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茫茫，仙途惶惶》 第1章 市井少年小毛贼 九品县令深思量 精武六年。 三月，惊蛰。 春雷始鸣。 整个大地逐渐开始复苏，从高山上悄然融化的雪水，到田野里偷偷钻出来的嫩芽，无不宣示着新的一轮万物生长时节的到来。 农民们开始在土地里撒下年前准备好的种子，希冀着今年依旧能够风调雨顺。 整个天地似乎都充满了希望。 天空里最早北归的这批燕子正在要降落的这个小县城叫临安。从空中往下看去，整个县城被一条主路东西贯通，在这条主干道上，一个身穿粗麻长衫的少年，此时正向着东边一路狂奔，两只手里还紧紧抓着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别跑！抓贼啦！” 紧跟在后面追着跑的是包子店的老板娘张婶。 “娘！别追啦！再追我…我就跟不上你了！” 张婶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小儿子张卢，小胖子跑起来有些费劲，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汪！汪汪汪！” 再后面叫着的是张卢的小弟旺财。 终究还是前面偷包子的少年跑的更快一点，别看少年身材瘦小的跟个猴儿一样，可是跑起来却灵活而又快捷。 只见少年嘴里还塞着半个肉包子，两只脚看不清是什么时候落地什么时候抬起，只是尽量往人多的地方挤，身形也是刚刚好穿过人群中的缝隙。 眼看着年纪稍大的张婶跑不动了，后面张卢也累的气喘吁吁，只剩下旺财还在奋力直追。 “汪！汪！” 少年一心往前跑，耳边只听得见风声和那越来越近的狗叫声，心想果然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这样下去迟早要被狗咬上一口。 眼珠子滴溜一转，少年一个急停转身，吓得那狗也停了下来。四目相对，少年摘下嘴中剩下的半个肉包子，一脸不舍后，还是扔了出去。 那狗见了包子果然就忘了自己原本的使命，等到后面张婶和张卢喘着气跟上来后，少年早已经没了踪迹。 “娘，回去，不就几个包子嘛！”张卢安慰道。 张婶一看人已经跑没了，也不管儿子就在旁边，气的当街破口大骂起来： “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贱货生了这么个有人养没人教的野种！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当个小偷！！” “唉算了算了，张家婶儿，快回去做生意。” 周围几个好心的上来围着张婶劝了劝，这才骂骂咧咧回了自己的摊子。 镇上的人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个少年的所作所为，虽然心里厌恶，但是也没人愿意追究。 少年从小就住在县城南边的柳树巷里。姓赵，单名一个默字。十年前刚出生的时候，那坠地的哭声大得三条街外的城隍庙庙祝都能听见，后来他爹去城隍庙找那庙祝求赐个名字的时候，就得了个默字。 到了赵默四岁的时候，老皇帝驾崩，少帝继位，旁边韩楚两国联手伐秦，打算趁机夺回以前的几座旧城。战事发生在离临安很远的雷丘，于是他爹就被远征调遣去打仗，一年后，前线传来消息，赵默才知道父亲已经死在了沙场上。 赵默至今对父亲几乎快没有印象了，只是听回来的人说，父亲是个英雄。有时候也会不经意听见邻居议论他父亲，说他是个好人，真不应该死在战场上。 可是这些跟他似乎关系并不大，自从父亲牺牲的消息传来之后，赵默的母亲就被王家三公子偷偷盯上了。某天夜里，赵默正和母亲睡觉，睡梦中听见母亲一声惨叫。 赵默下意识跟疯狗一样咬住那人胳膊，这一下激怒了摸黑进来的贼人，被人结结实实一脚下去，赵默就被踹着滚到了地上，嘴里还叼着一块从那人胳膊上咬下来的肉。 鲜血顺着赵默嘴里流了下来。 比血色更加残酷的月色下，赵默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贼人一刀刀捅死，如果不是巡夜的更夫正巧赶来，赵默估计就得一块儿陪着母亲死了。 那贼人趁夜逃跑，赵默看清楚了那张脸，他就是王家三公子王钧绮。 那年赵默才七岁。 第二天知县大人刘看山就下令严查此命案，只是原本经验丰富的的老捕头马勇这次出人意料的办事不力，死活也不相信赵默说的案犯就是王家的三公子。 不仅马捕头不信，县上人也不信。那王文远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善人，长子宇清在朝廷兵部身居要职，二子元豫战死沙场，小儿子钧绮虽然顽劣一点，但也不至于半夜潜入民宅杀人啊，更何况死的还是英雄遗孀。 只是赵默一口咬定杀人者就是王钧绮，死活也要指证，于是一个人闹到了县衙门口。衙役不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遗孤执行乱棍打出政策，只好任其惊动了知县老爷。 刘知县出来的时候，县衙门口已经围起了很多人。赵默一看到知县，上去就抱住大腿，喊着要让大人给自己做主。看的周围人一阵心酸。 一边马捕头只好说：“赵默啊，你说天色那么黑，那更夫李三那么好眼力都没看清楚杀人的是谁，你一个小孩子又哪里看得清楚？” 赵默就道:“我当时咬到他的手臂了，应该是掉了一块肉！那就是证据！而且当时月色也不暗，李叔肯定也看到了。“ 知县大人于是当众传来了更夫李三。那李三见到知县就跪，被问起当时的情况，慌忙摆手说自己除了看到黑乎乎的人影外啥也没看清。 “他撒谎…” 这让赵默气的在一旁开始哽咽。 一旁围观的人里早有几个心肠软的女人跟着赵默哭了起来。老捕头看着这个昔日英雄的遗孤，心里也实在是不忍心，只是一想到自己家里还得靠捕快这份差事糊口，要是真查到了王家三公子头上，丢了王老爷脸面，自己以后还能当这个捕头吗？ 刘知县也知道此事马虎不得，万一处理不好，自己这顶乌纱帽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那王文远家财万贯，早年是户部尚书，虽说已经致仕快六年了，但在朝廷里还是算得上根基深厚。更何况大儿子王宇清还是现任的兵部二品侍郎，随便一口吐沫都能把自己这个七品小县令淹死。 王文远虽然平日里是个好说话的主，可是前年丧了次子，大儿子又常年不能回家，故而对这个三公子王钧绮最为宠爱。如果不是他杀的人还好说，自己全力缉拿真凶就行，万一查出来凶手就是王钧绮，到时候自己抓还是不抓人？ 想到这里，刘知县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了眼傍在腿边哭着的赵默，心想我刘看山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学了那么多年的孔孟之道，眼前这小孩子父亲死在战场上，母亲又被人杀了，自己竟然还要考虑真凶敢不敢抓，真是可笑至极。 “当官的都是这个狗样子，欺软怕硬！” “我看他就是不敢抓王家三公子！”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这些话传到刘看山耳朵里，这让他心里觉得极其难受。一方面是自己的乌纱帽，一方面是天地间的正义。 要是放到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一定会选择后者，可是这么多年的官场沉浮，让他看清了一件事，在这乱世里，能自保已是不易。 连年的战火，饥荒，庙堂之上的权力更迭。如果不是自己小心翼翼，恐怕早就出局了，作为一个小小的知县，家人也全靠这份微薄的俸禄支撑。如今要查王家的三公子，自己乌纱帽丢了不要紧，那一大家子该靠谁养活啊？ 又想到自己身为地方父母官，这么多年朝廷赋税徭役只增不减，如果不是因为有王文远这种地方大族的支持，恐怕镇上很多人都得流离失所。现在要去查他儿子，如果赵默说的是真的，到时候抓不抓人是第一道难关，抓了人怎么判决是第二难。 就算王文远再通情达理，也几乎不可能心甘情愿让这个宝贝儿子一命偿一命！到时候赵默和百姓这边又没法交代…… 这县令不好当啊。 “赵默，你当真认清了那凶手真容？”刘看山郑重问道。 “大人，小子愿以死去的爹爹为誓！那晚杀了我娘的，绝对是王钧绮！他手臂上肯定还有我咬下的伤口！”赵默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马捕头，你这就带人去把王钧绮火速抓来与赵默公堂对质。”刘看山自知骑虎难下，当着众人面，就算自己不想伸张正义也不行了。 “诺。”马勇抱拳领命。 第2章 马捕头逮人无果 穷少年孤影自怜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马捕头接了令，带人缓缓向王家宅子走去。凭借多年听差的经验，这次案子最终势必还是不了了之。 县令大人方才发的口令里用了抓回来而非缉拿归案，再加上特意强调了火速二字，摆明了只是想走个过场。 恐怕那孙主簿早就偷偷到王家拜访了，到时候王家三公子是正好外出了还是身体有恙或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就是先把这案子拖个几天，给王家足够时间花钱找个替死鬼，案子也就结了。 “来年要生在富贵家呦——” 想着这些，马捕头在情不自禁哼了一嗓子戏文。 王家宅院正门。 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守在王家正门口，此时将近正午，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口还有一个门卫值守。看见马捕头过来，早早就站起来等着。 “奉刘知县口令，马某特来提嫌犯王钧绮到公堂问案。” 马捕头按住腰间官刀，给守在门口的侍从说明了来意，虽然是公事，却不敢直接进去捉人。 “好嘞，马头儿您稍等，我这去通报我家老爷。” 等通报的这会儿，马捕头远远盯着大门后面的影壁观赏起来，画的是一幅江南的山水。比起临安附近，又多了份宁静祥和的味道。仔细想想这还是头一回进王家宅院，光看这大门都比县衙修的气派一些。 片刻之后，管家亲自出来迎接，说是王老爷正在客厅等着呢。 跟着管家侧过影壁，映入眼帘的是王家前院。整个前院用三尺见方的大青石砖铺就，两边还有装饰的回廊，正对的就是会客的大厅，可以看见王老爷已经在里面等候。 “咳咳…马捕头，老身行动不便，失礼了。”王老太爷假意起身迎接，被一旁丫鬟扶住，便又坐了回去。 “哈哈哈，老太爷您这是哪里的话，实在是马某叨扰了。此番来到贵府，马某也是奉了知县大人的急令，要请贵三公子到公堂协助调查一个案子。”马捕头开门见山道。 “案子……可是前两天柳树巷那赵吴氏被杀一案？”王老太爷问道。 “老太爷也听说了？”马捕头回道。 “英雄遗孀，遭贼人入室奸淫不成，反被杀害。此事人尽皆知，都盼着县上早日抓到凶手，严惩于天下！” 老太爷说得正气凛然，喝了口茶，又继续道： “咳咳……只是不知道犬子能帮上什么忙？马捕头有所不知，上个月正好收到宇清来信，说是老三年纪也不小了。你也知道，朝廷这两年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他大哥就举荐钧绮到了薛将军手下，要我们早作准备。这不调令前几天就来了？我家绮儿三日前就离开府中了。” “既然三公子三日前就离开府中，那此案确实是与三公子无关。只是不知道王老太爷能否把调令或家书借在下一用？马某好给知县大人交差。” “这个好说…老夫这就叫人给你拿来。”王老太爷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便去后面书房取信。 “三日前，走得可真巧！”马捕头暗自腹诽了一阵。拿到书信，纸上还有些许湿气，看来是新写完不久，大致扫了一眼内容无误，心想如今有了这个物件，可以回去交差了。便辞了王老太爷，直奔县衙去了。 却说那赵默等人等了足足将近一个时辰，结果只看到马捕头只带回来一张纸。当着众人面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又给百姓看了眼物证，赵默气不过，佯装自己也要看信，拿到手时却将其撕了个稀巴烂。 “去他妈的！都是些骗子！”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作为一个小孩子，他又能怎么样？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赵默此时眼泪再也止不住，开始决堤而出。心中一时间悲痛万分，只想着母亲死了，自己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了亲人！又暗暗握紧拳头，开始恨自己连给母亲报仇也做不到。此时的小赵默多想快点长大，只要自己长大了，就有力量去杀了那个该死的王钧绮！ 此时知县发话，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赵吴氏一案，刘某必然竭尽全力捉拿到真凶，给赵默，也给咱们临安一个交代！” “你们都是骗子！” 赵默指着刘看山，骂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得跑走了。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希望早日捉拿真凶，不然对孩子打击太大了。” 周围人无不同情这个小孩，不过既然知县大人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只好回去等着结果出来。 案子办到最后，以案犯潜逃无踪结了案子。县上下了海捕文书，通缉令上的案犯画的凶神恶煞，连老百姓看了也坚信这此人绝对是杀人凶手。唯有赵默，小小的心灵再也不愿意相信这些大人说的话。 “娘，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这是赵默对自己说过次数最多的话。 后来赵默每天就是蹲在王家宅院门口，等着王钧绮出来，可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连三个月，赵默再也没见到过他。时间久了，记忆就会模糊，有时候就连赵默也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过去三年。 如今的赵默，身子比以前长高了不少，只是身材在同龄人中依然算是瘦小一点。自从母亲死后，一开始街坊邻居还都接济他一下。 只是这两年本来就算不得风调雨顺，再加上边关战事不断，听说更北边妖族也开始了小范围活动。似乎战事的中心开始慢慢从中原各国的内战转移到了整个大陆南北种族间的对峙。 于是大部分年轻男子都去了前线，再加上不断有从北境逃荒过来的人，家家户户光阴惨淡，渐渐的也就没人愿意多出一份心来管赵默了。 少年便整日游荡在街头巷尾，靠着帮忙送送货物挣点吃食。自从上个月县上几家大户全部搬迁到南方去了之后，商铺也大都开始关门歇业，渐渐的连挣两三文钱的这种临时工也都找不到了。 赵默就这样饿了两天实在是肚子受不了，这才跑到西市偷了几个包子。边吃边跑，回到家中，心想自己今晚总算是不用饿着肚子入睡了。 “影子啊，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 赵默躺在炕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拉扯出自己长长的身影，小声说道。 第3章 想爹娘午后做梦 来新客小二回归 “娘，我好想你。” 赵默翻身看着窗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娘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了？ 这些年来，赵默经常会梦见自己的父母，有时候半夜醒来，总觉得母亲就在旁边酣睡，可是清醒过后，才发现物是人非。 就这么想着想着，赵默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里赵默看到自己的父亲回家，母亲正在院子里，坐在小马扎上面择菜，打算给他和父亲做最喜欢吃的香椿拌豆腐。 “默儿，你又长高了，快到爹的脖子这儿了。”梦里面父亲大步走来，亲切的摸着赵默的头发，粗糙的手心起了老茧，摸得赵默感觉头上麻酥酥的，抬起头，父亲满是一脸的严肃和慈爱。 “爹，我想你……”能够再次见到父母，赵默已经在梦里痛哭流涕。 “爹知道，这几年你受苦了。”父亲蹲下来，捧住赵默的脸颊，用拇指擦去了赵默眼角的泪水，然后紧紧抱住赵默，道: “男子汉不要哭，要勇敢！” 父亲说话的声音浑厚有力，让赵默觉得十分安详。好像只要父亲在面前，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爹，你终于回来了……”赵默哽咽着说道。 “默儿，爹也想你和你娘。”父亲一边抱起赵默，一边转过头看向正在择菜的母亲，嘴角露出和煦的笑容。 父亲宽厚的臂膀是如此有力，一家三口这样紧紧抱在一起，就像梦一样。 “默儿，妖族快要攻过来了，离开这里，去楚国。”父亲率先开口道。 “不行，我不能走，我还没给娘报仇呢。”赵默皱着眉头。 “傻孩子，娘不需要你去报仇，娘只想看着你健健康康长大，长大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好。最好还能娶个心疼你的漂亮媳妇儿。” 母亲说着话，怜爱的刮了一下赵默的小鼻子。 “小子，以后找个儿媳妇，最好就是像你娘这样温柔漂亮的，哈哈哈哈哈。”父亲在旁边爽朗的大笑起来。 就连赵默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悲伤却又幸福。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睡在梦境里面，这样就不会和爹娘分开了。 “呜呜呜……爹娘，你们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好害怕一个人。” “乖孩子，别哭了，娘看着心疼。”母亲从父亲手里接过来，一把抱住赵默，温暖的身体也让赵默觉得温馨无比。看见赵默哭的这么伤心，母亲也啜泣了起来。 “默儿，别哭了，你看你娘都忍不住掉眼泪了。” 赵默听见父亲的话，强忍住了脸上的泪水。看着母亲，坚强的说道:“娘，我听你的，不哭了，你也别难过了好不好。” “乖孩子，这才是我的乖宝儿。听娘的，不要想着给我报仇了，你还小，应该好好长大，有自己的生活，不要为了我一个死去的人而活得这么辛苦，好不好？答应娘，不要再想报仇的事了。” “娘……为什么，我这几年晚上经常会梦见你，我知道杀人凶手是谁，我想给你报仇。难道坏人不应该被惩罚吗？” “默儿，听我说。” 父亲语重心长道:“坏人确实应该被惩罚，但应该由朝堂来严惩，你现在还小，应该好好长大，不要让我和你娘在为你担心。” “可是朝堂根本不听我说的！”赵默气愤道。 “那就先隐忍，好好长大，等你有能力了，就可以改变这一切。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心怀正义的人去惩罚那些坏人，你应该努力做这样的人才对，而不是整天只想着给你娘报仇。报仇，你现在拿什么报？你看你现在瘦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听你娘的话，不要想报仇的事了，首先好好长大，能做到吗？” 赵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时间有限，我们该走了。默儿，你一定要听爹娘说的话，好好长大。好吗？”母亲说道。 “爹，娘！我想你们……你们不要离开我呀！呜呜呜……” 听见爹娘要离开了，赵默的眼泪又一次夺眶奔涌而出。 “默儿，爹爹和娘都很爱你，你一定要听话。照顾好自己。” “爹，娘！别离开！求求你们了！我会听话的……” 就这样，父母在眼前消失，赵默又一次从梦中哭醒。 “我会听话的……”赵默对自己喃喃的说。 窗外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一大片血一样的红霞，映照在西方的天空。夕阳的光折射在赵默的泪珠里面，绽放出别样的光辉。 赵默愣神坐在炕上，想起梦里面父母给他说过的话，赵默更加难受了，自己想要报仇，但是没有能力去做这一切。三年过去了，坏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也从一个从前被人街坊邻居同情的孤儿，变成了惹人讨厌的小流氓。 “我该怎么办？” 赵默这样问自己。 爹娘希望自己能够好好长大，可是现在除了家徒四壁的这间破房子，自己一无所有。靠着自己在周围打工挣点吃食，也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为什么老天会对我这样，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在身边，偏偏我就成了孤儿？为什么明明看到了凶手，却没人愿意替我申冤？为什么我爹娘那么好的人，却没有得到好的报应？为什么这一切痛苦，都要我来承受！” 赵默无法理解，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切现实。只有父亲母亲在梦里说的话，让他觉得似乎人生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正想着，突然听见门外大老远传来一句久违的熟悉声音。 “默哥！我回来了！” 无疑是小二。 小二是赵默前年冬天一个雪夜认识的一个小流浪汉，当时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赵默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取暖烤着地瓜，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打开门一看，竟是个瘦小的小男孩，浑身只穿着一件长袖的单衣，整个人已经是奄奄一息，快要被冻成一个雪人。 于是赵默赶紧把他抱进了屋子里，给小二裹上自己仅剩的那床破烂的棉被，等到身体暖回来之后，又用热水搅拌着仅剩的半根烤地瓜，做成糊糊，给小二一口一口喂了下去。就这样辛苦照顾了两天两夜，这才把小二奇迹般的救活了过来。 醒来后小二就认赵默做了自己的大哥。 后来小二告诉赵默，自己想一直往北走，去找自己的姐姐。他只知道，姐姐被父母三十两银子给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会把姐姐再带到北边高价卖出。于是他就从家里逃了出来，一直找了四个月，因为没有偷到食物和衣服，差点被冻死在路上。 小二身体瘦小，反应也极为敏捷，那个冬天，大部分时间就是靠小二出门一趟，“拿”回来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还给赵默送了一把小斧子，而赵默就负责上山砍些柴火。两个人就这么度过了一个冬天。 到了开春之后，小二就走了，说是要继续去找自己的姐姐。没想到今天突然回来了。 第4章 旧朋相逢喜开颜 初识游侠锁愁眉 “默哥，可想死你了我！” 随着“吱——”的一声开门音，出现了一个和赵默一般高的男孩，但是相比之下，身体健壮了不少，脸上气色也很红润。 赵默看到是小二，立马从炕上跳了下来。 “两年没见，你小子变化还真大！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赵默拍着小二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小子，又长高了，我记得上次你走的时候还比我矮半个头，现在都和我一样高啦！” “嘿嘿嘿，在我心中你永远比我高那么一丢丢。”小二摸着后脑勺笑道。 “默哥，你咋看着更瘦了，最近是不是没吃好啊！来，看看我给你带了啥东西？” 说着话，小二从怀里掏出来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拆开外面的一层油纸，竟然是只油亮的烧鸡，上面还冒着热气。一下子就看得赵默嘴角忍不流下来感动的泪水。 “怎么这就回来了，两年了，你姐姐找到了没有？” 赵默嘴里一边嚼着鸡腿，一边腾出空来询问起了小二的境况。 “唉……”一说到姐姐，小二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别提了，我离开这儿之后，就一直往北走。一直走的官道，到玉门的时候，因为偷东西被人发现，差点被打死。” “后来被我师父救了下来，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咱们秦国最北边了。再往北，就是戈壁滩和无尽沙漠。至于我姐姐，后来我跟着师父多方打听，也没有听到丝毫相关的消息。这不，师父后来说我这样子没头没脑的找也不是办法，还得带我回家乡，最好能找个当时的人贩子问问清楚线索，才有可能找到我姐姐。” “师父？啥师父？”赵默问道。 “嘿嘿嘿，说起我师父，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哇。他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墨家游侠！号称天下第一剑客，鼎鼎大名的许诺，许大侠！”说完，小二露出一脸自豪的样子，就等赵默给他鼓掌了。 “没听说过……”赵默继续大口嚼着烧鸡，一脸无辜的问道:“游侠是个啥玩意儿？” “唉，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小二双臂交叉环抱胸前，似乎是不满他的好大哥连自己师父的称号都不知道。又继续道: “游侠就是四处游走的侠客！侠客你知道？就是说书先生讲的替天行道，武功盖世的英雄！” “小二，你咋现在说话比以前文绉绉了好多，说起话来动不动就是成语。”赵默的注意力明显被小二的说话方式吸引了。 “我这叫出口成章，嘿嘿嘿，这可都是我师父教我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二说着话一脸得意。 “牛逼！”赵默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油手，给小二竖起了自己油腻腻的大拇指。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见见我师父他老人家？保证你看完了惊为天人！”小二说道。 “行，不过得先等我吃完。你也别光说话，来一起吃啊！” “剩下那个鸡腿留给我！”小二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说话了，还好赵默给自己留了个鸡腿，要不然真是亏死了。 两人吃完烧鸡，用袖子擦了擦嘴，小二就赶紧拉着赵默的手，去找他师父。 跟着小二出门一直走到西市，赵默大老远就看见有群人围在一起。 “前面那块儿围着的就是我师父啦。”小二兴奋的说道。 “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挤进人群之后，赵默看见地上蹲着一个双手挽在袖子里的中年男人，正在吆喝着卖东西。 男人长着一脸络腮胡，脸型比较方正，笑嘻嘻看着围观的人，卖力吆喝着。面前是一张羊皮做成的地毯，上面摆着一盒盒东西，有些打开的，可以看见里面放的是一些圆的棕色药丸。旁边立着一个简易的布幡，上面写着“大力丸”三个大字。 “师父！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默哥。”小二也学着双手缩进袖子里，蹲在男人旁边，凑过去介绍了起来。 “你就是小二的师父许诺，我叫赵默。”赵默自我介绍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个师父看着咋有点不靠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侠客，不会是个骗子？ 自己之前还想着小二师父要是真是个游侠，像故事里面传的专干打抱不平的事的话，那自己说不定还能请他师父帮忙报仇。再不济跟着学点功夫，等自己也成高手了，再去报仇也行。结果没想到是个卖大力丸的，不免心里有些失望。 “哈哈哈，好小子，我就是许诺，你以后可以叫我许叔，既然我徒弟的大哥，那也能算我半个徒弟了。行，你俩先去周围玩玩，等一会儿我收摊了，晚上咱们一起下馆子去。”许诺笑着说道，继续吆喝起来: “大家来看一看啊。正宗许氏大力丸，吃了延年益寿，提神醒脑，强身健体，包治百病啦，五十文钱一颗，只剩这些，卖完收摊，不买就没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走，咱俩周围逛逛，别打扰我师父做生意了。”小二看师父在忙，就又拉着赵默离开了摊位。 “小二，你师父真是侠客吗？我怎么看着像个江湖骗子呢？” “默哥，我这个师父看起来是有点不靠谱，不过武功是真的厉害。我绝不骗你，你不是还有大仇未报吗，这事我之前来的时候我跟师父也都说过，师父当时听完就义愤填膺要替你讨个公道呢！” “真的吗！？”听完小二这么说，赵默不由得有点感动，又有点开心。没想到小二还记得自己的事情，也许这世上除了父母，也就小二心里是真的为他好了。也不管这个许诺是不是在说空话，这话至少让赵默听完心里觉得温暖了许多。 两人开始边走边聊，赵默话不多，主要是听小二讲了讲自己这两年的经历，里面提了很多他师父的事，也让赵默心里对许诺有了全新的认识。 赵默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临安这个小地方，只是小时候听娘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如果把整个临安镇看成一粒芝麻，那整个秦国就好比厨房里做饭的铁锅，而秦国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国家。谁也不知道，这片土地有多大，一个人走一辈子也走不到土地的尽头。 那时候赵默还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直到后来母亲被王钧绮杀害，赵默孤苦无依，也没法报仇，只能独自苟活着。现在听小二说了外面的世界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由得心中又充满了向往之情。 想起梦里面父母说过的话，再看看小二这两年的变化。赵默心里也开始问自己，这样等着报仇，就真的能够报仇吗？等到报完仇，自己又该怎么样呢？也许就应该和小二一样，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等自己有了能力的时候，再回到故地，讨回属于自己的正义才对。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人又回到了摊位附近。正好许诺那边也准备收摊了，说是今天卖出去七颗大力丸，生意还行。于是三人就近找了个小饭馆，一人要了一碗拌面，几碟子小菜，直接吃了起来。 赵默还是头一回在饭馆吃饭，小时候记忆里都是在家吃，后来母亲去世，都是吃的百家饭，再后来，则是自己动手乱炒乱炖，好几回吃坏了肚子也没钱看大夫，只能喝点热水缓解缓解。 虽然店里生意比较冷清，但赵默感觉很不一样。好像自己不再是个孤儿，他有了朋友，也有了长辈。 由于人少，饭菜很快就齐了。 “赵默，之前小二跟我讲过你的事。”许诺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赵默，他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很想报仇？”许诺继续问道。 赵默停下筷子，看了眼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想怎么报仇？”许诺问道。 这话问得赵默一愣，随即认真说道: “当然是让他偿命了！” 第5章 许诺游侠报家仇 赵默初识炼气士 “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许诺也认可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赵默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之前想的都是要给母亲报仇，但是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眼看着官府也靠不住，渐渐的，报仇的事也越来越没有希望，于是他这几年只能等，等自己长大，等自己有能力去报仇，仅此而已。 可是今天小二的到来，以及下午做的那个梦里父母说过的话，让赵默觉得自己以前执念太深了。 赵默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等报完仇，我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娘跟我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嗯……” 许诺听了赵默说的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类似的命运，他很能理解赵默的感受。不过相比之下，他就幸运了很多。 那时候的许诺，比赵默还要冲动和愤怒。他当时已经十五岁，看到父母在自己家里被一伙下山抢劫的强盗活活砍死，一个人拿着家里的菜刀，就冲上去要拼命。 就在险些要和父母去地下团聚的时候，一个男人救了他，并且迅速击杀了那个为首的强盗头子。 余众四散。 许诺还想追，男人一把拉住他的手，闭上眼摇了摇头，问了一个让他愣了很久的问题: “追上去，杀光他们，然后呢？” 然后呢？ 许诺听到这个问题，立时冷静了下来。 男人又指着躺在血泊里的那个强盗头领，说: “躺在地上这个满脸刀疤的头领，你可知道是谁？” 许诺看了眼被杀死的强盗头领，摇了摇头。 “他叫牛大山，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值五十两银子。” 说着话，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悬赏令，丢给许诺，然后一步步走向那具尸体。 “他也是楚国人，父母都是农民。后来因为他爹赌博借了驴打滚，家里还不上银子，然后被赌场的人活活打死，姐姐被卖到了妓院，他娘也跳井自杀了。” 男人单膝蹲在尸体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照着脖子比划了一下，继续道: “他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家里所有这些悲剧，都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不够狠。他并不怪赌场那些人杀人，反而投入其门下，当起了赌场打手。” 男人熟练地割下了牛大山的头颅，并且撕下尸体的衣服，把头颅装了进去。 “后来赌场被强盗抢了，他才发现强盗更狠，于是也跟着上山做了强盗。他杀了很多像你父母一样的人，抢过很多钱财粮食，但他自己觉得没错，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包好头颅后，男人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那些强盗，他们大部分人也都和你一样，从小就是没人关爱的孤儿，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正常活不下去，才选择上山当强盗。在他们眼里，只要能活着，即便杀人放火也无所谓。你现在去杀光他们，然后呢？” “杀了人，你也一样要活下去。到时候，要么就是去抢别人，要么就是和我一样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可是这世道会因为你报了仇而变得更好吗？” “不会的，到时候还会有无数和你一样遭遇的人，不断沦为强盗，然后杀人。被杀的人再杀人，再做强盗。世道只会越来越坏。” “叮——” 许诺不知不觉松开了拿着菜刀的手，刀尖碰撞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可是……我想和你一样，我不想做强盗，强盗是坏人。”许诺回过神来，说道。 “有时候，好人也可能变坏。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是境遇造化，让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太一样，有的人变成好人，有的人当了坏人。