳洗了一下,下到大堂时丁义青几人正在吃早点。 丁义青见到唐庸,热情地笑道:“快来吃点东西,我们要早点出发。” 唐庸下了楼,边吃面边问:“我们去哪里打猎?” 丁义青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以龙兄的身手,说不定能得些奖品回去!” 又补充道:“若是能拔得头筹,那奖品可是你们上古秘术修习者梦寐以求的!” 唐庸大奇道:“打猎还有奖品?!” 丁义青等人都点头:“有的!” 吃过早点,丁义青领着一行人穿街过巷来到北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森林,一道蜿蜒高耸的围墙将整片树林围住,围墙每隔数十丈还修筑有箭塔。 森林入口处已聚集了数百人,显然都是来打猎的,排了长长的队伍。 门口站着四五十名护卫,高大壮硕,不时扫视人群,神态十分威严。 一张宽大的木桌后还有一名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验看狩猎者的腰牌,得他许可后才能入场。 轮到唐庸一行人时,丁义青递上几张银票,唐庸瞥了一眼,竟有上万两。 老者点了点银票,又看了看人数,摇头道:“不够!” 丁义青拉过唐庸,笑道:“我这位兄弟也是上古秘术修习者,按理该!” 老者打量了唐庸一眼,见他十分面生,而且文文弱弱。 但上古秘术修习者都是人不可貌相的,他也不过多盘问,指着一旁地面的石锁道:“试试!” 丁义青见过唐庸的身手,对他充满信心,笑道:“这石锁重达四百斤,只要举过头顶就算合格!” 又道:“龙兄只管试试,举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出银子就是了!” 唐庸微微点头,微微一笑道:“那我就试试!” 听说有人要举石锁入场,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看向唐庸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要知道就算是上古秘术修习者也未必都以力量见长,至少他们都没有把握举得起来。 他们都有别的渠道为自己的身份做认证,这石锁是专为某些没有宗门的修炼者设置的。 “哼!” 唐庸弓一下身,闷哼一声,握住手柄往上一提,数百斤的石锁顿时移动了数分! “动了动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呼声,那老者看向唐庸的目光也变了! 已经半年没有人能举起这石锁了,不过他对唐庸能不能举起石锁仍持保留态度。 毕竟移动石锁和将石锁高举到头顶可不是一回事! 众人看向唐庸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奇,一颗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他真能举起这石锁,那在谪仙城完全属于上等存在,城中各大势力都会争相招揽,说不定还能引起城主府的注意! 想到这些,众人眼中都涌现了艳羡之色! 唐庸顿了顿,另外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唐庸虽然显得吃力,却慢慢地将石锁高举到头顶! “真的举起来了!” “这人是从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有这实力,就算加入黑虎卫也有可能啊!” ……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惊叹声! 停留了数秒后,老者态度明显亲热了不少,点点头道:“可以了,放下来!” “咚!” 石锁落回地面,激起一地尘土,众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阵震颤! 老者笑道:“这位小兄弟修为高深,待会尽可大展身手,今日的头名奖励可是中品轻身功法一卷,另有白银五千两!” 听到这话,众人眼中又是一阵火热! 谪仙城中修炼上古秘术的有数万人,可会轻功的却寥寥无几。 如果能得到这卷轻身功法,加入城主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这老者显然认为唐庸有问鼎头名的实力,众人看向唐庸的目光又变得复杂起来。 有人甚至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新秀崛起之前过来巴结一下。 “龙兄,我们进去!” 丁义青看向唐庸的目光也多了一分钦敬。 他原本只是抱着让龙兄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他真的举起来了。 看到龙兄的实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啊! 唐庸点了点头,道:“好!进去!” 其实这四百斤的石锁,以他如今的功力单手就能举起。 只是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才故作吃力。 入口后面是一片平坦沙地,而沙地另一边便是茂密丛林,虽是秋季,但也并非全是落叶飘零,草木萧疏。 那林中还掩映着些建筑物和箭塔! 沙地旁立着一块宽大的木牌,上面标注着猎杀各种猎物所能获得的积分。 猎杀结束后,按积分高低确定名次,获取奖励! 当然大部分人过来都是射猎取乐的,比如丁义青等人,对积分名次并不在意。 唐庸看了一眼,兔子一个积分,鹿五个积分,狼六个积分,等等…… 而积分最高的是白羊,居然有十个! 唐庸心中好奇,莫非白羊比狼还难以猎取?! 就在此时,一声铜锣声响,有人高声道:“狩猎开始!” 数百人立刻如离弦的箭般向对面丛林奔驰而去! 丁义青看着唐庸,笑道:“龙兄,祝你满载而归,说不定托你洪福,将来我也能见上城主一面!” 说罢,策马而去,唐庸紧随而上! 转眼间唐庸已进入森林,丁义青等人不知去处,他便自顾自往林间深处驰去。 不时看到人影在林间飞窜,只是这片林子极广,不显得拥挤! 林内野物极多,很快一只肥大的野兔出现在眼前。 唐庸一箭射出,那野兔立刻被死死钉在地面,扑腾几下就不动了! 箭上都有编号,倒不需要他拾取猎物,待狩猎结束后,自会有人收拾猎场! 他纵马往林子深处驰去,所遇猎物无一逃脱,一时玩兴大发,将近来的烦忧抛诸脑后。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过,其间他路过不少密不透风的建筑物,每栋建筑物都有数百人的气息! 想来是等着他们狩猎结束后收拾猎场的! 就在此时,林中十数个箭塔上忽然传出急促的铜锣敲击声! 便听箭塔上有人以浑厚内力大喊道:“白羊出!” 十数个箭塔一齐传出“白羊出”的叫喊声,一时声震四野,震耳欲聋! 随之林中各处传来了猎人们的欢呼声,大笑声! 唐庸正好奇林中为什么没有出现积分最高的白羊,原来是要狩猎到了一定阶段才放出来! 就在此时,唐庸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忽然打开,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蜂拥而出,疯狂地向四周逃去! 很快有几人奔到唐庸附近,唐庸正要跟他们打招呼。 可那几人一看到唐庸,就跟见了鬼般,满面惊恐,飞也似的向远方逃去了…… 第233章 挖出他的心来我看看! 唐庸心中涌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他策马前奔,沿途遇到他的百姓无不惊惧万分,落荒而逃! 同时那种不安感愈加强烈起来,只想立刻证实或否定脑海中的想法! “站住!我不会伤害你,只想问几个问题!” 见前方一名老人因体力不支而落在后面,唐庸策马疾行,就要找他问个明白。 那老人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朝前爬去。 就在此时,林中忽然响起一阵破空声,紧接着响起一声“啊”的惨叫! 再看时,那老人脖子插着一支利箭,鲜血直流,人已经死透了! 这一刻唐庸明白他的猜测不是妄想,所谓的白羊正是指这些囚于林中的百姓! 白羊! 两脚羊! 想不到这谪仙城的人居然真的以猎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取乐! 望着那张无比恐惧的,死不瞑目的脸,唐庸脑海中浮现出神京权贵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的画面! 整个人忽然陷入一种深深的悲哀! 他还是低估西南百姓的惨状,也低估了整个华朝的黑暗。 这就是我大华的疆土! 这就是我大华的子民! 在自己是国土上,居然沦为了供人射猎取乐的玩物! 谪仙城! 谪仙城! 你们到底是天上下凡的仙人,还是从地狱中逃脱的魔鬼?! 他脸色铁青,默然不语,走到那老者尸身旁蹲下,右手在他眼皮上轻轻抚下。 而那刚闭上的眼睛瞬间又睁开,死死地盯着唐庸,似乎在诉说着天道的不公,世间的苦难! 唐庸仰着面,缓缓闭上眼,只觉得身上每一颗细胞都浸在寒彻透骨的冰水里,而一股恐怖的气息也慢慢自他周身弥散开来! 林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哀嚎声以及肆无忌惮的笑声,不断地传入他耳中! “好!既然你们要打猎,本侯就陪你们打猎!” 唐庸睁开眼,表情波澜不惊,而目光中却带着森寒的杀机。 现在是,狩猎时刻! 他不再去看那老人,翻身上马,转眼已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另一处,两人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逼停在林间一角。 那少年蓬头垢面,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冰冷的泪水将脸上的灰渍冲刷出两条沟壑。 一人嘲笑道:“不是很能跑吗?再跑啊!” 另一个则把玩着手中的箭矢,戏谑地瞧着那少年,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愉悦。 这少年的恐惧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强大! 他掌握生杀大权,众生皆如蝼蚁,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烟消云散! 这一刻,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仙人,是整个天地的主宰! “求求两位大爷放了我,我还小……我还要照顾我娘……我还想成亲……” 见两人没有立刻杀了他,少年心中涌现出一丝虚妄的希望,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情愈加舒畅! 这种将他人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一人道:“这小浑蛋害我们追了半天,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 另一人赞同道:“正是如此!” 说罢将一把匕首抛给同伴,笑道:“我一直想知道人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挖出来给我看看!” 先前那人眨了眨眼,问道:“活挖?!” 同伴道:“我想看活人的心,当然要从活人身上挖!” 先前那人道:“晚上幼芳阁,你请!” 同伴道:“我请!” “哈哈哈哈!” 先前那人开怀大笑,翻身下马,两指捏着匕首晃来晃去,慢慢地走向少年。 那少年听着他们商量活挖自己的心,已经完全绝望,也不再磕头了。 见那人越走越近,他忽然高高举起了石头,但不是砸向猎人,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世道,能痛痛快快地死去,也许就是最大的幸事! “哈哈,这小崽子有意思!” 就在石头砸向少年额头时,那人忽然飞出一脚,将石头踹开,寒芒一闪,匕首已然出鞘! 少年满目泪水,终于不再抵抗,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咻!” 就在那人扒开少年的衣服,露出干瘦的胸膛时,一道利箭破空声响彻林间! “啊!” 随着男人一声惨叫,一支利箭射中他握住匕首的手腕! 利箭贯腕而过,钉在不远处的地面,鲜血染红的箭羽剧烈激颤! “谁?!” 两人齐齐向身后看去,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策马缓缓行来,又在弯弓搭箭! 而箭尖对准的是那名要挖心的男人!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色厉内荏道:“你疯了吗,自己人也射?!” 年轻男子一言不发,搭在弦上的两指一松! 利箭瞬间已扎在那男人脑袋上,去势不歇,强大的箭势带动男人的身体,将他钉在身后的树上! 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另一名男子如临大敌,急忙弯弓搭箭对准唐庸,气急败坏道:“你可知道坏了规矩的后果,你敢杀我,就是整个谪仙城的公敌!” 男人见唐庸那一箭之威,就知他的修为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只能拿谪仙城的规矩来威慑他! 唐庸却只冷冷道:“我也想看看他的心是什么样子,你去挖出来给我看看!” “疯子!” 那人再无犹豫,弓弦一松,利箭已向唐庸咽喉射去。 同时一扯缰绳,引得马匹嘶鸣一阵,就要奔逃! 谁知马匹还没跑出半步,他只觉肩头遭到锤击,整个人已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眼前是一双腿,唐庸已站在他面前,他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去把他的心挖出来!” “我挖你妈……” 男人气血上涌,一个扫堂腿朝唐庸双腿扫去! 那腿正扫在唐庸脚腕处,只听咔嚓一声,强大的内息却直接将男子的腿震断! 不等男子痛呼,唐庸一脚踩在男人脑袋上,一颗脑袋登时如西瓜般炸裂开来! 下一秒,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 唐庸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少年,上马朝惨叫声最密集之处狂奔而去…… 人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第234章 猎杀时刻 疯狂的杀戮正在林间上演,无助的百姓如被狼群冲击的羔羊般,夺命狂奔。 即便从被抓来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没有活着回去的希望,可生存的本能依旧让他们不肯停下求生脚步。 一名锦袍男子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神色无比亢奋,马鞭一指道:“往那边走!那边羊多!” 身后几人哈哈大笑道:“走!快去抢人头!” 一行人风驰电骋,挥舞的马鞭撕裂空气,激起阵阵破空声! “啊……” 忽然! 一个沉闷的落地声响起,马匹奔出七八丈后,同伴才惊觉马背无人! 锦袍男子回身望去,心中顿时一惊,“吁”的一声紧扯缰绳。 落到身后的一名同伴已经倒地不起,脖颈处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染红了黄土。 “何人伤我兄弟?!” 锦袍男子又惊又怒,望向林间深处! 狩猎误伤可是大过,按规定终身不能踏足猎场! 因此当有误伤同伴的可能性时,猎人即便错过猎物也不能放箭! 要是伤到的城中有权有势之人,那惩罚将更加严重。 轻者剥夺一切福利待遇,重者挑断手筋脚筋,逐出谪仙城。 “咻!” 没有人答他的话,又一支羽箭如流星般自幢幢树影间疾射而至! 目标正是这锦袍男子! 锦袍男子大惊,急忙伏在马背上,羽箭擦着太阳穴掠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许公子,这小贼是故意的!” 另一人终于觉察不对,拔出腰刀挡在锦袍男子身前严阵以待! “哒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同时两支羽箭连珠射出! 这两箭之威比前两箭不知强了多少,是距离近了的缘故! 前方男子大骇,挥刀欲拨挡箭矢! 这刀虽挥出,却挥空了,利箭已穿透胸膛,直没入羽! 他刚倒下去,后一支箭如约而至! 锦袍男子被挡住视线,根本来不及反应,利箭已钉在眉心! “你……” 望着远处飞驰而来的男人,锦袍男子双眼圆睁,说不出一句话,软软地倒在马背上。 唐庸停在两人身旁,取走两人的箭筒,又将腰刀挎在腰间。 远处的笑声已经压过惨叫声,就在这片刻间又不知多少人死于非命。 林间,四五十百姓蜷缩在平地上,泪水化作一片汪洋向四处流淌。 一群猎人正策马围着他们绕圈,肆意笑闹。 时不时就射出一箭,立刻有一人被夺去生命! 清冷的泪水交织着鲜血,这小小一方天地宛如人间炼狱! “看箭!”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再一次挽弓搭箭! “胡少爷好样的!今日魁首非胡少爷莫属!” 周围的猎人同样狂热,一边奉承,一边期待着又一条生命的逝去。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贱如蝼蚁,只是供杀戮取乐的猎物! “……” 忽然,胡少爷眼瞳一缩,指尖羽箭松垮垮落地,随之整个人轰然倒地,溅起一地尘土。 再看时,胡少爷咽喉处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汩汩流地! “胡少爷!” “谁他妈干的?!” “完了!这下完了!” …… 眼见胡少爷中箭身亡,众人纷纷止住马蹄,目眦尽裂,脑海中一片空白! “咻!” “咻!” “咻!” 随着三声破空声响起! 此时一名猎人狂奔而来,疯狂大喊道:“许少爷让人给杀了!”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已有三人中箭落地!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瞳仁紧缩,警惕地看向四周。 原本欢声如雷的猎场,忽然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张弓搭箭如临大敌,手心不停冒着冷汗! 如果别人被射死射伤,有可能是意外! 而意外绝不可能发生在许家少爷和胡家少爷身上! 只因他们是城主府以下,萧陈许胡四大势力中许家和胡家的少爷?! 寻常猎手遇到他们的随从都要绕道走,又怎敢误伤他们?! 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嘀嘀嘀……” 就在这时,箭塔上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响起,这是箭塔守卫发出的示警信号! 显然守卫也发现了猎场中的异常情况! “嘀嘀嘀……” 一呼百应,十数座箭塔一齐发出鸣笛声! 林中各处正沉浸在猎杀快感中的猎人都一齐止住了脚步,满面骇然地向数十丈高的箭塔望去! 这是猎场开放以来第一次响起示警声,谁这么大胆,敢在猎场捣乱! 这边,众人听到鸣笛声,都稍稍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一丝戒备! 鸣笛声响起代表着黑虎卫立刻要进入猎场清场。 黑虎卫的战力他们是知道的,说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 “咻咻咻!” 又是三箭连发,人群中瞬间有三人落地! “在那!” 众人满目惊恐,但顾不上心惊骇,数十支利箭如飞蝗般向来箭处射去! 随后又是一泼箭雨,不愿给凶手丝毫喘息之机! 一人死死盯着林间,喉咙滚了滚,道:“死了吗?” “哒哒哒哒!” 林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道冷酷的人影在枝叶掩映间若隐若现! 人影一边飞驰一边放箭,转眼间又是几人被射杀! 这马蹄声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每一记都踏在他们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这一刻,也许他们也体会到了身为猎物的恐惧和绝望! “跑!” 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 众人立如鸟兽散,拼命地鞭打马臀,向猎场入口处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破风声响起,一支利箭从天而降! 堪堪擦着唐庸的脚背钉在地上,正是箭塔守卫发起的攻击! “驾!” “驾!” “驾!” …… 林间忽然翻起滚滚尘浪,两百名愤怒的黑虎卫已经深入猎场! 手中弯刀疾挥,沿途所有百姓皆被斩翻在地,毫无反抗之力,鲜血流出一条血色路途。 而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敢在谪仙城撒野的男人! 第235章 鏖战黑虎卫! 在猎人们离去后,一些百姓下意识起身想要逃走。 可看了一眼仍瘫坐在地上的其他人,嘴角露出一抹凄惨的微笑,又回来坐下了。 是啊,整个猎场被高墙围绕,处处都是高耸的箭塔,黑虎卫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们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别说他们,这一次,连唐庸也没想过自己一定能逃出去! 他身陷险境,势单力孤,面对数万武道高手,他能杀百人,千人,难道还能杀万人吗? 如果说在那个村落,他还抱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思, 可看着无辜百姓被当作猎物肆意杀戮,所有大谋小谋者被抛诸脑后! 这一刻,他只有沸腾的热血,滔天怒火以及无尽杀意! 在百姓们已经失去求生的欲望时,林间响起了马蹄声。 一个年轻的男人策马徐行,缓缓来到平地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只是调转马头,静静地挡上了他们身前。 他的身形并不算高大,此刻却如一座巍峨高山,似乎可以阻挡一切狂风,一切暴雨! “吁!” 黑虎卫已经奔到眼前,脸上戴着黑铁面具,身上披着黑色铠甲,周身散发出惊人的气息! 见到前方的男子,眼中都露出诧异! 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俊秀的男人将猎场闹得鸡飞狗跳! 此刻唐庸面沉如水,一手提着弯刀,一手握着强弓,凝实的眸子中杀意有如实质! 黑虎卫首领一招手,身后立刻走出一人,手挽手长刀,向唐庸疾奔而去! “当!” 一声铮鸣响彻林间,下一秒那虎卫直接扑倒在地,胸口处血如泉涌! 整个黑虎卫队顿时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 这人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居然会被这男子一招秒杀! “放箭!” 那黑虎卫首领心中同样惊骇,不过绝世高手他看多了,并不在意! 他根本没必要与男子硬碰硬!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这个不守规矩的人,死! 得到命令,黑虎卫齐齐挽弓搭箭,就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可就在他们刚有所动作时,马背上的男子忽然一跃而起! “是轻功?!” 黑虎卫首领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刷”的一声拔出佩刀! 而眼前这男子身法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瞬息之间,唐庸已落在黑虎卫上空,连出两脚踢飞两人! 足尖落在马背上,一个借力,身子以诡异的角度悬空回旋,挥洒一片匹练般的刀光! 这一刀直接将八人斩落马下,但这八人很快又爬了起来! 铠甲承受了七成力道,身上虽然血迹斑斑,但并未受致命伤! 唐庸盯着他们身上铠甲,面色凝重! 这黑虎卫的铠甲竟不是寻常之物,防御力非比寻常! 而黑虎卫心中的惊骇更甚于唐庸! 要知道黑虎卫每一件铠甲都是城主府耗费千金打造,寻常刀剑根本不可能有所损伤! 没想到这男子不仅一刀劈开了八件盔甲,还伤及肉身! 这绝不是他身中那柄刀的缘故,只能说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众黑虎卫不敢大意,纷纷后退,将唐庸团团围在当中,等待首领的进攻命令! 黑虎卫首领盯着唐庸道:“你看着眼生!” 唐庸哪愿意跟他们多费唇舌,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入卫队! “啊……” 下一刻,一声惨叫伴随着骏马嘶鸣声! 一名虎卫的头颅飞出,血柱冲天而起! 而他身下的马匹也被齐根斩去一腿,倒在地上悲鸣不止! 众虎卫纷纷暴退! 自黑虎卫成立以来,哪里吃过这样大的亏,首领怒喝道:“杀!” 可不等他下命令,唐庸已经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身法快如闪电,一刀横劈在一名虎卫胸口,斩出一道裂痕,鲜血迸溅! 同时人已经冲天而起,半空一个翻身,已落在一名黑虎卫身后! “嚓!” 长刀划过铠甲,铠甲应声裂开,飞起一道血线! 那黑虎卫遍体生寒,疾奔两步,一截刀尖却自前胸透出! 随着刀尖缩回,他的生命也在这一刻到达了终点! “杀啊!” “一起上!” “给我活剐了他!” …… 众黑虎卫杀意滔滔,一拥而上! 他们最次的黑虎卫都有二流武境巅峰的战力,其中不乏身法不俗者! 唐庸没有逃离的打算,虽然一柄长刀触非伤即死,但在围杀下,作战空间越来越小! “当!” “当当!” “当当当!” 金铁交鸣声响彻山林,一道凌厉的身影在黑虎卫中闪转腾挪,每一刀挥出都有力劈华山之势! 每一刀挥出,都如摧枯拉朽般,在黑虎卫引以为傲的玄色铠甲上斩出深深裂痕! “啊……”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一名黑虎队铠甲早已碎裂,一道霸道无比的刀影在他腰间一闪而逝! 下一刻,他只感觉上半身在慢慢下滑,直到上身落地,才知自己已被斩为两段! 有什么东西哗啦啦地从腹腔里流中,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印象! 随着黑虎队铠甲的破裂,受伤人数不断增多,无唐庸一合之将! 众人见他虽然身上多处受伤,却越战越勇,周身气息还在疯狂暴涨,心中都惊骇万分! “快撤!” 见唐庸又斩杀了一名黑虎卫后,黑虎卫首领终于萌生退意! 此刻他的一只胳膊也被斩断,只剩皮肉连着肩头,鲜血泉涌! 收到命令后,众人急忙拉开与唐庸的距离,气喘吁吁,看向他的目光就像看着魔鬼! 而地面躺着数十具黑虎卫尸体,鲜血更是将整片黄土地染透! 唐庸此刻如同一尊魔神矗立在一堆尸体中,被砍成碎布的长衫上不断滴落血迹! 他身上有十来处刀伤,肋下一处最为严重,深可见骨! 这是他有史以来打的最艰难的一仗! 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而且都是武道高手,身上的玄色铠甲更是耗费了他不少体力! 见众人退散,他也没有主动追击,运起神功止血疗伤! 如果能给他半个时辰……他还能再战一场! 黑虎卫看向唐庸的目光都充满了忌惮,一人小声道:“他不行了,我们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话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没有一人再敢上前。 他们是万中无一的上古秘术修习者,加入黑虎卫可是为了作威作福,享福来的! 过惯了谪仙城中的逍遥日子,他们比一般人更加畏死,更加惜命! “走!回去!” 黑虎卫首领脸色苍白如纸,他伤势严重,再不回去找大夫,必定流血而亡! “嘀嘀嘀……” 只见他掏出一支竖笛吹了几声,转身带着一众黑虎卫离去! 与此同时,箭塔上的笛声也再次响起:“嘀嘀嘀……” 唐庸没有追赶,看了身后的百姓一眼,慢慢朝丛林深处走去! 他身后忽然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那数十百姓居然都起身跟在了他身后! 同时林间各处,那些幸存的百姓也纷纷走出,慢慢向他靠了过来…… 第236章 年轻人,真希望你能活着出去啊。。。 有人在猎场猎杀上古秘术修行者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轰动了整个谪仙城。 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但是连黑虎卫都损失惨重,而且不能拿下他,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无数居民对唐庸的行为嗤之以鼻,恨之入骨! 城主打造了仙境般的谪仙城,上古秘术修行者从此过上了高人一等的日子! 这人却为了区区贱民与整个谪仙城为敌,简直罪不可赦! 当然也有人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两百黑虎卫的围攻下活下来?! 先不说黑虎卫中都是修习上古秘术的侥侥者,光是他们一身玄色神甲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城主府亲自下令,谪仙城的规矩不容破坏,绝不能让那叛逆之徒活着离开猎场。 随之,副城主亲率一千卫队前往猎场,誓要将这扰乱猎场的人剥皮抽筋,削首示众,以平全城之怒! 不仅如此,谪仙城四大势力萧陈许胡都各自派出人手。 尤其许家和胡家,得知自家公子遇害后,更是倾尽全族高手,只想手刃这小贼! 入口处,望着不断涌入猎场的人马,王阳心急如焚:“龙公子怎么还不出来,不会也被那人杀了吗?” 丁义青却脸色沉重,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龙小芸在山村的表现来看,他也许和这城中的上古秘术修习者大不相同。 可是即便他不忍心下手杀人,也不至于公然与整个谪仙城作对?! 一路走来,难道他不知道谪仙城的势力有多大?! “我们走!立刻出城!” 如果引起动乱的确实是龙小芸,不仅他死无葬身之地,恐怕自己这个引荐人也要受牵连。 想到这,丁义青只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出谪仙城。 黑虎卫退出猎场时已是暮色沉沉,昼短夜长,很快黑夜降临。 借着月亮洒下光华,唐庸默默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个血色脚印。 沿途他看到林间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都是猎人射杀的猎物,每一具尸体代表十个积分。 远处的猎场入口灯火闪耀,怒吼声和咆哮声响彻天际,他知道谪仙城不会善罢甘休。 不断有百姓从林间各处走来,跟在他身后,不多时已聚集了五六百人! 这些都是猎场的幸存者! 中途唐庸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们! 别说救他们,只要谪仙城的卫兵再次进入猎场,连自己也未必能活着出去! 那些黑虎卫,不是一般的强! 很快,唐庸在一处树木密集的空地停下,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数百百姓不约而同地围坐在他身边,像一朵盛开的花朵,而唐庸是中间那一点花蕊。 这时一人忽然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 很快有十来人起身,向林间走去! 片刻后,他们回来时,每人都扛着一具尸身! 他们将尸体垒在前方,再次钻入了树林。 其他百姓领会了他们的意图,纷纷起身帮忙! 很快,在唐庸周围出现了一道数百具尸身垒成的防御墙。 尔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唐庸身边,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那片暗幽的森林! 这一刻,这些被人视为蝼蚁的百姓,眼中虽没有希望,但亦没有绝望! 有的是视死如归的坚毅,炽烈燃烧的仇恨和怒火! 唐庸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些! 在战斗时还不觉得,此刻停下来,就觉得浑身无一处不伤,无一处不痛! 林间忽然弥漫起淡淡的金色光辉,众人回头看去,眼中都惊异无比! 原来这光辉竟是从这奇怪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有些地方光芒更盛,光芒下便是一处深深的伤口! 那光辉也照亮了唐庸的脸庞,血迹遮去了他的面目,但可以看得出,他还很年轻! 很快,汹涌的喊杀声在远处响起,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无数火把闪耀,照亮了半片山林! 百姓们忽然齐齐站起身,前排数十人,有人拿着刀,有的搭着箭。 这都是从死去的黑虎卫身上拿来的。 忽然有人痛声道:“反正是个死,今天死也死个痛快!” “死个痛快!” 数百人一齐回应,慷慨悲壮的声音响彻山林,回荡于整个夜空! 尸身防御墙后,他们手挽着手,化作一堵堵人墙挡在唐庸身前。 这个年轻人不是他们的希望,却唤起了他们最后一丝血性! 现在,他们要用生命扞卫这血性,虽死无悔! 近两千城卫终于靠近,整齐的脚步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城卫的火把将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当猎物们决定拼死反抗时,这火把也给他们心中带来光明! 此刻,一千城卫和各家族势力就驻足在他们前方十余丈处,领队的是副城主夜妖士!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 夜妖士见不远处高高垒起的尸墙,又见这群逆来顺受如蝼蚁般的贱民忽然联起手来护那男人。 略微诧异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的确,这样才有意思! 只有懂得反抗的猎物,才能带给他们狩猎的快感,也更能体现他们的强大! “放箭!” 数十支利箭蓦地穿透夜空,没入火光,疾射而去! 率先发起攻击的不是城卫,而是这群面黄肌瘦的百姓!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居然拿箭射我们?” “谁给这群蝼蚁的勇气?!” …… 这一下,不仅夜妖士,他身后的城卫全都哄堂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戏谑和嘲讽! 只因这些百姓都是普通人,而且长时间忍饥受饿,哪有气力射箭?! 数十支箭矢飞出数丈后,全部无力地落地,距离城卫还有老远的距离! 那数十百姓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对面的恶魔,将满腔悲愤化作力量,再次弯弓搭箭! 他们藏身在尸墙后面,这次没有发箭! 他们在等这群恶魔靠近! “放箭!” 夜妖士忽然目光一凛,大手一挥! 身后数百城卫齐齐放箭,飞矢如蝗,一片黑雾向百姓们席卷而去! “啊……” “啊……” 瞬间,林间响起几声惨叫声! 即便有树木的掩护,尸墙的遮挡,还是有几人顷刻间死在箭下! 那死去的几人立刻被人垒上尸墙,他们掉落的弓箭再次被拉起! “再放!” 夜妖士皱了皱眉,对战果很是不满,再次下令放箭! 两百城卫分散各处,各自找好角度,再一拨箭矢如雨点般飞去! “啊……” 这一次死伤的人明显增多,十数人在利箭下死伤! “再放!” “放箭!” “再放!” …… 七八轮箭雨过后,已死伤了两三百人,而尸墙也越垒越高,越垒越厚! 余下的两三百人依然死死的护在唐庸身边! 唐庸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小声道:“年轻人,真希望你能活着出去啊……” 第237章 我们是人,不是白羊,不是猎物 “锵!” 随着一声清脆的铮鸣声,夜妖士拔出宝剑,咬牙道:“上去!杀了他们!” 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他要让这群蝼蚁承受他滔天的怒火,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杀呀!” “杀呀!” …… 数百名城卫一窝蜂地朝尸山冲了过去,他们喜欢杀戮,享受虐待弱者的快感! “咻咻咻……” 数十支利箭忽然自尸墙中疾射而出,那些一直在等待城卫靠近的百姓,发出了他们这一生中最酣畅淋漓的一击! 跑在前列的城卫瞳孔骤然一缩,猝不及防之下,十数人轰然倒地! 他们没有黑虎卫的玄色神甲,虽然是上古秘术修习者,终究不过肉体凡胎! 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种完全碾压的局势下,这群贱民仍然没有放弃主动攻击! “杀呀!杀死他们!” “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白羊!我们不是猎物!” “要死,就死个痛快!” …… 尸墙后,数百人忽然如受伤的野兽般暴涌而出,疯狂地向城卫扑了过去! 这一刻,你无法评论,是仇恨让他们失去了理智,还是让他们找回了理智! “不自量力!” 冲在前方的一名城卫暴怒,长刀横削! 眼前那名面目狰狞的百姓骤然停在原处,咽喉开裂,血水喷涌! “杀……” 他死死盯着城卫,目光森寒,又向前迈了几步,才扑倒在地! 下一秒,另一名百姓忽然暴起死死抱住城卫,张嘴直接朝他脖子咬去! “啊……” 城卫发出痛苦尖叫,左右摇摆,使劲想把他甩飞。 那百姓却像是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无论城卫如何挣扎,仍是死死箍住他的身体! 咬! 只有咬! 死死地咬! 他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一辈子没打过架。 咬,是他能想出的最凶狠,也最致命的招式! 其他城卫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毛骨悚然,纷纷上前帮忙。 长刀不断斩在百姓后背,瞬间已是血肉模糊,脊柱也不知断成了多少截! 他的手终于松开,他的脚也落地,他人已经死去! 可他的牙齿却依然死死地咬在城卫脖子上,鲜血顺着嘴角不断奔流而去! “我……” 那名城卫的瞳孔慢慢发散,脸上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恐惧,最终与那名百姓一同倒地! 他们的尸体交叠在一起,鲜血混合在一起! 现在谁又能说,谁是谁的猎物,谁比谁高贵呢?!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即便百姓们已经陷入疯狂,这仍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面对武道高手的屠杀,这群虚弱的百姓毫无反抗能力,但直到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刻,他们也没有停止反抗! 他们用尽了一切手段,挥拳,噬咬,撞击,或者趴在地上死死抱住城卫的腿!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一名城卫的脖子直接被削去半边,一瞬即死!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片战场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已经斩杀了数名城卫,而且没有停歇的迹象! 他砍倒一人后,立刻又向另一名城卫扑过去! 长刀挥过,血光四溢,而他的左臂也遭到另一名城卫的重重一击! 夜妖士打量着那个男人,表情凝重道:“他就是杀了许家公子和胡家公子的人?!” 手下盯着男人道:“他叫秦怡然,也是……因为坏了规矩被投入猎场的,想不到他不仅没死,修为居然还大有长进!” 又指着远处的尸山道:“那个男人应该还在那里!” 远处尸积如山,中间有一处凹起,十数名百姓正紧紧地围着什么人。 夜妖士望向唐庸的方向,沉吟道:“听虎卫说,他受伤很重?!” 手下道:“跟黑虎卫大战了一场,任他修为再高,此刻恐怕也不剩半条命了!” 夜妖士又问:“可打听到他的来历?!” 手下道:“只知道是云城丁大爷带过来的,他的来历暂时还不知道!” 夜妖士再次看向前方,微微松了口气! 这些贱民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秦怡然还在负隅顽抗,此刻已被城卫团团围住! “你去跟他玩玩?难得的机会!” 夜妖士微笑着看向这名手下,冲不远处的秦怡然努了努嘴! “多谢城主!” 手下大喜,他知道副城主是故意给他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秦怡然虽然强,但连番血战,已是强弩之末,自己要杀他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见他一拔腰刀,冲前大喊道:“我来!” 围困秦怡然的城卫见是副城主身边的红人,自动让开一条道,又连退数丈! “当!”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这人没有一句废话,挥刀直斩,秦怡然架刀横挡,暴退十数步! 他浑身是伤,鲜血淋漓,长刀已卷刃,手臂也早已发麻,如何是这个生力军的对手! “再来!” 手下一刀击退曾经谪仙城的天骄秦怡然,信心大涨,再次持刀疾冲而去! “呵呵,来就来。” 秦怡然怡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的牙齿,似乎生死胜败都不在他心上! “嗤!” 对撞的,两道人影再次一触而分,秦怡然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下一刻,两人又交战在一起! 尸山中,唐庸的肋下的致命伤终于在罗摩神功的帮助下得以恢复,浑身金辉慢慢散去。 “这位公子……” 守在他身旁的十数名百姓都回过头看他,见他精神十足,都十分诧异。 一名老人忽然道:“这位公子,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活着走出去,把秦州的真相告诉外面的人。 这里是秦州,不是什么谪仙城,老头我可以死在这里,但不想我的儿子,孙子,将来也变成什么白羊,什么猎物……” 其他人也都静静地看着唐庸,似乎在等他一个承诺。 连两百黑虎卫都奈何不了他,身体又复原得这么快,绝不是凡人! 如果秦州还有希望,希望就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唐庸望向眼前的尸山血海,嘴唇在轻轻颤抖,小声道:“我叫……我叫唐庸……” “哦,原来是唐公子。唐公子,想办法活下去!” 这些百姓对唐庸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更不知眼前的男人就是名震天下的显圣侯。 唐庸崛起不过是近一年的事,而秦州已被封锁奴役了数年,他们又怎么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去!” 老头看向正在打斗的秦怡然,带领众人向尸山下走去! 走了两步,这十几人也忽然变得疯狂起来,直接冲向最近的城卫! 唐庸知道救不了他们,也许他现在要做的,就如老人所说,活着离开! 他提起身旁的两把弯刀,望着眼前尸身筑成的堡垒,泪水滚滚而落! 这才是他们大华的百姓,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谪仙! “当!” 那名手下携千钧之力挥刀向秦怡然砍去,而秦怡然身上又多了几处刀伤,血流不止! “当啷!” 秦怡然再也支持不住了,手中弯刀脱手而出,整个人也倒飞数丈,摔在树杆上,猛地落地。 他咳嗽两声,吐出两口鲜血,嘴角又露出一抹怡然自得的微笑! 这一战他对得起自己! 他终于可以不留遗憾地死去! “你死!” 见秦怡然死到临头还嬉皮笑脸,手下动了真怒,跃上半空,长刀直斩秦怡然头顶! “噗!” 然后下一秒,一道白光如闪电射至,直接洞穿了手下的身体! 刀势不歇,带着狂暴的力量直接将他的身体钉死在旁边的树上! 他脑袋动了动,想回头看看是谁出的手,但下一秒已经咽气…… 一道凌厉的人影忽然出现在秦怡然身前,面无表情,长刀缓缓抬起,指向千人城卫! 第238章 你好,我叫秦怡然! 林子里忽然如死一般寂静,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那处尸山 当看到尸山中央的男人已经不见时,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他们脑海中,就是眼前这男人将两百黑虎卫打得落荒而逃! “可是,怎么可能……” 夜妖士死死盯着唐庸,喉节滚了滚,心里有些发虚! 那一刀之威,即便是他全力提防下,也没有把握能接住。 他忽然出现在秦怡然身前的身法更是令人头皮发麻,快如鬼魅! 可夜妖士明明听黑虎卫说,这人虽然侥幸脱逃,但身受重伤,已无再战之力! 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没将注意力放在唐庸身上的原因。 “你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秦怡然抬眼瞧向面前的男人,也觉得不可思议,眼底闪过惊喜! 这实在是他平生见过的最强的武者,他从没有想过有人能硬刚两百黑虎卫还能活下来! 他的身体虽已千疮百孔,但他不仅活下来了,而且修为还恢复了不少。 “你还好吗?” 唐庸本想如老人所说的,先脱身再想办法解救秦州。 可看着这生死关头依旧怡然自得的男子,他迟疑了,不忍看他就这样死在眼前 秦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快走!你救不了我!” 以这个男人的修为,如果只求脱身,还有一线生机,可带上他这垂死之人,最终谁也逃不掉! “一起走!” 唐庸咬了咬牙,转身提起秦怡然的胳膊,双足一抵,向林间飞掠而去! 此时的城卫终于反应过来,万箭齐发,而唐庸二人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追!” 夜妖士脸色铁青,这神秘男子的修为太过恐怖,如果让他活着离开,说不定会给谪仙城带来灭顶之灾! 同时也对黑虎卫那群草包恨得咬牙切齿,这就是你们这些浑蛋说的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上千城卫高举火把,如张开巨大的火网,向前方围捕而去。 但他们都有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之感!连黑虎卫的玄色神甲都能被这男人轻易破开,万一对上自己…… 想想就有点心惊胆寒! 唐庸携着秦怡然几个纵身,已将城卫远远甩在身后! 但林中各处都有火光,是另外一些小队城卫在搜查猎场,寻找幸存百姓的踪迹。 “咳咳……” 秦怡然猛地咳出两口血,道:“放我下来。” 唐庸觉察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见前方有个土坡,带他藏身土坡之后,暂时躲避了城卫的视线。 他心情十分沉重,问道:“你也是上古秘修行者,怎么会……” 秦怡然看了唐庸一眼,淡淡笑道:“因为我跟你做了一样的事,不过我没有你的勇气,也不如你这般强大。” 他始终面带微笑,生活的苦难磨不灭他对众生的怜悯,也带不走他对生活的热爱! 见唐庸没有说话,他又道:“你一个人走,活着出去,我不行了!”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城卫已经搜过来了。 秦怡然忽然掏出一个揉得皱巴巴的纸团,纸团已被鲜血染透。 他将纸团塞在唐庸手里,道:“这是神戟门的位置,如果你能离开猎场,去找他们,他们会帮你。” 唐庸紧紧握着纸团,看向秦怡然:“神戟门?是什么人?” “什么人?” 秦怡然微微一愣,似乎被问倒了,苦笑一声,缓缓道:“正常人!” 正常人! 这三个字在这座视人命如草芥的谪仙城显得多么可贵! “好!我还会回来的,我会为秦州的百姓讨个公道。” 当唐庸说出这话的时候,理智终于再次占据上风,他只有活着离开,才能让谪仙城变回秦州。 秦怡然定定地望着唐庸,嘴角再次露出一抹笑意。 这时城卫已经近在咫尺,火光映亮了半片山林,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唐庸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怡然伸出了右手,笑道:“你好,我叫秦怡然,很高兴认识你!” 这时夜妖士的声音响起:“去那后面看看!” 唐庸望着秦怡然伸过来的右手,忽然有些恍惚,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活下去!” 听到几名城卫靠近,不等唐庸反应过来,秦怡然已经起身走了两步! 刚要跨出土坡,他忽然回头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唐庸下意识道:“唐庸。” “很高兴认识你,唐庸!” 说完这句,秦怡然已经出现在城卫眼前,他大笑道:“秦爷我在这,再来与秦爷大战三百回合!” 他话虽这么说,人却已经掠进了林子! “追!快追!” 一众虎卫纷纷追了上去! 握手?! 他居然是要跟我握手?! 他也是…… 此时的唐庸终于回过神来,一种强烈的,莫名的情感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灵! 他真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望向秦怡然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道:“老乡,放心,这群高高在上的谪仙,我很快就要让他们变成尘埃!” 他从土坡阴影处电闪而出,当然也毫无意外地引起了城卫的注意! 数百城卫或骑马,或奔行,穷追不舍:“他往那跑了!” 另一边,油尽灯枯的秦怡然已经被城卫追上。 他索性不再逃跑,干脆靠往一根粗大的树桩上一坐,在脚边一阵翻找。 最后拾起一小截木棍放在嘴里,深深一吸,随之露出畅快的表情……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望向远处的某一个方向,小声道:“小玉,真想带你回家乡看看,那里,很好玩呢……” 下一刻,一柄大刀斩向秦怡然的脖子…… 唐庸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六七成,他全力施展轻功,这群城卫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当然这也得益于树林的掩护,倘若在平地就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 他在树木间飞跃,很快消失在城卫的视线中,而前方又响起了小片火光。 五名城卫正逐片逐片地搜索各处,今日猎场上的白羊一个也不能活! “你说那边怎么回事,还没把人拿下吗?” 一名城卫留意到远处的动静,总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了。 另一人道:“谁知道,快搜!这些贱民狡猾得很!” 就在此时,树上忽然悄无声息地飘下一道人影! 火亮映亮刀光,刀光过,血光起,只一瞬间已有四人人头落! “什么人?!” 剩下一人惊骇欲绝,连连暴退! 话音刚落,唐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铁爪般的手指掐住他咽喉一扭,结果了他的性命。 唐庸飞快地换上了这名城卫的制服,快步朝猎场入口奔去! 途中又遇到一名城卫,他杀人夺马,很快到了猎场边缘。 猎场与入口之间的沙地上站了上千人,都是各宗门弟子,只是城卫并没有让他们进去。 于是唐庸独自从猎场驰出,就显得格外惹眼! 与此同时,猎场内的十数个箭塔忽然传出了“当当当”的敲锣声! 场上众人脸色剧变,与那鸣笛声不同,这锣声只在极危急的情况下才会敲响! 一人策马驰向唐庸,问道:“怎么回事!” “造反啦!造反啦!自己人打起来了,快去帮忙!” 唐庸忽然疯狂地大叫起来,一挥马鞭,马匹顿时疯狂地冲入人群! 第239章 神戟门 他一边驱马疾行,一边大喊:“造反啦,都让开,我要去给城主报信!” 听到造反两个字,众人都有些懵,可听说他要去见城主,就更不敢拦道了! “走!我们去看看!老夫倒要看看谁敢造反!” 一名老者大手一挥,率先进入猎场,其他人也不甘落。 原本拥挤的平地,很快空荡荡一片。 “怎么回事?” 入口处上百名城卫拦住他的去路,神色戒备。 “猎场造反了!快去帮忙!” 城卫被造反两个字乱了心神,纷纷退让,眼睁睁看着唐庸消失在远处。 唐庸打开纸团,确认了神戟门的位置,立刻按照地图找去。 如果他要离开,城门的守兵自然拦不住他。 但如果要率兵攻打谪仙城,最好城中有内应,他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神戟门! 很快,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门上挂着一块有“神戟门”三个字的牌子。 他没有敲门,直接翻过院墙,跳入院中。 “谁?!” 那院中正有一个紫衣少女走过,见到忽然出现的唐庸,立马奔过来喝问。 看到他的城卫服饰后,神情有点紧张,道:“这位大哥,你来我家做什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唐庸直接道:“秦怡然让我来的,我找你们门主!” 听到秦怡然三个字,少女表情直接僵住,半晌才奔过来,欣喜道:“秦大哥真的还活着?!他还活着?!” “……” 看少女的神色,唐庸就知道她和秦怡然是一对,想到这,他的心又在隐隐作痛。 他不敢说出秦怡然已死的话,只道:“门主呢,带我去见他!” 少女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随即道:“我爹去猎场了,恐怕还要一会才回来!” 猎场?! 唐庸心中一惊,这神戟门难道和城主府也是一丘之貉?! “你先随我来!” 少女看着唐庸变幻不定的神色,目光中充满了急切。 唐庸很快选择相信秦怡然,也相信眼前少女对秦怡然的情意。 进入客厅后,少女让人上了茶,再次问道:“秦大哥还在猎场吗?他还好吗?” “他……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 唐庸终究不忍心对这少女说出那么残忍的话。“还活着……还活着……” 少女脸上现出狂喜之色,两只黑亮的眸子闪闪发光。 “噗!” 看着少女充满希望的神情,唐庸胸中忽然一阵剧痛,一口心血喷薄而出! “你没事?你受伤了吗?!” 少女见唐庸口吐鲜血,神色痛苦,一时慌了神。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失声叫道:“你说你离开的时候……你是从猎场出来的?” 此时,城中各处都响起了刺耳的铜锣声,敲得人心烦意乱。 少女脸色一变道:“城里出大事了!” 唐庸点头道:“我是从猎场逃出来的,他们在找我!” “什么?!” 少女又是一阵惊骇,望着唐庸,难以置信道:“在猎场杀人的是你?!” 唐庸再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少女看了屋外一眼,拉起唐庸的手道:“跟我来!” 她将唐庸安置在一间房内,叮嘱道:“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爹一回来我就让他来找你!” 刚要出门,又回头道:“一会我给你送吃的来!” 少女生得貌美,心地又纯良,和秦怡然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些,唐庸脑海中一片混沌,疼得几乎要裂开来! 他想起那数百具尸身堆起的堡垒,想起秦怡然嘴角的笑容。 当他意识到秦怡然也是穿越者的时候,出现了一种遇到亲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连赵婵儿也不曾给他的! 可他就这么死了。 他的死不仅让唐庸感到巨大的悲痛,也将给那少女留下一生的遗憾! 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随着他的离去,也似乎变得更加黯淡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紧接着少女领着两个男人进了屋。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着唐庸,道:“你就是打退黑虎卫的人?” 唐庸微微拱手:“阁下就是神戟门掌门?” 中年男子仔细打量着唐庸,似要找出他身上的过人之处,居然能够将令人谈虎色变的黑虎卫打得落荒而逃! 片刻后,他也拱了拱手道:“在下神戟门扶万里!” 又指着身边的年轻男子和少女道:“这是犬子扶青云,这是小女扶小玉!” 他看向唐庸的目光依旧有些戒备,沉声道:“我刚得知,怡然已死……” “什么?!” 扶小玉原本满是喜色的脸蛋瞬间惨白,泪水顷刻滑落。 她看了看父亲,最后盯着唐庸,嘶喊道:“你……你刚才还说他活着!” 扶万里看向扶小玉,叹了口气道:“青云,你带小玉先出去!” 可下一刻,扶小玉直接晕倒在原地,扶青云眼圈发红,抱着她出去了。 “前辈……” 唐庸随后将在猎场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扶万里。 “原来如此……” 扶万里紧紧攥着拳头,声音哽咽,悲痛道:“怡然不仅修为极高,人品更是万中无一,想不到最终还是死在这些恶魔手里,我恨啊!” 这时扶小玉忽又奔入房中,揪住唐庸的衣领,疯狂道:“我爹骗我是不是?!他还活着!你见到他了是不是?!” 扶万里一声厉喝:“小玉!” 扶小玉浑身一僵,随之缓缓倒在地上,目光呆滞道: “他说过,他说过要请我喝秋天第一杯奶茶…… 我不知道秋天第一杯奶茶是什么…… 可是我还没喝到呢…… 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 扶小玉狗忽然脑袋一歪,再次昏死过去。 扶万里瞧着女儿这伤痛欲绝的模样,竟也捂着脸哭出声来。 唐庸默然不语,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扶万里才道:“唐公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唐庸点头道:“前辈请讲!” 扶万里道:“三日后城中有一场比武,比武胜出的几家宗门将受邀参加十日后的少城主婚礼……” “什么?!少城主婚礼?!” 唐庸霍然起身,满面惊异,他道:“你们少城主的新娘是谁?!” 扶万里对唐庸的反应十分不解,道:“什么人不知道,不过据说是少有的绝色,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 天下第一美人! 是安红豆那个贱人! 她居然真的要嫁给什么少城主?! 这不是给老子戴绿帽子吗?! 看着咬牙切齿的唐庸,扶万里疑惑道:“唐公子,你没事?” “没事。” 唐庸稳住心神,道:“前辈有什么打算!” 扶万里肃然道:“我想请唐公子代表我们神戟门参加比武,我要在婚宴上刺杀城主!” 第240章 定计平秦州 “刺杀城主?” 唐庸当然不会贸然答应扶万里的要求,即便他知道少城主的未婚妻是安红豆。 猎场百姓拼死护他性命,不是让他出来逞英雄的。 他要做的拯救整个秦州被压迫的百姓,还他们尊严与安宁。 “只要唐公子出手,我们必定能够顺利击败其他宗门,出席婚宴!” 一人硬刚二百黑虎卫,杀了五十多人后还能活下来,这样的修为在整个谪仙城绝无仅有! 唐庸默然半晌,道:“有几个问题,需要前辈为我解惑!” 扶万里道:“唐公子请讲!” 唐庸看向扶万里,问道:“第一,这位夜城主的修为如何?” “这……这几年来城主几乎没出过手,不过听说当年争夺城主之位时,他一人斩杀了三百高手,此后再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说到这,扶万里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神色无比凝重! 但他立刻补充道:“但我们在婚宴上突然动手,打他个出其不意,未必没有机会! 而且除了这场婚宴,下次再想接触到他,那就难上加难了!” 唐庸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也皱了起来,深深地看着扶万里! 这么说来,这位扶门主有点莽啊! 扶万里感受到唐庸的目光,试探道:“但如果唐公子肯出手……” “城中有多少城卫,比如黑虎卫这种……” 唐庸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了城主,他要做的是铲除整个谪仙诚的黑恶势力! 而显然靠他们几人是无法完成这个目标的,他必须派大军来。 可是黑虎卫的铠甲实在令他颇为忌惮! 听到黑虎卫三个字,扶万里也神色一变,他道:“城卫有三千人,黑虎卫五百人!” “五百人?” 听到这个数字,唐庸稍稍松了口气! 黑虎卫这样的队伍要是有人几千人,那就棘手了。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黑虎卫的玄色铠甲不是凡品,不可能大规模装备。 扶万里点头:“是的。” “城卫和黑虎卫在城中的分布如何?” “城主府一千城卫,四处城门一千,还有一千平日分散在城中,黑虎卫则直接听命城主府!” 唐庸点了点头:“你能组织多少人?” 唐庸相信,谪仙城中还有和扶万里一样有良知的高手! 扶万里道:“五百人左右!” “五百人……” 唐庸眼前一亮,有了这五百人做内应,大军顺利进城不是难事! 到时他们大闹城主府,大军攻城,里应外合,大事可定。 城中虽然有数万上古秘术修习者,但都是来享乐,而不是来拼命的! 唐庸相信他们没有胆子和朝廷大军正面对抗。 想到这,唐庸那郁结的心境终于明朗起来! 他原地踱了几步,又问:“有没有绕过云城,从源城直抵秦州的道路?” 扶万里看向唐庸,不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有!” “多久能到?” “五天。” “好,我要你派几个人出城,带我一封手令去找朝廷的剿匪大军!” 扶万里怔了怔道:“剿匪大军?!” 唐庸点头,微微一笑道:“不瞒扶前辈,在下唐庸,正是剿匪大军的主帅。” “……” 听到这话,扶万里整个人僵化在原地,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唐庸! 朝廷派出军队围剿秦岭悍匪他是知道的,而且主帅正是在北境用兵如神的显圣侯! 可眼前这男人说他就是显圣侯?! 堂堂显圣侯不在军中,怎么会出现谪仙城,还差点沦为猎场的猎物?! “前辈不必惊讶,我出现在谪仙城纯粹是机缘巧合!” 唐庸叹了口气,他怎么能想到朝廷的一个州府居然会沦为上古秘术修习者的私地呢?! “原来是显圣侯,小人……小人见过显圣侯!” 扶万里回过神来后,激动地下向唐庸下跪行礼。 有显圣侯的大军做后盾,秦城百姓的苦难终于可以结束了! 唐庸扶起他道:“不必多礼!” 又问:“你对西南悍匪了解多少……” 说到这,他的眉头又了皱了起来:“西南悍匪跟你们谪仙城有关系吗?” 唐庸隐隐感觉两者之间必有牵连,但牵连有多深,他无从知晓。 扶万里的态度恭敬了许多:“经常有些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城中寻欢作乐,想来就是秦岭的悍匪。不过仅限于此。” “哦……” “你知道西南悍匪有多少人吗?” 扶万里想了想道:“总不下于一万人!” 一万人…… 这是唐庸目前为止听到的关于西南悍匪最为可靠的信息。 一万人凭借秦岭之险对抗朝廷,这场仗不好打啊! 而且唐庸隐隐觉得,西南悍匪的人数还要超过万人。 当然,那是后话。 如果成功攻占秦州,也算是将西南这团迷雾撕开了一道口子。 城中的锣声还在响个不停,嘈杂声不绝于耳,显然正在进行全城搜捕。 唐庸忽然道:“秦怡然,秦兄是因为什么事被投入猎场的?” 提到秦怡然,扶万里的神色又是一阵黯然:“两个月前,怡然大闹幼芳阁,杀了几个人。” “幼芳阁?” “就是青楼,不过楼中都是……” 说到这扶万里就说不下去了,脸上深深的羞惭之色! 他是为和他同为上古秘术修习者的那些人感到羞惭。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他们却以欺凌弱小为乐。 “谪仙城……” 唐庸紧紧握住拳头,目光如寒霜一般冰冷。 又和扶万里商量了一些具体细节后,他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手令。 他将手令交给扶万里:“你多派几个人出去,到时做我大军行军的向导!” 扶万里接过手令,重重地点了点头。 唐庸向扶万里讨了一些伤药,在他离开后,继续为自己疗伤。 可他总是心绪难平! 一时想起猎场被猎杀的百姓,一时想起秦怡然! 一时想起安红豆,一时又想起那肮脏无比的幼芳阁!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真正的二郎神,可以一举荡平世间恶魔! 第241章 神兵认主,方天画戟! 经过一夜的修炼,唐庸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几处比较深的伤口也细细包扎起来。 他在丫鬟的服侍下,清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再出现时令众人眼前都一亮。 “唐公子,请先用些早点!” 一大早,扶万里和一双儿女就候在了大厅,态度极尽恭谨。 殷勤得扶青云和扶小玉都有些莫名其妙。 扶小玉双目红肿,面容憔悴,想必昨晚一夜没睡。 吃了些东西,唐庸问道:“府上可有称手的兵器?!” 黑虎卫的防御太变态,如果没有合适的兵器,下次遇上还要吃大亏。 而且他日攻上城主府,必定面临的是以寡敌众的局面。 普通长刀这种以小巧取胜的兵刃已经不适合他了,他需要那种大开大合,横扫千军的武器。 扶万里连连点头:“有的!不知唐公子惯用什么兵刃?” 唐庸道:“我出身军伍,惯常用的是大刀,不过……” 扶氏兄妹听他说出身军伍,明显都愣了愣,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唐庸继续道:“这样,你这有什么,带我去看看!” “好!” 扶万里领着唐庸离开大厅,一路往后堂走,扶氏兄弟也跟了上去。 此时天朗气清,秋风凉爽,空中常有雁鸣,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快意。 没想到神戟门规模不小,厅后不仅有武库,还有演武场。 此刻正有七八名赤膊的精壮汉子在练刀,挥汗如雨。 扶万里看了他们一眼,道:“我的这些弟子,人品都还靠得住!” 唐庸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进了武库,映入眼帘的是数个兵器架,架子上各式各样的大刀,琳琅满目。 也有一些宝剑,长枪,铜棍,只是不多。 扶万里直接带着唐庸来到最后一排兵器架,取下一柄刀道:“此刀名为寒月刀,不说削铁如泥,但也是少有的利器!” 寒月刀弯如新月,刀锋甚利,刀身泛着森森寒气,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刀。 唐庸接过刀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还是太轻了些。 而且刀锋太利并不利于战场杀敌,有时刀锋陷于骨头之中,要是不能及时拔出来,反而陷自身于险地。 唐庸本欲还回去,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毕竟以他的功力,刀锋卡在骨头里这种事情不太容易发生。 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走向墙边的一柄青龙偃月刀! 有五六十斤重,比胡大莽的同款大刀还是稍微轻些。 扶万里看着刀身上的斑斑锈迹,尴尬道:“这刀太重,常人使不动,放久了就生锈了!” 唐庸点了点头,并起两指,忽然重重地点在刀身上! “当啷!” 随着一声脆响,大刀竟齐柄而断,刀身飞了出去,入壁数分! 扶万里和一双儿女都惊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看唐庸,又看向钉入墙面的刀片! 只是两根手指头?! 居然直接把数十斤重的刀身敲断了?! 难怪他是有史以来,从猎场上活着回来的第一人! 回过神来,扶万里心悦诚服地赞叹道:“唐公子好高深的修为!” 唐庸微微一叹:“倒不是我修为高深,只不过……” 只不过这刀的质量也太差了,真要拿它去对敌,耍刀要变成耍棍。 他又问:“还有重一点的好兵器没有?” 扶万里苦笑一声道:“我门中的兵器都在这里了。” “嗯。” 唐庸挥了挥手中寒月宝刀,空气中似乎也陡然多了一抹寒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问道:“前辈,在下有一事不解!贵宗既然叫神戟门,怎么使的都是刀呢?!” “因为……” 扶万里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睛忽然发出亮光来! 他拉住唐庸的手,兴奋道:“走走走!跟我来,说不定这兵刃正适合你!” 扶氏兄妹猜到父亲所说的兵器是什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对这回唐公子好得有点太过分了,连传家之宝都要送出去?! 唐庸糊里糊涂地扶万里拉出武库,一直往院后走。 在几棵古树后面有一栋小楼,极为庄严古朴。 唐庸讶然道:“这是……祠堂?!” 扶万里推开祠堂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上百块先祖灵牌。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祠堂当中架着的一把戟! 一柄方天画戟! 只是看到这柄方天画戟的第一眼,唐庸就觉得心神一阵震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扶万里先对先祖拜了拜,随后走到方天画戟旁,献宝似地笑道:“这便是我神戟门的镇宗之宝!” 唐庸走上前,指尖在戟杆上轻轻划过,一股古老气息侵袭入体,他身上的皮肤立刻一阵颤栗! 那是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几乎让他眯起眼睛! 扶万里解释道:“我神戟门本是以戟法着称,可是这兵器对力量的要求太高,后辈子孙不肖,竟再无一人使得动这柄画戟,因此才转修刀法!” “原来如此!” 唐庸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画戟,一手握住戟杆,轻轻地提了起来! 忽然间,一阵狂风涌入祠堂,堂上的上百灵位忽然一齐颤动! “这……” 扶万里心中大骇,急忙跪地道:“列祖列宗恕罪,天下至宝有德者居之!唐公子为国为民,胸怀天下,正是这柄神兵的好去处!” 扶氏兄妹也赶紧跪下了,眼角余光却不住向唐庸瞟去! 尤其是扶小玉,脸色微微发红,因她小时候曾发誓,谁要舞得动这家传之宝,就嫁给他! 那本是儿时的玩笑话,这时却忽然出现在脑海中! 唐庸对他们一家子的反应觉得有点好笑! 不就是刮了一阵风吗,怎么搞得像祖宗显灵似的? 扶万里说完后,颤动的牌位缓缓平息下来,风也止息了! 唐庸将画戟握在手中,只觉得它似乎本就属于自己,只不是现在才找回来! 他道:“前辈,我想试试!” 扶万里急忙起身,对扶青云道:“你先去演武场,让他们先回去!” 扶青云先离开,扶万里父女才领着唐庸再次前往演武场。 父女二人总忍不住朝唐庸的手瞧去,这一百二十斤重的方天画戟,握在他手中竟轻飘飘的!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唐庸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重!” 父女二人默然不语,很快两人来到演武场! 唐庸峭立场中,双手握住戟杆陡然前挥,戟身划起的劲风立刻激起地面一片沙石! 那沙石疾射而出,落在墙面上,竟有不少直接嵌入了墙体,画面极其骇人! 见这简简单单的一戟在唐庸手中居然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威力,扶万里一家子感觉头皮发麻! 扶万里在震惊过后便是无尽的狂喜,激动得满脸通红,心也在疯狂地跳动! 想不到有一天,他还能看到家传至宝大展神威! 这画戟带来的战力加成也令唐庸欣喜若狂! 愣神片刻后,画戟再次在他手中挥舞起来! 他并不懂戟法,施展的多是刀法和棍法招式。 可几招之后,演武场上已是飞沙走石,疾风猎猎,令人睁不开眼睛! “当!” 画戟猛然至一个兵器架扫过,上面挂着的七八把长刀竟被拦腰扫断! 离谱的是,下截刀身已被扫飞,刀柄一截却纹丝不动! 可见这一戟的力道和速度有多么恐怖! “好戟!” 唐庸收起方天画戟,走到扶万里几人身边,赞不绝口! “……” 扶万里一家里已然说不出话来了,看着一片狼藉的演武场,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这一刻他们不仅震惊,还有些羡慕,想不到传之宝要在别人手才能发挥出威力! 扶万里回过神来,笑道:“神兵得其主,实乃幸事!如此,这柄画戟以后就归唐公子所有了!” 唐庸也觉得这兵器再适合他不过,微笑道:“多谢前辈后赐!” 有了这柄画戟,别说两百黑虎卫,就算五百人一起上,他又何惧?! 第242章 城主府 扶万里不仅将祖传的方天画戟送给了唐庸,还送了他一部戟法。 “难怪古之名将,用戟者少!” 唐庸一边翻看戟法,一边摇头感叹。 方天画戟既有重兵器的大开大合,也有轻兵刃的小巧灵便,对使用者素质要求极高。 “以唐公子的修为,即便不用戟法,也没几个人能抵挡!” 演武场上,扶万里见唐庸以一柄大戟使出刀法,棍法,枪法,剑法! 各种招式精妙绝伦,他实在想不出谪仙城内谁是他的敌手! 也许只有那位深不可测的夜城主! 猎场血战给整个谪仙城的武者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无数上古秘术修习者自觉走上街头,非要将这颗老鼠屎除之而后快! 谪仙城是他们的圣地,他们绝不允许有人在城中搞破坏,损害他们的利益! 而这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露出一点痕迹。 与此同时,城主府发出诏令,比武如期召开! 获胜的宗门除了能受邀参加少城主婚礼外,还有丰厚奖励! 这令上百大小宗门蠢蠢欲动,操练欲加勤奋!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唐庸已经初步掌握了戟法的精髓! 当夜,扶万里设宴款待唐庸,扶氏兄妹和几名宗门弟子作陪! 席间,扶万里正色道:“唐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唐庸笑道:“扶前辈不用客气,有话请讲!” “最后一场,在下希望唐公子能以方天画戟迎敌!” 神戟门转修刀法一直是扶万里心中的憾事,也常被城中其他武者引为笑柄! 如果这柄祖传大戟能在比武中大显神威,也算告慰先祖之灵了! “我并未打算带其他兵刃入场!” 总不能拿了人家的方天画戟后,连寒月宝刀也带走? 闻言,扶万里起身,深深一礼:“万里多谢了!” 第四天,因猎场事件导致有些阴沉的谪仙城再次焕发了生机。 一大早,近百宗门和无数武者纷纷往城主府赶,急着参加这场难得一遇的比武盛事! “这就是城主府?” 说是府宅,不如说是一座城中之城,坐落在谪仙城正中央,论规模,恐怕还有他两个显圣侯府大! 扶万里神色黯然道:“为了修建这座城主府,不知多少秦州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唐庸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你是说?” 扶万里点头道:“当年城主强征了近十万劳役,几乎占了秦州百姓的一半,没日没夜地赶建,累死的,饿死的,不计其数!仅仅半年,这座城主府就拔地而起!” 唐庸没有再说话,心情无比沉重。 此时城主府门前已经聚集了数千人,摩肩接踵,喧闹异常,不少人都携带了兵刃! 扶万里前往府门交涉后,很快将唐庸一行带进了城! 映入眼帘的一个巨大的广场,足可容纳上万人! 广场中央在一个高高的比武台,四周已摆放了密密麻麻上万椅凳! “哟!这不是神戟门的扶门主吗?”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忽然怪声怪调地向他们打招呼! 不等扶万里开口,他注意到两名弟子抬着的方天画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扶门主,这次比武可是一对一,你们要用这柄大戟,恐怕至少要三个人一起上阵才使得动?这可不合规矩!” 扶万里脸色微变,明显不悦,但也不愿搭理那男子! 但这柄方天画戟明显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目光多带有嘲讽! 人人都知神戟门使不动老祖宗留下来的方天画戟,转修刀法! 如今把这柄大戟抬出来……注意,是抬,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又有一人哈哈笑道:“扶门主,你这画戟卖不卖,反正你神戟门也用不上,不如卖给我流星宗做个装饰!” …… 唐庸嘴角微微抽动,看来这神戟门在谪仙城的地位很低啊,什么人都敢来踩上一脚! 扶万里冷冷道:“到底是谁丢人现眼,还得擂台上见真章!” 说罢,领着唐庸一行直接穿过人群,走向神戟门的座位! 扶万里道:“先前那小胡子是天刀门宗主,一柄五虎断门刀使得出神入化,曾得城主赞赏,这次会亲身上阵,你多半会对上他!” 说完深深地看了唐庸一眼! 唐庸明白扶万里这是希望他在擂台上帮神戟门找回场子,微微点了点头! 扶万里又道:“后面那人是流星剑宗宗主,向来油腔滑调。 据说他有一招天外流星的成名绝技,但没人见过他出手,实力到底如何,无从得知!万一对上他,不可轻敌!” 唐庸对这些小角色不感兴趣,问道:“实力最强的有哪些宗门?” 听到这话,扶万里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道:“那就要属萧陈许胡四大家族了! 他们本就在城主的邀请之列,但为了让年轻一代出出风头,也报名这场比武!” 随后他详细介绍了四大家族的情况。 唐庸忽然问道:“有个叫陈心姿的是许家人?” 扶万里愣道:“陈心姿是许家大小姐,唐公子怎么会听说过他?” 唐庸摇了摇头不说话,扶万里也不敢多问。 他又想到了安红豆,这贱人明明说回西南办完事就去找他,结果跑回来嫁人了! 这次见到她非得把她剥光了捆起来好好揍一顿不可! 什么龟甲,驷马,团缚,倒吊……全给她用上! 虽然,说不定,这骚货还蛮喜欢的! 想到这些,他的眸子逐渐有些微微发红,身体也在躁动! 那个女人是毒药,但能让人上瘾! “当!”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打断了唐庸的思绪,举目望去,广场上人头攒动,已聚集了上万人! 可以说,谪仙城内稍微有点实力的上古秘术修习者都赶过来了! 可随着这一声锣声,原本沸反盈天的广场忽然间鸦雀无声,众人各自往指定区域走! 这城主府的威慑力不是一般大! 此时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原地跃高数丈,轻轻巧巧地落在擂台上! 男子露的这一手,立刻在台下引起了一阵惊呼! “是轻功!” “听说这次比武前十名也能获得轻功功法!” “说是前十名,光四大家族就占了四个名额……” …… 中年男子身材精瘦,但声如洪钟,只听他道:“比武现在开始,第一场流星剑宗刘宗主对霸刀门张门主!” 听到这话,台下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众人都向那张门主看去,见他脸色十分难看。 扶万里皱眉道:“比武次序早就定好的,我记得张门主对阵的是萧家的萧凤!” 唐庸微微一笑道:“这萧凤实力肯定比张门主差!” 扶万里愣住,随即苦笑:“那是自然!” 黑箱操作啊! 毕竟四大家族的脸可丢不起,他们是一定要挤入前十名的! 此时流星剑宗刘宗主和霸刀门张门主已经走上擂台。 正如扶万里所说,刘宗主不仅油腔滑调,而且脸上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也不知实力怎么样! 张门主脸色铁青,持刀拱手道:“请!” 刘宗主微微颔首,长剑斜划:“请!” 两人同时向对方疾冲而去,瞬息间长剑大刀已交撞在一起! 当! 随着一声金铁铮鸣,张门主暴退十来步,原本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看剑!” 刘宗主一声轻喝,人已跨出丈许,长剑直指张门主手腕! 他虽无轻功,速度却远超常人,几乎没有给张门主反应的机会。 “好剑法!” 张门主暴喝一声,手腕翻转,大刀划起一道圆弧向长剑削去! 谁知刘宗门蓦地旋身,人已出现在张门主身后,而张门主肋下已现出一道血痕! 擂台下落针可闻,随即响起了一阵轰然叫好声,都想不到第一场比试就这么精彩! 众人都在感叹:“都说刘宗主剑法精妙,果然名不虚传!” 扶万里神色凝重,向唐庸道:“唐公子,你若对上刘宗主,有几成把握?” 唐庸想了想,道:“五五开!” 扶万里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看了唐庸一眼,总觉得他在忽悠自己! 中年男子宣布道:“流星剑宗,刘宗主胜!” “好!” “厉害!” “师傅好样的!” …… 台下响起一阵轰然叫好声! 刘宗主施施然走到台边,扯起衣角作女儿态,盈盈一拜,引起一阵大笑,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中年男子又道:“下一场,金鱼门对小花派!” 第243章 擂台扬威! 金鱼门,小花派,这些宗门起的名字可真够随意的! 两方派出的都是年轻选手,一男一女,都使长剑! 一时间打得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唐庸在他们招式中隐隐都看到了综武世界剑法的影子,只是破绽百出,显然修炼的都是残本! 最后小花派的小花以微弱优势取胜,看向金鱼门男子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众人都看出这男子是故意留手,估计在擂台上打完后,回头还得在客栈打一场! 到时谁胜谁负就没人知道了! “铁枪门对白刀门!” “大棍宗对菊花派!” “可爱宗或摧心门!” …… 很快各大宗门一一登场,大多在一刻钟内决出胜负! 只有一场拳掌交锋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最终因为双方体力不支,无法再战,被判平手! 让唐庸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可爱宗,上来的是一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一点也不可爱! 比武已经进行了大半,中年男子继续宣布道“天刀门罗门主对神戟门吴大雕!”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神戟门看了过来! 准确来说,他们看的是两名弟子扶着的方天画戟,目光中或好奇,或戏谑! 神戟门名号为神戟,但修的是刀法,一向是城中武者嘲笑的对象! 天刀门罗门主已经上台,长刀指着神戟门众人,阴阳怪气道:“来来来!把大戟抬上来,多上几个人没关系!” 他故意加重了“抬”字的语气,引发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都认为神戟门把这柄大戟抬出来是自取其辱,丢人现眼! 扶万里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满脸都是汗,紧张道:“唐公子,应该没问题?” “看着就是!” 唐庸起身,轻轻巧巧地取过方天画戟,缓缓向擂台靠近! 这一个,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了变化,台上罗门主的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需要两人抬着的方天画戟落在唐庸手中,却仿佛轻如鹅毛! 众人都收起了轻视之心,转而开始期待一场精彩对决,想看看神戟门是不是真的能带来惊喜! 有人小声道:“这是神戟门的那柄祖传画戟吗?会不会是假的?” “刚才是两名弟子抬上来的!” “也许是故弄玄虚装逼呢!” “……一会就知道了!” …… 扶万里的大弟子名叫吴大雕?! 唐庸心中笑道:“名字倒是挺不错的,就是姓不怎么好……” 很快唐庸出现在了擂台上,与罗门主遥遥相对! 罗门主看了看唐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沉声道:“你叫吴大雕?我没见过你!” 唐庸淡淡道:“叫我大雕就可以了!” 罗门主哈哈一笑道:“让我见识你神戟门的大戟到底有多厉害!!” 说话间,他大刀高举过头顶,人已如同一头野兽般向唐庸疾冲过来! 唐庸面不改色,微微点头:“既然你这么要求,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大戟!” 此时台下已经骚动起来,众人纷纷侧目:“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动,这是要站着让罗门主砍吗?” “罗门主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不仅刀法精妙,而且力大无穷!” “神戟门搞什么名堂,特意来出乖露丑的吗?!” …… 唐庸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连扶万里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死死盯着他! “看刀!” 见唐庸原地不动,罗门主微微愣神后,大刀直接照脑门下劈! 唐庸从未见过开场就高举大刀,让胸前空门大露的高手,也不知他怎么当上的门主! 然而,他有更好玩的法子! “当!” 唐庸手中的方天画戟忽然前倾,戟柄后划,画戟小枝正架住大刀! “啪!”“哎哟?” 紧接着台上传来一声闷响和惊呼,唐庸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罗门主身后,顺手用画戟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罗门主连连暴退,满眼惊骇之意,反手去摸自己屁股,发现并没有受伤! 堂堂一个门主,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屁股,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啊! 场中鸦雀无声,见到这一幕的众人都觉得不可思异! 他是怎么忽然出现在罗门主身后,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而且那柄大戟,在吴大雕手中似乎丝毫没有沉重之感,反而显得十分轻巧! 扶万里松了一口气,面带笑意,自嘲道:“他可是显……啊!我居然还担心!” 身后扶小玉道:“爹,你说他显什么?” 扶万里摇头不语,继续看向擂台! 台上罗门主脸色阴晴不定,忽然恍然大悟:“这小贼一定是气力不济,使不动这把大戟,才没对我造成损伤,既然如此,我还怕他个鸟!” 想到此,他顿时雄心万丈:“再来!” 罗门主举刀前刺,唐庸依旧原地不动!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就在罗门主靠近唐庸时,丈余长的方天画戟忽然直指刀尖! 罗门主要是继续前冲,立刻要被扎个透风凉,他心里暗骂一声,赶紧右跨一步躲过画戟! 而这瞬间,唐庸也向右跨了一大步! “啪!” 一戟再次拍在罗门主屁股上,直将他拍得向前踉跄了十余步才稳住身形! “你这小贼,安敢辱我?!” 罗门主捂着屁股,终于意识到这神戟门大弟子分明是要让他当众出丑,顿时暴跳如雷! 台下众人也觉察到唐庸的意图,都看向神戟门弟子,心里都有点发虚! 这扶门主是真记仇啊! 经此一战,恐怕神戟门要在谪仙城崛起了! 反观扶万里,嘴巴都快笑歪了,心里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显圣侯这人能处!有仇他是当场就报啊!” “再来!” 此时擂台上异变再起,唐庸忽然转守为攻,一柄大戟风驰电掣般向罗门主拦腰扫去! 众人心中都是一跳! 好霸道的力道,要是被这一戟扫中,恐怕这几天就能去天刀门吃席了! 场上罗门主脸色剧变,慌忙逃窜,只因这一戟不仅力道大,而且伤害范围广! 他除了逃别无选择! 然而…… 他逃得快,画戟的速度更快,众人再次听到“啪”的一声轻响! 罗门主捂住屁股,回过头来气急败坏道:“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比武啊!还能干什么?” 唐庸微微一笑,再次提戟冲了过去! 紧接着场上出现了诡异且滑稽的一幕,罗门主在前面飞,唐庸在后面追! 画戟不断打在罗门主屁股上,“啪啪啪”声不绝于耳,就像老子在教训犯错的儿子! 台下众人瞠目结舌,既觉好笑,又震惊不已! 终于,罗门主往地上一坐,举起手,气喘吁吁地小声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投降了!” “那好!我接受你的投降!” 他的声音很大,大得场中上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微笑着向台下走去! 众人目光死死盯在唐庸身上,心中都感受到出巨大的压迫感! 大戟之威,恐怖如斯! 扶万里远远地迎了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嘴里却道:“过了啊!徒儿,你过分了啊!打赢出就行了,干嘛要故意侮辱他!” 他的声音也很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天刀门被他神戟门侮辱了! 众人心里都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神戟门可真够无耻的! 第一天的比武在下午结束,明日还有一场半决赛,第三日决赛将决出十强,也是最终会受邀参加少城主婚宴的宗门! 回去的路上,扬眉吐气的扶万里一直叨唠个不停,半辈子的话都没这一天多。 唐庸只是静静听着,不接话。 想必这个时候黄凯已经接到了他的手令,不日就要率军来重整秦州了! 第244章 对战陈心姿 经过第一日的比武,神戟门在谪仙城名声大噪。 第二日的半决赛,萧陈许胡四大家族的家主全都出现在擂台下。 一个顶尖高手的加入,对一个家族实力的增长是极其可观的,他们都对做好了向吴大雕抛出橄榄枝的准备。 这次神戟门依旧抬着方天画戟入场,但再无一人嘲讽,人人眼中都是敬畏。 “扶门主,昨日是刘某出言不逊,特来向您请罪!” 一向玩世不恭的流星剑宗刘宗主,一大早就等在了城主府门口,一见神戟门露面,赶紧迎了上。 “大家都是武道中人,以和为贵!” 神戟门出尽风头,扶万里这个时候也不会节外生枝。 参加比试的宗门只有四十个,前来观战的人却比昨日增加了不少,场下黑压压一片。 对战信息也出来了,神戟门的对手是陈家的陈心姿。 其实昨日唐庸就在擂台上看到了她,想不到她不仅活着从苏州回来了,修为还精进不少。 想到红豆那女人帮她连续做的三天生意,唐庸现在还感到阵阵恶寒…… 扶万里提醒道:“这些大家族心眼都小,待会比试的时候,唐公子多少要给陈小姐几分面子,在少城主婚礼前可免去不少麻烦!” 唐庸点了点头。 熟悉的锣声再次敲响,近万人广场瞬间安静。 主持人上台道:“比武现在开始,第一场大棍宗对战摧心门!” 昨日大棍宗捅翻菊花派,摧心门暴虐可爱宗,两者表现都不俗。 一人提棍,一人操刀,两人出现在擂台上后,很快交战在一起。 但所有人明显都有点心不在焉,总忍不住朝神戟门看过来。 昨日神戟门与天刀门一战太过匪夷所思,人人都想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一场打屁股大战。 有人小声道:“可是今日与神戟门对战的陈家大小姐,要是……” “你是说,要是吴大雕在擂台上打陈小姐屁股就……” “那画面太美,想想都有点小兴奋了!” “你做梦,吴大雕要打陈小姐屁股也不会在擂台上打!” “……那在哪?” 陈家这边,陈心姿明显有些惴惴不安,也朝神戟门看了好几眼。 陈家家主道:“这次让你参加比武,本意只是让你开拓一下眼界,胜负都不重要。” 陈心姿想起天刀门门主捂屁股的画面,脸色发红:“就怕……” 她担心的输得太难看让陈家失了脸面。 陈家家主笑道:“扶万里也是老油条,知道事情轻重。他若不识趣,我陈家让他神戟门在谪仙城消失,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陈心姿默然不语。 陈家家主又笑道:“你从苏州回来后,日夜苦修,长进很大,为父很欣慰!” 提到苏州,陈心姿浑身忽然剧烈一震,脸色也瞬间苍白如纸。 察觉到女儿的反应,陈家家主叹了口气道:“放心,我们很快就会为你二叔和师兄弟们报仇的!唐庸既然来了西南,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陈心姿微微点了点头,脸色还是很难看。 陈家家主安慰道:“我知道你从小爱慕少城主,不过木已成舟,就不要多想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 说到这,他向不远处的神戟门看了一眼:“我看那个吴大雕就不错,若是能招揽了他,咱们在谪仙城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 陈心姿也忍不住向吴大雕看了一眼,见他只是安静地坐着,身旁一柄方天画戟格外醒目! 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能将一柄上百斤重的大戟使得如臂使指,他一定是个很精壮的男人……” 被安红豆设计被上百个男人糟蹋,对她而言虽然是惨痛羞辱的经历! 但这经历貌似也觉醒她对男女之事的兴趣! “摧心门胜!” 在摧心门弟子一刀砸飞大棍宗长棍后,主持人宣布了比试结果! 又道:“下一场,铁枪门对伏虎派!” …… 半决赛总共只有二十场,很快就到了神戟门与陈家的对决。 见重头戏到了,在场观众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不知道今日神戟门的吴大雕是否还会有什么惊世骇俗之举,对面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啊! 不少人已经脑补了一些香艳画面! 唐庸与陈心姿在擂台上遥遥相对,陈心姿瞧着他手中那柄大戟,心里就有点发怵! 唐庸微微拱手道:“请!” 陈心姿银牙一咬:“请吴公子指教!” 说罢快速移动,长剑直指,直朝唐庸握戟的手掌刺来! “当!” 戟柄一格长剑,剑锋顿时偏了数分,而唐庸也稳稳拉开了身形。 陈心姿一击不中,但明显感觉吴大雕有意留手,反震之感并不强烈! 台下众人都有些失望:“不是闪开之后就该打屁股了吗?” 虽然明知这样的事情不大可能发生,但耐不住他们敢想啊! 很快擂台上剑光闪动,一剑一戟交相辉映,金铁铮鸣声不绝于耳。 陈心姿使出浑身解数,剑招连绵不绝,虽然悉数被化解,吴大雕却并未给她什么压迫感! 陈家家主在台下看得出神:“吴大雕不错啊!他这是在给咱们姿儿喂招啊!姿儿经此一战,胜过半年苦修!” 陈家众位长老也啧啧称奇:“他不仅精通戟法,连剑法也是高深莫测!” 在高手眼中,自然能看出吴大雕在有意向陈心姿示好! 可在一般人眼里,却只觉得陈小姐和吴大雕打得有来有回,不相上下,都莫名其妙! 陈家大小姐这么厉害的吗! 一刻钟后,陈心姿已经满脸的汗水,神色却十分兴奋! 在吴大雕的引导下,剑法中许多晦涩难懂之处终于豁然开朗! 唐庸微微一笑:“陈小姐,咱们到此为止了!” 说罢,画戟前刺,直接逼退陈心姿,随即戟身一旋,画戟小枝便将她手中宝剑勾了走! 宝剑摇摇晃晃地挂在画戟上! 陈心姿犹豫了一下,上前取回了宝剑,施礼道:“多谢吴大哥手下留情,我输了!” 观众觉察到陈心姿连称呼都改了,吴公子变成了吴大哥,脸色都变得古怪。 主持人宣布道:“神戟门吴大雕胜!” 扶万里和陈家家主一同迎了过来,两人相遇! 陈家家主笑容满面,对扶万里拱手道:“扶掌门,你教出一个好徒弟啊!” 扶万里谦虚道:“我这徒弟在外游历多年,这一身本领多半倒是他自己领悟的!” 陈家家主呵呵笑道:“以后我们两家倒该多亲近亲近!” 扶万里道:“不胜荣幸!” 陈心姿虽然输了,但心情大好,走过来甜甜地叫道:“爹!” 陈家家主点头道:“打得不错!” 又向唐庸笑道:“吴贤侄费心了!” 几人又寒暄一阵,才各自回座。 半决赛又淘汰了二十个宗门,明日将由另二十个宗门争夺赴宴名额,同时进行名次争夺! 第245章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当夜,神戟门大摆宴席,虽然明知道参加这次比武是为了铲除城主府,但扶万里的喜悦也是真实的! 身为一派之主,谁不希望自己的宗门大展神威,受万众瞩目! 几人酒兴正酣,忽然门人来报:“陈家大小姐前来拜访!” 众人面面相觑:“她来做什么?” 扶万里起身道:“我去看看!” 很快,扶万里将陈心姿带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提着礼物。 陈心姿见唐庸不在,问道:“吴大哥他人呢?” 扶万里笑道:“就来!” 同时吩咐下人重整杯盘,一桌崭新的酒菜送到大厅 这时唐庸也出来了,这是进屋重新做了易容改扮,不然就要露馅! 陈心姿盈盈一拜道:“今日擂台上多谢吴大哥指点,心姿受益匪浅!” 唐庸哈哈一笑道:“陈小姐的屁股我可不敢打,还是交个朋友比较好!” 这话一出口,厅内气氛顿时诡异起来,人人默不作声,脸上都带着尴尬! 陈心姿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朵根! 扶万里心里再次竖起了大拇指:“唐侯爷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个……” 唐庸微微一笑道:“走南闯北惯了,身边没个约束,口无遮拦,请陈小姐莫怪!” 陈心姿低声道:“吴大哥真性情,心姿没有在意……” 她心里活动却已经激烈起来,他说身边没个约束,是想我来约束他吗? 我为什么要约束他,他是想我做他女人吗? 想到这些,陈心姿感觉身体有点发烫,两条腿也并了并! 扶万里清咳了一声道:“请陈小姐入座!” 席间陈心姿不断问唐庸在外游历的事情。 唐庸三世为人,见识广博,随口胡诌也引得众人惊叹连连,连扶小玉也听入了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唐公子和秦怡然很像! 他们渊博的知识,侃侃而谈的表情,甚至有些怪异的语气和说话方式,都很像! 扶小玉忽然道:“师兄,你知道秋天第一杯奶茶是什么吗?” 闻言,唐庸整个人愣住,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当然也想起了秦怡然,那个善良洒脱,永远带着笑容的老乡! 席间气氛顿时变得沉闷,只有陈心姿疑惑不解。 唐庸道:“有个地方的女孩子喜欢喝奶茶……和这个世界的奶茶不一样的,通常她们在秋天喝到的第一杯奶茶,是情郎送的……” 扶小玉忽然间心痛如绞,泪如雨下,她又问:“那是什么地方?唐……师兄可以告诉我么,我想去那里走走!” 不等唐庸开口,扶万里道:“青云,送你妹妹回房!” 察觉到气氛不对,陈心姿道:“我也该回去了!” 她虽然这样说,却坐着不动! 扶万里会意,心中很是无奈,他道:“大雕,时候不早了,外面不安全,你送陈小姐回府!” 唐庸:“……” 街道上,陈心姿慢悠悠地走着,唐庸不远不近地走到她身边。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曾想杀自己的女人处在这么暧昧的氛围下! 红豆呢?她现在在哪?就在城主府吗? 陈心姿忽然道:“大雕哥,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我只觉得你有点眼熟?” 吴大哥又变成大雕哥了…… 唐庸神色古怪,这女人不会看上我了? 他笑道:“可能,我也曾在城里住过一段日子!” 陈心姿哦了一声,又问:“大雕哥,你名字好奇怪哦,是因为你家里有一只大雕吗?” 唐庸:“……” 心中默默道:“家里没有,身上倒是有一只,不过你是没有和他玩耍的福气了!” 他几个女人里,要说玩雕玩得最好的,还属红豆那骚货! 明明没经历过男人,但那一手驯雕技术简直堪称登峰造极! 陈心姿忽然回头:“大雕哥,你在想什么?” 唐庸微微叹息道:“没什么,咱们走快点,不然一会天该亮了!” 陈心姿:“……” 送陈心姿回到府门,唐庸赶紧撤退! 他担心再多待一会,陈心姿能把他扒光了直接坐上来。 总决赛上,唐庸代表神戟门毫无意外地取得了第一,连副城主夜妖士都亲自前来观战。 神戟门内,扶万里翻看着城主府发放的功法奖励,心情无比激动! 他颤声道:“这可是轻功啊!整个谪仙城会轻功的不超过十人!” 唐庸也看了一眼那本轻功功法,只能说是垃圾! 要是真有什么好功法,城主府也不可能拿出做奖励! 别说这个武道不昌的世界,就算综武世界,各种功法瀚如烟海,一本顶级功法也是一个宗门的命根子! 怎么可能分享出去? 比武已经结束,少城主的婚期只剩十天左右,必须商量一下接下来的部署! 唐庸问:“神戟门有多少人可以进入城主府参加婚宴?” 扶万里道:“五人,你我,再带三名弟子!” 他很自觉地将两名儿女排除出去,这种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不想一双儿女去冒险。 唐庸又问:“那时城主府内会有多少人?” 扶万里道:“加上城卫估计有六千人左右,他们一直抓不到唐公子,大婚当日,肯定戒备森严!” 唐庸皱紧了眉头,这么说五人要抵挡近六千人,直到大军进城!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婚典开始后,派三百人攻打城主府,吸引城卫的注意力,我们再伺机动手! 另派三百人在城门附近接应,大军一到,立刻打开城门!” 这已是唐庸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计划了! 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可以想办法把兵器带进城主府吗?” 方天画戟在手,就算面对六千人,他也有把握可以抵挡半个时辰! 扶万里点头道:“城主也有我们的内应,到时可以把兵器偷偷送进去!” 唐庸舒了一口气:“这就好!” 又道:“大军进城后,让接应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带到城主府,晚了我们都要死在里面!” 扶万里深深地点了点头,他原本打算是和城主拼个鱼死网破! 但显圣侯的加入让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如果能活着铲除谪仙城,何乐而不为呢! 另一边,源城。 黄凯收到唐庸的手令后,得知秦州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顿觉毛骨悚然,手足发冷! 十数万秦州百姓沦为仆役多年,硬是没漏出半点风声,简直骇人听闻! 他立刻调兵遣将,筹集物资,只等时日一到便率人马直奔秦州! 显圣侯在手令中写得明白,云城波诡云谲靠不住,不能贸然进城! 但是拿下秦州后,可以以秦州为剿匪据点,不会再处于被动局面! 第246章 夜城主 “黄将军已率一万五千人驻扎在城西三十里处,明日巳时末将准时攻城!” 谪仙城少城主婚宴的前夕,前往源城送信的人已经带来了剿匪大军的消息。 唐庸点了点头,看向扶万里:“你这边呢,准备好了吗?” 扶万里深吸了口气,道:“一切准备妥当,明日,谪仙城就要变天了!” 他在谪仙城目睹过太多惨绝人寰的事情,这些上古秘术修习者为了打造自己的仙境,把无数无辜百姓推入了地狱! “好!我想出去走走。” 街上忽然传来炮竹声,火红的灯光映照天际,还有欢声笑语传来。 这是一些人在提前庆祝少城主的婚礼! 在这繁华背后,多少百姓正默默地舔舐着的自己的伤口,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清晨,唐庸出现在大厅时,扶万里正在清点贺礼。 他神色肃然,看起来有点紧张! 唐庸微笑道:“我听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扶门主敢于为百姓拼死一搏,已是天下武者的榜样!” 扶万里目光微动,面有惭色:“就怕拖累了侯爷!” 唐庸哈哈一笑,没有答话。 随后一行人前往城主府,街上张灯结彩,旌旗招展,川流不息! 无数车马往城主府赶,都是去参加少城主婚礼的。 很快几人到了城主府大门,城卫得知来人是神戟门后,神色恭敬了许多。 人人都知道,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比武,神戟门必受城主重用。 也许过不了多久,神戟门将会成为继萧陈许胡四大家族之后的第五大势力。 扶万里苦笑道:“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这种待遇!” 城主府广场已聚集了上千人,广场后有数百级台阶。 台阶之上是一座巍峨大殿,名字有点古怪,叫“夜殿”…… 陆续还有不少人进府,巳时,大殿前忽然数挂炮竹炸响,刺人耳膜。 炮声止歇后,有人大声道:“请众宾客进殿!” 这给了唐庸一种金殿上朝的感觉,可见这城主对权势也到了一种如饥似渴的程度。 将贺礼交给了仆役,数千人一齐朝台阶涌去,人人脸上洋溢的喜庆的笑容。 扶万里领着唐庸不疾不徐地跟在众人身后。 到了大殿前,扶万里指着大殿左侧数杆旌旗道:“方天画戟会放在这杆旗后,待会动起手来,我徒弟会想法子将它送进殿!” 唐庸点了点头,大戟太显目,现在直接带入大殿,的确不可能。 “扶门主,吴公子,你们可来晚了!” 这时陈家家主领着陈心姿迎了上来,拱手作揖! 陈心姿的目光落在唐庸身上,两眼微微发亮,脸上也红了红。 唐庸虽然乔装打扮过,但仍旧英俊洒脱,那份气度更是常人无法比拟! 扶万里笑道:“万里粗鄙之人,逢此盛宴,还要陈大哥多多提点!” 陈家家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庸一眼,道:“你们知我等为何在此?” 扶万里和唐庸望向他,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陈家家主笑道:“是副城主吩咐陈某来迎接你们的!” 扶万里作惶恐状:“那如何敢当?!” 这时陈心姿嫣然一笑道:“扶门主和大雕哥待会与我们一桌!” 扶万里怔了怔,强忍心中激动,这么说他们与城主的距离不会太远。 动手刺杀的成功率高了不少。 陈家家主只以为他们高兴坏了,做了个手势道:“请!” 一行人进殿,立刻引来众人瞩目,眼中都有羡艳之色! 一场比武让吴大雕出尽风头,神戟门也正在强势崛起! 能在大殿入席的都是城中一二等势力,其余势力和散客只能安置在偏殿! 金殿上首还有十几级阶梯,阶梯之上是一张案桌和虎皮大椅! 这夜殿的布置倒真和金殿有几分相似,规模也差不了多少。 “请!” 陈家家主将唐庸等人领到殿首左方的席位。 席间已坐了不少人,想来是其他三大家族的人。 他们虽然没有起身,但也对唐庸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见陈心姿紧挨着唐庸坐下,都微微皱起了眉! 这丫头前段时间还为少城主要死要活的,转头就看上别人了。 “待会婚礼结束,我带大雕哥哥去后花园转转,那里可好玩了!” 陈心姿待唐庸态度极为亲昵,大雕哥又变成大雕哥哥了! 唐庸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恍惚。 想不到再见安红豆居然是在她的婚礼上,她这到底是为何? 是心甘情愿,还是受人胁迫? 大殿内吵吵嚷嚷一片,很快到了午时初,气氛愈加热烈起来! 唐庸和扶万里对视了一眼,按理这个时候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如无意外,大军半个时辰后就可以赶到城主府! 这时有人在殿后大声道:“城主到!”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紧接着一个面白无须,满脸褶皱的老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身后还跟着不少随从,其中一个剑眉星目,颔下微须的中年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是少有的既阳刚,又英俊的美男子! “见过城主!恭喜城主!” 殿中上千人齐齐起身行礼,声震屋瓦! 夜城主面无表情,微微点头,那中年美男便道:“各位贵宾请坐!” 唐庸和扶万里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夜城主有点不对劲啊! 扶万里也大惑不解,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城主。 陈心姿凑到唐庸耳边,极小声道:“是夜伯伯的干弟弟!” 她说完话还不肯把嘴挪开,在唐庸耳边喷着热气,唐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问:“是干弟弟,还是干弟弟,还是弟弟干?” 陈心资似乎是秒懂,忐忑地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道:“你这人坏死了!我怎么知道……” 唐庸:“……” 而扶万里此时也坐立不安,不时朝大殿外瞧去! 这里岁月静好,其乐融融,似乎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则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时司仪大声道:“请新郎新娘!” “好!” 堂下立时响起潮水般的喝彩声,叫好声,偏殿的宾客在殿门处挤破了脑袋往这边看! 夜城主那苍白的老脸上也浮起笑意,露出两个浅浅酒窝。 唐庸看着他的脸,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阴风阵阵,心里瘆得慌! 第247章 安红豆不是新娘!那么新娘是谁? 他强打精神,向大殿入口看去,安红豆那贱人要出来了,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她嫁了别人! 很快,鼓乐齐鸣,在一片喜悦欢腾的气氛中,一个病怏怏的少年公子牵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进入大殿! 女子披着红盖头,看不到面貌,但光看她那身段就足以让在场男人兽血沸腾! 唐庸皱了皱眉,暗道:“怎么回事?几个月不见,怎么奶子变小了?感觉也有点陌生!” 他回头看向陈心姿,见她面色如常,那就更奇怪了! 按理说她和安红豆仇深似海,水火不容,不可能这么淡定! 他想了想,问陈心姿:“陈小姐,你知道这新娘是什么人吗?” 陈心姿想也不想道:“贱人!” 唐庸:“……” 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听人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陈心资看了唐庸一眼,淡淡道:“只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贱人罢了!” 她声音不算小,桌上其他人神色都有点尴尬,摇头晃脑,假装没听到! 卧槽! 唐庸有点懵,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安红豆?! 如果不是的话,他完全可以等大军攻打城主府再出手,风险要小很多! 随着一对新人走到殿首,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人人面带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 唐庸此刻心中正天人交战,这人是不是安红豆,要不要出手! 他忽然猛地咬了咬牙,算了,宁杀错,勿放过,绝不能冒被戴绿帽的风险! 他紧紧握住拳头,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在桌下踢了踢扶万里的脚,扶万里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见新人就位,司仪笑眯眯道:“吉时已到,新人新娘一拜天地!” “好!拜天地咯!”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 在众人欢呼声中,唐庸终于注意到一个细节,那新娘似乎极不情愿,站在原地不动。 媒婆在身后推着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尴尬…… 见两人就要拜天地,唐庸此时再无犹豫,就要冲上前将少城主一拳打翻在地,然而就在此时! 殿外居然传来了打斗声! 唐庸和扶万里心中都一惊,随即满面惑色:大军这么快就攻进来了,不可能? “谁这么大胆?!敢在少城主大喜之日捣乱?!” “真是不知死活,这里可是城主府!” “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给城主赔罪!” …… 此时殿中一阵骚动,都看向大殿入口,群情汹涌,脸上都是愤慨之色! 夜城主面无表情,少城主目露杀意,而此时,来人已从殿外打入了殿内! 可一见那打入大殿的人,唐庸整个人瞬间懵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闯进大殿的赫然是安红豆,她师弟曹白,身后还有四五个人! 唐庸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如果安红豆不是新娘,那么新娘是谁?! 既然安红豆不是新娘,她为何要强闯喜堂,自投罗网?! 这时金殿之上的中年美男一声厉喝:“给我拿下!” 立刻有七八名宾客离座,加入了战团,城主府人多势众,而且修为都不低,瞬息之间已制住了安红豆几人。 唐庸吐了一口气,他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倒也不急着出手! 众人看到安红豆,也有些懵,少城主当真好福气,莫不是外面的姘头回来抢亲的? 手里头已经有一个天下第一美人,这个也是绝世之貌,何不一并收了! 婚礼中断,新娘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壮汉,少城主缓缓走到安红豆面前:“贱人!老子不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子!” …… 这到底怎么个事,所有人脑袋里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都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了这个大瓜的每一个细节! 这时少城主忽然环顾众人,笑道:“各位觉得这贱人生得如何?” 沉默了片刻后,有人小声道:“此人虽然比少主夫人逊色不少,但也是世间罕见之色!” 说完,众人还听到了他吞口水的声音,接着是更多吞口水的声音。 还有许多粗重的呼吸声! 少城主冷冷地看了安红豆一眼,嘴角忽然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便将她送给各位!” 少城主话音刚落,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饥渴的声音:“我要!” “给我!” “少城主,我是菊花派菊花残,您把她赐给我!” “少城主,我是大棍宗铁磨针,这麻烦我来解决! …… 众人都陷入了一种无比亢奋,无比狂热的精神状态之中,只因这女人实在美得离谱! 唐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妖精,祸国殃民啊! 这时一个怨毒的声音在唐庸耳边响起:“大雕哥,你去要她,少城主一定会同意的,他想拉拢你!” 唐庸呆了呆,看向旁边怒火中烧的陈心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要自己把安红豆抢到手,然后再转手给她,好让她折磨复仇啊! 这娘们可不像好人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心姿又道:“这贱人惯会造谣生事,不管她说什么大雕哥都不要相信!” 唐庸心中嘿嘿冷笑:“你想说的是你在苏州做无本生意的事情?” 不过这正合他意,只见他站起来大声道:“请少城主将此女赐予在下!” 唐庸内力充沛,这一声竟将场中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 “是他?” “铁戟门大弟子……那一身功夫可好得很!” “天刀门门主被他打得屁股开花,半个月没出门了……”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庸身上,目光中满是嫉恨,跟这个新秀争起来,他们都没有什么胜算啊! 少城主看向唐庸,微笑道:“你就是在比武中夺得魁首的神戟门大弟子吴大雕?” 唐庸点点头道:“正是!” 少城主也点了点头,向殿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好,本公子就将这贱人送给你!” 唐庸微微拱了拱手:“多谢少城主!” 殿中一片叹气声,众人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唐庸正要坐下,少城主却话锋一转道:“既然她已经属于你,不如就在这殿中把她办了,也好让众兄弟看看这贱人到底有多贱!” …… 这么玩?! 众人都一脸懵逼,随即表情都精彩起来! 那也不错,虽然不能亲身上阵,但能在旁边看看,多少也有点参与感…… 唐庸张大了嘴,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谪仙城本就是个没有下限的地方! 这时陈心姿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去!你一边那个……一边打她,打得越凶越好!” 唐庸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心姿! “去!我不怪你!真的!” 陈心姿收起她那怨毒狂热的目光,满脸认真。 第248章 大闹城主府! 唐庸看了看殿首的少城主,又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安红豆,最终决定再拖延一下时间,等大军攻城的消息。 于是在殿中上千人火热的目光中,他慢慢向安红豆走去。 城卫的刀正架在他们几人脖子上,曹白狠狠盯着唐庸,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眼看唐庸越来越靠近,安红豆忽然向新娘方向道:“我救不了你,抱歉!” 她语声中充满绝决,唐庸心中一惊。 下一刻,唐庸直接出现在她眼前,捏住了她下巴。 咬舌自尽? 然而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他们看的不是安红豆,而是唐庸! “他……他怎么过去的?”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 “那是轻功吗?他居然也会轻功?!” …… 殿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讨论的声音逐渐变得热烈,所有人都死死盯在唐庸身上! 连大殿之上的夜城主身体也动了动,眼中满是惊异之色! 唐庸托起安红豆的下巴,轻笑道:“想不到你这骚货还挺刚烈!” 听到这话,安红豆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庸! 这声音,这语气,这眼神,甚至骚货这个两个字都太熟悉了! 她惊疑不定,结舌道:“你是……你是……” “别说话!吻我!” 不等安红豆说完,唐庸直接低头朝她娇嫩的薄唇上吻去! 安红豆眼睛瞪得更大,熟悉的吻,熟悉的气息! “哇!” “妈的!他真动手了啊!” “不是动手!是动嘴!” “傻鸟,你仔细看,他的手也动!” “卧槽,禽兽啊!” …… 果然,细心的人就发现吴大雕不仅吻住了安红豆,一只手也在她胸前肆意揉捏! 而安红豆已经肯定眼前这人就是唐庸,被她一番撩拨之下,面色潮红,娇喘吁吁。 感受到无数道炙热的目光,似乎还觉得分外刺激……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脑袋里也嗡嗡作响! 虽然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样不个绝色在大庭广众下被人上下其手,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还有那个贱人,她居然有反应?! 离谱! 少城主脸色也不好看,正要说什么,一名城卫忽然惊慌地跑进大殿! 他想说什么,可大殿内实在太嘈杂,注意力都在唐庸和安红豆身上! 他急得捶足顿胸,嘶吼道:“城主,城破啦!” 这一声大叫引起了唐庸的注意力,他将手从安红豆的短衫内抽出来,看向城卫道:“你说什么?” 城卫五内俱焚,见终于有人肯听他说话,忙道:“城破了!有人打进城了!” 跟随唐庸的视线,更多的人留意到了这名城卫,都觉得莫名其妙! 打进城?谁打进城? 此时殿首的中年美男皱眉道:“说清楚点!” 城卫急道:“西城门被人打开,有上万人打进来了,是朝廷官兵,这会直奔城主府来了!” 说完,又强调道:“是真的,请城主准备迎敌!” 听到官兵攻城,堂上众人脸色都一变,不少人目中都有惊恐之色。 也有不少人觉得不可思议,谪仙城安安稳稳地发展了几年,怎么会突然有人攻城呢? 这时夜城主开口道:“府中所有城卫立刻去门口迎敌,婚宴暂停,所有宾客准备作战!” 听到命令,所有宾客齐齐起身,脸上都有迷惘之惊慌之色,似乎此时还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 “贱人!我杀了你!” 就在此时,一道瘦小的人影直朝安红豆冲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这……众人神色为之一滞!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中,陈心姿被一掌拍飞数丈,落在人群中。 出手是人正是唐庸! 众人再次懵逼,看看在地上面容扭曲的陈心姿,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吴大雕! 这特么什么情况?! 这些天已有传言,陈家欲招吴大雕为婿,如今吴大雕居然为了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对陈大小姐动手! 陈心姿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煞白,瞪着眼朝唐庸怒吼道:“大雕哥,你做什么?” 陈家家主也走了过来,对唐庸怒目而视! 安红豆一眼看出了猫腻,在唐庸耳边小声道:“这婊子看上二爷了?” 不等唐庸开口,安红豆忽道:“二爷别说话,我来!” 说着人已经走到唐庸身前,往他怀里一靠,被唐庸顺势搂住。 只听她咯咯笑道:“丑八怪,我早说过,你看上一个男人我抢一个,不服来咬我啊!” 说完转过身在唐庸唇上啄了一口,而唐庸只是淡淡笑着,并不说话。 …… 殿中死一般寂静,信息量太大,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时副城主夜妖士大叫一声道:“偏殿的兄弟立刻随我出去迎敌,中殿兄弟保护城主!” 他路过唐庸,恼怒地看了他一眼,但明显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直接走向殿外! 而东西偏殿近两千人也如潮水般像广场涌去! 少城主走到陈心姿身边,冷冷道:“吴公子,我念你一时鬼迷心窍,只要你杀了这个贱人,我就既往不咎!” “好!” 唐庸点了点头,伸手向旁边一名城卫摊开:“刀给我!” 城卫看了看少城主,见少城主并没有反对,将佩刀放在唐庸手上。 怎么个事? 刚才还为了这女人对陈小姐大打出手,少城主一句话,他又要杀这女人了? 其时,除了安红豆外,曹白几人都跪在地,身后各有一名城卫! 忽然间,唐庸目光一凛,长刀直接后扫,三名城卫的脑袋瞬间落地! 剩下两名吓得面无人色,直接连连暴退,惊魂不定! 直到三截断颈冲天而起的血柱如雨点般落下,众人终于觉察到这个吴大雕很不对劲! 少城主惊骇之下,大叫:“杀了他!” 立刻有数人从两侧席间窜出,刀光在半空划出个弧形,两人立刻化作四段落地…… 安红豆,曹白等人正在迎战另一侧的几名高手! 红豆肋下蓦然出现一截刀身,将对面的人穿透,长刀抽出,鲜血飞溅! 唐庸沉声道:“退到门口!” 不断有人加入战团,但都手无寸铁,修为比之唐庸更是有如婴孩,竟无一合之将! 直到大殿被鲜血染红,十数具尸体倒到地方,这群谪仙终于从婚宴的喜庆中彻底惊醒过来! “杀!” “是奸细!杀了他!” “把他碎尸万段!” …… 大殿中猛然爆发出无数愤怒的喊杀声,人人激愤! 城主视你为座上宾,你却为了一个女人窝里反,你不死谁死?! 唐庸和安红豆几人已经退到殿门口,殿外空无一人,都是府门迎敌了! “二爷,救我徒弟!” 安红豆看着眼前上千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心中虽然慌乱不已,但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徒弟?谁是你徒弟?” 唐庸一刀斩退两人,好奇地问道。 安红豆咬了咬牙,神色复杂道:“新娘子是我徒弟,我本是来救他的!” 在感受到唐庸的恐怖实力后,殿中上千人的攻势渐渐缓了下来,但无一人后退,慢慢逼近! 这时大殿中间忽然传出“叮叮当当”无数金铁交鸣声! 众人大喜,纷纷退去,再出现时手中都有了兵刃,士气也大涨! 唐庸指着殿侧旗杆后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形物体,对曹白道:“你去把那个东西给我拿过来!” 曹白也猜出眼前这人是显圣侯,此时不及多想,迅速向方天画戟奔去! “当!” 唐庸一刀磕飞一把,长剑,飞起一脚,当先一人立刻口鼻流血,倒飞出去! 落在人群中,力道依旧刚猛,直接砸倒了数人! “好沉!” 曹白已将方天画戟取了过来! “当!” 唐庸将手中的黑家伙往地上一顿,地砖顿时四分五裂,他随手扯下布袋,方天画戟便露了出来! 一人一戟立于门口,竟有万夫不当之势! 这时殿内是中年美男厉喝道:“谪仙城生死存亡就在今日,先杀了这叛徒!” 这些年他们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自己心里都清楚,如今外有朝廷大军,内有绝世之强者,如果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思及此处,千余上古秘术修习者再次恶狠狠向唐庸冲过去! “我的大戟已经饥渴难耐了!” 方天画戟在手,唐庸涌现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勇气和杀戮欲望! 第249章 夜城主和他的葵花宝典! “死!” 殿上上千人,或惊恐,或迷茫,或愤慨! 大戟带暗红色光华向殿内挥洒而过,当先十数人直接被拦腰斩断! 无数惨叫声惊呼声响起,内脏洒落一地,鲜血遍地横流! 唐庸不退反进,直接冲入殿中! 百余斤的大戟在他手中翻飞起舞,触者即伤,碰死即死! “妈啊!” “快退!” “挡不住!” “撤!” ……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血肉横飞,无数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大戟所过之处竟无一具完整尸身! 这大殿就是猎场,这些曾经的猎人,此刻终于感受到待宰白羊的恐惧! 大成境界的罗摩神功何其恐怖,如今又有神兵在手! 此时的唐庸有如天神下凡,目之所及,皆为蝼蚁! 大殿中人数虽多,但见瞬间数十人死在戟下,而且死状极惨,俱都吓得面无人色! 他们只想赶紧远离这凶险之地,哪里还有战斗的勇气? 这时,唐庸只觉眼前一道虚影闪过,他持戟横挡! “当!” 一股巨力由戟杆传到身体,他竟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 定睛一看,那夜城主已出现在他身前数丈处,踩在尸山血海中,阴恻恻地盯着他! “是城主!” “城主出手了!” “妈的,他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 见夜城主亲自出手,一招击退吴大雕,在场众人终于稳住心神,面露喜色! 夜城主当年以一己之力击退三百高手,虽然已成为传说,但没有人怀疑其中实性! 当然大部分都趁城主与唐庸对峙之时,向殿后逃去! 他们本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想享尽人间富贵,怎会真的愿意与人拼死拼活? 夜城主看向身后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安红豆,平静道:“你不是为了这个女人!” 唐庸深深地看了夜城主一眼:“先天境强者,难怪能成为谪仙城城城主!” 在综武世界的境界划分,一流武境之后就是先天境! 像武当七侠,灭绝师太,赤练仙子李莫愁等等,都是先天境,也属一方强者了! 唐庸微微一笑,撕去脸上的伪装,现出了本来面目:“你不是派人去找我吗?现在我自己来了!” “他……他是……” 别人还后知后觉,陈心姿却已经认出他的大雕哥哥居然的显圣侯唐庸! “他是显圣侯!” 说完这句话,在苏州被支配的恐惧再次袭来,竟直接晕了过去! “显圣侯?!” “一千人杀了万余匈奴那个?” “不是在剿匪吗?怎么跑到我们谪仙城来了?!” …… 留在现场的众人尽皆色变,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再次望着满地的尸块,想起关于显圣侯的种种传说…… 也许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怖远超他们的想象,城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何况府外还有万人军队袭来! 想到这,大殿内又是一阵骚乱,转眼间人已走得差不多了! 夜城主又问:“所以朝廷兵马是你派过来的?” “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聊天的。” 唐庸将手中大戟往地板上一顿,火星四溅,石屑横飞,戟柄入地数寸! 这位城主的身法极快,用大戟跟他对敌,反而不便! 夜城主冷哼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他话音未落,人已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秒惨白的大手已向唐庸胸口拍来! “好身手!” 唐庸情不自禁地赞叹,这才是真的高手,即便在综武世界也足以开宗立派! 但夜城主自以为这必中的一击却落了空,他快,唐庸更快,人已出现在他身后! 一脚飞踹! “咦?” 令唐庸意外的是,他这一脚也踹空,夜城主已跃上半空,曲指向他双目挖来! 而围观的众人呆若木鸡,眼神涣散,目光已经失去焦点! 在他们眼中,殿中只有两道不断交织的残影,神出鬼没,令人目眩! 眼前这两人交战已经远超他们的理解! 夜城主固然实力强大,但显圣侯也丝毫不弱! 大殿内鼓荡起猎猎疾风,除了破风声外,更别无别的一点声音! 而城主府大门外却传出了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激烈的喊杀声,与殿中情况全然不同! 一刻钟过去,殿中仍是两道残影在飞掠追逐! 众人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更不用说判断谁高谁低,谁胜谁负! 于是又有几人悄悄地向殿后摸去,谪仙城不能待了! “你这老头有点门道!” 唐庸彻底收起了轻敌的心思,全力迎敌! 他们交手了上百招,但都一发即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否则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同时唐庸发觉这老头的身法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不好!” 无数尖锐的破风声袭来,唐庸心中大惊,倒飞之时忽然拿过桌上的一只酒杯,在身前幻化出无数杯影! “叮叮叮叮……” 两人终于落地,遥遥相对,而唐庸手中的酒杯中已多了数十根绣花针! 妈蛋! 这不是东方姑娘的葵花宝典吗? 唐庸忍不住向夜城主的慧根瞧去,表情十分精彩,难怪总觉得夜城主阴气森森的! 这目光看得夜城主心里发毛,好像自己好像被扒光了站在唐庸面前,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唐庸看了看殿首的中年美男,又看了看少城主,忽然道:“少城主,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不是城主亲生的?你看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少城主眼中满是忌惮,也不敢开口,只是把新娘子挡在身前,让她做挡箭牌! 城主忽然道:“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世所罕见,只要你我联手,天下无敌!将整个天下变成谪仙城也不是难事!” “红豆!你过来!” 唐庸忽然向殿外的安红豆招手! “二爷,红豆来了!” 安红豆正对两人的对战震惊得无以复加,想不到连夜城主也在唐庸手里讨不到半点便宜! 她男人实在太棒了! 安红豆蹦蹦跳跳地跑进大殿,还故意把那血水踩得飞溅,也不知是什么癖好! 唐庸一把抓住安红豆的大白兔,捏了捏,又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口,回头向城主坏笑道:“老头,羡慕不?你好像不行了?” 说着又看向了城主的慧根处,满脸的戏谑! 夜城主终于确定唐庸知道自己练功的秘密,羞愤交加,一张苍白的面皮涨得通红! “我杀了你!” 他再次向唐庸袭来! “先出去!” 唐庸握住大白兔的手用力一推,一股柔和的力道直接将她送出了殿外! 唐庸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把长刀,向夜城主迎去。 空手对敌,唐庸虽然不至于落败,但想拿下这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强者也不易事! 尤其对于他的飞针,唐庸还是很忌惮! 方天画戟更适合以寡敌众,而唐庸毕竟在刀法上的造诣要深些! 两道残影再次在空中交错,不断有绣花针如暴雨般疾射而出,钉得殿内到处都是,众人四散奔逃! 这一下,殿中只剩下少城主挟持着新娘子,还有那位中年美男了! 忽然间,半空中爆发出一朵血花!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落地! “爹,您没事?” 夜城主正面对着少城主几人,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 下一秒,他的喉咙忽然裂开一道长长的细口,鲜血喷薄而出,随之整个人轰然倒地! “爹!” 少城主肝胆俱裂,满脸惊恐的泪水,他爹居然败了? 他心如死灰,明白谪仙城自今日起将不复存在! 见安红豆在靠近,他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架在新娘子脖子上:“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而这时,那中年美男忽然默默地走到城主尸体旁,轻笑道:“别走太快,等等我!” 说着,抓过血水中的一柄断刀,直接朝脖子上抹去! 随后整个人倒在城主尸身上! “这……” 唐庸整个人愣住,一边不停地从身上拔出绣花针扔在地上,一边苦笑道:“这一出倒真叫我心里不是滋味了!” “你放了她,我不杀你!” 安红豆已经进了大殿,对少城主喊话! 少城主一手指着唐庸道:“我不信你,除非他也答应!” 安红豆道:“他听我的!我说什么他做什么!” 说着看向唐庸:“二爷,红豆说得对吗?” 唐庸点头:“对,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听女人的话!” 红豆白了他一眼,对少城主道:“现在你信了!” “好……我信……” 少城主放开新娘子,随即拔腿向殿后奔去。 然而下一秒唐庸已出现在他眼前,长刀架在他脖子上! 少城主脸色惨白,浑身打颤:“你不是说听红豆的话?” 唐庸点了点头:“嗯,我是听她的话,她让我杀你!” 然后朝安红豆努了努嘴道:“不信你问她!” “可她说不杀我!” “你没听错,你的确说她不杀你,却没说不让我杀你。我也没办法,我比较听女人的话!” “安红豆你个贱……”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时,可以看出少城主死不瞑目,脸上还满是怨毒! 然而唐庸再次看向安红豆,她已掀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当他看到新娘子真容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直接石化在原地! 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 第250章 幼芳阁 谪仙城少城主的新娘赫然是明侯之女叶国英! 看到她那一瞬间,唐庸终于敢确定西南这池浑水跟静王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还有很多疑问,但西南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了。 “师傅……” 取出塞住嘴巴的布团,叶国英直接扑入安红豆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没事了……” 安红豆拍着她的背,不停安慰,偶尔瞟向唐庸,神色尴尬。 “走!” 这时府门前的爆炸声终于停止,唐庸领着两人来到大殿门口。 城主府已被攻破,数千名军士出现在广场上,如潮水般向大殿涌来! 这时一个血淋淋的人影出现在唐庸身后:“唐侯爷!” 唐庸回过头,惊讶道:“扶门主,你没事?” 扶门主颤声道:“侯爷刚动手他们就打我,问都不问,直接就打我,我只好躲在桌子底下了!” “活着就好!” 唐庸见他一直没露面,还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时一支小队已经冲到了大殿门口,为首的正是黄凯。 小队队员腰间佩刀,手里端着燧发枪,是唐庸除敢死队之外发展的嫡系。 黄凯回报道:“二爷,抵抗的叛军死的死抓的抓,已经全部被控制!” 唐庸点了点头:“几件事,第一,出安民告示,告诉百姓官兵进城,谪仙城变回秦州! 第二,派兵接管城防,要出城的不得阻拦,但所有财物必须留下! 第三,派人查抄城主府,相关人等一律拘押,所有财物封存! 第四……” 说到这,他看向扶万里:“请扶门主带路,本次做内应的除外,其他宗门世家全部查抄! 第五……” 唐庸再看向叶国英,道:“把这位姑娘看押起来!” “是!” 黄凯和扶万里同时离开,另有几人走向叶国英。 “二爷……” 安红豆挽着叶国英的胳膊,面有哀戚之色,带着乞求。 唐庸看了安红豆一眼,叹了口气,默然不语,随后带着几人依旧回到了神戟门。 扶青云和扶小玉并未参与整个事件,此时才知道在他们家住了半个月的唐公子居然是显圣侯。 扶青云见父亲没有一同回来,心中十分不安,问道:“唐侯爷,我爹他……” 唐庸微微一笑道:“你爹没事,还有些事需要他帮忙。” 闻言,扶氏兄妹都松了一口气,只是都有些拘谨。 入夜时,黄凯和扶万里一同回来了,两人神色都极为沉重。 “城主府抄出白银三百多万两,各种珠宝不计其数,其他各大宗门世家共抄出白银一百多万两……” 这些银子都是从秦州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每一锭银子都代表着一份苦难。 黄凯继续道:“查抄城主府和各大宗门家族时,抓捕了五千多人,该怎样处置?” “你派人协同扶门主,定下一批首恶,三日后在城主府斩首示众,允许百姓观刑!” 唐庸允许上古秘术修习者留下钱财后出城,是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抱成团对抗官兵! 数万名上秘术修习者若作困兽之斗,拼死一搏,大军即便赢了,必定也损失惨重! 不过杀人还是要杀的,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黄凯和扶万里点头,扶万里忽然道:“参与内应的一些宗门想求见侯爷,不知……” “让他们明日来,今夜我还要出去一趟!” 这些人能在谪仙城糜烂的生活中保持初心,实在难得! 只要他们愿意,唐庸不介意重用他们。 黄凯道:“二爷要去哪里,我也想去!” 唐庸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你去把红豆姑娘和叶小姐叫出来,我们一起去!” 很快,安红豆,叶国英都出现在大厅。 安红豆不安道:“二爷,你要带我们去哪?” 唐庸道:“逛青楼!” 安红豆:“……” 黄凯:“……” 大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在巡逻,路上百姓不多,街面一片杂乱,显得十分萧条。 唐庸一行人在一栋雕梁画栋的大楼前停下,楼上挂着“幼芳阁”三个大字。 “二爷,黄将军!” 门口的官兵见唐庸和黄凯露面,赶紧上前行礼。 唐庸问:“怎么样?” 官兵道:“老鸨子和伙计已经关了起来,其他的安排了妇人照顾!” 唐庸点了点头,带头进入了幼芳阁。 “这是……” 走进大堂,黄凯在短暂的震惊后,整个人都炸毛了,双目赤红,拳头紧握,恨不得杀几个人来解恨! 大堂中或站或坐着数十名女童,楼上还有不少,大的十三四岁,小的不过八九岁。 她们都浓妆艳抹,穿着十分暴露,见到唐庸几人,一脸的稚气和迷茫! “我要杀了他们这群禽兽!” 黄凯心如刀绞,扭过头去,不忍再看,泪水夺眶而出! “叶小姐,你怎么看?” 唐庸看向叶国英,见她脸色发白,满目震惊,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安红豆则默然不语,这些事情她早就听说过的。 叶国英咬着唇,半天不说话,唐庸却一直死死盯着她! 过了许久,叶国英终于道:“我不要在这里,我们出去……” 唐庸冷笑道:“叶小姐看一会就忍受不住,可能想象这些小孩怎么忍受得住?他们的父母又怎么忍受得住?” “不!这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叶国英使劲摇着头,似乎要将眼前这一幕忘掉,泪水止不住落下。 唐庸却不依不饶,厉声道:“真的跟你没关系吗?如果没有静王的支持,秦州怎会变成谪仙城?你出现在秦州又是为何?” 两句话,直接将叶国英问得哑口无言。 她本就肌肤胜雪,此时一张脸更苍白得近乎透明,垂泪道:“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唐庸冷笑:“这样的事?叶小姐知道猎场吗,知道白羊吗?” 离开幼芳阁,唐庸又带着他们去了猎场。 猎场的百姓已经被解救,但林子里到处散布着百姓的尸首,有的已经腐败! 叶国英不住地呕吐,哀求道:“侯爷,带我离开这里……” 这一夜,整个秦州注定无眠,无数百姓瞪着眼睛等待天亮。 清晨,街上忽然响起了一阵炮竹声,然后无数的炮竹声在整个秦州响起! “二爷……” 安红豆睁开惺忪睡醒,很快明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一怔,道:“红豆帮秦州百姓感谢一下显圣侯的解救之恩!” 然后整个人就缩进了被子里,慢慢下移,到了目的地,直接一口吞了上去。 许久之后,唐庸心满意足地对安红豆道:“红豆姑娘,你有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清晨射上脸上的不一定是阳光!” 安红豆:“???” “早上吃在嘴里的不一定是早餐!” 安红豆:“???” 第251章 刑场! 扶万里和一众内应的宗门之主早已经等候在大厅!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为自己做了对的选择感到庆幸,不仅保住了性命,连家业也守住了! 他们正在聊天说话,声音都很大,实在是因为外面的炮竹声,锣鼓声,欢呼声已将整座城市笼罩! 见唐庸露面,赶紧过来下跪行礼:“给显圣侯请安!” 唐庸微笑道:“请起,这次多亏各位了!” 绿梅宗蒋宗主恭敬道:“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的,我们身负上古秘术,更应造福百姓,岂能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唐庸点了点头,笑道:“你们能这样想,那是极好。不知接下来各位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问,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神色都极为尴尬! 只待谪仙城一事公告天下,所有上古秘术修习者都会成为众矢之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供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本侯有两个想法,想说与诸位听听!” “我等洗耳恭听!” “一,各位继续留在秦州开州立派,广收门徒,只要不作奸犯科,官府给你们保障! 当然也不一定在秦州,你们想到哪里落脚都可以! 二,各位宗门中若有愿意投身军伍的,或可直入本侯麾下,或者本侯可代为引荐!以上古秘术修习者的一身本领,大有可为!” 上古秘术修习者没必要成为一个秘密,只要他们心存正义,就算重现综武世界的百花齐放,也没什么不妥! 再者,上古秘术修习者的单兵素质肯定要高于普通士兵,如果能够组织一支特种部队,两军阵前,能出奇效! 扶万里讪笑道:“我等年纪都大了,能保留宗门已是心满意足! 至于侯爷投军的提议,我们立刻传达下去,只要弟子们有意,我们一定大力支持!” 唐庸道:“好!今后一段时间,重铸秦州的秩序还要靠各位鼎力支持!” 各宗门连连表示会派弟子协助官兵上街巡逻! 这时街上的喧哗声益盛,有小兵前来禀报:“不知谁泄露了二爷在神戟门的消息,外面大街都让百姓挤满了,二爷要不要去见见?” 唐庸摆手道:“你让他们散去,再发一则布告,后日罪魁的处刑大会可由百姓亲自行刑,事先报名即可!” 众人散去后,唐庸来到叶国英房中,安红豆也在。 “说说,静王在西南设了一个怎样的局,你来秦州又是为了什么?” 叶国英此时出现在秦州,代表着西南种种不寻常的现象和静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她此行的目的,唐庸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事情太大,他必须要得到证实! 叶国英却只是低着脑袋,半句话也不肯说。 唐庸看向安红豆道:“她不说你说!” 安红豆脱口而出道:“红豆也不清楚,只知她要和夜城主谈什么事情,结果被少城主看上了,非要拉着她成亲!” 叶国英瞟了安红豆一眼,心中默默道:“师傅我让你征服显圣侯,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你被显圣侯征服了……” “我一直以为明侯的西山营是静王最大的倚仗,不过现在看来,我错了,西南才是他最后的底牌!不过不管他的布局是什么,注定要失败!” 既然叶国英不肯开口,唐庸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静王在西南的布局,并据此做出接下来的部署! 那就是西南官府,秦岭悍匪都是静王的人! 谪仙城也曾和静王达成了某种协议! 现在谪仙城覆灭,接下来该着重对付云城守备军和秦岭悍匪了! 离开叶国英房间后,将黄凯找到书房:“我已将秦州的情况写了一本奏章,你派人快马送回神京!还有一封信,你让人送去给谢玉!” 三日后,城主府已被清理出来,曾经的比武擂台已经变成了刑场! 近两千名罪魁跪在擂台下,哀声一片,痛哭求饶! 还有数万名百姓前来观刑,这是他们第一次踏入城主府! 看着这雄伟巍峨的城主府,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当年,夜城主强征了近十万百姓为他修筑城主府,累死的,饿死的,被活活打死的,不计其数! 这其中就有他们的亲人! “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罪魁们一个个被拉上了擂台,执刀的都是当地百姓! 被欺压凌虐了多年,他们对这些所谓的谪仙已经到了恨之入骨,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地步! “杀!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为我孩子报仇!” “爹啊!您看到了吗?报应来了啊!您可以瞑目啦!” “禽兽!拿杀猪刀!快去拿杀猪刀!” …… 整座广场成为了愤怒的海洋,百姓声嘶力竭地控诉这些恶魔的罪状,有的人激动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啊……” 这时擂台上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罪魁奋力挣扎! 唐庸虽然想让百姓亲自动手来解恨,但忘了一个事情! 这些百姓既不是军人,也不是专业的刽子手,下手就不可能干脆利落! 正如此时,那名罪魁脖子被砍掉了一半,但人还没死,痛得惨叫连天! 而这惨叫却更让观刑的百姓疯狂,觉得天底下再无人比显圣侯更懂他们心意的了! 行刑结束后,黄凯当场宣布:“奉显圣侯令,自今日起,城主府改为学宫和慈院,失去亲属的孤寡老弱入住,由府衙出资赡养,所有学子入学,为期十年!” 闻言,广场上数万人齐齐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显圣侯千岁千千岁!” 第252章 潜入云城 “朕的江山!那是朕的江山!” 收到秦州奏报的皇帝将书桌上高高堆起的奏折扫得到处都是! 他双目赤红,歇斯底里道:“那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他们安敢如此欺朕?杀!告诉唐庸!给朕杀!一个都别放过!” 没有哪个帝皇能允许自己的疆域内出现一个国中之国,何况自己还被瞒了四年之久! 满殿太监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何时见过皇帝如此雷霆震怒? “陛下,保重龙体啊!” 戴荃上前扶住皇帝,轻轻顺着他的背。 皇帝回头看向戴太监,冰冷的目光令戴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奏折上,那抹疯狂之色逐渐被凝重替代。 显圣侯怀疑西南悍匪和静王有关系! 一旦西南悍匪覆灭,静王会趁剿匪大军班师前孤注一掷,直接逼宫! 唐庸没有说得太详细,因为西南的谜题还没有彻底揭开! 但显圣侯的话皇帝不得不重视,他吩咐道:“让虎国公,谢玉,纪明伦,胡大莽,罗人勇……子时进宫见朕!” “是!” 戴太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些人可以说是皇帝在京中所有军事力量! 显圣侯到底在奏折里对皇帝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大动干戈? 谢府内,收到唐庸书信的谢玉立刻将林澄胡大莽纪明伦找了过来。 “二爷怀疑,这次西南匪乱是静王给他设的一个局,目的是借悍匪之手除掉二爷……” 谢玉神色凝重,继续道:“他甚至怀疑京南悍匪本就是静王豢养的私兵,是静王最后的底牌……” 听到这,林澄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愕与恐慌! 胡大莽赶紧道:“那二爷不会有什么事?” 谢玉摇摇头道:“二爷送这封信来,是在担心我们?” 几人很是不解:“担心我们?” 谢玉道:“二爷的意思是,一旦西南悍匪被剿灭,静王失去了最后的退路,必定裹胁明侯拼死一搏,提前发难!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二爷信里还说了,张安张宁两兄弟和火器工的一切物资供我们取用,敢死队直接听命于我和胡大莽!” 胡大莽点了点头:“二爷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侯府还要增派人手,静王对二爷恨之入骨,他如果真要谋反,恐怕会对二爷家眷下手!”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正准备散去,宫里的太监忽然赶到。 太监见他们都聚在一起,也略感惊奇,随即传达了皇帝的旨意。 谢玉道:“多半也是为了西南的事情!” 众人心里隐隐都有些担忧,二爷不在,他们能办好这件事情吗? 秦州局势渐渐稳定,除了临时组建了府衙班底外,还征召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负责城防和治安。 “接下来就是秦岭悍匪了!” 唐庸叹了口气,想不到朝中局势的决胜点居然落在了千里之外的西南。 “二爷,云城回报说,为了防范悍匪攻城,城中士卒不敢离城……” 黄凯脸色铁青,虽然早已猜测云城官兵有叛变之嫌,可听到他们公然违抗显圣侯的军令,还是气愤难当! 唐庸思忖道:“云城和秦岭不过一天的路程,不论我们先攻打哪一边,都可能受到两面夹击……悍匪人数不详,秦岭地形复杂,只要一动手,就必定是持久战,那时我可不想遭到云城的背刺!” 黄凯道:“那二爷的意思是?” “必须出其不意夺下云城,解除云城的武装,才没了后顾之忧,此战才有把握!” “二爷有什么法子吗?” “云城知府李明,前番碰面我总觉得他在故意提醒我西南官府和秦岭悍匪在相互勾结,他在云城任职六年,也许他能帮上忙……” “二爷,万一他的提醒,本就是一个陷阱呢?” “……什么都有可能,但不能因此什么都不做,如果利益够大,就值得冒险!” 说着,又问道:“云城现在什么情况?” “自秦州城破后,云城守卫更加森严,已到了完全禁绝出入的地步!” 黄凯继续道:“二爷,我们要不趁夜奇袭云城,城中毕竟不过七八千兵马!” “嗯,实在不行,也只能走这一步!不过在这之前,你去找扶万里问问,城中有没有和云城守军相熟的,如果有内应打开城门,我想去李明一面!” 云城和秦州相距不远,以先前丁义青带他来秦州的经历来看,两城之间还是有交流的。 “是!” 黄凯离开后,立刻去打了扶万里。 入夜时分,黄凯,扶万里拖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过来。 扶万里道:“这人叫曹瑞,原本是城主府的人,云城守兵有个小头目是他哥哥!” 唐庸问:“曹瑞,你可愿为本侯走一趟?” 曹瑞磕头如捣蒜道:“小人愿意将功折罪!” 唐庸看向扶万里,扶万里赶紧道:“他的妻小都已被扣押,如果他敢出尔反尔,那……” 说到这,扶万里冷冷看了曹瑞一眼! “小人不敢,小人只想一家子团团圆圆活下去!” 按照原定,曹瑞虽然罪不至死,但也要在秦州服苦役三十年。 如今有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他还是愿意牢牢把握的。 唐庸沉声道:“好!本侯要你陪我去一趟云城,若然你有什么异动,本侯可以当场将你斩杀!” “小人不敢!” 显圣侯在城主府一人对战千人,已是街知巷闻,他若要杀自己,自己绝没有活命的道理。 黄凯担忧道:“二爷一定要亲自去云城吗,这样太冒险了,让曹瑞兄弟打开城门,我们攻进去不就是了?” 唐庸道:“这样即使进城也免不了一场厮杀,一旦陷入巷战,说不定会给秦岭悍匪可乘之机,这个险值得冒!” 很快,唐庸,扶万里,曹瑞三人傍晚出发,趁着夜色靠近云城。 “什么人?” 三人出现在云城城下,立刻引起了守卫的警觉。 “是刘三哥!” 曹瑞赶紧上前两步,热络地打招呼。 “是你小子啊!听说谪仙城被显圣侯占了?你这……” 刘三哥明显是注意到了曹瑞脸上的伤痕。 曹瑞苦笑道:“三哥知道我在城主府做事,费了好大劲才和两个兄弟逃出来,这不是来投奔我大哥来了!” 第253章 三个铁笼,迷雾散尽! “可是……” 刘三哥看了看曹瑞身后的两人,虽然身穿华服,但布满了血迹和破洞,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曹瑞回头使了个眼色,扶万里赶紧上前道:“刘大人,如今大军正在四处追捕上古秘术修习者,我们实在没法子,想暂时在云城避避风头!” 说着将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在刘三哥手里。 “这是……” 刘三哥皱了皱眉,打开小盒,一道璀璨的光华立刻照亮了手掌,居然是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 “你们先进去!” 刘三哥赶紧把盒子盖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都说谪仙城那些家伙个个富得流油啊,果然不错!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刘三哥将他们领到一间客栈安置,叮嘱道:“你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我让曹大哥来找你们!” 三人点头道谢,刘三哥心满意足地离去。 刘三哥离开后,唐庸立刻换上了一身夜行,取出寒月宝刀。 他曾在随丁义青来过云城,还在城中游览了几日,知道府衙的位置。 唐庸对曹瑞道:“此事若成,我不仅留你和你大哥性命,还保你们一生富贵,若是事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兄弟!” 曹瑞磕头道:“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唐庸点了点头,又向扶万里嘱咐了两句,随即翻窗而出。 夜深人静,城中巡逻的官兵极少,他一身轻功奇崛,登高掠低,很快悄无声音地出现在府衙大堂屋顶! 府衙沉寂一片,只有后堂某一间屋子尚有灯火。 唐庸略微想了想,向那间屋子摸去,他小心翼翼地跃上房顶,勾住横梁,身子倒吊而下! 他用指尖沾了口水,轻轻地在窗纸上戳了个洞,聚目看去,屋内的一幕却令他惊骇莫名! 屋里的人正是云城知府李明! 此时他正席地而坐,正拿着一本看着,而令唐庸惊奇的是,在他旁边还有三个大铁笼子! 一个铁笼里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已经熟睡,另一个笼子里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正在借着灯火缝补什么! 第三个笼子里也是个白花苍苍的老人,满面皱纹,正在闭目养神! 李明忽然放下书本,对老妇心疼道:“娘,这些针线活不如明天再做,莫伤了眼睛!” 听到这,唐庸再一次忍不住心头一颤,这老妇居然是李明的母亲?! 他堂堂云城知府怎会让自己的母亲住在笼子里? 老妇看了旁边笼子里的小女娃一眼,笑道:“越大越顽皮,刚缝好的衣衫又给弄破了!” 李明眼圈一红,沙哑着喉咙道:“她不是顽皮,她是……她是心里难过……” 老妇呆呆地望着小女娃,两行老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小声哽咽道:“谁家小孩这个年纪住在笼子里,她能不难过嘛……” “娘,是孩儿对不住你们,对不住羽儿!” 听到这话,李明也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对着二老不住磕头! “小点声,别哭了,一会把羽儿吵醒了!” 旁边的老头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面无表情,声音中却说不出的心疼! 也不知是心疼李明,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女儿! 到此刻,唐庸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这位云城知府是受人胁迫的。 他轻轻落在廊下,打开窗户,翻窗而入! “谁?” 李明心中一惊,猛然回头,正要叫人,唐庸已经扯去了面罩! “我!” 唐庸看了一眼笼子中面带惊恐的老人,心情难以言说的复杂。 “你……你是显圣侯!” 李明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孩,强忍住痛哭的冲动,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侯爷,李明有负朝廷,有负百姓!” 唐庸叹了一口气道:“起来慢慢说!” “是!侯爷……这边请!” 李明将唐庸领到屋子一角,点亮一盏油灯,那里有一张桌子,两把矮凳。 “其实,四年前明侯叶天豪西南剿匪,不仅没有全军覆没,而且大获全胜!” 李明的第一句话就直接在唐庸心里掀起惊天巨浪! “什么?” 唐庸脑袋里嗡了一下,连声音也在颤抖! 人人都知道当年明侯在西南全军覆没,只剩下三百多人狼狈回京,现在他说当年剿匪大获全胜! 李明点了点头,继续道:“四年前,明侯击破悍匪后,不仅收编了秦岭所有悍匪,还将麾下近一万人全都留在了秦岭!此后又威逼利诱,将云城守备军全部变成了自己的人! 此后两年,西南各州府,各县镇,上至知府,下至差役里长,或拉拢,或威逼,全部为明侯所有,有不从者,全都惨遭横死! 这几年,西南各地一边谎报灾情,一边强征重税,所得的大部分都充作了秦岭悍匪的军饷! 这些年,悍匪虽然时有劫掠,但更多的只是做做样子,前几个月公然攻城,也只是做戏而已! 至于原因,上面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大概也猜出,是想将显圣侯困死在西南!” 唐庸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些情况和他猜想的相差不大! 有了李明的解释,西南这团迷雾终于彻底散开了,接下来就轮到他击了! “秦岭到底有多少人马?” 当年光是明侯留下的人马就有一万人,经过数年的发展,实在难以想象! 李明道:“足足四万人!” “四万人?” 唐庸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秦岭居然隐藏着静王四万人马! 如果他贸然进山,直接被这些匪兵包了饺子说不定,难怪静王有恃无恐! “好!李明!废话也不多说了,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保你家人不死,让他们一生生活无忧!” 唐庸能做的也只能是保住他的家人,李明涉案太深,即便是受胁迫的,也非死不可! “多谢侯爷!但凭吩咐!” 李明早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几年苟延残喘,不就是放心不下父母和孩子吗? “我要设局将城中守军的将领一网打尽!他们有什么喜好?” “女人,兵刃!” “好!” 唐庸抽出寒月宝刀,冷冷道:“我要你把他们聚在一起,开个赏刀大会!” 第254章 赏刀大会 上午,季师爷前往云城府衙当差,向来勤于公事的李知府却半天没有露面。 半个时辰后,他实在坐不住了,往后堂走去,正见李明对着太上老君挂像焚香礼拜! “李大人,今日可是误了上堂的时辰了!” 季师爷语气中带着不悦。 他虽是师爷,却连李明也不得不对他俯首帖耳,因为他是上面派来的人。 “季师爷,我要休沐一日!” 李明头也不回,又对着太上老君拜了一拜。 “这是……” 季师爷看到太上老君像下的香案上还摆放着一把刀,刀鞘甚是华贵,刀柄还镶着宝石。 李明起身正色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太上老君赐宝刀一把,谁曾想早上起来,怀里竟真抱着一把宝刀!” 说罢指着香案上的寒月宝刀道:“就是这把!” “李大人,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季师爷冷笑一声道:“李大人是把我季某当成三岁小孩了吗?” 李明也不说话,走到季师爷身边,忽然抬手扯下他一根头发。 “放肆!李明,你这是做什么?” 见李明竟敢对他动手动脚,季师爷顿时有些恼怒。 李明回到案桌前,又拜了三拜,拿起香案上的宝刀,握住刀柄,宝刀出鞘。 一道璀璨刀光闪耀,室内的温度也在瞬间变低,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意。 “季师爷请看!” 李明手握宝刀,将刚扯下的头发悬于刀刃之上,轻轻放下! 在季师爷惊诧的目光中,那根头发落在刀刃上竟直接分为两段! 太上老君托梦是真是假不说,但这货真价实是一口吹毛断发的宝刀。 季师爷点了点头,眸子有些发热:“好刀!” 李明笑道:“我有件事情想请季师爷安排一下!” “什么事?” 季师爷随口一问,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被李明收入刀鞘的宝刀上。 李明肃然道:“太上老君虽然将这把宝刀赐予了我,但李明乃一介文人,惟恐辱没了这把神兵利器! 因此我想举办一个赏刀大会,邀请守备营的将军们赏光,在赏刀大会上将这柄宝刀择有缘者赠之!” 李明说得煞有介事,连季师爷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太上老君托梦。 季师爷想了想,笑道:“李大人,你总算开窍了!好,这事我来安排,今晚就在府衙宴请各位将军!众位将军得知此等奇事,必会欣然赴约!” 李明向来跟他们不是一条心,平素言听计从也过不顾及家小的安危。 正值多事之秋,又见李明主动示好,季师爷深感欣慰。 季师爷随之写了邀请函,派人送到军营,将这柄宝刀夸得神乎其神。 军伍中人喜爱的无非女人,宝马,神兵,得知有这样的奇事后,立刻表示一定要开开眼界。 唐庸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让曹瑞前往秦州报信后,和扶万里事先潜伏在府衙。 当夜,府衙后堂大摆宴席,二十多名云城守备营大小将领兴高采烈地前来赴会,急于一睹宝刀真容。 李明在云城虽然一举一动受到监视,但当年上任时带的几名下人还信得过,这次正好帮得上忙。 李明亲自到府衙门口迎接,态度十分恭敬殷勤:“陈将军!久违了!” 陈将军哈哈一笑道:“老李啊!我老陈到云城也四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请我老陈喝酒啊!” 李明讪笑道:“在下惭愧之至,还请陈将军勿怪!” 陈将军大手一摆,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只要陈大人和咱们同心同德,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明道:“是是是!诸位将军请!” 很快一众大小将领来到后堂,厅中已经摆了两桌酒菜,十分丰盛。 在大厅上方,还有一张香案,香案上摆放着一口宝刀,即便在鞘中,仍能让人感到森寒刀意! 见众人都向宝刀围了过去,李明道:“都说醉眼看美人,越看越俏,今日我们也醉眼看宝刀,先痛痛快快把酒喝好,再赏刀!” “好!有理!” 陈将军率领众将入座,揭开壶盖闻了闻,胸怀大畅,喜道:“好酒!李大人有心了!” 这些人平素都嗜酒如命,如今美酒佳肴当前,又有李明极尽奉承,立刻放开手脚大吃大喝! 一时间大堂内觥筹交错,笑语欢声一片。 而此时,远在秦州的黄凯也率领一万五千人马趁着夜色向云城进发。 喝了小半个时辰,众人都有了醉意,陈将军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该把宝刀亮出来了!” 李明笑道:“好不容易与诸位将军畅饮,当然要尽兴,再饮一坛不迟!” 说罢又开了一坛子酒。 陈将军笑道:“好,最后一坛!” 只是他不料这最后一坛子酒里下了十足的蒙汗药。 眼见最后一坛子酒也喝完,李明走到香案前取过寒月刀,拔刀出鞘! 这时众人已经昏昏沉沉,却都以为只是喝多了的缘故,也不甚在意,注意力都集中在宝刀上! “诸位将军请看!” 李明正要展示宝刀的威力,桌上众人却一个个倒下,刚才还热闹喧嚣的大厅顿时陷入沉寂。 唐庸,扶万里和李明的几名亲信走进来,将大小将领移到了隔壁一间屋子,又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李明从一名将领的腰间摸出一块腰牌,道:“有此腰牌可以命令守军打开城门!” 想了想又道:“到时我带人亲自去城门接应!” 李明带领下人在城门附近守到后半夜,见城外一点烟火冲天而起,赶紧向守城士兵走去。 守军正对城外的烟火好奇,忽见知府现身,问道:“李大人,这么晚了,您这是?” 李明直接掏出腰牌道:“城外有友军,陈将军命令你们打开城门迎友军入城!” 第255章 接管云城! 守军仔细核对了腰牌,确认没有问题后,他一个小小守城兵也不敢多问,下令打开了城门! 黄凯收到信号后立即率军入城,天亮前已完全掌控了城防。 而城中数千守军还在睡大觉,丝毫不知道云城已经变天了。 黄凯率领五百亲卫在府衙找到了唐庸,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快!” 唐庸道:“的确顺利得出奇!天亮后你率两千人陪我去军营接管云城军队!” 天亮后,百姓们惊奇地发现城中各处要道都被一支陌生的军队把守,井然有序,英姿勃发。 “该走了!” 在大堂闭目养神了半个时辰的唐庸忽然睁开眼,随即带着黄凯数人向关押云城将领的房间走去。 那些将领也正悠悠醒转,见自己浑身被束缚,皆是大惊失色。 “各位醒了?” 一个年轻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正握着寒月宝刀。 陈将军挣扎了一下,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色厉内荏道:“你是谁,老子是守备军统帅!” 唐庸笑道:“幸会,在下唐庸。” 当唐庸两个字落在众人耳中,房间内陷入死一般寂静。 人人都说显圣侯用兵如神,现在他们信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只是喝了顿酒,云城就这么丢了。 “侯爷,我愿弃暗投明,效忠侯爷!请侯爷饶我一条性命!” 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名将领率先求饶,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响。 明白大势已去的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愿意协助显圣侯接管云城,甚至充当马前卒围剿秦岭悍匪! 唐庸冷冷道:“当日我一纸诏令,你们若肯乖乖出城,万事都还有的商量。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 他微微摆手,立刻有几名军士上前,刹那间二十几颗人头落地。 唐庸即刻率两千人前往云城军营,营内士兵见有大队人马出现,立刻吹响号角。 可惜大小头领都不在,营内一时混乱不堪,好不容易摆开了队形,推出一人喊话道:“你们是什么人?” 唐庸身后立刻走出了二十多人,每人手上都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插着人头。 唐庸聚集内力喊话道:“我乃朝廷剿匪大军统帅显圣侯唐庸,云城守备军大小将领二十七人勾结悍匪,意图谋反,已尽数伏诛!营中将士放下武器投降,可免一死!” 他话音刚落,身后两千勇士一齐喊道:“放下武器投降,可免一死!” 喊话声响彻天际,震得众云城军士心惊肉跳! 这时勇士将云城将领的脑袋一颗颗扔进了军营! 在确定这些脑袋确实属于军中将领后,有人打开营门,走出来投降! 紧接着军中大旗一片片放倒,剿匪军兵不血刃地接管了云城近七千守军。 到此时,唐庸总算松了口气,接下来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围剿秦岭兵匪了! 回到府衙后,在李明的引领下,又派兵拘押了十几户为虎作伥的世家大族,抄出白银七百多万两,奇珍异宝无数! 丁义青所在的丁家就是其中之一。 李明解释道:“这些年云城的对外商贸全由这些家族把持,外地商客但凡靠近云城都要被悍匪所杀! 他们是上面的敛财工具,云城有什么,物价多少,全由他们说了算!” 几日后,云城也恢复了平静,进山剿匪终于迫在眉睫了! 华朝的秦岭与唐庸前世所知的秦岭并不相同,是距离云城一片连绵八百里的山脉,山高林密,地势复杂。 “八百里秦岭,四万兵匪,这怎么剿?” 黄凯看着桌上的地图,就觉得头疼得厉害。 当初围剿京南悍匪还可以用假悍匪调出真悍匪的妙计,可这在秦岭显然行不通。 唐庸的脸色也不好看,四万匪兵如果要在山里跟他两万人打游击的话,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黄凯想了想,道:“二爷,我们还是奏请朝廷增兵,这仗没法打啊!” 这时李明过来道:“二爷,你找你人我都带过来了!” 唐庸点头:“让他们进来!” 随后两老头和两年轻人进了屋,对唐庸和黄凯下跪行礼。 唐庸看向两名年轻人,问道:“你们去过匪兵大营,过来指出位置!” 一人上前仔细看了看地图,指着某处道:“这是大营的位置!” 唐庸又问匪兵下山的路途,他也指出来了。 随后又换了张地图,对另一个年轻人问了同样的问题,也让他将大营位置和上下山路途标记了出来。 两张地图对比一看,差距不大,说明他们的话是可信的。 两个年轻人离开后,唐庸对老者道:“老人家,听说你们在西南生活了六十多年,年轻时候常上秦岭打猎?” 老人恭敬道:“是!” 唐庸点头道:“好!你给我在地图上标记出来,有哪些地方地势平坦,方便大队人马上下山,哪些地方难度稍大,哪些地方完全不可能!” 随后两名老人也在地图上做出了标记。 几相对比后,得出结论,匪兵上下山的现成路线共有六条。 由于地形复杂,根据大营所在位置,其他有可能供大队人马出入的路线也有十条! 秦岭虽有八百里,但现在知道重点关注的是哪些区域了! 只是……还是难!非常难! 别说他现在只有两万兵马,就算就他四万人,这场仗也不好打! 黄凯愁眉苦脸道:“二爷,我想了想,还是只有增兵这一个法子!” 唐庸想了想道:“我有两个想法,首先是派出大队人马逐一推进,而这也会有两种情况发生。 一是在秦岭与匪兵正面交锋,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匪兵在秦岭经营多年,又敢公然挑衅引我出兵剿匪,山中绝不会只是几座山寨那么简单,恐怕还有极其坚固的防御工事!即便胜,也会是惨胜! 二是如果正面推进能把他们从秦岭逼出来,这一战就算是赢了,离开秦岭他们的优势就完全消失!不过这可能吗,我不知道! 我的另一个想法是,发动云城和秦州的百姓截断他们下山的几条线路,再重兵把守秦岭周边几个城市,完全阻断匪兵与外界的物资往来! 四万人啊,要吃要喝的数量是巨大的,只要他们山中的物资消耗完,就不得不离开秦岭,那时我们守株待兔,完成正面决战! 不过这也许是个漫长的过程!” 这时,一名士兵直接冲进书房,焦急道:“二爷,昨晚秦岭悍匪把安县屠了!三万多人被杀得干干净净!” 第256章 火烧秦岭 三万人…… 干干净净。 唐庸的脸色霎时间白得可怕,原地晃了晃,几乎要摔倒在地。 “二爷!” 黄凯赶紧扶住他,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走……我们去看看……” 他率两万大军剿匪,现在兵匪却在他眼皮底下屠戮了三万百姓! 这一刻,他居然想笑,笑自己的无能为力与后知后觉。 唐庸领了五十人直奔安县,距离安县还剩两里时,已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路边横七竖八地倒着数十具百姓尸体。 天是灰蒙蒙的,他止住马蹄,望向那座苍凉的死城,又环顾了一眼四周稿黄的大地。 枯草起伏,大片大片的芦苇随着秋风摇摆,白色的芦花在空气中肆意飞舞。 “回去!” 唐庸没有进入安县,策马回到了云城,一头扎进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在府衙大堂急得焦头烂额的黄凯找到安红豆:“红豆姑娘,您去看看二爷,悍匪如此肆无忌惮,还要二爷拿个章程出来才好!”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早点让朝廷增兵,大量增兵! 直接冲入秦岭,将这些残暴冷血的悍匪杀个人仰马翻,斩尽杀绝。 安红豆看了一眼身旁目光呆滞的叶国英,点了点头,向唐庸房间走去。 “二爷,您出来了?” 安红豆在门前转了两圈,正要去敲门,唐庸恰好打开门走了出来。 唐庸微笑道:“他们让你来的?” 安红豆点了点头:“二爷肯出来就好,他们都在大堂,看样子都挺急的。” “好,我这就去见见他们。” 唐庸叹了一口气,大步向府衙大堂走去。 他刚露面,十几名将领一齐迎了上来:“二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坐!” 唐庸让众人坐下,又叹了一口气,望着他们道:“匪兵屠戮安县,目的就是逼我尽快进山!好,那我就遂了他们心愿!” 黄凯道:“二爷是不是该写一道奏疏,请朝廷再拨两万人马?”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在得知秦岭有四万匪兵后,他们一直寝食难安。 “不!” 唐庸沉声道:“从秦州和云城征调两万民夫,给我开山修路,二十天后我要亲率两万大军进山剿匪!” 众将听得都有些莫名其妙:“开山修路?” 唐庸道:“悍匪不就倚仗秦岭地势无所顾忌吗?我直接把路修到他们大营门口,要这群贼子无处遁形!” 黄凯心里发寒,二爷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不清醒了,他小心翼翼道: “二爷,秦岭地势险峻,要想修路进山,别说二十天,就算是一年半载也做不到啊……” 唐庸盯着黄凯,平静道:“再征调两万辆独轮木车,用来运送物资,十天之内必须给我造好!” 众人还要说什么,唐庸环顾众人道:“这是军令,违令者斩!” “是!” 众将领不敢再议,立刻下去着手安排。 在攻破秦州,接管云城后,唐庸在西南各地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 尤其是秦州,征调令下达的第一天就有近两万人争相报名,独轮车的制作也在各地如火如荼地进行! 第三日,两万民夫已在进山的三个路口平整土地,扩宽路面。 然而秦岭地势崎岖,地面多有坚硬岩石,山中古木参天, 两万人同时作业,整整一天,三条线路推进还不到一里,而且越往后越难。 匪兵大营在秦岭腹地,距最近的路口也有近百里,要想把路修到大营门口,别说一年,就算是两年也未必办得到! 军中将领忧心忡忡,唐庸却每日亲临现场监工。 第五日,大量的独轮木车开始投入工地,用来运送土石。 当夜,唐庸给黄凯下达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命令。 黄凯一头雾水:“二爷,到底怎么回事?” 唐庸道:“你只管照做!” 此后两天,秦岭山脚连深夜也是灯火通明,两万百姓不眠不休地劳作。 直到第十天,北风呼啸,天气骤然变冷! 当日傍晚,不堪重负的百姓忽然哗变,一日之内走得干干净净,工地一片狼藉! 剿匪大军统帅显圣侯闻言勃然大怒,当即命令两万大军走出营帐,抓捕潜逃的百姓,秦州云城两地百姓人心惶惶! 大军离开云城时,天色已黑,但他们并没有前往云城,而是朝秦岭进发。 深夜时分,两万大军分兵来到秦岭上风处,一字排开,延绵数十里。 狂风将山中草木刮得哗啦作响,所有将士面色凝重,严阵以待。 “二爷,我们可以开始了!” 黄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颤栗不已。 不得不说,当他得知二爷真正计划的那一刻,他被吓到了。 唐庸面无表情,点点头道:“好!” 一点烟火突然冲上高空,随之秦岭山脚出现了一条数十里的火龙! 紧接着两万支火箭一齐射入秦岭! 又是两万支! 火箭如雨点般一拨一拨地落在秦岭干枯的草木间,瞬间卷起凶猛的火龙! 火借风势,迅速向远方卷去,眨眼间映亮的半面天空! “下一处!” 然而大军便没有停止脚步,迅速分兵向秦岭两侧转移! 又是数十万支火箭落入秦岭! 此时正值秋末,山中草木凋零,遍地枯枝败叶,还有漫山遍野的芦苇! 当夜狂风大作,火借风势,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开始爆炸式蔓延! 显圣侯,他的目的是把整个秦岭化为一片焦土,山中所有生灵,无论人畜鸟兽,尽为灰烬! 在上风口放完火的大军,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下风口的三处入口,准备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此时人们才会发现,这十天,近两万百姓根本不是在修路,而是在毁路! 近一里的山道入口,到处都是深坑陷阱,还有五万辆装满干柴火油的独轮木车将下山之路堵得严严实实! 第257章 静王谋反,憨厚的皇帝 附近城镇正在沉睡的百姓忽然被屋外刺耳的亮光惊醒,野兽的痛苦咆哮自远方传来,让人心惊胆寒! “怎么回事?” “秦岭起山火了?” 无数百姓涌上街头,惊恐向望向远处连空气都烧得扭曲虚幻的半面天空。 大军沉默地绕着秦岭行进,头顶盘旋着受惊的飞鸟,耳中响起无数野兽的悲鸣! 山火的热度不断炙烤着他们的皮肤,让他们流下热油般的汗水,宛如炎夏。 黄凯骑在马上,神色肃然,忽然道:“二爷,我好像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唐庸沉默了片刻,声音嘶哑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十年,二十年,花草树木会重新长出来,飞禽走兽也将重归故土。” 秦岭,数万匪兵明白显圣侯的险恶用心之后,开始没命地奔逃! 然而此时,他们倚仗的秦岭天险成为了逃生最大的障碍! 有的人顺着熟悉的路途玩命狂奔,有的人钻入秦岭深处,妄图求得一片生机! 豺狼虎豹冲入了人群中,它们见人就咬,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不要乱!都稳住!向山下杀出去!” “我们有四万人,优势在我!” 匪兵统帅疯狂怒吼,意图稳定军心,然而此刻愿听他指挥的两千亲卫立刻被其他人冲散! “显圣侯疯了!” “秦岭可有千千万万的生灵啊,他会遭报应的!” 匪兵纺帅顾不上藏在山中的无数金银珠宝,躲过飞窜而出的野兽,领着数十人向山下奔去! 漫天的大火璀璨夺目,却如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秦岭,也笼罩着这数万匪兵! 距离大营最近的出口有近百里,而他们在夜间奔行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 无数生灵很快如蝼蚁般被火苗吞噬,数万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出数十里! 直到天明,北风带来数不尽的灰烬吹散到方圆数百里,数十万百姓走上街头,人人脸上都是骇然之色! 黄凯站在山脚下,默然道:“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战斗!” 山火还在蔓延,以势不可挡之势向秦岭深处卷去,没有十天半个月,这把火熄不了。 “我们这里的战斗结束了,神京的战斗也差不多开始了!” 唐庸望着眼化为焦土的秦岭,叹了口气道:“你留在这里,我先回去,该给皇帝上奏章了!” 唐庸领着五十人回到云城,街道上挤满了百姓。 见显圣侯进城,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百姓看向他的目光都十分复杂,甚至还充满了忌惮! 为了剿匪,他将被西南百姓视为吉地的秦岭付之一炬! 府衙内,所有人也都聚集在大堂前,叶国英也在。 她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绝想不到静王苦苦经营多年的西南大军会以这样的方式全军覆没! 他是怎么可以下定如此残酷的决心的? 他不怕此举会有伤天和,将招致无数怨灵生生世世纠缠于他?! 显圣侯火烧秦岭的消息传回神京,百官瞠目结舌,不少人私下都说此举有伤天和,于国运有碍! 皇帝没有表明态度,也没有将静王与西南匪兵的关系宣之于众,暗中却在调兵遣将。 按唐庸的意思,静王一定会趁他还没班师回京前犯上作乱! 消息传回的当夜,明侯叶天豪果然出现在西山营,打着虎侯犯上作乱,进宫勤王的旗号调动大军! 然而四万大军刚刚走出军营,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东郊营一万人马,京营两万人! 关键时刻,谢玉直领的八千兵马,和原本被视为明侯心腹的北营戚统领临阵倒戈! 明侯惨然一笑,此时才知,原来戚统领早就是皇帝在他身边埋下的一颗钉子,只待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余下的两万多兵马,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另一边,纪明伦派一千人马包围静王府,静王束手就擒。 静王一党苦心经营多年,一夜之间一败涂地! 皇宫,金殿。 “静王,你可知罪?” 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被侍卫强按在地上的静王。 此刻他才像一位真正的帝王,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气势! “知罪?我有什么罪?” 静王惨然一笑,猛然向前冲出两步,咆哮道:“我有什么罪?!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怨恨! 皇帝淡淡道:“帝位早定,朕才是真命天子!何况这些年朕夙兴夜寐,勤政爱民,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你这又是何苦呢?” “四海升平,天下归心?哈哈哈哈!” 静王忽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人人都说大皇子是老实忠厚之人,其实最狠毒狡诈的人就是你!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吗?” 听到这,皇帝脸色一变,目光杀意盎然,他冷笑道:“明明是不忠不孝,谋逆犯上的大奸大恶之徒,还敢来攀诬朕!拉下去,关进大牢,任何人不得靠近!” 侍卫得令,直接拉着静王的两条胳膊向殿外拖去! 静王满脸轻蔑,一面后退,一边冲着金殿上的皇帝大笑:“皇兄!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赢本王的不是你!是唐庸!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拉下去!” 皇帝脸色铁青,猛然起身,一声暴喝。 “哈哈哈哈……” 随着静王被拖走,金殿内只剩下皇帝一人,他环顾着空荡荡的金殿,忽然疯狂大笑起来…… 随后,在两百名侍卫的簇拥下,皇帝来到太上皇寝殿。 太上皇正端座在书案后,似乎对皇帝的到来早有预料。 “你来了?” “来了!” “你本不该来!” “朕还是来了!” “你要杀你弟弟?” 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退下,在门外守着!” 侍卫迅速退到殿外,殿前数十名太监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静静地看着太上皇,忽然笑道:“杀弟弟的这种事,朕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果然是你!” 太上皇一拍案桌,猛然起身,死死地盯着皇帝:“凌王是你暗害的?” 皇帝微微一笑:“不仅凌王,休王的那条瘸腿也是朕的杰作!” 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不是静王当年年纪太小,朕岂能容他活到今日?当然,朕也没料到,那场怪病没要了你这老不死的命!怪只怪朕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大祸!” 太上皇气得浑身发抖,嘶吼道:“你伤天害理,残害手足,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 皇帝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怪只怪太上皇太偏心了,朕乃嫡长子,这皇位本就该是朕的!” “父皇,您就在这好好颐养天年!” 皇帝头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他冷冷看了一眼殿前的宫女太监,平静道:“全部杖毙,扔去乱葬岗!” 第258章 小爵爷的身世 在皇帝的周密部署下,一场谋反风波消失得悄无声息。 除了军中高层,甚至没人知道这是皇帝登基以来最凶险的一夜! 第二日早朝,百官看到比往日森严数倍的宫禁,才终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金殿之上,皇帝当堂宣告静王谋反失败以及之前的种种罪状! 百官的反应并不大,他们料到尽早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 可当他们听说静王操控整个西南大地,谎报灾情,拉拢上古秘术修习者图谋不轨,在秦岭豢养数万匪兵时,还是觉得骇人听闻,匪夷所思! 也是此时才明白,将显圣侯引至西南剿匪本就是一个圈套! 目的是斩断皇帝最为倚仗的臂膀! 可显圣侯不仅安然无恙,还揭穿了这个惊天阴谋,全歼数万匪兵! 只能说任何人低估显圣侯的实力,或者主动招惹他,都是自取灭亡! 原本认为显圣侯火烧秦岭有伤天和,小题大做的官员,此刻脸上都臊得慌! 这种乱臣贼子不除掉,才有伤天和! “兵部尚书岳远祥,吏部尚书李园,中军指挥使齐洪涛……” 随着戴太监一个个念出静王党羽的名字,立刻有羽林卫将他们拖了出去! 静王党羽哀声一片,但没人可怜他们,这就是站错队的下场! 很快,金殿之上消失了一小半人! 皇帝一党都松了一口气,多年的党争终于结束了,大华朝将进入一个气象万新的时代。 有的人在为自己的拥立之功而沾沾自喜! 还有些人期待着皇帝独揽大权后,能够创造一个吏治清明,百姓富足的太平盛世! “等显圣侯班师还朝后,朕再对此次平叛的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这是皇帝退朝前的最后一句话。 显圣侯虽然不在神京,然而京中都每一步都和他有密切关系! 小爵爷和谢玉几兄弟畅饮到深夜! 一来为静王这个祸害终于解决感到高兴,二来也算提前为唐庸的西南大捷庆贺! 他刚回到靖国公府,管家快步上前道:“爵爷,有人找你,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小爵爷醉眼惺忪,嘴角还带着笑意:“什么人?” 管家犹豫了下,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 小爵爷停住脚步,好奇地看着管家。 靖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一个不知道的人能把他放进来,还让他在府里等了两个时辰? 管家明白小爵爷的意思,他小心道:“因为那人说了一个名字?” 这更引起了小爵爷的兴趣:“什么名字?” 管家神色凝重道:“白世昌!” “白……世昌?” 听到这个名字,小爵爷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酒意瞬间完全消散! 他沉声道:“他在哪?” 管家对小爵爷的反应并不意外:“就在大厅!” 小爵爷甩下搀扶的仆役,几乎是向大厅狂奔而去,眼中尽是困惑和痛苦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 小爵爷刚走到大厅口,就见那里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那人见小爵爷回府,先过来行了一礼,才道:“小人是受人所托,来给小爵爷带个话!” 他如此装扮,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 “什么人?白世昌?” 小爵爷死死地盯着来人,等着“白世昌”这三个字再次从他嘴里说出来。 然而来人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是静王!” 小爵爷愣住了:“静王?” 他和静王向来没什么交集,他如今谋反被捕,深陷囹圄,怎会差人来找自己?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听到白世昌这个名字,一定会见这个带话的? 来人点头:“是!” 小爵爷淡淡道:“他让你带什么话?” 他自然知道此时的静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谁沾谁倒霉,但他还是忍不住去问了一句。 来人道:“静王殿下说,如果小爵爷想知道已故靖国公夫妇的死因,就去天牢见他!” “你……你说什么?” 小爵爷的情绪瞬间失控,眸子如火一般通红,上前就要掀来人的斗篷! 来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小爵爷饶小人一命,小人曾受过殿下恩惠,今夜前来带话只是为了报恩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爵爷漠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影:“皇帝已有圣旨,任何人不得靠近静王!” 来人道:“殿下说,只要小爵爷想去,总会有办法!而且殿下还特别嘱咐,小爵爷动作一定要快,晚了恐怕他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小爵爷默然不语,他想不到有一天白世昌这个名字居然会和静王扯上关系! 他七岁那年,父母巡游江南,途中官船走水,船上上百人丧生。 靖国公夫妇惨遭横死,那是天大的事情,朝廷大张旗鼓地追查,最后判定为意外。 由于每个丫鬟仆役身上都有腰牌,对尸体逐一甄别时,惟独少了一个人,就是国公府原管家白世昌。 所有人都以为他落水,或者直接化为了灰烬,所以并没有深究! 可是今天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起,还说与小爵爷父母的死因有关,怎能不令他惊骇万分! 来人见小爵爷半天不说话,赶紧道:“话已带到,小人先行告退!” 来人迅速走出靖国公府,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小爵爷,没事?” 管家见小爵爷神色有些不对,赶紧上前询问。 小爵爷默然半晌,轻声道:“给我备马,我要出门……”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惊醒了无数梦中人。 一个时辰后,小爵爷出现在天牢最深处的一间牢房外。 牢房内关着的是曾经意气风发,权倾朝野的静王!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进来了,我一直都知道,所有世家子弟中,你是最被低估的那个!” 静王虽被困于牢狱之中,那份雍容华贵的气度却依然不减! 林澄盯着静王道:“希望静王殿下不会让我白跑这趟!” 静王深深地看着林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像是在自言自语:“该从哪里说起呢……” 许久后,静王缓缓道:“你林家百余年来良将辈出,一直是军中的中流砥柱,这一点想必你清楚! 别说虎国公凌海山是你祖父一手带出来的,就连西山营不少将领也曾是你靖国公府的旧部! 即便上任靖国公夫妇已经过世,可你林澄上军营走一圈,谁敢不尊称你一声小爵爷……” 林澄打断他道:“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静王笑道:“你不想听,我却必须要说,因为你父母就是因此而死!” 林澄默然道:“我父母是死于意外!” 第259章 什么盖饭? “死于意外?哈哈哈哈!” 静王看着林澄,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哈笑道:“既然你认为他们的死是意外,为何这些年一直不肯入朝为官,恐怕是因为前车之鉴,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林澄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静王继续道:“你靖国公一系向来不涉党争,即便当年皇储之争如火如荼,你父亲也没有选边站! 然后他们就出了意外,我那老实憨厚的大皇兄向父皇提议接你入宫照料,从那以后对你可谓如兄如父啊,哈哈哈哈……” 林澄已经没了耐心,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父母虽已过世,靖国公府在军中的势力却依然不可小觑,比如虎国公凌海山当年立下赫赫战功,手下精兵数万,猛将如云! 你可知向来中立的凌海山为何选择了最不被人看好的大皇子?就是因为皇兄他对你实在太好了! 军中许多将领最终选择支持大皇子,说到底都是念他对旧主之子宠爱有加,呵护备至的一点恩情!” 静王看向林澄,满脸的戏谑:“现在你明白了吗?” 林澄已经察觉到静王包藏的祸心,但他仍然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父母的死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你父母不死,他怎么接你进宫?! 不接你进宫,他怎么待你如兄如父?! 他不待你如兄如父,又怎能获得你靖国公府嫡系的支持?! 没有军中将领的支持,他怎么坐得稳这皇位?! 我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哈哈哈哈……” 这一刻的静王像极了一条毒蛇,垂死之际还不忘咬人一口,死也不忘拖一个人下地狱! “你……” 此刻的林澄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他握住粗壮的围栏,咬牙道:“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些鬼话?” 林澄不信,这么多年,皇帝对他太好了! 他生病时,皇帝曾彻夜守护在他床边! 第一次狩猎,是皇帝带他去的! 第一场马球,是皇帝教他打的! 皇帝对林澄甚至比对自己的子女还要好,只要是林澄想要的,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总是想方设法满足! 他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可怕的人,能够伪装得如此情真意切,天衣无缝! 静王盯着林澄道:“去找白世昌!他一直隐姓埋名地躲在西安老家!找到他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澄没有再说话,转过身默默地向昏暗的甬道走去。 他觉得空气格外冰冷,一直冷到他心里,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冒着寒气! 这一刻,他恨毒了静王,如果手上有把刀,说不定他会一刀把静王扎死! 皇帝是谁?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现在说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呵呵! 而此时,身后传来了静王疯狂的吼叫:“复仇去!叫上你的好兄弟唐庸,复仇!杀了那个伪君子!哈哈哈哈哈……” 林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国公府的,他很迷茫。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天明,刚睡下,就梦见自己的父母在火海中挣扎,惨叫,然后一点点化为灰烬! 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爹!” “娘!” 睡梦中的小爵爷哭得像个孩子,泪水浸湿了枕巾。 下午醒来,他发觉整个世界都好像不一样了,灰蒙蒙一片。 他独自出发赶往了西安,不管真相如何,他要弄个清楚! 西南,云城府衙。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味,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大堂蹿上跳下。 李明看着她,满目疼惜道:“羽儿已经三年没有看到外面的天空了……” 唐庸回想那夜潜入府衙的一幕,心中也怅惘不已:“本侯回京后,你暂代知府一职,圣上那边,我会尽量为你求情的,希望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多谢侯爷大恩大德!” 李明跪在唐庸身前重重地磕头,日子终于好起来了,他想活下去! 唐庸叹道:“不管结局如何,你领职期间,勿必善待百姓,他们已经吃了太多苦了!” 李明慨然道:“罪臣绝不敢辜负侯爷厚恩!” 唐庸点了点头,又道:“这次秦州,云城,秦岭共抄出近千万两白银,这本是西南百姓的民脂民膏…… 可如今国库空虚,存银不足百万两,本侯除了自作主张留下三百万两给西南百姓外,其他的都要带回京……” 李明肃然道:“侯爷肯留下三百万两,已是对西南百姓的深恩厚义了,只希望圣上能体察下情,不会责怪侯爷!” 唐庸微微一笑:“你说说看,这三百万两可以用来做什么?” 李明侃侃而谈:“最紧要处是要让百姓有明年开春耕种的种粮,若是农具不足也可由府衙发放……” 回到后堂,安红豆已经等候多时。 “二爷!” 安红豆挽着唐庸的胳膊进屋,神色安静而凝重。 唐庸微笑道:“跟我回京吗?以后守在二爷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二爷,英儿她……” 叶国英一直在为静王出谋划策,她多多少少必然与西南匪兵有牵连。 何况她还是明侯的女儿,明侯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如果唐庸执意要把叶国英押送回京,她只有死路一条! 唐庸长叹一口气道:“叶国英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叶国英这个人!” 安红豆流泪道:“二爷,我以为……” 唐庸笑道:“以为我大义凛然,大义灭亲,非要杀她不可?” 安红豆不说话,点了点头。 唐庸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是人,也会有私心,为了你我只能对她网开一面。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我就当她死在西南了!” 安红豆笑中带泪道:“多谢二爷!” 唐庸捏了捏她的脸蛋:“如果不是知道你没被开封过,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你女儿!” 安红豆忽然道:“她不是我女儿,但也差不多,其实她是我姐姐的孩子!” 唐庸愣了愣道:“难怪这么像,原来真有血缘关系!小姨和外甥女叫什么盖饭来着?” 安红豆疑惑道:“什么盖饭?” 第260章 萧若愚的下落 随着静王的倒台,朝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被逮捕的静王党羽足有上万人! 但凡跟静王有过交集的官员,无不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如果说威国公府因为显圣侯的关系没有受到牵连,还好理解! 但是作为静王拥趸的户部尚书苏文定也在这场风波中屹立不倒,就令许多人费解了! 同时他们发现,许多他们曾认为是静王心腹的官员,原来早早就投靠了皇帝,并且在平叛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皇帝! 皇帝城府之深,心机之重,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陛下,秦修仪一直嚷着要求见陛下!” 秦修仪因为和静王走得过近,第一时间被下了大狱! 皇帝正在审阅刑部和大理寺报上来的静王党羽名单,闻言,冷笑道:“他还有脸求见朕?” 戴太监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他说有一个关于显圣侯的天大秘密要禀报给陛下……” 自从静王倒台后,皇帝身上多了一种凶戾霸道之气! 皇帝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陌生,让服侍了皇帝数十年的戴太监也时常感到心惊肉跳! 皇帝放下奏折,看向戴太监,皱眉道:“显圣侯的秘密?” 戴荃苦笑道:“秦大人对显圣侯的嫉恨不是一般深重啊!侯爷虽然行事不拘一格,但最是光明磊落,也不知秦大人说的是什么大秘密……” 显圣侯府有不少皇帝的眼线,可以说唐庸的一举动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他回京这一年,除了个人作风问题有待商榷外,确实无可指摘! 皇帝想了想,道:“你让他来见朕,朕倒想看看这位状元郎还想搞些什么花样!” 圣意传达下去,很快刑部将秦修仪送进了宫。 曾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如今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不说,更是胡子拉碴,眼中是深深的惶恐和畏惧! “罪臣秦修仪辜负陛下圣恩,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秦修仪一见到皇帝就不停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哭声哀婉悲凄! “有什么话就说?” 皇帝冷冷地看着秦修仪,满脸的厌恶! 可以说皇帝对秦修仪的厌恶比其他静王党羽要深刻些! 毕竟被自己一手栽培,寄予厚望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子,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罪臣要举报显圣侯交通前朝余孽,请陛下明鉴!” 无论谁站在权力的中心,听到前朝余孽和前朝宝藏消息,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民间存在足以颠覆整个国家的财富和力量!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可能引起皇帝的重视,皇帝冷笑道:“秦修仪,朕真是瞎了眼了,过去居然还以为你能堪大任!来人,拉下去!” 皇帝能有如今的声势权位,再到一举平定静王叛乱,唐庸的功劳有目共睹! 你说他勾结前朝余孽?谁信? 你就要想要诬陷他,总得想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身后两名羽林卫已经扭住了秦修仪的胳膊,秦修仪不停挣扎,嘶声道:“陛下!罪臣不敢妄言,请容臣把话说完!” “你说!” 皇帝瞥了秦修仪一眼,转过身,向后摆了摆手,羽林卫退了下去。 当下秦修仪又将关于翠微城的揣测说了一遍,而皇帝的神色也逐渐凝重! 秦修仪道:“派往漠北的人已经传回消息,匈奴之所以攻打翠微城,确实是得知了萧若愚乃前朝皇室后裔,他身上有复国宝藏的秘密! 另外,我们得知萧若愚的踪迹出现在江南后,已经派了人过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一旦萧若愚落网,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秦修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殿内只有秦修仪低声的抽泣,悔恨的泪水! 良久,皇帝道:“你可知诬陷当朝侯爵是死罪?” 秦修仪叩首道:“显圣侯身边的萧氏姐妹正是前朝皇室余孽,倘若罪臣所言不实,愿受千刀万剐之苦!” “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又对羽林卫道:“给他松绑!” “谢陛下!” 秦修仪一边抹泪一边起身,此刻心中真是后悔莫及! 他若是肯多忍耐一阵,又岂会落到如今这境地。 “记住!你是朕安插在静王身边的眼线,在平叛乱中立有大功,朕封你四品御史,秘密探查前朝余孽的下落!” 当看到秦修仪扳倒唐庸决心的那一刻,皇帝决定留下秦修仪,这和唐庸是否勾结前朝余孽无关! 秦岭剿匪,稳定西南后,显圣侯在朝野的威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文武百官无不对他交口称赞,赞誉有加! 长久而言,这对皇帝并非好事,他不希望朝堂上出现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 所以皇帝要给显圣侯在朝中树敌,对他形成掣肘! 现在看来,秦修仪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就凭秦修仪对唐庸的嫉恨和今日的举发,他就永远不可能和唐庸站到一处去! 闻言,秦修仪大喜,感激涕零道:“修仪年少无知,误入歧途,今后必定死心塌地地效忠陛下,绝不二心!” 皇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即恢复神色道:“此事不可张扬,尽快把萧若愚带回京,若是需要人手就去找后军指挥使罗人勇,他会全力协助你!” “微臣遵旨!” 此时的秦修仪真有再世为人之感,昨日还身陷囹圄,今日又重得皇帝重用!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萧若愚! 不仅仅是为了扳倒唐庸,更是为了向皇帝证明他的价值! 整顿了西南各地官府,安抚民心后,唐庸率领人马,运送抄没的近七百万两白银班师回京! 数万人夹道相送,西南百姓终于不必再生活在巨大的囚笼之中,也不必再担心随时被人夺去生命! 第261章 剿匪还朝,封显圣公! 大军离开云城的那天下起了大雨,雨水是黑色的,夹杂着秦岭飘来的灰烬! 七百里秦岭已化为一片焦土,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雌伏的黑色巨龙! 巨龙腹中是数万匪兵和无数生灵的尸骨! 队伍出发的第五日,皇帝的诏令和谢玉的书信同时送到! 上面是静王叛乱被迅速平定的消息,到此时唐庸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静王一倒台,接下来他应该可以游手好闲了? 他虽然开了几家酒楼,却一直没用上自己的菜谱! 这次回京,他要开一家厨艺训练班,亲自教出一批厨子,让他们给自己打工去! 唐庸看向身旁女扮男装的安红豆,愉快地笑道:“小红豆,吃过火锅吗,回头我做麻辣火锅给你吃!” 安红豆心中有些忐忑,她集凤阁第一花魁的名头在神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然住进侯府,也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她忽然问道:“二爷,府里的妹妹们可还好相处?” “那是自然,天底下再没有比她们更好相处的女人了!” 说罢,神神秘秘道:“回去后咱们就成亲,我要办个盛大的婚礼,把你们一起娶回家!” 几个妹子的名分问题一直是唐庸的心病! 大华朝讲究的一妻多妾制,就是说无论你有多少女人,正妻只能有一个! 在唐庸心里,她们都是一样的,没有妻妾之分,因此成亲的事情就搁置下来了! 不过现在他想得清楚,总归是要给这些妹子一个交代! 回去后,所有人都三媒六聘,在府里隆重地办一场婚礼! 遗憾的是,观礼的嘉宾恐怕只有小爵爷,谢玉这些好兄弟及其家眷了…… 闹得太大说不定要引来那群御史的口诛笔伐,没必要! “成亲?二爷要和红豆成亲?” 安红豆美目放出光彩,盯住唐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花魁的身份会给唐庸造成困扰,成亲的事更是想都不敢想! “当然!回去就办!你家里长辈还在吗,成亲当日要是他们能出席才好!” 玲珑那丫头不用说,她父亲谢敏肯定要出席的! 婵儿嘛,那就把威国公府的老太君叫过来! 可惜的是曦儿霜儿姐妹,不知道她们的父亲萧若愚还在不在翠微城…… 不管怎么样,先派人送封信过去,他要是能来就再好不过了! “没有了……师傅大概也是不会来的……” 安红豆既为唐庸想得如此周到感动,心中却也因他这句话无比伤感! 她双亲早亡,姐姐也已经过世,惟一的亲人就是外甥女叶国英,可惜她大概要永远留在西南了! 至于她师傅,当初为了在谪仙城立足而撮合她和少城主,多半也没脸参加她的婚礼! 唐庸想了想,忽然道:“没事的!以后我就是你的长辈,某些情形下你可以叫我爸爸!” 安红豆:“……” 唐庸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曹白,笑道:“你师弟是真心对你好,他也算你亲人!” 安红豆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婚礼也期待起来! 队伍中还有以扶氏兄妹为首的三百多名上古秘术修习者,其中不乏一流武境高手。 他们都愿意追随唐庸! 二十多天后,队伍抵京,这时已是冬季,天上飘着飞絮般的白雪! 文武百官亲至城门迎接,家中几个小娇娘也来了! 百姓自发地走上街头,敲锣打鼓,炮竹声声,欢庆显圣侯的再一次凯旋! “你们带红豆回府,我先进宫向皇帝复命!” 唐庸将安红豆和扶氏兄妹交给赵婵儿几人,在百官的簇拥下向皇宫赶去。 除了谢玲珑和萧玉霜外,其他人都是初次见安红豆,只能感叹她们夫君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 唐庸看了一眼出迎的百官,有一小半都是陌生面孔! 短短三个月时间,文武百官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令他意外的是,状元郎秦修仪也在队伍中,他看起来……老成了很多! 秦修仪面无表情,神色漠然地走在队伍中。 刑部尚书郭追摇头叹息道:“想不到静王和明侯瞒天过海,居然在西南豢养了数万私兵,要不是侯爷及时将其剪除,后果不堪设想!” 手握数万精兵,山高皇帝远,完全可以割地称王了! 静王想的大概是万一在朝中的权力斗争中落入下风,就退守西南,妄图东山再起! 可惜他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显圣侯招惹到西南! 数年筹谋,毁于一旦! 本想放手一搏,起兵逼宫,谁料显圣侯又早料到他这一手,提前让皇帝做好了准备! 遇到显圣侯这样的对手,只能说静王倒霉! 唐庸笑道:“不瞒郭大人,初到西南的那些日子我天天提心吊胆,连云城都不敢进!” 郭追面色沉重,叹道:“谁能想到整个西南竟会无声无息地落入静王手中呢?下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简直骇人听闻!” 这时户部尚书苏文定上前,奉承道:“听说侯爷这次带回了七百万两银子,实在是一场及时雨啊!如今国库空虚,又有数省报灾,百官的薪俸都快发不出来了!有了这七百万两银子,圣上也能安安心心地过好这个春节了!” 唐庸看了苏文定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看来,皇帝真没打算对苏文定父子欺上瞒下,逼奸妇女,残杀良民的罪行问责! 唐庸进宫后,礼部乐师奏起凯旋令,皇帝走到金殿前相迎! 石阶下,唐庸行礼后,沉声道:“微臣奉旨前往西南剿匪,已尽歼匪兵四万余人,特来向圣上复命!” 皇帝笑道:“好!上来!” 唐庸走到金殿前,皇帝上前挽住唐庸的胳膊道:“显圣侯辛苦了!大华朝有显圣侯,国之幸事,朕之幸事!” 说着,拉着唐庸的手朝金殿走去,态度十分亲热! 皇帝对显圣侯的宠爱,百官已经见怪不怪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脸上都露出笑意! 想到他们能与一位千古难遇之良将同朝为官,都倍感荣幸! 他日史笔在对显圣侯大书特书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带他们的名字带进去! 进入金殿后,百官迅速列队。 皇帝道:“静王狼子野心,不仅豢养私兵,胁迫官府,还勾结所谓的上古秘术修习者鱼肉乡民,残害百姓!此等恶行,古今罕见,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幸而显圣侯不负朕望,识破奸计,剿灭匪兵,还西南以安宁,救百姓于水火,居功至伟,朕心甚慰! 鉴于显圣侯剿匪安民之功,朕晋显圣侯为显圣公,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皇帝话音刚落,百官齐齐跪地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到二十岁的国公爷简直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实至名归! 之所以说“几乎所有人”,因还有一人并未下跪,正是状元郎秦修仪! 只听他大声道:“陛下!微臣有异议!” 第262章 朕实在不知该怎么疼你才好! 秦修仪本已被打入大牢,皇帝却突发一道诏令,说他是皇帝安插在静王身边的眼线,不仅没受责罚,还领了四品御史的实职! 皇帝金口玉言,没人敢去质疑! 但近一年来,原本仪表堂堂,意气风发的状元郎逐渐变得阴沉猥琐,给百官的观感越来越差也是事实! 在百官都为显圣侯晋封公爵欢喜的时刻,秦修仪反对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金殿内一片沉寂,没人去看秦修仪,就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这令曾经万众瞩目的状元郎显得分外无助和可怜。 皇帝看向秦修仪,平静道:“修仪为何出言反对?” 秦修仪强忍悲愤道:“启奏圣上,微臣听闻显圣侯在西南抄没所得白银有千万余两,可押送回京的只有七百万两!如此巨大的差额,还请圣上下旨详查!” 此时终于有人回头看向秦修仪,脸上都是鄙夷之色! 唐庸只是安静地站着,他不需要说什么,自会有人替他出来辩解! 果然,秦修仪话音刚落,李御史出列道:“显圣侯奏疏中已经言明,西南百姓不仅受到上古秘术修习者的压迫,还有府衙强征暴敛,以致十室九贫,民不聊生,那三百万两是作百姓恢复生产之用,秦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百官纷纷附议。 这几年西南百姓,不仅被那群所谓的谪仙残虐取乐,还被府衙强征数倍的赋税,日子实在太苦了! 如今显圣侯拨乱反正,留下一笔银子用以恢复生产,安抚民心,实在无可厚非! 秦修仪要在这事上做文章,就有点太不识趣了! 秦修仪扫视众人,冷眼道:“赈济百姓应由陛下亲颁圣旨施行,显圣侯虽然位高权重,但也不能自作主张,擅权乱政,这分明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又向皇帝躬身道:“请陛下收回对显圣侯的晋封,并依律惩处!” 众人心中都一凛,严格来说,秦修仪的说法并没有错处。 显圣侯先斩后奏,擅自将抄没的银两留在西南,这事办得确实不够妥帖。 不过相比于显圣侯剿灭匪兵,稳定西南的功绩,这事简直不值一提,想来皇帝也不会在意! 秦大人这是舍本逐末,非要在鸡蛋里挑骨头! 金殿内再次冷场,显然众人对秦修仪的话都不屑一顾! 这时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道:“微臣有话要说!” 众人瞧去,正是虎国公凌海山! 皇帝点了点头,微笑道:“虎国公有话请讲!” 虎国公道:“显圣侯以雷霆之势荡平西南,剪除奸佞,为了恢复西南百姓对朝廷的信心,显圣侯需要迅速拿出举措安抚民心! 而西南距京城数千里之遥,奏报往返需要半个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显圣侯因地制宜,便宜行事,微臣认为并无不妥! 再者,显圣侯虽然料定静王会在西南匪兵覆灭后起兵谋反,却无法得知京中具体情势! 他平定西南后,当务之急就是尽快领军回朝,万一……万一京中没有顺利平叛,剿匪大军就是勤王之师,又岂能在西南多耽搁半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虎国公回头看向唐庸,微笑道:“显圣侯,本国公说得可对?” 唐庸深深地看了虎国公一眼,还是这老头看得透彻! 他看向皇帝,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京中情势不明,微臣岂能安心待在西南?直到静王已经落网的密诏到了微臣手中,微臣才算松了一口气!” 百官眼中都有惊异之色,不少人摇头苦笑! 他们都以为显圣侯乍立新功,难免骄矜自傲,一时不慎才有僭越之举,谁知人家早有深思熟虑! 郭追笑道:“微臣今日才知,显圣侯的干系不仅在西南,更在京中,想来这些日子显圣侯的确不好过!” 其他人也对显圣侯的心计心悦诚服,尽皆露出赞赏的笑容,金殿气氛终于又活泛起来! 没人再去管秦修仪,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充满期待的目光都投向了皇帝! 皇帝摇了摇头,笑道:“显圣侯啊!你为了朕,为了朝廷,如此殚精竭虑,朕实在不知该怎么疼你才好!” 此言一出,百官都咋舌,皇帝这话说得可真够肉麻的! 皇帝继续道:“显圣侯晋封显圣公再无疑议!另外,除了显圣侯留在西南的三百万赈济银外,朕还要免去西南百姓三年赋税,即刻下旨!” 文武百官喜笑颜开,一齐跪地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皇帝又道:“原西山营统领叶天豪犯上作乱,意图谋逆,已经落网!自今日起,由虎国公任西山营统领,显圣公任东郊营统领,希望你们各司其职,不负朕望!” 众人原以为任西山营副统领的唐庸在明侯倒台后,会顺势接替他的位子,没想到最终接管西山营的是虎国公! 不过这也不奇怪,虎国公的资历毕竟远远高于唐庸,他接管西山营没人会反对! 虎国公和唐庸领旨谢恩后,皇帝瞧着唐庸,意味深长地说道:“朕知道你一直有一桩心事,今日朕就为你了结了它!” 唐庸不解道:“我的心事?” 皇帝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戴太监招了招手。 戴太监立刻上前,手里还有一卷圣旨,只听他念道:“圣谕! 据查,户部尚书苏文定之子苏常盛,侄苏常华奸淫妇女,残害百姓……” 听到这道圣旨,苏文定直接瘫倒在地上,万念俱灰,没想到皇帝最后还是不肯放过他! “……苏常盛,苏常华斩立决,所有涉案官员严加处置,念苏文定平叛有功,免其一死,流放三千里!” 唐庸见这桩冤案终于昭雪,也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皇帝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殿中文武此时才知苏文定竟还干出过此等丧尽天良的事! 不过他先是牵涉静王谋反案,后又爆出包庇子侄顶罪替死的惊天大案,还能够留得一条性命,也算祖坟冒烟了! 第263章 回府 随后皇帝对平叛和剿匪有功的臣子论功行赏! 虎国公凌海山,纪明伦,谢玉,胡大莽,黄凯等人各有封赏! 纪明伦升任京营中军指挥使,谢玉升任西山营副统领,黄凯晋官四品武将,任东郊营副统领。 原胡大莽手下的副指挥使沈一刀接替纪明伦任前军指挥使! 放眼望去,这些人要么跟显圣侯私交极好,要么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散朝后,谢玉,胡大莽陪着唐庸离宫,唐庸道:“小爵爷呢?今天没来凑热闹?” 小爵爷虽然不涉朝局,但只要有关唐庸的事情,他总还是积极的。 谢玉神情古怪道:“小爵爷不见了,我们至少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不见了?” 唐庸停住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谢玉道:“前段时间我上门去找过他,可管家说他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又补充了一句道:“凌小姐也疯了似的到处找小爵爷呢……” 凌小姐是虎国公凌海山的侄女凌文柳,也是小爵爷的未婚妻,居然连她也不知道小爵爷上哪去了? 唐庸眉头皱成一块,担忧道:“他不会出什么事情?” 谢玉和胡大莽默然不语,他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庸又问:“小爵爷身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谢玉猛然想起林府管家说过的话,瞪大了眼睛道:“小爵爷出门的前一晚有人找过他!” “什么人?说了什么?” “据管家说那人穿着斗篷,神神秘秘,至于他们聊了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见唐庸面色凝重,谢玉小心翼翼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唐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心里总隐隐有些发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会,他道:“你再找个人去靖国公府,要是小爵爷回来了,让他派人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谢玉点了点头,随后开始迫不及待询问唐庸西南剿匪的一些详情! 上古秘术修习者、白羊猎场、秦州比武、一戟退千人、幼芳阁,还有火烧秦岭八百里…… 这些地方或者事迹已经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了! 听了一阵后,谢玉神色黯然:“唉……西南百姓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过了一会,又问:“二爷也是上古秘术修习者!” 唐庸点了点头,谢玉和胡大莽都道:“难怪!难怪!二爷实力强得离谱!” 谢玉一行将唐庸送到显圣侯府门口,唐庸本要他们进去坐一会。 谢玉笑道:“我们明日再来,二爷今天好好陪陪婵儿姐姐她们!” 唐庸便不再勉强! 赵婵儿,谢玲珑,萧丹曦和安红豆等在大堂,萧玉霜和扶氏兄妹却不知哪里去了。 见唐庸回府,看得出三女都想直接扑进他怀里,又顾忌旁边姐妹,反倒都傻傻地站着不动! “都过来!” 唐庸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三女此时也终于按捺不住,一齐挤进了他怀里,曦儿更是直接哭鼻子了。 唐庸又向有些拘谨的安红豆道:“你也来!” 安红豆白了他一眼道:“你心里装不装得下这么多女人我不知道,但你怀里肯定是装不下的!” 她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过来了,搂住了唐庸的腰。 和其他女子身体贴在一起,那感觉说不出的奇怪,还有点令人脸红心跳! 唐庸咧嘴笑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床上装得下就好!” 他这么说着,曦儿就感觉到相公那根熟悉的棍子已经戳在她小腹上了,戳得她身子一阵酥软。 唐庸领着四女一边向后堂走,一边问道:“霜儿呢,那死丫头皮痒了吗?” 曦儿道:“霜儿知道扶大哥和扶姐姐是上古秘术修习者后,高兴坏了,见相公一时不会回府,就带着他们上后花园了!” 唐庸愣住:“不会打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远处萧玉霜已经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向他奔过来了! 她身后的扶氏兄妹明显有些垂头丧气,身上还沾了些尘土。 看到霜儿不仅跟他们打过,还打赢了! “唐庸,你回来了啊!” 萧玉霜满脸兴奋,也不知道是因为唐庸回来了,还是刚打了一场胜仗! 她奔过来直接跳到唐庸身上,双腿环住他的腰,想说什么,竟是直接呜呜哭起来了! 半晌才呜咽道:“你个坏人,去了这么久!” 萧玉霜姐妹跟唐庸离开翠微城后,还是第一次与他分隔这么久,这段时间竟是相思入骨,无比煎熬。 不过这倒把唐庸整不会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萧玉霜如此黏人的一面。 唐庸拍着霜儿的背道:“好啦!知道你等不及了,今晚我就去你房里!” “你……” 霜儿一阵气结,脸上一片绯红,想要下来却被唐庸紧紧托住了小屁股。 “就这样!” 唐庸便抱着无尾熊似的萧玉霜,和几女一齐来到赵婵儿房里。 放下萧玉霜后,他拉过安红豆,对几女道:“红豆姐姐刚回来,你们多顾着她点,一家人不要生分!” 赵婵儿,萧丹曦一齐起身,盈盈一拜道:“红豆姐姐!” 谢玲珑和萧玉霜犹豫了一下,也向安红豆行了一礼。 她们两个是见过安红豆在诗会上那妖媚倾城的一舞的,心中便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安红豆紧咬红唇,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原以为自己的青楼背景会被她们看不起,却不料她们毫不介怀。 安红豆也盈盈一拜道:“红豆年纪比你们长上许多,那就斗胆叫你们一声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若论年纪,安红豆比唐庸还要大上五六岁。 只是唐庸不仅聪明绝顶,而且言行举止十分老成,在他面前,安红豆倒觉得自己像个妹妹了! 另一边,谢玉见老丈人正叉腰站在府门口,笑呵呵地让下人从几辆马车上往下搬礼物! 礼物已经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谢敏和关晓柔站在小山后,满脸无奈。 “夫君!” 一见谢玉,关晓柔就欢快地奔了过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谢玉老脸一红,左右看了一眼,满脸憨笑,任她挽着! “贤婿回来了!” 德庆侯见到谢玉,脸上也笑开了花。 又吩咐了下人几句,就和谢敏三人一起进了府。 谢玉边走边笑道:“岳父大人,晓柔在这什么都不缺,您不用老送东西过来!” 德庆侯哈哈笑道:“你丈人我脑子笨,除了送东西也想不出别的点子!” 说着,忽然转过身,郑重道:“谢家满门承了你的大恩,我是特意过来向你道谢的!” 谢玉认真道:“一家人,岳父大人说什么恩情?要说恩情,世上还有什么恩情比您把晓柔嫁给我更贵重?” 由于静王谋反风波,三公五侯之中,除了靖国公府,威国公府,德庆侯府外,其他五大世家全都受到诛连! 靖国公府林小爵爷不涉朝局,而且深受皇帝喜爱,自不用说。 威国公府败落反倒因祸得福,还有显圣公无形中的庇佑,也使他们逃过一劫! 至于德庆侯府,则完全是托了谢玉的福! 当初静王反对德庆侯将女儿嫁给谢玉,爱女心切的德庆侯由此与静王渐行渐远。 又因德庆侯女婿谢玉是平叛的功臣,因此德庆侯府也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德庆侯拍了拍谢玉的肩膀,感慨道:“好女婿,你是我老关家的贵人啊!” 第265章 提亲! “二爷,御史陈大人的家眷求见,这是拜贴……” 书房内,吴管家将一张拜贴放在书案上,眼色颇有些小心翼翼。 唐庸瞧着桌上厚厚一叠拜贴,叹了口气道:“再有递拜贴的,不要收了,叫他们都回去。” 静王谋反案牵扯的上万人中有五千多人被判斩刑,行刑就在这几日。 涉案者家眷便想方设法要托朝中权贵向皇帝求情。 论圣眷之浓,刚刚剿匪归来的显圣公无出其右,每日都有人堵在门口想要见他。 “是。” 吴管家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二爷是最不好管闲事的。 唐庸走窗边,看了看天色,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吴管家神色一松,笑容满面道:“聘礼已经准备好,除了二爷亲自从宝库中挑选的珍品,小的也派人采购了不少!” 唐庸笑道:“正好谢大人今日休沐,玲珑也回去了,叫上媒婆,再挑些伶俐的家丁,陪我去提亲!” “是!” 吴管家兴冲冲地下去了! 显圣公大婚可是天大的事情,虽然二爷交代要低调行事,但是…… 怕是低调不起来。 显圣公前往谢府提亲的事情瞬间就会传遍整个神京,就算大婚当日不宴宾客,不邀而至的却绝不会少。 半个时辰后,吴管家前来回报:“二爷,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五辆马车停在府前,上面都是大红绸捆扎的聘礼,在一片雪色中格外鲜艳夺目。 “二爷出来了!” “二爷,我家老爷真的没有参与静王谋反!” “二爷,我爹只是去王府参加过一次宴会,罪不至死啊!” “二爷,求求您救救我大哥!他真的是好官!” …… 唐庸一露面,上百号涉案者的家眷就一齐拥了上来,神色仓皇悲痛。 “诸位,各位的心情本公理解,但这桩案子是刑部和大理寺审理的,唐庸爱莫能助,都请回!” 唐庸穿过人群,钻进马车,向车窗外招了招手,车队便向谢府赶去。 历来皇权之争都无比残酷血腥,既然以身入局,就该想到失败后是什么结果。 他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谢敏得知显圣侯亲临,立刻叫上谢玉来府门前迎接。 他看到那几车喜庆至极的礼物,立时明白了唐庸的来意,压在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下了! 由于显圣公的民望,谢玲珑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虽然没人说闲话,甚至还被引为趣谈。 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总不是滋味,谁愿意自己女儿不明不白地跟着别人? 得亏玲珑跟的是唐庸,要换作旁人,他谢家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了! 谢敏强按住心中的喜悦,笑道:“公爷这是?” 唐庸上前躬身行了一礼,笑道:“谢伯父,恕晚辈冒昧,今日是来向谢小姐提亲的!” “进去说!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谢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上前挽着唐庸的胳膊就往里走! 又对旁边同样欣喜异常的谢玉道:“玉儿,快去把你姐姐叫出来!” “我这就去!” 谢玉兴冲冲地往后堂赶去,姐姐的婚事也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啊! 他自与关晓柔成婚后,每日过得神仙般快活的日子,受关晓柔影响,性子也是越来越跳脱。 进了谢玲珑院子,他忽然起了使坏的心思! 等姐姐嫁给二爷,以后再想逗她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想到这,他故意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上二楼敲响了房门:“姐!我有事找你!” “来啦!” 谢玲珑听到声音后过来开门,见谢玉脸色有异,狐疑道:“怎么了?你媳妇揍你啦?” 谢玉:“……” “不是……” 谢玲珑故作深沉道:“姐,有人上咱们家提亲来了,爹爹已经答应了……” “提亲?!” 谢玲珑登时美目圆睁,熠熠生辉,一颗芳心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谢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嗯……” 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瞬间让谢玲珑沸腾的心冷却下来。 唐庸上门提亲,他这做兄弟的不是应该再高兴不过的么? 谢玲珑小心翼翼道:“是唐庸来了么?” 谢玉又叹了口气,黯然道:“二爷一直没有上门提亲,你这样跟着他也不是办法,爹爹一气之下,把你许给别人啦!” “你你你……” 谢玲珑一张俏脸瞬间惨白,怒气冲冲道:“爹爹老糊涂了,你怎么也不拦着他?我找爹去!” 说着奔下楼,直往大堂跑去! 谢玉跟在身后,咋了咋舌,这玩笑会不会开大了? 还有……她居然说爹老糊涂,啧啧啧,女大不中留,我和晓柔还是生个儿子比较好…… 谢玲珑心急如焚,泪洒了一路,跑进大堂却正见唐庸和她爹在喝茶聊天! 她一下就愣住了:“怎么回事?” 唐庸和谢敏见她一副凄惨模样,满脸泪水,也觉得莫名其妙! 唐庸起身,走到谢玲珑身边,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温言道:“怎么了?我来提亲,你不高兴?” “你……你来提亲?” 谢玲珑短暂愣神后,已明白是谢玉作弄她,扑到唐庸怀里大哭道:“吓死我了!小玉坏透了,他说爹爹把我许给别人了!” 谢敏脸色一沉,道:“玉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事开得玩笑吗?” 谢玉没想到姐姐反应那么大,后悔莫及,半道找媳妇儿讨主意去了! 关晓柔一听,气了个半死:“这种事情开得了玩笑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爱极了二爷!” 谢玉咋舌道:“是我想岔了,姐姐一天到晚待在国公府,我寻思逗逗她……” 关晓柔直把谢玉往门外推:“快向爹爹认错去!” 谢玉忙道:“你也去!爹爹最疼你,你在他就不骂我了!” 大堂内,唐庸向谢敏道:“我早该上门提亲的,只是……说出来还请伯父不要见怪!” 谢敏愣道:“二爷有话不妨直说!” 唐庸看了一眼谢玲珑道:“在我心里,玲珑和婵儿,曦儿姐妹都是一般无二的,这次我想与她们一同成婚,婚礼也就请几位长辈,还有林澄,胡大莽他们几个弟兄参加。” 谢敏沉默了片刻,道:“也好!自己人热闹一下就行了。” 唐庸亲自登门,三媒六证,按足了求娶正妻的礼数,谢家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但要说玲珑为正妻,其他几女都为妾,谢敏也开不了这个口。 唐庸知道谢敏心中的为难,郑重道:“我知道委屈了玲珑,我会对她好的!” 第266章 明侯之死 谢玲珑在一旁看唐庸看得入神,目光落在他脖子的一处红斑上,那是她前天晚上留下的。 她知道唐庸不可能让婵儿和曦儿姐妹为妾,唐庸愿意这样处理,她没意见。 谢敏哈哈笑道:“我信得过二爷,打算几时成婚?” 唐庸道:“我已给曦儿姐妹的父亲送去书信,等那边有了消息再定日子!” 谢敏点了点头道:“也好!中午便留在这用饭!” “爹爹……” 这时关晓柔已经牵着谢玉过来了,谢玉则满脸通红。 谢敏一见关晓柔,气就消了大半,责备道:“晓柔,多管着点玉儿,怎么越大越像样!” 关晓柔点点头道:“爹爹放心!已经揍过了!” 谢敏:“???” 唐庸:“……” 谢玲珑:“!!!” 谢玲珑和关晓柔结伴离开大堂,唐庸几人随便聊了些朝中局势,多半围绕静王谋反案。 两天后,菜市口将接连行刑十日,处斩牵涉谋反案的五千多人。 其中明侯被夷三族,光他一家就有近千人。 唐庸忽然道:“皇帝要怎么处置静王,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风声?” 谢敏沉吟道:“多半是永远圈禁了,静王为恶太甚,圣上能留他一条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西南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朝野上下没一个同情静王的! 唐庸叹了口气,又问谢玉:“小爵爷还是没消息?” 谢玉默然道:“没有,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昨日圣上也在问。” 唐庸皱眉道:“得派人查查看了,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来!” 谢玉点头道:“一会我去找一下老胡和纪明伦,让他们去各城门关卡打探消息!” 用过午饭后,唐庸又和谢玲珑在她闺房里玩闹一阵。 他将当日与赵婵儿在此处的种种姿势又在谢玲珑身上重温了一遍,绝无厚此薄彼! 谢玲珑扶着床架,身后唐庸深入浅出,笑道:“婵儿现在就躺在你面前呢,喜欢吗?” 谢玲珑娇躯一阵酥软,若不是唐庸把着腰,立时就要倒下去,看来挺喜欢这调调。 三日后,大批逆犯被押到菜市口问斩,首批就有明侯叶天豪! 他罪大恶极,被判夷三族,判斩刑的五千多人中有两成是他叶家人。 一大早,安红豆一身槁素准备出门,她对唐庸道:“好歹是我姐姐的男人,红豆去送送他……”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一身素白的安红豆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唐庸此刻也没有那些旖旎心思,握着她的手道:“我陪你去!” 安红豆没有反对,片刻后唐庸乔装改扮出来,已辨不出本来面目。 路上,安红豆忽然道:“我姐姐叫安青豆,比我生得还美,二爷要是见到,也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嗯。” “当年明侯游历西南,遇到姐姐,将她带回了神京,不久后生下了英儿。” “嗯。” “可惜明侯妻妾众多,而且个个家世显赫,见姐姐得宠,便对她处处打压,连带英儿也遭虐待。” “嗯。” “姐姐进侯府没两年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英儿八岁那年,我把她接到了西南,一直到十三岁。” “嗯。” “英儿小时候对我说,师傅,娘亲过得好苦,我将来要做皇后,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样没人敢欺负我了……” “嗯。” “回到侯府那天,府里恰好有一相士,相士见到英儿,大感惊奇,说她有皇后命格……恰好那时太上皇有意让静王和明侯结成亲家……” “嗯。” “明侯便认定静王才是真命天子,英儿迟早要做皇后。” “嗯。” “谁知到头来明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英儿也只能流落江湖。” “嗯。” “二爷,您说那个相士为什么要骗人?” “要是明侯把叶国英送给当今圣上做妃子,以她的美貌和心计,说不定已经做上皇后了!” 安红豆愣住,抬头盯着唐庸,幽幽道:“红豆也曾这么想过。” 十日内连续处斩数千人,古今罕见,虽然血腥,菜市口周围也早早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有人手里还拿着热乎乎的馒头。 巳时,刑场周围已密密麻麻地挤了数千人,人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着刑台上的刽子手指指点点。 “来了来了!” “中间那个就是明侯!就是他把官兵留在西南扮土匪,太可恨了!” “那一万将士的家眷……唉,想想都心痛啊!” “以为自家儿郎是英勇战死,谁知最终是被二爷剿匪剿死的,简直天大的笑话,明侯死有余辜!” …… 午时初,数十辆囚车出现在菜市口,囚犯一个个被拖下车,在刑台下跪成一片。 不少百姓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朝这些囚徒身上扔去,闹哄哄一片。 一只臭鸡蛋正砸在叶天豪脸上,糊了他一脸,叶天豪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午时已到!押犯人!” 刽子手已提着大刀摆好架势,随着一声威严的呼喝,立刻有十名囚徒被押上刑台! 他们的脑袋被摁在早已被鲜血染透的木桩上,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旺盛! “冤枉啊!我没有谋反啊……” “我连静王的面都没见过,冤枉啊!饶命啊!” “我不姓叶啊!我是我娘偷汉子生的,你们怎么不信啊……” “叶天豪啊,我日你八辈祖宗,你把我们叶族害惨了!” …… 刑台上哭喊声,怒骂声响彻天际,那些刽子手已将屠刀高高举起,只待一声令下! “行刑!” “嚓嚓嚓嚓……” 十颗人头立时滚落,十道血柱激射而出,靠前的几名百姓被染成血人,台上恢复了平静,台下却沸腾起来:“好!好!杀得好……” 唐庸牵着安红豆慢慢往前方挤去,安红豆这样的绝色,就算是将死之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叶天豪的脑袋被按在木桩上的那一刻,终于发现了安红豆,见她一身槁素,那张死灰色的脸露出了抹笑容,竟似十分欣慰! 安红豆面无表情,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英儿还活着,她一切都好。 叶天豪愣了愣,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忽然冲着安红豆大吼道:“红豆!其实姐夫……” “行刑!” “嚓嚓嚓嚓嚓……” 明侯瞪着眼睛,话还没说完,他死不瞑目,但脑袋掉落后,他看向的方向已经不是安红豆了! “那是明侯的血!我爹的肺痨有治了!” “快把馒头拿过来!!!快快快!!!” …… 第267章 活捉萧若愚 江南某地,夜半时分。 两艘小船静静地徜徉在辽阔江面,船头挂着的数盏灯火在暗沉的夜色中尽显幽深宁静。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斜靠在舱中,面容姣好的美妇伏在他怀里发着轻轻鼾息。 对面还有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正在给烫酒的泥炉中添加木炭,浓郁的酒香令男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随从拈起酒壶,酒线落入杯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冒起腾腾热气! “主人,请。” 随从双手端着酒杯递向男子,态度极尽恭谨。 男子接过酒杯,小抿了一口,望向茫茫夜色,微笑道:“许胜,我记得曦儿和霜儿去年就是这个时候前往神京的。” 许胜笑道:“若是主人想两位小姐了,不如我们去京城逛逛!” 似乎对随从的提议不满,美妇嘤咛一声,又往 男子怀里挤了挤。 萧若愚抚了抚美妇滑若凝脂的脸蛋,不置可否:“也不知她们姐妹过得如何?” 许胜道:“两位小姐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唐将军不会亏待她们的。” 萧若愚点了点头,叹道:“庸儿今年还不到十九?小小年纪居然已经获封公爵,千百年来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许胜咧嘴笑道:“主人看中的人自然是人中龙凤!姑爷这次在西南立下的功劳可不亚于去年击退匈奴!” 萧若愚摇头苦笑道:“火烧秦岭,我这贤婿手段可够狠辣的!” 许胜正要说什么,怀里美妇忽然睁开了眼睛,微嗔道:“萧爷,天亮前奴家还要回去呢,要是让我男人发现,非得打死奴家不可……” 许胜脸上一阵尴尬,很识趣地起身道:“主人,我先退下了。” 萧若愚点了点头,许胜走到船头,跳上了紧邻的另一艘船。 萧若愚将酒杯凑到美妇唇边,微笑道:“喝酒吗?” 美妇正要张嘴,他却将酒一饮而尽,吻住美妇的红唇,向她口中度去…… 小船很快就晃动起来,荡起圈圈涟漪,船中还传出一些酥媚入骨的呻吟。 隔壁的船中有五人,围坐在泥炉边,一边喝着酒,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过不得多久,许胜望向江面,眉头忽然拧成了一块。 他走到船头,举目四望,见四周有七八道暗影若隐若现! 他急忙举高灯笼,却见八艘木舟正悄无声息地靠近,距离他们已不过十来丈! “情况不对!保护主人!” 许胜脸色一沉,其他几人也立刻冲上船头,神色戒备。 许胜对旁边船上的萧若愚喊道:“主人,我们要靠岸了!” 隔壁船上一阵安静,随即见萧若愚走了出来! 他望着远处不断靠近的木舟,神色凝重道:“靠岸!” 两艘船迅速向岸边驶去,随从也全都守在了萧若愚身边。 忽然间,江面上十数点灯火同时亮起,他们竟是被十来船小船围住了! 灯火倒映在江面,正似满天繁星,随着水波的晃动不停摇曳! 那些小船也不追赶,只是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许胜对旁边男子道:“刘元,上岸后你们护着主人先走,我们断后!” 一刻钟后,两艘船终于泊在岸边,与此同时,岸上也点了数十根火把! 转眼将宁静的江畔照得亮如白昼! 想不到早有数十人在岸上守株待兔,瞬间已对萧若愚等人形成了半圆包围! 美妇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搂着萧若愚道:“萧爷,他们是什么人?” 萧若愚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叹了口气道:“只是连累你了!” 他早料到匈奴围攻翠微城后,他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这时,岸上走出灰袍男子朗声道:“请萧先生下船一叙!” 萧若愚对随从道:“你们待会不必管我,拼死也要护梅姑娘周全!” 随从们默然不语,在他们心中没有什么比萧若愚的安全更重要! 萧若愚对岸上喊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灰袍男子笑道:“我家主人想请萧先生去神京做客,萧先生身份贵重,我等实在不欲用强!” 萧若愚想了想,拉过美妇,对灰袍男子道:“可否让这位姑娘先行离开?” 灰袍男子笑道:“这不是王员外的夫人吗?只要萧先生不耍花样,她自然是可以离开的!” 萧若遇点了点头,牵着美妇下了船,几名随从紧随其后。 萧若愚低头对美妇道:“你先回去,可惜我不能送你了!” 美妇抬头望向萧若愚,眼中满是关切,颤声道:“萧爷不会有事?” 萧若愚微笑道:“放心,只是一个老朋友想要见我一面!你快回去!” 美妇犹豫了一下,忐忑不安地向前走去,那些人果然让开一道口子,没有为难她。 “萧先生,请!” 灰袍男子倒提一把长刀,慢慢向萧若愚靠近。 “放肆!” 几名随从目光如光,一齐挡在萧若愚身前。 那人嘿嘿冷笑道:“不必做无谓的反抗,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试试!” 一名随从直向灰袍疾冲而去,一拳轰向他面门。 “不自量力!” 灰袍男子冷笑一声,忽然飞起一脚,正中随从小腹。 随从瞬间被踢回原处,倒地不起,口中渗中一抹鲜血,满面骇色! 萧若愚惊异道:“想不到我萧某人竟在此处见到了传说中的上古秘术修习者!” 灰袍男子道:“萧先生倒还识货,这还要多谢你那好女婿,不然我们也未必会出现在这江南水乡?” 萧若愚愣道:“你们是谪仙城的人?” 那人哈哈笑道:“我们原本是谪仙城的人,不过现在嘛,已经是朝廷的人了!” “原来如此……” 萧若愚点了点头,对身边随从低声道:“你们想法子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 许胜愤然道:“主人,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绝不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 萧若愚淡淡笑道:“我身为大周皇室后裔,绝不可落在他们手中受辱!今日便是我萧若愚身死之日!”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说话间已倒持匕首朝胸前刺去! 几名随从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当”的一声,萧若愚手中匕首已落地。 萧别离手指红肿,手中匕首竟是被那人以暗器手法击落! 灰袍男子戏谑道:“早知道萧先生有这一招,可惜,我们要的是活口!” 说罢大手一挥:“上!” 话音刚落,身后数十人一齐朝萧若愚冲了过去…… 第268章 惊闻真相,枕边人原来是前朝公主 小爵爷失踪多日,唐庸让胡大莽和纪明伦的人加紧查找他的下落。 刚探明他当日动身前往了西安,靖国公府就传来消息,说是小爵爷已经平安归来。 唐庸立刻策马赶往靖国公府,通报后,管家出来道:“二爷,爵爷说今日不方便见您,过两天再去唐府相聚……” 管家神色颇有些尴尬,也十分不解。 二爷和小爵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光是这段时间四处打探小爵爷的消息,就知他们感情有多深厚! 他也没料到自家爵爷会拒见显圣公。 “不方便?” 唐庸明显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林澄实在很不对劲。 不过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好。 他想了想,问道:“他还好吗?身上没带伤之类的?” 管家道:“爵爷没什么事情,就是……好像情绪不太好……” 唐庸叹了口气,道:“也好,我过几日再来,你们好好照顾他!” 管家点了点头,打道回府。 他和婵儿几女的婚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前几日派去送信的人已经返回,说是萧若愚半年前离开了翠微城,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既是如此,唐庸只好定下了婚期,给胡大莽,黄凯,纪明伦这些好兄弟送去了喜帖。 起先婵儿、曦儿姐妹还以为唐庸只是要跟谢玲珑成婚,得知是大家一起拜堂后,当真又惊又喜! 就盼着那天早点到来,几姐妹的相处也愈加融洽。 成婚的前一天,整个唐府已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准备迎接开府以来最喜庆的日子! 当日晚上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找上唐府,对门房道:“请通报一下,我找贵府的杜南望,杜思归兄弟!” 杜氏兄弟随曦儿姐妹一起来到神京,地位比其他仆从不同。 而且侯府在唐庸的影响下,也没有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作风。 通报后,杜氏兄弟一齐出现在门口,一见来人,顿时大喜过望:“许胜,你怎么到神京了?” 一见他那丧家之犬的模样,又觉心惊肉跳:“怎么回事?主人也来神京了吗?” 许胜四周看了一眼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杜氏兄弟赶紧把许胜往府里引,杜南望道:“你既然进了国公府,该先去给二爷和两位小姐请安才是?” 许胜面色焦虑:“莫说那么多,主人出事了!这事要不要告诉姑爷和小姐,我心里也没数,还要一起拿个主意!” “什么?!” 杜氏兄弟大惊,赶紧把许胜领到自己房间,才问:“怎么回事?主人现在在哪里?” 许胜心中一阵酸楚,哽咽道:“主人被朝廷的鹰犬抓走了!这时多半也在京城!” 杜氏兄弟都知萧若愚的真实身份,这时脑袋里都嗡了一下。 回过神后,杜南望急道:“这事得告诉二爷,只有二爷救得了主人!” 许胜为难道:“可是……主人曾经说过,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咱们都不许找姑爷,免得给姑爷和两位小姐招来麻烦!而且,主人本是打算自尽的……” 杜南望道:“如今主人落在了朝廷手里,多半是身份已经泄露!不管告不告诉二爷,麻烦都已经来了,还不如让二爷有个准备!” 杜氏兄弟一时也急得脑门冒汗,话虽是这么说,可突然告诉唐庸他们主人和小姐是前朝皇室后裔,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当日萧若愚将曦儿姐妹托付给唐庸,本意是希望他护得两位小姐周全。 可这当中多少有点圈套的意思,毕竟和前朝皇室沾惹上关系,即便是显圣公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啊! 许胜迟疑道:“姑爷……姑爷他能保下主人吗?” 杜氏兄弟对视了一眼:“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事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杜南望对杜思归道:“你先让许胜吃点东西,再洗个澡换身衣服!” 大婚在即,唐庸的心情格外舒畅,此刻正和管家在清点婚礼所需的一应器物,以保万无一失。 见杜南望来找,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浓厚了些。 萧若愚行踪缥缈,杜氏兄弟和张氏兄弟就算是曦儿姐妹的娘家人。 杜南望脸色有些难看,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二爷,小人有话想私下跟您说!” 唐庸向吴管家点了点头,吴管家很识趣地离开了。 唐庸看出杜南望神色不对,坐下道:“怎么回事?” 杜南望直接跪倒在地,泣道:“二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要相信,两位小姐对您一片真心,这些事情她并不知情!” 唐庸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但隐隐感觉一些他曾经没有深究的因果终于还是出现了。 唐庸盯着杜南望道:“曦儿和霜儿待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有什么话就直说!” 杜南望欲言又止,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要直说他被自己主人摆了一道吗? 事情好像不简单啊,唐庸深吸了一口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 闻言,杜南望咬牙道:“二爷,我们刚得知,主人被朝廷的人抓走了,这会恐怕也在京城了!” “你说什么?” 唐庸面色一沉,问道:“岳父大人被抓了?为何?” 杜南望点头,不敢看唐庸:“是……” 唐庸叹了口气:“说说。” 唐庸没想自己找不到的岳父大人居然已经到了神京,还是被朝廷的人抓来的。 但是他并没有很吃惊。 他知道萧若愚不是普通人,将曦儿姐妹送给他的动机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接受曦儿姐妹的时候就做好了接受任何后果的准备,现在就要看这后果到底有多严重了! 杜南望道:“二爷,主人他其实是前朝昭宗曾孙,朝廷派人抓他,多半是因为他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了……” 前朝皇室后裔…… 唐庸霍然起身,死死盯着杜南望,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算唐庸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浑身血液凝固的感觉。 如果萧若愚是昭宗曾孙,那曦儿姐妹岂不是前朝公主?! 他一个当朝国公居然和被通缉的前朝皇室后裔谈婚论嫁,这与谋反何异?! 唐庸稳住思绪道:“所以呢?你们的意思是?” 杜南望没料到唐庸居然这么平静,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咬了咬牙道:“如果可以,请二爷护住两位小姐,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 他本来想请唐庸出手救萧若愚,可这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当日萧若愚让唐庸做出承诺,担心的就是这么一天,能护住两位小姐已是天大的幸事。 唐庸此刻终于明白了萧若愚的用心,苦笑道:“我那老丈人打的好算盘……” 杜南望此时完全不知道唐庸的想法,想了想,又道:“如果二爷为难,我们即刻带两位小姐离开神京……” 他们没有把握把萧若愚救出来,实在不行带着两位小姐远走他乡,护她们一世周全也好! 唐庸一时有些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道:“这事先不要告诉她们,我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岳父大人关在哪里。” 杜南望抬起头:“二爷的意思是?” 唐庸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意思,曦儿和霜儿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住她们,还不需要你们操心!” 杜南望心中一松,感激涕零道:“多谢二爷!” 京中只有刑部和大理寺两座大狱,萧若愚多半关在其中一处。 唐庸没有耽搁,立刻动身赶往了刑部尚书郭追府上。 第269章 暗卫 听闻显圣公到访,刑部尚书郭追可谓倒履相迎,兴冲冲赶到府门口。 郭追笑容可掬,拱手作揖道:“有什么事公爷吩咐下人传达即可,怎劳公爷亲自登门!” 自唐庸横空出世后,外御强敌,内平叛乱,短短一年时间助皇帝总揽大权。 当初那句“得唐庸者得天下”一语中的,皇帝一党无不对他推崇备至,视为大华福星! 进了大厅,奉上茶水后,郭追笑道:“公爷大婚是天大的喜事,我还以为公爷忘记下官了!” 显圣公上谢府提亲的事情朝野尽知,但是却没几人收到请柬,百官都觉怪异。 唐庸神色一滞,随即苦笑道:“并非晚辈不敬,只是晚辈这次五女同娶,与礼制不合,贸然相邀,恐给各位大人惹来麻烦!” “哦?” 郭追怔了怔,道:“原来如此,那公爷今夜前来是?” 显圣侯虽然位高权重,但和其他官员甚少打交道。 与郭追虽然私交不错,但也是头一次登门,显然不会过来串门的。 唐庸道:“实是想向郭大人打听一件事情!” 郭追道:“公爷但说无妨!” 唐庸道:“不知近两日有没有江南的人犯押送至京?” 郭追想了想,道:“昨夜的确有几人送到了刑部大牢,是不是江南来的,下官倒不得而知!” “郭大人不知道?” 郭追掌管刑部,部下犯人的情况他怎么会不知道? 郭追道:“只因这几名人犯都是借用刑部大狱关押,下官并非主事之人。” 唐庸微微皱眉:“不是刑部抓捕的人犯?” 郭追向厅外看了看,见并无他人在,小声道:“圣上近日似乎另组了一支暗卫,这几名人犯是暗卫带来的!” 唐庸略感惊异:“暗卫?何时成立的?” 郭追道:“就在近日。下官原本还以为公爷是暗卫首领,因为那些暗卫全都来自西南……公爷可知那暗卫首领是谁?” “谁?” “秦修仪秦大人!” “秦修仪……” 唐庸似乎明白萧若愚为什么会暴露了,想必是秦修仪当日在翠微城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郭追看向唐庸道:“公爷与这关押之人……” 唐庸不好将详情托出,只道:“郭大人,能否想法子让晚与人犯见上一面?”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只是这事必须办的极为隐秘,否则恐怕要给郭大人带来的天大的麻烦!” “这个……人犯既在我刑部,倒也不是不可能……” 郭追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他相信显圣公的为人。 唐庸拱手谢道:“好,晚辈静候郭大人佳音。” 离开郭府,唐庸牵着马慢慢走在长街上,他知道要解救萧若愚比平定西南更加麻烦! 据他所知,华朝立国后,前朝遗老曾组织了多少反叛活动。 流落民间的前朝遗孤也一直是大华几任皇帝的心病,如今萧若愚落网,皇帝怎肯轻易放过他? 更何况,由于曦儿姐妹的关系,自己这显圣公不知不觉中已有了勾结前朝余孽的嫌疑! 他相信皇帝不会对付自己,但想保住萧若愚和曦儿姐妹却千难万难。 但得知消息后,唐庸没有片刻的迟疑和犹豫,萧若愚和曦儿姐妹他都要保。 可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或许要抛下京中的一切,从此流落于江湖? 他不怕一无所有,他本就一无所有,但是他怕因此事连累了那帮兄弟…… 刑部大牢内,秦修仪提着一个食盒,走在阴暗的甬道中,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 很少有人知道,刑部大牢地下还有三层,最底下的一层关押的通常是犯下重罪的皇室成员。 关进这一层,基本这一生都没有再出去的可能。 如今的地下三层已被暗卫接管,见秦修仪到来,行礼后赶紧打开了大门。 秦修仪扫视了一眼里面的暗卫,平静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 “是!” 四名暗卫齐齐退了出去,背对大门。 秦修仪缓缓走到一间牢房门口,里面有一道人影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爷,吃些东西。” 秦修仪语气中带着一丝感伤,蹲下身,从食盒中取出食物,通过方孔塞进了牢房。 墙角那人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慢慢地向牢门爬了过来。 秦修仪不忍再看,起来转过身去,又继续往牢房深处走。 背后传来“哐啷”的声音,显然酒菜被碰翻在地,然后是那人狼吞虎咽的声音。 很快,秦修仪出现在另一间牢房前,他转身点亮了墙上的油灯,牢房中的景象也显现出来。 “是你?” 牢中人犯慢慢地靠了过来,语气中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意外。 秦修仪皮笑肉不笑道:“萧先生,别来无恙!” 萧若愚看着秦修仪道:“你我把酒言欢宛如昨日,想不到今日相见,竟是在这牢狱之中!” 秦修仪平静道:“只要萧先生肯将圣上想知道的和盘托出,未必不能重见天日,那时晚辈再与萧先生把酒言欢。” “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萧若愚已经走到牢房门口,能清楚地看见秦修仪的面貌。 他不一样了,表情阴冷而狠厉,哪像去年那个洒脱飘逸,侃侃而谈的状元郎。 秦修仪冷冷道:“修仪此来并非与萧先生叙旧的,有几个问题要请教萧先生!” “萧某怕是没什么能教秦大人的!” 萧若愚摇了摇头,缓缓退回了牢房阴暗处。 秦修仪淡淡道:“如此,晚辈只有对萧先生动刑了。” 萧若愚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秦修仪一言不合就要动刑,丝毫不顾往日情谊。 不说念及往日前谊,就算是普通犯人,也要威逼利诱无果后才动用大刑?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反正落入朝廷手里,他已经做好任人鱼肉的准备。 萧若愚微微一笑:“悉听尊便!” “来人!” 秦修仪一声威严呼喝,远处的四名狱卒立刻赶了过来。 秦修仪回过头,冷冷道:“押送刑室。” 两名狱卒打开牢门就要去捉萧若愚,萧若愚道:“不必劳驾,我自己走。” 刑室正中燃着一盆熊熊炭火,炭火中烙铁已被烧得通红。 墙角两张老虎凳,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血迹掺杂着锈迹,瘆人得很。 萧若愚已经被绑在木架上,秦修仪闷头持着烙铁拨弄炭火。 过了一会,秦修仪道:“只要萧先生交代前朝宝藏的下落,并协助朝廷扫除所有乱党,修仪或许可以跟圣上求求情,饶你一条性命。” 萧若愚笑道:“秦大人不必客气,请用刑。” “好!” 秦修仪猛地起身,取过墙上的一条皮鞭,又在桶中蘸了盐水,冷冷道:“萧先生,得罪了。” “啪!” 皮鞭甩动,萧若愚白色的囚服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 第270章 成亲 十几鞭过后,萧若愚身上已经鲜血淋漓,脸色惨白,额头上不停滚落豆大的汗珠。 但是他紧咬牙关,硬是吭都没吭一声。 秦修仪搬了条凳子,坐在萧若愚对面,冷眼瞧着他,忽然道:“也许过不了多久,霜儿就要过来和萧先生做伴了。” 萧若愚浑身剧震,望向秦修仪的目光终于现出愤怒之色。 他仰起头,没有说话,他相信唐庸会信守承诺,护得曦儿和霜儿周全。 但秦修仪却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霜儿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我甚至能想象她衣裙下的曲线,光滑的皮肉……” “住嘴!” 萧若愚万万没想到秦修仪竟能说出这等龌龊无耻的言语,顿时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 秦修仪嘴里发出变态的笑声,忽然看向萧若愚道:“等把霜儿抓过来,我一定扒光她的衣服,亲手一鞭一鞭抽打她的身体!想到她凝脂白玉般的身体上布鞭痕,我就格外兴奋!我要问问她,唐庸到底什么地方比我好,是东西比我大,还是花样比我多,哈哈哈哈哈……” “你无耻!” 萧若愚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也是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诧异道:“你……你喜欢霜儿?” 秦修仪死死盯着萧若愚:“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唐庸比我好,那日在翠微城酒宴,明明我们聊得尽兴,唐庸连话都插不上,你却还是将两个女儿给了他!” “哈哈哈哈……” 这回轮到萧若愚笑了起来,他大笑道:“幸亏……幸亏啊!哈哈哈哈!” 秦修仪猛然冲到萧若愚身前,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你还指望着唐庸来救你吗?多亏了你萧先生,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萧若愚缓缓闭上了眼,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却表达了他对秦修仪的鄙夷和不屑! “别急!” 秦修仪退回原处,冷笑道:“日子还长着呢,唐庸,萧丹曦,萧玉霜,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大婚照常举行,一大早林澄,谢玉等人就赶到了显圣公府。 虽说是唐庸的大喜之日,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爵爷身上。 他已经近一个月没有露面,现在看上去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原本灵动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唐庸拉着小爵爷往书房走,谢玉和胡大莽也跟了上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庸的语气中带着丝丝责备,对小爵爷的忽然消失表示不满。 小爵爷淡淡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在京城待久了烦闷,出去走了走。” “要是有什么难事,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唐庸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想到自己目前的困境,不禁心下一沉。 真遇到这种九死一生的困局,他又怎么忍心去拖累这帮好兄弟? 又或者随着萧若愚身份的揭发,他们和自己的情谊也将成为一种罪过! 谢玉和胡大莽也点头称是。 小爵爷忽然道:“如今内安外攘,兄弟们有没有想过激流勇退,寻一化外之地,逍遥快活,度此一生?” 谢玉笑道:“小爵爷,你还不够逍遥吗?还想怎样逍遥?” 小爵爷尴尬一笑道:“我的意思,咱们远离京城,远离官场,安安心心地做生意挣银子不好么?” 胡大莽憨笑道:“我老胡家八辈子才出我这么一个当官的,我要是弃官不做,俺老娘非得上吊不可!” 谢玉也道:“如今皇帝仁德昭昭,对我们兄弟委以重任,真要弃官从商,怕是辜负了圣上的厚望。” 在场几人除了小爵爷不问朝政,其他人踏入仕途不过一年,但都封官晋爵,最低也是四品大员。 四员大员,是多少读书人奋斗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皇帝对他们恩遇不可谓不厚! 这个时候辞官,怎么也说不过去。 小爵爷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唐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倒是想……” 说到这便也说不下去了! 这时下人来报:“二爷,威国公府老太君到了!” 唐庸愣道:“这么早?” 古代一般是上午接亲,晚上拜堂,现在不过巳时,老太君来得太早了些。 唐庸对小爵爷等人道:“我去迎迎她!” 自从收到参加唐庸婚礼的请柬,老太君对这一天可谓望穿秋水。 这么重大的日子邀请她,足见唐庸还是认她这个祖母的。 早上梳洗过后,就让丫鬟仆役早早将她送到了显圣公府。 请柬上指名道姓邀请的是老太君,唐宜斌不好贸然前来,但也准备了一份重礼。 如今威国公府渐有东山再起之色,唐英也受到皇帝重用,任谁都看得出这是显圣公与威国公府关系缓和的缘故。 老太君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前,但是并不下马车,作为长辈,自然是等唐庸来迎她。 唐庸在马车前唤道:“祖母!” 听到唐庸的声音后,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老妇脸庞:“庸儿!” 唐庸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伸出一条胳膊:“祖母请下车。” 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望着眼前巍峨壮观的显圣公府,感慨道:“想不到我唐家一门出了两个国公!” 唐庸默然不语,只道:“祖母请!” 进了府,唐庸道:“祖母,晚上才拜堂,我先领祖母去后堂休息。” 为表一视同仁,几位新娘子都在府里,倒也省去了接亲的繁琐。 老太君点了点头,抓着唐庸的手,只感觉唐庸态度虽然恭敬,但少了祖孙间的亲热之意,心中难免黯然。 到了后堂,唐庸直将老太君领到了赵婵儿房中,两人一阵喜极而泣。 其他几女得知祖母到来,都前来拜见。 老太君瞧着眼前五张花一般的面容,不住对唐庸道:“庸儿好福气……” 安置好老太君后,唐庸本欲再去找小爵爷几人说话,下人却虎国公遣人送来贺礼。 知道显圣公大婚消息的官员虽然没收到请柬,但还是派人送来了贺礼。 唐庸也不欲驳他们的面子,有些交情的都收下收。 入夜后,无数盏大红灯笼将国公府交织成一片喜庆的海洋。 宾客虽不多,多是军中弟兄及其家眷,但气氛却极为热烈。 老太君和谢敏坐在大堂上首,正热络地交谈,笑容满面。 “请新娘!” 随着司仪一声呼喝,五个媒婆领着五个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走进大堂。 新娘子手中各握着一根红绸,五根红绸又在前方结为一束! 唐庸暂时将烦恼抛诸脑后,享受这美妙的新婚之夜。 五名新娘走到唐庸对面,红绸的另一端就握在他手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仪式结束得很快,拜完堂后,唐庸带五位新娘子一起前往新房。 这新房并不是她们日常起居的院子,而是后花园中的那栋小楼。 小楼已经重新修葺,三楼整层已作为卧室,当中是一张足以容纳七八人的大床。 当几女得知他们要一起洞房时,还是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有人反对。 深夜,唐庸送走了宾客,也回到了新房。 五位新娘子还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他来掀盖头…… 第271章 新婚之夜! 唐庸拿过桌上的喜称,逐一挑开几女的盖头,现出五张半羞半喜,明艳动人的脸蛋。 “等累了?” 回头取来桌上的酒壶,倒上酒水,依次与五女喝了合卺酒。 “唐庸,我们……一起洞房吗?” 萧玉霜抹了抹嘴角的酒液,紧张得不行,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其他四女虽然羞涩难当,但把心一横,已做好了坦诚相待的准备。 毕竟,她们知道这位相公多少是有些变态在身上的,既然做了他的女人,也只好随他胡闹了。 “都上来!” 唐庸跳上床,靠着床头坐下,向几女招了招手。 五位乖巧地爬到他身边,唐庸顺势一左一右将婵儿和霜儿揽进怀里。 床上空间够大,其他几人也依偎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都有些紧张。 赵婵儿忽然小声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感觉到唐庸与平日有所不同,身上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疲惫感。 成亲虽然累是累了点,可以她相公的性子,这个时候绝不该是这样克制的。 “没有,我太高兴……” 唐庸说话间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安红豆已经在无声无息地解他的裤子。 婵儿几女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红豆姐姐胆子可真大。 “啊呀,红豆姐姐你做什么?” 曦儿吓了一跳,因为安红豆已经捉住她的小手向下拉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安红豆入府这些天与曦儿最是谈得来,两人的关系也愈加亲密。 安红豆妩媚地瞧了唐庸一眼,对曦儿道:“相公喜欢的,不信你问他!” 说着已经带动了曦儿的节奏,两只不同的娇嫩玉手引发的截然不同的触感立刻让唐庸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玲珑也有些跃跃欲试,可惜被人占了先机,发挥的空间已不大。 便微张着红唇朝唐庸脖子上凑来,印上了一圈细细密密的香吻。 唐庸本想先说正事,可见她们三人如此卖力地取悦自己,便不好在这良辰美景煮鹤焚琴。 赵婵儿看得羞窘不已,嘤咛一声,整颗脑袋埋进了唐庸胸膛,小手也哆哆嗦嗦探进了他衣襟。 萧玉霜既摸不上手,也插不上嘴,撅着小嘴,明显有些羞气。 她想了想,四肢并用地爬到谢玲珑身边,将唐庸一只大手放在自己兔兔上,嘟囔道:“相公,霜儿这里胀胀的……” “曦儿!” 这时安红豆揉了揉曦儿的脑袋,又轻轻摁了摁。 曦儿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小鹿乱撞,低下头轻轻张开了口。 谢玲珑捧住唐庸的脸,轻喘道:“唐庸,我要亲亲……” “还叫我唐庸?” “相公……” ……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远方已经传来了公鸡的啼鸣,几人终于鸣金收兵,偃旗息鼓。 看了曦儿和霜儿抱在一起的两张一模一样的潮红脸蛋,几乎忍不住再起征伐的冲动。 五女已经累得不行,横七竖八地睡着,唐庸却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要想救出萧若愚,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他去劫大牢,或者劫法场。 那样,他们就要亡命天涯了,得事先做好出城的准备。 以他本身的实力和权势地位,他其实还有其他选择,但他不愿意伤害皇帝。 因为皇帝对他真的没得说! 有没有可能让皇帝主动释放萧若愚呢,毕竟历史中不乏善待前朝后裔的王朝。 但他只能去尽力说服皇帝,却不能强迫他做什么决定。 这一觉,新婚的几人睡到了日上三竿。 赵婵儿,谢玲珑大概中途醒来过,已经把里衣穿上了。 安红豆,曦儿姐妹还在呼呼大睡,赤条条白得晃眼。 红豆对曦儿真是喜爱极了,不知何时把她搂进了怀里。 两对大白兔便推挤在一起,颇为壮观,看得唐庸一阵眼热。 “相公,你醒啦?” 谢玲珑瞧了瞧安红豆三人,脸上又飞起两朵红云。 忍不住向某处看去,发现唐庸又有反应,咽了咽口水道:“相公,你要休息一下还是……” 唐庸想起红豆和曦儿天衣无缝的配合,忍不住道:“玲珑,你把婵儿叫醒,像昨晚红豆和曦儿那样。” “相公,我……我已经醒啦!” 赵婵儿看了玲珑一眼,两人虽然面红心跳,呼吸急促,两颗脑袋却慢慢靠拢。 …… 床上动静很快吵醒了红豆和曦儿姐妹,红豆有些得意。 曦儿姐妹却有些好奇,在旁边细细观摩,直看得婵儿和玲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忙活了两个时辰,唐庸即便有神功在身,也禁不住有些手脚发软。 那床榻更是皱巴巴,湿淋淋,白花花,不成了样子。 不过几女也顾不得许多,有气无力,娇喘吁吁地靠在唐庸身上。 安红豆脸上一片浊白,紧紧搂着唐庸的胳膊,一副爱极了的模样:“二爷,您真的铁打的,我们姐妹都要被您折腾死了……” 其他几女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过明显没有不同意见。 “相公过几天带你们去度蜜月好不好?” 唐庸没打算把萧若愚的事情告诉曦儿姐妹,他只想好好守护她们,让她们一直无忧无虑。 曦儿忍着浑身酸痛,好奇道:“相公,什么是蜜月?” 唐庸笑道:“有个地方的人,通常新婚后的第一个月会去旅行,叫做度蜜月,我们也可以去旅行度蜜月!” 这话成功引起了几女的注意力,都朝他看了过来。 萧玉霜欢喜道:“是的么?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萧玉霜一身高深武艺在身,早就想出去闯荡江湖,锄强扶弱了。 唐庸笑道:“就这几天!你们做好准备,说不定我们随时都要出发。” 几女听后都欣喜不已,只有安红豆和婵儿觉察到他眼中那抹微不可察的凝重。 几人沐浴后下楼,已是正午,几女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奇怪,唐庸的脚步也有些虚浮。 吃过午饭不久,下了忽然来报:“二爷,刑部郭大人请您去一趟刑部大牢,他的随从已在门外等候!” 第272章 地牢三层 郭追的动作很快,这么快就安排他去见萧若愚了。 离开翠微城时,唐庸绝想不到下一次见到萧若愚,会是牢狱之中。 他刚走没两步,安红豆追上来道:“二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唐庸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把她揽进怀抱了抱:“没事,我能处理。” 安红豆认真道:“红豆只是想让二爷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姐妹都会陪在二爷身边。而且红豆也是有本领在身上的,说不定能帮上二爷呢!” 唐庸在红豆脸上亲了亲,动情道:“我上上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老天才让我遇到你们!” 安红豆不解:“上上上辈子?什么银河系?” 唐庸笑道:“没事,我去去就回。” 唐庸赶到府门前,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年轻人在马车旁等待,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定睛看了看,惊讶道:“郭公子,你怎么亲自来了?” 原来所谓的随从是郭追的独子郭立言。 郭立言见到唐庸,激动道:“父亲交代,二爷的事情十分要紧,交给别人不放心。” 唐庸叹道:“郭大人有心了。”随即钻进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驶,半个时辰后到了刑部大牢。 有郭立言带路,无人敢拦,两人顺利地来到地牢三层。 郭立言打开大门,道:“二爷,几名暗卫被支出去吃酒了,但您最好能在两刻钟内出来。人犯在最里面那间,我就在门守着。” 唐庸点了点头,向地牢内走去。 过道两旁是空荡荡的牢房,粗壮的木栏结着蛛网,空气阴冷潮湿,还有一股霉味。 过了不多久,忽然听到一阵铁链磨擦声,转头看去,牢房中有一个人犯躺在地上。 按照郭开言指明的位置,这人显然不是萧若愚。 他正要继续往前走,牢中人犯却忽然发狂似的朝牢门爬了过来,嘴里吚吚啊啊叫个不停! 唐庸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那人一眼,借着昏暗的灯火,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人已经爬到了牢门口,对着唐庸的方向愤怒地撞着栏杆,张大嘴巴叫个不停,却没有一句囫囵话。 可下一秒,唐庸瞬间遍体生寒! 因为他发现这人犯双眼被剜,舌头被拔,模样极是凄惨。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往前走,心中猛然一惊,再次看向人犯,失声道:“你是静王?” 想不到谋反案后消声匿迹的静王居然关在地牢三层,而且被剜眼拔舌! 听到这话,静王略微停顿了下,然后不停地拿头撞栏杆,似在疯狂宣泄心中愤怒! 唐庸冷冷道:“你有这下场是咎由自取,你可知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西南百姓承受了多少苦难?!” “啊吚啊呀……” 静王惨白的面孔狰狞扭曲,脸上那两个血色窟窿更是骇人得很! 唐庸忽然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想不到能听出他脚步声的,除了最熟悉他的人,还有最恨他的人。 唐庸不欲与静王多作纠缠,继续往地牢深处走,很快来到最后一间。 他抬头看了看,点燃了墙上的油灯,牢房中的景象立刻显现出来。 可就这一眼,唐庸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原来萧若愚被绑在一个木架上,不仅身上血迹斑斑,额头也烂了一块,双眼紧闭,竟似死人一般! 感受到萧若愚的气息后,唐庸唤道:“岳父大人,唐庸来了!” 听到声音,萧若愚明显颤了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似乎一时没认出来,数息后,陡然间两颗黯然的眸子放出光彩! 萧若愚惊喜道:“庸儿,你来了?” 唐庸望着没个人样的萧若愚,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岳父大人,您受苦了……” 萧若愚挤出一抹笑容:“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抹笑容顿时变得苦涩:“你想必恨极了我罢?” 显圣公虽然权势滔天,可沾惹上前朝皇室这个禁忌,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唐庸苦笑道:“我虽然猜到岳父大人不简单,将曦儿姐妹送给我的目的也不单纯,但确实没料到岳父大人居然是前朝皇室后裔!” 萧若愚道:“当日匈奴攻城,我就知道我的身份迟早要泄露出去,不得已才想为曦儿和霜儿找个依靠……” 说到这,他看向唐庸道:“她们还好吗?” 唐庸点点头道:“她们很好,昨天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本派人往翠微城送了信,但没见到岳父大人。” 萧若愚惊喜道:“昨天?成婚?” 说着脸上又浮现出无限怅惘之色:“可惜了!如此良辰,我竟不能陪在她们姐妹身边……” 唐庸郑重道:“我会想法子救岳父大人出去,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们了!” “你……你居然还想救我?” 萧若愚呆了呆,然后摇头道:“你如今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要你能保住曦儿和霜儿,我萧若愚就对你感恩戴德了,不要想着救我!” 唐庸叹了口气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日我既然要了曦儿姐妹,今天又岂能置身事外!” 萧若慨叹道:“以我大梁昭宗曾孙的身份,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他们还要大梁的复国宝藏!” 唐庸惊奇道:“难道传说中的复国宝藏确有其事?” 萧若愚摇头道:“这只是以讹传讹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复国宝藏,可是我这样说,华朝皇室却未必会信!” 唐庸点了点头,又皱眉道:“岳父大人身份贵重,皇帝怎会轻易对你用刑?” 萧若愚苦笑道:“这未必是你们皇帝的意思,那位状元郎……他和从前可大不一样了!” 唐庸面色一凛,道:“是秦修仪?” 萧若愚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看向唐庸道:“这位状元良对霜儿心怀不轨,庸儿,你可晓得?” 唐庸默然不语,秦修仪对萧玉霜的那点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霜儿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秦修仪只是一厢情愿,他倒也没太过在意。 如今看萧若愚的表情,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知秦修仪比他想的要可恶! 唐庸道:“岳父大人放心,我待会出去就把秦修仪打一顿……” 他看向萧若愚额头的血痕道:“岳父大人在狱中切莫寻短见,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打一顿…… 萧若愚表情僵了僵,随后道:“事不可为,就莫要强为,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护住曦儿姐妹,我就心满意足了!” 唐庸道:“岳父大人不要说这种话了,若你真是罪大恶极,我自不会管你!可血脉却并非一种罪过!” 萧若愚愣了愣,良久才哈哈笑道:“可惜我只有两个女儿,不然就冲你这句话,再多女儿我都要托付给你!” 唐庸道:“岳父大人出来后再生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我还年轻……” 萧若愚:“……” 这好女婿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啊! 离开刑部大牢后,唐庸径直往秦修仪府上赶去! 是时候让秦修仪明白他有几斤几两了! 第273章 秦府庆功宴 状元府中正在大摆宴席,座上客都是暗卫成员。 秦修仪高举酒杯,对众人道:“各位刚投效朝廷,就为圣上捉拿了潜逃的昏德帝曾孙,实在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这场酒宴,既是本官为各位接风洗尘,也为庆功!” 众人一齐起身,态度极为恭敬:“以后我等一切以秦大人马首是瞻,还望秦大人多多提携!” 若是唐庸在场,就能认出这群暗卫的另一个头目即是谪仙城副城主夜妖士! 谪仙城被攻破后,他们自知大势已去,仓皇逃命。 不料刚离开谪仙城没多久,皇帝的人找到了他们,声称只要他们肯为朝廷效力,不仅前事不咎,还许他们荣华富贵! 这些人遭逢大变,走投无路,又担心朝廷秋后算账,如今皇帝有意招揽,倒也没过多迟疑,纷纷表示愿意效忠。 到了神京,皇帝以夜妖士为首的数百名上古秘术修习者为主要成员,成立暗卫,并任命秦修仪为暗卫首领。 暗卫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即是远赴江南捉拿萧若愚。 而暗卫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萧若愚带回了神京。 暗卫直接对皇帝负责,专为皇帝执行秘密任务,不受律法约束,一旦发展起来,权力可以说是大得没边。 秦修仪自然知道暗卫的可怕之处,他身为暗卫首领,即便只是四品官职,恐怕连一品大员也要忌他三分! 想到这些,秦修仪就有扬眉吐气之感,他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各位勠力同心,好好为圣上办差,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夜妖士奉承道:“秦大人能任暗卫首领,足见皇帝对秦大人的信任,今后秦大人但有所命,我等无不遵从!”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秦修仪更是春风得意,笑得合不拢嘴。 酒过三巡,一名暗卫道:“秦大人,属下刚刚在府中看到两名女子,不仅姿容绝美,而且生得一模一样,敢问她们是……”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咽口水,满脸期待,明显对那两名女子垂涎三尺! 此话顿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都竖起耳朵看向秦修仪。 秦修仪看了那人一眼,笑道:“段枭兄弟可是看上那女子了?” 段枭腆着脸道:“如此绝色,世间难寻,若是首领能让她们来这宴上舞上一曲,我等感激不尽!” 闻言,其他人脸上都有兴奋之色,毕竟长得好看的双胞胎可不多见。 秦修仪不屑道:“什么绝色,不过是几个贱人罢了!” 回头对侍从道:“把冰雪霜露四姐妹叫过来!” 随从赶紧往后堂走去,众人一听却都惊喜不已,原来不是两姐妹,而是四姐妹! 光是冰雪霜露这名字就让人精神一阵爽利,浮想联翩! 夜妖士的表情却比较平淡,但也拱手道:“首领待我等亲如兄弟,我等誓死效忠秦大人!” 秦修仪看向夜妖士,微笑道:“都是自己人,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如今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只要扳倒了他,以后日子就好了!” 听到这话,夜妖士面色一沉,咬牙道:“我大哥和亲侄都死在唐庸那小贼手里,我与他不共戴天!” 其余人等也面有激愤之色,表示一定要让唐庸都死无葬身之地。 “老爷,她们来了!” 众人又喝了几圈,下人已将冰雪霜露四姐妹带了过来。 暗卫们朝四姐妹看去,这一看之下,手中酒杯就握不住了,摔在地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这一刻众人连呼吸都忘了,又惊又喜,激动得满面赤红! 段枭失声叫道:“居然是四胞胎!天下竟有如此奇事?” 众人都惊叹不已,内心蠢蠢欲动,虽知这四女肯定不秦修仪关系不一般,却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四女正是静王送给秦修仪的四胞胎姐妹。 只是此时看上去清冷而憔悴,年纪轻轻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 初进秦府那晚,霜儿遭受了秦修仪惨无人道人的折磨。 此后四姐妹每日提心吊胆,一直活在恐惧之中。 虽说不敢违抗秦修仪,任他予取予求,但又哪里还会真心侍奉他? 时日一久,秦修仪也发现四姐妹的心并不在自己身上,也更加暴虐恣肆,对姐妹四人非打即骂,只把她们当作泄欲的工具。 秦修仪的目光落在四姐妹身人,四人顿时吓得面白如纸,浑身发抖! 秦修仪冷冷道:“你姐妹跳支舞来为大人们助兴!” “是……” 四姐妹不敢违逆,赶紧走到堂下,各自摆出妖娆姿态,翩翩起舞。 众人欣赏着四姐妹的动人舞姿,目光如烈焰般炽热,似乎要生生将她们身上的袍子融化! 秦修仪见他们被四姐妹迷得晕头转向,忽然道:“我这几个舞姬有个了不得的长处,诸位可知?” 众人收起吃人的目光,看向秦修仪道:“愿闻其详!” 秦修仪微笑道:“她们都不怕冷!” 不怕冷? 众人隐隐明白秦修仪想表达什么,心头更是猫挠似的瘙痒难耐,蠢蠢欲动! 秦修仪忽然暴喝道:“霜儿,听到我的话了吗?” 四姐妹中有一女浑身剧震,美目绝望地闭了闭,然后缓缓上前一步,双手移到胸前,开始解扣子。 “这……” 众人看看秦修仪,又看看那名叫霜儿的女子,呼吸全都变得湍急起来。 便见霜儿缓缓褪下外袍,露出淡黄色的内衫,凹凸的曲线纤毫毕露! 她粉拳紧握,按在胸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无法再继续脱下去。 秦修仪怒喝道:“贱人,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其他三女都不忍再看,微微偏过头去,霜儿两行清泪滑落,终于解开了里衣。 身上便只着一件浅绿色肚兜,两只小巧挺翘的兔子在冰冷空气的刺激下,鼻尖便在肚兜上顶出两个圆点。 “秦大人……” 段枭坐立不安,再也没有喝酒的心思了,尤物当前,已有些迫不及待。 秦修仪对他淡淡笑道:“不如就让霜儿陪段枭兄弟喝两杯如何?” “好!极好!” 段枭起身就要对霜儿伸出咸猪手,目标正是两只白兔的鼻尖。 “啊……” 就在此时,府门方向忽然传出几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见到这人,众人瞬间如坠冰窟,眼中顿起惊慌之色! 第274章 你们打他,我饶你们不死 冰雪霜露四姐妹也忍不住回头瞧去,见来人居然是在静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显圣公。 “二爷,救我!” 看到唐庸的那一刻,霜儿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拔足向他奔去! 也就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堂上众人才发现霜儿白皙光洁的裸背竟然满布鞭痕! 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忍直视,骇人无比! “给我拦住她!” 眼见另一个霜儿也弃自己而去,奔向唐庸,秦修仪两眼充血,已经出离了愤怒! 凭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他唐庸,为什么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都要来抢? 段枭犹豫了一下,人已腾空而起,就要拦在霜儿与唐庸中间。 听到霜儿喊二爷的那刻,唐庸也微微愣了愣神。 可看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在这寒冬腊月衣不蔽体,也知道这里没发生什么好事! 眼见段枭已从少女头顶跃过,将落未落,唐庸上前一步,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击出一掌! 段枭身在半空,空门大露,又无从借力,猝不及防之下也只能挥出一掌硬接! “嘭!” 随着两掌相接,段枭面目扭曲,直接朝后倒飞了出去! 他如何抵得唐庸一掌之威,整个人如一个破麻袋落回客厅,砸在桌上,酒水汤汁泼上半空,杯盘碗盏碎了一地。 段枭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嘴角流血,右手已经骨折,望着唐庸,满脸的惊恐! 秦修仪,夜妖士见唐庸一招秒败段枭,都有些心惊肉跳! 夜妖士更是头皮发麻,他大哥夜城主的修为已深不可测,照样惨死在显圣公手里,自己如何是他对手? 可是想到自己如今是朝廷的人,也就稍稍松了口气。 “二爷,您救救奴婢!” 霜儿跪在唐庸身前,紧紧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声音说不出的凄凉悲惨。 “你先起来!” 唐庸脱下外袍盖上少女身上,又看向堂下三张一模一样的脸,猛然想起他们是静王府的四胞胎姐妹。 秦修仪走到廊下,厉喝道:“霜儿,给我滚回来!” 霜儿…… 听到这两个字从秦修仪嘴里喊出来,唐庸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扶起少女,望着她那张凄楚的脸道:“你叫霜儿?” 少女泪如雨下,点点头道:“奴婢是霜儿,求二爷救奴婢脱离苦海!” 秦修仪此时只感到锥心般的疼痛,这种再次被背叛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他上前两步,声色俱厉道:“公爷,你擅自闯入下官府邸,意欲何为?霜儿是下官的侍妾,还请公爷将她交还给下官!” “是你?” 然而唐庸的目光却落在夜妖士身上,他对这位谪仙城副城主再熟悉不过了。 猎场上,就是他率人将护卫自己的百姓杀得干干净净,秦怡然也死在他手里。 城主府大战中他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没想到出现在秦修仪府上,真是冤家路窄! 秦修仪再次喊道:“公爷!这是下官私宅,请你出去!” 唐庸冷笑道:“呵呵!秦大人,你该知道我来所为何事。” …… 秦修仪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唐庸忽来找上有可能与刑部大牢的萧若愚有关,顿时有些慌乱。 可萧若愚被抓回京不过才两天,他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知道自己与抓捕萧若愚有关? 秦修仪强装镇定道:“下官不知道公爷在说什么?” “唉……” 唐庸抬头望向辽阔的天际,叹了口气道:“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我是来打你的。” 秦修仪面色发白,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公爷何必跟下官开玩笑。” “开玩笑?呵呵。” 唐庸不想再与秦修仪多费唇舌,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他一顿,人便慢慢向秦修仪走去。 夜妖士等人如临大敌,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 论身份地位,唐庸是当朝国公,一品大员,东郊营统领,位高权重。 论身手,在谪仙城他一人将上千高手打得落花流水,在场谁是他对手? 秦修仪喉咙滚了滚,手脚发麻,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他颤声道:“你做什么?我是朝廷命官,就算你是当朝国公,也不能对我动手!” 说完这话,他便想起了唐庸兵围国公府,刀斩唐杰手臂的往事,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唐庸不敢干的? 唐庸已经走到秦修仪身前数步数,他盯着秦修仪道:“跪下!” 这两个字一出口,众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以唐庸的公爵爵位,让秦修仪跪他并不是很过分的事情。 但他的咄咄逼人的语气告诉众人,他的命令明显与身份地位无关,就是单纯地要秦修仪下跪! 秦修仪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大声道:“我乃朝廷一等子爵,四品御史……” “啪!” 一个耳瓜子重重地甩在秦修仪脸上,一张脸顿时高高肿起。 秦修仪捂着脸,眼中都是惊惧之色:“你你……” “啪!” 唐庸出手何其迅捷,秦修仪根本来不及反应,另一边脸又被他反手抽了一个耳光。 夜妖士等人俱都脸色大变,这个刚刚还侃侃而谈的暗卫统领,在显圣公面前就像受气的小媳妇,逆来顺受。 “唐庸,你欺人太甚,我要让圣上给我评评理!”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秦修仪悲愤欲绝,然而他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把皇帝搬出来震慑唐庸。 唐庸却把目光落在了夜妖士等人身上,淡淡道:“你们打他,我饶你们不死。” 夜妖士等人听到这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夜妖士道:“咳咳……公爷,我等已投效了朝廷,秦大人是我们的上司……” “啊……” 众人忽觉眼前一花,俱都脸色大变,下一秒,唐庸已出现在段枭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夜妖士勃然色变道:“公爷手下留情,我等是圣上亲自派人招揽的!” “咔嚓!” 唐庸铁爪轻轻一扭,段枭颈骨碎裂,脑袋一歪,人已死透了。 众人大惊,连连暴退,他们没想到唐庸在明知他们是皇帝的人后还敢痛下杀手! 夜妖士只觉得喉头发涩:“公爷……” “不要!” 然而下一秒,唐庸又出现在另一名暗卫身前,依旧扣住了他的咽喉! “咔嚓!” 熟悉的颈骨断裂声响起,又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他们眼前消失。 众人吓得肝胆俱裂,一人惊惧之下拔腿向后堂奔去,这一刻他只想远离这个魔鬼! “嗤!” 然而唐庸只是足尖微动,落在地面的一根竹筷便疾射而去,直接洞穿了那人的心脏! “呯!” 那人去势不歇,直接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夜妖士又惊又怒,大叫道:“公爷,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庸回过头看了看被扇懵了的秦修仪一眼,淡淡道:“本公说过了,你们打他,我饶你们不死!” 说完慢慢退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冰雪露三姐妹不由自主地向唐庸靠近,躲到了他身后,看向秦修仪的目光终于敢现出一丝怨恨之色! 第275章 你若还敢动他一根指头,我屠你满门 看着刚刚还在酒席上谈笑风生的三名同伴,转眼间已成三具冰冷的尸体,终是恐惧占了上风! 比起所谓的远大前程和荣华富贵,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见夜妖士等人都朝自己看过来,秦修仪又气又怒。 他们如今已投靠朝廷,又都是自己的手下,难道真要对自己动手? 夜妖士默然不语,良久才道:“秦大人,得罪了。” 说着,他已上前两步,蒲扇大的手掌高高扬起,在秦修仪无能狂怒的目光中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直接把秦修仪的半边身子打歪不。 秦修仪眼冒金星,心中愤怒汹涌而出,转眼间又被深深的无力感吞噬干净,剩下的只有巨大的屈辱感! 眼见夜妖士打了个样,其他暗卫生怕动手迟了引得唐庸不快,冲上去对着秦修仪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秦修仪如一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在地,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他忍着疼痛,紧紧咬着牙关,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 唐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要让秦修仪知道,过去他不斤斤计较,不代表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冰雪霜露四姐妹在初时的不安后,望着秦修仪不断哀嚎的模样,感觉到无比的快意! 他肆意蹂躏她们姐妹的时候,可曾想过,他在某些人眼里也不过是蝼蚁! 现在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霜儿当初说站在二爷身边会有安全感。 “啊……” 当一名暗卫不慎踢中了他的祠堂,那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惨叫。 他死死捂着裆部,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乃 当朝御史,暗卫首领,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这一声嘶吼也终于让打红了眼的暗卫脑子稍微清醒,霸凌逐渐结束。 此时的秦修仪发丝散乱,鼻青脸肿,面目狰狞,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恍惚。 夜妖士不忍再看,对唐庸道:“公爷可还满意?”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带着弟兄们远离秦府,远离唐庸。 唐庸没有看他,反而对身后的霜儿微笑道:“你呢?想不想打他?” 她们四姐妹自被送入秦府后,即便惨遭诸般虐待,又哪敢动一丝反抗的念头? 在这个时代,在权贵眼中,她们不过是任人取乐的玩物,反抗意味着更残暴的对待,甚至是死亡。 可听到这话,霜儿忽然有了一种天塌下来显圣公会为她们扛着的感觉! “嗯!” 霜儿紧紧拢了拢身上的长袍,走到秦修仪身边,微微抬起脚,直接踩了下去! 而她冻得发白的脸也瞬间涨得通红,心也在剧烈跳动,还有一种突破禁忌的酥麻快感! “你……” 如果说唐庸打他他能忍受,暗卫打他他能忍受。 可这个曾经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少女踩在他脸上的那一刻,那汹涌磅礴的怒火几乎要将秦修仪的身体撑爆! 眼见他一只手如鬼爪朝霜儿脚踝抓去,又一只脚却直直踢在他手腕! 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缩回了手。 “今天我们姐妹就算死在这里,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说话的却是另一名少女。 紧接四姐妹各伸玉足,对着秦修仪又踩又跺,尽情地报复这一年来他给她们的屈辱和折磨。 夜妖士等人看着这一切,神色复杂无比,看向秦修仪的目光越趋冰冷。 这样窝囊的人实在不配做他们的首领! “够了!” 许久后,唐庸一声低喝,他不愿再多看秦修仪一眼,只想处理完事情后离开这里。 四姐妹赶紧缩回了脚,又退到了唐庸身后。 秦修仪躺在地上,已是遍体鳞伤,眼神空洞,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然后,他听唐庸道:“你便跪在这,直到明日上朝,或者……” 见秦修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唐庸忽然一脚跺在地砖上。 那地砖立时四分五裂,一点碎砖激射而出,正划过秦修仪的脸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唐庸继续道:“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 夜妖士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没有人怀疑唐庸的话,他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毕竟将一个四品命官折辱至此,跟杀了他已差不多了。 然后秦修仪动了动身子,慢腾腾地爬起来,跪在了地上。 他低垂着脑袋,面无表情,脸上的鲜血已经流到脖子。 他就这样跪下了。 唐庸冷笑道:“你倒还算聪明人。” 便不再看他,转而向夜妖士道:“现在轮到我们了!” 夜妖士不解,随即大惊道:“公爷,我们兄弟已经照您的吩咐对秦大人动手了,您还要怎样?” 其余暗卫的神经也瞬间绷紧,惊恐地望向唐庸。 “还要怎样?副城主难道忘了猎场上,你将护卫本公的百姓杀得干干净净?还有秦怡然,副城主莫非也忘了他?” 那尸体堆砌的堡垒,还有秦怡然的笑容再次浮现在唐庸眼前! 当日带队的人就在眼前,如果不为惨死在猎场的百姓报仇,他余生何安?! “走!” 夜妖士自知不是唐庸的对手,不及多想,一声暴喝,人已如利箭般向堂后窜去! 其他暗卫不敢恋战,如受惊的鸟群般向不同方向奔逃! 而唐庸的目光一直死死盯在夜妖士身上! “不要杀我!我……” 一名暗卫从唐庸身边跑过,随即胸膛仿佛遭受了重锤击打,人又倒飞了回去! 唐庸没有丝毫留手,这一掌直接将这名暗卫胸腔打出个凹陷! 倒飞出去的尸体又撞倒数人,皆是筋断骨折,再也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唐庸已凌空跃起,魅影般挡在了夜妖士身前! “你……” 夜妖士眼瞳骤然一缩,下一秒,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低头一看,鲜血正从断裂的肩头喷溅而出,而唐庸手中正拿着他一条胳膊! 就在那一瞬间,唐庸竟生生地将他一条胳膊从他肩膀上扯了下来了! “啊……” 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从夜妖士嘴中响起,他的整张脸也因巨大的痛苦拧成了一块! 这一声惨叫听得在场众人无不毛骨悚然,秦修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觉眼前一黑,一股湿热的液体从裆下涌出! 冰雪霜露四姐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花容失色,呆若木鸡。 而余下暗卫,也只想趁着唐庸对付夜妖士时赶紧逃命! 为什么? 他们已经是朝廷的人,这位显圣公仍然敢对他们痛下杀手,京城是留不得了! 而此时,唐庸已经揪住夜妖士的胸膛将他高高举起,鲜血便如一条瀑布般倾泄而下! “咔咔咔咔……” 他的另一只手瞬间游遍夜妖士四肢,所过之处,骨骼寸寸断裂! 当唐庸把夜妖士甩回地面,他不仅一身修为被废,也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残废! 他就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游鱼,一张嘴不停地开合,发不出一点声音,生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唐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本公并未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否则也该为你请一位大夫过来!” 他头也不回地向堂外走去,路过秦修仪时,他道:“你速派人去给我岳父大人松绑疗伤,你若还敢动他一根指头,我屠你满门。” 离开大堂,冰雪霜露四姐妹很自觉地跟在了他身后。 她们终于脱离苦海了。 第276章 唐庸也该来找朕了! 秦修仪回头看向满地尸体和奄奄一息的夜妖士,身体终于如筛子般抖起来,脸上泪水血水交织成一片。 唐庸不仅权势地位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他那一身蛮横的武力亦让他感到绝望! 随着皇帝对他的重新启用,他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无论他如何挣扎,在唐庸面前,始终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他跪在地上,死死攥着拳头,口中念念有词:“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 长街上,浑身血染的唐庸引起了一阵骚动。 而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四胞胎姐妹,更是吸足了眼球,围观百姓惊叹连连! 但她们脚步无比轻快,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似乎跟着眼前这男人,她们就能走向新生。 唐庸安静地走着,思绪飞向远处的皇宫大内。 经此一事,关于萧若愚的事情已经摆到了明面,很快他就要和皇帝正面交锋。 与其说他面对的是皇帝,不如说是至高无上的封建皇权! 若是皇帝不愿妥协,他即便打出神京,从此大华朝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唐庸呵呵一笑:“那就……去海外!” 回到国公府,唐庸这一身血迹着实吓了下人一跳! 显圣公昨晚才成的亲,今天难不成就杀人去了?! 还有他身后的四胞胎姐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二爷又要娶新妻?! 吴管家小心翼翼道:“二爷,您这是?” 唐庸看向身后冰雪霜露四姐妹,对管家道:“好好安置四位姑娘!” 管家连连点头:“二爷放心!” 唐庸对还披着他外袍的少女道:“你叫霜儿?” 霜儿匆忙上前,盈盈一拜道:“奴婢是霜儿!” 唐庸微笑道:“你与我妻子重名,日后在府中多有不便,我给你改一个字,以后就叫雨儿!” 霜儿点头道:“多谢二爷赐名,以后奴婢就叫雨儿!” 安置冰雪雨露四姐妹后,唐庸即刻命杜氏兄弟将一直在火器工厂训练的四百亲卫调回府。 并将所有火器制造的图纸收拾好,随时准备撤离神京。 杜氏兄弟知道二爷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心中既感激,又有些沉重! 他们没想到唐庸真的愿意为了萧若愚父女放弃大好前途和荣华富贵。 秦修仪跪在大堂,没有一个家丁敢靠近。 夜妖士也在唐庸离开不久后,因剧烈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死! 忽然间,秦修仪沙哑着喉咙道:“来人!” 一直在远处窥探的管家赶紧跑了过来,心疼道:“老爷,您先起来……” 秦修仪挣了挣,膝盖却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纹丝不动。 想起唐庸临走前那冰冷的话语,他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道:“取文房四宝来,让人把大厅打扫一下……” 管家何曾见自己老爷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抹着泪道:“小人这就去。” 很快,唐庸写好了一封手令,一封奏折。 手令送往刑部大牢,奏折则派家人送入皇了宫。 地牢三层,唐庸离开后,萧若愚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次会面后,他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唐庸都会好好护住曦儿和霜儿。 这个女婿,他挑得太好不过了! 就在此时,两名暗卫走过来打开了牢房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 萧若愚想起唐庸临走前说的要去把秦修仪打一顿的话。 莫非好女婿真的把秦修仪打了一顿,秦修仪不堪受辱要把怨气撒在他身上,又要对他用刑? 他心中苦笑道:“亏我当初还想过把霜儿托付给他,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一副德性!” 暗卫利索地将萧若愚从木架上解下来,对老头道:“就是他!” 老头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被请来给一个犯人疗伤,一时也愣住了。 暗卫道:“你只管好好治伤,不要多管闲事!” 给我疗伤? 萧若愚疑惑道:“两位小兄弟,这是为何?” 暗卫也对秦修仪忽然转变的态度大惑不解,想了想,道:“这是秦大人的吩咐,我们也不清楚!” 秦修仪的吩咐? 萧若愚呆了呆,随即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他那好女婿可真有一套啊,看来秦修仪这次吃的亏不小! 另一边,皇帝也收到了秦修仪的奏折,他将奏折递给戴太监道:“你看看!” “是。” 戴太监打开奏折看了两眼,两只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哑然道:“想不到显圣公居然跑去状元府去杀人……” 皇帝冷笑道:“这会子秦修仪估计还跪在地上呢!” 戴太监又看了一眼奏折,忽然道:“老奴记得陛下好像并未让秦大人对萧若愚用刑?” 皇帝眉头皱了皱,不悦道:“这还不是秦修仪那个蠢材自作主张?” “陛下……” 戴太监犹豫了下,道:“这事须得妥善处置才好,显圣公重情重义,偶尔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但对陛下还是忠心耿耿的!”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淡淡道:“是不是忠心耿耿,就看他是站在朕这边,还是前朝余孽那边!” 戴太监眉头紧皱,满面忧色,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显圣公对皇帝的忠心,可这事他若是处理不好,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忽然道:“陛下,秦大人还在府里跪着呢,要不要下道口谕,让他起来?” 皇帝冷冷道:“就让他跪着!他跪得越久,将来对朕的用处越大!何况,朕也一直想教训教训他!” 说着,又自言自语道:“唐庸也该来找朕了!” 第277章 事情的严重性 唐庸回到房间,吩咐下人打水准备沐浴。 他带着一身血迹和四名女子回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婵儿几女耳中,几女都有些无所适从! 唐庸洗完澡,几女都已经守在他房间,十分着急。 见他从浴室出来,迎上去七嘴八舌道:“相公,你没受伤?” 唐庸笑道:“没事!打退了几个小流氓!” 众人松了口气,霜儿眨着大眼睛道:“相公是又给我们找了几个小姐妹吗?” 婵儿几女目光都集中在唐庸脸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要说不恼是假的,毕竟这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天。 唐庸揉了揉霜儿的脑袋,笑道:“不是,碰巧救下的。” 见几个小娇妻都在,唐庸道:“我想让你们明天都去栖霞寺祈福,在那住上天!” 听到这话,安红豆立时警觉起来,她盯着唐庸的眼睛,没有说话。 赵婵儿好奇道:“祈福什么?相公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唐庸笑道:“你们跟相公在一起这么久了,始终没有怀个一儿半女的,相公有些着急了,去拜拜菩萨,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做爹爹了!至于我,公务繁忙,不能陪你们去。” 婵儿和玲珑脸上都一阵羞窘,这其实也一直是她们的一块心病! 见唐庸这样说,倒觉得栖霞寺是非去不可了。 几女各自回房,安红豆却留了下来,只是看着唐庸不说话。 唐庸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脸颊蹭了蹭道:“没事,过了这几天就没事了!” 这话无异于告诉安红豆唐庸身上的确有大事发生,她既然有所察觉,唐庸便也不想再瞒她! 安红豆握住唐庸的手,柔声道:“二爷,红豆可以帮上忙的!” 唐庸轻声道:“你比她们都懂事,也更沉稳,这几天你就照顾好她们,保护她们!” 安红豆点了点头,转过身捧着唐庸的脸,认真道:“二爷会来找我们,对吗?” 唐庸也认真道:“当然,你们就是我的一切,我当然要去找你们!” 当夜五女就收拾好了行装,准备按照唐庸的嘱咐明日一早前往栖霞寺小住。 唐庸又单独让安红豆收了一叠银票。 次日一早,两百亲卫护送五女出城。 婵儿几人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对唐庸道:“相公,我们只是去烧香祈福,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唐庸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太惹眼,有他们在,相公也放心些!” 婵儿脸上红了红,也就不说话了,一行人在亲卫的护送下往城外赶去。 杜氏兄弟站在唐庸身边,问道:“二爷打算和皇帝摊牌了吗?” 唐庸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事情迟早要解决,就不要拖了,免得夜长梦多!” 杜氏兄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跪在唐庸跟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在他准备前往皇宫的时候,跪了一天一夜的秦修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一刻他很平静,他不相信牵涉到前朝皇室,皇帝还能还能唐庸宽宏大量。 何况假仁假义的唐庸一定会想方设法解救萧若愚,而这更加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 管家扶着秦修仪,心疼道:“老爷,去沐浴更衣,一会该上朝了!” 秦修仪面无表情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唐庸那奸贼所辱,他的路到头了!” 管家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扶着秦修仪慢慢向后堂走去。 唐庸是军中将领,除非皇帝亲诏,不必每日上朝。 见他出现在金殿之上,百官既惊喜且意外,纷纷过来搭话! 礼部尚书苏大人上前笑道:“显圣公新婚燕尔,不在府中陪多陪陪新娘子,怎的急着进宫来了?” 苏大人虽然没受邀参加婚礼,但他派人送的贺礼唐庸收下了,这已是莫大的荣耀。 唐庸拱起双手,环施了一礼,对众人道:“唐庸大婚,未敢铺张,没有邀请诸位大人,向各位赔罪了!” 众人都道:“显圣公言重!” 这时秦修仪也一瘸一拐地走进金殿,见着众星捧月的唐庸,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很快,皇帝上朝。 众人都以为显圣公今日进宫必有什么要事,但他在朝堂上却一言不发。 直到临近散朝,唐庸才出列道:“圣上,微臣有事单独启奏!” 皇帝看了唐庸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散朝后,唐庸随皇帝来到了后殿,一路上向来亲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戴太监更是如坐针毡,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显圣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寝殿内,皇帝喝着茶,抬起眼皮看了唐庸一眼。 唐庸道:“想必陛下知道唐庸所为何来!” 皇帝看着站在眼前的唐庸,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戴太监道:“没见显圣公还站着吗,还不给他看座?” “是是是!老奴糊涂!” 闻言,戴荃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赶紧搬来凳子,对唐庸道:“公爷请坐!” “唉……” 唐庸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心情十分复杂。 自北境归来,作为一个封建帝王,他给唐庸的恩遇甚至可以说是尊重,已经到了极致! 可是萧若愚他也不能不救,老天实在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唐庸坐下后,才道:“圣上,微臣今日是为萧若愚来的!”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唐庸道:“你可知道萧若愚的身份?” 唐庸道:“微臣也是前两日才知晓。” 皇帝平静道:“那你就该知道,你今日进宫,实则是来为难朕!” 唐庸沉默,然后道:“萧若愚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又是微臣的岳父,臣不得不救!”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戴太监心里打了个突,赶紧低下了头。 在皇帝还没表明态度的情况下,显圣公这话无疑是在说,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萧若愚! 意思是,为此他甚至不惜违抗皇帝的意志! 皇帝直勾勾地盯着唐庸,良久才道:“你想要朕如何处置萧若愚?” 唐庸对视着皇帝的目光,夷然不惧,他道:“微臣请圣上放了他!” 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皇帝缓缓起身,在殿中踱了两步,转身道:“然后呢?” 唐庸道:“微臣担保,萧若愚绝不对大华朝造成任何伤害!” “担保?”皇帝忽然冷笑道:“你如何担保?只要萧若愚和他的前朝皇室血脉还在,那些遗老孤臣就永远不可能断绝复辟的念头,你要朕为了你一句话,担负生灵涂炭的风险吗?” 唐庸叹了口气道:“前朝已覆灭百年,别说萧若愚无心复国,就算他真的心怀不轨,又能成什么气候?” 皇帝死死盯着唐庸:“显圣公,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第278章 前朝血脉只能到萧氏姐妹为止! 唐庸默然不语,静等下文! “萧若愚将萧氏姐妹送给你,是何企图?” “他希望身份暴露之后,微臣能护住他两个女儿!” “仅此而已?” “是。” “那你也打定主意要护住她们姐妹?” “是!” “好!朕相信你事先不知道萧若愚的身份,也相信他只是单纯托孤,然后呢? 倘若你不是萧若愚的女婿还好,可你既娶了他的女儿,朕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唐庸皱眉道:“圣上何意?!” 皇帝盯着唐庸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显圣公多谋时一千人可灭上万匈奴,狠辣时一把火可以烧尽秦岭七百里!朕怎么敢放心让你和前朝皇室搅和在一起?” 唐庸心中一惊,道:“圣上连我也怀疑?” 皇帝摇头道:“朕可以不怀疑你,但不得不有所顾忌!你足智多谋,手握重兵,在朝野的声望无人能及,倘若萧若愚和那些前朝遗老怂恿你造反,朕的江山立刻岌岌可危!如果你是朕,你能放心吗?” 唐庸默然道:“我不会造反。” “你不会,你的子孙呢?一旦你和萧氏姐妹诞下子嗣,他们就拥有了前朝皇帝血脉,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做出为害朝廷,为祸百姓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时候唐庸已经浑身发冷。 历史上许多权臣被诛,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谋反,而是他们有了谋反的实力! 唐庸现在就有谋反的实力,如果再加上前皇室血脉,皇帝的话他竟无法反驳! 皇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才道:“如果朕不信任你,又怎会与你说这些,可是……”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可是朕是皇帝,不能感情用事。你若真的对朕忠心,就不要再管萧若愚的事情,还有……萧氏姐妹,你也要处理掉。你要美人,天下的美人只要是你看上的尽可收囊中,就算你要朕后宫的妃子,朕也不会舍不得……你,明白朕的心意吗?” “圣上对臣之恩,微臣铭感五内……但圣上若懂微臣,就知臣绝不会弃萧若愚父女于不顾,他们……是臣的家人!” 唐庸此时的神色无比疲惫,内心也忍受了巨大的煎熬。 没有一个正常人听到这样一番话不会动容的,但他不会放弃萧若愚,更不可能伤害曦儿姐妹。 他明知道对不住皇帝,但不得不这么做,对于他而言,家人重于一切。 皇帝微微闭上眼睛,缓缓道:“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弃朕于不顾了?” 唐庸道:“微臣理解圣上的顾忌,微臣愿带着萧若愚父女移居海外,永不再回中土!” 皇帝的声音也充满了疲惫:“朕自认为不曾负过显圣公,显圣公又何以要负朕?” 唐庸道默然道:“如果是圣上有难,微臣也会不顾一切地救您……微臣本无心仕途,借此机会远离朝堂也是好事。”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良久才轻声道:“你回去。” 唐庸道:“微臣想要一个答复。” 皇帝道:“你放心,朕就算要杀他,也会事先让你知道。” 一旁的戴太监听着两人的对话,衣衫都湿透了,这时赶紧上前道:“显圣公先出宫,容陛下多想想!”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道:“微臣先告退。” 唐庸走后,一道人影从帷幔后闪出,居然是秦修仪。 秦修仪目光阴鸷,他咬牙道:“陛下,切不可听信唐庸巧言令色,前朝皇室遗孤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怎能放虎归山?唐庸违抗圣意,已有反心,也请圣上一并处置!” “巧言令色?” 皇帝回头盯着秦修仪,冷冷道:“他的每一个字朕都信!假使朕有难,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救朕。” 秦修仪大惊道:“难道圣上真的要放了萧若愚?” 皇帝没有回答,只道:“你派人把萧若愚带进宫来,朕也该见见他了。” 萧若愚被暗卫从地牢中提了出来,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踏足皇宫。 想到这就是他祖辈世居之地,而他出现在此处时却是阶下之囚,心中便百感交集! 很快,他来到了后殿,殿中只有皇帝,秦修仪,戴太监三人。 见萧若愚兀自不拜,秦修仪怒喝道:“见了皇帝还不下跪?!” 皇帝微微摆了摆手,淡淡笑道:“不必多礼了!” 萧若愚微微拱了拱手道:“见过大华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道:“刚才你女婿显圣公来过了,要朕放了你!” 萧若愚没想到皇帝如此开门见山,愣了愣,才道:“若愚死不足惜,只求皇帝放过我一双女儿,也不要怪罪显圣公,他毕竟年轻,难免考虑不周……” 皇帝不置可否,对萧若愚道:“朕想听萧先生说说前朝宝藏!” 萧若愚苦笑道:“复国宝藏纯属子虚乌有,萧某并未见过。” 皇帝淡淡道:“萧先生既要朕放了你两个女儿,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萧若愚想了想,道:“当年大周皇室逃离京师时确实带走了宫中一批财宝,但并非传说中的牛将军宝藏,萧某愿将它们献给朝廷。” 皇帝奇道:“有多少?” 萧若愚道:“总还有两三百万两。” 两三百万两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它为根基足以装备一支军队。 皇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可是前朝皇室血脉只能到萧氏姐妹为止,断不能再延续下去了!” 萧若愚大惊道:“皇帝何意?” 皇帝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一名小太监托着一个盘子进了殿,盘子中有两个小瓷瓶。 皇帝淡淡道:“萧先生不必惊慌。这并非什么毒药,但女子服下后便不能再生育,只要唐庸肯让萧氏姐妹服下,朕便不再为难她们!” 萧若愚一张脸瞬间惨白,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现在只有看唐庸如何诀择了! 第279章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把东西送出宫去,把朕的意思告诉显圣公。” 皇帝自认为不追究唐庸交通前朝皇室的罪过,还留得萧氏姐妹一条性命,已经是天下的恩德了。 “奴婢遵命。” 小太监举着托盘弯着腰往殿外退去。 刚走没两步,皇帝忽然道:“慢着。” 随后又对戴荃道:“你走一趟,把利害关系说与显圣公听听,让他不要辜负朕的重望!” 戴荃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使,但不敢有丝毫迟疑,忙道:“老奴遵命。” 便领着小太监一同出了大殿。 萧若愚浑身凉嗖嗖的,他看向皇帝,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想到这两瓶药对曦儿姐妹的伤害,他有一种上去掐死皇帝的冲动! 但他也明白这是皇帝看在唐庸的面子上,做出最大的妥协了。 可是曦儿和霜儿有什么错?就因为她们有前朝皇室血脉,就要被剥夺做母亲的权力? 恍惚间,他心中还有一丝缥缈的希望! 那就是唐庸,他会让曦儿姐妹服下这剂让她们抱憾终生的汤药吗? 他会吗? 而秦修仪嘴角扯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想到萧玉霜马上要变成一个残缺的女人,他胸中就涌起了一股复仇的快意! 萧若愚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道:“皇帝要怎么处置萧某?” 闻言,秦修也竖起了耳朵,看向皇帝。 在他看来,皇帝应是非杀萧若愚不可的,他留下萧氏姐妹的性命,不过是为了稳住唐庸。 只要萧若愚一死,皇帝和唐庸之间就会产生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痕! 而这条裂痕最终将让唐庸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皇帝神色变幻不定,沉默了许久,才道:“明日早朝时,朕会将擒获昏德帝曾孙的消息公诸于世,你的命运就让百官来决定。” 他看了看萧若愚额头上的伤口,对秦修仪道:“把萧先生带回刑部,好生照料!” 百官议罪? 秦修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微臣……遵命!” 他忽然想起当日朝堂选拔南营统领的情景,每当他以为自己要将统领之职收入囊中的时候,总有意外发生。 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还会在给萧若愚议罪时发生吗? 唐庸回府不到片刻,戴太监就赶到了,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唐庸平静道:“戴公公,可是圣上已有了旨意?” “并非如此……” 戴荃向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赶紧把药呈了上来,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唐庸的眼睛。 唐庸看着托盘上的两瓶药,默然道:“这是?” 戴太监深吸了一口气,讪笑道:“公爷不要埋怨陛下,陛下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唐庸只是静静地看着戴太监,并不说话。 他此刻心情平静,意志坚定,无论皇帝让人送来的是什么,都不能让他的内心起丝毫波澜。 “……” 话虽如此,戴太监终究觉得难以启齿,许久才道:“陛下的意思是,前朝血脉到萧氏姐妹为止,服用了这两剂药后,萧氏姐妹不会再有身孕,公爷可以继续留她们在身边!” 不能有孕? 唐庸的眼皮跳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道:“辛苦戴公公走这一趟。请戴公公将药带回去,唐庸恕难从命。” 戴太监的眼皮也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公爷……这可是抗旨……而且您该知道,陛下肯如此处置萧氏姐妹,已是对您无上恩宠了!” 然而听到唐庸的答复,戴太监内心深处又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一个为了妾室敢兵围国公府的男人,也不大可能以如此残酷的方式保全自己的女人! 唐庸点头道:“戴公公只管回宫复命。” “公爷……” 戴太监他和其他官员一样,对唐庸也是欣赏和爱护的,见唐庸为了前朝皇室和皇帝走到这一步,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他回头对小太监道:“你先到门口等着,我与公爷有话说。” “是,师傅!” 小太监赶紧开溜,他没想到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官员抗旨的历史性一幕! 千百年难得一遇,就不知结局会如何! 唐庸能感觉到戴荃对他的善意,神色松了松,对他道:“戴公公可是还有什么指教?” 戴荃苦笑道:“老奴哪敢有什么指教?公爷……您兵围国公府也好,罚秦大人跪也好,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您拂逆陛下的一片好意,即便陛下一时宽宥,将来……公爷是聪明人,无需老奴多言?” 不等唐庸开口,戴太监继续道:“如今公爷手握重兵,权倾一时,自从平定静王谋反后,在军中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为了朝局稳定,陛下也许一时不加追究,可将来呢?公爷要护住萧氏姐妹,不可只顾眼前,应该考虑将来一世啊!” 唐庸当然想过这些,历史上抗旨的官员没几个善终的。 除非他真的造反,而且造反成功,但他显然并不会这么做! 唐庸叹道:“多谢戴公公提点,待此事了结后,唐庸便辞去官职,再也不问世事了!” 听到这话,戴太监眉头又是皱了皱,看了唐庸一眼,想要说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是,你辞去官职,不是死得更快吗? 而唐庸已经打定主意,救出萧若愚后,就带着一家人远赴海外! 他也预感到,照这样发展下去,迟早和皇帝撕破脸。 唐庸微笑道:“唐庸何德何能,得戴公公如此相待?” 这笑容似乎会传染,戴太监也笑道:“公爷说的哪里话,公爷当日托人送进宫的红鸡蛋,可是老奴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呢!” “……” 唐庸哑然,这老太监有点意思! 戴太监忽又神神秘秘道:“公爷可还记得年初神京诗会上,曾向一位姓戴的商户行礼?” 唐庸想了想,道:“那位戴老板为烈属捐了两万两银子,又是我敢死队一名小将的父亲,我给他行礼是……” 说到这,唐庸心中蓦然一惊:“那位戴老板和戴公公是?” 戴太监呵呵笑道:“承蒙公爷抬举,他正是老奴的胞弟。” …… 唐庸张了张嘴,半晌才苦笑道:“我竟不知戴小鸡是戴公公的亲侄……想不到有如此缘分!” 戴太监笑道:“托二爷的福,小鸡年纪轻轻,如今已是五品知州了!” 唐庸点点头道:“这是他应得的!” 戴太监道:“不管将来如何,我戴家感念公爷的恩德!” 说罢,叹了口气道:“如此,老奴便回宫复命了!二爷好自珍重。” 第280章 金殿议罪 戴太监回到皇宫,皇帝略微瞥了眼原封不动的药瓶一眼,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第二日早朝,议罢朝政,皇帝对百官道:“朕有一个好消息要让众位爱卿知道!” 好消息? 百官听后,面上都有惊喜之色! 实则这一年来,退匈奴,平西南,倒静王,好事一波接着一波,可以说是诸事顺遂! 如今皇帝又说有好事宣布,百官丝毫没有怀疑,就不知具体是什么。 有人小声道:“昨日显圣公才进宫,圣上今日就有好消息宣布,莫非显圣公又立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劳?”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多半是如此!” 秦修仪听到他们的议论,嘴角有些压不住了,此刻真想大笑一场! 的确与唐庸有关,是功是过就不好说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皇帝,齐声道:“臣等洗耳恭听!” 皇帝道:“前些日子,朝廷已将潜逃在外的昏德帝曾孙追捕归案,诸卿以为这个消息可好?” “什么?!前朝余孽?” “一百多年了啊!终于抓回来了!” “前朝余孽始终是朝廷的隐患,现在抓捕归案,以后朝廷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莫非又是显圣公的大手笔!显圣公不得了啊!” …… 听到前朝皇室后裔落网的消息,金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虽然近些年前朝余孽已经没什么动作,可是只要他们还在,就难免有搅弄风云的可能! 如今落网,可称大华朝的另一桩盛事! 百官伏跪在地道:“陛下圣明,天佑我大华!” 皇帝点点头道:“众卿平生,今日便请众卿议一议,如何处置此人。” 马上有人道:“这还要议什么?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然是判处极刑,永除后患!” 有人附和道:“正该如此,只要前朝血脉还在,那些居心叵测的前朝反民就不会真心归顺,当行一劳永逸之举!” 有人忽然出列道:“不知前朝余孽是如何落网的,臣等事先竟未听到半点风声?” 其他人听了都安静下来,面带笑意,一副心领神会的神情! 显圣公奇谋妙计百出,不知此次擒获前朝皇室余孽又有什么精彩曲折的故事呢? 皇帝想了想,对秦修仪道:“修仪,人是你擒下的,你就跟众卿说说!” 听到这话,众人脑瓜子都嗡了一下,都齐齐看向了秦修仪! 秦修仪?! 前朝余孽居然是这个在朝堂上几乎成为了边缘人的状元郎抓获的? 感受到众人或吃惊或诧异的目光,秦修仪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秦修仪想了想,道:“微臣接到前朝余孽出现在江南的消息后,立刻派人前往抓捕,托圣上鸿福,幸不辱命!” 他其实想将自己在翠微城如何慧眼如炬,一眼看出萧若愚有古怪, 再到派人深入漠北打探消息,最后在江南将萧若愚一举擒获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众人! 这经过虽不说是惊心动魄,也称得上是曲折离奇了! 但他不能这么说! 一旦把实情和盘托出,那毫无意外地要将唐庸与前朝皇室的关系公诸于众! 唐庸在朝野威望太高,他不能让百官因为唐庸影响自己对如何处置萧若愚的看法! 他要的是萧若愚死! 然后逼着唐庸违抗圣命解救萧若愚,让他一步步走进自己为他掘的坟墓! “哦……” 百官明显兴致索然,刚才那炽烈的气氛也冷却了不少。 皇帝微笑道:“修仪何必藏私,你只管将其中内情说给众卿!” 藏私? 百官看向秦修仪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小子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这……” 秦修仪呆了呆,一时间摸不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难道皇帝不知道,一旦百官知晓唐庸与萧若愚的关系,他们的想法会受到影响? 他明明知道显圣公和前朝皇室勾连在一起的隐患有多大,难道还要故意放水? 皇帝淡声道:“你只管说!” “微臣遵命!” 秦修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从当日翠微城求援开始说起,讲到自己在酒宴上察觉萧若愚与前朝有牵连! 回京后派人多方打探消息,证实推断,最后在江南将萧若愚一举擒获! 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事情竟是因翠微城求援而起!这也难怪,翠微城本就是罪人之城!” 而在金殿之中的胡大莽和黄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巨浪! 秦修仪似乎刻意略去了唐庸跟萧若愚父女的关系。 但萧若愚父女既是前朝皇室后裔,那二爷就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牵连了! 萧若愚父女居然是前朝皇室后裔?! 曦儿姐妹还刚跟二爷成亲了?! 胡大莽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形晃了晃,想想就有点绝望! 这事二爷知道了吗?以他的脾气绝不可能放任萧若愚不管,更不可能让曦儿姐妹受到伤害! 朝堂上要再起波澜了! 这时郭追站出来,犹豫了下道:“我记得显圣公身边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姓萧,也是从翠微城带回来的,不知……” 说到这,郭追咽了咽唾沫,不敢再说下去! 此话一出,百官浑身都如过了电一般,惊骇莫名,金殿内的气氛也瞬间到达了冰点! 在场众人没有不知道唐庸身边的绝色双胞胎的! 如果萧氏姐妹也是前朝皇室后裔…… 金殿内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和倒吸凉气声! 除此之外,再没人敢说一句话! 屡立战功,辅佐圣上坐稳皇位的显圣公娶了前朝公主……天底下简直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 你让他们说什么?! 先前说要将前朝余孽斩尽杀绝的官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有点腿脚发软。 他们不断在想:“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我还老想着打打杀杀,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当然,他们也充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要是别人与前朝皇室有私,那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人是显圣公,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而且皇帝让百官来议论如何处置萧若愚,皇帝自己又是个什么态度呢? 一时间金殿内落针可闻,百官莫衷一是! 第281章 念恩侯 “想来显圣侯并不知道萧氏姐妹的真实身份,必是中了前朝余孽的奸计……” 郭追记起曾帮唐庸进入地牢三层探视人犯,那人多半就是昏德帝曾孙。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不甚周全,补充道:“不知显圣公有何说法?” 百官不敢再轻易发表意见! 这事太大,虽然他们都不相信显圣会勾结前朝皇室。 但皇帝和显圣公的态度都不明朗,这时候说错一句话,可能招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皇帝淡淡道:“你们不必顾忌显圣公的意见,只管畅所欲言!” 百官都低头不语,不顾忌显圣公意见是不可能的。 显圣公娶了萧氏姐妹,已经和前朝皇室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何处置萧若愚,直接影响到对显圣公和萧氏姐妹的处置。 如果身在局中的是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舍弃萧氏姐妹,摆脱嫌疑! 可这一年来,众人对显圣公的脾性都有了解,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啊! 如果他有意保住萧氏父女,百官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绝。 显圣公对朝廷的贡献有目共睹,绝大部分官员都对他有好感,不希望他因此事受到连累。 至于谢玉和胡大莽等人,和曦儿姐妹关系不是一般好,更不想看到她们出什么事情。 许久后,一名官员道:“微臣愚见,只要将萧若愚永远圈禁,对朝廷也就不会有什么威胁。” 又有人道:“微臣的意思是,不如招抚萧若愚,让他去规劝前朝遗民归顺朝廷。 那些顽固不化者没了前朝皇室的旗号蛊惑人心,时日一久,自然溃散!” 听到这话,谢玉等人眼前都一亮,如果能这样处置,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话一出口,赞同的也不在少数,不过也不敢明着表示同意。 皇帝见金殿一片静默,叹了口气道:“赞成对萧若愚处以极刑的出列!” 所有人纹丝不动,当他们得知显圣公与萧若愚父女的关系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半晌后,竟是只有秦修仪一人站了出来。 秦修仪对先前建议将前朝血脉斩草除根的官员道:“吴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前朝余孽吗?” 吴大人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是我考虑不周……” 唉…… 秦修仪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萧若愚杀不成了! 皇帝又道:“赞成将萧若愚终身拘禁的,出列!” 这话问出来后,走出来的明显多了,占在场官员的一小半。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赞成招抚萧若愚的出列。” 话音刚落,谢玉,胡大莽等一些军中将领立刻走了出来。 紧接着,郭追等官员犹豫了一下,也都走了出来。 很明显,赞成招抚萧若愚的人数最多。 其实倒也不全是出于对显圣公的考虑。 熟读史书的官员都知道,大多善待前朝皇室的朝代,没落时也基本能受到后一朝的礼遇。 而那些对前朝皇室大肆屠戮的,最也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这似乎成了一种历史规律!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有诅咒国家衰亡的嫌疑! 皇帝平静道:“看来众卿的意见已经很明显了。” 朝堂一片静默,只希望皇帝赶快做出决断,这样大家就不必提心吊胆忍受煎熬了! “那好!” 皇帝的语气依旧没有一点波澜,他道:“朕就封萧若愚为念恩侯……” “陛下!” 秦修仪心中一颤,上前道:“陛下,就算不杀萧若愚,也断不可放虎归山!” 他本来想说,万一唐庸和前朝皇室勾结,祸患无穷! 但他担心这话一说出口,立刻会招来胡大莽这些军中将领的群殴。 而皇帝自己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为何不罚反赏? 皇帝看了秦修仪一眼,转过头去,继续道:“只要萧若愚肯效忠朝廷,就是我大华子民,那些前朝遗民肯放弃了复辟的心思,朕也不再追究他们。” 百官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 百官都道:“陛下圣明。” 皇帝此时才看向秦修仪,微笑道:“秦爱卿擒获萧若愚有功,理当褒奖!官升一级,赏双奉,暂任原职!” 秦修仪倒没想到皇帝还记得封赏他,赶紧下跪谢恩:“微臣多谢陛下!” 可他心里总归是失望至极,别说在现在是三品官,就算是一品,在唐庸面前,他也抬不起头! 没想到忙活了一场,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皇帝下发了一道赦免萧若愚的圣旨,但这道圣旨却命太监送往了显圣公府! 散朝后,谢玉等人火急火燎地直奔唐庸府上,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秦修仪随皇帝来到了后殿。 “陛下,前朝皇室血脉不绝,贻祸无穷!显圣公手握重兵,一旦和萧氏姐妹诞下子嗣,更危及我大华江山啊!” 秦修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企图让皇帝收回成命! “起来。” 皇帝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从上朝到现在,他的表情几乎没变过。 秦修仪站起身,抹着泪道:“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唐庸权势太大,他今日没有谋反的念头,未必明日也没有,须得防范于未然!” 皇帝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朕何尝不知道?” 秦修仪愣了愣,道:“那陛下为何?” “为何?” 皇帝转头看向秦修仪,声音变得冷冽:“你没看到吗?满朝文武一听萧若愚是唐庸的岳父,立刻转变了风向……” “那不是正该借此打压一下唐庸的气焰吗?” 秦修仪心中一喜,他已听出皇帝语气中的不悦之意。 皇帝默然道:“如今显圣公在朝野的威望无人能及,而朕在静王博弈的过程中,虽然将他军中的人拔除干净,但安插进去的却无非是虎国公和唐庸的人,不知不觉中,军中半数大小将领竟都是显圣公调教出来的了! 朕这个时候处死萧氏父女,万一唐庸发难,朝野难免将动荡不安!难道你让朕现在把唐庸也杀了?天下臣民会怎么看待朕? 静王是朕的胞弟,他反朕!刚平定了静王之乱,为大华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显圣公也要勾结前朝余孽反朕?难道朕德薄至于斯,所有人都要背弃朕吗?” “……” 秦修仪呆了呆,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但他从皇帝这番话中也听明白了,其实他对唐庸也是颇为忌惮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打压他的时机。 秦修仪小声道:“是微臣思虑不周……” 皇帝道:“百官何尝不知唐庸此事犯了大忌?朕卖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接下来就算对他小惩大戒,不论是唐庸还是满朝文武,都不会有意见了。” 秦修仪疑惑道:“小惩大诫?” 第282章 童话 皇帝道:“比如朕现在撤去他东郊营统领之职,收回兵权,便不会有人会反对!但凡头脑清醒的官员,都看得出手握重兵的显圣侯和前朝皇室结合在一起有多危险!” 秦修仪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之色,他急道:“圣上是打算收回唐庸的兵权再来处置他?” 皇帝道:“只要将唐庸在军中的嫡系清除出去,他对朕就再无半点威胁,到时处不处置他,又有什么要紧的?” 秦修仪迟疑道:“可是……唐庸会任由陛下换掉他的人吗?” 皇帝微微一笑道:“你不了解显圣候,他现在对权力还没有野心。他不惜违抗朕的旨意,说到底是为了情义二字!他也清楚朕的顾忌,又愧对于朕,怎会出来反对?” 秦修仪感叹道:“陛下英明睿智,不是微臣等凡人所能及,难怪静王在陛下手上一败涂地!” 皇帝对秦修仪道:“朕与你说这些,是把你当成了心腹,今后朕要倚仗你的地方还有很多!” 闻言,秦修仪跪地,感激涕零道:“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帝点头道:“你当务之急是扩充暗卫,多招一些上古秘术修习者,朕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微臣遵命!” 在彻底明白皇帝的心迹后,秦修仪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就算此时唐庸再来羞辱他一番,他也能做到了宠辱不惊了。 毕竟唐庸的结局已经注定! 谢玉,胡大莽等人随传旨太监一同赶到了显圣公府,而那时唐庸还在静静地等待皇帝的最后决断。 当小太监颁布了释放萧若愚,并封其为念恩侯的旨意后,唐庸表现得很平静。 就凭自己抗旨的举动,他以后跟皇帝恐怕要渐行渐远了。 作为臣子,逼着一个心机深重的皇帝妥协,他不早早离开,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谢玉咋舌道:“想不到曦儿和霜儿居然是前朝公主,太吓人了!” 胡大莽也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俺老胡差点没晕过来!” 唐庸看着两人,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预感到跟他有关的人将来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牵连。 唐庸强颜笑道:“我先去把萧先生从刑部大牢接出来,过两日我亲自下厨请你们来吃饭!” 胡大莽连忙道:“我跟萧先生也算相识一场,我与二爷一同去!” 谢玉早听他们提过萧若愚乃是当世奇人,也想一睹他的真容。 唐庸道:“萧先生在大牢待了多日,又受过刑,想来十分憔悴,不如等他养足精神你们再来见他!” 胡大莽两人想想也是,像萧若愚这样的世外高人,想必不希望别人看到他难堪的一面。 而唐庸想的是,今后,他的这帮兄弟离他和萧若愚越远越安全! 更不用说跑去接萧若愚出狱了。 送走谢玉两人后,唐庸立刻让家丁雇了马车前往刑部大牢。 郭追已将萧若愚放了出来,同他一起在大堂等候。 唐庸见到萧若愚,便笑道:“岳父大人,小婿来接您回家了!” 萧若愚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急道:“那药?!” 唐庸愣了愣,他没料到萧若愚也知道皇帝赐药的事,道:“原物奉还了!” “原物奉还……” 萧若愚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下来,又觉得不可思议! 唐庸违抗圣旨,华朝皇帝不仅不怪罪,还把他放出来? 唐庸对郭追抱拳道:“辛苦郭大人了。” 郭追苦笑道:“下官竟不知我刑部大牢关着这样的大人物!” 辞别郭追后,唐庸带着萧若愚回府,萧若愚看起来有点紧张,他道:“曦儿和霜儿可在府里?” 唐庸道:“她们姐妹出城进香去了,我已派人通知她们两日后回来。” “出城进香?” 萧若愚看着唐庸,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怅惘道:“拖累你了!” 唐庸笑道:“一家人何必说这些?” 萧若愚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和皇帝难免心生隔阂……” 唐庸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多思无益。” 萧若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忽然道:“你说曦儿和霜儿两天后才回府?” 唐庸看着萧若愚还缠着布带的额头,微笑道:“得先把岳父大人身上的伤治好,不然她们回来看到会伤心的。” 萧若愚由衷道:“你把她们姐妹保护得很好,把她们托附给你,是我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唐庸笑道:“岳父大人可别这么说,她们……她们姐妹也很不错呢,嘿嘿……” 他笑起来多少有点猥琐! 萧若愚:“……” 杜氏兄弟,张氏兄弟,许胜早已在府里等候多时,见萧若愚平安归来,俱都喜极而泣! 随后向唐庸拜倒道:“多谢二爷!” 萧若愚按着杜氏兄弟的肩膀道:“你们在京城可还习惯?” 杜氏兄弟道:“姑爷对我们极为关照,对两位小姐更是没得话说,她们在这里过得很好!” 下人安排萧若愚沐浴更衣后,唐庸就等在房中。 他笑道:“小婿来为岳父大人疗伤!” 萧若愚惊讶道:“你还会疗伤?” 在唐庸罗摩神功的治疗下,两日后萧若愚伤势痊愈,连道疤痕都没有留下,令人啧啧称奇! 而婵儿几女也在这一日回府。 几人下了马车,霜儿便嘟囔道:“栖霞寺的斋饭难吃死了,也不知玲珑姐姐之前在那住了那么久,怎么受得了!” 曦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晚上让相公给我们做好吃的!” 忽然府门内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都嫁人了怎么还只想着吃?恐怕胖成两只小肥猪了罢?” 听到这声音,曦儿姐妹对视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霜儿皱了皱眉道:“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曦儿也满脸疑惑:“我好像听到爹爹的声音了!” 两人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一齐向门内奔去,正见萧若愚站在院中,面带笑意地望着她们! “爹!” 曦儿姐妹惊喜得无以复加,飞奔过去抱住了萧若愚,然后呜呜呜哭出声来。 安红豆却直接走向唐庸,拉住他的手,小声道:“二爷,事情都解决了?” 唐庸微微笑道:“算是!” 婵儿和玲珑则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萧若愚父女! 曦儿红着小脸道:“爹爹,你怎么现在才来,前几天我们和相公成亲啦……” 霜儿也点头如捣蒜,撅着小嘴表示不满! 萧若愚看着眼前满脸幸福的女儿,又看了看一旁的唐庸,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两个傻乎乎的闺女还不知道,唐庸为了保护她们,这几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而唐庸也永远不打算告诉她们,他希望她们的世界永远是美好的,就像童话一样! 第283章 南洋 已是深冬,天寒地冻,阵阵若有若无的梅香自后园飘来。 唐庸深深地吸了一鼻子,对萧若愚父女笑道:“外面冷,先进屋!” 曦儿姐妹与父亲久别重逢,而萧若愚更是有再世为人之感,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姐妹俩一左一右挽着他的胳膊,拥着他朝大厅走去。 刚走没两步,门房来报道:“二爷,宫里来人了!” 众人一齐停住了脚步,几女都好奇地望向唐庸,不知皇帝又给了她们相公什么赏赐! 毕竟只要宫里一来人,多半是来送东西。 说话间,内务府张主事已弓着腰满脸谗媚地快步走来,身后几名小太监抬着几口箱子。 张主事上前拜倒道:“下官给公爷请安,给念恩侯请安!” 唐庸让他起来,问道:“张主事此来是?” 张主事笑道:“圣上得知公爷将念恩侯带回了国公府,派下人送来了赏银两万两!其余赏赐,等侯府安排妥当后,再一并送过去!” 念恩侯?! 几人面面相觑,听得莫名其妙,她们相公是显圣公,哪里又跑出个念恩侯来? 这时,萧若愚微微笑道:“萧某多谢皇帝厚赐,辛苦张主事了。” 曦儿姐妹有点懵,拉了拉父亲的衣袖,小声道:“爹爹,这是皇帝赏给什么念恩侯的,不要乱说!” 张主事看了曦儿姐妹一眼,咽了口唾沫,恭敬道:“东西已经送到,下官先行告退!” 唐庸给了他一包赏银,让管家将他送出去。 身边几女立刻七嘴八舌道:“相公,谁是念恩侯啊?” “相公,你又变成侯啦?” …… 萧若愚知道再没有瞒下去的必要,将萧家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告诉了曦儿姐妹。 几女都震惊不已,曦儿姐妹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都不出话来! 曦儿傻眼道:“爹爹,您是前朝昏德帝的血脉?” 萧若愚眉头微皱,所谓昏德帝,是华朝太祖皇帝给大梁末代皇帝的恶谥,他们萧家自然是不认的! 不过,大梁都亡了,还在乎什么昏德帝还是昭宗? 萧若愚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那是爹爹的曾祖,也是你们的高祖父!” 曦儿姐妹咋了咋舌,这个消息对她们的冲击实在太大! 婵儿和谢玲珑也没料到唐庸从翠微城的小姐妹居然会是前朝的金枝玉叶! 就算大梁已灭亡百年,她们的身份也不是一般贵重啊! 而安红豆此刻终于明白这些天在唐庸身上发生了什么,心中便是无比心疼! 难怪他要将姐妹们送出城,原来竟真的是做了逃离京城的准备! 她走到唐庸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目光中尽是疼惜与柔情。 唐庸捏了捏她的小手,又冲她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当夜,唐庸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酒好菜,又将谢玉、林澄等兄弟邀了过来。 众人济济一堂,开怀畅饮,宾主尽欢! 谢玉、胡大莽等人离开后,林澄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在花园中散步,林澄清清冷冷道:“想不到二爷居然把萧先生和曦儿姐妹保下来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唐庸叹了口气道:“这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近来林澄几乎是足不出户,整个人也沉郁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唐庸忍不住道:“小爵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澄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向唐庸道:“二爷,您觉得皇帝会对您和萧先生秋后算账吗?” 唐庸怔了怔,随后道:“我已决意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林澄愣住,道:“这么说,二爷也觉得皇帝他……” 唐庸苦笑道:“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我做的事情实在已是大逆不道,尽早离开,也算保全了最后的情分!” 林澄点了点头,道:“二爷打算去哪里?” 唐庸抬头望向辽阔夜空,星光星疏,他怅惘道:“我想带着他们去南洋……世界很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 林澄点了点头道:“好!二爷出发前告诉我,我与你同去!” 唐庸整个人僵住,看向林澄那无限萧索的神情,再一次问道:“小爵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澄深受皇帝喜爱不说,又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在京城如鱼得水,何必远走他乡?! 林澄摇了摇头,微微闭上了眼睛,黯然道:“二爷不必再问了,你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就好!” 唐庸点头道:“好,我不问。” 两人绕着花园走了一圈,才送林澄出府。 曦儿姐妹不在,多半是在萧若愚屋里说话。 他本想去找婵儿,见自己房里灯亮着,便折返了过去。 推开门,见是安红豆守在房中。 她一见唐庸露面,就奔过来,直接投进了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唐庸闻着她的发香,笑道:“怎么了?” 安红豆沙哑着喉咙道:“二爷这几天一定过得很辛苦……” “是有点,过来给相公推拿一下!” 唐庸嘿嘿一笑,将安红豆拦腰抱起,朝床上走去。 她的妩媚,她的柔情,她的懂事,都让唐庸忍不住想要好好爱抚她一番! 安红豆把唐庸摁在床上,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裙,露出险峻风光。 她柔声道:“二爷什么都不用做,躺着享受就好,让红豆来。” …… 第二日清晨,唐庸坐在书案后,摇头晃脑赞叹不已,对昨夜红豆的种种高超手段回味无穷。 不像话啊! 这个女人不像话! 就算是钢铁般的汉子,在她那里也要化为绕指柔! “二爷,您找我?” 进门的是唐庸的亲卫首领曾古静,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唐庸点头道:“听说近年来,有不少大华百姓往返南洋诸国? 曾古静道:“的确如此,我朝茶叶丝绸瓷器在南洋诸国利润十分丰厚,百姓自发开辟了几条航道!” 他想了想,又道:“只是利润虽高,风险亦大!” 唐庸疑惑道:“此话何解?” 曾古静道:“倭寇不仅滋扰沿海百姓,更是海上商队的噩梦,在南洋赚足了银子又能平安返回大华的,少之又少!” 唐庸默然不语,倭寇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屡剿不绝,东南百姓深受其害! 近年来各省天灾频发,税收锐减,北境一战消耗甚巨,国库已形同虚设,朝廷虽有意抗倭,却是有心无力了! 不过现在朝廷有唐庸从西南运回了七百万两,又得了萧若愚的三百万两,倒有可能继续对倭寇用兵! 当然,这已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唐庸对曾古静道:“我有一件事要你找些人手去做!” 曾古静抱拳道:“请二爷吩咐!” 唐庸道:“你派一百弟兄南下,选购船只,探明一条前往南洋的妥帖航道!” 第284章 辣椒 曾古静离开后,曦儿姐妹找了过来,撒娇卖萌道:“相公,陪我们还有爹爹去逛街!” “好!” 唐庸愉快地答应了,岳父大人第一次到京城,是该陪着他到处转转。 先去跟婵儿和玲珑打了声招呼,回到大厅,曦儿姐妹和萧若愚已经等候多时。 萧若愚微笑道:“庸儿要是公务繁忙,可不必理会我们,我随她们姐妹到处转转就是!” 唐庸笑道:“小婿游手好闲惯了,军中事务自有人打理,不必我操心!” 如今唐庸在军中更像是一种精神领袖的存在,大小事务都有他的副帅黄凯处置。 一行人走上神京大街,曦儿挽着萧若愚,霜儿挽着唐庸,一时惹来无数人瞩目! 古人注重男女大防,就算是夫妻,在外也要表现得极其庄重。 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有如此亲密的举动,简直有些惊世骇俗。 只是曦儿姐妹在唐庸这个现代人的熏陶下,已不像寻常女子那样严于礼教,压抑自己的天性! 她们心中高兴,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 萧若愚却有些受不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挣了挣胳膊,道:“曦儿,别胡闹!” 曦儿嘟着小嘴道:“不嘛,就要挽着爹爹,爹爹不知道这一年来我和妹妹有多想你!” 这么一说,萧若愚那颗心就软了,眼眶微微发红,他拍了拍曦儿的手背道:“爹爹也想你们!” 萧若愚不是迂腐之人,立刻想到,两个闺女之所以会如此无拘无束,必定是唐庸平日宠极了她们! 这个好女婿啊! 自己不正经,连带把我两个宝贝女儿也带得不正经了! 一行人东游西逛,两翁婿被曦儿姐妹牵着鼻子走,她们爱去哪,他们也只能跟着! 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一处十分繁华的集市,各种货物琳琅满目,叫卖声震耳欲聋。 曦儿姐妹的出现,毫无意外地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唐庸和萧若愚都不是普通人,惹不起,倒也没引来什么麻烦。 “相公,这条腰带最适合你了,我送给你啦!” “嘿嘿,谢谢曦儿!” “爹爹,这个手炉真的很暖和耶,霜儿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好!好!霜儿真乖,会心疼爹爹了!” “相公,给银子!” “……” “爹爹,你给钱呀!” “……” 又逛了小半个时辰,唐庸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冷冷清清的摊子,浑身顿时起了个激灵! 顾不得霜儿正在试戴一个猴子面具,拖着她直接跑了过去! 霜儿抗议道:“哎哟,你干嘛!” 然后她也看到了摊子一堆干瘪瘪的果子,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她蹙起秀眉道:“这是什么?” 摊贩见终于来了客人,还有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赶紧介绍道:“小娘子,这个是番椒,果子红艳艳,绿油油,可好看了!” 霜儿皱眉道:“哪里红艳艳啦,明明好丑好丑!” 摊贩有些尴尬,讪笑道:“小娘子将干果里面的种子种下去,到了夏天就能结出果子啦!” 他生怕客人不动心,补充道:“这干果用来祛虫也是很好的!” 霜儿嘟着小嘴道:“我们家没有虫子!” 摊贩尴尬地笑了笑,闭上嘴不说话了,看来这单生意又黄了! 这鬼东西他从春天卖到了冬天,硬是没卖出几单,早知道这么难卖,他就不入手了! 而唐庸盯着摊上的番椒,眼中却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没错,这番椒就是后世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辣椒! 在这个世界,唐庸还是第一次见到辣椒! 华朝百姓用的辣味佐料还是茱萸,花椒,生姜等物。 唐庸嘴角慢慢扬起了一抹笑容,他一直想做一次麻辣火锅,可惜缺了最重要的辣椒! 天遂人愿,他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他与林澄等人合伙开了十几间酒楼,如果能够将麻辣火锅顺利推广出去,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啊! 就算他打算去南洋,未尝不能把火锅店开到南洋去! 此刻,他眼前不是一个个干瘪的辣椒,而是一锭锭黄灿灿的金元宝! 他收拾好思绪,问道:“你这番椒怎么卖?” 摊贩见唐庸问价,心中一喜,心中又燃起希望,他赶紧道:“十五文一斤!” 这外来物本来不便宜,十五文已经是清仓处理的价格了! 唐庸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你有多少?” 听到这话,摊贩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哭丧着脸道:“家里还有十个麻袋呢……” “我都要了!” 而唐庸这下一句话直接将摊贩震在当场。 摊贩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道:“贵人说什么?” 唐庸将一锭银子按在摊上,道:“你把所有番椒送到群星酒楼,就说是谢姑娘的意思。” 群星酒楼便是国公府名下诸多产业的一家,明面上的背景是林澄,谢玉这些权贵,京中豪绅富户经常光顾。 要是他们得知酒楼的大股东是显圣公,那生意更不知会红火成什么样子! 摊贩大喜过望,急忙收了摊子回家准备去了。 又逛了一阵,唐庸和萧若愚都觉得有些疲惫,曦儿姐妹却依旧生龙活虎! 在逛街这件事上,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都比不上女人,这也算是千古以来的一大谜团了! 临近中午,人困马乏,唐庸索性将他们带到了群星酒楼,准备大吃大喝一顿! 到了酒楼门口,萧玉霜对她爹爹得意道:“这酒楼是我们家的,挣可多可多银子了!” 萧若愚对唐庸笑道:“你堂堂一个显圣公还缺银子?” 唐庸也笑道:“兴趣!” 他当然是缺银子,有了一批成品后,火器工厂虽然不再大批量制造火器,但却在不停地研发各种新材料,每个月至少要投入数千两银子! 离开神京后,他打算把工厂留给谢玉,自己只带走一份研发数据。 酒楼掌柜认得唐庸,顾不上正在招呼的客人,几乎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唐庸面前! 掌柜搓着手道:“二爷,你来了!” 唐庸道:“安排一桌上好的酒菜!” 将萧若愚父女安排到雅间,唐庸又找到掌柜,告知他会有一批番椒送过来! 掌柜点头道:“小人知道了!只是这番椒用来做什么呢?” 唐庸道:“你不必管那么多,另外一件事要你去做!” 掌柜道:“二爷尽管吩咐!” 唐庸道:“去买两头牛,宰杀干净后,把牛脂取下来,和牛肉一起储藏在冰窖。” 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大华朝是严禁宰杀的,不过总有老死,或意外受伤无法继续劳作的耕牛,买几头不是难事! 马上就要春节了,唐庸已经想好,今年的除夕宴就吃鸳鸯锅! 第285章 贵客登门 随着萧若愚被封为念恩侯,前朝皇室风波至少表面上已尘埃落定。 临近春节,有了唐庸从西南运来的七百万两银子,百官拖欠已久的薪俸如数发放,俱都喜出望外。 唐庸打算开春后再前往南洋,这些天便在群星酒楼捣鼓他的牛油火锅。 辣椒这味关键佐料到手,其他一些佐料作为中药,在华朝十分常见,很快就备齐了! 两日后,唐庸顺利制作出了火锅底料。 顺带着还调制出了一些后世常见制的调味料,比如五香粉! 这些放到市面上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腊月二十五,谢玉找上了门。 两人正喝着茶,谢玉忽然道:“圣上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 “不上朝?” 唐庸略感惊讶,皇帝勤于政事,几乎全年无休,连续几天不上朝,实属罕见。 谢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唐庸疑惑道:“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听晓柔说圣上五日前不慎坠马,只是伤情如何,不得而知!” “晓柔进宫了?” 关晓柔被皇帝宠妃莹妃收为了义女,时常进宫去与她作伴,知道点什么消息并不奇怪。 谢玉点头道:“的确是莹妃娘娘告诉晓柔的。” “这事……有点古怪,满朝文武竟没听到半点风声?!” 按理说,如果是小伤小病,皇帝没必要瞒着文武百官。 除非伤情十分严重,公布开来会影响朝局的稳定。 “二爷,听晓柔说过后,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圣上。可如今消息还没传出来,我若贸然请见,反惹圣上生疑,说不定还会连累莹妃娘娘!” 谢玉深受皇帝器重,忠心耿耿,事君如父,如今不知皇帝伤势如何,实在心急如焚。 “这样,我一会进一趟宫,看能不能见到戴荃,说不定可以从他那打听到什么消息!” 唐庸对皇帝的敬爱不逊于谢玉,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对唐庸的恩遇可谓古今罕有,而唐庸是个感恩图报的人。 就算皇帝曾有意除去萧若愚父女,站在他的立场,唐庸也不能说他有错! 何况最终皇帝还是给了萧若愚父女和他一个体面。 谢玉舒了口气道:“这样极好,二爷不同旁人,您要是进宫,总能问点什么出来!” 唐庸送走谢玉后,立刻吩咐下人准备轿辇进宫。 一路上他恍若身在梦中,前些天皇帝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受伤呢? 如果只是受伤的话,他倒是可以帮上忙,毕竟他的罗摩神功用来治伤的话,已无异于仙术了! 进了宫,他立刻让小太监去通报。 许久之后,戴太监才姗姗来迟。 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黑眼圈十分浓重,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阖眼了! 唐庸心下一沉,对戴太监道:“到底怎么个情况?” 戴太监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莫非显圣公已经知道皇帝受伤了? 但皇帝既然没有宣之于众,他也只能装傻充愣。 戴太监强颜笑道:“公爷,今日进宫有何要事?陛下已经歇下了,有什么话我替您转达!” 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对显圣公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唐庸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顾念皇帝的伤势,也计较不了许多! 唐庸想了想,盯着戴太监道:“我府上来了一名神医,我想请他为圣上请个平安脉!” 戴太监神情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神医?” 可随即他便恢复了神色,恭敬道:“老奴会将公爷的话传达给陛下的。” “嗯。” 唐庸叹了口气,只得无奈离开。 戴太监望着唐庸的背影,也是一阵唉声叹气,转身往后殿走去。 刚走近后殿,就听到了皇帝杀猪般的惨叫声。 惨叫声中,还夹杂着愤怒的咆哮:“废物!五天了,朕的伤势不仅半点不见好,而且愈加疼痛了!哎哟……” 十余名太医跪在床前瑟瑟发抖,半个字也不敢说! 戴太监对太医院院首道:“朱院首,你们到底有没有法子,陛下万金之躯,哪能这么个疼法?” 他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潮湿,泪光闪动。 