如果我们能让这个世界的坏人都变好，那世道就会好起来，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你愿意帮助我吗？” 许诺拼命点头。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把这个世道变得更好，让人人都能平等，愿意相互关爱。我，是墨家弟子，高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诺。” 男人轻轻从地上捡起菜刀，然后还给许诺，说道:“许诺，我们一起埋了他们。” 后来许诺就跟高朋一样，成为了墨家游侠。 兼爱，平等，这就是墨家的全部信仰，也成了许诺那天以后的全部信仰。 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报仇的小男孩，许诺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只是身份互换，现在自己成了高朋，而赵默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正需要一个帮助他的人。 “赵默，我相信，如果你的爹娘都还活着的话，肯定不希望你背负着这些仇恨痛苦的活着。”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赵默的痛处，想起爹娘的话，赵默眼中又开始泛起泪水。 “许叔，今天我梦见爹娘了，他们都让我好好长大，还说让我以后找个漂亮媳妇。呜呜呜……”赵默终于还是没忍住泪水。 “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不动就哭哭唧唧的，怎么跟个娘儿们一样！能梦见爹娘是好事，肯定是他们在下面想你了嘛！来，吃口菜，要好好长大就得多吃菜。瞧你小子这身板，比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小二的时候还要瘦！”许诺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赵默碗里，安慰着说道。 “默哥，听我师父的，多吃点。你的仇，我跟师父帮你报就是了，对师父！” “对对对！来，赶紧吃！” 听着小二和许诺给自己说着宽慰的话，赵默感觉到了以前和家人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太阳已然落山。赵默心情好了许多。 三人回家路上，许诺想先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再想办法帮赵默讨回公道，便问道:“赵默，你说杀你母亲的是王家老三王钧绮对？” “嗯。之前有次我娘去集市卖些女红赚钱，就是头一回碰到这个王钧绮，当时他还想买我母亲给他回去当丫鬟，被拒绝了，他那个猥琐的样子我是不会忘的。” “而且我娘遇害那天晚上，月色也亮，我发誓那个贼人绝对就是他，我还咬掉他胳膊上一块肉来着。可是官府却说王钧绮早在三天前就去当兵了，我不信，就去王家门口蹲了几个月，但是一直没发现他出来过。这几年也没咋听到过相关消息了。” “当兵？有证据吗？”许诺问道。 “当时是马捕头去抓人的，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封文书，说是王钧绮的调令。” “调令？看来得去一趟县衙看看这其中是否有蹊跷了。” “那个，调令被我当场撕了……” 听到这话，许诺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哈哈哈，这个倒不打紧，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那调令里面肯定会有证据，比如通过字迹对比一下王家会写字的几个人，就很容易查出来是不是伪造的了。没了调令，要想找到证据，就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还有证据！我当时情急之下，咬掉了他左臂上面一块肉！”赵默赶紧说道。 “一块肉……” 稍做思索一番后，许诺说道:“也许对于平常贼人来说，手臂上掉一块肉，即便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那就是铁证。可王家那么大势力，如今又过去这么久，那伤疤应该早就恢复如初了，你说的掉一块肉，现在反倒可能成了他们狡辩自己不是凶手的说辞。这事难办咯……” “那么大的伤疤还能恢复吗？”赵默问道。 一旁小二回答道:“默哥，你是不知道啊，别说一块肉，就是一条胳膊被砍下来了，也有办法给他弄回去。不知道你听说过炼气士没？” “炼气士？” 赵默哪里听说过什么炼气士？ “也难怪你没听说过，炼气士本来就很少。而且大都跟我们俗世关系不大，寻常老百姓，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就算遇到了，也认不出来。不过你运气不错，现在你身边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炼气士。”小二说完，歪过头看了一眼他师父。 “咳咳，不错，正是不才区区在下鄙人我。”许诺听完小二的介绍，停下来双手环抱胸前，一只手握拳抵住下巴，摆了个帅气的动作。 “师父真帅！”一旁的小二看的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啥？你就是炼气士？”赵默一脸茫然。 “小子，看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许诺当街就双手握拳，收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腰间右侧双手合拢，似乎握着一个铁球一般，同时右腿后撤，摆出个弓步。紧接着就对着一旁小二，推出双手，嘴里喊道:“龟——派——气——功！！！” 只见早已等在十步之外的小二应声倒地。 “呃……师父……你好厉害，徒儿接了你这一招，差点就要去见佛祖了。”小二艰难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摸着心口，似乎有点站不稳。 “怎么样？厉害不？牛逼不？”许诺朝着自己刘海吹了口气，帅气的挑了一下眉。 “师父牛逼！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颇有天下第一高手的风采！”一旁小二马屁也随之而来。 看着师徒两个玩的这么开心，赵默难得露出一次笑容。 “来，默哥，咱俩一起给师父鼓掌！”小二使劲拍了起来。 “许叔厉害！”赵默由衷开心。 微风轻抚，少年当有此自在笑意。 第6章 青阳派出寻异兽 凤凰顶近观锁鸿 青阳派主峰，凤凰顶。 钟灵殿。 殿外由金漆书写一副楹联，各个字如斗大，笔走龙蛇，正是: 红日当头我辈腰悬三尺铁剑 青阳乍转玄机气引六道轮回 进入殿内，整个大堂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六根约摸三人才能合抱的金柱。每根柱子上面雕龙镂凤，流云飞鹤，裁松剪月，绣山镌水，看起来栩栩如生。 大殿正中是一块昆仑木制成的方匾，上书四个大字: “钟灵毓秀” 乃是当年师祖张天师在此立派之时亲手所书。 此时大殿内聚集了不少人，殿内方台上，正在对着几个年轻弟子训话的，是青阳派的日华峰峰主，王中孚道长。 “这次下山，你们几个的主要任务，现在都清楚了吗？” “弟子明白。此次下山，其一是调查「食月」出没一事；其次则是带着几位师弟师妹们，通过俗世修炼道心，历练一番。” 说话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看起来约摸有三十来岁，两道剑眉横在眼上，鬓角干净，腰间别着一只玉鱼，看起来气度极为不凡。正是王中孚座下大弟子，白天泽，也是这次下山历练的所有弟子的护道人。 “天泽，记住。下山之后，照顾好这几位师弟师妹。一旦坐实了「食月」出没的消息，立马用锁鸿传信回来，此事一定要谨慎。” 说完这些，王中孚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子，正是三年前自己游历秦国时，机缘巧合收下的徒弟——王钧绮。 不得不说，王钧绮确实是个修道的好苗子，根骨奇佳，六识敏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门派中流砥柱。要是这小子能再努力一些，以后凝气成丹，超过他这个峰主师父的修为，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心性……太过散漫顽劣。 当时刚拜完师没多久，趁着自己外出办事之际，这小子竟然偷了一张遁地符，等自己回来之后，手臂就被野兽咬伤。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这事便也罢了。 想到这里，王中孚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让人放心的小弟子。 “还有一件事，你们几个都要谨记于心，尤其是你，钧绮！到了俗世，你们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施展仙家法术，也莫要叨扰了山下人的平静生活。” “弟子谨记！”众弟子齐声说道。 “下山去。” 说完话，众弟子依次退出殿外，各自回峰准备收拾行李。 “老三，你说这次「食月」出没，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说话的男人又矮又胖，头戴一顶芙蓉玄冠，身披云纹青袍，外套一件鹤氅，正是引鹤峰峰主焦放。 “妈了个巴子！”接茬说话的人是伏龙峰峰主姬无常，一脸络腮胡，脸色黝黑，豹头环眼，声音也是中气十足。道:“最近各处都有异兽出没，好几十年没这么热闹了，「食月」要是再像上回那样被离虚宫那帮孙子占了便宜抢走，我可真没脸去接掌门出关了。” “毕竟是年轻人的斗争，老五你还是收收你的急躁性子，别忘了当年师父怎么跟你说的。”焦放说道。 “三哥，你看我这胡子一刮，是不是也能冒充个小年轻？要不让我带队下山？再不济我跟在他们几个小崽子后面，当个护道人也行啊。”姬无常看着王中孚，谄媚的问道。 “你可拉倒，冒充小辈这馊主意也能想出来，你不嫌丢人，传出去我们几个名声往哪儿放？”焦放在一旁咒骂。 “行了，别吵了，这次下山有幼薇跟着，应该问题不大。”王中孚说道。 “三哥，就那么个小丫头片子，靠谱吗？”姬无常问道。 “掌门的眼光，不会错的。”王中孚道。 钟灵殿外。 “大白，等等我！” 白天泽刚出殿门，就听见后面传来叫他的声音，这无疑是青阳派掌门苏温的唯一且闭关弟子鱼幼薇。 整个青阳派弟子中，也就她敢这么叫自己。 “大白，快给我看看那个锁鸿长什么样儿！”鱼幼薇蹦跳着走了过来，伸手就跟白天泽要看锁鸿。 虽然才刚是及笄之年，可论起修为，连自己这个大师兄都看不透其深浅。如果说自己的小师弟王钧绮天资过人，是个奇才，那这个师妹，则真正算得上天才。 “呦，鱼师姐，你叫的这么亲热，到底是来看锁鸿的还是来看某人的？”一旁王钧绮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了八岁的师姐。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一边凉快去。”鱼幼薇翻了个白眼。 “师弟休要胡说。”白天泽正经道。 只见白天泽右手一摸腰间玉鱼，心念一动，便从鱼嘴中吐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水晶球来。 水晶球通体浅蓝色，正中是一只呈飞行姿态的雪白色大雁，雁尾还有着一抹七彩烟雾，仔细观察，好似空中飞行的神鸟一般。 这便是锁鸿。 鱼幼薇接过锁鸿，捧在手心里，两只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个神奇的玩意儿，看得满心欢喜。 “哇，好漂亮啊。” 鱼幼薇虽然修为深厚，不过始终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看到这般漂亮的法器，少女心性一时暴露无遗。 “大白师哥，能把锁鸿交给我保管吗？” 看着这个小师姐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望向大师兄，一旁王钧绮内心嫉妒不已。就连心性一向稳重的白天泽也快要承受不住这眼神攻击，只好说道:“师妹，你若是能说出这锁鸿的来历，我便将其交予你来保管。” “好呀，大丈夫一言既出，多少匹马都追不上。小棋子，你可要给我作证哦。”鱼幼薇开心道。 “哦，知道啦。”王钧绮无奈道。 “鸿者，雁也。这锁鸿一物，乃是我派老祖张天师当年游历山川，在终南山处偶遇了一对玄鸟，名曰不离。其鸟雌雄难辨，一旦结成夫妻便生死不离，故有此名。当日那雌鸟被一金翅大雕所害，雄鸟虽被老祖救下，奈何雌鸟离世，不多久雄鸟也郁郁而终。” 说到这里，幼薇不禁眉头轻皱，叹了口气。 “唉，后来老祖就炼化了其魂魄，将其锁在这蓝珀之中，做成了一对法器。只要给其中一个注入些许法力波动，另一方就会有所感应。其中雁头方向，便是永远朝着另外一只。这便是锁鸿的来历了。” “不错，没想到师妹竟然也知道的这么清楚。按照约定，那我便将此物交给你来保管，不过要记住了，虽然锁鸿无法用于实战，可毕竟是我们青阳派独有的一对法器，极为珍贵，千万不要弄坏了。”白天泽叮嘱道。 “知道啦，大白就放心！嘿嘿嘿，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一会儿山下见哟。”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师哥，你是不是对我这小师姐也有点意思啊？”王钧绮笑道。 “不要乱说，咱俩也快回去。” “切，你说话可真没劲儿。”王钧绮满脸不屑道:“诶，师哥你走慢点，等等我！” 第7章 伪道士假知天机 老妇人实说真相 翌日清晨。 许诺一大早就出了门，换了一身玄巾黄褐的算命先生装扮，就连昨日书写“大力丸”的布幡，也变成了“知天机”三个大字。 “看相不看手，神仙难下手。算命不留情，留情算不灵。” 一路上人并不多，到了王家府邸附近，许诺开始吆喝起来，看能不能找机会逮住个王府内部的人套套话儿。 就这么绕着府墙走了小半圈，行至后门附近时，正巧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妇人挽着篮子出门，看这样子是要去买菜。 “老夫人慈悲。”许诺停在妇人面前，右手做拱手状，食指平屈，给这老妇人行了一个道门的问候礼。 “仙长若是化缘，可去院内询问，我家老爷是向来乐善好施的。只是老身作为下人，还要赶路去买菜，这厢就先失陪了。”妇人说完便绕过许诺继续赶路。 “老夫人且慢走！贫道并非是来化缘求斋，只是凑巧看见老夫人面色晦暗，想必是有……” 许诺说至此处，稍作停顿，发现那老妇果然脚步一慢，又道:“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这老妇人一听道长话里有话，原本近几个月开始就突然不再来月事，平日里也觉得心慌忐忑，情绪容易波动，再加上这几天晚上还失眠，不由得心里疑惑。忍不住停下来问道: “仙长既然看出我这脸色晦暗，还请给老身详细说说背后这缘由。只要说得能有七八分准，老身一定少不了仙长的盘缠。” 许诺笑道:“呵呵，老夫人可莫要当贫道是那为了钱财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只是既然你我有这一面缘，总不能见死不救，夫人放心，贫道给您算这一卦分文不取。” 一听说见死不救，老妇人心头先是一紧，接着又听见分文不取，老妇人越发觉得面前这个道长果然是慈悲心肠，心里已经信了许诺七八分。 许诺见妇人已经上钩，便闭眼佯装掐指心算，口中胡乱念叨什么东方甲乙木之类的话。过了一会儿，睁眼说道: “夫人，方才观您蚕黛晦暗，想必夫人这几日睡得不甚安稳，又见您印堂发黑，隐约有一股黑气盘旋于顶门，此乃是大不祥之兆。贫道掐指一算，夫人恐怕最近有大祸临头！” “仙长救我！” 听许诺这么一说，又想到自己最近老是失眠心慌，心里便是十分的相信许诺说的大祸临头确有其事。老妇一时不知所措，作势就要给道长下跪。 许诺连忙伸手搀住妇人，道:“夫人莫要行此大礼，真是折煞小道了。” “仙长真是活神仙下凡。老身活了这四十多年，还没见过像仙长这般慈悲的，这条老命，可就指望仙长能够救上一救。” “夫人言重了。贫道必然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头顶这黑气，我看多半是府中有阴晦之物。若能找出这根源，贫道必然能想出解救之法。” “仙长说的在理，只是老身在这王府做了一辈子下人，纵是有点薄面，也恐怕说不动府上老爷来请仙长做法驱邪。”老妇人说道。 “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若只是一般邪祟，只要贫道摸清了其中根源，便能有那辟邪之法。就看老夫人能否如实相告了。”许诺道。 “仙长放心，老身一定有啥说啥，绝不隐瞒半点。”老妇人心想自己这回真是遇到了活菩萨了，内心也是感动无比。 “府中最近几年可曾冤死过什么人？”许诺问道。 “这……”老妇人眼珠一转，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桩事来。当时这事王老爷是亲自说过他们几个知情人士，一定要对外保密的。再者，那王钧绮也是喝过她的奶长大的，这事如果说出去，说不定会害了三少爷。 正在犹豫不决间，许诺又道:“贫道远观这府中气象，似乎是藏有一股极大怨气，日复一日，这怨气化为怨灵，怨灵必是在找人报仇，这才让老夫人沾染了阴怨之气，莫非老夫人也与这怨灵有所纠葛？若是如此，这事恐怕是麻烦了。” 一听许诺这么一说，老妇人已经完全相信就是那个被三少爷害死的女人怨魂找上了自己，只是因为三少爷被带去修道，所以便缠上了她这个当年的奶妈！之前府上老夫人的死，老太爷的病，肯定都和这个女鬼有关系！ “我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仙长可一定要救救我！”说着话又要下跪。 “夫人莫要再跪了！”许诺厉声道。 “上天本有好生之德，若非是夫人做了亏心事，又何怕这冤鬼上身来？小道纵然慈悲为怀，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救。若是夫人自己造下的因果，贫道纵有办法，也不会说一个字！” “仙长莫要动怒，老身如实相告便是！” 许诺这一激将法，完全击溃了老妇人的心理防线，三公子就是再亲，也不是自己儿子。如今自己被冤魂缠身，性命难保，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活神仙，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仙长请随我来。”老妇人领着许诺走了几步，寻了个僻静处，凑近许诺左耳，道: “仙长，三年前我家三少爷曾经失手杀了镇上一个女子，后来公子被一个游历的老仙人带走修仙去了，杀人这事被老爷运作一番瞒了下来，想必是那冤死的女鬼阴魂不散，找不到杀他的凶手，才来找老身撒气，老身实在是冤枉啊。” “胡说八道！修道之人各个都是慈悲为怀，怎会找个杀人凶手修仙？你莫要为了保全自己，胡编乱造，反污了我道家清名！”许诺佯怒道。 “仙长！老身所言句句都是实话，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敢欺骗仙长！那位老仙人确实慈悲为怀，仙风道骨。只是当时三少爷是趁着老仙人不在，夜里行凶，后来等老仙人游历归来，府中上下也都将此事瞒着。这才让三少爷顺利进入了那青阳派当了入门弟子。” “唉，如今三年过去了，三少爷也是一直杳无音信，连书信都不曾与家里来过一封。苦了老身这把年纪竟然还要背锅，做个替死鬼了。” 听得老妇人基本抖出真相，许诺又问: “杀人之事，罪恶滔天。难道这么大的事情就没人告到官府吗？以至于死者有冤不能伸张，才会阴魂不散，聚成怨灵呐。” “仙长有所不知，那女鬼的丈夫征戍卫边，早就死在战场。还有个不足十岁的儿子当时是去了县衙报官，可是这王老爷乃是朝中大员致仕，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小小县令如何敢真查，查到了又如何敢抓？被我家老爷用一张伪造的调令打发了，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既然此事与你无关，那贫道自当赐你解救之法。”许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大力丸，交给老妇。 “此物乃是‘辟邪金丹’，由各种天材地宝通过九阳真火淬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专克一切阴魂怨鬼，拿回去，等今夜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以温水吞服，即可驱邪避鬼，保准那阴物再也不敢缠你。” “仙长如此大恩大德，老身下辈子当牛做马，也难以回报！”老妇人接过仙丹，满含热泪。 “五两银子一颗。”许诺平静的说道。 “仙长还请在这里稍等，待老身去府中取完钱立马拿给你。” 虽然是自己大半年的工钱，不过一想到能救命躲灾，老妇人觉得物超所值了。当下立马就回府去给许诺取了五两银子。临走之时，又叩拜了一首，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第8章 许诺回家说真相 异兽初现杀路人 事情既然已经调查清楚，许诺便准备回去一趟。一来告诉赵默，凶手早已不在此地，二来看看他对此事的想法如何。 如果赵默一心只想报仇，那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为墨家招收一个弟子，同时仇恨也是成长的动力，至少在报仇之前，赵默有了一个清晰人生目标。 如果赵默得知真相，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有想让王家子债父偿的意思。那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虽说王文远没有亲手杀人，但如此包庇自己儿子，视国家法度于无物，本身就比杀人更加诛心。 自己虽不可能出手去杀了王文远，但至少也得在一旁保护赵默平安。 之前从小二嘴里听到的，以及这两天和赵默的相处。都让许诺觉得这个小孩其实本性不坏，甚至算得上善良，只是因为自幼丧父失母，身边又没有一个好的长辈教导帮助，才走到如今这一步田地。 惨痛的经历，让赵默感受不到人间温情。纵然如此，他也没有向着报复社会的方向发展，顶多不过是些小偷小摸罢了。这一点让许诺比较欣慰。 “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若是换成当年的我，恐怕早就干出蠢事来了。” 许诺不禁想起当年救下自己的师父高朋，似乎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如今角色互换，自己竟也成了师父那样的游侠，想起赵默小小年纪那纯粹的眼神，许诺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引领赵默走上正道。 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事情，便是解开赵默复仇的心结。只有心结被解开，他以后的人生信念，才会更加坚固。 就像当年师父对他说过的: “让世道好起来。” 朝阳东升，照得这天气越来越暖，小镇上的人心中此刻也充满了希望。人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生活正充满新的盼头。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每个人都这么想着。 与此同时，临安郊外。 空旷的官道上，只有一行过路的车马正不紧不慢地走着，高矮胖瘦加起来正好八个人三辆车，为首的汉子脸色黝黑，在这天气尚未回暖的三月，只穿一件单衣，走路时隐约能看出衣服下面衬托着健壮的肌肉线条。 天蒙蒙亮，这一行人就启程赶路，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再往前走三里路，就是临安镇了。为首的汉子喊道:“兄弟们再加把劲，前面到了镇子里就能歇歇脚了。” “大黑哥，咱们护送的这些东西，还得多久才能到那金城啊，这几天一直赶路，脚都起泡了。早知道这么累，我说什么也不来凑这热闹。”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少年道。 “你小子这就不行啦？”大黑笑着说道:“不行就赶紧滚蛋，又不是老子求你来的，我这可不要软蛋。” “嘿嘿嘿，大黑哥，我不就这么说说嘛。”少年挠着头道:“别说嘿，大黑哥你这一骂我，我这脚下一下子就有劲儿了。” “哈哈哈，你他娘的还真是个贱驴，我这一鞭子下去还给你整舒服了？”大黑取笑道。 “我猜这小子肯定是想媳妇了呗，昨晚睡觉，半夜的时候还抱着我的脚，一口一个小花小花的，给老子亲的脚痒醒了。”一旁的高个说道。 “大个你别放屁，我这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媳妇！？”小年被说的有点急了。 “行了行了，好好跟着你大黑哥走完这一趟货，保证你回村了就能把那什么小花小草的娶回家里。” “嘿嘿嘿嘿，还是大黑哥懂我。”少年不好意思道。 “哈哈哈哈。”众人听了一齐大笑起来。 少年似乎被笑的有点害臊，一个人快步走到了最前面。 最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少年往前一看，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只见面前窜出来了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 那怪物能有五尺长短，浑身漆黑，像只变异的豹子，身上布满铁叶一般的鳞片。头部一对眼睛大如铜铃，发出猩红色的光，此时正一动不动盯着少年。 少年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当即就被吓得呆若木鸡，双腿发软，差点就要尿裤子了。 后面跟着的人看到这野兽拦路，也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周围静地落针可闻。 “大黑哥，这是……啥东西。”一旁高个立马躲在大黑身后，哆哆嗦嗦的问道。 “闭嘴！”汉子抬起右手，示意后面所有人警戒。 那黑汉子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也没见过这种怪物。不过凭着对付过不少野兽的经验，立马做出了反应，双膝稍弯，左脚一个垫步，右手早已紧紧握住腰间刀柄，准备随时拔刀。 后面有几个经验丰富的，也都学着大黑的样子警戒起来。 前面少年早已被那怪物吓得动弹不得，看着那对猩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似乎直视人心，少年慢慢转身打算逃跑。 “小子别动！转过去！千万不能跑！”大黑用力地压低声音警告道。按照经验，这种情况下只能对峙，等野兽自己离开，或者双方血战才有机会共同度过难关。 跑，那就是找死。 其他或许可以跑掉，但最前面的少年，一定会被当成猎物。 少年听了大黑的话，不得不慢慢转过去，再次和那怪物对视起来。 他闭上眼睛，内心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慌，我后面有威猛的大黑哥罩着，村里还有可爱的小花妹妹等着，不就是一直大黑狗吗，等他走了就行了。 可是当少年睁开双目，再次看到面前那一对噬人心魄眼睛时。少年突然感觉浑身被一股强大而又凌冽的气场包围了起来，四周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身边也逐渐变得黑暗而寒冷，好像自己掉入了无限的虚空之中！ 无法挣扎。 浑身开始火辣辣的疼，意识逐渐衰弱，四肢也不听使唤。 好像自己就要这么死掉了。 可是他不想死！ “不要转身！”大黑看见少年刚回去没多久，竟然不听话又想掉头逃跑，不得不再次提醒。 “大哥，我咋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高个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只见那少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慢慢转了过来。他的下半身纹丝未动，只有整头在转！ “别转了！回去！”大黑还在用力警告，少年要是真撒腿打算跑了，到时候后面的那个怪物扑上来，自己未必能保得住。 “大黑哥……我怕……”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的转动着自己的头颅。 只见他整个头奇异得咔咔转了过来，而脖子以下却丝毫未动，看着大黑哥，两眼猩红，目光空洞而又呆滞。 “不好！快跑！”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很危险！ 众人一听，立马掉头就跑。 “大黑哥……别丢下我……”少年红着眼苦苦哀求。 此时此刻，大黑哪里还有心思救这少年，丢下车辆，什么都不要了，转身不顾一切得拔腿就跑。 跑！命才是最重要的！ “大黑哥！别丢下我！啊！！！”少年用尽全部力气猛的嘶吼起来，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内而外长出黑色鳞片，鲜血从双目以及鳞片之间不断渗出。 然后就像一道黑色闪电。 “啊——” “救命——” “我操——” 天空下不断传来各种惨叫声。 最后只剩下七具尸体，和一个浑身长满鳞片，躺在血泊里的奇怪少年。 第9章 三里湾尸体调查 临安镇临时戒严 回到赵默家里，许诺一进门就看到小二正在院子里练功，那是一套入门级别的拳法。当年高朋教给自己，现在自己传给了小二。 “你大哥呢？”许诺边换衣服边问。 “他呀，上山砍柴去了。”小二一边练着拳桩一边回答，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渗出。 “下盘要再稳些。”许诺换完衣服，也和小二一起开始练起这个拳桩来。 几十年如一日，许诺如今虽然已经修到了炼神之境，但这些练体的基础，却一直没落下，每天都要走上三遍拳桩。 “我回来了！” 刚走完第一遍拳桩，就听见赵默回来的声音。 “不好了，刚才去砍柴，回来路上看见死了好多人！” 赵默气喘吁吁道，这一趟跑的他满脸通红，额头不断流下汗水，背上砍的柴是一根都没有，手里却紧紧攥着当年小二送他那把小斧头。 “默哥。不要着急，慢慢说。”小二赶紧从屋里倒了一杯水给赵默。 “我……从山上下来，路过北边三里湾……的时候，看到地上……死了好多人还有马，还有一个满身鳞片的……怪物。” “怪物……？”许诺问道。 “我……只记得那个怪物……浑身长满白色的鳞片。”赵默似乎被吓得不轻，浑身一直在哆嗦。 “看样子，报仇的事情得暂时搁置一下了。”许诺短暂思考了一下，决定去看一下究竟。 “小二，你先陪着赵默去县衙报官。我一个人去那边看看。” “好！我们这就去。” 说完话，许诺立即回屋从行囊中拿出自己的那把「断瀑」，快步朝着赵默回来的方向一路行去。 此剑乃是二十年前，自己成功晋入四品「入体」境界时，师父高朋送给自己的出师礼。在此之前，则一直跟着高朋游历四方。 剑身长二尺九寸，由玄冰重铁锻造。在阳光下一眼看去，剑锋会闪过一道寒芒，吹毛立断。就连剑柄处，摸上也有一股刺骨的冷意。 算得上是一把宝剑。 许诺心急，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赵默说的三里湾。 现场一片血腥。 三两马车规规整整停在原地，马却都已倒地不起。地上血流成河，血液颜色发黑，基本已经凝固。 七具男性尸首尚有余温，无一不是头朝北方倒地，双目空洞，瞳孔放大，面目狰狞。明显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打算逃跑时被人杀害。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脸大汉。 奇怪的是，现场却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或者说，凶手武功极高，让这些人来不及反抗，就死了。 七具尸体相距也不远，其中五人都有佩刀，看装扮，应该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 这说明凶手杀人速度极快，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是个炼气士，至少也有五品的实力。 许诺继续勘察现场，注意到了一具瘫软在地，浑身布满白色鳞片的尸体。 尸体的头和身体拧转了一百八十度，两只眼睛已经被挖空，浑身鳞片软化，用手一戳，便成了一个肉洞，这才发现尸体里面已经没有了骨骼。 像是一件放在地上的人皮外套。 可是如此修为的高手为什么要杀这些凡人呢？还有最后这个奇怪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诺想不通。 约摸半个时辰后，赵默和小二领着官府的人也到了现场。 “在下是临安镇九品缁衣捕头，马勇。你是何人？”马捕头看到早到现场的许诺，问道。 “在下墨家游侠，许诺。”许诺拱手道。 “好，来人，先把这个许诺给我抓起来！” 马勇一看现场就这么一个人，不由分说就要先给抓回去，到时候也好跟刘知县交差。什么墨家纸家的，只要不是官家人就行。 “？？？” 许诺一听要抓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连忙解释道:“大人，这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是过来保护现场的呀。” “胡说八道！听你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你看你手上还拿着这么长的剑。还保护现场，我呸！”马勇大骂道。 “我看你就是回来毁尸灭迹，清理现场的才对，正好被我抓了个现行。来人，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我绑起来！” “马捕头，这许诺是小二的师父，方才我报案之前，是先回家一趟说了情况，这才和小二去的县衙。”赵默一看马捕头乱抓人，连忙出来解释。 “是的是的，我可以作证！”小二也帮着师父洗清冤屈。 一看两个报案人都出来作证了，马勇这才做罢，道:“既然如此，你们三个就先在一边等着，等我勘察完现场，再去公堂做个笔录。” “什么玩意儿……”许诺暗子腹诽。 调查一番后，不知不觉马勇后背竟然给惊出一身汗来——当了几十年捕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邪性的事。尤其是那具软尸，解剖后，才发现里面整个肝胆都碎裂了。浑身上下的骨头也一根都没有，就好像，化成液体流失了一般。 “这下可麻烦了，难道是有妖怪出没？不应该啊，这人族和妖族早就一千多年前划疆而治，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微妙的和平。又有河西走廊一带作为两个种族之间的缓冲地段，一千年来，还没有出现过一个敢主动越界的。再说了，那边境线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就算是妖族行动，也不可能跑这么远来杀这么几个赶货郎。” “会不会是这许诺杀人，然后这伙人贼喊捉贼？”念头刚一起，马勇就否定了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看这杀人的手段，绝对是个一流高手。赵默这小子平日里虽然有点小偷小摸，但也干不出来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这个叫许诺的，看这样子估计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 “你们几个，保护好现场，这事我得回去亲自禀告咱们知县大人。