朱院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苦着脸道:“陛下受伤太重,腿部已经坏死,如今惟一的治法就是截去小腿……” 不等他说完,便听皇帝嘶吼道:“想截朕的腿?!朕诛你们九族!古往今来,天下哪有没腿的皇帝?!” 朱院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顿首,连呼:“圣上恕罪,圣上恕罪!” 他虽然明白这是惟一保住皇帝性命的办法,却又哪里敢真的去截皇帝的腿? 古代医疗水平低下,截肢后还能活下来的概率本也不高! 到时候皇帝是因伤势而死,还是因截肢而死,谁能说得清? “陛下息怒!” 戴太监满面泪光,跪在床前道:“陛下,这事不能瞒着了,不如遍发布告,广招名医,天下多有奇人异士,总有能治愈陛下伤势的!” “发!发!快去发告示!啊!戴荃!朕不行了,朕好疼啊!” 皇帝脸色狰狞,面白如纸,嘴唇已被咬得稀烂,鲜血淋漓! 戴太荃泪如泉涌,忽然对着众太医跪倒道:“咱家求求各位大人了,就算不能立刻治好陛下的伤势,好歹减轻一下他的痛苦啊!” 众太医将脑袋死死埋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他们已经无计可施! 唐庸回府后,心里总惴惴不安,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夜间,亥时,唐庸正在房中修炼功法,管家忽然来报道:“二爷,有贵客登门!” “贵客?” 唐庸微微皱了皱眉,能被他国公府称为贵客的人可不多。 管家点点头,郑重道:“来人说是二皇子!” “二皇子?” 唐庸心跳漏了一拍,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 联想到皇帝受伤的消息,二皇子忽然登门拜访,这事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皇帝的伤势真的已经危及性命,皇子们已经为皇位蠢蠢欲动了? “不见!请二皇子回去!” 这种敏感时刻,私下会见皇子简直是自取灭亡。 何况有他唐庸在,皇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死不了! 管家犹豫道:“二爷,那可是二皇子啊!” 唐庸冷冷地看向管家:“要我重复一遍?” 管家被他这么看了一眼,顿觉毛骨悚然,赶紧道:“是是是,小人遵命。” 二皇子离开后,唐庸也没了修炼的兴致,准备休息。 刚到婵儿房间,谢玉又火急火燎地过来了,一见唐庸露面就冲上来,急道:“宫里刚下了旨意,皇帝病重,广招天下名医!” “好!好好好!” 听到这个消息,唐庸反倒松了一口气! 皇帝伤情既然昭告天下,又肯求医,他便不必在府里干着急了。 谢玉整个人都懵了,结舌道:“好?二爷,您在说什么?” 唐庸拍了拍谢玉的肩膀,微微笑道:“忘了告诉你,二爷我会治病!” 谢玉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啥?二爷会还会治病?!” 会打仗,会制火器,会做菜就算了,他还会治病?! 唐庸看了谢玉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以为你是怎么从北境活着回来的?” 第286章 天下哪有没腿的皇帝? “二爷……” 得知在北境时,是唐庸倾力为他疗伤,谢玉呆若木鸡,已经失去了言语。 胡大莽他们跟谢玉提过,他昏迷时二爷时常把掌心按在他背后,一按就是个把时辰。 不过胡大莽等人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疗伤方式,谢玉又是在回京途中醒的,他们也不好说就是唐庸治好了他。 但是如今唐庸亲口证实,那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谢玉苦笑道:“二爷居然今天才告诉我!” 想到自己性命是二爷救回来的,他却不曾提起,谢玉感激之余,心情颇为复杂。 唐庸微笑道:“自家兄弟,这算什么。” 谢玉心思很快回到皇帝身上,他道:“既是如此,我们连夜进宫!” 唐庸也恐皇帝伤情有变,立刻和谢玉骑马赶往皇宫。 其时宫门已经下钥,他们只能在宫门口等待,请门卫去禀报。 两刻钟后,门卫回报道:“圣上口谕,两位大人的心意圣上领了,待伤愈后,圣上再召见两位大人!” 谢玉急道:“你有没有禀报圣上,说显圣公是来为圣上疗伤的?!” 门卫恭敬道:“小的一字不落地禀报了。” “这……” 谢玉呆呆地看向唐庸,皇帝这是怎么回事,不信二爷能治伤! 他无奈道:“二爷,现在怎么办?” 唐庸默然半晌,才道:“先回去,明天再说。” 两人悻悻而回。 皇宫内,戴荃肝肠寸断,泪如雨下:“陛下,显圣公言出必行,他说能治圣上的伤,那就一定能治,陛下为何将他拒之门外?” 此时的皇帝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那死灰色的眼眸,惨白的面孔,不停颤抖的身体,无一不在表明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眼神空洞,断断续续道:“显圣公他虽然天纵……奇才,毕竟是……凡人,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他能有什么法……子?朕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实在不欲被外人见到……” “陛下!” 戴太监猛地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皇帝费力地扭了扭头,看向戴荃,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 他有气无力道:“朕正当壮年,不会那么快死的……你这几天辛苦了,……去休息一会……” “陛下!老奴不累!” 听皇帝这么一说,戴荃哭得更凶了,只恨不得自己来代皇帝承受这痛苦。 皇帝也是累极了,眼睛刚闭上,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两眼又猛然睁开! 伤处的疼痛折磨着他,但他根本没办法阖上眼哪怕睡一小会。 翌日清晨,京城百姓便看到了满城贴得密密麻麻的寻医告示! 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连太医都治不好的伤,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一时间整个神京人心惶惶,皇帝深受百姓爱戴,谁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吃过早饭后,唐庸再次赶到宫门。 他亮出腰牌,门卫为难道:“二爷,圣上有旨,这几日大小官员不得进宫,您先请回!” 唐庸鼻子都气歪了,他道:“本公要是非进宫不可呢?” 门卫没料唐庸态度如此强硬,哀声道:“二爷,这是圣上的意思,小人是奉旨行事……” “唉……” 唐庸叹了一口气,看来又得抗一回旨了。 他平静道:“今日是本公强闯入宫,与你等无关!” “这……” 门卫仿佛被五雷轰顶,一时竟是反应不过来! 强行闯宫?!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就算他是显圣公也吃罪不起! 就在他迟疑间,唐庸已经昂首阔步向宫门内走去,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原地。 门卫再看时,显圣公已经出现在七八丈处,再一晃,又飘出七八丈! 众人看着唐庸的背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才有人去禀报侍卫统。 唐庸来到后殿,小太监见到他也大感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进去禀报。 很快,戴太监急匆匆赶了过来,急道:“公爷,您怎么进来的?” 唐庸平静道:“闯进来的。” “闯宫?!” 戴太监下巴差点都惊掉了,推着唐庸往殿外走:“走走走!公爷快回去,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唐庸捏住戴太监胳膊,道:“我说我是来给圣上治伤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他翻了个白眼,又气又无奈。 “公爷……” 戴太监终于止住了脚步,看了唐庸一眼,泣声道:“二爷,陛下他伤得很重,疼得厉害!您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唐庸简直要被他们蠢哭,怒声道:“你以我闯宫是为何,是为了让皇帝诛我九族?!” 戴太监被吓了一跳,见唐庸面有怒色,反倒信了几分。 他止住哭声,对唐庸道:“既然如此,二爷随我进去,季神医正在给皇帝瞧病!” 唐庸点了点头,随戴太监进了寝殿。 戴太监将他领到帘外,小声道:“二爷在这候着,等季神医给陛下瞧完病,老奴再为您通报!” 寝殿内只有几个小太监,太医们依旧跪在殿内,噤若寒蝉! 殿内很安静,声音可以清晰地传到唐庸耳中。 季神医察看过皇帝的伤势后,脸色无比沉重。 皇帝知道季博端的大名,太医院许多太医都是他的学生。 他声音虚弱,语气却无比急切:“季神医,你可有把握治好朕的腿伤?!” 季神医沉声道:“陛下,草民和众太医看法一致,事到如今只有将伤腿截去……” “截腿……” 殿内响起了皇帝绝望的呢喃,然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季神医沙哑着喉咙道:“陛下腿部已经坏死,病灶正在转移,再拖延下去,那就回天乏术了!草民以身家性命担保,锯去伤腿绝不会危及陛下的性命!” 戴太监道:“季神医,可否再等等看,说不定天下真有奇人异士能保全陛下的腿,又治好伤呢?” 季神医摇摇头道:“陛下的伤势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再拖延下去将危及生命!” 此时太医们才纷纷进言:“陛下,有舍才有得,请陛下早做决断!” “陛下,不可再拖延下去了,龙体要紧啊!” “我等愿同心协力配合季神医施术,请陛下恩准!” …… “好……朕……朕许季神医医治……” 许久以后,殿内传出了皇帝无比疲倦,无比悲痛的声音。 然后此时,帘外响起一个声音道:“气死我了!要是我今日不来,皇帝的腿真让你们锯掉了!” “谁?谁口出狂言?!” “这可是陛下寝宫,谁敢胡言乱语?!” “啊!是显圣公!” “小人出言冒犯,请显圣公恕罪!” …… 第287章 有微臣在,陛下死不了 帘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气死我了!要是我今日不来,陛下的腿真让你们锯掉了!” “谁?谁口出狂言?!” “这可是陛下寝宫,谁敢胡言乱语?!” “啊!是显圣公!” “小人出言冒犯,请显圣公恕罪!” …… 受伤痛影响,这些天皇帝暴躁易怒,太医们常受皇帝苛责,正满腹委屈。 听到有人质疑他们共同商定的治疗方案,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在场人人都是大华最顶尖的大夫,就连季神医都说皇帝的腿保不住了,谁还敢指手画脚? 可他们见说话的人是显圣公后,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季神医尴尬道:“公爷,以老朽半生行医的经验,这已是惟一能保住陛下的法子了……” 显圣公虽然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可对于医术一途,只是个门外汉。 想到这一点,众太医脸上又有愠怒之色! “季神医,别来无恙!” 其实唐庸态度如此不善,倒也不全因这群御医准备为皇帝断肢保命! 实在是因为入宫三番四次被阻,心中也窝着火。 此刻冷静下来,态度便和善了许多! 深受伤痛折磨的皇帝扭过头,见唐庸忽然出现在寝殿,一瞬间,眼中竟有惊慌之色! 可看到他满面的担忧,心中不禁苦笑! 是了! 他可是重情重义的唐庸,怎会趁自己伤重时犯上作乱,这分明是为自己的伤势而来的! 皇帝看了唐庸一眼,虚弱道:“显圣公,你怎么进宫了?” “陛下,您没事?” 唐庸赶紧走到床边,见皇帝憔悴不堪,面色惨白,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 距离上次见面不到半个月,他竟像老了二三十岁,唐庸不禁悲从中来。 皇帝见他满面关切之情,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他微笑道:“显圣公不必为朕担忧,朕还死不了!” 唐庸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有微臣在,圣上死不了,微臣也不会让他们截了你的腿!” 闻言,众太医顿时惊慌失措! 不让截皇帝的腿?!那皇帝必死无疑啊! 显圣公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朱院首斟酌了用词,才上前道:“公爷,所谓术业有专攻,医术实非公爷所长,不如请公爷先行离去,让下官等照料陛下的伤势?” 其他太医也纷纷道:“正是如此,不可耽误为陛下治伤!” 此时皇帝已经认命,丢一条腿总比丢了性命好。 他哑声道:“显圣公先出去,朕信得过季神医。” 唐庸微笑道:“那圣上可信得过唐庸?我说要保住圣上的腿,就能保住!”” 闻言,皇帝明显一愣。 众太医则瞠目结舌,事关皇帝性命,往大了说,关乎江山社稷,显圣公岂能信口开河?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而皇帝则正死死盯着唐庸的眼睛,他在唐庸眼中看到了自信与坚定! 福星…… 他们都说眼前这人是朕的福星啊…… 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再给朕带来一次奇迹!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终于道:“那就让显圣公试试……” “这……” 众太医都傻眼了,皇帝对显圣公的信任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性命垂危之际,他不信御医,去信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 虽说显圣公是二郎神下凡,但毕竟是下凡,不是二郎神本尊啊! 可皇帝金口玉言,众太医也不好再反对。 季神医沉声道:“不知公爷多么久可以治愈陛下的伤势?” 万一显圣公一通胡闹,耽误了治疗时机,在场的人恐怕没一个能活命! 皇帝和其他人也一齐看向唐庸,他们都听明白了季神医的言外之意。 唐庸道:“多久能治愈不好说,不过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可以见疗效!” “一两个时辰?!” 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他们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几天都没控制伤势,他说一两个时辰就能见效? 难道显圣公真如传说中那般,有通天彻地之能? 季神医松了一口气,他道:“一两个时辰倒是不打紧!不过一两个时辰之后,要是陛下伤势不见好转,请公爷不要再阻拦我等为陛下施术!” 唐庸点点头道:“好。” “老朽可以为公爷打下手!” “不必。” “老朽药箱备有各种医具,公爷可随意取用!” “不用。” “可需我等准备疗伤药材?” “多谢季神医,暂不需要。” 听着唐庸和季博端的对话,众太医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不要助手,不要医具,连药都不用,这治的哪门子伤?! 要不是人人都知道显圣公对皇帝忠心耿耿,他们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趁皇帝伤重,伺机加害! 季神医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 唐庸道:“请季神医和各位大人先出去,戴公公留下即可!” 他的神功太过惊世骇俗,与寻常医术截然不同,他担心太医们看后,医道之心受损! “一两个时辰……” 这几个字就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让皇帝胸腔内隐隐发烫! 这几天伤痛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如果一两个时辰就能缓解,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皇帝强撑着半边身子道:“朕相信显圣公,你们都退下!” “微臣遵命!”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众太医一齐退到了殿外! 戴太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紧张道:“二爷,老奴不通医术,怕是帮不上忙!” 唐庸平静道:“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说着,唐庸掀起了盖住伤腿的被子,一股腥臭立刻扑鼻而来! 皇帝显然也闻到了这臭味,表情一僵,眼中又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唐庸解开了腿上的绷带,小腿上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伤口显现出来,深可见骨。 那伤口不断有恶液渗出,正是腥臭的源头。 整条小腿乌黑肿胀,似乎一触即破,还有蔓延的趋势,的确是已经坏死了! 第288章 可为天下医者师! 戴太监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对唐庸道:“公爷,您看……” 唐庸忍不住道:“圣上也太不小心了,还有身边那些侍卫,干什么吃的?” 皇帝牙关紧咬,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 听到这略带埋怨的话,忍不住想笑,却是也笑不出来了! 戴太监忽然一声惊呼:“二爷,这是什么?” 只见唐庸将掌心按在皇帝胸口,紧接着淡淡的金色光辉便自胸掌相接处散发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皇帝感觉整个人都一松,连呼吸也顺畅起来! 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一直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被搬离了少许! “唐庸,你竟有如此神奇的本领?!” 皇帝又惊又喜,说话的声音也恢复了几分气力! “陛下累了,先好好睡一觉!” 唐庸微微一笑,不断地将罗摩内力注入皇帝体内! 一刻钟后皇帝已觉疼痛锐减,他这些天几乎没睡过什么觉,实在困倦至极! 如今身体稍稍好受些了,竟真的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很快就发出了呼噜声! 戴太监大喜过望,又担心吵醒了皇帝,只跪倒在地,对着唐庸磕了几个头。 又过了一刻钟,见皇帝脸色好了不少,唐庸才将注意力集中于他的伤腿! 他手掌虚按在伤口上,调集内息,掌心骤然金光大盛,更将那伤口照得骇人无比! 金色光线如有生命般,丝丝缕缕自伤口钻进了腿部。 半时辰后,皇帝的整条腿都被金灿灿的光辉包裹,不断有黑色黏液自伤口流出…… 又过了两个时辰,唐庸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他收回功力,皇帝腿上光华散去,肿胀已消了不少,颜色也浅了许多!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对戴太监道:“可以让季神医他们进来看看了,也好安他们的心。” 这两个时辰,戴太监亲眼看着唐庸以无上神通消除了皇帝的痛苦,伤腿也明显好转,已是把唐庸当成仙人一般看待了! 他连忙道:“是是是,老奴这就去!” 季神医和众太医正在外殿焦急地等待消息,所有人心里都七上八下! 两个时辰过去了,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皇帝的痛呼声都没了,这太不寻常! 有人甚至想:皇帝他不会…… 这念头着实把他吓魂飞魄散! 终于帘子被掀开,露出了戴太监那张心花怒放的脸! 望着戴太监满是笑容的面容,众人皆是愣住了。 难道显圣公真的妙手回春,皇帝伤势已经有所好转?! 季神医小心翼翼道:“戴公公,陛下情况如何了?” 戴太监眉开眼笑道:“各位大人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心中都震惊无比,争先恐后地朝内殿走去,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显圣公将皇帝的伤治到了什么程度! 唐庸正坐在桌边喝水,众人也顾不上他,直接向床边奔去! 然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好一会后,众太医才齐齐回头看看唐庸,大气都不敢喘,却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不可能的,一条已经坏死的腿怎么可能恢复生机? 可这的确发生了,而且就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发生了! 半晌,季博端向唐庸走了两步,喉咙滚了滚,才道:“公爷,这是……” 不可能啊! 他五岁学医,行医半生,救人无数,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别说见过,他阅尽天下医典,就连医书也从未有过如此离奇的记载! 唐庸微笑道:“各位可放心让我给皇帝治伤了?” 季神医双目通红,眼中尽是渴求之色,他又上前两步道:“公爷可否为老朽解惑,如不嫌弃,老朽愿拜公爷为师!” 拜显圣公为师?! 其他御医反应过来,心中都猛地一跳,俱都屏气凝神,等着唐庸的答复。 这一身神乎其神的医术,的确可以为天下医者师了! 唐庸起身,微笑道:“季神医折煞晚辈子,这……这并非什么医术,请恕晚辈教不了神医。” 不是医术?! 这话比显圣公身负什么神奇医术给人的冲击更大,众人一时都有些头昏脑胀! 不是医术? 那是什么? 仙术?! 众太医这一刻只感觉自己的什么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全都被颠覆了,都有些失魂落魄! “各位大人,你们先退下,陛下好不容易睡着,可不要惊醒了他!” 戴太监亲眼看了唐庸的治疗过程,他相信这不是医术! 至少在场的所有御医,包括季神医,没有一个是能手掌发光治伤的! 众太医神思都有些恍惚,还是季神医先回过神来,对众人道:“我们先离去,有公爷在,不会出什么岔子!” 众太医离开后,戴太监小心翼翼地为皇帝换上干净衣物,又清理了床铺。 皇帝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 他睁开眼,只觉身体舒爽无比,腿部虽然还隐隐作痛,却是可以忍受! 他猛然间想起是唐庸给他治的伤,立刻喊道:“戴荃!戴荃!” “陛下,您醒啦!” 戴太监匆匆从殿外赶来,见皇帝精神大好,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帝道:“显圣公呢?朕的伤势如何了?” 戴太监道:“公爷就在外头呢,他为陛下疗了几个时辰的伤,想必也是累了,这会子在外面睡着啦!”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十分复杂,忽然急道:“赶紧把灯拿来,朕要看看腿!” “是是是!” 戴太监笑呵呵地取来桌上的蜡烛,照亮了皇帝的腿! 原本乌黑肿胀的小腿不仅肤色恢复了正常,连肿胀也消得差不多了! 虽然伤口还在,但看起来已不再吓人! 皇帝又惊又喜,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戴荃,不住道:“戴荃,朕不是在做梦?!” 戴荃喜笑颜开道:“陛下,不是梦,您的伤很快就要好了!” 想到自己这条腿差点被太医们锯掉,皇帝心有余悸,呆了呆,道:“想不到显圣公连医术也出神入化,天底下竟像是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戴太监笑道:“公爷是上天派来辅佐陛下的神兵天将,陛下想想,自从公爷出现后,是不是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神兵天将……” 皇帝一时也失了神,眼中尽是迷惘之色! 皇帝腹中一阵打鼓:“朕饿了!” “欸!” 戴太监喜道:“外殿备着吃食呢,老奴这就去取来!” 他刚走没两步,皇帝忽道:“显圣公呢?他吃过了没?殿外可暖和?” 戴太监愣了愣,咧嘴笑道:“陛下放心,公爷一切都好!” 第289章 一面金牌 清晨,戴太监服侍完皇帝洗漱,皇帝问道:“显圣公可醒了?” 戴太监道:“公爷醒得比陛下还早些,听小宫女们说外面下了大雪,就要去看看!” 皇帝玩笑道:“显圣公那德性你也知道,可别让他把宫女们都拐跑了!” 戴太监嘿嘿笑道:“公爷看上谁,陛下赐给他就是了!” 一整夜的大雪给恢宏的皇宫盖上了一条白色的毯子,目之所及,银装素裹! 唐庸正在檐下看着宫女们扫雪,宫女们扫着扫着也总忍不住要抬头看唐庸一眼,交头接耳。 这时戴太监找过来道:“公爷,陛下醒了,正找您呢!” 唐庸“嗯”了一声,随戴太监回到寝殿! 皇帝已不在床上躺着,斜靠在一张塌上。 殿内燃着两盆炭火,温暖如春,还有淡淡的沉香香气! 皇帝一见到唐庸,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对他道:“听说显圣公是闯进宫来的?” 唐庸愣了愣,苦笑道:“圣上知道了!” 皇帝似笑非笑道:“算起来,这已是你第二次抗旨了!” 唐庸道:“无论上次还是这次,微臣甘愿领罚。” 皇帝也不说话,向戴太监摆了摆手,戴太监立刻走向一个檀木架,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面金牌! 皇帝接过金牌,又递向唐庸道:“再不可有下次了!” 皇帝亲自递过来的,唐庸不敢不接,他打量着手中的金牌道:“这是?” 戴太监笑道:“公爷拿着这块金牌,今后随时可以进宫!” 又补充道:“能随意出入宫禁的,除了二皇子也就是公爷了!” “这……” 唐庸想了想,道:“多谢陛下,微臣收下了。” 他若是不肯收,你推我让的,瞎耽误功夫,到时离京时托人带回宫就是了。 皇帝笑道:“显圣公的医术实在神奇,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朕的腿就被截掉了!” 正说着,小太监来报:“陛下,季神医和太医们来给陛下请脉!” 皇帝皱了皱眉道:“一群庸医!” 唐庸道:“太医们的诊断并不差错,圣上不要怪罪他们!” 皇帝看了唐庸一眼,道:“那何以显圣公能保住朕的腿?” 唐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道:“陛下不是曾说过微臣是二郎神下凡吗,就当臣特意为陛下求来了仙法!” “仙法……” 皇帝愣住,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才道:“让他们进来!” 得到许可后,季神医和众太医鱼贯而入,见皇帝不仅气色大好,而且能下床了,俱都瞠目结舌! 行过礼后,季神医给皇帝把脉,神色无比复杂,许久后才道:“陛下龙体已无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皇帝点了点,看向唐庸道:“你说呢?” 唐庸笑道:“微臣再给陛下治疗几次,也就差不多了!” 季神医感佩道:“公爷之能,盖世无双,老朽自以为一身医术已无人能及,现在才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 唐庸道:“季神医不必妄自菲薄,待我离宫后,陛下的身体还要靠你们调理。” “任凭公爷差遣!” 季神医等人进殿前都惴惴不安,毕竟他们一口咬定要锯掉皇帝的腿才能保命! 见皇帝似乎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才总算放下心来。 太医们走后,唐庸也回到了外殿。 不久之后,二皇子赶来向皇帝请安,见到唐庸,赶紧过来行礼:“显圣公安好!” 唐庸还了一礼,笑道:“微臣怎当得起二皇子的礼,快进去。” 二皇子点了点头,进了内殿。 出来后,又向唐庸打了招呼才离开。 他刚走,又有小太监来报:“陛下,百官们都聚在宫门口,等着求见陛下呢!” 自前日宫中发布告示寻医,朝野震惊,人心惶惶,百官都想知道皇帝到底伤势如何。 他们想入宫觐见,但都被拦在了门口,今日一早又来了! 皇帝道:“让他们都回去!” 戴太监道:“陛下,您已经多日不上朝,如今受伤的事情又人尽皆知,朝野不安,不如见见他们,也好安百官的心!” 皇帝想了想,道:“那就让他们进来!” 听说皇帝准许官员进宫,守在宫门口的上百人顿时一阵欢呼,然后火急火燎地朝后殿赶来! 这几日二皇子不断上蹿下跳,搅得众官员心惊肉跳,真以为皇帝就要驾崩了。 百官进了殿,一眼就看到了在外殿的显圣公,俱都面面相觑。 不是说不让官员进宫吗,显圣公怎么在这? 原来唐庸闯宫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就连谢玉等人也以为是皇帝特许他进宫的。 郭追上前问道:“二爷,圣上情形如何了?” 唐庸笑道:“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这时戴太监出来道:“三品以上官员进内殿面圣,其他人在外殿等候!” 六部尚书等重臣都进了内殿,像谢玉,胡大莽品阶较低的留在了外殿。 谢玉走到唐庸身边道:“二爷,没事了?” 唐庸微笑道:“没事了,过几天皇帝就能上朝了。” 胡大莽道:“这几天百官都吓得不清,刚平定静王之乱,好日子才过了几天?” 谢玉小声道:“这几日二皇子可活跃得很!” 唐庸摇了摇头道:“都说二皇子聪慧,怎会干出这种傻事来?” 等下面的人将二皇子的行踪报给皇帝,他可有苦头吃了。 谢玉和胡大莽都脸色沉重,心里也多少有点心疼皇帝。 皇帝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不爱女色,至今只有一后三妃,后宫总共才四个人。 子嗣更是单薄,除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其他三位都是公主。 三皇子性格懦弱,人人都说二皇子天资聪颖,有人君之姿,大概率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 可他这么一闹,皇帝将来还真未必把皇位交给他。 外殿还有一人也正死死盯着唐庸,正是御史秦修仪。 他实在不明白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已经打算削弱唐庸的影响力,为何还给他种种恩遇和特权?! 现在宠得太过,他日要扳倒唐庸时,皇帝也难免遭朝野诟病。 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唐庸回头看去,秦修仪吓得浑身一抖,赶紧低下头去。 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更让秦修仪对自己感到愤怒! 唐庸道:“我待会还要给皇帝疗伤,你们等我一起出宫。” 谢玉看了胡大莽一眼,笑道:“我们也正要去二爷府上!” 唐庸好奇道:“怎么回事?” 第290章 不懂事的丫鬟 胡大莽不好意思道:“前两天我派人把家里老老小小都接到京城来了,我婆娘一直嚷着要见见二爷,今日一早我让人把她和两个娃儿送到了二爷府上。” 胡大莽的爹娘放不下金陵的屠场,一直不肯进京。 他媳妇要侍奉公婆,自然也不能抛下两个老人独自前来。 马上要过年,现在都接过来倒是好事。 老胡如今官居四品,和媳妇聚少离多,至今连一个妾室也没纳,唐庸也对他佩服得很。 唐庸笑道:“这倒是极好的,我也正想见见媳子和两个侄儿!” 正说着话,官员们已经走了出来,俱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就一齐向唐庸围了过来,惊叹道: “想不到公爷不仅用兵如神,而且妙手回春!” “大华朝有显圣公,实乃幸事!” “显圣公国士无双,上不负天子,下不负臣民,必定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 种种吹捧之词不绝于耳,唐庸赶紧道:“各位大人快打住,再说下去唐庸可要骄傲了。” 众官员哈哈一笑,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宫外走去。 唐庸回到内殿,继续给皇帝疗伤。 瞧着整条腿被金光包裹,皇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道:“这真是仙法?” 唐庸没有回答,半个时辰后才收了功,对皇帝道:“陛下身体已无大碍,微臣再进宫两次,陛下就能行动如常!” 皇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显圣公乃我大华祥瑞,朕得显圣公,夫复何求!” 唐庸笑道:“唐庸不过一介凡俗,陛下对我恩重,我自然投桃报李!” 皇帝默然不语,半晌才道:“你先回去,一夜不归,想必你的那些小娇妻都在担心了。” 唐庸与谢玉,胡大莽结伴离宫。 他们刚走,前军指挥使纪明纶和后军指挥使罗人勇便进了寝殿。 “什么?!你说显圣公派了亲卫去筹备出海事宜?” 唐庸曾对皇帝说过,他愿带着萧若愚父女远赴海外,永不再回中土。 如今听说他真的在准备出海,皇帝心中大惊! 昨日一早,唐庸强行闯宫出现在他床头。 皇帝看到唐庸神色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把唐庸当成了潜在的危胁,唐庸却待他初心不变! 作为皇帝,他不能否认这个危胁的存在。 可作为一个人,他不想失去唐庸这个敬他爱他的臣子。 纪明纶神色萧索道:“微臣的猜测是,二爷准备举家前往南洋!” 皇帝叹了口气,黯然道:“好,朕知道了。显圣公打算什么时候走?” 纪明纶道:“微臣不知,恐怕只有二爷自己知道。”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罗人勇犹豫了半晌,鼓起勇气道:“有……是关于二皇子的……” “二皇子?” 皇帝看向罗人勇,皱着眉头道:“二皇子怎么了?” …… 唐庸一行三人回到国公府,下人赶紧给他们递过来手炉。 唐庸吩咐道:“准备一些好酒好菜送到后花园,我要和谢玉老胡去赏雪赏梅!” 下人正要去安排,唐庸又问:“胡夫人和公子小姐呢?” 下人道:“在婵儿奶奶房里!” 唐庸道:“告诉他们一声,说我回来了,请他们都到后园去!” 下人离去后,唐庸便直领着谢玉和胡大莽往后花园走。 曦儿喜梅花,唐庸便命人移植了好多梅树进后花园,现在正是赏梅的好时节。 一靠近花园,闻着空气中淡淡梅香,三人便觉心旷神怡! 胡大莽嘟嚷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喝酒就说喝酒,梅花有什么好赏的,还不如找几个小妞来跳舞!” 唐庸嘿嘿笑道:“老胡喜欢小姑娘,我送几个到你家里好不好?” 老胡两眼顿时一亮,然后又连连摆手道:“那可不成,俺家那母老……” “哈哈哈哈……” 唐庸和谢玉忍不住捧腹大笑,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惧内? 胡大莽:“……” 三人沿着石径向园中亭台走去,绕过一座假山,数株奇崛的梅树已映入眼帘! 点点红梅将这雪白天地妆饰得艳丽无比,连胡大莽这大老粗也不禁啧啧赞叹! “不许胡闹,国公府的梅花岂是你们能折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刻薄尖锐的声音。 然后一个女童声道:“可是我喜欢上面的花!” 接着一个男童声道:“姐姐,姐姐,就让我给妹妹折两枝!” 听到这个声音,胡大莽顿时脸色一变,道:“是大冬瓜和小青瓜!” 不用说,唐庸也猜得出这是胡大莽的儿子女儿。 那丫鬟好大狗胆,居然敢对胡大莽的儿女不恭不敬。 这时那丫鬟又道:“别在这玩了,瞧你们脏兮兮的,可别把我们花园的雪也弄脏了!” 唐庸一张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看了胡大莽一眼,胡大莽神却是又窘又怒! 他正要冲出去,却听一个声音喝斥道:“贱婢,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对胡大人的孩子夹枪带棒的?” 唐庸听出是谢玲珑的声音,也不急着出去了,对胡大莽道:“老胡,抱歉了,我也不料府里竟有如此不懂事的丫头!” 胡大莽心里也有气,但这怪不到唐庸头上,苦笑道:“他们最是调皮捣蛋!” 谢玉却看得津津有味:“我们先别出去,再看看!” 他也想看看自己姐姐在国公府是怎么教训下人的。 他姐姐凶起来,谢玉也怕啊! 丫鬟吓了一跳,还在嘴硬:“几位奶奶,胡公子和胡小姐也太调皮了,国公府的梅花是他们能折的么?” 谢玲珑倒也不跟她说话,身为主母跟丫鬟争对错太失体面,只对翠儿道:“去把管家找来!” 唐庸三人微微挪了挪脚步,才发现五女都来了,胡夫人也在。 大冬瓜和小青瓜一左一右地抱住胡夫人的腿,有些怯生生的。 胡夫人抱歉道:“我们粗鄙人家,不识得规矩,让几位奶奶见笑了……” 婵儿道:“嫂嫂说的哪里话,明明是我唐家管教下人不严,让大瓜小瓜受委屈了。” 第291章 那便一齐发卖了! 吴管家恰好在附近,翠儿将园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吴管家大惊道:“不会?府里竟有这么不知轻重的丫鬟?!” 显圣公与胡大莽亲如兄弟,丫鬟对胡大莽的孩子以下犯上,不是把二爷和胡大人的脸一起打了吗? 他身为总管,对府中丫鬟仆役有管教之责,这小丫鬟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他也要受连带之责! “造孽啊!” 吴管官哀呼一声,火急火燎赶往花园。 婵儿几位主母都在,犯错的显然是站在一旁的小丫鬟,正低头站在那里搓着衣角! 他讪讪笑道:“几位主母,是小的管教不严,请主母责罚。” 谢玲珑眼蕴寒霜,冷冷道:“胡大人和二爷亲如手足,他的孩子就和二爷的孩子一样,岂是一个贱婢能折辱的? 漫说折几枝梅花,就算把园子掘了,又岂是你们能管的?!” 这话说得极其严重,吴管家冷汗直冒,打量了一眼丫鬟道:“你是哪个管事买进来的,面生得很?” 不等丫鬟开口,赶紧道:“是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小的一定重重惩处她!” 不远处,唐庸松了一口,神色颇有些自得,对胡大莽笑道:“我这媳妇还可以吗?” 胡大莽听了谢玲珑这一番说辞,再大的火气也飞到了九霄云外,赞叹道:“玲珑不得了!” 谢玉也是满脸笑容,他这姐姐可真威风,给他们谢家挣脸了! 谢玲珑冷着脸道:“惩处什么?发卖了就是!” 吴管家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发卖?” 听到这话,一直默不作声丫鬟竟叫了起来,急道:“不行,不能卖我!” 闻言,不仅谢玲珑几女,唐庸等人也愣住了。 唐庸狐疑道:“怎么回事?府里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丫鬟既签了卖身契入府,就是国公府的私产。 别说她犯错在先,就算没有任由缘由,府里也可以随时把她卖了! 胡大莽和谢玉也都大惑不解! 吴管家喝问道:“是谁把你招进来的?” 丫鬟想了想,嘟囔道:“是刘管事带我来的。” 不等吴管家开口,谢玲珑冷冷看了她一眼,道:“那就一并发卖了!” “是!” 吴管家不敢迟疑,上前就要拉那丫鬟。 谁知那丫鬟退了两步,双手护在胸前道:“我爹是吏部侍郎,我要见二爷!” 吏部侍郎?! 众人听了都目瞪口呆,吏部侍郎是三品官,他女儿会跑来国公府做丫鬟?! 唐庸几人面面相觑,俱都惊异不已! 谢玲珑怔了怔,道:“把刘主事找来,我倒要问问怎么回事!” 管家很快把刘主事找了过来,他一见几位主母围着那丫鬟,就知道坏事了,叫苦不迭。 谢玲珑道:“她是你招进府的?” 刘主事硬着头皮道:“回玲珑奶奶,是小的把她招进府的……” “她说她爹是什么侍郎?” “……” “是也不是?” “……是这么回事?” 众人听到这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没大没小是丫鬟竟真的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千金? 谢玲珑一时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怎么回事?” 刘主事结结巴巴道:“丁小姐倾慕二爷,让小的想法子把她弄进府来……好时时能见到二爷……” 众人:“……” 胡大莽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丁小姐真是疯了!” 京城爱慕唐庸的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可这跑上门来做丫鬟的,还真荒谬绝伦。 谢玉看了唐庸一眼,唐庸双目圆睁,明显也傻眼了。 几女看向那丫鬟,见她确有几分姿色,被拆穿来意后,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时安红豆眨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道:“侍郎的女儿怎么了?咱们唐家不能卖吗?” 众人:“……” 吴管家为难道:“几位奶奶,要不小的派人把她送回去?” 谢玲珑瞪了他一眼道:“关起来,等二爷回来再处置!” 吴管家连忙道:“是是是!小的立刻去办!” 谢玲珑继续道:“你身为管家,府里竟发生这样荒谬的事情,我罚你一个月的俸银!再有下次,你这管家就不必做了! 你给我好好查查,府里像刘主事这样的害群之马还有多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发卖掉!” “是,小的知错!” 吴管家赶紧领着丁家小姐和刘管事离开。 那丁小姐听说让二爷来处置她,不吵不闹,看来来还有点高兴。 “小青瓜,你要哪枝花?我给你折?” 萧玉霜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忍不住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神态极是亲热。 小青瓜一指枝头道:“那枝那枝,好漂亮哦!” 萧玉霜踮起脚尖将花枝折给了她,小青瓜握着花枝,嗅了嗅,高兴坏了。 大冬瓜却盯着树顶上那枝细密的梅花挪不开眼,大眼睛眨啊眨的。 萧班霜问他道:“大冬瓜,你喜欢上面那枝?” 大冬瓜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太高了,够不着!” “嘿嘿!” 萧玉霜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玉足轻抵,人已冲天而起,翩若惊鸿,超尘绝逸! 足尖轻轻地落在一根树枝上,树枝极细,萧玉霜踩在上面像是没有半点重量! 树枝轻轻摇晃,随风轻摆,她却并不掉下来。 大瓜小瓜见到这一幕,兴奋得小脸通红,拍着手掌大叫道:“姐姐会飞!姐姐会飞!” 胡夫人吓得就像直接往下跪,幸亏红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惊慌地盯着萧玉霜,嘴里不停念叨:“仙女啊!是仙女啊!” 霜儿采了花枝,飘然落回地面,将梅花递给大冬瓜道:“给你!” 大冬瓜接过梅花,呆呆地望着霜儿,眼中满是崇拜之情。 胡大莽感慨道:“霜儿的秘术越发炉火纯青了,天底下恐怕只有二爷能制住她!” 唐庸笑道:“我们过去!” 说罢故作惊讶地大声道:“咦?!你们都在呢,我还让人去找你们呢!” “相公……” “相公,你回来啦!” …… 几女一齐涌了上来,将唐庸团团围住,真有花团锦簇之感。 众人便在亭中饮酒赏梅!大瓜小瓜不住往曦儿怀里钻,让她再飞一次。 曦儿哭笑不得,赶紧解释:“我不会飞,刚才飞的不是我,是你们霜儿小姨!” 两孩童看看曦儿,又看看霜儿,神态甚是迷惘! 婵儿看着两个可爱的胖娃娃,实在羡慕得很,忍不住上前把小青瓜抢了抱在怀里。 她有些失落,什么时候才能和相公有自己的孩子啊? 唐庸也觉得这事古怪得很,他用内力探查过自己的身体,半点毛病都没有,怎么就怀不上孩子呢? 不过也好,除了红豆,婵儿几女年纪还小,让她们玩几年再生娃也行。 当夜,谢玲珑刚沐浴准备睡觉,小枝忽然敲门道:“玲珑奶奶,小姐说有急事找你,让你过去一下呢?” 谢玲珑疑惑道:“这么晚了,婵儿找我有什么事?” 小枝结结巴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挺急了,玲珑奶奶还是快去!” “哦……” 谢玲珑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飞起两朵红云,呼吸也有急促,小声道:“我就来……” 第292章 皇帝登门 她照了照镜子,细细梳理了秀发,又换了身新买的红色长裙,这才低着头往婵儿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果然见那个坏人也在,她看向正在铺床的婵儿,明知故问道:“婵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婵儿回头看了谢玲珑一眼,脸也红得可怕,小声道:“我不知道,你问相公……” 唐庸看出谢玲珑明显精心打扮过,直接把她扯进怀里,舔了舔她的耳垂道:“小荡妇,你说有什么事?” 这三个字一入耳,谢玲珑两条腿立刻就软了,心也砰砰乱跳,脸颊滚烫! 她难耐地在唐庸怀里扭了扭,声音酥媚入骨:“相公,不要跟玲珑说这种轻薄话儿……” 唐庸见床已铺好,对婵儿道:“婵儿乖,先躺好!” 说着将谢玲珑拦腰抱起,朝边走去,边走边道:“相公还有更轻薄的话儿呢,想不想听?” 谢玲珑嘤咛一声,将脑袋埋进他胸膛。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警告道:“相公,不许弄我和婵儿脸上啦,嘴里也不行,这样我们怀不上娃娃的!” 赵婵儿深表赞同,跪坐在床上满脸期待地望着唐庸。 “嗯嗯嗯!” 唐庸为人正直,从善如流:“你们说弄哪里就弄哪里,多弄几次!” 此后,唐庸接连两天进宫给皇帝治疗腿伤。 最后一次治疗结束,皇帝已经能正堂行走,虽然还有个小小的伤口,但已经不碍事了。 戴太监笑眯眯在看着皇帝在殿中来回溜达,感叹道:“像做梦一样!陛下的伤就这么痊愈了!” 皇帝笑道:“显圣公,你又立下大功,要朕怎么赏赐你?” 唐庸笑道:“陛下龙体康健,就是对微臣最好的赏赐了!” 皇帝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唐庸一眼,没有说话。 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唐庸,萧若愚一家正在用晚膳。 下人忽然来报道:“二爷,刑部尚书郭大人,礼部苏大人到访!” 众人都为之一愣,两部尚书一齐登门,难道朝廷又出了什么事?! 唐庸赶紧起身去迎接,见婵儿几女也起身准备回避,他笑道:“好好吃你们的饭!” 唐庸到了大堂,一眼就看到郭苏两位尚书,正要打招呼,却见一个身影正背负着双手站在檐下。 人影旁边的那人却是再就熟悉不过了,正是皇帝贴身太监戴公公! 唐庸心里打了个突,惊异地看向郭苏两人! 郭苏两位面带微笑,向他点了点头! 庸庸苦笑一声,向皇帝走去:“陛下,您怎么来啦?” 皇帝回过头,笑道:“怎么?听显圣公的意思是不欢迎朕来?” 唐庸笑道:“陛下亲临寒舍,是微臣的无上光荣,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怕吓坏了府里那些大的小的!” 皇帝微笑道:“朕又不吃人,朕听说显圣公一手厨艺冠绝古今,今日是来蹭饭的!” 蹭饭?! 这皇帝老儿可真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等唐庸反应过来,皇帝已经轻车熟路地向饭厅走去,郭苏两位尚书也赶紧跟上。 唐庸赶紧上前道:“微臣家眷正在用饭,容臣去知会他们一声!” 皇帝道:“不打紧!” 唐庸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见皇帝跟在自己家一样,忍不住道:“陛下来过这?” 郭追笑道:“这本是一处亲王旧宅,老亲王在世之时,陛下常来!” 唐庸恍然大悟:“哦!” 萧若愚,婵儿几女听唐庸的还在用膳,忽见进来几个客人,都有些意外! 郭尚书,苏尚书她们都见过,就是为首的那人看起来面生得很。 而萧若愚看到皇帝忽然出现在眼前,饶是他修养深厚,也惊掉了手中的筷子! 他犹豫了片刻,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 听到这几个字,婵儿几女脑袋都嗡嗡的,然后才反应过来,一齐给皇帝行礼!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庸的几个小娇妻,心里不禁咯噔一跳,暗道:“天下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居然还都聚在一起了?” 皇帝微微笑道:“你们谁是赵婵儿?” 赵婵儿紧张道:“妾身是赵婵儿。”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嗯,你很好!朕的显圣侯为了你可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 婵儿听出他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微微松了口气,恭声道:“陛下大恩,妾身无以为报。” 皇帝道:“你侍候好显圣公就是对朕的报答了!” 婵儿点了点头,认真道:“妾身遵旨!” “哈哈哈哈……” 皇帝哈哈大笑,回头对唐庸道:“难怪你这么宠这丫头!” 唐庸笑而不语。 皇帝又看向曦儿姐妹,呼吸顿了顿,道:“你们是萧家姐妹?” 曦儿姐妹道:“妾身正是!” 皇帝感觉呼吸有些不畅:“果然是人间少有的绝色,难怪显圣公为了你们不惜……” “咳咳……” 唐庸赶紧打断他道:“陛下,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皇帝老儿今天不会来点评我几个女人的? 每个都要点评一下? “不知道?”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后才道:“真有你的!” 唐庸:“……” 皇帝又来回打量着安红豆和谢玲珑,最后将目光落在谢玲珑身上:“你就是谢敏家的丫头?” 谢玲珑道:“妾身正是!” 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伤感:“谢敏是个有福的!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宝贝儿子,还有你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 谢玲珑受宠若惊:“多谢陛下夸赞!” 最后皇帝将目光落在安红豆身上,神色又是一动,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某种情绪:“天下第一美人名副其实,什么好事都让唐庸这小子占了!” 安红豆道:“能侍候相公是妾身的福气,倒是妾身占便宜了。” 一一见过之后,皇帝的目光才落在桌上的菜肴上:“显圣公,这些是你做的?” 第293章 麻辣火锅 皇帝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上:“显圣公,这些是你做的?” “回陛下,这是府里厨子的手艺。” 唐庸只是兴之所至偶尔下厨,天天做饭是不可能的。 郭追赶紧道:“公爷,陛下还没用膳呢!” 唐庸:“……” 还真是来蹭饭的啊?! 皇帝来了,唐庸当然要亲自下厨,他笑道:“好说,陛下和两位大人稍待,唐庸去去就回!” 婵儿几女见皇帝要留下来用饭,便起身准备回后堂回避。 皇帝笑道:“你们国公府的规矩朕是知道的,入乡随俗,都坐着!” 几女忸怩了一阵,都坐下了。 下人进来重整杯盘,唐庸则前往后厨准备晚餐。 他制作的火锅底料本准备除夕那天再拿出来的,但皇帝既然登门,少不得要拿出来招待他了。 唐庸离开的这段时间,皇帝便与萧若愚随意说些话,聊的大多是翠微城的风土人情。 众人也没料到皇帝竟然这样平易近人,也不像初时那样拘谨。 两刻钟后,唐庸回到饭厅,手里捧着一个太极图造型的铜锅。 身后几名家丁端着牛肉片,羊肉片,五花肉和各式青蔬! “怎么回事?显圣公不会让朕吃生食?” 满桌食材都是生的,皇帝皱了皱眉,实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戴太监也满面疑惑,瞧着微微沸腾的铜锅道:“莫非显圣公准备的是暖锅?可锅中像是清水啊!” 皇帝伸手指了指铜锅,戴太监立刻用筷子在锅中蘸了一下,放嘴里舔了舔。 然后眼睛瞪圆了:“就是清水!” 婵儿几女也疑惑地看着唐庸,他们相公厨艺了得,断然不会用沸水烫食招待皇帝! 可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她们却看不出来! 萧玉霜小嘴一撅道:“相公别卖关子啦,我还等着吃呢!” 萧若愚轻咳一声道:“霜儿,在陛下面前不可没规矩!” “无妨!” 皇帝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唐庸。 “急什么?” 这时唐庸手中已端着一个碟子,碟中是一块棕褐色油脂,油脂内还夹杂有树叶等杂质! 众人已闻到油脂散发的香味,心中都一动,莫非这怪物才是今晚的主角! 都隐隐期待起来! 紧接着唐庸将油脂倾入一边沸水中,随着油脂融化,一股奇异的香气立刻弥散开来! 众人大奇道:“这是什么?!” 唐庸又往铜锅另一面加入了菌菇等佐料,那才像这个时代的暖锅。 油脂很快融化,原本的清汤寡水化为一锅散发着浓郁异香的汤汁! 唐庸也不落座,夹起一片羊肉在汤汁中烫了烫,放入皇帝碗中道:“陛下尝尝!” 光是闻那香气已令人食欲大振,皇帝咽了咽口水,夹起羊肉放在嘴里品了品。 然后他的双眼瞬间就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唐庸! 肉嫩汁香,麻辣爽口,余味无穷,皇帝只感觉所有的味蕾都在欢呼雀跃! 皇帝激动得语无伦次:“唐卿!这……这是何物?!” 其他人本就已跃跃欲试,见皇帝都如此失态,更是迫不及待了! 霜儿幽怨地看了皇帝一眼,要不是他在,自己早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这是牛油暖锅!” 唐庸又夹了一片牛肉放在皇帝碗里。 说起来,皇帝也是这个世界数千年来第一次吃到复合型牛油火锅的人了。 皇帝吃下牛肉,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赞叹道:“朕今日才知道,原来会做菜竟是如此了不得的事情!” 看了几女一眼后,又道:“难怪她们都对你死心塌地,就凭你这手艺,哪个女子能不动心?!” 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却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见几女又馋又可怜巴巴地盯着铜锅,皇帝哈哈笑道:“都动筷,不要客气!” 几女顿时喜出望外:“谢陛下!” 萧玉霜夹起一块羊肉就放在嘴里:“啊呀呀,好烫好烫!” 一副娇憨模样,惹人怜爱。 曦儿就懂事多了,先给他老父亲夹了菜,自己才开始吃! 皇帝忍着烫又吃了两块,对唐庸道:“坐下吃啊?跟朕客气什么?” 唐庸:“……” 皇帝老儿,这好像是我家?! 唐庸看了看站在一旁口水直流的郭追三人,皇帝便道:“都坐下来!” “这怎么好?” 郭苏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唐庸对戴太监笑道:“戴公公也坐,陛下有人照料!” 戴太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和郭苏两位尚书不同。 他只是个太监,哪有和皇帝同桌而坐的道理?! 皇帝回头看了戴太监一眼,笑道:“戴荃,你前些天也辛苦了,到了显圣公这就不必拘礼!” “照料陛下是老奴的本分……老奴谢过陛下!” 戴太监对着皇帝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才敢坐下,还只敢坐半边屁股! 几人尝后俱都震惊不已,赞不绝口! 菜肴虽美味,戴太监心中感,激感动之情更是难以言表,他想不到自己一个阉人居然有一天可以与皇帝同桌而食! 什么事一旦和显圣公沾上边就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抹泪,看得众人好笑。 厅内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皇帝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人抢菜吃,而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这是他一生吃得最快活的一餐! 而后,唐庸又吩咐下人拿了一些酒水过来,男士们都喝了不少! 萧玉霜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仰着脖子,打着饱嗝儿道: “相公真是坏死了,要不是皇帝来咱们家,估计这好东西还得藏起来!” 萧若愚眼角一阵抽搐,这宝贝闺女在皇帝面前可真不客气! 婵儿也道:“相公,明天我们还吃这个好不好?” 婵儿向来老实,人多时也不怎么说话,她既这么说,那是对这顿饭满意极了! 皇帝扫视了几女,忽然叹道:“显圣公,你的女人可是比朕的后妃都多啊!” 唐庸:“……” 皇帝四个女人,他五个,倒还真比皇帝多! 礼部苏尚书正要开口,皇帝忽然又道:“听说朕的二皇子前些天来找过显圣公?” 这话一出口,空气顿时变得沉闷,郭苏二人低下了头,脸色有些难看。 唐庸点了点头道:“二皇子的确来过,不过微臣恰好不在府中,并未见到二皇子。” “你不在府中?”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庸一眼,忽然道:“朕昨日把二皇子禁足了!” “……” 唐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二皇子趁皇帝伤重上蹿下跳,必是伤透了老父亲的心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叹道:“朕以往醉心朝政,忽略了为皇家开枝散叶,现在看来朕的子嗣实在太少了!” 唐庸能理解皇帝的想法,总共就两个儿子,一个懦弱无能,一个忤逆不孝,野心勃勃。 忽然就觉得俩儿子不够用了,想重新练小号了呗! 这时礼部苏尚书道:“陛下自御极以来,夙兴夜寐,勤于政事,如今外攘内安,四海升平,陛下正当盛年,也该充实后宫,稳固国本了!” 皇帝想了想,点头道:“好!选秀女的事就交由你礼部和内务府协同办理!” 众人听到皇帝应允,皆是大喜,毕竟自皇帝登基以来还没选过秀女! 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唐庸举杯笑道:“那微臣就提前恭喜陛下了!” 其他人也一齐举杯。 但皇帝却依旧端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唐庸,看得唐庸心里发毛! 唐庸疑惑道:“可是微臣说错什么话了?” 皇帝却道:“听说显圣公准备远赴南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唐庸,婵儿几女更是莫名其妙! 第294章 爹爹,曦儿心里好疼啊…… 谢玲珑惊异道:“相公,你要是南洋?” 曦儿也奇怪道:“相公,我们在京城不是好好的吗,干什么要去南洋?” 婵儿几女也大惑不解,齐齐看向唐庸。 皇帝为之一愣,道:“这么说显圣公还没跟她们说过?你可真能瞒!” 郭苏两人更是觉得唐庸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他圣眷正浓,权势滔天好好的显圣公不当,去什么南洋?! 唐庸苦笑一声道:“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微臣早说过要带着家人远离中土,再也不回来了。” 远离中土?再也不回来了?! 众人听了都有点懵! 只有萧若愚和安红豆多多少少知道唐庸的想法,神色都有些黯然。 婵儿几女知道唐庸这么打算必定有他的理由,短暂的愣神后,虽满腹狐疑,也不再问了。 反正不管去哪里,只要能跟在相公身边就好。 皇帝神色凝重,呆呆地看着沸腾的铜锅,忽然道:“你派出去的人叫曾古静,是你的亲卫首领?” 唐庸点了点头道:“正是。” 皇帝盯着唐庸,平静道:“朕昨日已派纪明伦去江渐找他了,告诉他显圣公的出海计划取消。” “陛下……” 唐庸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身为炎黄子孙,又何尝想远离华夏故土? 可是伴君如伴虎,如今他功高震主,权势滔天,又和前朝皇帝联了姻。 难保哪一天皇帝不会对他心生猜忌,原本惺惺相惜的君臣最终反目成仇,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皇帝叹道:“你莫要想那么多,你若是想图清静,朕便准你辞了东郊营统领之职,你只管开你的酒楼,好好做你的闲散国公爷!” 皇帝虽是卸了唐庸的兵权,可这一刻郭追等人都听出皇帝话语中浓浓的疼惜之意! 毕竟显圣公不务正业是众所周知的,他无事不上朝,身为东郊营统领,更是两三个月不踏足军营! 反正热衷于开什么酒楼,倒腾什么火器工厂,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皇帝见唐庸不答话,忽对萧若愚道:“只要你萧氏一族踏踏实实做我大华的臣子,朕与你击掌盟誓,朕及后世子孙永不为难你萧家,并保你萧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说罢站起身向萧若愚举起一只手掌! 原来如此! 郭追和苏尚书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唐庸为何忽然决定远赴海外! 原来竟是担心皇帝对萧氏一族秋后算账! 可如今皇帝为顾及显圣公的心思,竟然摆出如此姿态,显圣公也该知足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 萧若愚犹豫了这下,站起身,将一只手按在皇帝掌心上!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唐庸! 唐庸苦笑一声,若是他这个时候还坚持要下南洋,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他微笑道:“微臣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任个闲职,只拿钱不干活,陛下若准我辞去实职,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小子!” 皇帝盯着唐庸,忽然重重地在他胸口捶了两拳,似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气死朕了!” 然后道:“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宫了,那什么牛油火锅还有没有,让戴荃带几块回去!” 萧玉霜又瞪了皇帝一眼,怎么还连吃带拿?!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还未必够呢! “有有有!” 唐庸赶紧让下人去拿。 皇帝又看向婵儿几女,对礼部苏尚书叹了口气道:“你给朕选秀女,就照着显圣公夫人们的样子找,天下这么大,朕就不信没比她们美的!” 唐庸:“……” 众人:“……” 皇帝刚离开,婵儿几女就围着唐庸七嘴八舌地问开了:“相公为什么要去南洋?发生了什么吗?” 霜儿恼道:“去南洋就南洋,怎么还瞒着我们?要不是皇帝来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 “曦儿,霜儿,你们到为父房里来,爹爹有话要跟你们说!” 如今雨过天晴,萧若愚觉得有些事是该告诉他两个女儿了。 她们应该知道唐庸为了他们父女到底付出了多少! “爹爹,我们等一会再去!” 曦儿姐妹正忙着盘问唐庸,哪顾得上他们的老父亲。 萧若愚脸色一沉,喝斥道:“就现在!跟我来!” 说着往后堂走去,曦儿姐妹被父亲唬了一跳,只得乖乖跟过去了。 父女三人离开后,婵儿小声道:“相公,你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吗!” 唐庸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哪有瞒着你们,之前相公不是说过要带你们去度蜜月吗?不就这事吗?” 赵婵儿和谢玲珑都愣住了:“去南洋度蜜月?!” 安红豆白了唐庸一眼,可真能忽悠,又觉她实在跟对了人! 对自己的女人好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古往今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另一边,萧若愚房间,曦儿姐妹有些忐忑地看着父亲。 今晚她们的爹爹有点反常啊! 萧若愚忽然正色道:“曦儿,你博览群书,可记得大夏朝皇室后裔的下场?” 曦儿想了想,道:“书上说,他们全都被大梁皇室绞杀了!” 然后她呆了呆,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就是大梁皇室血脉。 “周朝呢?” “周后主之孙被沉塘而死。” “月朝血脉呢?” “正史没有记载,不过野史说是被周朝皇帝剥皮宣草,可残忍了……” …… 萧若愚点了点头,直视着曦儿姐妹道:“那我们呢,我们身为大梁皇室后裔,为什么能好好站在这里?!” “因为……” 曦儿姐妹呆了呆,然后道:“因为当今皇帝是好人吗?” “好人?” 萧若愚摇头苦笑。 随后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曦儿姐妹。 当得知皇帝曾送来让她们失去生育能力的药,而唐庸直接选择抗旨时,姐妹二人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曦儿泣道:“曦儿竟不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相公怎么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爹爹,我心里好疼哇……呜呜呜……” 霜儿怔怔地看着父亲,失神道:“相公要去南洋,是为了保护我们?” 萧若愚叹道:“庸儿不告诉你们,是不想你们担心,想让你们活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可我们萧家要知恩图报,爹爹怎么能让你们姐妹糊里糊涂呢?” 萧玉霜抹着泪道:“爹爹,我们知道啦,相公这人坏死了,我现在就打他一顿去!” 说着,拉着曦儿的手就往屋外跑! 第295章 双娇(1) 小姐妹手拉着手跑出萧若愚屋子,刚走了几步速度就慢了下来。 曦儿眼中泪光盈盈,小声道:“霜儿,我心里有些害怕。” “我也有点……” 小姐妹骤然得知唐庸为她们做如此么大的牺牲,心里都虚虚的,觉得粉身碎骨都难以报他的恩情。 月光皎洁,积雪如银,梅香阵阵,宛若玉人般的两姐妹走在夜色中,更显清丽绝俗,动人心魄。 曦儿忽然道:“你说相公最喜欢什么?” 霜儿脱口而出道:“相公那坏人好像没什么爱好,就比较好色!” 说完,两人都顿在原地,面色都有些红润。 曦儿犹豫了下,附在霜儿耳边小声道:“那我们……” 霜儿脸颊一阵发烫,毕竟她们姐妹二人还没有一起侍候过相公呢。 她想了想,羞涩道:“我听说男人都喜欢双胞胎一起的,相公那么色,一定也喜欢。” 曦儿低头“嗯”了一声,拉住霜儿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力道。 “不过……” 霜儿忽然道:“我们千万不要让相公觉得,我们是为了报恩才这样做的,相公最讨厌这些了。” 曦儿点点头道:“我们什么都不说!就算没有这些事,只要相公喜欢,我们姐妹也愿意的。”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慢,呼吸逐渐变得火热而湍急,两人靠近婵儿房间,已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曦儿嗫嚅道:“可是我还是有点紧张,我怕做得不好,让相公扫兴……” 两人沉默一阵,霜儿忽然眼前一亮道:“我们去问问红豆姐姐,你也知道她……” 两人脸上又是一阵羞窘,安红豆床笫之间的花样层出不穷。 她们偶尔也在旁边观摩过红豆服侍相公,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出这些花样来,又怎么好意思做出来的…… 不过看得出来,相公很喜欢…… 曦儿犹豫了下,道:“那……我去找相公,你去找红豆姐姐?” 霜儿鼓着脸蛋,呼出一口气道:“那好……” 唐庸已用下南洋度蜜月的一番说词稳住了婵儿和谢玲珑,正商量着除夕吃什么。 婵儿舔了舔唇道:“相公,明天我们还吃鸳鸯锅吗?” 红豆和谢玲珑美目生辉,满脸期待地盯着唐庸。 唐庸笑道:“府里还有很多呢,你们想吃就吃!” 皇帝既然许他辞去官职,接下来他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自己的酒楼生意上了。 牛肉不好弄,牛油火锅可以作为高端产品推出,专赚那些达官贵人的银子。 再开发一些新菜式,酒楼生意必定风生水起啊! 安红豆支着脑袋望着唐庸,眼神稠得能拉出丝来,嗔道:“红豆觉得自己的嘴好有福气哦!” 这似喜似嗔,又略带挑逗的口吻听得婵儿和谢玲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像是在说嘴,又不知道她说的是哪张嘴…… 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起来,唐庸看了看安红豆,又看向婵儿两女,喉咙滚了滚道:“今晚不如……” 三女听出了他的意思,都默不作声,脸色却越发红艳起来。 “咦,你们都在呀?” 这时曦儿鬼头鬼脑地跑进来,面色也一片酡红。 她看了一眼安红豆,然后对唐庸道:“相公,曦儿找你有事,你跟我出来一下好不好?” 唐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道:“你爹跟你们说了什么?霜儿呢?” 曦儿走过来,拉住唐庸的手道:“霜儿不知道跑哪里去,相公跟我走好不好?” 谢玲珑幽怨地瞪了曦儿一眼,发现安红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面上顿时一窘,赶紧低下头去! 安红豆咯咯笑道:“相公,你就跟曦儿去,说不定有什么好事呢。” 她已猜出萧若愚跟曦儿姐妹说了什么,曦儿姐妹本就对唐庸爱得死去活来,又得知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她这相公今晚有的快活咯。 唐庸点了点头,道:“那你们早点休息。” 然后随曦儿出了门。 他二人刚走,霜儿又鬼头鬼脑地过来了:“红豆姐姐,我有事找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谢玲珑和婵儿都有些无语,她们姐妹今晚怎么神神秘秘的?! 安红豆愣了愣,道:“找我?什么事?” 霜儿跺了跺脚,道:“你来嘛!” …… 另一边,曦儿已唐庸领到了自己屋里,唐庸又问:“岳父大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曦儿想起萧若愚跟她们说的那些,眼眶又是发红,低下头默不作声。 “嘿嘿……” 他把曦儿揽进怀里,柔声道:“不要去想那些,你们是我的人,相公自然要护住你们,这是我应该做的!” “呜呜呜……” 曦儿被他这么说,眼泪就流出来了,哽咽道:“相公为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曦儿好难过,觉得自己好没用……” 唐庸轻抚着她的脑袋道:“你们本就是无辜的,更不用自责,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想了!” “嗯……” 曦儿搂着唐庸的腰,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这一刻她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幸福的女人了。 唐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宠溺地笑道:“今晚相公陪你可好?” “唔……再等等……” 萧丹曦搂住唐庸的小手又紧了紧,真想这样抱着他,再也不放开啦。 唐庸疑惑道:“再等等?” …… 安红豆房内,红豆打趣地瞧着霜儿道:“不去陪你的好相公,来找我做什么?” 萧玉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似乎什么心事都被她洞穿了。 她脸上一阵羞窘,鼓足勇气道:“我和姐姐想一起侍候相公,可是我们……你教教我们嘛……” “……” 安红豆打量着霜儿,心里忽然有点酸溜溜的,有姐妹真好! 她眨了眨眼睛,道:“我教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霜儿嘟着小脸道:“你要什么好处哦,我们让相公高兴了,红豆姐姐心里也欢喜,不是么?” 安红豆:“……” 安红豆:“你们这样……” 霜儿点点头道:“嗯嗯,我晓得,洞房的时候我看你和姐姐做过!” “你们这样……” “嗯嗯,好!” “你们这样……” “唔……好……” “你们这样……” “咦?这样夹得住么?” “你们这样……” “啊呀,那里脏脏的……” “好哦!明天我就跟相公说,说你嫌他脏!” “不要不要,只要相公喜欢,我们可以的啦!” “你们这样……” “唔……相公为什么会喜欢我亲曦儿?还要亲那里……相公是不是变态呀?” “相公变不变态你不知道么?” “唔……知道一点点,知道得不多……” “你们这样……” “羞死个人啦……哎呀,我有点怕……” “反正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害羞的。” “唔,那好……” “你们这样……” “不行了不行了,红豆姐姐,你不要再说了,霜儿有点受不了了!” “……” “那就再说一点点……” “你们这样的……” “唔……这个姿势……我舔不到?” …… 一番交流下来,萧玉霜的脸便如鲜血刷过一般,剧烈的心跳连带着她的身子也颤抖起来! 安红豆见她搓着小手,两条腿也在不安地扭动,瞥了她一眼道:“你湿啦?” 萧玉霜浑身一僵,羞恼道:“哪有……” 安红豆咯咯笑道:“快去!相公一定喜欢死这个时候的你啦!” “唔……谢谢红豆姐姐……” 萧玉霜刚要起身,便觉得身子软软的,几乎要跌倒。 红豆姐姐太可怕了,她怎么能懂辣么多,难怪相公老往她房里跑…… 霜儿低着头,做贼似的往曦儿房里跑,夜风一吹,便觉某处湿凉凉的,竟是早已春潮涌动…… 第296章 双娇(2) 到了曦儿门口,左顾右盼,见没有人在,赶前推门而入。 便见姐姐已伏在唐庸腿上噙噙啃啃,身上只系着一条鹅黄小肚兜,露出大片光洁如玉的祼背。 听见响动,曦儿赶紧抬起头,一条暧昧丝线自嘴角垂下。 她像个犯错的孩子被当场抓包,辩解道:“相公他肿起来啦,我帮帮他……” 萧玉霜瘪着嘴道:“我又没怪你!” 难怪……原来不仅是听了红豆姐姐那些羞人的话…… 唐庸也没料到霜儿忽然闯入,笑道:“跑哪里去了,岳父大人给你开小灶啦?” “……” 萧玉霜心中一悸,这坏人坏透了,这种小灶怎么能让爹爹开嘛…… 曦儿跪坐在唐庸身边,瞧着霜儿,心也跳得厉害,不知道霜儿在红豆姐姐那学得怎么样了。 霜儿微微翘起下巴,颇有些得意,表示放心,我冰雪聪明,已经学得很好啦! “曦儿,你先过来!” 萧玉霜觉得有必要先跟姐姐做一些学术性的交流,待会配合起来才能亲密无间。 “嗯嗯!来啦!” 曦儿连连点头,爬起来就要下床。 唐庸狐疑道:“你们两个小妖精在搞什么名堂!” 见曦儿已在趿鞋,赶紧将袍子披在她身上:“别着凉了!” 曦儿回头感激地看了唐庸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向萧玉霜走去。 然而两女便交头接耳说悄悄话,曦儿满脸通红,不时还回头看唐庸一眼。 唐庸当然无意动用内力去偷听她们姐妹的私房话,叹了口气,掀起被子将暴露在空气中的棍子盖住。 曦儿连连点头:“只要相公喜欢,霜儿你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的……” 霜儿羞恼道:“原来相公是个大变态,喜欢女子做这种事情……” 曦儿自我洗脑道:“咱们姐妹是双生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亲一亲……那就亲亲嘛……” 霜儿小声道:“不只亲亲呢,红豆姐姐还让我们……” 曦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沉默半晌道:“相公喜欢就好,我们去?” “唔……红豆姐姐还说,一次一两个花样就好啦,以后相公才会感到惊喜……” “唔,红豆姐姐懂好多……” 唐庸百无聊赖,一个人躺在床上甚至有点尴尬,嚷道:“说完了没有!” “相公,我们来啦!” 唐庸微微偏过头,便见两姐妹手拉着手向他走过来。 两张一模一样的绝美面容,青春年少,明艳动人,满目柔情,似乎整个世界都因为她们的存在而变得美好。 唐庸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炙热的眸子盯着她们,咽了咽口水,道:“所以今晚……” 虽然他和五位娇妻也有过大被同眠的经历,但单独和这对绝色双胞胎,却是没有的。 两女走到床边,小手还紧紧拉着,霜儿眨着眼睛道:“相公,我是曦儿!” 唐庸只觉得唇干舌燥,喘着粗气道:“你是霜儿。” 当我傻么,一个穿着衣服,一个没穿,这我还分辨不出来? 霜儿俏皮道:“我还是霜儿还是曦儿,重要么?” 曦儿也点点头,小声道:“曦儿和霜儿都是一样的,都是相公的人……” …… 瞧着眼前剥得干干净净的两姐妹,恍惚间唐庸竟真分不出谁是谁了。 …… “相公,你太粗暴啦,姐姐,换你来……” “霜儿……啊……好痒,你你……不要……” “姐姐,你做你的,别分心好不好……” “唔……霜儿,你弄得我怪怪的啦……” “哧溜哧溜……” “卧槽,霜儿,谁教你的!!” “唔……相公喜欢吗……” “喜欢……就是觉得有点委屈你了……” “霜儿一点也不委屈,能让相公喜欢,霜儿只会高兴……” “唉……” “相公叹气做什么?” “没事,就是……嘶……呼……再快点!” “相公,你把话说完嘛,就是啥?” “我是说……嘶……卧槽,你真想让我把话说完吗……啊!” “嘿嘿……” “霜儿,我怎么觉得你笑得有点猥琐?!” “跟相公学的!” “曦儿,抱着妹妹!” “唔……这样吗?” “嗯!” “相公,她是霜儿,我才是曦儿……” “……不是说都一样吗?” 看着脸膛上的不知是霜儿还是曦儿的女子,唐庸心中一动,忽然道:“曦儿,我和霜儿那个的时候,你也有感觉?” 霜儿面色潮红,抬起小脸道:“我和姐姐自小是这样的,就算生病也是一起……” 唐庸大呼卧槽,长久以来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对霜儿道:“你转过身去,相公要验证一下!” 又警告曦儿道:“不许发出声音。” 曦儿正要叫出声,赶紧将被子一角塞进嘴里咬住,香汗淋漓,一张脸憋得通红。 霜儿顺从的转过身去,唐庸狠力一撞,果然霜儿身子也一阵颤抖,竟真有心灵感应! 当下不再怀疑,奋力征伐,霜儿爬过来死死贴在他背上,颤声道:“相公慢点,霜儿受不住……” 就在这时,唐庸心中忽然一惊! 卧槽! 玲珑和谢玉也是双胞胎,他和玲珑那啥的时候,谢玉不会也有反应?! 卧槽卧槽卧槽! 完了完了完了!以后再也不敢直视谢玉了! 霜儿正趴在曦儿腿上,对二人之间的露网之鱼补上致命一击,见唐庸忽然停止了动作,疑惑道:“相公,怎么不动了?” “没事……” 唐庸回过头捏了捏霜儿伸出的小舌头,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背上。 “咦?那是?” 霜儿背上竟隐隐浮现出一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像是一幅画…… 但更像是一幅地图! 他好奇道:“霜儿,你背上是什么?” 霜儿疑惑道:“我背上有什么吗?” 唐庸拉起霜儿,道:“来,你坐曦儿胸口,背对着我!” 霜儿:“……哦!” 霜儿便坐在了曦儿身上,双手下意识地与姐姐十指相扣,然后便感觉自己晃动起来。 而曦儿想到刚才妹妹为自己做的事情,也忍不住伸出了香舌。 霜儿惊呼:“啊!姐!” 随着唐庸的动作,霜儿背上的线条越趋明显,竟真是半幅奇怪的山水画,而那线条,分明指向了某处神秘的所在! 唐庸心中大惊,关于复国宝藏的传说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第297章 四胞胎的归宿 随着一场酣畅淋漓的三人大战结束,曦儿姐妹背上的奇怪文身再次消失。 萧若愚曾信誓旦旦地说,复国宝藏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 但现在唐庸不得不怀疑他那番话的真实性。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找萧若愚求证,关于曦儿姐妹背上的玄机也不想再提起。 好不容易一切归于平静,他何必再自寻烦恼?! 就算真有什么复国宝藏,也让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至孝六年正月初八,林澄到访,因唐庸有事情要处理,他独自在花园中闲逛。 走过几条石径,忽见四名少女正在树下踮起脚尖折着梅枝,十分娇憨可爱。 看她们的穿着,不像是府里丫鬟,林澄心中大奇,莫非二爷又瞒着他们纳了几个妾室? “咳咳!” 他卷起拳头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听到身后有人,四女一齐回头,见是陌生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低头离开,走得十分匆忙。 林澄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离去的人影,眼前一阵恍惚! 只因他见这四名少女不仅貌美,而且还生得模一样! 四胞胎?!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放眼望去,那四名少女已消失在园中。 “没天理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二爷碰上了!” 林澄羡慕嫉妒恨,心中更像是猫挠般,痒得不行! 看来他得多到大街上去转转,不捡一对双胞胎回去,他实在心有不甘。 “在看什么呢?” 此时唐庸已经赶过来了,见小爵爷呆呆地看着远方,也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 林澄回过头来,盯着唐庸,表情复杂道:“二爷又得佳人,怎么也不跟我说说?” 唐庸愣道:“又得佳人?哪来的佳人?” 林澄没好气道:“还装傻?你府里是不是有四胞胎姐妹?!” “哦!” 唐庸恍然大悟,笑道:“小爵爷刚才瞧见他们了?” 林澄捶了唐庸一拳,恼道:“你给我说说,这些美人你都是从哪里搜罗来的?我也守着去!” “哈哈!” 唐庸便将冰雪雨露四姐妹的来历说给他听。 林澄惊讶道:“二爷说她们是静王府出来的,后来又被送给了秦修仪?!” 唐庸点了点头,叹道:“都是苦命的人。” 林澄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眨着眼道:“二爷说她们不是你的女人,真的假的?!” 唐庸看向林澄,笑道:“怎么?你看上她们姐妹啦?” 林澄嘿嘿笑着不说话,搓着手掌,明显已经跃跃欲试了。 唐庸想了想,道:“她们姐妹一直留在我这也不是办法,如果小爵爷肯收留她们,那是再好不过了。” 林澄大喜道:“真的?二爷舍得将她们送给我?!” 唐庸微微皱了皱眉,道:“我得先问问她们姐妹的意思,只要她们愿意跟小爵爷走,我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她们都是苦命的人儿,万一真到了小爵爷府上,还请小爵爷善待她们。” 林澄正色道:“那是自然,她们若肯跟我,我亏待不了她们。” 唐庸点了点头,微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小爵爷跟我一起去问问她们。” 冰雪雨露四姐妹已回到了住处,冰儿道:“以后遇到陌生男子,千万赶紧避开,免得让二爷以为我们姐妹是不知自爱的女人。” 雪儿苦着脸道:“二爷把我们带回国公府许久了,但从来不召幸我们,多半是嫌弃我们残花败柳之身……” 听到这话,姐妹几人脸上都有郁郁之色,心中又把秦修仪臭骂了一顿。 要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庸二爷就好了。 雨儿忽然道:“要不我们去求求二爷,只要二爷肯要我们姐妹,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答应!” 姐妹几人脸上都一红,如果二爷真的肯要她们,她们自然百依百顺,尽心侍奉,可是…… 露儿有些失落道:“府里几位主母哪个不比我们美,就算我们是完璧之身,二爷也未必瞧得上我们……当初静王要把我们送给二爷,他不就拒绝了么?” 四姐妹一阵沉默,以她们的姿色,又是世间难寻的四胞胎,即便不是处子之身,也不知多少达官贵人要抢着让她们做妾室。 可遇见显圣公后,她们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了。 偏偏显圣公又看不上她们,实在苦恼得很。 雨儿回想起当日唐庸忽然出现在秦府,就像一束阳光照入了她黑暗的生命中,鼻头一酸,便落下两行清泪来。 她呜咽道:“还不如那时死在秦修仪那个禽兽手里好了,二爷不肯要我,我比死还难受……” 其他三女安慰道:“雨儿,你不要这么想,至少现在没人欺负我们了。” 屋内一阵愁云惨雾,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冰儿雪儿雨儿露儿,你们在吗?” 四姐妹一齐愣住,随即又惊又喜道:“是二爷!” 雨儿赶紧跑去开门,正见唐庸带着微笑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个模样颇为俊俏的年轻男子。 四姐妹齐齐行礼道:“见过二爷!” 然后将唐庸和林澄请进了屋,屋里打扫得十分整洁,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四女心中既激动,又有局促不安。 这还是二爷第一次主动找上门,也不知他有什么来意,还有他身边这男子,是做什么的? 唐庸介绍道:“这是靖国公府林澄,林小爵爷!” 四女抬头看了林澄一眼,盈盈一拜道:“见过林小爵爷!” 林澄抬手虚扶,笑道:“不必多礼。” 四女排排站,低垂着脑袋,心情都有些紧张,二爷他不会想把我们…… 不要! 我们姐妹真的不想再被人当成货物一样送来送去了,就算让我们在府里做个丫鬟,我们也情愿啊! 唐庸道:“我便有话直说,小爵爷看上了你们姐妹,想把你们带回靖国公府,林澄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人品是信得过的,必不会亏待你们。 我唐府虽然不缺你们那点口粮,但你们毕竟是女子,总要有个人依靠,不能把大好时光都荒废在此处。 当然,我不是非让你们跟着小爵爷走,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军中也有不少单身将士,如果有合适的人,将来为你们指一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全凭你们自己做主!” 第298章 多事之秋(过渡章) 靖国公府的世子,不仅家财万贯,人又英俊潇洒,而且不嫌弃她们的不洁之身。 他是显圣公的兄弟,自然不会是什么凶狠暴虐之人,不必担心受秦府那种非人折磨。 继续留在显圣公府,二爷也未必肯接受她们,不如另结一份良缘,这个提议的确令姐妹们心动! 想通了种种关节,冰儿上前道:“我们姐妹愿意侍奉林小爵爷,矢志不渝,终身不悔!” 雪儿和露儿也上前道:“一切惟林小爵爷之命是从,不敢有半分违逆!” 林澄笑道:“听说你们姐妹亲自动手揍了秦修仪,这份胆色令人敬佩,你们既出自二爷府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以后就做我的妾室!” “多谢相公!” 听说林澄愿意给她们妾室名分,姐妹们顿时喜出望外,急忙下跪行礼。 然而雨儿却依旧木讷地站在原地,脸上也没有半分喜色。 唐庸道:“雨儿,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冰雪露三女和林澄一齐看向雨儿,冰儿急道:“雨儿,难得相公肯收留我们姐妹,你还不叩谢他的大恩?!” 雨儿却倔强地扬起了脑袋,直视着唐庸道:“二爷刚才说不强迫我们,任由我们自己做主,这话还算数吗?” 唐庸点了点头,道:“当然!” 雨儿道:“雨儿不愿意离开唐府,也不愿意再嫁给别人,雨儿愿一生为奴为婢,做二爷府上的一个小丫鬟!” 众人都呆了呆,三女更是面有惭色,此刻才明白,雨儿竟是真的对二爷痴心一片。 林澄也忍不住多看了雨儿一眼,四女虽然长得一般无二。 但现在看来,雨儿的确有与众不同之处。 他心中有些失落,可很快就释然,反而笑道:“那也是极好,我和二爷要了你们姐妹,以后更是亲上加亲!” 冰雪露三姐妹已是他的人,但他也认可雨儿是唐庸的人。 雨儿神色一动,望着唐庸,眼中满是乞求的神色。 唐庸微微一笑道:“别听小爵爷胡说,你要留在府里也是可以的,将来我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听到唐庸的再一次拒绝,雨儿脸色瞬间惨白,摇头垂泪道:“雨儿谁也不嫁,就要留在二爷身边做个丫鬟!” 林澄急道:“二爷,你在想什么?雨儿既要跟你,你收了她便是,又不妨碍你什么!” 在林澄看来,唐庸的坚持毫无意义。 不过一名女子而已,好吃好喝供着她,性致来了就打上一发,没性致就晾到一边,不去打她骂她是,有什么好纠结的?! 唐庸微微叹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她们姐妹的娘家可是我唐府,你若欺负她们,我可是会揍你的!” 林澄咧嘴笑道:“二爷放心,她们做了我林澄的女人,只吃鸡棒不吃苦!” 唐庸:“……” 冰雪露:“……” 唐庸对雨儿道:“这样,你去跟吴管家领份差使,倒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老闷在屋子里,怕要憋出病来。” 雨儿点点头道:“多谢二爷。” 林澄让冰雪露三姐妹话别,然后跟着唐庸来到了书房。 林澄叹道:“这么说二爷不打算下南洋了?” 唐庸点了点头道:“皇帝如此纡尊降贵地挽留,又与岳父大人达成了协议,我便赌了这一回!” 林澄看着唐庸的眼睛,平静道:“二爷就不怕赌输了?” 唐庸道:“我如今已辞去东郊营首领的职务,以后也不打算再领官职,多少能减轻点皇帝的猜忌。” 林澄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唐庸忽然道:“年前陛下受伤,听说你没进宫探望,连请安折子都没有上?” 林澄苦笑道:“如今圣上满心满眼都是你显公圣,哪还顾得上我有没有上请安折子?!” 唐庸总觉得林澄对待皇帝的态度生疏了许多,可他不肯说,唐庸也就不再问。 “我让人送过去的麻辣火锅,你可试过了?” 既然不做官了,当然要把全副心思放在开酒楼挣银子上来。 闻言,林澄双眼直冒光,急道:“这可是好东西,把它放在酒楼里,必能大赚特赚!” 唐庸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已让酒楼伙计大肆收购材料,过完春节就可以大展拳脚!” …… 唐庸将林澄和冰雪露三姐妹送到门口。 临行前,冰雪露跪在唐庸面前道:“二爷大恩大德,我们姐妹永世不忘!” …… 至孝六年正月十六,皇帝将在全国范围内选秀的旨意公告天下,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率土同庆! 历朝历代,只要是皇帝大肆选妃,朝野想到的立刻是劳民伤财几个字。 可是当今皇帝勤政爱民,登基六年不过一后三妃,子嗣单薄,他要选妃,百姓举双手双脚赞成! 一时间,大华朝各地官僚士绅千金的画象如雪片飞向京城。 至孝六年二月十六,礼部和内务府宣布,此次选秀将择出三百名佳丽充实后宫。 至孝六年二月二十六,皇帝下旨户部拨款两百万两建造储秀殿及选妃,再拨款一百万两用于修葺后宫诸殿! 百官力劝皇帝,如今各地天灾不断,民生艰难,选妃不宜太过奢靡浪费,皇帝驳回谏议。 至孝六年四月初八,东南急报,倭寇日益猖獗,攻破黑沙县,劫夺金银七万余两,残杀军民近七百人。 皇帝雷霆震怒,以西山营北营统领戚寅为帅,率兵三千远赴东南抗倭。 至孝六年四月十八,洛阳报大旱,草木皆枯,庄稼绝收,请求朝廷赈灾。 至孝六年七月初五,西北急报,蝗灾肆虐,百姓颗粒无收,请求朝廷赈灾。 至孝六年八月初一,储秀殿落成,耗费银两一百四十万两,大大超出预算的一百万两。 至孝六年八月十四,近五千名各地遴选的秀女进入皇宫,最终三百六十五人被皇帝看中,册为妃嫔! 至孝六年八月十五,倭寇攻入东南腹地,大肆烧杀抢掠,戚寅率部抵抗,擒杀五十四人,损兵四百六十三人,上表请赏。 至孝六年九月初一,西北爆发小规模叛乱,军中新秀李金利顺利平叛,获封安西侯…… …… 第299章 安西侯! 自显圣公远离朝堂后,皇帝开始大张旗鼓地在军中启用新人。 前往东南抗倭的戚寅原是西山营北营统领,过去一直被人认为是静王的心腹。 直到静王谋反,戚寅临阵倒戈,人们才终于知道,他一直是皇帝埋在静王身边的一颗钉子。 他忍辱负重多年,现在能得到皇帝的重用,倒也不足为奇。 至于前往西北平叛的李金利,不过二十七岁,原是西山营中的一名小将。 他本是吏部一名六品员外郎的儿子,在军中虽然风评不错,但毕竟资历太浅,一直未得重用。 孰料,他的妹妹在选秀中被皇帝一眼看中,被册封为杏嫔,这位青年俊杰由此走入了众人视线。 皇帝派从未有过实战经验的李金利远赴西北平叛,虽然令人惊讶,但并未受到什么阻挠。 军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不多,培养一批能征善战的青年将领正是当务之急。 当然,自显圣侯辞去东郊营首领后,虎国公在军中一家独大,皇帝想亲手培植一些势力以作制衡,也可以理解。 李金利在西北顺利平定叛乱,回京途中,应地方府衙所请,又接连剿了几伙山匪。 皇帝收到奏报后,龙心大悦,即刻下旨封李金利为安西侯! 百官俱都惊诧莫名,李金利可是自显圣公后,又一个初出茅庐便被封为侯爵的小将。 百官认为以李金利的功绩不足以封侯,毕竟他平定的乱民山匪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千人,于是百般谏阻。 但皇帝一意孤行,百官也无法,封侯的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往军中。 平叛大军刚出延安府,封赏旨意堪堪送到。 李金利初出茅庐便大显身手,正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京城,接受皇帝的封赏,百姓的赞颂。 这时副将彭一洲急急来报:“李帅,朝廷有旨意!” 李金利心中一惊,翻身下马道:“天使在哪里,我这就去接旨!” 他毕竟刚刚接触华朝权力中心,难免诚惶诚恐。 彭一洲右手一引,道:“李帅随我来!” 两人风风火火地在军中穿行而过,来到一片空地,正见一名风尘仆仆的宦官,身后还有一队京营官兵。 小太监见了李金利,便道:“李将军接旨!” 李金利惶孔之至,不知皇帝为何会在回师途中颁发一道旨,跪下道:“末将李金利接旨!” 小太监尖声尖气道:“圣谕! 李将军平定叛乱,保境安民,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百姓无不颂扬,朕心甚慰,封李将军为安西侯!其他有功之士,待回京之后,再行封赏!” 安西……侯? 听到旨意的军士无不瞠目结舌,李金利出征前还不过是西山营一名七品武将,这就封侯了?! 连李金利自己也有一种不真实感,他这一仗虽打得漂亮,毕竟资历太浅,能封个一等子爵就阿弥陀佛了,谁料一个超品的侯爵忽然砸在他头上! 这一砸便把他砸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小太监谗媚地笑道:“安西侯还不接旨?” 李金利反应过来后,激动得难以自持,颤声道:“末将李金利谢圣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金利将圣旨拿在手上反复观看,嘴角咧到了耳朵根,毫不掩饰心中的狂喜。 两万大军齐齐跪地道:“恭喜安西侯,贺喜安西侯!” 李金利仰天大笑道:“各位勇士请起,陛下对本侯如此恩重,也决不会亏待了你们,我们兄弟同心协力,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众军士又大喊道:“多谢安西侯抬爱,属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李金利心怀无比畅快,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擎天巨人,天地众生都匍匐在他脚下。 然后心中又忍不住感叹:“有个好妹妹确实是一件幸事啊!” 他知道自己能被皇帝破格提拔,绝不少了他妹妹杏嫔的枕边风。 但那又怎么样,有一个深受皇帝宠爱的妹妹是他李家的福报,别人是羡也羡慕不来的。 安西侯急着衣锦还乡,接受百官的朝贺,催促大军日夜行军。 不出几日,大军已人困马乏,军中怨声载道。 距离京城两百里时,大军半步也不肯往前走了,安西侯无法,只好下令大军原地休整。 当夜,月明星稀,树影幢幢,安西侯在帐中激动得难以入眠! 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啊,就以战功封侯,千百年来,除了那位被称为妖孽的显圣公,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他注定要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他在榻上辗转反侧,刚有些睡意,忽听副将彭一洲在帐外道:“二爷安歇了吗?” 二爷? 安西侯抬头向下帐帷,脸上一阵迷惑,是在叫我吗? 是了!就是在叫他! 原来安西侯在家中也排行第二,但自唐庸横空出世后,二爷两个字已成了他的专属称谓。 上至官僚,下至百姓,家中排行第二的都换成了二公子或者二少爷的称呼。 彭一洲忽然改口称他为二爷,自然是认为以安西侯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必再避唐庸的讳了。 事实上,唐庸从未说过别人不许称二爷,那是朝野官民自发的举动。 不过此时李金利的虚荣心却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如今被封为安西侯,妹妹又是皇帝宠妃,凭什么称不得二爷?! 他甚至在想,要是当着唐庸的面被人称作二爷,那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安西侯清咳了一声道:“本侯尚未休息,一洲可有何事要报?” 彭一洲便掀开帷幔走进大帐,对安西侯道:“二爷,您家里来人了,叫曹小艺,说是您的书僮!” “曹小艺?!” 安西侯皱了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他看向彭一洲道:“他可有说是因何事而来?” 彭一洲道:“曹小哥说有事当面向二爷禀报,此刻正在帐外候着。” 安西侯道:“让他进来。” 他马上就要回京了,书僮眼巴巴地跑到军中来做什么,莫非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书僮曹小艺一进大帐就跪伏在地,大叫道:“侯爷,不好啦!” 安西侯大惊道:“怎么回事,莫非是杏妃或者父亲出了什么事?” 曹小艺连连摇头,急道:“唐英把云婷姑娘带回了威国公府,再过几天就要纳她做小妾啦!” “什么?!” 安西侯霍然起身,一张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似乎死了爹娘也不足以让他如此愤怒。 第300章 我安西侯也要兵围国公府! 云婷姑娘是集凤阁的清倌人,不仅生得楚楚动人,一手琵琶更是弹得妙不可言。 京中无数世家公子都对她垂涎不已,只是云婷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清新高洁,从来不对他们假以辞色。 众多世家公子中,也只有威国公府的唐英和李金利与云婷姑娘颇为投缘,两人都有将他纳为姬妾的意思。 只是李金利当时不过是六品员外郎之子,自身更是区区七品武将,如何与三公五侯之一的威国公府世子相争?! 因此他虽爱极了云婷姑娘,却也不敢表明心迹,生怕招致唐英的打击报复。 想不到唐英竟趁他出征强纳云婷姑娘为妾,简直是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如今时移世易,他不仅获封安西侯,妹妹又是皇帝宠妃,怎可忍下这口窝囊气?! 他一脚将案桌踢翻在地,咬牙切齿道:“唐英小贼,欺我太甚!” 曹小艺道:“侯爷,小的知道您对云婷姑娘情深意重,不忍您抱憾终生,这才赶来相告,您说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安西侯急得团团转,一时也没了主意。 忽然间猛然停住脚步,对彭一洲吼道:“叫将士们立刻起程,我们连夜赶往京城!” 彭一洲怔了怔,犹豫道:“二爷,将士们驻扎营地,才歇了不到两个时辰,又是深更半夜,这个时候让他们赶路,恐怕军心有变!” 闻言,安西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抽出挂在一旁的宝剑,厉喝道:“这是军令!有敢不从者,军法处置!” “这……是!” 彭一洲不敢违逆,垂头丧气地出去传达军令了。 “侯……二爷,你打算怎么做?” 曹小艺见自家二公子如此威风,眼中闪耀着崇拜的光芒。 安西侯轻抚着手中的剑锋,冷冷道:“威国公府真是不记性,当年显圣侯兵围国公府,我安西侯为何不能再围一次?!” 曹小艺头皮一麻,大惊道:“二爷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威国公府可是三公五侯之一,而且还有显圣公做靠山,公然兵围国公府,恐将招致大祸!” 安西侯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三公五侯?如今还有三公五侯吗?除了靖国公府,威国公府,德庆侯府还在苟延残喘外,其他一公四侯已被陛下清理得干干净净! 自从显圣公兵围国公府后,威国公府已是江河日下,唐英虽受提拔,至今也不过是个四品官! 至于说什么显圣公是威国公府的靠山,那只是唐宜斌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这三年来唐庸一次都没有踏足过威国公府,是哪门子的靠山?! 何况唐庸贵为显圣公,竟和前朝皇室之女厮混,陛下虽然没有责罚他,但收回了他的兵权,又撤去他的官职,对他日渐疏远了。 这样的显圣公,就算他真的是威国公府的靠山,本侯又有何惧?!” 曹小艺皱紧了眉头,沉默了许久后,才道:“可是小的听到的不是这样,据说皇帝知道显圣公生性散漫,不愿做官,才许了他做一个富贵闲人!” 安西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不愿做官?富贵闲人?这世上哪有不贪慕权势的人,皇帝之所以放出这样的消息,不过是念在他曾经的一点功劳,给他留几分脸面罢了!” 曹小艺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想象着自家二爷兵围国公府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便兴奋得浑身发抖! 他激动道:“这么说,二爷是打定了主意要兵围威国公府了?” 安西侯点了点头,毅然道:“当然!云婷姑娘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她从我手里抢走!” 他将手中宝剑重重掼在地上,满脸的戾气:“谁敢动这个念头,本侯就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曹小艺大拇指一竖,笑眯眯道:“二爷好样的!也该世人知道知道,现在谁才是陛下的心腹爱将!” 副将彭一洲将安西侯连夜起程的军令传达下去,军中骂声一片。 但慑于安西侯的威势,谁也不敢反抗,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路。 京城,显圣公府,谢玉带着媳妇儿关晓柔来串门。 关晓柔去给后堂找谢玲珑几女,谢玉便陪着唐庸在书房说些闲话。 唐庸瞅了谢玉一眼,神色有些复杂,许久后才道:“再过两个月,晓柔就要生了?” 这一年来,谢玉胖了不少,再胖下去估计要变成第二个谢敏了。 谢玉嘿嘿笑道:“左右是春节前那几天!” 见唐庸不说话,他赶紧坐直了身子,试探着道:“二爷,要不……要不找季神医过来给您看看?!” 唐庸老脸一黑,白了谢玉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找季神医看过了,他说我什么毛病都没有……” 谢玉怔道:“那为何……” 自北境归来后,已近三年。 唐庸成天流连在几个娇妻美妾之间,却至今没个一儿半女,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唐庸打断他道:“估计是我的子女缘还未到。不说这个了,最近朝堂上怎么回事?怎么乌烟障气的?” 谢玉笑道:“我还以为二爷真的不问世事了,想不到还关心朝堂上的事情。” 这是近一年来,唐庸第一次主动向他问起朝堂上的事情。 唐庸叹了口气道:“只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实在不像是太平盛世该有的景象!” 谢玉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他道:“二爷指的是什么事?” 唐庸实在是不吐不快,他道:“西北蝗灾,朝廷不是拨给了赈灾钱粮吗?怎么还会发生农户聚众谋反的事情?那些钱粮真的如数发放到百姓手上了吗? 还有那戚寅,抗倭半年多,居然让倭寇攻入了东南腹地,八千人对两千倭寇,死了六百多名士兵才杀了几十个倭寇,居然还有脸向朝廷请赏?! 更荒谬的是,皇帝还真封了他个子爵,简直……简直莫名其妙!听说他去了东南后,倭寇反而更加猖獗,也不知他戚大将军抗倭是怎么抗的!” 说到倭寇,唐庸连面色都有些狰狞了,语气极为愤怒,因为他想到了后世发生的一些事情。 谢玉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声道:“二爷似乎对倭寇特别痛恨?” 唐庸没有答他的话,继续道:“皇帝选妃已花了三四百万两,听说又要让工部建造什么花语阁,又得花七八十万两,你们就没能劝劝他? 如今各地天灾不断,百姓朝不保夕,税收锐减,国库那点银子估计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再出点什么乱子,恐怕整个大华朝立时要风雨飘摇!” 第301章 哈哈哈哈!快叫爸爸! “你说的这些文武百官未必没想到,也多有谏言,可是皇帝登基六年来宵衣旰食,克勤克俭,如今借选妃盛事建造一所宫殿,实在无可厚非,百官态度也不好太过强硬! 西北蝗灾和洛阳大旱那是始料未及的,谁也想不到华朝会同时爆发两处天灾,所幸皇帝及时颁旨赈灾,没有酿成大祸! 至于戚寅和安西侯……谁都看得出,皇帝想在军中培养一批新人,格外恩遇也情有可原,只盼接下来戚寅能荡除倭寇,还东南一片清宁!” 谢玉始终相信皇帝是一位圣明君主,如今国事艰难,只因谁也料不到天灾人祸会一齐爆发。 唐庸默然道:“我倒也不是反对陛下建造宫殿,毕竟历史上那些恢宏伟大的建筑都是这样一点点建成的,而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候。” 谢玉深以为然,忽然道:“二爷多久没进宫了?” 唐庸想了想,道:“三个月了?” 随即苦笑道:“好!这两天我进一趟宫,劝皇帝暂时不要建什么花语阁了!” 谢玉脸色微微发亮,笑道:“二爷肯开口,那是再好不过了!如今国库空虚,各地大灾小灾不断,东南又需要源源不断的军费支持,这个时候的确不宜大兴土木!” 说罢,谢玉忍不住叹了口气。 国库空虚! 去年年底国库还有上千万两白银,没想到一年不到,又变成了国库空虚!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忽然跌跌撞撞来报道:“二爷,红豆奶奶晕倒了!” “什么?!” 唐庸霍然起身,惊道:“怎么好端端地晕倒,请王大夫了没?” 下人道:“已派人去请了!” 显圣公府家大业大,养着数百号人,府里自然驻着几名郎中。 “我去看看!” 唐庸顾不上谢玉,人影一晃已出现在门外,再一晃,便如鹞燕飞掠而去。 谢玉呆了呆,犹豫了一下,也匆匆随着下人往后堂赶去。 安红豆房中已乱成了一团,曦儿正有模有样地给她把脉,其他三女则焦急地围在一旁。 “红豆怎么了?!” 唐庸情急之下,运足了内力施展绝顶轻功,不到片刻已赶到。 曦儿看了唐庸一眼,又看向众姐妹,神色颇为踌躇,满脸疑惑:“好像是滑脉,不过我也不确定……” 滑脉?! 众人听后都又惊又喜,又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她们跟着唐庸这么久了,一直不曾怀有身孕。 她们一直怀疑要么是唐庸有问题,要么是她们有问题,私下里也请下名医,只是不得其法! 曦儿毕竟只是熟读医书,没有实操经验,要是她诊断有误,大家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唐庸回过神来后,表情顿时失去了控制,大叫道:“我来!” 他只需用内力一探就知红豆有没有身孕。 曦儿赶紧退到一边,几女都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红豆姐姐确实怀孕了,那么相公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们也要怀娃娃了! 唐庸坐在床边,手指刚触到安红豆的小腹,又像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几女心中都猛地一跳,慌张道:“相公,怎么了?!” 唐庸看了看安红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道:“这玩意儿不会有辐射?!” 几女大惑不解:“辐射?” 唐庸勉强定住心神,对雨儿道:“去看看,王大夫过来了没?” 按理说他的内力不会对人身体造成什么损伤,可安红豆肚子里可是他的孩子啊,还是稳妥一点好! “是,奴婢这就去!” 雨儿连连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雨儿原本被安排和其他丫鬟做同样的杂务,只是安红豆怜他对唐庸一片痴心,便收了她做贴身丫鬟。 “来了来了!” 王大夫一路狂奔而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谢玉也跟在他身后。 众人一齐让开,都道:“快给她看看!” 王大夫坐到床边,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块丝绢覆在安红豆腕上,才将两根手指搭了上去。 随后,向唐庸下跪道喜道:“恭喜二爷!贺喜二爷!红豆奶奶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两个月了?!” 唐庸呆了呆,又喜又气,这傻逼娘们,怀孕两个月了自己一点都没发觉?! 随后便是陷入了无尽的狂喜当中,手舞足蹈,盯着安红豆的肚子道:“哈哈,我也要做爹了?!哈哈哈哈!快叫爸爸!” “爸爸……好爸爸,红豆还要……” 谁知安红豆昏迷中竟开始说糊话,听得婵儿几女都一阵羞窘,谢玲珑更是狠狠地瞪了唐庸一眼! 婵儿赶紧道:“红豆姐姐怎么会忽然晕倒,肚子里的娃娃不碍事?” 王大夫赶紧道:“女子怀孕晕厥倒也常见,只要没伤及身体和腹中胎儿就不是大事,好好调养,多多休息就行了!” 众人如释重负,唐庸更是昂起了高傲的头颅,如打了胜仗的将军般扫了几位美娇娘一眼! 几女虽然从来没有宣之于口,但对他生育能力的怀疑却是显而易见的。 唐庸又不好反驳,这段时间实在憋屈死了! 天可怜见,如今真相大白,他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霜儿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德性!” 心中又着实羡慕得紧,怎么红豆姐姐进门最晚,反而最先怀宝宝呢? 婵儿几女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放心了,接下来就等着自己怀宝宝了! 王大夫道:“小人去开几副安胎药,等红豆奶奶醒过来就可以喂她服下。” 唐庸连连点头:“快去快去!” 说着脱下鞋袜上了床,抱起安红豆放进了自己怀里,本欲去摸摸她的肚子,又似有些忌惮,中途缩回了手。 婵儿几女见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都有些傻眼。 也是此刻才明白,原来唐庸对孩子的渴望绝不下于她们任何一人。 谢玉由衷地为唐庸高兴“二爷,恭喜了!” 最好是谢玲珑也赶紧怀上孩子,他就能做舅舅了! 唐庸得意地看了谢玉一眼,笑道:“我得想想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了!” 说罢眉头一紧,像是真的陷入了冥思苦想。 几女:“……” 谢玉:“……” 第302章 他又来啦?他怎么又来啦?! 至孝六年腊月初六,安西侯率领平叛大军凯旋而归,不少百姓赶至白虎门欢迎。 “秦大人!” 安西侯行至城门下,见御史秦修仪率领礼部众官员在此等候,赶紧下马。 秦修仪大手一挥道:“奏乐!” 城门上下顿时鼓乐齐鸣,礼部数十名乐师齐齐奏响凯旋乐。 秦修仪率众上前行礼,笑道:“安西侯得胜还朝,实在可喜可贺,圣上命我等在此相迎!” “只有你们?” 安西侯探头向城门内看去,见街道两侧只有数百百姓夹道相迎,顿时有些失望。 “陛下已率文武百官在武英殿设宴为安西侯接风,请安西侯和军中有功之士随我进宫!” 秦修仪神色也有些尴尬,想当年唐庸北境归来,百姓十里相迎,天子降阶,羽林低头,那是何等的风光? 虽然同样是封侯,这位安西侯的待遇就大大不如了! 皇帝本也想过让满朝文武出城迎接,只是百官对李金利封安西侯多有微词,皇帝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最终只派出了对他唯命是从的秦修仪和礼部众官员。 “陛下厚恩,末将无以为报!” 安西侯冲着皇宫方向行了叩拜大礼,然后向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有四五十名将领走出队列,想到能入宫赴宴,接受封赏,皆是兴奋得满脸通红。 这些人便是安西侯上报给皇帝的平叛功臣,只是大军中不少人脸上却是不愤之色!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平素与安西侯交好的将领。 有些人甚至连一个反贼都没杀过,也被安西侯加入了功臣名单。 大军归营,安西侯等将领便进宫赴宴。 这场庆功宴说不上热闹,百官赴宴多半是敷衍了事,不咸不淡地道几句贺,便都坐下来喝闷酒。 因此一场庆功宴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本侯为国征战,大胜而归,这群老东西竟然如此轻视本侯,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本侯的厉害!” 安西侯加官进爵,春风得意,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 只是想到百官那漠然的态度,心中便一股无名火起,神色说不出的愤怒! “二爷是超品侯爵,又是当今国舅,何必和这些腐儒计较?将来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副将彭一洲受到安西侯抬举,刚封了二等子爵,对他极尽阿谀奉承。 “国舅?!” 安西侯微微一愣,随即开怀大笑道:“是啊!本侯可是当朝国舅!要收拾他们还不是举手之劳?!哈哈哈哈!” 彭一洲又道:“就让属下送二爷回府!” 安西侯点了点头,刚要答应,像是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睛猛然瞪圆了,暴喝道:“立刻给本侯调一千兵马!” “调兵?!” 彭一洲头皮一麻,大惊失色道:“二爷,我们已回京了,还调兵做什么?” 莫非安西侯醉糊涂了,还以为他们在西北打战呢? 安西侯想起唐英的夺妻之恨,胸中愈加恨意滔滔,咬牙道:“本侯要兵围国公府!” 当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胸中一时又觉得无比畅快! 这就是权力带给人的快感! 手下将领听到这话,俱都惊骇莫名,酒也顿时醒了大半,一齐围了上来。 彭一洲道:“兵围国公府?!二爷要围哪个国公府!” 如今京中只有四座国公府,分别是虎国公府,显圣公府,靖国公府,威国公府,那都不是好惹的! 安西侯一字一句道:“威国公府!” 听到这话,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当年显圣公冲冠一怒为红颜,兵围国公府,轰动朝野! 可是安西侯又为何要围国公府?难道只是为了效仿显圣公,在京城立威? 众人七嘴八舌道:“二爷为何要围国公府?!” 安西侯便将他与唐英,集凤阁云婷姑娘三人的纠葛说了一遍,末了抛下一句:“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本侯非要唐英小贼跪地求饶不可!” 众将士都陷入了沉默,又是为了女人! 威国公府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老是对旁人的女人图谋不轨,偏偏惹上的都还是狠角色。 “这……” 一名将领心虚道:“天子脚下,无诏调兵可是谋逆大罪啊!” 其他人噤若寒蝉,显然也是没有这个胆量。 闻言,安西侯顿时整个人都炸毛了,怒道:“若无本侯关照,凭你们那点微末功劳能得陛下另眼相待?!这点小事就推三阻四,将来本侯还怎么相信你们能助我建功立业?!” “……” 众人脸色都无比难看,确实,如果没有安西侯的关照,他们这一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 可是,兵围国公府…… 这时一名将领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围就围!显圣公当年不就围了国公府么,不什么事都没有?他威国公府连二爷的女人都敢抢,以后还不得骑在我们头上拉屎?!” 安西侯冷冷道:“今日肯陪我大干一场的便是自己人,不想干的本侯也不逼他,以后好自为之就是了!” 众人听出他话中有威胁之意,心中都猛地一跳,权衡利弊之下,都道:“一切听二爷吩咐,我等这就回去调兵!” …… 威国公府内,唐宜斌悠闲地从小菊房里走出来,哼着小曲儿本想回房歇息。 走了两步,停下来想了想,又向另一名丫鬟的房间走去。 这三年来他将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唐英处理,每日养养花,遛遛鸟,再不就是往十八房小妾和各个丫鬟房里钻,倒也逍遥快活! 自从威国公府与唐庸关系缓和后,唐英也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如今已是朝廷的四品大员。 威国公府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春儿,前些日子本老爷教你的诗可会了?老爷来考考你!” 唐宜斌走到一间房前停下,就要推门而入。 就在此时,府外忽然一片火光冲天,原本暗沉的夜色也被一片片驱散! 唐宜斌正要推门的手悬在半空,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时几名下人急匆匆赶了过来,魂飞魄散道:“不好啦老爷!咱们国公府让人围起来啦!” 闻言,唐宜斌眼前一黑,两腿发软,直接瘫倒在地,绝望道:“他又来啦?我们没惹他啊!他怎么又来啦?!” 第303章 是谁要荡平国公府? 显圣公兵围国公府的往事已成了唐府挥之不去的梦魇。 经历过那场大变的国公府旧人,每每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下人知道唐宜斌心中所想,赶紧道:“不是庸二爷!” “不是唐庸?” 唐宜斌心下一松,一轱辘站起来,神色恢复如常,神色还颇有些威严。 他呵斥道:“慌什么?这里可是威国公府,谁敢造次?” 当年在唐庸手上栽了个大头,事后想来,除了唐庸行事狂悖外,多半还是皇帝见威国公府与静王走得太近,有意打压。 但如今情形已大不相同,先不说威国公府已重新获得皇帝信任,在赵婵儿的帮助下,与唐庸的关系也大为缓和。 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谁也不敢再将威国公府当软杮子捏了。 也不知是哪个愣头青,想要学唐庸做这惊世骇俗的事情,不是引火自焚吗? “……” 下人见唐宜斌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一时也愣住了。 唐宜斌不耐烦道:“说,是哪个不长眼的上门找麻烦!” 下人这才道:“是安西侯!” “安西侯?” 唐宜斌愣了愣,唐家和安西侯没什么过节啊,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兵围国公府! 他想了想,道:“大少爷呢?” “估计这会已在大堂了!” 唐英如今是威国公府的主事之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下人自然要报给他知道。 “嗯,我去看看!” 唐宜斌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也许这就是威国公府重树威信的契机。 唐英果然早已到了大堂,正坐立不安,不停地朝府门处张望。 “爹!” 见唐宜斌露面,唐英赶紧迎上来,脸上是深深的忧色。 唐宜斌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唐英哭丧着脸道:“爹,儿子恐怕给我们唐家惹大麻烦了!” 唐宜斌眉头一皱,盯着他道:“这么说,你知道安西侯为何围我国公府?” 唐英点了点头,:“多半是和儿子接进府的云婷姑娘有关!” 随后将他与云婷姑娘,安西侯的过往纠葛说了一遍。 唐宜斌苦笑一声,道:“又是因为女人……” 说到对女人的兴趣,他们唐家每一代男人都格外浓厚啊,包括分家出去的唐庸。 唐英急得焦头烂额:“爹,现在怎么办?” 唐宜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慌什么?咱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只要不是唐庸,咱们谁也不怕!” 唐英愣住:“可是人家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正叫我把人交出去呢!” 说罢,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您说我交还是不交?” 唐宜斌眉头一竖,恨铁不成钢道:“交什么交?我国公府纳个妾还要看人脸色吗?!” 唐英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心急如焚:“可是……” 唐宜斌看了一眼墙外的火光,喃喃道:“现在负责我国公府宿卫的左军指挥使胡大人?” 唐英微微一愣,忙道:“自从纪明伦接任中军指挥使后,咱们这一片也交给了胡大人管辖,他偶尔还进府给老祖宗请安!爹是说……” 唐宜斌微微一笑,道:“安西侯闹出这么大动静,胡大人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 唐英犹豫道:“那我们……” 唐宜斌平静道:“我们看戏就好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道:“老祖宗知道了吗,可别惊动了她老人家!” 唐英心中也是一跳,赶紧道:“儿子这就去安抚祖母,不让她担心!” 唐宜斌点点头道:“去,这里有为父在,乱不了!” 安西侯已组织留在城中的一千军士将国公府团团围住。 见唐英龟缩不出,酒气上涌的安西侯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一举荡平国公府,杀他个鸡犬不留! 他在府门前来回走动,脸色愈加难看,忽然喊道:“彭一洲!” 彭一洲想到自己正在围困显赫一时的威国公府,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听到安西侯召唤,赶紧跑了过来:“二爷!” 安西侯后槽牙咬得嘎吱响,怒声道:“去给本侯喊话,再不把云婷姑娘交出来,本侯将他国公府夷为平地!” 夷为平地…… 彭一洲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脸上尽是哀求乞怜的神色:“二爷,真要这样吗?” 安西侯对他怒目而视,暴喝道:“还不快去!” “是……” 彭一洲只感觉自己一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无比,艰难地像府门走去。 他犹豫了半晌,回头看了一眼,见安西侯一双火红的眸子正盯在他身上,似乎连他也想一并杀了。 只好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再不把云婷姑娘交出来,今夜就要荡平你国公府!” 他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喊道:“是谁要荡平国公府?!” 紧接着一条火龙由远而近,正是左军指挥使胡大莽率领京营官兵赶到了! 彭一洲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几乎要瘫倒在地。 来了,终于来了,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胡大莽龙行虎步,走到安西侯等人身前,扫视了众军士,不怒自威,又问:“是谁要荡平威国公府?!” 众军士噤若寒蝉,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安西侯。 他们都不傻,知道兵围国公府是弥天大罪,只是如今安西侯位高权重,胞妹又是皇帝宠妃,迫于他的威势不得已而为之! 见京营官兵出来阻止安西侯,当然求之不得! 安西侯自然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左军指挥使胡大莽,当年显圣公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是显圣公兵围国公府的马前卒! 想到当年牵头兵围国公府的人,现在居然来阻止他围国公府,安西侯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不过他自然是不怕的,显圣公已江河日下,他胡大莽也不过区区四品官,能奈他何? 他鼻孔朝天,神色傲慢道:“是本侯要平他国公府,怎了?” “原来是安西侯?” 胡大莽打量了安西侯一眼,恭敬道:“安西侯可知兵围国公府是大罪,不如趁事情还未闹大,赶紧散了?”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当年纪明伦劝他撤兵时也是这番说辞! 见胡大莽态度谦卑,安西侯心中底气更足,冷冷道:“这是本侯与国公府的私事,请京营弟兄暂且退到一边,待本侯与唐英小贼算完这笔账后,再向各位赔罪!” 听到这话,胡大莽不禁哑然失笑,安西侯说的话也和当年二爷说的差不多! 有幸经历过当年那场盛事的京营官兵,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这安西侯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显圣公干过的事,他就能干么?! 第304章 一家人都这么无耻 胡大莽之所以对安西侯态度恭敬,只是因为他的侯爵爵位而已。 事实上,京中没有几人对这位新晋安西侯是服气的。 他八千人剿灭两千手无寸铁的农户,如何与以千人歼灭万余匈奴的显圣公相比?! 胡大莽想了想,忽然将佩刀抽了出来。 安西侯大惊,暴退数步,喝问道:“胡指挥使,你要做什么?” 难道这胡大人竟敢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他可是当朝国舅,胡大莽不要命了吗? 胡大莽调转刀头,将刀柄递向安西侯,冲国公府前那颗巨大的狮头努了努嘴,笑道: “只要安西侯将另一头石狮的脑袋也砍下来,下官立刻带着弟兄们撤走!” 国公府老太君曾有交代,唐庸一天不登门,被他斩断的那头石狮就一天不换新的。 三年了,唐庸再未踏足国公府一步,那头断狮依旧矗立在国公府前,那颗狮头也依旧孤零零躺在地上! 一些百姓往往还会到国公府前来走一走,看一看,回味一下显圣公当年的风采! “你!” 安西侯望着胡大莽递过来的刀,直接呆住,紧接着脸色就无比难看起来。 他如何能将那只重逾千金的石狮劈为两半? 能办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也只有显圣公那个妖孽了? 众京营官兵的表情都变得玩味起来,这安西侯若以为胡大人是好打发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什么人?! 显圣公的手足兄弟,敢死队的领袖之一,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论军功,恐怕还远在安西侯之上! 胡大莽态度依旧恭敬:“时候不早了,还请安西侯回府歇息!” 他态度虽然恭敬,但语气中已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再看到京营官兵带着嘲讽的目光,安西侯只感觉到了巨大的屈辱和愤怒! 这时,彭一洲惶恐不安地上前道:“二爷,这事不如请杏妃娘娘主持公道,您还是早些回府?” “滚!” 安西侯正窝着一肚子火,这火气自然而然就发到了彭一洲身上。 听到彭一洲称呼安西侯为二爷,胡大莽和众京营官兵脸色都微微一变。 听着一个靠裙带关系升官发财的人被叫二爷,他们怎么听怎么刺耳。 胡大莽面色一凛,冷冷道:“请安西侯立刻离开国公府,否则莫怪下官得罪了!”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被强行拉来兵围国公府的士兵都惊慌不已。 如果京营官兵真的要强行驱散围府士兵,他们有胆子对抗吗? 安西侯有个皇帝宠爱的妹妹护着,他们呢?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只有一颗一砍就掉的脑袋! 此刻的安西侯犹如一头发狂的狮子,盯着胡大莽,一字一句道:“本侯乃陛下亲封的侯爵,你要以下犯上吗?” 胡大莽不再理他,对将士喊话道:“立刻散去,本官还可以为你们求求情,若再执迷不悟,格杀勿论!” 众将士看了看安西侯,又看向胡大莽,犹豫了一下,终于有人放下了兵器。 接着叮叮当当一阵金属撞击声,众人纷纷抛下手中刀剑,以示投降之意。 “你们!” 安西侯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被胡大莽几句话就吓破了胆! 当年敢死队可是连围国公府三天啊,谁来都没用! 胡大莽点点头,道:“拾起兵器,各自回营,等候发落!” 近千名将士听到这话,如蒙大赦,拾起兵刃,纷纷后撤,片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安西侯脸色一阵发白,如遭雷击,他们平素对本侯唯唯诺诺,一遇到事情,就这么走了?! 胡大莽同情地看了安西侯一眼,道:“安西侯是要自行回府,还是下官派人送你回去?!”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是显圣侯,就这样一盘散沙,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也只有被屠戮的份! 若他们真能寸步不让,胡大莽虽然不能让他们攻入国公府,但心中多少还会存有几分敬意。 安西侯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可知本侯是什么人?!本侯乃当朝国舅,我妹妹一句话就能让你们人头落地!” 众官兵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这是装都不装了啊,可真无耻! 二爷虽然有时候也无耻,但也不是这么个无耻法啊! 胡大莽对身后官兵淡淡道:“绑了!” 立刻有几名官兵冲了上来,手里握着绳子,片刻间已将安西侯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 安西侯躺在地上挣扎个不停,歇斯底里道:“以下犯下!我乃当朝侯爵!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 胡大莽瞟了安西侯一眼,嘀咕道:“以下犯上的事,俺跟着二爷还干得少吗?” 当年的威国公府,明侯,静王哪个不比你安西侯牛逼?还不照样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带走!” 胡大莽领着官兵就要离开。 这时国公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唐英领着几个下人赶了上来,拱手谢道:“辛苦胡大人了!” 胡大莽微微笑道:“职责所在,大公子不必客气。” 又问:“可惊扰了老太君?” 唐庸虽然从不踏足威国公府,但赵婵儿却与老太太君十分亲近,胡大莽也不敢怠慢。 唐英又躬身施了一礼,感激道:“祖母安好,多谢胡大人挂怀。” 胡大莽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领着官兵就要回营。 而见唐英露面,原本就悲愤交加的安西侯更是怒不可遏,嘶吼道:“唐英!你若敢动云婷一根头发,本侯活剐了你!” 唐英也不去看安西侯,对胡大莽道:“胡大人好走!” 唐英刚要转身回府,忽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云婷有没有换上我送她的肚兜,得去瞧瞧才行……” 众官兵:“……” 胡大莽:“……” 卧槽! 无耻真的是有遗传的啊! 一家人都这么无耻! 第305章 朕扳倒了静王,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安西侯兵围国公府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神京官场,百官都瞠目结舌! 这安西侯不仅认不清形势,此举更是愚蠢至极。 皇帝想在军中培养一批年轻将领无可厚非,可安西侯仗着一点微功就胡作非为,实在难堪大用。 得知阻止安西侯的居然是胡大莽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翌日,百官早早进了宫,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皇帝会怎么处置安西侯。 “纪大人,这事还得你来禀报皇帝!” 胡大莽一见纪明伦露面,就一路小跑迎上去。 “好,这事我来说。” 纪明伦知道老胡的心思,他当年曾带兵围困国公府,现在禀报另一桩兵围国公府的事情,多少有些尴尬。 再者纪明伦是胡大莽的直属上司,由他禀报也说得过去。 纪明伦苦笑道:“也不知皇帝会怎么处置安西侯。” 胡大莽笑道:“那是皇帝的事情,我们管不了那许多。” 正说着话,唐英也进了金殿,昂首挺胸,神色自若,不见一丝沮丧颓靡。 近一年来威国公府渐有崛起之势,唐英也受到皇帝器重,不少官员上前慰问,都道:“安西侯此举实在荒唐,陛下必会严惩!” 唐英拱手谢道:“多谢各位同僚关心,我相信陛下会给我们唐家一个公道。” 这时,金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向后看去,原来是安西侯也来了。 他紧紧抿着唇,脸色铁青,目不斜视地走到大殿中央站定,然后闭上了眼睛。 酒醒后,回想起自己兵围国公府的举动,也有些后怕。 想到那些平素对他阿谀奉承的将领被胡大莽三言两语吓退,心中又无比憋屈和愤怒。 他大张旗鼓地兵围国公府,想不到不仅没把喜欢的女人抢回来,反而沦为了笑柄。 而回想起唐英的那句“我要去看看云婷的肚兜”,更是觉得心如刀割,喘不过气来! 他本还犹豫要不要参加早朝,可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个处置。 当年显圣公红极一时,也不照样被免去了官职? 他若龟缩在府中不愿面对,反倒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更加得意。 这时安西侯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道:“侯爷,你此事办得可有些鲁莽!” 安西侯睁开眼睛,见是秦修仪,又看看那些幸灾乐祸的官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他微微笑道:“本侯不后悔,为了云婷姑娘,无论陛下何种责罚,本侯都甘愿承受。” 秦修仪叹了口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侯爷这是何苦?” 他顿了顿,安慰道:“侯爷是我大华朝的有功之臣,又深受陛下器重,想来陛下不会过多苛责的!” 安西侯感激地看了秦修仪一眼,这满朝文武,也就这位状元郎看得顺眼! 有机会的话,还得让妹妹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陛下驾到!” 随着小太监大声唱诺,吵吵嚷嚷地金殿顿时安静下来,百官各自站好队列。 安西侯心中一悸,手心泌出细汗,事到临头,还是不免紧张起来,也不知皇帝会怎么处置他。 皇帝安坐后,先是与百官议论了一些政事。 半个时辰后,皇帝问道:“户部尚书,今年的秋征可有了结果?” 国库里的千余万两银子,在广选秀女,大兴土木,天灾人祸,两地用兵的耗费下已经所剩无几。 如今充盈国库已是朝局的重中之重,皇帝迫切想了解自八月起的征税情况。 户部尚书深吸了几口气,惴惴不安地上前道:“各地征税情况已经上报户部,微臣正要向陛下禀告……” 皇帝点点头道:“说说!” “这……” 户部尚书硬着头皮道:“今年各地征收的钱粮,折银……折银一千二百余万两……” 此言一出,金殿内顿时炸开了锅,百官都惶恐不安,面面相觑! 百官纷纷道:“一千二百万两?怎么会这么少?!” “去年还有两千万两啊!减了四成?” “东南抗倭大军一个月就得花费二十多万两,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 这一千二百万两白银还是征收的金银,粮食,布匹,棉花,草料等等换算后得出的数字。 其中直接征收的现银估计只有三四百万两,实在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冷道:“一千二百万两?怎么可能?你户部莫非以为朕好欺?” 户部尚书腿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喊冤道:“陛下恕罪!户部绝不敢疏忽懈怠!只是北境刚刚恢复生产,西北蝗灾,洛阳大旱,西南又免了三年赋税,其他各省也大灾小灾不断,能收上这一千二百两已实属不易了!” 当然他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大华朝土地兼并的情况愈发严重。 他同样身为土地兼并的受益者,当然不会朝自己身上下刀子,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官僚士绅占据了天下大部分的田地,却只缴极少的赋税,重担子都压在了那些贫苦百姓头上。 为了收上这一千二两百万两银子都已不知将多少百姓逼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百官听后脸上都布满了深深的忧色,深知他说的是实情。 本来国库还有千余两的存银,可惜这一年间已被挥霍一空,就凭着刚征收的税银,恐怕接下来的一年整个大华朝都要艰难度日了。 皇帝神色无比凝重,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退下!” “是……” 户部尚书赶紧回到队列,才发觉满头都是冷汗,他这户部尚书实在不好当。 “陛下……” 一名御史上前道:“微臣奏请陛下,如今国库空虚,还请陛下暂时搁置花语阁的建造!” 立刻有一大群臣子走了出来,齐声道:“臣等附议!” 皇帝此时只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以为扳倒静王后,从此海晏河清,天下富足。 可他斗得过静王,却斗不过老天爷啊! 他神色疲倦,叹息道:“好!准卿所奏,花语阁暂停动工!” 又问:“众卿还有何事启奏?” 皇帝觉得好累,他原以来独揽大权后终于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了,可现实却压得他喘不过去来。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后宫,只有躺在妃子们缱绻缠绵的温柔乡中,才能让他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百官这时才想起安西侯兵围国公府的事情还没有处置,都看向了胡大莽和安西侯! 胡大莽伫立不动,纪明伦上前道:“陛下,昨夜安西侯率兵围困威国公府,幸亏胡指挥使及时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定夺!” 第306章 群星楼 “你说什么?” 闻言,皇帝又惊又怒,腾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望向安西侯的方向。 安西侯自知这一关是无论如何躲不过的,咬了咬牙,走到金殿中央跪下,但是默然不语。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安西侯道:“你出息了啊!朕对你恩宠有加,委以重任,你竟干出如此荒诞悖逆之举?!” 安西侯想着若得不到皇帝的支持,云婷姑娘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他把心一横,瓮声道:“微臣此举事出有因,不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说罢又将他和唐英,云婷姑娘的那点破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讲了一遍。 “住口住口!你给朕住口!” 得知安西侯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兵围国公府,这一刻皇帝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不遗余力地在军中培养人才,重用外戚,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以免虎国公一家独大。 同时也要在必要的时候,出现一些对抗文官集团的声音。 可他费尽心机挑选出来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草包呢?! 戚寅抗倭半年,倭寇久剿不绝,他顶着百官的压力给李金利封了个侯爵,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私调兵马?! 废物! 都是废物! 这时他又念起唐庸的好来了! 唐庸行事虽然狂悖不羁,可事事都能办在皇帝心坎上,这些废物却一个个只会给他添堵! 百官本想看看安西侯的笑话,这时却也笑不出来了,只感觉到深深的悲哀! 他们也想起了当年的显圣侯,要是显圣公还在朝堂上,这些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安西侯见皇帝雷霆大怒,吓得大气都敢喘,什么云婷姑娘,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秦修仪上前道:“陛下,安西侯昨夜在庆功宴上喝了不少酒,想来只是酒后乱了心性,并非有意为之,何况安西侯平定西北叛乱,大胜而归,是朝廷的有功之臣,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秦修仪被百官孤立太久了,他需要寻找自己的政治伙伴。 而且杏妃深受皇帝宠爱,他相信皇帝爱屋及乌之下,不会一下子就放弃安西侯。 皇帝心力交瘁,扶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安西侯知法犯法,虽是酒后失德,但不可轻纵,撤去侯爵爵位,保留官职,仍回军中历练!” 撤去爵位?! 刚封的爵位就没了?! 百官心里都打了个突! 其实皇帝的处罚已是格外宽纵,至少还保留了他的官职,今后还有领兵打仗,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是比起当年的显圣侯…… 果然显圣公才是皇帝的真爱啊! 这样的结果,唐英已是心满意足,皇帝算是给足了他威国公府面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散朝后,李金利垂头丧气地往宫外走,秦修仪迎上来道:“李大人,陛下对你已是格外宽容,你可明白?” 满朝文武只有秦修仪一人为他说话,李金利对他倍感亲切,苦笑道:“多亏了秦大人为我求情。” 秦修仪笑道:“李大人还年轻,爵位算什么?只要有领兵上阵的机会,还怕不能加官进爵吗?” 闻言,李金利精神一阵抖擞! 是啊!他运筹帷幄,勇武过人,首次出征就大获全胜,只要有机会,还怕不能东山再起,青云直上吗? 秦修仪又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以李大人的人品才貌,只要李大人愿意,京中的名门闺秀,富家千金,上门提亲的恐怕把府上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安西侯此时也觉得为了一个青楼女人丢了侯爵尊位,实在大大不值! 可惜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他感激道:“秦大人的恩情,金利铭记于心!” 秦修仪眼底闪过一丝得色,笑道:“李大人说这话就见外了,秦某想请李大人小酌几杯,不知李大人肯否赏脸?!” 此时的李金利已将秦修仪当成了良师益友,连忙道:“秦大人诸多关照,该是金利作东才对!” 秦修仪哈哈笑道:“走!听说群星楼又出了几个新菜式,咱们尝尝去!” 李金利的脸色陡然有些古怪:“群星楼?” 秦修仪和显圣公的恩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众所周知,群星楼是显圣公的产业,秦修仪怎么会想着去那?! 秦修仪脸色一阵尴尬,微微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群星楼的酒菜的确不是别的酒楼可以比的,而且他们的麻辣火锅更是独一份,这种寒冷天气最适合享用了!” 初时,秦修仪也是对群星楼唯恐避之不及的。 只是一些找他办事的下级官员不断邀请他去群星楼饮宴,次数多了,他难免动摇。 可试过一次群星楼的酒菜,再吃其他的食物便都味同嚼蜡,倒是自己三番四次往里跑。 唐庸自从离开朝廷后,行事日趋低调,朝中官员已有近一年没见过他了。 “那好!就去群星楼!” 李金利也是群星楼的常客,想起那里的火锅,口中的唾液便充盈起来。 两人离宫后坐上马车直奔群星楼,一路上有说有笑。 在秦修仪的安慰下,刚刚被撤去爵位的李金利胸怀大畅,真有相逢恨晚之感。 很快两人赶到了群星楼,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刚刚下朝的官员和军中一些将领。 秦修仪向他们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对方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自从群星楼是显圣公产业的消息传出后,京中稍有些财力的官绅富户都蜂拥而至,生意火爆异常! 他们原本是冲着显圣公的名头来的,而尝过酒楼的食物后,无不赞不绝口,欲罢不能! 后来,时时出现在群星楼,倒仅仅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两人找了一个雅间,熟练地点了酒菜,在美食的抚慰下,李金利更是将所有不快抛诸脑后。 一坛子酒下肚,李金利已有了七分醉意,肚子也胀得厉害。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直着眼睛,大着舌头道:“待我如厕回来,再与秦大人大战三百回合!” 秦修仪哈哈笑道:“李大人请便!” 李金利虽然有了醉意,但秦修仪并不担心他的安全。 先不说没有人敢在群星楼撒野放肆,酒楼里的小二服务也极为周到,绝不会让李金利出一点差错。 李金利出了包间,回想往事,越来越觉得云婷姑娘也就那么回事,心中实在懊恼不已! 正在走廊上走着,忽然眼前一花,一阵香风从面上拂过,竟是一名绝色女子从身前走过! 那女子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体态婀娜,楚楚可怜,堪称极品! 只一眼,李金利就被勾去了魂魄! 他快步跟上,鬼使神差地挡在了少女面前,口花花道:“这位姑娘生得好美,不知是否婚嫁,可愿与本公子共饮一杯否?” 第307章 小姐!有人欺负小霜儿! 那少女吓了一跳,见这个酒气熏天,退后一步道:“公子请自重。” 听到这动人的嗓声,李金利更觉骨头都酥酥麻麻,忽然抬起手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大街上随便一个女子都比云婷那婊子好,自己居然为她丢了爵位,实在是鬼迷了心窍。 少女见他先是对自己动手,又满面懊恼之色,还以为他迷途知返,忙道:“公子不必如此,放我过去即可。” “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在下……在下……” 李金利吞了口口水,火红的目光恨不能把少女生吞了下去。 他心头还有一丝清明,知道群星楼是显圣公的产业,也不敢太放肆。 要是换在别的地界,说不定就霸王硬上弓,直接掳回去了。 同时又想,哪个名门闺秀会独自一人在酒楼中行走,家世绝不会有多显赫,充其量是个富户之女。 自己堂堂平叛军大元帅,当朝国舅,能看上她倒是她的福气。 少女秀眉微蹙,想了想,也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要循原路返回。 “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李金利见少女对他爱答不理,生怕错过了美满姻缘,一下急了,伸手就去拉少女的胳膊。 “哎呀!你这人做什么?” 见自己的胳膊被死死拽住,少女花容失色,这下才真是慌了。 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拍打李金利的手背。 “姑娘莫怕……” 李金利见少女如受惊的小兔子般,虽是慌乱之中,容颜却更显俏丽。 虽知自己此举十分不妥,可就是舍不得松手。 “这位公子……” 店小二匆匆赶了过来,阻止道:“公子您喝醉了,您是哪个雅间,小人送您回去。” 小二见李金利走路摇摇晃晃的,一直在注意他,以免他有什么需要好及时上前帮忙。 先前看他与少女说话,倒也不太放在心上,毕竟还没人敢在群星楼捣乱。 见他居然对这女子动手动脚,这才慌了神,赶紧过来为女子解围。 “松开!” 少女又羞又怒,那只大手却如铁爪般箍住了她纤柔的手臂,挣脱不开。 而小二的话却仿佛触碰了李金利的逆鳞般,他猛地回头盯在店小二脸上。 那火红的带着些癫狂的目光让店小二心头一颤! 只听李金利怒不可遏道:“这位公子?瞎了你的狗眼!本……本大人乃西北平叛军大元帅,昨日才得胜还京,你这狗东西居然不认得我?!” 回京不过才两日,李金利却诸事不顺,先是朝廷安排的迎接仪式明显不够隆重,与当年敢死队还朝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者兵围国公府不仅被胡大莽片刻间驱散,自己也被他五花大绑,简直奇耻大辱! 三来皇帝不仅不帮他,还把刚刚到手的爵位给撸了,这无异于让他沦为了笑柄! 自己刚刚为朝廷平定了西北,是大华的有功之臣,这狗东西居然不认识他,还称呼他为“这位公子”? 李金利的火气腾地冒了起来,那曾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凌人气势压迫店小二呼吸一滞! 当然,这也是借题发挥,好让这女子知道自己身份有多尊贵。 店小二强硬着头皮道:“侯爷,快放开这位姑娘,她可是……” 楼上的动静已引起食客的注意,目光都朝这边投了过来。 客人中不少是官员和军中将士,一眼就认出这撒泼的人是杏妃胞弟,刚刚平叛归来的安西侯。 他刚闹了国公府还不够,怎么还跑到群星楼抖威风来了? 秦修仪听到动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打开门出来看热闹。 这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 只因他看到李金利抓着的人正是冰雪霜露四姐妹中的一人,至于是谁,他倒也说不清。 四姐妹被唐庸从秦府带走后,就再没露过面,但多半是被唐庸占为己有了! 如今这李金利居然当众调戏唐庸的女人,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不等店小二说完,李金利怒道:“可是什么?以本大人的身份,想和她结识一番,难道还委屈了她么?” “李大人!李大人!快快放开!快快放开!” 秦修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只盼这浑人莫要连累了他。 唐庸的女人既然出现在酒楼,唐庸本人多半也在的。 惹怒了他,别说唐庸离开朝堂后,皇帝对他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清。 单是唐庸那无法无天的性格,李金利就算有十个做宠妃的妹妹也护不住他啊! 此时雨儿也看到了秦修仪,反倒镇定下来,对李金利道:“快放开我,不然……我家主人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只是此时李金利的注意力都在秦修仪身上,倒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李金利恼怒道:“秦大人来得正好,我对这姑娘以礼相待,只是想和她交给朋友,她怎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猪队友啊! 为了一个女人把刚到手的爵位折腾没了,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女人把命丢在这里吗? 这一刻秦修仪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修仪也顾不得在雨儿面前认怂,反正他再怂的样子她们姐妹都见过了。 他急道:“李大人,这女子惹不得,快放开她!” 一个包间内,唐庸与婵儿五女正其乐融融地享受着美食。 几女许久不曾结伴出门,心情都相当不错。 唐庸见安红豆不停地捞着辣锅中的食物,担忧道:“你怀有身孕,吃这些辛辣的食物不会影响娃娃么?” 安红豆小嘴吃得红艳艳的,喘着气道:“王大夫可没说不许吃辣的!” 婵儿也有些担忧:“红豆姐姐还是少吃些辣为好,我们都等着你给相公生个大胖小子呢!” 都说酸儿辣女,红豆姐姐这么个吃法,万一生下来的是女儿怎么办? 重男轻女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已是根深蒂固。 唐庸会意,笑道:“这倒不打紧,儿子女儿我都喜欢,绝不厚此薄彼!” 霜儿也辣得吐舌头,道:“说不定和玲珑姐姐一样是龙凤胎呢,她这不是让小霜儿买冰糖葫芦去了么?” 一句话让唐庸笑得合不拢嘴,他打了个哈哈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又道:“吃完火锅吃糖葫芦,小心吃坏了肚子!” 这时几人听得屋外一阵喧哗,唐庸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谢玲珑对着另一桌正吃得热火朝天的翠儿道:“翠儿,出去看看!” “是,小姐!” 翠儿擦了擦嘴,赶紧走到门口,拉开门探头瞧去。 这一瞧不打紧,翠儿失声叫道:“小姐,有人欺负小霜儿!” 第308章 往旁边跪点,别挡着我的客人 “什么?!” 众人都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什么人连他们国公府的人也敢欺负?! 唐庸面色一凛,对几女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安红豆嘱咐道:“二爷,这是自家酒楼,最好不要见血,给小霜儿出出气就行了!” 唐庸点了点头,几步跨出了包间。 “秦大人,我真的只是想结识一下这位姑娘,并未有别的心思!” 李金利见秦修仪也帮着这姑娘说话,既有些气恼,又有些委屈。 他实在是已经很克制了,可这位姑娘连个机会都不给,爱情怎么搞得到嘛! 秦修仪满面惊惧,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两只手虚抬着:“李大人,再不放开,你可惹下大祸了!” “放开!” “放个那个女孩子!” “安西侯了不起么,这里可是二爷的场子!” “滚出去!” …… 楼上楼下群情汹涌,俱都对着李金利怒目而视! 仗着有个做妃子的妹妹,和一点微末军功,如此欺凌弱女,实在太没有格调了! 李金利见秦修仪那惶恐的模样,隐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本想先把这女子放了。 可楼上楼下众口一词的批判反倒激起了他的血性,你们让放我就放?我堂堂国舅爷不要面子的么?! 一时间他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局面顿时僵持下来。 就在这时,酒楼内忽然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李金利身后望去。 望着李金利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影,秦修仪瞳孔骤然一缩,情不自禁地急退两步,表示不关我事。 “是二爷吗?” “好像是他……” “大半年没露面了,二爷好像没什么变化……” “好像……好像更英俊了……” “安西侯……他踢到铁板上了……” ……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让李金利惊发慌,一种死亡的危机感笼罩在心头,手掌终于松了松。 雨儿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就跑,不料却直接撞进了一人怀里。 不知谁先起了个头:“给二爷请安!” 此后声音便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那些官职低的更是离开了座位,往地上跪下了,齐声道:“见过庸二爷!” 唐庸在华朝官场是个异类,他功勋卓着,但行事恣意妄为。 说他恣意妄为,却从来不欺凌弱小,在大是大非上更是毫不含糊,反而做下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壮举。 他因前朝遗孤远离朝堂后,不少人以为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毕竟以显圣公在朝野的影响力,只要他想重返朝堂,必会得到许多官员的支持,可没想到一消失就是大半年。 人人都赞他不恋权位,说退就退,是真正的高风亮节! “二爷!” 雨儿抬起脑袋,才发觉自己竟误打误撞扑进了唐庸怀里。 这还是她入国公府以来,第一次与唐庸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一张俏脸顿时红得可怕。 唐庸把雨儿从怀里拉到身旁,环视了众人,微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 楼上楼下的食客都激动不已,不少在包间里的客人都跑了出来,争相目睹显圣公的风采! 唐庸淡淡地看了秦修仪一眼,秦修仪目光一颤,下意识地再退一步,低下了头。 此时李金利脑瓜子嗡嗡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对自己和身边的人说,显圣公已被皇帝厌弃,如今已是江河日下。 可当唐庸真正出现在他身边时,他才发现,原来来自来显圣公的压迫感,从来不曾减弱半分! 唐庸看了一眼面前的李金利,对店小二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诚惶诚恐道:“安西侯喝多了,对这位姑娘……” “哦?” 唐庸看了一眼身旁的雨儿,对着李金利道:“转过来!” 然后李金利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只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唐庸。 唐庸瞧着他,平静道:“跪下。” “二爷……” 李金利只觉得头晕目眩,腿肚子发软,但他那国舅爷的骄傲,却硬生生让他支撑住了。 其实以他五品官的身份跪当朝国公,并无不妥,可这明显与身份无关,显圣公只是要当众责罚他。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堂堂国舅,要是显圣公一句话他就跪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唐庸眉头皱了皱,就要上去打断李金利双腿,这时楼下楼下却一齐怒喝道:“跪下!” 异口同声,震耳欲聋! 对显圣公的命令充耳不闻,当在座的都是死人吗?! 不少军中将士已摩拳擦掌,就等显圣公一个眼色就要上去将安西侯暴打一顿。 李金利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面如死灰,两条腿如面条般软了下去,噗通跪在了唐庸面前。 唐庸冷冷道:“你就在这跪上一个时辰,以后莫再踏足我群星楼!” 李金利哪里还敢说话?他人虽然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意识已差不多是一片模糊了。 唐庸领着雨儿就要回包间,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往旁边跪点,别挡着了我的客人。” 然后李金利就往墙边跪了点。 唐庸再次转身时,耳边却传来了李金利细若蚊蝇的声音:“二爷……我妹妹是陛下的杏妃……您好歹给小人留几分脸面……” 唐庸想了想,微微叹道:“那便回你的包间跪去。” 李金利:“……” 这时秦修仪却已经奔了过来,拉起李金利道:“李大人,随我来!” 两人回到了包间,李金利此时才发觉自己大汗淋漓,浑身像水浸过了一般。 他哭丧着脸道:“秦大人,我……” 我跪还是不跪啊? 秦修仪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生怕引火烧身:“李大人,还是跪着……唐庸这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 “秦大人……你!” 李金利回头看了房门一眼,终是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秦修仪坐立难安,又不好独自离去,他已经后悔死把李金利带到群星楼来了。 回到包间,婵儿几女都堵在门口,满脸的崇拜之色。 谢玲珑感叹道:“相公这么久不露面了,威望却不减半分!” 唐庸苦笑道:“其实……我何德何能?受他们如此爱护,我心里其实蛮惭愧的!” 谢玲珑嘿嘿一笑,忽然走到门边,招呼店小二道:“你过来!” 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道:“玲珑奶奶有什么吩咐?” 谢玲珑道:“给每桌上一坛子好酒,就说是二……不,就说是酒楼送的!” 又对唐庸笑道:“二爷要是实在惭愧,就请他们喝酒!” 第309章 倩妃 在殿中连续批阅了一个时辰的奏折,皇帝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起身伸了个懒腰。 戴太监赶紧端过来一杯茶,心疼道:“陛下是该歇歇了。” 皇帝抿了一口参茶,忽然道:“御膳房今日给朕准备的晚膳,该有一道鹿肉?” 戴太监点头道:“确是如此!” 皇帝将茶递还给戴太监,摇头道:“御膳房那些厨子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 戴太监静静听着,已知道皇帝想起谁了。 果然,皇帝又道:“显圣公有多久没进宫了?” 戴太监脱口而出道:“快三个月了!” 皇帝想了想,笑道:“你即刻派人宣召显圣公,就说朕今日的晚膳由他主厨!” 戴太监呵呵笑道:“陛下是想显圣公了?” 皇帝怔怔出神,然后笑道:“朕想他做的菜了。” 离开群星楼,唐庸一家子刚回府,小太监就带来了皇帝口谕。 小太监毕恭毕敬道:“请公爷随小人进宫,陛下的晚膳还没有着落呢。” 人人都说显圣公为皇帝厌弃,只有皇帝宫里的太监知道,他们的关系之融洽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好,我也正想进宫见见皇帝。” 唐庸并不知皇帝已经宣布暂停修建花语阁,还想着去劝他几句。 他跟婵儿几女打了声招呼,立刻动身进宫,进宫后也不去见皇帝,直奔御膳房。 这已不是唐庸第一次在御膳房为皇帝准备膳食,厨子们也见怪不怪了,抢着打下手。 小太监回禀了皇帝:“陛下,显圣公已进宫了!” 皇帝笑问道:“在御膳房?” 小太监道:“是。” 皇帝对戴太监道:“倩儿还没尝过显圣公的手艺?” 戴太监笑道:“倩妃娘娘入宫不到三个月,自然是没见过显圣公的。” 皇帝面带微笑:“你却把倩妃请过来,让她陪朕一起用晚膳,也好见见唐庸。” 戴太监道:“是,老奴这就去!” 世人只知李金利在杏妃的裙带关系下扶摇直上,却不知新晋妃嫔中最受宠的还属倩妃。 凡是见过倩妃的官员家眷,无不赞叹她的闭月羞花之容,倾国倾城之色。 她们私下里谈论,倩妃的美貌就算比之当年被吹捧为天上有,地下无的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也毫不逊色。 据说,皇帝力排众议想要修建花语阁,就是为了博倩妃一笑。 倩妃正躺在贵妃椅上小憩,一只白色的小猫在她怀里发出呼噜噜的轻响。 宫女们望向倩妃的目光也充满着爱慕之色,仿佛守着她,就是守护着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 戴太监急匆匆赶到后宫,宫女拦住他道:“戴公公,娘娘睡着了呢。” 戴太监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天色,讪笑道:“时辰还早,倒也不急,我就在这等等。”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殿内一个慵懒的声音道:“星儿,是谁在外面?” 星儿跑进殿,见倩妃已经醒了,赶紧道:“娘娘,是戴公公来了,他说陛下邀您共进晚膳呢?” 倩妃白了她一眼,又微微阖上了美目:“不去,大老远的,让陛下自己来。” 宫女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后宫敢拒绝皇帝召见的也只有倩妃娘娘了。 说来也怪,皇帝还吃她这一套,从来也不生气。 这时戴太监也进了殿,微笑道:“娘娘这次可不能不去,不然怕是要后悔。” 倩妃眨着眼,笑道:“怎么还劳戴公公亲自过来了,让小太监走一趟不就行了?” 又好奇道:“后悔?本宫为何要后悔?” 戴太监正色道:“娘娘可知今日为陛下准备晚膳的谁?” 倩妃兴味索然道:“不就是御膳房那些厨子么,还能有谁?” 戴太监神神秘秘道:“娘娘这回可说错了,今晚掌勺的大厨怕是您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哦?” 倩妃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是什么人?” 戴太监道:“显圣公!” “显圣公?庸二爷?” 听到这三个字,倩妃神色动容,情不自禁地从贵妃椅上走了下来。 她有些吃惊道:“显圣公为陛下做饭?” 戴太监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微笑道:“世人只知显圣公用兵如神,智计无双,却不知他的厨艺也是出神入化!陛下宠爱倩妃娘娘,这才借显圣公进宫之机,邀娘娘共进晚膳!” “如此,本宫倒还真不能不去了……” 倩妃早在入宫之前就听过显圣公的大名,倒没想过有一天会吃到显圣公做的饭菜。 只觉得这事既荒谬,又无比新奇! 她梳妆打扮过后,更显姿容绝丽,随戴太监一同来到寝殿。 一见到倩妃,皇帝嘴角便扬起了笑意,精神也一阵爽利。 他对戴太监道:“你先出去!” 戴太监刚走,倩妃就扑进了皇帝怀里,慢慢地把他推到了榻上。 她一句话不说,捧着皇帝的脸就是一阵轻啃,像是舔着心爱的糖果。 这举动看起来有些放肆,又充满了爱意,让向来沉稳持重的皇帝十分受用。 皇帝拍了拍她的娇臀,微笑道:“别胡闹,一会显圣公要到了!” 倩妃从他身上爬起来,但仍将皇帝按在榻上,妩媚道:“陛下累了,臣妾给您揉揉!” 说着葱白般的纤纤玉指就按在了皇帝太阳穴上,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皇帝赞不绝口。 皇帝享受着她的按摩,笑道:“待会显圣公到了,你可要规矩点。” 倩妃愣了愣,好奇道:“显圣公也与我们一同用膳吗?” 皇帝道:“那是自然。” 倩妃犹豫道:“那臣妾留在这里合适吗?” 皇帝微微笑道:“要是旁人,自然是不合适的,不过显圣公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倩妃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臣妾听说,自从显圣公娶了前朝遗孤后,陛下对他……” 皇帝打断她道:“听别人嚼舌根做什么。” “哦。” 倩妃虽然任性,但分寸却把握得极好,一直把皇帝拿捏得死死的。 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问的话,她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过了一会,戴太监在帘外道:“陛下,公爷到了!” 皇帝从龙榻上爬起来,欣喜道:“快让他进来!” 第310章 别去招惹唐庸,不然朕也护不住他 唐庸便走进内殿,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太监,手里都端着盖得严严实实的碗碟。 唐庸一眼就瞧见了皇帝身旁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芒,道:“想必这位就是倩妃娘娘了?” 皇帝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比之你的几个小娇妻如何?” 唐庸笑道:“陛下取笑了,贱内怎能与倩妃娘娘相比?” 这时才躬身施了一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皇帝佯怒道:“不必拘礼了,朕不召你,你怕是不记得还有朕这个皇帝了。” 唐庸嘿嘿笑道:“要是知道倩妃娘娘生得这般美貌,微臣早就进宫来了!” 倩妃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整个人都有点懵。 她以为自己和皇帝的相处方式,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显圣公还要离谱! 而且,他居然敢拿皇帝的妃子来说笑,皇帝还不以为忤?! 皇帝回头对倩妃道:“还不快过见过朕的显圣公?” 见过显圣公?! 倩妃脑子觉得有点不够用了,她可是皇帝的妃嫔,给一个臣子见礼? 她反应迅速,莞尔一笑道:“本宫久闻显圣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翘楚。” 她此刻看起来落落大方,端庄贤淑,与刚才和皇帝独处时媚态迥然不同。 皇帝拉着她的手向桌边走去:“来尝尝显圣公的手艺!” 小太监赶紧将菜肴上的盖子一一揭开,浓郁的香味立刻弥漫开来。 倩妃见着满桌香味四溢,精致无比的菜肴,惊讶道:“这都是显圣公做的?” 两人入了座,皇帝对唐庸笑道:“坐!” 唐庸便不客气,与皇帝和倩妃二人同桌而食。 进宫的路上,唐庸已得知皇帝已经暂停了花语的建造,也就不提这事。 只是和他说些宫外的见闻,两人相谈甚欢。 而倩妃在席上的举止也极为得体,看起来甚至有些古板。 唐庸离开后,皇帝看了一眼倩妃道:“朕就喜欢你人前端庄,人后放荡的样子。” 倩妃娇嗔道:“臣妾哪有?” 皇帝见她媚态横生,已有些心痒难耐:“走,朕送你回去。” 两人刚要动身,戴太监来报道:“杏妃娘娘有急事求见陛下,已在殿外了。” “急事?” 皇帝皱了皱眉道:“你派人把倩妃送回宫。” 倩妃在皇帝脸颊轻轻一吻道:“臣妾等您哦!” 倩妃刚离开,杏妃就进了殿,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皇帝猜她是为刚被撤去爵位的李金利而来,直接道:“你那好弟弟难堪大用,还得历练历练才行!” 杏妃气恼道:“陛下要责罚他,臣妾无话可说。可他是臣妾的弟弟,怎容得别人欺辱?” “欺辱?” 皇帝听她这话说得极重,皱眉道:“你弟弟也勉强算是皇亲国戚,谁敢欺辱他?” 杏妃跪倒在地,掩面泣道:“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次选秀,皇帝一口气纳了三百六十五名妃嫔,杏妃深受皇帝宠爱,也称得上人间绝色。 皇帝扶起她,脸上也有怒色:“李金利平叛有功,谁敢欺他?你只管说来,朕为你做主!” 杏妃伤心道:“弟弟下午在宫外群星楼,平白受了显圣公羞辱,被他罚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显圣公?!” 皇帝怔了怔,扶住杏妃的手也松开了,淡淡道:“说!那小子又干了什么荒唐事?” 杏妃直接呆住:“陛下,是显圣公欺辱臣妾弟弟,我弟弟他哪里干了什么荒唐事?” 皇帝板着脸道:“显圣公的为人朕还不清楚吗?李金利若不是先招惹了他,恐怕他还不屑欺辱你弟弟!” “陛下……!” 杏妃进宫以来,皇帝对她恩宠有加,甚至直接让他原是七品武将的弟弟领兵出征。 可皇帝今日的态度却冷淡得令她感到害怕,甚至怀疑是不是一言不合,皇帝就要将她打入冷宫。 皇帝叹了口气,语气终于变得柔和:“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金利倒也没瞒着她,杏妃当下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帝。 皇帝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盯着杏妃道:“你说那小子调戏显圣公的女人?” 杏妃被皇帝盯得心里发虚,辩驳道:“哪里是调戏,弟弟他,他只是……” 皇帝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显圣公为了自己的女人,连堂弟的胳膊都砍了?” 杏妃直接呆住,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没好气道:“显圣公没要了他的性命,你就烧高香!” 杏妃结舌道:“陛下……金利他可是臣妾的弟弟啊!打狗还要看主人……” 皇帝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告诉你那蠢货弟弟,招惹谁也不要去招惹显圣公,不然朕也护不住他!” “陛下……” 杏妃脸色一阵发白,咬着银牙道:“显圣公只是臣子,难道连陛下也……” 皇帝看着杏妃,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你只当显圣公是朕的兄弟,或是朕的子侄,就该知道他不是你们能惹的……” “……” 杏妃万万没想到皇帝嘴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整个人如被闪电击中,僵在原地! 她现在才明白,皇帝与显圣公不仅没有不和,亲密程度还远远超出了世人的想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哪里还敢纠缠下去,赶紧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一定叮嘱弟弟,让他洁身自爱,好好当差,方不负陛下的重望!” 皇帝点了点头,只道:“让他好好磨炼,将来朕说不定还要对他委以重任!” 杏妃离开后,皇帝迫不及待地赶到倩妃宫里。 一番云雨过后,皇帝感叹道:“朕活了半辈子,直到你进宫,才知男女之事竟有如此意趣!” 倩妃在皇帝身下抓抓捏捏,喘息道:“陛下若是喜欢,就多到臣妾这来!” 皇帝在她胸前捏了一把,神色复杂道:“你可知朕上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要不是政务繁忙,朕真想时时刻刻与你待在一起!” 倩妃脑袋慢慢下移,嗦了两口,抬头道:“皇帝不应该是天底下最逍遥快活的人吗,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 皇帝苦笑道:“大概朕命苦!” “苦么?臣妾尝尝看?” 说着又嗦了两口,直嗦得皇帝腿肚子打颤,身子一翻,再次策马扬鞭…… 第311章 大喜 清晨,戴太监手里端着龙袍,不住地往倩妃寝室张望,神态极是焦急。 “星儿,你去看看,陛下起了没?” 已是辰时末,皇帝再不起床,可就要耽误早朝了。 皇帝登基六年,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星儿不以为意道:“听说陛下即位以来日夜辛劳,戴公公就不能让他睡个好觉?” “这……” 戴太监一时竟说不上话来,半晌才道:“星儿姑娘,就算陛下要推迟早朝,也该有道旨意,不好让百官在金殿空等。” 星儿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转身进了寝室。 见倩妃已经醒来,正撑着胳膊打量着皇帝,瀑布般的青丝恰恰掩住了半裸酥胸。 见星儿进屋,她嫣然笑道:“你瞧,陛下睡得多香!” 星儿小心道:“娘娘,戴公公还在门外候着,说是早朝的时间到了。” 倩妃微微一愣,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熟睡的皇帝,神色有些为难。 过了一会,她叹道:“陛下昨夜睡得极晚,这个时候也不好打搅他。国事虽然重要,但陛下的龙体也重要……” 星儿踌躇道:“那……奴婢怎么回戴公公?” “什么时辰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皇帝忽然睁开眼睛,只是看起来还极为疲倦。 倩妃道:“陛下,不如将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您还得睡会!” 皇帝心中一惊,瞬间睡意全无,坐起身又问:“什么时辰了?” 星儿道:“回陛下,已是辰时末了。” 皇帝就要下床,倩妃却抱住了她的胳膊,满心满眼都是心疼:“陛下,为了政务您就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吗,多睡一个时辰又能耽误什么?” 说着,将皇帝轻轻搂进了自己怀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感受的倩妃温热的体温,滑腻的触感,皇帝只觉得自己的意志在一点点瓦解。 昨夜倩妃施展浑身解数,将皇帝侍候得飘飘欲仙,直至凌晨方睡,说起来不过睡了两个时辰。 皇帝此时就觉得身子又困又乏,两眼酸涩,头也有些疼痛。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道:“那就让戴荃去传旨,就说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 说完这句话,皇帝忽然感觉一阵心慌。 就像有个品学兼优的孩了忽然做了一件事错事,既怕人责备,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槛。 可倩妃已经拉着皇帝躺下,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一对硕大柔软的白兔上:“陛下再睡会……” 皇帝感受着美人的温存,闻着淡淡的奶香味,瞬间沦陷,将所有自责抛到了九霄云外。 很快,皇帝再次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皇帝伸了伸懒腰,颇为感慨道:“朕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个好好睡过一个觉了,实在舒服得很!” 倩妃默然不语,神色有些伤感。 皇帝握着她的柔荑,微笑道:“倩儿因何事伤心?” 倩妃搂着皇帝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哽咽道:“臣妾心疼陛下,这么多官员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陛下累成这样……” 皇帝心中一动,望着倩妃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涌起万千柔情。 他深情道:“倩儿,上天总算待朕不薄,将你赐给了朕!” 他先是经历了太上皇和静王的数年打压,扳倒静王后,满朝文武又只盼着他做个圣明君主。 可圣明君主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整个天下压在他肩头,他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已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甚至连他曾最宠爱的莹妃也时时提醒他要勤政爱民,励精图治。 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还关心他是不是睡得好,过得快活不快活。 百官在金殿内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心中都惴惴不安,莫非皇帝身体有恙? 皇帝姗姗来迟,百官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下,随后开始处理日常政务。 午时,戴太监正要宣布退朝,一个小太监忽然风风火火地闯入金殿。 戴太监皱眉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竟然如此不懂规矩?” 百官也朝小太监瞧去,宦官不得召见直闯金殿,皇帝就算摘了他的脑袋也不稀奇。 小太监神色看起来却极为兴奋,一个滑跪扑到金殿中央,大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百官面面相觑,皇帝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冷冷道:“朕有何喜事?” 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便是你丧命之日。 “陛下!倩妃娘娘有喜啦!” 可小太监的下一句话,却直接点燃了金殿内所有人的情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帝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随后被喜悦填满,直接从龙椅上蹿了起来。 百官也激动不已,要知道皇帝年过四十,膝下却只有二子三女。 只是二皇子荒唐,三皇子愚钝,为皇帝不喜,都不是人君之选。 如今倩妃怀有龙胎,要是诞下皇子,极有可能立为皇储,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小太监磕头如捣蒜:“太医院朱院首已亲自把过脉了,倩妃娘娘确实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 皇帝激动得手足无措,欣喜若狂,同时感受到了一种独属于男性的自豪! 两个月! 那岂是倩妃刚进宫没多久,皇帝就让她怀上了,皇帝宝刀不老啊。 百官争相跪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 皇帝仰天大笑,即刻下旨道:“倩妃有孕,是上天对朕的恩赐,朕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百官齐道:“皇上圣明!” 宣布散朝后,皇帝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到后宫,倩妃已在院中候着了。 皇帝见倩妃站在院中,急道:“你已怀有身孕,怎不在屋内歇着?” 倩妃走过来,钻进皇帝怀里道:“臣妾好欢喜!只要能顺利给陛下诞下皇嗣,臣妾就算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皇帝大惊道:“刚刚怀上朕的骨肉,怎么说出此等不吉利的话?” 倩妃郑重其事道:“臣妾是认真的,只希望上天能听到臣妾的虔诚祷告!” 第312章 土豆 皇帝扶着倩妃回到寝室,让她躺在榻上,激动得像个孩子。 他叮嘱道:“今后务必要小心谨慎,你怀中骨肉贵不可言!” 倩妃倒不在意他话中深意,浅浅一笑道:“这是陛下的孩子,臣妾自然会好好呵护他!”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忽然道:“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应了你!” 倩妃眨了眨眼,道:“这可是陛下说的哦?” 皇帝笑道:“君无戏言!” 倩妃不客气道:“臣妾想让陛下给臣妾的父亲封个官做!” 皇帝毫不犹豫道:“这算什么?朕立刻派人把你父亲接进京来!” 随后眉头微微一皱道:“封爵倒好说,就是一时不知给他安排个什么官职……” 倩妃挽住皇帝的胳膊,轻笑道:“陛下不必为难!陛下觉得把父亲安排在什么地方能帮到陛下,那就安排在什么地方好了!就算是个九品芝麻官,臣妾也一样高兴的!” “……” 皇帝呆了呆,心中越发对倩妃疼惜得不行,只觉得这样一朵解语花实在是世间无上的至宝。 他想了想,道:“那就让他到御史台任职!” 现在的文官集团实在团结得可怕,他需要朝堂中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百官一旦众口一词,就算他是皇帝,有时候也不得不做一些违背心意的事情,而这是他难以忍受的。 倩妃柔声道:“陛下说什么是什么,臣妾没有意见。要是父亲不能胜任,陛下将他打发就是了,臣妾也没有怨言。” “好!那便如此安排!” 皇帝想了想,又道:“朕曾说要为你建造花语阁,只是……” 倩妃眼前一亮,见皇帝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道:“臣妾知道陛下的难处,建造花语阁的事,以后再说。” 皇帝见倩妃如此懂事,心中愈发感到内疚,半晌后,他咬了咬牙道:“不必以后,朕让工部立刻动工!等我们的孩子出生,花语阁也差不多该建好了!” 倩妃感动不已:“陛下,您对倩儿真好!” …… 倩妃有喜,皇帝先是宣布花语阁再次动工,又接连辍朝三日,以示庆贺。 百官忧心忡忡,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扫皇帝的兴致,只盼来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春节前半个月,唐庸带着几大车的礼品赶到京郊的火器工厂。 唐庸已许久不来视察工厂,张氏兄弟都感到惊喜。 唐庸对他们道:“将我带来的礼品发给工人,再告诉他们,年底发双俸!” 张氏兄弟笑道:“二爷可知,您待小人们这样好,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来咱们工厂做事呢!” 唐庸笑道:“他们辛苦了一年,这是该得的!” 随后张氏兄弟便领着唐庸往工厂各处视察,并汇报了最近一年的进展。 “这一年来工厂只造了两百支枪,但是枪管材质和火药配方的研究都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自唐庸卸下东郊营统领职务后,就下令工厂不再制造枪支,但是对枪支材质的研究却一直抓得很紧。 “天火雷和地雷的制造工艺已十分娴熟,威力也增加了不少!一枚天火雷可炸死炸伤三四人!地雷也研究了多种触发方式,可以应付各种地形地貌!” 唐庸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们!” 他忽然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加班加点制造枪支弹药,至少要能装备三千人!” 张氏兄弟好奇道:“二爷,又要打仗了吗?” 唐庸近一年来不问政事,朝中也没有传出他复起的消息。 可他忽然下达这样的命令,一定别有深意。 唐庸摇了摇头,神色也甚是迷惘,只道:“先造着!说不定用得上呢!” 离开火器工厂后,唐庸又找来了亲卫首领曾古静。 曾古静道:“二爷有什么吩咐?” 唐庸微笑道:“过了春节,我还是想让你去趟南洋!” 曾古静愣道:“莫非二爷还是打算离开中土?那京中这些产业……” 唐庸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是把根扎在了京城,这个时候远赴海外,无异于是抛家舍业。 唐庸摇头道:“并非我要离开中土,而是想让你去南洋帮我找一样东西!” 曾古静好奇道:“找东西?” 唐庸点了点头,摊开桌上一张宣纸,纸上画着几颗圆圆的东西,像是什么果子,但曾古静从未见过。 他道:“二爷,这是什么东西?” 唐庸盯着那几颗果子出神,幽幽叹道:“这叫土豆,是一种农作物,极易存活,而且产量极高。” 曾古静不解:“二爷让我找土豆做什么?” 唐庸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百姓食不里腹,苦不堪言,如果能将土豆在我华朝推广种植,无数百姓将得以活命,卖儿鬻女的惨剧也将少去许多!” 曾古静愣住,随即感慨道:“二爷大仁大义,胸怀天下,小人钦佩之至!” 唐庸微微笑道:“你可愿接下这任务?” 曾古静肃然道:“愿听二爷差遣!” 唐庸点头道:“若是你能将土豆带回来,便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不仅本公要重重地奖赏你,还要奏明圣上,为你加官进爵!” “多谢二爷!” 对于唐庸的话,曾古静毫无怀疑,毕竟被显圣公委以重任的人,无一不是飞黄腾达! 他想了想,又道:“可是二爷确定南洋有土豆吗,万一……万一小人没有找到……” 其实唐庸也不确定,他只知道历史上土豆是从美洲传到南洋诸国,再由南洋传入中土。 前些日子,离京公干回来的刑部尚书郭追告诉他,如今的华朝已是十室九贫,饿殍遍野。 光是西北洛阳两地就饿死了数万人,就连向来富庶的江南也出现了大批的难民。 再这样下去,华朝危矣! 他思量之下,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曾古静去南洋碰碰运气,看看土豆这个物种是不是已经出现。 “你……只管去找!没找到本公也不会怪你,要是有其他好的农作物,你也不妨带回来!为保安全无虞,本公派给你一支五百人的火枪队!” 对于这个时代的苦难,唐庸终究是难以选择袖手旁观。 第313章 要玩就玩把大的! 春节前的最后一次朝会,皇帝宣布继续修建花语阁,并将预算的七十万两增加到一百万两。 同时严令各省督抚加紧征收欠税,对于抗税不缴者予以严惩。 百官虽据理力争,奈何皇帝一意孤行,最终以官员的妥协告终。 “陛下,戚寅将军抗倭已近一年,但收效甚微,微臣提议更换抗倭将领!” 戚寅抗倭一年,已耗军费二百余万两,再这么下去,光东南的开支就能拖垮国库。 百官纷纷附议,如果能一举重创倭寇,将他们赶回倭国,不仅能节省下大笔军费,东南的税收也将大大增加。 皇帝此时也对戚寅没了耐心,关键是国家现在太穷了,难以支撑他的长期作战。 他沉吟道:“诸位爱卿以为谁可当此重任?” 见皇帝松口,百官各抒己见。 有人道:“东郊营徐胜徐将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微臣以为只要徐将军肯奔赴南东,倭寇必定望风披靡!” 徐胜曾是虎国公手下猛将,在数次征战中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最近年军中风头最盛的将领之一。 有人道:“西山营副统领谢玉年少有为,多谋善断,微臣以为只要谢将军出马,平定倭患指日可待!” 谢玉虽然资历尚浅,但爱兵如子,训练士兵也颇有一套,麾下八千将士个个骁勇善战。 一个御史道:“新任抗倭将领须得一举击溃倭寇,容不得半点闪失!微臣的意见是请虎国公亲自出马!” 虎国公资历最深,战功卓着,如果他肯出征,相信不久之后,东南各省就能归于平静。 此言一出,金殿内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如果派虎国公抗倭,百官自然求之不得。 皇帝刚要开口,一名姓李的御史走到了殿中,犹豫了下,道:“其实还有一当世之名将,他才是抗倭的上佳人选……”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能比肩虎国公的名将,不用说众人也知道是谁。 可是他已经远离朝堂,所娶妻妾的身份又十分敏感,谁也不知道皇帝的态度,因此不敢提及。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朕知道李爱卿说的是谁,只是显圣公无心国事,朕也不好强加于他。何况你们也不能事事倚仗显圣公,军中总要有一批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帅。” 众人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虎国公。 虎国公凌海山出列道:“微臣愿领兵出征,不灭倭寇,誓不还朝!” 皇帝望向虎国公,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才道:“虎国公乃朝廷柱石,杀鸡焉用牛刀?朕记得徐胜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虎国公认为他可否胜任?” 虎国公想了想,道:“徐胜确实是难得的将才,微臣相信他不会让陛下失望。” “好!待正月一过,就让徐胜将戚寅换下来,只要他能在半年内剿灭倭寇,朕封他为荡寇侯!” 当继续修建花语阁的圣旨一下,皇帝的心已如刀锋般锐利和冷酷。 他绝不相信区区一百万两银子能让大华陷于险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雷霆之势追缴贼税,荡平倭寇。 谁要敢阻止他修补这破碎的山河,他不惜将拦路之人赶尽杀绝。 议罢朝政,皇帝直奔后宫,谢玉胡大莽等人则齐齐来到显圣公府。 两人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唐庸。 唐庸有些失望道:“皇帝让徐胜换下戚寅?” 谢玉点头道:“徐将军跟随虎国公多年,说不定他能扭转东南局势!” 他觉察到了唐庸神色有异,但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毕竟这一年来他没有表现出一丝对朝政的兴趣。 唐庸忍不住道:“有人提起我吗?” 谢玉怔了怔,随即道:“李御史提议派二爷出征!” 唐庸默然道:“皇帝怎么说?” 谢玉道:“皇帝说不能什么事情都倚仗二爷,军中需要更多能征善战的将领。” 胡大莽插话道:“陛下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现下还只是东南倭患,万一哪天多地起了战事,总不能把二爷切开了摊派出去!军中既然有可造之才,当然要给他们机会!” 谢玉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二爷有意前往东南抗倭?” 胡大莽浑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瞧向唐庸。 当初大权在握时,唐庸也是对皇帝派下的任务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这一年,他更是醉心酒楼经营,从来不过问朝政,甚至连耗费了他大量心血建成的火器工厂都处于半停摆状态。 他怎么会想主动领兵抗倭?! 然而唐庸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点头道:“没错,我正有此意!” 听到唐庸毫不犹豫的回答,谢玉和胡大莽都惊讶道:“这是为何?” 唐庸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如刀锋般冰冷,只听他冷冷道:“要是旁的就算了,可是小鬼子……” 谢玉二人疑惑道:“小鬼子?” 唐庸点了点头,道:“既然皇帝无意让我出征,我去求他一求又有何妨?” 谢玉和胡大莽都一头雾水,二爷和倭寇应该是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非要亲自出手不可? 不等二人开口,唐庸忽然冷笑道:“要么不玩,要玩就玩把大的!老子也要给他来一个东京大……” 这冷笑十分古怪,不像怨也不像恨,只有纯粹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谢玉二人都脊背生寒,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道:“大什么?” 唐庸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我要给倭寇一个能记住一千年,甚至一万年的教训!” 一千年,甚至一万年的教训?! 什么样的教训能够如此刻骨铭心?! 谢玉迟疑道:“皇帝会让二爷出征吗?” 手中有兵和没兵的显圣公在皇帝眼里可是两码事,何况皇帝绝不会希望看到显圣公的声望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唐庸沉默了半晌,平静道:“如果皇帝不同意,那我就自己去!” 随着抗倭大军屡遭挫败的消息不断传来,他心中的凶兽已逐渐苏醒,而凶兽噬杀的欲望遥遥指向那弹丸之地! 第314章 红豆,你怕不怕冷? “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大年三十,除夕宴过后,唐庸携着小娇妻们来到后花园中的听雪楼。 婵儿几女以为唐庸又要领着她们在此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混战,他却说要给她们讲个故事。 室内燃着几盆碳火,温暖如春,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沉香香气。 炭炉的火光将几女本就绝美的容颜映照得更加明艳动人。 几女呈花瓣形躺在床上,都支着下巴看向唐庸。 霜儿本想说两句俏皮话,但见唐庸神色严肃,便不敢开口了。 婵儿眨着大眼睛道:“相公,你要讲什么故事,我们听着!” 唐庸微微一笑,但那笑容看起来无比苦涩和落寞。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唐庸将所知的日本侵华战争一些事情向几女娓娓道来,一直讲到抗日战争结束。 几女听得都面色惨白,心悸不已,也不明白唐庸为什么会跟她们说这些。 曦儿疑惑道:“相公所说的什么南京大屠杀,七三一部队实在骇人听闻,可曦儿记得史书中并未没相关记载,相公说的很久以前是多久之前?” 唐庸苦笑道:“只是一个故事。” 婵儿小声道:“相公,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你怎么跟我们讲这种打打杀杀的故事?” 安红豆却明显感觉到唐庸神色有异,他讲这故事时义愤填膺的语气,就好像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乱一般。 唐庸当然没有经历过,但只消知道关于那段历史的只言片语,这份屈辱和仇恨就足以刻在每一个中国人的骨血中。 安红豆爬到唐庸身边,目光中带着忧色,她:“相公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唐庸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叹了口气道;“过完春节,相公又要出趟远门了。” 几女心中都大惑不解,霜儿问:“相公要去哪,带我们一起吗?” 唐庸看着她,摇头道:“我不能带你们一起,我要去打仗。” “打仗?!” 几人都呆住了。 婵儿的心瞬间就揪起来了,她委屈巴巴道:“相公不是已经辞去官职了么,皇帝为什么又让你去打仗?” 谢玲珑也道:“现今只有东南有战事,但皇帝已指派了徐将军出征,相公要到哪里打仗?” 唐庸道:“我打的就是倭寇!” 又道:“这是我自己要去的,并非是皇帝的旨意。” 几女都沉默了,关于大是大非的事情她们都懂,她们虽不愿唐庸再次去那兵危战凶之地,可是也不敢出言阻止。 沉默已是她们最大的抗议了。 安红豆咬了咬唇,问道:“相公一定要去吗?” 唐庸点头道:“这一仗我非打不可。” 安红豆又问:“相公要去多久?” 唐庸道:“少则半年,多则……也许一年两年。” 谢玲珑急道:“怎么会这样,皇帝给徐将军的抗倭期限都是半年,相公怎么需要去一两年?” 虎国公虽然资历最深,但世人都道显圣公才是华朝最天赋异禀,智勇双全的将领。 怎的他抗倭需要的时间比徐胜还要久? 几女瞧向唐庸,神色都有些委屈,要离开一两年,她们还不得想相公想疯了? 安红豆抚着肚子,有些哽咽道:“如果相公真的要去一两年,就看不到小豆芽出生了……” 闻言,婵儿几女都觉心酸,恐怕红豆姐姐才是她们之中最不希望唐庸远行的人。 唐庸把安红豆拉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歉疚道:“相公知道对不住你,可这事我不得不去做……也许我今日之举,可为百姓免去将来的一场大祸!” 几女疑惑道:“什么大祸?” 唐庸道:“刚才我故事中讲的那种大祸。” 几女呆住,那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和相公要去东南抗倭有什么关系? 唐庸叹了口气道:“等相公打完这场仗,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以后天天陪着你们好不好?” 几个小娇妻能说什么,唐庸既然已经决定了,她们能有什么办法? 当夜几人便宿在楼中,只是唐庸并没有什么性致,一家人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初一,唐庸早早醒来,见几女还在沉睡,独独不见了安红豆。 他穿戴整齐,打开门,见安红豆握着手炉在廊下赏着园中雪景。 唐庸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脸上蹭了蹭,柔声道:“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不必起这么早的。” 安红豆享受着他的怀抱,被晨风冻得微微发白的脸蛋紧紧贴着唐庸脸颊。 她小声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唐庸愣道:“什么事情?” 安红豆道:“相公的这个决定在我们看来太过突然,和相公一贯的性子截然不同,红豆想不明白。” 她微微回过头,娇艳红唇就在唐庸眼前,勾起唐庸心中一阵邪火。 望着唐庸炙热的目光,安红豆脸色微微发红,微嗔道:“相公,红豆在跟你说正经事,你在想什么呢?” 唐庸望着楼下冰雪覆盖的假山怪石,还有小径上稀疏走动的几个丫鬟,咽了咽唾沫。 他声音喑哑道:“红豆,你怕不怕冷?” “怕冷?” 安红豆愣了愣,瞬间就明白了唐庸的意思,一张脸骤然红得可怕。 安红豆娇躯颤了颤,羞恼道:“二爷说什么呢?下面还有人呢……” 想了想,又觉得刺激得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白了唐庸一眼,又有些气恼道:“红豆虽然不怕冷,可是你的小豆芽……相公还是别招惹红豆了……” 自从安红豆怀上孩子后,两人亲密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就算有也都是小心翼翼。 红豆怀有了身孕越发性致勃勃,偏偏不敢轻举妄动,不能尽兴,最恨唐庸来撩拨她。 “嗯。” 唐庸呼出一口热气,轻声道:“我知道怀孩子辛苦,你们每人给我生一个就够了。” 安红豆心中一惊,失声道:“那怎么能行,我们要给相公生好多孩子呢!” 唐庸哑然道:“一人一个,也有五个了,够了?” 安红豆盯着唐庸,神色有些古怪:“孩子不是越多越好么,相公又不是养不起?” 唐庸愣住,然后道:“你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把大好时光都用来生孩子。” 安红豆愈加觉得唐庸的话莫名其妙:“我们女子最大的事情不就是生孩子,传宗接代么?” 唐庸摇头道:“反正如果将来我的女儿,我可不许她不停的生孩子,她要留一些时间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一些想去的地方!” 第315章 雨儿 “这样……真的可以么?” 这个时代对女人的禁锢是十分可怕的,像安红豆这样的女子已属异类。 可她自从嫁给唐庸后,也是只想着相夫教子,根本容不下别的心思 唐庸在她脸上亲了亲,微笑道:“可以的。” “二爷,红豆好幸福!” 安红豆望着园中那几树娇艳的红梅,心中满是柔情蜜意。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男人,但她相信,再不会有第二人如唐庸这般特别了。 而她恰恰就成了唐庸的女人。 两人安静地拥着,楼下忽然跑出一道俏丽的身影,抱着一把扫帚,正费劲地清扫路面的积雪。 安红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道:“是小霜儿!” 雨儿没有随其他几个姐妹跟着林澄离开,玲珑几女都知道她对唐庸一片痴情,原本还颇为忌惮的。 可后来她们见雨儿规矩得很,被安红豆收作贴身丫鬟后,明明有很多接近唐庸的机会。 她却谨守本分,从不搞些小动作,某些情形下甚至还刻意避嫌。 这让婵儿几女都逐渐接纳了她,怜惜之余还带着几分敬意。 她们知道雨儿原名霜儿,和萧玉霜重名,都觉得有趣,便唤她小霜儿。 唐庸看向雨儿,微微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安红豆微嗔道:“二爷既然知道她是个好女孩,还怎么狠得下心?!” 又道:“我们姐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二爷不如收了她罢?” 唐庸捏了捏她的脸蛋:“哪有把自己相公往别的女子怀里推的道理?” 安红豆认真道:“小霜儿很懂事,而且是真心爱着相公的,让她侍候相公,我们不仅不生气,还很高兴!” 这一年来,唐庸何尝不也是对雨儿刮目相看? 让她做丫鬟,她便真的老老实实地做了丫鬟,从来没有半分逾矩的举动。 安红豆又道:“二爷是嫌弃她非完璧之身?” 安红豆想起唐庸也曾以为她并非清白之躯而刻意疏远。 唐庸并不隐瞒:“秦修仪那厮实在恶心得很,每每想起雨儿被他糟蹋过,我便浑身不舒服。” 安红豆默然半晌,以她相公的身份,自然没有必要去接受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 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他讨厌的人。 可安红豆心中还是为雨儿惋惜得很,忍不住为她说情道:“我们女子的命运常常都非自己能左右的,秦修仪再讨厌,但小霜儿没有错。” 唐庸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懂是一回事,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心里还是难免膈应。 雨儿已将院中的积雪扫到一边,对着冻僵的小手呵了口气,又不知做什么去了。 唐庸叹了口气道:“这样,挑个日子,把雨儿娶了。” 不可否认,这一年来,唐庸也对这个坚强的女孩儿也由怜惜生出了情意。 “真的?” 安红豆美目熠熠生辉,调皮地笑道:“真好!以后红豆也有姐妹了!” 唐庸愣道:“什么意思,婵儿她们不都是你的姐妹吗?” 安红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撅着小嘴道:“不一样的!” 曦儿霜儿是双生胞自不用说,婵儿和玲珑也情同姐妹,常常并肩作战,偏偏她安红豆是孤军一人。 以后有了小霜儿,情形就不一样了,她可以和小霜儿一起为相公解锁好多新姿势呢! 霜儿姐妹虽然经常跑过来向她虚心求教,但她还是有藏私的。 “不一样?古里古怪的!” 唐庸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哪里想到安红豆已在为他今后的性福生活做谋划了。 “不过……这事我还得问问雨儿,还得她同意才行。” 虽然雨儿绝不会拒绝,但还是该问问她,这是对她的尊重。 这份尊重,是她用一年的身体力行为自己挣来的。 安红豆点点头道:“二爷打算怎么操办?” 唐庸微笑道:“总不会委屈了她的。” 两人回屋,婵儿几女已经陆续醒来,唐庸跟她们说了要娶雨儿的事情,几女都表示没有意见。 谢玲珑算是几女中最爱拈酸吃醋的,也道:“小霜儿蛮好的,相公肯接纳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几人吃过早点,回到后堂院中。 雨儿正在小厨房熬药,安红豆找到她道:“小霜儿,你回我屋里去,在屋里等着。” 雨儿好奇道:“红豆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 安红豆笑道:“你只管去。” “是。” 雨儿虽不知安红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顺从地离开了。 她回到屋里,也不敢坐下,就安静地站着。 她想起时常会见到的那个男人,脸上一时欣喜,时而又透着苦涩,最后轻轻地一声叹息。 这时,唐庸进了屋,他微笑道:“怎么了,叹什么气?” 雨儿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有些惊慌失措道:“红豆奶奶在厨房,奴婢这就去请她!” 说着就要往屋外跑。 但唐庸却挡在了她身前。 “二爷!” 雨儿紧张得浑身紧绷,几乎透不过气来,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唐庸轻声道:“把头抬起来。” 雨儿身子颤了颤,犹豫了一下,把脑袋埋了更低了,不停地摇头。 唐庸微微叹了口气,捏住了雨儿的下巴,轻轻抬起了她的头。 “二爷……” 雨儿惊惶的双目仍充满了灵性,然后落在唐庸脸上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鼻翼轻轻耸动。 紧接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滑落,白皙滑嫩的脸蛋留下两道湿痕。 唐庸轻声问道:“雨儿,你可愿嫁我?” 雨儿的容貌虽比不上婵儿几女,但也称得上少有的绝色。 但她吸引唐庸的是隐忍的爱意,倔强的性子,这个时候,容貌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雨儿呆了呆,满脸的茫然:“二爷,您说什么?” 唐庸重复道:“你可愿和婵儿她们一样,成为我的女人?” “……” 雨儿呆呆地看着唐庸,没有说话,脸上的倔强却如冰雪般融化,化作泪水,滚滚而下! “雨儿愿意!” 她说。 第316章 又娶一妻 正月初五,显圣公府又举办了一场婚礼,林澄谢玉等知交好友都赶过来捧场。 他们也知道关于雨儿的事情,见她和唐庸修成正果,都慨叹不已! 席间,胡大莽笑道:“俺老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二爷的媳妇儿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林澄神色却有些古怪,他实在没料到唐庸居然会大张旗鼓地迎娶雨儿。 毕竟以雨儿的出身,她过往的遭遇,实在配不上二爷如此郑重其事。 这样的女子,悄悄纳了不就行了? 不过二爷干的怪事又何止这一桩一件,林澄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唐庸迎娶雨儿,林澄自然将冰雪露三姐妹也带了过来。 趁唐庸还在应付宾客,她们便来找雨儿说些话儿。 冰儿咋舌道:“想不到二爷居然会这样大动干戈地迎娶妹妹!” 雪儿也羡慕道:“听说二爷迎娶霜儿的规制和当初迎娶婵儿几位奶奶是一样的!” 雨儿还披着盖头,听到这话,赶紧道:“二姐,我现在叫雨儿,叫我小霜儿也行,就莫再叫我霜儿了!” 雪儿吐了吐舌,她这妹妹可真谨慎。 露儿好奇道:“雨儿,你是怎么……怎么让二爷拜倒在你裙下的?我们也学学?” 听到这话,雨儿更是有些坐立不安,气急道:“露儿,不许说这种话!” 冰儿几女都面面相觑,冰儿小心翼翼道:“雨儿,二爷真的对你好吗?怎么感觉你担惊受怕的?” 雨儿愣了愣,随后道:“我没有担惊受怕,反而欢喜得很。但不管是二爷的丫鬟也好,二爷的女人也好,我要谨守自己的本分,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 想了想,又道:“我没有对二爷做什么,我只是真心地爱慕他,想一辈子守着他。” 闻言,冰儿几女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冰儿幽幽叹道:“我们四姐妹生得一模一样,可终究,你还是与我们不同的。” 雨儿听出冰儿语气中有惆怅之意,愣道:“难道小爵爷对你们不好吗?” 雪儿忙道:“小爵爷当然是对我们极好的!吃的穿的都给我们最好的,而且从来不打骂我们!”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冰儿道:“你是我们姐妹里最有福气的,二爷待你情深意重,你要好好侍候他!” 林澄对冰雪露三姐妹自然是极好的,一来他天性善良,二来三姐妹是罕见的尤物。 但本质上,她们在小爵爷眼里不过心爱是玩物而已! 虽然也许将来雨儿为唐庸和三姐妹为林澄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同,但她们的感受却绝不会一样。 这怨不得林澄,在这个时代的局限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冰儿估摸了一下时辰,唐庸也该过来洞房了,便招呼雪儿露儿起身。 她依依不舍道:“小爵爷和二爷都是世间难寻的好男人,这样的日子,我们在秦府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对我们姐妹有再造之恩,我们姐妹便要好好侍奉他们兄弟!” 雨儿点了点头:“我们姐妹做了他们兄弟的女人,这是极好的。” 冰雪露三姐妹回到大堂,见酒席已经散了,林澄几人正在喝茶。 林澄笑道:“你们姐妹要说话也不挑时候,这不是耽误二爷洞房么?” 三姐妹忙道:“是贱妾思虑不周,请相公恕罪!” 林澄打趣道:“偏你们这么多规矩,以后你们可是堂堂显圣公的小姨子了,我怕也是要让着你们了!” 三姐妹脸色一红,不敢说话。 林澄等人便告辞离去,唐庸在下人的簇拥下信步向新房走去。 随着冰雪露三姐妹的离开,雨儿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不堪往事后,她最终还能成为了显圣公的女人。 她想起了在静王府时初次见到唐庸的情景。 人人都说庸二爷荒淫成性,是色中恶鬼,可面对她们四姐妹的存心引诱,他却能坐怀不乱! 那天,她站在唐庸身边,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平静和心安! 当唐庸出现在秦府,让她免受羞辱,更如一束阳光射入她黑暗的生命里。 那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平静和心安。 也就是在那天,她决定不管以什么身份,哪怕为奴为婢,也要永远守在庸二爷身边! “吱呀……” 随着房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身前。 喜帕被挑开,不等唐庸倒在合卺酒,雨儿一把搂住了唐庸的腰,生怕他会飞走。 唐庸也便任她抱着,许久以后,两人喝过合卺酒,唐庸望着她笑道:“你是自己脱衣衫,还是我来帮你?” 雨儿面色酡红,玉手解开领口的盘扣,衣裙便一件一件地落在地上,很快展露出完美的赤裸身姿! 唐庸哑然道:“怎么脱这么快?” 雨儿脸上一阵羞窘,然后鼓足勇气上前,抱住唐庸道:“二爷,虽然雨儿并非完璧之身,但雨儿的心是干净的,而且那里只装着二爷。” 唐庸喉咙滚了滚,呼吸也变得灼热,他沙哑着喉咙道:“我知道。” 说着抱起雨儿,钻入了帷幔之中。 雨儿似乎要将长久积蓄的爱意一并表达出来,床榻之上,对唐庸自然是百依百顺,格外卖力。 许久后,雨儿趴在唐庸湿漉漉的胸膛,小声道:“二爷,您就算让雨儿立刻去死,雨儿也甘愿了!” 唐庸轻笑道:“为什么要去死?不想多陪陪二爷吗?” 雨儿急忙摇头道:“不是的,雨儿想陪着二爷,雨儿只是想让二爷知道,雨儿很喜欢二爷,很喜欢很喜欢!” 唐庸摸了摸她的头,道:“嗯,谢谢你的喜欢。” 早上,婵儿几女一齐来到雨儿房间,端热水的端热水的,拿毛巾的拿毛巾,就要服侍他们洗漱。 雨儿受宠若惊,忙道:“几位奶……姐姐,我自己来!” 曦儿老气横秋道:“没事的!这是咱们家的规矩,我和相公洞房后,婵儿姐姐和玲珑姐姐也是这样的!”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情景,唐庸啧啧称奇,这几位小娇妻实在和睦得有些不像话啊! 第317章 东南军报 正月初八日,复朝的第二天,来自东南的一封军报震惊了朝野。 下朝后,谢玉等人急匆匆赶到了显圣公府。 谢玉告诉唐庸,东南急奏,半个月前七百倭寇攻入福建兴化府,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倭寇如入无人之境,大肆劫掠后,全身而退。 唐庸平静道:“好!我知道了。” 谢玉和胡大莽对视了一眼,才道:“其中有一董姓大户惨遭劫难,一家五十六口被杀得只剩七人!” 唐庸皱了皱眉,倭寇的凶残人尽皆知,但谢玉特意挑出这董姓人家来说,必有深意。 他抬头道:“这董家是什么来头?” 谢玉看向唐庸,道:“二爷莫非忘了,倩妃娘娘来自兴化府,母家正是姓董!” 唐庸眼皮一跳,失声道:“你是说,差点被灭了满门的就是倩妃娘娘的母家!” 谢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唐庸微微低下头,神色也十分凝重,半晌才道:“倩妃娘娘刚有身孕,若是得知这个消息,恐怕要深受打击!” 谢玉苦恼道:“倩妃娘娘已经知道了,现在后宫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唐庸叹了口气:“皇帝有什么说法?” 谢玉道:“皇帝已下旨,让徐胜将军三日后领两千兵马奔赴东南,总领抗倭大局,勿必为倩妃娘娘报仇雪恨!” 唐庸想了想,道:“我要进宫一趟。” 后宫,倩妃得知噩耗后已晕厥了三次,皇帝急得五内俱焚,只怕她忧思过度,伤了腹中龙胎。 十余名太医在屋中乱作一团,除了开一些安神药外,都束手无策。 皇帝怒不可遏道:“若是龙胎有损,朕惟你们是问!” 太医院朱院首急得满头大汗:“陛下,娘娘这是心病,非药石可医啊……” “庸医!废物!这也不能医,那也不能医,朕要你们太医院有何用?” 皇帝想起当初一条腿差点被这群庸医锯了,更是气得面目狰狞。 这时贴身侍候的宫女星儿惊喜道:“娘娘醒了!” “醒了?” 皇帝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果然见倩妃已经苏醒,只是一张脸白得可怕,泪如泉涌。 皇帝坐在床头,将倩妃扶在怀里道:“倩儿,你万万不可这样伤心,会伤了我们的孩子的!” 倩妃凄楚道:“陛下!臣妾的两个哥哥死得好惨啊……陛下!为什么会这样啊!倭寇为什么能明目张胆地闯进兴化府杀人……” 她一句话刚说完,又有晕厥之势。 皇帝两眼通红,心如刀绞,痛惜之下也几欲落泪。 他握住倩妃的手道:“放心!朕已经下令徐胜东征,一定会为你哥哥报仇的!你……你可一定要为朕保重身体!” “杀了他们!陛下!杀了那些坏人!” 倩妃悲痛欲绝,凄厉地喊叫起来。 她的声音渐渐变低,又晕了过去! 皇帝死死盯着众太医道:“你们若是保不住倩妃,保不住朕的皇子,朕要你们陪葬!” 众太医心惊胆寒,都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凛冽杀机,一个刚入太医院的年轻太医,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皇帝看了一眼他瘫倒的身体,怒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 立刻有两名小太监跑进殿,将那太医抬出去了。 朱院首等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聚拢在一起,商量治疗的法子。 这时,一名小太监进殿道:“陛下,显圣公求见!” 皇帝闻言大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道:“快宣!” 他情急之下,竟忘了唐庸这个大福星! 唐庸连他坏死的腿都能保住,救下倩妃和她腹中的胎儿,应该不是难事? 小太监犹豫道:“陛下是让显圣公来这吗?” 这个是后宫!外臣怎可入内? 皇帝破口大骂道:“贱种!你听不懂朕的话吗?” 小太监头皮一麻,连滚带爬地出去传旨了。 很快,唐庸赶到了寝室,不仅皇帝,众太医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要显圣公能稳住倩妃娘娘,他们的脑袋也就保住了。 皇帝急奔上前,攥住唐庸的胳膊道:“显圣公,快快看看倩儿,她的情形实在不好!” 说着,两滴泪水从眼角挤了出来,既担心又难过。 “是。” 唐庸也不多废话,走到床边,大手虚浮在倩妃胸口,淡淡光华喷涌而出,瞬间将倩妃整个人笼罩! 一刻钟后,金色光辉如潮水般退去,倩妃的面容再次显现出来,脸色却已好看了不少! 事急从权,唐庸顾不得身边有许多人在,直接施展罗摩神功护住倩妃心脉,为她疏理经络。 当日唐庸为皇帝疗伤时,众太医并不在场,如今见他这神乎其神的手段,无不惊得瞠目结舌! 如此行医手法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众太监宫女也惊骇莫名,简直忍不住要顶礼膜拜,难怪都说显圣公是神仙下凡,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只要是唐庸出现,就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他问道:“如何?朕的皇子无恙?” 唐庸点了点头,道:“微臣已暂保倩妃娘娘无虞,但忧思伤身,陛下还得多多宽慰娘娘!” 皇帝抓住唐庸的手,近乎哀求道:“你便留在宫中,你若不在,朕总是放心不下!” 殿中众人心中都一跳,让一个外臣留在后宫,古往今来也没这样的奇事? 可太医们都无计可施,只有显圣公能控制局面,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唐庸无法拒绝,只得道:“陛下放心,微臣今夜就留下宫中,不会让娘娘出事的!” 皇帝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回头看向众太医,眼中尽是嫌恶之色! 他冷冷道:“来人!把这些废物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 众太医面露惊恐,却是半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毕竟如此情形下,他们绝没有把握保住倩妃肚子里的胎儿。 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显圣公,能让皇帝放他们一马的,也只有显圣公了。 唐庸犹豫了下,道:“陛下……” 皇帝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怒声道:“显圣公不必为他们求情!朕已不知道养着他们有什么用了!” 唐庸知道皇帝正在盛怒当中,再劝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微微叹了口气,将头转了过去。 早已候在殿外的羽林卫立刻进了殿,将众太医一个个押了出去。 第318章 冤情 “等等!” 就在最后一名太医被押出寝室时,皇帝突然发话。 他叹了口气,对羽林卫道:“打三十大板就行了!” 众太医忙道:“多谢陛下开恩……” 不等话说完,就被羽林卫拖了下去。 皇帝看了唐庸一眼,神伤道:“朕知道你心肠好,可这群庸医实在让朕看了生气!” 唐庸安慰道:“陛下也要保重龙体!”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倩妃多久能醒来?” 唐庸正要答话,忽然一名小太监又风风火火地闯入寝室,大叫道:“陛下大喜!陛下大喜!” 皇帝呆了呆,气急反笑,对一旁侍从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小太监也呆住了,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 唐庸皱了皱眉,皇帝此刻虽然心绪不佳,但身上的戻气未免也太重了。 他阻止道:“不如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小太监此时也回过神来,扑通跪倒在地,以生平最快的语速道:“陛下的确是大喜杏妃娘有孕了!!!” “什么?!” 皇帝悲喜交加之下,几乎喘不过气来,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唐庸扶住皇帝,对小太监道:“好好说话,再说一遍!” 小太监感激地看了唐庸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杏妃娘娘身子不爽,请了刘太医去诊脉,据刘太医说,杏妃娘娘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皇帝张大了嘴巴,转过头看了看唐庸,脸色阴晴不定,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又怀上了? 怎么又怀上了? 唐庸按住皇帝的背心,一股内力输入他体内,微笑道:“陛下,的确是大喜事!” 皇帝顿觉浑身一松,说话也利索了:“好!好好!朕去看看!” 说罢就要跟小太监离开寝殿。 “陛下!” 唐庸急忙叫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倩妃,表示把他留在倩妃寝宫不太好。 皇帝道:“朕信得过你,你给朕好好看着倩儿!” 说完,领着几名小太监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庸苦笑一声,看了看寝室内的几名宫女太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太监宫女也打量着唐庸,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啧啧,皇帝居然把显圣公留在倩妃寝宫,这是有多信任他啊! “公爷,您喝茶!” 叫星儿的宫女端来一杯热茶,脸色微微发红,不敢抬头看唐庸。 唐庸点了点头,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皇帝这一去,就许久不见回来,眼见天色将黑,唐庸愈发有些坐立不安。 皇帝老儿不会就这么让我在倩妃寝宫过夜?这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陛下……” 就在这时,床上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星儿奔过去,喜道:“娘娘,你醒啦?” 倩妃看向唐庸的方向,又道:“陛下!” 星儿脸上一窘,忙道:“陛下不在,有事离开了!那是庸二爷!” 倩妃愣住:“庸二爷?显圣公?” 唐庸走过来,微笑道:“倩妃娘娘可好些了?” 显圣公居然出现在她寝宫,倩妃半晌没回过神来,随即悲泣道:“本宫一家五十六口几乎被倭寇杀了个干净,怎么好得起来!” 唐庸想了想,忽然道:“倩妃娘娘,你想为家人报仇吗?” 唐庸进宫,本是想趁皇帝盛怒之下,让他派自己领兵抗倭的! ( 不过现在看来,这话从倩妃嘴里说出来,也许比他说更管用。 倩妃呆了呆,哑声道:“显圣公此言何意,本宫当然不会让亲人枉死!” 唐庸道:“不知道倩妃娘娘有没有听说过,我还蛮会打仗的!” 倩妃黯淡的双眸忽然一阵发亮,挣扎着坐走来道:“公爷想要领兵打倭寇?!” 唐庸点点头道:“娘娘以为如何?” 倩妃盯着唐庸,半晌才道:“如果公爷能为本宫报此深仇大恨,本宫牢记公爷的恩德!” 唐庸道:“那就请娘娘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等着唐庸的好消息。” 三日后,东郊营徐将军领兵奔赴东南,同一日,显圣公闭门谢客。 二月初六,东南急报,徐胜将军在闽安镇设伏,击杀倭寇三十人,已方无一兵一卒死伤。 二月十六,东南急报,徐胜将军在福清围攻倭寇三百人,尽数灭之,己方无一兵一卒死伤! 短短月余就有如此战果,朝野无不振奋,都赞徐胜将军是继显圣公后最出类拔萃的将才! 只是皇帝却表现得泰然自若,似乎并未觉得意外,也没有进行封赏! 二月二十日,显圣公府后园绿草如茵,百花齐放,婵儿几女正在游园。 吴管家急匆匆来报,说是府门前跪着一对母子,手里还举着一张“冤”字,说要求见二爷! 谢玲珑皱眉道:“有冤情该去神京府找我爹,来我们国公府做什么?” 其他几女也都觉得莫名其妙。 显圣公一个多月前宣布闭关修炼后,吴管家就再没见过他露面。 他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要通禀一下二爷?” 谢玲珑道:“二爷正在闭关,谁也不敢去打扰!这样,我写一个条子,你让她带到神京府,没人敢拦她。” “也好!” 吴管家心中暗叹,这女人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有了玲珑奶奶的条子,她的案子一定会得到神京府的格外关照。 吴管家拿了条子离开了,但很快又回到了园中。 谢玲珑道:“她可离开了?” 吴管家尴尬道:“她不肯走,非说要见二爷,还在那跪着呢,已引来不少人围观了。” 安红豆正觉无聊,便道:“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是相公在外面招惹的野女人呢!” 听到这话,众女对视了一眼,神色都警惕起来。 谢玲珑盯着吴管家道:“那女人长得好看吗?” “这……” 吴管家无奈讪笑道:“多半不是几位奶奶所想,那女人的孩子都有七八岁了!” 七八岁? 七八年前,唐庸和赵婵儿刚到金陵呢,那应该不是他招惹的女子了。 但是几女都起了好奇心,婵儿道:“好,我们去看看。” 几女到了府门口,果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跪在门前,旁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那妇人手中高高举着一张白纸,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冤”字! 谢玲珑问道:“你是谁?来找二爷做什么?” 妇人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便见几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站在眼前,一时也失了神! 吴管家赶紧道:“这是我们国公府的几位奶奶,你有什么话可以跟她们说!” 妇人听说她们是二爷的女人,顿时痛哭流涕,磕头不止。 她悲愤欲绝道:“先夫名叫吴迪,我吴家惨遭欺凌,家破人亡,请二爷为我们做主啊……” 吴迪? 婵儿几女怔了怔,都觉得这名字熟悉得很,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曦儿忽然道:“吴迪?可是当年舍生取义,助敢死队三烧匈奴粮草的四名壮士之一?!” 第319章 英雄流血又流泪 当年北境一战,唐庸派出四名精通匈奴语的将士混入匈奴运粮队,成功烧毁了匈奴最后一批粮。 四名勇士明知此去必死无疑,但毅然决然,视死如归,他们给了匈奴大军致命一击,自己却也尸骨无存。 回京后,唐庸上奏朝廷,皇帝对四名勇士的家眷厚加抚恤,赏银赐地。 按理说,以他们敢死队烈士亲眷的身份,朝野上下无人敢惹,怎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唐庸经常跟几位娇妻说起北境牺牲的兄弟,她们自然听说过吴迪的名字。 得知跪在眼前的妇人是吴迪的遗孀,俱都肃然起敬。 赵婵儿赶紧扶起妇人道:“嫂嫂快快请起,有话进去说!” 谢玲珑也拉起了跪在一旁的男孩,俯身拍了拍他膝上的尘土。 妇人不料几女如此礼遇,既感动又心酸,抓着婵儿的胳膊泣不成声。 婵儿几女领着母子进了府,围观百姓才恋恋不舍地散去,都有些失魂落魄。 母子二人安座,谢玲珑又吩咐准备茶水点心,才愤然道:“怎么回事?谁敢欺负嫂嫂一家?” 吴迪四位勇士与别的烈士又有所不同,功劳既大,又有敢死队做靠山,谁敢欺凌他们? 妇人听几女一口一个嫂嫂,心中百感交集,既为丈夫自豪,又伤心不已! 她泣声道:“这几年承蒙二爷和谢大人胡大人的关照,我吴家过得还好,直到……” “谢大人胡大人?” 谢玲珑忍不住道:“嫂嫂说的谢大人胡大人,莫非是谢玉和胡大莽?” 妇人点头道:“正是。二爷逢年过节总会差人送些东西到我吴家,谢胡两位大人还数次登门,我吴家上下感恩不尽!” 几女都不料这几个男人平日大大咧咧,倒如此细心,男人之间的情谊她们并非全然了解。 谢玲珑好奇道:“你既然认得我弟弟和胡大莽,怎的不先去找找他们?” 谢玉和胡大莽在朝堂的势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少有他们摆不平的事情。 妇人伤怀道:“只因欺负我吴家的人来头太大,天底下恐怕只有二爷管得了,也只有他肯为我们吴家做主!” 几女都面如讶色,连谢玉和胡大莽都管不了,这样的人恐怕已不多了? 谢玲珑神色有些凝重,她道:“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妇人犹豫了下,道:“是杏妃娘娘的母家……” 闻言,几女心里都打了个突。 杏妃娘娘深受皇帝宠爱,月前又怀上了龙胎,她母凭子贵,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若真是杏妃母家与吴家为难,此事倒当真棘手,谢玉和胡大莽也未必斡旋得了。 但几女深知唐庸的性子,别说杏妃,就算是皇帝做得太过分,他也得刚上一刚。 想通了这个关节,谢玲珑便道:“嫂嫂只管把前因后果说来,只要占理,二爷和敢死队兄弟绝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几位奶奶!” 妇人原本也心存疑虑,见谢玲珑说得如此正义凛然,才松了一口气。 ( 她起身对几女盈盈一拜,继续道:“先夫战死北境后,朝廷赐下了数百亩良田,公公又购置了些产业,这几年我吴家过得还算宽裕。 谁知一个月前,李家看中了我家的田地,找上门来,竟要低于市价七成强行购去,公公自然是不从,闹了个不欢而散。 没成想,又过了两天,衙门的捕快找上门,以勾通匪类的罪名把我公公抓进了大牢,至今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紧接着李家又派人踏平了我家的田地,数百亩庄稼毁于一旦,两个小叔上前理论,反遭毒打,一人至今昏迷不醒,另一个被打折了背,怕是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我几次上衙门申冤,打听公公的消息,却总遭推诿塞责,衙门里的官多半是和李家勾结起来了,民妇冤深似海,求告无门,这才想到来请二爷做主……” 听妇人讲完,婵儿几女脸色都十分沉重。 安红豆道:“衙门说吴伯父勾结匪类,究竟是纯属诬陷,还是有什么内情?” 吴家可不是寻常人家,就算要诬陷也总得找个由头。 妇人道:“招州地界二十年前曾出现过一伙土匪,土匪被衙门剿了,匪首却一直没有落网。只是匪首也姓吴,与公公是同乡,衙门便据此硬栽了公公一个勾结匪类的罪名!” 萧玉霜怒道:“和土匪同乡就是同党么,简直岂有此理,这知府好大的狗胆,看我不去扒了他的皮!” 谢玲珑看了霜儿一眼,对妇人道:“嫂嫂所说若是属实,二爷肯定为你家做主的!只是…… 只是二爷现下有要事在处理,我们也见不到他人,就由小妹几人先为你处置。” 唐庸不在,家里大事小事都是谢玲珑在张罗,婵儿几女都乐得清闲,听她这么说,自然没有意见。 听到唐庸不在,妇人眼窝又陷了下去,泫然欲泣,随即强打精神道:“听凭几位奶奶做主。” 谢玲珑点了点头,对吴管家道:“第一件事,你派人去把谢玉和胡大莽找过来,就说有事找他们商量。” “是!” 府里人人都知道谢玲珑是个厉害角色,二爷不在,她就是国公府的主心骨,对于他的话当然言听计从。 “第二件事,你派人请季神医,让他去给两位吴兄弟看看伤势。” “是!” “第三件事……” 谢玲珑看向曦儿姐妹道:“让杜南望领五十护院和季神医同去招州,要是李家再干什么浑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曦儿姐妹齐齐点头,霜儿道:“让杜思归也去,要是李家的人再敢找麻烦,就把他们家房顶掀了!” 交待完毕后,吴管家赶紧下去安排。 谢玲珑又对妇人道:“嫂嫂和侄儿就暂时住在我们唐府,我们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妇人见玲珑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女流,心中原本多少有些疑虑。 如今见她三言两语安排得面面俱到,已是心悦诚服,领着孩子拜道:“吴家永世不忘二爷和各位奶奶的大恩大德!” 玲珑不光又美又媚,行事也得了二爷几分神髓,婵儿几女都有些艳羡。 第320章 就是这么巧 谢玉和胡大莽下朝后,得到消息,便匆匆赶到了国公府。 听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义愤填膺,怒发冲冠。 可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此事有些难办。 胡大莽道:“如今杏妃娘娘刚有身孕,陛下老来得子,对她溺爱娇宠,保住田地,把吴伯父接回来倒不是难事,但想严惩李家,恐怕就不容易了!” 谢玉也道:“当务之急是把老太爷接出来,给两位兄弟治伤,至于其他,恐怕要等二爷回来再做商议。” 胡大莽又道:“只是不管陛下怎么处置,我们却是非得参他李家一本!还真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要是二爷在,别说一个杏妃,就算十个杏妃也保不住他李家!” 婵儿几女毕竟处于深宅后院,事情还得谢玉和胡大莽拿主意。 婵儿道:“你们尽力就好,其他的等相公回来再说。” 只是萧玉霜眼珠子却在滴溜溜转,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吴夫人虽然满腔悲愤,但见谢胡二人面对强权无半句推托之辞,心中又酸涩又欣慰,也不知丈夫当然加入敢死队是幸事还是不幸。 胡大莽叹了口气,安慰道:“嫂嫂,你放宽心,先在国公府住下,等有结果,我再派人送你回去!招州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即刻派人过去把伯父救出来!” 妇人两行清泪滑落,跪在地上对着众人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民妇代先夫谢过两位大人和几位奶奶!” 婵儿赶紧扶起了妇人,胡大莽却面露不忍之色。 当年二爷为混入匈奴粮队挑选死士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吴迪那时不过才二十六岁,正值花样年华,上有老下有小,为了民族大义却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这样一位为千千万万百姓牺牲的英雄,谁能料到不出几年,他的亲眷会遭受如此欺亵?! 他们是英雄啊!为什么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婵儿忽然小声道:“谢玉,胡大哥,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其他兄弟家里情况……” 胡大莽点头道:“好!我立刻安排!只要他们行得正做得直,总还是有我们敢死队这个依靠的!” 他话虽这么说,心中还是涌出深深的无力感,比如面对李家,他就没把握一定给他们讨个公道。 当日,杜氏兄弟领着五十护院陪同季神医赶往招州,胡大莽也派出了一些京兵。 到了傍晚,婵儿几女忽然不见了霜儿的踪影,原本还不甚在意。 可到了晚饭时间,依旧不见萧玉霜露面,谢玲珑惊道:“霜儿那死丫头不会也跟着去招州了?” 萧玉霜天不怕地不怕,又有一身高绝武艺,堪称混世魔女,到了招州也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 曦儿安慰谢玲珑道:“没事的!霜儿功夫很厉害,又有南望思归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婵儿几女的表情都古怪起来,她们是担心霜儿出事么? 安红豆咯咯笑道:“霜儿去一趟也好,要不是有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在,我倒也想去招州玩一下!” ( 第二日,朝会刚开始,东南再传捷报:“徐胜将军在长乐擒杀倭寇三百余人,己方无一兵一卒损伤!” 满朝文武竟是被接二连三的捷报打了个措手不及,惊讶甚于欢喜。 “徐将军他……他有这么厉害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打了三场胜仗,居然没有一兵一卒损伤,也不知他这仗是怎么打的?” “照这个速度,平定倭寇指日可待!” “天佑我大华,先是出了个攻无不克的显圣公,如今又出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徐将军!” …… 皇帝听了军报,微微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 他平定下心绪,道:“众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百官都面面相觑,难以理解,徐将军连打三个胜仗,不是应该先论功行赏吗? 要知道年前戚寅讳败为胜还封了他个子爵,如今徐将军屡立战功,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 兵部尚书出列道:“徐将军抗倭有功,陛下若是能有所封赏,必能大大鼓舞士气!” 其余官员也是这个心思,都道:“臣附议!” 皇帝却淡淡道:“不急!等徐胜肃清了倭寇,朕再一并封赏!” 满朝文武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皇帝对户部尚书道:“朕令户部加紧征收欠税,可有结果了?” 户部尚书出列道:“各省追缴了欠税三百余万两……只是……如今已近三月,再追缴下去,恐影响农户春耕……” 再追缴下去,百姓别说食不裹腹,连春耕的种粮都没有了! 到时颗粒无收,饥荒四起,天下将陷于动荡之中,户部尚书似乎已经看到了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烈情景……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道:“暂停征税,让各地府衙确保百姓顺利耕种!” 户部尚书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圣明!” 皇帝便不再看他,又问:“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你们要没事,朕就回后宫了,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如饥似渴的妃嫔等着朕去浇灌呢! 倩妃和杏妃虽然有了身孕,但是还不够,朕要的是一个遍地开花! 谢玉和胡大莽出列道:“微臣有事启奏!” 百官都看向他二人,一个是南营统领,一个是京营指挥使,职务各不相干,怎会一齐出来奏事? 皇帝愣了愣,随即微笑道:“谢卿,胡卿,有事尽管说!” 谢玉肃然道:“招州李家勾结官府,霸占百姓田土,诬良为匪,残害烈士亲眷,请陛下圣裁!” 百官立刻明白谢玉所说的烈士多半是在北境一战中牺牲的,甚至是敢死队的人,否则谢胡二人也不会一齐跑出来! 只是人人都知道显圣公疾恶如仇,对手下的人更是护犊子,谁这么不长眼,来惹烈士遗属?! 皇帝神色也郑重起来,他道:“说!若事情属实,朕严惩不贷!” 谢玉便将吴迪在北境的壮举及吴家遭受的欺凌一一道来,百官无不义愤填膺,怒形于色! 只是礼部尚书心中却有种不祥之感,他记杏妃姓李,而且母家就在招州! 不会那么巧…… 第321章 招州之行 “这李家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谢玉刚叙完详情,虎国公凌海山便阴沉着脸走到了大殿中央。 北境一战,敢死队说到底还是他麾下将士,何况他曾亲口承诺会厚加抚恤四名烈士遗属! 如今吴迪家眷被残害至此,他岂能坐视不理?! 百官的目光也齐齐投向了谢玉,都在暗自揣测,这李家是殿中哪位大官的亲朋故旧! 李家已然引起公愤,他背后之人的仕途也算走到头了! 谢玉吸了一口气,凝声道:“恕微臣斗胆,这李家正是杏妃娘娘的母家。” “什么?!” “杏妃?!” ……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脸色剧变,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若是以往,得知李家犯下如此恶行,他们好歹要仗义执言,据理力争。 可如今杏妃怀有龙胎,若真要对李家严加惩处,惊扰了杏妃,动了胎气,损了龙裔,这罪责谁担当得起?! 因此满朝文武竟是噤若寒蝉,都失去了言语。 就连虎国公也面露讶色,默默地低下了头。 只是谢玉和胡大莽仍如铁塔般站在大殿中央,面色严峻,大有不讨个说法誓不罢休之意。 皇帝也没料到这无法无天之人居然出自杏妃的母家,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殿内的气氛陡然间沉重而压抑! 良久,皇帝默然道:“立刻派御医前往招州吴家,责令招州府衙释放吴老汉。 招州知府免去官职,永不叙用!内务府拨银三千两,用于补偿吴家损失和治疗两位男丁的伤势!” 百官倒也没料到皇帝如此迅速地给出了处置方案。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事情到此为止,不能牵连杏妃的家人。 百官理解皇帝的做法,但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按理说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来一句“陛下圣明”,可谁也迈不动腿,张不开嘴。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道:“杏妃刚有身孕,一切以龙胎为重,你们可明白?” 皇帝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百官还能说什么? 就连谢玉和胡大莽都觉得皇帝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殊为不易。 这时皇帝又道:“朕立刻下诏给李金利,让他约束族人,若是再作奸犯科,朕绝不轻饶!”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不得不承认,皇帝确实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天子。 他如今宽纵李家,确是情有可原! 这事落在殿中任何一人头上,他们未必能比皇上做得更好。 谢玉奏明道:“显圣公府已派了季神医前往招州,胡大人也派了京兵前往招州府衙,如若知府没有真凭实据,想必吴伯父很快就要出来了!” 听到显圣公府几个字,皇帝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若是吴家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内务府开口!” 百官心中也一凛,显圣公虽然已经远离朝堂,可曾经的部属家中出了事,他是绝不肯袖手旁观啊! ( 散朝后,谢玉和胡大莽结伴同行,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谢玉苦涩道:“等二爷回来,若是得知我们把事情办成这样,少不得一顿训斥……” 胡大莽不住地唉声叹气,皱着眉头道:“先不说二爷,等下见着了吴夫人,也不好开口!” 李家将吴家害成这样,却没受到半点责罚,吴夫人多半失望至极! 但两人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前往国公府通报消息。 另一边,萧玉霜,季神医一行连夜赶路,在第二日正午赶到了招州吴家。 吴家见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府门前,如临大敌,闭府不出。 杜南望上前扣门道:“我们是显圣公府庸二爷的人,快快开门!” 左军副指挥使沈一刀也喊话道:“我们是左军指挥使胡大人派来的,不要害怕!” 吴家人都知道已故吴大爷是显圣公的下属,胡大人也曾数次登门,这才放下了戒心,打开了大门。 一名老者上前拜倒,泣不成声道:“请各位大人为我吴家做主!” 杜南望指着季博端道:“这是天下第一神医季神医,先让他去看看两位公子的伤势!” 天下第一神医?! 老者呆了呆,随即原地跳起,惊喜交加道:“神医请随我来!” 刚走了两步,又对着杜南望深深一礼:“请代我吴家上下谢过二爷大德!” 吴家规模也不小,丫鬟仆役有七八人,显然吴迪牺牲后,朝廷的确没有亏待他吴家! 几人到了后堂,先去看过昏迷不醒的吴二公子。 季神医给他把过脉后,微笑道:“气脉淤塞导致昏迷不醒,金针刺穴辅以药石,倒不难医!” 老者喜出望外,对着季神医连连道谢。 几人又来到另一间房,床上躺着的是吴三公子,正躺在床上望着虚空发呆,对进来的几人视而不见。 老者小声道:“三儿,这是庸二爷请来的神医,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 老者语声哽咽,已说不下去,只因他知道吴三公子的伤势有多重。 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医也未必有办法。 听到“庸二爷”三个字,吴三公子的呆滞的神情才终于有了一丝异动,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女扮男装的萧玉霜身上。 这个少年实在俊俏得过分,任谁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吴三公子哀声道:“大哥血战沙场,纵横北境,我这做弟弟却成了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 季神医已知吴三公子被打折了背,神色也十分凝重,只道:“我先看看!” 老者面容苦涩,为难道:“自从把三儿接回家后,我们就没敢动过他,就怕他伤上加伤……” 季神医点了点头,对杜氏兄弟道:“你们把三公子翻过来,我看看。” 杜氏兄弟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吴三公子翻了个身,又剪开了他的衣服,眼皮都忍不住一跳。 原来这吴三公子的脊柱竟是断成了两截,断口相隔数分,在皮肤上刺出两点凸起,十分骇人! 第322章 他脾气可不大好! 萧玉霜脸色一阵发白,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季神医叹了口气,道:“把他翻过去!” 杜氏兄弟更是小心翼翼,连手都在发抖,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吴三公子。 而吴公子倒是真恨不得此刻剧痛不止,可惜他脖子以下已全无知觉。 几人走出了屋子,老者忙问:“季神医,三儿的伤势可还有得治?!” 季神医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挫败:“经脉已断,药石难医,老朽无能为力!” 老者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可听天下第一神医都说束手无策,还是忍不住捶足顿胸道:“天呐!我吴家世代忠良,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萧玉霜忽然开口道:“倒也不没法子!” 季神医惊讶地看向萧玉霜,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萧玉霜有些得意道:“要是我相……大哥在,说不定能治好他!” “对啊!” 季神色一拍脑门,醍醐灌顶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只要你……大哥肯出手,那自然是有希望的!” 皇帝当初那条坏死的腿并不比吴三公子的断背好到哪里去。 显圣公既然能治好皇帝的腿,当然也能治好吴三公子的背! 而且以显圣公对部下的关爱,他也是绝不会拒绝的。 老者本已心如死灰,如今柳暗花明,赶紧问道:“这小爷的大哥是谁?” 萧玉霜奇怪地看了老者一眼:“我大哥叫唐庸,你不知道么?” 老者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大鸭梨,半晌才结舌道:“是……是庸二爷?少爷是庸二爷的兄弟?” 萧玉霜嫣然一笑道:“放心!等我大哥回……闭关出来,我就让他来给那小子治伤!” 这一笑笑得在场众人都有些失神,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老者神色尴尬道:“那……那就再好不过了……” 名震天下的显圣公跑来给他家晚辈治伤?这位小爷莫不是在开玩笑? 萧玉霜知道他不信,也不多说,对沈一刀道:“我们先去把吴太爷接回来!” 沈一刀因为一趟苏州之行被提拔为左军副指挥使,又知道眼前这画里走出来般的人儿是显圣公的小娇妻,自然对她言听计从。 他拱手道:“一切听唐公子吩咐!” 老者见这行人说要去救家主,语气轻描淡写却是胸有成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现在才明白显圣公和敢死队这个靠山的分量有多重。 萧玉霜瞧着呆头呆脑的老头,鼓着脸蛋道:“我们不知道府衙在哪里,你带路!” “好好好!” 回过神来的老者,忙不迭的点头。 季神医留下来给吴二公子疗伤,萧玉霜一行匆匆往衙门赶去。 路上得知这老者是吴迪的一位族叔,吴大叔不停说起吴迪一些过往,神色极是骄傲自豪! 说的虽是家长里短,可萧玉霜想到这位烈士曾与他相公并肩作战,就听得有些入神。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赶到了招州府衙,沈一刀亮明了身份,衙役赶紧把他们请了进去。 招州知府匆匆忙忙赶到大堂,对沈一刀道:“几位大人来我招州府衙,不知有何贵干?” 那知府精瘦如猴,满脸谗媚,穿着宽大的官袍又显得有些滑稽。 ( 沈一刀知道他勾结李家,诬良为匪,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冷冷道:“吴家老爷子可在?把他带出来!” 吴家老爷子?! 知府怔了怔,收起了笑容,清咳了一声道:“不知大人是哪位上官派来的,为何过问我府衙之事!” 吴家有靠山他是知道,可什么靠山比怀了龙胎的杏妃娘娘大?! 万一杏妃娘娘诞下皇子,他日荣登九五,他今日结下的这个机缘必会有无穷回报,怎么可能凭他三言两语就把人交出来?! 这不是两边都得罪了吗?这种蠢事他可不干! 沈一刀面色铁青道:“你可知吴老爷子是北境大功臣吴迪的父亲,可知诬陷烈士眷属有什么后果?!” 知府背负着双手,走到公案后坐定,面无表情道:“吴大谦有通匪之嫌,案件正在侦办中,恕本官不能将他交给大人!” 沈一刀嘿嘿冷笑道:“你可知是谁派我来的?” 知府皱眉道:“谁?” 沈一刀强忍怒气道:“京营左军指挥使胡大人!” 知府微微抬头道:“哦?原来是指挥使大人,京营负责京畿治安,如何管上我招州府衙的事来了?” “呵呵!” 沈一刀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也不跟着他废话,回头对京营将士道:“拿下!” 几名京兵立刻一拥而上,就要锁拿知府。 知府向椅背靠去,双手挡在身前,大惊道:“我乃朝廷命官,攻击府衙视同谋反,你们难道不要命了吗?” 沈一刀自然知道此举十分出格,可是连显圣公的夫人都来招州了,他哪敢畏缩不前?! 要是不把吴老爷子救出来,他才真是没脸回去见胡大莽了。 “住手!” 听到动静的衙役也冲进了大堂,各执腰刀、水火棍将沈一刀等人团团围住,如临大敌! 一名衙役道:“各位上差,你们拘禁知府大人,可有朝廷旨令?!” 沈一刀淡淡地扫视了众衙役一眼,冷冷道:“今日吴老爷子我们是要定了,你们若是真要与我京营和敢死队为敌,那就一起上!” 众衙役也不料沈一刀竟如此不讲道理,且不说京营,敢死队的作风他们还是知道的。 连国公府都敢围,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干的?! 而且吴老爷子到底有没有勾结土匪,他们心里都有数,因此都踌躇起来,但是也没有退让! “这个呢?管不管用?” 这时,一时默不作声的萧玉霜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上前两步,放在了公案上。 沈一刀瞧了桌上的玉牌一眼,心中一动,对几名京营官兵使了使眼色。 官兵放开了知府,知府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案上的玉牌,眼角肌肉顿时一阵抽搐。 只见那玉牌正面刻着“显圣”二字,反面的“御制”二字,正是代表唐庸国公身份的腰牌。 知府端详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将玉牌放回了原处,紧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是显圣公派各位来的?” 李金利被显圣公罚跪一个时辰的事早已传到了招州,事后显圣公可是没受半点责罚。 如果他们是显圣公派来的,那么如此蛮横的作风就可以理解了。 人人都说显圣公已经隐退,知府也存着侥幸心理,没想到吴家的事还是惊动了他! 萧玉霜怜悯的目光落在知府脸上,歪着脑袋道:“二爷的脾气可不大好哦!你确定不让我们把人带走?” 第323章 宠妃的烦恼 萧玉霜怜悯的目光落在知府脸上,歪着脑袋道:“二爷的脾气可不大好哦!你确定不让我们把人带走?” 招州知府突然感觉脚下像是踩着一团棉花,软绵绵的。 心里也是阵阵发虚,关于显圣公的种种传闻出现在脑海中。 不说别的,当年的青州知府苏道名,妻舅是中军指挥使齐洪涛,叔叔更是太上皇的贴身太监! 他的背景不可谓不强大,不照样被显圣公连根拔起,斩首示众! 他脸上已现出惊慌之色,犹豫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玉牌走到萧玉霜面前,弯下腰,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既是显圣公的意思……下官自然从命……” 萧玉霜收回腰牌,瞥了他一眼道:“算你识相!” 知府道:“如果吴大谦确系无辜,待下官查明真相,一定还他清白……”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暗暗松了口气,杏妃虽然正当盛宠,但他还是不敢与显圣公为敌。 随即吩咐道:“正刻把吴大谦提出大牢!” 衙役听闻这些人是显圣公派来的,也不敢有半刻耽搁,匆匆赶往了大牢。 一刻钟后,吴老汉被两名衙役搀扶着进了大堂。 他精神萎靡,满面血污,佝偻的身子上不知有多少道血痕,只剩下了半条命。 沈一刀阴沉着脸,咬牙道:“好你个招州知府,莫非是想屈打成招?” 知府脸色一白,辨解道:“想来是手下的人不知分寸,怠慢了吴老爷……” 萧玉霜本想给知府也抽上几鞭子,但看吴老爷子模样实在太惨,似乎随时要咽气。 她强压心中怒火道:“先带吴老爷子回去治伤,回头再收拾这狗官!” 吴老汉已失了神志,迷惘着瞧着萧玉霜等人,任由他们搀扶着离开了府衙。 季神医察看了吴老汉的伤势,安慰道:“吴老爷年纪虽大,但身子还算硬朗,将养两个月就好了!” 吃过晚饭后,萧玉霜回了房。 夜深人静,她坐在窗边,支着脑袋,望着天上点点繁星,愈加思念起唐庸来! 东南不断告捷,相公应该很快就要回京了,为什么说要一两年呢? 一两年啊!这日子得多么难熬啊!唉! 子时,她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顺着日间问明的路径,向李家奔去! 她头一次在国公府外施展轻功,身轻如燕,如鬼魅般在重重叠叠的屋顶上高低起伏,飞掠而过! 她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只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实在酣畅淋漓。 很快她就赶到了李府,其时李府上下已经歇息,只剩廊下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火光! 萧玉霜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李府,很快一个惨叫声响彻! “啊……” 这凄厉的惨叫在静夜中格外刺耳,李府顿时乱作一团。 很快更多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府门大开,丫鬟仆役蜂拥而出,仓皇逃命! 半个时辰后,一道俏丽的人影走出李府,手中宝剑沾染着斑斑血迹!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深吸了几口气后,消失在夜色中。 两日后,神京,皇宫。 杏妃已得知皇帝勒令她母家尽数归还所侵占土地,并且不得再滋扰吴家。 她虽然自知母家理亏,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自己身为皇帝宠妃,又怀有龙胎,家里不过想要些土地,怎么还要看他人眼色! 燕窝粥只喝了小半碗,她便不肯再喝,伏在榻上不住地唉声叹气。 皇帝急道:“爱妃只吃这些东西,朕的皇子怎会生得健壮?” 杏妃瞧了皇帝一眼,委屈巴巴道:“陛下只想着您的皇子,就一点也不顾臣妾的感受吗?” 皇帝知道她意有所指,叹了口气道:“朕没有处置你那几位叔叔,已是格外开恩了。” 见杏妃仍是愁眉不展,皇帝无奈道:“他们要是要田地,朕赐些给他们就是了!朱院首可说过,忧思过度,于胎儿无益!” 杏妃哽咽道:“臣妾看,陛下对显圣公,比对臣妾母子还要好……” 如果吴家不是有显圣公做靠山,哪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现在他们李家可以说是颜面无存,就算是腹中的小皇子,将来也难免遭人诟病。 皇帝见杏妃不依不饶,心中也有些动气:“说到底还是你几位叔叔不知检点!吴迪是何人?若无他们慷慨赴义,北境一战还不知要折损多少将士!这样的英雄他们也去招惹,这不是给朕添乱吗?” 听到皇帝有责备之意,杏妃不敢多说,只是默默垂泪。 皇帝叹了口气,心道:“朕是太宠着她了!如此不知轻重,该趁机给她些教训,免得日后更加不知收敛!” “朕去看看倩儿,你先歇着!”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倩妃明理知事啊。 “陛下!不要!再陪陪杏儿!” 杏妃心中一慌,此时才想起倩妃也怀有龙胎,她骄纵太过,只会便宜了那个贱人! 她从塌上爬起,紧紧挽住皇帝的胳膊:“杏儿知错啦!是杏儿的不是,陛下不要生气了……” 说着将皇帝的大手放在小腹,娇嗔道:“陛下的皇子也希望您多陪他一会呢!” “你……” 皇帝苦笑一声,只得又坐下了,两位妃子肚中的龙胎已是他最大的软肋。 两人刚说了会话,小太监忽然来报:“陛下,杏妃娘娘的母亲在宫外求见!” 杏妃大喜道:“我娘来了?!” 自从杏妃入宫后,还没见过娘家人,得知母亲进了京,当真是喜出望外! 皇帝无法,只得吩咐道:“派人接她进宫!” 又道:“朕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杏妃急于见到母亲,也不好挽留,只好随他去了。 两刻钟后,杏妃母亲被接入了后宫。 李母一见杏妃就直接跪倒在地,哀嚎道:“娘娘!您可要为我李家做主啊!” 杏妃也瞧见李母左耳缠着厚厚的绷带,急道:“母亲!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女儿!” 李母声泪俱下道:“前日有贼人闯入我李家,把我和你几位叔叔,堂兄堂弟的耳朵都割啦!下人也被打伤了十几个!” “什么?割耳朵?!” 杏妃盯着母亲头上的绷带,又惊又怒,连退数步,几乎要跌倒! 她贵为皇帝妃子,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家人却被割去耳朵,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李家受此欺凌,今后还有谁把她杏妃放在眼里?! 回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先是胞弟被撤去爵位,紧接着又被显圣公在大庭广众下罚跪。 她叔叔身为皇亲国戚,不过想要些好田好地,那些个刁民也敢公然与之作对! 如今一家人的耳朵都被割了,难道她李家就如地底泥般,谁都能上来踩在几脚吗! 想到这些,杏妃悲愤欲绝,两眼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第324章 为国捐躯,全家覆灭 杏妃醒来的时候,皇帝正守在床边忧心如焚,眼中布满了血丝! “陛下!” 杏妃想起一家人所受的委屈,直接扑到皇帝怀里痛哭起来! “杏儿!你不要太过伤心,小心腹中胎儿!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皇帝紧紧搂着杏儿,不停安慰着,也是心疼得厉害。 杏妃猛然抬起头,睁圆了双目道:“是吴家!陛下!不不!陛下!是显圣公干的!是显圣公割了我娘的耳朵!” 皇帝怔了怔,皱了皱眉,不悦道:“杏儿,不可胡言乱语!显圣公怎会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胡言乱语?!” 杏妃呆住,随即发狂般地嘶吼起来:“显圣公毕竟姓唐啊!臣妾肚子里的才是您的骨肉!陛下为什么总要护着显圣公?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还是他显圣公的?!” 杏妃此时已经出离于愤怒,说话毫无顾忌,当真是在胡言乱语了。 皇帝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去,眼中浮现出一丝怒色。 但杏妃却依旧不依不饶,悲痛欲绝道:“陛下,臣妾可是您的妃子!是天子的女人!可您瞧瞧!这些天臣妾的母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如今谁都能在我们李家头上踩上一脚,早知如此,臣妾何苦进宫?要是不进宫,又哪会有这些祸事……” 杏妃说着说着,竟剧烈地呕吐起来,将午后吃下的些许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 皇帝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半晌才道:“不会是显圣公。” 宫女给杏妃擦了擦嘴,杏妃躺在床上虚弱道:“陛下还在护着显圣公……天下谁不知道显圣公喜欢割人耳朵,砍人胳膊……除了他还能有谁?” 皇帝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会是唐庸……唐庸他……他根本不在京城!” 杏妃呆了呆,回头道:“显圣公不在京城?” 皇帝默然道:“谁都有可能,但绝不会是显圣公。” 唐庸如果真要与李家为难,多半会明目张胆地打上门去,怎会三更半夜藏头露尾地上门施暴? 杏妃眼神空洞,脑海中无数只血淋淋的血耳在飞舞。 良久,她才漠然道:“就算不是显圣公,也和吴家脱不了干系……陛下,臣妾好伤心……好伤心……” 她说完,便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心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与她再无半分关系。 皇帝见她这副不吵不闹,万念俱灰的模样,反而慌了神,急道:“杏儿,你不可如此,你要顾及腹中孩子……” 但杏妃却对皇帝的话充耳不闻,似乎对他也已死了心。 皇帝眼窝深陷,黯然神伤,忽然咬牙道:“杏儿,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又森然道:“你若是让朕的皇子有何闪失,朕要你李家全族陪葬!” 说罢离开了后宫直奔御书房,并下令秦修仪即刻觐见。 秦修仪匆匆赶到御书房,见皇帝脸色阴沉,浑身散发了凛冽杀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陛下,不知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招州李家十余口人被割去耳朵的消息已传到了京城,秦修仪也猜测那多半是唐庸干的。 除了唐庸,还有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对皇帝宠妃的家人下手! 难道皇帝终于决定要彻底扳倒显圣公,永除后患?! 皇帝冷冷地盯着秦修仪道:“招州发生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这件事昨日已传入了京中……” 果然是因为李家的事,就是不知道皇帝打算怎么铲除唐庸,毕竟…… 毕竟唐庸虽然不问朝政,但谢玉胡大莽等人仍旧唯他马首是瞻,而他一身奇崛的上古秘术,百人也未必近得了身! “嗯。” 皇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杏妃为了此事很是忧心,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实在于心不忍!” 秦修仪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显圣公?” “处置显圣公?” 皇帝皱眉道:“谁跟你说朕要处置显圣公?” 秦修仪浑身一僵,实在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也不敢再说话。 皇帝叹了口气,道:“朝廷对吴家恩赏有加,他们却忘恩负义,惟利是图,连皇亲国戚也敢冒犯,你派些暗卫去把吴家人处置了!” “吴家?” 皇帝匆匆忙忙把他叫过来,竟然只是为了处置吴家? 秦修仪当然不敢有异议,问道:“不知陛下说的处置是指……” 显圣公还没倒台,吴迪又是为国捐躯,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免得办错了事,里外不是人。 皇帝冷冷道:“冒犯皇亲国戚,你说怎么处置?!” 秦修仪头皮一麻,连连道:“微臣知道了。” 皇帝又道:“只是这事需得做得干干净净,不可留一点痕迹!你也知道显圣公那性子,要是让他发现些蛛丝马迹,恐怕得把天捅个窟窿!” “微臣……遵旨!” 这一刻秦修仪忽然想笑,他发觉皇帝也是一个可怜虫! 他身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杀几个人居然还怕一个臣子知道?! 他这一生的夙愿就是扳倒唐庸,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绝,严重怀疑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萧玉霜一行刚离开招州,当夜一伙贼人便闯入吴府,将吴家上下二十八口杀得干干净净。 血流成河,尸骸遍地,惨不忍睹。 吴夫人母子因为婵儿坚持留他们多住几日,而幸免于难! 消息传回京城,谢玉胡大莽等人都惊怒交加,谁能想到吴迪为国捐躯,最终落得个几乎全家覆灭的下场! 吴夫人得知消息后,更是数次晕厥,若不是念及吴迪的一点血脉还在,恐怕也要寻短见了! 萧玉霜怒道:“定是李家人做的好事!我也要把他李家人杀个干净!” 谢玉和胡大莽如热锅上的蚂蚁,没了主意。 许久后,谢玉道:“霜儿不可莽撞!我们须得奏明陛下,陛下圣明,必会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查明真相,还吴家一个公道!” 霜儿顿足道:“人都死了,要公道有什么用!” 胡大莽却盯着霜儿道:“李家人的耳朵是你割的?” 霜儿气急败坏道:“他们恃强凌弱,把吴二的背都打折了,我割他们几只耳朵怎么了?早知今日,我就该把他们全杀了!” 胡大莽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心乱如麻,万万料不到二爷才离开两个月,竟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第325章 扑朔迷离! 先是杏妃母族被割去耳朵,紧接着吴家满门被灭,这两个消息一经传开,朝野震动。 所有人都猜测吴家灭门惨案与李家有关系,但事涉杏妃娘娘,谁也不敢公然议论。 皇帝让刑部和大理寺追查两桩凶案,并下旨厚葬吴家死难者。 谢敏任府尹近三十年,断案无数,刑名经验丰富,主动请缨协助办案,皇帝恩准。 这几道旨意一下,百官又有些犯迷糊了,如果吴家灭门惨案真是李家的手笔,皇帝又怎会不遗余力地要求破案? 难道李家是冤枉的,当中另有隐情! 谢玉胡大莽虽然对皇帝的处置没有意见,可那颗心却始终揪在一起,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 吴迪为了国家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可他们却连他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杏妃也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如果肚子里的龙胎真的出现什么闪失,皇帝说不定真的会让她李氏一族陪葬! 因此,即便她心痛如绞,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吃饭喝药。 只是无论吃下什么东西,不到片刻,总要吐出七八分,人也肉眼可见地憔悴。 这日,她刚要强迫自己小睡一会,宫女来报道:“娘娘,李夫人来了,就在殿外!” 杏妃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捂住脸道:“你让她回去,就说本宫实在没脸见她……” 宫女犹豫了下,道:“是陛下派人把夫人接进宫的,娘娘还是见见。” “是陛下?” 杏妃茫然地看向宫女,自从皇帝上次离开后,就再未踏足她宫中了。 她虽然自责懊恼不已,伤怀之下,却也没了心思去取悦皇帝。 杏妃稍稍理了理秀发,才道:“请母亲进来!” 李母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进了寝室,眼中既是欣喜,又带着恐惧,左顾右盼,像是做贼一般。 杏妃见母亲如此古怪的模样,忍不住道:“娘,家中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李母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只是微微低着头,不肯说话。 杏妃会意,对众宫女道:“你们先退下,本宫要和母亲说些体己话儿!” 宫女们退下后,李母奔到杏妃身边,眼中泛着异样的光彩。 她握住杏妃的胳膊,激动道:“娘娘可听说了?” 杏妃疑惑道:“什么?” 李母眼中的光彩又变成了惶恐,她喉咙滚了滚,压低声音道:“吴家人都被杀了!” “什么?” 杏妃心大惊,急火攻心道:“是弟弟做的还是父亲做的?你们难道不知本宫根本保不住你们?为何还要做下这般胆大妄为的蠢事?!” “……” 李母万没料到杏妃会直接怀疑他们是诛杀吴家满门的凶手,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这也不奇怪,所有人都知道李家和吴家的恩怨。 如今吴家被灭,不怀疑他李家还能怀疑谁? 李母气恼道:“胡说什么?你父兄哪有胆子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情来?” 杏妃愣住:“不是你们?那是谁?” 李母又四处张望了一眼,小心翼翼道:“你说会不会是皇帝派人做的?” “陛下?!” 杏妃直接呆住,随即猛烈摇头道:“不会!陛下待显圣公比倩妃那个贱人都好,怎会派人去杀他的部下家人?而且是灭门?” 李母见杏妃如此言之凿凿,倒也有些迟疑不定了。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皇帝忽然召我进宫见你,却一句话也没交代,不就是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吗?” “陛下……一句话也没交代?” “没有!” “……” “如果不是陛下做的,为何让我这个时候进宫?难道不是想让我告诉娘娘,他已经为你出了气,让你好好养胎吗?” 杏妃猛然想起皇帝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杏儿,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是他!是陛下!” 想通了其中关节,倩妃顿时感动得泪如雨下,心中柔情万种,多日来遭受的委屈也在瞬间冰消瓦解! 李母听杏妃这么说,一张脸兴奋得通红,颤声道:“皇帝还是向着娘娘,向着我们李家的!” 杏妃进宫短短数月,经历的波澜却比之前十几年都多,心智也终于成熟起来。 她叮嘱道:“那吴迪毕竟是朝廷的大功臣,又有显圣公做靠山,陛下如此处置也是迫不得已!此事我们心里清楚就好,切不可对外张扬!” 李母笑容满面道:“我们知道轻重!只要陛下看重娘娘,我们李家就可保世代荣华。等娘娘诞下皇子,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李家了!” 杏妃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抚了抚肚皮,眉头却又突然皱起:“母亲要告诉族人,惹谁也不要惹显圣公的人,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李母不愤道:“只要娘娘诞下皇子,显圣公又如何,难道他要造反吗?” 其实杏妃入宫前,李家也是对显圣公也是推崇备至的。 可一朝得势,就被猪油蒙了心,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杏妃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皇帝虽然宠幸显圣公,不也为了她杀了吴迪一家吗? 等她顺利诞下皇子,母凭子贵,那情形就更加不同了。 谢敏随刑部、大理寺官员亲赴招州勘察凶案现场,三日后才回京。 回到京城第一件就将谢玉和胡大莽叫到了一起,神色极是凝重。 谢玉迫不及待地问道:“爹爹!你可看出了什么端倪?能找出凶手吗?” 谢敏眉头紧皱,沉吟了半晌才道:“犯案人极不寻常!想要找出凶犯难于登天!” 胡大莽急道:“怎么说?” 谢敏叹了口气,道:“依照现场情况,凶犯训练有素,而且是有备而来! 根据尸体的位置看,他们分从四处闯进吴府,明显就是要将吴家人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吴家二十八口人无不是一刀毙命,下手又快又狠,就算是西山营最骁勇的战士也未必有如此功力,我看……多半是上古秘术修习者干的! 除此之外,现场再无半点痕迹,想要找出真凶无异于大海捞针!” “上古秘术修习者?” 谢玉和胡大莽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惊愕之色! 谢玉神色凝重道:“莫非这事真的与李家无关?李家怎么可能在杏妃入宫短短数月间招募了一批上古秘术修习者?” 胡大莽也道:“若是李家真有上古秘术修习者,霜儿闯入李家时,怎会一个都没碰上?” 谢敏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想不明白!可如果不是李家,又能是谁呢?” 胡大莽道:“吴家府中财物可有被劫?” 谢敏道:“吴家家资颇丰,可府中金银珠宝却不见少,凶手显然不是为了财物而来!” 第326章 吴迪夜访! 三人沉默了一阵,胡大莽忽然道:“不管怎么说,李家的嫌疑仍是最大,我派人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证实是他们干的,就算有杏妃替他们撑腰,此事也绝不善罢甘休!”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后,各自行动。 霜儿想到吴家几乎满门被屠,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心中总是郁结难消。 她发起性子来,几次想前往招州,给他李家也来个满门杀绝,却被婵儿几人拦下了。 几女都道:“霜儿,你就别添乱了,还是让谢玉和胡大莽去处理。” 这夜,霜儿辗转难眠。 刚睡下,就梦见吴家二十几口挤在她房里,阴森森地盯着她! 霜儿吓得汗毛倒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惊惧道:“吴伯父,吴二,吴三,相公一会定会找出凶手,为你们报仇的!” 吴家人却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一个小孩跑出来,伸手指着霜儿道:“她是个骗子!她明明是二爷的夫人,却说是二爷的兄弟!” “骗子!骗子!骗子……” 小孩话音刚落,二十几人就一齐冲霜了喊了起来。 二十几张嘴一张,大口大口的鲜血就从嘴血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襟,整个房间都变得红彤彤的。 霜儿捂住耳朵大叫道:“你们为什么来找我?我是去帮你们的,你们为什么来吓我!”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霜儿以为他们已经离去,睁开眼睛,又吓得芳心一紧。 这些人依然守在她床前,目光呆滞地瞧着她。 这时吴老汉上前道:“霜儿奶奶,如果你不去割李家人的耳朵,我们怎么会死?” “什么?” 霜儿心头仿佛被一把巨锤击中,整个人都痛苦得蜷缩起来。 她呆呆道:“是我?是我害了你们?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为你们出口气……” 她猛然惊醒,直视着吴家人道:“是谁杀了你们,告诉我!我要为你们报仇!” 她话音刚落,吴家人忽然都伸起了一根指头,直直指向萧玉霜,鬼气森森道:“是你!是你!是你……” “是你!是你!是你……” 这残酷的两个字如索命梵音般在霜儿回荡,她面色惨白,惊恐万分! “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想帮你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好难过啊!相公,我好害怕……” 萧玉霜整个人已近崩溃,泪水滚滚而落,又害怕又自责,痛不欲生! “你们……你们在这做什么?” 这时,地上一团白雾骤然炸开,一个英武的年轻人从白雾中冒了出来。 他对着吴家人怒目而视,气愤道:“二爷哪里对不起我们吴家?霜儿奶奶哪里对不起我们吴家?你们要来二爷府上撒野?!” 这年轻人似有极大威势,众人见到他,都忍不住后退。 年轻人走到床边,深深地施了一礼:“都是我吴家不懂事,惊扰了霜儿奶奶,还请恕罪!” 霜儿泪流不止,呜咽道:“是我害了你们!” 年轻人摇了摇头,笑道:“生死自有定数,怎怪得了霜儿奶奶,何况霜儿奶奶本是一番好意。” 霜儿的脸色好看了少许,抹着泪道:“你是谁?我在吴家没见过你。” 年轻人微笑道:“小人吴迪,是庸二爷手下一名小兵。” 霜儿失声叫道:“吴迪?你是吴迪?你不是……” 你不是死了吗? 霜儿猛然间想起,他们都死了,但这一刻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吴迪是她相公的兄弟,也是她相公最敬重的人之一。 吴迪轻笑道:“死了。小人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不知二爷向来可好?” 霜儿点头道:“他很好,他还时常说起你们四人。” 吴迪仰着脖子,微微叹了口气道:“真怀念和二爷,还有兄弟们在北境并肩作战的时光啊!” 说罢,向身后众人招了招手,笑道:“走!咱们一家人也算团聚了!” “等等!” 萧玉霜急忙叫住他道:“快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们!我要为他们报仇!就算我做不到,相公他可以的!” 吴迪回过头,浅浅笑道:“霜儿奶奶,我们只是您的一个梦,您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又怎会知道呢?” 萧玉霜呆住:“梦……” 吴迪又道:“还请二爷和霜儿奶奶多照顾小人的妻儿,他们孤苦伶仃,今后的日子想必会很苦……” 说完,二十几道人影忽然变得扭曲起来,紧接着化作一道道轻烟散去。 “霜儿奶奶!霜儿奶奶!您没事?!” 霜儿猛然张开双眼,却见丫鬟小贝正焦急地呼唤她,而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 她急忙朝屋中瞧去,灯火摇曳,帐影重重,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小贝关切道:“霜儿奶奶,您做噩梦了吗?您刚才哭得好伤心啊!哎哟……枕头都湿了!” 梦……是梦…… 霜儿呆呆地坐在床上,两行清泪又落了下来! 这个梦太真实了,难道吴家满门真的是她害死的? 天刚亮,她便策马赶到了胡大莽府上。 胡夫人告诉她,胡大莽刚刚离府上朝去了。 她便坐在大堂,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说话,把胡府的人都吓坏了。 直到胡大莽下朝回府,霜儿猛然奔过去,问道:“胡大哥,是我害死了吴家人吗?” 胡大莽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霜儿悲泣道:“如果我不去割李家人的耳朵,吴家人是不是不会死?” 胡大莽莫名其妙道:“谁跟你说的?” 霜儿摇头道:“我以为,如果相公在的话,他也不会放过李家人的。可我想刚刚想明白,有些事情他做得,我却做不得的……” 胡大莽见霜儿神色不对,向胡夫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她怎么了? 胡夫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离开胡府,萧玉霜想到吴夫人母子还在国公府,就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她翻墙而入,收拾了些细软,又留下一封书信,离开神京,直奔东南而去! 第327章 倭寇贼赃 (写在文前,最近实在太忙,根本没办法好好写文,可又不得不维持更新,后续内容会很粗糙,等有时间再大改,好朋友们随便看看也好,养一段时间再看也好,抱歉,多谢) 福清小练山延绵数十里,山高林密,一面临海,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常有倭寇藏身其中! 是夜,风雨大作,惊涛拍案,一面崖壁的岩穴内闪烁着点点火光。 风雨声中还夹杂着咿咿呀呀鬼哭般的歌声,显得十分诡异。 夜黑如墨,沙滩上一片乌云慢慢向岩穴靠近,逐渐扩散开来,竟是数百道全副武装的人影! 先遣小队借着风雨的掩护慢慢靠近岩穴,忽然从怀中掏出柱状形的物体。 他们一拉柱形物体末端的圆环,随即一齐扔进了岩穴,纷纷退开。 岩穴内顿时大乱,紧接着爆炸声响彻,火花从洞口眏照开来,将沙滩照得亮如白昼! 惨叫声已完全被爆炸声和风雨声掩盖,一轮箭雨再次射入岩穴。 “杀啊!” 潜伏在外的将士一齐拥向岩穴,手中长刀寒光闪闪。 岩穴内幸存了不少倭寇,但大多被手榴弹炸伤,哪里还有反抗之刀,瞬间被压制。 打斗声很快停止,一名小将跑出岩穴,队伍头领道:“徐将军,倭寇已经全被控制住了!” 徐胜点了点头,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身旁的男人道:“二爷请!” 唐庸也不客气,带领众将士走向岩穴,七八支火把已经燃起,洞内景象一览无余。 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被生擒的也有二三十人。 幸存的倭寇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惊恐地盯着唐庸等人。 但唐庸却径直穿过众人,在岩穴内四处打量,东敲敲,西看看。 “把这些石头搬开!” 在岩穴的一个角落,堆着一堆乱石,显得格外突兀。 立刻有几名将士七手八脚的把石头搬开,下面竟是一层厚厚的木板。 倭寇见洞中玄机被发现,都是面如死灰,挣了挣身子,似乎想反抗,终究是没这个勇力。 两名小将合力将木板掀起,没想到又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洞口吸引过来,以他们这数个月来抗倭的经验,里面多半是倭寇劫掠来的财宝。 他们将财宝藏在海边岩穴,以便随时转移! 一名小将自告奋勇道:“我进去看看!” 说罢举起火把走进了洞穴。 片刻后,他急匆匆跑出来,惊喜道:“二爷,里面藏了好多金银珠宝!” 唐庸点点头道:“都搬回去!” 徐胜呼了口气,道:“这几个月我们追回的财物已近两百万两,就算打个一年,也不需要朝廷的军饷支援了!” 唐庸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道:“就算想要,恐怕朝廷也拿不出银子……” 从神京赶往东南的途中,唐庸看到了一片片荒芜萧瑟,妻离子散的画面! 天灾加上朝廷无节制的追剿赋税,百姓已是十室九贫,活着都是一种奢望了。 将士们不断从洞穴中抬出箱子,箱子里面都是金银珠宝和各种首饰。 最后箱子竟将整个岩穴占满,不少将士只能先退出洞穴。 徐胜惊喜道:“这怕有七八十万两!” 又摇头赞叹道:“二爷怎会知道这是井上田的藏宝之处?” 这几个月二爷简直像开了天眼般,他说哪里有倭寇哪里就有倭寇,他说哪里藏了财宝,哪里就有财宝。 唐庸微笑道:“你可记得我从京中带来了多少人?” 徐胜脱口而出道:“二爷从西山营和东郊营抽调了两千人,再加上二爷的一千亲卫,总共三千人!” “没错。” 唐庸回头看向徐胜,意味深长道:“你可知刚到福建便消失的那两千人到哪里去了?” 徐胜小心道:“二爷想必派他们驻守在各处城池要道,下官倒也不敢多问。” 唐庸摇摇头道:“你说错了,那两千人全都被我派出去做探子了!” 两千人……全都派出去做了探子?! 徐胜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庸。 京中一共来了五千人马,竟有两千人被派出去打探消息? 唐庸微笑道:“当年北境一战打的是粮草,但抗倭打的是情报,如果没有足够的信息,只会被倭寇牵着鼻子走。” 徐胜当然不敢有异议,毕竟一连串的战果已经证实了唐庸决策的正确性。 财宝已经全部搬出了洞穴,众将士连夜将它们运到城镇驻地。 清点之后,发现这批贼赃竟足足价值一百三十万两! 徐胜询问唐庸对三十多名倭寇的处置。 唐庸道:“全部拉到大街上砍了,让百姓们都来观刑!” 徐胜认为此举不妥:“下官的意思是,这次生擒的倭寇人数为历次之最,倘若大张旗鼓地行刑,恐激怒了其他倭寇,从而展开疯狂报复!不知悄悄杀了便是!” 这种情况并非没发生过,去年戚寅擒了五名倭寇,当众处刑。 结果三天后,另几伙倭寇便攻入数个城镇,并未劫夺多少财物,反倒了杀了不少百姓! 这明显就是对戚寅处决倭寇的报复。 唐庸盯着徐胜,冷冷道:“倭寇敢报复,只是说我们手段还不够残忍,既是如此,便将这三十多名倭寇全部五马分尸!尸体再挂到城外去!” “二爷,这岂不会更激起倭寇的凶性?” 徐胜觉得此举十分不妥,倭寇报复心之强,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唐庸走向墙角的方天画戟,轻轻抚触了戟杆,淡声道:“我倒要看看是倭寇凶,还是我凶。从今往后,所有生擒倭寇全部按此法处置,勿必令倭寇胆为之寒,心为之寒,从此不敢再踏足我华朝土地!” 次日,三十几名倭寇被拉到城镇中央五马分尸,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自从徐胜抗倭以来,料敌于先,战无不胜,倭寇明显收敛了许多。 不少地方地方甚至为徐胜立了生祠,都说他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大英雄,与那戚寅简直是天壤之别。 如徐胜所料,几日后果然有两股倭寇攻入城镇,企图大肆烧杀抢掠! 然而抗倭将士早已根据倭寇出没的位置,在他们最有可能攻打的城镇设下了埋伏,近千倭寇全军覆没。 第328章 倭国的正史 几日后,唐庸从福清赶回了福州,安排将士休整后,他马不停蹄地来到一处大宅。 “二爷,又打胜仗了?” 张氏兄弟一见唐庸,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唐庸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手榴弹和地雷造得如何了?” 张安急忙回禀道:“这几个月,我们昼夜不停,已造了五千颗地雷,三千枚手榴弹,加上从京城运来的,数量已经不小了!” 唐庸点了点头道:“继续造!越多越好!” “二爷……” 张宁终于忍不住问道:“倭寇已经剿得差不多了,那些没落网的估计也逃回了海上,还造火雷是要对付谁啊?” 事实上抗倭用的火雷并不多,大部分都堆在福州的仓库,可二爷还令他们继续造,实在令人费解!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我既然让你们造,总有我的道理!” 想到即将到来的那一些,唐庸的心也就止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抗倭从来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的是横渡浩瀚汪洋,直击倭国本土,彻底净化那片土地。 张安为难道:“可是火药……” 唐庸直接道:“要是火药不够,我从领省守备营调拨!” 他视察了最近制造的火雷,随即来到大宅内一处偏僻的楼阁。 几名将士守在门口,见到唐庸,纷纷行礼:“二爷!” 唐庸点了点头道:“他们没偷懒?” 将士其实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屋内写什么,如实答道:“除了一日三餐和解手,先生们基本没离开过屋子!” 随即推开了,宽敞的屋内竟是十来个儒生,年轻的不过二十来岁,年长的已是须发皆银! 唐庸走进屋,朗声道:“各位先生辛苦了!” 从儒生只是抬头看了唐庸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着,或着讨论些什么。 唐庸:“……” 这时一名老者走过来道:“将军不要怪他们,实在的时间太紧,又要编得像模像样,实在得费些功夫!” 唐庸道:“书编得怎么样了?” 老者走到书桌旁取来一本册子,苦笑道:“按照将军的意思,将倭人和倭国的起源重新编造了一遍……” 唐庸接过册子打开,首页是天照大神四个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配图是一头大肥猪。 唐庸皱了皱眉道:“词藻不必那么华丽,还可以写得再贱一点!” 老者迟疑了片刻,问道:“不知将军让我们编排一本倭国史书有什么用意?” 唐庸淡淡道:“什么编排?这以后就是倭国的历史!以后倭国世世代代学的就是这本史书,他们想要了解自己的先祖再无别的途径!” 老者呆呆地看着唐庸,总觉得这个将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们胡编乱造的史书能被倭人接受,成为他们的正史? 唐庸也不想与他多说,只道:“最多两个月,我要看到成品!” 离开大宅后,唐庸又出现在福州府。 知府是少数几个知道唐庸身份的福建官员,见面就吹揍道:“听说公爷又打了一场大胜仗,实在可喜可贺!” 唐庸直接道:“水师的战船修理得如何了?” 知府急忙整顿了神色:“战船已经十几年没用过了,修理起来太过麻烦,而且……!” 唐庸面色一凛,看向知府:“本公再给你拨五十万两银子,最多三个月,本公要这批战船能出海远航,否则你和水师提督的脑袋也就不必留着了!” 知府急忙道:“下官遵命!下官绝不敢有负公爷重托!” 唐庸又道:“水师官兵也要加紧训练,不可误了朝廷的正事!” 知道道:“水师每日刻苦训练,不敢懈怠,不过……不过公爷,只要将倭寇赶回海上就是了,用不上水师?” 因为倭寇神出鬼没,和官兵的交战又大都发生在陆地上,倒一直没动用擅长水仗的水师。 唐庸只道:“这事若是办好了,本公绝不会亏待你。” 知府不敢再问:“下官一切听从公爷吩咐!” 走访了这几个地方,唐庸总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该向皇帝要攻打倭国的圣旨了。 大营外,手下将领花舌已等侯多时,一见唐庸又奔了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 唐庸笑道:“怎么毛毛燥燥的?” 花舌神秘兮兮道:“二爷,营中来了贵客,可把我老花吓了一跳!” 唐庸好奇道:“什么贵客!” 花舌古古怪怪地笑道:“二爷还是自己进大帐看!” 说罢一溜烟跑了! 贵客? 唐庸苦笑一声,知道他来东南的人可没几个,哪来的贵客? 他掀开帐幔,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中顿时然一跳! 他惊喜道:“霜儿?!你怎么来了!” 霜儿见到唐庸,未语泪先流,跑过来奔进他怀里,痛哭泣涕,极是伤心! 唐庸惊道:“霜儿,怎么了?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丫头千里迢迢跑到福州,又是这副伤心的模样,莫非京中出现了什么蛮故! 在唐庸的再三询问下,萧玉霜终于道:“相公,我好像闯了大祸!” 唐庸愣住:“大祸?!” 随后萧玉霜将招州吴家发生的事情种她做的梦告诉了唐庸。 “什么?!吴迪兄弟的家人被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唐庸只觉得晴天起了个霹雳,虽然难以置信,但一颗心却已经绞痛起来! 萧玉霜自责道:“如果不是我去割了李家人的耳朵,想必他们都不会死。” 唐庸无法从她的话中判断吴家人的死是不是跟她有直接关系,而且这事透着十分古怪。 敢灭吴家满门的人不会是一般人,能让谢敏都找不到蛛丝马迹的,说明下手的人也不是乌合之众。 可李家崛起不过短短数月,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还是说其实凶手本就是冲着他唐庸来的,吴家人只是受他连累而死? 静王已经倒台,难道这一两年间朝堂内又出现了一股以他为敌的神秘势力? 假如真有这样一股势力,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皇帝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第329章 豆死他诺?! “你何必急于一时,你该知道只要我回京,总会为吴家做主的……” 虽然不知道吴家满门被灭和萧玉霜是否有直接关系,但以为她此举极为不妥。 萧玉霜脸色煞白,默默低下头,凄楚道:“所以……确实是我害了吴家……” 唐庸见她伤心的模样,心中也极是不忍,但不得不说道:“你要割耳朵也好,砍人也罢,只管大大方方打上门去,哪里需要偷偷摸摸的?难道我唐庸担不起这份因果?你既然不肯露出真面目,李家难免要把这笔账算到吴家头上。” “相公……” 听出唐庸语中明显的责备之意,霜儿已是无地自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萧玉霜泪如雨下,悔恨道:“相公,我该怎么做……” “唉……” 唐庸走到椅边坐下,双手撑着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怎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吴迪四人可是扭转北境战局的大功臣,大英雄啊! 居然落得个几近满门被灭的下场,当年浴血沙场的勇士们岂不寒心? 唐庸不忍对霜儿过多苛责,只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军营中总归不方便,一会随我进城!” 说完走到书桌后,准备给京城写几封信。 不料刚提笔,徐胜跑进大帐道:“二爷!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在长乐发现了王直的踪迹!” 唐庸放下笔,惊讶道:“王直怎会在长乐?” 王直是华族人,但是一支近两千人倭寇队伍的首领。 他手段残暴,神出鬼没,凶名赫赫! 唐庸一直派人搜寻他的踪迹,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距福州一江之隔的长乐? 他皱眉道:“消息可确定?” 长乐对倭寇而言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地方,王直这个时候在那出现,绝对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徐胜道:“他虽经乔装打扮,但还是被当地百姓认出来了,而且长乐附近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 唐庸当机立断道:“立刻召集五百玄甲兵前往长乐!” “是!” 战机稍纵即逝,徐胜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下去安排。 唐庸套上铠甲,提起方天画戟就要出发,回过头,才想起霜儿还在。 霜儿还是很少看到唐庸那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一时竟出了神。 她拔出半截宝剑,目光坚定道:“我也去!” 唐庸想了想,走出大帐对一名小兵道:“取一套军服和玄甲过来!” 片刻后小兵取来服装,唐庸对霜儿道:“快换上,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霜儿听着营帐外嘈杂的声响,想到外面就是数千名军士,小脸红了红,迅速换好了衣服! 等她整装结束,才发现唐庸一直在盯着她,两颗眸子泛着热芒,心中不免悸动。 这时徐胜再次赶到中军大账,惊奇地看了萧玉霜一眼,然后道:“二爷可以出发了!” 唐庸点了点头道:“立刻出发!” 唐庸和徐胜率领五百玄甲兵策马驰往闽江,到了江边,立刻换般渡江。 数个时辰后已进入长乐境内,来到一个小县,线报道:“王直领着数百倭寇,四个时辰前进了方山!属下怕引起王直的警觉,不敢跟得太近!” “方山?!” 唐庸隐隐已明白了王直出现在方山附近的目的。 不过他现在担心的方山县百姓的安危,急令道:“立刻赶往方山县!” 半个时辰后,玄甲兵距离方山脚下的方山县还有二三十里,远远地忽然听到前方喧嚣异常! 一支队伍正赶着十数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出现在视线中,马车旁还拴着一串哭哭啼啼的华族女子! 两支队伍相遇,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 倭寇队伍中一人怒骂道:“老子早让你们运了财宝就走,非要节外生枝!” 两支队伍相距不过数仗,徐胜脸色一沉:“领头的那人就是王直!” 唐庸低喝一声道:“一个都不放过!” 收到将令,玄甲兵立刻一拥而上,刀光闪烁,喊杀声响彻天际! 倭寇当中有不少日本武士,不仅性情凶残,杀人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可惜他们遇到的这支玄甲兵却是唐庸将当日追随他的上古秘术修习者组建而成的! 他们本就有一身高绝武艺,又经过军队系统化训练,此时的战斗力已是今非昔比! “蹲下!” 一名玄甲兵一马当先冲向倭寇,长刀直向一,名倭寇脖子上削去,口中发出暴喝! 被擒的女子会意,立刻矮下身去,便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洒上头上,脸上! 接着一个脑袋落在脚下,那名倭寇绝没料到自己的武器会和脖子一起被削断! 这几年唐庸的火器工厂在研究枪炮材质的同时,也造出了不少品质极高的刀剑。 而玄甲兵身上的玄甲更是唐庸根据谪仙城黑虎卫的玄色神甲制作而成,防御力极其可怕! 因此,他麾下的这两千玄甲兵才是抗倭大军的主力! 不出片刻,倭寇便落入了下风,王直直到此时和徐胜的抗倭军正面交手,才知道近来倭人屡遭挫败,绝不是因为运气背! 遇到这支队伍,东南的上百支倭寇,没有一支是对手! “看剑!” 然而战阵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道矫若游龙的身影! 她身形娇小,但一柄宝剑使得风驰电掣,转眼间已有数名倭寇命丧她手! 五百玄甲兵都是武道高手,可看到萧玉霜露的这一手,无不暗暗吃惊,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王直见势不妙,顾不上大批财宝,这个时候保命要紧。 然而萧玉霜却早已盯上了他,横剑削去一条胳膊后,原地腾空而起! 在空中几个美妙的翻滚,正落在王直眼前。 下一秒,长剑已架上王直脖子上,美目射出凛烈寒光!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一名倭寇手持倭刀趁乱扎向一名玄甲兵的胸口,刀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住! 也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玄甲卫回刀横削,一颗月代头冲天而起,鲜血迸溅! “豆死他诺?!” “一该罗!!” “卡纳歪太一!!” 其他倭寇也发现抗倭军居然刀枪不入,瞬间军心大乱,肝胆俱裂! 不到半个时辰,大部分倭寇或被杀或被擒,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第330章 故人 “好好的中国人不做,非要和小鬼子狼狈为奸,简直丧尽天良!” 唐庸早知道所谓倭寇,其中不少其实是华族人。 但对自己同胞最歹毒,手段最残忍的,非这位王直莫属! 别看王直平素杀人不眨眼,此时落入抗倭军手中却是吓得瑟瑟发抖! 他求饶道:“只要将军肯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意把平生积蓄都交出来!” 王直在东南沿海劫掠十多年,所拥有的财富当然不仅仅是藏在方山的这些。 唐庸眼前一亮,随即吩咐道:“把他押回去严刑拷打,不把财宝的下落问出来别让他死了!” 王直:“……” 徐胜哈哈一笑道:“二爷放心,属下一定好好招呼他!” 又看向生擒王直的萧玉霜道:“这位小兄弟身手实在了得,还请二爷重重嘉奖他!” 徐胜闯入营帐时,萧玉霜还身着女装,他自然知道她是唐庸的红颜知己。 此话倒是想卖个乖,讨个巧! 萧玉霜圆嘟嘟的脸蛋微微发红,不敢抬头去看唐庸。 她希望可以多为唐庸做一些事情,弥补自己的过失。 唐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徐胜又道:“那些女子怎么处置?” 这些女子都是倭寇抢来的,如今已松了绑,熟识的便拥在一起,痛哭流涕,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唐庸望向那十几车财宝,道:“给她们每人一锭元宝,让她们各回原籍!” 那些女子听到了唐庸的话,相视一眼,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这时十来名女子忐忑不安地走到大军不远处,跪下道:“小女子的亲人都被倭寇杀了,家也被烧了,已经无家可去,如蒙不弃,愿为将军们当牛做马……” 能被倭寇看上的女子姿色自然是不错的,唐庸也不磨叽,直接道: “我军中还有不少兄弟尚未娶妻纳妾,你们便随我一起回福州,说不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整个东南都知道徐胜抗倭军的功绩,军中将士将来无不前途无量。 何况这些将士诛杀倭寇,也算为她们报了血仇,能成为抗倭将士的妻妾,那自是极好的归宿! 众女子千恩万谢道:“多谢徐将军!” 东南百姓都知道抗倭军的统帅是徐将军,她们自然把眼前气宇不凡的男人当成了徐胜。 一旁的徐胜露出一抹苦笑,也不好说什么。 “是二爷么?” 就在这时,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钻出人群,缓缓走向唐庸。 “你是?” 唐庸脸上露出一抹惊诧,想不到这群女子中竟然有人识得他的身份。 他定睛看去,只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来。 女子已经走到了唐庸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他,泪光荧荧,眼中满是柔情! 唐庸心中一动,猛然抬起头,惊讶道:“你是春娘?!” 春娘是京城怡红院的花魈,当年神京诗会上对乔装改扮后的唐庸多有照顾。 唐庸表明身份后,邀请春娘做自己的女伴,这桩轶事至今被神京百姓引为趣谈,时常提起。 只是没过多久,春娘便从神京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想不到两人竟会在这样的情境下重逢! 春娘直勾勾地望着唐庸的眼睛:“二爷还记得奴家……” 唐庸笑道:“我自然是记得你的,只是你现在看起来与当日可大不相同了!” 春娘此时一副清新淡雅的模样,与诗会上的浓妆艳抹截然不同! 春娘垂下头道:“二爷是说春娘老了……” 唐庸哑然道:“并非如此,我曾派人去邀你上门做客,可惜那时你已不在神京了!” 萧玉霜也曾见过春娘,见他二人聊得如此热络,走两步停一停,终于站在了唐庸身边。 唐庸道:“春娘,你住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 春娘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家也想在军中寻个好汉做夫婿,不知二爷是否嫌弃奴家的……” 春娘虽曾是青楼女子,但品性不俗,唐庸对她并不嫌恶,反而颇为敬重。 他想了想,道:“既是如此,你便随我一同回福州!” 一行人押送倭寇原路返回,由了多了十几箱财宝,又征调了不少民船才渡过闽江。 回到营帐清点了一下,此番缴获的赃物居然有两百多万两,简直离谱。 大帐内,徐胜使劲吞着唾沫,问道:“二爷,这些财宝怎么处理?” 唐庸早有打算,他道:“如今国库空虚,灾荒四起,民不聊生,这批财宝或可解朝廷的燃眉之急!你即刻抽调一批兵丁,运三百万两回神京!另外本公还有几封书信,让他们一同带回去!” “属下遵命!” 当日徐盛收到圣旨,说是要他担任抗倭军大帅,急赴东南,他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抗倭和他曾所参与过的战争有很大的区别,他心中并没有把握! 可紧接着皇帝又下了一道密旨,声称让他协助显圣公抗倭,一切听显圣公指挥,心中才安定下来。 从北境到西南,显圣公展现的才能堪称惊世骇俗! 虽然他指挥的战争并不多,但已在朝野军民心中立下了不可战胜的形象。 只是他十分不解,显圣公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担任抗倭军统帅,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徐胜刚离开,霜儿便进了大帐,她红着脸小声道:“相公……我们晚上要睡在这里吗?” 相公那么好色的一个人,来东南几个月了,想必忍得辛苦,自己既然来了,当然要好好犒劳他。 只是在军中实在不方便,还是进城去比较好! 唐庸将霜儿揽进怀里,在她发间深吸了一口,两人静静地拥抱着,十分安详。 霜儿在他耳边小声道:“相公,我们进城去,霜儿可想可想要相公了……” “好!” 唐庸也是蠢蠢欲动,正要去交代一声,便准备进城。 一名小兵忽然在帐外道:“二爷,春娘姑娘求见!” 萧玉霜秀眉微蹙道:“她来做什么?” 唐庸道:“你先去帐外走走,我一会过去找你!” 萧玉霜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随后春娘款款走进了大帐。 唐庸笑道:“春娘,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春娘朝帐外看了一眼,对门口两名小兵道:“烦劳小将军站远一点,但也别让人进来,我有话与二爷说。” 小兵看了唐庸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一齐退到了三丈开外。 唐庸微笑道:“春娘,你想对我说什么?” 谁知春娘竟直直奔了过来,紧紧搂住了唐庸,带着哭腔道:“二爷,春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春娘好想您!” 第331章 一夕之欢,余愿足矣 春娘竟直直奔了过来,紧紧搂住了唐庸,带着哭腔道:“二爷,春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春娘好想您!” 一种积蓄已久的思念在瞬间爆发,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当年虽是一面之缘,泛泛之交,但唐庸对身为青楼女子的春娘印象是极好的。 这一刻他迟疑了,没有推开她,反而有些享受春娘对他的一片情意。 她的怀抱很柔,很暖,还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你怎会离开京城的?我派人去找过你。” 春娘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唐庸:“二爷,奴家求您……” 唐庸疑惑道:“你……要我做什么?” 下一秒,春娘微微闭上眼,直接吻住了唐庸的唇。 这一切发生的又快又奇怪,他们明明并没有多深的交集,但一切水到渠成。 两人很快滚到了地上,春娘坐在唐庸腿间,抬手衣裙,很快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 曾经的怡红院花魁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无论容貌还是身段,都堪称上乘! 如今洗尽铅华的青楼花魁,更有一种奇特的反差美感。 唐庸大手握住春娘纤细的腰肢,笑道:“这就是你求我的事情?” 春娘见唐庸并没有抗拒她,眼波流转,咬着唇道:“可以么?” 唐庸的手沿着腰线慢慢上移,握住一只柔软的大白兔。 春娘眸光中带着些羞怯,玉手覆上了唐庸的魔掌。 唐庸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但我的身体似乎很乐意接受你。” 春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道:“二爷肯让春娘侍候一回,春娘此生无憾了!” 说着俯下身子,轻柔细密的唇舌向唐庸脖子上吻去…… 萧玉霜不肯走得太远,在营外踢着地上的石子,时时留心着大帐的动静。 也不知相公和那个女人在聊些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喧嚣的大营慢慢恢复的平静,可春娘依旧没有离开。 萧玉霜实在没了耐性,板着脸向大帐走去。 两名卫兵对视了一眼,上前拦住她道:“二爷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萧玉霜向来任性,唐庸又对她极为宽纵,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见两名小兵敢拦她,眉头顿时就竖起来了,娇喝道:“我是二爷的……” 话没说完,她猛然想起这是军营,可不是她唐家,自己还是老实点好。 她垂头丧气道:“知道啦,我再等等。” 可左等又右等不见人出来,她愈加的心急如焚,只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相公和她在营帐里聊什么呢,怎么要这么久? 她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急忙竖起了耳朵,但那声音又消失了! 她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脸上也火辣辣的,相公和春娘不会在做那事? 这个念头一出现,萧玉霜心里顿时感到低沉沮丧,心跳偏偏越来越快。 这是她一生都没体验过的感受! 她感觉受到了冒犯和羞辱,还夹杂一种莫名其妙的刺激,令她无所适从……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思却穿透了帐幔,企图窥探里面发生的一切。 春娘出身青楼,博学多才,此时又是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自然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一个时辰后,唐庸酣畅淋漓地释放了自己。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道:“你去收拾一下,随我一齐进城。” 春娘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了娇臂。 好一会,春娘才道:“那奴家先去和结识的几位姐妹道别,再来找二爷!” 唐庸点了点头,将春娘扶了起来。 春娘穿戴整齐后,走出大帐,正对上不远处萧玉霜滚烫,又有些伤痛的目光! 她心虚地低下头,也不敢说话,快步绕道而去。 萧玉霜目送春娘远去,然后急急地跑进了营帐。 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男女欢好的气味。 她鼻子一酸,委屈地哭出声来:“相公是不是讨厌我了,为什么这样对我!” 明明自己就在身边,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做那事呢?难道自己不够好吗? 唐庸见霜儿哭得伤心,心中也是十分歉疚。 他走过来,抱住霜儿道:“以后春娘也是你的姐妹了,过些天你带她回京!” “回京?!” 萧玉霜止住泪水,然后猛然摇头道:“我不要回京,我要和相公在一起!” 唐庸叹了口气道:“相公在打仗呢,照顾不到你,等打完仗,相公就回去和你们团聚!” 萧玉霜仍是不依,垂泪道:“相公,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说罢,低头哽咽道:“相公,霜儿心里好难过,要是相公也不要我,我会难受得死掉的!” 唐庸知道萧玉霜在为吴家的事内疚,半晌才道:“那好!你就先留在我身边!” 萧玉霜紧紧搂着唐庸,生怕他飞了,她从未感到如此的孤单和无助! 两人在帐中等了两刻钟,仍不见春娘过来。 唐庸招呼了一名小兵道:“去找找刚才过来的那位姑娘,就说我们要出发了!” 小兵得令离去,但很快就回来了:“二爷,春娘姑娘已经走了,她给您留了一封信。” 说着将一纸书信递给了唐庸。 唐庸大惊,同时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猜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当年一声不吭地离开京城就算了,如今两人已订了终身,她何必又要溜走?! 他迅速展开信笺,上面蝇头小楷写道: “奴家蒲柳之姿,身份卑贱,若长伴二爷左右,恐污了二爷清誉,奴家安敢有此非分自私之想。 能得二爷垂怜,有此一夕之欢,奴家余愿足矣!二爷不必来寻我,否则奴家惟死而已! 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奴家将日日祷祝,求告上天,愿二爷身体康泰,事事遂意,生生世世快活无忧!” 萧玉霜也在旁看了春娘的信,对她的敌意顿时消解了不少,反而有些同情她了。 她抬头问道:“相公,要不要去把她找回来?应该还没走远!” 唐庸神色复杂,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霜儿,你说她当年离开京城,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第332章 奇怪的真相 “三月初五,抗倭军驰援闽安镇,击杀倭寇一百二十人,所擒二十三人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三月初九,抗倭军于牛田截击倭寇两百余人,尽数斩杀!” “三月十三……” “三月十七……” “三月二十……” …… “四月二十,抗倭军于福清小练山歼敌一百,生擒三十六,所擒倭寇五马分尸,悬尸示众!” 徐胜抗倭军抵达东南后,数月间,捷报如雪片般飞往京城。 百官原本还欣喜若狂,可渐渐习以为常,甚至是有些麻木了! 但他们都料想得到,一旦徐胜回京,他将成为大华朝继虎国公和显圣公后,又一名光彩夺目的绝世名将! 五月初五,神京,皇宫。 龙椅上的皇帝明显没有什么精神,哈欠连天。 戴太监看了皇帝一眼,目中露出微不可察的忧色。 他扯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几个月来,朝堂气氛沉闷了许多,只因皇帝不仅将朝会推迟了两个时辰,而且还经常迟到。 刑部尚书走到殿中,行礼道:“微臣郭追启奏陛下,吴家灭门一案已有了眉目!”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郭追,谢玉和胡大莽几人更是满脸惊讶! 这几个月他们一直留心李家的一举一动,但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要么李家真的是清白的,要么李家隐藏得实在太深! 如今刑部有了进展,谢胡二人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谁是凶手! 皇帝强打精神道:“快说!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对功臣亲眷下毒手?” “这……” 郭追犹豫了一下,道:“刑部日前擒获了一名通缉要犯,据他说,吴老爷子曾与臭名昭着的吴姓悍匪是同乡,而且结下了不解仇怨! 吴姓悍匪潜逃三十多年,数月前回到招州后,立刻纠集了一批流氓无赖上门寻仇,那通缉要犯便是其中之一!吴家灭门惨案正是他们犯下的!” “土匪干的?” “这么说和李家没关系?” “什么仇什么怨啊,三十多年了,那悍匪还不肯放过吴家!” “也不知刑部抓到行凶之人了没有?” …… 听郭追说吴家惨案和李家没有关系,满朝文武议论纷纷,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吴家和显圣公关系匪浅,虽说显圣公久不曾露面,可倘若真的证实吴家惨案是李家的手笔,恐怕又要闹出一场不下于兵围国公府的风波! 谢玉和胡大莽听到这番说辞后,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之前招州知府以吴老爷子勾结悍匪的罪名把他抓进大牢,如今又说吴家惨案是悍匪寻仇所致,简直莫名其妙! 何况依谢敏的分析,吴家惨案的行凶者都是上古秘术修习者,那干净利落的屠杀手段岂是寻常地痞无赖有的? 谢玉正要说话,皇帝道:“既然有了线索,可抓住了那伙无法无天的凶徒?” 郭追面色踌躇,半晌才道:“微臣的确找到了凶徒的落脚之处,可等微臣率部赶到的时候,他们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百官都面有异色,似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刚得知凶徒的下落,好巧不巧,他们就全死了?这事明显不合常理! 皇帝皱眉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怎么死的?” 郭追道:“这伙凶徒藏身于南郊一破庙中,那寺庙荒废已久,朽败不堪,看起来像是凶徒栖身其中,破庙恰好倒塌,把他们都砸死了……” 被破庙砸死了? 难道说,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皇帝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又道:“如今悍匪已死,单凭那要犯的一面之词,怎可轻下定论,还有什么线索没?” 这本是谢玉要问的,但既然皇帝已经开口,他就静等郭追的下文。 郭追道:“微臣在庙中找到了一些兵刃,与屠杀吴家的凶器相符……” 郭追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以他任刑部尚书多年的经验,直觉告诉这案子有古怪! 然而皇帝却道:“这么说,凶手的确是这伙匪徒了?他们残害烈死亲眷,被破庙砸死,想来是遭了天罚!既然如此,那便结案!” 郭追低下头默然不语,皇帝皱眉道:“郭卿,你可有其他意见?” 郭追为了这个案子已经焦头烂额,如今人证物证都有,案情似乎已经真相大白。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微臣别无异议!” “陛下!臣有异议!” 谢玉知道今日要是结了案,等二爷回来想要重新调查,那就困难重重了! 他们决不能让吴迪一家不明不白地死去! 皇帝微微笑道:“谢卿莫非不认同刑部的结论?” “这……” 谢玉当然相信郭追的为人和能力,但这个案子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他正要说不如等显勇圣公出关再结案,一名小太监忽然急匆匆跑进殿道:“启奏陛下,东南捷报!” 又是东南捷报?! 满朝文武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如今国内大灾小灾不断,百姓生活困苦,皇帝也有懒政怠政的迹象。 也只有东南捷报能让众人稍稍放松一下心情了! 皇帝道:“快呈上来!” 小太监道:“徐将军派了手下将领进京报捷,已在殿外候着了。” 百官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军报有专门的驿差传送。 如今徐胜派手下将领亲自送信,莫非是打了一场非同小可的胜仗?! 皇帝也有些惊讶,他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小将走进了大殿,他目不斜视,看起来十分紧张! 毕竟,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进皇宫。 行了大礼后,皇帝笑道:“是什么样的军报,快快给朕念来!” 小将肃然道:“上月二十五,徐将军率军在长乐县郊击杀倭寇五百人,生擒寇首王直,解救民女四十六人。”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屁股挪了挪,惊道:“什么?他把王直抓了?” 王直在东南为祸多年,罪行累累,前抗倭军大帅数次在他手上吃亏,凶名早已传到了京城!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后,他居然被徐胜生擒了?! 谢玉和胡大莽则相视一笑,看来再过不久,二爷就要回京了! 百官齐齐跪倒道:“天佑陛下,天佑大华,有徐将军坐镇东南,陛下可高枕无忧了!” 皇帝笑道:“的确是大捷!徐胜干得不错!” 又对小将道:“你先回去,朕自有封赏!” 小将却并不走,继续道:“回禀陛下,徐将军在倭寇手中缴获了不少赃物,卑职奉命运送三百万两白银回京,以及……” “什么?三百万两白银?!” 这下皇帝当真是喜出望外,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廷现在太缺银子了! 百官瞠目结舌,脑子竟一时转不过弯来! 戚寅抗倭一年,耗费了二百多万两! 徐胜抗倭四个月,不仅不跟朝廷要军费,反而送来了三百万两?! 这下徐胜要发达了!谁也挡不住他飞黄腾达的步伐了! 第333章 好久不见显圣公露面了 “正是!三百万两已运往户部,想来户部属员正在清点!” 小将并非能完全理解皇帝的心情,但他也知道历来出兵都要耗费巨额军资。 军队往朝廷输送财物的实属少见,上一次做出这种事的还是显圣公。 当然,以掠夺他国财富为目的的侵略战争除外。 “请陛下容微臣先行告退,微臣立刻回户部办理接收事宜!” 户部尚书已经乐疯了,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天知道他这户部尚书当得多么辛苦!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去!” 金殿内已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百官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唉呀!老夫以前怎么没发现徐将军是这样的大才啊!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打击了倭寇是小,这三百万两银子对朝廷而言,简直是一场及时雨啊!” “去年几处闹了灾荒,不少百姓至今流离失所,有了这笔银子,百姓可以少受些苦了!” …… 虎国公凌海山欣慰之余,也有些不解,徐胜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以前竟不知他如此了得! 看来是自己埋没了一名天纵天英啊! 而郭追等老臣却总觉得徐胜奔赴东南后发生的一切都有些熟悉,像极了某人的作风! 他走向谢敏,微笑道:“谢大人,好久不见显圣公露面了,他近来可好?” 谢敏是显圣公的岳父,他总该对显圣公的近况有所了解? 谢敏摇头苦笑道:“我也许久没见到他了,听说是在闭关修炼上古秘术!” 他人老成精,时日一长,自然看出唐庸的突然闭关有蹊跷,不过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郭追深深了看了谢敏一眼,又道:“谢大人觉得徐将军这仗打得如何!” 听到这话,谢敏心中打了个突,惊讶地看向郭追! 他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不过……不会?! 眼见金殿内乱得不成样子,戴太监大声道:“肃静!” 百官这才勉强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各回队列站好。 皇帝龙颜大悦,对那小将笑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将伏首道:“小人名叫陈敖。” 皇帝点头道:“好!你报喜有功,朕便封你个三等子爵!” 三等子爵?! 陈熬直接僵在原地,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后狂喜道:“微臣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现在陈敖终于明白他姐夫徐胜为何非要逼着他领这个压送银钱的苦差事了! 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兵,一跃成为三等子爵,这种奇事也只在当年的敢死队中发生过! 百官一片欢天喜地,自然不会对皇帝的封赏有什么异议! 只是都没想到,抗倭军中最先受到封赏的会是一名运银的小兵。 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对小兵道:“好!下去休息!” 陈敖起身就要走,猛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完,又跪下了:“微臣还有两件事要回禀!” 还有事? 百官兴致勃勃的看向陈敖,莫非还有惊喜! 皇帝笑道:“但说无妨!” 陈敖道:“启奏陛下,第一件事是,徐将军请旨在七月初回京述职。” 七月初,那是两个月后,按理说抗倭军该班回朝了,他为何说是述职? 皇帝想了想道:“准徐将军所奏!” 又问:“第二件事呢?” 陈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道:“这是徐将军让微臣转呈给陛下的密信!”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旁边的戴太监一眼。 戴太监立刻下到金殿,取了密信,又拆开纸封,才恭恭敬敬地递给皇帝。 百官的目光随着戴太监移动,最后落在皇帝手中摊开的信笺上。 然而皇帝看完信后,却半天没有说话,满朝文武也难免跟着一惊一乍的。 许久后,皇帝平静道:“吴家灭门惨案暂不结案,着刑部和大理寺继续追查,勿必将案情查得清清楚楚!” 一众官员都有些懵,刚才不是还在说东南抗倭军的事吗? 怎么徐胜一封秘信,又扯到吴家灭门惨案上来了?徐胜和吴家的关系好像并不亲近? 郭追原本就觉得所谓悍匪寻仇看似能自圆其说,实则有些太过巧合,像是有人故意设计。 如今皇帝下令继续追查,他当然不会推辞:“微臣遵旨!” 谢敏和胡大莽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明白皇帝突然转变态度,必是和那封秘信有关! 而那封秘信未必就是徐胜所写,看来霜儿已经和二爷会和了。 这样一来,他们倒不必再费唇舌,只需一边继续查探,一边静静地等着二爷回京就是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秦修仪走了出来。 他道:“微臣以为吴家惨案人证物证俱在,实在没有必要再拖延,继续追查下去只会白白耗费人力物力!” 所谓悍匪寻仇,自然是秦修仪导演的一出好戏! 他自以为这一招十分高明,刑部不得已之下只能草草结案,而真相将永远湮灭在岁月的长河中。 谁料关键时刻,皇帝反而临阵倒戈,万一真被人发现些什么线索,自己这番谋划岂不前功尽弃! 妈的!又是他秦修仪!怎么哪哪都有他?! 胡大莽满脸怒容,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摁在地上暴捶一顿! 谢玉道:“陛下圣明,吴家一案有诸多疑点,所谓悍匪寻仇太过离奇,如今死无对证,不可轻下定论!” 秦修仪反驳道:“微臣实在不知谢大人说的疑点在哪里?那要犯不是人证?破庙中的兵刃不是物证? 何况早有传言,吴老汉多年前便与悍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招州府衙便是据此将他抓进大牢!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虽不知吴老汉为何与悍匪反目成仇,但吴家惨案是悍匪所为,却在情在理!” 秦修仪既然要栽赃嫁祸,自然早已准备了一番说辞,原本在观望的一些官员也不免有些动摇了。 第335章 后妃之死 馨妃回过头,看了眼同样面红耳赤的贴身宫女,总是难以抗拒心中的羞耻。 皇帝淡淡道:“你们都下去!” 留在寝室的几名小宫女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馨妃幽幽叹了口气,背过身去,除去头饰,满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顿了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解开了衣襟的盘扣。 随着衣裙一件件落在地上,馨妃身上最终只挂着一条墨绿色的肚兜。 玲珑浮凸的身材勾魂夺魄,饱满的玉兔呼之欲出! 皇帝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连连吞咽口水。 论身材相貌,馨妃足以和倩妃一较高下,比之显圣公的几位娇妻美妾也不遑多让! 艺妃眼中露出嫉羡之色,要不是馨妃性子古板,恐怕皇帝对她的恩宠绝不会下于倩妃! 瞧着皇帝那垂涎欲滴的急色模样,艺妃招手笑道:“馨儿姐姐还不快过来?” 馨妃红唇轻咬,缓缓转过身,两只玉手紧紧捂在胸前。 皇帝眸子浓得化不开,命令道:“把手放下来!” 馨妃犹豫了一下,垂下了双手,两只大白兔轻轻一蹦,露出了深不可测的沟壑! 皇帝犹不满足,又道:“继续脱!脱光!” 馨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却无法抗拒地解下了身上最后的遮羞布。 白! 嫩! 滑! 皇帝的呼吸陡然间变得粗重起来,馨妃看来起来太过香甜可口,让他有一种嚼碎了吞下去的冲动! 艺妃怔怔地瞧着她,也是看呆了,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姐姐还不快过来,别让陛下等急了!” 罢了……艺妃妹妹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馨妃把心一横,视死如归地向床榻走去,明媚春光映亮了整个寝室。 …… “对!就是这样,馨妃姐姐快给陛下舔舔……” “咳咳!” “深一点,再深一点,你看陛下好喜欢哦!” “艺儿妹妹,不要压我的头,我……我受不住,咳咳……” …… “啊!妹妹做什么?!不行啊!你怎么对我做这种事!!” “哧溜哧溜……馨儿姐姐别停,陛下会不高兴的!” …… 馨妃在皇帝和艺妃的摆弄下,做了各种羞耻至极的动作,完全已突破了她的身体和心理承受能力。 关于古代妖妃的种种典故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悲伤不已! 她本想做个贤良淑德的贤妃,最终还是成了那无耻放荡的女子,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皇帝见馨妃不情不愿,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推开了她,怒斥道:“哭哭啼啼地做什么?难道朕让你伺候还委屈你了?!” 馨妃被皇帝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吓了一跳,她死死咬着唇,脸色煞白,泪珠却依旧滚滚而落! “馨儿姐姐,你若是惹恼了陛下……” 艺妃也不料馨妃迂腐至此,皇帝在她寝宫大发雷霆,她也讨不了好。 只得开解道:“咱们母家都指望着咱们能好好侍奉陛下呢,你可别让他们失望!” 她这话说得郑重,甚至带点威胁的意味了。 是啊。自古伴君如伴虎,惹恼了皇帝,恐怕连母家也要跟着遭殃。 想通了这一点,馨妃万念俱灰,别无他想,如提线木偶般任他们摆弄。 …… 又过了一会,艺妃道:“馨儿姐姐,你躺着,待会陛下那个我的时候,你就那样,陛下会很舒服的!” 馨妃呆住,脑补那淫邪的画面,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怎么可以这样,自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这种难以启齿,不堪入目的动作?!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馨妃面色一凛,微微抬起来了下巴,眼中又有了视死如归的神色,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议! “贱人!”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馨妃小腹,直接将她踢下了床。 他盛怒之下,这一脚踢得极狠极重! 馨妃剧痛之下,面容扭曲,一丝不挂的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艺妃也吓了一跳,急忙跪下道:“陛下恕罪,馨儿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贱人!朕肯让你侍候是给你脸面!你既然不要这脸面,就休怪朕无情了!” 皇帝咬牙切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暴喝道:“来人!” 立刻有数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低下头不敢多看:“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盯着伤痛欲绝的馨妃,怒道:“把这贱人给朕打入冷宫!” 小太监们望着地上不着寸缕的馨妃,都有些于心不忍,又不敢抗命,只得上手捉拿。 小太监们提起馨妃,她那光洁如美玉的背部再次展现在皇帝面前。 美! 她实在太美了! 朕有心栽培她,她却如此不识抬举,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想到这么美丽的女人要在冷宫虚耗春光,孤独终老,皇帝的心就狠狠地疼了起来。 “等等!” 就在太监们要将馨妃拖出宫时,皇帝阻止了他们。 艺妃面上一喜,都说皇帝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君主,难道他回心转意,打算饶过馨妃这一回! 然而皇帝的下一句话却直接让在场所有人心里冒起了一股寒气! 只听他咬牙道:“把这贱人剜眼割舌,铜汁灌耳,毁去面容后再扔进冷宫!” 美丽的女人的确令人惋惜,可一旦她变成一个丑八怪,皇帝就无所谓了。 寝室骤然变得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艺妃极度惊恐之下,差点吓得小便失禁,身体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令人毛骨悚然,肝胆俱裂! “不要!不要!” 回过神来的馨妃疯狂地大叫起来,求生的欲望让她放下了所有尊严:“不要!陛下!您要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臣妾再也不敢反抗啦!求您不要这样对臣妾!!!” 看着苦苦求饶的馨妃,皇帝心中涌现出一股快意,话既已出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就是得罪朕的下场:“还不要拖下去?!要朕亲自动手吗?!” 皇帝瞧着花容失色的艺妃,淡淡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朕的话,朕自不会亏待你!” 第336章 圣明君主! 被杏妃这么一搅和,皇帝性致全无。 他离开艺妃寝宫,略微思忖,摆架往杏妃寝宫去了。 由于肚中胎儿即将临盆,杏妃无法侍寝,皇亲虽然每日都来坐坐,但很少久留。 听闻皇帝去而复返,杏妃喜出望外,忙让宫女给自己梳妆打扮。 透过铜镜,见皇帝已然进了寝室,杏妃娇嗔道:“陛下来得好快,臣妾还没来得及梳妆呢!” 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笑道:“你身子重,何必这样辛苦自己?在朕眼里,你总是美的!” 杏妃听出皇帝声音中的萧索疲惫之意,对随身太监道:“可是你们惹恼了陛下?该打!” 众太监都噤若寒婵,不敢说话。 皇帝已下了命令,艺妃宫里发生的事情绝不可外泄,否则在场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杖杀。 皇帝俯下身,微微托住杏妃的肚皮,笑道:“让朕摸摸朕的皇子!他今日可踢你了?” 杏妃娇嗔道:“陛下就怎认定臣妾腹中的是皇子,说不定是公主呢?” 闻言,皇帝面露不悦之色,托住肚皮的手也缩了回去。 杏妃赶紧道:“小皇子可调皮了!每日把臣妾折腾得够呛,说不定在臣子肚子里面翻跟头呢!” 皇帝笑道:“朕的皇儿自是非同凡响,他日若是能如……” 杏妃眨着眼睛道:“如什么?” 皇帝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你若为朕诞下皇子,朕重重有赏!” 杏妃望着皇帝,笑而不语,然后对小宫女道:“翠果,可还记得中午朱院首和钦天监在这说了什么?” 翠果连忙道:“太医院朱院首和钦天监欧监正都说,娘娘肚子里怀的十有八九是位小皇子!” 皇帝神色动容,惊喜道:“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杏妃起身抱住皇帝,无限欢喜道:“臣妾怎敢欺君!” “来来来!去榻上歇着,站久了可别累着朕的皇子!” 皇帝笑容满面,亲自扶着杏妃向卧榻起去。 杏妃斜靠在榻上,忽然感叹道:“前些天听说倩儿妹妹的花语阁就要竣工了,臣妾特意去看了看,果然奇思异想,精美绝伦!” 皇帝听出杏妃语气中的醋意,也是笑而不语,轻轻抚摸着她的肚皮。 杏妃低下头,自言自语道:“皇儿喜不喜欢花语阁,要是喜欢,也想你父皇讨一个!” “朕知道委屈了你,不过……哎呀!” 皇帝忽然脸色大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 只因他刚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手掌被腹中胎儿踢了一下,力道还不小! 皇帝惊喜交加道:“在肚子里就是这般霸道,将来出世还怎么得了?!” 杏妃亦喜亦嗔道:“这是小皇子怪陛下偏心呢!” 皇帝默然半晌,然后才叹了口气道:“朕力排众议,建造花语阁已惹得满朝文武心怀不满,如今国库空虚,若是再大兴土木,恐怕今后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了!” 杏妃撅着小嘴道:“这些个当官的也不太像话了,天下都是陛下的,怎的建栋楼他们还要百般阻挠?” 皇帝道:“这也怨不得他们,这两年天下不宁,民生艰难,朝廷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杏妃看向皇帝,撒娇道:“不是说徐将军从东南运来了三百万两银子吗,臣妾也不要建得如花语阁那般华美,只要够小皇子玩耍就够了!” 皇帝捏了捏杏妃的琼鼻,轻笑道:“明明是你这妖精想要,偏赖给朕的皇子!” 说罢又将大手放回杏妃的腹部,玩笑道:“若真是朕的小皇子想要,那就再踢朕一脚!” …… 然后皇帝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腹中胎儿对着他掌心轻轻一撞,就连杏妃也觉得不可思议! 杏妃大喜道:“莫非臣妾的孩子真的天赋异禀?!陛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半天说出不话来,屏息凝神,潜心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异动,他却是安静下来了。 就像刚刚那一撞正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话! 良久,皇帝苦笑道:“这小子可真会给朕出难题……” 杏妃却直勾勾盯着皇帝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狂热。 如果皇帝真的愿意为她建造一栋媲美花语阁的楼阁,她日后在倩妃面前也能吐气扬眉了! “陛下!” 杏妃娇嗔道:“全天下的山川河流,亿万生灵都是陛下的,陛下难道还建不起一栋楼?” 山川河流,亿万生灵! 这一句话让皇帝精神一阵爽利,两眼也微微放出光彩! 是啊!大华幅员辽阔,南北东西各有万里之遥,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这一切都是天子的私产,难道他还建不起一栋楼?! 想到这一切,皇帝只觉得豪情万丈,他大手一挥道:“好!朕便送爱妃一座微雨楼!明日便令工部选址动工!” 杏妃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问道:“微雨楼?!可是有什么典故?!” 皇帝微微抬起头,神思像是去了极远的地方,许久之后,他才怅惘道:“那一年,杏花微雨……” 杏妃:“?????” 国公府,安红豆身子越来越重,再过半个月就要临盆,为保安全,婵儿几女已经很少让她走动! 红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等相公回来,我要跟他说你们欺负我。” 她性子本也好动,这样天天躺着,实在难受得很。 婵儿宽慰道:“这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小豆芽着想,万万有个磕磕碰碰的,相公回来会杀了我们的!” 谢玲珑冷冷道:“你天天躺着,我们天天陪你坐着,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曦儿却望着红豆高高隆起的小腹出神,总忍住也去摸自己的肚皮,好像她肚子里也有个小宝宝。 至于雨儿,虽嫁了唐庸,但依旧谨小慎微,寻常不肯开口说话,几女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翠儿跑过来道:“唐老爷又来了,又送来了一车燕窝!” 安红豆脸色顿时一白,连忙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吃燕窝都要吃吐了!” 婵儿白了她一眼道:“哪有那么夸张?不都堆在库房里么?” 谢玲珑叹了口气道:“这位唐老爷倒是跑得真勤快……” 威国公府自从得知安红豆有了身孕后,便隔三岔五地送来各种名贵滋补品。 而且还是唐宜斌父子交替着亲自送上门,送完了就走。 得知唐庸闭关不出后,跑得就更勤快了。 这样一来二去,两府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玲珑几女对威国公府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第337章 因为穷啊!拿什么建微雨楼? “玲珑,你去看看!” 唐宜斌每到显圣公府,总要拉着赵婵儿说些家长里短,看似亲近,实在刻意。 时日一久,她也是不胜其烦。 府里大小事务都是谢玲珑在管着,接人待物也自有一套,赵婵儿乐得清闲。 谢玲珑“嗯”了一声,带着翠儿赶去招呼客人。 没多久一名小丫鬟急匆匆地赶过来道:“威国公府老太君来了,一会要过来和几位奶奶叙话!” 婵儿几女都面露惊诧,没料到她老人家竟然亲自来了。 老太君知道红豆有了身孕后,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托婵儿带话,让红豆去见见她。 但安红豆向来是与唐庸紧紧站在同一阵线的,唐庸既然不肯登门,她又怎么会去? 婵儿几女知道老太君是为了红豆肚里的曾孙来的,都道:“快收拾一下,老太君亲自登门,总还是要见的!” 安红豆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爬起来道:“老太君是长辈,自然该由我去见她!” 几女都哭笑不得,几时曾见你对她这人家这般亲近过? 不过是想趁机出去溜达溜达,放放风罢了! 安红豆硬是拖着婵儿几人绕着后堂走了一圈,才赶往前厅。 老太君正在堂上喝茶,见婵儿几女露面,目光直接锁定在安红豆肚子上,一张嘴笑得咧到了耳朵根。 几女行礼后,老太君皱眉道:“眼看着就要生了,庸儿还不肯出关么?” 此言一出,几女神色都有些黯然。 婵儿强颜笑道:“想来快了!” 老太君叮嘱安红豆道:“可千万马虎不得,这可是咱们唐家的长曾孙!” 近几个月,她总把红豆和曾孙挂在嘴边,倒冷落了婵儿不少。 几人说些闲话,下人忽然来报道:“宫里来人了!” 宫里? 堂上众人都赶紧站了起来,便见院中走来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领头的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戴荃。 戴荃每次露面,事情都不小。 婵儿有些紧张道:“戴公公,陛下可是有什么旨意?” 皇帝知道唐庸不在府中,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戴公公笑道:“陛下知道安奶奶产期将近,特命老奴带来了宫中御医和一些个经验丰富的稳婆,还从户部挑了些滋补药物!” 安红豆咋舌道:“还有半个月呢,这个时候就派人来,是不是太早了?” 戴太监笑道:“不早了,这段时间御医和稳婆就住在国公府,以备不时之需!” 婵儿几女都道:“多谢陛下关怀!” 老太君和唐宜斌俱都惊愕不已,想不到安红豆生产居然连皇帝都记挂在心! 都说萧氏姐妹的身份暴露后,显圣公逐渐失去圣宠,看来都是一派胡言! 老太君本还担心府里几个小丫头主事,难以周全,要派些人过来的。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戴太监与老太君,唐宜斌寒暄了几句便离开。 老太君感慨道:“陛下对庸儿恩遇之隆,古今罕有!” 威国公府虽因唐庸而落败,也仗着和唐庸沾亲带故,逐渐崛起! 只要唐庸不倒,威国公府就无后顾之忧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国公府虽然即将有添丁之喜,有人却还未走出丧妻之痛!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贺亚晋。 贺亚晋本是户名一名主事,因办事得力,颇受赞誉! 苏文定倒台,皇帝破格提拔他为户部尚书。 他接管户部后,兢兢业业,可惜国库空虚,朝廷需要银子的地方又太多,短短几年时间,不到四十的他头发近是白了一半,人已苍老了许多。 屋漏偏逢连夜雨,与他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身体一向不好,半月前得了一场重病,转眼间便撒手人寰! 因妻子身体的原因,他又没有纳妾,因此膝下竟是无一儿半女。 想到今后便是孤家寡人一个,贺亚晋便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而户部的事却不能不管,心中再悲痛,他也得上朝议事。 到了金殿,不少官员都过来安慰他,劝他节哀。 有人担心道:“贺尚书,你可不能倒下,天下的根基都在你户部的国库,户部又压在你肩上,你若倒下,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贺亚晋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强颜笑道:“有徐将军从东西运来的三百万两银子,总能支撑一阵子了!过了十月,等税赋收上来,来年各位大人都可宽松些!”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东南运来的这三百万两银子太关键了! 有人安慰道:“虽然这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贺尚书也该早些续弦,为你贺家传承香火!” 闻言,贺亚晋神色又是一阵凄楚,他和亡妻的感情实在不是外人能懂的! 妻子去世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随他一齐去了。 “陛下驾到!” 几人正说话,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满朝文武急忙各就各位。 皇帝处理了一些日常政务后,抬起眼皮道:“工部尚书何在?” 工部尚书出列道:“微臣在!” 皇帝点了点头,平静道:“朕欲在后宫建一座微雨楼,你尽快派人堪查地形,选址动工!” “什么?” 满朝文武尽皆愕然,不可思议地望向皇帝! 户部尚书贺亚晋更是有如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空白,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刑部尚书郭追率先道:“陛下不可!如今国库空虚,百姓困苦,实在不宜大兴土木!” “是啊!现在国库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六百两!” “花语阁就花费了一百多万两,建这微雨楼又得花多少?!” “西北去年可饿死了三万多人,现在还不知多少人无家可归呢!” “山东也闹了灾,可是一分赈济银也没有,日子也不好过……” “这个时候还要建什么微雨楼,实在是……” …… 满朝文武无不唉声叹息,大殿内吵吵嚷嚷一片,都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皇帝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对郭追道:“不可?为何不可!” 郭追愣住,为何不可?!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因为国库没钱啊,因为穷啊,拿什么建微雨楼! 满朝文武安静了下来,郭追哀声道:“陛下,去年各省大灾小灾不断,可惜国库空虚,最终只赈济了西北洛阳两地! 饶是如此,西北还发生了叛乱!这些农户为什么会叛乱,说到底还因为肚子饿的! 其他各省冻死饿死的也有近十万人!朝廷不仅无力赈济,还强征赋税,百姓早已不重负! 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赈济灾民,发展民生,切不可在此时大兴土木!” 百官纷纷道:“再不让百姓喘口气,大华朝恐将陷于内乱!” 第338章 说的就你!昏君! 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帝究竟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选秀后,他有些决定简直荒唐得过了头! 天灾谁也无法预料,可是怎么应对灾情却人决定的。 而这两年来皇帝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所望! “对!不能建!”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 百官纷纷奏请皇帝放弃建造微雨楼的计划,以江山社稷为重! 朝堂上的气氛竟然显得有些剑拔弩张,似乎这一刻皇帝和臣子站在了对立面。 皇帝漠然地扫视着满朝文武,然后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丹墀,来在金殿上。 满朝文武顿时噤若寒蝉,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皇帝在金殿中央来回踱着步,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忽然道:“这么说,你们以为如今江山不宁,百姓不安,都是朕的过错?” 这是皇帝登基七年来,第一次走下丹墀,以往他总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可当他站在百官中央,给众官员的压迫感和震憾却是无以复加的! 虽然满朝文武都认为皇帝近两年的挥霍无度给就艰难的民生雪上加霜,但谁也不敢直白地说出口。 皇帝缓缓走到郭追面前,郭追汗毛倒竖,赶紧跪下了。 皇帝又走到另一名官员面前,他也两腿一软,伏跪在地。 不等皇帝再移动脚步,金殿内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皇帝扫视着满朝文武,神色无比威严,他淡淡道: “朕许你们高官厚禄,给你们加官晋爵,让你们辅佐朕治理天下,可你们做了什么? 西北蝗灾,刁民谋反,陕甘总督居然连夜卷了铺盖走人!洛阳大旱,颗粒无收,临近的郑州居然连五万石粮食都调拨不出来! 其他各省灾情不断,大小官员除了请旨赈灾外,还做了什么?! 朕让你们治理天下,你们就治理成这样?然后把所有的错处都怪在朕头上? 朕乃九五之尊,富有四海!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天下亿万生灵都是朕的,可是朕却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建一栋楼! 你们说说,究竟是朕昏庸,还是你们无能?还是说你们的无能才是朕的错处?” 皇帝这一席话直说得百官冷汗涔涔,哑口无言。 一百万两多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对于天子来说,它真的不多! 这么一说,百官都觉得皇帝有些可怜了。 但是! 真的只是一百万两吗? 从选秀到建楼,皇帝光是花在后宫的银子就一千多万两了! 他明明知道民不聊生,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还是选择把这一千万两用来选秀,扩建后宫。 如果这一千万两用来赈济灾民,恢复生产,百姓又何必卖儿鬻女,流离失所?! 百姓能安定下来,何愁国家不兴旺,百姓丰衣足食,又何愁没有银子给皇帝建楼?! 皇帝在自己的私欲和百姓之间,最终选择的前者,而这直接导致了国运衰败的延续! “昏君!” 就在这时,官员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 这两个字如两个巨雷撞击的众人的耳膜,众人心中都猛然一跳,紧紧闭着眼睛,似乎要把那两个字从耳朵里挤出去! 完了! 都完了!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朝堂上,注定要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众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已分辨不出这说话的人是谁。 “贺亚晋,你敢说朕是昏君?!” 皇帝咬牙切齿,语气中透着森寒杀意,同时也告诉了众人,这大逆不道之人居然是户部尚书贺亚晋! 贺尚书缓缓站起身,直直地盯着皇帝道:“臣等何止一次劝陛下等百姓修养生息后,再兴土木,可是皇帝听了吗? 陕甘提督有错,可百姓有错吗?他们不是陛下的子民吗?他们就该活活饿死吗? 在陛下心里,一栋楼居然比数十万灾民的性命还重要,古晚今来,这样的皇帝有几人?!” 他话说得很平静,但是一字一句都让众人瞠目结舌,同时又有些醍醐灌顶! 他们终于发现,他们一直拥戴的圣明君主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昏君的征兆。 只是皇帝英明睿智的形象由来已久,而且大部分时候还是从谏如流的,百官才没往那方面去想。 或者说没敢往那方面想! 现在想来,皇帝不顾百官反对,坚持要做的几件事,却正掐在大华朝的命门上,让遭受厄运的百姓毫无喘息之机! 皇帝脸色骤然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贺亚晋! 良久,他回过身,缓缓地走上丹墀,坐回龙椅。 不少官员已吓得簌簌发抖,空气中还有一股子腥臭味。 皇帝叹了口气,缓缓道:“朕念你爱妻新丧,出言无状,不加以责罚,回去闭门思过,半年不许出门!户部尚书一职暂由谢敏兼任。” …… 你说他是昏君,有时他英明得可怕! 百官颤声道:“陛下英明!” 皇帝疲惫不堪,扶着头道:“工部即刻开始动工建造微雨楼,至于银子……呵呵,那是你们的事!若是朕偌大的江山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找不出来,朕真不知是你们无能,还是说这江山早已不是朕的了!” “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百官惶恐不安,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他们却已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他们实在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离开后,贺亚晋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最直接地感受到了国库空虚造成的压力。 他知道任由皇帝放纵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天下大乱,才决定发出一声最强有力的下场。 他妻子已死,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族中又无人,他想以死唤醒皇帝的雄伟报负! 可是皇帝居然不杀他,甚至连责罚都不痛不痒! 他满脸泪水,喃喃自语道:“陛下,您明明英明神武,可为何总会做些昏庸无道的事情,微臣实在是不明白啊……” 第339章 忠臣之死 下朝后,百官忐忑不安地回到府中,各自闭门不出,回想起朝堂上发生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这户部尚书也太鲁莽了!幸亏皇帝极是宽仁,否则他贺家难逃满门被诛的下场! 罢了!皇帝要建微雨楼就让他建! 只盼着这两年天下太平,否则就凭国库那点银子,再有什么天灾人祸,整个大华朝立时要分崩离析! 百官离宫,独独秦修仪被留了下来,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眼见天色将黑,皇帝探望了倩妃杏妃两位宠妃后,才姗姗来迟。 御书房中只点了两盏灯,摇曳的灯火将皇帝的脸映照得晦暗不明,看不出什么表情。 户部尚书当朝骂君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皇帝就算再宽厚仁慈,心中总难免震怒。 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都可能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秦修仪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有何旨意?” 皇帝随意地拨弄着案上的奏折,平静道:“你对金殿上发生的事情有何看法?” 秦修仪强打精神,愤慨道:“贺亚晋无父无君,罪不可恕,微臣窃以为该依律严惩!” 皇帝盯着秦修仪,神色松了松,微微叹了口气,才道:“好。今夜你便派暗卫去处置了他。” 秦修仪愣住,既惊讶,又困惑不已,他道:“贺亚晋当廷辱骂君父,实属大逆不道,陛下大可将他堂而皇之的明正典刑,何必动用暗卫?” 贺亚晋之举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帝要杀他,谁敢阻拦?! 皇帝既然决定放了他,又为何要暗杀他? 皇帝瞥了秦修仪一眼,身子晃了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道:“你以为有这般想法的只是贺亚晋一人吗?恐怕满朝文武都早已对朕心怀不满,朕若是这个时候处置了贺亚晋,岂不是更让百官与朕离心离德?百官虽然无能,可眼下,朕的江山却还不得不靠他们来打理。” 秦修仪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既惊讶于皇帝城府之深,同时心底也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追随在皇帝身边近七年,此时此刻才发觉,眼前这位天子的心思他连皮毛都猜不透。 秦修仪赶紧道:“陛下放心,微臣定然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皇帝锐利的目光看向秦修仪,道:“如何个妥帖法?” 秦修仪心中一悸,脖子缩了缩,脑袋又垂下了几分。 他想了想道:“就和招州吴家一般,绝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皇帝看向秦修仪的目光复杂起来,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更加浓厚。 他再次无奈地闭上眼睛,冷冷道:“贺亚晋刚在朝会上辱骂君父,当夜便满门被杀,这不明摆着告诉世人这是朕派人做的吗?恐怕吴家的惨案也会联想到朕头上?你……唉……这么多年了,你真是没半点长进!” 闻言,秦修仪惊恐万分,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磕头不止道:“微臣愚钝,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请陛下恕罪!“ 皇帝懒得与他多费唇舌,更不用说降罪于他。 他直截了当道:“贺亚晋因爱妻新丧,出言无状,当朝辱骂君父,朕宽宏大量,未予严惩!他回府后自知罪孽深重,悔愧无地,畏罪自裁!阖府上下伤痛欲绝,俱随家主而去,你可明白?!” …… “微臣……明白!” 御书房内的温度似乎陡然间下降了不少,秦修仪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皇帝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色,忽然笑道:“现在朝中与朕一条心的人已经不多了,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秦修仪心中一喜,受宠若惊道:“微臣誓死追随陛下!” 皇帝点点头道:“去!” 贺亚晋回府后,便一直呆若木鸡坐在房里,下人多次催促他用晚膳,他也置之不理。 金殿上发生的事情府里下人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都暗自感到庆幸。 幸亏皇帝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君主,否则此刻恐怕他们都已人头落地。 贺亚晋在房中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直到夜深人静,他才缓缓站起了身子。 衣架上是贺夫人为他缝制的新衣,可惜新衣还未制成,她就匆匆离世了。 贺亚晋伸手抚摸着柔软的布料,两行清泪瞬间奔涌而出,泪眼模糊。 他扯下新衣死死地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他曾经深爱的妻子。 贺亚晋悲泣道:“怜儿,我是不是老糊涂了?陛下……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昏庸……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近年虽然行事荒唐,但国事艰难至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辞其咎! 我如此以下犯上,陛下念我一片挚诚,居然不杀我,足以证明他还是英明的……我自当竭诚图报!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在泉下的相见之日更加遥遥无期了……怜儿!” 贺亚晋望着昏暗的灯火,时喜时悲,如痴如狂,令人心酸不已。 许久后,贺亚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正要歇息,房门忽然被敲响。 他沙哑着喉咙道:“我不饿,你们都歇着!” 然而“咚咚”的敲门声却更急促,似乎还带着些不耐烦。 贺亚晋皱了皱眉,将手中的半件新衣珍而重之地折了起来,向房门走去。 他拉开房门,眼前的人却着实令他大吃一惊:“秦大人,你怎会在我府上?” 第340章 肉面阎罗 秦修仪直接越过贺亚晋进了屋,此时贺亚晋才发现门外还有四个黑衣蒙面的神秘人,目光都冰冷犀利。 贺亚晋回过头,见秦修仪正到处打量,急道:“秦大人深夜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秦修仪盯着贺亚晋,皮笑肉不笑道:“贺大人不会如此健忘?下午才在金殿之内辱骂君父,大放厥词,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贺亚晋惊道:“秦大人此言何意?” 他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当然知道辱骂皇帝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可皇帝金口玉言,令他闭门思过,半年不许出门,不是已经处置过他了么? 秦修仪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冷笑道:“贺大人未免太天真了!陛下是天子,天威难犯,你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了?” 贺亚晋一张脸涨成了猪肚色,胸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不怕死,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针锋相对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秦大人的意思?” 秦修仪抬手拱了拱道:“当然是陛下的意思!” 贺亚晋愣住,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全身的血液似乎也在瞬间凝固! 怎么会? 他可是皇帝! 君无戏言!既然已经处置了他,又怎会出尔反尔?! 不可能!一定是秦修仪这厮揣测圣意,滥用私刑,以邀圣宠! 贺亚晋回头看向那几名黑衣人,沉声道:“既是圣上的意思,秦大人可否告知,他们是哪个衙门的!” 秦修仪瞥了众暗卫一眼,微微笑道:“他们是暗卫,独立于六部之外,只听陛下一人的指令,贺大人不会没听说过?!” 暗卫! 暗卫由上古秘术修习者组成,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律法约束,百官谈虎色变,贺亚晋当然听说过! “不!不可能!” 贺亚晋猛然摇头,死死盯着秦修仪道:“当年显圣公打上你秦府,暗卫就此解散!如今哪还有什么暗卫?!” 听到显圣公三个字,秦修仪脸色顿时一黑。 他背负着双手,转过身去,咬牙道:“他唐庸是什么东西?暗卫岂是他说解散就能解散的?!” 随即向身后摆了摆手道:“送贺大人上路!” 两名暗卫捏了根麻绳走了过来,一人盯着贺亚晋,一人将绳头往房梁一甩,麻绳挂在了梁上。 直到此刻,贺亚晋终于相信了秦修仪的话,他满脸的悲愤痛苦之色,心碎了一地! 只要皇帝一句话,他自当引颈就戮,又何必多此一举?! 暗卫已将一把椅子放在了绳圈下,秦修仪冷冷道:“动手!” “慢着!” 眼见两名暗卫就要强行吊死他,贺亚晋大手一挥,厉声喝止。 秦修仪转过身,玩味地笑道:“贺大人不是铁骨铮铮,刚正不阿么?求饶可不是你的作风!” 贺亚晋鄙夷地看了秦修仪一眼,吸了口气道:“秦大人可容我换件衣裳?” 秦修仪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别处。 贺亚晋走向桌子,轻轻抚摸着桌上的新衣,眼中满是柔情,脸上亦有解脱之色。 随后他脱下外袍,将这件缝了一半的新衣细致地穿在了身上。 眼见暗卫又要动手,贺亚晋掷地有声道:“不劳各位动手,贺某人自己来!” 他踩上椅子,将绳圈套在脖子上,仰面微微闭上了眼睛,忽然狂笑道: “哈哈哈哈哈!九五至尊,堂堂天子!居然行此行刺暗杀的卑鄙手段!大华亡了!我大华亡了啊!哈哈哈哈!” 秦修仪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贺亚晋已一脚踢翻了椅子,人已悬在半空。 不多时,贺亚晋已经死透,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身上那件难以蔽体的新衣显得格外滑稽。 片刻后,又有数名暗卫赶了过来,秦修仪道:“事情都办好了?” 一名暗卫拱手道:“回头领,府中十七口全都吊死在客厅了,没留下破绽!” 秦修仪点了点头,又摇头感叹道:“果然是忠心耿耿啊,他虽犯下弥天大错,可陛下既已饶恕了他,又何必自寻短见呢?只可惜了满府忠仆,都随他上了黄泉路!” 翌日清晨,谢敏父子与关晓柔正在用早点。 因皇帝在半年前将朝会推迟了两个时辰,二人倒不急着上朝。 谢玉皱眉道:“爹,看来这微雨楼是不得不建了,可国库只有几百万两银子,再要拿出一百万两建楼,万一……万一再有天灾人祸,或者外敌入侵,我华朝危矣!” 谢敏叹了口气道:“唉!爹也是束手无策啊!可皇帝是铁了心要建微雨楼,我们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 谢玉道:“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爹爹做神京府尹已经够累,怎么还把户部尚书这个苦差事给您!” 谢敏摇头不语,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了。 谢玉吃完一个馒头,伸手就要去抓另一个。 关晓柔筷子在他手背轻轻一敲:“差不多得了,也不瞧瞧自己胖成什么样子了!” 谢玉讪讪地缩回了手,谢敏尴尬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曾经的玉面阎罗已变成了肉面阎罗,晓柔心里急啊! 谢玉夹了口酱菜,咬得嘎嘣响,他叹了口气道:“要是东南那边再送几百万两银子回京就好了!” 谢敏瞪了他一眼道:“徐将军送来的银子,说是倭寇的贼赃,可说到底不还是东西百姓的民脂民膏?国富民穷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玉不敢作声,谢敏忽然深深地看向他道:“庸儿是怎么回事,这都半年多了,闭关也得有个头啊!何况红豆就要生了,他总不能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 谢玉被父亲看得心里发毛,他道:“儿子也不知道,二爷这人总神神秘秘的?” 谢敏却不肯罢休,又道:“我总觉得东南那边有古怪,像极了庸儿的作风,他真的在闭关吗?” 谢玉被问得哑口无言,正想找什么话搪塞过去,关晓柔忽然道:“爹爹!银子的事情不如问问我爹爹,说不定他有办法!” 谢敏父子齐齐看向关眼柔,然后眼前都一亮。 德庆侯府底蕴深厚,现任德庆侯又经商多年,积累的财富不可想象,若是他肯帮忙,定可大大减轻户部的压力! 谢敏沉思道:“这样好吗?” 关晓柔道:“把银子用在皇帝身上,总比被我那败家子弟弟挥霍一空好!说不定这笔银子可再保我关家几代富贵呢!” 谢敏并非迂腐之人,见天色还早,对谢玉道:“我们立刻去趟侯府!” 出门前,关晓柔附在谢玉耳边小声道:“管好嘴巴,不许在外边买吃的!你再胖下去,我可要让你压坏啦……” 谢玉脸红了红,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马车刚拐过一条街,谢敏就让车夫停下,他跑下了车,上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他将包子塞进谢玉手里,心疼道:“玉儿,可苦了你了,快吃……” 谢玉抓着包子就狼吞虎咽,也不怕烫,含含糊糊道:“儿子喝水都胖,我有什么法子……” 第341章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谢敏父子赶到德庆侯府,德庆侯欢喜之至,盛情相迎。 谢敏道明来意,德庆侯大喜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谢敏父子倒没料到德庆侯有如此反应,都有些愣神。 德庆侯笑道:“今日送陛下一个人情,来日我关家受益无穷!” 果然是父女连心,这番说辞与关晓柔一般无二。 谢敏犹豫道:“不知亲家可以拿出多少银子?” 德庆侯想了想,道:“我侯府虽然不缺银子,可大多压在生意上,能拿出的现银恐怕只有六十万两。” “六……六十万两?!” 谢敏头皮一麻,连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六十万两,他还是低估了德庆侯府的家底啊! 德庆侯道:“至于其他的,就靠亲家自己想办法了!” 谢敏感激道:“亲家肯拿出这六十万两已是帮了谢某天大的忙了,不足之数的便从户部支取!” 谢玉想了想,道:“我谢家也可出五万两!” 谢敏知道这两年谢玉和显圣公合伙做生意挣了不少,倒也不反对,只道:“你不为难就好!” 谢玉又道:“不如去国公府问问?” 谢敏迟疑道:“庸儿闭关不出,怕是婵儿几人拿不了主意。” 谢玉想了想,道:“这样,我去找姐姐问问,国库的银子实在不宜再动了!” 得了谢敏应允后,谢玉即刻赶往显圣公府,说明了来意。 婵儿将姐妹们聚在一起,几女却都看向赵婵儿,等她拿主意。 虽说谢玲珑是国公府主事之人,可遇到大事,决断之权还是在赵婵儿手上。 婵儿问谢玲珑道:“玲珑,我们能拿出多少银子?” 她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只因皇帝对她唐家实在好得离谱,远超君臣之谊! 如今皇帝急需用银子,国公府当然要慷慨解囊,婵儿相信她相公也会这么做的。 谢玲珑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后道:“工厂和各处店铺都要银子周转,咱们家最多只能拿出三十万两!” 婵儿点了点头,对玲珑,曦儿,红豆,雨儿四女道:“你们的意思呢?” 谢玲珑掌管国公府的庞大生意,知道这三十万两没两年就能赚回来。 何况谢敏如今兼任户部尚书,她私心里也想支持父亲的工作,便道:“咱们国公府倒也不缺这三十万两银子。” 曦儿少问俗事,表示姐姐们决定就好。 前些日子皇帝才派来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和稳婆,安红豆念着皇帝的恩情,也道:“相公和皇帝那么要好,他在也会同意的!” 几女便看向雨儿,雨儿面红耳促道:“全凭姐姐们做主!” 安红豆见雨儿窘迫的样子,恼了她一眼道:“都过门这么久了,怎么还把自己当外人?” 雨儿低下头不敢说话,她没有别的心思,只要能陪在唐庸身边,好好侍候他就心满意足了。 婵儿见姐妹们都没意见,便道:“我们国公府出三十万两,这两天便派人送到户部。” 谢玉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这样一来便有了九十五万两,修建微雨楼也差不多了!” 同时也不禁感叹二爷几个女人都是奇女子,要是换作旁人,哪敢在家主不在时做出这样的决断? 他来回奔波,时辰已不早,径直赶往了皇宫。 刚进金殿,便见殿内吵吵嚷嚷一片,百官神色悲痛,不少人甚至在暗暗抹泪。 谢玉找到谢敏,好奇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谢敏沉重道:“京营传来消息,贺大人昨夜在府中畏罪自杀,贺府上下全都悬梁自尽,随他而去了!” “死……死了?全都死了?” 谢玉浑身发冷,急道:“陛下不是饶过他了么?贺大人怎么还会寻了短见?” 谢敏叹了口气道:“贺大人的性子最是耿直,陛下若是严惩他也就罢了,偏偏只是略施薄惩……想来他回府后,自知太过狂悖犯上,愧对圣颜,又兼爱妻新丧,心中悲痛,这才走上了绝路……” 谢玉还是感到难以理解:“就算如此,怎么贺府家丁仆役也如此想不开?” 若说贺亚晋耿直也就算了,十七名家丁下人一并吊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总不至于贺府满门都如此铁骨铮铮,忠孝仁义,毫不惜命?! 谢敏道:“我已派了衙门的人去堪查现场,待散了朝会便亲自去看看!” 谢玉默然不语,贺亚晋虽然以下犯上,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说出了其他朝臣不敢说的话。 想到这样一个忠臣就这么死了,他的心情便无比沉重。 “陛下驾到!” 金座金殿正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中,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皇帝在龙椅上端坐,受了百官的跪拜大礼后,朗声道:“众卿今日可有要事启奏?” “陛下!” 刑部尚书郭追跪倒在金殿中央,悲声道:“陛下,贺大人……贺大人他死了?” 皇帝怔了怔,随即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朕不过罚他禁足半年,又不取他性命,怎么会死了?” 纪明伦出列道:“京营官兵巡逻时发现贺府有异,进门探查,发现贺大人和府中十七口全部上吊而亡。” 皇帝勃然大怒道:“是什么人干的?