还有你们三个，也跟我回去做个笔录！”马勇指着赵默三人说道。 到了县衙，马勇把现场情况如实给刘看山叙述了一遍。那刘看山听完，先是一愣，然后拿出一份数日前的邸钞，道:“这是十天前朝廷刚下的通告，你看看。” “自见告起，凡各地有异兽或异象现身者，宜速报州府玄衣卫处，不得有误。” 马勇接过邸钞，一个字一个字读了起来。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事和朝廷要找的异兽有关？”马勇问道。 “恐怕是这样。马勇，速速派人去州府将此事报告玄衣卫，另外，自今日起，全县戒严！” “诺。卑职领命！”马勇抱拳道。 “等等，还有一件事。”刘看山道:“此事相关人员，一定都要保密。” “大人放心。”马勇说完话倒退了出去。 “这牵扯到玄衣卫的事，可半点马虎不得。”刘看山看着桌上那份邸钞自语道。 第10章 游侠偏堂做笔录 捕头县衙丢面子 “好了，可以回去了。” 看着三人在偏堂做完了笔录，马勇说道。 “记住，今天的事，你们仨儿就当没看见，回去不要乱说。” “大人，此事关系到八条人命，为何却让我们回去闭口不言？”许诺不解道。 “你个大胡子，怎么这么多话？这是知县大人下的命令，但凡出去后有人泄露一个字的，都得坐牢！” “大人。光天化日之下，数人死于非命。你作为一县捕头，拿着朝廷俸禄，不赶紧去调查真相抓住真凶，昭死者冤情。反倒让我们知情者闭嘴，这是何道理？” 许诺想起方才马勇还想抓自己顶罪，又想到三年前赵默的冤情，不免心头火起。正是这些贪官污吏，害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便忍不住质问了起来。 马勇当了这么多年捕头，在方圆十里也算得上黑白通吃的人物。还没有人敢当面这么顶嘴，便道:“我看你他娘的还真是老寿星嫌命长——活腻了？” 说着话，作势就要拔出腰间官刀。 “怎么？你难道还想在这县衙公堂之上血溅三尺吗！” 许诺并不退让，一改平日松松垮垮的样子，双目直视对方，浑身散发出一股凛然正气。反倒一时震慑得马勇脑袋一片空白。 一旁赵默看此情景，不禁开始担心许诺会被打伤，同时心里又觉得十分佩服。反观小二，满脸崇拜之色，一点也不担心师父出事。 师父的实力，那可是天下第一！ “马头儿消消气，快把刀收起来。”一旁刀笔吏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劝慰，又瞪了一眼许诺，道:“你这汉子也忒不晓事，马捕头当差这么多年，什么案子没破过？哪个真凶能躲过他手里这把刀？再敢叫嚣公堂，就去隔壁牢房呆着！那里面凉快！” 听了刀笔吏这番话，马勇顿时感觉舒心了很多。虽说这其中有点夸张成分，不过不得不说，还是老秦最懂我。 许诺又道:“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玩猴的耍狐狸——不害臊！别的不说，我现在就问问你，三年前许诺他娘被王钧绮杀了，你们抓到真凶了吗？” 一听说娘的案情，赵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这个刁民！这案子早就断案了，真凶早就外逃他国，我难不成还能追他追到国外？”马勇刚舒下来的心，又被噎了起来。 “放屁！你们那海捕文书我又不是没见过，画的什么玩意儿？随随便便画俩毛就能当成杀人犯，那老子一天能给你破一百个这样的案子。”此时许诺又恢复了平日的那副不太正经的嘴脸，不过在赵默和小二眼里，他的身影却无比光明和伟岸。 “你你你……”马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个废物捕头，生儿子没屁眼，吃空饷的老混蛋！”小二添油加醋道。 “老子这就一刀劈了你这个泼皮！” 马勇再也受不了这般侮辱，此时也顾不得《大秦律法》里面有没有侮辱公差当斩立决的条例，一心只想砍了眼前这狗日的大胡子。 “吃我一刀！” 只见马勇双手握刀，用尽力气朝着许诺面门砍下，刀过处，卷起一阵烈风。 一旁赵默和刀笔吏都被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只有小二笑嘻嘻看着，师父肯定又要出那一招了。 “咻——” 刀风声骤停。 半晌过后，赵默再睁眼时。只见许诺不知何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已然夹住了刀锋，不偏不倚，还差一丝就砍到鼻尖。 “力气这么大的吗？你是个怪物吗？”马捕头看着自己的刀被这么夹住，不由得心里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也许是这几年县里治安太好了，说实话，这把官刀自从跟着马勇上任以来，只逢年过节帮着家里人杀过鸡，还没砍过人。如今突然要砍人，刀怂了，一定是这样的。马勇内心安慰自己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砍我，这次我不动手。”许诺和小二一齐说道。 看样子他俩不是头一回了，一旁赵默心想。 “大侠饶命。”等马勇反应过来后，当即扔下手中官刀，单膝跪地求饶。 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就连原本起来劝架的刀笔吏，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人请起，你这可真是折煞草民了！”许诺见此情景，一改方才高手风范，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大胡子，赶紧弯腰伸出双手去扶。 “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经历了刚刚这番交手，马勇脑子有点懵，不过心里很清楚的是，面前这个人，他惹不起。 “许大侠不用扶了，我还站得住。”马勇说着话，感觉双腿还有些软。 “大人现在能说了吗？今天这桩案子您到底是打算怎么办？”许诺笑嘻嘻问道。 “许大侠，您是不知道哇。方才我与知县大人一五一十说了情况，大人就让我催人快马去州里面，报告玄衣卫的人，还要全城戒严，保护百姓安危。这三里湾的事，咱们都得保密呀，说实话，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马勇说道。 “玄衣卫……没想到这事会和他们有关系。” 看着陷入沉思的许诺，马勇和刀笔吏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过后，许诺回过神来，道:“对了，那三年前那桩命案呢？” “许大侠，这……” 马勇虽然知道其中隐情，但王家在此根基深厚，势力又大，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眼前这个怪物，更是万万得罪不起。自己说实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难。 “大人，你是不是还想砍我一刀？我发誓我真不还手！”许诺笑嘻嘻问道。 马勇此刻真是欲哭无泪。 “这个……赵默他娘，当年确实是……但是，对了，王家当时有证据，是王钧绮的调令，足以证明案发前三天他就去从军了。可惜调令被赵默当着街坊百姓的面给撕了，这一点大家都可以作证，对老秦？”马勇一开始说的时候有点心虚，后来想到调令的事，稍微有了点底气。 一旁刀笔吏老秦连忙点头附和。 “你个骗子！我娘就是王钧绮杀的，那个调令是假的！”赵默激动的说道。 “好，既然你说有调令，那调令是谁写的？上面可有兵部印信？你们对比过手迹吗？被赵默撕了，又不是吞了，你们难道不应该保留碎纸，拼合起来封存进卷宗吗？” 一连四个问题，问得马勇哑口无言。 “这他娘的智商也完全不是对手哇。”马勇心里寻思道。 “算了，我们走。”许诺看了一眼赵默，说道。 “可是……”赵默眼看着马勇回答不上来，心想按照这个情况，再追问下去或许会有结果。 “走默哥，要相信师父。”小二拉着赵默的手，劝慰道。 赵默抬头看了眼许诺，许诺点了点头。 三人一齐离开县衙。 “我勒个亲娘咧，吓死我了真是。” 马勇摸着胸口，瘫倒在地，大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 “呼～还好兄弟们没看到，不然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老秦，今天这事儿，你得替我保密，懂吗？” “懂。”刀笔吏连忙点头回应。 第11章 小店老板闲聊天 干了这碗阳春面 日上三竿，阳光明媚。 已经是中午时分。 三人出了衙门，并肩走在大街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赵默率先发问:“许叔，刚才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是啊师父，你刚才的表现真的帅呆了！说的也都句句在理，我看那个草包混蛋捕头也答不上来，肯定是心虚了。”小二也觉得奇怪。 “赵默，关于你的事情，我早上出门，其实已经调查清楚了。而刚刚质问马勇时他的所有表现，也完全印证了我的猜想。” 不等赵默继续问，许诺又说道:“本来是打算回去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办的，但是恰好遇到你从外面跑回来，我也没想到会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所以还没来的及跟你说。” “那现在可以说了吗？”赵默问道。 “这样，咱们就在前面那家店里找个僻静位置坐下来慢慢谈。”许诺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家店门。 三人刚进店里，老掌柜就满脸笑意迎了上来。 “三位客官请落座，想吃点喝点啥随时招呼着。” 这几个月来，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就连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早就辞退了跑堂的伙计，自己干起了这端茶送水的活计。 “老掌柜的，先来上三碗阳春面，再搞两个小菜就行。”许诺等人坐下后说道。 “怎么这店里就您一个人？”许诺一看店里如此冷清，忍不住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您上街看看就知道，那些大户早都搬到内地了，也就我们这些小本生意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这么慢慢耗着，能挣一文钱是一文。兴许哪天不打仗了，北边也太平了，我这生意才会好起来。” 自从去年年底开始，临安镇陆陆续续有十几家大户都搬往内地，如今已经走的十有八九。 许诺心里也清楚，这几年的战乱，耗费了这个国家大量的财力物力。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羊是谁，不就是这些老百姓嘛？ “听说那妖族大军要南下，北境很多地方都打起来了。咱们这个小地方，恐怕也太平不了几年咯。”店老板擦着桌子，自顾自说道。 一听这话，许诺又道:“老掌柜的，不瞒您说，我也是刚从北境一路游历过来的，比咱们这边还靠北的地方，也都没听到这开打的消息呀。您这都是听谁传的谣言？” “谣言？”老掌柜轻蔑一笑，“要不然说你们这些外地人不懂，也不知道虚心点。” “哦？那您倒是说来听听。”许诺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点兴趣。自己这一路和小二游历过来，虽说连年战乱，百姓生活确实惨淡，但也没见过哪个县像这里，大户人家都跑光了。 “王家听说过吗？”老掌柜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王文远他们家吗？”赵默抢话道。 “这位小客官说对了，就是那前朝户部尚书王文远。说起他们家，那可是本州最大的士族，那王老太爷自从退休之后，就回了咱们临安老家来。” “那王家大儿子王宇清，可比他老子厉害多了，这才当了几年官呀，一路高升，去年十月份，还娶了皇帝的小妹，做了驸马督尉。听说现在已经是什么大元帅，统领咱们整个北部防线的军队。” 擦完桌子，掌柜的继续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也就是从去年后半年开始，那王宇清就三番五次要接他老父亲去长安享清福，可是老头子倔啊，怎么着都不肯挪窝。这不战事越来越急，王宇清在北境抽不开身，就让那公主媳妇这两天亲自来接了。” “据可靠消息，说是北境妖族大军要南下，到时候这块儿可能都保不住，这才让那王宇清想尽了办法非要接老爷子回去不可。” “得嘞，我给三位客官看看面去，这会儿差不多也快做好了。” 倒完了茶，掌柜的便去后厨上菜。 小二听完老掌柜说的这些话，有点不太相信，看了眼许诺，问道: “师父，你觉得这掌柜的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和妖族真要打起来了？” “嗯，有可能。”许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妖族……玄衣卫……看样子，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联想到今天的事情，如果店老板说的是真的，那很有可能，今天的案子和妖族南侵略也有某种联系。 如果真的有大战，到时候墨家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作为墨家子弟，虽然都以游侠身份四散在世界各地，可是一旦真有有这种大战。到时候巨子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自发地朝着一个方向聚集。 就像蚂蚁一样。 “阳春面来了，三位慢用。” 老板端过来三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依次摆在三人面前，上面还撒了几朵绿色的香菜和葱花，看起来十分美味。另外还有一碟腌黄瓜，一碟糖蒜。 只是赵默此时却没有心思吃面，等老板走后，赵默问道:“许叔，你说王家要是真的搬走，那我这仇还怎么报啊！还有，你刚才在外面说要和我商量的事情到底是啥？” “你娘，当年确实是王钧绮杀的。”许诺的思绪被赵默拉了回来。 “只是那王钧绮杀了人的事，被王文远瞒了下来，你当时撕掉的那张调令，应该也是假的。后来王钧绮被一个道士带走了，具体门派好像是叫什么青阳派。也就是说，王钧绮，现在肯定不在王家。” “果然是这样！”赵默听到许诺的调查结果，自己当时确确实实没有看错凶手。可是王钧绮已经逃跑了，这是事实。 这仇该怎么报呢？找到王钧绮，再杀了他？还是去找王文远，一通痛骂，然后杀之泄愤？ “这件事，你怎么想的？”许诺此时并不能替赵默做任何决定，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深有体会。无论赵默做出什么选择，他觉得都不算过分。他现在只想听听赵默的意见，然后尽自己所能帮助赵默便足矣。 “我……”赵默眉头紧皱，分外纠结。 “我们干脆今晚去一把火烧了王家院子算了！他妈的，包庇杀人犯，他们家我看就没个好东西！”小二见赵默无法下决定，不免有些替他着急。 “我们去找王文远，逼他当着大家的面说出真相，说出王钧绮的去处，还我娘一个公道！我不要谁来抵命，我只想让当年所有人都知道，我当年没有撒谎！我要给我娘讨回一个公道！” 赵默拍着桌子说道:“然后，等我有能力了，我就亲自去找王钧绮，让他偿命！” “我果然没看错人。” 赵默的回答，可以说是完全出乎许诺意料。 首先他并没有牵连无辜人员，虽说当年包庇王钧绮的人，都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赵默没有想着杀了他们来达到自己报仇的目。 其次，他没有说让许诺带他找到王钧绮本人，杀了报仇。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赵默很有骨气，并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既然打算亲手报仇，那正好和自己当时预想的一样，可以将报仇之事作为目标和动力，引领赵默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讨回这个公道！”许诺看着赵默眼里的怒火，认真地说道。 “来，那我们先干了这碗阳春面！吃饱了才有力气替天行道！”一旁小二说道。 “来，干了这碗面！”赵默许诺同时举碗。 第12章 厚德载物王文远 大名鼎鼎嬴书曼 王家府邸，客堂内。 绕过门口翡翠玄关，可以看到客堂的正中央挂着一副行楷，是王文远手书的“厚德载物”四个大字。 书桌两旁摆放着东瓶西镜，正好寓意了平静之意。 此时老太爷正颤巍巍坐在太师椅上，双手还柱着一根阴沉木做的拐杖，乃是花甲之寿那天，小儿子王钧绮送他的寿礼。而正在一旁坐着和他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的妹妹，秦国长公主——嬴书曼。 “长公主殿下，你说我这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啥？我知道你和宇清都孝顺，说实话，就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什么妖魔怪鬼的。我现在就一个想法，就算是死，也要埋在临安的土地上！” 正在说话的是王家老太爷王文远，看起来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老太爷年近古稀，再有两个月就是自己的七十大寿了。 自从三年前最心疼的小儿子王钧绮去了那青阳派学仙家法术，老太爷和老夫人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念叨老三什么时候能来封家信。偏偏那王钧绮去了之后杳无音信，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就在去年除夕夜的时候，老夫人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便病倒了。不等那大儿子王宇清赶回家里，老夫人就仙逝而去。最可气的是，老夫人仙逝这么重要的事情，那王钧绮却是没有亲自赶回来送终。 送信的人快马来回跑了十六天，只送回来一句口信:“我自修道之日起，便已断绝尘念。” 真是个逆子！老太爷当时听了这话险些也被一并气死。 可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小儿子，便派那人再跑去送了一趟信，信上书: “吾儿有此觉悟，为父深感欣慰。” 好巧不巧，到了今年除夕夜里，王文远又梦见被小儿子杀死那个女子前来找他索命，被吓醒之后便是大病了一场。 好在这次王宇清托关系请来了远近闻名的薛神医，花了好大功夫才让老太爷调养过来。 病好之后那薛神医也专门叮嘱过，说是往后日子里，老太爷绝不能再动气。所以现在整个王家上上下下这五十来口人，没有一个敢在这节骨眼上跟老太爷顶嘴的。 当然，除了今天来的这个儿媳妇，大名鼎鼎的长公主殿下。 “爹。宇清那边军务要紧，实在是脱不开身，您看您之前大病一场，我俩也没能过来照顾，心里可是愧疚得紧。这次我无论如何也得请您去长安，来的时候我皇帝哥哥也说了，想和您这个前朝元老请教请教治国之道呢。”嬴书曼说话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也都都气度不凡，不愧是皇族子弟。 王文远听了这话，便道:“长公主还是不要为难老朽了，你俩要是真孝顺我这把老骨头，就把我那个逆子找来，给他死去的娘上个坟。我也就能瞑目了。” “爹，钧绮的事，我回头就安排人去给您找来。只是您不同意跟我回家的话，这事我跟宇清可怎么交代？到时候又该说我这个儿媳妇不孝顺了。” “他敢？”王文远两眼一瞪，啪一声跺了下握在手里的拐杖，道:“我这一辈子也活的差不多了，老了老了，就想着落叶能归根，和他娘合葬在一起，去黄泉路上也是个伴儿。那长安好是好，可是我这个老头子不喜欢啊，不然当初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回来了。” “可是……爹……” 见嬴书曼还要再劝，王文远赶紧说道:“公主殿下，你回去就告诉宇清那小子，就说我这条老命是铁了心留在这儿了。他小子现在是北线统领，要是连这块巴掌大的地方都保不住，就别来见我了！” 说到这里，王文远气的吹胡子道: “哼，什么妖族势大，恐不能挡。我看他就是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这国家领土，寸土不能让的道理难道也不懂吗？躲？咱们躲了，那千万百姓往哪儿躲，要都去长安城里那装得下吗？” 王文远还要再骂，却见有人进来禀报道: “禀告长公主殿下，禀告老爷，门外有客人求见。” “今天长公主才到府上，不是说了不见客吗？”王文远心想这下人也忒不晓事。 “老爷，小的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那人……”那下人说到此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禀。 “那人如何了？”一旁嬴书曼问道。 “那人说今天要是见不到老爷，就要一把火烧了咱们府邸！” “放肆！来人，给本公主前去拿下门口的狂徒！”嬴书曼大怒道。 此人也太不把他这个秦国长公主放在眼里了，今天自己刚到王府，这屁股都还没暖热，就敢来如此明目张胆的捣乱，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 “诺！”一直守在门外的公主卫队长林豹抱拳领命道。 此时此刻，王家府邸大门前。 许诺，赵默，还有小二三人正站在门口等着通报。 方才许诺等人要拜见王老太爷，那看门的忒过仗势欺人，一看他们穿着打扮，便说我们王家岂是你们这些叫花子想进就能能进来的。后来许诺看软的不行，就来了下硬的，这才逼得对面不得不进去通报了一番。 等不多时，只见门内齐步踏出九名兵士，各个身强力壮，着钢刀铁铠，仪容整齐。为首的一个约摸二十来岁，身高八尺，猿腰虎背，头戴狻猊盔，身穿锁子甲，看起来仪容威严，一脸沉稳肃杀之气。 正是长公主的随身侍卫队队长，林豹。 “方才可是尔等闹事？”林豹一眼就看到许诺等人，本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凶恶之徒，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大人两个小孩。 “官长大人，我们只是有事想拜见一下王大人，哪里闹什么事了？”许诺笑嘻嘻说道。 “刚才通报的这位兄弟也可以作证，对不对呀？” 此时那门卫有了皇家卫队长在一旁给自己撑腰，况且这林豹一眼看去就比许诺厉害不少，便一改方才态度，对林豹说道: “大人，就是他，刚才扬言要烧了院子，赶紧把他抓起来！” “你放屁！我师父啥时候说过这话了？”小二指着那门卫骂道。 林豹看了一眼情况，心里已经有数。便道:“还请三位随我进去，有什么事，当着公主面说。来人，给他们三个押起来！” “师父!” 许诺看了眼小二和赵默，示意不要反抗。虽说许诺并不害怕动手，只是若因为是受了门卫这种小人挑拨，两边动起手来，自己便是理亏一方了。 再者本次这次他们来找王文远，无非是要讨回一个公道，让他们承认王钧绮杀人的真相。 于是许诺任由林豹派人搜身取走了武器，三人便就这样被押进了王府。 第13章 许游侠卖惨诉苦 王老爷死不认账 “启禀殿下，人已带到。” 经过门口影壁，穿过一侧回廊，三人被带到王家客堂门口站定。 “带进来。” 三人进入客堂，便被一旁侍卫按跪。 赢书曼扫了一眼三人穿着打扮，倒也不像什么恶人狂徒之流。尤其是两个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小孩子，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再加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看起来还算憨厚。怎么会说出放火烧了院子的大话？ “方才可是你说要放火？”赢书曼看着许诺问道。 “殿下明鉴，草民只说有要紧事情要求见王老太爷给我们做主，哪里说过什么放火的话？您就是给草民借一百个胆，草民也不敢呀！”许诺装作害怕的样子，身子就差缩到地缝里去了。 看他样子也不像说谎，赢书曼便一眼瞪向方才报告的那个下人。只见那下人迅速低下头不敢言语，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咳咳……你是谁？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啊，非要在今天找我？”王文远眯着眼睛说道，毕竟年纪大了，也看不清三人长相，只听得一句有要紧事找他做主，便询问了起来。 “王老爷，草民姓许，叫许诺。一旁这个是我侄儿，三年前我这侄儿的亲娘被人入室杀害，今天来，就是想请您做个主！还我们一个公道。”许诺跪在地上道。 “这……入室杀人，此等大案，你不去找官府，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作甚？” 王文远一听是命案，也是一头雾水。 “王老爷，我这侄儿苦啊！” 许诺内心酝酿了一番情绪，继续道: “您是不知道，五年前雷丘打楚国那一仗，他爹为了咱们大秦国，死在沙场上面。从此便是孤儿寡母度日。” 众人听说到这里，不免脸上有几分动容。尤其是林豹等人，深知行伍之苦，一入沙场，就是为国死战之躯。至于妻儿父母，或许只能梦里相见。 雷丘之战，距今也不过五年。当时韩楚联合伐秦，在雷丘一带，秦楚两国战况胶灼，持续打了整整两年，这才因为楚国国力不支退了兵。 “您说娘儿俩就这么艰苦度日也就罢了，谁知道这天有不测风云，他爹死了刚刚一年，他娘又因被贼人趁夜强奸不成，反遭了毒手。” 听到这里，众人无不面露愤慨之色。就连赢书曼，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有那王文远，似乎想起了三年前那桩事，听得心中悬起一颗巨石。这要真是当年那个孤儿的伯父来讨债，自己当着公主的面，怎么说？ “王老爷啊，您说我这侄儿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是不是很惨？”许诺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王文远。 “惨……惨，许壮士起来慢慢说，别跪着了。”王文远连忙回应道。 一旁近卫看公主使了个眼色，也立马扶起三人。 “王老爷啊，您说说，这种连死去的军士遗孀都敢杀害的人，该怎么处理？”许诺被军士扶起后问道。 “这种人，要是让本公主抓住了，一定碎尸万段！”赢书曼咬牙说道，一旁近卫也都咬牙点头。 听得王文远一阵心悸。 “可惜我这侄儿，那天晚上明明看到了凶手，报给官府，官府却不敢抓人。三年了，他娘都死了三年了，可是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我也是从外面游历回来，才听说我侄儿原来过得这么苦哇！” 许诺扫了一眼众人，无不眼眶湿润，便继续说道:“王老爷，也是草民没其它办法了，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您素有美名，广施仁善，连本县县令提起您都要敬重三分，这才带着侄儿来府上，恳请您主持个公道！” “壮士所言，老身听得也是义愤填膺。只是这……抓凶之事，还是应该找官府帮忙，老身……实在是……咳咳……有心无力啊。” 此时王文远已经断定面前三人就是当年自己瞒下来那桩事。这县上连刘知县都不敢抓的人，也就是王家了。可是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骑虎难下。 当年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儿子交出来，只是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自己的儿子疏于管教，犯下大错，当父亲的又何尝不痛心？可是人已经死了，再搭上自己儿子一条命，难道就能让死者复活吗？ 既然不能，为何就不能给自己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更何况儿子当时本来就已经定下来要去修道，有名师教导，日后必然痛改前非。 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 于是当时官府来拿人的时候，就让管家写了一封调令，把事情搪塞了过去。至于那个孤儿，叫什么默的，他也找人专门调查过，因为没发现赵默还有什么亲戚长辈，便觉得自己不必斩尽杀绝，否则民心不好安顿。 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留了赵默一命。 想着等儿子被带走去了那仙家宝地，这事也就这么罢了。 难道这次真的是赵默的伯父，前来讨还公道吗？ 不应该啊。 此时，王文远还心存侥幸。 “王老爷，您先别急着拒绝。这个凶手，您一定认识。”许诺说道。 一旁赢书曼满脸狐疑，一看王文远脸色，怎么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呢？ “赵默，你跟王老爷说说，当时杀害你娘的人，是谁？” 听到赵默二字，王文远原本心里悬着的石头，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王钧绮！就是他杀了我娘！”赵默咬着牙，当着王文远的面，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鸦雀无声。 此时客堂内，人人表情各异。有的人愤怒，有的人不解，有的人疑惑，有的人羞愧，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激动！ 唯有许诺，淡定自若。 “你……你血口喷人！咳咳……” 王文远此时只能死不认账。 看到王文远似乎有些激动过度，赢书曼一方面怕老爷子出事，另一方面，心里也想着即便这人真是他这个没见过面的小弟杀的，也不过一条普通人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脑子快速转了一遍，便上前帮忙拍着王文远的背舒缓一下呼吸，一边对着赵默说道: “既是三年前的旧事，当时又是晚上，你一个小孩子如何看得清凶手，那凶手又如何肯放过你一条生路，转而让你去报告官府来抓人？想必是有人化妆成钧绮的样子，故意陷害王家！” 赵默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王钧绮吗？ 可是这话，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许诺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便说道:“据我所知，三年前那王钧绮杀了人之后，被王老爷伪造了一份调令给官府，说是前去从军。而实际上，确实被一个道长带去了青阳派修仙。王老爷，您说有这回事吗？” 王文远此时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了，自己小儿子去修仙的事，公主殿下早就知道了。其他的伪造调令，欺瞒官府，以一己之私，置人命于不顾。 以上无论哪件事，只要传出去，王家的脸就丢尽了。而且公主也在现场，王家作为皇亲国戚，如此行事，恐怕到时候连皇家的威信，也会一并受到影响。 没想到自己为官一生，就做了这么一件坏事，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去。 都怪自己当初妇人之仁，早知道，就应该杀了这个赵默！ “满口胡言！”王文远此时只能拼死抵赖，趁着事情没扩大影响，只要自己不承认，让公主把这些人抓起来处理了，就能保住清白。 即便公主已经知道人就是王钧绮杀的，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比起皇家尊严来说，几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我儿那时早就接了调令去应征入伍，如何又去修什么仙？” “呵呵，我这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没想到王老爷还是死不认账。那好，既然如此，王老爷请告诉我，贵公子去的是哪位将军部下，现任何职，兵部可有登记在册？此事一查便知！” 王文远刚要开口胡编乱造一个，许诺却不等他说话，继续道: “当然了，去兵部查太过麻烦。敢问王老爷，可敢让府上下人一一出来对质？看看王公子三年前去修仙了，还是当兵去了？” “好，府上的人你随便问。”王文远说道。 “那就请后院今早负责买菜的那个老妈妈来告诉我们，贵公子当时是不是去当兵了。”许诺胸有成竹道。 第14章 老妇人当堂对质 林侍长列阵迎敌 不一时，后院老妇人便被叫来。 “老夫人，可还记得我吗？”许诺做出上午和老妇人见面时所行的道家礼法。 那老妇人仔细一瞧，立马认出面前这个男子正是早上出门碰到的那位道长，便也还了一礼。 见老妇人认得自己，许诺便继续道:“老夫人，这会儿叫你来此，是想让您当着大伙的面说一下，府上三公子王钧绮，三年前可是去了那青阳派修仙？” “咳咳……”王文远故意咳嗽一声。 老妇人一看这氛围，心里感觉不妙。再加上王老爷的暗示，摆明了是提醒她当年的约定。可是面前道长的神通他也见识过，要不是道长给他仙丹，自己这命恐怕迟早保不住。因此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本公主在这里做见证，你有什么话实说便是。”赢书曼说道。 “老夫人，不必顾虑。贫道既能帮你趋吉避凶，自然也有办法降妖除魔，今日实话实说，保你后半生平安富贵。” 老妇人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虽说自己在王府干了这么多年，此时当着老太爷的面，要是说了真话，惹恼了老爷，后面的日子更不好过，甚至会丢了饭碗。不过相比上知天机下能算命的道长来说，自家性命当然更加重要。再者道长刚才已经许诺了她后半生的平安富贵，那自然是信的。 便狠下心道:“公主殿下，当时三公子确实是被一个老道长接去青阳派修仙了。” “胡说八道！”王文远立马指着老妇人骂了起来。 “我王家待你不薄，那钧绮也是吃过你的奶长大的，为何今日满口胡言？难道是你与这人提前沟通好了，来害我王家清誉？” “公主殿下明鉴！”老妇人一看情况不对，跪在地上磕头道:“老身说的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出门便被天打五雷轰！”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王文远怒道。 “且慢！”许诺站出来阻止道:“王老爷，方才是你亲口说的，府上的人随便问，我们秦国这位公主和在场其他人也可以作证。如今这位老夫人既已说了实话，你这强行抵赖，还要把证人赶出去，又是何道理？” 在场众人无不点头赞同，就连赢书曼，也不得不承认许诺的话有道理。 王文远见此情景，脑中快速权衡了一番。心想今天这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正好公主殿下身边还有这几位高手可用，为了自家脸面和儿子的前程，只能再做一回恶人！ 只见王文远看着赢书曼说道:“公主殿下，肯定是这个妖道施了什么法术，才让我府上下人乱说一通。这种颠倒是非黑白，凭空诬赖我王家的人，我看也不必再讲什么道理，先抓起来再说！” 赢书曼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单手一挥，道:“抓住他们。” 林豹等人收到公主命令，心中便不做他想。众人瞬间便将许诺三人围在当中，只等对方束手就擒。 “小二赵默，你俩退我身后！”许诺说道。 进门之前，他早就估算过这几位贴身侍卫的修为高低。按照他们兵家修炼等级来看，除去这个领头的林豹已经到了四阶中期，其他人约摸都是二阶的水平。不过对方既然是兵家，必然也有相应阵法配合，如此一来，实力便不能以单纯的阶级来估算，说不定对付起来会有些吃力。 林豹也并不打算以两个小孩为要挟以让许诺束手就擒。