可有眉目?” 纪明伦犹豫了下,道:“府中并未有打斗的痕迹……昨日贺大人当廷冒犯天威,想必是回府后自觉罪无可恕,这才寻了短见……” 百官虽然痛惜贺亚晋之死,但对他的死因却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一来贺亚晋的性子大家都清楚,二来要把贺府满门十八口尽皆吊死,不留下一点痕迹,也不大可能! 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寞,良久之后才道:“着神京府和京营查明案情,若无疑异,便将贺亚晋厚葬!” 又道:“贺卿的治丧事宜便由户部负责!” 百官伏首道:“陛下圣明!” 见皇帝如此宽宏大量,在贺亚晋说出“昏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后,还肯赐他死后哀荣,满朝文武的心情都无比复杂! 他有时英明睿智,有时却自私得令人发指,有时宽厚仁慈,有时却偏要一意孤行! 这个皇帝越来越像一团迷雾,他们实在看不分明! 第342章 君臣离心 “众卿还有何事要奏?” 皇帝虽然问的是百官,目光却独独落在了谢敏身上。 谢敏出列道:“修建微雨楼的银子两日内便可就位,工部随时可以选址动工!” 皇帝欣慰地笑了笑,道:“还是谢卿有魄力,以后户部的事你便多操些心,至于神京府尹,你举荐个人来做担任,朕无不应允!” 神京府尹乃朝廷三品大员,位高权重,可皇帝却将这个职位交给谢敏来选任,无异于是天大的嘉奖了! 谢敏急道:“神京府尹之职该由陛下和吏部选拔,微臣万万不敢僭越!” 皇帝正要说话,李御史忽然出列,冷冷地看了谢敏一眼:“哼!” 他大声道:“如今国库空虚,实在不宜修建微雨楼,请陛下收回成命!” 也许是贺亚晋的死给了百官勇气,满朝文武纷纷出列道:“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暂停修建微雨楼!” 就算皇帝说得没错,满朝文武都是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这个时候也不宜大兴土木。 所有人都清楚华朝正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危机,皇帝为何非要固执己见呢?! 皇帝环视着满朝文武,却只是冷笑道:“莫非你们把朕的宽仁当软弱?!谁再敢阻挠修建微雨楼,朕绝不轻饶!” …… …… 哀大莫过于心死,不少官员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了,为皇帝,为自己,也为黎民百姓! 谢敏也不料皇帝的态度如此冷酷,这和他一向以来所认知的皇帝已是判若两人! 他叹了口气,道:“诸位同僚不必忧心,此番修建微雨楼并不会动用国库的银子……” 不会动用国库的银子?!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看向谢敏,脸上都有惊愕之色! 如若微雨楼与花语阁规模相同,至少得花费近百万两银子,不动用国库的银子,那银子从哪来?! 皇帝眼底也闪过一抹异色,他凝声道:“谢卿此言何意?” 谢敏道:“德庆侯府世受皇恩,常思图报,得知陛下要修建微雨楼后,请献白银六十万两,请陛下恩准!” 德庆侯府?! 那就不奇怪了…… 身为三公五侯之一,不想着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偏去做那蝇营狗苟,与民争利的买卖! 百官虽对这等行径看不过眼,但不可否认,德庆侯府的财富是不可估量的! 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打了个哈哈道:“难得那个老东西还记挂着朕,朕自然准了他这片忠心!” 又道:“如此一来,国库出四五十万两就差不多了!” 百官已无话可说,德庆侯既然肯出大头,皇帝又执迷不悟,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谢敏连忙道:“显圣公府也愿出资三十万两,再者……” 显圣公?! 听到这三个字,百官明显都精神一振,目中也有了光彩! 这是一个神奇的名字,每次听到他,或者想到他,百官心中都会由衷地感到崇敬和向往! 要是显圣公还在朝堂上,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皇帝愣了愣,打断了他的话道:“显圣公出关了?!” 谢敏如实道:“微臣也许久不曾见到显圣公了,这是赵恭人和国公府其他几位娘子拿的主意!” “哦……是赵婵儿她们……” 皇帝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随即看向百官,略带嘲讽道:“想不到朕这满朝文武,饱学之士,竟还不如国公府几位妇人!” 皇帝是打心底里认为这些人无能,朝堂上是该换些新鲜血液了。 百官沉默不语,多少是有些心灰意懒了! 皇帝回头看向谢敏,微笑道:“谢卿的话可是还没说完?” 谢敏点头道:“是。犬子谢玉不才,也愿筹集白银五万两送往户部。” “好!好!好!” 皇帝龙颜大悦,看了看谢敏,又看向谢玉,感慨道:“毕竟你们才是与朕贴心的人,朕没有看错你们!” 然而受到皇帝的如此夸赞,谢敏父子便未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深深的无奈。 皇帝欣慰道:“有了这九十五万两,修建微雨楼也差不了许多了,朕也不去动用国库,不足之数就从朕的内库中支取!” 谢敏硬着头皮道:“陛下圣明!” 他孤伶伶的声音在金殿中显得格外刺耳,满朝文武如泥胎木雕般僵在原地,看不出什么表情。 皇帝道:“你们为朕解决了一桩大难事,朕自不会亏待你们。即刻拟旨,封赵婵儿一品诰命,谢玲珑,安红豆,萧氏姐妹,叶凝霜二品诰命!德庆侯爵位世袭罔替,以示褒奖!谢玉加官一级,其妻关晓柔封三品诰命!由礼部择吉日前往颁封!” 谢玉对自己加官一级倒没什么感觉,可封晓柔为三品诰命,他心中却比抹了蜜还甜! 他跪拜道:“微臣谢主隆恩!” …… …… 然后金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直到李御史慢吞吞地走到金殿中央。 他肃然道:“今日有显圣公和德庆侯出资建楼,那自是极好的。可若陛下他日还要建春花阁,秋月楼,冬梅殿,这银子又从哪里来呢?最终苦的还不是百姓?如今国库空虚,天下不宁,还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摒弃奢靡之风!” “羽林卫!” “在!” “打出去!” “遵旨!” “退朝!” …… 百官眼睁睁看着羽林卫将李御史架出大殿,扔下石阶,张了张嘴,终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满朝文武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皇宫。 谢敏父子并肩而行,谢玉红着眼眶道:“爹,儿子心里好难受,堵得慌……” 谢敏摇头叹息道:“为父也料不到竟会有这一日!” 封诰的消息传入显圣公府,安红豆几女初时感到有些新奇,但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 婵儿不是做了几年的四品诰命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时光如白驹过隙,半个月一晃而过,距离红豆产期已不足五日,整个国公府都提心吊胆,严阵以待。 第343章 谁先脱光衣裳谁先来 当夜,两道黑色的人影翻墙进入后花园。 园中百花齐放,郁郁葱葱,月光洒落在娇嫩的花瓣上,别有一番韵致。 “相公,我还是有些害怕……” 霜儿对吴家满门之死始终耿耿于怀,自责不已。 唐庸叹了口气道:“事情既然发生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两人身手敏捷,行动迅速,不多时便已出现在后堂。 婵儿房间亮着灯火,唐庸盯着那泛着黄光的窗户出神,然后道:“许久不见婵儿,我都有些紧张了!”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婵儿的丫鬟,一见门外站着唐庸,顿时“啊”的尖叫起来! 房中传出婵儿慵懒的声音道:“怎么了?” 丫鬟惊喜道:“二爷您回来了?” 没来得及思考,赵婵儿飞也似的奔到门面,见到朝思暮想的相公出现在眼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唐庸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先陪我去看看红豆!” 婵儿知道相公心系红豆肚子里的娃娃,抹着泪“嗯”了一声,牵着他往红豆房间走。 到了门口,唐庸又道:“你先进去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安红豆生产在即,唐庸担心她太过激动发生意外,因此处处谨小慎微。 “好!” 唐庸隐在暗处,婵儿便去叫门,开门的是雨儿。 片刻后,雨儿又将脑袋探了出来,四处张望,小声道:“相公?” 声音虽小,却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喜悦之情。 唐庸走出来,拉着她的小手道:“可想相公了?” 雨儿抬头呆呆地望着唐庸,然后便拖着他往屋里走,颤声道:“真的是相公,相公回来了!” 安红豆躺在床上撑着半边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直到亲眼看到唐庸,身子才软了下去。 然后又挣扎着要起身。 唐庸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扶住安红豆道:“不用起来!辛苦你啦!” 安红豆搂住他胸膛,半天没说话,然后才哽咽道:“我还以为二爷不管红豆和小豆芽了!” 唐庸微笑道:“怎么会,相公算着日子呢,这不赶回来了吗?” 安红豆也不说话,就死死地抱着她,不肯松手。 霜儿已经通知了曦儿和玲珑,经过大半年的时间,一家人总算又团聚了。 曦儿委屈道:“仗打完了,相公不会再走了?” 其他几女也紧张起来,目光都落在唐庸身上。 唐庸张了张嘴,虽然万分不忍,也只得道:“大军还在东南,事情还没结束,我过些天还得回去。” 婵儿几女眼皮都垂了下去,神色都十分失落,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她们当然不愿拖唐庸的后腿。 谢玲珑道:“总算你还记挂着我们,肯回来一趟!” 当夜唐庸便宿在安红豆房中,婵儿几女本不想离开,又担心影响红豆休息,只得各自回房了。 婵儿等人刚离开,红豆便有些不老实了,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唐庸摁住她的手,道:“别胡闹,等把小豆芽生下来,相公再好好陪你!” 安红豆却已经握住棍子轻轻揉捏起来,开心道:“相公可以用红豆的手和嘴……” 婵儿几女彻夜难眠,天刚蒙蒙亮便守在红豆门口,眼圈都黑黑的。 唐庸知道几位小娇妻都想他想得发狂,也不敢贪睡,听到门外的动静就醒了。 打开门,见几女都眼巴巴地盯着他,心中难免有些内疚。 谢玲珑见唐庸神色有些萎靡,忍不住朝屋内看了看。 见安红豆虽在呼呼大睡,一条白晃晃的胳膊露出在被外,身上多半一丝不挂。 她气恼道:“这个狐狸精,马上就要做娘的人了,还不安分!” 唐庸瞧着几张花容月貌的脸蛋,想起她们的种种好处,心里忍不住发悸。 他见天色还早,拉起谢玲珑的手道:“都到婵儿房里去,相公可想你们了!” 几女被他眼中的欲火烧得浑身发软发烫,也不扭捏,飞快地赶到婵儿房间,关紧了门窗。 床太小,装不下几人,婵儿便拿着了被褥铺在地上。 唐庸笑道:“谁先把衣裳脱掉,谁先来!” 谢玲珑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道:“谁稀罕!” 话虽这么说,却是比谁都脱得快,完美无瑕的娇躯很快展露在唐庸眼前。 她直接扑了上来,把唐庸压在身下,对着他的嘴就是一顿啃咬。 几女都心跳得厉害,争先恐后地脱着衣裙,见唐庸的大手在玲珑背上游移抚摸,只觉得自己浑身也酥酥麻麻的。 曦儿扣子太紧,解半天解不开,急得都快哭了。 幸亏霜儿上前帮忙,才顺利地解下了外袍,她便迫不及待地躺到了唐庸身边。 很快房间内便传出了许多不可描述的声音,一直持到正午。 几女走出房门时,走路姿势都有些怪怪的。 显圣公出关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国公府,府内一片欢天喜地。 刚到饭厅,便见吴夫人及其子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 母子二人忙不迭地拜倒道:“给二爷请安!请二爷为我吴家做主!” 吴家惨案至今没有定论,吴夫人对悍匪寻仇的说法也绝不认同,久而久之恐怕要成一桩悬案了。 唐庸刚回京城,对吴家的案子知之不详,但一旦查出谁是罪魁祸首,他决不肯轻饶。 他扶起二人,只道:“先吃饭!” 用过午饭后,唐庸将吴夫人请到书房,萧玉霜也陪在身边。 唐庸黯然道:“吴大哥是我敢死队的兄弟,为击退匈奴立下不世之功,我却不能护吴家周全,唐庸实在……实在惭愧!” 吴夫人强忍泪水道:“民妇哪敢将此事怪在二爷身上,可是这几年来吴家谨言慎行,积德行善,就怕辱没了先夫的英名!如今吴家家破人亡,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民妇实在心有不甘!” 唐庸心中无比沉重,案子过去那么久了,他虽然阻止了结案,但也没有把握找出真凶。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神! 何况再过不久,他又将离开神京,远赴东南,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查案。 第344章 二爷,求您出山吧! 唐庸只得道:“一日不查出真凶,这个案子便会一直查下去。只是嫂嫂也要放宽心,好好将侄儿抚养长大!” 随后对身旁的萧玉霜道:“霜儿,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告诉嫂嫂。” 吴夫人疑惑地看向唐庸,不明白他的意思。 萧玉霜脸色发白,半晌才鼓起勇气道:“嫂嫂……李家的耳朵是我割的……” 吴夫人猜测打上李家的多半是敢死队的兄弟,却不料是二爷的妻子,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吴夫人知道她是一番好意,感激道:“多谢霜儿奶奶仗义出手。” 霜儿愣住,随即两行眼泪落了下去。 她哽咽道:“嫂嫂不要这样说,我怕……我怕是我害了你们家……” 吴夫人疑惑地看着霜儿道:“霜儿奶奶为何这样说?” 霜儿咬着唇道:“我只怕是因为我割了李家的耳朵,他们才报复到了吴家身上……” 听到这话,吴夫人全身像过了电般,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久,她才目光呆滞道:“应该不会的……就算他们要报复,大不了把我吴家的耳朵也割了,怎么会……” 她话说不下去,双眼逐渐模糊,泪水潺潺而下。 唐庸叹了口气道:“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这事却不能瞒着嫂嫂。” 吴夫人泣不成声道:“可我吴家从头到尾没做错什么啊……凶手怎么狠得下这心肠……” 唐庸微微闭上了眼,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也感到自己太无能,太渺小了! 下午,唐庸率领二百亲卫,连同吴氏母子前往招州,萧玉霜仍跟随左右。 吴家萧条无比,只有一名族老守着那一片空荡荡的宅子。 安顿了吴氏母子后,他即刻领人前往招州府衙。 原来的知府已被罢官免职,新任知府是从县府升任上来的,姓罗。 罗知府得知显圣公驾到,已猜出他是为吴家的案子而来,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迎接。 行礼坐定后,罗知府道:“不知显圣公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唐庸淡淡道:“本公是为吴家的案子来的。” 罗知府讪笑道:“吴家灭门案已交由刑部和大理寺负责,下官怕是帮不上忙……” 唐庸回过头,看着他道:“吴家灭门案自是由刑部和大理寺负责,可李家侵占吴家田地,将吴家父子殴打致残的案子,知府大人难道不该查下去?” “……” 听到这话,罗知府整个人都有点懵圈。 人已死光了,田地也奉旨退了,李家又是杏妃的母家,他都快把这桩侵地案忘了。 唐庸皱眉道:“这么大一桩案子,莫非知府大人没放在心上?” 罗知府为难道:“二爷,您也知道侵地案惊动了圣上,连圣上都没有对李家加以责罚,下官哪里敢办他家的案子……” 他这话说的也算坦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有意偏袒李家。 唐庸道:“圣上可有明旨赦免李家的罪责?” 罗知府犹豫了下,道:“这倒没有……” 唐庸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了!本公要你三日内将本案办得清清楚楚,涉案人等一个都不许放过,你以为如何?” 罗知府心中一跳,惊道:“公爷,您莫要为难下官了,这案子不是属下能办的……” 涉案人等一个都不放过,这岂不是要捅马蜂窝?! 那可都是杏妃娘娘的亲眷啊,他若得罪了……瞧瞧吴家,那就是下场! 唐庸道:“既是如此,你这知府也不用做了,把乌纱留下,回原藉去!” 罗知府怔了怔,随后乖乖地将官袍官帽除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公案上。 他行了一礼道:“草民告退!” 说罢往后堂收拾行囊去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唐庸看向亲卫中的一人道:“常虎,你暂代招州知府一职,三日内将案子查清!” 常虎立即出列道:“遵命!” 他虽在军伍,但饱读诗书,深谙刑律,立刻安排下亲卫去拘押嫌犯,并寻找人证物证等。 李家做梦也没想到,招州府衙居然还会为了侵地案找上门。 他们搬出杏妃娘娘的名号,来人却是充耳不闻,李家十余人被传唤到府衙。 李家和吴家的纠纷闹得极大,当时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不少,要找证人不难。 这些人先前还忌惮李家的权势,可得知重审此案的人是显圣公后,不少人便跃跃欲试! 显圣公沉寂两年后突然出山,大张旗鼓地为吴家出头,很快在招州引起了轰动。 第三日,招州府衙公审李家侵地案,围观者达千人。 常虎审案绝无偏颇,即便是老刑名也挑不出毛病来。 最后将李家几名男丁和十余名下人流放的流放,禁监的禁监。 最后,常虎对吴夫人道:“吴夫人,您对末将的判决可有异议?” 吴夫人感激涕零道:“我吴家枉死者泉下有知,必定感念二爷和常大人的大恩大德!” 吴家灭门惨案虽然没有水落石出,但仗势欺人的李家总算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场大戏的招州百姓无不喜上眉梢! 二爷毕竟是二爷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李家有杏妃做后台又怎么样,干了作奸犯科的事,照样挨收拾! 然而招州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京城的注意。 消息传到皇帝耳中,皇帝脸色铁青,最终却只道:“谁让杏妃生产之前知道这件事,一律杖毙!再派人去关照李家被流放和关押的族人,让他们少受些苦!” 随后,又下旨让常虎正式接任招州知府,封吴迪之子二等子爵。 皇帝的这一番操作让满朝文武瞠目结舌,继而喜出望外! 显圣公出山了,皇帝终于知道收敛了。 以显圣公对皇帝的巨大影响力,或许朝堂政务终于可以回归正轨,大华有希望了。 唐庸返回神京时,见门口挤满了人,竟都是朝中大小官员。 众官员一见唐庸的马车便如潮水般涌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二爷,您可出关了!” “二爷,求您出山,陛下他只听您的啊!” “大华已经风雨飘摇了,二爷您可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二爷,下官这就奏请陛下,请他给您官复原职!” …… 下人无奈只得掀开车帘道:“众位大人快回去,二爷不在!” 众人聚目看去,果然马车内空荡荡的,哪有显圣公的影子。 府内,唐庸皱着眉头道:“我才离开半年,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45章 末将请旨出兵倭国! 唐庸公审杏妃母家侵地案在京城官场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这个消息犹如一束阳光刺透了压在百官心头的阴霾! 国家已经千疮百孔,百姓处于水深火热,正需要一人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而显圣公正是最好的人选! 不仅因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颇重,更因他一贯以来表现出的大仁大义,忧国忧民的胸怀! 谢敏等人已知唐庸返京,日日派人过来打探消息。 得知他从招州回来后,不约而同地赶了过来,连久未露面的小爵爷林澄也出现在国公府。 “到底怎么回事?” 唐庸远离权力中心许久,百官绝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堵门。 谢玉便将皇帝诸多不得人心的举措说了一遍,听得唐庸直皱眉头。 他不解道:“皇帝天资聪慧,向来勤政爱民,不至于如此骄奢淫逸?” 谢玉叹了口气道:“皇帝如今的作风我们实在看不明白,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做出来的事情却实在荒唐!” 胡大莽也道:“陛下近来举止实在诡异,他绝非是性情大变!现在想想,其实他的许多变化都早有征兆,只是当我们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 林澄默默地喝着茶,曾经的明媚少年,现在看起来越发的深沉。 谢玉道:“若不是二爷,恐怕谁也不敢去动李家,更不会料到二爷公审李家后,皇帝不仅不责怪,反而颁下旨意予以支持! 百官正是看到了二爷对皇帝的影响力,才希望二爷重返朝堂,时时规劝陛下,使我华朝免生动乱!” 唐庸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皇帝是绝顶聪明的人。 而且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夙兴夜寐,是难得的好皇帝,怎么会突然间不顾百姓死活? 见林澄一言不发,唐庸微笑道:“小爵爷,你怎么看?” 林澄深深地看了唐庸一眼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在的皇帝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心中都咯噔一跳,面露诧异。 如果说皇帝之前那勤政爱民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那皇帝的城府之深,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唐庸疑惑道:“小爵爷怎会有这样的看法?” 然而林澄又不说话了,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似乎这世间的一切与他无关。 唐庸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总是要去见见皇帝的!” 几人久别重逢,都有许多话要说,一直开怀畅饮到深夜。 又过了两日,抗倭军将领徐胜领两百亲兵回京述职。 这是继显圣公再露锋芒之后的又一桩盛事,百官都喜出望外。 皇帝命三品以上官员出城迎接,百官欣然前往。 收到消息的百姓也自发地走上街头,迫切地想一暏这位抗倭名将的风采,街头一派喜气洋洋。 半年时间基本肃清了东南倭寇,据说战损不过五十多人,还给京城送来了三百万两银子! 不得不说,这辉煌的战绩足以与当年显圣公西南剿匪相提并论了! “来了!” 候了半个时辰的官员本已昏昏欲睡。 可见到地平线上出现的一队人马,立刻精神大振,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徐胜回京,毫无疑问将加官进爵,而且百官对此是心悦诚服的。 只希望他回京后,也能为混沌的朝局注入一股新的活力。 郭追忽然惊讶道:“徐将军……他怎么下马了?” 大概徐胜也注意到了迎接他的仪仗,竟然下马步行。 谢敏赞赏道:“胜而不骄,居功而不自傲,实在难能可贵!” 百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自发地向徐胜迎去。 不久后,两支队伍相遇,礼部尚书上前道:“徐将军辛苦了,陛下特命我等出城相迎!” 其余官员不论官阶,纷纷拱手表示敬意! 徐胜表情却有些复杂,受宠若惊道:“劳动各位大人大驾,末将受之有愧!” 礼部尚书笑道:“请徐将军上马,百姓们都等着一睹徐将军的风采呢!” 徐胜连连道:“末将不敢,末将步行即可!” 百官见徐将军实在谦逊得有些过分,都深感诧异。 肃清困扰东南数十年的倭寇,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何必如此谨小慎微?! 郭追笑道:“陛下准许徐将军策马游京,接受百姓的盛情,徐将军就不必推辞了!” 徐胜却只是连连摇头,干脆对百官的好意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牵着马匹往城门走。 百官都大惑不解,也只得随了他,簇拥在他身边,一同进了城。 倭寇犯边日久年深,手段残忍,屡禁不绝,神京百姓虽然不曾亲历,但耳闻已久,对沿海同胞深感同情。 如今徐胜以雷霆之势肃清了倭寇,百姓无不推崇备至,热情似火。 一个时辰后,徐胜连同百官一同进了宫,皇帝,虎国公等人早已在殿中等候。 百官迅速站好队列,独留徐胜站在殿中。 徐胜行了跪拜大礼后,道:“末将徐胜奉命抗倭,小有成效,回京向陛下复命!” 皇帝笑道:“听说东南各省如今是少有的太平,徐将军怎说是小有成效!” 徐胜道:“全托陛下鸿福,末将不敢居功!末将此次回京,还运来了白银一百万两,已派人送往户部,还请户部贺大人派人点收!” 又送来了银子?! 原来徐胜亲兵押送的箱子都是银子! 朝堂上一片惊叹一声,可听到贺大人三字,百官脸上都有怅惘之色。 皇帝却面不改色,对谢敏道:“谢敏,待朝会结束后,你派人把银子收入国库!” 谢敏舒了一口气,笑眯眯道:“微臣遵旨!” 皇帝忽然神色肃然道:“徐胜听封!” 徐胜犹豫了一下,再次跪倒道:“末将在!” 皇帝朗声道:“徐将军抗倭有功,晋官正三品,封荡寇侯!” “这……” 徐胜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惶恐道:“末将尺寸之功,岂敢当陛下如此厚赏?请陛下收回成命!” 百官皆是面面相觑,这徐将军到底怎么回事,以他的抗倭伟绩,封个侯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还推三阻四的? 何况皇帝早有明言,谁能在半年内肃清倭患,便封其为荡寇侯,如今不过践行诺言而已! 皇帝平静道:“你的顾虑朕都知道,朕既给你封赏,你好生接下就是了!” 此时徐胜才叩头道:“谢陛下隆恩!” 听到二人的对话,百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徐将军抗倭之功惊天动地,足可彪炳史册,有什么好顾虑的?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又问:“徐卿不率大军还朝,莫非东南还有倭寇在作困兽之斗?” 随着战报越来越少,谁都知道倭寇要么被剿,要么逃回了海上。 但荡寇侯却将抗倭军留在东南,只说回京述职,这也是百官颇费思量的地方。 众人饶有兴致地等了荡寇侯的解释,荡寇侯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没有开口。 皇帝皱眉道:“荡寇侯?!” 荡寇侯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道:“末将请旨出兵倭国,请陛下恩准!” 第346章 嗯!就是要侵略! 什么?!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脑瓜子都嗡嗡的,皇帝也愣住了,瞠目结舌地瞧着他。 肃清倭寇,保东南一方安宁即可,何必劳师远征攻打倭国? 一名御史率先回过神来道:“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我华朝乃礼仪之邦,讲究出师有名,倭寇犯边并非倭朝授意,如果因此迁怒倭朝,实在有失大国风范!” 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是此意,不过还是想听听荡寇侯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徐胜。 这家伙是打仗打上瘾了吗,剿了倭寇,还要去端他们的老巢?! 徐胜神色尴尬道:“我华朝既是礼仪之邦,对倭国那蛮荒之地自然有教化之责!我华朝军队重整倭国,广布恩泽,盛意拳拳,倭国应该感恩戴德……” 重整倭国,广施教化,帮助倭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有点无耻啊! 虎国公也惊讶地看向徐胜,徐胜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这话完全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御史气结道:“荡寇侯不必强词夺理,这明明就是侵略,我华朝乃礼仪之邦……” 不等御史说完,徐胜直接点点头道:“这就是侵略!” 百官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家伙!这是装都不装了啊! 那御史呆若木鸡,半晌才道:“我华朝岂能干那恃强凌弱的勾当?” 徐胜盯着御史,反问道:“刘大人,为何别国可以侵略我华朝,我华朝却不能侵略别国?匈奴来得,倭寇来得,为何我华朝勇士就去不得?末将要为大华开疆拓土,怎么就成了恃强凌弱?” 开疆拓土?! 徐胜这话说得不疾不徐,“开疆拓土”四个字却如一颗石子落入湖面,在百官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侵略两个字当然不好听! 但如果说是开疆拓土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不少官员的血液似乎已经开始沸腾了呢! 皇帝的目光也猛然变得炙热,但像是想到朝廷面临的困境,又迅速冷却下去。 谢敏出列道:“荡寇侯虽然雄心壮志,不过……如今国库空虚,没有足够的军费供大军跨洋远征……” 这是大华面临的最现实的问题,先前还只是大兴土木,如果此时出兵倭国,那还要加上一个穷兵黩武了。 后世的史书也不知会怎样记载这荒唐的一幕! “是啊!现在实在不宜兴兵伐倭!” “荡寇侯不知如今国事有多么艰难!” “现在正是休养生息,韬光养晦的时候,怎么能再兴兵戈?!” ……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竟无一人支持荡寇侯攻打倭国。 徐胜似乎早已料到百官阻止出兵的理由,他道:“东南军中已备有三个月粮草,末将不需要朝廷再拨军费!” 刘御史不解道:“荡寇侯为何非要攻打倭国?就算要开疆拓土也该北击匈奴,远征高丽,倭寇孤悬海外,就算打下来,又如何治理?!” 他这话正说到了要害处,百官纷纷附和。 皇帝却并未表意见,静等徐胜的下文。 他知道这是显圣公的主意,显圣公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必然有他万全的理由。 果然,徐胜随即道:“原因有二。” 刘御史道:“请荡寇侯为我等解惑!” 徐胜道:“其一,倭寇残害倩妃娘娘母家,实乃我华朝奇耻大辱!如今寇首小野逃回倭国,若是不能将他明正典刑,为倩妃娘娘报仇,岂不大损我天朝威名,令陛下蒙羞?!” “这……” 百官无言以对,谁敢说不该为倩妃娘娘报仇,那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实则听到这话后,皇帝的脸色已有些难看了。 对于倩妃,他是真的疼爱得不行啊。 皇帝默然道:“继续说!” 徐胜见皇帝意动,胆气也壮了不少:“数十年来,倭寇在东南各省劫掠金银无数,末将粗略算了算,日计息,月结算,利滚利,已有近白银三亿两……” …… 卧槽! 他在说什么?! 日计息,月结算,利滚利?!三亿两?! 这他妈是高利贷?! 满朝文武像看怪物似的盯着荡寇侯,虎国公这是教出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虎国公的小脑已经萎缩了,表示不关我事,我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被夺舍了! 徐胜脸红了红,继续道:“倭寇之所以如此猖獗,与倭朝的纵容不无关系,而且这笔巨额财富也多半运到了倭国! 末将不是要证明自己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大华朝失去的东西,一定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来!” 三亿两! 不是荡寇侯疯了,就是百官听错了! 那可是相当于大华朝十五年的财政收入啊! 可此时皇帝眼中却已放出了狂热的光芒,他盯着徐胜一字一句道:“你说要给朕带回白银三亿两?!” 徐胜喉咙滚了滚,咬了咬牙道:“是!” 皇帝知道三亿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百姓不会再饥肠辘辘,流离失所,天下将归于太平! 今后他就算要建十座花语阁,十座微雨楼,也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 他还知道,唐庸既然敢夸下海口,就绝不会让他失望! 百官噤若寒蝉,已经不敢开口了,他们既不敢同意,也不敢反对! 万一荡寇侯真的从倭国带来白银三亿两呢?!朝廷面临的困境将立刻迎刃而解! 刘御史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这三亿两的数字……荡寇侯是怎么算出来的?” 徐胜想了想,道:“这重要吗?想要算出这个数字,动点脑筋,总归是有办法的!” 刘御史:“……” 百官:“……” 皇帝:“……” 第347章 喜得麟儿 荡寇侯攻打倭国的构想震惊了满朝文武! 可三亿两白银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何况东南抗倭已证明了徐胜震古烁今的军事才能。 因此百官虽然心思各异,但无一人反对。 皇帝道:“不知荡寇侯要多少兵马?” 皇帝这话无疑告诉众人,他已经接受了荡寇侯的提议。 徐胜道:“抗倭军八千人,加上福建水师两万人,再从福州守备营抽调两千人,三万人足以荡平倭国!” 听到这话,虎国公再也站不住了,出列道:“本公听闻倭国有千万人口,兵力近六十万,荡寇侯三万人如何相抗?” 三万人对六十万人,而且是劳师远征,无异于羊入虎口。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徐胜身上! 诚然东南抗倭已证明荡寇侯是绝世将才,可要说以三万人横渡汪洋,荡平倭国,还是有些天方夜谭! 徐胜深吸了一口气,却不做辩解,只道:“请陛下相信末将,末将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帝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微笑道:“众卿以为如何?” 但是没有人答话,神色都有些凝重。 这世上总有一些惊才绝艳的人,比如显圣公,曾以千人消灭匈奴万余人,战损不过两百多人! 或许荡寇侯是比显圣公更加恐怖的存在,他未必不能成功。 “好!” 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徐胜道:“朕准你出兵倭国,为多年来受尽磨难的东南百姓讨个公道!” “末将领命!” 徐胜拜倒大地,没人发现他宽大袍子下的双腿正抖得厉害。 皇帝笑道:“今夜朕在武英殿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你先回去看看家人!” 徐胜正要谢恩,忽然一名小太监在殿外叫道:“启禀陛下,显圣公派人来宫中报喜!” “报喜?!” 皇帝霍然起身,惊讶道:“喜从何来?” 百官都回头看向那太监,显圣公已销声匿迹半年之久,虽说一露面就处置了杏妃母家,引得朝野震动,可对百官仍是避而不见。 如今派人进宫报喜,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太监道:“一个时辰前安夫人为显圣公生下个大胖小子,显圣公迫不及待地派人来告知陛下呢!” 听到这个消息,金殿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显圣公的消息,百官都觉得温暖和舒心。 “大胖小子……” 皇帝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哈哈笑道:“这小子是向朕炫耀来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朕的倩妃和杏妃也快给朕诞下皇子了!哈哈!” 也就此时此刻,听到这打趣的话语,百官才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又与他们亲近了不少。 皇帝笑道:“这样,显圣公喜得麟儿,那是天大的喜事,你们都去贺一贺!荡寇侯的接风宴就改在明日!” 也许这几年来,皇帝惟一没变的是对显圣公的恩宠。 因显圣公喜得贵子,他居然连抗倭功臣的接风宴都要延后了。 百官忍不住向徐胜看去,见他不仅面色如常,甚至还颇为欢喜,心中都暗暗称奇! 皇帝随即宣布退朝,百官先是向谢敏道贺,随后匆匆回府去准备贺礼。 “走!我们去啊!” 谢敏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谢玉的手就往殿外走,胡大莽等人紧紧跟在身后。 国公府内,唐庸正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抱着一个小婴儿。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整个人如同石化的一般。 稳婆好笑道:“公爷不必这样小心,您只管动一动,不会伤着小少爷的!” 唐庸深吸了一口气,臂弯慢慢地收缩,直到小豆芽贴近了他胸口。 望着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唐庸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做爸爸了! 他历经三世,可还是头一回做爸爸呀! 婵儿几女围在他身边,都好奇地打量着小豆芽。 曦儿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家伙脸上点了一下,小家伙嘴巴立刻动了动,十分可爱。 那边安红豆焦急道:“快让我抱抱!是我的宝宝!” 唐庸便抱着孩子向床边走去,刚走了两步,便对老妈子道:“还是你来抱,我怕弄疼了他……” 老妈子苦笑一声,熟练地抱过孩子,放在安红豆身边。 安红豆看了一眼小豆芽,又看了看唐庸,满心满眼都是幸福和喜悦。 不久以后,百官都纷纷赶到了国公府。 唐庸无奈只得去见了他们一面,随后匆匆回到后堂。 幸亏有萧若愚,谢敏父子,胡大莽等人待客,才不至于显得太唐突。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唐庸为了感谢皇帝在他闭关期间对国公府的照拂,见宫面圣。 皇帝一见他,便笑道:“好你个显圣公,可给朕出了个大难题!” 唐庸道:“多谢陛下给了微臣这个情面。” 皇帝说的自然是唐庸公审杏妃母家的事情,变杏妃那性子,就是知道了,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哭也好,上吊也好,都不是大事,可是动了胎气,损了龙胎,那就糟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我早知道李家的事没完,也好,你既处置了他们,也算给了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关于吴家的事唐庸不想多说,甚至只是想起都会心痛。 皇帝笑道:“徐胜在金殿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唐庸道:“请陛下放宽心,微臣此去倭国,必不会让陛下失望,三亿两白银,微臣总会将它们运回大华的!” 皇帝笑道:“朕毫不怀疑你能以三万精兵荡平倭国,你打的胜仗没一场不是匪夷所思的,只不过……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 唐庸想了想,道:“最多两年,就倭国那弹丸之地,微臣愿花两年时间,已是极瞧得起它们了!”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道:“可是银子可不能两年后才运回来,现在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 唐庸道:“半年内,微臣总要运回千儿八百万两的!” 皇帝道:“你这样说,朕就放心了!” 随即苦笑道:“朕从未想过,朕堂堂天子居然会缺钱花……” 第348章 相公,你渴不渴? “陛下……” 唐庸觉得有必要就皇帝近年那些不得人心的举措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 在他心里,皇帝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知道怎么治理好自己的江山。 所以前些天那些官员找上门时,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皇帝不等他开口,便道:“你在东南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没人知道,你心里不会埋怨朕?” 唐庸微笑道:“微臣明白陛下的顾虑,请陛下也相信,权势和名望于微臣而言不过浮云。” 皇帝点头道:“你东南捷报不断送回京,倩妃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幸亏当初朕听了倩妃的话,不然东南抗倭还不知要抗到什么时候去! 不得不说,你这仗是打得真漂亮,要是满朝文武都有显圣公这样精明强干,可以给朕省去多少烦恼!” 唐庸没有答话,半晌后才看向皇帝道:“陛下,微臣可以问为什么吗?” 皇帝脸色变了变,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可知朕登基这几年过得有多么辛苦吗?整整四年,朕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被太上皇和静王抓住错处,借机发难…… 那几年,朕虽是天子,可自认为比一般贫苦百姓都要过得更压抑,更痛苦,多少次都以为自己要支撑不下去,可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静王被捕入狱的那一天,朕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甚至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朕也想好好休息一下,朕真的是太累了…… 可惜老天爷却偏偏与朕作对,朕刚选妃,就连连降下灾祸,打了朕一个措手不及,而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竟无一人可为朕分忧,朕……朕也想过几天好日子啊!” 皇帝被太上皇和静王打压多年,独揽大权后想放纵一下自己,这可以理解。 可惜静王虽然倒台,民生却依然凋蔽,远远不到皇帝可以肆无忌惮地满足私欲的时候。 唐庸不欲拆穿他,只道:“微臣游历多地,知道天百姓食不裹腹的大有人在,以陛下天纵英才,当可造就大华盛世,那时百业兴隆,不仅陛下,恐怕全天下百姓都要大兴土木,歌舞升平。” 皇帝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打算什么出兵倭国?” 又道:“国事艰难,显圣公的倭国之行或许可令我大华万象更新。” 唐庸道:“半个月后微臣便和徐将军一同离京。” 他想了想,终于道:“陛下,请以天下苍生为重,天下苍生也必不会负你!” 皇帝微笑道:“朕已经四十有八了,显圣公……” 他似乎还有话说,只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而唐庸的心在这一刻猛然沉了下去,皇帝是想说,他都四十八了,再不享受享受就老了? 可他是皇帝! 他的一举一动都干系着江山社稷,都关系着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 唐庸肃然道:“陛下的安乐和百姓的福祉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冲突。” 皇帝深深地看了唐庸一眼,没有再说话。 许久之后,他才平静道:“朕自有分寸。” 唐庸离宫后,心前多少有点压抑,眼前皇帝的确让人感到陌生,至少一改以前他在唐庸心中胸怀天下的形象。 但是他无可奈何! 他现在想的只能是迅速平定倭国,向华朝输送资源,给百姓以有喘息之机。 此刻他还怀着一种报恩的心理,只要他给华朝夺来足够的财富,皇帝就能安享晩年了,百姓也能生活富足。 他没有从正门进府,反而翻墙进了后花园,坐在亭子里发呆。 有时候他会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比如他的日子实在比皇帝过得舒坦太多了。 又比如,如果他做皇帝,会不会比现在的皇帝做得更好?!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光是想到亿万百姓的生计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他就感到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天色已晚,婵儿几女都守在安红豆房里,小豆芽正趴在红豆怀里喝奶。 曦儿羡慕不已:“他好小哦!好可爱!” 心里已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相公离京前自己也怀上一个宝宝。 婵儿松了口气,道:“我们唐家总算有后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直到唐庸过来,婵儿几人才离去,留给他和安红豆单独相处的时间。 “相公,你怎么了,有心事?” 安红豆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唐庸神色不对。 唐庸躺在她身边,双手叉在脑后,叹了口气道:“红豆,如果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我该怎么做?” 关于皇帝的所做所为,安红豆也听过一些,她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皇帝对相公是极好的。” 唐庸道:“他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可如果他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我心里却总是难受的。” 安红豆道:“相公可以劝劝他。” 唐庸道:“如果他不听劝呢?” 安红豆眨了眨眼道:“那要看皇帝和百姓哪个在相公心里更重要了!” 百姓和皇帝在唐庸心里哪个更重要?! 唐庸摇了摇头,他答不上来,也不想去答。 见他发呆,安红豆忽然道:“相公,你渴了没?” 渴了没? 唐庸回头看见安红豆一脸狡黠的笑容,就明白了她的坏心思。 那好,既然红豆姑娘盛情相邀,就恭敬不如从命。 此后时间,唐庸也不多想,每日便在府里陪着几位美娇娘和宝贝儿子。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离京的日子。 “打完这一仗,我便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或许我们可以离开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避世隐居。” 瞧着强忍泪水的几位小娇妻,又瞧向襁褓中的婴儿,唐庸心中也万分不舍。 这一去,比以往任何分离的时间都要长。 谢玲珑道:“这可是你说的,等你回来可就再不许走了!” 唐庸点了点头,郑重道:“我答应你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抱着一种逃避的心理。 对于皇帝,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和皇帝起正面冲突。 不如远远避开这些是是非非,装聋作哑的好。 第349章 二爷,您可真毒啊! 东南水师大营,疾风猎猎,旌旗招展,数万士兵正在井然有序的操练。 大帐内,显圣公唐庸,荡寇侯徐胜,水师提督俞自强,参将花舌,副将扶青云等正在议事。 花舌指着地图道:“如今倭国正处内乱,分南北两朝,北有足利尊氏扶持的傀儡光明天皇,南有后醍醐天皇,两朝争战不休,各有胜负。” 唐庸嗤笑道:“屁大点地方还分南北朝,实在可笑。” 徐胜担忧道:“我们毕竟只有三万人,不知侯爷打算如何攻占倭国?” 倭国虽是弹丸之地,但有人口一千四百万,而且倭人狡诈残忍,尚武成风,实在不好对付! 唐庸冷眼瞧着地图,淡淡道:“一城一城的杀过去!” 这三万人就是一张铁犁,要将倭国从南至北彻彻底底犁一遍。 众将都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们知道唐庸并非在信口开河。 他们相信当今天下没有人能抵抗显圣公的火枪队,何况还有威力惊人的火炮和各式火雷。 他手下的三千亲卫近半是身怀绝技的上古秘术修习者,一身玄甲更是刀枪不入,个个以一当百! 三日后深夜,数百艘战舰悄悄地离开港口,向倭国九州岛驶去! 当然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即便再避人耳目,最终还是引起了倭人的注意。 当船队抵达萨摩时,沙滩上已经筑起了无数防御工事,数万倭国士兵严阵以待! 然而这数百艘战船却静静地停在海上,既不撤退,也不发起进攻! 倭人曾派出使者想与大军谈判,岂料刚靠近战船便被射成了筛子。 两军对峙了数日后,倭军忽然大乱! 原来不知何时,有一只华朝军队已自九州岛东面的日向登岸,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穿了日向,肥后等地,向南面夹击而来! 华朝军队从两万水师牵制,五千精兵突袭,演的竟是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戏! 与此同时,福建水师抢滩登陆,在奔袭而来的亲卫的配合下,迅速肃清了萨摩,大隅两地的倭兵! 随后三万大军分军北上,二十天内占领了九州岛全境,驻扎在与日本群岛,四国岛隔海相望的丰前,设立九州卫! 期间,南朝后醍醐天皇不断派出使者请求谈判。 华军好吃好喝招待,却以语言不通为由拒绝交流。 南朝使者气得不轻,你们是华族人,我说的又是华语,哪来的语言不通?! 随后显圣公在各处交通要塞派驻守兵,并铺设地雷,严禁当地倭人离开原籍,有反抗者,一律格杀。 彻底控制九州岛后,派出士兵搜刮了岛上所有的粮食,不便运输的一律焚毁! 短短半个月时间,岛上被杀的倭人近七万人,其余倭人因为缺乏粮食,易子而食者有之,自相残杀者有之,潜海而逃者有之,宛若人间炼狱。 倭人曾组织数次对华军的围攻,但都被强大的火力击退。 所有参与反叛的倭人全部被处以极刑,整个九州岛血流成河! 而南朝后醍醐天皇担心大规模出兵会让北方的足利尊氏趁虚而入,一直踌躇不前! 不久后,九州卫发布告示,愿意为九州卫效命的倭人可以配给粮食,便给予种种特权! 在饥饿的折磨下,当日便有七千倭人宣誓效忠九州卫。 报名登记处,燃着一盆熊熊烈火,火盆中放着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烙铁是一个“贱”字! 倭人报完名后,依次走进场地,脸上烙上“贱”字,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临时反悔,不肯烙印的当场格杀! 最终留下来的有六千人,先让他们饱餐一顿,随后便令他们上街巡逻。 巡逻的第一日,便有数百贱民被倭人围殴致死,贱民为了自保,不得不与同胞展开撕杀,场面十分热闹! 三日后,为九州卫效命的贱人已有万余人,全部走上街头维持治安。 有些血性的倭人冲上来与他们拼命,这些贱民下起手来毫不留情,倭人中很快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阶级。 又过了几日,九州卫发布告示,凡归顺的倭人不仅可以获得粮食,还可以担任官职,获得粮食的分配权! 一些被贱民磨灭了心气的倭人,为求活命和饱腹,不得已选择归顺! 登记处依旧架着一个火盆,火盆里仍是一个“贱”字烙铁! 此次归顺的倭人脸上烙了两个“贱”字,被称为二等贱民。 临阵退缩者一律斩杀! 然而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九州卫派给了他们大量的粮食! 他们不仅能填饱肚子,还享有粮食分配权,而此时此刻,粮食分配权就代表着地位和绝对的权力! 由于九州卫派给二等贱民的粮食并不足以满足所有倭人, 很快,得不到足够粮食的倭人就和二等贱民产生了冲突,打得头破血流,势不两立。 愿意刻上“贱”字归顺九州卫的毕竟是少数,他们自知难以被同胞所容,只能彻底投向了华族人,镇压起同胞来更是狠得不像话!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华朝军队静静地待在卫所,而在外打得昏天黑地竟都是倭国人! 徐胜,花舌等人瞠目结舌,对唐庸竖起了大拇指:“二爷,您可真毒啊!” 随之,九州卫再次下令贱民们搜刮全岛的金银珠宝,所得财物分他们一成。 这些贱人此时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而贱人们的行动再次引发了倭人的激烈反弹,那一车车财宝运回九州卫时已被鲜血染红! 阶级已经重铸,矛盾已经激化,九州卫开始给部分贱人分发铁器。 为了保住性命,维护既得利益,这些贱人已经彻底沦为九州卫的爪牙。 随着倭人的反抗越来越微弱,整个九州岛迎来了新的秩序,脸上的“贱”字俨然成了倭国新贵族的象征。 就在九州岛如火如荼地搜刮财宝的时候,南朝后醍醐天皇和北朝足利尊氏终于达成了和解,决定一致对外! 同时,九州卫一纸书信送到了后醍醐天皇手上,表示愿意助他消灭足利尊氏,统一南北朝! 他若不同意,华朝军队将把后醍醐天皇的城池和军队设为优先攻击目标。 后醍醐天王与足利尊氏积怨已久,始终担心他借机攻打自己。 最终临阵反悔,阻止了足利尊氏的军队进入南朝地域。 华朝大军一直固守九州岛,南北两朝各怀鬼胎,虽然各自调兵谴将,但不敢轻举妄动。 第350章 我们的士兵走丢了! “二爷,已经清点过了,收集上来的财物有七百万多万两!” 徐胜兴冲冲跑过来汇报,金银珠宝已经在军营堆积成山。 唐庸表示对钱不感兴趣,他吩咐道:“让贱民们多去街上巡逻,遇到敢稍露不满的倭人一律格杀!” 徐胜咋舌道:“不消二爷说,这些贱人下起手来比我们都狠啊!” 唐庸笑道:“不然怎么说是贱人呢?” 恰好水师提督俞自强,花舌等人也巡视完军营回来。 唐庸道:“有几件事你们需得安排一下。” 众将都道:“听凭二爷吩咐!” 唐庸道:“第一,将所有收剿上来刀兵全融掉,铸成英灵碑立在各地,供倭人忏悔供奉……” 徐胜愣道:“二爷,我们没有一人牺牲,铸这英灵碑是不是不吉利啊?” 俞自强等人也不解,铸什么不好,非要铸成英灵碑? 唐庸叹了口气,仰着头怔怔出神,许久才道:“你们只管照做就好了!” 徐胜等人只得道:“是!” “第二件事,让那些贱人把整个九州岛的书籍都搜集起来,一并焚毁,有敢私自教学的倭人,一律坑杀!” “是!” “第三,大量刊印我们带来的倭国正史等书籍,以后倭人只许学这个!” “是!” “第四,让倭国孩童复学,学习华朝为他们量身打造的教材,让他们争取早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 “第五……等我想起来再说。” “……” “我们出去走走!” 唐庸与徐胜等人走出大帐,立刻有一队贱民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要为他们带路。 小鬼子地方逼仄,人也矮小,就连屋子也建得跟棺材盒子似的,看得人心情压抑! 难怪小鬼子一个个变态得紧,在这种鬼地方待久了,再正常的人也会精神扭曲。 街道上泥泞不堪,萧条一片,不少地方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在街上行走的人大都是贱民,而且走得趾高气扬。 但一见到唐庸等人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直接往泥地里一跪,恨不得把头也埋到泥里去。 唐庸一边走一边道:“得派人先把那七百万两送回京城去,今年的收成也不知怎么样,想必朝廷还缺银子。” 徐胜道:“卑职立刻去安排!” 又笑道:“有了这笔银子,想必朝中不会再有人对攻打倭国有疑虑了。” 虽然距离三亿两白银的还差老远,但以显圣公神鬼莫测的手段,那是迟早的事。 贱民领着唐庸等人来到一家小酒馆门前,里面稀稀拉拉几个人正在喝酒。 唐庸皱了皱眉,只觉得这鬼地方哪哪都让他不舒服,最好是一把火都烧了。 他叹了口气道:“回去!” 几人沿原路返回,徐胜又问:“二爷,如今九州岛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也该开始下一步了?” 唐庸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想来这段时间两位天皇都没睡过好觉!” 花舌笑道:“我听说日本皇室有三大神器,八咫镜,八咫琼勾玉和天丛云剑,也不知在哪个天皇手里?” 唐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很快会知道了!” 众人:“……” 几人一边走一边随意闲聊,唐庸忽然道:“将士们离开中土快四个月了,恐怕都憋坏了!” 徐胜道:“这地方确实不如我华朝,到处都显得小家子气!” 唐庸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将士们几个月没碰女人,恐怕都憋坏了?” 众人:“……” 徐胜尴尬道:“身为军人,行军在外,这种事情应该忍受的……” 显圣公虽然好色,但在军中还算严于律己,也不知他怎么会提这个话茬。 唐庸道:“那倒也不必,这样,你对前面那贱人说,让他们找些自愿为我华朝士兵服务的女人进营,多给她们家人多发些粮食……” 他想了想,又道:“要处子之身,我可不想让我的士兵染在什么病!九州岛上百万人口,找几万处女应该不难?”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既不忍,又决绝! 花舌笑道:“倭国女子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昨日我还见到几个上佳的!” 徐胜对显圣公的话却仍持怀疑态度:“二爷您是在说笑还是……” 唐庸道:“这是军令!” 军令?! 睡女人的军令?! 见显圣公不像是开玩笑,花舌赶紧地话传达给前方带路的贱人。 贱人连连点头:“嗨!嗨!花姑娘!大大滴有!” 军令传回军营,水师将士都以为显圣公在试探他们,都不敢作声。 直到,一批批的倭国少女被送入军营,营地也被布片隔成了无数小隔间。 我去! 显圣玩真的啊! 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从。 两万男,两万女,整整四万人的大团战啊,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当夜,下面的人给唐庸也送来了两名少女,唐庸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赶了出去。 三日后,女人们慢慢走出军营,离开前每人还喝了一碗避子汤药。 大华将士的血脉岂能流落在这鬼地方?! 在与九州岛隔海相望的长门驻扎着南朝数万兵马,这一日,忽见海上数十艘战船驶来。 唐庸对花舌道:“放一名贱人过去,就说我华朝走丢了几名士兵,要过去搜一搜!” 花舌笑道:“二爷何必多此一举,反正总归是要打的,他们也未必信!” 唐庸平静道:“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随后,他们放下一条小船,让一名贱民过去传话。 半个时辰后,贱民回报道:“他们说没见到什么士兵。” 唐庸摇摇头道:“这不是欺负人吗?说不定就是他们藏起来了,既然他们不讲道理,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动手了!” 众人:“……” 战船前进了十来仗后,又停下,那距离正在倭军火器弓箭射程之外! 然后一尊尊火炮被推上了甲板! 这些火炮,无论是炮管,弹药,都是唐庸亲自参与改良过的,射程和威力都远超这个时代的想象! “开炮!” 唐庸没有废话,直接下令轰炸。 “嘶嘶……” 空气中立刻充斥着引信点燃的声音,随之轰隆隆的巨响响彻,数十颗炮弹向沙滩上飞去! “呯!” “轰!” …… 炮弹砸伤了数百倭兵,随后又爆炸开,炸死炸伤了不知多少人,一时间对面硝烟弥漫,火花冲天! 第351章 运银运粮 见华朝士兵一言不合就开炮,倭兵顿时气急败坏,也推出数十门大炮对轰。 只是倭兵火炮的射程远远不及水师,在海面上炸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几轮对轰后,又有数百名倭兵被炸得粉身碎骨,火炮也被弃置在原地。 随之,战舰缓缓靠岸,先是射程较远的火枪掩护,随之万箭齐发! 短短一个时辰,倭兵连水师的毛都没碰着就死伤了数千人,在沙滩上留下一地尸体! 然而倭兵悍勇,虽然撤退了一里,但并没有落荒而逃,结阵抵抗。 唐庸随之命令火枪队依靠射程优势对倭兵进行火力覆盖,弓箭手掩护,一旦倭人死士进入射程,立刻放箭! 倭兵哪能料到华朝水师火器居然如此精良,见战损不断增加,不得已只得下令撤退。 伺机而动的玄甲亲卫见倭兵阵型半乱不乱,立刻以雷霆之势发起进攻。 倭兵首尾不能相顾,军心大乱,片刻间又被砍死砍伤近千人。 倭兵仓皇撤退十数里后,忽然组织反攻,在他们看来,武器大大落后的情况下,仗着人数优势近身肉搏是惟一的取胜机会。 岂知这玄甲亲卫不仅武艺惊人,身上的铠甲更是刀枪不入。 等倭兵反应过来时,唐庸已率领水师赶了过来,从四面八方穿插着加入战团。 “取我大戟来!” 眼见华军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态势,唐庸已是蠢蠢欲动。 两名士兵抬着方天画戟过来,唐庸取过画戟,缰绳一抖,一人一马一戟如离弦般向战阵中冲去。 徐胜,俞自胜,花舌等将领相视一笑,各自拔出腰刀,冲入战场! “闪开!” 唐庸一声惊天暴喝,十数玄甲亲卫同时闪身跃高。 在倭兵惊恐的目光中,百余斤重的方天画戟划起一道虹光直接撞碎了七八颗脑袋,血肉横飞。 唐庸自马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入数百名倭兵中,方戟横扫,又是十数名倭兵被拦腰拦断。 倭人井底之蛙,何曾见过如此神力,皆是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可在数万人的混战中,他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唐庸只将一柄大戟舞着风驰电掣,飞沙走石,血光蔽日! 他双目猩红,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一人便如千军万马般直接杀穿了倭兵,所过之处皆是残破的尸体! 玄甲亲卫大部分是谪仙城的上古秘术修习者,知道显圣公曾在城主府以一柄大戟将上千武道高手打得落花流水,倒不甚惊奇! 可水师官兵都不知唐庸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荡寇侯身边的谋士。 如今见他以神人之姿横扫倭兵,先是震惊不已,随即只觉热血沸腾,士气暴涨! 花舌手刃了一名倭兵,望着显圣公杀疯了的背影,傻眼道:“二爷是不是上辈子跟倭人有仇啊,当年杀匈奴也没见他下这么狠的手啊!” 华军死咬倭兵不放,倭兵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天黑时,近三万倭兵被杀得不足千人,趁乱捡回了一条命。 而唐庸一人便斩杀了近两千倭兵,待战斗停止时,他身上竟积了厚厚一层破碎血肉,十分骇人! 随之,唐庸和徐胜各领四千人向长门和周防进发,当夜便攻克了两地。 杀尽当地守军和试图反抗的男丁,焚毁粮仓和建筑后,华军继续北上。 在难波,也就是后世的大阪城下,与南朝倭兵展开血战,最后顺利攻占难波。 华军二万五千人陆续北上,在难波驻扎,各地大名纷纷俯首称臣。 唐庸继续施行控制资源,按归顺先后顺序重塑阶级,再激化阶级矛盾的政策,成功就倭人的仇恨转移到了自己同胞身上! 一等贱民,二等贱民与不愿主动归降的倭人每日冲突不断,华军则作壁上观,让他们狗咬狗。 华军连下十七城,至少已经杀穿了倭国近三分之一的土地。 之后,两个月间,贱民们奉命一间间地搜查房舍,粮食和财物如条条大河般流向神京! 倭人新贵族们无不以脸上的“贱”字为傲,并尊荡寇侯徐胜为“大神”。 同时,搜剿刀兵,菜刀实名,焚书坑儒,对倭人孩童再教育等政策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两个月后,运到京中的财物已有近四千万两! 唐庸望着眼前如山脉般绵延的财物,感慨道:“我总算知道某些国家为什么那么爱打仗了,这可是门好生意啊!” 荡寇侯喜笑颜开道:“只要把这些金银送回中土,可保百姓数年富足!” 两人正在说笑,亲卫回报,两个月前往神京送银子的陈敖已经回来了。 唐庸立即召见,问道:“怎么这么快?” 陈敖回道:“一路顺风顺水,不到半个月就将银子运到了江苏,随后由江苏驻军将银子送回京城,属下留在金陵听旨。 陛下龙颜大悦,下旨荡寇侯晋官正二品,赏地千亩,有功将士各有封赏。此外,随属下来倭国的还有五千军士,尽听二爷调遣!” 荡寇侯尴尬地看了眼唐庸,皇帝封赏越多,他心中越是难安。 唐庸却看出陈敖神色有些不对,问道:“朝中可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陈敖犹豫了下,道:“由于去年天灾连连,百姓流离失所,恢复耕种的田地本就少,秋收时收成欠佳,十月又开始征税,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野,我们出海的几个月,国内已经爆发了七起叛乱了……属下出海时,军中将领仍在各地平叛……” 听到这个消息,唐庸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百姓如果能喂饱肚子,怎么会揭竿而起? 他们只是想活着,可等待他们的将是朝廷无情的屠刀。 来不及细想,唐庸道:“你立刻率人再回去一趟!” 陈敖愣住,道:“二爷是让属下再送一批银子回去?” 唐庸皱眉道:“怕只怕如今这年景,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这次你运粮食回去!在浙江待命,得到旨意后立刻将粮食送往各省!” 随即咬牙道:“只留军粮,十七城的粮食全部运回国!” 荡寇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二爷,如果粮食都运走了,您所说倭国新秩序就无法维系下去,那时便再没有贱民肯为我们所用了,弟兄们的处境会很艰难……” 新阶级的形成和资源的分配息息相关,资源都没了,还有谁肯为他们卖命? 唐庸想了想,道:“天下没有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些贱人不能总指望本公给他们粮食!他们要吃的,就跟我一起打到北边去抢粮!” 荡寇侯:“……” 唐庸对荡寇侯道:“你即刻命人去把粮食装船,尽快出发!” 近万人昼夜不停地往战舰上装粮,两日后战舰再次扬帆起航! 得知粮食被运走,丹后,难波,但马,摄津诸地的倭民爆发大规模的反抗! 但随即遭到华军的血腥镇压,半个月死近八万倭人。 倭人只得避开华军,北上逃荒,而华军历经近半年的战斗,弹药匮乏。 第352章 什么天皇?捣碎了喂猪! 在唐庸的带领下,三万五千人杀穿摄津,横渡海峡,在收赞登陆,迅速占领了四国岛。 进入四国岛后,先是平定地方,诛杀大名,重铸秩序,随后大军一边修整,一边制作弹药。 大帐内,几人吃着烤肉喝着酒,花舌惋惜道:“可惜了那几千万两银子!” 大军人数本就不多,转移阵地时之时,还要防备倭人的偷袭,不可能把那几千万两银子带在身边。 唐庸微笑道:“急什么,到时候我们再打回去就是了!” 荡寇侯道:“只需固守四国岛三个月,我们就能再次挥师北上!” 唐庸点了点头,道:“这次我们的战略要改变一下了!” 荡寇侯等人都打起了精神,都道:“二爷请讲!” 唐庸道:“今后分两步走,第一步是机动作战,以消灭倭兵的有生力量为目标,直接从南到北杀一遍! 第二步以杀灭倭国成年男子为目标,从北到南再杀一遍! 告诉将士们,都给我疯起来,我不要人,我要他们变成魔鬼,给我放开了手杀!” 徐胜等人对唐庸的提议并不意外,他对倭人是真狠。 徐胜补充道:“我们还是可以招募一些听话的贱民为我们所用,毕竟靠我们三万多人杀起来太慢了!” 威逼利诱之下,组织一批贱民不是难事。 三个月的时间里,南朝后醍醐天王和北朝足利尊氏纷纷遣使求和,奉上珍宝与美人。 并表示世世代代俯首称臣,供华朝差遣。 唐庸不为所动。 惟一令人不安的是,送粮食回京的陈敖再也没有返回。 不知是没找到大队伍,还是有其他变故。 三个月后,休整完毕的大军继续进发。 至孝八年春,于名古屋攻破南朝,生擒南朝后醍醐天皇,可惜的是搜遍了整个宫殿都没找到所谓的倭国三大神器。 经过对天皇的一番严刑拷打后,得知他当年为了逃命,把三大神器交给了足利尊氏。 花舌瞧着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天皇,笑道:“陛下也只能自称天子,这指甲盖大点地方居然出了两个天皇,二爷打算怎么处置他?” 荡寇侯道:“不如派人送往京城,交陛下发落?” 唐庸轻蔑地看了一眼后醍醐天皇道:“把这么恶心的东西送到大华去,简直污了百姓的眼!” 荡寇侯等人道:“恶心?” 唐庸道:“你们不觉得这天皇长得有点像痴呆儿吗?” 荡寇侯等人仔细打量了天皇,都点头道:“的确跟我家隔壁的二傻子有点像!” 唐庸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问:“为什么?” 唐庸鄙夷道:“因为他们都是不顾纲理伦常产下的怪胎!” 众人一听就来兴趣了:“此话何解?!” “比如……” “卧槽!连自己老娘也不放过?!” “比如……” “卧槽!那是自己妹妹啊,怎么下得去手!” “比如……” “卧槽卧槽!真的假的?!” 唐庸指了指地上的天皇道:“不信你们问他?” 花舌精通倭国语言,当下叽里呱啦对着天皇说了一通。 后醍醐天皇颇为自豪地昂起了头颅,也是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花舌瞠目结舌道:“这老小子说是为了保持什么血统的纯粹性……” “咦~” 荡寇侯等人齐齐退了一步,满脸鄙夷之色:“简直猪狗不如!” 唐庸笑道:“这种东西还要送到我华朝的土地上吗?” 荡寇侯等人连连摇头,捂着鼻子道:“随便捣碎了喂猪!” 唐庸也觉得这是这位天皇最好的归宿,随即吩咐士兵将他带了下去。 刚将人带下去,士兵急匆匆来报道:“陈将军来了!” 陈敖?! 这小子终于找回来了。 很快,陈敖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看起了来憔悴虚弱,像是大病了一场。 他一见唐庸,便跪倒哭道:“属下有辱使命,请二爷责罚!”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作为姐夫的荡寇侯急道:“发生什么了?!快说!” 陈敖泣道:“运送粮食的十几艘战船在海上遭遇飓风,全部沉海了,末将漂流了数日,得渔民相救才幸免于难……” 听到这,唐庸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花舌急忙扶住他道:“二爷小心!” 唐庸站稳了脚步,面白如纸,他沙哑着声音道:“那国中情况如何了?” 陈敖道:“大华烽烟四起,各地叛乱不断,虎国公,谢玉将军,胡大莽将军,黄凯将军,安西侯,都被派出去平叛了……而且朝中也不安宁,不少文武重臣都死得十分蹊跷!” 唐庸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随即心中一跳,急道:“你说不少文武重臣都死得蹊跷,怎么回事?哪些人死了?怎么死的?!” 陈敖道:“刑部尚书郭大人,礼部……” “郭追?!” 唐庸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他与郭追关系匪浅,想不到竟会在倭国听到他的死讯! 陈敖点点头道:“还有御史李大人,御史刘大人,刑部侍郎秋大人,大理寺卿郭大人,文渊阁周大学士……” 不到一年的时间,朝中竟死了近十名重臣。 唐庸失神道:“李大人和刘大人也死了?” 李大人和刘大人便是当年在朝堂为他兵围国公府争得面红耳赤的那对欢喜冤家。 唐庸道:“怎么死的?” 陈敖道:“什么死法都有!可是刑部,大理寺和神京府却半点眉目也没有,一直抓不到真凶!” “半点眉目也没有……” 唐庸猛然间想到了吴家灭门惨案,那个案子也没有半点线索。 第353章 奉旨还朝 听到国中大乱,唐庸对接下来攻略倭国的宏图伟业也感到索然无味。 他问道:“皇帝可有旨意?” 陈敖道:“陛下口谕,让公爷想办法多运些银两和粮食回去!国内反民已成铺天盖地之势,恐怕只有镇压和赈济双管齐下才能平息。” “唉……” 唐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倦怠之色。 随即吩咐道:“立刻将所得财物和粮食装船,五日后向江户进发!” 江户是北朝国都,也就是后世的东京,乃是倭国最为富庶之地。 攻克江户后,荡平倭国的军事任务就算基本完全,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便是不断地向华朝输送资源。 荡寇侯等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各自去调兵遣将。 三日后,载满金银和粮食的二十艘货船离开了倭国。 又过了两日,华军继续北上,短短两个月时间军相继攻克信浓、美浓、尾张,大军驻扎在三河,直逼江户。 华军所过之处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被杀的倭兵倭民达数十万人,被焚毁的建筑不计其数。 为求饱腹和活命的倭人投靠华军者也有近七万人。 按照这个进度,不出半年,足可以扫荡北方全境。 荡寇侯找到唐庸,请令道:“得修整一段时间了,战士们的刀都卷刃了!” 唐庸点头道:“修整半个月,半月后直扑江户!” 荡寇侯也点了点头,又道:“奇了!据探子回报,北朝的光明天皇和足利尊氏一直留在江户,难道他们不怕死?” 唐庸懒得计较这些,只道:“倭国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逃能逃到哪里去?!” 荡寇侯感慨道:“国家还是要大点的好,不然打了败仗,逃都没地方逃!” 两人正说着话,花舌来报道:“二爷,侯爷,北朝又派使者来求和了!” 这已经是足利尊氏派出的第十三批使者了,前面的无一例外被赶了回去。 唐庸淡淡道:“打出去!” 花舌的神色有些古怪,小声道:“使者是该打回去,不过东西是不是留下?” 荡寇侯好奇道:“这次又送了什么东西?” 花舌吞了口唾沫,两眼冒光道:“除了好几车的奇珍异宝外,还送来了三千名倭国美女!” 瞧他那色迷心窍的样子,就知道这三千名女子的姿色绝不会差。 唐庸瞧着他,打趣道:“真的很美?” 花舌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都是万里挑一的绝色!” 唐庸笑道:“那就留下!让他们告诉足利尊氏,东西我们收了,作为回报,可以留他个全尸!” 花舌喜道:“多谢二爷!” 唐庸又道:“不要让女子乱了军心,告诉将士们,谁杀的倭人多,这些女子将来便赏给谁!” “知道了!” 花舌嘿嘿笑着,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他刚出去没多久,又返回了大帐,与他同行的还有陈敖! 他运银运粮又回来了! 唐庸笑道:“这回没出什么意外?” 陈敖行礼后,道:“所有物资都顺利地送到了浙江!” 唐庸点头道:“现在国中情况怎么样了?” 陈敖脸上有些不好看,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道:“有密旨!” 唐庸的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他接过纸包,取出圣旨,细细阅看。 荡寇侯和花舌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显圣长传达皇帝的旨意。 许久之后,唐庸将圣旨卷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荡寇侯忍不住道:“陛下怎么说?” 唐庸默然道:“皇帝让我们尽快班师回朝!” 荡寇侯惊道:“陛下为何有此旨意?再给我们七八个月,三亿两白银的承诺一定能兑现!” 唐庸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陈敖! 陈敖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道:“国中形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两京十三省已有七省发生叛乱,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众将领平叛也并不顺利,陛下希望二爷尽快回京稳定朝局……” “怎么……怎么会这样?” 荡寇侯听到陈敖这番话,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出海前,国家虽然困难重重,但总体还算安定。 怎么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陈敖描述的便是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世界。 陈敖黯然道:“为了填补国库,朝廷去年十月向百姓征收重税,征税官为了完成征税任务,无所不用其极!百姓本就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已是被逼入了绝境……又被一些居心叵测者一撺掇,各地反民便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 荡寇侯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倭国,不把倭国从南到北,再北到南杀一遍,他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对唐庸道:“二爷,您看……您看现在怎么办?” 唐庸默然半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北朝的使者还没离开?” 花舌道:“没有。” 唐庸道:“第一,半个月内给我准备一亿两白银以及运银的船只;第二,交出杀入倩妃母家的寇首小野及其他倭寇;第三,交出三大神器。告诉他们,做到这三件事,我便暂且退兵。” 荡寇侯怔道:“二爷真的要退兵?” 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大有问题,皇帝都下旨了,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他心中虽然万分不甘,但也只能听命。 唐庸又道:“将士们若是喜欢倭国女人,三千个不够分,便让足利尊氏多准备些,都带一个回去。” 荡寇侯:“……” 使者带着徐胜的退兵条件返回京都。 当夜,荡寇侯让花舌送了几名倭国少女来到唐庸的营帐。 唐庸皱眉道:“怎么个意思?” 花舌讪笑道:“二爷,她们是三千名女子中最拔尖的,只有二爷配享用,属下们哪敢染指?” 不等唐庸开口,便介绍道:“她叫相泽某,她叫三上某某……这个是七森某某,还有这个也很不错,叫某某木香奈!” 唐庸正为国中局势忧心忡忡,见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给自己找女人,又好笑又好气! 但一看之下,这几名少女确实堪称绝色,便道:“收起来,带回去送给林澄。” 花舌见唐庸脸色不好看,不敢多说,又带了几女出去了。 半个月后,华军进驻江户,光明天皇和足利尊氏下跪乞降。 又过数日,数百艘载满士兵和各种物资大船扬帆启航,向渐江驶去。 倭国经此一役,人口锐减,元气大伤,近两百年不敢靠近中土半步。 第354章 郑云贞 因海上风暴,舰队改变航行路线,最终在福建登陆。 唐庸率五百亲卫先行返京,荡寇侯徐胜率兵押运银两和粮食。 唐庸快马加鞭赶往神京,时不时便能在路边看到百姓的尸体。 看来福建虽然没有叛乱,但百姓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数日后,一行人赶到一个叫孽缘村的地方,实在疲惫不堪,只行停下歇脚。 他们并不指望能在一个山村找到食物,只打算吃自己带的干粮。 但水却是不能不补充了。 唐庸正想看看百姓如今的生活,便陪着士兵们一起进村打水。 花舌去找村民询问水井的方向,回来后笑道:“孽缘村?这名字好生古怪,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由来!” 唐庸微笑道:“你倒是好兴致。” 一行人顺利找到了水井,不断有人从村落各处跑出来围观他们,皆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唐庸叹了口气道:“一会给他们发些干粮!” 回去的途中,唐庸见村子一角,一个老妇正抱着一个婴儿和两个男人在说些什么,像是在讨价还价。 唐庸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盯着老妇手中的婴儿出了神。 他想起了他的小豆芽,一年过去了,也不知他的宝贝儿子长成了什么模样。 那老妇见唐庸一行盯着他们看,慌慌张张地和两个男人进了屋。 唐庸正要离开,花舌忽然道:“二爷,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唐庸愣道:“什么?” 花舌微微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老太婆在卖孩子!” “卖孩子?!” 唐庸忍不住转头看向花舌,只觉得浑身发冷。 花舌黯然道:“乱世之中,卖儿鬻女那是常事!” 唐庸却想也没想地道:“我们去看看!” 说罢带头向那间破木屋走去,花舌一行人都跟在他身后。 刚靠近木屋便听老妇道:“十斤稻米,二十斤麦子,少一丁点都不行!” 一个男人讥笑道:“老太婆,你饿疯了?丁点大的孩子养不养得活都难说,你就敢狮子大开口?” 老妇随即转变态度,哀求道:“两位大官人,就当行行好,我无儿无女,多给老婆子口吃的,让老婆子多活几天!” 那男人不耐烦道:“十斤稻米,五斤麦子,要卖就卖,不卖别耽误大爷们的时间!” 另一名男子嘲讽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孩子跟你半点关系没有,我们肯要,你已是占了大便宜了!” 老妇顿时蔫了下去,沉默了半晌才道:“好,依两位大爷的,就十斤稻米,五斤麦子……” 然后唐庸缓缓走进了木屋,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老妇怀里的婴儿。 那是一个极小极小,估计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婴儿,白白嫩嫩的。 不知是思儿心切还是错觉,唐庸竟觉得这婴儿和他的小豆芽生得极其相似。 两名人贩子和老妇见到唐庸等人,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目光也有些发怵。 这些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能惹的。 老妇对着唐庸讪笑道:“几位大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花舌盯着两名人贩子道:“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要我们打出去?” 两名人贩对视了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灰溜溜地跑了。 老妇顿时就急了,伸长了脖子喊道:“孩子!孩子不要了?说好的稻米和麦子呢,你们可不行赖账!” 她拔腿就要追上去,被唐庸一只手挡住了。 唐庸冷冷道:“既不是你的孩子,你怎可把他卖了人去?” 唐庸森寒的目光有如实质,老妇打了个寒噤,忍不住退了两步。 花舌哼了一声道:“多半是个偷孩子的刁妇,不如打死算了!” 老妇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跪倒道:“大爷冤枉老婆子了,这孩子不是偷来的,是他娘托付给我的!他娘还是我安葬的呢!” 唐庸冷冷道:“你若说出个道理来,这孩子我买了。否则……你活到今日便算到头了!” 老妇忙不迭地道:“四个月前一个小娘子在老婆子这里歇脚,没曾想生了一场大病,只好住在老婆子这,然后就生下了这孩子,前几天小娘子挨不住死了,老婆子便收留了这孩子,千真万确不是偷来的,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 又抱屈道:“他老娘的那点银子都治病用光了老婆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得起他?给他找个好人家也是为他好!” 唐庸无法责怪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老人,谁都想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伸出双臂道:“给我!” 老妇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将孩子放在唐庸手里,讪笑道:“大人,那……” 就在孩子落入唐庸怀抱的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怀里的婴儿十分熟悉,似乎天生就该被他抱在怀里。 也就在那一放,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冲着他张嘴笑了笑。 唐庸稳住心神,叹了口气,暗道:“我一定是太想孩子了!” 见老妇欲言又止,花舌板着脸道:“放心,大人会给你粮食。” 老妇千恩万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唐庸抱着婴儿就往外走,忽然回头道:“他娘亲可给他留下了什么东西?” 老妇怔了怔,道:“没有……哦!有!” “什么?” “她娘亲给他留了个名字!” “名字?” “嗯!” “什么名字?” “唐恩,孩子的名字叫唐恩!” 唐庸猛然顿住了脚步,惊讶道:“你说他姓唐?” 花舌笑道:“这可是天大的缘分,他和二爷是一个姓氏,二爷不如收了他做义子?” 唐庸对花舌的话充耳不闻,神思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他想起了一个出身风尘的奇女子,也是他的爱人之一。 但不可能! 呵呵…… 怎么可能呢?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娘叫什么名字?” 老妇想了想道:“好像叫郑云贞……” 唐庸道:“她还有别的名字没,比如……比如春什么的?” 老妇奇怪地看向唐庸,摇摇头道:“没有。” 春娘想来只是她的艺名,唐庸此时才发觉,他连春娘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哦……” 唐庸抱着婴儿又欲走,却着魔了似的又问了一句:“他娘亲想必生得十分美貌?” 老妇笑出声道:“大人说错了!郑娘子满脸的刀疤,老婆子还真不知什么男人连她都下得去手,还让她怀了孩子呢!” 想了想,又道:“她的声音倒是极好听的,要是不见他的脸,还当真要以为是个大美人!” 唐庸松了一口气,自己是怎么了?怎这般胡思乱想? 路上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婴儿,怎么可能…… 走出了屋子,不知为何,唐庸忽然有些心慌意乱。 他看了看怀里的唐恩,仰头微叹道:“罢了!他既要跟我走,也该见见他娘亲的最后一面……带路!” 老妇只觉得这个大人神神叨叨的,像是有什么大病。 但她不敢拒绝,带着唐庸来到村外一片小树林,林中有一个小土包。 小土包就是郑云贞的坟墓,连块木头刻的碑都没有。 看到坟包的那一刻,唐庸浑身气血忽然一阵翻涌,毫无预兆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正落在坟包上。 鲜血给新坟添了一抹亮色。 然后,唐庸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浑身冷汗涔涔。 花舌等人急忙扶住他道:“二爷,您没事?” “没……没事……” 这种感觉……当年在北境有过一次,那时他梦见赵婵儿来找他,醒来后只感觉心被剜去了一块,感到无比空虚。 想不到,今日又会出现这种感觉。 难道家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唐庸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睡得安详的婴儿,缓缓道:“回去!” 一行人离开了林子, 只剩下一座孤坟忍受着无边寂寞和无尽岁月的侵蚀。 第355章 最后一句话 身体的异样让唐庸不敢耽搁,队伍休息了半个时辰后继续上路。 只是骑马颠簸,他怀中又缠着个婴儿,也不敢骑得太快。 走出没多远,花舌无意间回头,表情顿时僵住,随即担忧地问道:“二爷,您没事?” 唐庸拍了拍婴儿的小屁股,微笑道:“已经没事了!” 花舌指了指唐庸的脸,迟疑道:“二爷,您……您哭了?” “哭?” 听到这话,唐庸莫名其妙,抬手往脸上一抹,抹到一片潮湿。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掌,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水。 同时一股莫名的,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他不解地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到了下一个小镇,不得已雇了辆马车。 他似乎与唐恩有种特别的缘分,抱在怀里便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而孩子也很安静,极少哭闹。 沿途尽是兵荒马乱,悍匪横行的景象,饿死的,横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唐庸的车队也遭到了数次袭击,都尽数被打退。 有时他真怀疑,他是不是又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赶回了神京,他归心似箭,顾不得掩藏行迹,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府门口。 此时距离他离京已一年多,他的露面让国公府上下沸腾,婵儿几女飞也似的赶来迎接。 她们望着唐庸皆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眼中噙满了泪水。 唐庸微笑道:“我回来了!” 几女才一齐拥了上来,也终于哭出了声。 曦儿死死挽着唐庸的胳膊道:“相公再也不许走了,就算要走也得带上我们!” 唐庸在几女脸上亲了一口,一齐往后堂走去。 在外他总是精神抖擞,杀代果决,可踏入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好累,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婵儿房中,唐庸正将小豆芽高高举起,冲着他扮着鬼脸。 婵儿几女却盯着唐恩打量,萧玉霜狐疑道:“相公,这娃娃真的是你买来的?” 唐庸点点头道:“也说不上买,碰巧救下的!” 谢玲珑却有点不信,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那四个倭国女子呢,也是你碰巧救下的?” 安红豆笑道:“玲珑妹妹莫要冤枉相公了,若真的他的孩子,他才不会藏着掖着呢!” 谢玲珑想想也上这么个道理,才去除了疑心。 婵儿却看看唐恩,又看看小豆芽,小声道:“你们不觉得小恩和小豆芽有几分相似吗?” 红豆几人反复打量着两个娃娃,都不说话了,再次直勾勾地看向唐庸。 唐庸心中咯噔一下,将小豆芽抱到唐恩身旁,两相对比,还真是越看越像。 曦儿扯着唐庸的衣袖道:“相公,就算你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我们也不会生气的,你不必瞒着我们!” 唐庸哭笑不得道:“真的是路上救下的!” 婵儿几女见他不肯说,也懒得问他的,立刻张罗着给唐恩安排丫鬟奶妈。 萧玉霜悄悄对唐庸道:“是不是春娘给你生的娃娃?” …… 听到萧玉霜提起春娘,唐庸的心莫名地又沉重起来。 他想了想,对几女道:“我去去就来!” 他随之将花舌找到书房,只来回踱着步,却半天不肯说话。 花舌急道:“二爷,您到底有什么吩咐?” 唐庸回头道:“我想你再去一趟孽缘村!” 花舌惊讶道:“回那做什么?” 唐庸道:“去把郑云贞的坟好好修葺一下,立块碑,就写:慈母郑云贞之墓,孝子唐恩立。再给她带句话,就说我会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尽心抚养,请她好好安息,等孩子长大后,我会让他去给母亲上坟的!” 唐庸的吩咐,花舌自然无条件服从,他道:“二爷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唐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唐庸虽见家中几位小娇妻都平安无恙,可想起在孽缘村时身体的异常反应,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回到后堂,他一再追问,得知这一年来家中风平浪静,几女都健康平安。 唐庸摇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 谢玲珑道:“一回来就古里古怪的,难道你还盼着我们有事?” 曦儿一直抱着唐庸的胳膊,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身上。 她眨着大眼睛道:“相公要怎么样才信?” 唐庸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想不这样,你们都把衣裳脱了,不好好给你们检查一下,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 花舌在家待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再度赶往福建。 其他暂且不表,单说花舌带了十几名随从半个月后赶到了孽缘村。 唐恩既被显圣公收为了义子,不论郑云贞之前是什么人,此时的身份也是非同一般。 花舌重新为郑云贞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又命人打造了一副金丝楠木棺材将她重新下葬,陵墓修筑得极其庄严奢华。 他也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还嫌不足,又请和尚道士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 他对着墓碑道:“郑娘子放心,二爷既然收留了唐少爷,便会护他一世周全!你只管安心去投胎,来世投个好人家!” 说了这些,便领着随从们转身离去。 刚走没两步,忽然听到一个女子声音道:“请花将军转告二爷,就说贞儿谢谢他。” 花舌瞬间汗毛倒竖,慌忙四处张望,可四周哪有半个女子的身影? 他问身边的随从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随从疑惑道:“什么声音!” 花舌心中连道阿弥陀佛,又对着陵墓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去。 离开福建前,他又找到当地府衙,直接搬出了显圣公的名号,让他们好好看顾郑云贞的陵墓。 时间回到一年前,东南某地,深夜,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明月高挂。 一名女子正坐在溪边,出神地望着自己绝美的倒影。 许久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道:“二爷,春娘以后再也不见你啦,这张脸……也不愿再让其他男人见到……” 这世上,有时候美就是一种原罪,否则她又怎会被倭寇掳去? 她在冰凉的溪水中摸索着,摸出一块锋利的石片,然后毫不犹豫朝脸上划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仿佛不知道疼痛,嘴角还带着笑容,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水中,转眼被带去远方。 此后,她在一个小村庄隐居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既欢喜又恐惧。 欢喜的是她怀上了唐庸的孩子,恐惧的她已下定决心不再见唐庸,这张脸也没法再见唐庸! 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有一天她猛然惊醒:“我虽然发誓永不再见二爷,可又怎么能让二爷的骨血流落在外受苦?” 想到了这一点,她只觉如万箭穿心! 第二日便雇了一辆马车赶往神京,不料在孽缘村借宿时染上重疾。 从此便昏昏沉沉,话也说不出半句,车夫等了两日后卷着细软跑了。 昏沉间,她似乎曾告诉老妇她是显圣公的女人,让她去找当地官府求助。 可她早已自毁容貌,丑陋不堪,老妇怎会相信她这番胡言乱语? 她凭着惊人的毅力抵抗着病魔,一直支撑到产下了孩子,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大娘,他姓唐,他叫唐恩。他一定会和他爹一样了不起的……” 这是春娘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第356章 我该怎么做? 显圣公府,唐庸与几位小娇妻彻夜深入探讨男女之间的和谐关系,都十分有心得。 天亮后,婵儿几女知道他要进宫,也不顾不上休息,为他梳洗。 谢玲珑犹豫道:“有件事忘了告诉相公……” 唐庸看向她,微笑道:“什么事?” 谢玲珑道:“杏妃娘娘诞下了一位小公主,皇帝当天便赦免了她被你流放的几位叔叔,她弟弟李金利也恢复了安西侯爵位,正在安徽平乱。” 唐庸怔了怔,“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谢玲珑叹了口气道:“皇家的事……总是不讲道理的,相公能为吴大哥一家做到那种程度已难能可贵了!” 刚穿戴整齐,丫鬟来报道:“二爷,谢老爷来了!” “我爹?” 谢玲珑看了看天色,嘟嚷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唐庸知道他远征倭国的这一年时间里朝廷肯定发生许多事,否则大华朝也不会是如今这硝烟四起的光景。 还有那近十名朝廷重臣的横死,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也迫切希望得到一点消息。 到了大堂,谢敏便直勾勾地盯着唐庸道:“去年你恰恰在荡寇侯便回京述职的前两天出关,如今水师刚班师回朝,你又出关了,你到底闭的什么关?” 唐庸听出谢敏话中有着浓浓的怨气,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 谢敏叹了口气,眼中还带着些许恐惧,他道:“这一年来多少官员前来求见你,都被拒之门外。郭追……郭追他在你府门外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便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中……” 唐庸心中一惊,结舌道:“岳父大人说,郭大人他在我……” 他话没说下去,看向谢玲珑。 谢玲珑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急忙道:“这事还没来得及跟相公说,我们有让郭大人进府的,可他说不见到相公就不进门,也不肯离开……” 唐庸黯然道:“郭大人……还有那些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朝中到底怎么个情况?” 谢敏道:“还能有什么事?这一年来陛下沉迷女色,重用外戚,经常十天半个月不露面,朝政荒废,他们都是想你出来劝劝陛下……” 唐庸愣住,半晌才道:“十天半个月不上朝?” 皇帝就算再荒唐也不至于荒唐到如此地步啊! 谢敏盯着唐庸道:“你可知道微雨楼花费了多少银子?” 唐庸皱眉道:“不是说一百万两足矣?” 谢敏摇了摇头,惨然笑道:“原本的微雨楼建着建着就成了一座宫殿群,已经花了三百多万两银子了,现今还在扩建当中。 百官在朝会上力谏陛下谨行俭用,陛下却不以为然,最后君臣更是吵得面红耳赤,从那以后陛下就很少上朝,想来是心中有气,不愿再见到我们这班臣子。 此后,陛下又拔擢了一批外戚,这些外戚只会阿谀谄媚,曲意逢迎,对其他官员也诸多打压,我们这些老臣实在已是不堪重负!” 华朝动乱至此,根源自然是在朝堂上,唐庸只是想不到他向来看好的皇帝居然会堕落至此! 唐庸叹了口气道:“还有呢?” 谢敏坐在椅子上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道:“去年七月,金陵有一富户借着外戚的门路向大内献了十万两银子,陛下回头便封了他一个知府! 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有三十人因为捐献金银被赏了官职,而且都是五品以上! 国库空虚,十月征税时朝廷本就加了两成,那些买官的人自然要把献出去的银子从百姓头上捞回来,又重重地盘剥了一道,百姓……已然是没有活路了……” 唐庸神色冰冷,双手紧紧握住椅背,问道:“皇帝他……真的就那么缺银子?” 堂堂一个皇帝,居然靠卖官来捞银子,简直匪夷所思! 谢敏道:“这一年来后宫得宠的妃子不少,给娘娘们母家的赏银动耴以十万两计。而且皇帝愈加穷奢极欲,据说一顿膳食就要花费六千多两! 微雨楼更像一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喂不饱,还有官员俸禄,军队饷银,其实国库早已不是空虚,而是亏空了!”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点,唐庸却无心享用,谢玲珑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唐庸默然道:“岳父大人认为我该怎么做?” 谢敏道:“陛下就是这天下的根,若是根坏了,这天下就没救了!如今荡寇侯从倭国运来给近亿两白银,如果你能劝住陛下,待平定叛乱后,大华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庸没有回他的话,许久后问道:“岳父大人认为郭追等重臣是谁杀的?” 谢敏犹豫了片刻后,道:“我只希望不是他,如果是他,那……” 唐庸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手脚也有些发冷! 他当然知道谢说的是谁,或许他自己也这么想过,只是不愿相信! 第357章 再见皇帝 “如果是皇帝下的毒手呢,庸儿,你打算怎么做?” 谢敏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一旦猜测属实,也是唐庸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不等唐庸开口,他又道:“包括吴迪一家……” 唐庸脸上一阵惨白,眼皮也耷拉了下去,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谢敏知道皇帝就算负了天下人,但独独没有负他唐庸。 不等他的回答,他便道:“难得今日开个早朝,我们赶紧进宫!” 两人出了府门,府门外早已跪了大小十数名官员,看起来都很眼熟,只是叫不出名字。 唐庸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诧异道:“你是郭尚书之子郭立言?” 郭立言跪爬过来道:“请二爷为先父做主!” 唐庸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 当日吴夫人不也让他为吴家做主么,可如今吴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仍未水落石出。 谢敏道:“朝会召开在即,各位同僚一起进宫!” 官员们站起身,跟在唐庸和谢敏轿子后面。 到了皇宫门口,一行人递上腰牌进宫,刚进宫门就见戴太监和几名小太监候在一侧,旁边还有一顶软轿。 戴太监见唐庸身后跟着十余官员,神色有些尴尬,随即笑道:“请显圣公上轿!” 谢敏望着了那顶轿子愣了愣,让臣子在皇宫乘轿而行,皇帝对他的贤婿实在是恩宠过了头! 其余官员都看向唐庸,目光中都有忧虑之色。 唐庸却看向戴荃,一年不见,他老了太多,不仅满脸褶子,头发也全白了。 唐庸微笑道:“戴公公近来可好?” 戴太监目中亮了亮,躬身道:“托陛下和公爷的福,老奴还算康泰!” 唐庸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说罢,领头向金殿走去,后边一众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戴太监苦笑一声,向小太监们招了招手,小太监赶紧抬了轿子跟上显圣公身边。 金殿外稀稀落落地站着几名官员,都是生面孔,回过头好奇地盯着唐庸。 戴太监又道:“离早朝还有一阵子,请显圣公到偏殿稍息!” 唐庸点了点头,这回没拒绝戴荃的好意。 进了偏殿坐定,戴荃亲自端来一碗热茶,侍立在一侧。 唐庸接过茶抿了一口,放下了茶碗,微笑道:“这一年来陛下可好?” 戴太监沉默片刻,小声道:“陛下自然是好的。” 然而默默地退到了一边,遇到唐庸问话,只是客套地回上一句,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两刻钟后,小太监来报道:“禀公爷,陛下就要上朝了!” 戴太监微笑道:“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唐庸点了点头,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回到大殿,放眼望去,大半的朝臣竟都是生面孔。 谢玉,胡大莽等人都在外平叛,自然是见不到的。 “陛下驾到!” 小太监一声唱诺,戴荃扶着皇帝进了金殿。 唐庸心中猛然一跳,不仅戴太监老得快,连皇帝他也快认不出来了。 皇帝眼窝深陷,面目浮肿,脸上还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皇帝的目光径直落在唐庸身上,微笑道:“显圣公终于肯露面了!” 那些陌生脸孔都朝唐庸瞧过来,既好奇又敬畏,还带着些嫉羡。 像显圣公这样受皇帝恩宠的臣子,古往今来也没几个。 唐庸拱手道:“微臣见过陛下。”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众卿可有事要议?” 一群臣子纷纷出列,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皇帝直打呵欠。 这时兵部尚书黑着脸道:“启奏陛下,安徽刘六刘七之乱愈演愈烈,已纠集反民近八万人,安西侯节节败退,请陛下定夺!” 听到这话,先前那些踊跃进言的臣子都缩了回去,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们。 皇帝微微笑道:“朕有显圣公,何惧他区区反民?” 这是要让显圣公出山打仗了! 唐庸毫无疑问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朝堂气氛却仍然压抑。 就连唐庸自己也下意识地抗拒着这道旨意,情绪并不高。 他可以打匈奴,剿山匪,平倭寇,可对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同胞,他怎么下得去手? 皇帝见唐庸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神色微微一滞。 他又道:“安西侯不成器,其他将领又在各地平叛,安徽还得显圣公亲自去一趟。” 皇帝的语气甚是诚恳,甚至带着一些卑微。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皇帝在两年内把整个华朝搅得民不聊生,鸡飞狗跳呢? 唐庸平静道:“微臣建议立刻下旨给荡寇侯,让他兵分三路,一路押解部分金银回京,一路前往各富庶城镇购买粮食赈济灾民,一路前往海外诸国购买粮食!” 百姓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吃不饱肚子,活不下去了么? 那就给他们粮食! 至于派出一支船队前往海外购粮,那是因为国内现有的粮食根本不足以喂饱庞大的人口。 “臣附议!” “请陛下采纳显圣公谏言!” …… 唐庸话刚说完,不少老臣便跑出来表示附和。 荡寇侯远征倭国带来了巨额财富,如今朝廷缺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 皇帝点了点头道:“就依显圣公所言,即刻下旨给荡寇侯,只是……” 他又看向唐庸道:“只是刘六刘七短短两个月内便纠集了八万反民,不可不慎重,还请显圣公为朕走这一趟!” 皇帝心里清楚,刘六刘七和别的反民绝不相同,也不是单凭粮食能解决的。 唐庸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道:“微臣遵旨。” 皇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神色轻松了不少:“那就请显圣公三日后领兵出征。” 退朝后,百官散去,唐庸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金殿中央。 不是皇帝的旨意,是他自己留下的。 以往每次出征,回来后皇帝必定要私下与他见面,可是这一次,皇帝没有派人来找他。 唐庸望着那冰冷的龙椅,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皇帝知道他要说什么,要问什么,所以选择避而不见。 但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不得不问。 他想了想,便打算前往后殿去找皇帝。 刚走出两步,忽听金殿之上一个声音道:“显圣公是要出宫,还是要去找朕?” 第358章 刘六刘七之乱 皇帝去而复返,也是独自一人,身边连个小太监都没有。 他缓缓走过来,微笑道:“朕听说显圣公没有走,想必是在等朕,朕就过来了。” 皇帝缓缓靠近,唐庸审视着他,感觉眼前这人无比的陌生。 唐庸盯着皇帝道:“陛下当真是个昏君吗?” 皇帝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下意识道:“难道显圣公也认为这全是朕的错?” 唐庸仰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痛心疾首道:“两年前陛下还是天下归心的圣明天子,两年!仅仅只是两年!这江山便支离破碎,难道陛下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皇帝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抬头看着唐庸,也许这就的他此次没有私下召见唐庸的原因。 他害怕唐庸指责他! 在他心里,这些年来,唐庸一直是他最大的对手,也是他最大的倚仗。 他害怕唐庸也站到他的对立面! 然后,帝王的自尊心很快占据了上风,他有些气急败坏道:“天灾不断,百官无能,与朕何干!朕是天子!是天子!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皇帝低头四处找着什么,神志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他咬牙切齿道:“朕给他们高官厚禄,富贵荣华,他们不思报效朝廷,不思报效朕,还要把所有的错处怪在朕头上,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听到这话,唐庸感到极大的失望,他道:“陛下当年费尽心思地坐稳这皇位,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帝瞬间恢复了平静,他回头望向那金光璀璨的龙椅,喃喃道:“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朕从未想过,坐在这至尊之位上,竟会这样的苦……” 至高无上的权力! 唐庸无话可说,亦无从说起。 古来帝王十之八九不都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么,有几人是真心想要造福百姓? 眼前的皇帝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而已! 也许一开始,他对皇帝的美好期盼便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他微微闭上眼睛,问道:“吴家,还有郭追郭大人等官员是不是陛下派人杀的?” 皇帝转过身,背负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不是。” 这本不是臣子该问的话,可皇帝却不得不答。 唐庸望着他的背影,平静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是陛下做的,还请陛下早立太子。” 皇帝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他道:“显圣公,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唐庸叹了口气,道:“陛下,唐庸曾敬你爱你,甚至不惜为你赴汤蹈火,可是我的脾气你该知道,谁要动我的亲人,兄弟,朋友,我是绝不肯放过的。” 他不欲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刚走没两步,皇帝忽然追上来道:“唐庸,你要相信朕,朕对你是好的,是信任的!” 唐庸停下脚步,默然不语。 皇帝犹豫了一下,又道:“朕这一年来总感觉身子倦乏,于后宫之中也总是力不从心,显圣公神通广大,可否助朕一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庸迈着大步向金殿外走去,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中说不出的悲凉! 皇帝呆呆地立在原地,昵喃道:“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才是惟一能享尽世间富贵的人……” 唐庸回到国公府,在门口徘徊不定,始终不敢进门。 他才刚回来不过一日,立刻就要出门平叛,实在不知该怎么跟几位小娇妻开口。 没过多久,婵儿跑出来,拉住他的胳膊道:“快进去,谢伯伯都告诉我们啦!” 唐庸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只是总感觉对不住你们!” 婵儿握住他的大手贴在脸上,认真道:“姐妹们嫁了天下最好的男人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报,若是还指望能与相公朝夕相对,天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唐庸摸了摸她的脸,由衷地感叹道:“你们真好!” 两人携手进了门,玲珑红豆几女都站在院中,红豆抱着小豆牙,曦儿抱着唐恩。 唐庸道:“我三日后便出发前往安徽!” 几女都默然不语,然后安红豆道:“二爷只管去办正事,不必担心我们。” 玲珑跑过来挽住唐庸道:“昨儿个一夜没睡,又在宫里耽了这么久,相公先去休息会!” 每次看到几位小娇妻,唐庸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几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谢玲珑忽然噗嗤一声笑道:“曦儿居然偷偷给小恩喂奶,真不知道她饱读诗书都读了些什么书,哈哈哈哈!” 红豆几女都笑得前俯后仰,唐庸也张大了嘴巴。 曦儿急道:“你们答应过我不告诉相公的!” 玲珑又笑道:“幸亏小恩还没长牙,要是被咬破了,相公可要心疼了!” 婵儿道:“别取笑曦儿啦,她是太想做娘亲了。” 曦儿委屈巴巴地望着唐庸,表示快给我些种子,我要做妈妈。 第二日兵部尚书赶到国公府,要向唐庸介绍刘六刘七之乱的情况。 兵部尚书道:“下官原以为刘六刘七之乱,与其他各省的叛乱并无不同,现在看来,是下官等想得太简单了!” 皇帝既然将刘六刘七之乱交给显圣公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唐庸道:“愿闻其详!” 兵部尚书道:“刘氏兄弟领导的乱民原本只有八九百人,可他们每到一处,不仅抢夺粮食,带不走的粮食他们也不肯放过,通通就地焚毁,房舍也被付之一炬! 被殃及的百姓为了活命,不得不加入叛乱,又去祸害新的乡镇,不到一个月叛民队伍就发展到了万余人! 此后,他们每到一处便如飞蝗过境,寸草不生,叛民队伍也如滚雪球般迅速发展到了八万人,安西侯损兵折将,几次都败下阵来。 据见过这支叛民的人说……这些人一个个宛如恶鬼,见什么吃什么,所到之处连地皮都要被扒下一层来,十分恐怖……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359章 乱世人如蚁 “上次军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当时叛军在何处,安西侯手下有多少兵?” 只是听听,唐庸便知这支叛军绝不容易对付。 而且以这种瘟疫似的发展速度,恐怕此时叛军人数已远远不止八万人了。 兵部尚书道:“军报是半个月送到京城的,安西侯手下兵马总共三万人。” 随之走到书桌旁,指着地图上一点道:“大约一个月前,叛军还在安庆。” 唐庸皱眉道:“难道这一个月间叛军再无别的消息,比如说叛军现在到哪里了?” 兵部尚书面色一窘,尴尬道:“这半个月来没收到安徽的军报……” 唐庸盯着他道:“整整半个月时间,朝廷不知道叛军的动向,难道兵部没有派人去打探?” 这话把兵部尚书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无从辩驳,只得道:“是下官失职,请公爷责罚……” 唐庸叹了口气道:“立刻派人到安徽去,别干等着。” “是……” 兵部尚书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见唐庸没有别的吩咐,赶紧退下了。 唐庸坐在椅子上,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个朝廷重臣,有时候是真气人! 随后他又细细查阅起地图来,三万人对八万如癫如狂的饥民,还真怪不得李金利束手无策。 他刚走出书房,迎面又撞见了兵部尚书,身边还跟着一名书吏。 兵部尚书挥舞着手中一封书信,喊道:“公爷,安徽来消息了!” 唐庸接过军报,转身回到了书房。 他一边看着军报,一边查看地图,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兵部尚书小心翼翼地问道:“公爷,军报上怎么说?” 原来手下匆匆忙忙将军报送到了国公府,他还没来得及拆阅。 唐庸指着地图道:“刘六刘七正在攻打铜陵,而且……如今叛军至少有十七万人了。” 十七万人! 兵部尚书表情僵住,随之就是汗如雨下,他手足无措道:“这可如何是好?十七万人!三万人如何挡得住?” 唐庸没有搭理他,目光仍旧停留在地图上,眼皮忽然猛然一跳。 他失声道:“叛军的目的是金陵!” 金陵乃是华朝陪都,不仅繁华富饶,地理位置更是举足轻重。 金陵位于长江南岸,北临长江,南接江南平原和丘陵地带,形成了天然的防御屏障。 叛军一旦攻陷金陵,便可立足于江南,凭借长江天险与朝廷进行长期对抗! 无论是裹胁百姓的手段,还是叛乱路线的选举,都显示刘六刘七绝非乌合之众。 而兵部尚书听到金陵两个字时,整个人都麻了。 他结结巴巴道:“不……不会……不过是一群反民,哪能……哪能想得那么深远?” 唐庸回过头,盯着他道:“万一是呢?” 兵部尚书汗出如浆,整个人就像被水浸过一般,他哀声道:“公爷有办法的对吗?只要公爷出手……” 只要显圣公出手,就一定能挡住叛军,对吗? 毕竟他在许多人心中是神灵般的不败的形象! 唐庸肃然道:“等不了三天了,安西侯的人也不知还剩多少,你立刻调集五千人马,本公明日一早出发前往安徽!” 一旦让叛军攻陷金陵,大华朝就当真永无宁日了。 虽然不知道刘六刘七能不能做到,但唐庸不敢冒这个险,他需要立即采取行动。 兵部尚书离开后,唐庸找到几位小娇妻告诉她们自己明日一早就起程。 婵儿几女虽然都表示支持,但还是难免抱怨:“从东南打到倭国,再从倭国打到安徽,这都两年了,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到头啊!” 唐庸无言以对,他何尝不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可只要天下不宁,他人虽安了,心却未必安。 他本想安慰几女几句,可是想起前两日才说过的再也不离开她们,如今就要食言了,便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许久之后,他才道:“好好照顾豆芽和小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几女依依不舍,缠着他在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 中途曦儿把唐庸叫出去了一趟,也不知去干了什么,回来时面色潮红,连扣子也系错了一颗。 谢玲珑冷笑道:“偷吃也不把嘴擦干净!” 曦儿脸红了红,鼓足勇气道:“谁偷吃啦,我和相公说会话儿!” 谢玲珑只是冷笑不说话,霜儿只得提醒姐姐扣子没扣好。 曦儿一张脸顿时如鲜血刷过一般,嘤咛一声,捂着脸跑出去了。 安红豆咯咯笑道:“我相信曦儿,饼都还没蒸熟呢,相公哪有这么快!” 谢玲珑瞧了瞧唐庸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没怪曦儿,跑那么快做什么……” 婵儿笑道:“你那性子该改改了,曦儿脸皮最薄了,不要老逗她!” …… 几人说说笑笑,曦儿也不知何时偷偷溜回来了,气氛先是十分欢快,后来又逐渐变得旖旎。 顾不上吃东西,在唐庸先去园中小楼看看风景的提议下,几女都感觉有些湿润。 到了小楼,不需唐庸催促,几位美娇娘很自觉地就脱光了衣裳,一时春光明媚,晃得人睁不开眼。 令唐庸意外的是,向来沉默少言的雨儿竟第一个向他奉献了温柔。 唐庸握着她摆动的腰肢,见她神色紧张,好笑道:“不要急,姐姐们不会催你,慢慢来。” 雨儿微微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壮着胆子抓着唐庸的大手放在胸前。 然后胸脯另一边也传来了触感,睁眼一看,竟是安红豆在使坏。 …… 园里的丫鬟们听着楼中传出的靡靡之音,俱都脸红心跳,心中都十分心疼唐庸。 一场车轮战下来,婵儿几女都像离了水的鱼儿,张着小嘴大口喘气,偶尔还翻翻白眼。 而唐庸随着罗摩功力愈发深厚,似乎不知疲倦,依旧昂首而立。 萧玉霜摆着手道:“不行了不行了,坏了,歇会儿。” 婵儿几女更是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雨儿瞅准时机慢吞吞地爬到唐庸身边,然后慢吞吞。 唐庸不忍拂她的美意,只道:“累了就歇会儿。” 当夜小爵爷林澄上门蹭饭,唐庸正好将相泽三上七森桃乃四名倭国美女交给了他。 第360章 最艰难的决定 至孝八年,八月初三,唐庸率领五千兵马远赴安徽平乱。 所经河北、山东诸地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路边遍布逃荒的难民,沿途满是扒光了树皮的枯树。 非灾荒之年却是如此触目惊心,山河破碎的景象,若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呢? 唐庸率兵一路南下,中途与在济宁平叛的谢玉不过百里之遥,但也无暇相见。 至孝八年,九月初七,大军赶到芜湖与安西侯率领的平叛大军会合。 得知叛军已发展到了三十余万人,已攻破钟鸣、赤沙、繁昌等地,大概一个月后将杀到芜湖城下。 三十万余人! 安徽总共不过四百万人口,而叛军数目就达到了三十几万人,这个数字是极其可怕的! 而唐庸的五千人马,加上安西侯李金利尚有一战之力的两万人马,也不过两万五千人! 两万五千人对三十万人,呵呵,这不是开玩笑吗? 见显圣公赶到,李金利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过往恩怨,涕泗横流道:“公爷来了就好,卑职实在挡不住!” 唐庸道:“叛军是怎么个打法,说与我听听!” 在他看来刘六刘七绝非泛泛之辈,知道他们的战术,自己才好对症下药。 李金利呆了呆,喉咙滚了滚,心有余悸道:“公爷见过蚂蚁没有,很多很多的蚂蚁!” 唐庸皱眉道:“蚂蚁?” 李金利点了点头道:“叛军根本没有什么打法,就是不顾一切往前冲,吃掉一切活物,毁去看到的一切!攻城时数万人往城下一堆,一茬一茬往上爬,踩着同伴的身体登上城墙,然后继续抢,烧,逼得下一城的百姓加入他们……” 蚂蚁…… 唐庸想象着那骇人的画面,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也似有千万只蚂蚁在骨头里爬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沉默了许久后,唐庸道:“我要去看看。” 乱世人如蚁,究竟是什么把这些勤劳善良,只求温饱的百姓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恶蚁? 李金利愣住,随即大惊道:“千万不可,这太危险了!” 唐庸心意已决,下令立刻从周围城镇征调粮食后,便领着五百亲卫离开了芜湖。 芜湖城中人心惶惶,不断有百姓拖家带口北上,同时南面又有无数难民涌入芜湖。 连平叛大军都不断北撤,留给百姓还有什么选择?! 唐庸一路南下,沿途都是密密麻麻的难民,粗略估算也有十余万人。 七日后,靠近浮山,难民终于越来越少,而浮山已然成为一座死城。 穿过浮山,又快马骑行三日,来到一处郊野,唐庸一行忽然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一众亲卫无不惊骇莫名,就在此时,地平线忽然变成了黑色,黑色逐渐扩大,一望无际! 一名亲卫慌忙举起火枪,大惊失色道:“是叛军!” 原来正是数十万叛军狂奔而来,远远望去,不就是一群失控的蚂蚁吗? 众亲卫都脸色惨白,马匹焦躁不安,他们一生中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唐庸面色冷峻,通红的眸子却正在诉说他心中的悲痛! 这些都是大华的子民,曾经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 他马鞭一甩,沉声道:“绕过去看看!” “驾……” 五百人迎着叛军疾驰而去,距离约一里时停下。 唐庸聚集目力远眺,眼眶瞬间湿润了,嘴唇也在轻轻颤抖。 那数十万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衣衫褴褛,面容呆滞,只有两条腿在不停地奔跑! 不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转眼间便消失在人潮中,被踩得尸骨无存! 这哪里是蚂蚁,这分明是数十万活尸,数十万从地狱爬出来的冤魂! “回去!” 唐庸咬了咬牙,调转马头,然后两行热泪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让他做这样的抉择?! 他若不杀他们,将生灵涂炭,可若要对他们动手,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一行人快马加鞭,七日后赶回了芜湖,唐庸随即下令加筑城墙,又在墙头堆放了大量的火油炸药。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面对这数十万已然失去人性的饥民,所有的防卫都于事无补! “粮食!粮食到了没!” 唐庸赤红着双眼,将案桌拍得乓乓响。 李金利道:“已调集了五百石粮食,其他出去征粮的士兵还没有回来……” 唐庸猛然回头,吼道:“征粮?征谁的粮?莫非还在征那些贫苦百姓的粮?” 李金利吓得浑身一激灵,连退两步道:“公爷放心,绝不会惊扰普通百姓!” 唐庸脸色略微缓和了一点,随即道:“立刻派人沿途开设粥棚,煮好粥后,在饥民赶到前撤离!” 李金利愣道:“饥……饥民?公爷是为叛军准备的粮食?” 三十万叛军,一天至少四千石粮,十天就是四万石,去哪里搞这么多粮食?! 再说,叛军吃饱了攻城不就更有力气了? 唐庸无力地闭上眼睛,他知道粮食已经解决不了安徽的叛乱。 因为他们不仅饿,还积蓄了一股巨大的怨气,就是这股怨气让他们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先准备两天的粮食……” 明知道不可能,但唐庸还是想试一试。 一日后,唐庸率领五千兵马匆匆出城,每个将士都带着五支旗子。 这些旗子是上万人连夜赶制的,上面是招降的告示。 告知饥民朝廷为他们准备了粮食,让他们留在埭南,随后军队将安排他们前往各地避难求生! 旗子插了百余里地,只要叛军赶来就不可能看不到。 同时,埭南以南数里匆忙开设了千个粥棚,又在城中准备了不少粮食。 半个月后,叛军终于赶到了埭南,他们喝掉了粥,捣毁了粥棚! 随即进入埭南城吃光了所有的粮食,到处放火,浓烟滚滚十数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得知叛军继续向芜湖进发,唐庸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做出了此生最艰难的决定…… 第361章 水淹饥民 “公爷,最多七日刘六刘七叛军就要打到芜湖城下了!” 眼见叛军逼近,安西侯急得五内俱焚,只得来敲唐庸的门。 唐庸已经一天一夜没露面了,原本指望显圣公抵挡反民的百姓又仓皇逃走了数万人,城中一片混乱。 许久之后,房门缓缓打开,一道憔悴的人影立在门前。 “公爷,您这?” 安西侯大惊,因为眼前的显圣公浑身稿素,像是在服孝! 莫非连神通广大的显圣公也束手无策,做好了与将士们战死芜湖的打算,这是提前为自己哀悼? 唐庸神色说不出的疲惫,只清清冷冷道:“好好守着城门,本公自有安排。” 安西侯急道:“叛军即将兵临城下,公爷到底有何对策,可否与卑职明言?” 唐庸微微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又关上了房门。 “启禀显圣公,叛军距芜湖只有三百里!” “启禀显圣公,叛军五日后将到达芜湖城下!” “启禀显圣公,安西侯他……昨夜已从北门离开了!” …… “启禀显圣公,叛军距芜湖已不足百里!” “知道了。固守城门。” “是……” 传信兵的最后一个字说不出不的绝望,在他看来,芜湖已经落入了叛军的深渊巨口,绝无生还之理。 传信兵离开,唐庸便缓缓走出了屋子,仍是身着一身素白。 他眯着眼望向灰白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有此杀孽,我永堕无间地狱……” 三十万叛军如黑色潮水般向芜湖拍来,身后留下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尸体。 那都是因体力不支被踩死踩伤的饥民。 而损失的这部分反民将在他们夺下芜湖后得到补充,继续北上,席卷四方。 安徽境内有大江,名曰横江,乃是长江的一条支流,水势湍急,纵贯南北。 没有人留意到横江下游水流量开始急剧减少,毕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叛军身上。 稍微有些见识的都知道,一旦叛军攻陷芜湖,金陵便岌岌可危。 而一旦叛军拿下金陵,这天下就要一分为二了。 显圣公三烧粮草的壮举经久不衰,想不到他战无不胜的神话最终会在一群手无寸铁的反民手中破灭。 “看到了!叛军来了!” 城头上的士兵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腿脚顿时有些发软。 上千守军望着这恐怖的一幕,无不心惊胆寒,唇干舌燥。 难道他们当真都要死在这里了吗?抑或成为这无数饿鬼中的一员? “公爷来了!” “二爷,我们该怎么办?” “二爷不退,我们不退!” “誓死追随二爷!” …… 得知安西侯连夜卷铺盖潜逃时,士兵们无不气得骂娘。 所幸还有显圣公与他们共同进退。 显圣公皇恩厚重,身份尊贵,连他都不怕死,他们这些士兵怎敢有畏缩怯战的想法。 唐庸扫视着这群年轻的士兵,忽然道:“不要怕,你们死不了。” “呜呜……” 一名小兵瞧着唐庸身上的素袍,忍不住哭出声来。 都到了这个关头,他们实在想不出显圣公还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法子,权当他只是在安慰众人。 可他还年轻,还有父母要赡养,还不曾娶妻生子,人生还有许多事没有经历。 一名小将喝斥道:“哭什么?有公爷陪着我们同生共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另一名将领也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叛军入城!” “杀!” “杀!” …… 两句话顿时激起了战士们骨子里的豪迈之情与血性。 然而唐庸却对眼前这一切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只是默默地望着远方的叛军。 许久之后,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看不见的横江的方向。 就在此刻,远方数声“轰隆隆”的惊天巨响响彻天空,整个大地都与在颤抖,与叛军的脚步声遥相呼应。 紧接着,远处山林间又响起了如恶龙咆哮般的怪异声响,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向他们慢慢逼近! “什么动静?” “好像是从西面传来的!” “地震了吗?” …… 所有人都面有惊骇之色,难道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也有那么几个熟读兵书的老将,像是猛然开悟般,一脸惊喜地看向唐庸。 他们有救了!就这十几里的路程,却是叛军们永远跨不过的天堑! 被截流数日的横江积蓄了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水如恶兽四处寻找逃脱的法门。 而就在此时,炸药将堤坝炸出了数个缺口! 滔天的水势瞬间如脱缰的野马,万马奔腾,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向低矮的地势卷来! “是大水!” “是横江的水!” “水淹叛军?!” …… 直到白色的浪潮出现在视线中,守城的将士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目光都投向了唐庸:原来显圣公早就想好了对策,一直在等今日! 只因叛军即将穿过的是数里低矮的谷地,横江决口的时机必须恰到好处。 早了或者晚了,都无法消灭叛军,最多只是逼得叛军改变方向,去祸害其他的城池。 而芜湖以南的百姓基本逃得差不多,对他们的伤害已是减至最低。 也是直到此刻,他们终于明白,显圣公那一身素白,不是哀悼即将战死的将士。 他是为那数十万反民在服孝! 想通了这一点,数万将士心情都变得无比沉重! 这数十万反民有多少是真心叛乱的? 先是因天灾人祸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后又被叛军裹胁,他们只是想活着啊! 在数万将士的注视下,滔天的洪水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与叛军队伍激撞在一起! 无数百姓在无边无际洪水中挣扎嘶喊,像一群苦苦求存的蝼蚁! 无数的谩骂声和哭喊声传到将士们耳中,众人脸上都惨白一片。 看着看着,众将士的视线都变得模糊,渐渐地分不清潮水和人流了! 眼前尽是一片死亡的色彩! 三十万叛民瞬间被潮水冲垮,卷向不知名的远方! 也许这种绝望的感觉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就是被刘六刘七裹胁加入叛军的时候。 而那位被称许仁义为怀,胸怀天下的显圣公,却让他们再一次体会到这种绝望的感觉,让他们再死了一次! 横江决堤淹死了近二十余万叛民,泽国千里,尸积如山! 幸存的百姓在洪水的冲刷下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自知不能被朝廷所容,各自逃命去了。 唐庸并未下令追捕,数日后两千将士开始抢修河堤,堵住了缺口。 皇帝得知显圣公不废一兵一卒解决了刘六刘七叛乱,沉默了两日后,在金殿上大加褒扬。 唐庸留下一万将士,令他们在合适的时候收殓百姓尸体,修筑万人坟。 第362章 兄弟同监 随后唐庸率领余将班师回朝,此时已是初冬时分,距离他离开神京又已三个月了。 在回京途中,一名敢死队的小将忽然找了过来。 唐庸已近三年没有与敢死队的兄弟亲近过了,见到他自然心情大好,连日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他问道:“小古,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古伏跪在地,急道:“请二爷救命,胡将军被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 小古口中的胡将军自然是胡大莽。 可据说胡大莽在河北平叛,颇有成效,已经得胜回朝了。 胡大人为人谨慎,作为平叛的功臣,怎么会忽然被关起来了。 唐庸的神色陡然间凝重起来了,莫非皇帝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让小古起来,道:“细细与我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小古说出了事情始末。 原来胡大莽到了河北后,基本没有与叛民正面交锋,而是大举向当地乡绅富豪购粮借粮,打算以赈代战! 可他手中除了士兵的粮饷外,哪有什么银子? 富户们先是坐地起价,得知胡大莽是来打白条后,直接拒绝了他的购粮要求。 眼见为求活命加入叛军的百姓越来越多,胡大莽直接下令士兵闯入富户家中抢粮。 随后一边赈济饥民,一边重重打击了几支气焰最盛的叛军队伍。 如此一来,双管齐下,脱离叛军的百姓越来越多,顽固不化者尽皆被剪除,叛乱顺利被平息。 然而被抢的富户在朝中多有倚仗,其中不乏皇家门生,后妃子弟。 他们一纸诉状告到朝廷,参劾胡大莽胡作非为,纵兵为匪,姑息反民,请求皇帝予以严惩。 朝中官员收到消息后,纷纷上奏弹劾,大有一种不扳倒胡大莽誓不罢休的气势。 皇帝随之下令将胡大莽关入了大牢,等候发落。 听完小古说完前因后果后,唐庸面容苦涩,久久不能释怀。 许久之后,他才叹道:“吾不如老胡甚矣!” 小古道:“属下大概也能明白那些官员老爷的心思,他们前番之所以支持平叛,无非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如今胡大哥为了饥民将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他们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唐庸点了点头,颇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放心!老胡不会有事的!” 小古疑虑道:“二爷您确定?” 唐庸点头道:“既是关进了刑部大牢,那便无碍。” 小古道:“可是……” 可是皇帝近两年精神有点不大正常啊,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唐庸冷声道:“他是我兄弟,谁要敢动他,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怨气,显然不仅仅是针对胡大莽被抓这件事! “……” 听到这话,小古总算放宽了心,又道:“二爷还是赶紧回京,免生变故!” 唐庸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郭追等重臣,也怕暗箭难防,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随后他率领五百亲卫先行回京,余下将士缓缓行之。 京城,谢玉等将领竭力为胡大莽求情,但皇帝却不为所动,又令谢玉在家中禁足。 谢玉和唐庸的心思一般无二,皇帝虽然囚禁了胡大莽,但未必会重罚于他。 就怕有人暗地里下黑手,那到时候就没处说理去了。 他在府中待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调集五百亲兵直接冲入刑部大牢,亲自守在牢房外! 与此同时,小爵爷林澄亲自带着府兵赶到刑部,就守在大门口,以为策应。 一时间朝堂又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一幅风雨欲来的景象。 金殿之上,皇帝冷笑道:“林澄谢玉这是要造反吗?” 皇帝本就代表着士绅集团的利益,如今这些人公然被抢,皇帝不得不对他们有所交代。 只是他没料到向来顺从的谢玉会有如此激烈的举动,居然直接派兵闯入了刑部大牢。 虽说并非是为了劫狱,也没有伤人性命,可强闯刑部本就形同谋反! 而且那位久不露面,和皇帝日渐疏远的小爵爷也来凑热闹。 他随即下令道:“林澄和谢玉既然都去了刑部,那并都关起来!” 马上有人道:“谢林二位久沐皇恩,却为戴罪之人强闯刑部,实在大逆不道,请陛下严惩!” 又有人道:“如此行径,不仅有违国法,更是藐视圣上,若开了这先河,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拥兵自重,争相效仿!” 当然也不乏有为谢玉三人求情的,只是谢玉林澄此举实在狂悖犯上,为他们求情的官员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而谢敏更是早早地告了病假,没有上朝。 皇帝当然不会此时对谢玉三人有更进一步的责罚,只要唐庸还在,他就不敢对他身边的人动手。 不过,借此机会打压一下这群骄兵悍将却是十分必要的。 圣旨下到刑部,林澄和谢玉没有反抗,直接跑进了胡大莽的牢房。 胡大莽苦笑道:“你们这是何必?” 谢玉脸色沉重道:“要是在以往,你被关了就关了,可这两年有些事情实在发生得诡异,不盯着你,我们实在放心不下来!” 胡大莽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有时候……俺老胡真的后悔去参军,在朝廷当官真不如在老家杀猪快活!” 又向林澄笑道:“只是没想到小爵爷也来了!” 早已知道皇帝绝非善类的林澄自然是比谢玉的忧虑又深一层。 那些被暗杀的官员几乎全在不同场合表达对皇帝的不满。 他心里清楚,皇帝表面对二爷恩宠有加,实则心中颇为忌惮,借机除去胡大莽,削弱唐庸的势力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这才眼巴巴地赶来了。 林澄微笑道:“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什么想不到的?” 胡大莽叹道:“只是这样一来,这事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 第363章 当世两大俊杰 “什么收场不收场的,想来二爷收到消息也正赶回京,那些伤脑筋的事情就让他去想!” 林澄往铺满稻草的地面一躺,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 谢玉愁眉紧锁道:“二爷在安微毁堤泄洪,顷刻间淹死了近二十万饥民,心里想必不好受,又遇老胡被囚,此番回京也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 听到这话,林澄和胡大莽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许久后,胡大莽叹道:“二爷把能做的都做了,这两年百姓本就对朝廷不满,刘六刘七这两厮心思手段又极其歹毒,更激起了百姓的怨气,他们……他们是以毁灭一切的姿态来反抗世间不平啊!” 林澄默然道:“只盼着前往海外购粮的队伍能早日归国,否则强行镇压下去的百姓始终还是要再冒头的。” …… 虎国公,谢玉,胡大莽等军中将领虽然平叛有功,但论如今风头最盛的将领,非荡寇侯徐胜莫属。 他先是以雷霆之势荡平了东南倭寇,随后以三万兵马出海远征,横扫倭国如入无人之境,给华朝带回了巨额财富。 这样的功绩就算放进华夏数千年战争史中,都排得上号,十分亮眼。 不只一个人拿他与当年的显圣公相提并论,甚至有人认为他的功绩隐隐已经超越了显圣公,成为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他班师回京时,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百姓把整个西城挤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这位绝世名将的风采。 只是徐胜参加庆功宴后,行事却颇为低调,除非皇帝亲自召见,否则基本闭门不出。 但这却阻挡不了一些人攀龙附凤的心思,侯府门庭若市,日日都有赶来求见或送礼的官员。 这一日,管家找到正在书房看兵书的徐胜,将一张拜贴递到他眼前:“侯爷,这个人您怕是得见一见。” 徐胜冷冷地瞥了拜帖一眼道:“不是说过了么,本侯什么人都不见。” 不等管家开口,又问:“显圣公什么回京,可有消息?” 荡寇侯与显圣公过往交集不多,可回京后却屡屡问起他的消息,管家也十分不解。 但他又不敢多问,如实道:“约莫日就到京城了。” 荡寇侯轻轻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抹奇异的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神往的事情。 随后他道:“要是显圣公回京了,立刻告诉我!” 管家点头称是,又指着手中的拜帖,为难道:“侯爷,这个人您还是见一下……” 徐胜皱了皱眉,看向管家,不悦道:“什么人本侯非见不可?!” 管家道:“是杏妃娘娘的胞弟,安西侯……” “安西侯?”徐胜愣了愣,随即疑惑道,“他来找我做什么?” 管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徐胜的脸色,然后道:“安西侯在芜湖临阵脱逃,陛下虽然没有降罪,对他的态度却颇为冷淡,如今侯爷如日中天,估计安西侯是想来向侯爷讨个交情,待…… 待显圣公回京后,安西侯临阵脱逃的事情难免要摆到台面上来说,恐怕他是希望到时侯爷能为他美言几句……” “哈哈哈哈……” 没想到听管家说完,徐胜竟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 管家莫名其妙道:“侯爷,您这是……” 徐胜摇了摇头,嗤笑道:“这个安西侯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有显圣公坐镇安徽,他怕什么?居然还临阵脱逃!不仅到手的军功没了,还沦为笑柄,简直蠢到家了!” 管家不敢搭话,随即忍不住好奇道:“侯爷,人人都说侯爷和显圣公是当世两大俊杰,依侯爷看,您和显圣公谁更胜一筹?!” …… 听到这话,徐胜像活吞了一只苍蝇般,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拿他跟显圣公去比,这怕不是要折他的寿哦?! 徐胜回过头盯着管家道:“你觉得呢?” 管家讪笑道:“小人不知。” 徐胜冷哼一声道:“不知道就对了。” 管家见徐胜的反应十分奇怪,也不敢再多嘴,又道:“安西侯还在门口等着呢,侯爷您看?” 徐胜直截了当道:“不见!” 管家愣住,随即不安道:“安西侯和侯爷同处侯爵尊位,他既然诚心登门拜访,将他拒之门外会不会不太好?何况他背后可是杏妃娘娘啊!” 徐胜盯着管家道:“本侯说话不好使是吗?” 管家心中一惊,脸色也变了,赶紧道:“是是是!小人知错,小人这就去回了安西侯。” 管家离开后,徐胜自言自语道:“杏妃娘娘虽然惹不起,可显圣公更惹不起啊……” 五日后,唐庸悄无声息地回到京城,遣散亲卫后径直回府。 家中几位小娇妻见到他都欣喜若狂,随后谢玲玲哭着鼻子道:“小玉也被抓起来了,这都七天了,怎么办才好?” 婵儿也道:“胡夫人也来了好几次,可我们几个妇道人家,总给不出主意。” 萧玉霜撅嘴小嘴,挺起胸脯道:“皇帝要是真要杀他们,我就去劫狱!” 她胸脯挺得挺高,唐庸只好在她胸前使劲捏了一把,然后她挺得更高了。 他微笑道:“不用担心,有我呢。” 谢玲珑抹着泪道:“相公什么时候去见皇帝?” 在她看来,以皇帝和她相公的关系,只是她相公开口,皇帝肯定会听的。 唐庸笑道:“不急,先做饭!” 做饭?刚回家就做饭?这个时候做饭? 曦儿挽着唐庸的胳膊道:“相公饿了,曦儿给你打下手!” 几女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拥着唐庸进了厨房。 不多时,唐庸就做好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又让下人寻来一坛子好酒。 霜儿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直接上手捏起一块肉片塞进嘴里。 几女都食指大动,唐庸却将酒菜装进了食盒,随即道:“我去刑部走一趟!” 几女这才明白,这些酒菜是为牢中的林澄,谢玉,胡大莽三人准备的。 谢玲珑喜道:“相公要赶紧把他们救出来!” 唐庸点了点头,又道:“今晚我不回家,你们不必等我。” 几女都急道:“相公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红豆道:“男人有男人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么大人了,还怕他走丢不成?” 几位小娇妻中,若论心思之玲珑剔透,非安红豆莫属。 第364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牢同坐 唐庸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托着酒坛,在府外雇了辆马车,直奔刑部。 自郭追死后,刑部尚书由一位吕的官员继任,据说是后宫一位妃嫔的远亲。 听闻显圣公也来了,他吓得差点没尿裤子。 天底下谁不知显圣公、林爵爷、谢玉、胡大莽四人的关系? 如今显圣公匆忙回京,不是为了牢中那三人,又是为何? 谢玉林澄领兵闯入天牢在旁人眼中自是惊世骇俗的大事,可比起显圣公过往的所作所为,也就不过是小儿科了。 这家伙疯起来就算把他的刑部拆了也不奇怪啊! 吕尚书匆匆赶到大堂,见唐庸只是孤身一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点头哈腰道:“显圣公何时回京的,怎的也不先派人报个信?” 若是朝廷得了消息,怎么的也得派礼部和大小官员出城相迎。 不废一兵一卒歼灭了二十多万乱民,这样的战绩不负他转世二郎神的盛名啊! 唐庸冲吕尚书点了点头,平静道:“本公要在你刑部大牢住一宿,派人带路。” 吕尚书的脸色像死了爹娘一样难看,谢玉三人已经够让他头疼了,显圣公再这么一掺和,事情岂不越闹越大? 吕尚书为难道:“公爷,您既已回京,不如先去见见陛下?” 唐庸看了一眼吕尚书,淡淡道:“本公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可明白?” 吕尚书头皮一麻,下意识道:“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这就为公爷带路!” 如果说天底下谁能干尽离经叛道的事情还能安然无恙,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刑部尚书亲自领着唐庸进入刑部大牢,这也是唐庸第二次到这个地方。 他忍不住看向冰冷的地板,也不知静王在地牢三层怎么样了。 历史总由胜利者书写,败方的悲欢无人在意。 大牢甬道内,吕尚书指着前方道:“公爷,前面就是小爵爷和谢胡两位大人的牢房!” 唐庸点了点头,道:“你退下!” 他们四兄弟已有近两年没有聚在一起了,没想到再见居然会在大牢内。 但随着脚步迈近,唐庸的心却越来越暖和。 在哪里见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弟们聚在一起。 “嘿嘿!你们不懂,倭国女人叫起来kiojikioji,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林澄正得意洋洋地介绍唐庸从倭国给他带回的几位美女。 胡大莽好奇道:“kioji是什么意思?” 林澄想了想,道:“可能是在叫我的名字?” 谢玉大奇道:“小爵爷的倭国名字叫kioji?” 林澄道:“应该是?有时候她们还叫斯国一,想来就是中土的相公或者郎君的意思!” 谢玉和胡大莽都竖起大拇指道:“小爵爷果然有学问!” 林澄哈哈笑道:“这等美事你们是羡慕不来的!” 谢玉和胡大莽都有些心猿意马,可各自想到家中的妻子,便进入了圣人模式。 这时牢房外传来一个声音哈哈笑道:“kioji和斯国一小爵爷都听懂了,那雅蠛蝶是什么意思啊!” 三人神色顿时惊喜交加,齐齐向甬道瞧去,不是庸二爷又是谁? 小爵爷面上微微一红道:“看来二爷在倭国玩得也十分尽兴,连雅蠛蝶都知道!” 唐庸的目光却瞬间被谢玉吸引了去,失声道:“你是谢玉?!你怎么胖成这样?!” 谢玉的脸也红了,嗫嚅道:“我并没有吃很多…… 胡大莽激动道:“二爷,您什么时候回京的?” 牢房没有上锁,唐庸推开门走进去,笑道:“刚到不久,听说你们都在,来看看你们。” 胡大莽失落道:“恐怕这次又要麻烦二爷了。” 唐庸瞪了他一眼道:“我麻烦你的次数还少吗,怎么说这种见外的话?” 谢玉道:“二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置,我们一直待在牢里也不是办法!” 唐庸往土床上一坐,向三人招了招手道:“来来来!刚做好的,趁热!” 说着拍开酒封,打开食盒,阴暗潮湿的牢房内立刻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食物香气。 林澄吞了口唾沫,直接坐下了,深吸了一鼻子道:“我想这口都快想疯了!” 唐庸既已回京,谢玉和胡大莽也有了主心骨,当下抛开那些烦心事,坐下来给酒碗倒满了酒。 谢玉抿了一口酒,舒畅地呼了一口气,然后道:“二爷,我们多久没见了?” 唐庸看着他,微笑道:“快两年了。” 谢玉将碗中余下的酒一饮而尽,感慨道:“有时候感觉这一生就像做梦一样,当年在北境打匈奴,我们还是少年儿郎,可如今我孩子都快三岁了!” 唐庸哂笑道:“说什么这一生,你才多大年纪?” 四人久别重逢,自是开怀畅饮,高谈阔论。 林澄几人尤其对唐庸在倭国的经历好奇,事无巨细都要问个清清楚楚。 得知唐庸分化倭人的手段后,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唐庸笑道:“这算什么,我还有许多手段没使出来呢!” 谢玉咋舌道:“二爷,您这些手段都是哪里学的?我在兵书上可从未见过。” 唐庸道:“跟两个流氓学来的!” 三人都好奇道:“什么流氓?” 唐庸道:“一个叫英吉利,一个叫法兰西。” …… 酒足饭饱后,谢玉催促道:“二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林澄也道:“二爷自倭国回京后,总共也就在府里待了两天,也该回去陪陪婵儿她们。” 唐庸却往土床上大咧咧一躺,笑道:“我已经跟家里请过假了,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牢同坐!” 林澄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然后都往唐庸身边挤。 林澄忽然道:“谢玉你太胖了,你睡地上!” 谢玉:“……” 唐庸回京并且进了刑部大牢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朝野,满朝文武的心弦都紧绷起来。 虽然从未宣之于众,可明眼人都能感觉到显圣公和皇帝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如今又发生了胡大莽这档子事,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转世二郎神,这场交锋中,谁会选择退让呢?! 第365章 谈判 清晨,刑部大牢外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既有朝廷官员,又有敢死队诸位兄弟,还有前来声援胡大莽的百姓。 胡大莽抢粮的举动令士绅阶级恨得咬牙切齿,却赢得了无数普通百姓的敬重。 在山河破碎的危急时刻,那些达官显贵想的依旧是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 那些造反的百姓又哪里是天生的反民?他们不过是想喂饱肚子,养活妻儿。 既然可以给他们一口饭吃,又何必将他们赶尽杀绝呢? 事实上,胡大莽平叛的河北伤亡最少,平息速度最快! 在各省平叛的队伍中,胡大莽所受的赞誉甚至远超水淹三十万反民的显圣公。 “走!” 牢房内,唐庸伸了个懒腰,抖了抖酸疼的筋骨。 林澄四处瞧了一眼,抱怨道:“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谢玉和胡大莽却心存疑虑:“我们就这样出去?不等陛下的旨意?” 忠君爱国的思想在谢胡二人心中根深蒂固,他们虽自认做出如此出格之举情有可原,可不管怎么说,是自己有错在先。 唐庸看向他们,微笑道:“圣旨就在外面。” 圣旨就在外面? 谢玉和胡大莽面面相觑,但很快就释然,二爷既然说圣旨到了,那必定就是到了。 三人一齐出了牢房,马上有一名狱卒跑过来点头哈腰道:“公爷,小爵爷,两位大人,这边请!” 谢玉默然道:“也不知圣上要怎么处置我们。” 唐庸平静道:“他们要讲道理,那便讲道理,他们若是要拼拳头,那便看看谁的拳头硬。” 要讲道理,那便将河北拒绝出粮的士绅一网打尽。 若是要拼拳头…… 此时唐庸已经对这个朝廷失望透顶,那便平平安安地带着兄弟们离开,看谁敢阻拦。 “出来了!” “二爷,您不可再隐退下去了!” “胡大人,我们都支持您!” “谢大人好样的,小爵爷好样的!” …… 见四人露面,大街上群情激奋,高声向他们喊话。 不少男人想到这些年来,显圣公四兄弟始终共同进退,不离不弃,心中竟也感到豪情万丈! 这样的兄弟情谊足可感天动地,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守在外边的官员多是一些老臣,如今在朝堂上,已是被外戚排挤得无立锥之地了。 眼见朝廷愈加乌烟瘴气,皇帝又是顽固不化,他们实在是心急如焚。 只是唐庸已经萌生退隐之心,心中只能对他们道一声抱歉了。 他虽然对黎民百姓心怀悲悯,可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雄心壮志的人,他也有感到疲惫的时候。 “圣旨到!” 就在唐庸疲于应对的时候,皇帝的旨意如约而至。 谢玉和胡大莽都有些惊讶地瞧向唐庸,一切如他所料。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看看皇帝要怎么处置他们四兄弟。 便听宣旨太监道:“圣谕! 宣显圣公即刻进宫!林澄、谢玉、胡大莽各回府中,听候发落!” 就这样? 大多数人都对这道旨意感到失望,他们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结果。 若是处置结果顺了他们的心意,便好生庆祝一番。 若是当真要将几人问罪,他们也好在心里骂上几句。 唐庸回过头对三人道:“你们先回去!” 林澄点点头道:“也好,在牢中待了七八天,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谢玉和胡大莽却道:“这事本是我们有错在先,陛下若是要责罚,二爷不可与陛下起争执!” 唐庸道:“你们放心,我也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 小太监见他四人叙完话,指着旁边的八抬大轿道:“公爷请上轿,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唐庸想了想,没有拒绝,钻进了轿辇之中。 直到四人都离开,围观的官员和百姓才散去。 到了宫门口,小太监竟要直接抬着唐庸进宫,唐庸制止了他们,下轿步行。 两刻钟后,唐庸来到御书房,皇帝正批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神态极是认真。 唐庸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此时的皇帝看起来正是他心目中圣明仁德,勤政爱民的样子。 但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皇帝的自私自利和虚伪已远远超出了世人的想象。 许久之后,皇帝放下笔,淡淡笑道:“你来了?” 唐庸望着眼前的人,过往种种,恍然若梦。 他也淡淡道:“胡大莽没错。” 皇帝没有答话,将头偏了过去,许久之后才回过头道:“那谢玉呢?擅自调兵强闯刑部大牢,这与谋逆何异?” 唐庸叹了口气道:“谢玉向来谨小慎微,循规蹈矩,如今强闯刑部,难道陛下不知道原因?” 皇帝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私自调兵围攻府衙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唐庸不欲与他多说,随即道:“说,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他语气显得极不耐烦,甚至还有对皇帝的轻视。 眼前这人已经不值得他尊重了。 皇帝却并未生气,仰起头轻声道:“谢玉、胡大莽枉顾君恩,狂悖不法,着即撤去一切官职,永不叙用!” 唐庸道:“陛下此举意在收回他们的兵权?” 皇帝道:“正是。军队放在他们手里,朕实在有些不放心。” 唐庸道:“还有呢?” 皇帝道:“着即封谢玉为清远伯,胡大莽为义勇伯。” 唐庸道:“还有呢?” 皇帝忽然看向唐庸道:“显圣公既是二郎神转世,也该早归仙位,不必理会这凡尘俗事了。朕曾听闻显圣公有意远赴海外寻找仙山,如今正是时机,朕在已东南备好舟楫,待春节一过,显圣公便可以出海了。” 唐庸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想起当年皇帝亲自登门挽留的那一幕,心中便不由得苦笑。 他又道:“还有呢?” 皇帝盯着唐庸久久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目光都有些冷漠。 皇帝叹了口气,然后道:“朕已拟好了一道罪己诏,择日宣发,再免全天下百姓钱粮三年。” 徐胜运回近六千万两白银,剩下四千两除了发往各省购粮赈灾,便是前往海外换取粮食了。 如今国库充盈,只待海外的粮食顺利运到中土,国中的一切危机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皇帝能够痛改前非,不说一心为民,有了倭国运回的这份家底,百姓也能过几年好日子了。 唐庸道:“我可以相信你吗?郭追等重臣死得不明不白,至今没个说法,我不希望谢玉胡大莽也步他们的后尘!” 皇帝道:“郭追、贺亚晋等忠臣的案子朕还会继续追查下去,若是朕不能护显圣公弟兄的安全,你尽可回来找我算账!” 皇帝的目光很诚恳,甚至还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第366章 这次,他真的要离开了 唐庸知道自己和皇帝再也回不去了,只要自己还在一天,皇帝便睡不安稳。 只要能保住兄弟们平平安安,丰衣足食地世世代代过下去,他也知足了。 唐庸道:“我再信你一次。” 随即转过身道:“明年开春我便带着家人离开。” 他刚要走,皇帝忽然道:“把你的玄甲亲卫和火器留下!” 唐庸微笑道:“皇帝若是出尔反尔,微臣还指望着带他们回来找你算账呢。” 皇帝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强求。” 走出皇宫的唐庸如释重负,压在肩上的担子终于放下来了,以后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他自知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比如吴家,郭追等人的死,也许永远不会真相大白。 可是他真的累了,他也想自私一回。 回到国公府,几位小娇妻迎了上来,萧若愚也在,正抱着唐恩爱不释手。 谢玲珑道:“皇帝可说怎么处置小玉和胡大莽?” 唐庸将他与皇帝的对话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 众女都震惊不已,谢玲珑道:“陛下对相公一向好得很,怎么心中竟是一直对相公不放心?” 婵儿几女也觉得男人的世界好复杂,虽然皇帝近年来倒行逆施,但私心里,她们对皇帝一直是有好感的。 安红豆道:“离开也好,自古功高盖主的权臣少有能落得好下场的,咱们能全身而退,皇帝又承诺不会伤害敢死队的兄弟,已是殊为难得了!” 萧若愚也道:“庸儿已是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赐无可赐,若是将来再立下大功,那便只有赐死了,赶紧抽身才是正道。” 唐庸笑道:“难得你们都支持我!不过……把兄弟们留下,我心中始终不安,还是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几女都点头称是,左右要明天开春才动身,还有时间与他们商议,倒也不急于一时。 萧若愚抱着唐恩,忽然道:“我只觉得与这小子有缘,他叫唐恩,皇帝又封我为念恩侯,不若以后就我来抚育他,保管将他培养成材!” 唐庸喜道:“岳父大人学贯古今,经天纬地,若是愿意照看小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小恩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再过两年,武道也不能落下!” 萧若愚满怀憧憬道:“也不知他父母是何等奇人,竟生出这样的好苗子,将来必是文武双全,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唐庸也略感遗憾道:“可惜他母亲除了一个名字外,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又过了一日,皇帝连发数道圣旨,先是撤去了谢玉胡大莽的军职,又封赏了伯爵尊位。 总的来说,在赏与罚之间取得了一个平衡,并未在朝野引起多大的反弹。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那道圣旨还属皇帝的罪己诏,他细数自己登基以来的种种过失,诚心忏悔。 又下令大赦天下,免去各省三年钱粮。 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便是将在安徽临阵脱逃的安西侯李金利大加斥责了一番,褫夺了他的爵位。 这已是李金利第二次被夺爵,坊间无不引为笑谈,都说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系列的操作再次为皇帝聚拢了一波人心。 谢玉和胡大莽在朝堂这几年,曾荣宠有加,也曾惶惶不可终日,都有些心灰意懒了。 如今皇帝撤去了他们的官职,他们倒也是求之不得,只愿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唐庸向他们道明了开春后前往海外定居的规划,并询问他们是否有意同行。 谢玉为难道:“谢家生于斯,长于斯,世世代代都是华夏的子民,让我在异国他乡生活,怕是习惯不了!” 胡大莽道:“俺也一样!” 又道:“俺老胡的根就在中土,要是把我连根拔起挪到海外,怕是活不了几天。” 唐庸听他们这么说,也不强求,只道:“他日我若离开了,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 谢玉和胡大莽都道:“知道了,等你们在海外安定下来,我便去看你们。” 唐庸又找到林澄,只因他曾说过愿意与唐庸一起远赴海外,也不知如今改变了主意没有。 谁知唐庸一提,林澄便道:“好!还有两个月时间,我把家产尽数变卖,届时与二爷一起出海!” 他没有丝毫犹豫,似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整个华朝看似恢复了风平浪静,但所有的心都始终悬在胸口。 前往海外购粮的船队一直没有返航,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临近春节,各地气温急剧下降,冰天雪地的,若是不开仓赈济,又不知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如今国库虽然有数千万两银子,可银子毕竟不能直接当饭吃啊! 除夕那天,噩耗传来,原来前往海外购粮的船队早在数月前就在海上遭遇风暴。 两千人的船队活下来的不过四五人,大船和千万两白银都沉入了茫茫大海中。 而这一年气温之低又是近十年之最,上百万百姓无御寒之衣,无果腹之食,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朝廷虽然紧急从各省调拨粮食赈灾,可无异于杯水车薪,不少地方隐隐又有叛乱的势头。 至孝九年三月一日,唐庸拖家带口,告别了亲朋后,直往东南而去。 这次,他真的要离开了! 第367章 残忍的浪漫 在三千玄甲亲卫的护送下,唐庸携家带口浩浩荡荡地前往福建,预备从福建前往淡马锡。 同行的还有小爵爷林澄一家。 这是唐庸头一次和几位小娇妻一同离京,倒也不急着赶路,一路游山玩水,其乐融融。 这一日,行到一处郊野,绿草如茵,花团锦簇,景色十分美妙。 谢玲珑提议道:“不如就地埋锅造饭,享受一番野趣!” 其余几女都对她的提议大感赞同,纷纷下车,如出笼的兔子般在草地上奔跑。 唐庸下令让亲卫就地扎营,歇上一日再继续出发。 这些亲兵跟随唐庸出生入死,每日在刀尖上打滚,难得如此惬意,自然从命。 草地一望无垠,平缓的坡地高低起伏,草地上长满了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 春风拂过,清香扑鼻,直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这是曦儿等人五年来头一次离开京神,自然格外兴奋,不一会就跑开了,各自采摘野花。 曦儿指着不远处一块凸起的草地,开心道:“霜儿,你看那,那儿的草要茂盛些,连花也比别处漂亮!” 霜儿两眼发光,喜道:“是哦!” 举目望去,这小片异军突起的繁花茂草别处也有,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整片草地上。 曦儿道:“咱们去采些花草放在马车里,把河北的春天带到福建去!” 霜儿生怕姐姐抢了先,运起轻功落在一处花丛,伸手便折下一把花枝。 曦儿也不甘落后,赶到就近一处花丛,嘴里嘟囔道:“真奇怪,都在同一片草地,怎么此处的花草要比别处长得好看些呢?” 她力道大大不如身负绝世神功的萧玉霜,贪多想要一次折下许多野花便十分费力! “哼!” 眼见妹妹已折下一大把花草,她好胜心起,握住花枝,双足一抵,使劲往后面拉。 谁料这一拉竟直接把花枝连根拔起,曦儿猝不及防下仰面摔倒在地。 “啊呀!” 她又气又窘,赶紧爬了起来,扔下花枝,拍了拍脏兮兮的巴掌。 目光无意中落在那片新鲜的泥土上,愣了愣,“啊呀”一声,直接吓得哭出声来,转身向唐庸跑去。 唐庸见曦儿吓得花容失色,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一惊,一个起落落在她身前,将她护在怀里。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急道:“怎么了?” 其他几女和几名亲卫也围了过来,曦儿伸手指向身后,颤声道:“死人……那里有死人!” 唐庸将萧丹曦交给霜儿,目光落在那片土包上,随即缓缓走了过去。 被曦儿拔去花草的泥地里赫然露着一颗白森森的骷髅,极其骇人。 唐庸大手一扫,那片花草离地而起,地上显露出一具完整的尸骸。 他放眼瞧去,又走到一处花草异常茂盛的土包,依法炮制,又在花草下翻出一具尸骸。 这样的地方还有许多,想来是这些花草吸收了尸体的养分,长势才格外喜人。 如此看来,这片草地上至少埋藏着上百具尸体。 不用说,唐庸也能猜出他们是冻死饿死在这片草地的贫苦百姓。 他们虽死了,却孕育出一片鹤立鸡群的繁花异草,如此残忍的浪漫,也不知是否在宣示他们曾经的存在。 经此变故,曦儿几女都躲在马上中不肯出来。 唐庸安慰道:“他们虽然死了,但还是在这世间留下一道靓丽的风景,说明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不必害怕!” 曦儿越过几个姐妹,挤进唐庸怀里,忽然问道:“相公,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唐庸无言以对,这也许是他平生遇到的几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之一。 小爵爷叹了口气道:“不是死在这里,就是死在那里,在这样的世道,总难免要死人的。” 在郊野休整一晚后,唐庸一行继续赶路,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八月中旬才赶到福建。 福州知府亲自出城迎接,又游玩了几日。 在水师提督俞自强的亲自带路下,唐庸和小爵爷来到海边港口。 俞自强指着停泊在海边的十数艘巨船,道:“这些都是陛下为公爷和小爵爷准备的,最多两个月便能抵达淡马锡!” 这些船足够容纳唐林两家和三千亲卫及其家眷。 唐庸淡淡笑道:“陛下想得还真周到。” 这时一阵海风吹来,唐庸吸了一鼻子,脸色忽然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俞自强讪笑道:“公爷和小爵爷深受陛下恩宠,这可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唐庸笑道:“此次离开中土,不时何时才能回来,倒也不急着出发,须得玩得尽兴再说!” 小爵爷也道:“正是如此!” 两人返回客栈,林澄感叹道:“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心中倒忽然生出些不舍。” 唐庸却忽然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林澄道:“看来我们走不了了。” 林澄愣住,对唐庸的话大惑不解:“二爷什么意思?” 唐庸默然半晌,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怒色,随即道:“谢玉和老胡有危险,我要立刻回京!” 至孝九年八月十六,显圣公唐庸,靖国公府林澄率领的船队出海不久,船只忽然发生剧烈爆炸! 十余艘大船的连环爆炸震耳欲聋,火光冲天,硝烟遮蔽了半面天空,天地为之色变! 显圣公唐庸,靖国公林澄及其家小并数千名亲卫及其家眷被炸得尸骨无存,葬身鱼腹! 消息传出后,东南各级官员无不吓得肝胆俱裂,一边派人搜救,一边快马往京中报信。 第368章 凶相毕露 自唐庸离开后,群星楼便由谢玉和胡大莽打理,酒楼的生意十分红火。 只是此时大堂中客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不时朝楼上一处雅间瞧去,还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恰好此时胡大莽进了酒楼,见到这一幕,对掌柜道:“怎么回事?” 掌柜指了指楼上道:“杏妃娘娘的胞弟李公子在楼上。” 胡大莽哑然失笑道:“李金利?他怎么还有脸跑我群星楼来?” 李金利当年曾在群星楼被显圣公当众罚跪,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在安徽平叛时,李金利身为显圣公的下属,却又临阵脱逃,被京城百姓引为笑柄! 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脸跑到显圣公一手创立的群星楼来,也难怪食客们对他指指点点。 胡大莽对掌柜道:“这种混蛋你怎么让他进门?” 掌柜为难道:“小的怕惹出事情来,不敢拦他……” 如今显圣公远赴海外,谢玉和胡大莽又没了实权,掌柜底气自是没以前那样足了。 胡大莽嫌恶地瞥了楼上一眼,道:“我去!” 先不说李金利临阵脱逃的事情,吴家灭门惨案也和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胡大莽怎能任他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酒楼里? 他径直上了楼,往李金利所在包厢走去。 走到门口,胡大莽正欲推门而入,忽听里面一个声音道:“侯爷说吴家人都是陛下派人杀的?” 听到这话,胡大莽如遭五雷轰顶,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脸色惨白一片,强打起精神,一手撑住门框,泪珠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 吴家灭门惨案的幕后黑手怎么可能是皇帝,他明明说不查出凶手绝不结案的?! 雅间内,李金利不屑道:“大爷我骗你做什么?” 另一人激他道:“侯爷不会在显圣公那里受了委屈,如今显圣公不在了,才故意说大话找场子?” 李金利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声道:“找什么场子?你以为皇帝真的那么宠信唐庸?唐庸他再得宠,比得上我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公主?” 那人信了七八分,又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悍匪寻仇导致吴家满门被杀吗?” 李金利呵呵笑道:“吴家冒犯我李家就是冒犯皇亲国戚,就是冒犯天威,陛下岂能容他?只不过是碍着唐庸的情面,这才派暗卫私下里处置了!” 听到“暗卫”两个字,屋内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人道:“不是说当年显圣公打上状元府,陛下便将暗卫解散了吗,怎么会?” 李金利道:“唐庸未免自视过高,陛下再宠他,他也不过是皇家的奴仆!暗卫是陛下亲自组建的,怎会因他唐庸而解散?” 到此时,那人已信了十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刑部、大理寺费尽心力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原来竟是暗卫的手笔!” 李金利得意道:“陛下那般宠爱我姐姐,怎会不为她出气?你们放心,只要有杏妃娘娘在,我李金利就有东山再起之日,你们跟着我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此刻屋外胡大莽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天地已经崩塌,乾坤倒悬! 胡大莽绝想不到,他一直敬重的那位道貌岸然的皇帝才是吴家惨案的始作俑者。 他是怎么做到一手造就这桩惨案,还一边假惺惺说要为吴家复仇雪冤的?! 他可是皇帝啊,怎会如此卑鄙无耻,虚伪暴虐?! 胡大莽心如刀绞,整个人的神思都已陷入了一种无序状态,无法继续留心屋内的动静。 屋内一人道:“侯爷先喝着,小人去解个手!” 说着那人走到门口,拉开了人,下一刻,他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上。 “什么情……” 此时李金利也留意到了门口的胡大莽,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唐庸、林澄、谢玉、胡大莽四兄弟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即便唐庸林澄已经离京,但余威犹在! 谁也说不准胡大莽得知吴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后会对他做什么! 李金利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的胡大莽,又瞧向敞开的窗户,咬了咬牙,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重重地落在街面上,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雇了辆马车直接朝皇宫赶去。 唐庸虽然走了,但敢死队员还在,这个时候,只有皇帝能救他! 回过神来的胡大莽痛哭流涕地向谢府赶去! 想到吴迪为了天下苍生慷慨赴义,他的家人却死在皇帝的阴谋手段下,更是哭得伤痛欲绝! 胡大莽一边哭一边喊:“二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俺老胡真是不明白啊!” 谢玉听到门房禀报,赶到大厅,见胡大莽像个孩子哭得极是伤心,又好笑又不解,急道:“你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胡大莽悲泣道:“二爷!不不不,谢玉,我知道杀害吴家满门的凶手是谁了!” 另一边,李金利进了皇宫,并且顺利的见到了皇帝。 皇帝死死盯着李金利,目光如刀锋般冰冷:“你说胡大莽都知道了?” 李金利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微臣也不知他竟会躲在外面偷听……” 谁知皇帝竟忽然笑了起来,他道:“知道了那又如何?朕杀几个刁民还怕他知道?!” …… 皇帝的这反应倒打了李金利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当初皇帝是严禁杏妃将内情说出去的。 只是杏妃见皇帝为了她不惜杀害功臣遗属,要是没人知道,颇有锦衣夜行之感,这才透露给了自己弟弟。 不等李金利开口,皇帝又道:“回去,没人敢动你!” 李金利松了一口气,对着皇帝千恩万谢,这才离宫。 随后皇帝叫来了京营后军指挥使罗人勇,命他亲率五千官兵围住谢府和胡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谢玉和胡大莽如今手中没了实权,自然无力反抗,无计可施。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惊觉,他们对这位皇帝一无所知。 敢死队虽已被解散,但不少队员仍留在京中,但他们势单力孤,又没了唐庸这个主心骨,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将消息传递下去,命各地兄弟火速在京城附近集合,以防不测。 三日后,东南传来消息,显圣公船队莫名发生剧烈爆炸,数千人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收到消息后,朝野震惊,不少官员和百姓悲痛欲绝,失声恸哭,纷纷走上街头焚烧纸钱,设祭哀悼! 威国公府老太君更是一连晕厥数次。 然而皇帝却对显圣公的不幸身亡没有颁布任何旨意,态度颇为冷淡。 两日后,皇帝忽然以结党营私,犯上作乱,意图谋逆的罪名下旨抓捕谢玉、胡大莽及原敢死队中大小将领。 第369章 先占座 秦修仪一大早就赶到了宫中,可谓志得意满,一扫多年来的颓丧之气。 他忍辱负重,苦等多年,终于等到了唐庸覆灭的这天,从今往后,自可青云直上,扶摇万里! 他在御书房等了许久,却并不觉得漫长,脸上还时不时露出笑容。 唐庸一死,皇帝在朝中再无顾忌,他作为皇帝的马前卒,以后自然也不必再看他人的脸色过活。 “你来了。” 就在秦修仪沾沾自喜的时候,身上响起了皇帝的声音。 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皇帝此刻看起来也是容光焕发! 不仅脸上的皱纹变浅了,佝偻的背也变得笔直,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 从唐庸葬身东南的那一刻起,权力终于完完整整,不打折扣地回到了他手中。 而权力,不仅是最好的春药,也是一剂返老还童的良方。 秦修仪原地跪倒,谄媚道:“微臣恭贺陛下铲除奸佞,从此我华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皇帝走到龙案后坐定,微微笑道:“你功劳不小,待清除了奸臣党羽,朕便将西山营统领的位子交给你!” 秦修仪又惊又喜,赶紧道:“虎国公屡立战功,治军有方,微臣怎敢坐他的位子?” 皇帝淡淡道:“虎国公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 西山营统领掌管数万精兵,可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秦修仪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坐上这个位子。 他强按住心中喜悦,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点了点头道:“东南的暗卫可回来了?” 秦修仪神色一滞,小心翼翼道:“暂无暗卫返京的消息……” 闻言,皇帝眉头一皱,望向秦修仪。 秦修仪知道皇帝的疑虑,赶紧道:“十几艘船上藏了数千斤火药,唐庸断无存活之理,请陛勿下忧心!” 皇帝的眉头慢慢舒展开,随即轻笑道:“唐庸在北境以火药一战成名,最终葬身火海,也算因果循环。” 皇帝怎么可能让唐庸活着离开华朝?!只要唐庸一日不死,他就一刻不得安心! 所在他命暗卫在唐庸出海的大船上埋藏了无数火药,只待船队启航便引爆。 如今唐庸已死,他要收拾谁就收拾谁,天底下再无人敢冒犯他帝王的权威! “只是……小爵爷受了唐庸连累,也葬身鱼腹,还请陛下恕罪……” 谁都知道林澄与皇帝关系匪浅,虽然他与唐庸走得极近,但谁也不知道皇帝对他的态度到底如何。 小心为上,还是先请罪比较好。 谁知皇帝却若无其事道:“林澄与唐庸同赴黄泉,倒也恰当其时。” 秦修仪愣住,林澄闲云野鹤,向来不问朝政,对皇帝几乎没有威胁,不知皇帝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看出秦修仪心中的疑惑,微笑道:“你以为林澄只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秦修仪不说话,算是默认。 皇帝仰起头,叹了口气道:“你小看他了!林澄在军中的能量未必比唐庸弱!” 秦修仪仍是默不作声,表情却有些不为然。 皇帝回过头道:“你不服气?” 秦修仪道:“微臣不敢……” 皇帝又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迷蒙,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感慨的往事。 许久以后,他怅惘道:“你还年轻,不知军中近半将领都出自靖国公府门下,当年若不是因为林澄……虎国公又怎会对朕死心塌地?如今他死了也好,从今往后,这些将领的心中便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朕!” 秦修仪虽知林澄在军中人缘极好,却不知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过既然皇帝不会因为林澄的死迁怒于他,他也就放心了。 秦修仪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谢玉胡大莽等人?” 皇帝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阴鸷,随即道:“他们目无君上,结党营私,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秦修仪多少已猜到谢玉等人的下场,却不得不提醒道:“谢玉官声极佳,胡大莽河北平叛更是揽尽民心,如今朝野臣民对他二人被逮捕都颇感不平!何况唐庸刚死,便逮捕了他二人,难免让百姓怀疑唐庸之死另有隐情,陛下不可不留心!” 皇帝默然道:“朕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吴家灭门案的真相已被胡大莽得知,朕若不采取行动,恐生祸端!” 随即又哂道:“百姓怀疑又如何,谁敢妖言祸众,那便是自取灭亡!” 唐庸一死,皇帝只觉得像出笼的鸟儿般,天宽地广,任他遨翔。 谢玉、胡大莽被擒,谢府,德庆侯府被重兵围困,就连威国公府附近巡逻的官兵也增加了数倍。 朝中不少老臣既感义愤填膺,又惶恐不安。 显圣公行事虽然不拘一格,但光明磊落,侠义为怀,数次为朝廷立下不世功勋,深受百姓赞誉,威望极高! 如今他不幸罹难,皇帝竟不发一言,实在非比寻常。 何况谢玉和胡大莽忠直廉洁,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不料皇帝突然下令逮捕。 再联想到皇帝加给他们的“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的罪名,那就更令人寻味了。 莫非皇帝矛头真正指向的显圣公?! 那显圣公的死……唉!这些年来,死得不明不白的又何止显圣公一人?! 看来朝堂上又要变天了! 一家酒楼内,几名官员正在谈论当前朝堂局势。 一人忧心忡忡道:“去年陛下才下了一道罪己诏,如今就逮捕了谢玉胡大莽这样的忠臣良将,我实在担心……” 另一人道:“你担心什么?” 先前那人道:“我担心陛下根本无心悔过,只是稳住百官的权宜之计,如今显圣公已死,天下再无人能对陛下形成掣肘了!” 另一人道:“如果陛下还要倒行逆施,我华朝威矣!” 先前那人道:“这些年显圣公虽然闲云野鹤,但在朝堂的影响力极大,看来陛下是有意清除他在朝堂上的势力。” 另一个道:“可是与显圣公交好的无一不是忠臣良将,陛下若真将他们清理干净了,一旦那些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外戚常权,黎民百姓更要雪上加霜了!” 先前那人掩面泣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咱们今日在这里非议圣上,说不定明早便已是身首异处了!” 另一人悲叹道:“难道……难道我大华朝真的没救了吗?” 先前那人仰面道:“显圣公啊显圣公,你……你既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何不出来匡扶天下,偏偏要混迹在那温柔乡中,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又怨得了谁?” …… 第370章 先占座 显圣公遇难的消息一路从东南传到全国各地,百姓无不悲痛万分。 谁也想不到一代天骄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英年早逝。 京城家家户户门口都燃着香烛纸钱,人人脸色阴郁,就如挚爱亲朋离世一般。 傍晚,一队京营官兵忽然出现在大街上,迅速分散开来。 他们到处巡查,见到燃着纸钱的瓦盆便一脚踢翻,极是凶恶。 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纷纷躲回了屋内。 这下他们更加确信传言属实,显圣公之死是皇帝嫉贤妒能的阴谋。 可他们命如草芥,人微言轻,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街角一处屋檐下,一对白烛已燃了大半,一个男人正往瓦盆中添着纸钱。 也不知是不是浓烟迷蒙了眼,他止不住的流泪。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男人道:“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女童撅着嘴道:“都不好玩,邻居伯伯婶婶们都不笑出!” 男人拉过女孩,指着东南方向道:“给二爷磕头!” 女孩不依道:“爹爹老说二爷,我又没见过,为什么要给他磕头?” 说着又朝街上跑去,男人赶紧追去,一瘸一招,原来竟是身患残疾。 他一把拉住女童的胳膊,喝斥道:“要不是二爷,爹爹就留在北境回不来了,他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如今二爷离世,你自我的女儿,自然要给他磕头!” 女童的胳膊被男人抓得生疼,又见父亲表情严厉,赶紧道:“磕!我磕!爹爹抓疼我了!” 女童回到门口,对着东南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时,屋内起出一个妇人,又跪下磕了三个头,拉起女童道:“回屋吃饭了,就知道乱跑!” 又回头对男人温柔道:“吃饭了。” 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转过身,忽听身后哐当几声脆响。 他急忙回过头,却见是一名京营将瓦盆踢出数丈远,带着火星的纸灰被吹得到处都是。 男子怒不可遏道:“你做什么?!这是给二爷烧的纸钱!” 说着扑倒在地,双手要将那吹散的钱灰聚拢,口中还道:“二爷莫怪,属下一会就烧些新的!” 京兵听了,不屑道:“上头有令,谁也不许在街上设祭,违者严惩!” 男子猛然回过来,怒目圆瞪道:“那可是二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连他的纸钱也敢踢,你不怕遭报应?” 京兵不料这瘸子气性这么大,顿时无名火起,他一脚踢在男子脸上,怒骂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这一脚踢得极狠,男子脸颊顿时高高肿肿,嘴角也溢出一抹鲜血。 京兵犹不解气,又两个箭步上前,将本就破裂的瓦盆踢飞,又在钱灰上狠狠跺了两脚! “我跟你拼了!” 男子目眦尽裂,疯了似地朝京兵爬过来,死死咬住他的小脚! “哎哟!” 京兵吃痛之下,只想甩开男子的脑袋,可男子盛怒之下,牙齿就在在他皮肉中生了根,怎么甩也甩不开。 “再不放开老子打死你!” 京兵一边怒骂,另一条腿使劲往男子身上踢! “不要打我爹爹!” 听到动静地母女从屋里跑了出来,见男子正在遭受毒打,顿时哭出声来。 街坊邻居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是显圣公在北境战场上救了男人的性命。 又看到那被踢翻的纸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放开!” 京兵见男子死咬着不松口,围观的人又越来又越多,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见男子不依不挠,京兵把心一横,抽出腰刀往男子后颈上架去。 他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男子,偏偏这当口,男子怕妻儿担心,松开口转过头,然后…… 然后,脖子恰好凑到了刀刃上,顿时鲜血迸溅,染红了京兵的裤腿。 “杀了啦!官兵杀人啦!” “爹爹!” “相公!” …… 第二日清晨,满腹怨气的百姓再次走上街头燃起了火盆,似乎要用祭祀显圣公的方式来发泄怨气和表达对朝廷的不满! 后军指挥使罗人勇亲自领兵上街巡逻,可反抗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罗人勇担心事情闹大,不敢用强,只能灰溜溜地撤兵了。 京城某间客栈内,唐庸和林澄相对无言,这时房门被敲响。 扶青山、扶小玉姐妹走了进来,汇报道:“谢大哥和胡大哥被关在刑部大牢,据说三日后皇帝会颁旨定罪!” 林澄看向唐庸道:“二爷,您看我们怎么办?” 唐庸默然道:“劫狱。” 林澄点头道:“以二爷的功夫,劫一个刑部大牢自然不在话下!” 唐庸摇头道:“亲卫已经偷偷潜入了京城,劫狱让青山和小玉带他们去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扶青山和扶小玉都道:“二爷放心,我们一定地两位大人救出来!” 林澄道:“二爷说的更重要的事是?” 唐庸沉默了片刻,皮笑肉不笑道:“吴家的死,郭追十余位大人的死,我总该为他们讨个公道!” 原来唐庸觉察到出海的船只中隐藏着大量火药,他将计就计,佯作不知,顺利揪出了潜伏在附近的暗卫。 暗卫一出现,许多困扰唐庸的迷题便有了答案。 能将十余件案子做得滴水不漏,除了上古秘术修习者,还能有谁? 他随即命人对暗卫严刑拷打,果然从他们口中知晓,不仅郭追、贺亚晋等忠臣是暗卫下手除掉的。 就连吴家灭门惨案也是皇帝亲手策划,他诛杀烈士亲眷,只是为了给宠妃出口气。 得知真相后,唐庸仰天长笑三声,笑声说不出的悔恨凄凉。 他安顿好家眷后,立刻和两千亲卫化整为零赶回了京城,一来便听到谢玉和胡大莽被捕的消息。 林澄惊道:“二爷要进宫?” 唐庸点了点头道:“是。” 林澄想了想道:“我陪二爷一起去!” 唐庸道:“皇宫守卫森严,我一个人去自然能全身而退,可你……” 林澄苦笑道:“我也有些事要跟皇帝问个明白,二爷便从了我这一回?” 唐庸叹了口气,道:“好,那便依你。” 他忽然想到,这几年林澄从一个明媚少年变成这般阴郁模样,多半也与皇帝脱不了关系。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与皇帝再见之日,便是谜底揭晓之时。 第371章 救人! 整个京城弥漫着纸钱香烛的气味,街上空荡一片,秋风萧瑟,烟尘滚滚! 仿佛他们祭奠的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城,又或是一个死去的时代! 清早,百官从大街小巷冒出来,马车吱呀吱呀地赶往皇宫。 不少官员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因为今日是皇帝对谢玉、胡大莽等人的罪行盖棺定论的日子。 一旦他们被定罪,也就代表着显圣公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显圣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行事荒唐,但在大是大非上从来立场坚定,他以一介国公府弃子横空出世,为华朝,为百姓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权倾朝野,下至贪官污吏,上至后宫妃嫔,在他面前无不摧眉折腰! 他受尽皇帝的宠信,最终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场爆炸中! 但不可否认,已经有不少官员开始怀念他了。 只要想到他,许多人的心中便会觉得温暖,甚至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忠臣良将,奇人,伟人,也必将在史书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 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许多人诋毁他,污蔑他,但他的事迹终将借由百姓的口,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 当然,欢天喜地的也不少,比如杏妃,比如秦修仪,比如李金利…… 只要走出显圣公的阴影,外戚集团从此在朝中再无对手,他们将成为天下的主宰! 百官聚集在皇宫门口,随后如阴沉的潮水般向金殿逆流而上。 天是阴的,风是冷的,人是痛的,曾经繁华的都市,也似乎正在颓废衰败! 金殿内,很明显的分为两大阵营,正谈笑风生的那一队都是新近冒头的外戚集团。 另一边明显人数要少得多,也安静得多,他们已追随了皇帝多年。 虎国公凌海山默默的站在殿首,微微闭着双眼,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显圣公一行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了小爵爷林澄,也带走了他的侄女凌文柳。 没过多久,小太监唱喏道:“陛下驾到!” 这本是每次朝会都会听到的声音,今日听到一些官员耳中,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们对这位皇帝已感到深深的恐惧! 皇帝刮净了胡须,换上了崭新的龙袍,连贴身太监也换了人,似乎对他而言,今天也是个重大的日子。 他在龙椅上坐定,直截了当道:“其他政务暂且搁置一旁,今日只议一议谢玉、胡大莽等人的大逆之罪!” 大逆之罪! 皇帝这一句话已将谢胡等人的罪行定了下来,他所需要的只是百官附和他,臣服他罢了! 果然,立刻有人跳出来道:“谢玉、胡大莽谋逆早有征兆,当年他二人跟随显圣公兵围威国公府,已与谋逆无异!” 他自认为这番话已是无懈可击! 私自派兵围困国公府,公然对抗京营官兵,斩去朝廷一等子爵的一条胳膊,简直罪大恶极! 又有人补充道:“陛下明明是让胡大莽前往河北平叛,他反而纵兵为匪,入室行劫,阳奉阴违,倒行逆施,天理不容!” 马上有人接话道:“胡大莽因罪入狱,谢玉身为南营统领,居然擅自调遣兵马,强攻刑部大牢,简直罪无可恕,理当严惩!” 然后,金殿内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事实上,除了这三件事外,谢玉和胡大莽尽忠职守,保境安民,旁人再也挑不出他们别的错处来。 “微臣秦修仪有话要说!” 眼见气氛陷入僵局,秦修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轮到他大展拳脚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秦卿尽管讲来!” 秦修仪走到金殿中央,身形挺拔,意气风发,多少恢复了几分当年的神采。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神色无比严肃道:“当年陛下以雷霆之势平定了静王之乱,百姓无不歌功颂德,可是各位可知,静王伏法后,朝堂上又出现了一伙新的奸党!” 新的奸党! 这几个字如春雷般在百官心中炸响,令他们浑身为之一震! 不少官员已经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来了!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矛头最终还是指到了显圣公身上。 外戚集团神色动容,目光都瞧向秦修仪,心中都暗道:“这小子真勇!” 毕竟第一个向显圣公发难的人,在那些奉显圣公为神灵的百姓心中,必将成为大奸大恶之徒! 看神京百姓不顾朝廷禁令,仍在为显圣公设祭,就知道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有多高了! 不过显圣公已死,墙倒众人推,他们已经无所顾忌。 有人道:“秦大人高义!其实百官都早知朝中有了一个二爷党,只是迫于唐庸的淫威而敢怒而不敢言!” …… 谢府内,谢敏正细细摩挲着谢珑玲临行前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衫,神色极是哀婉。 他怎么能想到,那一别竟是生离死别,从此父女二人阴阳相隔! 他默默垂泪道:“庸儿……你可是二郎神转世啊……怎么就不好好保护我的女儿……玲珑……玲珑……我的儿啊!” 然后他又想起了谢玉,他自小教诲谢玉忠孝仁义,而谢玉也从来没有令他失望。 谁能料到,有一天他的宝贝儿子会被冠上结党营私,大逆不道的罪名呢?! 玲珑死了,若按大逆罪论处,他谢家多半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谢敏喃喃道:“也好……至我们一家团聚了……” 就在此时,府外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这就来了吗?呵呵!” 谢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铜镜前,正了正衣冠,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刚走出房门,就见关晓柔抱着孩子急匆匆地往这里跑。 谢敏面露苦涩:“晓柔……我们谢家对不住你啊!” 关晓柔却跑到谢敏面前,急道:“公公,外面打起来了!” 谢敏愣道:“不是刑部来拿人了吗?” 关晓柔也不明就里,只道:“公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匆匆赶到大堂,府中护院都握着长枪短棒不安地盯着府门。 谢敏诧异道:“怎么回事?” 管家吞了口口水,哑着喉咙道:“好像是什么人与围府的京营官兵打起来了!” 关晓柔紧张道:“公公,会不会是什么人救我们来了?” 什么来救谢家?! 谢敏失声道:“难道是敢死队的人?!” 想到这,谢敏心中又惊恐又欣慰! 惊恐的敢死队不过区区千人,如何与朝廷相抗?最终难免落得身死的下场! 欣慰的是,他儿子这群朋友没白交,在如此危急关头居然敢挺身而出! 墙外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听得人心惊胆寒,就在此时,府门被一股巨力破开。 紧接着四五人手提长刀闯入府内,他们的目光直接锁定在谢敏和关晓柔身上:“谢老爷,谢奶奶,快跟我们走!” 第372章 显圣公的十大罪状 谢敏忙道:“敢问各位英雄是谁的部下?” 为首的人道:“我们是庸二爷的亲卫,奉命护送谢家老小出京!” 庸二爷的亲卫?! 庸儿不是死了吗?他的亲卫…… 不对啊!他的三千亲卫不是和他一起死在东南了吗?! 然而谢敏虽然满腹疑惑,但知道这些壮士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救他们的,多耽误一刻,危险便多一分! 但有句话他不得不问:“那玉儿呢?” 为首的人道:“二爷已派人去刑部大牢救他了,快跟我们走!” 二爷?! 谢敏又惊又喜,此刻再无犹豫,回头对关晓柔道:“走!” 关晓柔犹豫了片刻,微叹一声,迈出了脚步! 一行人出了府门,门外已躺满了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谢敏一家上了马车,在亲卫的护送下向玄武门疾驰而去。 就在不久前,扶青山和扶小玉也率领五百亲卫打入了刑部大牢。 他们都是上古秘术修习者,又身着刀枪不入的玄甲,猝不及防下,刑部捕快、狱卒毫无招架之力。 两人顺利见到了谢玉和胡大莽,他们身上血迹斑斑,但只是皮肉伤,行动无碍。 谢胡二人惊喜道:“青山小玉,你们没死?!那二爷他?!” 扶青山笑道:“二爷是什么人,他要那么容易死还能是二爷吗?!” 听闻唐庸还活着,谢胡二人喜出望外,他们被皇帝失望至极,对神京再无分留恋,当下随扶氏兄妹离开了大牢。 刚离开大牢,又遇到前来搭救的敢死队数百兄弟,随后一齐起赶往了玄武门。 玄武门守军不是玄甲亲卫的对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随后立刻派人进宫报信,刚靠近宫门,却见宫门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地围满了京营官兵,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拱桥上,唐庸手持方天画戟正与京营总指挥使纪明伦遥相对恃,身旁站着小爵爷林澄。 纪明伦见唐庸好端端活着,自然也是喜出望外。 但他知道唐庸是为何而来,规劝道:“二爷,陛下要是知道二爷还活着,必会立刻赦免谢玉和老胡,只待我通禀一声就是!” 唐庸看着他道:“老纪,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与你动手,让你的人退开,免伤他们性命!” 纪明伦说的未必是虚言,只要皇帝知道唐庸还活着,哪里还敢对谢胡二人动手?!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皇帝这人坏透了,从根上烂了,唐庸要为枉死在他手上的人报仇,为天下受尽压迫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二爷……” 纪明伦脸上一阵发白,随即上前两步,拔出腰刀道:“二爷,恕兄弟我职责所在,不能退让!” 他何尝不知道皇帝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可他是皇帝!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论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只能不顾一切地追随他,效忠他。 周围的官兵迟疑了一下,终是都亮出了兵刃。 当年显圣公兵围国公府,他们或许可以浑水摸鱼,可今日他要闯的是皇宫,他们没有退让的余地! 唐庸微微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唐庸好得罪了!” 这些京营官兵品性良好,不少人还是唐庸的熟识,想不到最终会兵戎相见。 近千京营官兵心中都是一凛,显圣公的神威他们是见识过的,别说一千人,就算是两千人也挡不住他! 可是职责所在,立场不同,他们惟有以死相抗! 眼见唐庸逼近,纪明伦嘴唇一阵发抖,随即大喝一声:“杀!” 近千京营官兵立刻向唐庸林澄蜂拥而来,高高举起的长刀发出凛冽寒光。 唐庸大戟一横,平地忽然卷起一阵狂风,众京兵只觉眼前一道暗红色光华闪过,前排手中的兵刃便被一股巨力击飞! 紧接着丈余长的方天画戟如长蛇般钻入人群,左一拨,右一拨,数十人便向两侧摔飞了出去,现出一条过道! …… 金殿之上,外戚集团还在继续声讨显圣公的罪行! 李金殿义愤填膺道:“当年唐庸兵围国公府,形同谋逆,此其罪一; 在西南,擅自发放本该运回京城的三百万赃银,目无君上,邀买人心,此其罪二; …… 官职乃朝廷公器,他却擅自任免招州四品知府,擅权乱政,此其罪五; 不经请旨,私设公堂,擅自审判妃嫔母族,冒犯天家威严,犯大不敬罪,此其罪六; 无故殴打侮辱朝廷要员,飞扬跋扈,以势欺人,此其罪七; 身为朝廷侯爵却开设酒楼,经营店铺,与民争利,以权谋私,此其罪八; 勾通前朝余孽,抗旨不尊,以下犯上,此其罪九; 结党营私,私造火器兵甲,居心叵测,意图不轨,此其罪十! 唐庸辜负圣恩,犯下此十桩滔天大罪,堪称古往今来最大奸大恶之徒,请陛下下旨公告天下,以正视听,勿要让天下百姓被唐庸的伪善面目蒙蔽了双眼!” “臣等附议!” 听到李金利这番有理有据的奏对,不少曾经看不起他的官员都对他刮目相看。 唐庸先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下罚跪,后又就将他李家拘禁的拘禁,发配的发配,后又因安徽临阵脱逃一事沦为笑柄。 李金利想是恨毒了他,这才找出了这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罪名! 也怪显圣公这些年来行事确实不检点,李金利说的这桩桩件件可不是凭空捏造,事事有据可查! 比如第四大罪状,给皇帝和太监送一样的礼物,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显圣公事事都循规蹈矩,那他还叫权臣吗? 第373章 显圣公打进皇宫来啦 李金利当堂宣示显圣公的十大罪状,自不乏落井下石者,不过不以为然的也大有人在。 唐庸行事的确出格,但种种举动无愧于心,无伤于民,也得到了百姓的敬重。 如今人死了才来翻这旧账,实在是小人行径。 皇帝的神色越来越舒缓,只觉得殿中这群臣子越看越舒心。 这种无拘无束,乾坤独断的感觉太美妙了! 直到今日,他或许才体会到了身为皇帝的乐趣。 “今日本是要商议谢玉和胡大莽的罪行,朕对二爷党虽有所耳闻,但总是不信的。不过众卿既然提起了显圣公,不如各抒己见,看他是不是如李卿所言的大奸大恶之徒!” 当然,他知道朝中还有刺,何不趁此机会将这些刺一一拔除? 一名朱姓官员踌躇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道:“微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欠妥……” “哦?” 皇帝歪着脑袋看向朱大人,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冷意。 百官心中都一惊,皇帝这是演都不演了啊!这一声“哦”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 朱大人瞬间明白李金利对显圣公的控诉是皇帝在背后操控,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了下去:“微臣妄言,请陛下恕罪……”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朕对显圣公宠信有加,却不料养成了他如此骄纵跋扈的性子,朕实在心痛啊!”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虎国公亦看明白了朝堂之上正上演一出双簧,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正目的是要重新评定唐庸的功过。 但无论出于私心还是公心,虎国公都觉得唐庸的十大罪状言过其实。 虎国公一开口,金殿之内的气氛又微妙起来,不少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形势比人强,曾经敢于犯颜直谏的那班老臣都被清理干净了,虎国公何不明哲保身?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淡淡道:“虎国公直言无妨。” 虎国公走到大殿中央,虎目扫过满朝文武,心中生出悲凉之意。 不过才几年时间,这近百官员中已找不出几张熟面孔了,剩下的多是阿谀谄媚之徒。 他肃然道:“显圣公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如今他尸骨未寒,李大人却炮制出他的十大罪状,实在令人齿冷! 无论是兵围国公府,还是迎娶萧氏姐妹,陛下都已经处置过,城郊火器工厂的营建也得了陛下的许可。 至于西南发放赃银,招州任免知府皆是情有可原,事后也得到了陛下的赞许,怎的今日又成了大罪? 至于开办酒楼,经营店铺,虽然不合他公爷的身份,却也说不上居心叵测,以权谋私,请圣上明鉴!” 自然也有不少人认同虎国公的这番说辞,不过已经没有人敢再站出来了。 他们可不希望某天早上,被人发现身首分离地躺在床上。 秦修仪立即反驳道:“以往陛下念在唐庸对朝廷的一点微功,不加以怪罪,却不代表他做的是对的! 他恃宠生骄,不遵律法,不敬天子,结党营私,擅杀擅立,若是不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以后人人效仿,岂非置天家威严,国家律法于不顾? 微臣以为唐庸虽死,罪行却不可不论,其党羽也不可不清除,否则荼毒子孙,贻祸无穷!” 虎国公叹了口气,转向秦修仪道:“天下谁人不知显圣公仁义为怀,忠君爱国,纵有小过也只是性情使然,于江山社稷无碍,如今显圣公英年早逝,尸骨无存,秦大人何必还要揪着不放呢?莫非还要把他从海底捞上来鞭尸?” 他这几句话说的极是动情,不少官员都有人走茶凉,兔死狐悲之感! 秦修仪昂首而立,森然道:“虎国公身为当朝国公,位高权重,当以江山社稷为重,若都如你这般感情用事,陛下还怎么治理天下?” “秦大人言之有理,臣等附议!” 秦修仪话音刚落,李金利等人一齐跪倒,面上都有愤然之色。 打铁要趁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然要坐实唐庸奸臣反臣的身份! 虎国公等官员张了张嘴,终是欲言又止,他们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金殿之上,最如坐针毡的当属荡寇侯徐胜。 按理说,他在唐庸手下效力近三年,随他平倭寇,荡东瀛,因此大出风头,成为人人赞颂的惊世之才! 他不过中上之姿,功劳水分又太大,虽有心为唐庸辩解几句,但实在不敢开口。 皇帝知道一切尘埃落定,时机已到。 他惋惜道:“朕虽不忍,但唐庸实在不知自爱,如今犯了众怒,朕也不好包庇他! 就由秦修仪和大理寺一同拟定唐庸的罪状,公告天下,以儆效尤!至于所谓的二爷党党羽一体擒拿,依律处置,但绝不可牵连太广,冤枉无辜!”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一齐下跪,虎国公等官员犹豫了一下,也跪下了。 秦修仪更是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四年啊! 皇帝撑开双手,伸展了一下胳膊,只觉浑身舒畅得不行。 他正要宣布退朝,忽见一名羽林卫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道:“不好了陛下!显圣公打进皇宫来了!” …… 金殿内的空气仿凝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百官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他刚刚说什么?他说谁打进皇宫了? 秦修仪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但很快强行镇定下来! 怎么可能! 数千斤炸药,十几艘巨舰的连环爆炸,就算真是天神下凡也要炸成飞灰,何况他唐庸血肉之躯?! 徐胜等官员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又陷入深深的哀痛之中。 皇帝气急反笑道:“胡说什么,唐庸已于东南罹难,哪里又跑出一个显圣公?!” 他话虽这么说,但手脚已忍不住在发抖了,两颗眼珠子也瞬间充血! 这些年他对唐庸屡屡纵容,与其说是恩宠,不如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唐庸的可怕之处! 不说北抗匈奴,西剿悍匪这些人尽皆知的奇功。 没有唐庸,他绝不可能顺利扳倒静王,坐稳这帝位! 以无上神通数日间治愈他坏死的腿,半年内平定倭寇,率领二万兵马不到两年横扫整个倭国,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所以唐庸必须死,只有消除了心中的恐惧,他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羽林卫惊慌失措的脸上,一颗颗心都窜到了嗓子眼。 听着殿中剧烈的心跳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忽然疯狂咆哮道:“你是得了失心疯是不是?外面什么事也没发生对不对?” 羽林卫何曾见过这般阵仗,结结巴巴道:“确实是显圣公来了,正在和京营交手,羽林卫已赶了过去!” 显圣公…… 秦修仪李金利等人都觉毛骨悚然,手脚冰冷:“他……他没死?” 第374章 纪明伦之死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忽然笑出声来,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不知道他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虎国公等官员心中却是一片滚烫,已忍不住朝殿外看去。 皇帝止住笑声,面目陡然间变得狰狞,他咬牙道:“果然是乱臣贼子,他来了多少人?!” 羽林卫忍不住抬头看向皇帝,呆呆道:“两个人……” 两个人……闯皇宫?李金利等人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皇帝又问:“除了唐庸还有谁?” 羽林卫道:“林澄林小爵爷!” 不等皇帝开口,李金利蹦出来道:“陛下不必担心,宫中守卫森严,唐庸闯宫简直是自取灭亡,正好将这反贼缉捕归案!” 唐庸虽说勇武过人,但毕竟势单力孤,皇宫内有近万羽林卫,宫外又有三万京营官兵,岂容他放肆? 秦修仪,徐胜等人却曾亲眼见过唐庸在战场上大发神威。 虽说以一人对抗万人未必太夸张了,但唐庸发起凶性来,这必定是极惨烈的一战! 听闻小爵爷还活着,虎国公喜出望外,赶紧道:“陛下,想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只要将显圣公召入金殿,误会自解!” 唐庸没死…… 他怎么会没死呢? 他既然能逃出生天,自然能猜到是自己设计害他,说不定连郭追贺亚晋等官员死亡的真相也被他挖出来了。 他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至此,皇帝已别无选择! 他嘴里只蹦出了一个字:“杀!” 与此同时,房梁上忽然跳下七八个人影,手中各持兵刃,将皇帝护在身后。 唐庸与纪明伦率领的亲卫还在交战,羽林卫也正从皇宫各处源源不断地赶过来。 “你还要拦我?” 方天画戟将一名京兵挑飞至半空,落在人群中并未受什么伤。 唐庸已经很克制,他今日来要对付的是皇帝,并不想滥杀无辜。 不到一刻钟,他已经打伤了两百多人,众京兵都知他故意留手,否则已不知有多少人命丧戟下。 见唐庸发话,他们也都停下了手,看向纪明伦。 纪明伦叹了口气,神色无比复杂,随即道:“二爷,老纪虽知您义薄云天,今日却不能领您的情,还请二爷出全力!” 他说着忽然上前几步,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握住唐庸斜指的大戟,身子往前一撞,戟尖立刻穿透了胸口,鲜血淋漓! 他将戟尖拔出来,后退几步,微笑道:“老纪这就算还了您刚才留手之恩,接下来还请二爷全力以赴,您要这么瞻前顾后,什么时候才能打到金殿啊?京城可有近十万兵马!” 他望着唐庸,又道:“看到二爷还活着,我很高兴!今日我纪明伦就算死在二爷手上,也无损我们兄弟情谊,只盼来世能早些相逢,能够像谢玉胡大莽一样与二爷并肩作战!” 唐庸也知道这样拖延下去,西山营和东郊营都有可能赶过来。 那时不仅他和林澄要丧命于此,城外的胡大莽谢玉等人也不会有活路。 毕竟他们绝不会丢下自己先行逃命的。 唐庸叹了口气,然后道:“老纪,今日我们便好好打一场……” 随即抱拳道:“各位兄弟,唐庸得罪了!” “二爷请!” 纪明伦和数千官兵各自手持兵刃,向唐庸施了一礼,这一战,是生是死,他们都不怨对方。 唐庸忽然从长袍上撕下一块布条,转过身交到林澄手上,轻声道:“把眼睛蒙起来……” 林澄抹了抹泪道:“为什么?” 纪明伦道:“小爵爷还是把眼睛蒙起来。” “杀!” 林澄刚把眼睛蒙住,忽然听到数千官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紧接着金属交击声刺痛了他的耳膜。 当当当当…… 啊…… 一股温热的液体忽然泼在了小爵爷脸上,他知道那是血,他甚至能感觉到无数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忽然慢慢平息下来,林澄整个人已被从四面八方溅射而来的鲜血染透。 “走!” 一只湿滑的手握住了林澄的拳头,拉着他往前走。 林澄浑身僵硬,身体发冷,红色的布条下不断有泪水涌出,他们不该为敌的,这些好汉也不该死在这里! 刚走了两步,林澄便觉得脚下黏乎乎的,又走了几步,便踩到一些软绵绵的东西,不知是残躯还是内脏。 周围还有脚步声在跟着他们,又走了十余丈后,唐庸让他站在原地。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再次如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林澄笼罩住。 鲜血如雨水般倾泄而下,他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呕吐起来,几乎连五脏六腑都要一齐吐出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四五次后,林澄耳边忽然响起了纪明伦虚弱的声音:“兄弟们,你们走,这是军令……” 说完了这句话,他便再没了声息,接着耳边响起了兵器落地的撞击声。 “纪明伦……” 林澄那只颤抖的手终于忍不住揭开眼上的布条,而纪明伦躺在血泊之中,也恰恰在这一刻闭上了眼。 他回过头,见到这一生都无法想象的惨烈的景象。 唐庸手持大戟漠然地站在他身边,他们身后已躺着近两千具尸体,整个广场已被鲜血染红。 他看向唐庸,目中似有责备之意,他绝没想过此次皇宫之行,竟会杀害这么多无辜之人。 唐庸对余下的近千官兵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暂且退到一边。” 众官兵看向唐庸的目光充满了恨意,然后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他们本不是仇敌,不过各有各的宿命。 与此同时,数千羽林卫也已赶到,守在金殿前的台阶下,手中都举着弓弩,蓄势待发! 唐庸携着林澄慢慢向金殿走近,不断有羽林卫绕到他们身后,将他们团团围住! “放箭!” 随着羽林卫首领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雨点般向唐林二人射来! 第375章 难道你不该死吗? 羽林卫皆是骁勇之士,人人身怀绝技,可是他们一生中何曾见过如此惨烈诡异的情景? 一人一戟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所谓的万夫不当之勇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他们知道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中藏着许多龌龊黑暗的事情,但仍不能理解显圣公为何黑化得如此彻底! 他可是皇帝最宠信的臣子,是百姓视若神灵的绝世名将。 可如今他就像一尊魔神般颠立在众人面前,一举手一投足都可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放箭!” 随着羽林卫首领一声令下,无数破风声响起,利箭如黑云般将唐庸和林澄完全笼罩! 就算一只鸟,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也将化为肉酱,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澄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的眼睛,体内热血结成坚冰! 自古皇宫都是天底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从来没听说过谁能单枪匹马闯入皇宫。 他们过分自信了,也许应该远离这是非之地,这巍峨皇城,这伪善暴君,让他们自生自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唐庸和林澄必死无疑的时候,那片乌云中猛然爆发出璀璨金光! “啊……”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如龙吟般的怒吼响彻天地,金光撕裂云层,平地卷起飓风! 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支利箭失去了方向,如没头的苍蝇般在空中乱窜! 然后纷纷落地! 这一声怒吼如虎啸山林,雁鸣长空,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色变! 不等羽林卫再次发起进攻,唐庸一手提着方天画戟,一手箍着林澄拔地而起! 二人裹胁着一片金色光辉跃上半空,直直向羽林卫冲来。 羽林卫首领望着靠近的二人,大惊道:“放箭!快放箭!” 然而不等强弓挽起,唐庸已落入人群中,弓弩已失去了效用……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金殿内,文武百官听着外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无不毛骨悚然! 那明明是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羽林卫何以说只来了显圣公和小爵爷两人? 难道显圣公带领大军逼宫,当真要谋反吗?! 李金利惊恐地盯着金殿大门,身体不住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丹墀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喃喃道:“怎……怎么回事?” 十大罪状可是他提出来的,万一唐庸真的杀上金殿,岂不要先拿他的人头立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羽林卫加上纪明伦的兵可有近万人……” 秦修仪脸色变幻不定,时哭时笑,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唐庸……他怎么就不死?!他为什么不死? 数千斤火药一齐爆炸的威力何其巨大?明明一切都在他和皇帝的掌控中,唐庸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 明明过了今天,唐庸给他带来的阴影就要彻底消失,可他怎么就阴魂不散? 皇帝坐在龙椅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有他的恐惧,但也有帝王的威严。 身前八道黑影岿然不动,他们是皇帝这几年来网罗的上古秘术修习者,不弱于谪仙城城主的绝顶高手! 即便唐庸撑过了上万人的车轮战,也未必能从这八人手中逃出生天!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唐庸,天无二日,你我注定只能活一个!” 金殿外,死在方天画戟下的羽林卫已有数百人。 然而立刻有源源不断的羽林卫扑上来,长刀从四面八方向唐林二人扎去。 唐庸一手护住林澄,一手抡起大戟挥出一道圆弧,又有十余人被扫得筋折骨断! “哼!” 唐庸闷哼一声,腰间再次被一柄长刀扎中。 那名羽林卫一击得手,连刀都不敢拔,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 羽林卫也已杀红了眼,见唐庸并非铜皮铁骨,更是士气大振! 一波波人倒下,又有一波波人扑上来,石阶上已堆满了尸体…… 当唐庸终于站到金殿门口的时候,石阶已被尸体堆满,羽林卫弧形将他围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金殿内就是皇帝和文武百官,以显圣公的身手,他们已经抵挡不住。 但唐庸的情况也并不好,在羽林卫密不透风的攻击下,他身上有留下了数十道伤口。 “他……他来了……” 文武百官看到两个血人慢慢走进金殿,已看不出面貌。 当然,人人都知道显圣公的兵器是一柄一百二十斤重的方天画戟。 百官不停地后退,几乎挤到了墙角,金殿顿时变得无比空旷。 即便是此前与唐庸交好的一些官员也不敢开口说话,此刻的显圣公看起来陌生。 皇帝缓缓地站起了身,默然道:“你居然没死。” 唐庸平静道:“我隔着两里便闻到船上的火药味,又怎会中你的计?”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百官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 原来真的是皇帝设计想要除掉显圣么? 这么说来,唐庸打入皇宫倒不仅仅是为了谢玉和胡大莽,更是要为自己复仇。 皇帝叹了口气道:“朕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了这一点,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熟悉火药,朕又怎么能用火药来对付你呢?” 唐庸淡淡道:“聪明人有时也会做傻事的。” 皇帝望着唐庸,哑然失笑道:“这话用在你身上倒也正合适!” 唐庸没有搭理皇帝,反而把目光落在了他身前的八道黑影上。 他道:“一起上!” 八道黑影忽然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唐庸也凭空失去了踪影。 “啊……” “啊!” …… 八声惨叫后,地上多了八具尸体,而唐庸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这八人的实力的确非同一般。 百官噤若寒蝉,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虽强装镇定,手却已忍不住发抖。 唐庸虽然想与皇帝争论一下对错,这个时候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实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在了秦修仪身上。 秦修仪是暗卫首领,也是他率领暗卫灭了吴迪满门,暗杀了郭追、贺亚晋等十数名朝廷重臣。 “你想干什么?!” 秦修仪二十三岁高中状元,二十七岁获封朝廷一等子爵,他本该有光明远大的前程。 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一个阴险毒辣的小人,成为皇帝铲除异己的工具? 是他! 秦修仪自知难逃一死,忽然发疯似地向唐庸扑了过去。 他张大了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要咬死唐庸,为自己报仇。 下一秒,唐庸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秦修仪盯着唐庸,泪流满面,委屈得像个孩子:“既生我秦修仪,何必有你唐……” 他话没说完,唐庸手指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脆响,这位状元郎终于结束了他复杂的一生。 他真的杀人…… 沉默了许久的皇帝终于开口道:“你也要杀朕?” 唐庸垂下了头,神色极是痛苦:“我从没想过会这么一天……可是!”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皇帝怒目而视道:“可是吴迪满门,郭追、贺亚晋、李大人、刘大人……还有因你而死的近百万百姓,难道你不应该死吗?” …… 第376章 弑君 满朝文武早有怀疑郭追等人的死跟皇帝有关,可猜想得到证实的时候,他们内心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 显圣公打入皇宫,不仅仅是为了谢玉、胡大莽还有自己,更是为了枉死的其他人! 不少人已经开始流泪了,郭追、贺亚晋将全部心血献给了朝廷,献给了百姓,没想到真的死在了他们效忠的皇帝手上! 皇帝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没有看唐庸,而是看向满殿官员。 外戚官员死死埋着脑袋,生怕唐庸注意到自己,也那些老臣却是满面悲愤之色! 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一人出来为他说一句话,这一刻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皇帝微微叹道:“朕不屑与你争辩!朕是皇帝,朕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唐庸低下头,苦涩道:“是,你是皇帝。可我剿悍匪,倒静王,平倭寇,荡东瀛,可不是因为你是皇帝,那时我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我终究是看错你了……” 平倭寇,荡东瀛…… 百官脸上一片迷惘,平倭寇荡东瀛的不是荡寇侯徐胜吗,显圣公为什么说是他? 随即心中又是一阵刷烈震动,难道这几年显圣公一直没有露面,竟是…… 竟是因为在东南领兵?! 这样一来,皇帝对荡寇侯这位大功臣不冷不热的态度就说得通了! 只是显圣公在军中领兵,又何必瞒着天下人呢?! 是了!因为皇帝不想显圣公的威望再次攀升,想必私下里与显圣公达成了某种协议。 有人心中暗道:“难怪之前总觉得荡寇的作风与显圣公相似,原来真正领兵的人就是显圣公!” 皇帝冷冷瞧着唐庸道:“朕先是皇帝,才是一个人,可惜你永远也不明白这一点。你若是能早些明白,我们又何必走到今日?” 唐庸叹道:“你先是皇帝,后是人,不过很快就要变成鬼了。” 话音刚落,他缓缓向皇帝走去。 皇帝忽然站起来,双臂撑在龙案上,声嘶力竭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朕的江山是自己抢来的,可人人都说得唐庸者得天下,一切都是你唐庸的功劳!北境西南为你树雕像,建生祠,百姓只知你唐庸而不知胜这个皇帝,朕若不杀你,这天下还是朕的吗?你若是朕,又当如何?” 可唐庸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在距离龙案数丈时,他纵身一跃,落在皇帝身旁。 眼见唐庸要当堂弑君,百官皆吓得肝胆俱裂:“显圣公不可!” “万万不可!” “显圣公莫要做千古罪人!” …… 古往今来,以臣弑君,无论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动手之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史笔之下的不光彩之人! 就在此时,林澄忽然道:“二爷且莫动手,我有话要问皇帝!” 唐庸与皇帝近来咫尺,四目相对,曾经惺惺相惜的两人已沦为生死仇敌! 唐庸缩回了手,静静地站到了一旁。 林澄走到虎国公凌海山身前,道:“凌伯父,让您担心,我没事,文柳也很好。” 虎国公颤声道:“活着就好……” 林澄点了点头,转向皇帝,冷声道:“敢问陛下,我父母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虎国公的脑袋瞬间嗡了一下,皇帝也是满脸的惊诧。 百官更是被这一波波的爆击打得头昏脑胀! 皇帝派人杀靖国公夫妇? 那时皇帝还是皇子啊,他杀靖国公夫妇做什么? 既杀了靖国公夫妇,又怎会悉心培养他们的独子林澄? 虎国公失声道:“林澄,你胡说什么?” 谁知皇帝却点点头道:“的确是朕派人做的!” 他说这话时还有些得意,杀害靖国公夫妇,再把林澄接进宫抚养,可是他当年夺嫡下的最妙的一着棋! 可惜啊,这样的千古奇谋,直到今日才被人知晓! 虎国公难以置信道:“陛下!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杀他们?” 林澄之父不涉党争,刚正不阿,虎国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当年还是大皇子的皇帝为什么要杀他们! 林澄脸色惨白,嘴唇咬出了血:“我父母不死,陛下怎么能把我接进宫照料,若不是因为我,向来中立的凌伯父当年怎会倒向陛下……” 虎国公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一股巨大的悲愤充斥在他心间,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就是他效忠了多年的皇帝,原来一早就在算计他了! 可怜他这些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遇到了千古明君! 多么大的讽刺啊!哈哈哈哈哈…… 虎国公忽然捂住胸口,一口心血喷出。 林澄赶到上前扶住他道:“凌伯父,你没事?!” “没事……” 虎国公站直身子,抬头看向唐庸,他紧紧闭上眼睛,又缓缓张开, 然后道:“显圣公可知,如此多事之秋,一旦你杀了皇帝,那时群龙无首,各自为政,天下立时就要大乱,最终苦的是百姓啊!显圣公胸怀天下,还请顾全大局,百姓们……吃的苦,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请显圣公顾全大局!” 虎国公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竟齐齐为皇帝求情。 只因虎国公所言非虚,如今山河破碎,皇帝一死,百姓必定揭竿而起,各地将领拥兵自重,整个华朝立刻要陷入混战当中! 皇帝忽然呵呵笑道:“你不是受万民景仰的显圣公吗?今日朕要看看你是真仁德,还是假慈悲!” 当唐庸打入金殿,他便知今日之事绝不能善了,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二爷……” 林澄欲言又止,显然他也觉得虎国公言之有理。 唐庸默然半晌,缓缓地转过身。 就在众人以为他决定放过皇帝的时候,他忽然回头一巴掌甩在皇帝脸上,直接就皇帝的脑袋扇得转了一个圈,脖子扭成了麻花。 只听他道:“终究是,意难平。” 第377章 请太上皇出山! 皇帝静静地坐在龙椅上,脑袋转了三百六十度之后,仍面对着满朝文武。 然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一齐流出血水,染红了他明黄色的龙袍。 皇帝死了! 被显圣公一巴掌拍死了! 没人能形容此刻满朝文武内心的震撼和恐惧! 他即便再昏庸无道,倒行逆施,可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茫茫众生的主宰。 可他却被一巴掌拍死了! “陛下!” 不知谁先带的头,百官齐齐跪倒在地,哭声一片。 他们哭得很伤心,也不知是在哭皇帝,还是在哭皇帝代表的巍巍皇权。 金殿外的羽林卫虎视眈眈地盯着唐庸,此刻内心却是茫然一片,皇帝死了,他们的使命还要继续吗? 虎国公走向唐林二人道:“你们快走,刚才陛下已派人带着金牌令箭前往西山东郊两营调兵了……” 两营足足有六万人马,京营官兵也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他们只知唐庸杀害了皇帝,绝不会去想他为什么这么做。 虎国公身为当朝国公,西山营统领,他或许可以凭借个人威望阻止兵马对唐庸出手。 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也是华朝的臣子,无论皇帝做错了什么,唐庸弑君,便是他的生死仇敌! 忠孝节义是刻在这些老臣骨子里的东西! 你可以说他愚忠,可也正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忠诚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中不断扞卫国家的尊严,抵抗外敌的入侵! 虎国公拍了拍林澄的肩膀,艰涩地笑道:“好好照顾文柳!” 凌文柳是虎国公的侄女,也是他亲口许配给林澄的未婚妻。 林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虎国公疲惫地摆了摆手道:“走!” 唐庸大戟斜在身前,携着林澄缓缓向殿外走去,羽林卫立刻骚动起来,但是没人敢拦他们。 唐庸站在殿前,望着血染的石阶,密密麻麻的尸体,胸中无限悲怆之意。 羽林卫虽然并未出手,却也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到皇宫门口。 金殿内,百官还在痛哭流涕,虎国公望着龙椅上死透的皇帝,时而露出悲戚之色,时而又满目的怨恨! 良久,他忽然仰面长叹道:“陛下!你骗得微臣好苦啊!” 说罢,他一头向硕大的梁柱撞去,头骨破裂,鲜血迸溅。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虎国公不要!” “虎国公也死了!” “天呐!我们该怎么办啊!” …… 眼见虎国也寻了短见,百官六神无主,金殿内更是哭声震天! 这时兵部尚书秋绍同道:“别哭了,事到如今只有太上皇主持大局了!” 秋绍同乃是倩妃娘娘的一位远亲,能力虽然一般,为人沉稳厚重,人缘也不错! “是啊!太上皇还在呢!” “我等立刻前往东宫迎接太上皇!” “绝不能让弑君逆贼活着离开京城!” …… 自从静王之乱被平定后,他们已经数年没有太上皇的消息,此时想起,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刑部尚书李柯和李金利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惋惜之意。 可惜杏妃娘娘生下的是公主,否则这就是上位的绝佳机会啊! 在小太监的指引下,众臣哭天抢地地往东宫赶去,秋绍同问小太监道:“太上皇近年可好?” 小太监犹豫道:“奴婢不知,陛下从不许人靠近东宫……” 两刻钟后,一行人赶到东宫,然而眼前的情景却着实让他们大惊失色,相顾愕然。 曾经恢宏雄伟的东宫墙皮脱落,墙角杂草丛生,大门的铁锁也被铜汁浇铸,墙内无声无息,根本不像有人居住! 众人惊疑不定道:“太上皇在里面?” 小太监张口结舌道:“未曾听闻陛下将太上皇迁往了别处……” 秋绍同只当皇帝对太上皇当年的处处打压耿耿于怀,才有此苛待,并未多想。 他道:“把锁砸开!” 很快羽林卫撬开了锁,随着大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太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捂住口鼻,脸色越来越骇异,这么多年来,太上皇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逆子!朕杀了你!” 就在众人经过地上的小太监时,小太监忽然猛地抱住一名官员的脚脖子,张嘴咬去! “啊呀!” 官员吃痛之下,摔倒在地,羽林卫赶紧控制住小太监。 “逆子!你忤逆不孝,残害手足,必遭天谴……” 小太监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张牙舞爪,怒骂不休。 秋绍同结舌道:“他……他疯了!” 很明显,这小太监的神智已经不正常。 另一名官员急道:“赶紧找太上皇!” 众人一齐涌进殿内,口中道:“国遭大难,请太上皇出山!” 然后众人皆是愣住,殿内尘土飞扬,蛛网遍布,显是许久没人居住,哪里有太上皇的影子? 秋绍同喉咙不住滚动,哑着声音道:“找找……” 众人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言不发,四处搜索起来。 一名官员走到一扇屏风后,忽又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大叫道:“后面有……死人!” 百官一齐奔了过去,待看清屏风后的情景,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屏风后躺着一具干尸,身上的衣物已经腐坏,也不知已经死了多久。 不过身上的明黄袍子,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太上皇的服饰! 太上皇……死了? 曾经在帝位上坐了四十年的太上皇,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东宫,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用说,自是皇帝干的好事! 今日发生的一切,已完全刷新了文武百官对他们那位皇帝的认知。 秋绍同叹了口气道:“把那小太监叫过来问问,太上皇是怎么死的。” 羽林卫将小太监押进了殿,依旧东张西望,嘻嘻哈哈。 秋绍同皱眉道:“太上皇是怎么死的?” 听到太上皇三个字,小太监眼中立刻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他疯疯癫癫道:“饿死的!太上皇是饿死的!他还要吃我呢,你们看……” 他说着卷起了破烂的袖口,污黑的胳膊露出一道凹进去的骇人疤痕。 太上皇……是在东宫活活饿死的! 第378章 一路向北 唐庸和林澄离开东宫后,立刻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向玄武门赶去。 然而羽林卫依旧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大街上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避让。 刚拐过两个街口,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匆匆赶来,挡住了去路。 随后,羽林卫也追了上来,见到军队,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毛将军,显圣公谋反,杀了陛下,快拿下他!” 毛将军听了这话,差点没吓得从马上摔下来! 皇帝派人调兵进宫护驾绝不会无的放矢,如今听说显圣公弑君,他们自然不能放他离开! 林澄望着唐庸身上不断渗出的血水,担忧道:“二爷,您……还行吗?” 这些年,唐庸不仅神功大成,而且功力愈加深厚,但从皇宫门口一直杀到金殿,消耗颇大,受伤也不少。 让他再从几千人的队伍中杀出一条血路,还要护住林澄,未必有胜算。 唐庸叹了口气道:“是我拖累你了。” 林澄也叹道:“我的命运从我父母被害那天就注定了,怎怨得二爷?” 唐庸微笑道:“也好,我们兄弟今日并肩作战,虽死无悔!” 林澄看向唐庸,也笑道:“虽死无悔!” 话音刚落,唐庸忽然如一阵风似的掠向对面军中,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长枪。 只是他经过的地方也留下了一片斑驳血渍,显是伤势不轻。 唐庸将长枪交到林澄手上,微笑道:“一直听说你林家祖传枪法了得,今日该让我开开眼界了!” 林澄掂了掂手中长枪,面色一凛,随即挽起一朵枪花,直直向官兵冲去! “好!” 唐庸暴喝一声,双手握着大戟紧随而上。 转瞬间,林澄已与两名官兵交战在一起,枪出如龙,迅疾如电! 一名官兵欲从一侧偷袭,被唐庸一戟捅了个透心凉,血如泉涌! “杀啊!” 羽林卫和官兵将唐林二人团团围住,伺机发起攻击。 而林澄枪法了得,已有数人被他刺死刺伤。 唐庸手中一柄大戟更是所向披靡,触者非死即伤! 他们都有挚爱之人在城外等着他们,倘若不能战到最后,他们就算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官兵一波波地冲上去,又一波波地退下来,唐林二人身边已堆起一座小小的尸山。 林澄已是遍体鳞伤,拄着长枪气喘吁吁,唐庸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正强行运功给自己止血! 羽林卫都面露惊骇之色,没想到显圣公连场大战之后还能如此顽强,他真的是人类吗? 毛将军强装镇定道:“再拖延片刻,大队人马马上赶到,我等要是让弑君罪人逃走,皆要背负千秋骂名!” 显圣公无论有何丰功伟绩,可他弑君,那就是大华所有子民的公敌! “杀!” 毛将军一声令下,羽林卫和官兵再次向唐庸和羽林卫冲来。 唐庸和林澄背靠着背,一戟一枪,准备迎敌! 就在此时,半空中忽然掠来一道飘逸绝伦的倩影,只听她疾呼道:“相公!我来了!” 是霜儿! 唐庸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这傻丫头,她还是来了! 萧玉霜手持七尺长剑,直接落入官兵丛中,横削竖砍,立刻斩杀了几人。 她功力既深,剑法又精,体态更是绝美,有如天仙下凡,偏偏下手狠辣无情! 唐庸和林澄对视了一眼,一齐向萧玉霜的方向杀去。 与此同时,西山营官兵身后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只听一人道:“二爷!我和老胡来了!” 正是谢玉和胡大莽率领两千亲卫前来支援! 唐庸的亲卫大多是上古秘术修习者,又身着刀枪不入的玄甲,他们一加入,战场形势立刻逆转! 西山营将士和羽林卫根本无法阻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汇合。 谢玉急道:“西山营和东郊营的大队人马正在赶来,我们快走!” 众人只顾脱困,无心恋战,一路向玄武门杀去。 出了城,大批官兵在追捕过程中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忽然折返。 唐庸率领众人一片向北,在七十里外的一片竹林中与谢敏等人汇合。 到了此时,失血过多的唐庸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军医急忙给唐庸上药,而唐庸虽在昏迷之中,神功却能自动运行,两个时辰后便苏醒了。 关晓柔走到唐庸身边,道:“多谢二爷了!” 原来关晓柔离开谢府前,还在担心德庆侯府会因此受到株连,因此犹豫不决。 没想到唐庸派人把德庆侯一家也接出来了。 婵儿几女将唐庸围在中间,关切地询问他的伤势。 萧玉霜一袭白裙被鲜血染透,来不及更换,更显妖冶妩媚。 唐庸察探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不得不感叹,罗摩神功简直与仙法无异,他的伤势已好了大半。 他微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谢玉道:“二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恐怕朝廷的大队人马还会来追捕我们。” 林澄道:“往东边走!我们离开中土,远赴南洋,再也不回来了!” 前往南洋定居本就是他们的计划,如今华朝已容不下他们,更是毫无留恋了。 众人都齐齐看向唐庸,只等他发话,便立刻动身。 谁知唐庸沉默了许久后,忽然道:“我们不去南洋了,去北境。” “去北境?!” 众人异口同声,脸上都是疑惑之色。 唐庸叹了口气道:“皇帝一死,天下必将大乱。不过大乱之后方有大治,怕就怕北境异族趁虚而入,在乾坤再造之前,就由我们守住北边门户……” 众人都沉默不语,谢敏更是不停抹泪,显然皇帝被唐庸杀死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 林澄黯然道:“难道我们就不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蝇营狗苟吗?” 唐庸默然道:“我们自己人关起门打架无非是改朝换代,可一旦异族入侵,那就是亡国灭种……” 当夜,四千人马一路向白云城赶去,途中林澄问唐庸:“二爷,您还记得当年从北境得胜返京的盛况吗?” 谁知唐庸听了这话,忽然剧烈地呕吐起来,呕得泪眼模糊! 显圣公扇死皇帝的消息瞬间传遍五湖四海,百姓揭竿而起,豪强割地称王,华朝烽烟四起。 四川,一支起义军迅速壮大,据说起义军的军师是一个女人,姓叶。 第379章 叶国英 半个月后,唐庸率领众赶到了白云城下。 彼时显圣公弑君的消息虽然传到了北境,但朝廷一片混乱,尚无明诏发出。 况且唐庸、谢玉等人在北境威望极高,城中还立有唐庸雕像,因此未费什么波折便进了城。 跟城中府衙继续要了粮草后,大队人马继续北进。 北境百姓的境况并不好,与匈奴一战后,北境人口大量流失,土地荒废。 三年免税的政策颁布后,不少南部百姓迁入北境,开始了勤勤恳恳的北境复兴大业,由此也诞生了一批新豪绅。 孰料,不出两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财政紧张。 朝廷最终一纸诏令向北境百姓征税,其时百废待兴,而且大量土地都掌握在不必纳税的士绅手中。 为了完成朝廷的征税任务,官府不得已将征税权交给了当地士绅,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就税交上来就行。 士绅忍痛交出了一部分收入,剩下的全部从百姓身上巧取豪夺,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北上途中,谢玉问道:“二爷,我们去哪里落脚?” 北境有十八主城,城郭乡镇无数,他们数千人总要有容身的地方。 唐庸命人取来了地图,指着图上某处道:“我们去流火城。” 谢玉等人对北境了如指掌,对流火城当然也不陌生。 胡大莽皱眉道:“流火城有刑山天险,易守难攻,的确是个好去处,不过那里土地贫瘠,缺乏水源,不是长远之计!” 流火城位于北境西部,并非主城之一,前有刑山,后有广茂土地,可惜水源稀缺,并不适合耕作。 听到这话,林澄几人都饶有兴味地看向胡大莽,只因他这话中无意中透露出了不得的信息。 天下即将大乱,他说“长远之计”是什么,不言而喻。 唐庸笑道:“流火城虽然土地贫瘠,不过矿产丰富,至于水源,总会有办法的!” 几人见唐庸似乎对“长远之计”四个字并不抵触,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华朝气数已尽,乱世出英雄,以庸二爷的实力,若想逐鹿天下,绝非天方夜谭。 与此同时,京城暗流涌动,新皇人选迟迟没有确定下来。 如今朝堂基本为杏妃和倩妃两家外戚把持,军中将领也已选边站。 倩妃生有皇子,而杏妃在朝堂和军中的势力更胜一筹。 本来大皇子和二皇子尚在,而且已经成年,都是帝位的上佳继承人。 可两家外戚已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他们更愿意扶持一位可供他们摆布的儿皇帝。 如此一来,倩妃不到三岁的小皇子便成了最佳人选。 两个月后,皇帝和太上皇同时下葬。 又过半月,小皇子登基,改元天道,兵部尚书秋绍同,刑部尚书李柯,原西山营北营统领李金利,荡寇侯徐胜任顾命大臣。 其中秋绍同是倩妃的人,李柯和李金利是杏妃的人,徐胜暂时中立。 这已是两家外戚和其余朝臣妥协的结果。 随之,显圣侯当廷弑君的消息终于公告天下,新皇发布檄文,号令天下臣民共同讨贼。 檄文虽下,但朝廷并未对已在流火城栖身的唐庸动兵。 一来国家动荡不安,各地起义不断,朝廷已无暇分身劳师北征。 二来军中将领无人敢出兵攻打流火城,即便没有刑山天险,也无人敢说能打赢战无不胜的显圣公。 随着朝廷讨逆檄文的颁布,流言得到证实,天下震动,百姓无不惊骇莫名。 谁也不料深受皇帝宠信的显圣公居然真的当廷弑君。 随之关于皇帝的一些丑闻阴谋也逐渐为人所知,百姓更是瞠目结舌。 皇帝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是近几年的事,谁也没想到他私下里居然还干出了杀弟弑父,残害忠良的龌龊之事! 甚至还未登基之前就为了争夺帝位暗害了靖国公夫妇。 听到这种传闻,朝野军民都只觉骨子里发冷,这位皇帝城府太深,太可怕了。 由此,百姓对显圣公弑君的举动私下里多了几分同情。 而这些传言,更加大了百姓起义的正义性,甚至有不少起义军直接打出了显圣公的名号。 蜀中某城,一支名为明巾军的义军已经连续攻克了十几个县镇,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在给百姓发了一些粮食后,队伍已发展到了近万人。 横征暴敛的知府已被当众处决,府衙成为起义军首领的中军大帐。 深夜,房间内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正仔细审视着桌上的地图,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屋中燃着数盏灯火,但她比灯火更明亮,更艳丽。 许久之后,她将地图卷起,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凛冽的夜风吹到窗前也变得温柔,只是轻轻吹乱了她的发丝。 不远处的大堂欢声笑语,嘈杂声一片,正是起义军将领在庆祝又一次大捷。 一支数百人的饥民队伍连战连捷,攻城略地,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发展到万余人,简直是奇迹。 叶国英望向大堂的方向,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微微叹了口气。 随即脸上又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她自言自语道:“都说得唐庸者得天下,想不到皇帝最终竟死在了你手上……” 过了一会,她又幽幽叹道:“你动手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毕竟……你曾对皇帝充满了期望。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我们总有再相见的一日…… 以你的本事,未必不能开天辟地,另造一个盛世,可惜你已经要了师傅,我便……我便做不了你的皇后了……” 正失神间,忽见一人提着酒壶酒气醺醺地往后堂走来,嘴里还唱着低俗艳曲。 这人正是明巾军的首领刘狗蛋,两个月前还不过是个饥肠辘辘的地痞流氓,哪能料到会有如今风光景象? 叶国英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把窗户又推开了一些,取了墙上的洞箫吹了走来。 容颜绝世,粉唇嫩鼻,唇间还含着又粗又长的竹箫,这画面要看在唐庸眼中,鬼才知道他会想什么。 听到箫声,不远处的刘狗蛋明显一愣,随之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垂涎三尺道:“想必是军师知道我刘将军来了,吹曲子为我助兴呢!” 第380章 流火城 刘狗蛋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房门口,而箫声也戛然而止。 他敲了敲门,讪笑道:“叶小姐,还没睡呢?俺来找你说说话!” 叶国英冷冷道:“刘将军,我已经歇息了,您请回。” 刘狗蛋听着她有如天籁的声音,越发觉得心痒难耐,搓着手掌道:“叶小姐快开门,我刚还听到你在吹曲子呢!” 房中没人答话,刘狗蛋急得抓耳挠腮,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去推门。 没想到房门一触即开,叶国英静静地坐在桌边,宛若天仙下凡。 刘狗蛋心跳加剧,呼吸也变得无比湍急。 这一刻他只觉得,就算真让他做了皇帝,也不会比睡了眼前这女人给他更大的成就感。 他本是烂泥一样的人物,如果能和这位仙子睡上一宵,这辈子值了。 叶国英淡淡笑道:“这么晚了,刘将军找我有事?” 这一笑直接把刘狗蛋的魂笑没了,嘴角涎液不断流出,某个部位蠢蠢欲动。 回过神后,刘狗蛋眼中冒着饥渴的绿光,一步步向叶国英逼近道:“叶小姐……我要和你困觉!我要和你困觉!” 他嘴里说着,挥舞着鸡爪似的双手向叶国英扑了过去。 他身上有股沤坏的汗臭味,叶国英躲开道:“刘将军请自重!” 刘狗蛋扑了个空,乞求道:“叶小姐,你就让我睡一下嘛!义军中我最大,你不给我睡还给谁睡?” 叶国英一路退,他一路逼近,嘴里尽是污言秽语:“叶小姐,你还没给男人睡过?你只要让我睡一次,包准你以后天天求着我让我睡,很舒服的!” 叶国英满面怒色,但不再说话了,绕着桌子躲避他的咸猪手。 刘狗蛋喝了不少酒,本就手脚不利索,见叶国英不给面子,渐渐有些气急败坏。 他停下脚步,恼怒道:“贱人!你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你再是千金小姐也是给男人干的,这里我最大,你要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他话音刚落,房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叫何广,是义军中另一个头目。 何广进门就道:“大哥,你怎么跑到叶小姐房里来了,我们都在找你呢?” 刘狗蛋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狗崽子,不是都散了吗?找我做什么?” “大哥,是这样的……是天大的好事!” 何广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走向刘狗蛋。 刘狗蛋愣道:“天大的好事?” 何广已经走到刘狗蛋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是的!” 下一秒,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插进了刘狗蛋胸口。 “你……” 刘狗蛋不可置信地看向何广,他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居然对他下黑手。 然后他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何广望着地上的尸体,悲伤道:“军师赢了,没想到刘大哥真的敢对军师做这种事。” 叶国英道:“你不要伤心,他本不是什么好人,难担大任。” 说罢,又略带责备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何广抱歉道:“我离得太远,箫声听得不真切,实在放心不下,才决定过来看看!” 叶国英点点头道:“义军交给他带下去,迟早会一败涂地,你不一样,你是念过书的,眼界和见识都非比常人。只有你才有可能带领大家重整河山,一统天下!” 何广犹豫道:“军师,我真的可以吗?” 叶国英微笑道:“不到两个月我们已经有了上万人,蜀中的义军有谁比我们发展得更快吗?” 何广由衷地钦佩道:“这都是军师的功劳!” 叶国英道:“再过半年时间我们就可以发展到七万人,到时再收拢其他义军,占据蜀中称王,再徐图东进……我之前跟你说的,总不会是骗你的。” 何广喉咙滚了滚,心头也一片火热,只因叶国英曾说要助他一统天下,登上皇位。 他吞了口口水道:“小人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的可以吗?” 叶国英轻笑道:“有什么不可以?事情不是正在发生吗?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会成万人义军的统帅?” 何广低下头不敢去看叶国英,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个女人美得让人自惭形秽,不可逼视。 他赶紧道:“小人一切都听军师的!” 叶国英点了点头,憎恶地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让你的人把他处理了,另外再给我收拾一间屋子。” “是!” 何广此刻只觉豪情万丈,这世上很少有男人能拒绝权力的诱惑。 刘狗蛋一死,又有军师的支持,他也算是一方诸侯了。 北境,流火城,唐庸已顺利接管了城中一切事务。 “咱们接下来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 府衙内,唐庸正与萧若愚、林澄、谢玉、胡大莽等人商量政务。 萧若愚道:“粮食和城防!” 他解释道:“流火城不过三万人口,要想长远发展下去,这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足够多的粮食,才能吸引百姓投靠流火城!人多了,才能开垦更多的土地,生产更多的粮食,流火城才能不断地壮大! 再者,北境也并不太平,有了粮食也得能守住它们才行,防卫不可有半点松懈,除了亲卫和敢死队外,还要征调一批兵丁!” 林澄等人深以为然,唐庸微笑道:“咱们带的银子不多,只能先跟城中的富商老爷们伸手了。” 随后向胡大莽道:“老胡,你派人根据户籍挨家挨户去征粮食和银子,主动给的,咱们将来也不会亏待他们,要是拒不缴纳的,就帮一帮他们!” 唐庸深知要重新分配资源,必会损害一批人的利益,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胡大莽点点头道:“好!” 唐庸又道:“征了银子后,趁着北境还没有大乱,立刻派人去其他城市买种粮和粮食!” 众人别无异议,各自去安排。 唐庸相信,在他的治理下,几年后,一座堪比神京的庞然大物会出现在世人眼前。 第381章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唐庸兵不血刃地接收了流火城,只因他威望既高,声名又响,流火城守军根本兴不起抵抗的念头。 征银征粮的告示很快颁布下去,一时间城内豪强士绅人心惶惶。 他们当中自不乏巧取豪夺者,但也有许多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积累起家业,谁也不愿将自己的财富拱手让人。 何况是这多事之秋,没了粮食,一旦发生变故,岂不等死? 处理了些事务后,唐庸正要回后堂陪几位娇妻,下人来报道:“二爷,齐大人亲自上门送请帖!” 这位齐大人本是城中长官,唐庸进城后,他便搬去了自家宅院。 唐庸微微笑道:“请他进来。” 他知道自己不露个面,城中总归民心不稳,该找个机会打消他们的疑虑。 齐大人躬着腰快步走进大堂,倒头便拜:“下官参见公爷!” 唐庸点了点头,微笑道:“可是城中的士绅老爷们要见我?” 齐大人愣了愣,随即苦笑道:“公爷料事如神,下官佩服。正是城中士绅恭请公爷今夜莅临万福楼赴宴!” 唐庸道:“也好,我也正想见见他们。” 齐大人大喜,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唐庸笑道:“有什么话不如今晚再说。” 齐大人点点头道:“下官告退。” 他刚离开,林澄便找了过来,他身着素衣,头缠白布,显是在为什么人戴孝。 双目红肿,显是哭过了。 唐庸惊讶道:“怎么回事?” 林澄哽咽道:“那日我们离开皇宫后,虎国公便触柱自戕了……” “什……什么?” 唐庸胸腔中弥漫一股悲怆之意,但是他并不意外。 那位皇帝实在伤了太多人的心,而受荼毒最深的人之中,必定有虎国公的一席之位。 虎国公一生纵横沙场,军功累累,他德高望重,为人却低调谦逊,深受百姓爱戴。 没想到敌人的屠刀不能伤他分毫,最终却在朝堂的阴谋诡计中看淡了生死,选择自尽。 唐庸叹了口气道:“虎国公虽死犹生,我们不会忘了他,大华世世代代的子民也不会忘了他。” 林澄忍不住哭道:“二爷,您知道吗?当初即便知道我父母死于他之手,我还是告诉自己,只要他勤政爱民,造福百姓,我便永远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我不明白,他那么聪明,明明可以做个好皇帝,为何偏偏要干出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唐庸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人性的复杂本就不是人类自身可以想象的。 过了许久,他才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林澄忽然抬起头,盯着唐庸道:“二爷,您做皇帝,我相信您做了皇帝,百姓一定会有好日子过,外族也不敢再轻犯中土!” 唐庸性情荒唐,但他对百姓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慈悲和怜悯。 即便面对安徽数十万反民,他也是尽了最大努力招抚后,才选择了水淹饥民这样决绝的做法。 唐庸没有答他的话,但似乎被触动了某种心事,脸上浮现了一丝挣扎之色。 又过了许久,唐庸忽然伤感道:“就算我能做个好皇帝,可是我的儿子呢?我的孙子呢?他们未必就不会成为一个无道昏君…… 一统天下后,皇位我坐,你坐,抑或是谢玉和胡大莽坐,都不是问题,可等我们死了后呢,每每想到我们子孙某天可能成为荼毒百姓的罪魁祸首,我心中便感到恐惧。” 他也曾想过将来做一些政治制度的改革,可他所知的那些制度在这个民智未开,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也许会造成更深重的灾难。 而林澄却满脸震惊,红肿的双眼也慢慢睁圆了。 他肃然道:“就凭二爷这番话,世间无人比您更适合成为天下的主宰!” 又道:“华夏数千年的历史,真正太平的日子又有多少年?二爷既有此胸襟,只需想着能让百姓能多过一天好日子便是一天!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至于我们的后人昏庸也好,英明也罢,已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唐庸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罢了,不去想那些!” 与唐庸一番深谈后,林澄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道:“二爷拍死皇帝的事情已传到流火城了,这流火城当真像着起来了似的!” 唐庸打死皇帝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整座城池,流火城顿时沸沸扬扬。 万福楼内,百姓正略带兴奋地讨论着这个劲爆消息。 至于为什么兴奋,没人说得清。 大抵人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动物,而天底下没有比打死皇帝更大的热闹了。 一人慨叹道:“听说虎国公死了……” 另一人也叹道:“虎国公十六岁便跟随林老国公南征北战,本以为他能享尽一世荣华,没想到居然会自尽而亡!” “那还不是因为……” “当年击退匈奴后,百姓日子虽苦点,但总归心里还有指望,没想到短短几年国家就乱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原以为马上就是太平盛世,谁知等来却是民不聊生,兵荒马乱,实在邪乎得很!” “皇帝他……” “是先帝!” “先帝他……关于他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你猜猜二爷打死皇帝后,虎国公为什么没有派兵征讨,而是一头撞死?” “唉……又要打战咯!这次又不知得打多少年,打成什么样子!” “我们怕什么,有显圣公坐镇,有谁敢来招惹我们流火城?” …… 天色渐黑,万福楼二楼雅间内,众豪绅富户正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倘若显圣公真要拿他们劫富济贫,他们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一人忽然小声道:“我吴家这点家业都是祖祖辈辈积攒的,如果显圣公以势逼人,我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给他!” 另一人也道:“在公爷眼中,总不能贫民是人,我们有点钱粮的就不是人?” 这几句话多少代表了众人的心思,但玉石俱焚却并非人人都做得出来的。 齐大人安慰道:“显圣公的为人天下皆知,这么多年来他只有铲奸除恶,何曾做过欺压良善的事情来?” 这话一说,马人有人如坐针毡,毕竟房间内也并非人人都是良善之辈。 第382章 只办四件事 有人叹道:“这谁说得准呢?当年皇帝不也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天命所归吗?” 房间内立马归于沉寂,众人愈发焦躁不安。 这时屋外的嘈杂声响也瞬间消失,落针可闻,众人浑身像过电了般,赶紧起身打开了门。 果然,唐庸,谢玉,胡大莽三人已进了万福楼。 食客们盯着他们的目光都很狂热,但并没有大呼小叫。 毕竟是杀了皇帝的人啊,他们还是矜持点好。 齐大人领着众士绅赶到楼梯口迎接,点头哈腰道:“见过显圣公!” 唐庸上了楼,虚扶了一把,微微笑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你们可都听说了?以后不必叫我显圣公,叫我唐庸或者唐二都好!” 众人见唐庸话说得直率,人也随和,都松了一口气,都道:“二爷请!” 进了雅间,各自坐定,唐庸直截了当道:“各位请唐某赴宴的心意我已知晓,唐某下令征调钱粮,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 如今天下大乱,兵戈四起,唐庸有意将流火城打造成一化外之地,收容灾民,与民生息,只可惜唐某势单力孤,不得不依靠各位的鼎力相助!” 他话虽然依旧说得坦承,但……豪绅富户都有些急火攻心。 你要收容灾民自是天大的善举,可也不能拿我们的家产去乐善好施? 何况天底下有多少灾民,一旦听说流火城有此仁政,必定蜂拥而至,那时别说粮食,就算把在场众人都给他们啃了,也喂不饱他们的肚子啊!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只是慑于唐庸的威势不敢出口争辩。 但此时沉默已是最大的抗议了! 齐大人小心翼翼道:“不知二爷打算收容多少灾民……” 唐庸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他道:“各位放心,灾民不会忽然暴涌进流火城,而且我已派人去大量采购种粮,灾民进城后开垦荒地,自食其力,只要熬过两年,城中便不会再缺粮,各位捐献的钱粮我自会连本带利地归还!” 一位姓吴的老爷道:“二爷难道不知,流火城根本不适合耕种,即便再辛勤劳作,所得也不足别处的四成?一旦大量难民涌入,也只有坐吃山空而已!” 他说的确是实情,众人看向唐庸的目光都有些不满。 唐庸对视着众人道:“这么些年,各位难道从没想过兴修水利,开渠握库?” 兴修水利,开渠掘库?没有!他们当然没有想过。 他们锦衣玉食,生活富足,是城中的人上人,何苦耗费人力物力修什么水利? 至于那些贫苦百姓疲于奔命,连填饱肚子都是奢望,更不可能自发地去兴修水利。 吴老爷道:“二爷可知兴修水利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所耗人力物力更是难以想象的!” 唐庸不以为然道:“我不知道有多难,只要有口吃的,不知有多少贫民愿意出力,何况将来流火城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可不仅仅是来吃饭的,所有人的食物都要靠劳动来换!” 让灾民变成流火城的劳动力,让这些人改天换地,为流火城打造一副新气象! 不得不说,这是行得通的。 众人皆是哑然,但明显都有些意动。 一旦这宏图伟业大功告成,他们这些献钱献粮的便是大功臣,到时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唐庸又道:“各位放心,唐某自然会控制进城的人数,我想建设流火城,而不是想毁了它!” 事实上,一旦北境大乱,人口,尤其是壮丁,也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资源。 在冷兵器时代,谁的人多谁便占据了优势。 听到唐庸这样的承诺,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敬酒不吃,说不定人家就要上罚酒了。 吴老爷犹豫了下,道:“既是如此,我吴家只留部分口粮即可,其他愿悉数交到府衙!” 反正就算反抗也于事无补,不如给庸二爷一个人情,万一赌对了,他老吴就发了! 吴老爷的举动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众人都表示愿意捐献家财,为流火城的繁荣昌盛贡献一份力量。 一个形貌略显猥琐的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满脸谗媚道:“小人愿为二爷效力,二爷初来乍到,对城中民情难免陌生,不若给小人安排个职位,小人必效犬马之劳!” 吴老爷等人都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不约而同地退了两步。 谁知一旁的胡大莽嘿嘿冷笑道:“这不是城东中的丁扒皮丁老爷吗?听说你的九姨娘可貌美得很啊!” 听出他话里有话,不仅丁扒皮神色一僵,其他士绅也惊讶地看向胡大莽。 这位丁老爷品行不端,鱼肉乡民,那是出了名的,至于他的九姨太更是强抢来的有夫之妇! 想不到二爷进城短短数日,便将他们的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 丁扒皮抹着汗,讪笑道:“胡将军过奖了,不过是山野村妇,当不得将军夸赞……” 胡大莽上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斥道:“你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敢跟二爷要官?要真让你当了官,还不知有多少百姓受你毒害!” 胡大莽本就天生神力,这一巴掌直接把丁扒皮扇得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摔倒在地。 丁扒皮呆若木鸡,面皮高高肿起,嘴角渗血,整个人已被扇懵了。 胡大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沉声道:“贱种!提溜出去!” 两名亲卫立刻进屋,一人架起丁扒皮一条胳膊,麻利地抬出去了。 其他人噤若寒蝉,此时对传说中的显圣公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别看他温文尔雅的,那可是一掌拍死皇帝的猛人啊,大家以后还是乖巧点比较好。 唐庸微笑道:“各位不必紧张,唐庸来流火城只办四件事:立廉政、收难民、劝农耕、修水利!” 立廉政、收难民、劝农耕、修水利! 唐庸无疑是在宣示他接下来的执政方针,如果真能做到这四件事,流火城必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383章 徐情罗意 北境十八城中有一城名曰千星城,如今府衙已形同虚设,真正掌权的是一个叫徐正漠的豪强。 据说他本是扬州一带的富户,当年北境大捷后,他领着近千人北上,在千星城落地生根。 五六年时间里,他迅速做大,不仅架空了当地府衙,接管了城卫,还募集了近八千人的私兵,妥妥的一方豪杰。 不过他也并非没有烦恼,年近四十,膝下却只有两女。 大的叫徐情,芳龄十七,小的叫徐阿咔,年十六。 据见过她们姐妹的人说,两人都有倾国倾城之貌,犹其大小姐徐情,更是冰清玉洁,宛若出尘仙子。 据说为了弥补膝下无子的缺憾,十年前他收养了一名义子,名叫罗意。 近月来千星城周围乡镇常有刁民聚众作乱,徐正漠派出罗意平乱,今日便是他凯旋归来之时。 午后,徐正漠便率亲信和徐阿咔在大堂等候,众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一名姓徐的中年男子看着徐阿咔,忽然打趣道:“阿咔不小了,和意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徐正漠纳了数十房小妾,可都一无所出,只要罗意和徐阿咔成亲,便是千星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徐阿咔小脸一红,娇嗔道:“还是长辈呢,这么不正经!” 徐正漠呵呵笑道:“左右是这两年的事,你们先把红包准备好总没错!” 堂中立刻一片欢声笑语,徐阿咔虽然脸有羞色,却也没有寻常女儿家那种扭捏姿态。 几盏茶过后,下人欢天喜地地来报道:“罗少爷回来了!” 徐正漠笑得合不拢嘴,道:“奏乐!” 院中顿时鼓乐齐鸣,徐正漠父女在前,和众人一齐向门口迎去。 罗意刚走进大门,见义父亲自相迎,大感荣宠,拜倒道:“怎劳义父和各位叔伯相迎,折煞小子了!” 徐正漠上前扶起罗意,笑道:“听说你差事办得不错!” 罗意起身后,徐正漠仍旧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罗意嘴角抽搐了一下,忙道:“都是托义父的……” “停停停!” 就在此时,徐阿咔挥手叫停了乐手,乐声戛然而止,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徐阿咔皱着眉头快步走到罗意身边,一把撸起他的袖口,果见臂上缠着白布,还有血水渗出。 徐正漠大惊道:“意儿受伤了?” 罗意惭愧道:“只是一点皮外伤……” 徐阿咔焦急地吩咐下人道:“快把许大夫叫过来!” 罗意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轻声道:“不必劳师动众,不碍事的。” 他说话间,目光微微扫过迎接的人群,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除阿咔气急道:“怎么不碍事,要是胳膊坏了可怎么好?” 徐正漠和其余人等见徐阿咔如此紧张罗意,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进入大堂后,罗意一边任由大夫为他重新包扎伤口,一边汇报道:“儿子此去西江,除了剿灭乱民外,还招募了八百壮丁,另运回粮食二十车!” 徐正漠又惊又喜道:“如今正值乱世,什么都没有粮食重要,你此事办得极好!” 众人也都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不出数年,我徐家军必定横扫北境!” 听到众人对罗意异口同声的夸赞,徐阿咔心中像抹了蜜一样甜。 随后徐府大摆宴席,为罗意接风洗尘,待曲终人散,已是深夜。 罗意酒量极佳,虽经叔辈们的轮番劝酒,此刻尚算清醒,只是辗转难眠。 又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终于从床上了爬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穿过后堂,来到花园后并未止步,径直走到一堵院墙下。 院墙开着一道窄门,门后是一片幽深的竹林,夜明星稀,竹影幢幢。 他犹豫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竹林,沿着青石小径走了数十丈,一所精致的竹屋出现在眼前。 竹屋亮着灯火,显然屋中的人儿还未入睡。 他走到门前,又像是挣扎了许久,始终不敢敲门。 最终只是蹑手蹑脚的摸到屋外的石桌前坐下了,他也没再去看那竹屋,只是怔怔出神。 就在此时,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道:“是谁在那里?” 这声音虽然惊慌,但仍旧如清泉般轻灵透澈,可想而知声音的主人是怎样的绝色。 罗意面上一窘,下意识地起身想逃,硬生生停住脚步道:“大小姐,是我,罗意。” 房门已经关上,徐情听到是罗意,也平静下来,道:“罗大哥,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罗意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最终却只是略带苦涩地道:“我睡不着,本是想来取托大小姐调修的琴,只是天色太晚,没敢打扰。” 屋内恢复了安静,罗意心中也如幽静的旷野,某种情愫如野马般在旷野中奔腾。 又过了许久,罗意微微叹了口气,正要离开,竹门忽然再次打开。 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少女提着灯笼走出了屋子,她走到罗意身边,略带恼怒道:“幸亏小彤今日告假,要是传出去,爹爹要罚你哩!” 她只说爹爹要罚他,却不说一旦有人知道罗意夜访他的竹屋,她才是要那个受严厉责罚的人。 又黯然道:“我本想去迎你的,但大哥也知道,爹爹说我……说我是不祥之人,不让跟你和妹妹亲近的……” 罗意低着头,不敢去看她,也不敢说话。 徐情忽然低声道:“听说你胳膊受伤了?” 罗意赶紧道:“不碍事,皮外伤。” 徐情竟是呜呜地抽泣起来,哭得极是心疼,又道:“在外边你要照顾好自己,爹爹的差事重要,难道你的安危便不重要了么?” 罗意见他处处为自己着想,一如十年前那样单纯善良,真恨不得把她搂进怀里,狠狠爱抚一番。 但他不敢,因为徐正漠早已指定他与徐阿咔的婚事。 罗意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轻声道:“我知道了。” 徐情湿润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星光,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只是胳膊吗,还有别处受伤没有?” 罗意怔了怔,随后摇头道:“没有了。” 徐情道:“我是你妹妹,要是还有别处受伤,你可不许瞒我,我会担心死的。” 罗意心中又是一动,随后叹了口气道:“你可不要告诉义父,其实我背上也受了伤,只是不想他老人家担心……” 徐情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伤得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解罗意的衣服,随即整个人呆住,脸上红得像刷了一层鲜血。 她羞得无地自容,嘤咛一声跑回了屋子,只留下罗意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徐情又走出了屋子,将一个小瓶子塞在罗意手中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回去找人敷上,你快回去……” 罗意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握着那瓶金创药,独坐到天明。 第384章 黑吃黑 第二日一早,徐正漠便派人将罗意叫到了大堂,徐阿咔也在。 徐正漠见他神色憔悴,皱眉道:“昨夜没睡好?” 罗意下意识低下头,道:“还好,义父不必挂心。” 徐正漠点了点头道:“你此去西江戡乱,带回了二十几车粮食,说明知道乱世之中粮草的重要性! 只是我们想要在北境站稳脚跟,图谋天下,粮草还远远不够,趁北境还未大乱,粮食储备得越多越好! 我已备下了三万两银子,吃过早饭后你便和阿咔出发,前往龟岩城采购粮食,顺便打探一下,哪些商户的粮食较多!” 罗意道:“是。” 半个时辰后,罗意与徐阿咔率领五百壮丁出发前往龟岩城。 途中,徐阿咔望着那几车银子,嘟囔道:“还没打起来呢,爹爹早早地把银票都换了做什么?” 罗意笑道:“听说有几城已经乱作一团了,烟城甚至已经有人称帝了。” 徐阿咔看了罗意一眼,忽然道:“大哥,咱们徐家军现在在北境排第几?” 罗意想了想道:“寻常义军要想找我们千星城的麻烦,那是自讨苦吃,不过……” 徐阿咔见罗意皱紧了眉头,忍不住道:“不过什么?” 罗意苦笑道:“不过北境来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徐阿咔停住脚步,扭头看向罗意道:“大哥说的流火城的显圣公?” 罗意肃然道:“恐怕将来显圣公会是义父最大的敌人,他的实力似乎永远也窥探不到尽头!” 徐阿咔对唐庸的大名虽然如雷贯耳,但见罗意长他人志气,忍不住反驳道:“如果显圣公真那么厉害,怎会躲到那鸟不拉屎的流火城,我看不过就是想借刑山天险自保!” 罗意怔住,回头看了徐阿咔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绝不会那么简单。” “大哥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没有!” “那你怎么说……” “因为他是显圣公!” ……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徐阿咔忽然凑近罗意,小声道:“意哥哥,你将来要做皇帝吗?” 话刚说完,少女俏丽的脸蛋上便飞起了两朵红云。 罗意吓了一跳,赶紧道:“不可胡说,就算打下了江山,也是义父做皇帝,怎轮得到我?” 徐阿咔瞪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脸蛋却越来越红润。 爹爹又没儿子,皇位不迟早要给他么,那时……那时自己就是皇后了…… 两日后,罗意一行赶到了龟岩城,找了几间铺子,都说粮食卖光了。 辗转半个城市,总算找到一家有存粮的。 只是一听说价格,都被唬了一跳,原来粮价竟涨了三倍不止! 粮铺掌柜爱搭不理道:“要买就买,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徐阿咔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正要招呼兵士揍掌柜一顿,罗意道:“买!铺中所有粮食我都要了!” 掌柜却并不像是捡了大便宜,只淡淡道:“你们要是晚一天来,估计粮价还要上涨!” 罗意不解道:“这是为何?” 掌柜道:“前两天来了一批商客,到处抢购粮食,据说带了十几万两银子,如今兵荒马乱,粮食本就紧张,又有这样的豪客,粮价自然要涨!” 罗意心中一惊,就知遇到了同道中人,又问:“掌柜可知这些人的身份?” 掌柜看了罗意一眼,道:“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还是不知道为好!” 店中粮食并不算多,罗意命人将粮食送往客栈后,继续前往其他商铺。 途中又派了一些人出去,也不知去做什么。 一直忙活到天黑,也只购得了五千石粮食,银子还剩一半。 第二日,又购了五千石粮食,徐阿咔催促罗意回城。 罗意却道:“我还有些事要办,还得耽搁两日。” 第四日下午,一支粮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龟岩城,两千人的队伍押运着近七万石粮食。 靠近一处密林时,为首的男人忽然命令队伍停止行进,又派出十几人进林子探路。 密林深处已埋伏着近八千人,带队的正是徐正漠和罗意。 罗意吞了吞口水道:“义父,这支粮队极有可能流火城的人,我们真的要抢吗?显圣公可不好惹啊!” 徐正漠沉声道:“如今北境动荡不安,谁都可能是抢粮的人,唐庸未必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这时一名小兵道:“有人来了!” 几名探子策马进入密林,正四处查探,忽然暗处飞出几支利箭,几人中箭后翻身落马! 徐正漠道:“这些人谨慎得很,如今探子被杀,必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只能杀将出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罗意咬了咬牙,点头道:“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又道:“待会只等抢粮,不要恋战!” 徐正漠正要下令全军出击,不远处中箭身亡的探子却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跳上马背,直朝林外奔去! 徐正漠大惊道:“怎么回事?” 放箭的都是他手下的神箭手,百发百中,绝无失手的道理! 难道,那几名探子还能死而复生?! 徐正漠回过神后,立刻道:“他们不过两千人,我们只管冲出去了打散了他们,劫了粮食就走!” 说罢大手一挥,喝道:“杀出去!” 八千人如猛虎下山般向林外冲,然而…… 刚冲出没多远,对面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徐正漠大惊道:“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那两千运粮兵已经高举着长刀,一窝蜂地冲过来了! 没想到他们在明知林中有埋伏的情况下,不退反进,居然主动发起了进攻! 第385章 俘虏 徐家军正在冲锋过程中,弓箭手难以发挥优势,而那两千运粮兵攻势奇快,数息之间两支队伍已交战在一起。 徐正漠大喝道:“我们人多!不要怕!给我狠狠打!” 徐家军听后士气大振,仗着人多势众,迅速将运粮兵团团包围,随之发起了猛烈进攻。 然而…… 一名小兵长刀与对方兵刃交撞在一起,长刀瞬间被磕飞。 下一秒,脖子一凉,眼前一片血红,人头已经滚落在地。 那运粮兵力道之强竟是他生平所未尽见,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发出感慨了。 另一名小兵趁隙偷袭,大刀铆足了劲劈在那人背上。 按常理说,只要脊椎骨被劈断,就算不死也就会立刻失去战斗能力。 可是长刀破开衣物后,却不能寸进半分,衣物裂口间露出一个黑色皮质类的甲胄。 也就在小兵愣神的功夫,已被一柄长剑刺了个透心凉! “怎么回事?!” 徐正漠心中大骇,他绝想不到他这八千勇士一遇到那二千运粮兵便一触即溃。 在绝对人数的优势下,包围圈不仅无法缩小,还有被反制之势! 罗意身手敏捷,臂力雄浑,长刀在手中灵动异常。 他一刀划向一名运粮兵小腹,却并未出现如他所料的开膛破肚的惨景,仍是露出内里的黑色皮甲。 这一刀凶猛异常,却只在皮甲在留下了一道划痕! 罗意头皮一麻,瞬间想到了什么,慌忙后撤! 那运粮兵虽有心追击,但被四五人缠住,无暇他顾。 罗意急急退到徐正漠身边,大惊失色道:“义父,他们是显圣公的玄甲亲卫,我们快撤!” 如今人人都知道当年东南抗倭,乃至在东瀛杀得血流成河的实际领袖是显圣公。 而抗倭军中战力最强的莫过于显圣公的数千玄甲亲卫! 大多是天赋异禀的上古秘术修习者不说,那一身玄甲更是刀枪难入,极难破防! 徐正漠早已看出事态不对,如今听说对上的显圣公的玄甲亲卫,只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这真偷鸡不成反馈了一把米! 他跺脚大吼道:“撤!快撤!” 众徐家军见对手刀枪不入,早已散了魂魄,听到撤退的军令更是求之不得! 徐正漠带头向密林深处逃去,众军士且战且退,不断有人倒下,惨叫连连! 就在此时,军中一个脆甜的声音高呼道:“意哥哥救我!” 罗意头皮一麻,循着声音望去,正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敌手! 她虽穿着男装,却千真万确是徐正漠幼女徐阿咔! 罗意脸色一白,目眦尽裂道:“阿咔……你怎么来了。!” 随即向徐正漠喊道:“义父!阿咔混在军中,被擒啦!” 眼见那两千运粮兵势如破竹,越逼越近,徐正漠捶胸顿足,气急道:“这个逆女!逆女!” “走!” 然而徐正漠并未过多犹豫,直接下令撤退! 罗意难以置信道:“可是阿咔!” 徐正漠暴喝道:“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自诩当代枭雄,岂会为了女儿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折损在此处?! “不!我绝不让他们把阿咔带走!” 罗意怒发冲冠,长刀一扬就将杀将回去,救出妹妹。 然而下一秒徐正漠直接将刀架在罗意脖子上,怒喝道:“你若也死了,我徐正漠岂非后继无人?!” 罗意对徐正漠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女儿身的徐阿咔,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有一个女儿…… 罗意呆住,满脸悲愤之色,牙关紧咬道:“走!” 徐家军迅速溃逃,运粮兵并未乘胜追击,这一战除了诛杀了数百人外,还生擒了两百多人! 运粮兵将俘虏团团围住,俘虏们此时才发现运粮兵的首领之一竟是一名美貌女子。 而女子检视了俘虏后,也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指着一人惊奇道:“哥!那个小兵是女的!” 这女子正是扶小玉! 扶青云顺着扶小玉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也是咯噔一跳。 那少女虽然穿极不合身的男装,但身段婀娜,容颜绝美,竟是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徐阿咔不知是父兄没听到她的呼救,还是舍弃了她,此时已是吓得面白如纸,花容失色。 她一介女流,又生得美丽,如今落入敌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怪她千不该万不该偷听罗意与属下的谈话,任性地乔装混入军中,悔之晚矣! 扶青云看了一眼徐阿咔便不再看,抬头望向天色,道:“把人都带回去,我们得继续赶路了!” 这少女虽美,但扶青云倒也不大惊小怪,毕竟比她美的他不是没见过,比如二爷府中的那几位。 扶青山问明了劫粮队伍的来头后,叹道:“幸亏二爷派出的是亲卫,不然咱们流火城可要损失惨重咯!” 扶小玉有些担忧道:“看来北境离大乱不远了!” 沿途扶氏兄妹小心戒备,但并未再出差池,两日后粮队顺利回到了流火城。 途中他们已知那少女是龟岩城城主徐正漠的亲女,便单独派人看押起来。 十几万石粮食运进城,立即引来了百姓的围观,脸上都喜气洋洋。 虽不知显圣公打的什么算盘,但只要城中有粮,他们心中就不慌。 将粮食一一纳入粮仓,扶青云道:“我这就带徐阿咔去见二爷,小妹跟我一起去吗?” 扶小玉足尖在沙地划着圈,低头不语,半晌才道:“大哥自己去。” 扶青云望着自己的妹妹,神色黯然,心疼道:“小妹,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成家了……” 自从西南追随唐庸进京已近四年,扶青云已有了妻妾,妹妹扶小玉却仍是孑然一身,他这做哥哥的自然忧心。 扶小玉身僵了僵,随即抬头望着扶青云道:“我知道哥哥想撮合我和二爷,可我看到二爷便会想起秦大哥,我和他是万万不能的!” 扶青云怔了怔,道:“可是……” 扶小玉嫣然笑道:“二爷人虽好,可是女人太多了,我不喜欢……” 她低下头,轻声道:“我听秦大哥说,他们那里的男人一生都是只能有一个妻子的……我要等一个只爱我的男人,要是等不到,我就不嫁啦!” 这是扶小玉第一次向扶青云表露心迹,他知道妹妹受秦怡然影响极大,也不知该怎么开导她。 只道:“就算如你所说,也不能干等着,要是有看上的,哥哥替你去说!” 扶小玉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第386章 好人难做,世道变了 扶青云带人押着徐阿咔前往衙府,唐庸,谢玉等人已等候多时。 一见面,唐庸便笑道:“听说你们这一趟并不太平?” 扶青云也笑道:“不过是些宵小之徒罢了,让二爷担心了。” 听到扶青云称呼眼前的人为二爷,徐阿咔忍不住抬起了头,见眼前是一个极年轻的英俊男子。 他虽年轻,身上却带着一种和他这个年纪极不相符的自信沉稳的气度,平和之中还带着种若有若无的威严! “咦!好漂亮的小妞!” 随着徐阿咔抬起头,谢玉和胡大莽不由得眼前一亮,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徐阿咔脸色一红,又低下了头,她原本心里还七上八下的。 可见了唐庸,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人人都说显圣公的顶天立地的英雄,总不会对她一个弱女子做出什么龌龊事情来。 扶青云正色道:“她便是龟岩城城主徐正漠之女,也不知怎的混在军中,被我们抓住了,二爷看该如何处置?” 唐庸点了点头,对徐阿咔道:“我与龟岩城井水不犯河水,你父亲却派人劫了我的粮食,不知徐小姐有何说法!” 徐阿咔小声道:“父亲想必不知道那是显圣公的粮食,否则也不会……” 唐庸打断她道:“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可你父亲既劫了我的粮食,就不能轻易作罢!” 徐阿咔呆呆地瞧着唐庸,只觉得莫名其妙。 良久,她回过神来,道:“没有啊!爹爹被打退了,我们没有抢走们的粮食啊?” 扶青云先前听唐庸说“你父亲派人劫了我们的粮草”,还以为是语误。 这会儿便以为是下属传递消息有误,让庸二爷误以为真有粮草被劫走。 他忍不住道:“二爷,咱们十五万石粮食一石不少,全数都运回来了!” 唐庸看向扶青云,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说徐正漠抢走了我们十五万石粮食?!” 扶青云望着唐庸,大眼睛眨啊眨的,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阿咔急道:“你这人耳朵不好使么,他说我爹根本没有劫走你家的粮食!” 唐庸叹了口气道:“想来你龟岩城日子也不好过,才会干出这种拦路打劫的勾当!我唐庸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样,你带个信回去,只要他把这批粮食如数送回来,这事就算了!” 徐阿咔急得直跺脚:“都说了我们没抢到你的粮食!” 她此刻已真怀疑显圣公是个聋子了,对一旁的谢玉胡大莽道:“喂!告诉他呀!你们粮食没被抢!” 扶青云:“……” 谢玉:“……” 胡大莽:“……” 三人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怪只怪你们出门不看黄历,惹谁不好偏要来惹这个贱人,他是那种肯吃亏的人么? 见三人表情古怪,徐阿咔脸色顿时煞白,终于明白显圣公这是要敲竹竿啊! 煞白的小脸转瞬间又被气得通红,她咬牙道:“你真的是显圣公?你怎么这么无耻?” 唐庸摇头叹道:“你们抢我的粮食,还说我无耻,好人难做,这世道真是变了!” 他转过身,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告诉徐正漠!限他五日内将劫走的粮食给我送回来!否则我派人亲自去取!而且……是连本带利的取!” 他嘿嘿笑道:“我这的利息可不低啊!” 谢玉:“……” 胡大莽:“……” 扶青云:“……” 徐阿咔自小被宠溺惯了,阖府上下无不把她当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掌心。 她这这一生何曾被人这样戏耍欺侮过,只觉得胸闷气短,两眼发黑! 但是她也明白,显圣公亲自取粮的说词绝不是危言耸听。 八千徐家军被两千人打得屁滚尿流,倘若显圣公真的派人打上龟岩城,他父亲一统天下的大业就要胎死腹中了! 唐庸淡淡道:“青云,把抓回来的人都放了!” 扶青云跟打了鸡血似的,放人比他抓人还要兴奋:“好嘞!我这就去办!” 胡大莽道:“就这么放了吗?要不要让他们留下条胳膊啥的?” 唐庸:“……” 谢玉:“……” 扶青云:“……” 徐阿咔直接晕倒: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人啊?! 扶青云带走徐阿咔后,胡大莽和谢玉都上来拍了拍唐庸的肩膀,表示:还得是你! 唐庸苦笑道:“人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若不给徐正漠点颜色看看,以后人人都以为我流火城好欺。” 胡大莽道:“城中积蓄了不少粮食,不过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但流火城加周围县镇有八万余人,一旦将来大量吸收人口,大肆开展建设,这些粮食还远远不够! 唐庸点了点头道:“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又微微叹息道:“当年我派曾古静带人下南洋找土豆等农作物,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如果能顺利将土豆带回来,过个一年半载,粮食问题就能得到彻底解决。 谢玉和胡大莽都不敢吭声,曾古静离开已近三年,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去年朝廷派人运了近千万两白银前往南洋购粮,结果在海上遭遇风暴,几乎全军覆没,曾古静一行多半也凶多吉少。 …… 如今流火城的日常政务都交由萧若愚处理,他当年能将翠微城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个流火城自然也不在话下。 萧若愚处理政务,唐庸就在旁边候着。 直到天色近晚,萧若愚舒展了一下筋骨,微笑道:“前朝宝藏确有其事,只是宝藏藏于何处,我却并不知道。” 唐庸微微点头道:“藏宝图在曦儿和霜儿身上。” 萧若愚怔了怔,惊奇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唐庸想了想道:“怕有一两年了!” 萧若愚深深地看了唐庸一眼,道:“难得你竟一点都不动心!” 唐庸道:“只是如今,小婿不得已,却想动用这批宝藏。” 萧若愚点了点头道:“你既是我萧家贤婿,这批宝藏理应由你继承。” 他道:“我从小不让曦儿霜儿饮酒,只因她们背上的藏宝图一沾酒便会显现出来。” 唐庸呼吸发烫,吞了口口水道:“这个法子的确不错,不过我有更好的法子。” 萧若愚好奇道:“什么法子?” 唐庸:“嘿嘿……” 第387章 美人计 徐正漠劫粮不成,大败而归。 玄甲亲卫的战力太过骇人,他担心唐庸举兵报复,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他一边命令将士加筑城防,一边派人去打听流火城的消息。 罗意担心徐阿咔的安危,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他几次向徐正漠请命前往流火城救人,都被徐正漠否绝。 徐正漠道:“玄甲亲卫的战斗力你是亲眼见过的,贸然前去与送死无异!唐庸其人行事乖张,连皇帝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恐怕不日就要领兵来犯,这个时候正需要你固守城池,岂可亲身犯险?!” 徐正漠心中叫苦不迭,他本想抢点粮食,不料却捅了马蜂窝。 罗意心如刀绞,抹泪道:“那咱们就……就不管阿咔了吗?” 徐正漠红着眼睛道:“你肩负重任,切不可儿女情长!” 当夜徐正漠找了几个小妾奋力耕耘,只盼菩萨显灵,能赐他个大胖小子。 如此担惊受怕了两日,徐正漠没有收到流火城出兵的消息,反而见徐阿咔与众被俘士兵出现在城下。 他速令开城放人,将徐阿咔带回了城主府。 “你个不孝女!” 刚进门,徐正漠便是一巴掌甩在徐阿咔脸上。 徐阿咔死里逃生,正要向父亲哭诉心中委屈,不料父亲直接动手,刚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被吓了回去。 罗意等人急忙护住徐阿咔道:“徐帅不要动怒,人回来了就好!” 徐正漠望着徐阿咔通红的脸蛋,既心疼又恼怒。 他喝斥道:“今日虽回来了,可不改她那任性的性子,日后难免还要吃亏!” 几人在堂中坐定,徐阿咔晶莹的泪珠儿兀自在眼中打转,十分可怜。 徐正漠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流火城怎么把你们放回来了?” 众人都看徐阿咔瞧去,显圣公不会真这么宽宏大量,被伏击后还能以德报怨? 徐阿咔虽然满腹心酸委屈,但也知此时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赶紧将进入流火城后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 “什么?十五万石粮食?!” 听说显圣公要他五日内将十五万石粮食送往流火城,徐正漠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蹿起来老高。 随后又重重地瘫坐回椅子上! 他绝望地喊道:“我去哪里给他弄十五万石粮食啊?” 徐正漠虽然有心逐鹿天下,但根基未稳,此刻正是招兵买马,积草屯粮的关键时刻。 他城中虽有二三十万石粮食,可一旦拨出十五万石,实力立刻锐减。 其他将领听说万人景仰的显圣公居然做出敲诈勒索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来,都气得牙痒痒。 可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不照做,等他兵临城下,众人封侯拜相的梦想还未开始就要破灭了。 众人难免腹诽:“如今局势未明,正是韬光养晦之时,徐帅却去招惹显圣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一人道:“城中存粮不过二三十万石,倘若献出十五万石,招兵买马的计划要大大延后了!” 另一人道:“可显圣公这人实在不好惹,我徐家军足够强大之前,实在不宜与他为敌!” 徐正漠哀叹道:“兄弟们说的我岂会不知?可如今进退维谷,难道真等着他打上门来?” 一人目光闪烁不定,开口道:“其实,属下倒有一计……” 众人都看向他:“快说!” 那人道:“不如假意投靠流火城,先献上五万石粮食稳住显圣公,待我徐家军发展壮大之后,再报仇雪耻也不晚!” 听到这话,众人眼前都一亮!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倒不失为一个可解燃眉之急的缓兵之计! 徐正漠想了想,发愁道:“唐庸智计冠绝天下,他未必看不破我们的心思!” 人家要是不接受你的投诚,你想得再好,终究是徒劳。 那人轻咳了两声,吞吞吐吐道:“为了让显圣公相信我们的诚意,当然还要备上一份厚礼……” 徐正漠薄怒道:“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那人明显有些心虚,低头道:“世人都知道显圣公好色如命……咱们再给他献上一批美女,多少能打消他的戒心……”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诈降加美人计啊! 别说,以显圣公的秉性,这一套组合拳说不定能奏效! 徐正漠默然道:“据说显圣公的五位妻妾个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要找几个让他动心的美人谈何容易……” 那人忽然走到大堂中央,倒头便拜,惶恐道:“请徐帅恕罪!若论美貌,大小姐不输当世任何女子,请徐帅以大局为重!” 徐家大小姐!徐情! 据说凡见过她的男子,三月不知肉味,她的美貌石破天惊,犹似九天仙子下凡尘。 若然将她献给显圣公,就算显圣公阅尽天下美色,也未必能坐怀不乱! “万万不可!” 不等徐正漠开口,罗意已经满面怒色地站了起来。 他盯着地上的人,愤然道:“大小姐千金之躯,岂能以身伺虎,你简直是妖言惑众!” 众人神色都有些尴尬,显然他们都认为这是化解当前困境的上上之策。 不过徐情毕竟是徐帅长女,一切还得他来的定夺。 徐正漠兴致明显不高,他淡淡道:“立刻派人在城中寻找美貌女子,再准备五万石粮食!本帅手书降表一封,派人一同送去。” 见徐正漠直接拒绝了这提议,众人反倒有些意外。 原来徐情虽然貌若天仙,但幼时曾有一相士为她相面,断言她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因此极不受徐正漠待见,令她迁居在府后竹林中,平日也几乎不与她相见。 相士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就在相士见到徐情不久前,她的生母刚刚上吊自尽。 只是想不到,这紧要关头,徐正漠还是舍不得他这长女。 比起他直接将向来宠溺的徐阿咔丢给流火城,这倒令人有些费解了。 众人散去,筹粮的筹粮,找美女的找美女。 然而此时一则关于徐阿咔的流言却迅速在城中扩散,百姓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徐二小姐在流火城把身子给了显圣公,显圣公这才饶了她一命!” “二小姐模样乖得很,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啊!” “听说二小姐她……这样,又……这样,把显圣公侍候得服服帖帖,显圣公还舍不得放她走哩!” “卧槽!不会!二小姐平日看起来清纯烂熳,怎会如此淫贱?” 第388章 父女 “你不懂!那些看起来越清纯的小妞,骨子里越骚呢!” “啧啧啧!显圣公艳福不浅,对了,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 “这个……都在说,具体谁先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人人都说显圣公仁义无双,应该不会趁人之危,欺二小姐?” “要是别的就算了,可咱们这位显圣公对待女人方面,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天下第一美人安红豆,原本是千人骑万人枕的青楼花魁,不照样被他收入囊中?还有叶凝霜,原本是秦状元的侍妾,显圣公直接打上门把人抢了,跟谁说理去?!” “只是这样一来,罗将军他……” “唉!罗将军能怎么的?他的命都是徐正漠捡回来的,现在还能嫌弃二小姐不成?” “也是……只是这顶绿帽戴在头上,罗将军怕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 外面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入了城主府,彼时徐阿咔正躲在房里黯然神伤。 忽然“啪啦”一声,房门被徐正漠一脚踹开。 他盯着徐阿咔厉声喝问道:“外面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徐阿咔刚回家,先是挨了父亲一巴掌,如今又见父亲一副兴师问罪,凶神恶煞的模样。 也顾不上父亲到底在问什么,直接号啕大哭起来。 徐正漠硬起心肠又道:“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不见不得人的事?!” 其实怪不得徐正漠如此大动干戈,只因徐阿咔的清白不仅关乎她一个小女子的名节,更关乎他的天下大计! 这倒不难理解。 徐正漠之所以将罗意定为继承人,除了是亲手抚育的之外,更因他决意将徐阿咔许配给他。 一旦徐家军席卷八方,一统天下,徐正漠荣登九五,帝位迟早要交给罗意,而徐阿咔也将贵为皇后。 他虽膝下无子,可是罗意之后的皇帝却总归带着他徐家的血脉,也算不负他半生戎马! 可如今徐阿咔委身显圣公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如此不贞不洁的女子将来做皇后,岂不为天下人垢病? 何况罗意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日统率大军,不仅不能服众,恐怕还要沦为笑柄! 徐母闻声也跑了过来,知道这等丑事女儿难以启齿。 她将徐正漠推出房门后,将外面的流言说给了徐阿咔听。 徐阿咔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哪有这种事情?!我和唐庸见面不过两刻钟,而且有旁人在,然后我们就被送出城了!” 徐母抹泪道:“阿咔,娘知道这种事难为情,你落入敌手,就算……娘不会怪你的!” 徐阿咔盯着母亲,跳脚道:“娘!连你都不信我?!更何况外面那些人?!” 城主府大堂,罗意和一众亲信都等着见徐正漠。 堂中气氛有些尴尬,众人都着意避开罗意的目光,而罗意一张脸黑得如墨般。 徐正漠姗姗来迟,脸色也是说不出的难看。 一人小心翼翼道:“粮食已经备好,为赶五日之期,恐怕明日一早就要派人出发……” 徐正漠漠然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堂中一片沉默,谁也不敢搭话。 许久后,一人叹道:“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我看阿咔和罗意的婚事徐帅需得再斟酌一下了。” 另一人道:“是啊!如今除了徐帅,罗将军便是军中主心骨,若是不取消婚事,恐怕罗将军今后再难服众!” 他们之所以敢这样说,只因徐正漠还有长女徐情。 让罗意和徐情成婚,将来江山流淌的仍有他徐家的血脉,想来徐帅不会太过纠结。 徐正漠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道:“找了多少女子了?” 一人略显为难道:“倒是找了二十来个,不过……” 虽不说是庸脂俗粉,但也没什么惊艳之处。 一人硬着头皮道:“其实既然显圣公对阿咔有意,不如将阿咔送回流火城,与显圣公攀上亲家,不仅当前困境立解,说不定将来显圣公还能成为徐帅手中一把利刃……” 利刃不利刃的另说,徐阿咔若不是有个美得不像人类的姐姐,她的姿色也必将大放异彩。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只要把徐阿咔送给显圣公,缓兵之计便成了一半。 何况徐阿咔身为徐帅亲女,不仅貌美,送过去也可说是人质,可以大大打消显圣公的戒心。 罗意此时心乱如麻,但也没出来反对。 徐正漠看了罗意一眼,知道他对外面的风言风语是极在意的。 他叹了口气道:“那便如此……” 送走众人后已是傍晚,徐正漠独自穿过花园,停在院墙的窄门旁。 他的神色极是古怪,像是怨恨,惭愧,抗拒,眼中还带着一丝情欲之色。 惟独没有父亲对女儿的疼惜之意。 他穿过窄门,走进竹林,清风徐徐,琴音袅袅! 琴音空灵,如清风拂过山岗,如清泉流于幽岩。 如果说琴如其人,那这琴音代表的肯定是少女纯白无瑕的品德,纤尘不染的心境。 可徐正漠嘴角却露出一丝嘲讽,随之脸上又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徐情坐在竹屋前抚琴,丫鬟正在煮茶,茶香夹杂着竹香,令人心旷神怡。 丫鬟瞅见徐正漠,愣住,随即大喜道:“老爷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徐情一脸错愕地回头看向徐正漠。 然后不疾不徐地起身,盈盈一拜道:“女儿见过爹爹。” 徐正漠似乎很怕与自己女儿对视,目光一直四处游移。 他淡声道:“你在这里可还好?” 徐情恭恭敬敬道:“多谢爹爹关心,女儿一切都好。” 她不卑不亢,声音悦耳动听,似乎对父亲的到来感到很欢喜,而且在这里的确过得很好。 这副神态却更令徐正漠浑身不舒服,甚至有一种冲上去狠狠摧残她的冲动。 他握了握拳头,叹了口气道:“明日一早便搬回去。” “是。” 她迁居竹林的时候还只有十三岁,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她不问为什么,似乎只要是眼前这男人说的,她都听。 第389章 藏宝图(今天太困了明天再改) 自进入流火城后,唐庸忙得脚不沾地,陪几位娇妻的时间不多。 这日傍晚,他命人去采了几束花,抱在胸前往后堂去了。 曦儿正抱着唐恩在院子荡秋千,见到他,把孩子交给丫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了。 曦儿高兴道:“相公,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唐庸朝几女的房间看了一眼,对胸前的鲜花努了努嘴:“曦儿先把最漂亮的花挑了。” 曦儿俏脸一红,做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迅速抓起一捧花束握在手里。 唐庸笑道:“这就是最漂亮的吗?” 曦儿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好漂亮!” 花漂亮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公让她先挑。 见唐庸出现在后堂,丫鬟们各自回去向主母汇报,几位娇妻很快聚集在婵儿房中。 她们让丫鬟带回各自房中插上,便拥着唐庸说话。 谢玲珑气鼓鼓道:“还以为离开京城就能朝夕相处了,可你总有许多事要忙。” 她生怕唐庸怪她不识大体,又小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嗯。” 唐庸也不知该说什么,把谢玲珑拉进怀里亲了亲。 当夜,他又做了几个拿手小菜犒劳娇妻,饭后还玩了一会牌。 转眼间已是夜深人静,唐庸道:“都回去休息。” 几女只道他要留在婵儿房中过夜,虽然恋恋不舍,还是离开了。 回到房中,各自摆弄着鲜花,也不知几时才睡去。 婵儿伏在唐庸怀里,心疼道:“相公瘦了好多……” 唐庸下巴在婵儿头上轻轻蹭着,婵儿只觉得头上压力越来越重,接着便听到了呼噜声。 她扶着唐庸躺好,痴痴的看着他安静的睡容,想起当年在国公府和唐家村的往事,就像做梦一样。 随着相公的那场大病,她的人生也像被割裂了一般。 虽然不真实,但真的很美好。 她在唐庸身边躺下,然后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拱进他怀里。 第二日清晨,几女都跑到了婵儿房里,婵儿正在梳洗。 曦儿东张西望道:“相公呢?” 婵儿被她们盯得心里发虚,小声道:“我醒来的时候相公就不在了……” 几女不由得有些失望,谢玲珑叹了口气道:“男人本事太大,对我们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几人正要各自回房,刚出门,就见唐庸领着几个小丫鬟过来了。 小丫鬟手上还端着各式早点。 谢玲珑呆呆地望着唐庸的笑颜,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安红豆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地将谢玲珑搂进了怀里。 谢玲珑伏在安红豆肩头抽泣道:“你说他可有多坏……” 唐庸走过来,见谢玲珑哭泣,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红豆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唐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也没做啊!” 几人回到婵儿房里,一起吃早点,哭过之后玲珑心情好了不少,吃得也不少。 婵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公今天几时出门?” 几女都充满期待地看向唐庸,那目光交织成一张满是柔情的网,将唐庸牢牢网住。 唐庸笑道:“今天陪你们出去逛逛!” 几女高兴得不知所以,曦儿更是一连往嘴里塞了好几个小馒头,把脸蛋撑得鼓鼓的。 吃过早饭后,唐庸乔装改扮后,领着几女上街,走到哪都是一道万众瞩目的风景。 流火城的百姓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竟不知城中何时出现六位天仙一样的人物。 众人一路跟随,婵儿几女也任他们围观,不甚在意。 其中不乏想入非非者,立刻有人提醒他们:“据说显圣公有六位小娇妻,个个生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 “你说她们是……” “不然呢?” “卧槽,差点惹下大祸!” …… 一行人逛了半天,又买了不少东西,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府衙。 几女累得够呛,各自回房沐浴更衣。 曦儿匆匆忙忙洗了洗就想去找唐庸,刚起身,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掀开浴帘走了进来。 曦儿惊喜道:“相公,你怎么来啦?” 唐庸欣赏着曦儿完美的胴体,啧啧赞叹。 他一边脱衣裳一边道:“我也洗洗!” 曦儿任由他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搜索,走出浴桶,替唐庸脱下了衣裳。 两个人很快坦陈相对,曦儿光是看着他,就觉得两腿发软,露珠儿滴嗒滴嗒的。 两人回到浴桶中,曦儿给唐庸搓着背,大白兔有意无意地在他背上蹭来蹭去。 唐庸感叹道:“好像又大了不少?” 曦儿红着小脸道:“哪有……” 洗完了后面洗前面,曦儿强忍羞涩,在唐庸耳边小声道:“相公也好大……” 卧槽…… 然后曦儿惊奇道:“更大了耶!” …… 唐庸将曦儿拦腰抱起,走出浴桶道:“不洗了,天色不早,该睡觉了。” 在外间等着侍候的丫鬟见到这一幕,见鬼似的逃到了屋外,关紧了房门。 接着听到唐庸的声音道:“把霜儿叫过来。” 萧玉霜听到召唤,也顾不上其他几位姐妹,红着脸低着头一路小跑来到曦儿房间。 彼时曦儿正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唐庸把玩着大白兔,玩得不亦乐乎。 霜儿也不犹豫,直接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就要爬上床。 唐庸道:“霜儿,把纸笔来。” 霜儿愣在原地道:“拿纸笔做什么?” 唐庸道:“把曦儿画下来。” “啊?!” 曦儿吓得一跳,抬起头,咽了口口水,哀求道:“相公不要,太羞人啦。” 几姐妹和唐庸在床笫间虽常有出格之举,可要把这羞人的情景画在纸上,那也太羞人了。 霜儿犹豫了一下,已取来了笔墨纸砚:“我画么?” 曦儿楚楚可怜道:“相公不要。” 唐庸将曦儿身子扶正,让她坐在腰上,对霜儿道:“待会你看曦儿背上出现了什么就画下来。” 霜儿虽然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反对,手拿纸笔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二人。 房间内很快传出羞人的声音,曦儿忘乎所以,霜儿也是浑身滚烫,两腿直打颤,满目哀怨。 家人们,谁懂啊,姐姐受到的每一个撞击小霜儿都感同身受啊! “咦?!” 小霜儿夹着玉腿,身体都站不直了,然后发现曦儿背上出现了半幅若有若无的山水画。 她娇喘不止道:“相公是让我画这个么?” 不过此时唐庸已无暇答她的话,实在是他的小曦儿太热情了。 第390章 人质(今天太困了明天再修改) 霜儿一边画,一边道:“姐,你不要动那么快嘛,我看不清啦!” 她画得飞快,还要忍受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唐庸看了她一眼,笑道:“霜儿别急,一会也让曦儿给你画。” 霜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和曦儿同时叫出了声,地图也恰在此刻完成。 曦儿趴在唐庸身上,霜儿躺在地上,宣纸飞在一旁,墨汁洒了一地。 连带霜儿的洁白如玉的兔子都溅上了些许墨汁,实在美得不像话。 “波!” 唐庸将曦儿身子抬起,亲了亲她的鼻尖道:“还行吗?” 曦儿满面潮红,连连点头道:“曦儿可以的!” 唐庸道:“一会你把霜儿背上的画也临下来。” 曦儿虽不知妹妹背上有什么,也点头道:“嗯嗯!” 霜儿憨憨地上了床,坐在唐庸身上,双手抵住唐庸的胸膛,然后自己动了起来。 曦儿捡起纸笔也回到床上,一边扭怩不安,一边近距离观察霜儿的裸背。 过了一会,她也惊奇道:“咦,霜儿背上真的有画耶!” 她正要动笔,忽然一声娇呼,身子也猛地一震,她羞恼道:“相公轻点,先让曦儿画完!” 唐庸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霜儿兔兔上的墨汁,忍不住伸出指尖沾了点墨汁在她胸口轻划起来。 很快,霜儿原本粉嫩的肌肤就被画得污迹斑斑,也不知他相公什么恶趣味。 可霜儿见相公如此糟蹋自己——没错,她脑海中浮现了糟蹋两个字,却感到一种异样的感受直冲天灵盖,兴奋得脚趾头都缩起来了! 曦儿瞳孔也瞬间放大,她大口喘着气,画好后,将纸笔往地上一扔,迫不及待缠到了唐庸身上。 …… 婵儿房内,谢玲珑嘟嚷道:“这两个小妖精,相公在外头都这么累了,她们也不知道心疼着点!” 婵儿几女都憋着不敢笑出声来,相公在她房里的时候,也没见她心疼着点。 许久之后,大战方止,丫鬟又添了洗澡水,三人同浴。 地上散落着许多张宣纸,除了那两张地图外,还有不少令人脸红心跳,栩栩如生的画页。 其中曦儿姐妹同啃一根胡萝卜的画面,更是令人血脉偾张,拍案叫绝! 霜儿自是画功了得,曦儿也不遑多让,只是姐妹生得一模一样,若不是霜儿胸前的墨迹,还真分不出画中谁是谁。 霜儿有气无力地为兔兔洗白,洗澡水顿时黑了一片,唐庸和曦儿都十分惆怅。 洗完澡后,曦儿将地上的春宫图一张张捡起来,又找了口箱子深深地藏在箱底。 而唐庸则将两幅地图拼接在一起,若有所思。 曦儿和霜儿围过来道:“相公,这是什么,我们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唐庸笑道:“这藏宝图,里面有两位小公主祖上埋藏的宝贝!” 曦儿姐妹虽早知自己的身世,但还是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小公主,感觉十分新奇。 姐妹累得不轻,自在房中休息,唐庸则去找婵儿几女。 见唐庸露面,安红豆过来握住唐庸的手,望着他,眨着眼睛道:“客官玩得可尽兴?” 唐庸:“……” 谢玲珑却下意识地看向唐庸的某个部分,见那里仍旧鼓鼓囊囊的,脸霎时就红了。 自神功大成后,唐庸在某方面的需求确实比常人要旺盛些。 唐庸在红豆蜜臂上捏了一把,道:“红豆姑娘教得好。” 谢玲珑已经默默地把门关上了,婵儿和雨儿又忍不住想笑。 红豆媚眼如丝道:“徒弟毕竟是徒弟,比师傅不知差多远呢!” 说话间,红豆盈盈转身,长袖一拂,空气中一股异香弥漫。 婵儿几女心跳为之一顿,随之浑身便燥热起来,忍不住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裳。 谢玲珑一边脱一边恼怒道:“下次施展你那邪术,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 饶是唐庸身负盖世神功,连场大战下来也脚下虚浮。 何况在红豆媚幻术的加持下,不仅婵儿几女分外热情,他的感官敏感度也放大了千万倍。 安红豆在胸膛画着圈圈道:“二爷饱了没?” 唐庸感叹道:“我总算知道历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沉迷女色,荒废朝政的昏君了!你这妖女,幸亏落在我手上,否则就是第二个妹喜褒姒苏妲己!” 安红豆咯咯笑道:“二爷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唐庸道:“夸你。” …… 五日期限转瞬即到,议事厅内。 谢玉道:“如果徐正漠不送粮草来,二爷真要攻打龟岩城吗?” 唐庸道:“我赌他没这个胆子。” 胡大莽笑道:“只是二爷开口就是十五万粮食,着实为难徐正漠了。” 几人正说着话,士兵前来禀报道:“龟岩城送粮食来了!” 唐庸顿时来了兴致,对谢玉等人道:“去看看!” 谢玉和胡大莽都兴奋异常,市面上的粮食越来越少,粮价越来越高,如果说徐正漠真的送来十五万石粮食,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几人来到城门,见只有二十几辆运粮车,都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最多只有五六万石粮食,跟唐庸要的数目可相差太远了。 这时,士兵引来一人道:“二爷,这就是龟岩城来的押粮官。” 唐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莫非徐正漠不想归还所劫粮草?” 押粮官弓着腰,讪笑道:“显圣公恕罪,龟岩城中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五万石已是极限,再多百姓就要饿肚子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着一封信递向唐庸道:“这是城主的亲笔信。” 唐庸接过信读了两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徐正漠还真够滑头的!” 谢玉和胡大莽都好奇道:“怎么说?” 唐庸笑道:“他送来了一封详书,他既送来了粮草,又表示愿意臣服,我若再咄咄逼人,倒显得我心胸狭窄了。” 他继续看信,笑容消失,面露讶异,随后看向粮队前的那顶软轿。 他走上前,掀开轿子,正见徐阿咔五花大绑地坐在里面,嘴里还塞着布团。 谢玉和胡大莽都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 唐庸将信交给谢胡二人,两人聚首阅读,忍不住失声道:“这徐正漠还真狠得下心!” 第391章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当日徐正漠找到徐阿咔,表示她与唐庸的丑闻已传得沸沸扬扬。 不如将错就错与唐庸联姻,既落了个好归宿,也可解了唐庸催逼粮草的燃眉之急。 徐阿咔见父亲不仅轻信谣言,还要将自己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从小宠她爱她的父亲吗?短短数日,她已经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徐阿咔据理力争,但徐正漠心意已决,第二日一早就将她强行送上了花轿。 当绳子绑在身上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遗弃了她。 连向来宠她的罗意也没有露面,那可是她的未婚夫啊! 谢玉谢大莽道:“二爷打算怎么处置徐家丫头?” 唐庸想了想,微笑道:“自然不能辜负徐城主盛情,左右多一双筷子的事,就让她留下?” 谢玉犹豫道:“那粮食……” 龟岩城送来的五万石粮食和唐庸索要的十五万石可是天差地别啊! 虽说这是无本的买卖,可想到进账打了这个大的折扣,他便觉得肉疼。 唐庸对押粮官笑道:“徐城主的好意唐某领了,只是他劫了我十五万石粮食,却只送来五万石,实在说不过去。 这样,你回去转告徐城主,就说我接受他的投诚,再送五万石粮食过来,剩下的五万石就当我送他了。” 押粮官不敢有异议,忙不迭道:“小人一定如实禀告城主!” 胡大莽随即命令士兵接收粮草,龟岩城的押粮兵水都没喝上一口,便原路返回。 徐阿咔脸色苍白,正默默垂泪,关于将她安置在何处,唐庸一时也犯了难。 谢玉道:“小玉姑娘独居,不如将徐小姐送去与她作伴?” 谢玉如此建议自然有他的考虑,徐阿咔明显是被强行送来流火城的,谁也不知她性子怎么样。 府衙既有婵儿玲珑这样的弱质女流,又有唐恩唐豆芽这样的婴孩,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扶小玉身负上古秘术,又同为女子,照应起来最是便利。 唐庸点头道:“这样安排极好!” 五日后,龟岩城又送来了三万石粮食,并表示已竭全城之力,请显圣公海涵。 如此,流火城不费吹灰之力便白得了八万石粮食。 唐庸将林澄谢玉等人叫到府衙议事,他看着林澄笑道:“听说小爵爷把十里八乡都走遍了,情况如何?” 林澄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料来到北境后竟不辞辛劳地四处查访民情。 他性子随和,走访期间惩恶扬善,扶危济困,为百姓解决了不少麻烦,在流火城声望极高。 他忧心道:“不仅流火城,周遭二十几个县镇都缺水,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一早就要走十几里路去挑水!” 闻言,唐庸谢玉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唐庸大惑不解道:“流火城并非处于极旱地带,也偶有雨雪,怎会掘不出水井呢?” 林澄等人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玄机,俱是沉默不语。 唐庸摇着脑袋,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明日我要率亲卫出趟远门,你们守好城池,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众人都惊道:“二爷要去哪里?” 唐庸道:“不瞒各位兄弟,前朝确实留下了一处宝藏,如今城中缺银子,我得了岳父大人许可,正要去把这批宝藏起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萧先生藏得可够深的,当年皇帝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一口咬定前朝宝藏子虚乌有。 想不到这批宝藏最终会在北境,在庸二爷手中重见天日。 谢玉道:“宝藏在何处,二爷要去多久?” 唐庸道:“宝藏深埋于河北沧州一处荒山,这一去怎么也得两个月!” 谢玉担忧道:“二爷打算带多少人走,万一遇上朝廷的军队……” 北境相对还算安定,其他各省已是乱成一窝粥了,朝廷正在四处派兵平叛。 唐庸道:“我带一千亲卫和一千将士乔装改扮,分批南下。” 众人都道:“二爷一路小心。” 唐庸道:“我离开期间,有两件事你们得加紧去办!” 众人都道:“请二爷吩咐!” 唐庸道:“第一,不论价格,继续收购粮草,这乱世没有什么比粮食更重要,至于银子,迟早要回到我们手上! 第二,找寻懂水利的人才,流火城找不到就去其他城市找,他要什么我们给什么!我相信流火城地下一定有水,只是我们没找到发掘出来的法子!” 众人道:“二爷放心,我们一定照做。” 第二日一早,唐庸亲率两千人出城,离开流火城后迅速化整为零,转眼间消失不见。 入流火城后,扶小玉并未与兄长扶青云居于一处,自己要了所小院。 院中只有几名小婢,她早已是唐庸的左膀右臂,平日在亲卫营中,也很少着家。 她得知之前擒住的美貌少女送到她院中后,倒是难得地在家中住了几日。 此时关于唐庸与徐阿咔的劲爆艳闻已经传回流火城,她身为女子,自是不好意思开口求证。 但以徐小姐惊为天人的美貌和二爷风流成性的作风,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此她也不怠慢。 至于为什么送到她院中,多半是怕他那几位娇妻争风吃醋,尤其是谢玲珑。 这日,她正在房中修习唐庸传授的罗摩神功,小丫鬟来报道:“小姐,徐姑娘又半日没吃东西了。” 自徐阿咔入府后,吃东西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经常独坐发呆,默默垂泪,整个人都魔怔了。 唐庸既将阿咔托付给她,自然不能让她出什么事情,扶小玉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她。” 来到徐阿咔房中,正见徐阿咔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桌上是丝毫未动的饭菜。 扶小玉微微叹道:“你这样苛待自己,二爷知道了可要心疼的。” 徐阿咔身子颤了颤,漠然道:“我和你的二爷没有任何关系。” 扶小玉脸上红了红,深吸一口气道:“二爷也有他的苦衷,等他和婵儿几位姐姐说好后,会把你接回府的!” 谁知听到这话,徐阿咔顿时大哭不止,一边哭一边道:“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我和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只和他匆匆见了一面就被送回去了!” 她哭得极是伤心,满腹的心酸委屈,这倒令扶小玉也有些动摇了。 她好奇道:“既是你和二爷之间……清清白白,又怎么传出那等闲言碎语?” 徐阿咔悲泣道:“我哪里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啊!” 扶小玉想了想,歪着脑袋道:“那放出谣言的人想必是恨毒了你,你,还有你爹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又补充道:“这人的身份绝不一般,否则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内让谣言传遍你龟言城!” 徐阿咔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扶小玉:“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我?” 扶小玉思忖道:“也可能是陷害你爹!” 毕竟做女儿的名节被毁,做爹的也脸上无光。 第392章 洋鬼子哥先生 徐阿咔冥思苦想了许久,紧皱眉头道:“我和爹爹没得罪什么人啊,除了……” 她说着,又看向了扶小玉! 扶小玉美目一竖,冷声道:“绝不会是二爷,他才不会干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 徐阿咔冷哼一声,你家二爷敲诈勒索了我龟岩城八万石粮食,还不够卑鄙下流吗? 扶小玉又道:“你年纪还小,未必做了什么令人恨之入骨的事情,可你爹爹就未必了!” “我爹爹……” 徐阿咔想到她爹爹无情地将她送回流火城,又是悲从中来。 扶小玉只得好言安慰,两人经过一番深谈后,关系倒也亲近了不少。 好不容易徐阿咔止住哭声,扶小玉又忍不住问:“你和二爷他……真的没有……?” 徐阿咔义正词严道:“我才不会看上那个流氓恶棍,更不会和他那个……” “流氓恶棍……?” 扶小玉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有人会对庸二爷给出这样的评语。 她想了想,忽然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和二爷相识的么?” 徐阿咔也忍不住八卦道:“你也是显圣公的女人吗?” 扶小玉使劲拍了她胳膊一下道:“胡说什么?” 随后她将唐庸在谪仙城发生的一切,细细地说与徐阿咔听。 说到秦怡然时,语声开始哽咽。 徐阿咔泪光莹莹道:“这位秦大哥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并不输显圣公!” 扶小玉愣了愣,然后展颜笑道:“那是自然!” 徐阿咔被这近乎奇幻的故事完全吸引住,也慢慢改变了她唐庸的印象。 她伤感道:“猎场百姓真的用血肉之躯为显圣公争取疗伤的时间么?他们……他们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扶小玉点了点头,默然道:“嗯。” 又道:“二爷杀死夜城主后,将城主府改为了学宫,当地百姓在广场中央立了一组塑像,正是猎场百姓拼死护卫二爷的情景!” 徐阿咔叹了口气道:“他们都是英雄……你也是!” 随即又摇了摇头道:“那显圣公为何要敲诈我龟岩城呢?” 扶小玉结舌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徐阿咔愣道:“怎么了?” 扶小玉白了她一眼道:“要不是你父亲要打劫我流火城的粮食,二爷他怎会招惹你龟岩城?他只是要你父亲献出粮草,没有打上门去,已是极为客气了!你可不知道,二爷他凶起来有多疯!” 徐阿咔脸上一阵羞窘,又好奇道:“怎么个凶法?” 扶小玉有些得意道:“我给你讲讲我们在倭国打仗的事!” …… 过了许久后,徐阿咔跳起来失声道:“你说唐庸一人杀了两千倭兵?!” 扶小玉心有余悸道:“那一战打下来,二爷身上积满了厚厚一层倭兵的血肉,别提有多吓人了!” 徐阿咔兴致勃勃道:“还有吗?我还想听!” …… 两个月前,南洋某国,四五艘大帆船慢慢地驶向港口,接着一艘船上走下几个华族人和一个黄毛洋鬼子。 为首的华族人道:“哥先生,感谢你的帮助,我们终于可以回归故土了。” 旁边有一人为他们翻译,洋鬼子笑道:“多谢你们救了我,我已找到印度,也要回国向国王复命了!”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等等!曾先生!” “哥先生还有事?” “曾先生使用的火枪十分精巧,可否送我一支?” 华族人犹豫了一下,从属下手中取过长枪,交到洋人手上道:“我等受哥先生大恩,这枝火枪就当是离别的礼物!” 洋鬼子握着火枪爱不释手,笑得嘴角裂到了耳朵根。 洋人离开后,下属舒了一口气道:“三年了,想必二爷该等急了!” 原来这船队正是唐庸派往南洋寻找土豆的曾古静等人。 他们辗转南洋十几个国家,历经近三年,都没有发现土豆的踪迹。 可不完成使命,他们无颜回去见唐庸,好巧不巧,他们在海上救下了一个洋人。 那洋人看过土豆的图纸后,当即表示月前他在刚找到的一个叫印度的地方见过这种作物。 曾古静大喜,让洋人帮忙带路。 洋人为谢曾古静等人的救命之恩,引领船队到了极东之地,那里竟真有大片陆地! 陆地上的居民样貌和华族人有些相似,只是生活方式极其落后,而且语言也不通。 不管怎么说,在哥先生称为“印度”的地方,曾古静找到了大量的土豆,满载而归。 他们不知直接回国的航路,只得先返回南洋,可惜在途中遭遇风暴,翻了几艘船,又死了不少人。 最终只有四艘船成功返回港口。 曾古静感叹道:“皇帝圣明,又有二爷这样的不世之才辅佐,想来国中粮食危机已解,早已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了!” 下属笑道:“二爷既令我们寻找土豆,必定有它的过人之处,我们带回去总没错的。” 这时另一名下属匆匆跑过来道:“曾大哥,那人醒了!” 曾古静道:“走!去看看!” 几人回到船舱,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样貌颇为英俊,气度也十分不凡。 原来这人也是曾古静在海上救下的,海洋实在太过可怕,这次回国后,他再也不想离开陆地了。 年轻人正悠悠醒转,曾古静道:“你好点了没?” 听到这话,年轻人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又惊又喜道:“这里是中土?!我回到中土了?!” 曾古静皱眉道:“这是南洋。” 年轻人呆了呆,然后疯狂叫道:“你骗我!你明明是华族人!说的也是华语!” 曾古静有些无语,随将救下他的过程简略的说了一下。 听说自己还在南洋,年轻人顿时大失所望。 曾古静好奇道:“你是要回中土才在海上失了事?” 年轻人黯然道:“我出生在南洋,可父母都是中土人,他们过世前让我一定回中土去,那里才是我的家。” 曾古静“哦”了一声,道:“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回国,你便随我们一起!” 年轻人大喜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曾古静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道:“我姓常,名兴旺!” 曾古静大拇指一竖,道:“好名字!” 第393章 壮士回国,惊闻剧变 两个月后,船队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浙江港口,曾古静等人疯了似地跑上岸,大口地呼吸着中土的空气。 数百人大吼大叫,激动得热泪盈眶:“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稍微修整后,曾古静小心翼翼地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下属道:“你速带着二爷的令牌前往府衙,让知府派人送我们回京!” 港口周围酒楼的规模都较小,坐不下他们三百多人。 众人便叫了些酒菜,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痛哭流涕。 曾古静慨叹道:“三年了,我家那小子这会儿该五岁了。” 一人惆怅道:“爹娘多半以为我死在了海上,我那婆娘也不知道耐不耐得住寂寞……” 另一人道:“我爹娘身体不好,家中就我这么一个独子,也不知有没有人照料。” 时光易逝,韶华难寻,虽说只是短短三年,但已是物是人非了也说不定。 前去府衙报信的兄弟迟迟未归,众人归心似箭,都坐立难安。 常兴旺忽然道:“常听你们说起什么二爷,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听他问起显圣公,众人都肃然起敬。 曾古静道:“自然是了不起的人物,有机会你也能见到他的!” 常兴旺还要再问,下属忽然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开口便道:“先上船!” 曾古静察觉到他神色不对,立刻下令道:“上船!” 众人一窝蜂地回到船上,曾古静皱眉道:“怎么回事?” 下属惊魂未定道:“如今的浙江已被流寇占领……” “什么?!” 众人都失声叫了出来! 曾古静急道:“胡说什么?浙江可是税赋重地,怎么可能被流寇占领?” 江浙占华朝赋近三成,若说浙江被流寇占领了,还不如直接说华朝快完了! 下属梗直了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那般大,道:“属下所言千真万确!” 众人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三年华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属双目充血,喉咙滚了滚,小心翼翼道:“还有消息……是关于二爷的……” 众人精神一振,忙问:“二爷可还好?” 下属艰难地答道:“二爷他……他把陛下打……打死了……” …… 船舱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半晌,曾古静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哭笑不得道:“你说大华亡了我都信,你说二爷打死皇帝?!简直狗屁不通嘛!” 谁不知道皇帝对显圣公恩遇有加,显圣公对皇帝忠心耿耿? 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摩擦,二爷也不可能把皇帝打死了嘛! 众人都哈哈大笑:“快说!衙门什么时候派人过来?” 下属急赤白脸道:“这种事我怎敢开玩笑,四个月前二爷和小爵爷打入皇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巴掌把陛下拍死了!” “你!!!” 曾古静本想再骂他两句,脸色却逐渐泛白。 造谣当朝国公弑君那可是杀头的罪过,他如此言之凿凿,难道朝中当真发生了翻天覆地之剧变? 曾古静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随之,下属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众人。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听到的这一切匪夷所思,无异于天方夜谭。 下属道:“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皇帝死后,各地揭竿而起,战乱不休,而二爷离开京城后,率领敢死队和亲卫一路北上,在流火城落了脚。” 曾古静脸色一片煞白,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道:“怎么会这样,皇帝……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是英明神武,勤政爱民的形象。 可在下属的叙述中,他简直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众人一时都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也有不少人担心家眷的安危,毕竟他们都是显圣公的人。 下属道:“曾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回京还是去北境找二爷?” 船舱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曾古静道:“今夜就在船上休息,至于回京还是去北境,明早大家一起决定!” 这一夜,众人辗转难眠,有些人担心家眷安危,更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第二日清晨,曾古静将众人召集在一起,为今后的出路做出表决。 众人神色憔悴,眼窝深陷,黑眼圈更是浓得化不开。 曾古静率先举手道:“我要去北境找二爷,各位兄弟,我们的家人若是受到连累,此时回京已于事无补,只会是自投罗网! 如今天大地大,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也只有二爷的流火城了,何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土豆,如果不能送到二爷手上,这几年的付出岂不成了笑话?!” “我也去北境……” “我也去。” “乱世之中,除了二爷,我们谁也信不过!” “我们随曾大哥一起前往流火城!” …… 当然也有人想到家人可能因唐庸弑君之举受到株连,但不得不承认,没有比唐庸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曾古静点头道:“如今天下大乱,此去流火程又有数千里之遥,这一路上务必小心谨慎,出发之前都把火枪弹药检查好!” 众人各自去准备,曾古静对常兴旺道:“常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常兴旺神色复杂道:“我祖籍山西洪桐县,不过祖辈百年前为避战乱移居海外。如今天下大乱,我在中土又无亲无故,不如随曾大哥一起前往北境,也好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庸二爷!” 曾古静微笑道:“必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当日船只便扬帆起航,沿海北上,最终停留在日照,进入山东境内。 曾古静重金购得了十几辆马车,押运着土豆等农作物进入内陆,打算途经河北,绕过神京,直奔流火城。 整个山东早已一片混乱,小到一个乡镇,大到一座城池,都在争战不休,到处都是流民。 车队太过显眼,不断有官兵,义军甚至是流民向他们发起攻击。 只是众亲卫个个身怀绝技,又仗着玄甲和火枪之利,将来犯之敌尽数打退。 饶是如此,他们也损失了十几名弟兄。 但更令曾古静担忧的是,土豆已经开始腐坏,也有些抽出嫩芽,真不知到了北境后还能剩下多少。 第394章 宝藏! 唐庸率领三千人绕过神京后迅速收拢,一只威武之师凭空出现在河北大地上。 他们目的明确,直奔沧州。 队伍押运着大量车马,这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马匹可是稀缺资源,因此引来不少碰瓷的,都把自己给碰碎了。 这一支雄师甫一出现在河北境内,便惊艳了各大割据势力,众头目都惶恐不安。 不过这支队伍看起来并不想惹事,甚至有意绕开一些义军占领的城镇,众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都好奇,这只战力奇强的队伍出现在河北,到底有什么企图。 半个月后,唐庸率领队伍进入了沧州附近的一处荒山。 虽是荒山,却处处可以看到进山躲避战乱的百姓,沿路的树皮都被剥得干干净净。 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孩光着屁股在山野间奔跑,唐庸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百姓见到唐庸等人,就要老鼠见了猫似的逃到了荒野深处,虽然队伍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但他们已被欺负怕了。 在山间行进了两日后,一棵参天古木下出现在队伍眼前。 这古木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密密麻麻的枝叶遮天蔽日。 唐庸绕着古树走了几圈,忽然看到树干某处嵌着九枚铜钱。 他朝铜钱正对的方向瞧去,那是一片荆棘丛生的土坡。 他随即下令道:“把土坡挖开!” 众将士得令,割去荆棘杂草后立刻开始掘土,土坡并不大,在数百人的挖掘下,一个时辰便被铲平了。 “当!”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的锄头挖在地面,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然后看向唐庸,神色都有些兴奋。 唐庸走过去细细察看,才发觉泥层下盖着一块厚厚的铁板,据敲击声判断,下面是空的。 很快众人将铁板掀开,露出一个黑魆魆的入口,扶青云道:“二爷,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唐庸点了点头道:“来五十人随我下去,其他人在上面守着。” 唐庸率先进入地洞,心情隐隐有些激动,都说前朝留下了一份富可敌国的宝藏,到底有些什么呢? 入口很窄,唐庸举着火把拾级而下,甬道越来越宽,青石铺地,楠木撑顶。 走不了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长约三丈的石门,唐庸走到石门一侧,找到一个半圆凸起,重重地摁了下去。 只听得传来持续不断的沉闷响声,厚重的石门慢慢地沉了下去。 石室中的景象展露在众人眼前,随着扑面而来陈腐气息,便是一片璀璨金光。 石室还算宽敞,地面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许多黑色的大箱子,想来里面的东西也不寻常。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上亿两白银他们都见过,还头一见到堆积如山的黄金! 银子和黄金给人的视觉冲击那是绝不相同的! 唐庸淡淡道:“都搬上去!” 众将士得令后立刻开始兴高采烈的搬运财宝,很快又有士兵拿来了许多空箱子。 黄的白的一股脑往箱子里倒,传出叮叮当当悦耳的撞击声。 唐庸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客气地说,到了他这个层次,他虽然需要钱,但金银已经不能让他动容了。 众将士先前还是兴高采烈,来回跑了几趟便是汗流浃背,叫苦不迭了。 金子可是真沉啊! 众将士轮番下石室,花了几个时辰才财宝都搬了上去,室内已是空荡荡一片,就好像那些宝贝从来不曾存在。 扶青云下来汇报道:“二爷,装了十一辆车,不过……不过我们带来了四十辆马车!” 唐庸点了点头,随即缓缓地走到了石室中央,正中的地砖上刻着一个圆形。 他一脚踏在那地砖上,地砖应声而裂,下面居然藏着一条带着铁环的硕大铁链。 扶青云惊讶道:“二爷,这是?” 便见唐庸俯下身,拉住铁环用力一扯,刹那间只觉得整个石室都在抖动! 紧接着,墙面忽然出现八道石门,石门缓缓下陷。 扶青云瞠目道:“这么说,这石室还别有洞天?前朝宝藏远不只先前那些宝物?!” 唐庸笑道:“先前那些财物,总共也不过七八百万两,虽然不少,但用来复国怕是远远不够。” 扶青云举起火把好奇地起到一扇石门前,惊喜道:“里面有兵刃!” 唐庸也了过来,随即钻进了石室,这暗室虽然不同外间宽敞,但也不算。 里面除了几个兵器架外,便是各种长长短短的木箱。 他打开一口箱子,里面尽是带鞘长刀,他取出一把,抽出一截,刀身在火焰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芒。 扶青云愣了愣,随即感叹道:“的确,相对于金银来说,这些兵器才是真正的复国宝藏!” 他随手打开一个长形木箱,里面都是制式长枪,锋锐无比。 两人又逐一查看三间暗室,里面大多都是兵器,还有些奇珍异宝,古董字画,价值与外面的金银相差无几。 扶青云越看越兴奋,这批兵器至少可以装备一批万人军队,可以省去多少事? 两人又到了第四间石室,里面依旧是重重叠叠的箱子,唐庸打开一口箱子,顿时眼前一亮。 扶青云则失声叫道:“是盔甲?!” 要知道穿上盔甲的士兵和没穿盔甲的可是两码事,这也是历朝历代严禁民间私造盔甲的原因。 这批盔甲虽然远远不如亲卫所装备的玄甲,可对上普通武装势力,立刻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两人又察看了剩下的暗室,里面都是盔甲,粗略估算,大概足以装备八千人! 唐庸感叹道:“幸亏岳父大人无心复辟,否则就凭这些东西,已足以令朝廷头疼了!” 随后又命人下来搬运装备,众将士皆是惊奇不已。 一直到深夜,才彻底将宝库搬空,扶青云为难道:“盔甲太占地方,咱们这四十辆车怕是装不下!” 唐庸道:“每人取一把兵刃带在身上,挪出地方来。” 三千人便可携带三千把兵器,既大大减轻了马匹的负担,又给盔甲挪出了地方。 当夜,队伍便在林中埋锅造饭,香味吸引了不少流民,只有饿过的人才知道,饥饿远比死亡更可怕! 唐庸命人分了些食物给流民,结果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达上千人。 无奈下令又继续做饭,都分发了下去。 第二日上午,队伍押运着大批物资离开荒山,那一千人竟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随他们一起下了山。 第395章 入过京都,下过南洋,见过世面 曾古静一行押运着十数辆马车浩浩荡荡向北境出发,一路上历经数场血战。 他们仗着一身上古秘术和火器之利闯过重重围堵,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了廊坊。 车队的名声越来越响,各方势力原本只是觊觎马匹和物资,可见识到火枪的威力后,难免动起了歪心思。 众人一路行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基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日正午,一名下属忧心忡忡道:“看来我们是被人盯上了,这样下去还不知能不能顺利与二爷汇合!” 曾古静脸色铁青,沉声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既决定去北境投奔二爷,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下属叹了口气道:“道理我等明白,可是玄甲经连场战斗损毁严重,火药也剩下不多了,要是再遇到强敌,恐怕凶多吉少……” 曾古静默然道:“没有玄甲和火枪又如何?兄弟们都是上古秘术修习者,无不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咱们就算赤手空拳也要打到北境去!” 属下沉默了半晌,才道:“好,我这就去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他则起身,忽然西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动静至少有两三百人。 曾古静脸色一变,大叫道:“戒备!” 正在休息的亲卫爬了起来,提刀的提刀,架枪的架枪,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远处尘土飞扬,紧接着一支近两千人队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前队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都是衣不蔽体的步卒,显然也是一支义军。 这支队伍看起来很混乱,明显没经过训练,然而他们人数占优,对于早已疲惫不堪的亲卫来说,有着莫大的威胁! 下属悲叹一声道:“完了!” 这几千人一齐冲上来,他们未必挡得住。 曾古静和其他兄弟的脸色也十分沉重,难道他们千辛万苦返回中土,竟要命丧于此吗? 曾古静从马车上取下几颗土豆,交给两名年纪较轻的兄弟。 他道:“待会你们想办法逃走,找到二爷后把土豆交给他,就说兄弟们不辱使命,把土豆找回来了!” 又对常兴旺道:“待会你跟着我这两名兄弟,他们会护住你的!” 常兴旺不料回归中土后会遭遇这许多波折,又感叹曾古静等人的重情重义,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那义军头领喊话道:“各位好汉,罗某并无恶意,只是想邀请你们加入我罗家军,咱们一起打天下,共享荣华富贵!” 这支无名队伍一路杀来所向披靡,若得他们襄助,自是如虎添翼! 曾古静摇头苦笑道:“多谢将军好意,可惜我等有要事在身,只得辜负将军盛情了!” 罗头领对他的回复并不意外,这样强悍的队伍必定有许多势力对他们示好,但无一例外被他们拒绝了。 罗头领笑道:“既是如此,本将军也不强求!只要各位把火枪和马车留下,我便放你们离开!” 曾古静双手负在身后,拳头忽然一捏,身后弟兄会意,枪口已瞄准了罗头领。 “呯!” 就在火枪击发的瞬间,罗头领忽然跳下马匹,落入人群中。 他身后一名义军中弹落马,紧接着便听到人群中一声暴喝:“杀!” 那两千人马立刻向潮水般朝众亲卫涌来,人人神色漠然。 “呯呯呯……” 亲卫分批开枪射击,装弹、开枪,衔接得天衣无缝! 一排排的流民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枯黄的土地,身后的人却仍是疯了似的往前冲! 眼看敌人逼近,曾古静大喝一声道:“冲!” “杀啊……” 随之,数百亲卫手持利刃,直接杀入流民中…… 不远处,一只四千人的队伍正押运着数十辆马车在赶路。 马上的年轻男子忽然皱眉道:“青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扶青云竖起耳朵,细听了一会道:“什么声音,没有啊!” 唐庸马鞭指着前方,疑惑道:“好像是枪声……” 这种枪声只有他亲自设计的火枪才发得出来,莫非家里不放心他,派人过来接他? 他聚集耳力,立刻听出前方在进行一场混战。 虽不知交战的双方是谁,但光凭枪声就知道其中一方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来不及细想,对扶青云道:“带五百弟兄跟上来!” 说着一马当先,一骑绝尘,向战场疾驰而去! 马匹狂奔二里地,眼前是一场数千人的混战,似乎有什么人被流民困住了。 那群流民自然不是他的人,那么…… “住手!” 唐庸一声长啸,石破天惊,前方数千人竟是同时石化了般。 不少流民更是吓破了胆,脸色惨白,手中武器当啷落地! 众人都朝他看过来,见他不过一个人后,罗头领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他看了唐庸一眼,想了想,下令道:“不必管他,先把解决这些人,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曾古静等人只觉得这声音像极了庸二爷,只是他们被团团围困,视线被阻挡,看得并不真切。 曾古静摇头苦笑道:“我真是疯了,二爷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他忽然仰天大笑道:“兄弟们!咱们入过京都,下过南洋,也算见过世面了!今日大战一场,虽死无憾!” 毕竟是唐庸亲手调教出来的亲卫,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齐怒吼道:“大战一场,虽死无憾!” 其声势之壮,令罗头领手下这班乌合之众胆为之寒! 罗头领喉咙滚了滚,忽然厉声道:“那本将军就成全你们!杀!” 流民再次向曾古静等人发起了猛烈进攻,咆哮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下过南洋……?” 唐庸愣了愣,随之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是他们!!!” 唐庸脑瓜子嗡的一下,连人带马已如利箭般向战阵冲了过来。 此时扶青云已率领五百亲卫赶了过来,他见唐庸已加入战团,不由分说便领人向前冲去。 曾古静等人在流民不要命的打法下已损失了十数人,人人身上血迹斑斑,怒目圆睁! 地上躺着数百具流民尸体,但这样轮番攻势下,他们迟早力竭而亡。 第396章 常兴旺 “杀!” 曾古静一刀将一名流民拦腰斩断,胳膊却也遭到重创,血流如注。 亲卫们奋力抵抗,包围圈却越来越小。 眼前流民已是咫尺之遥,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挡在曾古静等人面前,众人都是一愣。 唐庸转过身,见眼前这男人真是他派去南洋寻找土豆的曾古静,那种惊喜与震憾简直无以言表! 整整三年了啊,他们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回来了?! “妈的!敢挡老子的道!” 一名流民明显已杀红了眼,大刀高举,直向唐庸背上劈来。 唐庸头也不回,大手向后一挥,那流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如破麻袋般重重地飞了出去。 唐庸思绪翻涌间这一掌下手极重,流民接连撞倒十余人才落在地上。 已是五脏六腑俱碎,七孔流血而死,骇人得很! “啊……” 这一手将流民队伍吓得魂飞天外,那罗头领下意识地往人群里躲。 “二爷,是……是你吗?” 曾古静呆呆地望着唐庸,眼眶逐渐湿润,然后热泪滚滚而下。 唐庸看了看曾古静,又看向他身后的弟兄,忽然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蛋!三年了啊!你们他妈的死哪里去了?!” 众亲卫被唐庸骂得浑身舒坦,确认眼前这人是庸二爷后,皆是喜极而泣。 一名亲卫走过来,举起一只圆形物体,抹着泪道:“二爷!这是土豆,我们找回来了!” 众亲卫缓缓散开,露出那十几辆马车,他们齐声道:“二爷,我们把土豆找回来啦!” 说完这句话,回想起这几年远在异国他乡四处奔波的心酸,皆是放声痛哭! 唐庸接过他手中的土豆,捏了捏,视线也逐渐模糊,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罗头领等人先是被唐庸神力震慑,如今见这只骁勇队伍竟对他俯首帖耳,更是惊骇莫名!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并未在河北地界听说过这号人物! 此时扶青云已赶了过来,见到曾古静后也是惊喜得无以复加。 他哈哈狂笑道:“你们都活着?!太好了!二爷前两天还说起你们呢?” 曾古静瞧了一眼地上战死的兄弟,悲痛道:“也不是都活着,他们……还有他们……都死了!” 扶青云脸色一沉,扫视了一眼流民队伍后,道:“二爷,怎么处置他们?” 唐庸眼睛微微闭了闭,轻声道:“那就……都杀了。” 这乱世中,人已不是人,只有抢食的恶狗,亦分不出对错,只有强弱。 扶青云双眼微眯,大喝一声道:“一个也不许放走!” 曾古静率领的亲卫和和唐庸带过来的人本就是一体,如今见弟兄遭此磨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悲愤难当,气势如虹,冲入流民丛中便如砍瓜切菜般杀了个血流成河。 罗头领等人还想骑马逃走,扶青云怎肯让他如愿?! 他一脚踢飞地上一块石子,石子如流星般向罗头领咽喉疾射而去,顿时打出个血洞。 唐庸等人离开时,方圆二里散落着近两千具尸体,鸦雀在半空盘旋,发出难听的鸣声。 两支队伍合并在一处,唐庸已检验了马车,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土豆。 扶青云等人埋锅造饭,对曾古静等弟兄格外殷勤。 这群弟兄可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好汉啊。 待众弟兄休息好后,唐庸找到曾古静问道:“怎会去了那么久?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难事?” 曾古静道:“我和众兄弟抵达南洋后立刻打听土豆这个作物,可是没人见过。我们弟兄不死心,到处打探,南洋十七国都找遍了,仍是一无所获……” 唐庸奇道:“你是说南洋没有土豆?” 曾古静点头道:“南洋的确没有这个东西!” “那这些……” “说来也巧,我们在海上救了一个洋人!” “是,洋人,他姓哥,我们都叫哥先生。他看了图纸后,说知道哪里有土豆,我们便随他去了。” “然后呢,我们一路航行,历时近两个月到了一个极东极北的地方,那里的人普遍种植土豆!” 唐庸头皮一麻,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不可思异的事情,他小心翼翼道:“那个哥先生全名叫什么?” 曾古静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哥伦布,洋人的名字都古怪得……” “哥伦布?!” 唐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失声叫道:“你们救了哥伦布,然后他带着你们去美洲挖土豆?” 曾古静莫名其妙道:“什么美洲?哥先生管那叫印度,还管那里的人叫印第安人!” 印度……印第安人…… 唐庸忽然捧腹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指着曾古静,大笑道:“你们救了哥伦布?!还跟着他去了美洲?!天呐!天下怎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唐庸虽然为人随和,甚至有些不正经,但难得见他如此失态,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许久后,唐庸上前给了曾古静一个拥抱,感慨道:“辛苦你们了,你可知你们将拯救多少百姓,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们!” 曾古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男人抱,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唐庸松开后,他指着常兴旺道:“这位是常兄弟,跟我们一道从南洋回来的。” 常兴旺虽然对唐庸并不了解,但单凭他在危难之际救了众人性命,便足以生出好感了。 他拱手道:“久闻二爷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唐庸还了一礼,微笑道:“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众人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安葬了死去弟兄,然后继续北上。 途中有人问道:“二爷,我们的家人……” 扶青云赶紧道:“他们被接到北境了,等到了流火城,便能见到他们!”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道:“多谢二爷!” 毕竟是庸二爷,打出京城时还不忘了把他们的家眷带上。 唐庸有些惭愧道:“其实当日是敢死队弟兄带上了一部分,后来又偷偷南下接走了其他人。” 他当时确实无暇顾及众多弟兄的家眷。 众人又是道谢,敢死队与庸二爷一体,敢死队做的和他做的并没有区别。 大队人马一路绕道北上,又过了两个月,终于抵达了流火城附近。 此时常兴旺却有些异样,不停吸着鼻子四处嗅,还把舌头伸出老长,还不肯放回去。 曾古静见他这古怪模样,好奇道:“常兄弟,你怎么了?” 常兴旺又伸了伸舌头,还凭空舔了舔,他忽然道:“这流火城缺水?” 曾古静初来乍到,又没细问过,哪知道城中缺不缺水。 然而一旁的唐庸却猛然看向常兴旺,失声道:“常兄弟,你如何知道城中缺水?!” 第397章 影响团结的话不要说 常兴旺指着地上的杂草,道:“此地杂草矮小枯黄,明显是缺水所致。” “更重要的是……” 他指着自己的嘴道:“一路走来,小弟的舌头舔知,越靠近流火城水意越淡!” 唐庸愣住,这位兄弟居然有用舌头感知空气湿度的本领。 虽说人对环境都有感知能力,但能像他这样灵敏的却不多。 扶青云和曾古静都道:“常兄弟好会舔!” 常兴旺:“……” 唐庸却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道:“常兄弟可否凭此异能找出城中水源充沛之地?” 常兴旺反问道:“二爷说的可是挖井?” 唐庸点头如捣蒜:“正是!” 如果连百姓喝水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水利兴修大计? 在唐庸期盼的目光中,常兴旺微微笑道:“那倒不是难事!” 唐庸高兴得忘乎所以,一把握住常兴旺的胳膊道:“唐某苦等先生久矣!” 曾古静等人微微愣神后,便知城中水源之溃乏远超他们的想象。 想不到无意间救下的一个年轻人,竟成了流火城解开困局的关键,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曾古静好奇道:“常兄弟这本领是天生的,还是?” 常兴旺道:“小弟的祖父曾是南洋十三国的水官,我幼时承训于祖父,略懂一些皮毛!” 水官乃是各国为治水设立的官职,常兴旺祖父能同时担任南洋十三国的水官,自是有过人之处。 唐庸两眼冒光道:“我欲在流火城十八县镇兴修水利,开荒置地,不知常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常兴旺听唐庸一口一个常先生,只觉得受宠若惊。 他微微躬身道:“我既随二爷来到北境,这流火城便是我的家,小弟甘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 唐庸高兴得忘乎所以,得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半个时辰后,众人进了流火城,林澄、谢玉、胡大莽等人都亲来迎接,他们都十分好奇唐庸带回的复国宝藏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然后他们便见到了曾古静,又是一番亲近。 林澄对曾古静等人道:“先回家见见妻儿老小,今晚在城主府为你们接风洗尘!” 回家……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曾古静等人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想不到这座从未踏足过的城市,竟然有家人在等着他们。 曾古静等人归心似箭,自然顾不上常兴旺,在林澄的安排下,各自去新家了。 常兴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不好跟着曾古静一同走,站在原地便有些局促不安。 唐庸看出了他的尴尬,拉住他的手道:“先随我回城主府,一会让林澄为你找一处居所!” 常兴旺被唐庸抓着手,浑身不自在,又不好挣脱。 这位二爷先是抱曾古静,现在又来拉我的手,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 徐阿咔自被送回流火城后,虽然伤感了几日,终究是少女心性,很快就和扶小玉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她时常听扶小玉说起唐庸的一些壮举,对他的印象也逐渐有了改观,甚至有些崇拜了。 甚至曾说过一句:“大丈夫当如显圣公,方不负堂堂七尺之躯!” 这时,姐妹二人在院中闲得慌,扶小玉提议道:“不如去城主府走走,去找婵儿几位奶奶说说话?” 徐阿咔犹豫了一下,便道:“好。” 她自负貌美,又常听扶小玉说显圣公的几位小娇妻都是人间绝色,心中难免存了比上一比的心思。 她暗道:“这世上除了徐情,我不信还有女子比我漂亮!” 扶小玉的宅院距城主府并不远,一刻钟后,两人便抵达了城主府。 扶小玉跟随唐庸多年,下人自是见惯了,对她道:“几位奶奶都在后堂,奴婢带两位小姐过去。” 后园中,婵儿正织着小孩毛衣,谢玲珑在翻看账本,萧玉霜练剑。 安红豆悠闲地荡着秋千,雨儿在一旁抱着唐豆芽,曦儿则坐在另一个秋千上,捏着一束秀发在唐恩脸蛋上划来划去。 扶小玉远远地便道:“几位姐姐好悠闲!” 听到扶小玉的声音,几女都起身来,慢慢靠拢。 扶小玉跟随唐庸南征北战,对他颇多照顾,与唐庸在一起的日子比她们也少不了多少。 何况扶小玉一直不肯婚嫁,多半是对二爷有意。 说不定某天便会成为她们的姐妹,因此婵儿几女都待她十分亲近。 谢玲珑道:“原来是我们的巾帼英雄来了,难得你今日竟有空!” 扶小玉走到近处,婵儿几女注意到她身边的徐阿咔,都微微一愣。 婵儿望着她,由衷道:“妹妹生得好漂亮,我们以前竟没见过。” 扶小玉笑道:“这位是龟岩城徐城主的千金,徐阿咔徐姑娘!” 婵儿几女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显然关于唐庸和徐阿咔的艳闻,她们也听说了。 安红豆咯咯笑道:“原来是徐小姐,听说你的花样很多哦,咱们相公可喜欢死了!” 徐阿咔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呆呆地望着婵儿等人。 这些女子哪一个不比她漂亮?这么多的绝色美人居然都聚在了一起,还全是显圣公的女人,简直匪夷所思! 就连她那妖孽般的姐姐,在这些女子面前,都讨不到半点便宜啊! 心中的震惊和挫败感已令她说不出话来了! 待反应过来后,她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女子说话好生大胆,闺帷之事居然说得面不改色,想必就是那青楼花魁安红豆了。 谢玲珑淡声道:“模样倒是生得不错,勉强可以配得上相公。” 徐阿咔感觉受到了冒犯,她羞恼道:“胡说什么?我几时要配你相公了!” 婵儿赶紧道:“妹妹莫怪,玲珑跟你开玩笑呢,我们知道你跟相公没什么!” 徐阿咔又是愣住,脱口而出道:“你们怎么知道?” 萧玉霜撅着小嘴道:“要是相公真看上了你,可不会瞒着我们!” 徐阿咔:“……” 她冷冷道:“显圣公虽是人中龙凤,但也未必人人都喜欢他!” 这话一说,曦儿就有些不乐意了:“相公这么好,为什么不喜欢他?” 徐阿咔道:“他有这么多女人,一颗心要分成五六瓣,我都替他累得慌!” 婵儿几女倒没料到徐阿咔能说出这番话来,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雨儿忍不住道:“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你就担保你的夫君将来只有你一个女人吗?” 徐阿咔道:“我的夫君自然可以有妻四妾,但只要他的整颗心都在我身上,其他的倒也无所谓!” 又道:“几位姐姐把整颗心都给了显圣公,得到的却只有他的六分之一,你们不觉得亏吗?” 婵儿几女:“……” 这话正戳在了几女的痛处,她们对唐庸爱得死去活来,可唐庸毕竟只有一个人。 