否则早在公主下令那一刻，他就可以趁对面反应不过来，把这两个小孩擒拿在手，再以此为威胁，让许诺束手就擒。 “断瀑！” 只听许诺一声大喝，双手结了一个剑印。原本被那侍卫搜刮下来的宝剑，如同有灵一般，剑身微颤，嗖一声自主出鞘，悬在了许诺面前。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有御剑的本事！ 看来是个修士！ 在这个大陆上，人类主要的修炼体系大致分为了两种，练体、炼气。其中练体这一系，主要追求肉身修炼的极致，也就是所谓武道。 练体又以东方武士和西方佛士为主。 像林豹所属的兵士这一脉，便是由传说中的兵圣孙子，结合了武士的练体和自己独创的兵家「阵」法而演化出来的。 至于炼气，则以圣人老子开创的道家炼气士为代表。其余诸子百家，例如阴阳家术士、医家医士、也都是各家创始人在炼气的基础上，配合自己对天地的感悟演化而来的不同支脉。 除去单纯以练体或者炼气为主的的修炼法门之外，还有些既练体，又炼气的人。这些介于武士和炼气士之间的人，便被统一称作修士。 例如以圣人墨子为代表的墨家游侠一派，就属于修士的一种。 而林豹作为一名兵士，也早就从训练学习的过程中知道了各种不同派系的区别。例如武士重在以武器之间的近战攻伐，炼气士则靠各种法术咒印远攻控制，而像面前这种御剑之士——即近战时以武器为主，同时也会通过御气或其他法术进行远攻的人，大概率就是集练体与炼气为一体的的修士一系。 虽然在以兵士为主要国防力量的秦国，真正的修士和炼气士其实都很少，包括其他国家也是一样。 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要想成为修士，就必须要学会开元引气，然后以气练体，仅仅是这入门的开元引气，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窥摸不到其中门径，更别说以气练体了。即便是窥摸到了，后期修炼需要的天材地宝等等，也都是普通人家承受不起的。 所以但凡是能成为正经修士或者炼气士的，都是各个国家皇族的座上宾，受人敬仰。一般会根据修为不同，被赐予不同品级的名士称号。同时也会被记录到各个国家的《名士录》中作为备案。 而这些愿意成为国家宾客的修士，一方面会有国家俸禄作为修行资本，另一方面，也担任一定的维护国家安全的职责。 像眼前这个达到御剑境界的人，至少应该是四品名士以上。而整个秦国，这样的高手也不足千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能在实战中和这样的高手对决。 “你们三个保护公主殿下和其他人去后院！其余人，列阵！” 面对这种境界的修士，林豹丝毫不敢大意。 听到林豹一声令下。王文远和赢书曼才知道今天惹到硬茬了，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竟然会是那少之又少的修炼之人。 “小二，你俩藏到壳子里，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许诺回头，叮嘱小二和赵默道。 “收到！师父你就放心作战！”说着话，小二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物品，样子看起来像一个龟壳，颜色偏黑。 只见小二简单结了个手印，那龟壳便瞬间变大，将两个小孩装到了里面。 “小二，怎么周围突然变黑了？”赵默摸着周围硬硬的。 “默哥，咱们俩现在在龟壳里面藏着呢，当然是黑的。” “什么龟壳？许叔他人呢？”赵默心急道。 “放心，他就在外面呢。我跟你说啊，咱们现在藏身的这个东西叫「玄武方」，是用一种龟的壳炼制的法宝，这可是我师父送我的拜师礼，怎么样，牛逼不？”小二得意洋洋道。 “之前师傅告诉过我，如果在外面遇到危险，就可以藏在这个壳子里等他回来救我。不过说实话，之前都是自己进去玩的，还没有真的遇到过需要躲里面的情况。看样子今天师父也是认真了，来，默哥，咱们还是好好听听外面的动静。要是师父真有啥危险，我指定得跑出去帮忙！” 听小二说完，两人把耳朵各自贴在身边这坚硬的龟壳上面，屏息听了起来。 第15章 林侍卫浴血奋战 许游侠猴子偷桃 许诺见身后两人已经藏好，便将断瀑转守为攻，握在手中。同时运转体内气息，整个人气势也为之一变。 此时林豹一方军阵也已结成。 以林豹为中轴，左右各四人。分持刀、枪、盾、钩。是最常规实用的「擒龙」阵法。 “攻！” 一声令下，左右枪手双枪齐出，一道寒芒闪过，势如双龙出海，直指许诺两肋。 嗖—— 许诺原地后仰躲过双枪，脚下双钩也已甩来，若是寻常身手，此时已经被擒。 只见许诺快速调整气息，双脚短暂浮空，躲过双钩。同时调动体内元气，右手一刺，划出一股凌厉剑气。 原本应该林豹接踵而至的一招天雷式劈砍，此时不得不化攻为守来抵挡剑气。 虽然延缓了林豹的行动，但两侧副攻的刀手，却已欺身向前，两把钢刀如虎口利牙一般，朝许诺身上劈下。 铛铛—— 许诺见自己躲闪无地，便横扫一剑，借着侧力往后一跃，跳出圈外。 那钢刀重重砍在龟壳子上，震得两个刀手虎口发麻。 许诺刚一落地，就见对方后续盾手已经跟上防御两侧，整个阵势又回到刚才那样。 “不愧是兵家阵法，配合严谨，滴水不漏！” 许诺不禁暗自赞叹了一句，以往遇到的土匪马贼那些江湖武士，哪里有这种行云流水的配合。如果是在战场上按照这种打法，九人一组，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杀人机器。 “攻！” 林豹又是一声令下，这次左右双枪手一改方才攻势，转刺为扎，枪出如龙，直指下盘。又有两钩手斜甩双钩，朝着许诺重心扔去。同时林豹横砍一刀，两侧刀手封住左右空间。 整个攻势给人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面对如此密不透风的攻势，许诺没有强接，而是故意给林豹卖了一个破绽，让林豹一刀放心砍来。 眼看刀锋刚要及身，许诺早已聚气在臂，体内强大的元气此时就像一层钢甲，面对这种寻常兵器，硬生生接了下来。同时使了一个诡异身法，整个人直入阵中，右手宝剑一番乱刺。阵中众人各自躲闪不及，有几个受了轻伤。 许诺左臂也被砍出一道血痕。 林豹没想到刚才自己实打实砍中的一刀，竟然只是留了一道血痕。 不愧是修士，寻常体魄，这刀下去，此时恐怕早已被砍成两半。 许诺后退跳出门口，林豹那边阵势再次快速聚拢。 “还来吗？”许诺笑道。 林豹快速扫了一眼兄弟们的轻伤，都没在要害部位。回想了刚才这一回合，许诺明显是不想对他们下杀手。 至于方才许诺左臂的血痕，到底是自己砍出来的还是他为了给自己面子故意受的伤，林豹也不敢肯定。 “变！”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对面故意让着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投降。作为一名士兵，完成任务，就是最高的使命，哪怕要和兄弟们因此阵亡，也无可厚非。 “卧槽，还真要来？”许诺有点出乎意料道:“我建议你们还是变个龟缩阵什么的！” 虽然方才没有给对面下杀手，但自己受的伤也是实打实的。他心里是真不打算惹到皇家卫队，这要是给对面杀光了，一来秦国肯定饶不了他，最关键的是，通过杀这么多与此事无关人来实现给赵默报仇的愿望，他做不到。 如果高朋在的话，应该也不会这么做？ 经过这次变阵之后，对面气势变得更加凌厉。 “唉，没办法，不该省的果然省不了，只能让你们休息休息了。”许诺皱着眉头道。 “爆！” 随着许诺一声喊出，同时勾动体内元气。只见军阵内一声闷响，正是方才许诺在军阵内顺手丢下的一颗迷魂丸被引爆。里面四散而出的绿色烟雾被侍卫吸入体内，立马觉得四肢无力。 “可惜啊，我这丸子老贵老贵了，一颗得五十两啊。”许诺痛心道。 等烟雾散去，只剩林豹还立在原地，其余八人早都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小伙子修为不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屏住气息。估摸着得是个四阶兵士了？”许诺调侃道。 “地宫境，林豹。”林豹正色道。 “果然和我预测的差不多。”许诺心想。 武士大体被分为六阶，前三阶分别是塑体、强骨、连筋。第四阶是个分水岭，叫做化府境，这一境界又细分为辟府、地宫、天宫三个阶段。能到辟府阶段的，已经算是武道中的高手。 “看你年纪也不大，应该还没娶媳妇？啧啧啧，这么年轻就是地宫境界，真不简单啊。” “休要废话，报上名来！”林豹认真说道。 看林豹如此认真，许诺也不好意思继续打趣，便提剑抱拳行了一礼，自报家门道: “墨家游侠，剥骨境，许诺。” 剥骨境，属于修士第五重境界。这个境界分别是聚气，剥骨，入魂三个阶段。如果对应到名士录，就是五品名士，而目前整个大秦国登记在册的五品名士，还不足三百人！ 一般来说，在册的修士都会由玄机司的人根据各人的修为等级得到相应品级的名士封号。跟兵家一共分六阶不同，名士共分九品，每一品对应修士的一重大境界，越往上人数越少。 而且境界和品级都是严格对应，很少有人能破格提品。在各个国家编撰的《名士录》里面，每三年也都会根据具体的境界变动重新排名一次。 对方竟然是一流高手！ 林豹心里想道。 单纯按照战力来算，自己完全不是许诺对手。因为按照战力来讲，六阶武士，相当于六品名士。武道一途，就算修炼到了极致，也不过是修士的六品！ 而现在，他和许诺还差了一个大境界。 可是那又如何？只能战！ “以兵士之名起誓，浴血奋战，至死不降！” 至死不降，这是每个兵士都记在心里的话。就算敌人再强大，也要勇往直前。 “攻！” 一声号令，就算一旁的兄弟们已经倒地不起，那么自己一个人，也要冲！ 铛—— 铛—— 铛—— 一连串的刀剑交锋中，火花四射，许诺只是防守，并不打算反击对面。 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两人在院中打了十几个招式来回，林豹呼吸有条不紊，步步紧逼，希望能找到机会制敌。 “我说小豹子，要不咱俩歇歇，把公主叫出来商量商量怎么办？我是真不喜欢打架啊，你再这么拼命，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许诺一边接招一边说话。 “要实在不行我就脱身过去先把公主绑了咱们再谈。” 一听要绑公主，林豹明显加大攻击力度。 “诶你别急啊，我不会对女的动粗。”许诺继续说道。 林豹跟随公主这几年，也算是和一些高手交过锋，但打架时像许诺话这么多的，还是头一个。 许诺一边说话，一边在找林豹破绽。虽然和自己差了一个大境界，可是毕竟对方是专业武士，两人光比武功的话，能算得上平分秋色。 “猴子偷桃！” 随着许诺一声怪喝，趁着机会一剑佯攻向林豹下盘。林豹上当防守，反被许诺使了个身法，隔着头盔一掌劈中了后脑勺。许诺这一掌用了些许元气，导致林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诶呦，这脑壳子真硬，手都给我干麻了。” “总算是搞定了！”许诺拍了拍手，朝着客堂里面道:“小二出来！” “师父牛逼！这么快就搞定了！”小二收起玄武方，和赵默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再看周围，几个人都已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师父，你咋还受伤了？”看着许诺左臂在流血，小二担心的问道。 “这点小伤不碍事，走，咱们继续去后院找王老爷说理去。”许诺默着小二的头笑嘻嘻道。 第16章 赵默冤情终昭雪 异兽又现王家院 赢书曼和王文远自然是没想到皇家卫队竟然全数都被撂倒。 “王老爷，您府上那几位兄弟不愿意揍我，都在前院睡觉呢！”许诺一边喊着一边走进后院。 “啊？” 听到消息，王文远当场急晕了过去。 “什么？！” 赢书曼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多贴身侍卫竟然都打不过一个修士。随即心中又起了招揽之意，这个许诺，说话办事看似轻浮，实则为人沉稳，是个人才。如今秦国内忧外患，如果能将此人揽入麾下，对自己丈夫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怎么着，现在我们可以讲讲道理了吗？什么，王老爷竟然晕倒了？” 许诺一进后院厢房，见王老太爷晕了过去，连忙赶上前掐住人中。 半晌过后，王文远被急救了过来。 “咳咳……咳” “王老爷你说你急个啥？我侄儿他娘又不是你杀的，我就算要报仇也不可能冲您来呀！”许诺一边帮忙拍着背一边说道:“就算要冲您来，那也得我侄儿他亲自动手，到时候你俩在院子里较量，我绝对不会插手的。” “壮士……放过老朽！想要多少钱，你尽管讲。”王文远喘着气问道。 “钱？” “不要钱？咳咳……要官也行。只要是我王家能办到的，都尽量满足你们。”王文远说道。 “行，那我帮你问问我侄儿要钱还是要官。” 许诺回头看了一眼赵默，赵默会意，说道:“我只要你们还我娘一个公道！” “小兄弟啊，不瞒你说，我那个逆子，确实是去修仙了。”王文远说道。 “可是他去了这三年，一个口信也没给家里带来过。就连他亲娘去世，都没回家祭拜。咳咳……唉……这个不孝子，别说你想杀他，我这个当爹的也想杀他！可是现在就是想让他给你娘偿命，我也找不到人啊。” “那青阳山，又没在咱们秦国，老夫就是想抓这个逆子回来认罪，也是没有办法。事到如今啊，你这边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实在不行，你就把我杀了，给你死去的娘偿命。” 赵默听完这番话，回道:“你放心，杀人偿命的事，我赵默自己会去找他。我想要的公道，只是要你们向所有人声明:王钧绮就是杀害我娘的凶手！” “这……” 王文远本以为自己耍个无赖，补偿点什么这事就能混过去，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孩能这么说话。只是向外声明王钧绮就是凶手，那岂不是昭告天下自家丑闻了？不由得看向赢书曼，看看她是什么个意思。 赢书曼快速作出决定。一方面，自己的人输了，但对方还能和和气气讲道理，说明还是忌惮自己皇族的身份。另一方面，王钧绮杀人既然已经是铁证，抵赖不了，还不如借花献佛，给许诺留点好印象，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招揽过来。便道: “小兄弟，既然你娘真是王钧绮杀的。本公主自然不会因私废公，偏袒自家人。我这就去找当时官府负责查办此案相关人等，一律严惩不贷。另外，立马派人贴出告示，全力抓捕罪犯王钧绮！许大侠，你看这样处理可还满意？” “赵默，你觉得呢？”许诺并不直接回答公主，而是看向赵默。 自从娘死了之后，这么多年，赵默一直都是一个人度过。受过委屈，挨过饿，半夜哭醒过，因为偷东西被人抓住打得皮开肉绽过。 这么多年，除了小二和许诺，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没有一个人，像许诺这样帮助自己讨回公道。 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一堵高墙矗立在自己面前。让赵默觉得像在梦里见到父亲一样踏实，有安全感。 “嗯。”赵默郑重点头，眼泪也不自觉已经流了出来。 冤情得昭。 赵默此时此刻，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怨气，已被消解了大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子的大叔，赵默心中暗暗定好了目标，长大了一定要像他一样，维护正义，替弱者出头。同时，自己从今之后一定要好好修炼，有朝一日，等他找到王钧绮，还要亲手给母亲报仇！ “好，别哭了。今天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才对嘛。”许诺摸了摸赵默的头，温柔的说道。 赵默收起眼泪使劲点头。 “咳咳……那好，就按照公主说的办。”王文远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能如此了。 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小孩，王文远心里也觉得很难受。谁家的孩子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呢，他对自己孩子的溺爱，导致了赵默如此不幸的童年。不过现在这个结局，让这么多年积压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以后的事情，是该由他王钧绮自己承担了。 许诺见大局已定，便拿出一瓶药水，递给小二道:“小二，你和赵默拿着这个，把前院那几个睡觉的兄弟给叫起来，给他们放鼻子前面闻一下就行。” “师父放心，我和默哥这就去叫醒这帮瞌睡虫。走，默哥。” 看着小二这么开心，赵默也笑了起来。这是他三年里笑的最开心的一回。有这样像自己家人一样的好朋友，赵默感觉自己很幸福，也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与此同时，秦国境内某条官道上。 天色正霁。 此次青阳派下山的众弟子，通过一个月多的线索收集，已经确定了大致方向。这会儿正在树下小憩。 “大白师哥，听说这次我们要找的「食月」，有很大概率是会出现在那个什么凉州附近？”说话的小姑娘是鱼幼薇。 “对，就是钧绮小师弟的老家。通过前几日探得的消息，秦国凉州，已经连续几次出现大规模的人员死亡，死者肝胆俱裂，迹象很像是传说中的「食月」所为。” 白天泽简单给众人分析了一下最近收集到的情报，继续说道: “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凉州的周县附近，从地图上看，食月的活动轨迹大致是从西北往东南方向，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个出现点应该就是临安附近。对了，钧绮，我记得是不是你家就在临安？” “大师兄果然记忆超群，当年师父提过一嘴的事你还能记这么清楚。”王钧绮竖着大拇指说道:“唉，不过我等既然是修道之人，便应该断绝尘念。不过话说回来，我其实还是挺想回家看看的。” 看王钧绮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白天泽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这「食月」出没的地方，总是伴随着死亡和杀戮，难道小师弟就丝毫不担心家里人安危吗？修道之人，真能做到这么绝情？ “还有一点，这次可能秦国玄衣卫的人也会插手其中，我们得小心行事，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白天泽提醒道。 众人点头会意。 “好，休息的差不多了，那我们继续赶路。” 白天泽说完，众人依次上马，继续朝着临安方向前进。 来到前院。 按照许诺说的，小二和赵默两人依次唤醒了方才瘫软在地的几个侍卫。 “最后一个，搞定！”小二收起瓶子说道。 “啪！”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击掌庆祝任务完成。 众人刚从瘫软中苏醒过来，无一不是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刚才怎么……”被唤醒的林豹慢慢睁开眼睛，使劲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好像自己在梦里和一个叫许诺的修士对决，对方来了一招猴子偷桃之后，自己就被击倒在地。不对，这好像不是梦，自己刚才确实被人击倒了:“不好，公主有危险！” “你先别急着动。”赵默一看林豹要起来，但是因为没有力气又倒了下去，立马上前扶住说道:“你们那个公主现在好好的，正在后院和许叔聊着天呢。你这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是先缓一缓精神。” 林豹这才安心坐在地上，脱下头戴的狻猊盔，揉了揉两边太阳穴放松放松。不经意朝着天空望去，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闪过。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于是他狠狠一闭眼睛又睁开，努力想让自己看的更加清楚一点。 林豹朝着方才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才发现在西北角的房顶，正蹲着一只黑色的怪兽。 漆黑色的身体，在太阳底下反射出来诡异的光芒，一双像猫眼石一样猩红色的眼睛，此时正悄无声息，紧盯着他们。 第17章 异兽附体苦少年 赵默生食活人肝 林豹以前完全没有见过这种怪兽。 那怪兽周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气场，鳞片在太阳下反射出的光线，让它浑身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两只眼睛盯着自己，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小二见林豹愣神盯着上面，摇了摇他的肩膀问道:“你瞅啥呢？” 赵默也顺着林豹眼神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正好和那怪物的眼神对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赵默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仿佛进入一种幻境。 只见面前怪兽的双目急剧变化，如同两只快速成长的玉石一般一圈圈不断变大。周围的空间被不断压缩、崩塌，直至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如同两座大山般矗立在自己眼前才停止增长。 紧接着，视线穿过红玉般的眼球外层，可以清晰的看到眼球里面是两颗巨大的瞳孔，此时正如同人体内的心脏一般，扑通扑通，来回颤动着。 整个瞳孔上的花纹和巨大沟壑都肉眼可见。 伴随着每次跳动，周围都有数不清的颜色和花纹在以同样的节奏收缩，扩展和变化。 “妈妈，爸什么时候回来呀？”赵默睡在妈妈怀里问道。 “你爹呀，很快就能回来了。”母亲温柔的回答。 “默儿，你又长高了，都快和爹爹一样了。”父亲摸着自己的头顶，微笑着说道。 “嘿嘿嘿，来杀我啊！你这个废物！”王钧绮狞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 …… 一幅幅画面快速从赵默眼前闪过，最后映照在面前的，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那张脸不断狰狞，放大，周围开始不断出现复制的分身，这些分身各个发出狂笑。远处似乎还夹杂有母亲的哭声、父亲的关爱声。 这一切压得赵默喘不过气来。 “我，这是在哪里？” 赵默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但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此时院中众人都已注意到了这只怪兽，每个人都下意识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实在是太过有压迫感。 只见赵默缓缓起身，一步步朝后院走去。 “默哥！”小二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赵默一步步离开的背影，以为是要去后院叫师父出来。 众人尚未从酸软中完全恢复，暂时也无法起身行动。 就这样，看着赵默一步一步去了后院。 直到他从众人视线中消失，转头再看屋顶时，黑色怪兽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 后院厢房内。 “怎么样，都醒来了？”许诺看赵默低着头从门口进来，问了下前面的情况。 赵默并不理他，只是朝着王文远一步步走去。 “咳咳……” 王文远咳嗽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心中也有些许愧疚，以为赵默是要跟他说什么话。 众人都在等赵默开口。 此时王文远看见赵默站在自己面前，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在刘海下面逐渐显露出来的双眼，竟然像浸泡在血液里一般。 如同一个死神站在自己面前。 “你……”王文远被这眼神压迫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赢书曼也看到了赵默不对劲，刚要开口质问，就看见赵默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伸向王文远的腹部。 就这么戳了进去。 众人被赵默这个动作吓呆了，一时间竟然寂静无比，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只见赵默从王文远腹中掏出一个内脏，一把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那是王文远的胆。 空气里只有赵默咀嚼食物的声音。 赵默一边咀嚼，一边翘起嘴角。黑色的汁水顺着赵默嘴角慢慢流出。 看着一个小孩生吃了自己公公的内脏，赢书曼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赵默！” 还是许诺率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赵默的手，竟发现赵默力气变得巨大无比。 “你在做什么！”许诺大喝一声。 “我？我在报仇啊？嘿嘿嘿嘿嘿……” 一股极为不正常的声音从赵默嘴里说了出来，这声音像是两个声音同时发出的，一个是赵默自己的声音，另一部分，听着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看着赵默现在这样子，许诺知道，他一定是被什么邪灵附体了。一时间想起上午那起诡异的杀人事件，难道这和赵默中邪有什么关联吗？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不能再让他杀人了。 正要动手之际，赵默却先他一步，瞬移到了门口，纵身一跃，如同一只跳蚤，竟然以极快速度接从院内跳向天空。 赵默这速度极快，也就许诺看清楚了跳出方向，其他人只觉得如同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快救人！我去抓他！” 许诺说完，也极速追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赵默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燃烧着能量，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人，报仇！要杀光所有人！ 就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娘被害了，没有人出手帮助，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是凶手！今天，就要杀光他们。 落在大街上，赵默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见人就以极快的速度掏出内胆，然后瞬间吸入嘴中。 “速度实在太快了。” 即便是许诺，也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突然出现的杀人狂魔，让整条大街都沸腾了起来。赵默速度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一人命丧。如此疯狂的屠杀，导致大街上哭爹喊娘，乱成一片。 “娘！”张卢哭喊着，他亲眼看到自己母亲被这个昨天偷过自家包子的小偷给杀了。 “疾！” 许诺一边追，一边快速手结剑印，那断瀑如同有灵一般，极速划破空气，追向赵默。 终究是剑速更快一筹，赵默刚要对面前这个小女孩出手，却被飞剑精准贯穿整只右手，把赵默钉在了地面上。 紧随其后的是许诺，一把抱起小女孩，趁赵默还没动作，立马后跃，跳出了十步之外，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此时周围人也趁此时间各自跑掉，街上只剩几具尚未完全死透的尸体。 只见赵默不顾右手疼痛，左手将剑从青石板地面硬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右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赵默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杀了他。” 一个女声在赵默心里响起。 赵默勉强还能认出来面前男人是许诺，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不愿意听命于体内另一个灵魂。 “不行！他是好人！” 许诺看着赵默在他面前自言自语，如同两个人在争吵一般，看的出来，现在的赵默极为痛苦难熬。 “杀了他！你会更强！” “我……不能……他们是……无辜的”赵默抱着自己的头，感觉体内被另一股力量占据，他极力想去压制那股力量，但却无能为力，感觉身体又在重新被占据。 “好，那就让我替你动手。” 赵默怪笑着说道，他的身体再度被那灵魂支配。 “嗖！” 伴随着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赵默瞬间出现在许诺面前。 许诺不敢大意，手中早已结好了一个盾印，瞬间体内元气喷涌而出，在面前出现一个隐隐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气盾，护住许诺和身后的小女孩。 嘭—— 只见那赵默一拳冲出，原本直击许诺面门的拳头打在气盾之上，空气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爆破音。 气盾碎裂，赵默被这强大的反弹力推得向后退出数步，右臂衣服也被爆炸之力碎成了破布，整个右臂露了出来，一层黑色鳞片发出奇异光辉。 “疾！” 趁着赵默换气的功夫，许诺立马反守为攻。手结剑印，断瀑如同一只活物一般，在地面微颤一下，随即快速冲起，如同一道蓝色闪电，直指赵默，试图再次定住他。 赵默一滚躲了过去。 飞剑快速调转方向仰空而去，气流在经过的地面上留下一道一指深的沟壑。 一个转身，飞剑再次朝着赵默所在位置刺去。 飞剑速度极快，赵默来不及调整姿势，只能勉强躲开。 砰！ 飞剑几乎是贴着赵默身子撞击到了地面，碰撞带来的强大气流将赵默弹了出去。撞到了不远处的木门上，赵默身上的惯性力也把整个木门撞碎了开来。 地面留下一个水缸那么大的圆形石坑，整只剑都插进了圆坑中心。 “他奶奶的……” 门里传来赵默诡异的声音。 “要不是这幅身体还是个小娃娃，老娘早就废了你了。” 第18章 上古异兽亮身份 游侠许诺独应敌 “你到底是谁？” 许诺拔起断瀑，紧盯着被撞破的木门。能躲过他这全力之下连续两次攻击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能够附身于赵默，这种功法，也实属罕见。 “他们都叫我「食月」。” 赵默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缓缓说道。 “食月？” 许诺在脑海里开始检索这个名字，翻遍记忆，终于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叫做《八荒经》的书，里面记载过这个名字，似乎是一种专门以人的恐惧为食的上古异兽。 上古时期，人族和其他种族不像现在一样划疆而治。各种奇珍异兽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各个种族之间弱肉强食，纷争不断。后来人族出现三位极为强大的修士，统一了人族各个部落，被称作「三皇」。 由于人族三位强者实在太过强大，其他各种族不得不联合起来分庭抗礼，自称为「妖」。后来经过几千年的战斗，人族与妖族便形成了当今这个局面，各族的神都消失，据说是进入了无尽虚空之中。 像传说中的这些异兽，在人族的活动区域内，可以说是很少出现了。 “不可以！” 赵默又开始在体内自我挣扎，他觉得每次身体剧烈活动之后，体内那个力量就会减弱一些，这让赵默觉得自己有机会重新夺回身体。 “闭嘴！怜悯只会让你止步不前，只有杀戮才能让你更强！” 食月对着体内的赵默一声大吼，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歪着头说道:“好戏，现在开始。” 赵默只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剧烈燃烧，体内血液滚滚沸腾起来，浑身血管也向外鼓胀，同时，身上结出的那层黑色鳞片越来越多，开始顺着脖子往上蔓延。 嗖—— 此刻赵默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两边耳朵传来摩擦空气所产生的爆炸音。一瞬间就到了许诺身边，一拳朝前挥去，巨大的力量让许诺震惊不已，速度似乎比刚才还要快！ 来不及挥剑，许诺本能地调动体内大量元气，抬起胳膊硬接了这一拳。 砰的一声，许诺只觉得自己浑身元气都被这一拳的力道给震动了起来，体内就如同大海上的汹涌波涛一般。尚来不及调整气息，又是一拳迎面而来。 砰砰砰！ 勉强接下对面连环四拳，赵默体能已经不支，体内神魂更是感觉要被这拳意震出体外。 “喝！” 随着赵默一声怒喝，夹杂着浑身所有力量的最后一拳直直打出。 扑通！ 许诺被这一拳击中左胸，强大的力量让他横飞了出去，后背接连穿透了四层墙壁，这才失去力道停了下来。 一股鲜血从口中吐出，许诺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几根，还来不及喘息，那身影就又接踵而至！ 恐怕真没办法了！ 看着瞬息而至的赵默，许诺还想聚集元气，却收效甚微。方才几拳接下，体内元气早被震乱，顺着几大经脉胡乱流动。再加上心神不稳，现在根本无力快速恢复状态。 看来我还是保护不了大家。 此时许诺心中只觉无限悲凉，闭上双眼就要等待一个结果。 “住手！” 那食月方才几拳用尽全力，连续的爆发消耗了太多精力，连自己元神也虚弱了几分。这让赵默再次有机会夺回身体控制权，就在许诺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赵默却硬生生让自己停了下来！ 许诺听见赵默声音，知道他此时正在体内和食月抗衡起来。立马做出反应，调动了全部精力稳住心神，再运转心法调通经脉。只一瞬间，功力恢复大半。 “赵默！坚持住！” 一边说话，许诺一边手结法印。 “镇！” 只见一个寸许见方的青石印从许诺怀中飞出，停至赵默头顶。话音未落，那石印硕然变大，竟然宽有丈许，高有三丈大小，如同一座小石山悬在空中！ 赵默只觉头顶如遮天蔽日一般黑了起来，体内食月再度发力，千钧一发之际逃了出去。 砰! 石印重重落地，激起一圈尘土。巨大的石印挡住了整条街道，两边最近的房屋都已坍塌成了断壁残垣。 两人被石印分隔到了两端。 赵默最后一刻拼命逃了出去，由于方才耗费太多精力，此时正半跪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师父！” 不远处传来小二的声音。 尘埃落定。 方才这一记镇印下去，消耗了许诺体内大量元气，再加上身体还有伤，许诺此时只能靠在墙上，勉强支撑自己不倒。 循着声音向左边看去，是小二和林豹等人赶来了现场，后面还跟着马勇和十几个捕快。 “我滴个亲娘嘞，这是天上神仙在打架吗？” 马勇看着前面破碎不堪的街道，还有许诺前面的石山，整个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师父！” 小二跪在许诺面前，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他还从没见过师父受这么重的伤。 “许大侠！” 林豹等人也紧随其后，看着眼前这个受了重伤的男人，林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他和许诺交过手，知道他的实力有多恐怖，如今却被打成这样，浑身多处於伤，连呼吸都不太稳。 