她们时常觉得和相公相处时间不够,因为唐庸无法把全部心思花在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 “咳咳,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尴尬的声音。 第398章 水官比试 “相公回来了!” 听到唐庸的声音,几人顿时欢欣雀跃地迎了过去,也顾不上扶小玉和徐阿咔了。 几女拥住唐庸,谢玲珑道:“事情还顺利吗?” 唐庸点了点头道:“不仅大有收获,还有惊喜。” 又对曦儿姐妹笑道:“你们家祖上可真阔,相公搬回来好多银子呢!” 曦儿姐妹顿时有些骄傲,小脑袋瓜不自觉地扬起来了。 几女都好奇道:“有什么惊喜?” 唐庸道:“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晚上…… 几女的脸蛋都微微发红,也不敢再问,还有外人在呢,相公怎么什么话都说。 扶小玉上前道:“要是知道二爷今日回城,我也该去迎一迎的。” 唐庸道:“难得你今日来找婵儿她们玩,军中的事也不要太过操心了,你年纪已经不小,该早点找个好人家成家才是!” 在唐庸心里,扶小玉就像是他亲妹妹一般,当然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扶小玉面上一窘,低下头不说话。 徐阿咔则搓着手指惴惴不安,扶小玉口中那个义薄云天,胸怀天下的显圣公和眼前这个略显猥琐的男人实在不像啊! 唐庸皮笑肉不笑道:“徐小姐很有学问啊!” 听到这话,徐阿咔只觉得心里头鬼气森森,这个男人的无赖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刚才一时口快,得罪了他,也不知他会想什么法子报复自己。 安红豆微嗔道:“徐妹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相公怪不得她。” 唐庸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察觉到唐庸情绪的细微变化,曦儿狠狠地瞪了安红豆一眼。 婵儿挽着唐庸的胳膊,柔声道:“我们姐妹早已是一心,我们一颗心换相公一颗心,并不觉得谁对谁有亏欠。” 安红豆见气氛凝重,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开个玩笑嘛!” 曦儿又狠狠瞪了安红豆一眼,道:“一点都不好笑!” 安红豆傻眼道:“以前倒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这么厉害!” 扶小玉拖着徐阿咔道:“我和徐小姐不好打扰二爷和几位姐姐团聚,先回去了。” 唐庸制止道:“我和你一起出去,给你介绍一个位朋友。” 扶小玉“哦”了一声,便站在原地不动。 唐庸对婵儿几女道:“家中来了客人,我先去招呼他,你们等我!” 曦儿踮起脚尖在唐庸脸上亲了一口,本想放开他的手,又有些舍不得,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了。 唐庸在她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笑道:“明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话音刚落,扶小玉两眼一亮,喉咙也动了动,赶紧低下了头去。 唐庸和扶徐二人来到大厅,林澄、谢玉等人正在陪常兴旺说话。 扶小玉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生面孔,心中咯噔一跳:“这个男人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常兴旺也正朝这边看过来,对视上扶小玉的面光,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唐庸道:“这位是常先生,精通水利!” 又对林澄道:“我们入城已经八个月,水利兴修进展缓慢,过几日便派人护着常先生勘察地形,看哪些地方可以挖掘水井,哪些地方可以适合开渠建库。” 林澄赞叹道:“常先生年纪虽小,但见识广博,实在令人钦佩!” 常兴旺总觉得庸二爷客气得过了头,忙道:“先生二字不敢当,二爷就叫我兴旺,叫常兄弟也可……” 唐庸点头道:“好!” 又问林澄几人道:“这几个月城中可有事发生?” 林澄道:“我们也寻了些精通水利的人才,都安排在招贤馆住下了,倒可以让常兄弟见见他们,流火城说小也不小,兴修水利的事情也不能靠常兄弟一人去做!” 唐庸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这时扶青云起身道:“就由我给常先生做护卫。” 从刚才常兴旺对水利的见解来看,就知道他将是流火城的重要人物,当然要好好护卫他的安全。 唐庸皱眉道:“军中的事务你可安排得过来?” 如今扶青云已是军中主将之一,肩头的担子也不轻。 扶青云道:“有谢玉和老胡在,不碍事的。” 唐庸点头道:“那便好。” 当夜,城主府大摆筵席,设宴为常兴旺、曾古静等南洋归来的弟兄接风洗尘。 众兄弟见家人们在城中被安排得十分妥帖,既感动又感激,都喝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林澄、扶青云过来找常兴旺,对他道:“先去招贤管见见其他先生,二爷的意思是尽快堪察地形,拿出个兴修水利的方案来。” 一行人到了招贤馆,众人见林澄和扶青云亲自陪同一个年轻人过来,都面露讶色。 林澄身份贵重自不用说,扶青云也是显圣公的左膀右臂,身份非同一般。 他们如此纡尊降贵,莫非这年轻人有过人之处? 可是这人太年轻了,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就算他打娘胎就学习治水,那也不过才二十年啊! 怎比得上他们这些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老水官?! 一个资历最老的水官淡淡道:“莫非北境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老夫倒未曾听闻!” 其他人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听老水官发难,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林澄微笑道:“这位常兄弟出身治水世家,本领极高,今后还要仰仗各位齐心协力,早日解决流火城的用水问题!” 老水官看了常兴旺一眼,点了点头道:“只要他肯用心,自然能学到东西。” 林澄等人:“……” 他微笑道:“今天要定一个主管水利之人,各位虽都是饱学之士,但我还是想先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众人都道:“这主事之人非郑老水官莫属!” 林澄道:“二爷对常兄弟寄予厚望,不如就让郑先生和常兄弟比比,看谁能先在城中挖出两口井来!” 他转头对常兴旺道:“常兄弟以为如何?” 常兴旺微微一笑道:“我听林大哥的。” 众人听他敢公然对郑老水官发起挑战,都不禁嘲笑他自不量力。 郑老水官有着近四十年的治水经验,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可比的? 第399章 听说常大哥很会舔…… “只是这评判的标准如何?” 郑老水官胸有成竹,但是判定谁胜谁负总该有个说法,不然难以服众。 林澄微笑道:“一日定位,两日掘井,以出水量多者为胜。” 以谁挖的井井水更充沛为胜负标准,实在再朴素不过了。 郑老水官和常兴旺都表示没意见,随之便要出门选址。 林澄对扶青云道:“常兄弟初入流火城,人生地不熟,你随他到处走走,一旦选定了井址,立刻开挖。” 扶青云道:“小爵爷放心,有我陪着常兄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林澄走后,扶青云和常兴旺正要出门,扶小玉忽然找过来道:“军中出了点事,谢大哥让哥哥过去看看!” 扶青云看了看常兴旺,为难道:“可是……” 常兴旺和郑老先生的水官之争对今后流火城的水利布局至关重要,如今比试刚开始,他就要走开,实在说不过去。 常兴旺微微低着头,手脚都有些发麻,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果然,听扶青云道:“谢兄弟既然叫我,想来是军中出了什么急事,可常兄弟要在今日内选出井址,此事也十分紧要,不如就由你陪他到处看看?” 扶小玉愣了愣,随即也低下了头,小声道:“那好。” 扶青云离开后,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还是常兴旺先开口道:“不知城中何处最缺水,还请小玉姑娘带路。” 扶小玉深吸了一口气,道:“常先生随我来。” 那边郑老水官已在前呼后拥下来到一处大宅前,门匾上是大大的“吴府”两个字。 有人道:“不如先去选定井址再来拜访吴老爷?” 另一人道:“显圣公既然看中那姓常的小子,想必有些真才实学,老水官不可大意!” 要是治水近四十年的郑老水官输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脸上实在不好看。 众人都知他与吴老爷颇有些交情,但现在不是造访吴府的好时机。 老水官却淡淡道:“慌什么?” 此时吴老爷收到消息,已亲自赶过来了,拱手笑道:“老水官登门,吴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水官微笑道:“老朽不邀而至,还请吴老爷不要见怪。” 众人进了大厅,下人奉上茶水。 吴老爷感叹道:“前番听老水官赐教治水之道,吴某受益匪浅,显圣公能邀得老水官坐镇流火城,实在是百姓的福气!” 又道:“不知老水官今日登门,有何指教?” 老水官笑眯眯道:“指教不敢,日前老朽随吴老爷游园,发现了府中水井有枯竭之兆,不知是也不是?” 城中虽然缺水,但不少达官贵人府中都费尽心力掘了私井,吴府正是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老水官造访吴府并非无的放矢,他是要将井址选在吴府。 吴老爷散尽家财支持城主府施展新政,多次受到显圣公的褒扬。 只要在吴府掘出一口甜井,给了吴老爷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说。 有吴老爷在显圣公面前美言几句,还愁他这水官坐不稳当? 果然是人老成精,老水官这招棋实在走得妙! 吴老爷听后,大喜道:“吴某正为水井之事忧心,能得老水官相助,实在幸甚!” 大堂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众人谈笑风生,愈加不把常兴旺放在眼里。 直到用过午饭,众人才往后院走去,院子既宽敞又雅致。 老水官径直走向某处,众人此时才知他竟是有备而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老水官手掐指诀,接着又是摇头晃脑。 最后又掏出一个罗盘,凝神勘探,横移了数丈后,指着一处花圃道:“此处必有甘泉!” 众人大喜,立刻去找人备齐工具准备开挖。 扶小玉带着常兴旺越走越偏,常兴旺不时探出长舌,眉头越皱越紧。 扶小玉瞧着他怪异的模样,忽然道:“听说常先生的舌头很厉害?” 常兴旺赶紧把舌头缩了回去,脸上有点发烫,赶紧道:“还行……” 扶小玉又道:“听我哥哥说,常先生很会舔!” 常兴旺:“……” 两人又走了几里路,街面行人的穿着越来越破旧,最终一片贫民窟出现在常兴旺眼前。 这里的百姓普遍面黄肌瘦,嘴唇更是干得脱皮。 扶小玉黯然道:“二爷进城后,虽然每日派水车送水,但是远远不够,这里许多小孩自生下来就没洗过澡。” 常兴旺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道:“小玉姑娘的苦心我明白了。” 扶小玉回过头,看着常兴旺的眼睛道:“这里的人生下来就注定没有足够的水喝,希望常先生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 常兴旺浑身起个激灵,赶紧避开她的目光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扶小玉嫣然笑道:“那接下来的路就由常先生带!” 常兴旺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伸出了舌头。 扶小玉与他并排而行,出神地盯着他的舌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忽然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她又羞又窘,脸上火辣辣的,像做贼似的低下了头。 只是常兴旺正聚精会神地寻找水源,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 两人在贫民区穿梭,从早上走到傍晚,水都没喝上一口,都是疲惫不堪。 天色渐黑,常兴旺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无比挫败道:“对不起,小玉姑娘,我要让你失望了。” 扶小玉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随之安慰道:“这不是常先生的错,二爷说过,只要找到水源,就将这里的百姓都迁过去。” 常兴旺木讷地点了点头,心中总是郁郁寡欢,甚至不敢回头看扶小玉一眼。 扶小玉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送常先生回去。” 两人正要离开,忽然对面的木房吱呀一声打门,两人都忍不瞧去。 一个干瘦的男人走了出来,正要关门,常兴旺忽然喝止道:“慢着!” 男人将扁担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二人。 扶小玉好奇地看向常兴旺,却见他又伸长了舌头,还上下左右不停地舔来舔去,十分的灵活。 她两眼直冒光,喜道:“常先生可是有所发现……” 常兴旺却是已朝民房走去了,男人将扁担高举过头顶,大声道:“做什么?!” 扶小玉赶紧上前道:“我们是城主府的人,并无恶意!” 第400章 出来啦!水出来啦! “城主府的人?” 男人呆了呆,扁担缓缓放了下来,可瞧着常兴旺那猥琐的模样,心中难免打鼓。 扶小玉正色道:“我是二爷亲卫副统领扶小玉,请大哥行个方便。” 城中人人都知显圣公的亲卫头领是一对兄妹,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上古秘术修行者。 男人来不及分辨真伪,下意识拜倒道:“小人给扶姑娘请安!” 自从显圣公入城后,他们的日子已好了太多。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常兴旺已经钻进了屋子。 随之一声尖叫,一个妇人抱着小孩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扶小玉赶紧道:“大姐别怕,他不是坏人!” 说着自己也进了屋,却见常兴旺已然趴在了地上,伸出舌头就要去舔地板。 扶小玉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要!那里脏!不可以舔!” 常兴旺舌头僵住,慢慢地缩了回去,起身看向扶小玉,兴奋道:“就是这个点了!我舔出了好多水!” 扶小玉:“……” 扶小玉让常兴旺留守原地,自己则去找人过来帮忙。 那夫妇听说自己家地下就有水源,想到多年来夜夜被渴醒的煎熬日子,忍不住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就把家当都搬了出来,激动地守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扶小玉领了十数人过来,还带上了挖井的工具。 一人怀疑道:“这底下会有水么?” 扶小玉对常兴旺有莫名的信心,冷声道:“那不是你该管的,你只管挖!” 众人连连点头道:“是!” 随之众人平了木房,又燃起火把,将方圆十余丈照得亮如白昼。 架起工具后,众人立刻动土。 如此大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周遭的百姓,得知是城主府派人来挖井后,都是欣喜若狂。 百姓们守在旁边不肯走,又自发地帮着运走挖出来的泥土。 然而一直挖到凌晨时分,井已掘了近四丈,却一直不见出水的痕迹,甚至连泥土都是干燥的。 工人已是灰头土脸,面露难色道:“扶小姐,这里怕是挖不出水来了……” 扶小玉看向常兴旺,常兴旺却是斩钉截铁道:“继续挖,一定有水!” 扶小玉点头道:“继续挖!” 天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亮了,井越挖越深,越挖越艰难。 直到挖到岩石,施工队筋疲力尽,无法再继续深挖下去。 扶小玉道:“你们都回去休息,换一批人来,带上凿石的工具!” 工人们如蒙大赦,飞也似的逃了。 常兴旺叹了口气道:“多谢小玉姑娘!” 扶小玉看着常兴旺深深皱起的眉头,浓重的黑眼圈,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安慰道:“常先生不要着急,你的舌头很棒,一定会有水的!” 常兴旺感激道:“小玉姑娘不要叫我常先生,以后就叫我……” 扶小玉调皮地笑了笑,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忽然道:“以后我就叫你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扶小姐……你要是这样,我可遭不住啊…… 常兴旺喉咙滚了滚,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眸子也深重起来。 吴府也是连夜掘井,到天明时,股股甘泉已经冒出,水量十分充沛。 众人都是喜笑颜开,吴老爷对老水官深深一礼道:“多谢老水官大恩,我吴家世世代代受用无穷。” 他已知老水官与常兴旺的比试,笑道:“若论探水治水之道,别说流火城,就算整个北境也无人可望老水官项背,老水官当可高枕无忧!” 老水官志得意满,又经众人一番吹捧,更是忘乎所以,飘飘欲仙。 众人就在吴府歇了几个时辰,醒来后吴老爷又大摆筵席招待他们。 正吃喝间,一个下人来报道:“有消息了,常兴旺正领着人在城西掘井!” 老水官立刻道:“可是城西朱老爷府上?” 下人摇头道:“不是,是朱家往西七里的贫民区!” 老水官愣住:“贫民区……” 随即一拍大腿,站起来大叫道:“坏了!好狡猾的小子,居然学会了沽名钓誉,邀买人心的一套!” 众人都知显圣公爱民如子,常兴旺若是真的解决了贫民区的喝水问题,必受重用! 吴老爷赶紧道:“老水官莫急,林爵爷早已派人去西郊看过,都说地下并无水源!” 一人道:“正是,晚辈进城的第二日,林爵爷就派人领我去勘察过,西郊并无水井可掘!” 老水官微微松了口气,对下人道:“他进展如何?” 下人哂笑道:“挖了整整一夜,镐头都挖废了好几把,半滴水都没见到,现今挖到了石头,已派石匠过去了!” 老水官哑然道:“简直莫名其妙!深井确实易出水源,可选址之难亦非比寻常,何况是流火城久旱之地?他如何能在一日之内选址,又敢下令挖掘?!” 众人七嘴八舌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多半是哗众取宠!” 吴老爷笑道:“林爵爷既定下了三日之期,又以出水量多少为判,想来老水官已稳操胜券!” 老水官也笑道:“要想掘出一口深井,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三年五载,这小子还是无知无畏!” 众人便不再管外面闲事,在吴府饮酒作乐。 西郊贫民区,井中传出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声音逐渐变弱。 随后一个壮年男子被拉了上来,他抹着满脸污汗道:“小人无能,需得歇会儿……” 扶小玉点了点头,又另派了一人下去,叮叮当当声再次响起。 扶小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相信此处必有水源,只是怕误了常大哥的三日之期。” 常兴旺微笑道:“无妨,比起与郑先生的比试,让这里的百姓喝上水更重要!” “啊呀!” 这时井中传出一声惊呼,接着急促的叮叮当当响起! 众人都围到了井口,扶小玉大声道:“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惊喜道:“出来啦!井水出来啦!” 第401章 最后一片净土 众人激动地盯着井口,直到浑浊的井水流了满地,在场百姓响起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一个老者对着扶小玉三叩九拜,老泪纵横道:“咱们城西的穷苦人家也能喝上水了,多谢显圣公大恩!多谢扶姑娘大恩!” 众人都拜倒道:“多谢显圣公大恩!多谢扶姑娘大恩!” 扶小玉看了常兴旺一眼,肃然道:“二爷一直关心城西百姓的用水问题,只是不得其法,幸亏有常先生相助,大家要谢就谢他!” 众人对着常兴旺就是一顿感激涕零,歌功颂德。 安排人手制定取水秩序后,扶小玉道:“我们回城主府,二爷这会儿想必已收到消息了!” 常兴旺点了点头,两人结伴同行,只相处了一日,两人竟觉得十分亲近。 城主府内,不仅唐庸,林澄、郑老水官等人都在场。 常兴旺露面,郑老水官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连端着茶碗的手都在抖。 林澄等人见常兴旺甫一进城就大展身手,解决了城西贫民区令人头疼的饮水问题,都心悦诚服! 众人坐定,唐庸微笑道:“流火城得郑先生和常兄弟,实在是百姓的福气!” 郑老水官赶紧放下茶碗,起身低头道:“显圣公言重……” 他也万万料不到这年轻人居然真能在城西掘出井来,实在是后生可畏! 可这流火城水官之职大大关乎他的脸面,也不知显圣公要如何定夺。 论格局,一门心思想着攀附权贵的老水官自然是不如常兴旺。 林澄正要宣布比试结果,唐庸忽然道:“郑先生和常兄弟的重担可不仅仅是在城中掘几口井,周遭县镇的水利灌溉才是重中之中! 而无论是挖沟开渠还是修筑水库都需要四处奔波,实地戡查,郑先生毕竟年岁已大,今后水利要务还请常兄弟多出些力!” 这番话无异于是将流火城的水官之职交给了常兴旺,但也没驳了老水官的脸面。 林澄点头道:“正是如此,今日起就由常兄弟担任水官!” 郑老水官只能感叹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且显圣公所说的并无不妥,他这把老骨头也的确经不起折腾了! 水官既定,唐庸便安排下一步工作,他道:“常兄弟要迅速了解流火城的民情风物,优先解决已有田地的用水问题!” 常兴旺没有意见,拱手道:“听凭二爷吩咐!” 唐庸转头向林澄道:“派几个人照顾常兄弟的起居,负责他的安全。” 林澄点头道:“二爷放心,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常兴旺却忍不住瞧了扶小玉一眼,若是扶姑娘肯陪在身边,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犹豫了片刻,张了张嘴,终于不敢说出口。 不料扶小玉却道:“二爷,左右军中有谢大哥和哥哥照料着,不如就由我担任常大哥的护卫!” 唐庸愣了愣,随即笑道:“也好,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有你看着常兄弟,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常兴旺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扶姑娘,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唐庸又道:“常兄弟只管放开手脚去干,我们流火城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常兴旺等人离去,唐庸继续与林澄等人议事。 唐庸道:“如今有几件事不得不做!” 众人都道:“请二爷吩咐!” 唐庸沉吟道:“第一,近些天不少难民进了城,将来只会越来越多,要早些准备安置之所!” 林澄道:“二爷放心,此事我与谢叔父在安排了,来再多的难民咱们也不怕!” 唐庸看着林澄,笑道:“我以前竟不知小爵爷如此能干,我两位岳父大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林澄微笑道:“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自然要上心。” 世人的确大大低估了这位玩世不恭的小爵爷,从他身上可以知道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唐庸点头道:“第二件事情,招兵买马也要加快速度了,早些操练,将来在战场上可以少死些人。” 谢玉道:“我与老胡已定了计划,至少先培养三万精兵,流火城人口不多,其他的还需从难民中甄选!” 唐庸道:“也不要只顾着操练,每天上两节思想政治课,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谢玉疑惑道:“思想政治课?” 唐庸点头道:“我可不希望他们加入军队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他们应该有崇高的志向和伟大的理想。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奋不顾身!” 谢玉挠头道:“我不太明白该怎么做……”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跟他们说一些发生在百姓身上的悲惨事迹,多说一些具体的例子,他们的使命就是让这些惨事不再发生。 甚至可以让他们分享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或着身边的事情,激发他们血性,脑袋掉了都不知道痛那种。” 谢玉:“我听说过的倒不多……” 唐庸道:“那个编一些,既要有惨剧,也要有义举。” 谢玉:“……” 唐庸叹了口气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的做法有些残忍,但是没有血性的队伍是打不了胜仗的,为了尽快提高他们的战力,不得不使些小手段,对我们好,对将士们也好!” 谢玉点头道:“二爷放心,我会把思想工作做好的!” 唐庸又道:“流火城矿产资源丰富,这也是我们选择在流火城落脚的原因之一,接下来打造铠甲兵器的速度也要加快。 火器工厂的规模还要扩大,昼夜赶工,火器越多,将来咱们伤亡的将士就越少!” 林澄道:“已按二爷的吩咐,在火器工厂实行两班倒的赶工制度,第一批天火雷已经完成了!” “还有一件事!”唐庸道,“多放些探子出去,北境十八城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要知道!” …… 又过了十来天,不少豪强已经开始攻城略地。 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抢夺百姓的粮食,走投无路的百姓只得选择背井离乡,四处逃难! 而不仅北境,整个中原都陷于战火之中,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最终不少百姓都奔赴流火城,毕竟有显圣公坐镇的流火城已是北境最后一块净土! 第402章 是谁干的?! 唐庸讹走龟岩城八万石粮食后,徐正漠心如刀割,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四处劫掠。 他短短几个月时间将徐家军扩充到了三万人,已是北境蹿起最快的几股势力之一。 这一日,又从百姓手中劫得了十几车粮草后,在城主府设下了庆功宴。 众人都夸赞徐正漠指挥若定,罗意勇武过人。 席中有人旧事重提:“徐帅,未免夜长梦多,还请尽快让大小姐与罗将军成亲!” 徐阿咔先是名声尽毁,又被徐正漠送给了显圣公,已是彻底被放弃了。 让徐情早日与罗意成婚,确定他接班人的地位,既可笼络住这员猛将,也可稳定军心。 罗意正在举杯的手顿时抖了一下,一丝酒水洒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一饮而尽! 比起徐阿咔,他确实更倾心于徐情! 但一来徐情被视为不祥之人,向来不受徐正漠待见。 二来他早早就知道徐正漠有意将徐阿咔指给他,一直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情意。 谁料峰回路转,他虽为徐阿咔的遭遇感到愤懑,但能和徐情成婚却是他求之不得的! 众人都看向徐正漠,他却面不改色道:“不急,情儿早晚是意儿的人,当务之急是整军备战,扩充势力!” 他看了一眼罗意,问道:“意儿,你说呢?” 罗意虽然满心的失望,也只得道:“义父说的是,一切听义父安排!” 众人都对徐正漠的态度有些奇怪,以往他们提起徐阿咔与罗意的婚事,他总是眉开眼笑的。 怎的换成了徐情,他就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难道他还对当年相士所说徐情是不祥之人的往事耿耿于怀?! 可不管徐情祥与不祥,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宴会散后,一名家丁送罗意回房。 刚走到门口,家丁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低声道:“近来老爷往姨娘们房里跑得勤快,将军不可不知!” 罗意愣住,回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家丁道:“这都是二小姐被送入流火城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罗意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才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家丁忽然往地上一跪,磕头道:“罗将军前途无量,小人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罗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回去。” 回到房间后,罗意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徐情的身影,内心饱受相思之苦。 自从徐情搬回城主府后,他想看她一眼反倒更不容易了。 后堂某处宅院,丫鬟彤儿正用剥壳的鸡蛋在徐情脸上轻轻滚着。 彤儿感叹道:“小姐的皮肤竟比这蛋白还要滑嫩,天下的女子都要羡慕死了!” 徐情秀眉微蹙,轻声道:“彤儿,你轻点儿,疼……” 彤儿瞧着徐情脸上鲜红的指印,不愤道:“这个老东西下手忒狠了,彤儿迟早要为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徐情轻笑一声,张了张檀口,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她忽然道:“你去见过张妈了?” 彤儿放下鸡蛋,小声道:“见过了,这两天老爷就能收到喜讯了!” 徐情长舒了一口气,幽幽道:“爹爹一直想要个儿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高兴坏了。” 彤儿犹豫了一下,道:“一旦老爷知道童姨娘有身孕的消息,恐怕又要把小姐赶回竹林啦,小姐这是何苦?” 徐情淡淡道:“爹爹待阿咔再好,终究是以没有诞下男丁为憾,作为女儿,我自然是要帮他的。” 彤儿叹了口气道:“只是接下来小姐又要受苦了。” 徐情回头看了彤儿一眼,轻声笑道:“我们主仆这些年吃的苦还少么,也不怕再多这一点。” 她缓缓站起身,容颜之姣好,体态之婀娜,令同为女子的彤儿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情轻笑道:“你要是喜欢,今晚就陪我一起睡罢?” 彤儿脸上红了红,扶着徐情慢慢向床边走去。 彤儿刚要熄灯,忽然看见窗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转头看向徐情,压低声音道:“小姐,好像是罗将军在外面,我们……” 徐情想了想,道:“你出去看看。” 彤儿怔了怔,然后道:“可是小姐脸上……” 徐情微微叹道:“不碍事的。” 彤儿呼了一口气,端着梳洗台上的半盆清水向门外走去。 她刚打开门,正要倒水,忽然惊呼道:“是谁在那里?” 罗意不料这么晚了,彤儿还会出门,他无处躲藏,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我,罗意,大小姐睡了么?” 彤儿看着罗意恍然大悟,随即埋怨道:“原来是罗将军,怎么无声无息的,吓死彤儿了!” 她歪着脑袋道:“这么晚了,罗将军找小姐有什么事吗?” 罗意忍不住看了敞开的房门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刚与几位叔伯吃酒回来,路过便过来看一下……我,我回去了。” 他正要转身,忽听房内一个清甜的声音道:“彤儿,你在跟谁说话?” 彤儿拉住罗意的手就往房里走:“快跟我进来!” 罗意僵住,道:“这……这样好吗?” 彤儿急道:“让人看到你深更半夜站在小姐窗外更不好!” 罗意来不及思考,糊里糊涂地被彤儿拉进了屋子。 他一眼瞧见坐在床沿的徐情,心跳顿时漏掉了一拍,原来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只穿着一袭轻纱。 轻纱下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两团饱满呼之欲出,清纯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性感。 徐情看到罗意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抓起被子护在胸口。 罗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赶紧转身道:“罗意并非有意冒犯,大小姐恕罪!” 他转身就想逃,丫鬟彤儿却快他一步,一边上前关上门,一边埋怨道:“小声点,可别让人听到了!” 房门被关上,罗意止住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后传来的穿衣的声音。 想起刚才窥见的美人玉体,罗意只觉得呼吸灼热,口干舌燥,浑身皮肤都麻麻的。 便听徐情略带羞涩道:“妹妹不知大哥来了,我……我穿好衣裳了!” 彤儿瞧着木头似的罗意,捂嘴笑道:“好啦!罗将军可以回头了!” 罗意木讷地转过来,一眼便瞧见罗情浮肿的脸颊和脸上鲜红的指印,他顿时气血上涌,目眦尽裂,咬牙切齿道:“是谁干的?!” 第403章 徐正漠又要劫粮…… “你……不要那么大声……” 徐情如受惊的兔子般掀开了帷幔,拎起裙摆快速走来。 此刻的罗意既愤怒,又无力,整个龟岩城中敢对徐情动手的,还能有谁? 任何人欺凌徐情,他都可以将之碎万段,惟独那个人不可以! 因为他的命是徐正漠给的,他的一切都是徐正漠给的。 徐情望着罗意,柔声道:“他是我父亲,他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罗意低下了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的双拳死死抵住桌面,桌上的杯盘急促颤动着。 良久,他小声道:“义父既将你许配给我,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他将你伤得这样重,我总要问个明白!” 徐情幽幽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将罗意的一只拳头轻轻握在掌心。 就这一瞬间,罗意浑身像过了电般,他抬起头看向徐情绝美的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细致地观察徐情。 她真的很美,美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徐情眼中一丝愁苦之意一闪而逝,但这并不能瞒过罗意的眼睛。 他的心像被千万根钢丝扎过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听徐情道:“你若去问父亲,反要遭他责备,你不要做傻事,我不要紧的。” 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罗意眼角滑落,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沙哑着喉咙道:“义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又何尝不是?当年我倒在徐府后门,如果不是大小姐施舍的一个馒头,我如何能挨到义父收我为义子?” 他睁开眼,瞧着徐情,泪如雨下:“这些年你受尽了委屈,但仍是那么善良!你永远在为别人考虑,何时想一想自己呢?” 徐情愣住,随即嫣然笑道:“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罗意悲怆道:“这些年来,我从没提起过这事,但心中从无一刻忘怀!” 徐情默然道:“我知道大哥是好人……” 罗意嘶声道:“情儿,你知道这些年来,我看着你受尽委屈,我的心有多痛么?!” “啪!” 他的脸因痛苦而变得狰狞,然后忽然挥手重重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他的脸也立刻高高肿起,还带着一丝血痕。 徐情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抱住罗意的胳膊道:“大哥!不要!” 罗意悲声道:“是我不好!我保护不了你……” 徐情抬手轻抚着他肿胀的脸颊,强颜笑道:“大哥现在保护不了我,但以后可以,对么?情儿等着那一天。” 听到这话,罗意浑身忽然剧烈一颤,他的眸子变得明亮而炙热,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徐情! 是啊!总有那么一天! 罗意离开前,徐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去质问徐正漠。 罗意没有再坚持,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丫鬟彤儿忽然笑道:“罗意少爷好像忽然变得有点不一样呢!” 徐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颇为愉快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彤儿道:“要是罗意少爷知道小姐脸上的伤不是老爷弄的,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徐情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第二日,龟岩城城主府后宅忽然炸开了锅,原因竟是徐正漠的第十八房小妾有了身孕! 要知道这十六年来,无论徐正漠如何辛苦耕耘,都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 想不到会在这紧要关头,有此意外之喜! 城主府连摆三日宴席,童姨娘更是被当宝贝似的供养起来。 然而军中却陷入了一种波诡云谲的气氛中! 罗意一直是被当作徐正漠的继承人来培养的,他精明强干,勇武过人,又有徐正漠的刻意扶持,在军中威望甚高! 可一旦童姨娘诞下子嗣,那将置罗意于何地? 不少军中将领为罗意的前途担忧,也有不少人开始刻意地疏远他。 可罗意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仅照常来军中当值,抽空还在城中为童姨娘搜罗各式滋补药品。 自童姨娘有了身孕后,徐正漠更显精神焕发,一连向周遭势力发起数次进攻,次次大胜而回,满载而归。 这日,徐正漠将罗意与结义兄弟陶成禄叫到房中密议。 徐正漠道:“长秀城的周大炮近来势头迅猛,迟早要威胁到我龟岩城!” 陶成禄道:“徐帅的意思?” 徐正漠指着地图道:“本帅收到消息,五日后有一批粮草将押运到长秀城!我等若劫下这批粮草,不仅重挫周大炮的锐气,还可大肆扩充兵力,从此以后,无人再敢小瞧我龟岩城!就算是他显圣公,本帅也有底气碰上一碰!” 陶成禄犹豫道:“可是将士们连番大战,已是筋疲力尽,这个时候大举出兵,是否不妥?” 徐正漠沉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倘若让这批粮草顺利送到长秀城,恐怕周大炮第一个就要拿我们龟岩城开刀!” 陶成禄默然不语,转过头看向罗意。 罗意掷地有声道:“孩儿一切听从义父安排,只要义父一声令下,孩儿必定身先士卒,赴汤蹈火!” 徐正漠看着罗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童姨娘肚子里的果真是男丁,曾经许诺给罗意的大好江山自然作废! 就算童姨娘怀的是女儿,至少也证明了徐正漠雄风犹在,生个大胖小子那是迟早的事! 至于罗意,他手握重兵,在军中又威望颇高,将来也只能委屈他了。 徐正漠道:“只是这事须办得极其隐秘,万一走漏风声,后果可大可小!” 罗意点头道:“出城后才告知将士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徐正漠道:“正是如此!” 第404章 女人心 两日后凌晨,徐正漠、罗意等忽然现身军营,号令众将士紧急集合。 正在睡觉的将士们被糊里糊涂地叫了起来,随之近两万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开去。 众将士都好奇此行的任务为何,可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都一头雾水。 直到往了行了近四十里后,徐正漠才派人宣告他们要去伏击一批粮草。 徐正漠发表了热情洋溢的作战动员,又许诺事成之后都重重有赏! 众将士虽然疲惫,但接连的胜仗给足了他们信心,士气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三日后,大队人马到了伏击地点,那是一片长达十数里的密林。 徐正漠颇有些得意道:“周大炮绝料不到我徐家军竟会绕道两百里来伏击他的粮草!” 陶成禄也道:“长秀城周围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自然有恃无恐!” 两万将士藏身于密林之中严阵以待,可一直到正午,长秀城的粮队都没有露面。 徐正漠有些不解道:“按理,粮队该进林子了……” 罗意道:“再等等看,派出去的探子该传回消息了!” 众将士心中隐隐都有些不安,此时探子快马来报:“禀徐帅,运粮队距此不足两里!” 徐正漠道:“对方有多少人?!” 探子探道:“大概一万人!” 徐正漠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这周大炮也太狂妄自大了,他当真以为这北境没人治得了他了么?” 随即吩咐将士们打起精神,一旦粮队进入伏击圈,立刻一拥而上,打他个落花流水! 小半个时辰,粮队终于慢悠悠地进入密林,众将士手中紧紧握着兵刃,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近千辆粮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徐正漠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 有了这一千车粮草,他至少可以再增兵四万,北境无人再敢与他争锋,进而问鼎天下! 唐庸的亲卫虽然了得,毕竟只有三千人,只要他占了绝对的人数优势,荡平流火城是迟早的事! “杀!” 但徐正漠毕竟老谋深算,直到粮队完全进了伏击圈,他才下令发起进攻! “冲啊!” “杀啊!” ……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林间,惊起无数飞鸟,将士们杀气腾腾,如潮水般向粮队涌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在徐家军发起进攻的瞬间,运粮兵似乎早有预料般,没有任何抵抗便弃粮而走,徒留千辆粮车散落在林间! 徐正漠愣住:“怎么回事?!” 罗意大叫道:“义父,追不追?” 徐正漠来不及细想,下令道:“带走所有粮食,立刻撤退!” 此时前军已抵近粮车,一名老兵兴奋地打开粮袋,随之脸色剧变! 他惊慌失措地回头大声吼道:“徐帅,是混了火油的杂草!” 他身边的人都吓得肝胆俱裂,然而人太多,徐正漠又隔得太远,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就在此时,逃离的近万运粮兵忽然去而复返,刹那间,无数支火箭如雨点般袭来! 徐正漠大惊道:“怎么回事!” 亲兵慌忙举起盾牌挡在他面前,幸而山深林密,火箭大部分被茂密的树枝阻挡,给士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直到!一只火箭落在粮车上,粮车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随之更多的粮车开始燃烧,受惊的牛马在林间四处乱窜,瞬间冲入了军队! 不断有枯草自马车上掉落,转眼间林间已是火海一片! 徐正漠看着眼被冲得四处逃窜的士兵,两眼一黑,大骂道:“妈的!老子被阴了!” 罗意急道:“义父!我们中埋伏了,快撤!” 随之林间鸣金声“当当当”响个不停,两万士兵慌不择路地朝林外奔去! 陶成铸大叫道:“别慌!保持阵型!保持阵型!” 这两万人大部分是新兵,虽说打过几场胜仗,但都是以多欺少罢了,何曾见过战场上的阴谋诈?! 他们只知伏击不成反被围,但已丧了魂魄,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幸而八千徐家老倰还算稳得住,护住徐正漠等人有条不紊地向林外撤离。 就在此时,密林深处却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运粮兵夹击而来…… 这一战徐正漠损失惨重,不仅损失了近五千人,胸口也中了一箭,幸而捡回来一条性命。 大夫给他取出了箭头,又止住了血。 徐正漠斜靠在床上虚弱无比,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边扫视了房中大小将领,脸上尽是悲愤之色。 良久,他的目光落在罗意身上,喝道:“跪下!” 这一声暴喝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罗意心中一惊,赶忙在床前跪下。 徐正漠死死盯着他低垂的头颅,眼中是浓浓的杀意,他冷声道:“罗意!我徐正漠可有对不住你之处?!” 罗意慌张道:“义父何出此言?义父对我恩同再造,哪里有对我不住?” 徐正漠冷笑数声,随之声音中说不尽的落寞之意:“既是如此,你为何要背叛我?!”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是勃然色变,不可思议地看向徐正漠,但都低头不语。 众人虽然相信罗意的人品,但不得不承认,自童姨娘怀有身孕后,他的确有背叛徐正漠的动机。 一旦童姨娘诞下男丁,罗意将处于无比尴尬的境地。 不如借机长秀城之手除去徐正漠,接掌军政大权,就算他日童姨娘顺利生产,一个小小婴孩又能奈他何?! 罗意却如被闪电击中般,整个人呆若木鸡,许久之后他才道:“义父怀疑是我……” 徐正漠死死地盯着他道:“只有你和陶成禄知道此次出兵的目的,难道不是你担心将来不能顺利接替我的位子,才设计害我么?!” 罗意呆呆地看着徐正漠,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比起陶成禄,他的嫌疑的确更大! 但是他没有! 如果不是他,那! 他忽然猛然回头看向陶成禄,陶成禄冷笑道:“莫非罗少爷认为我才是内奸?我陷害徐帅就是为了助你统率三军,将来登基为帝么?!” 罗意张口结舌,忽然感觉自己毫无预兆地陷入了一个阴谋中,可是幕后黑手是谁,他一无所知。 陶成禄忽然喝道:“把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拿下!” 立刻有两名将士走进屋,架起罗意便走。 后堂某个院落内,徐情正淡定地修剪花枝。 丫鬟彤儿过来道:“小姐,罗意少爷被抓起来了!” 徐情轻声道:“你说爹爹会怎么处置罗大哥?” 彤儿想了想道:“如今童姨娘有喜,老爷又认定罗意少爷设计害他,多半是不能留他性命了。” 徐情回过头看了彤儿一眼,淡淡笑道:“这下罗大哥再不会对爹爹死心塌地,以后可以好好保护我了。” 第405章 有人要毁掉徐正漠? “还有一件事……” 彤儿鼓起小脸蛋轻轻呼了一口气,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 徐情道:“何事?” 彤儿道:“据说显圣公将二小姐收为了义妹……” “什么?” 徐情悬在半空的玉手僵住,目中闪过惊骇之色,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看向彤儿道:“怎么回事?” 彤儿道:“据说二小姐与显圣公的几位妻子十分投契,在谢玲珑的提议下,显圣公与二小姐结拜为兄妹,对她十分宠溺!” “宠溺……” 徐情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目光逐渐涣散,思绪像是去到了极远的地方。 盆中的花枝被修剪的极为精致,数朵娇艳的鲜花在风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许久后徐情回过神来,剪刀沿着花枝轻柔地划动着。 “咔嚓!” 一朵硕大的鲜花被拦腰剪断,摔在地上,花瓣散落得到处都是。 她望着地上的花怔怔出神,喃喃道:“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呢。” 流火城的探子遍布整个北境,龟岩城的异动自然瞒不过唐庸的耳目。 彼此流火城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发展建设,在常兴旺的戡探下,原本缺水的北境地界冒出了上百口水井,不仅解决了大部分百姓吃水问题,甚至可用于田地灌溉。 唐庸等人正在视察刚刚栽满土豆的田地,近十车土豆种下来,覆盖的面积极广。 林澄有些担忧道:“都切成块了,还能成活吗?” 萧若愚和谢敏也持怀疑态度:“这真能解决流火城的粮食问题吗?” 曾古静紧张地盯着唐庸,迫切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毕竟这些土豆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损失了不少弟兄才带回来的。 唐庸微笑道:“不只是流火城,全天下是粮食问题都能解决!” 林澄等人都愣住,全天下的粮食问题?好大的口气! 林澄苦笑一声道:“一个从来没人见过的作物,你硬是让人找回来了,我们除了相信你,怕是别无选择!” 唐庸道:“你们只管拭目以待!” 见唐庸如此胸有成竹,曾古静豪气顿生,忍不住眉开眼笑。 此时一名随从来报道:“二爷,龟岩城有消息传来。” 唐庸对林澄笑道:“徐正漠不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们去听听。” 他和林澄结伴回城,萧若愚和谢敏继续巡视各处工地。 刚回到城主府,谢玉和胡大莽恰好也过来了。 探子便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给众人。 胡大莽皱眉道:“徐正漠近来崛起得很快,不像是无脑之人,此次伏击长秀城粮草必定作了周密部署,这一场败仗实在有些古怪!” 林澄冷哼了声道:“有什么古怪的,他膝下没有男丁却做着一统江山的春秋大梦。如今徐正漠添丁有望,罗意岂肯将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拱手相让?人心之险恶我们不是没见过,远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来得残酷惨烈!” 众人都知道林澄想起了至孝皇帝那个残暴不仁的伪君子。 皇帝心机之深沉,手段之阴狠,的确给在场所有人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唐庸默然半晌,忽然道:“罗意在军中经营多年,自有一群拥趸。他要除去徐正漠有许多种法子,何苦让主力部队去钻周大炮的圈套?就算他成功坐上了城主之位,龟岩城实力却大减。他若和徐正漠一样想争战天下,这未免也太不合情理了。” 他想了想,又道:“徐正漠伏击长秀城粮草自会做周密部署,难道罗意设计徐正漠就不会留有后手?他被擒得也太干脆了点?” 众人皆是愣住,林澄皱眉道:“二爷是说罗意是被冤枉的?” 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看向唐庸,他们已许久没听过唐庸剖析敌情了。 胡大莽想起了当年北境,就在他们站着的这片土地上,二爷也是这样丝丝入扣地分析敌情,运筹帷幄,最终成就了一个战争史上的神话! 他的双目中渐渐放出光彩! 唐庸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正如小爵爷所言,人心不能按常理揣测,人心之险恶也往往往超出想象! 不过近来龟岩城发生的事情的确透着诡异,比如,是谁造我和阿咔的黄谣,非要把她逼到流火城来? 徐正漠总共才两女一义子,如今他自己身受重伤,阿咔离开龟岩城,罗意又下了大狱,只剩下一个足不出户的徐大小姐和尚在腹中的胎儿! 姑且不说胎儿能不能顺利落地,万一徐大小姐也出点什么事,我真怀疑是不是有人要将他徐家一网打尽! 而且暗处那人看起来像是想毁掉徐正漠,而不是替代他。” 听到这,众人脸色都变了变。 徐正漠也称得上一代枭雄,是北境拔尖的几股势力之一! 想到他有可能正被一只无形的黑手玩弄于股掌之中,众人都有些脊背生寒! 还是那句话,人心之恶,防不胜防! 谢玉轻咳了两声道:“龟岩城的事与我们无关,他们若是起了内哄,将来收复起来倒省了许多麻烦。” 林澄笑道:“这倒也未必,二爷不是收了阿咔姑娘为义妹吗?如今徐正漠身受重伤,二爷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一声?” 唐庸摇头苦笑道:“我这做哥哥的,这要紧事倒不能瞒着她。” 徐阿咔性子率真,人又生得美,时常出入城主府,已与婵儿几女成了无话不必的好友。 在一次家宴上,在谢玲珑和扶小玉的起哄下,他认了徐阿咔做义妹。 扶小玉先是收到了消息,随后告知了徐阿咔。 徐阿咔大惊失色道:“我爹爹伤势可还要紧?” 扶小玉如实道:“受伤虽重,性命倒无碍。” 徐阿咔默不作声,眼眶红红的,目光中还带着几丝悲伤和恼恨。 见徐阿咔没有提出返回龟岩城,扶小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按二爷的意思是,龟岩城情势有些复杂,徐阿咔若是回城,恐怕会有危险。 第406章 请大小姐出来主事! 龟岩城,徐正漠中箭已半月有余,经大夫的精心诊治,伤势虽然缓和,却始终不曾痊愈,一直卧病在床。 正在午睡的徐正漠像是在做什么噩梦,躁动不安,浑身被汗水湿透。 他忽大叫道:“斓香!”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 坐在桌边的少女微微一愣,起身缓缓向徐正漠走来。 望着靠近的少女,徐正漠眼中忽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失声道:“不要过来!” 少女柔声道:“爹爹,你做噩梦了?” 待看清来人是徐情后,徐正漠松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冷声道:“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侍候!” 徐情呆立半晌,忽然啜泣道:“爹爹,我到底是您的骨肉,就算女儿曾做错事,您就不能原谅情儿吗?” 这半个月来,徐情衣不解带地照料徐正漠,众叔伯无不夸她孝心可嘉。 府中上上下下也对这位极少露面的大小姐充满了敬佩之情。 二小姐走了,罗意少爷要造反,最终陪在老爷身边的居然是被他称为不祥之人的大小姐。 女人的眼泪是一种强大的武器,何况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只要把握释放的时机,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这是半个月来,徐情第一次在徐正漠面前落泪,滴滴泪珠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徐正漠脸上又浮现了挣扎之色,许久后,他叹了口气道:“那原不是你的错……” 徐情微微愣住,忽然跪倒在床前,握住徐正漠的手道:“爹爹是不怪我了么?” 徐正漠神色一滞,闭上的双眼闭得更紧,轻轻地抽回了手。 两日后,陶成禄领着龟岩城大小将领前来探望徐正漠。 彼时徐情正在一勺一勺给徐正漠喂药,徐正漠也很配合地喝下了药。 徐情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似乎她等这一天等许久了。 瞧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众将领都感慨万千,这年来大小姐受尽了委屈,难得她不仅不怀恨在心,还依旧那么单纯善良。 喂完了药,徐情向众叔伯行礼后,道:“叔伯们与爹爹说话,情儿先行告退了!” 她正要起身离开,陶成禄笑着阻止道:“不忙,今日我等要说的事情正与你相关!” 徐情怔了怔,回头看了徐正漠一眼,见他没有反对,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徐正漠微笑道:“说!老家伙,有什么事?” 见城主精神大好,众将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陶成禄笑道:“这些天来大小姐废寝忘食地照料徐帅,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看在眼里。如今阿咔远在流火城为质,小少爷尚在胎中,罗意那小子又……我们的意思是该让大小姐出来主事了!” 徐正漠久病不愈,童姨娘腹中胎儿是男是女还难说,正如之前的徐阿咔一样,龟岩城需要一个象征性的继承者,也好稳定军心。 徐正漠看了徐情一眼,淡声道:“本帅身体已经大好,不日就可痊愈,而且阿咔就是前车之鉴,我实在不欲情儿出来抛头露面。” 众将都低头不语,莫非徐帅还记挂着当年那相士的胡言乱语。 在他们看来,大小姐美若天仙,又沉稳懂事,比徐阿咔更适合成为龟岩城的继承人。 徐正漠扫视了众人一眼,忽然笑道:“外面的事虽然不用情儿管,但我已决定,从今往后,府中大小事务都由情儿来操持!”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原以为徐正漠所说的不蹈徐阿咔覆辙是托辞,现在看来倒是他们多心了。 所谓将徐情定为继承人不过是一种象征意义! 如果将来童姨娘诞下男丁,这份家业自然是小少爷的。 如若不然,将来徐情的夫婿才是龟岩城的实际掌权人,正如之前的罗意。 让徐情主管城主府事务,和宣布她为继承人没有区别了。 陶成禄看向徐情,笑道:“情儿,徐帅对你委以重任,你可不要让徐帅失望哦!” 徐情盈盈一拜道:“还请各位叔伯多多提点。” 她人美声甜,风姿绰约,这一拜之间风情万种,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陶成禄道:“罗意那白眼狼该怎么处置,还请徐帅拿个主意!” 听到罗意这两个字,徐正漠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他咬牙道:“等本帅养好身子后再亲自审问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帅绝不让他死得太容易!” 徐正漠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罗意的下场必定极惨。 不过那是他自找的,徐正漠含辛茹苦抚育了他十年,他居然为了城主之位弑父,简直禽兽不如。 众人又与徐正漠商量了一些军中要务后,才各自散去。 当夜,龟岩城大牢,罗意正双目无神地望着铁窗外的星空。 他的确有意要施展一些手段总揽龟岩城大权,因为他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一来徐正漠对他恩深似海,二来没想到万全之策,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没想到这一场精心策化的伏击战会将他打入万劫不覆之地。 是陶成禄! “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伏击计划,我没通敌,义父更不可能,惟一的真相便是陶成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陶成禄虽是徐正漠的亲信,但只是谋士角色。就算他害死义父,又嫁祸给我,以他的威望也不可能服众,只能造成徐家军的分崩离析!” “除非只是单纯地投靠周大炮……不!不!龟岩城并不比长秀城弱,作为降将,周大炮也不可能给他更高的权势地位,他到底是为何?!” “又或者,城中还有他的同谋?他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罗意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更悲愤欲绝。 他不怕死,可是他怕再也见不到徐情,害怕徐情孤苦无依,再被人欺负! 徐情脸上那鲜红的指印就像梦魇般萦绕在他心头!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牢房外响起,罗意抬头望去,心中猛然一跳。 即便那人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罗意仍旧可以辨认出她是徐晴! 她来了!她居然来看我了! 惊喜和伤痛交织,悲愤和无奈纠缠,这一刻的罗意被数种情绪狠狠地撕裂着,肉体几乎难以承受! “大哥!大哥!你没事!他们没有打你!” 暗夜中,徐情紧紧抓着木栅,露出了天使般的面容,哭得梨花带雨! 第407章 玩物 “你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被义父知道……” 徐情的突然出现令罗意又惊又喜,即便身陷囹圄,此刻他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徐情含情脉脉地望着罗意,泪如雨下:“你可知义父要杀你?我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你啦。” “杀我……” 罗意目光中的炙热瞬间冷却,整个人仿佛堕入了冰窖。 他举起双手痛苦地撕扯着头皮道:“我没有背叛义父,不是我做的……” 徐情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哥,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可是,大哥,你看着我!” 罗意抬头看向徐情,她美目中的泪光如星辰般璀璨。 徐情对视着他的目光,郑重道:“可是大哥,你不能死!” 罗意呆呆道:“我不能死?” 徐情点了点头,一串眼泪如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 她垂泪道:“你不能死,因为你说过要保护我!” 宿命! 十年前从徐情手中接过馒头时的那种宿命感再次油然而生! 是啊,他怎么能死?怎么能任由徐情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她那么美,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像一棵在凛冽寒风中独自求存的娇弱花朵! 自己一死,还有谁能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 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巨大割裂感让罗意痛不欲生,如今他自身难保,谈何保护徐情? 他本想说:“对不起,情儿……”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我该怎么做?” 在这一瞬间,他决彻底遵循内心的渴望,去完成属于他的宿命。 徐情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知道该怎么做,此刻他气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变回了那位横刀立马的罗将军! 他道:“你可有法子带个信给马立?” 罗意在军中的时间甚至比徐正漠还要多。 多少将士的性命是他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多少将领的高位是经由他的手一步一步拔擢的,只要他振臂一挥,必能召集一支愿为他覆汤蹈火的队伍! 而马立正是他的副将,也是他刎颈之交的兄弟! 徐情笑中带泪,点头道:“情儿可以。” 罗意目光坚定,他道:“好!他明白我的意思后,必会救我出去。” 徐情抹了抹泪道:“会的!” 罗意微微仰起头,叹了口气道:“我一旦脱身,立刻率兵围攻城主府,只要控制住义父,龟岩城以后就由我说了算!” “什么?!大哥要围攻城主府?” 谁知罗意说完,徐情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罗意愣了愣,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徐情急道:“爹爹毕竟对大哥有养育提携之恩,你若公然围攻城主府,叔伯们和军中老将岂会善罢甘休?到时两方自相残杀,岂不给了外敌可乘之机?别说满城百姓遭殃,你我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罗意张了张嘴,颓丧地低下头去。 徐情所说的极有可能发生,一旦发生内乱,长秀城的周大炮恐怕要兵临城下。 许久后,罗意默然道:“那我该怎么做?” 徐情想了想,道:“不如大哥领一支兵马离开龟岩城,另择一城栖身。以大哥的能力,很快就能在北境占得一席之地。既可自保,也避免了与爹爹父子相残……” 罗意惊讶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他垂头道:“义父此番要杀我,只因受了蒙蔽,我内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徐情幽幽道:“我早就说过,大哥是好人。” 罗意忽然抬头看向徐情:“你呢?情儿,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徐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罗意,过了好久,她叹息道:“爹爹伤重未愈,妹妹又不在,这个时候我岂能离他而去?” 罗意急道:“你不跟我走,我如何保护你?” 徐情望着罗意,深情道:“只要大哥变强,就没人敢欺负情儿。” …… 徐家军分为三营,每营各有两万人马,其中又以原本罗意统率的玄字营战力最强。 两日后的黎明时分,数十人杀入龟岩城大狱,救出了罗意。 随后,罗意与马立等人闯入玄字营,斩杀新任统领后,直接领着近两万兵马离开军营,往南城门奔去! 南城守军自知不敌,任由罗意率领数万人扬长而去。 罗意回头望向这座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城池,想着不知何时才能与心上人重逢,眼中满是怅惘之意! 马立与罗意并肩而骑,他道:“罗帅,乌石城虽小,暂做栖身之地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罗意不说话,马立又道:“罗帅如何敢断定徐帅不会派兵来追击我们?” 罗意道:“如今城中只有四万兵马,倘若义父真要和我们闹个鱼死网破,龟岩城岂不成了周大炮的囊中之物?义父断然不敢下此决心!” 两万人马浩荡西行,傍晚时分已疾行近四十里。 罗意指着前方长长的谷地道:“快速通过峡谷,然后就地休整!” 这谷地中间地势低矮,两侧是山坡,本是伏击的绝佳地点,不过罗意却并没有特别警惕。 他领兵反出龟岩城事起仓促之间,徐正漠怎么可能事先在此设伏? 队伍井然有序地进入谷地,将士们都怀揣着对明天的美好向往。 时势造英雄,在罗帅的带领下,他们一定能在北境打出一片天地! 队伍行到谷地中央时,天已全黑,将士们正要燃起火把,忽然无数破风声响起。 “哎呀……” 哎呀哎呀的痛呼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扑倒在地。 马立大惊道:“怎么回事?!” 罗意也不禁骇然变色,他如何听不出那是羽箭破空声?! “有埋伏!” 就在此时,军中终于响起了将士们声嘶力竭的怒吼! 与此同时,峡谷两侧无数火把燃起,将逼仄的峡谷照得亮如白昼,山坡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一波波箭雨再次激射而下,来不及举盾寻求掩护的数百人立刻命丧当场! 罗意目眦尽裂,大吼道:“怎么会这样?!” 马立举着一面盾牌,嘶喊道:“罗帅!打!不然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杀!”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到如今除了拼死一搏别无选择! 在求生的本能下,两万将士利刃出鞘,如浪潮般向两岸拍去! 然而,无数马蹄声自远处响起,又一队人马自谷外包夹而来…… 第408章 不碍事,你们继续。 龟岩城,城主府。 徐正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明知城外正在围剿叛军,他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徐情静悄悄地离开房间,回到自己院子。 丫鬟彤儿给她倒了一杯茶,她举着茶杯细细品着,神情十分愉悦。 彤儿忽然道:“小姐,您为什么不直接让罗意少爷攻上城主府呢?反正是要打起来的,在哪打不是打?” 徐情啜了一口茶水,回味无穷道:“他打到城主府,要是伤到了爹爹了怎么办?” 她回头看向彤儿,微笑道:“我还没玩够呢,哪能让他那么快就死?他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丫鬟也嘿嘿笑了起来,又问:“小姐怎么知道罗意少爷要从南门走?” 徐情道:“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强敌,只有南方的乌石城最弱,大哥的选择并不多。” 彤儿撅着嘴道:“有强敌又怎么样,如果罗意少爷说是投诚,人家未必会把他怎么样嘛!” 徐情白了彤儿一眼,笑道:“带着三万人投诚?谁知道你是来投诚还是来攻城的!” 彤儿:“……” 彤儿想了想,又问:“小姐,你说这一战罗意少爷能赢吗?” 徐情愉快笑道:“前有万人埋伏,后有两万人追击,大哥的这两万人怕是活不下来了,不过…… 不过大哥的玄字营战力极强,垂死挣扎下,那三万新兵也必将损失惨重!” 彤儿也笑道:“真好!这不正是小姐想要的效果吗?” 徐情轻声道:“先是被迫把宝贝女儿送到流火城做人质,又遭到义子的背叛,身受重伤,如今苦心积攒的六万人马折损近半,龟岩城算是废了,所谓的鸿图霸业转眼成空,爹爹想必很难过罢?!” 彤儿点头道:“那必是很难过的。” “哈哈哈哈……” 听到彤儿的附和,徐情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带着些许疯狂。 笑着笑着,两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十分诡异! 她止住了笑声,自言自语道:“还不够呢!是时候让爹爹知道他早就不行啦,童姨娘不仅给他戴了顶大绿帽,肚子里怀的还是别人的野种呢!” …… 大战直到凌晨方止,罗意不知所踪,他率领的两万叛军几乎被全歼,而平叛军也死伤了近万人。 不过短短一日,龟岩城六万兵马折损了近一半! 在事先设伏的情况下损失如此惨重,这样的战果是徐正漠不敢相信,也无法承受的! 收到消息后,他吐血三升,陷入昏厥,直到子夜方才醒转。 他睁开眼便见到徐情守在床边,心中忽然生出说不尽的悔恨之意! 对于这个女儿,他实在亏欠太多了! “爹爹!您醒啦?” 徐情喜不自胜,赶紧拧干一块热毛巾替徐正漠擦了擦脸。 热毛巾将徐正漠惨白的脸烫得微微发红,他瞧着忙前忙后的徐情,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忽然神色痛苦道:“情儿……爹爹对不住你,你还怪爹爹吗?” 徐情愣了愣,随即道:“您是情儿的爹爹,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唉!” 徐正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道:“早知如此,一家人在江南做我们的富家翁有何不好?” 徐情想了想,安慰道:“爹爹正值盛年,怎可心灰意懒?只要您赶紧养好身子,必当重振雄风,带领龟岩城崛起的!” 徐正漠望着徐情,慨然叹道:“我以前竟不知你如此懂事!” 徐情眨眼笑道:“爹爹这四年来少与情儿相聚,有许多事情都是您不知道的呢!” 不等徐正漠开口,她又道:“躺了一天,我扶爹爹出去走走!” 徐正漠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门口放着一副轮椅,徐情和彤儿费了好大劲才将徐正漠扶上轮椅。 此时已时深夜,下人都就寝了,府中十分安静,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 徐正漠深吸了两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徐情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道:“大家都说童姨娘怀的是弟弟呢,将来有弟弟继承香火,爹爹可以高枕无忧啦!” 徐正漠面露微笑,没了阿咔又如何,没了罗意又如何?! 如今他有了亲生骨肉可以继承衣钵,待他痊愈后重整这万里山河,再不必忧愁后继无人。 徐正漠道:“赶上这样的乱世对于我们普通百姓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爹爹自负有经天纬地之才,有此良机,自要为我徐家挣个前程!” 徐情认真道:“爹爹做了皇帝,弟弟就是太子,童姨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爹爹可一定要好好奖赏她!” 皇帝!太子! 听着这两个字眼,徐正漠感觉身子有点点微微发烫。 他恨不得立刻从轮椅站起来,重整旗鼓,将龟岩城发展得更加兴旺,更加强大! 徐情又道:“童姨娘贤良淑德,惠质兰心,对父亲忠贞不二,矢志不渝,说不定其他姨娘都在向她学习,每个人都在努力给爹爹怀大胖小子呢!” 徐正漠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嘴,像抹了蜜似的!” 徐情道:“情儿是认真的,爹爹有童姨娘这样的妾室真是天大的福气!” 徐正漠笑得合不拢嘴,忽然道:“也不知她睡了没,你陪我瞧瞧去?” 徐情“嗯”了一声道:“情儿也正想去瞧瞧我的好弟弟呢!” 三人慢慢地进了童姨娘的院子,院内黑灯瞎火,空气还漂浮着些奇怪的喘息声。 徐正漠皱眉道:“情儿,你听到什么样声音吗?” 徐情道:“好像是姨娘屋子里传出来的,听着好像有点难受,是不是姨娘生病了?” 徐正漠怔了怔,惨白的脸色骤然铁青,他咬牙道:“推我过去,轻点,不要发生声响。” “哦……” 徐情推着徐正漠缓缓靠近屋子,那奇怪的喘息也越来越明显。 ?轮椅停在门口时,已能清晰地听到房内之人说话的声音。 “嘿嘿!你个小婊子,都怀孩子了瘾还这么大!” “啊!官人!相公!哥哥!快点!再快点!” “贱人!徐正漠那老不死的喂不饱你是么?” “相公……不要提他……我要……快快……” “哼!老子就提!说!说徐正漠是废物!” “啊啊啊!徐正漠是废物!” “说徐正漠是绿毛龟!” “相公你好棒啊!顶死奴家了!” “啪!”“说!” “相公不要打奴家……好嘛!徐正漠是绿气龟!没用的绿毛龟!只配给相公养儿子的绿毛龟!” …… “啊!!!!!” 静夜中,城主府某处忽然传出一声饱含着巨大悲愤的怒吼声! 徐正漠怒发冲冠,伸长了手要去推门,身子一歪,重重摔倒在地,没了动静。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外却又响起一个愉快的少女声音道:“不碍事,你们继续。” 第409章 天生贱种 徐正漠宛如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惊醒了城主府,管家立刻带人赶到了童姨娘院中。 众人见徐正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都惊骇莫名。 家丁七手八脚地将徐正漠扶上轮椅,管家急道:“怎么回事?” 徐情打量了一眼童姨娘的屋子,淡淡道:“派人守住门窗,要是有人往外闯,立刻打死。” 她已是城主府的主事之人,府中一应人等自然她他言听计从。 随后众人将徐正漠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郎中也匆匆忙忙赶到。 又是喂药,又是针灸,郎中忙得焦头烂额,城主府彻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上午,徐正漠才苏醒过来,他目中燃烧着滔天恨意,脸色却苍白得似冰雪。 他艰难地张开了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郎中扯高徐正漠的一条手臂,指尖一松,那条手臂立刻软绵绵地掉了下去。 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看向徐情,小心翼翼道:“大小姐,城主他这是受到刺激,中风了……” 中风?! 听到这两个字,屋内众人都骇然色变! 曾经雄心壮志,意图横扫天下的徐城主,难道变成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吗? 这对于他来说,恐怕比死还要痛苦! 徐情看起来却很平静,她皱眉道:“爹爹难道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吗?” 她并不意外,徐正漠本就伤势缠绵,身体虚弱! 而他昨夜所受的屈辱是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他变成这样,徐情并不意外。 郎中赶紧道:“大小姐放心,城主病势虽重,静养几个时辰,说话还是无碍的。” 徐情点了点头,道:“请神医务必想法子治好爹爹,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也是不肯放弃的。” 郎中张了张嘴,半晌才垂头丧气道:“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郎中离开后,众人都看向徐情,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以后大小姐就是城主府的主心骨了。 徐正漠躺在床上,安静得像个孩子,他的双目却犹如正在喷发的火山,凶猛,暴烈,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管家硬着头皮道:“大小姐,童姨娘……该怎么处置?” 就在众人围着徐正漠团团转的时候,童姨娘房里的野男人已经在求饶了。 联想到城主倒在童姨娘门口,大小姐又下令封锁房间,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众人心中都忍不住叹息,他可是手握数万大军的城主啊,宠妾却趁他病重在房里与野男人私会!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刺激?! 徐情道:“你们都退下,我自有安排!” “是。” 众人看了徐正漠一眼,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徐情坐到床边,抬着一只手,玉葱般的手指一遍遍地拂着徐正漠的乱发,似要给他某种安慰。 在徐情的安抚下,徐正漠的目光渐渐恢复了平静,紧接着流下了两行痛苦的泪水! 就在泪水滑落的瞬间,纤纤玉指忽然紧紧揪住了徐正漠的头发。 徐正漠吃痛之下,面容一阵扭曲,眼中也闪过惊骇之色。 徐情的手指越揪越紧,几乎要把那块头皮撕扯下来。 “吚……呀呀……啊……” 徐正漠吃力地晃动了脑袋,口中吚吚呀呀含混不清,眼中也慢慢浮上一层深重的恐惧! 好一会之后,徐情终于松开了手,玉指上留下无数殷红的细痕。 她脸上爬满了诡异且疯狂的笑意,在徐正漠惊恐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 正午,收到消息的城中政要纷纷赶来探视,无不扼腕叹息! 前日与罗意叛军的一场大战,徐家军损失惨重,军中怨声载道! 这个时候正需要徐帅出来力挽狂澜,稳定军心,他怎么能病倒呢?! 众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龟岩城要完了!” 当然也有些心思活泛的将领也打起了主意:“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我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徐正漠疯狂地转动着眼珠子,对着默默垂泪的徐情怒目而视,可谁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许久后,徐情对众将士盈盈一拜,然后道:“各位叔伯请回,让爹爹好好休息。” 众人都道:“大小姐一定要保重,你也不能倒下了!” 众人纷纷离去,只有陶成禄留了下来,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而徐情也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般,自顾自的抹泪。 这时,床上传出一个含糊不清的,虚弱的声音道:“老陶……过来……” 陶成禄看了徐正漠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依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得徐正漠开口说话,徐情的泪水陡然间止住,然后面无表情地向床边走去。 徐正漠看到徐情,脸色骤然一变,他断断续续道:“贱……人……我……就不……该……” 徐情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回头看向陶成禄,略带戏谑地笑道:“陶叔叔,爹爹叫你呢,你可听到了?” 陶成禄恭恭敬敬道:“我听到了!” 徐情又道:“那你还不过来?说不定爹爹有要紧的事跟你说呢?” 陶成禄果然顺从地走向床,目光试探性地看着徐情,然后完全将她锁定。 就在此时,徐情忽然一声娇斥:“贱人,跪下!” 陶成禄浑身一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看向徐正漠,犹豫了一下,竟真的跪下了。 随之徐情微微翘起一只脚,陶成禄浑身剧震,像是在做极大的心理斗争,然后捧着徐情的绣鞋如痴如醉的亲吻起来! 没有人可以形容徐正漠目睹这一切时内心的震撼与恐惧! 那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是徐家军众人敬仰的军师,现在却如猪狗般供徐情呵斥,驱使! 而他作为长辈,居然做出亲吻侄女脚这种违背伦常,猥琐下贱的事情来?! “是……是你……” 徐正漠目眦尽裂,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冤枉罗意了! 真正通敌之人是他掏心掏肺的好兄弟陶成禄,而他背后之人是自己貌若天仙,人畜无害的大女儿徐情! 他早该想到,她是天生的贱种! 他早该想到,她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第410章 我还有好多话没跟爹爹说哩 陶成禄小心翼翼脱下徐情的绣鞋,当那白得发亮的玉趾完全展露,他眼中放出狂热的光芒!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徐情的脚趾含进嘴里,细细吮吸着! “哧溜哧溜……” 似乎这一刻,他的精神与灵魂已完全被这双玉足所魅惑! 而徐情似笑非笑地瞧着陶成禄,偶尔发出一声妩媚的低吟。 清纯和淫荡在她无瑕的面容上交织出一幅奇诡的画面。 这一刻,她是天使,也是魔鬼! 徐正漠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已完全失去了言语。 许久后,他闭上眼,绝望道:“老……陶……你是……怎么……和她……” 陶成禄的大手几次想向徐情的裙摆探去,却又像极其畏惧,抬头乞求望向徐情。 徐情伸手摸了摸陶成禄的脑袋,轻笑道:“贱人,这就忍不住了么?” 陶成禄对徐正漠的话充耳不闻,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又捧着徐情的脚细细地舔舐起来! 徐情回头看向徐正漠,微微笑道:“那是我刚搬去竹林的那一年…… 陶叔叔带了把琴来看我,他虽然极力装得一本正经,但女儿一眼就看出他想要我。 像女儿这样美的女子,即便当时年纪还小,也少有男人能不动心的,不是么? 他虽是女儿的叔辈,可比起那些自己亲生女儿都能下手的禽兽,也算不得什么罪大恶极了……” 听到这,原本万念俱灰的徐正漠脸上再次浮现出痛苦挣扎之色! 甚至连瘫痪的身子也在这一刻,开始剧烈地抖动。 徐情忽然握住徐正漠的手,轻声道:“爹爹不要激动,女儿说过,您是我爹爹,您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我并没有怪你……” 她撇过头,微微叹道:“我们还是来说陶叔叔。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我跟他说,陶叔叔,只要你把婶婶的脑袋剁下来给我,我就陪你睡觉。 过了几天,陶叔叔又偷偷跑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匣子。爹爹,您猜怎么着?陶叔叔真的把婶婶的头给我带回来啦! 你们都以为婶婶是暴病而亡,其实她的脑袋现在还扔在竹林里呢,唉,女人啊,真可怜。 陶叔叔这样听话,女儿自然要言而有信,那天便把他留在了竹林过夜。从那以后,无论是徐府,还是军中,事无巨细,女儿全部了如指掌。 女儿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直到爹爹伏击显圣公粮草大败而归,阿咔失手被擒。女儿知道机会来了! 爹爹也真是好笑,明明膝下无子,还要做那万乘之尊的美梦,妄图让阿咔与罗意哥哥联姻繁衍后嗣! 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命运如纸一般脆弱,女儿只是让陶成禄找人稍微散布些谣言,就毁了阿咔与大哥的姻缘! 只是没想到爹爹居然这样狠心,为了省下些许粮,仅凭一些流言蜚语就将阿咔送到了流火城。 阿咔一走,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美梦,爹爹也只得把我叫出来维计与罗意大哥的亲缘关系了……” “逆……女!逆女!她……是……你妹妹……” 人永远是这样,为了某些虚无缥缈的念头,觉得一切都可以牺牲,当失败后,或者醒悟过来时,又觉得当初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此时徐正漠忆起当初将视若珍宝的徐阿咔强行绑送至流火城,只觉得痛彻心扉! “咦?” 徐情指尖在徐正漠眼角轻轻一点,指尖立刻沾染上一抹血红。 徐情咯咯笑道:“爹爹流泪了呢,居然还是血泪。” “贱人,别舔了,黏乎乎的怪难受。” 徐情一声娇喝,陶成禄的嘴恋恋不舍地从徐正漠足上移开,轻轻架在绣鞋上。 然后又起身站到一边,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唇。 丫鬟彤儿立刻端来了一盆温水,小心细致的为徐情沐足。 穿戴好鞋袜后,徐情微微叹了口气道:“说了这么多话,女儿也乏了,先行告退。不过……” 她话锋一转,看向徐正漠,轻笑道:“不过女儿找了贴心的人儿来服侍爹爹,爹爹一定会满意的。” 话音刚落,彤儿拍了拍手掌,一个老妈子立刻领了一对男女进屋。 男的二十来岁,英俊且精壮,女的三十来岁,小腹隆起,正是徐正漠的第十八房小妾,童姨娘。 “老爷饶命!贱妾再也不敢啦!” “城主饶命!都是童姨娘勾引小人的!” “你说什么?你个负心汉,你昨天说为了我死都不怕!” “你不要赖我,明明是你说城主是绿毛龟,说要给我生个儿子让城主养……” 两人都宛如惊弓之鸟,进了屋对着床上的徐正漠倒头就拜,痛哭流涕,针锋相对。 “噗……” 床上的徐正漠胸膛一阵起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同时眼角两行血泪滑下。 徐情忽然道:“住嘴!要是吵到了爹爹,我把你们碎尸万段。” 两人立刻闭嘴,挪动身子跪向徐情,虽然不再开口,却磕头不止。 徐情也不理他们,一边擦拭着徐正漠脸上的血渍,一边道:“童姨娘的确是个好女人呢!爹爹不知道,为了找个能让她动心的奸夫,女儿可费了好大的劲呢……” 空气忽然安静,正在磕头的两人身形猛然顿住。 童姨娘不可思议地看向男子,男子则满脸疑惑看向身旁的老妈子。 徐情对老妈子道:“张妈,辛苦你了。” 张妈微微欠身道:“老身忍辱负重多年,就为了今日,徐正漠落得如此下场,斓香姑娘也该安息了。” 徐情点了点头道:“我娘在天之灵,会感谢你的。” 童姨娘看看男子,又看看张妈,面色惨白。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迷茫,无助,恐惧。 张妈微笑道:“童姨娘不必怀疑,的确是老身花银子雇欧阳相公来勾引你的,连姨娘肚子里孩子出现的时机,也是大小姐算计好的。” …… 徐情看了一眼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目光涣散的徐正漠,道:“今日便说到这里,再说下去爹爹可要受不住了。” 她道:“从现在开始,就由童姨娘和欧阳公子贴身照料爹爹,你们若是恋奸情热,想在爹爹面前做些苟且之事,倒也无妨。只是须得及时给爹爹灌参汤,别把爹爹活活气死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跟爹爹说哩!” 童姨娘:“……” 欧阳:“……” 第411章 情儿的一生早就毁了。 天下烽烟四起,朝局动荡不安,朝廷派兵四处平叛,但是按住葫芦起了瓢,揭竿而起的百姓比比皆是。 而其中又以蜀中的明巾军势头最猛,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统一了四川全境,首领何广名震天下。 朝廷多次派兵征讨,皆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彼时北境边军统领龙文添心怀异志,不仅不按朝廷的旨意平叛,反而四处劫掠民财,大肆招兵买马。 至此,北境渐渐出现以白云城龙文添,龟岩城徐正漠,长秀城周大炮,五方城李威,流火城唐庸为首的五股强横势力。 至于为何将流火城的显圣公排在最末,只因他这一年来从未掠夺民财,也不曾攻打其他城池。 他一门心思收容难民,兴修水利,发展民生,似乎对外界的变故漠不关心。 各方势力先前见流火城收容难民,还只当他是为了扩充兵源,伺机而动。 可当他们发现流火城收容的难民越来越多,而且男女老幼照单全收,众人都感到有些难以捉摸了! 流火城的规模在北境属于中下,又是久旱之地,显圣公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喂饱这近二十万张嘴? 长久下去,流火城只会被拖垮,不攻自溃! 饶是如此,各方势力还是对流火城颇为忌惮,只因流火城城主是当年惊才绝艳,不可一世的显圣公! 其余小股义军不计其数,但大势所趋,他们最终也不得不依附这五股势力。 龟岩城,徐正漠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陶成禄正在汇报军中现状。 徐情肆意折磨他的精神,虐待他的灵魂,却悉心照料他的身体,绝不肯让他轻易死去。 陶成禄道:“自城主病倒后,军中将领各自为政,互相倾轧,下面的士兵也冲突不断,已发生好几起流血事件,恐怕过不了几日,我徐家军就要分崩离析了。” 他这话自然是实情,不过此时说与徐正漠听,更多的是为是恶心他。 要让他知道,他失去了健康,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徐阿咔,失去了罗意,失去了童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他耗尽心血打造的徐家军也要毁于一旦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此时徐正漠已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他紧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他已经彻底败在自己女儿手里,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徐情兴致勃勃地瞧着徐正漠,回头对陶成禄道:“你先出去。” “是。” 陶成禄长长呼了一口气,走出房间,但他并没有离开城主府,而是走向府后的竹林。 徐情坐在床边,舀起一勺参汤,在嘴边吹了吹,才向徐正漠度去。 徐正漠紧闭着双唇,任由汤汁自嘴角洒落。 徐情也不恼,将参汤放回几上,拿出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轻声笑道: “听说显圣公将阿咔认作义妹了呢,阿咔小时候受尽爹爹和大哥的宠爱,如今又得显圣公欢心,当真是好福气。” 听到阿咔两个字,徐正漠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似是松了一口气。 徐阿咔是他最后的牵挂,如今她得了显圣公的庇佑,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的神色自然逃不过徐情的眼睛,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她忽然道:“阿咔在流火城也不知过得好不好,我这做姐姐总有一天要跟她团聚呢!” 闻言,徐正漠终于睁开了眼睛,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在徐情脸上。 他厉声道:“你若是敢伤害阿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徐情怔了怔,捂嘴笑道:“爹爹现在才知道心疼起妹妹来了,当初把阿咔送去流火城的时候,可没见您怎么犹豫呢!” 她的声音悦耳有如天籁,但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把尖刀扎在徐正漠心上。 良久,徐正漠也笑道:“你这贱人,你忘了阿咔现在在流火城,又是显圣公的义妹,没人能伤害显圣公的人!” 徐情立刻接话道:“这倒未必,听说显圣公身边死的人也不少哩,比如他的好兄弟吴迪,几乎被满门杀绝呢!” 徐正漠淡淡道:“不错,下令灭吴家满门的是至孝帝,可是后来呢?堂堂九五之尊,还不是被显圣公一掌拍死?” 他的意思是说,即便皇帝招惹了显圣公,照样难逃一死,何况你徐情?! 徐情当然明白他话中之意,然而她却忽然笑出声来,笑得无限落寞! 她盯着徐正漠,摇头叹道:“女儿的一生早就毁了,毁得连渣都不剩,你以为女儿还怕一个死字么?” 徐正漠张了张嘴,终于合上了,脸上尽是悔恨之意。 良久,他叹道:“是我对不住你,当年……我实在是喝多了,又思念你娘亲,才把你误当成了你娘。” 徐情呆呆地坐着,脸上带着浅浅的落寞的笑容。 她幽幽地叹道:“爹爹直到现在还不懂我,我早说过,我没有怪您,您是我爹爹,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徐正漠直视着徐情的眼睛,平静道:“你恨我,只管杀了我解恨,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度余生,何必要去招惹显圣公?” 他顿了顿,又道:“你毕竟是我的骨肉,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他这话说的是肺腑之言,徐情如何听不出来?! 她愣了愣,忽然仰起了脑袋,将让即将落下的两滴泪珠流回了眼眶。 她哑着喉咙道:“要是当年爹爹能这样跟情儿说上一句话,又何至于有今日?可惜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女儿既然决定开始这一切,就只能把它做完。” 说完这句话,徐情不再去看徐正漠,起身离开。 随之,童姨娘和欧阳公子战战兢兢地进了屋。 竹林内,陶成铸正端坐在石桌前,乖巧得像个孩子。 此时屋外传来徐情的吟吟笑语:“陶叔叔,让你久等了。” 陶成禄忙不迭地起身,眸子瞬间炙热,口中道:“大小姐。” 徐情径直走进了竹屋,便听屋中一个声音道:“进来。” 陶成禄吞了吞口水,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竹屋,很快屋内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贱狗,去把侄女儿的木屐叼过来。” “汪汪……” 第412章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 许久之后,屋内的声音终于平息,随之陶成禄一脸满足地走出屋子,回到石桌前坐下。 桌上架着一个小炭炉,彤儿正在聚精会神地煮茶。 茶香混合着竹叶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又过了一会儿,徐情走出屋子,一袭茭白长裙曳地,如瀑青丝随意地披在肩上。 她莹白如玉的脸蛋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眼中是尚未完全褪去的欲火。 美得……唉……词语匮乏! 然而骇人的是,她右边脸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陶成禄痴痴地瞧着徐情,当看到掌印时,浑身像触电般,赶紧低下了头去。 徐情轻笑道:“贱狗,刚才打侄女儿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很享受么,怎么这会儿不敢看了?” 陶成禄死死埋着脑袋,喘着粗气,一个字也不敢还嘴。 这些年,他已经被徐情驯化得比狗还听话了。 徐情在陶成禄对面坐下,看着他道:“军中已经大乱,周围的叛军随时可能攻进来,陶叔叔以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陶成禄的能力,加上元老的协助,稳定军心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军队分裂得如此迅速,自然是徐情授意,陶成禄刻意挑拨的结果。 陶成禄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乞求道:“无论大小姐要去哪里,贱狗都愿跟随左右,请大小姐不要抛下我!” 徐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咯咯笑道:“叔叔起来。” 陶成禄惶恐不安地起身,依旧坐下。 徐情亲手端起茶壶,为陶成禄倒上了一杯热茶,热气蒸腾。 那茶刚从火炉上取下来,极滚极烫,褪个猪毛都不在话下。 然后,徐情嫣然笑道:“叔叔喝茶!” 陶成禄没有任何犹豫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之烫得整张脸都变形了,面皮也涨得通红。 他一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另一只手轻轻放下茶杯:“多……谢……大小……姐……” 徐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丫鬟彤儿也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然后,陶成禄忽然捂住胸口,脸色剧变,人也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他整个身子蜷缩得像煮熟的虾米,不断挣扎抖动,满目惊恐地望向徐情。 徐情缓缓地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轻声道:“茶里有毒,你可知道?” 陶成禄摇了摇头。 徐情又道:“我要你死,你去不去死?” 陶成禄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徐情满意地笑了,她抚摸着陶成禄脸上的皱纹,道:“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你知道得太多,留在我身边又太过惹眼,我只能出此下策,你可明白?” 当徐情抚上陶成禄脸颊的瞬间,他就没再动了。 他痛苦不堪道:“要是……有来世……切莫让我再遇到……大小姐了……” 徐情主仆离开了竹林,陶成禄目送她们离去,眼耳口鼻渗出鲜血,在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后,气绝身亡。 途中,丫鬟彤儿问道:“小姐,正如您所说,周围的义军很快就要打进城来了,小姐打算去哪?” 徐情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彤儿一眼,淡淡笑道:“我们哪也不去。” 彤儿惊道:“难道我们真的留在龟岩城等死吗?” 徐情摇头道:“我们不会死。” “不会死?” “嗯。” “谁会来救我们?” “彤儿你忘了,他们并没有找到大哥的尸体。” “小姐是说?” “只要大哥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一定会来救我的。说不定……说不定他已经在城中了。” “其实罗意少爷很不错的,小姐见到他之后打算……” “我说过……” 徐情盯着彤儿,一字一句道:“当然是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 流火城,徐阿咔当初得知罗意被关押的消息时,并不太在意。 父亲待罗意视如己出,而罗意也为龟岩城扩张势力立下汗马功劳,她相信父亲不会伤害罗意。 可随之她就收到了罗意领兵反叛失败和父亲中风的消息,这下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找到唐庸,请求放她回龟岩城。 唐庸叹了口气道:“龟岩城很危险,你这一去九死一生!” 徐阿咔并不知唐庸为何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她只道:“他毕竟是我爹爹,罗意是我哥哥,他们闹成这样,我不回去看一眼,实在不放心……” 父女亲情乃是人之常情,唐庸虽然万分不愿这位义妹去冒险,却也没有理由阻止她,只是默然不语。 这时,扶小玉道:“二爷,我带几个人送阿咔回去。” 唐庸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实则自己也不放心徐阿咔一个人回去。 他只得道:“那你们路上小心,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流火城。” 扶小玉点头道:“二爷放心,我们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翌日清晨,扶小玉亲率五十玄甲亲卫护送徐阿咔踏上返回龟岩城的归途。 随着陶成禄的人间蒸发,徐家军彻底瓦解,各大将领为了争夺粮草和地盘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所幸军中将领一来念点旧情,二来无暇抽身,暴乱才暂且没有波及城主府。 不过那是迟早的事,谁不想霸占城主府的财富和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徐大小姐?! 又过了两日,所有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长秀城的周大炮亲率四万大军打到了龟岩城下。 守军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下,便是落荒而逃。 随之敌军攻入城池,一路势如破竹,打入军营,杀了一半,又招降了一半,龟岩城彻底落入周大炮手中。 徐情将徐正漠推入院中,望着城中滚滚浓烟,听着百姓惊慌失措的哭喊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谁能料到,曾经雄极一时的龟岩城,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毁在这样一个小女子手里呢?! 徐正漠脸上也带着笑意,是那种美梦破碎的,自嘲的,凄凉的笑意。 “起风了,爹爹,我们回去。” 徐情推着轮椅转了个圈,推着徐正漠缓缓向房间走去。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娴静,格外柔美,她比世间最美的景色更美! 第413章 我一直是我,从未变过 在扶小玉护送徐阿咔离城的四个时辰后,探子带来了长秀城四万大军攻打龟岩城的急报。 “这么快?” 唐庸虽早料到徐家军内乱会引来各方势力趁虚而入,但这周大炮的行动未免太迅速了。 这时扶青云忽然失声叫道:“不好!小玉和阿咔此时前往龟岩城,必会遇到周大炮攻城,恐有危险!” 众人心中都一惊,扶小玉虽然功夫极高,但遇到千军万马,那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她和阿咔都是女孩子,万一落入那群兵痞之手,后果可想而知! 一名小将出列道:“二爷,咱们流火城的军队养精蓄锐多时,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这龟岩城他周大炮夺得,凭什么我们流火城夺不得?” 林澄等人都看向唐庸,等待他发号施令,既要平定这乱世,总要走出攻伐第一步。 而且经过一年多的艰苦训练,新兵战力已不可小觑,他们正需要实战经验! 而扶青云此时只担心妹妹扶小玉的安危,急得五内俱焚,坐立难安。 唐庸沉默了片刻后,道:“青云立刻率一千玄甲卫和一万兵马前往龟岩城,勿必将小玉和阿咔平安带回来。” 胡大莽接话道:“长秀城出动了四万人,这一万兵马怕是不够?” 若是一万玄甲卫出马,那自然手到擒来,但要让这群新兵以一万对四万,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唐庸看向扶青云道:“记住,陈兵城下,不要主动发起进攻,只要确保小玉和阿咔安全,立即返回。” 扶青云急道:“要是小玉落入周大炮手中,他又不肯放人怎么办?也按兵不动吗?” 唐庸目光森然道:“若他胆敢如此,我必让他身首异处!” 得了唐庸这句话,扶青云再无犹豫,立刻前往军营调兵。 扶青云离开后,胡大莽道:“二爷,我们为何不趁势拿下龟岩城,他周大炮俺老胡还不放在眼里!” 众人也是这个心思,都觉得这一年来二爷未免太低调了。 各方势力已经打得乱成一锅粥,偏偏流火城只知道一门心思的练兵种地。 唐庸看向林澄,微笑道:“你说呢?” 林澄想了想道:“攻城容易守城难,如今我们的兵马还不算多,护住流火城自然绰绰有余,但打下龟岩城后,想要分兵驻守,难免会顾此失彼。 这一年多来流火城平平安安的,多半是倚仗二爷的威名和三千玄甲卫,实则周大炮,龙文添等人最忌惮就是我流火城,早就恨不得将我等除之而后快!一旦分兵,这些人趁虚而入,我们将处于被动局面。” 胡大哥思忖了片刻,有些不服气道:“打下龟岩城后,我们就地招募新兵,所谓兵势减弱之说,站不住脚!” 林澄微笑道:“且不说这些新兵多久才能形成战力,粮食呢?北境粮食匮乏,拿什么喂饱这些兵的肚子,难道我们也去劫夺民粮吗?” 先前那名小将忍不住道:“我们不去搜刮,自会有人搜刮,不都一样吗?” 林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些事别人做得,我们却做不得!” 小将道:“这是为何?百姓受的苦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林澄道:“要想夺取天下,不仅要攻城略地,还要收服民心,我们要做那放粮的人,而不是抢粮的!” 胡大莽、谢玉等人已经明白了林澄的意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胡大莽问:“我们何时可以放粮?” 林澄没有答话,而是看向唐庸,他觉得今天说的话够多了。 唐庸微笑道:“快了,过个一年半载,再积攒一些粮食,扩充一些兵马,我们便一城一城地打过去,把他们都打扒下了,百姓就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 一城一城地打下去! 对于胡大莽这些武将来说,这句话简直令人心潮澎湃! 林澄笑道:“二爷,据说土豆快要成熟,是不是该让兄弟们尝尝了?” 唐庸也笑道:“尝尝倒是可以,但仅限于尝尝,剩下的全部要作为种子继续耕种。” 随着大肆开垦土地和水利设施的兴建,流火城的收成不可小觑。 再过一年,待到唐家军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就到了大举出征的日子。 龟岩城,一队立功心切的长秀兵率先围住了城主府。 此时城主府内的人已经跑了一大半,剩下的实在不知该往到哪里去。 在将府邸团团围住后,头领命人破门,他嘿嘿笑道:“本将军听说徐正漠的大女儿徐情生得国色天香,正好擒了献给周帅享用!” 一名下属道:“听说他的二女儿也极不错的,可惜被流火城那位捷足先登了。” “哐啷!” 随着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门被砸落在地,尘土飞扬,院中空荡荡一片。 头领走进门,四处张望了一番,疑惑道:“怎么回事?没人?” 他随即下令道:“走,去后堂看看!” 徐正漠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徐情和丫鬟彤儿静静地守在一旁。 房门前,挤着一家的老老少少,人人惶恐不安。 当初徐正漠和罗意征战四方,屡屡得胜时,他们何曾想过会有今日?! 徐正漠忽然开口道:“情儿,杀了我,我不想落入周大炮手中受辱……” 他如今瘫痪在床,连个三岁小孩都能对他为所欲为,万一周大炮有意羞辱,他当真是连最后一点尊严都失去了。 徐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徐正漠看着徐情,感慨道:“你和你娘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情依旧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徐正漠又叹息道:“其实你有机会逃走的,何必留下来送死……” 徐情微微扭过头,望着徐正漠,微笑道:“父亲在这里,女儿怎可独自求生呢?” 徐正漠愣住,他直勾勾地盯住徐情,苦笑道:“我真是看不懂你了。” 徐情眨着眼睛笑道:“我一直是我,从来没变过,爹爹有什么看不懂的?” 第414章 带爹爹一起走 此时长秀军已搜到了徐正漠的院子,听有人大喜道:“将军!人都在这里!” 随即头领领了数十人闯进了院子,其他人则四处搜罗财物。 院中之人有老有少,多数是浓妆艳抹的女子,都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 下属瞧着满院如花似玉的女子,垂涎三尺道:“都说徐正漠有几十房小妾,想来就是这些女子了,老小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头领一时也看花了眼,只觉得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风骚! 他搓了搓手道:“徐大小姐自然要献给徐帅,但是这些娘们嘛……嘿嘿!” 听到两人的对话,几房小妾已经蠢蠢欲动,其中一名女子鼓起勇气站出来道:“妾身愿意侍候两位将军,请将军饶命!” 随之不少女子都纷纷站了起来,表示愿意为奴为婢。 陪谁睡不是睡?反正就是那长一寸短一寸的事儿,还是活着比较要紧。 院中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徐情和徐正漠耳中,徐情轻笑道:“这些姨娘果真是爹爹的女人吗?要是我娘在,她是宁死也不从的!” 徐正漠脸色铁青,随即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已是废人,又死到临头,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院中,那头领搂住一名女子,在她胸前使劲摸了两把,问道:“徐正漠和徐家大小姐呢?” 女子指着房门道:“就在屋里。” 头领喜形于色,一把将女子甩开便朝房门走去,他倒要看看徐大小姐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么美! 房门被推开,一个出尘绝艳地女子安静地坐床边,她的面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她的身姿柔美得如同一枝水莲花。 她的表情淡淡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仿佛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头领的心跳蓦地停顿了一下,他这腌臜的一生何曾见过如此年轻貌美,单纯中带着些许懵懂的少女? 在头领看来,徐情是懵懂的,否则在家破人亡的危急关头,她应该感到恐惧。 良久,头领才咂舌道:“世间竟有如此尤物,周帅有福了。” 徐情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头扭了过去。 她在等一个人,也在等一条漏网之鱼,她要将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地执行下去。 头领倒也不恼,他想着就算吃不到,摸上一把也是好的。 他笑道:“早就听说徐小姐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小姐稍移玉步,随我去见周帅!” 不等徐情开口,头领已大口喘粗气,张着爪子向她靠近。 徐情忽然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头领下意识顿住脚步,脱口而出道:“我叫周天福。” 徐情深深地看了周天福一眼,道:“原来是周将军,你信不信等我见了周帅,我能让他杀了你?” 周天福脸色顿时煞白,浑身凉嗖嗖的。 以徐情的姿容,一旦成了周大炮的姬妾,自然要受到万千宠爱。 周天福毫不怀疑,只要她枕边风一吹,自己就要人头落地,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比如是他自己,他也愿意为了这么一个美人去杀人。 想到此处,周天福竟感到了一种死亡的危机,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徐情淡淡笑道:“反正周帅迟早要进城主府的,周将军何必这么猴急呢?” 周天福呆住,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情又道:“周将军先出去,有事再来传话。” 周天福身形微颤,然后真的老老实实出去了。 到了院中,他发觉自己后背已湿了一大片。 短短几句话,他就被这少女拿捏得死死的。 他忽然感觉到这少女是个极危险的人物,还是谨慎点好。 屋内,丫鬟彤儿忍不住道:“小姐,罗意少爷真的会来吗?” 徐情望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出神,然后道:“除非他死了,否则会来的。” 徐正漠也忍不住道:“你在等罗意?你说他会来救我?!” 徐情看向徐正漠,戏谑地笑道:“爹爹想多了,他是来救我。” 徐正漠:“……” 徐正漠叹了口气,道:“其实许多事我想不通,比如你用姓童的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离间我们父子之情,我可以理解。 可他已率队离城,你又让陶贼怂恿我在城外设伏,摆明要置他于死地,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了,意儿对你一向是极好的!” 徐情也微微叹道:“父亲不明白,是因为不懂女儿。” 两人正说话间,屋外忽然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彤儿拍着手掌,大喜道:“小姐神机妙算,一定是罗意少爷来了!” 来人正是罗意,当日徐正漠峡谷设伏,前后夹击,将他率领的两万人马杀了个全军覆没。 最后他率领三百亲卫杀出重围,去到一处荒郊野地养伤。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义父怎么会知道他要带领军队离城,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地在峡谷设伏!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徐情告的密! 毕竟事先知道计划的只有他和徐情两人! 可是这也不对啊,就算徐情泄了密,他们又如何能猜到自己一定前往乌石城呢,那甚至是他临时做的决定! 他心中有太多的谜团,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 他一来想找徐情问个清楚,二来又担心她的安危,养了几日伤后,立刻带人潜回了龟岩城。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跟徐情见面,没想到周大炮打进城来了。 他眼见长秀军已围住了城主府,担心徐情受到伤害,再也按捺不住,率领余部打上门来。 周天福见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大惊道:“周帅已占领长秀城,什么人敢造次?” 罗意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地上府中亲眷,大喝一声道:“杀!” 罗意自是勇武异常,他手下亲兵能在数万人的围攻下活下来,也非等闲之辈! 两方一交战,强弱便已显现,院中那几十人根本不是对手,瞬间被杀得七零八落! “走!撤!” 周天福被当胸斩了一刀,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他不敢恋战,立刻率领残存士兵既出了院子,搬救兵去了。 罗意顾不上地上的人,直接闯入了房间,一眼便瞧见了犹如惊弓之鸟的徐情。 他上前直接抓住徐情的胳膊,道:“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徐情却使劲挣扎道:“不能留下爹爹,我要带他一起走!” 第415章 这小妞有古怪! 徐正漠已经麻了,他不知道徐情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还嫌折磨得他不够? “带上我义父!” 罗意总归念着徐正漠的养育之恩,此刻也来不及多想。 两名手下合力将徐正漠抬上轮椅,推着他就要跑。 罗意手中的长刀犹未入鞘,斑斑血迹顺着刀尖滴落。 在轮椅经过他身边时,徐正漠半边身子一歪,脖子正从刀刃上划过! 刹那间,鲜血迸溅而出,直将罗意一条大腿染透! 这一下猝不及防,在场众人都呆了。 回过神来的徐情扑到徐正漠身上,发狂似的嘶吼起来:“你怎么可以死?徐正漠!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 徐正漠的瞳孔逐渐放大,鲜血染红了徐情的长裙,他到死都想不通眼前这少女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解脱了。 “大小姐,长秀军马上就到,此地不宜久留!” 罗意闯入城主府救人已冒了天大的风险,若不及时撤离,只会全军覆没。 一行人带着徐情直奔后院,穿过院墙上的窄门,消失在竹林中。 另一边,当扶小玉、徐阿咔赶到城外时,龟岩城已被攻破。 城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哭喊声,喊杀声,如同巨浪般拍打着城墙,传入耳中,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徐阿咔面如死灰,不顾一切地向城门冲去。 扶小玉急忙拦在她身前,抓住她的胳膊道:“城中到处都是长秀城的人,这个时候进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徐阿咔泪眼婆娑道:“可是我爹爹在城里,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你们把我送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陷于险境的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是自投罗网又如何,换作是扶小玉,她能置身事外吗? 虽说徐正漠大有对不住徐阿咔之处,可血脉亲缘本就是这世上最牢固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扶小玉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徐阿咔得以挣脱,再次向城门跑去。 刚跑了两步,她回过头道:“小玉姐姐,谢谢你们,回去后也告诉二爷,能认他做义兄是阿咔的福气!” 说完这句话,她再无迟疑,向城门狂奔而去。 望着她那决绝的背影,众亲卫都心生不忍,一人道:“扶姑娘,我们……真的不管阿咔姑娘了吗?” 扶小玉叹了一口气,咬牙道:“跟上去!” 这段时间,扶小玉已将徐阿咔当成了家人,明知她此去九死一生,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城内兵荒马乱,长秀兵正一家家地翻箱倒柜,搜刮财物,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 百姓惊慌失措地跑到大街上,如同丧家之犬,四散奔逃。 徐阿咔挤在人潮中,一边大哭,一边拼命向城主府方向挪去。 穿过几条大街后,路上的百姓终于少了很多,她刚松了一口气,街角却拐出了十余长秀兵。 徐阿咔下意识地想隐藏行迹,但是那群士兵早已发现了她,微微愣神后,便是比捡了个金元宝还要高兴! 论容貌,徐阿咔比之安红豆,曦儿姐妹,徐情这些天仙般的女子自是逊色几分。 可放在别处,那也是比明珠还要璀璨耀眼的存在啊! 乱世之中,人的道德底线本就近趋于无,如今遇到这样一个沉鱼落雁的绝色少女,他们岂肯放过? 那群兵痞迅速散开,吹着口哨,如张大网似的向徐阿咔扑来。 徐阿咔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要逃,谁知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几个士兵。 这下是插翅难逃了! 士兵们猫戏鼠儿似的慢慢靠近,还不发出开怀大笑,看样子已经在商量队伍怎么排了。 “老大拔头筹,其他的抽签!” “老大年纪大了,那玩意儿还不知中不中用,要不我先来?” “老大,待会你用下面的时候,我能不能用上面啊?” “嘿!小妞!你这是要去哪啊!哥哥们送你过去!” …… 徐阿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口中道:“爹爹,阿咔不孝,只能来世再见了!” 说话间,她已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双手倒持就要向心口扎去。 众兵痞脸色大变,一齐冲上去就要救人,这样的尤物死在眼前,他们能把肠子悔青。 可他们与徐阿咔相隔数丈,而匕首距心脏只在尺寸之间,他们如何来得及?! 眼见匕首就要扎进胸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激射而至,正打在刀根处! 徐阿咔只觉虎口一麻,匕首已脱手而出,紧接着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挡在了身前。 徐阿咔反应过来后,顿时喜极而泣:“小玉姐姐,你们没走?!” 扶小玉回头看了她一眼,气恼道:“怎么走?看你死在这呐?” “什么情况?” “哪来的?” 在唐庸的悉心调教下,扶小玉的轻功已颇有造诣,这群兵痞只觉她像是凭空出现的般,心头都是一震! 一人道:“这小妞有些古怪!” 沉默了片刻后,又一人道:“再古怪又怎的,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一人摸着下巴道:“我看这女人也是风韵犹存!待我将她擒住,顺利拿下一血!” 说着原地跳了两跳,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扶小玉,伸出手就要来擒扶小玉的胳膊。 然后…… 随着“呛哴”一声铮鸣,士兵的手掌已齐腕而断,血流如注! 再看时,扶小玉面笼寒霜,左右手各执一柄柳叶弯刀! 这一刀极快,士兵直到看到落在地上的手掌,才感觉到疼痛,然后就是握着断腕,杀猪似的叫唤起来! 众兵痞皆是骇然色变,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几步,腿脚都有些发软! 此时,其余亲卫也赶到,问道:“怎么处置?!” 扶小玉冷声道:“都杀了!” 众亲卫一拥而上,片刻间已将这十余长秀兵砍翻在地,回到扶小玉与徐阿咔身边。 徐阿咔满目清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扶小玉。 扶小玉叹了口气道:“速去城主府,只盼着长秀城的大队兵马还没有入驻!” 在徐阿咔的引路下,众人迅速赶往城主府,途中遭遇的小股部队,皆被他们顺手斩杀! 第416章 龟岩城大战 彼时罗意刚劫走徐情,身受重伤的周天福在几名士兵搀扶下走出城主府大门,正撞见扶小玉等人。 两方人马相隔丈余,皆是剑拔弩张,周天福咬牙道:“走!” 众士兵不知这群人的来头,也不敢恋战,架着周天福就走。 徐阿咔领着众人直奔徐正漠的院子,又遇到正要逃离的众多姬妾。 徐阿咔抓住一人道:“我爹呢?!他在哪?!” 见徐阿咔忽然出现,那人先是一惊,随后朝身后指了指道:“在屋里。” 徐阿咔大喜过望,一路喊着“爹爹”一路进了院子,却院中除了满地长秀兵尸体,再无他人! 她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个箭步奔向房门,正见徐正漠坐在轮椅上,浑身是血。 他脖子上是一条骇人的伤口,肌肉外翻,鲜血还在慢慢渗出。 徐阿咔目眦尽裂,跪倒在徐正漠身前,失声痛哭道:“爹!女儿来晚了!” 在将徐阿咔送往流火城之前,徐正漠是极疼爱这个女儿的,父女感情极其深厚。 徐阿咔万万料不到,当初一别竟是永诀,回想起父亲过往的种种好处,只觉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扶小玉也不料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龟岩城城主居然会是他的尸体。 然而情势危急,他们身陷险地,此时并非悼念徐正漠的好时机。 扶小玉一把拉起徐阿咔,沉声道:“回流火城!” 徐阿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抓住徐正漠一条胳膊道:“把我爹带走,我不能把他孤伶伶留在这里!” 扶小玉面色一沉,喝道:“城中有数万长秀兵,我们能不能逃出去都难说,再把尸体带上,你是要让兄弟们都死在这里吗?” 徐阿咔呆住,向徐正漠匆匆磕了一个头,立刻随扶小玉等人离开了院子。 众人刚到到前院,忽听门外人声鼎沸,脚步声密密麻麻。 一人大声道:“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跑!” 扶小玉脸色一白,拖住徐阿咔的手也松了松,她失声道:“糟了,大队人马来了!” 五十名玄甲卫手执兵刃,人人神色凝重,个个严阵以待。 他们虽都是上古秘术修习者,又有玄甲护体,可毕竟是血肉之躯,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终究是回天乏术! 徐阿咔刚失至亲,又想到扶小玉等人要受自己连累而死,心中又悔又痛,泪如雨下道:“是我害了你们!” 木已成舟,扶小玉反倒镇定下来,她安慰道:“不要怕,我等今日便同生共死,大战一场,到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她心中却暗道:“哥哥,二爷,旺旺,我们来世再见了……” 随之数百长秀兵冲入了城主府,将扶小玉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有弯弓搭箭的,有舞刀弄剑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上前道:“就是你们杀了我的兵?” 周天福的伤口已包扎好,被人扶着走到周大炮身旁说了两句。 周大炮皱眉道:“什么?不是他们?” 周天福点了点头道:“劫走徐正漠父女的的确不是他们。不过他们在城中也杀了不少我们的兵!” 周大炮眉头紧皱,正要开口,扶小玉忽然回头向众玄甲卫使了个眼色,人已如离弦的箭般向周大炮掠去! 擒贼先擒王,控制住周大炮,是他们活着离开龟岩城的惟一机会! 与此同时,除了十人将徐阿咔团团护在中央外,另外四十人也随扶小玉一齐冲了上去! “保护城主!” “杀啊!” 这两个声音几乎的一齐响起,随之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 扶小玉速度极快,但周大炮的反应也不慢,几乎在她动手的同时,拉了两名士兵挡在身前,便快速后撤! 扶小玉刷刷两刀将两名士兵斩翻,而周大炮已钻入人群中,失去了踪影。 玄甲卫已与长秀兵交战在一起,刀光闪耀,剑气纵横,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天地! 扶小玉一击未中,只得回身杀去,上百长秀兵不到半刻钟便被玄甲卫杀得七零八落! 不断有士兵加入战场,最终院中竟挤了五六百人。 守在门口的士兵无一心惊胆寒,汗毛倒竖,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如此彪悍的队伍?! 尤其是领头的那女子,杀起人来如砍瓜切菜般,简直不是人! “这是徐正漠的手下吗?” “徐正漠有这样的手下还一败涂地,简直没有道理!” “太可怕了,话本小说里的天兵神将也不过如此啊!” “必须把他们都杀了,否则后患无穷!” …… 暗处的周大炮越看越是心惊,手心尽是冷汗,他对身边的智囊道:“诸葛先生,如此神将,你可曾听闻过?” 诸葛先生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扶小玉所带的五十亲卫乃是精英中的精英,又有玄甲护体,杀退了一波波猛烈的攻击。 院中的尸体越积越多,几乎没有落脚之地,长秀兵仍在不断涌入。 两个时辰后,扶小玉等人终于力竭伤重被俘,而此时院中已躺了近七百具尸体,几乎填满了整个庭院! 血水不断从门口流出,在大街上流成了一条红色小河。 扶小玉等人被押到了府门口,数千长秀兵瞧着他们,皆是心惊肉跳,紧紧握住长刀,恨不得把刀把捏碎了。 周大炮面色沉重地走到扶小玉面前,问道:“你们是徐正漠的哪支军队?” 扶小玉抬起头,冷冷地盯着他道:“要杀要剐,悉听尊变,何必多问?!” 其实只有扶小玉肯打出流火城显圣公的旗号,周大炮未必敢动他,可扶小玉有扶小玉的傲气,她不愿做那狐假虎威之事。 周大炮愣住,这女子即便被擒还有如此凌人的气势,当真令人惊异! 他微微笑道:“徐正漠已死,只要你们肯为我周大炮效力可好?” 这五十人若能归降,有他们守在身边,天下还有谁能伤他分毫?! 这时诸葛先生却走向一名玄甲卫,将他身上支离破碎的玄甲取了下来。 他细细端详的玄甲,脸色越来越凝重,随即走到周大炮面前,将玄甲递给了他。 周大炮捏了捏玄甲,惊讶道:“这是?!” 诸葛先生看了一眼扶小玉等人,沉声道:“他们不是徐正漠的人,他们是显圣公的玄甲亲卫!”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过来道:“大事不好了,流火城的兵马到城下了!” 第417章 军威初露 流火城兵马兵临城下的消息令周大炮虎躯一震。 他看了看手中的玄甲,又看了看传讯的士兵,脸上的不安肉眼可见。 周围的士兵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之色,想不到这么快就要与传说中的显圣公兵戎相见。 那可是显圣公,自出道以来退匈奴,平西南,抗倭寇,剿反民,远渡重洋血洗了半个倭国! 他百战百胜,威震天下,惊艳了整个时光,论行军作战,谁敢说是他的对手?! 而扶小玉等人听到唐庸派了兵马过来,心中都是百感交集,想不到流火城第一次主动出兵居然是为了营救他们。 周大炮吞了口唾沫,竭力压制心中恐慌的情绪,问道:“流火城来了多少兵马,那位可来了?” 传讯兵道:“约莫有万人,至于那位有没有亲自过来,尚不知情。” 听说流火城只来了万人,周大炮并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眼前这五十玄甲卫就在他眼皮底下杀了个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若是唐家军个个都有如此恐怖的战力,这战……这战怎么打嘛?!” 他看向身旁军师,道:“诸葛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先生面色凝重,沉声道:“我们先去看看!” 随即又命令士卒将扶小玉等人暂行看押,听候指示。 周大炮与诸葛先生匆匆赶到城楼,士兵们严阵以待,可恐慌的情绪却如瘟疫般四处蔓延。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沉沉,城楼下黑压压一片,流火城兵马皆是披坚执锐,秩序井然,远非他长秀军可比! 这还是唐家军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在世人眼前,周大炮只看了一眼,心就沉到了谷底。 他看向军师,又问:“诸葛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露怯,气势已落于下风,即便城中有四万兵马,他也不敢说此战必胜。 难道刚打下的龟岩城就要拱手让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诸葛先生沉吟道:“我看他们未必是为龟岩城而来。” 周大炮面色一喜,忙道:“此话何解?” 诸葛先生道:“流火城那位初入北境时只带了三千亲卫,余下都是在北境募集的新兵,就算他深不可测,以一万兵马对我四万长秀军,也没有必胜之理算。 何况……这可是攻城,我军数倍于敌,又是据城以守,占尽了优势,我不信那位会如此莽撞!” 听完诸葛先生一番剖析,周大炮总算松了一口气,随之又问:“既不为夺城,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所为何来?” 不等诸葛先生开口,他失声叫道:“总不会是为了那几十名玄甲卫?!” 为了几十属下如此劳师动众,简直不可理喻,不过周大炮已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诸葛先生慨然叹道:“别人若是做出此举,自是匪夷所思,可别忘了,咱们这位显圣公最是重情重义,这事放在他身上就不足为奇了。” 沉默了片刻后,周大炮忽然道:“即便唐家军此行只为那五十玄甲卫,此事也颇难料理。” 他道:“这五十名玄甲卫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近千勇士,倘若唐家军一到我便放人,军心必然大损,以后谁还敢相信跟着我能纵横天下?再者此事传扬出去,我周大炮必将沦为北境十八城的笑柄。” 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这做统帅的太窝囊,手下将士自觉无出头之日,又岂肯真心为他卖命? 诸葛先生想了想,道:“城主所虑在理,不过这些还只是我们揣测,不如派个人出城,去探探唐家军的真正意图。” 周大炮点头道:“诸葛先生以为派谁去为好?” 诸葛先生喉咙滚了滚,然后道:“在下……想亲自过去一趟。” 这些年来,唐庸在华朝被传得几类于神怪,他也想看看那位名震天下的显圣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片刻后,诸葛先生在两位小将的陪同下来到唐家军阵前。 小将上前喊话道:“长秀军军师诸葛长青请见显圣公!” 此时扶青云也正欲派人传话,诸葛长青的到来正合他意。 随之诸葛先生便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后生拍马而来,他膀阔腰圆,身强体健,皮肤呈小麦色,与传说中的显圣公形象有几分出入。 两人相距数丈站定,诸葛先生拱手道:“阁下可是显圣公?” 扶青云道:“在下显圣公亲卫统领扶青云,听闻舍妹陷于龟岩城中,特来相迎。” 听闻眼前这人并非唐庸,诸葛长青略感失望,不过扶青云所言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真的只是为那五十玄甲卫而来。 至于他所说的妹妹,自是玄甲卫中战力最强的女子了。 诸葛长青微笑道:“原来如此,此等小事扶将军只需修书一封即可,我主公自会尽力找寻,何劳将军大驾?” 扶青云面色一凛,目光有如刀锋般锐利,他道:“依你所言,你并未见我妹妹?” 诸葛长青道:“在下的确不曾令妹,容我回去询问一下手下将士。” 扶青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只道:“告诉周大炮,我只给他半个时辰,让他把我妹妹交出来,否则别说龟岩城,就连他的长秀城我也要犁一遍!” 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诸葛长青和身后两名小将的脸色都不由得一变。 只看这一万兵马的军容军貌,诸葛长青就知流火城的战力远超他们的想象,那位显圣公的确名不虚传。 诸葛长青微笑道:“扶将军言重了,将军稍安勿躁,在下这就去传话。” 随之诸葛亮长青回到龟岩城,将扶青云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周大炮。 周大炮来回踱了两步,神色凝重道:“看来人我们是不得不交了,可是怎么个交法,着实有些为难。” 他虽然怕唐庸,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显军心一乱,以后北境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谈何逐鹿中原? 第418章 你们只是借居龟岩城,懂么 诸葛长青对身边小将道:“速派人去给那批玄甲卫疗伤,勿使他们有一人死在我龟岩城。” 小将看了周大炮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立刻下去安排了。 诸葛长青沉吟道:“玄甲卫误闯龟岩城,与我长秀军发生冲突,各有死伤,城主本欲严惩。但念及显圣公入北境后收容难民,与民生息,深受百姓爱戴,功莫大焉。看在显圣公的面子上,不予怪罪,逐出城去!” 短短几句话,就将被迫交人变成了感念显圣的仁义之举主动放人,既稳住了流火城,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周大炮并没有表现多么高兴,只道:“就照诸葛先生说的做。” 随之,扶小玉和徐阿咔等人被带到了城门口,诸葛长青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唐家军阵前。 扶青云见除了徐阿咔外,余下人等都深受重伤,心中心疼不已。 又见他们的伤口已被细细包扎,此时也不好怎么发作。 将士们正要将众带回军中,扶青云看向兀自泪不止的徐阿咔道:“阿咔姑娘,你爹呢?” 徐阿咔沙哑着喉咙道:“我爹……他死了。” 扶青云微微叹了口气,他并不感到意外,徐正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他对诸葛长青拱手道:“请诸葛先年将徐正漠遗体赐还!” 徐阿咔微微一愣,止住了脚步,盯着扶青云,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 诸葛长青倒也爽快,立刻派人去取徐正漠的尸身。 等待期间,诸葛长青道:“在下久闻显圣公大名,一直无缘亲见,实属憾事。” 扶青云微微笑道:“二爷与诸葛先生同在北境,想来相见只是迟早的事。” 听到这话,诸葛长青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日相见是把酒言欢,还是斗得你死我活,还真难说得很。 很快,有人将徐正漠的尸体带到了阵前,徐阿咔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扶青云对诸葛长青拱手道:“请诸葛先生转告周城主,他借居龟岩城,勿必善待百姓,免致民怨!” 诸葛长青脸色一变,大惊道:“扶将军此言何意,这龟岩城是我主公打下的,何谓借居?!又是借的何人的?” 扶青云淡淡道:“自是借的我们庸二爷的!” 诸葛长青有点懵,这龟岩城什么时候成了显圣公的了,做人讲点道理好不好?! 他冷声道:“将军这话说得好生奇怪,龟岩城是我主公从徐正漠手中夺得的,与显圣公何干?” 扶青云微微笑道:“诸葛先生此言差矣!论公,当日徐正漠劫了我流火城十五万石粮草,怕二爷兴师问罪,修书投诚,何谓投诚,自是将龟岩城献给了二爷,他不过行暂管之职而已! 论私,徐正漠将二小姐送与二爷和亲,两人虽未结成连理,却是结为了兄妹,如今徐正漠身死,龟岩城自该由阿咔姑娘接管,妹妹的不就是哥哥的么? 于公于私,这龟岩城都是我家二爷的地盘,我说周城主只是借住,可有半分错处?” 这一番话说得诸葛长青瞠目结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这他妈也行?! 不过当初徐正漠劫夺流火城粮草不成,反倒被敲了一大笔竹杠,还将女儿送给了显圣公,这倒是人尽皆知的,还被引为笑谈! 可谁都知道那只是徐正漠的缓兵之计,这一年来显圣公也从未插手过龟岩城的事务,怎么这会倒跑出来宣示主权了! 无耻之尤! 诸葛长青脸色铁青道:“扶将军说笑了,乱世之中城池易主乃是常事,我长秀军并不欲与显圣公为难,也请显圣公勿要以势欺人。” 扶青云微笑道:“我话已说完,何去何从请周城主好自为之。告辞!” 随之扶青云领兵踏上返回流火程的路途,扶小玉和那五十玄甲卫虽受伤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忧,他总算松了口气。 诸葛长青回到城楼,又将扶青云的话向周大炮复述了一遍。 周大炮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道:“无耻!简直无耻!他唐庸无一兵一卒踏入龟岩城,这龟岩城怎么就成他的了?” 他亲率四万大军攻入龟岩城,难道就是为了借住?! 诸葛长青安抚道:“城主息怒,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城主实力足够雄厚,就说他流火城是借住的又如何?” 周大炮灰心丧气道:“今日先是见到玄甲卫大杀四方,又见那气势恢宏的一万兵马,这天下恐怕已经姓唐了,本帅这般苦心孤诣又有何意义?” 诸葛长青道:“城主切莫气馁,显圣公乃是所有北境势力的心腹大患,人人欲除之而后快,我们总有机会的!” 周大炮道:“可是……你也见到了,谁能在一年时间里将一支新兵练得如此精良,漫说我,就算是白云城的龙文添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诸葛长青道:“请主公听我一言!” 周大炮道:“诸葛先生请讲!” 诸葛长青道:“显圣公惊才绝艳,流火城深不可测,忌惮他的又何止主公一人?白云城龙文添,五方城李威,还有那大大小小数十股势力,若不能扳倒显圣公,谈何统一北境,进而逐鹿中原?! 因此他们灭流火城之心绝不下于城主,因为摆在主公面前的只有两条出路。” “请诸葛先生赐教!” “其一,派人游说龙文添、李威和其他头领结盟,一同对付显圣公,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时一举杀出,统一北境! 其二,与龙文添等人一同对付流火城,待消灭了显圣公后,再与他们打个你死我活,那时鹿死谁手,就各凭造化了!” 周大炮沉吟道:“按先生的意思,我们要要除显圣公,须得集合北境所有势力同仇敌忾?” 诸葛长青道:“北境至少可以集结三十万兵马,三十万人一齐攻向流火城,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法子可以抵挡!” 周大炮迟疑道:“可要将这三十万兵马集合起来,谈何容易?” 诸葛长青微笑道:“只要显圣公在,只要流火城在,这些人就难有出头之日,他们除了结盟,没有别的选择!” 第419章 他想娶小玉为妻 扶青云率领人马返回流火城,虽未与长秀军交手,这群新兵却都振奋不已。 谢玉在军中的思想工作做得极为出色,那种两军对峙时的紧张和压迫感,令他们感到热血沸腾! 行军三十里后,已是夜半时分,扶青云下令原地休整,又去察看扶小玉等人的伤势。 扶小玉毕竟是女子,死里逃生难免感到后怕,见到哥哥后眼泪也是刷刷地流。 扶青云瞧着她被鲜血染透的衣裙,心疼道:“没事了,下次可不许如此鲁莽了。” 其他玄甲卫也凑上前来向扶青云道谢,他们也没料到援军能及时赶到,而且出动了上万人。 扶青云见他们个个鲜血淋漓,连那坚固无比的玄甲也支离破碎,忍不住道:“这一战打得很激烈?” 一名玄甲卫咧嘴笑道:“恐怕杀了七八百人。” 另一人道:“上一次打得如此费力还是在东瀛。” 五十人斩杀七八百人,这样的战绩传出去,整个北境都要抖三抖了。 徐阿咔被玄甲卫保护得极好,除了受了不小惊吓外,浑身上下无半点伤痕。 她走上前向扶青云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多谢扶大哥,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小玉姐姐和这些大哥都要因我而死,我即便到了九幽之下也魂魄难宁。” 扶青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对于令尊的死,我也很遗憾,请阿咔姑娘节哀。” 一家人…… 徐阿咔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当初被强行绑送至流火城时她心中充满了恨意,不料到头来流火城却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她又向扶小玉等人道谢,众人都道:“你是二爷的义妹,我们就算舍了这条命又如何?” 徐阿咔泣不成声道:“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有唐庸,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世上对徐阿咔好的人不少,比如徐正漠,比如她的那些叔伯。 可当人愿意以命相护时,这种极致的,不求回报的好,既令她的灵魂战栗,也让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 流火城是个奇怪的地方,唐庸是个奇怪的人,他手下的那些弟兄全都不可理喻。 众人都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再说话。 就在此时,队伍某处忽然出现一阵骚动,扶青云眉头皱了皱,对手下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手下迅速离开,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名老妇和一个妙龄少女。 手下道:“这两人自称是龟岩城城主府的人,来找阿咔姑娘!” 徐阿咔一眼就瞧见了他们,失声道:“张妈!彤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两人正是徐府的老妈子和徐情的丫鬟彤儿。 张妈跪地磕头,激动道:“二小姐,您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徐阿咔扶起张妈,迫不及待地想解开心中的谜团:“龟岩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哥哥怎么会背叛爹爹?爹爹明明受的是箭伤,怎么会突然中风?还有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短短几个月时间,整个龟岩城就像中邪似的土崩瓦解,她有太多的不明白。 她看了一眼彤儿,又问:“还有姐姐呢,她还活着吗?” 徐情自十三岁那年被迁往竹林后,姐妹俩极少见面,可如今徐家家破人亡,每一个亲人的死活都变得重要起来。 张妈抹着泪道:“人人都说罗意少爷因为童姨娘怀了身孕,担心将来无法继承龟岩城,这才通敌卖主,实情到底如何,老身也不清楚……” 徐正咔呆了呆,然后猛地抓住张妈的手道:“童姨娘呢,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可还安好?!” 童姨娘肚子里的毕竟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或妹妹,徐阿咔当然关心她的安危。 张妈面露难色,尴尬地瞧了她一眼,道:“童姨娘不贞不洁,与奸夫在府中苟合,被城主抓了个现行,城主受不了打击这才中风的……就连她肚子里怀的都是那野男人的野种……” …… 徐阿咔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腾起,瞬间弥漫到全身。 他父亲志在天下,是何等高傲之人,居然被向来贤良淑德的童姨娘戴了绿帽子?! 何况这些年来徐正漠心心念念的就想生个儿子,如今美梦成真,自是欣喜若狂。 可到头来这梦寐以求的宝贝儿子居然是童姨娘与野男人私通怀上的野种,他伤势缠绵之下,如何受得了这打击? 徐阿咔泪眼模糊,喃喃道:“爹爹他……好苦啊……” 扶青云等人在旁边吃了这个大瓜,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这徐正漠……确实够苦的! 张妈继续道:“长秀军攻入城主府时,罗意少爷忽然出现,来打救城主,但城主心存死志,自尽身亡。我等随罗意少爷逃出城主府,他带走了大小姐,我们却走散了。” 徐阿咔愣住道:“罗意哥哥来救爹爹?那么之前说他通敌必定是另有内情了?” 张妈道:“想必是如此。” 得知罗意和徐情极有可能还活着,总算是一丝安慰,她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们也无处可去,就随我一起回流火城。” 张妈和彤儿千恩万谢道:“多谢二小姐!” 回去的途中,徐阿咔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通敌的不是罗意,那是谁把父亲伏击粮草的计划透露给了长秀城呢? 其中真相也许要随着徐家军的灭亡变成一个永远的秘密了。 三日后,扶青云领着大队人流火城下,城门口一道人影向着队伍狂奔而来。 众人都认得他,也没有阻拦,任由他跑到了扶小玉身前。 常兴旺见扶小玉活着回来了,但受伤也不轻,不由得悲喜交加,神色看起来十分古怪。 扶小玉面色微微发红,白了他一眼,微嗔道:“怎么了?傻了?” 常兴旺果真嘿嘿傻笑起来,然后对着扶青云扑通就跪下了:“扶大哥,我想娶小玉为妻,您一定要答应我!” 常兴旺对扶小玉情根深种,只是碍于两人相识不久,胆子又不够大,一直不敢表明心迹。 得知扶小玉可能遭遇危险后,他硬是在城门口等了六七日,如今见她平安归来,当真如重活了一次般,啥也顾不得了。 扶青云愣了愣,他虽早知两人颇为投缘,却也不料这憨小子居然当着上万将士的面求亲。 他低头看了扶小玉一眼,见她脸色红得可怕,眼中却有欢喜之意,顿时心领神会:“常兄弟起来,待小妹伤愈,便为你们举办大婚!” 得!这老姑娘终于嫁出去了! 扶小玉和常兴旺的亲事瞬间传遍整支队伍,上万人喜气洋洋,一齐起起哄来,欢笑直传出数里远。 第420章 不祥人 进城后,扶青云携徐阿咔进城主府去见唐庸,又将龟岩城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庸安慰了徐阿咔几句,又派人准备徐正漠的丧事。 送走徐阿咔后,唐庸苦笑道:“想不到徐正漠居然会葬在我流火城,这世上的事真是难以预料!” 扶青云道:“这次虽没有和长秀军交手,可新兵展现出的气势着实了得,若经几次实战,必会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唐庸点点头道:“这都是谢玉和老胡的功劳。” 他想了想,又道:“我总感觉龟岩城里的事透着邪,徐正漠先是中计受伏,接着就父子反目,军中内乱,连妾室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别人的,这一拳接着一拳,好像生怕徐正漠死得不够快似的!” 扶青云道:“的确,这一连串的打击,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看向唐庸道:“二爷还是怀疑有人在幕后操纵?” 唐庸默然道:“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的心计和手段也太可怕了,而且必定恨毒了徐正漠,说是恨之入骨都轻了!” 扶青云思忖片刻,道:“这人究竟是谁呢?总不会是罗意?” 唐庸道:“不像,如果不是命好,罗意至少死了三回了,从他舍命返回龟岩城救徐正漠的举动来看,他还是重情义的。” 扶青云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疼,他皱眉道:“徐正漠已死,徐家军覆灭,龟岩城又落入周大炮手中,再大的仇怨也该化解了,跟我们流火城并无关系,二爷也不要去多想了!” 唐庸微笑道:“我只是对幕后之人好奇得很,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物!” 他忽然道:“徐家那位大小姐,你可了解多少?” 扶青云道:“只听说曾有相士断言她是不祥之人,徐正漠为此将她迁于府外,直到阿咔被送到我们流火城,徐正漠才将她放回了府中,让她主持府中大小事务,而且……” 唐庸好奇道:“而且什么?” 扶青云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他看了唐庸一眼道:“而且据阿咔姑娘说,她这姐姐生得极美!” 以二爷的脾性,要是见到这位徐大小姐,说不定城主府又要多一位主母了。 谁知唐庸只是淡淡“哦”了一句。 极美? 能有多美? 难道还美得过他家中那几位? 扶青云见他那不以为然的模样,赶紧道:“听阿咔姑娘说,徐大小姐的美貌远胜于她,比起红豆姐姐也不会逊色……” “啥?!” 听到这话,唐庸终于动容,姿色若是能与安红豆相提并论,那当真是惊世骇俗了! 扶青云见唐庸大惊小怪的样子,颇有些得意,叫你嘚瑟,还真以为天下最美的女人都被你睡了? 先不说徐情,当年在谪仙城遇到的那位叶小姐你就没弄到手嘛。 唐庸完全想不到扶青云这小子有那么多心理活动,他沉吟道:“为了相士的一句话,徐正漠就将女儿扔在府外四年不管不顾,怎么阿咔一送进流火城,他就不怕徐情是不祥之人了?” 扶青云忽然一拍脑袋道:“二爷,会不会那相士所言属实,徐大小姐的确是不祥之人,所以他一回府,徐正漠就被克得死死的?!” “这……” 唐庸来自二十一世纪,本是不信鬼神之说,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确发生了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比如当年他在北境梦见赵婵儿,而婵儿苏醒后也说她曾去北境找过唐庸,她所说的和唐庸的梦境几乎分毫不差! 他叹了口气道:“唉,算了,不去想那些,你也回去休息。” …… 另一边,罗意救出徐情后,顺利杀出龟岩城,疾行上百里,藏身于一处荒野山村。 这荒村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寻常人找不到这里,而徐正漠一死,想来周大炮也不会穷追不舍。 夜以继日地赶路,徐情已是疲惫不堪,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也布满了汗渍泥污。 将徐情安置在一间较为整洁的民房,罗意立刻安排人烧水给她梳洗。 两人坐在屋内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徐情忽然抬着头看着罗意,美眸中星光闪动。 她轻声道:“大哥,那些兵冲进城主府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她这话说得很平静,而平静的源头就是眼前这男子,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不怕。 这种信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是最崇高的赞赏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罗意就有一种将徐情紧紧搂在怀里的冲动,分别的这些天,他的思念与日俱增。 但是他没有说话,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的发生与徐情脱不了干系,但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这么做,也实在问不出口。 气氛有些沉闷,徐情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轻轻垂下了头,像是极为失落,看得罗意一阵心疼。 就在这时,手下已抬了热水进屋,七手八脚地将里间的浴桶注满。 罗意低声道:“这两天累坏你了,你好好洗个澡。” 徐情轻轻地“嗯”了一声,起身往里间走去,忽然回过头叫住了正要出门的罗意。 她有些忐忑不安道:“大哥,你不要走,我害怕,你就在外面守着我。” 罗意心头一阵悸动,随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门口守着你。” 徐情伤感道:“大哥,你也相信我是不祥之人了么,你是不是也要离我而去,既是如此,何不让我死在龟岩罢?” 听到这话,罗意猛然回过头,盯着心碎欲裂的徐情道:“你不是不祥人,我从未相信过那些鬼话!” 徐情眼中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仍是楚楚可怜地望着罗意。 此时的徐情甚至可以说蓬头垢面,但她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像落逃的公主,像堕入凡尘的仙子。 可清纯之中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罗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他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有着男性的需求,他对徐情充满了渴望。 他呼吸滚烫,叹了口气道:“你快进去,我就在这守着你。” 第421章 大哥,我好怕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山村,也不知荒废了多久,三百人各自找地方歇脚,也有的在打水,准备埋锅造饭。 屋内,罗意安静地坐在条凳上,头上黏黏的牵扯的感觉,不知何时沾上了蛛丝。 他抬起手在头上搔了搔,明明知道就在那里,却总也触摸不到。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水花波动的“哗哗”声,他的手瞬间悬停在半空,感官也忽然变成无比的敏锐。 似乎徐情在浴桶中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在他脑海形成清晰的影像。 她此刻的身子一定是光着的,那是一幅他曾有过幻想,却从未见过的画面。 罗意也有过女人,知道男女之间的乐趣,但他一直毫不怀疑世间最极致的欢愉在藏在徐情那具完美的身体里。 但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对徐情的渴望,因为她太美,太纯洁,太善良! 哪怕是半分逾矩,他也担心会亵渎了她,吓坏了她。 然而现在徐情与他只有一墙之隔,而且一丝不挂,哗啦啦的水声激荡在他心里,令他呼吸急促,血液也逐渐沸腾。 “大哥,你在外面吗?” 就在罗意的意志被情欲缓慢侵蚀的时候,里间传出了徐情的声音。 “我……我在!” 罗意浑身起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回过头,开裂的门缝中正露出一线雪白的肌肤。 他小心翼翼地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肃然道:“情儿,你可跟义父提过我领兵反出军营的计划?” 这个问题不问清楚,他心里便始终深深扎着一根刺。 屋内的水声戛然而止,可以感觉到徐情也正扭过头,隔着木门盯着她。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里边传来徐情惊愕的声音道:“我为何要告诉义父?” 罗意没有说话,那场伏击害死了近两万愿意随他亡命天涯的兄弟。 他的动作很迅速,伏击的队伍却像蓄谋已久,他必须搞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徐情是惟一有可能将他的计划泄露给徐正漠的人,所以无论他多么不愿意,还是要问上一问。 徐情微微叹息道:“难道大哥以为情儿要害你么?只要任由你留在牢里,爹爹他总是要杀你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啊,如果徐情想要害他,何必大费周章? 那时徐正漠以为自己恢复了生育能力,又认定他勾结周大炮陷害自己,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其实这也是罗意想不通的地方,现在听到徐情亲口否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捧着脑袋,痛苦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连马立也是临时得知计划,义父怎么可能事先派人埋伏在那里?” 内间又响起了水声,只听徐情道:“这世上不合常理的事情本就很多,如今爹爹已死,大哥就别怪他了。” 可惜罗意看不到徐情的表情,否则就能看到她脸上略显狰狞的微笑。 答案已经告诉你了,不合常理的事情未必就不会发生。 又或者你觉得不合常理,只是因为你太蠢太笨,知道得太少。 徐情沐浴完毕,走出木门的时候,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水雾中,而水雾又带着淡淡的芬芳。 罗意赶紧低下了头,道:“我们流落在外,往后的日子你要吃苦了。” 徐情走到罗意跟前,似乎要握他的手,又轻轻地缩了回去,她轻声道:“只要有大哥在,情儿什么都不怕,什么苦都能吃。” 山中条件艰苦,但罗意还是让人去给徐情打了一只野鸡,其他人都随意煮了些军粮。 天很快就黑了,罗意将将士们找来的半盏油灯为徐情点上:“你想必累坏了,好好歇息一下。” 徐情就睁着怯生生的大眼睛盯着他,欲语还休。 罗意刚回到队伍中,便见徐情跑了过来,怯生生道:“大哥……我怕,你能不能……能不能守着我?” 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看着徐情活生生站在眼前,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见罗意不说话,徐情又小声道:“爹爹刚过世,我……” 属下都道:“大哥,你去陪大小姐。” 徐正漠早已将徐情许配给罗意,如今情况特殊,就算他们同处一室,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然后那间破败的屋子窗户上映出两道人影。 徐情躺下后,罗意在地上铺了些干草也躺下了。 他不知道在这荒村要停留多久,为省些灯油,待徐情熟睡后就吹熄了灯。 罗意躺在地上,听着徐情的呼吸,他辗转难眠,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反应。 他和徐情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到了这一步,各种臆想便纷至沓来,让他觉得远远不够。 整个荒村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山林深处偶尔传出几声夜枭的刺耳鸣叫。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床上的徐情忽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双手也似乎在抓扯,还发出声声悲泣。 罗意急忙坐直了身子,望着床铺道:“情儿!情儿!你怎么了?” “啊!” 随着一声尖叫,徐情安静了,随之便听她惊魂未定道:“大哥……我做噩梦了……” 罗意赶紧起身,点亮了桌上的灯火,随后举着油灯向床边走去。 然后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此时的徐情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满脸通红,几缕秀发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 然而真正令罗意方寸大乱的是,她的衣襟不知何时被扯开,露出了大片的雪白和深深的沟壑,似乎还有道淡淡的血痕。 徐情却似乎根本没留意到这些,咬着粉唇,泪光莹莹,楚楚可怜道:“大哥,我好怕!” 罗意回过神来,坐在床边道:“不会有事,有大哥在,大哥一定会保护好你!” “大哥!” 徐情忽然猛地扎进了罗意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嘤嘤哭泣。 她抱得很紧,两团饱满的柔软死死挤着罗意的胸膛,她身上散发的热气,直接渗入罗意的肌里。 一种夹杂的保护欲和情欲的强烈情感直冲罗意的天灵盖,他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抚摸徐情的背。 就在手掌即将按上那具美妙的身体,徐情却忽然脱离了他的怀抱,她望着罗意道:“大哥,以后徐家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她说的第三个人自然是远在流火城的徐阿咔。 第422章 情欲之苦 这是一种旖旎偏又严肃的氛围,罗意的目光不受控地朝徐情胸口沉去,她却似浑然不觉。 罗意沙哑着喉咙道:“你不要害怕,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变化,大哥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 徐情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瞬也不瞬地盯在他脸上,看起来单纯又无辜。 罗意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他道:“继续睡,” 徐情带着哀求道:“大哥,可不可以不要把灯熄了?” 罗意看了一眼几乎见底的灯油,点了点头道:“好,你先睡,我去去就来。” 他去外头寻了些干柴,就在里间门口燃了篝火,然后才回到床前躺下。 那时徐情已再次沉睡,也不知是否因为灯火太暗,没有留意扯开的衣裳,她的酥胸便有小半暴露在空气中。 罗意双手叉在脑后,胸膛起伏不定,时不时地大口喘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情忽然侧了个身,正对着床外。 门外的火堆明灭不定,徐情的身形也时隐时现,冷不丁的那美乳便毫无保留映入罗意眼帘,像是在做某种邀请。 而在胳膊的挤压下,那胸乳更显规模,那沟壑也似深不可测的深渊,带着令人着魔的吸引力。 在数次踌躇后,罗意终于壮着胆子直面深渊,他的呼吸如湍急的河水,他的眸子浓重而炙热。 过了许久,他终于慢慢靠徐情靠近,俯下身,想品尝一下那抹甜美。 然后,徐情便翻过去了。 徒留火热的唇对着一个背影,罗意汗流浃背,青筋暴起,既内疚又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耳瓜子。 情欲之苦也是世间极苦的一种,否则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男人冒着吃牢饭的风险也要对女人进行强行连接了。 现在的罗意便在承受着这种世间极苦。 那话儿硬了又软,软了又硬,紧接着又是一些混乱的梦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日一早,罗意醒来的时候徐情已经穿戴整齐。 “大哥醒了?” 她面色酡红,不敢直视罗意的眼睛,这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罗意又是一阵心神激荡。 罗意点了点头道:“待会先吃点东西,要是闷了就去外面走走。” 那时将士们已经做好了早饭,吩咐给徐情送了一份后,罗意与众人议事。 一名属下道:“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打算,总不能一直窝在这荒郊野岭。” 龟岩城被夺,徐家军覆灭,可他们得活下去,还要像模像样地活下去。 另一人道:“不如去夺个小城镇,再慢慢扩充势力,只要我们沉得住气,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马上有人反对道:“如今北境格局已定,以白云城,流火城,长秀城,四方城为尊,这个时候另组一支义军为时已晚,无论如何也无法与这四城抗衡了!” 先前那人默然道:“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也要沦为任人宰割的流民吗?” 这时有人小声道:“属下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意看了他一眼,道:“都是兄弟,有话直说。” 那人道:“我们何不选择一股势力前去投靠?以大哥和众兄弟的实力,必受重用!” 听到这话,众人眼前皆是一亮,他们从军所为何来,不就是挣个前程,光宗耀祖吗?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不能自立门户,那就找个靠谱的靠山! 罗意知道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叹了口气道:“众位兄弟以为我们该去投靠谁?” 不等众人开口,他环视了众人道:“谁都可以,但我罗意绝不去为周大炮那贼子卖命!” 罗意的蒙冤和徐家军的覆灭与周大炮有着莫大的关系,自然没人敢提去投靠长秀城。 一人道:“龙文添本是北境边防军统领,手下将士皆是朝廷正规军,不仅装备精良,战力更是强悍,而且白云城易守难攻,俯瞰神京,是进攻中原的必经之路,我看他统一北境的胜算最大!” 见罗意默然不语,另一人道:“五方城的李威心胸宽广,求贤若渴,已收服了大大小小十余股势力,我们若是投诚,当有一番作为!” 除了这两股势力,可供选择的也就只有流火城了。 只是流火城与龟岩城的恩怨也不小,讹了他们八万石粮草不说,还与当时是罗意未婚妻的徐阿咔传出了艳闻。 虽说现在人人都知显圣公收了徐阿咔做义妹,但大多倾向于认为传闻属实。 毕竟徐阿咔太美,显圣公太色,他肯放过这样一个绝色少女才奇怪呢! 罗意叹了口气,终于道:“流火城呢?你们不说说看?” 沉默了片刻后,一人道:“显圣公好像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又有人补充道:“他手下的三千玄甲卫不仅身着刀枪不入的玄甲,还都是上古秘术修习者,个个以一当十,这我们是见识过的……” “你们都听说过显圣公精通火器,据说他打造的火枪不仅威力大,射程还是普通弓箭的两倍。” “只是流火城不适合耕作,收容的难民又太多,粮食必定奇缺,新兵的数量和战力实在不好估算……” 新兵要想提升战力,必须经过艰苦训练,所耗费的粮草也不是普通百姓可比的。 流火城的粮食都分给难民了,哪还有余力扩充军备,这也是众人担心的一点。 罗意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道:“先把伤养好,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做出决定。” 他回到民房,告知了徐情他们刚才商议的事情。 徐情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去流火城!” 罗意道:“为何?” 徐情看着罗意,柔声道:“因为阿咔在流火城,我们一家人要齐齐整整。” 罗意皱眉道:“可这还关系了三百兄弟的前程,万一……” “那也要去流火城!” “万一流火城缺粮,光靠那三千玄甲卫,显圣公是不可能统一北境的!” 没想到徐情想也不想道:“流火城不会缺粮!” 罗意愣住:“你如何知道?” 徐情微笑道:“因为他是显圣公,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到的破绽。” 见罗意不说话,徐情又道:“爹爹当初派兵却掠夺流火城的粮草,显圣公却不计前嫌,将阿咔收为义妹,如此广博的心胸,大哥还担心过去会受到排挤么?” 罗意微微一愣,随即道:“好!等兄弟们休养好,我们就去流火城!” 第423章 大哥,你不要这样…… 罗意手下这两三百人接连参与两场大战,不少人都带了伤,只能暂留荒村休养。 投靠流火城后,说不定立刻要开始南征北战的生活,他们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这日下午,打猎回来的罗意不见徐情,吓得不轻,立刻找人询问:“大小姐哪里去了?” 属下道:“去河边给大哥洗衣服了!” 罗意松了口气,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往河边找去。 这里的土地也不知荒废了多久,杂草足有半人高,田地间有一条潺潺的溪流。 罗意拨开草丛,正见徐情蹲在河边为他浣洗衣裳。 徐情听到动静回头,见是罗意,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大哥回来了?” 罗意道:“这些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何必要你亲自动手?” 徐情擦了擦脸上的汗,嫣然一笑:“他们这些大男人怎么知道洗衣裳?要是把大哥的衣服洗破了怎么好?” 她的袖子挽至肘部,露出藕段般的玉臂,蹲在那里说话时,胸前迷人的沟壑也时隐时现。 罗意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蹲在徐情身边。 过了一会干脆脱了鞋,坐在溪边,两只脚在水面上划拉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徐情起身道:“大哥,帮我拧衣服。” 两人面对面站着,各自抓住长袍的一头,反方向扭动。 罗意手劲大,拧了几圈徐情便跟不上节奏,死死抓住一头,皱起了眉头。 徐情微嗔道:“大哥你轻点慢点,弄疼我啦!” 罗意乐呵呵地笑着,站着不动,任由徐情拧着衣裳,她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溪水哗啦啦地滴在两人之间,徐情忽然看着罗意道:“等天下太平,要是能和大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余生就好了。” 山清水秀,安度余生。 罗意不由得痴了,其实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当夜,罗意依旧守在徐情床边,两人的心情都不错。 罗意忽然道:“当年我得知大小姐单名一个情字,便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安排我一定要遇到大小姐。” 徐情好奇道:“为何这么说?” 罗意笑道:“大小姐名情,我名意,情投意合,情深意重,情意绵绵,不都是很好的话么?” 徐情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大哥何时也学会这般油腔滑调了?” 罗意长出了一口气,又笑道:“那时我便很欢喜,我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却给了我世间最好的名字!” 徐情柔声道:“大哥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罗意看了徐情,摇了摇头道:“自从遇见大小姐,我便不苦了。” 两人从未这样随心所欲地畅聊过,直到徐情沉沉睡去,罗意仍感觉意犹未尽。 他正要阖眼,徐情的手却忽然垂下了床沿,正对着罗意的脸。 她的五指纤细修长,莹白如玉,最擅长的是抓住一个男人的灵魂。 罗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只手,大气都不敢喘,他可以想象它的柔美和灵活,还有那恰到好处的温度。 过了许久,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回了床上。 然而徐情睡得并不老实,她缩回了手,正按在自己饱满的胸脯上。 罗意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而徐情却忽然无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还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 这一刻,罗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了,欲焰瞬间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她也是有需求的……不如…… 就在这时,徐情睁开朦胧睡眼道:“大哥,你怎么还不睡?” 她的手还放在胸口,似乎在确定摆放的位置,又抓了抓。 然后徐情便臊得满脸通红,那只手飞快地缩进了长袍。 这如何忍得? 罗意气血上涌,喘着粗气道:“情儿,我……” 徐情觉察到了罗意的异样,略微的惊诧后,她垂下了头,低声道:“大哥,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没成亲呢……” 话已经挑明,罗意还能说什么,人家又没说不愿意,只是说还没成亲,难道他要强上吗? “我……我不是……睡……” 罗意尴尬地躺回了地铺,身体的燥热却令他浑身难受。 又过了一会,在确定徐情已经熟睡后,他终于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下体。 以后数日,罗意开始期待天黑,期待睡在徐情身边。 面对这个冰清玉洁又诱人犯罪的少女,他不敢稍有冒犯,却不只一次地躲在地上,用卑微的手段解决她勾起的欲望。 四日后,养精蓄锐的众人终于踏上了前往流火城的路途。 路上不断遇到逃往流火城的难民,都是老弱病残。 罗意问一名白发老人道:“为什么逃难的都是老人孩子?” 老人唉声叹气道:“男丁被征了兵,剩下我们这些没用的就被赶出来了!” 罗意奇道:“可你们这样的,流火城肯收留吗?” 好毒的计策! 把男丁留下,却让这些老弱病残去消耗流火城的粮食,倘若显圣公照单全收,无疑又多了一个负担! 老人叹道:“除了流火城,我们还能去哪?只希望显圣公大发慈悲……” 他指了指脚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道:“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也就死了,可他们还小啊,只盼着显圣公能赏他们一口饭吃。” 罗意闷头回到自己的队伍,皱眉道:“如果显圣公死要面子活受罪,非要把这些老弱都收下,那流火城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要是北境的老弱都跑去流火城,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啊! 他问徐情道:“大小姐,你觉得显圣公会收下他们吗?” 徐情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迷惑:“不知道。” 五天后,罗意一行和近三千难民终于赶到了流火城。 城卫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那些老弱病残都放进去了,惟独将他们拦在了门口。 罗意等人都大感诧异,这些老弱几乎没受什么盘问就放进去了,而且城卫态度极是亲热。 他疑惑道:“显圣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把粮食浪费在难民身上,不是自取灭亡吗?” 第424章 似是故人来 得知流火城肯收留,难民们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对着城卫千恩万谢。 三千老弱陆续进城,城守终于把罗意等人叫了过去。 城卫打量着众人,道:“你们是一起的?” 罗意点头道:“是!” 城卫又道:“流火城只进不出,你们可知道?” 罗意想了解一下流火城的运作方式,并没有直接说明身份,只道:“进城后当遵守城里规矩。” 城卫扫视了众人一眼,又道:“进城后,你们这三百人会被分配到不同的乡镇,没有队长批文,不得离开属地,可有意见?” 罗意愣道:“为何要将我们分开?” 城卫笑道:“谁知你们是不是谁派来的细作,要是聚在一起搞个什么里应外合,就不美了!” “原来如此!” 流火城自然少不了各方势力派出的探子,但按照城中的规矩,倒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城卫道:“要是进城,登记姓名籍贯,要是不愿意,趁天还没黑,赶紧离开。” 罗意拱手道:“诸兄弟禀告城主,就说龟岩城徐正漠之女徐情,义子罗意求见!” 城卫怔了怔,道:“你们是……” 然后看罗意身旁惟一的女子,恭敬道:“您是徐大小姐?” 徐情取下遮面的丝巾,微微欠身道:“小女子正是徐情。” “你……” 随着徐情展露真容,整个天地的色彩都变得明媚起来。 城卫呆呆地瞧着她,几乎连呼吸都忘了,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 回过神来后,他忙道:“我立刻派人去禀报,不过得到回复之前,还请诸位在此等候。” 城中都知道徐阿咔是城主的义妹,两人关系密切,徐阿咔的姐姐前来投靠,城卫自然不敢怠慢。 消息很快传到了城主府,唐庸并不感到意外,自龟岩城被周大炮占领后,流火城便成了徐情最好的归宿。 他道:“把阿咔叫过去,如果人没错,就放他们进来。” 城卫刚出门口,正碰到了林澄等人,林澄随口问道:“风风火火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城卫躬身道:“龟岩城的徐大小姐来了,小人正要去通知阿咔姑娘。” “徐情来了?” 林澄眼前一亮,惊喜道:“传说中美貌与红豆不相伯仲的女子,那我非得见识一下了!” 他向旁边的谢玉和胡大莽道:“你们去不去?” 谢玉问城卫道:“二爷去吗?” 城卫道:“二爷只说让阿咔姑娘去确认一下身份,要是没问题就放进来。” 胡大莽哈哈笑道:“这不像是二爷的作风啊!走,我们也去看看,看看徐大小姐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于是三人也不急着进城主府,都跑去找徐阿咔了。 徐阿咔得知徐情和罗意都来了流火城,激动得眼泪汪汪的,一行人飞也似的赶往城门。 城门口,罗意低叹道:“当初把阿咔送进流火城,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属下道:“听说二小姐在流火城过得很好,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罗意默然道:“她过得好归好,可当日的确是伤透了她的心!” 徐情望着那宽阔的城门,神色却有些凝重,看起还有点紧张。 “走开!” 就在这时,城门内传出一声娇喝,然后徐阿咔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罗意苦笑道:“到了人家的地盘还不改这骄纵的性子!” 阿咔一眼就见到了罗意等人,狂奔到罗意跟前,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泣不成声道:“意哥哥,你们都还活着!” 罗意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都很好,只是义父他……” 罗意一行并不知徐阿咔回过龟岩城,还带回了徐正漠的遗体。 许久后,徐阿咔才从罗意怀里起来,擦去了泪水,扭头看向徐情道:“你没事就好。” 姐妹二人向来疏远,她能主动问候这么一句,已说明她还认这个亲人。 罗意看向徐阿咔身后的林澄三人,问道:“这几位是?” 林澄,谢玉,胡大莽的神色却有些复杂,他们已经亲眼见到了徐情,论容貌,她的确不输安红豆。 当然两人也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安红豆成熟,妩媚,妖娆,还带着股邪气。 而这位徐大小姐青春年少,娴静,清纯,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 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二爷见到徐情一定会喜欢的,应该说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她! 徐阿咔指着林澄道:“他的林澄,是显圣公的好兄弟。” 又指着胡大莽道:“他叫胡大莽,也是二爷的好兄弟!” “还有谢玉,也是显圣公的好兄弟!” 众人听了徐阿咔的介绍,都耸然动容,林澄乃靖国公府世子,而胡大莽和谢玉称得上当世名将,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在流火城那也是当之无愧的高层,想不到居然会一起出来迎接他们! 罗意赶忙抱拳道:“见过林爵爷,胡将军,谢将军!” 林澄等人笑道:“不必多礼!” 又道:“先进城!” 神秘的流火城终于展现在罗意等人面前,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商铺也大多属于关闭状态。 但是街面整洁,过往的行人都神情闲适,似乎丝毫没受到战乱的影响。 林澄道:“既到了流火城,还是先去见见二爷,住处也要花点时间安排!” 这些年显圣公的名头实在太响,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众人心中都难免紧张。 胡大莽笑道:“二爷人挺好的,你们是阿咔的亲人,自然该去见见他!” 徐阿咔也道:“庸哥哥比传说中还要厉害,还要好,你们一定不会失望的!” 罗意点头道:“该当面感谢显圣公对你的关照之情!” 众人走了一里路,前面的人陡然间多了起来,都是聚集在一间酒楼门口,人人喜笑颜开,只是…… 看穿着打扮,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却是儒生打扮,还有些是商贾。 又走过几条街,大部分商铺都大门紧闭,惟独不少酒楼门口门庭若市,喧闹异常。 众人心中都好奇,又也不好发问。 走了几里路后,众人赶到了城主府,让人去通报后,林澄领着徐情和罗意进了大堂,其他人留在府外。 片刻后,唐庸从书房赶来,徐情和罗意不约而同地向他望去。 显圣公看起来很年轻,很英俊,穿着也很随意,但只一眼,两人便能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 而唐庸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徐情,他猛然停住脚步,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 他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林澄等人心中都咯噔一跳:果然不出所料,二爷这色胚一眼就看上了这位徐大小姐! 第425章 餐票 唐庸见到徐情后的反应也太大了些,徐情的美貌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惊为天人。 可他那几位娇妻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他何至于如此失态? 林澄几兄弟的第一反应是二爷看上徐情了,以他的人品才貌,身份地位,只要略施手段,拿下徐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罗意心却凉了半截,心中暗道一声“糟了”,进城之前什么都想到了,惟独忘了显圣公是出了名的色中恶鬼! 把徐情带进流火城,那不妥妥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徐阿咔却难免有些气恼,我长得也不难看,怎么当初见我时不仅没有半分波澜,还当场就讹了我们家八万石粮食? 当真长得好看的就做妻子,不好看就只能收为义妹么? 至于徐情,虽然对唐庸的反应感到惊讶,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显圣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不至于对她的美貌如此大惊小怪。 那么……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次见面,她必定给显圣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徐大小姐果然天生丽质,名不虚传。” 唐庸很快恢复了神色,但表情仍是有些不自然,眼底似乎蕴藏着一抹浓浓的哀伤。 见他开口,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的,唐庸在那见色起意,他们倒紧张起来。 徐情盈盈一拜,道:“长秀军趁父亲病重夺了龟岩城,我龟岩勇士无家可归,还望显圣公不计前嫌,能给我们一处栖身之所!” 她的声音就像山林石上轻轻流淌的幽泉,清澈,甘冽,还有一种超然世外的神秘感。 唐庸点了点头,看向罗意,微笑道:“听说你近来可吃了不少苦?” 罗意知他说的是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心中痛楚难当,最终只叹了口气道:“若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使阴谋诡计,我绝不放过他!” 可徐家只剩下他们三人,徐家军已经覆灭,谜底也许永远没有揭开的一天了! 唐庸道:“你们便安心留在流火城,去军中也可,若是累了,想在城中做个平头百姓也行,全凭自己的心意!” 罗意赶紧道:“我和手下兄弟除了一身蛮力,别无所长,愿为显圣公效犬马之劳!” 唐庸点了点头,微笑道:“你们初来乍到,倒也不急,先好好休息几天,至于住处……” 他看向林澄道:“就请小爵爷给他们安排!” 林澄微笑道:“罗意倒是好安排,至于徐大小姐……” 他转身问阿咔道:“她是你姐姐,你可有什么意见?” 徐阿咔想了想,道:“姐姐便搬去与我同住!” 林澄道:“过几天小玉要和常兄弟成亲了,你们再住她那里也不方便,过了今晚,我派人另外给你们寻一处院子。” 见事情安排妥当,唐庸道:“你们安心留在城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阿咔说。” 徐情等人向唐庸道谢,他眼中的那抹异色再次出现,目光停留在徐情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这深情的目光只瞧得罗意提心吊胆的,要是显圣公真的对徐情生了什么歪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出了城主府,安排了三百将士的去处,罗意执意先送徐姐妹回去。 途中又经过一栋酒楼,门前迎来送往,仍是热闹非凡。 罗意一行自离开龟岩城后,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闻着空气中诱人的酒菜香气,难免腹中打鼓。 他道:“不如先吃过饭再回去?” 徐情明显有些意动,扭头看向徐阿咔,征询她的意见。 徐阿咔咋了咋舌,摇头道:“这地方我们可吃不起,还是回去吃。” 徐罗二人都愣住了,她好歹是显圣公的义妹,还有她吃不起的地方? 莫非传闻中显圣公对她的宠溺只是假象? 罗意既心疼又有些气愤,加上唐庸对徐情的反常态度,更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那酒楼,冷声道:“有什么吃不起的,我有的是银子!” 徐阿咔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道:“意哥哥会错意了,银子在流火城用不上!” 罗徐二人再次愣住,惊讶道:“银子用不上?那用什么?” 徐阿咔道:“用餐票!” 徐情好奇道:“餐票?那是什么东西?” 徐阿咔道:“餐票是城主府发放的一种凭证,酒楼除了餐票什么都不认。” 罗意忍不住道:“你好歹是显圣公的义妹,连你也没有餐票么?” 徐阿咔不好意思道:“只有给流火城干活卖力的人才会发餐票,我整天游手好闲,自然是没有餐票的。” 罗意道:“干活?干什么活?” 徐阿咔肃然道:“只有在各行各业给流火城的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才有。” 她指着酒楼门口一个老者道:“那位是郑老水官,他曾在三天内给桑县找出了四口水井,城主府一次给他发了八张餐票!” 又指了指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道:“那人应该是挖渠……” 罗意惊讶道:“什么?挖渠的也能发餐票?” 徐阿咔点头道:“不管什么身份,不管做什么,只要是干得好,都奖励餐票的,只不过配额不多,一千人里只发十张!” 正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伙扶着一个衣衫更为褴褛的白发老人走出了酒楼。 那老人一边走一边抹泪道:“想不到我还能上这么好的酒楼,吃这么好的酒菜,这辈子值了……” 徐情好奇道:“那人走路都不稳,看穿着也不过是普通难民,他能做出什么贡献?” 徐阿咔笑道:“那位大哥姓陈,据说力大如牛,一个人可以干好几个人的活,城主府给他发了好几次餐票了,他自然能请自己爹爹来吃饭。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吃过顿饱饭,现在只要努力干活,不仅自己能得到餐票,甚至还可以请亲人上一趟酒楼,自然是肯拼命干的!” 她回头看向徐情和罗意,道:“酒楼提供的是最好的酒菜,厨子们都得过庸哥哥的亲自提点,别说那些贫苦人家,就连一些吃过山珍海味的士绅老爷也赞不绝口呢!” 罗意皱眉道:“那些士绅老爷又有什么贡献?” 徐阿咔道:“他们捐钱捐粮,自然算是贡献,也发餐票!” 第426章 闷声发大财 徐罗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徐情叹道:“显圣公果然好手段,只此一着,所有人便会拼命地为他做事!” 徐情笑道:“你们都饿了罢,赶紧随我回去!” 几人一路前行,途中徐阿咔告诉他们,除了餐票极为稀有外,城中还有布票,菜票等,想要获得,只能各凭本事。 至于那些不能干活的,城主府也会派给粮食,不过不多,城中原有百姓堪堪能填饱肚子,至于那些难民,就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了。 因此只要能动的,都愿意去干活。 不过比起外边那些被战火践踏的百姓,他们已是万幸了。 几人到了扶小玉院中,丫鬟彤儿和张妈见到徐情,皆是喜极而泣。 他们本要去拜见主人扶小玉,但扶小玉伤势未愈,睡着了,便没有去打扰。 两刻钟后,下人们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过来,都是些粗茶淡饭,分量也不多。 得知城中的粮食配给制度之后,徐情和罗意都有点不好意思动筷子。 徐阿咔催促道:“吃啊!不是饿了么?” 罗意道:“城主府给你配多少粮食?” 徐阿咔笑道:“我是按军中份额配给的,饿不着!” 罗意奇道:“军中分发的粮食不同么?” 徐阿咔点头道:“那是自然,士兵们的口粮比普通百姓多出不少,不仅如此,士兵的家属每个月也可额外分到东西,有时是一小块肉,有时是瓜果,在城中地位也高,不少百姓都想方设法要把家中男丁送去参军呢!” 罗意叹了口气道:“就此一条,我就知唐家军的战力绝不会弱于任何一城!” 随之,他又问出一直关心的问题:“即便城主府严格把控粮食的配给,可涌入的难民太多,城中的粮食能支持多久?” 徐阿咔想了想道:“那会儿北境还未大乱,城中便采购了大量的粮食,据说足足花了近两千万两银子……” 罗意失声道:“两千万两?流火城哪来的两千万两银子?” 徐阿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初不管粮食涨到何种程度,庸哥哥都照收不误,而且给百姓和难民发放种粮,安排他们垦荒种地,到处挖井和兴修水利,今年的收成便极为不错!要不是来投靠的难民越来越多,城主府也不至于如此抠抠搜搜的!” 罗意又沉默了,他们在外面打得不可开交,显圣公窝在流火城闷声发大财啊! 将来只要流火城稍有动作,恐怕北境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人终于开始吃饭,吃了几口,徐阿咔就不动筷子了。 她神神秘秘道:“你们知道城中饭菜味道最好的是哪两处地方吗?” 徐情道:“那些酒楼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徐阿咔点头道:“嗯,常大哥请我和小玉姐姐去酒楼吃过饭,那味道真是……” 她吞了吞口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看得徐罗二人都觉得桌上的饭菜索然无味了。 她继续道:“那味道真是……这么说,以前咱们徐家的厨子进了这边的酒楼,只配端盘子!” 徐罗二人都觉得好笑,龟岩城城主府的大厨只配来流火城端盘子?这未免太夸张了! 见他们不信,徐阿咔急道:“这些酒楼的厨子都是天下第一神厨亲手调教过的,他们那手艺简直没的说!” 罗意好奇道:“天下第一神厨?是谁?” 徐阿咔白了他们一眼道:“就是我庸哥哥啊!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他以前在京城开了好多酒楼?还有一种叫麻辣火锅的东西呢,可惜庸哥说那东西太奢侈了,一直不肯做!” 徐罗二人被他说得心驰神往,不停地吞口水。 徐情道:“那你说的另外一处地方是哪里?” 徐阿咔道:“自然是城主府,吃过庸哥哥亲手做的菜,我都瘦了两圈了!” 徐情愣道:“怎么吃了他做的菜你还瘦了?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啊!” 徐阿咔咂摸了一下嘴,舔了舔唇道:“自然是好吃!吃过他做的菜后,外面的饭菜我都吃不下了,又不好意思天天去城主府蹭饭,自然就瘦了!” 徐情:“……” 罗意:“……” 罗意忽然道:“这么说城主府什么都不缺咯?” 徐阿咔点头道:“那是自然,鲜果蔬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罗意瞧了徐情一眼,见她表现出了对城主府极大的兴趣,不服气道:“看来显圣公只知道约束百姓,对自己倒是挺宽纵!” 徐阿咔愣了愣,随即有些生气道:“城中都是按劳分配,若是没有庸哥,城中百姓别说填饱肚子,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谁有他的功劳大?就算是发餐票,也够整个城主府天天在酒楼大吃大喝了!” 罗意自知理亏,便不作声,实在是他不自觉间已对显圣公怀有了一股敌意。 好一会后,徐情忽然轻叹道:“要是我也……” 罗意赶紧道:“大小姐放心,我很快便挣到餐票,带你去酒楼吃饭!” 去酒楼还行,那城主府还是别去了,多让徐情与显圣公见一次面,他都觉得危险! 徐情看向罗意,笑了笑道:“好!” 徐阿咔望着他二人,默然道:“你们……” 徐阿咔曾也被许配给罗意,而且还极喜欢他,只是当初被送往流火城时,罗意并未出来为她说一句话,她心中总是耿耿于怀! 虽说在流火城这段时间,这份男女之情越来越淡,可见罗意对徐情如此关爱,心中还是挺不是滋味! 罗意面色一窘,低头道:“义父已将大小姐许配给我,只是尚未成亲。” 说完回头看了徐情一眼,见她并没有反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徐阿咔浑身也是松,她微笑道:“意哥哥和姐姐郎才女貌,你们能在一起,那是极好的!” 几人还是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个精光,总体来说,城中食物还是短缺,实在不容他们浪费! 随之罗意离开,徐阿咔带徐情去见扶小玉。 两个向来疏远的姐妹这一日相处,竟是比过去四年还要亲近。 到了扶小玉门口,徐阿咔忽然停住脚步,失声道:“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忘了跟姐姐和意哥哥说了?” 第427章 见见你的世面! 徐情好奇道:“什么事?” 徐阿咔道:“父亲就安葬在城郊,明日我们一起祭拜他老人家。” 徐情愣住,惊讶道:“你把爹爹带到流火城了?!” 徐阿咔便将他们带回徐正漠尸身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小玉姐姐就是因此受的伤!” 徐情叹道:“显圣公对你真好,想不到为了你,他居然出动了一万兵马!” 徐阿咔面上露出浅浅笑意:“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全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有趣,更有本事的人了!” 又道:“他派兵也不全是为了我,当时小玉姐姐和玄甲卫都陷在城里,他是绝不肯放弃自己兄弟的!” 徐情见她一副小女儿态,忍不住道:“你和显圣公……” 徐阿咔脸上一阵红润,看了徐情一眼,神色复杂道:“我又不是你,他可看不上我。” 她已经全然忘了当初亲口说的“不是谁都看得上你们家相公”这句话了! 徐情脸也红了,气恼道:“胡说什么!” 这时屋内传出扶小玉的声音道:“谁在外面说话,是阿咔么?” 徐阿咔牵着徐情进屋,扶小玉正倚靠床头,神态慵懒,容貌也是不凡。 徐阿咔介绍道:“小玉姐姐,这是我姐姐徐情,也要在你府上住两天哦!” 扶小玉见到徐情,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然后才道:“去见过二爷了吗?” 徐阿咔狐疑道:“见过了呀!” 扶小玉瞧着徐情,咽了口唾沫道:“那二爷没说把徐大小姐留在城主府住?” 徐阿咔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道:“小玉姐姐,你把庸哥哥想成什么人了!” 扶小玉意味深长道:“二爷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对?” 徐阿咔:“……” 徐情:“……” 徐情这才向扶小玉行礼道:“多谢小玉姐姐舍命护我妹妹!” 扶小玉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说那些做什么?” 见徐情处处以长姐自居,徐阿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暖意,亲情的确是任何感情都不能替代的。 她笑道:“过几天小玉姐姐就要成亲了!而且城中除了城主府,恐怕就属他相公最富有了!” 扶小玉笑骂道:“说这个做什么?” 见徐情一脸疑惑,徐阿咔解释道:“流火城和下属十八县镇的用水和灌溉问题基都是兴旺大哥解决的,城主府给他发了许多餐票,之前还请我们去酒楼吃过饭呢!” 徐情微笑道:“原来如此,小玉姐姐好福气!” 徐阿咔又神神秘秘道:“我早上听青云大哥说,兴旺大哥打算把你们的亲事放在酒楼办呢!这一两年来,流火城还从未办过如此阔气的婚礼!” 扶小玉吓了一跳,道:“这怎么可以?他哪来那么多餐票?!” 这场婚礼怎么也得一两百宾客,常兴旺再富得流油也拿不出一两百张啊! 徐阿咔笑道:“青云大哥说了,兄弟们随意凑凑,不成问题!” 扶小玉红着脸道:“难道往后不过日子了不成?” 罗意离开扶小玉的院子,便有人领他去临时安排的住处。 一路上他心里总不是滋味,他曾是龟岩城的少城主,手握两万大军,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让自己的女人吃一顿像样的饭菜,都要去跟人争什么餐票,心中的落差感实在太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道:“难道我非要是徐正漠的义子才能让情儿过上好日子么?靠我自己也可以的!” 这样宽慰自己,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林澄等人离开城主府前,提醒唐庸道:“二爷,徐大小姐和罗意有婚约在身,你……” 唐庸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居然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 众人都看出他的神色不对,问道:“二爷,您没事?” 唐庸道:“没事,都去忙!” 众人离开后,唐庸回来书房,继续处理政事。 书桌上堆着高高一叠类似奏折的文件,都是萧若愚和谢敏批阅后,难以做出决定的才派人送过来的。 他翻看着奏折,时而提笔圈字,时而沉思,眉头却始终紧紧皱在一起。 过了半个时辰,批阅完奏折,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记忆回到了很远的地方。 远到不知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远到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徐情的美貌的确名不虚传,但是真正令唐庸震动的是,她很像一个人! 一个她曾经辜负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三世为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可当徐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尽的悔恨和伤痛忽然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穿越前的许多记忆刹那间苏醒。 屈指一数,他第一次穿越距今已经十年了,不知她是否已觅得良人,现在过得可好,自己的忽然消失可曾令她伤心难过? 他深深了叹了一口气,这时却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皱眉道:“谁?” 门外传来霜儿的声音道:“相公,是我,我们都来啦!” 随之她推开房门,五位娇妻走了进来,好奇地四处打量。 她们都很懂事,此前从来不来唐庸的办公场所打扰。 唐庸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说疲惫不像疲惫,说憔悴也不像憔悴,倒像是为情所困。 谢玲珑盯着他,狐疑道:“相公,你真的瞧上那位徐家大小姐了?” 婵儿几女都朝他看了过来,唐庸愣道:“谁跟你们说的?” 霜儿鼓着脸蛋道:“听说你见到徐情,魂儿都丢了,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见她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唐庸不禁哑然失笑。 他离开书案,走到霜儿面前,嘿嘿笑道:“相公是没见过世面,快快把你的世面拿来给相公见识一下!” 说着竟去扒霜儿的领口,轻轻一扯,那被束缚了一整天的大白兔便迫不及待地往外挤。 霜儿哪料他一言不合就上手,赶紧捂住胸口,急道:“流氓!” 唐庸也不继续逗她,见霜儿要整理衣裳,又阻止道:“就这样挺好,让小可爱透透气。” 说着,还俯身在她奶香奶香的胸脯亲了一口。 霜儿也真是听话,就任由大半胸乳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气中,啧啧……那画面,自己想象! 几女对唐庸荒唐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也不以为意。 婵儿歪着脑袋道:“我们只是好奇,那徐小姐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居然让相公……” 唐庸笑道:“你们都以为相公看上她了?” 几女见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间都摸不准他的心思,婵儿道:“难道不是么?” 说着回头看了安红豆一眼,道:“听说徐大小姐有红豆姐姐那么好看……” 唐庸也看向安红豆,一直默不作声安红豆便是给他抛了个媚眼……这骚货! 婵儿想了想,道:“相公不要生气,我们就是好奇,要是相公喜欢,那便娶回来,我们会对她好的。” 唐庸心中一阵心疼,将婵儿揽进怀里道:“胡说什么?在你心里相公便是这样滥情的人么?只是看了一眼就要娶回家?” 虽说唐庸将来未必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但他对目前的生活已是心满意足,婵儿几女已经满足了他对世间女子的一切幻想! 红豆几女都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么? 不过能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几女心中颇为受用。 唐庸看了几女一眼,忽然道:“咦?曦儿怎么没来?” 听他问起曦儿,几女脸上都浮现出忧色,婵儿道:“这两天小恩没睡过一个好觉,整宿整宿哭,还一直说胡话,曦儿在陪着他。” 这事唐庸是知道的,已经请过不少郎中,也动用了罗摩神功,却根本没发现儿子身体有什么异常之处。 正要说话,忽然一名小丫鬟火急火燎跑过来道:“不好啦!唐恩少爷发了高烧,已去请了郎中,曦儿奶奶请二爷也赶紧过去!”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小儿发高烧最是凶险,要是烧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 唐庸脸色一沉道:“我马上过去!” 说着便往屋外走,婵儿几女都着急忙慌地跟在他身后。 刚出门,安红豆猛地拽住霜儿,白了她一眼道:“骚蹄子,还不赶紧把衣裳穿好?” 第427章 见见你的世面! 徐情好奇道:“什么事?” 徐阿咔道:“父亲就安葬在城郊,明日我们一起祭拜他老人家。” 徐情愣住,惊讶道:“你把爹爹带到流火城了?!” 徐阿咔便将他们带回徐正漠尸身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小玉姐姐就是因此受的伤!” 徐情叹道:“显圣公对你真好,想不到为了你,他居然出动了一万兵马!” 徐阿咔面上露出浅浅笑意:“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全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有趣,更有本事的人了!” 又道:“他派兵也不全是为了我,当时小玉姐姐和玄甲卫都陷在城里,他是绝不肯放弃自己兄弟的!” 徐情见她一副小女儿态,忍不住道:“你和显圣公……” 徐阿咔脸上一阵红润,看了徐情一眼,神色复杂道:“我又不是你,他可看不上我。” 她已经全然忘了当初亲口说的“不是谁都看得上你们家相公”这句话了! 徐情脸也红了,气恼道:“胡说什么!” 这时屋内传出扶小玉的声音道:“谁在外面说话,是阿咔么?” 徐阿咔牵着徐情进屋,扶小玉正倚靠床头,神态慵懒,容貌也是不凡。 徐阿咔介绍道:“小玉姐姐,这是我姐姐徐情,也要在你府上住两天哦!” 扶小玉见到徐情,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然后才道:“去见过二爷了吗?” 徐阿咔狐疑道:“见过了呀!” 扶小玉瞧着徐情,咽了口唾沫道:“那二爷没说把徐大小姐留在城主府住?” 徐阿咔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道:“小玉姐姐,你把庸哥哥想成什么人了!” 扶小玉意味深长道:“二爷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对?” 徐阿咔:“……” 徐情:“……” 徐情这才向扶小玉行礼道:“多谢小玉姐姐舍命护我妹妹!” 扶小玉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说那些做什么?” 见徐情处处以长姐自居,徐阿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暖意,亲情的确是任何感情都不能替代的。 她笑道:“过几天小玉姐姐就要成亲了!而且城中除了城主府,恐怕就属他相公最富有了!” 扶小玉笑骂道:“说这个做什么?” 见徐情一脸疑惑,徐阿咔解释道:“流火城和下属十八县镇的用水和灌溉问题基都是兴旺大哥解决的,城主府给他发了许多餐票,之前还请我们去酒楼吃过饭呢!” 徐情微笑道:“原来如此,小玉姐姐好福气!” 徐阿咔又神神秘秘道:“我早上听青云大哥说,兴旺大哥打算把你们的亲事放在酒楼办呢!这一两年来,流火城还从未办过如此阔气的婚礼!” 扶小玉吓了一跳,道:“这怎么可以?他哪来那么多餐票?!” 这场婚礼怎么也得一两百宾客,常兴旺再富得流油也拿不出一两百张啊! 徐阿咔笑道:“青云大哥说了,兄弟们随意凑凑,不成问题!” 扶小玉红着脸道:“难道往后不过日子了不成?” 罗意离开扶小玉的院子,便有人领他去临时安排的住处。 一路上他心里总不是滋味,他曾是龟岩城的少城主,手握两万大军,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让自己的女人吃一顿像样的饭菜,都要去跟人争什么餐票,心中的落差感实在太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道:“难道我非要是徐正漠的义子才能让情儿过上好日子么?靠我自己也可以的!” 这样宽慰自己,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林澄等人离开城主府前,提醒唐庸道:“二爷,徐大小姐和罗意有婚约在身,你……” 唐庸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居然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 众人都看出他的神色不对,问道:“二爷,您没事?” 唐庸道:“没事,都去忙!” 众人离开后,唐庸回来书房,继续处理政事。 书桌上堆着高高一叠类似奏折的文件,都是萧若愚和谢敏批阅后,难以做出决定的才派人送过来的。 他翻看着奏折,时而提笔圈字,时而沉思,眉头却始终紧紧皱在一起。 过了半个时辰,批阅完奏折,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记忆回到了很远的地方。 远到不知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远到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徐情的美貌的确名不虚传,但是真正令唐庸震动的是,她很像一个人! 一个她曾经辜负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三世为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可当徐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尽的悔恨和伤痛忽然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穿越前的许多记忆刹那间苏醒。 屈指一数,他第一次穿越距今已经十年了,不知她是否已觅得良人,现在过得可好,自己的忽然消失可曾令她伤心难过? 他深深了叹了一口气,这时却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皱眉道:“谁?” 门外传来霜儿的声音道:“相公,是我,我们都来啦!” 随之她推开房门,五位娇妻走了进来,好奇地四处打量。 她们都很懂事,此前从来不来唐庸的办公场所打扰。 唐庸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说疲惫不像疲惫,说憔悴也不像憔悴,倒像是为情所困。 谢玲珑盯着他,狐疑道:“相公,你真的瞧上那位徐家大小姐了?” 婵儿几女都朝他看了过来,唐庸愣道:“谁跟你们说的?” 霜儿鼓着脸蛋道:“听说你见到徐情,魂儿都丢了,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见她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唐庸不禁哑然失笑。 他离开书案,走到霜儿面前,嘿嘿笑道:“相公是没见过世面,快快把你的世面拿来给相公见识一下!” 说着竟去扒霜儿的领口,轻轻一扯,那被束缚了一整天的大白兔便迫不及待地往外挤。 霜儿哪料他一言不合就上手,赶紧捂住胸口,急道:“流氓!” 唐庸也不继续逗她,见霜儿要整理衣裳,又阻止道:“就这样挺好,让小可爱透透气。” 说着,还俯身在她奶香奶香的胸脯亲了一口。 霜儿也真是听话,就任由大半胸乳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气中,啧啧……那画面,自己想象! 几女对唐庸荒唐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也不以为意。 婵儿歪着脑袋道:“我们只是好奇,那徐小姐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居然让相公……” 唐庸笑道:“你们都以为相公看上她了?” 几女见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间都摸不准他的心思,婵儿道:“难道不是么?” 说着回头看了安红豆一眼,道:“听说徐大小姐有红豆姐姐那么好看……” 唐庸也看向安红豆,一直默不作声安红豆便是给他抛了个媚眼……这骚货! 婵儿想了想,道:“相公不要生气,我们就是好奇,要是相公喜欢,那便娶回来,我们会对她好的。” 唐庸心中一阵心疼,将婵儿揽进怀里道:“胡说什么?在你心里相公便是这样滥情的人么?只是看了一眼就要娶回家?” 虽说唐庸将来未必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但他对目前的生活已是心满意足,婵儿几女已经满足了他对世间女子的一切幻想! 红豆几女都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么? 不过能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几女心中颇为受用。 唐庸看了几女一眼,忽然道:“咦?曦儿怎么没来?” 听他问起曦儿,几女脸上都浮现出忧色,婵儿道:“这两天小恩没睡过一个好觉,整宿整宿哭,还一直说胡话,曦儿在陪着他。” 这事唐庸是知道的,已经请过不少郎中,也动用了罗摩神功,却根本没发现儿子身体有什么异常之处。 正要说话,忽然一名小丫鬟火急火燎跑过来道:“不好啦!唐恩少爷发了高烧,已去请了郎中,曦儿奶奶请二爷也赶紧过去!”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小儿发高烧最是凶险,要是烧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 唐庸脸色一沉道:“我马上过去!” 说着便往屋外走,婵儿几女都着急忙慌地跟在他身后。 刚出门,安红豆猛地拽住霜儿,白了她一眼道:“骚蹄子,还不赶紧把衣裳穿好?” 第428章 (我等下还改改) 某天深夜,荒郊野外忽然凭空出现了两道人影,他们高高瘦瘦,穿着一黑一白的长衫。 另人称奇的是,他们手里各捏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在锁上数百人。 两人在前面走,那数百人便浑浑噩噩地跟在他们身后,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一行人靠近流火城,黑衣人望了一眼夜中的城池,惊讶道:“这城中倒是安静!” 白衣人也道:“的确有古怪!” 黑衣人笑道:“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早点回去交差。” 两人押着队伍向城门走去,城卫却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一般,任由他们慢慢靠近。 然而离奇的事情发生,两队人马居然直接穿墙而过,再出现时已在城中街道上。 彼时已夜深人静,数百人走在街道上竟没发出半分声响。 走了一段路,黑衣人忍不住又道:“要是北境都如流火城安宁,可以省去我们兄弟多少麻烦?” 白衣人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可疏忽大意!” 他说话间,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望向某个方向。 黑衣人疑惑道:“怎么了?” 白衣人指向某处道:“有古怪!” 黑衣人顺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神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诧异道:“是众生愿力?” 白衣人道:“阳间已三千年不曾出现众生愿力,莫非人皇重现人间?” 黑衣人道:“又或者是哪路神仙转世?” 两人都好奇心大盛,都道:“去看看!” 说话间,一齐迈开了腿,人已出现在另外一条街上,使的竟是缩地成寸的妙法。 两人停在一所规模颇大的宅院门前,门上挂着城主府三个大字。 两人将手中铁链轻轻一抖,那铁链蓦伸长了数倍,随之将那数百人紧紧捆在了一起。 他们穿门而入,几步之间已走到后堂某个屋子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一齐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屋内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年轻男子,两个模样一般无二的绝色少女伏在他胸膛上,也睡得极香甜。 白衣人瞧着男子,沉吟道:“此子身负众生愿力,有人皇之姿!”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不解道:“众生愿力来自生祠供奉,众望所归,他小小年纪,何得何能?莫非来历不凡?” 白衣人笑道:“算算不就知道了?” 说着掐指一算,脸上却浮现惊异之色。 黑衣人好奇道:“如何?” 白衣人疑惑道:“此人命数早在七年前就已尽,怎会还活得好好的,还身负众生愿力呢?” 黑衣人不信,也是掐指一算,所得结果并无二致。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百思不得其解,白衣人道:“要想知前因后果,需得翻看生死薄!” 黑衣人道:“见这流火城一片祥和,就知人皇名不虚传,天下太平多半要落在此人身上!人皇可与阴司之主平起平坐,我们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两人一齐点点了头,身形一阵虚幻,随之已回到了府门口。 大手一摊,铁链回到二人掌中,牵着身后阴魂消失在夜色中…… 唐庸得知唐恩突发高烧的消息,立刻和婵儿几女回到后堂。 彼时郎中正在给唐恩诊脉,曦儿站在一旁急得泪水涟涟。 一见唐庸露面,就扑进他怀里道:“相公!怎么办!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恩!” 虽然萧若愚曾说过要亲自抚养唐恩,但入驻流火城后,他政务繁忙,根本无暇分身,唐恩一直是由萧丹曦照迷料。 曦儿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迟迟未有身孕,泛滥的母亲全都投注到了唐恩身上。 众人都道,就算她将来自己生了孩子,也未必会有这般宠爱。 唐庸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事不怪你,我们都知道你疼小恩的!” 郎中缩回了手,眉头紧皱,唐庸道:“怎么样?” 郎中为难道:“这个……老朽先给小少爷开两副汤药,服下看看……” 见他一副没底气的样子,唐庸不悦道:“这只是寻常疾病,难道大夫没把握么?” 郎中赶紧道:“小少爷的病来得十分古怪,既非外邪入侵,也非气血阴阳亏虚,这样的病症老朽实在闻所未闻,只得先服药观察一下!” 除了曦儿外,众人都不通医理,只知唐恩这病来得蹊跷就是了,心中都担忧不已。 唐庸叹了口气道:“快去。” 郎中离开后,他坐到床边,握住唐恩的小手,一股罗摩内力度进他体内。 一番探索后,发现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只是身体却烫得吓人。 几女都道:“怎么样?小恩不碍事!” 唐庸正要说话,唐恩忽然迷迷糊糊地喊道:“娘……娘……” 众人皆是愣住,原来唐恩虽然已经两岁,但还不曾开口说话。 要不是他活泼伶俐,又善解人意,众人都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缺憾。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开口说话了,众人都又惊又喜,曦儿更是喜极而泣。 婵儿几女将曦儿拥上前,道:“小恩是不是在叫你?” 毕竟这两年来,曦儿悉心照料唐恩,可以说是比亲娘还亲了。 唐庸和几位娇妻一守在在唐恩旁边,喂他服下了汤药。 可是唐恩的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高烧不退,时昏时醒,还偶尔惊悸不止,口中大喊“娘亲”。 一夜过去,仍是如此,郎中也拿不出什么好法子,唐庸也坐不住了,下令贴了告示,广寻名医。 一时间显圣公之子染上恶疾的消息人尽皆知,不少郎中主动上门,诊察过病情后却都是束手无策! 唐庸心急如焚,悲叹道:“要是季神医在就好了!” 在唐庸反出京城的前一年,季神医便已去云游天下,如今又过了两年,又是兵荒马乱的年头,更不知要去何处寻他。 第428章 (我等下还改改) 某天深夜,荒郊野外忽然凭空出现了两道人影,他们高高瘦瘦,穿着一黑一白的长衫。 另人称奇的是,他们手里各捏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在锁上数百人。 两人在前面走,那数百人便浑浑噩噩地跟在他们身后,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一行人靠近流火城,黑衣人望了一眼夜中的城池,惊讶道:“这城中倒是安静!” 白衣人也道:“的确有古怪!” 黑衣人笑道:“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早点回去交差。” 两人押着队伍向城门走去,城卫却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一般,任由他们慢慢靠近。 然而离奇的事情发生,两队人马居然直接穿墙而过,再出现时已在城中街道上。 彼时已夜深人静,数百人走在街道上竟没发出半分声响。 走了一段路,黑衣人忍不住又道:“要是北境都如流火城安宁,可以省去我们兄弟多少麻烦?” 白衣人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可疏忽大意!” 他说话间,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望向某个方向。 黑衣人疑惑道:“怎么了?” 白衣人指向某处道:“有古怪!” 黑衣人顺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神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诧异道:“是众生愿力?” 白衣人道:“阳间已三千年不曾出现众生愿力,莫非人皇重现人间?” 黑衣人道:“又或者是哪路神仙转世?” 两人都好奇心大盛,都道:“去看看!” 说话间,一齐迈开了腿,人已出现在另外一条街上,使的竟是缩地成寸的妙法。 两人停在一所规模颇大的宅院门前,门上挂着城主府三个大字。 两人将手中铁链轻轻一抖,那铁链蓦伸长了数倍,随之将那数百人紧紧捆在了一起。 他们穿门而入,几步之间已走到后堂某个屋子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一齐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屋内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年轻男子,两个模样一般无二的绝色少女伏在他胸膛上,也睡得极香甜。 白衣人瞧着男子,沉吟道:“此子身负众生愿力,有人皇之姿!”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不解道:“众生愿力来自生祠供奉,众望所归,他小小年纪,何得何能?莫非来历不凡?” 白衣人笑道:“算算不就知道了?” 说着掐指一算,脸上却浮现惊异之色。 黑衣人好奇道:“如何?” 白衣人疑惑道:“此人命数早在七年前就已尽,怎会还活得好好的,还身负众生愿力呢?” 黑衣人不信,也是掐指一算,所得结果并无二致。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百思不得其解,白衣人道:“要想知前因后果,需得翻看生死薄!” 黑衣人道:“见这流火城一片祥和,就知人皇名不虚传,天下太平多半要落在此人身上!人皇可与阴司之主平起平坐,我们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两人一齐点点了头,身形一阵虚幻,随之已回到了府门口。 大手一摊,铁链回到二人掌中,牵着身后阴魂消失在夜色中…… 唐庸得知唐恩突发高烧的消息,立刻和婵儿几女回到后堂。 彼时郎中正在给唐恩诊脉,曦儿站在一旁急得泪水涟涟。 一见唐庸露面,就扑进他怀里道:“相公!怎么办!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恩!” 虽然萧若愚曾说过要亲自抚养唐恩,但入驻流火城后,他政务繁忙,根本无暇分身,唐恩一直是由萧丹曦照迷料。 曦儿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迟迟未有身孕,泛滥的母亲全都投注到了唐恩身上。 众人都道,就算她将来自己生了孩子,也未必会有这般宠爱。 唐庸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事不怪你,我们都知道你疼小恩的!” 郎中缩回了手,眉头紧皱,唐庸道:“怎么样?” 郎中为难道:“这个……老朽先给小少爷开两副汤药,服下看看……” 见他一副没底气的样子,唐庸不悦道:“这只是寻常疾病,难道大夫没把握么?” 郎中赶紧道:“小少爷的病来得十分古怪,既非外邪入侵,也非气血阴阳亏虚,这样的病症老朽实在闻所未闻,只得先服药观察一下!” 除了曦儿外,众人都不通医理,只知唐恩这病来得蹊跷就是了,心中都担忧不已。 唐庸叹了口气道:“快去。” 郎中离开后,他坐到床边,握住唐恩的小手,一股罗摩内力度进他体内。 一番探索后,发现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只是身体却烫得吓人。 几女都道:“怎么样?小恩不碍事!” 唐庸正要说话,唐恩忽然迷迷糊糊地喊道:“娘……娘……” 众人皆是愣住,原来唐恩虽然已经两岁,但还不曾开口说话。 要不是他活泼伶俐,又善解人意,众人都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缺憾。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开口说话了,众人都又惊又喜,曦儿更是喜极而泣。 婵儿几女将曦儿拥上前,道:“小恩是不是在叫你?” 毕竟这两年来,曦儿悉心照料唐恩,可以说是比亲娘还亲了。 唐庸和几位娇妻一守在在唐恩旁边,喂他服下了汤药。 可是唐恩的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高烧不退,时昏时醒,还偶尔惊悸不止,口中大喊“娘亲”。 一夜过去,仍是如此,郎中也拿不出什么好法子,唐庸也坐不住了,下令贴了告示,广寻名医。 一时间显圣公之子染上恶疾的消息人尽皆知,不少郎中主动上门,诊察过病情后却都是束手无策! 唐庸心急如焚,悲叹道:“要是季神医在就好了!” 在唐庸反出京城的前一年,季神医便已去云游天下,如今又过了两年,又是兵荒马乱的年头,更不知要去何处寻他。 第429章 (先写,一会再改改) 城主府一片大乱,下边的人也无暇安排徐情的新住处,她和徐阿咔便留在了扶小玉府上。 扶小玉和徐阿咔都十分忧心唐恩的状况,但又想着这个时候跑过去只会添乱,只能留在府中徒自焦急! 徐情房内,她正伏在桌上细致地写什么,丫鬟彤儿歪着脑袋在旁观看。 彤儿忽然道:“小姐,这是药方?” 此时徐情已经完成的最后一笔,又拈起来放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道:“是药方。” 彤儿好奇道:“小姐这药方是给唐恩少爷写的?” 徐情点头道:“正是。” 彤儿道:“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好唐恩少爷的病,小姐这药方管用么?” 徐情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方子对于寻常发热是有奇效的!” 彤儿道:“既然小姐都不知道有没有效,何必是趟这个浑水?” 徐情道:“显圣公这人重情义,不管有没有效,我做了,他就会记住这份人情。” 彤儿“哦”了一声,又问:“小姐要去城主府吗?” 徐情摇头道:“我不去。你替我送过去!” 彤儿愣道:“我?我一个人去?” 徐情道:“嗯。你只管送过去交给府里下人,切莫多叨扰人家。”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看着一批批大夫垂头丧气地从唐恩房里出来,唐庸的焦虑到达了顶点。 唐恩然他收养的,但他一直视如己出,眼见儿子一直这样烧下去,轻则烧坏脑子,重则说不定性命不保,自己却束手无策,那当真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他已经派人去北境其他城池遍寻名医,什么时候有眉目不好说,更不知唐恩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这时一名下人来报道:“二爷,刚才徐大小姐派人送来了一张药方!” 唐庸精神一振,忙道:“快拿来!” 唐庸将药方抓在手里,恰好一名郎中走出屋子,他也顾不上自己看,赶紧拦住郎中道:“看看这方子是否管用?” 此时他任何一个机会,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肯放过。 郎中接过药方,扫了一眼,便摇头道:“这的确是退热的良方,不过李神医昨天已经用过了,并未奏效……” 唐庸呆了呆,道:“用过了……” 郎中将药方还给唐庸,然后唉声叹气地起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屋内又传出了曦儿的哭声,唐庸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林澄办完公务后,也来探望唐恩,却见一个城卫在城主府门口徘徊不定,时不时探头往府门内探去。 林澄道:“贼头贼脑地做什么?可是有事?” 城卫见是林澄,大喜过望道:“小爵爷在就有了,城外有个姓季的老头来投靠,还说是二爷的旧识,非要见城主,可这个当口……属下也不敢去打扰二爷啊!” 谁知林澄听到这话,却是原地蹦起三尺高,抓住城卫的胳膊,激动道:“你说他姓季?还是二爷的旧识?!” 城卫吓了一跳,忙道:“那老头是这么说的!” 林澄忙道:“快快快!带我去!” 他们姓季的旧识惟有天下第一神医季博端一人,难道他也来北境了? 当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季神医一到,唐恩那小娃儿的命算是保住了! 他立刻从城主府要了一匹快,风驰电掣地向城门奔去,到了城门口,下马便问:“季神医在何处?!” 两名城卫愣了愣,随之堆着一个邋里邋遢,道装打扮的老头过来道:“就是他要见二爷!” 见到这老头的瞬间,林澄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这人虽姓季,却绝不是天下第一名医季博端。 他难掩失望之色,甚至还有些恼怒,转身就走。 城卫都不明所以,老头却向林澄嚷道:“阁下可是庸二爷?” 城卫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气结,这贼老道说是二爷的旧识,却连是不是二爷都认不出来,这不是拿他们开涮吗? 正要将人赶出去,那老道却又嚷道:“二爷留步!在下季博湾,家兄季博端曾为婵儿姑娘看过病!” 听到这话,林澄浑身剧震,随即猛然转身,冲上前就抓住了季博湾的胳膊。 他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季神医的弟弟,快随我去城主府,二爷正需季前辈相处!” 他也不管季博湾说什么,走了几步,抱起他横放在马背上,随之自己也上马,向拔主府疾驰而去。 到了城主府,季博湾下了马,躬下身子直吐酸水,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倒也不矫情,休整了一下,立刻随林澄进了府。 两人直奔后堂,大老远林澄便叫道:“季神医胞弟来了!” 彼时婵儿几女都被劝回去了,担心人多影响唐恩休息。 唐庸还守在唐恩身边,曦儿正小口小口给唐恩喂药,听到这话,两人都一齐回头,起身向门外奔去。 唐庸直接将目光锁定在邋遢老道身上,心急如焚道:“请神医救救我儿!他已经高烧四天了!” 老道愣了愣,然后道:“我哥哥是神医,我不是啊!我又不会看病!” …… 听到这话,曦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幸亏唐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唐庸万念俱灰,低头咬着唇道:“小爵爷,你先带季前辈去休息,让人好生招待。” 他说完这句话,两颗眼泪便落下,随之抱着曦儿往她房里走去。 谁知他刚走两步,季博湾忽然道:“我……我还是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唐庸顿了顿,失神道:“烦劳小爵爷带季前辈进去,我先送曦儿回房。” 林澄叹了口气,领着这活宝往唐恩房里去了,丫鬟正在擦拭唐恩额头上的汗水。 谁知季博湾只看了唐恩一眼,便惊讶道:“怎么怪事都出在你家二爷头上了?” 林澄怔了怔,然后道:“季前辈可是看出了什么名堂?!” 季博湾回头看向林澄,意味深长道:“这小孩儿没病!” 我了个去! 又是没病! 当年你哥就说赵婵儿只是魂魄离体,难不成这小小娃儿也沾惹上了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第429章 (先写,一会再改改) 城主府一片大乱,下边的人也无暇安排徐情的新住处,她和徐阿咔便留在了扶小玉府上。 扶小玉和徐阿咔都十分忧心唐恩的状况,但又想着这个时候跑过去只会添乱,只能留在府中徒自焦急! 徐情房内,她正伏在桌上细致地写什么,丫鬟彤儿歪着脑袋在旁观看。 彤儿忽然道:“小姐,这是药方?” 此时徐情已经完成的最后一笔,又拈起来放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道:“是药方。” 彤儿好奇道:“小姐这药方是给唐恩少爷写的?” 徐情点头道:“正是。” 彤儿道:“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好唐恩少爷的病,小姐这药方管用么?” 徐情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方子对于寻常发热是有奇效的!” 彤儿道:“既然小姐都不知道有没有效,何必是趟这个浑水?” 徐情道:“显圣公这人重情义,不管有没有效,我做了,他就会记住这份人情。” 彤儿“哦”了一声,又问:“小姐要去城主府吗?” 徐情摇头道:“我不去。你替我送过去!” 彤儿愣道:“我?我一个人去?” 徐情道:“嗯。你只管送过去交给府里下人,切莫多叨扰人家。”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看着一批批大夫垂头丧气地从唐恩房里出来,唐庸的焦虑到达了顶点。 唐恩然他收养的,但他一直视如己出,眼见儿子一直这样烧下去,轻则烧坏脑子,重则说不定性命不保,自己却束手无策,那当真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他已经派人去北境其他城池遍寻名医,什么时候有眉目不好说,更不知唐恩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这时一名下人来报道:“二爷,刚才徐大小姐派人送来了一张药方!” 唐庸精神一振,忙道:“快拿来!” 唐庸将药方抓在手里,恰好一名郎中走出屋子,他也顾不上自己看,赶紧拦住郎中道:“看看这方子是否管用?” 此时他任何一个机会,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肯放过。 郎中接过药方,扫了一眼,便摇头道:“这的确是退热的良方,不过李神医昨天已经用过了,并未奏效……” 唐庸呆了呆,道:“用过了……” 郎中将药方还给唐庸,然后唉声叹气地起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屋内又传出了曦儿的哭声,唐庸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林澄办完公务后,也来探望唐恩,却见一个城卫在城主府门口徘徊不定,时不时探头往府门内探去。 林澄道:“贼头贼脑地做什么?可是有事?” 城卫见是林澄,大喜过望道:“小爵爷在就有了,城外有个姓季的老头来投靠,还说是二爷的旧识,非要见城主,可这个当口……属下也不敢去打扰二爷啊!” 谁知林澄听到这话,却是原地蹦起三尺高,抓住城卫的胳膊,激动道:“你说他姓季?还是二爷的旧识?!” 城卫吓了一跳,忙道:“那老头是这么说的!” 林澄忙道:“快快快!带我去!” 他们姓季的旧识惟有天下第一神医季博端一人,难道他也来北境了? 当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季神医一到,唐恩那小娃儿的命算是保住了! 他立刻从城主府要了一匹快,风驰电掣地向城门奔去,到了城门口,下马便问:“季神医在何处?!” 两名城卫愣了愣,随之堆着一个邋里邋遢,道装打扮的老头过来道:“就是他要见二爷!” 见到这老头的瞬间,林澄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这人虽姓季,却绝不是天下第一名医季博端。 他难掩失望之色,甚至还有些恼怒,转身就走。 城卫都不明所以,老头却向林澄嚷道:“阁下可是庸二爷?” 城卫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气结,这贼老道说是二爷的旧识,却连是不是二爷都认不出来,这不是拿他们开涮吗? 正要将人赶出去,那老道却又嚷道:“二爷留步!在下季博湾,家兄季博端曾为婵儿姑娘看过病!” 听到这话,林澄浑身剧震,随即猛然转身,冲上前就抓住了季博湾的胳膊。 他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季神医的弟弟,快随我去城主府,二爷正需季前辈相处!” 他也不管季博湾说什么,走了几步,抱起他横放在马背上,随之自己也上马,向拔主府疾驰而去。 到了城主府,季博湾下了马,躬下身子直吐酸水,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倒也不矫情,休整了一下,立刻随林澄进了府。 两人直奔后堂,大老远林澄便叫道:“季神医胞弟来了!” 彼时婵儿几女都被劝回去了,担心人多影响唐恩休息。 唐庸还守在唐恩身边,曦儿正小口小口给唐恩喂药,听到这话,两人都一齐回头,起身向门外奔去。 唐庸直接将目光锁定在邋遢老道身上,心急如焚道:“请神医救救我儿!他已经高烧四天了!” 老道愣了愣,然后道:“我哥哥是神医,我不是啊!我又不会看病!” …… 听到这话,曦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幸亏唐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唐庸万念俱灰,低头咬着唇道:“小爵爷,你先带季前辈去休息,让人好生招待。” 他说完这句话,两颗眼泪便落下,随之抱着曦儿往她房里走去。 谁知他刚走两步,季博湾忽然道:“我……我还是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唐庸顿了顿,失神道:“烦劳小爵爷带季前辈进去,我先送曦儿回房。” 林澄叹了口气,领着这活宝往唐恩房里去了,丫鬟正在擦拭唐恩额头上的汗水。 谁知季博湾只看了唐恩一眼,便惊讶道:“怎么怪事都出在你家二爷头上了?” 林澄怔了怔,然后道:“季前辈可是看出了什么名堂?!” 季博湾回头看向林澄,意味深长道:“这小孩儿没病!” 我了个去! 又是没病! 当年你哥就说赵婵儿只是魂魄离体,难不成这小小娃儿也沾惹上了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第430章 (我再改改3) “娘……娘……” 这时唐恩又说起了糊话,奶声奶气十分惹人心疼。 季博湾皱眉道:“多半是没错了。” 唐庸安置好曦儿后,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见林澄与季博湾神色都有些沉重,忙道:“如何?” 林澄看了看唐庸,又看了一眼季博湾,垂下了脑袋不说话。 见唐庸急得不成样子,季博湾赶紧道:“依我看,应是此子母亲在九泉之下魂魄不宁,母子连心,生出感应,他才得了这场怪病!” …… 唐庸麻了,结舌道:“什么?” 季博湾叹道:“先人不宁,后人遭殃,这本是极简单的道理,二爷不必诧异。” 在经历了种种异事后,曾经坚定的无神论者早已动摇,何况众多名医都一筹莫展,唐庸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道:“依前辈看,我该怎么做?” 季博湾道:“先人不宁,大约有两种情形,一是受到其他恶鬼欺凌,二是生前罪孽深重,死后遭受阴司刑罚……” 唐庸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知道救人之法,并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博端继续道:“如果是恶鬼作恶,那倒好办,多烧些香烛纸钱,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收了钱,也就能消停了。” 林澄道:“如果是遭受阴司刑罚呢,那又何解?” 他看了唐庸一眼,毕竟唐恩是路边救回来的,他的父母是否良善之辈,谁也不知道。 季博端道:“也是同理,只是阴司官员胃口比寻常鬼怪大得多,除了香烛纸钱外,还须准备三牲祭礼,至于他们肯不肯收受贿赂……这个……” 唐庸想也不想道:“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什么,请前辈一并告知,我这就去安排!” 季博湾道:“唐恩少爷母亲的姓名,想必二爷清楚?” 唐庸当然还记得唐恩母亲的名字,她叫郑云贞。 他立刻吩咐家丁去找香烛纸钱和猪牛羊三牲,婵儿几女闻讯也赶了过来,都焦急地等待着。 有赵婵儿魂魄离体的先例在前,她们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并非不能接受。 扶小玉和徐阿咔坐立不安地待到天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决定还是去城主府看看。 临出门,徐阿咔想了想,还是找到徐情道:“我们要去城主府,你要不要一起去?” 徐情没有犹豫,点头道:“显圣公对我们姐妹恩深义重,如今唐恩少爷有恙,我们自该去探望!” 随即一行人赶往城主府,半道上正见家丁拉着一车香烛纸钱往回赶。 扶小玉吓着心儿肝儿一起发颤,失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小恩他……” 徐情和徐阿咔的脸色也变了,难道唐庸已痛失幼子?! 家丁忙道:“扶姑娘慎言,小少爷好好的,至于这些香烛纸钱作何用处,我们也不清楚。” 众人赶到城主府门口,恰好遇到家人从另一个方向赶了猪牛羊过来。 扶小玉三人直奔后堂,徐情是第一次见到安红豆等人,心中惊异不已。 都说显圣公几位娇妻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盛名之下,其实无虚,自己在她们面前,倒算不得多耀眼了。 但婵儿几女一门心思都系在唐恩身上,无暇与她争妍斗艳。 随即林澄跟扶小玉等人转述了季博湾的那番说辞,三人都惊异不已。 院子四周挂满季博湾临时绘制了旌幡,当中搭好一座法坛,香烛纸钱也陆续运到,此时天已全黑。 众人都提心吊胆地瞧着季博湾,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唐庸道:“请二爷告知亡者姓名!” 唐庸道:“唐恩之母姓郑名云贞。” 季博湾点了点头,随之走向法坛,法坛前纸钱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正要施法,唐庸忽然叫住他道:“前辈,我有一事不明!前辈怎知我儿是受泉下母亲的影响,而非父亲?” 季博湾愣住,回过头道:“二爷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吗?” 唐庸顿时气得不轻,你老头到底靠不靠谱啊! 林澄呆了呆,尴尬道:“前辈莫非不知唐恩其实是二爷的义子?” “义子?!” 季博湾傻眼了,这他还真不清楚,随即道:“莫非小少爷的生父也已过世?” 唐庸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道:“小恩生母我也只知一个名字,至于他的父亲,那我是全然不知了……” 季博湾怔了怔,道:“这……纸钱烧错了人也是徒劳无功,有些棘手。” 众人都是有些灰气丧气,唐庸道:“那当小恩是受郑云贞影响,请前辈速速作法!” 季博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该是老道我有此一劫,二爷可知小少爷的生辰八字?” 唐庸道:“有的。” 季博湾道:“请二爷告诉我,老道来推算一下他生父的生死下落。” …… 听得这话,众人脑瓜子嗡嗡的,一个个瞠目结舌,他还能根居生辰八字把唐恩生父找出来?! 这老道道行不浅啊! 唐庸随之将唐恩生辰八字写了下来,交给了季博湾。 季博湾犹豫了片刻,才唉声叹气地接过纸笺。 他看过后,随之原地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嘴中念念有词。 平地忽然卷起一阵怪风,吹散了不少纸线,众人都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半个时辰后,季博湾突然脸色剧变,随即睁开双眼一跃而起。 他像是极其愤怒,指着唐庸气急败坏地骂道:“小贼!我有心助你,你却为何害我?!” 众人见季博湾态度大变,都是莫名其妙,几女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小声道:“季前辈莫不是中邪了?” 唐庸疑惑道:“前辈何出此言,我几时害了你?” 季博湾跺脚大骂道:“好个巧言令色的狗贼!唐恩的生父明明就是你!你何以诓骗我施此秘术,害我白白折了十年寿元!!” …… 唐庸被季博湾这番话直接说懵了,他自然不是唐恩的生父,可季博湾也不像在演戏啊! 婵儿几女却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过来,神色都极为复杂! 她们曾怀疑过唐恩是唐庸与其他女人在外面生的孩子。 而且唐恩自小与唐庸亲近,与唐豆芽还生得七分相似,活脱脱的亲兄弟模样! 可是唐庸一直矢口否认,她们也觉得唐庸没必要骗她们,毕竟如果知道实情,她们只会更疼爱唐恩。 可现在,这都什么情况啊!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第430章 (我再改改3) “娘……娘……” 这时唐恩又说起了糊话,奶声奶气十分惹人心疼。 季博湾皱眉道:“多半是没错了。” 唐庸安置好曦儿后,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见林澄与季博湾神色都有些沉重,忙道:“如何?” 林澄看了看唐庸,又看了一眼季博湾,垂下了脑袋不说话。 见唐庸急得不成样子,季博湾赶紧道:“依我看,应是此子母亲在九泉之下魂魄不宁,母子连心,生出感应,他才得了这场怪病!” …… 唐庸麻了,结舌道:“什么?” 季博湾叹道:“先人不宁,后人遭殃,这本是极简单的道理,二爷不必诧异。” 在经历了种种异事后,曾经坚定的无神论者早已动摇,何况众多名医都一筹莫展,唐庸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道:“依前辈看,我该怎么做?” 季博湾道:“先人不宁,大约有两种情形,一是受到其他恶鬼欺凌,二是生前罪孽深重,死后遭受阴司刑罚……” 唐庸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知道救人之法,并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博端继续道:“如果是恶鬼作恶,那倒好办,多烧些香烛纸钱,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收了钱,也就能消停了。” 林澄道:“如果是遭受阴司刑罚呢,那又何解?” 他看了唐庸一眼,毕竟唐恩是路边救回来的,他的父母是否良善之辈,谁也不知道。 季博端道:“也是同理,只是阴司官员胃口比寻常鬼怪大得多,除了香烛纸钱外,还须准备三牲祭礼,至于他们肯不肯收受贿赂……这个……” 唐庸想也不想道:“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什么,请前辈一并告知,我这就去安排!” 季博湾道:“唐恩少爷母亲的姓名,想必二爷清楚?” 唐庸当然还记得唐恩母亲的名字,她叫郑云贞。 他立刻吩咐家丁去找香烛纸钱和猪牛羊三牲,婵儿几女闻讯也赶了过来,都焦急地等待着。 有赵婵儿魂魄离体的先例在前,她们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并非不能接受。 扶小玉和徐阿咔坐立不安地待到天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决定还是去城主府看看。 临出门,徐阿咔想了想,还是找到徐情道:“我们要去城主府,你要不要一起去?” 徐情没有犹豫,点头道:“显圣公对我们姐妹恩深义重,如今唐恩少爷有恙,我们自该去探望!” 随即一行人赶往城主府,半道上正见家丁拉着一车香烛纸钱往回赶。 扶小玉吓着心儿肝儿一起发颤,失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小恩他……” 徐情和徐阿咔的脸色也变了,难道唐庸已痛失幼子?! 家丁忙道:“扶姑娘慎言,小少爷好好的,至于这些香烛纸钱作何用处,我们也不清楚。” 众人赶到城主府门口,恰好遇到家人从另一个方向赶了猪牛羊过来。 扶小玉三人直奔后堂,徐情是第一次见到安红豆等人,心中惊异不已。 都说显圣公几位娇妻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盛名之下,其实无虚,自己在她们面前,倒算不得多耀眼了。 但婵儿几女一门心思都系在唐恩身上,无暇与她争妍斗艳。 随即林澄跟扶小玉等人转述了季博湾的那番说辞,三人都惊异不已。 院子四周挂满季博湾临时绘制了旌幡,当中搭好一座法坛,香烛纸钱也陆续运到,此时天已全黑。 众人都提心吊胆地瞧着季博湾,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唐庸道:“请二爷告知亡者姓名!” 唐庸道:“唐恩之母姓郑名云贞。” 季博湾点了点头,随之走向法坛,法坛前纸钱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正要施法,唐庸忽然叫住他道:“前辈,我有一事不明!前辈怎知我儿是受泉下母亲的影响,而非父亲?” 季博湾愣住,回过头道:“二爷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吗?” 唐庸顿时气得不轻,你老头到底靠不靠谱啊! 林澄呆了呆,尴尬道:“前辈莫非不知唐恩其实是二爷的义子?” “义子?!” 季博湾傻眼了,这他还真不清楚,随即道:“莫非小少爷的生父也已过世?” 唐庸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道:“小恩生母我也只知一个名字,至于他的父亲,那我是全然不知了……” 季博湾怔了怔,道:“这……纸钱烧错了人也是徒劳无功,有些棘手。” 众人都是有些灰气丧气,唐庸道:“那当小恩是受郑云贞影响,请前辈速速作法!” 季博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该是老道我有此一劫,二爷可知小少爷的生辰八字?” 唐庸道:“有的。” 季博湾道:“请二爷告诉我,老道来推算一下他生父的生死下落。” …… 听得这话,众人脑瓜子嗡嗡的,一个个瞠目结舌,他还能根居生辰八字把唐恩生父找出来?! 这老道道行不浅啊! 唐庸随之将唐恩生辰八字写了下来,交给了季博湾。 季博湾犹豫了片刻,才唉声叹气地接过纸笺。 他看过后,随之原地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嘴中念念有词。 平地忽然卷起一阵怪风,吹散了不少纸线,众人都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半个时辰后,季博湾突然脸色剧变,随即睁开双眼一跃而起。 他像是极其愤怒,指着唐庸气急败坏地骂道:“小贼!我有心助你,你却为何害我?!” 众人见季博湾态度大变,都是莫名其妙,几女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小声道:“季前辈莫不是中邪了?” 唐庸疑惑道:“前辈何出此言,我几时害了你?” 季博湾跺脚大骂道:“好个巧言令色的狗贼!唐恩的生父明明就是你!你何以诓骗我施此秘术,害我白白折了十年寿元!!” …… 唐庸被季博湾这番话直接说懵了,他自然不是唐恩的生父,可季博湾也不像在演戏啊! 婵儿几女却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过来,神色都极为复杂! 她们曾怀疑过唐恩是唐庸与其他女人在外面生的孩子。 而且唐恩自小与唐庸亲近,与唐豆芽还生得七分相似,活脱脱的亲兄弟模样! 可是唐庸一直矢口否认,她们也觉得唐庸没必要骗她们,毕竟如果知道实情,她们只会更疼爱唐恩。 可现在,这都什么情况啊!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第431章 认子 季博湾气得捶胸顿足,其他人则满脸疑惑地看向唐庸,等他给一个解释。 而唐庸却是一脸的迷茫,唐恩千真万确是他在孽缘村救下的,怎么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老道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他下意识看向季博湾,本欲再问个明白,却正见他灰白的胡子肉眼可见地变得雪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短短数息之间,已老了十岁! 他心中大惊,想要说的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了。 婵儿等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皆是惊骇不已,对老道所言再无怀疑。 唐庸叹了口气道:“晚辈不敢再怀疑前辈的道行,可唐恩确实是晚辈机缘巧合救下的,当时他的生母已去世月余,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如果真是我的骨肉,我没有必要否认,可糊里糊涂地义子变亲子,晚辈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众人都沉默了,尤其是婵儿几女,关于收养唐恩的经过她们也是听说过的。 而且跟外面的女人生个儿子实在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以唐庸的性子,犯不着瞒着他们。 见唐庸言辞恳切,季博湾也给整懵了,他愁眉苦脸道:“哪里出了问题呢?” 寿元已减,按理他的推算不会出差错啊! 这时霜儿走上前,望着唐庸,小声道:“相公,你说,小恩会不会是你和春娘的孩子呀……” 春娘…… 听到这个名字,唐庸心中猛地一震,惊诧地看向霜儿。 自与春娘春宵一度,便再也没见过她,如今兵荒马乱的,更不知她身在何方,她为唐庸生下个孩子倒不是不可能。 只是怎么可能那么巧,他的亲生儿子又恰巧被他收养呢?! 不对! 唐庸脸色又是一变! 如果唐恩是他亲生儿子,那郑云贞就是春娘,岂不是说春娘两年前就已死在了孽缘村?! 当时她身染重病,孤苦无依,不得已之下将唐恩托付给了一位山村老妇,可想而知她死前是多么彷徨无助?! “不不不……” 唐庸脸色瞬间惨白,不自觉地连退数步。 他一直想着春娘已找了个老实人,在某处宁静祥和的地方安度余生。 你现在跟他说,春娘早已毁去了容貌,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后客死异乡?! 这……如此残酷的真相他如何接受得了?! 这时,花舌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院中,他小心翼翼道:“二爷,您可记得,那老妇说过,郑云贞托她去向官府求助,说她是显圣公的女人,只是老妇见她容貌丑陋,根本不信,所以没放在心上……” 唐庸猛然回过头,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厉声道:“那老妇没跟我说过!” 花舌脖子缩了缩,干哑着喉咙道:“我以为她……老妇跟我们说过,只是……我们也觉得是无稽之谈,所以没再跟二爷提起……” “啊……” 唐庸身形晃了晃,忽然仰头长啸了一声,啸声之凄厉,悲痛,在场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勃然色变。 婵儿几女见他如此难过,皆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围过来拥住他。 婵儿泣声道:“上天总算对相公和春娘不薄,竟安排如此机缘,让相公带回了小恩!” 安红豆也道:“这两年来我们待小恩视如己出,春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谁知她话刚说完,季博湾便道:“那倒未必,她若是真的瞑目了,小少爷又怎会生这场大病?!” 众人:“……” 季博湾看了这样一场大戏,也是啧啧称奇,只当这十年寿元是买了戏票了。 得知自己的秘法并无差错,他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想到春娘死后还不得安生,唐庸更是肝肠寸断,他双目通红,抱拳道:“请前辈助我!” 季博湾点了点头,道:“把小少爷抱来。” 曦儿立刻进屋将唐恩抱出来,几女想着他原来是相公的亲生骨肉,心中都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此时唐恩仍然浑身滚烫,季博湾看了他一眼道:“郑云贞多半是受恶鬼滋扰,纸钱烧过,立刻就奏效!” 说着,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桃木剑。 他手掐指诀,桃木剑凌空虚划,像是在画什么符咒,高声道:“众恶鬼听令!阴魂郑云贞阳盛阴荣,子嗣绵延,世享香火,岂敢稍有不敬?今孝子唐恩赐钱百万,尔等感念恩德,速速退去!” 说罢,木剑斜指,轻轻一抖,法坛前的纸钱立刻冒出一点火星,随之火势迅速蔓延。 转眼间,纸钱堆已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院子。 众人心情都十分紧张,一时看向火堆,一时又看向曦儿怀里的唐恩。 几乎用了小半个时辰,成山的纸钱才终于烧完,院子里飘荡着香烛的气息。 曦儿不停用手去探唐恩的额头,神色越来越焦灼,只因他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烟熏火燎的,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 唐庸不放心,亲自探了下唐恩的体温,嘶声道:“前辈……还是很烫……” 众人都难掩失望之色,齐齐看向季博湾。 季博湾愣道:“怎么会这样?难道……” 众人急道:“难道什么?!” 季博湾看了众人一眼,神色复杂道:“我说过除了恶鬼滋扰外,还有可能遭受了阴司刑罚,但郑云贞既是二爷妻妾,不该是什么罪孽深重之人才对……” 霜儿道:“春娘心地善良,品性高洁,断不会做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情!” 当年神京诗会上,冒着得罪当朝状元的风险,她也敢对乔装后的唐庸礼遇有加,说是不畏权贵,义薄云天也不为过。 季博湾为难道:“这……咳咳……”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她干了什么恶事你们不知道呢? 唐庸叹了口气,忽然道:“云贞她……她是青楼女子……”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咯噔一跳! 娼妓之身,自是有犯淫邪之嫌,莫非她因此在阴间受到磨难?! 安红豆浑身一僵,暗道:“我曾假扮青楼女子,不知死后是否也要受阴司刑罚……” 没有人留意到,听到这话后,徐情脸色瞬间惨白,满眼都是深深的惊恐之色。 第431章 认子 季博湾气得捶胸顿足,其他人则满脸疑惑地看向唐庸,等他给一个解释。 而唐庸却是一脸的迷茫,唐恩千真万确是他在孽缘村救下的,怎么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老道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他下意识看向季博湾,本欲再问个明白,却正见他灰白的胡子肉眼可见地变得雪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短短数息之间,已老了十岁! 他心中大惊,想要说的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了。 婵儿等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皆是惊骇不已,对老道所言再无怀疑。 唐庸叹了口气道:“晚辈不敢再怀疑前辈的道行,可唐恩确实是晚辈机缘巧合救下的,当时他的生母已去世月余,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如果真是我的骨肉,我没有必要否认,可糊里糊涂地义子变亲子,晚辈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众人都沉默了,尤其是婵儿几女,关于收养唐恩的经过她们也是听说过的。 而且跟外面的女人生个儿子实在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以唐庸的性子,犯不着瞒着他们。 见唐庸言辞恳切,季博湾也给整懵了,他愁眉苦脸道:“哪里出了问题呢?” 寿元已减,按理他的推算不会出差错啊! 这时霜儿走上前,望着唐庸,小声道:“相公,你说,小恩会不会是你和春娘的孩子呀……” 春娘…… 听到这个名字,唐庸心中猛地一震,惊诧地看向霜儿。 自与春娘春宵一度,便再也没见过她,如今兵荒马乱的,更不知她身在何方,她为唐庸生下个孩子倒不是不可能。 只是怎么可能那么巧,他的亲生儿子又恰巧被他收养呢?! 不对! 唐庸脸色又是一变! 如果唐恩是他亲生儿子,那郑云贞就是春娘,岂不是说春娘两年前就已死在了孽缘村?! 当时她身染重病,孤苦无依,不得已之下将唐恩托付给了一位山村老妇,可想而知她死前是多么彷徨无助?! “不不不……” 唐庸脸色瞬间惨白,不自觉地连退数步。 他一直想着春娘已找了个老实人,在某处宁静祥和的地方安度余生。 你现在跟他说,春娘早已毁去了容貌,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后客死异乡?! 这……如此残酷的真相他如何接受得了?! 这时,花舌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院中,他小心翼翼道:“二爷,您可记得,那老妇说过,郑云贞托她去向官府求助,说她是显圣公的女人,只是老妇见她容貌丑陋,根本不信,所以没放在心上……” 唐庸猛然回过头,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厉声道:“那老妇没跟我说过!” 花舌脖子缩了缩,干哑着喉咙道:“我以为她……老妇跟我们说过,只是……我们也觉得是无稽之谈,所以没再跟二爷提起……” “啊……” 唐庸身形晃了晃,忽然仰头长啸了一声,啸声之凄厉,悲痛,在场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勃然色变。 婵儿几女见他如此难过,皆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围过来拥住他。 婵儿泣声道:“上天总算对相公和春娘不薄,竟安排如此机缘,让相公带回了小恩!” 安红豆也道:“这两年来我们待小恩视如己出,春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谁知她话刚说完,季博湾便道:“那倒未必,她若是真的瞑目了,小少爷又怎会生这场大病?!” 众人:“……” 季博湾看了这样一场大戏,也是啧啧称奇,只当这十年寿元是买了戏票了。 得知自己的秘法并无差错,他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想到春娘死后还不得安生,唐庸更是肝肠寸断,他双目通红,抱拳道:“请前辈助我!” 季博湾点了点头,道:“把小少爷抱来。” 曦儿立刻进屋将唐恩抱出来,几女想着他原来是相公的亲生骨肉,心中都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此时唐恩仍然浑身滚烫,季博湾看了他一眼道:“郑云贞多半是受恶鬼滋扰,纸钱烧过,立刻就奏效!” 说着,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桃木剑。 他手掐指诀,桃木剑凌空虚划,像是在画什么符咒,高声道:“众恶鬼听令!阴魂郑云贞阳盛阴荣,子嗣绵延,世享香火,岂敢稍有不敬?今孝子唐恩赐钱百万,尔等感念恩德,速速退去!” 说罢,木剑斜指,轻轻一抖,法坛前的纸钱立刻冒出一点火星,随之火势迅速蔓延。 转眼间,纸钱堆已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院子。 众人心情都十分紧张,一时看向火堆,一时又看向曦儿怀里的唐恩。 几乎用了小半个时辰,成山的纸钱才终于烧完,院子里飘荡着香烛的气息。 曦儿不停用手去探唐恩的额头,神色越来越焦灼,只因他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烟熏火燎的,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 唐庸不放心,亲自探了下唐恩的体温,嘶声道:“前辈……还是很烫……” 众人都难掩失望之色,齐齐看向季博湾。 季博湾愣道:“怎么会这样?难道……” 众人急道:“难道什么?!” 季博湾看了众人一眼,神色复杂道:“我说过除了恶鬼滋扰外,还有可能遭受了阴司刑罚,但郑云贞既是二爷妻妾,不该是什么罪孽深重之人才对……” 霜儿道:“春娘心地善良,品性高洁,断不会做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情!” 当年神京诗会上,冒着得罪当朝状元的风险,她也敢对乔装后的唐庸礼遇有加,说是不畏权贵,义薄云天也不为过。 季博湾为难道:“这……咳咳……”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她干了什么恶事你们不知道呢? 唐庸叹了口气,忽然道:“云贞她……她是青楼女子……”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咯噔一跳! 娼妓之身,自是有犯淫邪之嫌,莫非她因此在阴间受到磨难?! 安红豆浑身一僵,暗道:“我曾假扮青楼女子,不知死后是否也要受阴司刑罚……” 没有人留意到,听到这话后,徐情脸色瞬间惨白,满眼都是深深的惊恐之色。 第432章 取我大戟来! “原来如此……” 季博湾摇了摇头,都说显圣公好色如命,果然名不虚传。 他何等身份地位,居然和一个青楼女子诞下子嗣。 关键玩完了就不管人家了,简直造孽! 季博湾道:“那就看贿赂阴曹职司能不能奏效了。” 随之,家丁将宰杀好的猪牛羊摆到法坛前,又重新备上香烛纸钱。 转眼间,院中再次燃起熊熊烈火,季博湾在火光中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辞。 随之院内忽然狂风大作,火势暴涨,瞬息间已有数人高,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可是在场众人却感不到丝毫热意,反而感觉阴森森,浑身鸡皮粒粒凸起。 曦儿忽然伸手指向夜空,惊恐道:“你们看!” 众人抬头望去,正见夜空聚起厚厚的乌云,渐渐将圆月吞噬,遮蔽了所有月光。 地府内,无数鬼差正押解阴魂前往各阴司衙门,阳间生灵涂炭,他们也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此时,整个地府忽然异香弥漫,纸钱纷飞,鬼差纷纷驻足,皆是惊诧莫名。 白无常挥手将一张纸钱抓在手中,惊讶道:“好大的手笔!莫非阳间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黑无常深吸了一口香火,整个人立刻醉醺醺的,他满脸享受道:“乱世之中,居然有如此虔诚的供奉,实在难得!” 白无常细细察看了手中纸钱,皱眉道:“不对!这是供奉给阴司之主的,来的多半是大奸大恶之徒,为逃避刑罚,才出此贿赂手段。” 黑无常愣道:“既是贿赂,怎么搞得整个地府都知道了,阴司之主就算有心通融,也抹不开面子啊!” 白无常笑道:“阳间道法式微,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黑无常也笑道:“此等奇事已有数百年不曾出现,我们也去看看!” 白无常点了点头,将手中纸钱一抛,随之漫天的纸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消失得干干净净。 黑白无常赶到阴司殿,阴司之主正脸色铁青地瞧着殿中十几箱冥币。 见黑白无常露面,阴司之主道:“你们可知郑云贞是何人?” 黑无常右手一摊,掌心凭空出现了一卷玉简,他看了一眼道:“郑云贞,福建小荒山人士,生前为娼妓,正在孽镜地狱受罚。” 阴司之主怔了怔,道:“既是犯了淫邪之罪,该入油锅地狱,怎会在孽镜地狱?” 黑无常又看了一眼竹简,道:“郑云贞虽沦落风尘,但禀性纯良,行善积德,判官并未判罚。” 阴司之主愣道:“那为何……” 黑无常解释道:“只因郑云贞流连阳间,不肯投胎,乱了轮回,判官这才将他下了孽镜地狱。” 阴司之主默然不语,然后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出去。” 黑无常瞧着满地的钱箱,吞了吞口水道:“是否将郑云贞放出来,安排她去投胎转世?” 阴司之主不耐烦道:“竟将阳间那些腌臜手段用到地府来了,本主岂是那玩忽职守,见钱眼开之徒?”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都深感惋惜,悄咪咪地退出去了。 黑白无常刚走,阴司之主大袖一拂,大门应声紧闭,那十几箱钱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他袖口。 随之殿中出现了烤得金黄酥脆的牛羊猪三牲,奇香无比。 阴司之主往地上一坐,撕下一块就吃,嚼了几口,两眼顿时放光,干脆直接趴在烤猪身上啃起来。 他喟然长叹道:“好家伙,要是有几口酒就好了!” 想了想,又道:“傻逼玩意儿,送个礼搞得鬼尽皆知,本主就算有心放她一马也不好开口啊!” …… 香烛纸钱逐渐燃尽,满天的乌云散去,月亮再次洒下皎洁的光华。 然而唐恩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甚至哭得更厉害了。 能引发天地异象,众人对季博湾已是心悦诚服,只盼着春娘赶紧得到解脱,唐恩平安健康。 唐庸用脸贴了贴唐恩的额头,迫切道:“作法已毕,不知我儿多久能退热?” 瞧那张烫得发红的小脸,季博湾却犹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他无比苦涩道:“老道早已言明,阴司官员肯不肯通融,老道也不敢保证……看这情形,多半是白忙活一场了……” 此言一出,曦儿两眼一黑,直接往后倒去,幸亏霜儿及时扶住了她。 院中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心情皆是无比沉重,婵儿几女更是泪流不止。 对于唐庸而言,令他揪心的不仅是唐恩的怪病,还有正在泉下受苦的春娘。 如果这世上谁欺负了春娘,他大可以率军直接杀过去,杀他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可是阴阳相隔,他虽身负盖世神功,手握千军万马,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这是一种多么深沉的痛苦和绝望! 过了许久,唐庸面无表情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季博湾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恕老道无能……” 唐庸又道:“前辈可知我妻子在阴间受的什么刑罚,多久结束?” 季博湾轻叹道:“按理……是下的油锅地狱……” 油锅地狱! 听到这四个字,在场众人皆是打了个寒战,他们头一次感到十八层地狱距他们是如此之近。 季博湾继续道:“至于多久结束,老道不知……” 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化作漫天黑雨,仿佛他们此刻也身在阴曹地府。 过了一会,唐庸叹了口气道:“辛苦前辈了,请回房休息。” 又回头对林澄等人道:“你们都回去。” 林澄等人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低下头,默默地离开了。 片刻后,院中就只剩了唐庸和他几位娇妻。 他又对婵儿几女道:“你们也回房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说罢把唐恩交给了曦儿。 几女担忧道:“相公,你要做什么?” 唐庸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做。” 婵儿几女只得恋恋不舍地抱着唐恩回到了屋子,但是都不肯离开。 唐庸静静地站在院中,忽然对候在院外的家丁喊道:“取我大戟来!” 第432章 取我大戟来! “原来如此……” 季博湾摇了摇头,都说显圣公好色如命,果然名不虚传。 他何等身份地位,居然和一个青楼女子诞下子嗣。 关键玩完了就不管人家了,简直造孽! 季博湾道:“那就看贿赂阴曹职司能不能奏效了。” 随之,家丁将宰杀好的猪牛羊摆到法坛前,又重新备上香烛纸钱。 转眼间,院中再次燃起熊熊烈火,季博湾在火光中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辞。 随之院内忽然狂风大作,火势暴涨,瞬息间已有数人高,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可是在场众人却感不到丝毫热意,反而感觉阴森森,浑身鸡皮粒粒凸起。 曦儿忽然伸手指向夜空,惊恐道:“你们看!” 众人抬头望去,正见夜空聚起厚厚的乌云,渐渐将圆月吞噬,遮蔽了所有月光。 地府内,无数鬼差正押解阴魂前往各阴司衙门,阳间生灵涂炭,他们也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此时,整个地府忽然异香弥漫,纸钱纷飞,鬼差纷纷驻足,皆是惊诧莫名。 白无常挥手将一张纸钱抓在手中,惊讶道:“好大的手笔!莫非阳间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黑无常深吸了一口香火,整个人立刻醉醺醺的,他满脸享受道:“乱世之中,居然有如此虔诚的供奉,实在难得!” 白无常细细察看了手中纸钱,皱眉道:“不对!这是供奉给阴司之主的,来的多半是大奸大恶之徒,为逃避刑罚,才出此贿赂手段。” 黑无常愣道:“既是贿赂,怎么搞得整个地府都知道了,阴司之主就算有心通融,也抹不开面子啊!” 白无常笑道:“阳间道法式微,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黑无常也笑道:“此等奇事已有数百年不曾出现,我们也去看看!” 白无常点了点头,将手中纸钱一抛,随之漫天的纸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消失得干干净净。 黑白无常赶到阴司殿,阴司之主正脸色铁青地瞧着殿中十几箱冥币。 见黑白无常露面,阴司之主道:“你们可知郑云贞是何人?” 黑无常右手一摊,掌心凭空出现了一卷玉简,他看了一眼道:“郑云贞,福建小荒山人士,生前为娼妓,正在孽镜地狱受罚。” 阴司之主怔了怔,道:“既是犯了淫邪之罪,该入油锅地狱,怎会在孽镜地狱?” 黑无常又看了一眼竹简,道:“郑云贞虽沦落风尘,但禀性纯良,行善积德,判官并未判罚。” 阴司之主愣道:“那为何……” 黑无常解释道:“只因郑云贞流连阳间,不肯投胎,乱了轮回,判官这才将他下了孽镜地狱。” 阴司之主默然不语,然后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出去。” 黑无常瞧着满地的钱箱,吞了吞口水道:“是否将郑云贞放出来,安排她去投胎转世?” 阴司之主不耐烦道:“竟将阳间那些腌臜手段用到地府来了,本主岂是那玩忽职守,见钱眼开之徒?”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都深感惋惜,悄咪咪地退出去了。 黑白无常刚走,阴司之主大袖一拂,大门应声紧闭,那十几箱钱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他袖口。 随之殿中出现了烤得金黄酥脆的牛羊猪三牲,奇香无比。 阴司之主往地上一坐,撕下一块就吃,嚼了几口,两眼顿时放光,干脆直接趴在烤猪身上啃起来。 他喟然长叹道:“好家伙,要是有几口酒就好了!” 想了想,又道:“傻逼玩意儿,送个礼搞得鬼尽皆知,本主就算有心放她一马也不好开口啊!” …… 香烛纸钱逐渐燃尽,满天的乌云散去,月亮再次洒下皎洁的光华。 然而唐恩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甚至哭得更厉害了。 能引发天地异象,众人对季博湾已是心悦诚服,只盼着春娘赶紧得到解脱,唐恩平安健康。 唐庸用脸贴了贴唐恩的额头,迫切道:“作法已毕,不知我儿多久能退热?” 瞧那张烫得发红的小脸,季博湾却犹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他无比苦涩道:“老道早已言明,阴司官员肯不肯通融,老道也不敢保证……看这情形,多半是白忙活一场了……” 此言一出,曦儿两眼一黑,直接往后倒去,幸亏霜儿及时扶住了她。 院中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心情皆是无比沉重,婵儿几女更是泪流不止。 对于唐庸而言,令他揪心的不仅是唐恩的怪病,还有正在泉下受苦的春娘。 如果这世上谁欺负了春娘,他大可以率军直接杀过去,杀他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可是阴阳相隔,他虽身负盖世神功,手握千军万马,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这是一种多么深沉的痛苦和绝望! 过了许久,唐庸面无表情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季博湾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恕老道无能……” 唐庸又道:“前辈可知我妻子在阴间受的什么刑罚,多久结束?” 季博湾轻叹道:“按理……是下的油锅地狱……” 油锅地狱! 听到这四个字,在场众人皆是打了个寒战,他们头一次感到十八层地狱距他们是如此之近。 季博湾继续道:“至于多久结束,老道不知……” 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化作漫天黑雨,仿佛他们此刻也身在阴曹地府。 过了一会,唐庸叹了口气道:“辛苦前辈了,请回房休息。” 又回头对林澄等人道:“你们都回去。” 林澄等人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低下头,默默地离开了。 片刻后,院中就只剩了唐庸和他几位娇妻。 他又对婵儿几女道:“你们也回房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说罢把唐恩交给了曦儿。 几女担忧道:“相公,你要做什么?” 唐庸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做。” 婵儿几女只得恋恋不舍地抱着唐恩回到了屋子,但是都不肯离开。 唐庸静静地站在院中,忽然对候在院外的家丁喊道:“取我大戟来!” 第433章 生为恶人,死为恶鬼 扶小玉,徐情,徐阿咔结伴同行,后面跟着丫鬟彤儿。 扶小玉和阿咔心情都颇为复杂,发生在唐庸身上的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同时也令人伤感。 徐阿咔忽然道:“小玉姐姐,你说云贞姑娘死前有没有后悔跟庸哥那个?” 扶小玉默然半晌,才道:“没有。” 徐阿咔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扶小玉道:“唐恩这个名字是云贞姑娘起的,她若是后悔,就不会取一个恩字了。” 徐阿咔长叹一声道:“庸哥哥这人,你说他干嘛去招惹人家呢?把人家睡了又不好好待人家。怀着孩子又大病了一场,还孤苦无伶仃客死异乡,想想都心疼……” 扶小玉想了想,道:“二爷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徐阿咔瞟了她一眼,气呼呼道:“你也知道庸哥是个花心大萝卜,怎么还替他说话?” 扶小玉笑了笑,道:“二爷花心归花心,但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徐阿咔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情用多了,自然就薄了。” 扶小玉回头看向徐阿咔,惊讶道:“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感慨?” 徐阿咔脸红了红,不再说话。 扶小玉打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城中有没有看上的,等小恩身体庸复,让你庸哥哥去给你说亲。” 徐阿咔啐了一口,道:“刚还说我小小年纪,现在又说我年纪不小了,我才不嫁呢。” 说完这句话,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心情像是极为低落。 又走了一段,见徐情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徐阿咔安慰道:“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庸哥是二郎神转世,他会有办法的!” 徐情转头看向徐阿咔,微微笑道:“我不担心。” 一行人回到宅院已是深夜,各自回房。 徐情坐在桌边,望着摇曳的灯火怔怔出神,彤儿正在铺床。 徐情忽然道:“彤儿,你说我娘她……她也在油锅地狱受苦吗?” 彤儿身子一僵,回过头道:“斓香姨娘人美心善,想必早已投胎转世。再说,活人都顾不过来,哪有功夫去想死人的事情?” 徐情愣了愣,随即自嘲道:“是啊!活人都顾不过来,去想死人做什么。” 过了一会,她默然道:“反正我是要下地狱的,不过我不会悔。” 彤儿笑道:“不管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彤儿都会陪着小姐的。” 徐情美目流转,幽幽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彤儿道:“因为彤儿是小姐的丫鬟啊!” 徐情道:“就因为这个?” 彤儿眨了眨眼,笑道:“彤儿喜欢小姐。” “你喜欢我?哈哈哈哈……” 徐情笑得花枝乱颤,起身走向彤儿,捏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倒在床上。 她在彤儿鼻尖上轻刮了一下,微嗔道:“早就看出你是个小荡妇。” 彤儿呆了呆,亮晶晶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重起来。 她喉咙滚了滚,双手勾住徐情的脖子便献上了柔唇。 两个花季少女瞬间纠缠在一起,一个似雪莲,一个如玫瑰,两种不同颜色的花瓣深深嵌在了一起。 那挤压出的花汁哟,在床单上画出一幅瑰丽的图画。 …… 城主府,唐庸手持方天画戟一动不动地站在院中,仿若一尊肃杀的杀神雕像。 他面前是一片狼籍的法坛,烛泪如同一滩滩凝固的血液,燃尽的香枝也像地狱行刑的铁刺。 婵儿几女在窗内望着这一切,大气都不敢喘,眼中是深深的忧虑。 方天画戟是她们相公不肯轻易动用的杀器,拿到这院中来是做什么? 婵儿脸色煞白道:“我从未见过相公这副模样,他不会伤心过度想不开?” 霜儿瞥了她一眼,道:“我和姐姐倒是见过,当年他为了你打上威国公府就是这模样。” 婵儿:“……” 安红豆幽幽叹道:“放心,相公他不是凡人,这点挫折打不垮他。” 谢玲珑,曦儿,雨儿则是一言不发,但都忧心不已。 就在此时,唐庸身形动了动,高高举起大戟,低喝一声,奋力向法坛砸去! 那法坛岂能当这一戟之威,只听得“咔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方天画戟顺势而下,随着一声闷响,重重拍在地上,整个院子似乎都在颤抖。 萧玉霜失声叫道:“相公他在做什么?真疯了吗?” 搬来大戟,就只为毁了法坛,发泄心中苦闷? 谢玲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婵儿的胳膊,颤声道:“相公发泄一下也好,可别闷坏了……” 谁知唐庸蓦的收回大戟,斜指苍穹,怒声道:“阴司之主,十殿阎罗,尔等都给我听着!郑云贞乃我唐庸之妻,她有万千罪责,我自一力承担……” …… “阴司之主,十殿阎罗,尔等都给我听着!” 与此同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府,无数鬼差阴魂都是心头一震,惊骇莫名地瞧向那幽暗的虚空。 “大胆!何人敢出言不逊?!” 阴司之主刚享用完牛羊猪三牲,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听到这大胆之言顿时怒不可遏! 阴司之主和十殿阎罗主宰冥界阴司,掌管六道轮回,法力高强,位高权重,谁敢对他们这般颐指气使?! 然而那个声音却没有停下,继续道:“郑云贞乃我唐庸之妻,她有万千罪责,我自一力承担!” 孽镜地狱,一妇人手握石片,正对着一面铜镜一遍遍地划着自己的脸,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当听到“郑云贞”这三个字时,她忽然停住动作,木讷地抬头望向虚空。 监刑的鬼差也是满脸诧异,何方神圣敢在地府叫嚣?!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妇人道:“你不就是郑云贞?” 郑云贞呆呆道:“鬼差大人也听到了?那是二爷的声音……是他……” 那声音继续道:“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迟早归于黄泉!我唐庸生为恶人,死为恶鬼,你们欺我爱妻,他日唐某到得地府,必毁你阎罗殿,屠你幽冥差,将你十八层地狱杀个鸡犬不宁!” 阴司之主听那人越说越不像话,怒极反笑,便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掐指一算,忽然脸色剧变,大骇道:“不可能!凡人的声音怎么可能穿透阴阳两界?!” 第433章 生为恶人,死为恶鬼 扶小玉,徐情,徐阿咔结伴同行,后面跟着丫鬟彤儿。 扶小玉和阿咔心情都颇为复杂,发生在唐庸身上的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同时也令人伤感。 徐阿咔忽然道:“小玉姐姐,你说云贞姑娘死前有没有后悔跟庸哥那个?” 扶小玉默然半晌,才道:“没有。” 徐阿咔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扶小玉道:“唐恩这个名字是云贞姑娘起的,她若是后悔,就不会取一个恩字了。” 徐阿咔长叹一声道:“庸哥哥这人,你说他干嘛去招惹人家呢?把人家睡了又不好好待人家。怀着孩子又大病了一场,还孤苦无伶仃客死异乡,想想都心疼……” 扶小玉想了想,道:“二爷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徐阿咔瞟了她一眼,气呼呼道:“你也知道庸哥是个花心大萝卜,怎么还替他说话?” 扶小玉笑了笑,道:“二爷花心归花心,但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徐阿咔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情用多了,自然就薄了。” 扶小玉回头看向徐阿咔,惊讶道:“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感慨?” 徐阿咔脸红了红,不再说话。 扶小玉打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城中有没有看上的,等小恩身体庸复,让你庸哥哥去给你说亲。” 徐阿咔啐了一口,道:“刚还说我小小年纪,现在又说我年纪不小了,我才不嫁呢。” 说完这句话,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心情像是极为低落。 又走了一段,见徐情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徐阿咔安慰道:“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庸哥是二郎神转世,他会有办法的!” 徐情转头看向徐阿咔,微微笑道:“我不担心。” 一行人回到宅院已是深夜,各自回房。 徐情坐在桌边,望着摇曳的灯火怔怔出神,彤儿正在铺床。 徐情忽然道:“彤儿,你说我娘她……她也在油锅地狱受苦吗?” 彤儿身子一僵,回过头道:“斓香姨娘人美心善,想必早已投胎转世。再说,活人都顾不过来,哪有功夫去想死人的事情?” 徐情愣了愣,随即自嘲道:“是啊!活人都顾不过来,去想死人做什么。” 过了一会,她默然道:“反正我是要下地狱的,不过我不会悔。” 彤儿笑道:“不管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彤儿都会陪着小姐的。” 徐情美目流转,幽幽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彤儿道:“因为彤儿是小姐的丫鬟啊!” 徐情道:“就因为这个?” 彤儿眨了眨眼,笑道:“彤儿喜欢小姐。” “你喜欢我?哈哈哈哈……” 徐情笑得花枝乱颤,起身走向彤儿,捏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倒在床上。 她在彤儿鼻尖上轻刮了一下,微嗔道:“早就看出你是个小荡妇。” 彤儿呆了呆,亮晶晶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重起来。 她喉咙滚了滚,双手勾住徐情的脖子便献上了柔唇。 两个花季少女瞬间纠缠在一起,一个似雪莲,一个如玫瑰,两种不同颜色的花瓣深深嵌在了一起。 那挤压出的花汁哟,在床单上画出一幅瑰丽的图画。 …… 城主府,唐庸手持方天画戟一动不动地站在院中,仿若一尊肃杀的杀神雕像。 他面前是一片狼籍的法坛,烛泪如同一滩滩凝固的血液,燃尽的香枝也像地狱行刑的铁刺。 婵儿几女在窗内望着这一切,大气都不敢喘,眼中是深深的忧虑。 方天画戟是她们相公不肯轻易动用的杀器,拿到这院中来是做什么? 婵儿脸色煞白道:“我从未见过相公这副模样,他不会伤心过度想不开?” 霜儿瞥了她一眼,道:“我和姐姐倒是见过,当年他为了你打上威国公府就是这模样。” 婵儿:“……” 安红豆幽幽叹道:“放心,相公他不是凡人,这点挫折打不垮他。” 谢玲珑,曦儿,雨儿则是一言不发,但都忧心不已。 就在此时,唐庸身形动了动,高高举起大戟,低喝一声,奋力向法坛砸去! 那法坛岂能当这一戟之威,只听得“咔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方天画戟顺势而下,随着一声闷响,重重拍在地上,整个院子似乎都在颤抖。 萧玉霜失声叫道:“相公他在做什么?真疯了吗?” 搬来大戟,就只为毁了法坛,发泄心中苦闷? 谢玲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婵儿的胳膊,颤声道:“相公发泄一下也好,可别闷坏了……” 谁知唐庸蓦的收回大戟,斜指苍穹,怒声道:“阴司之主,十殿阎罗,尔等都给我听着!郑云贞乃我唐庸之妻,她有万千罪责,我自一力承担……” …… “阴司之主,十殿阎罗,尔等都给我听着!” 与此同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府,无数鬼差阴魂都是心头一震,惊骇莫名地瞧向那幽暗的虚空。 “大胆!何人敢出言不逊?!” 阴司之主刚享用完牛羊猪三牲,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听到这大胆之言顿时怒不可遏! 阴司之主和十殿阎罗主宰冥界阴司,掌管六道轮回,法力高强,位高权重,谁敢对他们这般颐指气使?! 然而那个声音却没有停下,继续道:“郑云贞乃我唐庸之妻,她有万千罪责,我自一力承担!” 孽镜地狱,一妇人手握石片,正对着一面铜镜一遍遍地划着自己的脸,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当听到“郑云贞”这三个字时,她忽然停住动作,木讷地抬头望向虚空。 监刑的鬼差也是满脸诧异,何方神圣敢在地府叫嚣?!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妇人道:“你不就是郑云贞?” 郑云贞呆呆道:“鬼差大人也听到了?那是二爷的声音……是他……” 那声音继续道:“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迟早归于黄泉!我唐庸生为恶人,死为恶鬼,你们欺我爱妻,他日唐某到得地府,必毁你阎罗殿,屠你幽冥差,将你十八层地狱杀个鸡犬不宁!” 阴司之主听那人越说越不像话,怒极反笑,便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掐指一算,忽然脸色剧变,大骇道:“不可能!凡人的声音怎么可能穿透阴阳两界?!” 第434章 鬼都不放过 正所谓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凡人直接对话幽冥,而且声音响彻整个地府,简直是千古未有之奇事! 整个地府都为之一震,无数鬼差幽魂望向虚空,面露骇色。 黑白正索命归来,听到这声音,皆是目瞪口呆。 黑无常大奇道:“那郑云贞究竟是何人,他夫婿竟有如此神通?” 白无常摇头道:“只是此举大触阴司之主逆鳞,别说饶过郑云贞,那人死后也必入刀山地狱。” 两人正说着话,阴司之主忽然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 阴司之主脸色铁青道:“你们随我去将这亵渎神灵的狂徒锁回地府。” 黑白无常点了点头,三人身形一晃已出现在流火城中。 再一晃已停在城主府门口。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都面露诧异,这不就是那人间皇者的居所? 正要开口,阴司之主却是直接没入院墙,两鬼差只好跟上。 后堂,一人一戟矗立在庭院当中,浑身散发着凛烈杀机。 他的身形如高山一般挺拔,眸子如海洋一般深邃,不可侵犯,也不可战胜。 婵儿几女在屋内提心吊胆地盯着他,也不知他要站在什么时候。 这时,阴司之主出现在唐庸身边,面上露出惊诧之色。 黑白无常赶到,黑无常道:“阴主可看出来了,此人身负众生愿力,乃是人间皇者!” 白无常也道:“自从三千年前那位铁憨憨调戏女娲娘娘后,人间便只有天子而无皇者,如今人皇现世,阳间可享六百年太平。” 三人围着唐庸转了几圈,看稀奇物似的上下打量着他。 过了许久,阴司之主叹道:“他不仅身负众生愿力,还修炼了佛门妙法,怪不得口气如此之大!” 黑白无常奇道:“哪来的佛门妙法?” 阴司之主默然道:“尚属雕虫小技,可若修炼至圆满境界,他日到了阴间,说不定真能将我冥界搅个天翻地覆……” 黑白无常心中一惊,人皇强者,恐怖如斯…… 黑无常小心翼翼道:“阴主打算如何处置他?” 阴司之主瞧了他一眼,苦笑道:“处置?我是阴主,他是阳主,大家好兄弟,我犯不着去得罪他。” 黑白无常:“……” 过了一会,黑无常道:“那郑云贞……” 阴司之主想了想,道:“本主自有安排!” 说话间,三人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原地,肉眼凡胎的唐庸自是毫无察觉。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已过,唐庸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乌云聚了还散,粗壮的古树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夜深,意凉。 婵儿担忧道:“还是去把相公叫回来……” 谢玲珑几女也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安红豆却道:“随他去,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回来。” 几女正说话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时院中响起一个强忍悲喜的声音,道:“二爷……” 随之一道窈窕的身影自古树后缓缓走出,几女见到这一幕,皆是吓得头皮发麻。 唐庸缓缓转过身,正见春娘朝他走来,那似喜还悲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 “当啷!” 一百二十斤重的方天画戟画戟落地,唐庸也慢慢向春娘走去。 他走到春娘面前,笑中带泪道:“原来你叫郑云贞,如此好听的名字,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二爷!” 只一句话,那泪水便如决堤的黄河,滚滚而下,郑云贞一声感天动地的呼喊后,直直投进了唐庸怀里。 唐庸死死搂着她,无比伤痛道:“贞儿,相公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这时,婵儿几女鱼贯而出,忐忑不安地靠近二人。 此时唐恩高热已退,正安静地睡着,曦儿将唐恩递给郑云贞道:“这是你的宝宝,相公待她可好了!” 郑云贞接过小孩,在他脸上亲了亲,感激道:“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我知道曦儿妹妹对小恩也是极好的!” 一直都在…… 婵儿几女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地相互靠了靠,脸上又是一阵发白。 婵儿赶紧道:“你们进屋去说话,我们就……就不打扰了。” 唐庸点了点头,牵着郑云贞的手向房间走去。 婵儿几女刚走到院门口,安红豆忽然道:“你们不想听听相公和春娘说些什么?” 霜儿环抱着胳膊,猛然摇头道:“不想!太吓人了!” 谢玲珑想了想,道:“春娘也是我们的姐妹,不会害我们的,去听听也好!” 在安红豆和谢玲玲的怂恿下,几女又回到了院子,悄悄地摸到了窗户下。 屋内,郑云贞安静地靠在唐庸怀里,唐庸道:“你怎么会跑到孽缘村去的?” 郑云贞默然道:“春娘残花败柳之身,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二爷的。只是怀上了小恩,贱妾想着绝不能让二爷的骨肉流落在外,这才想去京城找您,没想到在孽缘村生了一场大病……” 唐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下什么都说得通了。 郑云贞道:“只是没想到二爷居然会路过孽缘村,还收了小恩为义子,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 唐庸也叹道:“万一当日我没有路过,我这做父亲的……唉……太险了!” 倘若唐恩被那老妇卖了,唐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连悔恨都没地儿悔恨去。 郑云贞抬头望着唐庸,深情道:“小恩名义上虽是二爷义子,二爷待他却和豆芽别无二致,贱妾都看在眼里。” 唐庸痴痴道:“你不知道,这小子一见我就笑……” 郑云贞往他怀里拱了拱,满脸幸福道:“二爷是他爹爹,他当然对你笑。” 唐庸又道:“为什么那老妇说你容貌丑陋?我看你现在挺好的!” 郑云贞不好意思道:“当时贱妾自毁了容貌,自然是丑的。” 唐庸惊讶道:“你为何要自毁容貌?” 郑云贞道:“贱妾已是二爷的女人,这张脸便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了。” 唐庸愣住,随即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郑云贞道:“贱妾一点也不痛,一点也不苦。” 唐庸道:“你那张丑脸是什么样子的,让我看看。” 郑云贞:“……” 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撬开一条缝,随之窗外响起几声尖叫,立刻被捂住了,随后又恢复平静。 唐庸亲吻着郑云贞脸上的疤痕,笑道:“一点也不丑,这是一张世上最好看的脸。” 郑云贞:“二爷……” 唐庸道:“你现在是鬼吗?” 郑云贞点了点头,道:“是。” 唐庸道:“这次要安心去投胎,知道么?” 郑云贞又点了点头:“知道了,二爷等我哦,等我长大了,我还来找二爷!” 唐庸:“……”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唐庸忽然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相公还没跟鬼做过呢……要不咱试试?” 郑云贞:“……” “鬼的舌头是不是可以变很长啊?” “……” 很快屋内传出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谢玲珑傻眼道:“相公可真够变态的!连鬼都不放过!” 安红豆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瞥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婵儿几女:“……” 第434章 鬼都不放过 正所谓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凡人直接对话幽冥,而且声音响彻整个地府,简直是千古未有之奇事! 整个地府都为之一震,无数鬼差幽魂望向虚空,面露骇色。 黑白正索命归来,听到这声音,皆是目瞪口呆。 黑无常大奇道:“那郑云贞究竟是何人,他夫婿竟有如此神通?” 白无常摇头道:“只是此举大触阴司之主逆鳞,别说饶过郑云贞,那人死后也必入刀山地狱。” 两人正说着话,阴司之主忽然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 阴司之主脸色铁青道:“你们随我去将这亵渎神灵的狂徒锁回地府。” 黑白无常点了点头,三人身形一晃已出现在流火城中。 再一晃已停在城主府门口。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都面露诧异,这不就是那人间皇者的居所? 正要开口,阴司之主却是直接没入院墙,两鬼差只好跟上。 后堂,一人一戟矗立在庭院当中,浑身散发着凛烈杀机。 他的身形如高山一般挺拔,眸子如海洋一般深邃,不可侵犯,也不可战胜。 婵儿几女在屋内提心吊胆地盯着他,也不知他要站在什么时候。 这时,阴司之主出现在唐庸身边,面上露出惊诧之色。 黑白无常赶到,黑无常道:“阴主可看出来了,此人身负众生愿力,乃是人间皇者!” 白无常也道:“自从三千年前那位铁憨憨调戏女娲娘娘后,人间便只有天子而无皇者,如今人皇现世,阳间可享六百年太平。” 三人围着唐庸转了几圈,看稀奇物似的上下打量着他。 过了许久,阴司之主叹道:“他不仅身负众生愿力,还修炼了佛门妙法,怪不得口气如此之大!” 黑白无常奇道:“哪来的佛门妙法?” 阴司之主默然道:“尚属雕虫小技,可若修炼至圆满境界,他日到了阴间,说不定真能将我冥界搅个天翻地覆……” 黑白无常心中一惊,人皇强者,恐怖如斯…… 黑无常小心翼翼道:“阴主打算如何处置他?” 阴司之主瞧了他一眼,苦笑道:“处置?我是阴主,他是阳主,大家好兄弟,我犯不着去得罪他。” 黑白无常:“……” 过了一会,黑无常道:“那郑云贞……” 阴司之主想了想,道:“本主自有安排!” 说话间,三人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原地,肉眼凡胎的唐庸自是毫无察觉。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已过,唐庸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乌云聚了还散,粗壮的古树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夜深,意凉。 婵儿担忧道:“还是去把相公叫回来……” 谢玲珑几女也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安红豆却道:“随他去,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回来。” 几女正说话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时院中响起一个强忍悲喜的声音,道:“二爷……” 随之一道窈窕的身影自古树后缓缓走出,几女见到这一幕,皆是吓得头皮发麻。 唐庸缓缓转过身,正见春娘朝他走来,那似喜还悲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 “当啷!” 一百二十斤重的方天画戟画戟落地,唐庸也慢慢向春娘走去。 他走到春娘面前,笑中带泪道:“原来你叫郑云贞,如此好听的名字,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二爷!” 只一句话,那泪水便如决堤的黄河,滚滚而下,郑云贞一声感天动地的呼喊后,直直投进了唐庸怀里。 唐庸死死搂着她,无比伤痛道:“贞儿,相公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这时,婵儿几女鱼贯而出,忐忑不安地靠近二人。 此时唐恩高热已退,正安静地睡着,曦儿将唐恩递给郑云贞道:“这是你的宝宝,相公待她可好了!” 郑云贞接过小孩,在他脸上亲了亲,感激道:“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我知道曦儿妹妹对小恩也是极好的!” 一直都在…… 婵儿几女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地相互靠了靠,脸上又是一阵发白。 婵儿赶紧道:“你们进屋去说话,我们就……就不打扰了。” 唐庸点了点头,牵着郑云贞的手向房间走去。 婵儿几女刚走到院门口,安红豆忽然道:“你们不想听听相公和春娘说些什么?” 霜儿环抱着胳膊,猛然摇头道:“不想!太吓人了!” 谢玲珑想了想,道:“春娘也是我们的姐妹,不会害我们的,去听听也好!” 在安红豆和谢玲玲的怂恿下,几女又回到了院子,悄悄地摸到了窗户下。 屋内,郑云贞安静地靠在唐庸怀里,唐庸道:“你怎么会跑到孽缘村去的?” 郑云贞默然道:“春娘残花败柳之身,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二爷的。只是怀上了小恩,贱妾想着绝不能让二爷的骨肉流落在外,这才想去京城找您,没想到在孽缘村生了一场大病……” 唐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下什么都说得通了。 郑云贞道:“只是没想到二爷居然会路过孽缘村,还收了小恩为义子,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 唐庸也叹道:“万一当日我没有路过,我这做父亲的……唉……太险了!” 倘若唐恩被那老妇卖了,唐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连悔恨都没地儿悔恨去。 郑云贞抬头望着唐庸,深情道:“小恩名义上虽是二爷义子,二爷待他却和豆芽别无二致,贱妾都看在眼里。” 唐庸痴痴道:“你不知道,这小子一见我就笑……” 郑云贞往他怀里拱了拱,满脸幸福道:“二爷是他爹爹,他当然对你笑。” 唐庸又道:“为什么那老妇说你容貌丑陋?我看你现在挺好的!” 郑云贞不好意思道:“当时贱妾自毁了容貌,自然是丑的。” 唐庸惊讶道:“你为何要自毁容貌?” 郑云贞道:“贱妾已是二爷的女人,这张脸便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了。” 唐庸愣住,随即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郑云贞道:“贱妾一点也不痛,一点也不苦。” 唐庸道:“你那张丑脸是什么样子的,让我看看。” 郑云贞:“……” 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撬开一条缝,随之窗外响起几声尖叫,立刻被捂住了,随后又恢复平静。 唐庸亲吻着郑云贞脸上的疤痕,笑道:“一点也不丑,这是一张世上最好看的脸。” 郑云贞:“二爷……” 唐庸道:“你现在是鬼吗?” 郑云贞点了点头,道:“是。” 唐庸道:“这次要安心去投胎,知道么?” 郑云贞又点了点头:“知道了,二爷等我哦,等我长大了,我还来找二爷!” 唐庸:“……”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唐庸忽然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相公还没跟鬼做过呢……要不咱试试?” 郑云贞:“……” “鬼的舌头是不是可以变很长啊?” “……” 很快屋内传出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谢玲珑傻眼道:“相公可真够变态的!连鬼都不放过!” 安红豆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瞥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婵儿几女:“……” 第435章 彩礼 很少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唐恩令众多名医束手无策的怪病忽然就痊愈了。 城主府一切恢复如常。 季博湾百思不得其解,一再询问唐庸如何解了郑云贞的困境,唐庸只是笑而不语。 很快便是扶小玉与常兴旺成亲的日子,林澄给徐情和徐阿咔另外安排了一处居所。 由于徐阿咔的关系,新居比之扶小玉的宅院毫不逊色,姐妹二人都很满意。 姐妹俩刚安顿下来,罗意便登门拜访。 吃过饭后,徐阿咔找了个借口早早回房。 她现在可懂事了,不想杵在两人面前碍他们的眼。 徐情将罗意领到了书房,分别了几日,罗意已是相思入骨,有这单独相处的机会,自是求之不得。 彤儿奉上茶水后,徐情道:“大哥这几日都在军中?” 罗意抿了一口茶,点头道:“正是。除了行军布阵我也不会别的了。” 徐情看了罗意的眼睛,忽然道:“大哥曾手握重兵,如今却是初来乍到,难免不习惯,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正说在罗意的心坎上,他曾经指挥数万人攻城略地,在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进了唐家军,却没有一官半职,只是每日随普通士兵操练,其中巨大的落差感可想而知。 但是有了徐情这话,再大的委屈他也能忍受了,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他笑道:“情儿放心,我尚不熟悉军中情况,暂受冷待也是正常的,我并未放在心上。” 徐情微笑道:“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我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徐情只是一弱不禁风的少女,性格也是温柔体贴。 可不知为何,罗意面对她时总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感,让他觉得眼前这少女既熟悉又陌生。 徐情话锋一转道:“不知城中有多少兵马?” 罗意略一思忖道:“据我所知,不会超过八万人。” 徐情皱眉道:“八万人……那也不多。” 罗意微微一笑道:“这话情儿可说错了,据我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来看,这八万人的战力可抵寻常兵马十五万人!” 徐情愣了愣,惊奇道:“唐家军都是些没有经过实战的新兵,大哥何以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罗意肃然道:“因为这些兵可以做到真正的英勇无畏,仿佛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他们站在我面前,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把把大刀,一枝枝长枪!统帅指向哪里,他们就能打到哪里,不惧流血,也不怕牺牲!” 徐情怔了怔,轻笑道:“大哥说得太夸张了,你入唐家军才几日,看到的不会是表象?” 罗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统兵多年,自信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无论是谁,只要一眼便能看出唐家军的独特之处。你无法想象我第一次踏入军营时心中的震憾。 我曾以为我的玄字营已是北境翘楚,可同等人数下与唐家军交手,我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便是同归于尽。” 玄字营即便在徐正漠三万大军出其不意的伏击下,依旧反杀了近两万人,虽说最终于落得个全军覆没,但称得上虽败犹荣。 然而罗意却认为他引以为傲的玄字营面对同等人数的唐家军没有半分胜算,这样的说法大大出乎徐情的意料。 徐情忍不住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罗意摇头道:“还不清楚。” 徐情轻轻吐了口气,歪着脑袋道:“只希望军中将领同心戮力,不要再重蹈徐家军的覆辙。” 罗意笑道:“情儿无需担心,军中将领都是敢死队和亲卫旧人,无不对显圣公忠心耿耿,乱不起来的。” 徐情:“……” 徐情微笑道:“那自是极好的,大哥在军中好好干,必能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名将。” 女人的鼓励往往是男人奋发图强的动力,罗意也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沉默了片刻,罗意忽然踌躇道:“情儿,如今咱们一家人已经团聚,你我的婚事……” 徐情脸上微微一红,小声道:“我们初入流火城,立足未稳,还请大哥以事业为重……” 罗意面上微微一窘,又听徐情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说了大哥不要生气……” 罗意忙点头道:“情儿你说,我不生气!” 徐情犹豫了一下,低头道:“我也想像小玉姑娘一样,在酒楼成亲……” 罗意愣住,随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浑身也火辣辣的。 他初来乍到,唐家军又人才济济,他要想冒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何搞得来一两百张餐票? 这像极了后世的男女,他和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两情相悦,姑娘却忽然提出了一笔他难以支付的彩礼。 现在的罗意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偏偏他男性的尊严和对徐情的爱意让他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他心里发虚,但脱口而出道:“好。情儿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 他告诉自己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只要自己在唐家军统一北境的战斗中立下大功,什么都会有的。 可问题是,现在既不知显圣公打算什么时候出兵,也不知他到时候肯不肯让自己独当一面。 罗意忽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命运已掌握在了别人手中。 两人正相对无言,下人忽然来报:“小姐,显圣公来了,说是来找大小姐的。” 两人同时向下人看去,罗意的眸子瞬间充血。 唐庸初见徐情时的异样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刚搬家,他就眼巴巴地跑上门来了,到底意欲何为?! 联想到显圣公一贯以来的作风,罗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而徐情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她道:“请显圣公稍待,我这就过去。” 罗意满脸通红,如坐针毡,咬了咬牙道:“情儿,显圣公他……” 徐情已经起身,回过头疑惑道:“显圣公怎么了?” 罗意叹了口气,道:“没……没什么。我随你一道去。” 两人结伴而行,到了院中,正见徐阿咔双手插腰站在显圣公身前。 她扬着小脑袋,毫不客气道:“你就只是来找姐姐的,不找我么?” 唐庸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自然也是来找你的。” 徐阿咔脸上一红,躲开了脑袋,气呼呼道:“我姐姐已许了人家了,你少打歪主意!” 唐庸愣了愣,失声笑道:“那你呢,你许了人家没?” 徐阿咔愣了愣,一张脸顿时红得像猴子屁股,气急败坏道:“你……你别胡来!我可是你妹妹!” 见她难得吃瘪,唐庸倒来了兴致,打趣道:“罗意不也是你的义兄么,我记得他当初和你也有婚约哦?” 徐阿咔被问得哑口无言,急得直跺脚:“那……那是……你个无赖!” 第435章 彩礼 很少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唐恩令众多名医束手无策的怪病忽然就痊愈了。 城主府一切恢复如常。 季博湾百思不得其解,一再询问唐庸如何解了郑云贞的困境,唐庸只是笑而不语。 很快便是扶小玉与常兴旺成亲的日子,林澄给徐情和徐阿咔另外安排了一处居所。 由于徐阿咔的关系,新居比之扶小玉的宅院毫不逊色,姐妹二人都很满意。 姐妹俩刚安顿下来,罗意便登门拜访。 吃过饭后,徐阿咔找了个借口早早回房。 她现在可懂事了,不想杵在两人面前碍他们的眼。 徐情将罗意领到了书房,分别了几日,罗意已是相思入骨,有这单独相处的机会,自是求之不得。 彤儿奉上茶水后,徐情道:“大哥这几日都在军中?” 罗意抿了一口茶,点头道:“正是。除了行军布阵我也不会别的了。” 徐情看了罗意的眼睛,忽然道:“大哥曾手握重兵,如今却是初来乍到,难免不习惯,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正说在罗意的心坎上,他曾经指挥数万人攻城略地,在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进了唐家军,却没有一官半职,只是每日随普通士兵操练,其中巨大的落差感可想而知。 但是有了徐情这话,再大的委屈他也能忍受了,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他笑道:“情儿放心,我尚不熟悉军中情况,暂受冷待也是正常的,我并未放在心上。” 徐情微笑道:“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我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徐情只是一弱不禁风的少女,性格也是温柔体贴。 可不知为何,罗意面对她时总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感,让他觉得眼前这少女既熟悉又陌生。 徐情话锋一转道:“不知城中有多少兵马?” 罗意略一思忖道:“据我所知,不会超过八万人。” 徐情皱眉道:“八万人……那也不多。” 罗意微微一笑道:“这话情儿可说错了,据我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来看,这八万人的战力可抵寻常兵马十五万人!” 徐情愣了愣,惊奇道:“唐家军都是些没有经过实战的新兵,大哥何以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罗意肃然道:“因为这些兵可以做到真正的英勇无畏,仿佛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他们站在我面前,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把把大刀,一枝枝长枪!统帅指向哪里,他们就能打到哪里,不惧流血,也不怕牺牲!” 徐情怔了怔,轻笑道:“大哥说得太夸张了,你入唐家军才几日,看到的不会是表象?” 罗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统兵多年,自信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无论是谁,只要一眼便能看出唐家军的独特之处。你无法想象我第一次踏入军营时心中的震憾。 我曾以为我的玄字营已是北境翘楚,可同等人数下与唐家军交手,我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便是同归于尽。” 玄字营即便在徐正漠三万大军出其不意的伏击下,依旧反杀了近两万人,虽说最终于落得个全军覆没,但称得上虽败犹荣。 然而罗意却认为他引以为傲的玄字营面对同等人数的唐家军没有半分胜算,这样的说法大大出乎徐情的意料。 徐情忍不住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罗意摇头道:“还不清楚。” 徐情轻轻吐了口气,歪着脑袋道:“只希望军中将领同心戮力,不要再重蹈徐家军的覆辙。” 罗意笑道:“情儿无需担心,军中将领都是敢死队和亲卫旧人,无不对显圣公忠心耿耿,乱不起来的。” 徐情:“……” 徐情微笑道:“那自是极好的,大哥在军中好好干,必能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名将。” 女人的鼓励往往是男人奋发图强的动力,罗意也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沉默了片刻,罗意忽然踌躇道:“情儿,如今咱们一家人已经团聚,你我的婚事……” 徐情脸上微微一红,小声道:“我们初入流火城,立足未稳,还请大哥以事业为重……” 罗意面上微微一窘,又听徐情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说了大哥不要生气……” 罗意忙点头道:“情儿你说,我不生气!” 徐情犹豫了一下,低头道:“我也想像小玉姑娘一样,在酒楼成亲……” 罗意愣住,随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浑身也火辣辣的。 他初来乍到,唐家军又人才济济,他要想冒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何搞得来一两百张餐票? 这像极了后世的男女,他和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两情相悦,姑娘却忽然提出了一笔他难以支付的彩礼。 现在的罗意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偏偏他男性的尊严和对徐情的爱意让他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他心里发虚,但脱口而出道:“好。情儿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 他告诉自己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只要自己在唐家军统一北境的战斗中立下大功,什么都会有的。 可问题是,现在既不知显圣公打算什么时候出兵,也不知他到时候肯不肯让自己独当一面。 罗意忽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命运已掌握在了别人手中。 两人正相对无言,下人忽然来报:“小姐,显圣公来了,说是来找大小姐的。” 两人同时向下人看去,罗意的眸子瞬间充血。 唐庸初见徐情时的异样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刚搬家,他就眼巴巴地跑上门来了,到底意欲何为?! 联想到显圣公一贯以来的作风,罗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而徐情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她道:“请显圣公稍待,我这就过去。” 罗意满脸通红,如坐针毡,咬了咬牙道:“情儿,显圣公他……” 徐情已经起身,回过头疑惑道:“显圣公怎么了?” 罗意叹了口气,道:“没……没什么。我随你一道去。” 两人结伴而行,到了院中,正见徐阿咔双手插腰站在显圣公身前。 她扬着小脑袋,毫不客气道:“你就只是来找姐姐的,不找我么?” 唐庸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自然也是来找你的。” 徐阿咔脸上一红,躲开了脑袋,气呼呼道:“我姐姐已许了人家了,你少打歪主意!” 唐庸愣了愣,失声笑道:“那你呢,你许了人家没?” 徐阿咔愣了愣,一张脸顿时红得像猴子屁股,气急败坏道:“你……你别胡来!我可是你妹妹!” 见她难得吃瘪,唐庸倒来了兴致,打趣道:“罗意不也是你的义兄么,我记得他当初和你也有婚约哦?” 徐阿咔被问得哑口无言,急得直跺脚:“那……那是……你个无赖!” 第436章 我来接你下班 这一幕正落在刚过来的徐情罗意眼中。 罗意暗道:“难怪人人都道显圣公作风放荡,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唐庸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见二人举止亲密,他眸子中闪过一丝黯淡之色。 他笑道:“罗将军也在。” 罗意拱手道:“情儿搬家,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两人已经走过来,徐情盈盈一礼道:“显圣公光临,情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徐情自然是很美,但唐庸像是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令他黯然神伤。 他虽然极力克制不去盯着徐情的脸看,可他越克制,神色便更加显得不自然。 罗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下意识地往徐情身边靠了靠,像是在宣示主权。 唐庸微微一笑道:“日前我儿染疾,徐大小姐送来了一张药方,今日登门只是想来道个谢。” 徐情忙道:“区区小事,显圣公何必挂在心上,何况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觉察到罗意满脸的忌惮,唐庸暗暗叹了口气。 他微笑道:“徐大小姐有心了。府上既有客气,唐庸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往外走,结果一旁的徐阿咔急了:“不是说也来找我么,怎么没和我说两句话就要走?” 唐庸:“……” 他无奈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城主府,我那熬了鸡汤。” 徐阿咔眉开眼笑道:“好!” 唐庸和徐阿咔离开后,罗意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情儿……你有没有发现显圣公对你的态度很奇怪……” 徐情当然发现了,堂堂显圣公,流火城之主,在她面前居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还有,他对徐阿咔也是真的好,好得让人嫉妒。 徐情瞪了罗意一眼,微嗔道:“大哥说什么呢,显圣公那几位娇妻我是见过的,每一个都比情儿好看。何况显圣公身为一城之主,明知你我有婚约在身,怎会有别的心思……” 罗意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和显圣公还是莫走得太近的比较好……” 徐情点了点头,小声道:“大哥放心,情儿不是不知分寸的女人……” …… 此后七八日,徐情在徐阿咔的陪同下在城中游玩,有时甚至跑到了附近的乡镇。 而她的一举一动也被人报告给了唐庸。 “徐大小姐晌午去了衙门听谢大人判案。” “徐大小姐去了城郊难民营,与一名老者相谈甚欢。” “徐大小姐一连两日在城门附近闲逛,与城卫交谈。” “徐大小姐去了黄石村水库工地,天黑才回城。” “徐大小姐偶遇黄凯将军,黄将军与徐小姐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徐大小姐巧遇胡夫人,两人结伴出游。” …… 深夜,徐情疲惫地躺在床上,身上仅系着一条肚兜。 彤儿正骑在她臀上给她推拿,时不时还在她臀上磨两下。 过了许久,徐情忽然叹了口气道:“彤儿,流火城与龟岩城不同,流火城的人也与龟岩城的人不同。” 彤儿道:“小姐在龟岩城隐忍了四年才找到机会,可来流火城才半个月,也不要太过心急了。” 徐情轻笑道:“也是。可是我实在不想再等四年了,我真的好累了。” 彤儿捏着她的肩膀道:“其实小姐想要做的事并不难办到,只是小姐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子。” 徐情淡淡道:“杀人自然不难。可是我喜欢诛心,我喜欢看到他们生不如死的样子。” 彤儿道:“那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徐情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怅然若失道:“流火城铁板一块,我无从下手。既然诛不了心,那就杀人。” 彤儿道:“小姐打算什么时候杀人?” 徐情默然半晌,然后道:“那倒也不急,既要杀人,那就一个都别放过。” 她回头看向彤儿,道:“毒药都带过来了么?” 彤儿嫣然笑道:“毒药管够!” 她轻轻抚摸着徐情光洁如玉的裸背,将流到嘴边的口水嗦了回去。 她失神道:“只是毒药怎么下,小姐可有了谋划?” 徐情微微一笑,道:“我自有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赴死” 第二日,徐情找到了新婚燕尔的扶小玉,请求她给自己安排一份事情做。 扶小玉惊讶道:“你可是龟岩城的大小姐,又是阿咔的姐姐,干什么要去干活,莫非怪我们照顾不周?” 徐情苦笑道:“小玉姑娘说笑了,龟岩城早已不姓徐,哪还有什么大小姐?我是阿咔的姐姐又如何,城中本是按劳分配,难道我就能白吃白喝么?” 扶小玉听到她这番话,倒生出几分敬意来。 她想了想,又道:“不可,你模样生得这般俊俏,出去干活怕要生出乱子,若是分配的东西不够,我去跟小爵爷说一声!” 徐情忙道:“不要!给我的东西足够用了……我只是……” 扶小玉好奇道:“只是什么?” 徐情小脸一红,犹豫了半天才道:“显圣公对徐家恩深似海,作为徐家长女,我无以为报。我便想着请显圣公去酒楼吃顿饭,感谢他对我们的关照……” 扶小玉忙道:“需要餐票好说,我家里还有一些!” 徐情默默地望着扶小玉,无比诚恳道:“我想亲手挣一张餐票,以表诚心,万一……万一到时候不够,再向小玉姐姐借,好不好?” 看着她那诚挚无辜的眼神,扶小玉倒是不好再拒绝了。 徐情和徐阿咔虽是亲姐妹,性格却大不相同,哪像徐阿咔,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扶小玉叹了口气道:“好!你会做什么?” 徐情见她应允,展颜笑道:“针织女红都会一些。” 扶小玉道:“好,那我便在制衣坊给你寻个活,可你若想挣个餐票,必须比谁都干得快,干得好!” 徐情点头道:“小玉姐姐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扶小玉瞧着她,神色复杂道:“你这人,人美就算了,性情又好,可惜你已有了婚约,不然二爷绝不会放过你的!” 徐情面上一窘,低头道:“小玉姐姐胡说什么……” 扶小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哈哈,我都为二爷感到可惜!走,我带你去制衣坊看看!” …… 徐情去制衣坊工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唐庸耳中,唐庸微微愣神后,表示知道了,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流火城有规定的下工时间,除了特别紧要的工作,一般工厂都没有两班制。 这是徐情到制衣坊的第五天,天快黑了,工头过来宣布下工。 徐情和丫鬟彤儿搓了搓发红的指尖,又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这才准备离开。 刚出大门,忽听不远处一个大胡子喊道:“徐大小姐留步!” 主仆二人朝那男人望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彤儿赶紧挡在了徐情身前。 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微笑道:“徐大小姐不要紧张,我是唐庸。”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还持怀疑态度,男人又道:“城中见过我的人不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乔装改扮了一番!” 徐情此时已听出了唐庸的声音,怯生生道:“显圣公来找小女有何事?” 唐庸顿了顿,声音忽然有些喑哑,他道:“我来接你下班。” 第436章 我来接你下班 这一幕正落在刚过来的徐情罗意眼中。 罗意暗道:“难怪人人都道显圣公作风放荡,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唐庸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见二人举止亲密,他眸子中闪过一丝黯淡之色。 他笑道:“罗将军也在。” 罗意拱手道:“情儿搬家,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两人已经走过来,徐情盈盈一礼道:“显圣公光临,情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徐情自然是很美,但唐庸像是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令他黯然神伤。 他虽然极力克制不去盯着徐情的脸看,可他越克制,神色便更加显得不自然。 罗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下意识地往徐情身边靠了靠,像是在宣示主权。 唐庸微微一笑道:“日前我儿染疾,徐大小姐送来了一张药方,今日登门只是想来道个谢。” 徐情忙道:“区区小事,显圣公何必挂在心上,何况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觉察到罗意满脸的忌惮,唐庸暗暗叹了口气。 他微笑道:“徐大小姐有心了。府上既有客气,唐庸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往外走,结果一旁的徐阿咔急了:“不是说也来找我么,怎么没和我说两句话就要走?” 唐庸:“……” 他无奈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城主府,我那熬了鸡汤。” 徐阿咔眉开眼笑道:“好!” 唐庸和徐阿咔离开后,罗意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情儿……你有没有发现显圣公对你的态度很奇怪……” 徐情当然发现了,堂堂显圣公,流火城之主,在她面前居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还有,他对徐阿咔也是真的好,好得让人嫉妒。 徐情瞪了罗意一眼,微嗔道:“大哥说什么呢,显圣公那几位娇妻我是见过的,每一个都比情儿好看。何况显圣公身为一城之主,明知你我有婚约在身,怎会有别的心思……” 罗意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和显圣公还是莫走得太近的比较好……” 徐情点了点头,小声道:“大哥放心,情儿不是不知分寸的女人……” …… 此后七八日,徐情在徐阿咔的陪同下在城中游玩,有时甚至跑到了附近的乡镇。 而她的一举一动也被人报告给了唐庸。 “徐大小姐晌午去了衙门听谢大人判案。” “徐大小姐去了城郊难民营,与一名老者相谈甚欢。” “徐大小姐一连两日在城门附近闲逛,与城卫交谈。” “徐大小姐去了黄石村水库工地,天黑才回城。” “徐大小姐偶遇黄凯将军,黄将军与徐小姐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徐大小姐巧遇胡夫人,两人结伴出游。” …… 深夜,徐情疲惫地躺在床上,身上仅系着一条肚兜。 彤儿正骑在她臀上给她推拿,时不时还在她臀上磨两下。 过了许久,徐情忽然叹了口气道:“彤儿,流火城与龟岩城不同,流火城的人也与龟岩城的人不同。” 彤儿道:“小姐在龟岩城隐忍了四年才找到机会,可来流火城才半个月,也不要太过心急了。” 徐情轻笑道:“也是。可是我实在不想再等四年了,我真的好累了。” 彤儿捏着她的肩膀道:“其实小姐想要做的事并不难办到,只是小姐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子。” 徐情淡淡道:“杀人自然不难。可是我喜欢诛心,我喜欢看到他们生不如死的样子。” 彤儿道:“那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徐情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怅然若失道:“流火城铁板一块,我无从下手。既然诛不了心,那就杀人。” 彤儿道:“小姐打算什么时候杀人?” 徐情默然半晌,然后道:“那倒也不急,既要杀人,那就一个都别放过。” 她回头看向彤儿,道:“毒药都带过来了么?” 彤儿嫣然笑道:“毒药管够!” 她轻轻抚摸着徐情光洁如玉的裸背,将流到嘴边的口水嗦了回去。 她失神道:“只是毒药怎么下,小姐可有了谋划?” 徐情微微一笑,道:“我自有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赴死” 第二日,徐情找到了新婚燕尔的扶小玉,请求她给自己安排一份事情做。 扶小玉惊讶道:“你可是龟岩城的大小姐,又是阿咔的姐姐,干什么要去干活,莫非怪我们照顾不周?” 徐情苦笑道:“小玉姑娘说笑了,龟岩城早已不姓徐,哪还有什么大小姐?我是阿咔的姐姐又如何,城中本是按劳分配,难道我就能白吃白喝么?” 扶小玉听到她这番话,倒生出几分敬意来。 她想了想,又道:“不可,你模样生得这般俊俏,出去干活怕要生出乱子,若是分配的东西不够,我去跟小爵爷说一声!” 徐情忙道:“不要!给我的东西足够用了……我只是……” 扶小玉好奇道:“只是什么?” 徐情小脸一红,犹豫了半天才道:“显圣公对徐家恩深似海,作为徐家长女,我无以为报。我便想着请显圣公去酒楼吃顿饭,感谢他对我们的关照……” 扶小玉忙道:“需要餐票好说,我家里还有一些!” 徐情默默地望着扶小玉,无比诚恳道:“我想亲手挣一张餐票,以表诚心,万一……万一到时候不够,再向小玉姐姐借,好不好?” 看着她那诚挚无辜的眼神,扶小玉倒是不好再拒绝了。 徐情和徐阿咔虽是亲姐妹,性格却大不相同,哪像徐阿咔,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扶小玉叹了口气道:“好!你会做什么?” 徐情见她应允,展颜笑道:“针织女红都会一些。” 扶小玉道:“好,那我便在制衣坊给你寻个活,可你若想挣个餐票,必须比谁都干得快,干得好!” 徐情点头道:“小玉姐姐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扶小玉瞧着她,神色复杂道:“你这人,人美就算了,性情又好,可惜你已有了婚约,不然二爷绝不会放过你的!” 徐情面上一窘,低头道:“小玉姐姐胡说什么……” 扶小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哈哈,我都为二爷感到可惜!走,我带你去制衣坊看看!” …… 徐情去制衣坊工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唐庸耳中,唐庸微微愣神后,表示知道了,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流火城有规定的下工时间,除了特别紧要的工作,一般工厂都没有两班制。 这是徐情到制衣坊的第五天,天快黑了,工头过来宣布下工。 徐情和丫鬟彤儿搓了搓发红的指尖,又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这才准备离开。 刚出大门,忽听不远处一个大胡子喊道:“徐大小姐留步!” 主仆二人朝那男人望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彤儿赶紧挡在了徐情身前。 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微笑道:“徐大小姐不要紧张,我是唐庸。”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还持怀疑态度,男人又道:“城中见过我的人不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乔装改扮了一番!” 徐情此时已听出了唐庸的声音,怯生生道:“显圣公来找小女有何事?” 唐庸顿了顿,声音忽然有些喑哑,他道:“我来接你下班。” 第437章 遗憾 “下班?” 徐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这新奇的词语不能理解。 “嗯。”唐庸道,“徐小姐随我走走可好?” 彼时秋高气爽,暮色沉沉,一男两女站在制方坊门口,女的沉鱼落雁,男的五大三粗,看起来格外古怪。 只是自唐庸入主流火城后,城中风气开放了不少,虽有人好奇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也无人打扰。 徐情想了想,便道:“那就麻烦城主送我回去。” 唐庸怔了怔,眼神中有失落之色,然后点了点海底捞太头。 在后世,下班后相约在街上逛逛,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点小酒,那是再寻常不过了。 那是一段久远的时光,已是一去不复返。 两人并肩而行,彤儿不远不近地跟他们身后,脸上时而浮现出一些古怪的笑容。 走了一段,唐庸却是一言不发,神色尽显哀伤,而他靠徐情也越来越近。 眼见两人的距离已经逾矩,徐情停下了脚步,脸上也红红的。 她忍不住低声道:“二爷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街上的行人不多,两人正停在一排房屋前,窗户透出的灯火映照在徐情脸上,更显娇艳动人。 唐庸忽然转过身,就那样赤裸裸地直面徐情,看着她的眼睛,像看着自己久别重逢的恋人。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和哀伤,看得令人心疼。 徐情心跳为之一顿,情不自禁退了两步,低下头小声道:“二爷……不要这样,您吓到我了……” “呼……” 唐庸微微仰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也小声道:“走,我送你回去。” 他连续叹息,像是在整理思绪,然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徐情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一路小跑跟上了他的步伐。 只是唐庸并未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佝偻,像一个老人,而且显得落寞。 两个人安静的走着,徐情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呼吸也慢慢趋于滚烫。 又走了一两里,徐情再次忍不住道:“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可以告诉我吗?” 直觉告诉她,唐庸不仅仅是看上了她这么简单,他心里隐藏着一个秘密。 不管是出于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还是为了打破目前的僵局,她都要问上一句。 “你很像一个人。” 然而交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唐庸很直白地解释了他举止怪异的原因。 徐情愣了愣,道:“我很像一个人?” 唐庸看向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很像。” 徐情食指轻轻点着下巴,抬头直视唐庸,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似在告诉唐庸,她也有调皮的一面。 她眨着大眼睛道:“真的很像么?” 唐庸怔了怔,随即苦笑道:“她生得不似你这般美,但模样和你也有几分相似。” 徐情盯着唐庸的眼睛,见他不似作伪,“哦”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她这声“哦”似乎也带着一丝失望,她默然道:“难怪……他们说二爷初见我时有些失态,原来是想起了故人。” 唐庸没有说话,安静地走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徐情又道:“她是二爷什么人?” 唐庸平静道:“是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徐情道:“很重要的人?她在哪里呢?” 唐庸道:“不知道,也许……也许还在原来的地方?” 徐情再次回过头,不解道:“既在原来的地方,二爷何不去找她?就算您不方便亲自去,也可以派人去把她接过来。” 唐庸看着徐情的眼睛,徐情也毫不顾忌地直视着他,目光倔强,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恼。 大概是想对唐庸说,我以为你待我与众不同是心里有我,你去说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别人,我生气了。 过了一会,唐庸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道:“回不去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多半已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了。” 徐情愣住,然后道:“二爷的一举一动天下瞩目,即便是和春娘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少,可是您说的这个女子却是闻所未闻。” 唐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向前走了几步。 可徐情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跟上去道:“二爷很喜欢她么?” 唐庸点头道:“是。” “那她怎么会离开您呢?” “因为……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哦……” “所以二爷一直觉得很遗憾?” “是。” 徐情快速向前两步,挡在唐庸面前道:“二爷与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说与我听么?” 唐庸看着她,默然道:“能说出来的,就不叫遗憾了。有些事情只能烂在心里,带到坟墓里去。” 听到这话,徐情脸色微微一变,道:“有些真相一旦说出来,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别人对么?” 唐庸点了点头:“是。” 徐情忽然轻笑道:“这种伤害往往比身体上的伤害更令人疼痛,绝望,它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唐庸有些惊讶地看向徐情,然后道:“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时,丫鬟彤儿忽然跑上前道:“小姐,我们要赶紧回去了,二小姐该担心了。” 徐情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如常,也不再主动搭话,默默地往前走。 在快靠近住所的时候,唐庸忽然道:“她也姓徐。” 徐情愣了愣,然后道:“不会那么巧,她也叫徐情?” 唐庸摇了摇头,仰面微叹道:“巧自然是巧,不过她不叫徐情,她叫徐阿咔……” 他苦笑道:“和你妹妹同名。” 徐情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知道他是胡编乱造,还是意有所指。 这时不远处忽然快速跑来一个人,唐庸和徐情皆是有些意外。 罗意快步跑过来,将徐情拉到身后,对着唐庸怒目而视道:“你是何人?” …… 这罗意出现得还真及时啊! 唐庸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道:“罗将军这么晚还过来了,我……咳咳……我是唐庸。” 徐情也道:“大哥不要鲁莽,他是显圣公。” 溜了溜了! 唐庸拱了拱手道:“徐小姐已平安到家,在下告退了。” 第437章 遗憾 “下班?” 徐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这新奇的词语不能理解。 “嗯。”唐庸道,“徐小姐随我走走可好?” 彼时秋高气爽,暮色沉沉,一男两女站在制方坊门口,女的沉鱼落雁,男的五大三粗,看起来格外古怪。 只是自唐庸入主流火城后,城中风气开放了不少,虽有人好奇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也无人打扰。 徐情想了想,便道:“那就麻烦城主送我回去。” 唐庸怔了怔,眼神中有失落之色,然后点了点海底捞太头。 在后世,下班后相约在街上逛逛,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点小酒,那是再寻常不过了。 那是一段久远的时光,已是一去不复返。 两人并肩而行,彤儿不远不近地跟他们身后,脸上时而浮现出一些古怪的笑容。 走了一段,唐庸却是一言不发,神色尽显哀伤,而他靠徐情也越来越近。 眼见两人的距离已经逾矩,徐情停下了脚步,脸上也红红的。 她忍不住低声道:“二爷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街上的行人不多,两人正停在一排房屋前,窗户透出的灯火映照在徐情脸上,更显娇艳动人。 唐庸忽然转过身,就那样赤裸裸地直面徐情,看着她的眼睛,像看着自己久别重逢的恋人。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和哀伤,看得令人心疼。 徐情心跳为之一顿,情不自禁退了两步,低下头小声道:“二爷……不要这样,您吓到我了……” “呼……” 唐庸微微仰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也小声道:“走,我送你回去。” 他连续叹息,像是在整理思绪,然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徐情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一路小跑跟上了他的步伐。 只是唐庸并未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佝偻,像一个老人,而且显得落寞。 两个人安静的走着,徐情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呼吸也慢慢趋于滚烫。 又走了一两里,徐情再次忍不住道:“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可以告诉我吗?” 直觉告诉她,唐庸不仅仅是看上了她这么简单,他心里隐藏着一个秘密。 不管是出于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还是为了打破目前的僵局,她都要问上一句。 “你很像一个人。” 然而交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唐庸很直白地解释了他举止怪异的原因。 徐情愣了愣,道:“我很像一个人?” 唐庸看向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很像。” 徐情食指轻轻点着下巴,抬头直视唐庸,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似在告诉唐庸,她也有调皮的一面。 她眨着大眼睛道:“真的很像么?” 唐庸怔了怔,随即苦笑道:“她生得不似你这般美,但模样和你也有几分相似。” 徐情盯着唐庸的眼睛,见他不似作伪,“哦”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她这声“哦”似乎也带着一丝失望,她默然道:“难怪……他们说二爷初见我时有些失态,原来是想起了故人。” 唐庸没有说话,安静地走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徐情又道:“她是二爷什么人?” 唐庸平静道:“是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徐情道:“很重要的人?她在哪里呢?” 唐庸道:“不知道,也许……也许还在原来的地方?” 徐情再次回过头,不解道:“既在原来的地方,二爷何不去找她?就算您不方便亲自去,也可以派人去把她接过来。” 唐庸看着徐情的眼睛,徐情也毫不顾忌地直视着他,目光倔强,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恼。 大概是想对唐庸说,我以为你待我与众不同是心里有我,你去说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别人,我生气了。 过了一会,唐庸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道:“回不去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多半已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了。” 徐情愣住,然后道:“二爷的一举一动天下瞩目,即便是和春娘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少,可是您说的这个女子却是闻所未闻。” 唐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向前走了几步。 可徐情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跟上去道:“二爷很喜欢她么?” 唐庸点头道:“是。” “那她怎么会离开您呢?” “因为……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哦……” “所以二爷一直觉得很遗憾?” “是。” 徐情快速向前两步,挡在唐庸面前道:“二爷与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说与我听么?” 唐庸看着她,默然道:“能说出来的,就不叫遗憾了。有些事情只能烂在心里,带到坟墓里去。” 听到这话,徐情脸色微微一变,道:“有些真相一旦说出来,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别人对么?” 唐庸点了点头:“是。” 徐情忽然轻笑道:“这种伤害往往比身体上的伤害更令人疼痛,绝望,它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唐庸有些惊讶地看向徐情,然后道:“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时,丫鬟彤儿忽然跑上前道:“小姐,我们要赶紧回去了,二小姐该担心了。” 徐情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如常,也不再主动搭话,默默地往前走。 在快靠近住所的时候,唐庸忽然道:“她也姓徐。” 徐情愣了愣,然后道:“不会那么巧,她也叫徐情?” 唐庸摇了摇头,仰面微叹道:“巧自然是巧,不过她不叫徐情,她叫徐阿咔……” 他苦笑道:“和你妹妹同名。” 徐情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知道他是胡编乱造,还是意有所指。 这时不远处忽然快速跑来一个人,唐庸和徐情皆是有些意外。 罗意快步跑过来,将徐情拉到身后,对着唐庸怒目而视道:“你是何人?” …… 这罗意出现得还真及时啊! 唐庸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道:“罗将军这么晚还过来了,我……咳咳……我是唐庸。” 徐情也道:“大哥不要鲁莽,他是显圣公。” 溜了溜了! 唐庸拱了拱手道:“徐小姐已平安到家,在下告退了。” 第438章 最强的那个 罗意死死盯着唐庸离去的背影,两只眼睛充血。 徐情有些不悦道:“大哥,显圣公只是送我回来,你这样鲁莽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罗意万万没料到徐情会为唐庸说话,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可面对徐情偏偏又没有发作的勇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良久他才气恼道:“显圣公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他先是在你面前丑态百出,如今又跑去制衣坊堵你,你的居心谁看不明白?” 徐情却只淡淡道:“显圣公不是大哥想的那种人!” 罗意一拳打在绵花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倘若唐庸还在,他说不定能直接上去跟他干起来。 此时徐情已经进了门,罗意狠狠跺了两下脚,赶紧跟了上去。 他跑到徐情身边,有些严厉道:“府中不缺吃不缺穿,你为何要去什么制衣坊?!” 徐情身子抖了抖,原地驻足,看向罗意道:“大哥是在怪我么?” 罗意强压怒气,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他道:“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好出去抛头露面,和那些市井民妇混迹在一起?!” 徐情望着罗意,泪珠儿在眼中打转,她欲言又止,垂下了脑袋默默往后堂走去。 罗意呆在原地,见她这楚楚可怜,满腹心酸的模样,再多的怒气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追了上去,有些懊恼道:“对不起,情儿,是我不好。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你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出头!” 徐情停下脚步,忍不住轻声抽泣,她抬头道:“显圣公对阿咔好不好?对你我好不好?” 罗意呆了呆,然后垂头丧气道:“如果他不是对你心怀不轨,对我们还是极好的。” 徐情捂面泣道:“你到底是怀疑显圣公,还是在怀疑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罗意顿时方寸大失,忙道:“情儿,你不要这么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徐情道:“那你说我们一家请显圣公吃顿饭表示谢意,应不应该?” 罗意愣道:“那自是应该!” 随即他便羞愧得无自地自容,他道:“我明白了,你去制衣坊是……是为了挣餐票……” 徐情道:“流火城与别处不同,我除了去干活,还有别的法子吗?” 罗意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居然沦落到讲人吃顿饭还要未婚妻去拼命干活的地步。 他两眼通红,咬了咬牙道:“挣餐票的事自有我去做,何需你操心?” 谁知徐情竟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 罗意浑身的血液的都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 不知道。 虽说唐家军演武时名列前茅者也可以获得餐票,可演武一个月只有一次,而且八万人才发出八百张餐票。 他自负勇武过人,通晓兵略,可放在这八万人里面,跟那些操练都拼老命的士兵相比,他的优势并不明显。 徐情微微叹道:“我知道大哥已经尽力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失望,这比骂罗意一顿更令他难受。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走去,一头扎进了卧房。 罗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仰天大怒吼,可是硬生生止住了。 他死死咬着唇,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他忽然觉得徐情离他好远,自己此刻好孤独。 然后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般,默默地离开了宅院。 刚进屋,徐情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丫鬟彤儿也笑成了一朵花。 彤儿一边倒茶,一边道:“罗意少爷待小姐真好,小姐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 徐情接过茶,亲亲抿了一口,轻笑道:“他若对我不好,我又怎能对他残忍?” 彤儿叹了口气,然后道:“恐怕罗意少爷回去后要疯了似地想挣一张餐票了!” 徐情道:“不管他如何卖力,都是不够的。” 彤儿疑惑道:“为何?” 徐情笑道:“因为他挣到的餐票永远比我要邀请的人数少一张。何况他老想着显圣公对我有所企图,练起兵来又怎么能全神贯注呢?” 彤儿也忍不住笑道:“做男人还真的挺难的!” 彤儿又问:“虽说显圣公只说小姐只像他的一位故人,但对小姐于他总归是特别的,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徐情神色复杂道:“我既像显圣公的故人,能给他一点安慰也是好的。” 彤儿:“……” 此时天已全黑,唐庸刚回到城主府,就见林澄等人在大堂等候。 众人瞧着他一脸的大胡子,目光都有点不良,林澄笑道:“二爷不会是跑去制衣坊视察工作去了?” 唐庸老脸一红道:“谁跟你们说的,二爷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林澄哈哈笑道:“我猜的!除了那位徐家大小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二爷孤身赴约!” …… 唐庸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见众人难得聚得这般齐,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林澄沉声道:“刚刚收到的消息,长秀城,五方城和一些大小势力都派了使者前往白云城!” 唐庸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谢玉道:“他们多半是结盟对付我流火城,不可不小心应对。” 唐庸不以为意道:“现在才想起结盟,与我预想的时间晚了不少。” 众人:“……” 林澄结舌道:“二爷早就猜到他们要结盟?” 唐庸点了点头,道:“我这么勇,为了将来不被人吞并,除了结盟还有别的法么?” 众人:“……” 林澄道:“那二爷可有应对之法?” 唐庸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随之向一名随从道:“去把我书架左边的锦盒取来!” 随从应声而去,见唐庸不像是开玩笑,众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 这家伙,时不时给你来那么一下子,可真够打击人的! 谢玉道:“倘若这些人结盟的话,恐怕能聚集近三十万人,二爷打算怎么退敌?” 三十万人……其实他们也不带怕的…… 流火城既有刑山天险,还有各式火器,唐家军的战力也非同小可。 可对面人数毕竟占优,倘若他们全力以赴,就算胜了,损失也不会小。 如果在北境就把兵马消耗得太多,还怎么打到中原去? 众人也都看向唐庸,想看看他有什么奇谋妙计。 谁知唐庸却淡淡道:“也没什么,只不过给各方势力头领都写了一封信,而且要堂而皇之地送过去!” 众人都道:“什么信?” 唐庸微笑道:“信中的内容都一样,我跟他们说只要他们临阵倒戈,给那些铁了心要跟我作对的人背后捅上一刀子,我便许他们高官厚禄,世代荣华!” 林澄愣道:“就这样?” 谢玉道:“要是他们不上当,铁了心要跟我作对怎么办?” 唐庸摇了摇头道:“北境只有一个王,天下也只会有一个皇帝,那些无缘问鼎帝位的势力便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死,要投靠强的一方。反正是要投靠,当然选择投靠最强的那个!至于谁最强……他们要结盟才敢对我流火城动手,你们说谁最强? 再者,他们本就各怀鬼胎,就算都信誓旦旦表示绝不会屈服,其他人又怎么信得过?谁不怕打着打着,背后忽然被人捅上一刀,这盟还怎么结得起来?” 第438章 最强的那个 罗意死死盯着唐庸离去的背影,两只眼睛充血。 徐情有些不悦道:“大哥,显圣公只是送我回来,你这样鲁莽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罗意万万没料到徐情会为唐庸说话,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可面对徐情偏偏又没有发作的勇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良久他才气恼道:“显圣公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他先是在你面前丑态百出,如今又跑去制衣坊堵你,你的居心谁看不明白?” 徐情却只淡淡道:“显圣公不是大哥想的那种人!” 罗意一拳打在绵花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倘若唐庸还在,他说不定能直接上去跟他干起来。 此时徐情已经进了门,罗意狠狠跺了两下脚,赶紧跟了上去。 他跑到徐情身边,有些严厉道:“府中不缺吃不缺穿,你为何要去什么制衣坊?!” 徐情身子抖了抖,原地驻足,看向罗意道:“大哥是在怪我么?” 罗意强压怒气,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他道:“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好出去抛头露面,和那些市井民妇混迹在一起?!” 徐情望着罗意,泪珠儿在眼中打转,她欲言又止,垂下了脑袋默默往后堂走去。 罗意呆在原地,见她这楚楚可怜,满腹心酸的模样,再多的怒气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追了上去,有些懊恼道:“对不起,情儿,是我不好。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你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出头!” 徐情停下脚步,忍不住轻声抽泣,她抬头道:“显圣公对阿咔好不好?对你我好不好?” 罗意呆了呆,然后垂头丧气道:“如果他不是对你心怀不轨,对我们还是极好的。” 徐情捂面泣道:“你到底是怀疑显圣公,还是在怀疑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罗意顿时方寸大失,忙道:“情儿,你不要这么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徐情道:“那你说我们一家请显圣公吃顿饭表示谢意,应不应该?” 罗意愣道:“那自是应该!” 随即他便羞愧得无自地自容,他道:“我明白了,你去制衣坊是……是为了挣餐票……” 徐情道:“流火城与别处不同,我除了去干活,还有别的法子吗?” 罗意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居然沦落到讲人吃顿饭还要未婚妻去拼命干活的地步。 他两眼通红,咬了咬牙道:“挣餐票的事自有我去做,何需你操心?” 谁知徐情竟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 罗意浑身的血液的都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 不知道。 虽说唐家军演武时名列前茅者也可以获得餐票,可演武一个月只有一次,而且八万人才发出八百张餐票。 他自负勇武过人,通晓兵略,可放在这八万人里面,跟那些操练都拼老命的士兵相比,他的优势并不明显。 徐情微微叹道:“我知道大哥已经尽力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失望,这比骂罗意一顿更令他难受。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走去,一头扎进了卧房。 罗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仰天大怒吼,可是硬生生止住了。 他死死咬着唇,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他忽然觉得徐情离他好远,自己此刻好孤独。 然后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般,默默地离开了宅院。 刚进屋,徐情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丫鬟彤儿也笑成了一朵花。 彤儿一边倒茶,一边道:“罗意少爷待小姐真好,小姐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 徐情接过茶,亲亲抿了一口,轻笑道:“他若对我不好,我又怎能对他残忍?” 彤儿叹了口气,然后道:“恐怕罗意少爷回去后要疯了似地想挣一张餐票了!” 徐情道:“不管他如何卖力,都是不够的。” 彤儿疑惑道:“为何?” 徐情笑道:“因为他挣到的餐票永远比我要邀请的人数少一张。何况他老想着显圣公对我有所企图,练起兵来又怎么能全神贯注呢?” 彤儿也忍不住笑道:“做男人还真的挺难的!” 彤儿又问:“虽说显圣公只说小姐只像他的一位故人,但对小姐于他总归是特别的,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徐情神色复杂道:“我既像显圣公的故人,能给他一点安慰也是好的。” 彤儿:“……” 此时天已全黑,唐庸刚回到城主府,就见林澄等人在大堂等候。 众人瞧着他一脸的大胡子,目光都有点不良,林澄笑道:“二爷不会是跑去制衣坊视察工作去了?” 唐庸老脸一红道:“谁跟你们说的,二爷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林澄哈哈笑道:“我猜的!除了那位徐家大小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二爷孤身赴约!” …… 唐庸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见众人难得聚得这般齐,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林澄沉声道:“刚刚收到的消息,长秀城,五方城和一些大小势力都派了使者前往白云城!” 唐庸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谢玉道:“他们多半是结盟对付我流火城,不可不小心应对。” 唐庸不以为意道:“现在才想起结盟,与我预想的时间晚了不少。” 众人:“……” 林澄结舌道:“二爷早就猜到他们要结盟?” 唐庸点了点头,道:“我这么勇,为了将来不被人吞并,除了结盟还有别的法么?” 众人:“……” 林澄道:“那二爷可有应对之法?” 唐庸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随之向一名随从道:“去把我书架左边的锦盒取来!” 随从应声而去,见唐庸不像是开玩笑,众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 这家伙,时不时给你来那么一下子,可真够打击人的! 谢玉道:“倘若这些人结盟的话,恐怕能聚集近三十万人,二爷打算怎么退敌?” 三十万人……其实他们也不带怕的…… 流火城既有刑山天险,还有各式火器,唐家军的战力也非同小可。 可对面人数毕竟占优,倘若他们全力以赴,就算胜了,损失也不会小。 如果在北境就把兵马消耗得太多,还怎么打到中原去? 众人也都看向唐庸,想看看他有什么奇谋妙计。 谁知唐庸却淡淡道:“也没什么,只不过给各方势力头领都写了一封信,而且要堂而皇之地送过去!” 众人都道:“什么信?” 唐庸微笑道:“信中的内容都一样,我跟他们说只要他们临阵倒戈,给那些铁了心要跟我作对的人背后捅上一刀子,我便许他们高官厚禄,世代荣华!” 林澄愣道:“就这样?” 谢玉道:“要是他们不上当,铁了心要跟我作对怎么办?” 唐庸摇了摇头道:“北境只有一个王,天下也只会有一个皇帝,那些无缘问鼎帝位的势力便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死,要投靠强的一方。反正是要投靠,当然选择投靠最强的那个!至于谁最强……他们要结盟才敢对我流火城动手,你们说谁最强? 再者,他们本就各怀鬼胎,就算都信誓旦旦表示绝不会屈服,其他人又怎么信得过?谁不怕打着打着,背后忽然被人捅上一刀,这盟还怎么结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