看到众人赶来，许诺指着前面石印，说道:“赵默……被食月附体了，他现在……很痛苦。我一定……要救他。” “师父!默哥怎么会这样……”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许诺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师父我还没死呢。”许诺摸着小二的头说道:“你要再这么哭我不死都不好意思了。” 听到这话，小二立马止住了哭声。 趁着赵默还没缓过来，许诺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丹服了下去，这是好几年前自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从一个游方药师手里买的回春丹。一直没什么机会服用，今天总算是遇到强敌了。 回春丹，名字虽然很俗，药效却不俗。 许诺服下药丹，原地打坐开始运转心法。众人不敢打扰。 只感觉自己浑身肉体开始恢复机能，体内元气井然有序，逐渐充沛了起来。不过一会儿，许诺就感觉身体恢复如初，体内元气甚至比平时还要充沛。 果然是好东西，以后有钱一定多买几颗带在身上，打不过就吃它一颗。 “收！” 许诺双手结印，面前石山骤然缩小，落回手中。 对面不远处，赵默正趴在刚才被许诺救下的那个小女孩的身上，掏出胆咀嚼着。 那个小女孩竟然没能跑掉。 看着这个画面，许诺心头一阵难受，如果自己更强一点，就能救下这个小女孩了。同时，更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什么上古异兽！竟然附身在别人身上，还将活生生的人命作为食物！自己今天一定要制服这个食怪物！ “默哥……”小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小了，不够老娘吃的！嘿嘿嘿。” 赵默舔了舔嘴唇，然后拧转着头，看着许诺这边，邪魅得笑了起来。 “竟然如此生吃人肉，岂有此理！”一旁林豹怒道。 “哈哈哈哈哈，你们人类可以吃别的生命，偏偏我们就不能吃你们人肉了？荒唐至极！”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大人的胆比较好吃呢，嘿嘿嘿。”赵默用一种极为夸张的动作，指着许诺，说道: “你这个人类，很有意思。打的老娘兴致来了，今天，我一定要尝尝你的胆子有多香！” 许诺见对面也恢复过来了，不敢再做耽搁，一边紧紧盯着对方，防止再次杀人，一边分神说道: “林豹，马勇，你们带人立马清退周围百姓，方圆三里之内，不能有人！这个怪物，杀人越多就越不好对付。” “是！我们这就去办！”林豹马勇齐声抱拳说道。 “小二。”许诺想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说道:“今天师父和你打个赌，如果我把这个怪物收服了，你就每天多练一个时辰的拳！” “如果我输了，这方青山印，就送给你！” “师父一定不会输！”小二点头道。 “躲在壳里，看好了！”许诺豪气干云。 第19章 许诺苦战食月魄 赵默抗衡异兽魂 许诺目光凌厉。 方才与食月几番交手，他发现对面虽然爆发力极高，但是每次都支撑不了太久。 想来是由于食月的神魂寄居在赵默体内，还无法一直维持战斗状态，故而在每次交锋之后的脱力时刻，赵默就有机会和体内另一个变得虚弱的魂魄抢夺身体控制权，从而才会出现那种自己和自己打架的情况。 确认了这一点，许诺心里有了办法。 如果自己能够抓住食月这个弱点，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接近，趁机将其魂魄从赵默体内逼出，那么，赵默就得救了。然后再想办法去找到食月真身。 不过，许诺同时也担心赵默的本体支撑不了太久，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如果被食月的魂魄寄居时间太长，恐怕就无力再去夺回自己身体。 “赵默，听好了！接下来我会尽全力逼迫她出手，等你觉得对方虚弱了，就立马夺回身体，我会帮助你逼她出来！” 也不管赵默是否能真的听到自己说话，既然要速战速决，就得抢占先机！ “分！” 许诺快速结好剑印。 只见断瀑在空中迅速画过一圆，所有经过的剑体残影，个个变得犹如实体，悬停在空中，犹如一朵盛开在空中的蓝色莲花。 “冰莲斩！” 一声断喝，几十把断瀑同时朝着赵默身体刺去，如同划过天际的蓝色流星。 方才已经领教过了断瀑的威力，食月饶是给这具肉身经过了强化，也不敢全部硬接。再加上自己寄居别人体内，不适宜长期作战，便快速调动全身肌肉，想着尽力一一躲过，同时边躲边进，希望能和许诺近身肉搏，以发挥自己的优势。 数十道剑光被躲过，砸在赵默身后的街道上，留下一道道深壑。 有几道没能躲过的剑光，刺穿了赵默身体，这让食月觉得自己肉身行动有所凝迟，不过影响不大。 既已进身，食月催动右手力量，使得赵默体内骨质瞬间压缩聚集到了右手指间，如同一条黑色钢爪掏出，直朝许诺脖子划去。 “什么！？” 食月内心一惊！ 只见钢爪划过一道虚影，那许诺不知如何竟已在原地消失。 几乎同时出现在了方才小女孩的身旁。 原来许诺早就料到对方会选择近身肉战。从方才的战斗可以推断，这个食月应该不会使用元气战斗，只能通过自己强大的肉身进行肉搏。 于是一开始许诺救下小女孩之时，在她背后贴的一张瞬身符发挥了作用。这符原本是打算紧急时刻救人用的，奈何方才没有力量使用。此时许诺体内元气充沛，也料到了对面一定会选择近身肉搏，故而心中提前做好准备，在食月欺身的一瞬间用掉了这张瞬身符。 “刺！” 许诺立马结了剑印，早在空中折返的断瀑，剑尖早已瞄准赵默后背。 根本来不及躲闪。 许诺避开致命位置，剑身穿背而过。 如同被一箭射中的空中柳絮，赵默整个身体被直直钉在了墙壁之上。 “赵默！该你了！” 听到外界许诺一声大喊，赵默开始用力振作起来，好和体内这个怪物相抗衡。 此时许诺飞速赶来，左手封住赵默双手，防止突然袭击，右手指腹抵住头顶百会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紧接着，许诺开始运转功法，将自己体内元气源源不断注入赵默体内，以期逼迫食月元神出体。 赵默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气在浑身游走，同时自己原有的另一股气与之在体内互相冲撞，如同万匹野马狂奔。全身所有经络，此时犹如水火交融，各处关节脉门则是巨痛无比，更有百余根骨头如有刀刮斧砍，数十层肉体层层被针扎雷灼。 “没想到所有经脉走向都被改变了。” 许诺一边注入元气，一边试图驱赶赵默体内神魂。心中只觉大惊，现在赵默体内的经脉排布，压根就不是人体的走向。没想到被食月附体，竟然连体内经脉都有如此大的改变。不过也难怪，毕竟对方是上古异兽，如果经脉流转符合人类特征，那才是一桩坏事。 “啊！我好痛苦！” 赵默仰头大喊，一男一女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从赵默嘴里喊出。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体内食月怒吼道，她也快撑不住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只能选择放弃这个身体。 听到这话，许诺不由得心神一乱。 确实，赵默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不是修士，体内没有任何元气。如今为了逼迫食月的神魂出体，自己再给他注入这么霸道的力量进去，无疑是会害死他。最后即便食月被逼迫出来，那赵默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不行，这样会杀了他。 许诺停止了动作。 不能因为要制服食月，就让无辜的赵默牺牲，更何况，食月也没这么容易被制服。自己现在只能想办法让她离开赵默身体，然后等玄衣卫的人来了，或许他们有对应的办法。 “不能再死人了，我一定要救下赵默。” 许诺心想。 没有了元气注入，赵默感觉自己身体慢慢没那么痛苦了。但是同时，他能感受到体内另一个她的力量也在恢复，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要被夺走。 “许叔……杀了我。” 赵默两眼血红，近乎哀求道。 他趁着食月还没完全恢复的机会，尽力控制着自己。面对许叔，赵默感受到了久违的那种只有父亲才能给自己的安全感，同时，今天自己的仇也算报了，就算是死，也能瞑目。 自己如今身体被食月掌控，痛不欲生，他讨厌刚才那个嗜血的自己，杀人和报复无辜之人并不能让他痛快。而且，他也觉得自己的神魂越来越虚弱，周围的一切，开始越来越模糊。 他害怕自己的意识最后完全消失，那样活着，又何死了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让许叔杀了自己，结束这一切。 “嘿嘿嘿，杀了他呀，大侠？你不是要救人吗？”食月看着停下手的许诺，诡异而又张狂的笑着。 她喜欢看人类这个样子，就像几千年前一样，软弱和顾虑，一直都是人类的弱点。 此时许诺正在快速思索解救之法，渐渐有一个办法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在修士的炼气功法里面，第五重境界，被分为聚气、剥骨、入魂三个阶段。聚气，就是体内元气能够聚为液体；剥骨，则是能够通过细微的元气剥骨离肉，锤炼体魄；至于最后的入魂，则是真正的看到自己的神魂，通过内视之法，进行心神修炼。 “心无心，空非空，见我空心，可入神魂。” 这便是所谓入魂！ 如今自己在剥骨境界已有三年多了，之前尝试入魂，却始终不得要领。也许要帮助赵默驱赶体内妖魂，就必须通过这入魂之法了。 可是这会儿要想突破境界，又谈何容易！有些修士闭关三年，也未必能领悟破镜奥妙！ 更何况，现在他要入的不是自己的魂，而是赵默的魂！ “许叔……我快不行了，你要快点动手……不然，大家……都会死的……” 赵默用尽最后力气，说出了这句话，只见他血红色眼睛里，流出了一滴眼泪。 赵默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和体内另一个魂魄的交锋，已经让他的精神承受力都到了极限。食月不断燃烧着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力量，几次尝试夺回身体，也让他自己的魂魄越来越虚弱，几乎都快消失了。 如同孤身坠入深渊的一羽轻鸿，随风摇摆。 此刻赵默只希望能有人像自己娘亲一样抱抱他。可是刺穿身体的那把利剑，真的让人感觉好冷。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意。 刚刚和小二团聚，又认识了这么好的许叔。本来对生活开始重新燃起希望的他，还没能好好说句再见，就要走了。 “爹，娘，我回来了……” 一如既往，还是那个会在夜色里独自哭泣。 没有任何人陪伴着的。 孤独的自己。 周围又黑了起来。 唉…… 第20章 游侠活用瞬身符 异兽难逃青山印 对于食月来说，年龄越小的身体，越容易被自己寄居改造，以适合自身的经脉流转。但是同样的，由于身体年龄较小，自己的战斗力也越弱。 “这些普通人的魂力太弱，这样成长，太慢了！” 自从两个月前食月从地底苏醒过来，已经一路南下，断断续续吸收了三百多人的魂力。 刚开始苏醒的她，肉身只有一只老鼠大小，而且自身魂力极度微弱，只能通过吸食鸡鸭鹅之类的生命来成长。后来对象变成了魂力更强的猫犬等大型牲畜，直到一个月前，才开始有能力吸食人类魂魄。 不得不说，人类不愧是万物之灵，一个普通成年人类所拥有的魂力，能抵得上数百只牛羊猪犬了。 随着自己魂力越来越强，食月的肉身也渐渐变得如同一只巨犬，对周围的感知也越发敏锐，同时，上古时期沉睡的记忆也慢慢苏醒。 没想到现在人族这么废物！方圆数十里，竟只有一个正经修士魂魄，而且也才五阶水平，只能说和现在的自己实力不相上下。 两千年多前，人族领袖，三皇五帝，那是何等强者！ 妖族领袖，三首六神，又是何等俾睨天下！ 大陆之上，到处都是强者，那些弱者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炼化！几乎所有有灵智的生命，都在拼命修炼。 可现在，自己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小小的上古异兽，在人族领地上，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般，能够肆意杀生，吸收魂力！ 不过按照这种成长速度，要想恢复自己的巅峰战力，没有几万人，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个叫许诺的送上门来了。 自从感知到许诺这个极强的魂魄，食月便追寻着踪迹跟了上来。但是对方魂力很强，食月不敢以肉身直接对付，便想了寄居赵默这个法子。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 否则上千年前，恐怕整个妖族都会被灭绝。而自己，也根本没有机会重获新生。 看着许诺的表现，食月得意的笑了起来，人类果然还是一个德行。 “不忍心动手？那老娘就不客气了！” 体内这个小孩的魂魄已经没有了抵抗力，自己趁着对面犹豫，已经恢复了魂力，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 接下来就是杀了这个许诺，有了他的魂力，自己至少可以再上一阶，到达六境。 只见食月双手贴墙，四肢用力一弹，强行把自己从剑柄中拔了出来，同时跳出数十步外。 贯穿身体的伤口如同一条空洞，由于玄冰铁的特性，伤口处血液早已凝固结晶，没有失血过多，食月此时正运转功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重生伤口。 此时许诺虽然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试试的办法，但是实行起来，毕竟还有难度。 如何以剥骨之境，入赵默之魂？ 见食月强行拔出自己身体，许诺只得再战，或许等消耗食月至精神最弱之时，自己可以运转入魂功法一试。 许诺拔剑在手。 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今天基本都亮出来了。瞬身符、回春丹、青山印，一个比一个贵。 现在这些压箱底的宝贝，只剩两张瞬身符和一枚青山印，按照自己的元气量，这青山印只能再触发一次。 既然对方也如此舍不得抛弃赵默这幅身体，我便步步紧逼，耗他精力！ “冰莲斩！” 又是同样的招式。 几十把飞剑如一朵蓝莲绽放，快速朝着食月刺去。 “这次我看你怎么躲！” 食月心想对面已经用了瞬身符，便故技重施，再度欺身近战。 及近许诺两步之时，钢爪掏出，快速划去。 果然这次许诺没有办法躲开了，只见许诺运转元气于双臂之间，护住头部，同时结出一个厚厚的蓝色气盾防御。 砰！ 这一爪下去，威力不小，打得气盾裂开，直击到了双臂处，受了轻伤。同时许诺脚下步伐一变，转守为攻。双臂错过钢爪，一拳拳快速向食月打去。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经交换了数拳，及至断瀑从背后刺来，食月才侧身躲避。 现在用青山印，根本镇不住她！ 许诺通过刚才交手判断了一下，对方速度很快，青山印毕竟需要时间。只能通过断瀑让她受伤，趁玄冰铁效果给对方减速之际，再祭出青山印。 “断空斩！” 许诺双手握剑，瞬间挥出数十道剑气。 食月左突右闪，这剑气比起方才飞剑快了很多，但威力也小些。故而硬接下几道剑气，再度欺身，同时没有了赵默干扰，自己终于可以使用最擅长的瞳术！ 上古时期，自己巅峰状态的瞳术，可斩九境大能！ 只见食月双目如同血色红玉一般，中间七彩瞳孔不断闪烁。及至近身，四目相对！ 许诺未曾想到对方会使用瞳术，没有防备，只一瞬间，觉得周围空间坍塌，对方两只眼睛似乎在急剧放大。 下意识握紧断瀑，趁自己还没完全中了幻术，许诺用剑刺伤左臂。一股带着寒意的刺痛，将他心神重新拉回了现实。 食月利爪已经悄然划至胸口。 顺势横剑挡住对方，许诺立马跳出圈外。 真是差一秒钟自己就没了。 这次瞳术施展，也让食月耗费了不少心神，感觉自己魂力弱了些许。 “不能再看她的眼睛了。” 许诺告诉自己。对方瞳术极为诡异，只要一看到，就会让自己感觉脱离了现实世界，无法感知周围的现实情景。 “要好好欣赏老娘的美貌！” 食月一声怒喝，打算再度欺身。许诺挥出剑气，连连后退。 且战且退之间，许诺原地扔下一张瞬身符。等看准时机，许诺提前使出一招“高风送月”，转身左撩一剑，同时勾动瞬身符，正好出现在了食月后方半步之内。 这一剑正好刺中食月后背。 本想借机祭出青山印，不料食月早有防备，方才追击之际，食月看到许诺身上有符落下，便认定这是方才的瞬身符。于是佯做不觉，追了上来。 等许诺勾动瞬身符，一剑撩中后背，打算祭出青山印之际。却同时看见食月头颅早已拧转了一百八十度，双目紧正盯着他。 闭眼睛都来不及。 许诺还想再刺自己一剑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动弹，又想运转心法，却也无能为力。 许诺此时只觉得周围瞬间变成黑夜，近在咫尺的两只眼珠子，如同一对天上红月在快速旋转变大。 红月极速变大，一西一东分别出现在天空两头，照的整个街道都呈现暗红色，如同午后夕阳下的景色。 周围只剩自己一个人，耳边吹来萧瑟秋风。 夕阳道下，无边落叶。 “师父……” 许诺看见在满天飘落的落叶里面，师父高朋正在迎面走来。 “师父！” 不对，是小二的声音！ 这一声，又把许诺重新拉回了现实。 许诺快速反应，此时食月已经掏出钢爪，准备杀了许诺，却被一个小娃娃搅了，不由得怒气横生。 方才自己冒着被刺中的危险，耗费巨大心神，施展了这次幻术。由于幻术施展期间极费魂力，故而自己无法迅速击杀许诺，这才让小二有机会喊出来。 “你个小娃娃！老娘吃了你！”食月朝着不远处小二怒喊。 “老妖怪吃屎你！”小二见师父得救，骂完立马又缩头钻进龟壳中。 “抓住机会！” 许诺知道这次施展幻术，食月消耗太多。 “冰莲斩！” 数十道蓝色飞剑直冲食月而去！ “又来这个？” 食月见对面故技重施，便又欺身近前。 “什么？！！” 刚躲过一道剑气，食月直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不知何时，许诺竟然又在自己身后出现，并且一剑击中了她的后背。 明明对面身影还在啊！不对，前方竟然只是道残影！ 原来是许诺刚才趁着食月注意力在小二身上时，将瞬身符贴在剑上。一记冰莲斩，断瀑本体带着瞬身符被食月躲过，却正好让许诺趁机勾动符咒绕后。 “镇！” 不给对面反应的机会，许诺手结法印，一道硕大如山的青山印瞬间落下。 四周震起无数尘埃！ 第21章 救赵默临场破境 见心魂游侠对敌 阳光落在硕大的青石印上，四周震起的尘土，如同大地卷起的一层层浪花，翻滚亲吻着这片土地。 仔细看这些细微尘埃，就像在乱空中飞舞的雪花般。 等青石印周围尘埃散去，山体正面有五个篆体大字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岳小能镇妖。” 顺着大字往下看去，赵默如今只剩一个头还露在露在外面。 这五个字是许诺当年得到这方青石印后，不惜走了数千里路，一直游历到了河西走廊一带，在张掖城专门找一个叫郭荷的老师傅给他刻上去的。 听说郭荷以前是个大儒。 明究典籍，特善史书。后来被秦国六邀做太子傅，官居仆射。老人家不愿意为官，就一个人跑到河西走廊，在张掖城东山隐居起来了。 然后在山上讲学，妖族人族，一视同仁。 能有机会请这样的大儒给自己刻字，当然是荣幸之至。更何况郭老理念似乎和墨家一贯追求的平等兼爱不谋而合。 于是当年许诺上山说明来意后，郭荷欣然接过青石印，当场就帮忙刻下了这五个字。 “岳小能镇妖，哈哈哈哈，你小子拿着他以后可要多多镇妖邪啊！” 当时在一旁听学的几个妖族弟子明显脸色变得就不对劲，却被郭荷狠狠瞪了一眼，训斥道:“好好看你们的书！妖在于本心，而不在体。你们妖族啊，当年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会被驱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几名弟子羞愧地继续低头看书。 青石印下。 食月见自己躯体如今已被困在印中，想要运转功法剥魂离体，先溜了再说。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劲，体内神魂却无一丝波动。 这正是当年郭荷刻字之时，顺着笔势一块儿勾勒出来的阵法，一旦被锁在印中，任它是什么妖怪也都无能为力。不过许诺并不知道其中蹊跷，只当是食月妖魂还不肯轻易离开赵默的身体。 “可恶……”食月扭动了几下，不甘心道。 “师父果然厉害！” 看见食月被镇，小二此时已从壳中伸出头和四肢，脚步蹒跚来到许诺旁边。 他自己一个人用玄武方的时候，可以让龟壳正好变得和自己铠甲一样大小，活脱脱一个人形乌龟。只是这么穿起来行动着实不太方便。 “你个老妖怪，还不是被我师父擒住了？” “小娃娃闭嘴，小心老娘出来吃了你！” “吃屁你！”小二做了个鬼脸，转身朝着食月拍了拍屁股。 “真是气死老娘了！” 小二还要再骂，却被许诺拦住。手中断瀑递给小二，说道: “小二，你来替我护法。我现在要帮赵默，把这个妖魂赶出去。” “收到，师父尽管施法便是！” 小二双手握住断瀑剑柄，感觉实在是有点沉，只好剑尖抵地，姿态威严地站在一旁开始护法。 微风吹过，尘埃飞扬。 师徒两人，一动不动。 许诺盘腿坐在食月对面，闭目调息，开始让自己进入修炼状态，以期能摸到入魂之境。这几年自己剥骨境界已然极为稳固，可是要想再进一步，却难如登天。 几乎所有修士，每每晋升一阶，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贸然选择进阶，轻则受其自身反噬，断了今后修行进阶之路，重则走火入魔，搭上自身性命。 境界越往后越难，尤其是到了入魂这一境界，可以说是修士的一个大分水岭。听说有大约一半的修士，终生修为都是止步于此境。 “心无心，空非空，见我空心，可入神魂！”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自己这两年一直在寻找。可是每次刚快要触及的时候，总是差点意思，就好像水龙头上那滴欲坠却又不坠的水滴一般。 周围似乎开始变成绛红色。 耳边拂过微风，四周是簌簌的落叶之声。 街道两头是两轮红月，拉扯出自己两道身影。 “师父……” 高朋头戴斗笠，背后插着四把宝剑，正徐步朝自己走来。 难道我一直都在她的幻境里吗，刚才那些，难道都是我的幻想吗？其实食月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我镇压，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许诺问自己。 不对！这是我自己的……心境！ 对面那人缓缓走来，背后四把剑不知何时只剩了一把断瀑。停在许诺面前，抬起头颅，摘下斗笠，缓缓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他自己的脸！ “不用怀疑了，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心境。” 食月见自己暂时挣扎不出去，便继续干扰道:“老娘的瞳术，其实就是通过引发你们心境里最渴望看到的东西，然后借此让你们陷入幻觉。你小子运气不错，竟然借此契机，来到了自己的心境。” 修炼破境之时，其实最忌讳有人说话干扰。故而一般修士，都是选择在山中寻找隐秘之所。如今为了能够救赵默，许诺不得不就地破关。否则害怕时间耽搁久了，让食月恢复过来体力，然后从这印中逃出来就不好办了。 此时听到食月的话，许诺尽力让自己不受干扰，同时，心中还是对此解释半信半疑。难道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就是自己心境里的那个所谓「魂」吗？ “你们人族所谓入魂，便是要找到自己心境中的魂，与之人魂合一。自此之后，才勉强算的上个强者，算是正式进入修仙的大门。在此之前的一切修炼，不过是为入魂做的准备。” “也只有那些能得到自己心魂认可的人，才算的上真的修士。唔……”食月正自顾自说着，却被一旁小二脱下自己的袜子强行给塞到了她的嘴里。 “呜呜嗯嗯!+……” 气的食月直翻白眼。 心境之内。 阵阵狂风吹过，卷动了街头酒招旗猎猎作响。 在暗红色的空气中，两个侠客身影相对而立，狂风卷起他们的衣角。两人背后各有一轮硕大无比的红色圆月，整个画面就如同被中间一面无形的镜子反射出来的一般。 一切如同置身幻境。 “打败心魂，这个心境才能真的属于自己。” 记得以前师父说过，做一个修士最难的，不是怎么去各种荒郊野岭收集天材地宝，也不是怎么去苦苦练习各种玄功妙法，而是总有一天，他要去破自己的心魂。 而在此之前，每个人之前修炼的越努力，他的心魂就越难破。 今天自己终于找到心魂了。 许诺抱拳。 对方几乎也是同时回了一礼。 “许诺，今日问道心魂。” 话毕，许诺从背后拔下断瀑，做出攻势。 对方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第22章 心境问拳又问剑 许诺斩影亦斩魂 “那就先问剑！” 见对面似乎像镜子里的身影一般，许诺脚下用力，跨步冲出。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蓝色弧线。 叮—— 两人剑气相撞，空气中传来一阵颤鸣。 连续十几招的剑锋交错下，对面几乎每一招一式，都和自己一模一样，全都是在硬碰硬。 难道心魂只会模仿自己吗？ 许诺跳出圈外，扔掉断瀑。果然对方也是同样的动作。 “那就接着问拳！” 许诺一拳朝着对面挥去，同时对面也如倒影一般一拳挥来。眼看拳风已至，对面却丝毫不躲避。许诺只好临时转攻为守，转换身形避开。 对面也照样避开。 “他奶奶的，老子敢抽自己你也敢吗？” 许诺看对面出招一直在模仿自己，于是站在原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看他还学不学。 结果对面心魂却不为所动。 “大哥，我求你说句话。” 对面还是一动不动。 “偷袭！” 许诺一脚直踢下盘，对方的脚却也同时踢了上来。 “哎呦……这让我怎么打，也太赖皮了？我打我你为啥不打你，我一打你你却也同时打我？” 看对面没有任何表情言语，许诺只好再想办法。难道因为他是自己的心魂的缘故，所以能够准确预估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对他出手？那我能不能在假装不想出手的同时，却出手打他呢？ “兄弟，我看你头发有点乱了，帮你理一理，你乖乖的可别动哟……” 许诺伸手放到心魂头上，看对方确实没啥反应，于是心念一转，揪住头发一拔。只觉得自己头痛无比，不知何时，那心魂的手也拔住了他的头发。 “我滴师父呀，怪不得您老说心魂难破，这也太难了。照这么下去，我根本就打不死他呀。” 算了，还是先以拳换拳，看他会否主动认输？ 许诺放弃了任何招式，开始和对面以拳换拳。每一拳都实实在在打在对方身上，同时自己也硬接下对方的拳意。 数百拳过后，许诺已经是浑身多处被打的臃肿不堪，体内元气也是消耗巨甚。反观对面，虽然也有受伤，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也未曾表现出任何疲劳之相。 这样下去，估计被最先打死的会是自己！ “我才不会输给你这个倒影！” 一定要突破自己！许诺尝试在心境之中突破自己肉体的极限。既然对面和自己一样强，一样快，那就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快！才能打败对面！ 留给自己的时间或许不多了，万一被食月恢复气力趁机逃出，那刚才这一切都是白费，一定要尽快打败心魂！ 几乎是一瞬间，许诺心中战意昂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心境之中突然变得天雷滚滚，狂风猎猎作响，周围落叶俱被卷起，两边老树枝干在狂风中被吹的张牙舞爪，幻化出诡异的影子。 “你终于变了。” 心魂开口道，声音极为低沉。 “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话音未落，许诺调动体内元气，快速闪击到心魂面前。两人同时在空中相接，双方一人一腿，踢中对方腰部。 许诺感觉到了，这一次，他要比心魂先击中对面！ 许诺顿时信心大增！ 体内元气开始沸腾，周围天色急剧变化。两人每交换一招一式，都同时伴随着天雷的轰鸣之声。 两人拿起断瀑，各出绝招，即便是一剑被砍走了半臂之肉，许诺也是强忍巨痛，继续攻击！ 伤口流出的鲜血顺着打斗之际四处飞溅，直打的自身经脉寸寸断裂，全身骨骼多处骨折，整个身体已经是体无完肤，各处伤口白肉翻出。许诺还是不肯停下，今天即便是被杀死在自己心境中，也一定不能退缩！ “你一直以来刻苦修炼这些都是为了什么！真的有人会关心你的痛吗？赵默，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值得你这样和我拼命吗！” 心魂被许诺打得浑身惨烈无比，看着这个发了疯一样的男人，心魂怒吼起来。 “值得！他就是当年的我，我一定要救他！” 许诺挥剑边砍边回应。 “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只是你的一道影子！从小到大，只能跟着你修炼吃苦，一句话也不能说！现在你来到了心境，找到了我，却要杀了我！” “你一个人在夜里哭的时候，是谁静静陪着你？你每次绝望无助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又是谁陪着你！没有人的时候，有人的时候，每时每刻，不都是只有我在你身边吗！” “可是你呢？你人生得意高兴的时候，有想过我在哪儿吗！？我就像你身边的垃圾桶，每次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就跟我说。可是等你开心的时候，你有想起过我吗？”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垃圾影子！而现在，就连这个小小的心境，一个我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你都不肯留给我了！” 心魂怒吼着说道。 随着一次次交锋，换血，心魂已经变得越来越弱，速度也越来越慢。 “来，杀了我！夺走我的一切！” 心魂扔掉了手中的断瀑，剑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风似乎停了。 许诺愣在原地。 “对不起……谢谢你这么多年陪着我。”许诺看着地上这个自己的影子，眼泪不知何时已经从两眼夺眶落出。 “对不起，心魂……”许诺哭着说道。 “我知道，这么多年，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看着影子和你说话……我知道你听的见我在说什么。每当在我最孤单最难过的时候，能陪在我的身边只有你。而在我最开心最得意的时候，却总是想不起来还有你的存在。” “对不起啊，魂……我知道你很痛苦，这么多年，我还有过父母、老师、徒弟和朋友。可是你，只能一个人呆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心境里面，我不知道你的难过和开心，我也不知道你承受过得痛苦。现在我来了这里，还没能和你好好说话，就要赶走你……” “真的对不起啊，魂。” 眼泪混着鲜血流在地面，许诺面朝自己心魂，跪在地上，希望他能原谅自己。 “其实，你的心境里也曾来过很多人……” 心魂慢慢说道:“曾经你的父母，你的老师，也都和我一起住在里面。你看，旁边这家酒店，你不是经常在梦里和师父喝酒吗？看着你们在心境里聊天打闹，我真的很开心。” “作为一个不能说话的魂，我只能在心境里看着他们。虽然他们都走了很久，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很开心他们能来我这里做客。” “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这些心里话，真好。” 心魂看着许诺，转身仰面睡在了血泊里。 天空的乌云也慢慢散去了。 “对不起啊，魂，我很想多陪陪你。” 许诺也躺了下来，两人就这么睡在大地上，看着天空中乌云慢慢散去。 “我现在原谅你了。” 心魂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说完，他慢慢抬起自己右手，握拳竖在许诺旁边，转过头看着许诺。 许诺也缓缓伸出左手，握拳。 两拳相触。 突然一股白色光晕从中间发出，顺着光晕弥漫四散之处，心魂的身体，从胳膊开始正在逐渐羽化消失。 “走了，以后这里就只属于你了。” 许诺看着面前这个逐渐消失的自己的影子，只感觉自身身上魂力似乎越来越强大和充实，一股强大的自信心蔓延全身，心中信念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魂……” “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啊……” 心魂转过头继续看着天空不断散开的云层。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倾听自己的痛苦，还给自己说了对不起呢。 “走了，我现在完全认可你的道路了。” 终于，心魂的光芒完全消失。 如同火山喷发一般，赵默只觉得有一股极其强大的魂力由内而外迸发出来。 只见自己整个心境开始以自己为圆心，四散而出一道白色光圈，光圈就像水流一样顺着地面蔓延流开，随着光圈越来越大，整个街道落叶消失，两旁老树枝头快速长出绿芽，抬头整个红色的天空也开始变得蔚蓝！ 目光所及，焕然一新。 “入魂境！” 许诺睁开眼睛，双目射出一道凌厉的精光！ 第23章 入心境游侠交锋 见食月少年挑衅 许诺睁开眼睛，一扫心中阴霾，只感觉此刻浑身充满了力量，面部精神焕发。 “师父，不会是破境了！” 小二也感觉到如今师父整体气质好像比之前换了一个人一般，脸色红润许多。 许诺再一闭眼，心念微动，便又回到了心境之中。此时自观整个心境，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清风秀木，碧水蓝天。 “果然。” 许诺再次确认自己破境之后，朝着小二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就进入赵默心境之中，帮他驱赶掉体内这个邪魂。” 只见许诺单手抵住赵默头顶穴道，然后闭眼开始尝试进入赵默心境之中。 再次睁眼，周围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院子，正是赵默的家。 院里杂草乱生，周围树木凋零，一片衰败迹象。 原来这就是赵默的心境。 “赵默！” 许诺在心境中大喊，希望能听到他的回应。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自己。 走进屋中，四周都只是些寻常摆设，桌椅板凳摆放整齐，应该是赵默小时候家中的样子。 吱—— 外面并没有风，身后门却自动关上。 周围顿时变得一片黑了下来。 “没想到真的竟会给老娘亲自送上门来。” 食月偷偷躲在房梁之上，此时她心中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面前这个男子竟然真的顺利破境，而且速度还这么快。喜的是原本自己被困在青山印中，正愁无路可逃呢，没想到许诺竟然自动进入赵默心境。 在赵默这个心境世界里，元气可就不怎么管用了。纵然方才一番大战，消耗了自己许多魂力，可现在，只拼魂力强弱的话，食月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许诺抬头，只见头顶黑暗之中，正悬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显得格外醒目。 “你就是食月？”许诺问道。 “吼！” 不等对面回答，只听见一声兽吼，那双红色眼睛快速朝着许诺扑来。说时迟那时快，许诺本能护住要害往后翻滚躲避，但对面速度实在太快，双方扭打在一起，滚出了门外。 那食月本就是偷袭，抓住机会，四只钢爪狠狠划进许诺身体，疯狂撕咬着。 许诺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多处被咬烂，白肉见骨，剧痛无比。心中只想快速拉开距离，可是那怪兽却不依不饶，继续朝着许诺要害处啃咬。 许诺心中一发狠劲，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不再护住要害，猛抽右拳，凭感觉朝着食月头部一拳挥去。这一拳许诺用了十二分力气，歪打正着击中了食月的鼻子。 食月浑身上下鼻子这里最软，一时吃不住痛，松开嘴，滚了出去。 心境之外，许诺眉头紧皱，满头豌豆大的汗珠都流了下来。 一旁小二看师父如此艰难，却不敢做声打扰。只在心里替师父捏了一把汗。 许诺这才看见食月本来面目。 竟是一只长达六尺的黑色怪兽。浑身覆满暗黑色鳞片，反射出一股奇怪的光芒，四肢肌肉发达，形如虎爪。两只眼睛大如铜铃，隐隐发出红色光芒，还有一对猫耳朵竖在头顶，整体如同一只黑色巨豹，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此时许诺浑身多处都被咬伤，正想运转功法疗伤，却发现赵默心境之内几乎没有多少元气可用。也难怪，他毕竟是个没有修炼过的小孩子，体内根本没有多少元气。 现在，除了自己的本命武器断瀑，以及自己的这副躯体，其他一切法宝在这心境之内，都毫无作用。 “竟然打老娘鼻子！我要把你咬成渣！” 食月大怒，调整姿势又冲了上来。 许诺忍着巨痛，拔剑应敌。 剑爪交错！ 食月浑身坚硬如同钢铁一般，竟能硬接剑锋！两相碰撞之处，火花四射！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躲在树后，胆怯的看着这场战斗。 双方你来我往，连续交战了几十回合。没有外界元气的补充，再加上自己一直在消耗，许诺渐渐感觉力有不逮，这样打下去，自己肯定要输。 反观食月，则选择继续猛攻，只要在这里能吸收了许诺的心魂，到时候青山印自解，自己修为还能再进一阶。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 愚蠢的人类啊！偏偏要以身犯险！ 许诺节节败退！ 终于，由于许诺挥剑速度越来越慢，手中断瀑被食月瞅准机会一口咬住剑身，甩了出去！ “吼!” 食月朝着手无寸铁的许诺迅速扑了上去！ “大黑住手！” 一个小男孩从树后面跑了出来。 许诺转头一看，正是赵默的心魂。 听到有人叫大黑，食月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当初自己刚来赵默心境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只有小男孩一个人。和之前无数次控制了其他人一样，食月打算暂时霸占这里，等用完这具身体，就吃了心魂。 不过又是一道食材罢了。 于是食月亮起了自己猩红的眼睛，竖起浑身的黑色鳞片，张开血盆大口，希望吓走这个小男孩。 可是当小男孩看着她，似乎并不害怕。 不同以往的食材，胆子应该很大很甜，食月这么想。 “我这里还没来过其他动物，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问道。 “吼！” 食月继续恐吓。 “看你黑黑的，那我就叫你大黑？” 大黑？不知道为什么，食月听到这个名字时觉得很亲切。难道是上古时期自己的别名？她想不起来了，上古的记忆实在太遥远，他还没成长起来，想不到太多太远。 于是食月不再张牙舞爪。心想反正就这么小的一个心境，只是一个等待自己享用的美味的小男孩罢了，你乐意待这里就待着，等会儿老娘吃你的时候别哭就好。 “大黑，你尝尝我自己做的烤红薯呀。”小男孩一直在开心的跟她说话，这会儿竟然还想给她喂食。 “滚!老娘不吃素的！”食月一脸不屑道，但是心里，却好像想起了谁。 究竟是谁呢？ “唉，我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没有一个人看得见我，也没人跟我说过话。你知道吗大黑，没想到你不仅能看见我，还能听见我。我今天很开心啊！”小男孩自顾自说着。 开心？老娘一会儿吃你的时候，看你还开不开心！ “行，大黑，你等着，我看能不能给你去郊外掏几个鸟蛋。”小男孩说完就这么屁颠屁颠跑了。 “赶紧滚，一会别耽误老娘吃你！” 食月看着小男孩离开的背影，恶狠狠说道。 后来小男孩一直没有回来，食月以为他是害怕真被吃掉所以不敢回来了。不过就这么屁大点的心境，他能躲到哪儿去？ 没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 “大黑，我给你吃这个，你不要吃他好不好？” 小男孩远远伸出手，竟然是两颗……鸟蛋？ “你给老娘滚！小心老娘现在就吃了你！”食月竖起鳞片怒道，她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心魂，真是胆大包天，真把自己当只狗了？她可是食月，是上古异兽，专门以恐惧为食的异兽啊！ “大黑……你看看，这可是美味的鸟蛋。你不要吃人好不好，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啊……” 小男孩哭了起来，昨天晚上，他看到过这个身影，还有小二，和另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他知道是赵默，那是他的本体，但是他却和他们说不了话。 这个世界里，根本没人看得见他。 “诶……你别哭啊，刚才不胆子挺大的嘛……”食月没料到小男孩竟然哭了起来，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凶了。 “你别吃人好不好，呜呜呜……我害怕。” 小男孩哭的更凶了。 第24章 无知少年护游侠 上古异兽自分裂 此时许诺看到这一切，虽然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反观食月那边，似乎只要看到赵默心魂，就变得不像之前那么煞气逼人。 “别看了，这么一个小娃娃可救不了你！” 食月对着面前许诺说道，不再去理会小男孩的哭声。 “既然都来了这里，那就绝不会让你跑掉。心境之中，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只见食月迈开四肢，向着许诺徐徐走去，准备享用这场期盼已久的美味。 入魂境的修士，滋味一定棒极了。 啪—— 谁也没有想到赵默的心魂竟然将手中东西狠狠掷出，两颗鸟蛋击中了食月头部，蛋壳碎了一地，里面的蛋黄也都顺着头顶流了出来。 “你竟敢……”食月此刻有些吃惊小男孩的勇气。 赵默心魂鼓起勇气，虽然没有强大的力量，但他还是跑到了许诺面前站定，张开双手护住后面，对着食月说道: “不许杀他！要杀他，你就先吃了我好了！” “可恶，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竟然如此不自量力！”食月怒道。 “那好……老娘现在就吃了你！” “快躲开！”许诺急得大喊，一边起身就要护住赵默心魂。 心魂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眼看食月后腿如弹簧一般跳动了一下，整个硕大的身子瞬间发力跃向半空，同时张开血盆巨口，亮出两排獠牙，冲着赵默的心魂咬去。却不知为何，身影在半空中如同被人挡住一般卸掉了冲劲，挣扎着落了下来。 “唔……啊……” 食月似乎显得非常痛苦，身体在地面上摩擦翻滚滚起来。 “脑袋……好痛啊！” 食月一边翻滚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之声。此时她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另一个力量在阻止自己下手吃掉这个小男孩，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痛苦。 “大黑……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苦？” 小男孩看着眼前这个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大黑，似乎忘掉了刚才要吃他的事情，关心地问了起来。 “为什么……”食月忍着痛苦说道:“为什么你要阻止我杀掉这个和你无关之人！”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啊！”小男孩回头看了看身受重伤的许诺，正对着他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只是个影子，一个没人陪你说话的影子罢了，你根本没有朋友！”食月咬着牙说道，她感觉稍微好了点，似乎只要不真的去想吃掉这个小男孩，脑子就没那么痛了。 “不，来过我这里的每个人我都记得，他们都是好人，都是我的朋友。虽然……”小男孩低下头，似乎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情。 “虽然他们不会陪我玩，也不能听见我说的话，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们都很喜欢那个‘我’，看到他们能在一起玩，我就很开心。” “别傻了！那个赵默，他根本不关心你！也不在乎你！那些都是他的朋友，不是你的！” “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小男孩似乎情绪有点激动。 “赵默他……他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他看不见我罢了！你根本不知道，赵默一个人的时候，跟我说过多少话。他经常说，影子，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 “自作多情！你只是一个谁也不会在意到的影子罢了！”听着小男孩说的话，食月突然感觉自己心中好像出现了一种被叫做同情的情感，好像能理解小男孩说的话，甚至有些感同身受一般。 可笑，作为一只冷酷无情的上古异兽，怎么会有人类的情感。 “我现在就吃了你这个废话连篇的小杂种！” 食月杀心又起，借此强迫自己转移体内那种奇怪的感觉。 于此同时，食月只感觉自己体内那股力量又出现了，并且比之前更加剧烈。这股奇怪的力量和情感，坚定地想要阻止她杀掉赵默这个心魂。 “为什么……我感觉好像，有股奇怪的力量想阻止我？” “好痛苦啊……” “我为什么会同情这个小杂种！” “不可以……我可是从上古觉醒的异兽！” 食月在原地来回摩擦翻滚着，好像疯了一般，在苦苦挣扎着什么。 “大黑……你到底怎么了……” 只要赵默心魂一说话，尤其是听到大黑两个字，食月就觉得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些。 “小杂种！你给我闭嘴！” 食月冲着小男孩大吼，同时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里面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一旁的许诺发现，食月头部右边眼睛竟然开始由原来猩红的颜色，逐渐变化成了水蓝色。紧接着，整个身体如同橡胶一般，竟然从中间开始分裂起来。 出现了两只食月！ “大黑……你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小男孩不知所措。 只见那只蓝色眼睛的食月，奔跑着来到了小男孩身边，用自己身体蹭了蹭小男孩的脸，然后盯着另外一只红色眼睛的本体，说道:“他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不许碰。” “哈哈哈哈！终于舒服了。” 红眼食月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个从自己体内分化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用一种阴沉而诡异的语气笑道:“真有趣，不知道是不是老娘之前吃了太多人，竟然生下来你这么个玩意儿。” “所谓悲悯之心？可耻！只有让自己变强才是正道！” 红眼食月冲了上去，想要杀了这个分化出来的怪东西。一瞬间，两只异兽就扭打在了一起。然而毕竟只是分走了一部分力量，蓝瞳那只明显落在下风。 一旁许诺见此情景，快速疗伤，同时开始思考对策。 看来是食月分化成了两只，虽然不清楚背后缘由，但直觉告诉他，蓝色眼睛那只更有人性，似乎是想保护赵默的心魂才会从本体中分裂出来。 眼看红眼本体气势越来越盛，蓝瞳那只渐渐力不能支，许诺强忍巨痛，提剑加入战圈，想找机会一同制服红眼食月。 纵然是二打一，红眼食月依旧稍占优势。 眼看两人打不过本体，蓝瞳食月故意卖了个破绽，随即身法一变，趁着本体扑了一空，许诺也找机会一并跳出战圈。 “你们今天都得死！哈哈哈，这种没有顾虑想杀就杀的感觉真好。” 红眼食月转身过来，盯着他们笑道。 蓝瞳食月大口喘着气恢复体力，一边对许诺说道:“我能感受到……赵默本魂现在奄奄一息，我们继续这样打下去，恐怕就救不过来了。” “到时候只剩心魂的他，就算救了下来，最后也只是一个废人。” “一会儿我会拖住她，你立马出去收了镇印，我有办法逼她出去。” 看着蓝瞳食月的眼神，许诺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之后，蓝瞳食月如同闪电一般，冲向红眼本体，双方又一次扭打在一起。 此时许诺神魂迅速归窍，由于方才受伤太重，竟咳出一口血来。 “收！” 青山印落回掌中。 “师父，成功了吗？”小二见状焦急的问道。 “应该快了。”许诺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不过从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应该不是想骗自己收了青山印。 “赵默……你可要挺住啊。” 第25章 蓝瞳食月忆前世 红瞳异兽险逃亡 赵默心境内。 蓝瞳食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保护赵默心魂的想法，只是之前每次听到小男孩叫他大黑二字时，总觉得分外亲切。本能让她觉得小男孩与自己之间肯定有什么特殊缘分，只是上古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一时间想不起来罢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从本体中分离出来，所有这一切，似乎只能等自己记忆全部恢复之后才会有答案。 不过此时她心中唯一能够确认的的是，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男孩。 方才联手许诺和红瞳食月交手了一番，她很清楚即便是自己加上许诺，也根本打不过对面。于是为了能够保全赵默性命，想了一计:自己先拖住对面，待许诺出去收了青山印，便可以拼着自爆魂魄，与其同归于尽。 届时青山印已解，便不至于因为这自爆后的魂力无处消散，反倒害得赵默心境崩塌，命丧黄泉。 “快趴下！” 蓝瞳食月见时机已到，朝着赵默心魂一声大喊，同时开始自爆魂魄。 只见她体内隐隐开始透出一股蓝光，这光线似乎要穿透身体一般，使得他她整个躯体质地如同黑玉一般，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疯了！竟想拉老娘做垫背！” 红眼食月也同时感觉到了异样，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和自己同归于尽。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方才青山印的阵法束缚已然被解，自己一定要在她自爆之前赶紧逃出去！ 逃！不然就会死！ 此时赵默心魂趴在地上，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两只异兽一前一后。前面的红眼食月拼命想要逃跑，后背却被蓝瞳那只死死咬住！ 蓝瞳食月的体内光线变得越来越强，整个躯体也都逐渐膨胀起来，如同宇宙中一颗剧烈燃烧着的蓝色恒星。 临近爆炸边缘，燃烧的魂力让她自己意识逐渐瓦解，如同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眼前开始闪过无数记忆的碎片…… ……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 两只雪鹫盘旋在雪原的天空之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从天空慢慢往下看去，整个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一个小黑点变得越来越近。 好像是一只黑色小猫。 小猫鼻尖正在发出微弱的呼吸，这些呼出来的几乎微不可见的白蒙蒙的雾气，很快就消散在了空中。 如同黑夜中豆大的灯火一般摇曳着，小猫心脏的跳动也一次比一次微弱。 只等气息断绝，这些盘旋着的雪鹫，就要下来分食。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发现了它。 “走，我们过去瞧瞧！” 一个身背长弓，穿着兽皮，约摸十五六岁的人族少年正和小他几岁的妹妹打猎归来，背上还驮着一只早已死掉的剑齿虎。 “哥哥，是只小猫，不过看起来快死了。” “这里竟然会有小猫……带回去，村长爷爷肯定有办法治好它。” 回到村里，少年和妹妹抱着黑色小猫来到了村长家中，说明了情况。 “阿良，这可不是什么小猫，这是一种以恐惧为食的异兽，叫食月。”村长翻开它蓝色的眼睛检查着。 “村长爷爷，求求你救救它，好可怜啊。”小女孩撒娇恳求道。 “好……不过你俩可得好好照顾它，别出什么乱子，这种动物一般很凶的。” “放心村长爷爷，有我在，再凶的动物我也不怕！”这个叫阿良的男孩骄傲的说道。 “嗯……不过既然要当宠物养，你们得给他起个名字。”老村长检查完食月的脉搏，放到温暖的火炉旁边，开始调制草药。 “哥哥。”小女孩看向阿良。 “看他黑黑的，就叫大黑。” …… “大黑!干的不错！来，你先吃。” 转眼阿良已经二十多岁，每次打猎，他都要带上大黑。大黑负责寻找猎物，阿良则负责捕猎，每次杀完猎物，阿良都让大黑先吃掉新鲜的冒着热气的胆，然后才拖着猎物回村里。 “谢谢小主人。”大黑吃完舔着舌头，用头蹭了蹭阿良的手。 “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主人，叫我阿良就好！”阿良扛起这只刚被吃完内胆的巨熊尸体，开始朝着村子走回去。 “好的，小主人！” 后面大黑开心的跟着。 …… “放心，爸爸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给你带来大妖的头骨做玩具。” 已经三十岁的阿良，满脸胡茬，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做临行前的告别。身边跟着的大黑，早已长得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雌豹一般。 “一定要说话算话哦。” “有你大黑姨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这次，我们一定把妖族赶走！”阿良自信的说道，一边把孩子递给了妻子，亲吻着妻子的额头吻别。 “爸爸，记得给我带大妖头骨呀！”小孩望着父亲的背影喊道。 阿良挥挥手。 夕阳下，一人一豹离村远去。 …… 妖族战场，尸横遍野。 “可恶，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这场战斗快要进行到了最后，阿良受了重伤，但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小主人……”大黑也是负伤累累，但只要阿良不退，她也不会退！ “朱猎，他们是你的了。” 战场上，一个神秘的男子发号完施令，开始继续前往下一个战场。 阿良发现，除了眼睛是红色之外，这只叫做朱猎的异兽，和大黑长得很像。 他们应该都是食月一族。 “大黑，你走！这是属于我们人族的战争，你没必要卷进来！”阿良举起武器，准备和她决一死战。 “现在滚，我可以饶你不死，看在我们都是同族的份上。”朱猎说道。 “小主人……我们同生共死！”大黑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 “那好，同生共死。”阿良看着大黑，嘴角露出微笑。 “同生，共死。” “啧啧啧……真是感人啊，好一场人妖之情！那老娘就成全你们！”朱猎张开巨口。 整个世界一黑。 …… 仅仅一瞬间，无数的光阴碎片在蓝瞳食月的脑海里闪现而过。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一听到小男孩叫自己大黑，就觉得无比亲切。 可是太晚了，自己已经要死了。 光线越来越强，身体已经膨胀到了极限。 “小主人，我好想你……” 想起了上古一切记忆的大黑，此刻只剩下了满腔的遗憾。 “砰！” 天地震动。 伴随一声巨响，大黑的身体在空中瞬间爆炸，同时体内绽放出无数强光，如同空中出现了一个近在眼前的太阳一般，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红瞳食月几乎差一点就要被冲击波炸成碎片。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从赵默体内冲了出去。 魂魄快速回归本体藏身之处，来到了空荡荡的王家府院。 方才的分裂再加上爆炸受的伤，让她这次损失了将近一大半的魂力，使她的本体瞬间缩回了普通小狗大小。 “周围几条街的人都已经被驱散了……” 食月感知了一下周围的魂力，他现在本体大约只有一阶的实力，所以只能探索到很小的范围。 “又得去找那些小村庄发育了，不过老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由于实力大幅度下降，食月只好暂时离开临安这种人口比较密集的城镇，重新去找附近的小村庄。 一道黑影闪过，食月消失在了茫茫视野之中。 另一边，赵默心境内。 以院子为中心，周围土地都已经被夷为平地。 巨大的爆炸摧毁了赵默整个心境，却唯独赵默的心魂安然无恙。 只要本体未死，心魂就永远不会灭。 “大黑！呜呜呜……”小男孩看着爆炸之后的天空痛哭了起来。 空中只剩下一些亮晶晶的蓝色碎片，慢悠悠飘落了下来，如同一小束掉落凡间的银河。 第26章 救赵默许诺传功 换性命师父坐化 大街之上，许诺收起青山印后，一直关注着赵默的状态。不一时，只见赵默身体一颤，体内突然发出一道强光，之后便黯然下去。 似乎是心境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强大的波动，让许诺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由于之前自己本身已经透支了太多体力和精力，许诺此时看起来面无血色，嘴唇发白，额头渗出不少虚汗，几撮头发浸汗水中，显得格外憔悴。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休息。为了确认一下赵默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许诺还是勉力再次运转起了心法，用稍微恢复了一点力量的心魂再次进入了赵默心境之内，想要一探究竟，却正好看到眼前一幕。 只见赵默心境四处已经全部夷为平地，一地的断壁残垣，草木俱芜。唯有心境中心之处，竟然有一束蓝色碎片从空中飘落，像是有灵性的一般，开始缓缓聚拢在小男孩的身边。 如同无数的小精灵在空中飞行旋转。 “大黑……” 赵默心魂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见碎片围绕着他转了几圈之后，竟然又在面前聚集了起来，开始逐渐幻化成了实体。 实体形象越来越真实，先是一个动物的躯体形状，之后身体由一开始的透明开始变得越来越真实，竟然变成了一只小猫。 小奶猫看起来毛茸茸的，大小接近刚刚满月，浑身漆黑，两只水灵灵的蓝色眼睛显得格外大，正盯着面前这个小男孩。 “大黑！是你吗？”赵默心魂兴奋的问道，他现在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喵～”大黑眨了眨眼，以她现在的魂力，还无法说话。 “太好了！哈哈哈哈……” 心魂抱起大黑，在原地跳了起来。 不远处许诺看到眼前这一切，嘴角微微翘起，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看他们这样子，赵默体内那个食月魂魄应该已经不在了，至于留下来的这只，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恶意——毕竟之前就是她站出来救了赵默心魂。 其实有些异兽也不是那么坏。许诺心想道。 只是如今赵默体内的这片心境，几乎被毁得破碎不堪。如果要单单靠赵默自己的话，可以肯定，这片心境绝对不可能恢复如初。 再加上他的本体在之前的打斗之中受伤太过严重，如果不是有个强大的魂魄寄居体内，恐怕早就死了。如今食月魂魄已经不在，便只剩他自己的力量撑着，恐怕是命不久矣。 许诺伸手测了一下赵默鼻息，气若游丝，明显已经命悬一线。 如果再不抓紧治疗，恐怕连半个时辰也撑不下去了。而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想救下赵默，便只剩一个办法。 以命，换命。 作为修士，自身力量比起普通人强大很多。而且对人体的了解，也远非寻常医生可比。不少传说之中，都有关于修士可以以命换命的说法，甚至可以将自己功力传给别人。 当然后者需要接受者本身有与传功者相似的经络分布以及元气属性才能成功。与此同时，接受者还必须要有强大的体魄，才能够承受得起这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元气。否则，即便将内力传给对方，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以命换命的要求，则比传功更加复杂。首先，要求施术者能够精准控制元气和魂力的输送，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其次，则要求注意力的集中，如同要在核桃上雕刻千军万马一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最后，则是施术者要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整个过程中，自己的元气和魂力会不断流失枯竭，直到自己慢慢死去。 满足这三点，这种救法才有可能成功。 既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许诺也不再多想。手拿青山印，亲自递到小二手里，断断续续说道: “小二……这枚青山印，是师父答应过你的，你一定要保存好……师父，现在还要去做最后一件事，你在这里，给为师……护法。” “师父放心施法，有小二在此，决不会有人打扰！” 小二接过青山印，放入怀中。眼下他还不知道许诺心中已经打算以命换命，救下赵默，只当是师父方才作战太累，受了伤。才会如此。 “那为师就……放心了，来，帮我扶起他。” 在小二帮忙之下，许诺扶起赵默，让他背对着自己，然后双手化掌，将体内元气从背后两道脉门源源不断送入赵默体内。 微弱的元气顺着赵默背后脉门，流经十二条经脉主干，三百六十五处正穴，一路上缓缓疏通，每条经脉渐渐由寒变暖。同时这些元气帮助赵默已经错位的经络渐渐恢复到了原状。 打通主经之后，许诺加大力度，元气如同河流一般，流经十二主络，最终汇集在了赵默丹田之处，形成一股类似海洋入海口的的漩涡。漩涡不断发出趋近人体温度的热量，帮助赵默慢慢恢复生机。 做完这一切，许诺一边继续维持着自己元气的输入，一边开始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心魂之力，经由奇经八脉慢慢流转，修补着赵默已经奄奄一息的本魂。 魂力经过一个周天的流动，最后流转到了心境之处，使得原本已经被夷为平地的这里，开始逐渐长出青草和树木，被夷为平地的院落也渐渐开始恢复原状。 心境内的赵默心魂，此时正和大黑看着逐渐完整复苏的心境，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草长遍野风遍野，心魂入境魄入境。 随着许诺元气和魂力的不断进入，赵默体温逐渐回暖，身体内部断骨复合，周天经脉回正，伤口碎肉重生，楼台心境复苏。 原本早已坠入深渊之中的他，却冥冥中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拖拽着拉了上来。 如同在无尽黑暗之中出现的一道曙光。 整个治疗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赵默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有力，心跳也越来越平稳。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活过来。 一直到赵默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条寂静无人的街道。 一阵清风吹过师徒三人，吹动了许诺的头发，旁边小二正拄着断瀑，一动不动地给师父护法。 一道斜阳，就这么静悄悄的照在赵默脏兮兮的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 赵默意识也渐渐苏醒，他自语道，脑袋感觉一片空白。 “默哥！你醒来了！”小二听到声音激动地跳了起来。 “师父！默哥醒来了耶！师父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侠！” “师父你快看啊！”小二摇了摇许诺的肩膀。 没有一点反应。 “师父？” 小二几乎愣住了，怎么师父还是没有反应。 “师父……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师父……” 小二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默哥……师父他。” 小二看着转过身来的赵默，满脸泪水。 “他好像睡着了。” 赵默轻轻说道。 夕阳之下，许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 就这么静悄悄的离去。 为了他心中所谓希望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是一个叫许诺的男人，保护了这座城池。 许多年后，也许这片大地上，就再也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第27章 众人月下祭亡灵 道长白日捉小妖 新尘总会覆盖旧土。 晚风吹过，弦月当空。 皎洁的月光落在一块简陋的木牌之上，上面写着六个字: 游侠许诺之墓。 许诺的尸体当天连夜就被马勇和林豹帮忙埋到了望北山上。传说两千多年前，飞将苏广带领部队将妖族追击至此地时，受了伏击而亡。他死后的躯体面朝北望，化为此山，故名望北。 从坟墓的位置往北看去，就是大秦国的北境。那是数万里由黄土形成的高山，一眼望不到边。 寂静的月光下，只有四人站在墓前。 赵默、小二、林豹、马勇。 今天死了很多人。 马勇做了这么多年捕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命案。更让人没想的是，其中竟然牵扯到了修士，还是个五品。要不是长公主下令将其立即安葬，这位大侠的尸体，可能就得等玄衣卫的人来处理了。 而林豹，则是发自内心佩服今天刚认识的这位大侠。不仅修为高超，又能为弱者撑腰。最后还为了阻止食月，葬身于此。 确实当得起这个侠字。 给师父好好盖上最后一抔土，小二用力拍了拍坟头。 就像以前师父经常拍自己的头一样。 “默哥，你说师父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啊？” “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赵默抬头看着天空，当时他娘就是这么说的。许诺应该也会和自己父母一样，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快回去，明天还有一大波事情等着处理呢。”马勇冷得搓了搓手道。 “马捕头，你先回去休息，今天都忙了一天。这两个小孩交给我，我一会儿送他们回去。” “得嘞，有您帮忙看着比我靠谱多了。” 马勇说完转身，拍了拍赵默肩膀，道:“小伙子，你俩也别太伤心了，一定要学许大侠的生前的样子，乐观点嘛。许大侠可是变成了星星，正在天上看着你们两个臭小子呢，一定别让他伤心！” “许大侠，我先回去了！您在天上一定保佑他们两个。” 说完话，许诺对着坟墓行了一礼，便挎刀下山去了。 “你们两个想好后面怎么办吗？” 等马勇离开后，林豹问道:“如果愿意，长公主也说了，可以推荐你们去长安那边的学院。也算是对许大侠的一种补偿。去了学院，你们好好修炼学习，才能继续完成许大侠的遗志。” “默哥，我想好了，我今后一定要好好练功。师父曾经说过，做游侠，一定要刻苦修炼，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别人。当时我觉得有师父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操心，练功还会偷懒。现在我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了。” “我一定要去长安最好的学院，等学好了一身本领，就能去找我姐了。不然凭我现在的本事，就算找到了，也没能力把她保护好。” 小二说完，看着林豹道:“不过林大哥，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嗯，你说。” “去长安之前，我想先回老家打听一趟我姐姐的下落。师父说过，我得先找到那些人贩子，才能有线索。可是人贩子流动性太大，我不早点找到他们，就算我到时候学会一身本领，也没机会找到我姐了。” “嗯……这个没问题，你姐姐的下落，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帮你查到线索。” “那就谢谢林大哥了。”小二抱拳道。 “还有你呢，赵默？”林豹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 今天的事，对赵默来说影响太大。一方面，自己多年的冤屈已解，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被附体的时候干了哪些事，杀人，掏胆，王文远、小女孩、卖包子的老板娘还有那些无辜惨死的路人……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之中依旧是历历在目。 而且到最后，许诺其实也是为了救他而死。所以赵默心里其实无比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报仇，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再加上白天自己心境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对他来说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冥冥之中，赵默感觉自己身体有了很大变化，就好像体内多了一股其他的力量。 这种感觉非常消耗精神，此时的赵默，内心愧疚而又疲倦，根本没有心思好好思考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晚上。 赵默甚至开始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幻觉，等他一觉醒来，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纵然一切都是原样，也总好过现在。 看赵默半天不说话，林豹又道:“其实你可以和小二一起……” “我累了。”赵默打断了林豹要说的话，道:“我们回去。” “也罢，等你决定了明天再说。”林豹点头道。 月色照亮了三人下山的路。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赵默家院门外就聚集了很多人。 其中为首一人脸长如马，上唇留着两撇八字胡，身形又高又瘦，穿着一套苍黄色道袍，手持桃木剑，俨然一副道士打扮。 “你们几个进去，把里面那个小妖孽绑出来。” 道士站在门口，从后面挑出几个壮汉，指挥道。 “马道长，要不还是您亲自进去抓，我们凡夫俗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说话的是西市一个屠户，生的膀大腰圆。此时见要自己进去抓妖，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本天师已在门口布下诛妖阵法，我要是进去了，难道让你们守阵吗？” “不要害怕嘛。来，你们四个一人拿一张本天师的九天真雷镇妖符。” 马道长掏出四张黄色符纸，分给四个壮汉，说道:“进去之后，只管拿人。有此符护体，纵然那妖孽力能拔山，也不是你们几个的对手。” “还有这串捆仙绳，进去制服之后把妖怪帮出来，以免它元神出逃。” 听完道长的话，一个胆子稍大点的壮汉拿了符咒来到门口，左脚刚要踏进，又临时犹豫起来。 自己昨天虽然没在现场，但听别人说那妖怪身形虽小，但力大无穷，快如闪电，一爪子就能掏出人心。这马道长靠不靠谱啊？ 正在犹豫之中，却被马道长从屁股后面踹了一脚。 一个踉跄，壮汉被踢进院内。好巧不巧，突然刮来一阵晨风，壮汉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被吹起来了，两腿也不听使唤地哆嗦。 “亲娘呀，这院里妖气太重了。” 壮汉一溜烟又跑了回来。 “马道长……您这有用吗？要不还是换个人，我这会儿肚子疼，想去拉个屎。”壮汉是真的觉得自己想拉屎。 “诶呦，我也肚子疼……不行了，要出来了。”另一个感觉自己也被传染了。 “奇了怪了，我也莫名想拉。”第三个壮汉说道。 说着话，三人弯腰就要开溜。 “都给我回来！这拉屎又不是传染病！” 马道长怒声一喝，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旭日东升，此时阳气正重，阴气最虚。尔等还是速速持符抓妖，莫要误了时辰！” “快听马道长的，进去！” “就是，都是七尺大汉子，你们不去难道还要我们这些妇女儿童进去吗？” 一听周围父老乡亲这么说，那壮汉不好再拒绝。四人只好强行缩回屎意，拍着胸口壮了壮胆子，依次悄悄进了赵默家院内。 第28章 马道长坑蒙拐骗 苦少年化身成妖 四人像在做贼一般，踮着脚偷偷溜进了院子里面。没啥好怀疑的，院内只有北房窗户纸没破，看样子这妖孽就睡在里面。 为首壮汉给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率先推开房门。 吱—— 随着房门被推开，几人看到房间里面算得上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除了当中一个不大的四角方桌和几个小马扎之外，就剩左手边的大炕了。炕上躺着两个还在睡觉的小孩，正是赵默和小二。 “上！” 几人通过眼神交流合计一番，谁也拿不准到底哪个是真妖孽，只好一齐出手扑了上去。 “抓住啦！” 随着一声大喊，赵默和小二两人已经分别被捆住了手脚。院外众人听到信号，也都放下心来。 “给本道长把妖孽押出来！”马道长在院外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是谁，抓我们干啥？”小二反应过来之后问道。 “闭嘴，等出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话，赵默和小二被依次绑紧绳子拉了出去。 “道长，妖我们给你带出来了。” 为首的壮汉此时一扫之前胆怯之心。没想到捉个妖这么容易，不由得内心开始佩服自己起来，说话时语气也是威风凛凛，挺着肚子，仿佛自己此刻神仙附体一般。 “不错不错，咦，怎么是两个？” 马道长一看抓出来两个小孩，想起昨夜听百姓说的是一个妖，便又道:“各位乡党，贫道收妖，向来是按数收费的。这两只妖，可就不是昨天那个价钱了。” “道长，俺们这儿确实只有一个妖，杀人的那个，叫赵默。西市那个卖包子的张家婶儿昨天就是被他杀死的，另外一个，俺们也不认识。”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女说道。 “赵默？你们俩谁是赵默？”马道长听完，转身询问了起来。 “我就是赵默，但我不是妖！”赵默抬起头看着这个道长回答道。 “那你是谁？”马道长又看着小二问起来。 “我叫罗二，是默哥拜把子的兄弟！你们是谁？凭什么乱抓人！”小二理直气壮道。 “兄弟……嗯……” 马道长思索一番，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乡党们，你们也听见了，这个妖怪还有个拜把子兄弟，今天也被本道长一并抓住了。” “还好是遇到我了，要不然今天帮你们祭了大妖，我这一走了之，那他弟弟二妖又要出来祸害你们啊！” 听道长这么说完，后面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你说这年头妖怪咋会有这么多，要是还有啥亲戚是俺们不知道的可咋办？” “你可别乌鸦嘴，妖怪哪有拖家带口出来干坏事的？” “咋就是俺乌鸦嘴了？你看今天这个妖怪不就有拜把子兄弟呢！” “你当他俩是孙悟空和牛魔王呢？我看那个叫罗二的小娃娃兴许就是个人，被妖怪给骗了。” “你放屁！这么厉害的妖怪骗个小娃娃干啥？想吃人直接杀了就行了，俺觉得他俩就是拜把子兄弟！” “放你娘的屁！他俩要是拜把子兄弟，我今天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你娘才放屁！这个罗二要是被你当成人放了，出来第一个就吃你！” “吃你娘的屁！这罗二要真是妖怪，那杀妖怪的钱你来出！” “凭什么！这妖怪又不是专门来祸害俺家的！你凭啥想让俺掏钱？” “你他娘的……” “大家静一静！” 马道长见众人意见不一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乡党们，乡党们，大家都别吵了，万事和为贵嘛。贫道也知道，大家一年到头挣个辛苦钱不容易，如今遭了这大祸，更是雪上加霜。这样，这第二个妖怪，贫道给你们打个对折，咱就算它一百两银子好不好？” “呸！你个死不要脸的臭道士！这么明目张胆的骗钱你还有良心吗？”小二一听这是要把他和赵默当成妖怪处理，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而一旁赵默，却是沉默不语。 “先把这个小妖怪的嘴给我堵起来！” 见小二嘴巴被堵好，马道长回过头又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咱们就按照这个价钱来了。以后要是这个妖怪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出没，贫道还会有相应优惠。” “好，那就你们四人抬着妖怪，咱们现在去道场做法！” 小二挣扎着被强行抬了起来，两人如同杀猪一般被绑到了木棍下面，反观赵默，却既不反抗也不说话。 众人簇拥着来到到了一片开阔地，地上早已准备好了一根大木桩，下面是垫了三尺高的干枝木柴，看样子是要用火烧。 “把这两个妖孽绑上去！” 听到马道长发话，那几个壮汉开始动手，将两人背靠着背紧紧绑到了木桩之上。 “各位父老乡亲。” 马道长站上一个临时的土制法坛。坛上正中央是一张施法用的木案，案上黄纸红烛符水糯米等施法之物一应俱全。 “大家睁开眼睛看看，眼前这个木桩上所绑之人，便是昨天当街行凶的妖孽！” 众人看去，竟是两个约摸十来岁的小男孩，不免有些人心生疑惑。 “这妖怪也没长三只眼睛八条腿嘛……” “怎么是两个小孩子？” “是不是抓错人了？”有人不太相信道。 “没错，昨天我就在街上，看见那个小孩杀人了！嗖——那速度就跟闪电一样，一爪子就把人心给掏出来了！”说话的人信誓旦旦。 “对，我亲眼看到的，就是他杀了我娘！” 人群中，张卢用手指着赵默大声说道。有了小孩作为目击证人，众人也都更信了几分。 “真的假的？妖怪不都是很大很凶的吗？怎么这两个小孩起来好可怜？” “那妖怪都会变化之术，怎么可能让你看出来真假？” “咦，那小孩不是柳树巷的赵默吗？我记得他，前几年他娘被人害了，是个可怜的孩子。”有人认出了赵默的样子。 “别提了，听说就是他，昨天亲手把王老爷内脏掏出来给吃了。王老爷，多好一人呐……” “唉……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孩竟然变成妖怪了。”有人摇头惋惜道。 “你们听说了没，那个赵默就是昨天第一个到三里湾的人，听说死了十几个人啊，估计就是那会儿，这小孩被妖怪给上了身了。” “那后面去过三里湾的其他人会不会也被妖怪附体了？” “这个说不好……” 众人看着赵默和小二，议论纷纷。 “诸位乡亲父老，昨天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历历在目。” 马道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说道:“贫道也是游历至此，昨天下午正好听说了有妖孽横行于此，心想我本修道之人，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又怎能不管？” “经过了一番调查，这才锁定了妖孽的藏身之所。今天，贫道已经施法将这两只妖物困在我这捆仙绳之中。等一会儿到了正午时分，我便将这两名妖物，活祭于天，以慰昨日遭遇不测的众位亡魂！” “好！”有的人欢欣。 “活烧妖怪！”有的人咬牙切齿。 “还我娘命来，呜呜呜……”也有人痛心疾首哭着。 “俺还是头一回看到妖怪，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现出原形来？”也有人只是好奇。 “俺得赶紧回去通知俺们村的也过来看看妖怪长啥样儿。” 一时间现场气氛变得十分热烈，所有人都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听着下面这些人的话传到耳朵里，赵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说出真相？ 昨天的事情，让他愧疚不已。可是归根结底，自己当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如果说一开始杀了王文远，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自愿动手，但是后面那么多无辜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内心所想！ 后来许诺为了阻止自己体内那个邪恶的灵魂，进行了那么惨烈的战斗。但是这一切除了小二之外，根本没有人看到，所以他们现在都把自己当成了妖怪。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戏谑，他们的好奇，此刻传到赵默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 根本没有人知道，是一个叫许诺的男人，阻止了更大的悲剧发生。 许叔为了救下他们这些人，值得吗？ “我……” 赵默低着头，终于开始说话。 “根本不是妖啊……” 两行眼泪从赵默眼角流出，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替许诺觉得委屈。 “你们听到了吗，那妖怪好像在说话？” “他好像在哭……” “嘘。” 有人说了一声，瞬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赵默，他们想知道此刻柱子上这个妖怪说的是什么。 是不是什么求饶的话，亦或是死到临头，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了？ 难道妖怪也有良心？ “我……” 赵默艰难的抬起头，这种绑法让他觉得很难受。 “我……不是妖！” 赵默大声吼了出来。 第29章 无辜小子变妖孽 正义侍卫救法场 “我不是妖啊！” 听到赵默说自己不是妖，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哪有妖会承认自己是妖的？” “大家都看到人是你亲手杀的，你现在说自己不是妖？” “死鸭子嘴硬！” “一会儿放火烧死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赵默说的话，一旁小二极力想挣脱掉束缚，身子使劲拗了两下，却发现是徒劳。 “小二，是我连累你了。” 赵默对小二说道，此时他心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就像三年前没人相信杀了他娘的是王家三公子一样。 他现在只是替死去的许叔觉得惋惜，为了这些愚民，为了自己这条贱命，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赵默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正是林豹。 昨夜送两个小孩回家之后，林豹就回府给公主殿下交差去了。王老爷的遗容已经整理完毕，但是遗体尚未安葬，所以公主殿下还要在此多待几天，等王宇清将军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忙完府上的事，林豹一早起来就打算再去问问赵默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结果到了赵默家里发现空无一人。跟左邻右舍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俩一大早就被绑到法场来了，说是要祭天。 “这位官爷，您这是干嘛？” 马道长看到一个身穿军官盔甲的男子要去解开两个小孩，立马上前阻拦起来。 “他俩只是小孩子，不是什么妖！你们抓错人了！”林豹指着被绑起来的两人说道。 “官爷，您可瞧仔细了，这两人是货真价实的妖怪啊。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贫道我也是受了百姓之托，这才冒着性命之危抓住两个妖孽，可不能您说放就放。” 马道长看来人一副官家打扮，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好解释清楚事情原委。好歹是三百两银子的买卖，这要是做成了，可够自己逍遥快活一年的。 “什么妖孽？赶紧给我放人！”林豹不耐烦道。 “官爷，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您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昨天死了那么多人，您要说凶手是这么一个小孩子，打死我也不能信，这要不是妖怪，能有那么大力气吗？”马道长问道。 “是啊，当官的也不能不讲道理！” “可别是妖怪哪个亲戚变化的，过来救自己同类了。”有人开始小声揣测。 “我娘就是他杀的，他就是妖怪！” “我也亲眼看到他杀人了，不会认错。” “对，这个妖怪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众人一听马道长说的有道理，纷纷开始帮腔起来。 “就算是妖怪出没，那也应该交由朝廷来管，你们怎么能用私刑？”林豹耐着性子说道。 “官爷，您这可就冤枉贫道了。在场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呢，哪能是私刑？再说了，咱们《秦律》上面也没哪条律法写着抓住妖怪要交给官府呀？” “朝廷自古都有设玄衣卫专门处理各地妖祟邪魅之事，你一个修道之人，难道也不知道？” “玄衣卫？” 马道长既然是吃这碗饭的，自然听说过玄衣卫的名头。听说那是秦国开国之后设置的一个特殊部门，直接听命于秦王，主要负责调查各地的灵异之事，算是专门针对妖族间谍活动的情报部门，因为里面任职的都是身着玄衣，故名玄衣卫。 只是玄衣卫平日里本来行事诡秘，而且这几百年来，由于人族与妖族早已停战千年，各地规模的灵异事件相比开国之初，早已大幅度降低。故而玄衣卫现在几乎很少露面，而这个部门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几乎算是销声匿迹。 “那妖怪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玄衣卫的人过来救人啊。贫道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此地生灵涂炭，这才出手降的妖！”马道长一脸正气道，听得台下众人也是义愤填膺。 “滚下去！不要替妖怪说话！” “妖怪杀人的时候朝廷不管，现在抓到了又要让我们放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妖怪杀人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出来专门恶心我们吗？” “滚下去！” 本来这几年打仗搞得民不聊生，如今县里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官府不仅不作为，还想出来阻止他们自己惩罚妖孽。众人不禁同仇敌忾起来，将台上林豹当做官府的化身，骂得狗血淋头。 林豹是个武夫，本就不善言辞，不过他心里明白赵默和小二都是无辜的，也知道是许诺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如今英魂已逝，自己不可能看着两个小孩子就这么被活活当成妖怪烧死。 眼看现场群情激愤，自己如果选择强行救人，恐怕会演变成官府和群众之间的对立，到时候不好跟公主殿下交差。为今之计，只有找来本地县令主持大局。 “赵默罗二，你们两个等着我，我这就去叫知县大人来主持大局！” 林豹说完，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道长，威胁道:“如果你敢擅自动用私刑，害了这两个小孩子，到时候别怪我手里这把刀没长眼睛！” “官爷放心，贫道绝不动用私刑，只是一会儿正午时分就要祭妖了，可别误了时辰。” 一听林豹要去请来知县，马道长也有点心虚了。没想到这两个小孩背后还有官府的人做保，今天这三百两银子恐怕难挣了。不过表面上对林豹不敢太过不敬，点头哈腰送了一礼。 “呸！就知道欺负老百姓，今天就是把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看着林豹急匆匆离去，马道长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又对着众人说道: “乡党们，你们也看到了。今天不是贫道不想替你们斩妖，只是现在有官府的人亲自出面，贫道胳膊再硬，也是不敢和朝廷作对的。” 听到道长这么说，有些人打抱不平道: “道长别怕，我们支持你！” “对，一会儿知县来了也不怕，妖怪就是妖怪，官府也不能护着妖怪啊！” “我们大家同心协力，今天这妖怪杀定了！” “对，杀妖！” 一看有这么多老百姓都在支持自己，马道长也是感动不已。 自从自己立志入了道门之后，每天吐纳炼气，足足二十年时间，前前后后考了四次名士，去年才刚刚过了二品。 眼看自己修道实在没有天分，但人总是要恰饭的嘛，于是这才又下定决心打算转行行骗。 离开长安之前，自己托关系找人在长安地下城花了三十两银子，仿造了一个四品名士的银牌，开始一边在各地游历，一边以驱邪降妖之名行骗。 万万没想到修道不咋样，但是骗子这行自己倒是干的风生水起，不仅来钱快，受人尊敬，竟然还能得到百姓如此大力支持。 马道长站在台上，假装感动，以袖抹泪道:“众位乡亲父老的好意，贫道心领了。既然大家如此坚决，那贫道也不会退缩，一会儿知县来了，贫道一定帮助大家主持公道！” “我们支持道长！” “要是朝廷不分真假乱来的话，到时候我们也不会答应！” 众人同心道。 第30章 保罗二林豹救人 寻异兽钧绮进城 林豹离开之后，径直去了县衙找到马勇，想让他先去现场控制住局面。几句话说明了情况之后，便立马赶去了王家府院，将此事一一禀告给了公主殿下。 “照这么说，现在那两个小孩是要被当成妖怪给杀了？” 赢书曼听完之后，心中权衡一番。 对于赵默如何，她并不是很关心，毕竟自己公公当初就是被他当面杀掉的，虽然不是赵默本意，但他也脱不开干系。 再有几天，丈夫宇清就要过来发丧，这个赵默到时候会被怎么处理，赢书曼心里也没个底。按照她对丈夫的了解，赵默很可能被当成替罪羊。 一来北境现在局势紧张，妖族蠢蠢欲动，秦国作为离蛮荒大陆最近的国家，一旦战争爆发，首当其冲。而秦国这两年刚经过大战，国力还在恢复，一旦妖族真的南侵，恐怕到时候会有灭国之祸。 二来最近周边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相关消息传来，各国领土之内都有上古异兽出没的消息，甚至有些国家因此被灭国，而这很可能就和妖族有关。所以为了防止人心混乱，只能封锁真实消息，把赵默当做替罪羊处理。 另外她也通过马勇那边得知，昨天的事早已经捅到玄衣卫那里，估计不日就会有特使过来。到时候玄衣卫会怎么做，她这个当公主的也没有权力干涉。 可怜了侠士许诺，虽然阻止了异兽动乱，但自己也没了命，而且背后真相还不能告诉百姓。如今他棺中尸骨未寒，两个孩子又面临灭顶之灾。 “林豹，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赢书曼喝了口茶，使了个眼色，命令众人退下。 等房间只下剩她和林豹两人，赢书曼慢慢说道:“现在的局势，你也是清楚的。” “宇清负责的北境那边，如箭在弦。再加上这回异兽动乱，我们大秦可能……算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可是……” 林豹想说点什么，他实在是不甘心两个小孩就这么被当做替罪羊，昨天晚上，他还答应罗二要带他去长安最好的学院修炼学习。 “没有可是！陈国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就几个月前，那个「穷奇」出没，让陈国死了多少百姓？连陈王都被一口吞掉！” 赢书曼不禁情绪激动起来。异兽动乱，比起什么天灾人祸之类的更可怕。前不久陈国，那个只有几万部队的边陲小国，因为一个叫穷奇的异兽出没，仅仅一个月不到，就死了数十万百姓。 后来陈王向齐国求救，齐国来了最大的宗门「紫微观」的人，听说是一位元老级别的人物，这才勉强收拾住了场面。可惜陈王也被穷奇吃掉，整个陈国称得上是名存实亡。 “比起我们大秦这百万子民的性命，两个小孩子，你应该救谁！” “公主殿下息怒，刚才是属下愚钝了。” 看见林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赢书曼语气一转，手扶额头继续道:“算了……我又何尝不想救下这两个小孩，想来那个许诺为了临安的百姓，牺牲了自己性命，现在他的尸骨未寒，侄儿和弟子却被百姓当成妖怪……” “那个叫赵默的，我看是迟早保不住……可怜的小孩子……” 赢书曼摆了摆手，说道: “唉……你快去，尽量救下许诺那个小徒弟罗二，也算是给他师父在天之灵一点慰藉。” “诺。”林豹抱拳领命。 临安附近。 官道之上，七人七骑，此时正在朝着临安方向赶去。为首的一人白马白衣，风采斐然，正是青阳派日华峰峰主王中孚座下大弟子，白天泽。 “大白师哥，还要多久才能到？”鱼幼薇在马上问道。 “这话你得问问钧绮师弟，他才是本地人。”白天泽回答道。 “快了快了，过了这座山，快马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临安了。到时候我请各位师兄弟去我家吃好吃的哈哈哈，我家做的厨子那个酸辣肚丝汤可是一绝！”王钧绮在马上回应道。 三年没有回过家中，如今即将回到故土，心中还是有一丝激动。这几年在山上的修炼太辛苦了，吃的东西比起山下也是没啥滋味儿。一想到回家能吃到美味的凉州本土菜，王钧绮就感觉口水从上颚分泌了下来。 “好，马上就要正午了，我们几个继续赶路，中午就去钧绮家里用斋。”白天泽道。 “嘻嘻嘻，这次下山一路上吃了不少美味。小棋子，你说的你家那个什么酸辣肚丝汤，还能比前几天咱们在长安吃的糖醋里脊还好吃？” “糖醋里脊算个啥……小师姐，我敢保证你要是吃过酸辣肚丝汤，就把其他菜都抛之脑后了。” “那咱们还是再快点，驾！”鱼幼薇说道。 众人座下马蹄激起一路烟尘。 这次他们出来一路上快马加鞭，一边打探消息一边赶路，已经走了整整半个月。眼看离食月越来越近，白天泽内心也是丝毫不敢松懈，之前得到消息，食月昨天确实是在临安出现了。 根据这几日收到的情报推断分析，食月现在应该过了幼年期，开始进入了成长阶段，如果不快点找到的话，等食月真的成长起来，到时候他们几个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自己现在是四品炼神境界，加上这几个师兄弟的话，七人配合起来，最多能控制住半成长期的异兽，也就是相当于五品入魂境界的修士战斗力。 不过收服食月倒是其次，大不了到时候通过锁鸿让师父过来。最主要的是最近各地异兽出没，各大宗门和国家都对此已经重视了起来。估计秦国玄衣卫的人应该也会很快就到，其他宗门肯定也在各自寻找线索，如果自己不快点，就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到时候怎么名正言顺把食月收服到自己门派下，这才是最头疼的事情。上次和离虚宫的人在楚国抢夺那个「玄幽」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家师父没跟着，被人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吃足了哑巴亏。 所以这次只要一旦落实了消息，必须就要尽快通知师父。 一路快马飞尘，转过山脚，可以看到不远处一座城池显现眼前。 “吁——” 最前面的白天泽勒马停了下来，回身对后面众人说道: “师弟师妹们，前面就是临安城了，根据我们之前的分析，食月下次很可能就会在这附近出现。一会儿入城之后，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分组各自打探消息，然后中午就在钧绮师弟家汇总情况。” “是。”众弟子回应。 “钧绮，你可以先回家去看看，毕竟三年没来了，打听消息的活儿我们几个就够了。” “那好，几位师兄师姐，我就先回去安排一下，一会儿都来我家用斋啊。” 王钧绮也巴不得自己先回家享受享受，听师哥这么安排，便也不客气，提前拨马入城去了。 第31章 青阳弟子齐入城 黑心道长巧施辩 一切吩咐完毕，白天泽正好看见不远处过来一众行人，为首是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头子。 “这位老丈还请留步。” 下马行了一礼，白天泽道:“老丈您这也是要入城吗？” “是啊，听我儿说城里今天抓住两只大妖，要斩妖祭天，这不带着孙儿过来瞧瞧热闹嘛。” “斩妖？”白天泽听完老头的话，心想难道是食月已经被抓住了？ “这位公子，看您模样，应该是是外地来的？” “老丈好眼力，我们几个都是初来宝地。” 老头子说着话打量了一番白天泽，看他身后几人也是各个气度不凡，便热情的介绍起来。 “您是不知道啊，听说昨天咱们这儿闹妖怪，先是北边三里湾死了数十个走货的壮汉。” 老头摸了摸孙子脑袋，继续说道:“后来发现尸体报案的那个小娃娃，您看就跟我这孙子一般大小，也被妖怪附体，在城里杀了好几十个人。这不今天早上被一个法力通天的道长抓住了，两个妖怪都被押到菜市口，等中午就要祭天了。” “老丈，您说那妖怪有两个？”白天泽问道。 “是啊，听说那俩妖怪是拜把子的兄弟。您也别和我这耽误功夫了，要是公子有兴趣……咱们一道儿去那边瞧瞧？只是你这大骏马，不知道方不方便借我孙儿骑一会儿。”老头憨笑着说道。 “这个好说，来，小弟弟，上马！” 白天泽立马抱起小孩，放到自己马上，然后走在前面牵着马，对众人说道:“那咱们几个也别分开了，跟着老丈一齐去菜市口看一眼热闹。” 众人跟着老头子一齐入了城。 一路上老头七嘴八舌说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白天泽也问了很多细节的问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众人就已经到了菜市口，只见前方极为热闹，老百姓围得是水泄不通。 众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见中间一个木桩之上，正绑着两个小孩。旁边是一个临时法坛，上面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正舞着手中桃木剑，念念叨叨给妖怪做法。 那鱼幼薇天生对魂力比较敏感，仔细看了一眼那两个“妖”的魂力波动，摇了摇头道: “大白师哥，这两个小孩应该不是妖。不过，稍微瘦点那个，魂力和普通人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好像……就好像我看他的时候，在他背后多了双眼睛……对，就是这种感觉。”鱼幼薇肯定地说道。 “多了双眼睛……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这两个小孩当真不是妖，到时候可能得帮一帮他们。”白天泽说道。 “刘知县到——” 等不多时，只见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正是捕头马勇请来了当地县令刘看山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那林豹毕竟是公主殿下的人，刘看山方才在县衙听了马勇汇报此事，不敢托大，立马带着人过来现场，说什么也不能让百姓动私刑杀人，否则他这个县令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马道长看知县大人亲自到了现场，立马停下手中活计，屁颠屁颠跑到面前，行了一礼，道:“无量寿，贫道在此见过县令大人。” 刘看山也还了一礼，随即指着赵默和小二说道:“这位道长不必多礼，敢问柱子上绑的两个小孩子，是什么人，因何被绑起来？” “这个……知县大人有所不知，他俩乃是昨日犯下杀孽的妖邪，今天被贫道抓住，这才绑到柱子上，正准备正午时分施法除妖呢。”马道长恭敬的说道。 “哦？妖孽？” 刘看山仔细看了一眼，道:“马捕头，你查查这俩小孩可是本县人口？” “启禀大人，瘦点那个乃是本县人口，就住在城北柳树巷子，叫赵默。还有一个不是本县人士，不过应该是赵默的朋友，两个人都认识。昨天三里湾的案子，就是他们俩报的案。”马勇一五一十汇报了情况。 “道长，既然马捕头说了，那赵默是本县人口，也是亲自报的案，怎么变成妖怪了？”刘看山反问道。 “这个……知县大人，您是不知道啊，那昨天城中的命案，就是那个叫赵默的小娃娃亲手杀的。如果他不是妖怪，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马道长回答道。 “既然你说那个赵默是妖孽，那他怎么会来报案？难不成是那妖怪自己报自己的案子吗！？再者说了，就算是妖怪，那也得交给朝廷管理，难道当我大秦国的玄衣卫是摆设吗？”刘看山义正言辞道。 “马捕头，先把两个小孩带回去，我们县衙再审审。” “诺。” 马勇领了口令，正要上去松绑，却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起来。 “朝廷这是要和妖怪穿一条裤子！” “官府救妖不救人，咱们快跑，待这里迟早被妖怪吃光！” “临安没有这么无能的父母官！” “抗议！抗议！” “早就听说妖族要南下，恐怕他们已经暗中勾结好了！” 一时间周围变得躁动起来，众人你推我搡，越靠后的喊的越起劲。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刘看山不得已，只好放弃带走人的打算，大声喊道: “乡亲们！大家不要激动！大家先听我说两句！” 见知县有话要说，百姓稍微安静了一点。 “本知县来临安上任五年有余，这五年里，县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本知县无不是亲自过问处理，自问还算对得起咱们这一方百姓！” “可是诸位，人命关天啊！你们看看台上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他们真的像妖怪吗？”刘看山看着情绪稳定下来的百姓，摊开手问道。 “他就是！我娘就是那个赵默杀的！昨天我亲眼看着他把我娘……呜呜呜……”小孩张卢哭着说道。 “还有我女儿也是……”另一个妇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爹爹也是……呜呜……”一个小女孩哭泣道。 “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我也相信你们的话。但是你们想想，如果这个赵默真就是妖怪，又怎么会乖乖等你们来抓他呢？” “他是被妖怪附体了啊！”有人回答。 “好，既然你们也说了是被附体。那妖怪能附体到赵默身上，就也能附体到你身上，还有你身上。” “这个赵默啊……我还记得三年前，他娘被歹人杀害了，当时他还这么高。” 刘看山伸手比划了一下，动情的说道: “这不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凶手一直没能落网。这小孩苦啊，大早上一个人上山砍柴，遇到那么多死人，还能想着回来报告官府。你们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是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就算后面他被妖怪附了体杀了人，那也不是他的本意，他现在是不是妖怪，需要专业人士调查啊。我们朝廷不会放走一个真的妖怪，但也不能枉杀一个无辜的小孩子。这位道长，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刘看山看向马道长，问道。 “知县大人……这……贫道一介修道之人，自然能看得出来谁是妖谁是人。”马道长铁了心要挣这三百两银子，心想反正玄衣卫的人还没来，现场又没第二个道士，两个小孩是不是妖怪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那好，既然你说他俩是妖怪，那道长给大家证明一下，为什么这两个人是妖怪？”刘看山好歹是个读书人，平日里也看了不少书。 上古传说里，妖怪虽然有些是能修炼成人形，可大都有特征，比如狐妖会有狐狸尾巴，猪妖会有猪耳朵。即便是道行比较深的，那也肯定和普通人有区别。 而且这两千年来，人族与妖族划疆而治，两方隔绝已久。整个人族领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妖了，即便有，也大都是修炼不成形的小妖。像这种能够随意附体人身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基本上相当于七品名士以上的实力。就算真的出现了，恐怕也没这么容易被抓住。 “这……妖就是妖嘛，贫道手里又没照妖镜，没办法给知县大人证明。”马道长有点心虚道。 第32章 王钧绮痛笞赵默 嬴书曼现身法场 “师哥，这两个小孩有点可怜，要不要我们出头帮他俩一把？” 鱼幼薇眼看情况有点僵持不下，心里早就想出手相助一番，不过这毕竟算是山下凡人的事情，要不要出手还得征求一下白天泽的意见才行。 白天泽考虑了一下，示意众人再看看现场情况。虽说原则上应该尽量少掺和这些事情，但如果他们万一真要杀这两个无辜小孩子，把他们当成妖怪活烧，那还是应该出手相助。 不一时，却听见远远又有人吵闹着过来。 “知县大人在此，外面到底是何人喧哗？”马勇扯着嗓子问道。 “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小杂种！” 众人一看，竟是那王钧绮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这不是王家三公子吗？他怎么回来了？” “昨天那个王老爷，听说就是被这个小孩杀的，我看是他儿子报仇来了。” “你们知道啥，当年那个赵默的母亲被杀害，那小孩一口咬定就是王钧绮给杀的。也许这就是报应。” 周围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想起几年前的旧事，也说了出来。这些话听得白天泽等人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台上这个小孩和自己小师弟还有这说不清的冤仇。 如果王钧绮真杀过人，那回去这事可得跟师父说一下，毕竟作为修道之人，品行一定要端正。 “赵默！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王钧绮跳下马跨步冲过人群，气势汹汹来到赵默面前用马鞭指着他问道。 “是你？你还敢回来！” 赵默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不由得心情由哀转怒，眼睛也睁大了一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真没想到这么快王钧绮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惜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杀了他。 “三公子息怒，这小孩并非出自本意，只是昨天有妖怪，当时被迷了心窍才会出手伤人。” 后面林豹很快也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帮忙解释道。 “你终于肯出来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赵默死死盯住王钧绮。 被赵默这么一看，王钧绮似乎也想三年前的事情。 之前跟随师父去青阳派之前，自己曾经不小心犯下了一桩子命案。好像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小孩子大吼大叫的，还咬住自己手臂不肯放松，这才让他慌了心神，掏出匕首杀了那个俏娘子。 “我爹是你杀的！”王钧绮恶狠狠问道。 虽然想起了往事，但他心中对赵默却并无丝毫愧疚之意，毕竟他娘不过就是个有点姿色的贱命而已。这种贱命，他以前没放在眼里，现在修了道，更是感觉如同蝼蚁一般。 倒是眼前这个臭小子，不仅害自己当时被父亲严厉责骂了一回，还让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如今竟然连自己亲爹也是他杀的。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今天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小杂种。 “是我杀的！” 赵默硬气回应道。 当时他的意识还在，只是脑海中被仇恨占据，才顺着食月的心思去杀了王文远，不过不管怎么说，杀人就是杀人，这一点没什么好狡辩的。 “你个小杂种，既然你敢承认，老子今天非亲手宰了你不可！” 王钧绮举起马鞭，抬手就一鞭子要抽下去，却被林豹拦住说道: “三公子，不可！” 一看是自己嫂子的亲卫跟了上来，王钧绮破口大骂道: “你个狗奴才还敢拦我？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罢了！快给我滚开！”说完一脚将林豹狠狠踹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极重，饶是林豹，也被踢翻了出去。 一旁刘看山马勇等人看到这个王钧绮如此暴戾，心中虽然不忿，但是却也不敢阻拦，毕竟是公主殿下的小叔子，连公主的亲卫都敢踹，他们又哪里得罪得起。 “啪!” 鞭子在王钧绮手里如同一条长蛇舞动，被狠狠抽在了赵默瘦小的躯体之上，可是赵默却忍住死不吭声，只是眼神依旧死死盯着王钧绮。 接连三鞭下去，赵默的身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底下鱼幼薇忍不住要出手阻拦，却被白天泽按住。 “三公子住手！” 林豹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见王钧绮三鞭打完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上前一把紧紧捏住握鞭之手，硬生生给拦截了下来。 王钧绮在家中自幼娇生惯养，没想到对方作为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也敢阻拦自己。更没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三境的修士，竟能被这么一个武夫硬生生钳制住。 “你个狗奴才还敢拦我？” “三公子，我是公主殿下的亲卫队长，不是狗奴才。” 林豹如今对这个王钧绮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又想起昨天许诺说就是他杀的赵默母亲，不由得怒从心中起。 “快给我松手！”王钧绮感觉自己手腕被捏得生疼，不由得叫了起来。 “松手可以，不过在下有个问题倒是要问一下，那个赵默的母亲，是你杀的？” “你……管你屁事？”王钧绮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下人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就别让人瞧不起。”林豹说道。 “你可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啊，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但我知道他，这个赵默昨天杀了我爹！我要让他偿命！” “三年前就是你杀了我娘！” 赵默见王钧绮还想跟他抵赖，不由想起昨天许叔明明都已经帮自己申诉了冤屈，可如今许叔不在了，他们竟然又开始不承认。 “你个小杂种休要血口喷人！”王钧绮大喊道。 正吵闹间，却听见一声长报。 “公主殿下到——” 随着声音看去，人群外簇拥着进来了一波人。 前面是数十个身穿暗黑色铁盔的武士开道，后面紧跟着些仪容整洁，穿着白衣的仆人。再往后，只见轿子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人，身穿素衣，头戴麻巾，正是秦国公主殿下，赢书曼。 方才王钧绮来到府中，知道自己父亲去世后，屁股都没落座就又匆匆冲了出去，赢书曼害怕这个小叔子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便也赶紧带人跟了过来。 一是牵扯到赵默的事情，昨天已经答应过许诺，会替赵默申冤，没想到今天王钧绮就自己回来了，该怎么处理，得自己看着点。 二是这次异兽动乱，实在事关重大，玄衣卫下午应该就能到，在此之前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稳住局面。 “今天可真是热闹，没想到连公主殿下都来了。” “这就是咱们大秦的长公主，果然和街上那些娘儿们不一样，你看她的那些丫鬟，都长得跟仙女一样。” “俺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威武的兵！”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第33章 公主训自家小叔 罗二谈墨家巨子 “钧绮，休要在此放肆！” 嬴书曼一上来就对着王钧绮训斥起来，一把夺走了手中马鞭。看了眼赵默身上的伤口，心想自己这个小叔子下手果然狠辣。之前早就听宇清说过，他这个弟弟生性顽劣，今天第一次见面，自己还真有点管教不住。 “嫂子，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王钧绮看是公主来了，气势便弱了几分，以前他在王家谁也不怕，就怕自己大哥宇清，因为小时候大哥可是真会动手揍他。如今大哥在外事业有成，还娶了当朝长公主，自己之前虽然没见过这个嫂子，但心里免不了捎带着有点畏惧。 “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是秦国的公主，不是你们王家的媳妇。你们都是大秦国的子民，我对谁也不会偏心！”嬴书曼一番义正言辞，博得底下百姓一阵叫好。 “公主嫂子殿下，就算你没私心，可是今天这事，是这个小杂种杀了我爹在先，我找他报个仇不过分？就算是我大哥来了，也不能不让我报杀父之仇啊。”王钧绮说道。 “明明是你杀我娘在先！”赵默咬牙道。 嬴书曼不想理会两人口舌之争，转头说道:“刘知县。” “下官在。”刘看山出来行礼作答。 “这两个小孩子，你先带回衙门看管好了。想必玄衣卫的人不多时就会到了，到时候有什么事，你这边要全力配合。” “下官遵命。”刘看山说道。 “不行！妖孽不能就这么让你们带走！” 底下有人带头起哄道。 嬴书曼不做理会，继续道: “还有这位道长。” “哎！” 马道长听见公主殿下叫自己，赶紧出来应了一声。 “有劳你协助县令看好两个小娃娃，不要再出什么事端。” 见公主说罢，一旁下人早拿起准备好的赏金，递给了这个马道长。 马道长接过赏金斜眼一看，竟然是一枚足足二十两的大金锭。不由得喜上眉梢，差点就要对着公主殿下磕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马道长拿了赏金，立马站出来说道:“乡亲们！你们要相信我们秦国的公主殿下，也要相信我！这两个妖孽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跑了，朝廷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行！万一耽误了时辰咋办？道长你不是说中午要活祭的吗？” “放心，耽误不了。有贫道看着妖孽，必然是逃不出来！大家放心，之前跟大家说过的报酬贫道也分文不取，就全当为百姓出力了。大家都回去，这日头上来了不少，赶紧回去做饭。” 一听道长除妖都不要报酬，还能省下自己的钱，百姓便也无人再起哄闹事，都四散而去了。 “钧绮，你跟我回家去。”嬴书曼看着自己这个小叔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可是……” 王钧绮刚要再说，却被嬴书曼把到嘴边的话瞪了回去，只好给赵默放狠话道:“等会儿老子再收拾你这个小杂种！” 说罢便跟着公主殿下回家去了。 “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赵默也不甘示弱。 “马捕头，带人回县衙。”刘看山说道。 “诺。” 赵默和小二被马勇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往那县衙方向带去。赵默心里知道，昨天嬴书曼答应了许诺的事情，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世道就是如此，没有了许叔撑腰，谁还会在意自己这条贱命是怎么想的？ 自己一定要变强。 要像许叔一样，做一个有本领的墨家游侠。然后再找机会报仇，到时候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王钧绮！ 可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活下去，逃离这里。 “去楚国。”赵默想起了父亲曾经在梦里跟他说过的话，这两天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也许冥冥之中，这就是父亲给自己发来的信号。 到了县衙，马勇给两人带到一件禁闭室里，松了绑，说道:“你俩给我好好在这待着，不要想着逃跑啥的。” “呼……” 小二方才原本被人用破布堵起来的嘴总算是能说话了，大口吸了吸气，道:“真是憋死我了，默哥，你没事？” 看着赵默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小二不禁感叹道。 “刚才那个贱人王钧绮打你几下，怎么伤口都已经好了？” 赵默自己低头摸了摸伤口，确实不知怎么就好了，只有衣服上的血痕证明了自己刚才确实挨过打。 “奇怪了，刚才他打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觉得很痛。怎么这么一会儿伤口也都好过来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你被食月附体过的缘故？”小二猜测道。 “有可能，那这说不定倒是件好事。”赵默说道。 “师父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默哥，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是得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情况！”小二担心道。 “小二，是我拖累你了……”一听小二提起师父，赵默不由得惭愧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话，说不定许诺就不会死了。 “唉……默哥，这事儿我分的清楚。师父以前一直教导我做事情要分清楚因果，不能爱屋及乌，也不能伤及无辜。如果妖怪没有附你的体，换成我，未必都能撑得过来。你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了师父对我们的期望。” “可是现在这情况，不单单我的性命难保，恐怕还会拖累你和我一起陪葬。” “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从那天你救起了我，我小二就再也没拿你当过外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做兄弟的，就是要一起受苦！” “小二……” “默哥，别气馁！我们一定能度过这道难关！”小二眼神坚定，这给了赵默不少的勇气。 “对了，你知道刚才他们说的那个玄衣卫是什么吗？”赵默问道。 “玄衣卫啊……这个说来话长了。” 小二想了想，继续道: “以前有听师父跟我讲过，说是很早很早以前，我们人族和妖族没有分开生活的时候，这片大陆上到处都是修炼者。” “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妖族会吃人，人也会杀妖，师父说那个时候叫做「上古时期」。后来为了结束这种充满杀戮的时代，人族几个杰出的英雄就把各个地方的人团结起来去对抗这些野兽，然后把妖族一直赶到了大陆最边远的蛮荒地带。” “后来我们人族占领的这片土地上，就开始发展起来农业，那些战功卓着的英雄所保卫的领土也渐渐衍生成了不同的国家，我们秦国就是其中之一。而每个国家最早的专门负责抵御妖族的部门，就叫做玄衣卫，听说里面都是顶尖高手。但是因为过去了太久的时间，这片土地上的修士越来越少，玄衣卫也慢慢不被人所知道。” “原来他们就是以前抵抗妖族的英雄们创建的部队啊。”赵默听着很感兴趣，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 “可以这么说，可是我很奇怪，为什么英雄们的后代，却还要互相打仗？后来师父告诉我说，就算是英雄的后代，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同的主张，有些人创立了宗门，在不同国家落脚，传承下去。也有些广收门徒，为了继续实现统一人族的理想而奔走奋斗，后来就渐渐有了诸子百家，正是为了实现不同的理想，他们才会打起来。” “唉，要是大家能不打仗就好了。”赵默说道。 “是啊，师父也这么希望。所以我们墨家子弟，就是想要让大家不打仗而努力的。”小二说起这些，神采奕奕。 “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公，叫高朋，听师父说他加更厉害，手里有四把宝剑，斩尽天下无敌手，我师父用的那把断瀑就是其中之一。还有我们墨家的领袖，叫巨子，那简直是最厉害了，听说巨子曾经一个人就阻止了楚伐宋之战。” “巨子？是一个人吗？”赵默问道。 “巨子就是我们墨家的领袖，师父说第一任巨子叫墨子，后来就是在人族与妖族的大战之中牺牲了。后来这两千多年，巨子一共传了有四代人，现在已经是第五任巨子了，不过就连师父也不知道巨子的真名。” “哇，那巨子都活的好久啊。”赵默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算下来一任平均能活四五百年。 “修士嘛……要是修炼的差不多的，随便活个一两百年都不是问题。像巨子这种存在，如果没有被人杀害，活一千年也是不稀奇！听师父说，他们一步就能跨出去几百座山那么远，一抬手，连天上星星都能摘下来。” “没想到修士的世界竟然这么精彩。” 赵默听得心生向往。 第34章 嬴书曼会客家中 王钧绮心有不轨 白天泽等人打听完消息，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看样子这里昨日确实是食月出没，先在城外杀了人，之后又来了城内，从王家开始大开杀戒。 按照百姓的描述，那食月应该已经成长到了约摸四阶水平才能如此大开杀戒。按理说这个水平的异兽，本该继续疯狂屠杀成长才对，可是后来为何销声匿迹？看样子一切谜底都要到了王家才能调查清楚。 “大白师哥，要不要通知师叔他们过来？看这样子可以确定食月就在这附近啊。”鱼幼薇问道。 白天泽想了想，这次下山之前师父确实有说过，一旦坐实了消息，立马用锁鸿通知宗门的话。上次「玄幽」出没，就是因为没通知宗门，结果后来被离虚宫的人给截了胡。 不过现在情况更加复杂，听刚才秦国公主说的，玄衣卫很快也会到此地。青阳派毕竟不是秦国本土宗派，如果被玄衣卫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到时候即便不发生冲突，也绝不会帮着自己。 看来还是得靠王钧绮这层关系，看能否有办法从中斡旋一二。 “一会儿去钧绮师弟家中汇总一下情况，咱们再想个办法。现在通知宗门有点来不及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有不少本土宗派前来凑热闹，更何况玄衣卫的人也会来。” “也行，那就听师哥的。反正我头一回下山也不懂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事。嘿嘿嘿，也不知道小棋子他们家的厨子做的那个酸辣肚丝汤到底啥味道。” 鱼幼薇懒得再操心，转念想起了好吃的。 “一会儿到了师弟家中，你可别只顾着吃。没听见他爹都被杀害了吗，府上肯定一片悲伤，还有秦国公主竟然是师弟他嫂子……到时候咱们说话一定要礼貌一点。”白天泽叮嘱道。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凡人真是麻烦。”鱼幼薇不耐烦道。 一直到了将近中午时分，众弟子汇聚到了王钧绮家中。 嬴书曼早有准备，知道他们都是王钧绮的师兄弟，属于邻国「魏」最大的宗门——青阳派的嫡传弟子。 这青阳派建派已有一千多年，听闻他们的现任宗主，就是魏国《名士录》上排名第一的绝顶高手——苏温。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说的正是这位奇女子。 而且魏国与秦国关系向来也算不错，之前韩楚两国联手伐秦，东线战事就是靠着魏国出兵牵制住韩国主力，这才让秦国在西南战场打败了楚国主力部队。 这其中，其实青阳派也帮魏国出了不少力。 虽说国家之间的战争，宗派其实很少参加，这主要是因为修仙之人不问世事。但毕竟宗门都还在国家的领土之上，而且平日里各国士族对本土宗门也都恭敬有加，更有穷学文武富修仙的说法。 于是不少有资质的修仙士族子弟也都被送到了本地门派去修仙问道。久而久之，宗派和国家之间便有了一种默契。几乎每个国家强大的士族，背后都有着不同宗门的力量保护。 除去那些专心修道的宗派之外，各国还有诸子百家。 诸子百家更像是一种更加庞大的宗门，例如兵家、道家、墨家、法家、儒家、阴阳家等，他们不再屈居一隅，而是广收门徒，弟子遍布天下各国。他们不仅拥有强大的术法修为，更是有治国理政之能，哪个国家愿意用他们的主张，他们就出力。 而像王文远这种单纯靠寒门出身能够官居尚书的，可谓少之又少。后来送王钧绮去修仙，想必也是王老爷子想让王家成为真正经久不衰的士族必不可少的一步棋。 到了客堂，王钧绮给两边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嬴书曼看这这些弟子果然都是一表人才，尤其是这个叫白天泽的大师兄，更是风度翩翩。还有这个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小师妹，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黑色睫毛，也看得她心中喜欢不已。 “各位既然都是钧绮的朋友，那咱们也算是半个朋友。我们秦魏两国素来交好，今天虽然家中有丧事，但各位也不必过于悲伤。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饭菜了，一会儿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嬴书曼看这个白天泽确实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举止之间又颇有仙人风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白天泽生的面容清秀，虽然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但实际年龄早已年近五十。只是修道之人，修为越高，容貌便也越不容易老去。像青阳派掌门人苏温，年近三百多岁，却看起来只像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白天泽这几十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师父修道。只是自己天资着实算不得好，如今也不过四品，按照师父的说法，即便未来几十年还是勤勉如一日，恐怕最终也不过止步六品罢了。 而自己这个小师弟王钧绮，入派三年来进步神速，平均下来竟然一年破一大重境界。还有自己这个更加恐怖的小师妹，连自己也看不透她的修为高低。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当师哥的简直如同废物一般。 不过白天泽并不因此心生嫉妒，他相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而且比起自己以前孤苦伶仃的生活来说，当年能被师父收为大弟子，着实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听公主说完话，白天泽出首行了一礼，道:“我白天泽代表我们青阳派感谢公主殿下能够如此体谅，这么多人住在贵府，真是多有叨扰。” “白道长不必多礼。”嬴书曼侧身还了一礼道。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 王钧绮想快点把事情说完。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件是怎么把那个叫赵默的想办法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之前师父偷偷跟自己说过，食月乃是上古异兽，如果能被顺利收服，对于门派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要是能将其魂魄顺利炼化的话，以后修道之路如履平地，甚至于长生不老也不再是奢望。 不过炼化之人年龄不能过大，修为也不可太高。所以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在他们这一代弟子中选择一个最出色的人作为异兽的「容器」，将其魂魄炼化。而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容器极有可能就是自己。 到时候有了异兽魂魄，想必自己不出几年，就能练成绝顶高手。那未来掌门之位，不也是自己的吗？到时候，自己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恐怕就是让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师姐给自己当道侣，也没人敢拒绝？ 想到这里，王钧绮偷偷瞄了一眼鱼幼薇，仿佛对方已经是自己囊中之物一般。却被一眼瞪了回来。王钧绮赶紧收起坏心思，继续道: “嫂子，不瞒你说，这次我们几个下山历练，也是有任务在身。” 第35章 嬴书曼共享情报 白天泽初识赵默 “是什么任务方便透露否，不知道我这边能否帮上点什么忙？”嬴书曼问道。 王钧绮看了眼白天泽，道:“师哥还是你来说。” 白天泽原本就想通过王钧绮这层关系让公主帮忙，最起码在玄衣卫那里，公主还是有点话语权的。于是便道: “公主殿下，我们这次奉了师门之命，来秦国游历，主要也是想找到一只叫做「食月」的上古遗种。” “食月？”嬴书曼想起昨天的事情，难不成昨天那个所谓的妖怪动乱，其实就是现在白天泽口中所说的这个太古遗种食月？如果真是如此，那秦国看来也是和其他国家一样，出现了上古异兽。 “对，正是《八荒经》中所载的。上古九大异兽之一——食月。这种异兽专门以恐惧为食，取胆修炼，专长瞳术。异兽凶残成性，对百姓可是危害不小啊。” “如果不能趁早发现将其收服，等其成长为完全体，恐怕到时候血流成河，会白白涂炭了许多生灵。所以此番我等下山调查线索，一路来到临安，正是为了收服此凶兽而来。” 嬴书曼并不知道上古异兽被收服之后能用来干什么，只听白天泽这么说，心中倒也多了几分钦佩。 “原来诸位不远千里来此，是为了惩妖除魔之事，我代表大秦国的百姓，先谢谢各位了。” 嬴书曼起身行了一礼以表谢意，又道:“白道长，昨日临安城中确实有妖邪出没，还附到一个小娃娃体内，杀害了钧绮他爹。后来敛尸修容时，也确实发现是被取了内胆。恐怕这妖物，正是你们所查的食月。” “既然如此，希望公主殿下能把昨天的情况说得越详细越好。”白天泽道。 “昨日之事，我这贴身侍卫长林豹知道的比较详细，他还说亲眼见过那个食月的样子。这样，我叫他进来，给道长详细说说。” 林豹接到公主令旨，便将昨天自己所见所闻一一跟白天泽等人说了一遍。众人听完他的描述，也确定了昨天那个黑色怪兽就是食月。 “幼薇，你速速通知师门。” 只见鱼幼薇摸了一下胸前玉龙，掌中便出现了那枚交由她保管的锁鸿水晶。水晶被鱼幼薇以元气控制悬浮在眼前，双手快速结了几个法印，规律的元气波动让锁鸿不断发出几种颜色的光芒，时强时弱，勾动水晶内的锁鸿魂魄发生着感应。 与此同时，青阳派日华峰上。 一位身披鹤氅，慈眉善目的老道人正盘腿闭目，手结法印，禅定修炼之中。面前悬浮着一颗水晶球。 此人正是白天泽师父，日华峰峰主王中孚道长。 “来消息了。” 水晶球突然发出的法力波动，王中孚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睁开眼睛，将其纳入袖袍之中。 只见王中孚两脚踩空，如同登梯一般，拾阶而上。随着不远处一声鹤唳传来，一只展翅约摸三米左右的白色红顶大鹤径直飞到王中孚脚下。 “去钟灵殿。” 白鹤听懂人言，朝着不远处的凤凰顶飞去。 回到王家客堂，白天泽见鱼幼薇已经通知完毕，又道:“公主殿下，方才我已将消息传给师门。听林将军所言，这食月恐怕是由于昨日不敌那个叫许诺的侠士，逃遁远去。不过异兽成长起来极快，这几日如果临安附近有任何异常之事，希望公主殿下也能将消息感知我们。” “白道长放心，我一定倾力配合。”嬴书曼说道。 等众人吃过午饭，白天泽让林豹带着他和鱼幼薇两人去县衙找赵默打听一下昨天的具体情况。王钧绮也要跟着去，却被白天泽制止了，害怕他去了赵默等人不肯配合。其他弟子也都各自被分配去了附近村子寻找食月踪迹。 到了县衙说明来意，马勇带几人去了关押赵默的房间。 赵默和小二认得林豹，便由林豹带头说了起来:“赵默，罗二，这两位道长是来处理昨天那个妖怪的，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告诉他。许大侠的仇说不定就能报了。” “他们都是青阳派的人吗？” 赵默虽然不认得两人，却看得出来他们穿的衣服和王钧绮的款式差不多，心中已经有数，想必这次王钧绮也不是一个人回临安了。 “小弟弟，实不相瞒。钧绮是我小师弟，我是他师哥。我们这次来临安，就是为了收服那个害死你们师父的怪兽。至于你和钧绮之间有什么仇怨，我们虽是同门，但我也不会帮着他。” “默哥，别信他的鬼话。三年前王钧绮亲手杀了你的娘亲，他们什么青阳派能收这种人当弟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师父以前说过，这叫什么……蛇鼠一窝！” “小弟弟，你是叫罗二？”鱼幼薇说道。 “其实我也讨厌死我那个师弟了，一天天感觉心里没装什么好事。要是他真的杀了人，我回去一定告诉我师父，我师父可是我们青阳派的掌门哦。她要是知道王钧绮乱杀无辜，我一定叫师父把他修为给废了，逐出我们青阳派！” 见鱼幼薇说得义正言辞，一旁白天泽也说道:“如果是他做的事，我回去一定也报告师父。我们青阳派是名门正派，容不下这种乱杀无辜之人！” “事情就是他做的，昨天许叔明明都问清楚了，那个王文远和公主也都承认了。可是许叔一死，他们又不认账！”赵默气愤道。 “就是，你们就是看我们是小孩子，觉得好欺负是？”小二附和道。 白天泽看两个小孩也不配合，刚才在王家也没问清楚这件事情原委，只好问一旁林豹道:“林将军，昨天你也在现场，赵默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白道长，我相信人就是王钧绮杀的，昨天在前厅也有他家一个老妈子指认过。但是后来我被许大侠打晕在前院，后院他们说了什么，我确实不太清楚。” 林豹毕竟是公主殿下的人，但也不能说自己没见证过得事情。一旁马勇见此情况，帮忙说道:“三年前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当时去王府抓人，王老爷说他家三公子从军去了。” 白天泽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恐怕确实是我那师弟杀人之后，想以从军之名蒙混过关。这样，赵默，我白天泽以自己的名义起誓，这些情况，等我师父来了我一定全部告诉他。到时候怎么处理王钧绮，肯定给你一个答复。” “只是妖兽出没之事拖不得，如果我们不尽早找到将其制服，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见白天泽的样子不像说谎，赵默也想尽快除掉那个妖兽，便道: “好，那我相信你一次……” 第36章 罗二心中生妙计 金蝉脱壳再拜师 赵默和小二两人一五一十将昨天的情况告诉了前来询问的白天泽。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恐怕食月还是在临安附近，要找到它就得在周围尽快搜索，不过也不完全排除食月直接远遁到附近其他县上去了。毕竟一只异兽目标太小，看样子只能派人在附近村庄进行巡逻，一旦有发现食月出没的踪迹，就立马放出信号。” “可是我们这次下山一共只有八个人，周围那么多村子，人手可能不太够。”鱼幼薇说道。 “如果公主殿下愿意帮忙，我这手下加我一共九个人，可以抽调出来五个。马捕头，咱们附近一共多少个村镇，县衙还有多少人，能够抽调出来一部分帮忙吗？”林豹见状帮忙出起主意。 “我们临安附近方圆百里之内，一共有九个乡镇一百来个村庄。但是县城这边捕快加上我一共才三十来人，而且咱们县上也得留不少人手值守啊。” “算了，这种事人多未必有用。”白天泽说道。 其实他现在真正担心的不是食月能否找到，而是找到之后如何收服。 现在已经确定食月昨天在这里出现过，而且既然能被一个四品以上修士打败的话，想必自身也尚未成长得太过恐怖。如果不出意外，两三天之内肯定会有消息，到时候看哪里死人比较多，那肯定就是食月出没了。 现在临安这次事件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再加上玄衣卫的人今天下午也会赶来，而其他秦国本土宗门，势必也要出手抢夺。到时候如果他们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食月并且收服，那只需要等师父来了，自然可以安全回去。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被其他势力插手，这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但是这些顾虑，白天泽并不能跟其他人说。现在对于青阳派最大的优势就是占有先机，只能尽快搜寻食月下落了。 “我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这位马捕头还是主要负责县上的安全就行，如果有妖兽出没，就在城外放起狼烟。我们青阳派一定立马到现场降妖！” “道长放心，保护临安马某义不容辞。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加紧巡逻，再去城头把找些狼粪和柴火。”马勇回道。 “对了，这两个小孩不是妖邪，不知道能否释放？”白天泽说道。 “这个……公主殿下有过令旨，我们还是等玄衣卫的人来调查过了再说。”马勇解释道。 “那行，我们就先告辞了。” 白天泽打过招呼，又对赵默说道:“赵默，我师弟王钧绮的事情，我一定说话算话。过几天师父就来了，到时候我一定如实禀告。我相信师父一定会严惩他的。” “我信你……”赵默点了点头。 “白道长，回去你可得看好你那个师弟，免得他找机会过来杀人灭口。”林豹提醒道。 “嗯，放心。我回去自有安排。” 等白天泽等人离开之后，小二说道:“默哥，这个白天泽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能抱太大希望了，他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弟。” “唉，我也知道。可是我们俩现在关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办法？玄衣卫的人来了会怎么处理咱俩，我现在心里也没有底。” “要不想办法逃……”小二凑到赵默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你看，这会儿马勇出去了，现在外面看管咱俩的就一个草包道长和一个捕快。我们可以想个办法先支开一个人，然后对付剩下的一个。刚才咱俩进来的时候我也注意了路线，咱俩动作灵活点，从墙上翻出去，应该跑得掉。” 一听小二这么说，赵默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刚才白天泽来了一趟之后，马勇跟着出去安排工作，这里少了好几个人，要逃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两人偷偷摸摸快速计划了一下，赵默突然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叫了起来。 “诶呦，肚子好疼!” “快来人帮忙看看啊，有人生病了。”小二也帮忙喊了起来。 “吵什么吵，肚子疼忍着！”一个衙役说道。 “诶呦……好疼啊，我肚子快疼死了！”赵默继续大喊大叫，一边在地上打滚。 “官差大人，求求你救救他。要真是被妖怪附体的后遗症，疼死在这里的话，后面玄衣卫来了没人配合调查怎么办？”小二帮腔哀求起来。 衙役见赵默不像装的，一听小二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便对一旁马道长说道:“道长，你在这里看着这两个小孩子，我去叫个大夫过来。” “没事，这里有我看着呢。”马道长笑眯眯回答道，手里还一直摸着公主送的那个大金锭。 见衙役出了门，小二又道:“道长，你快过来看看，我这个默哥怎么眼睛变红了，牙齿也变长了！是不是要变成妖怪了！” 道长一听赵默身体在变，赶紧把金子收好，过来亲自看看情况。这要真的变妖怪了，自己不得赶紧跑，自己一个小小二阶修士哪里打得过。 “那个小娃娃，你转过来我看看咋回事？” 马道长看赵默还在地上背对着门口打滚，自己也看不清到底有没有变异。又不敢贸然进去。 见马道长这么怂，小二索性一屁股骑在赵默身上，道:“道长，我控制住他了，你快进来帮忙看看，别出什么岔子。” 见赵默被一个小孩压住不能动，马道长心里也放心了几分，打开房门就要进去仔细瞧瞧。刚到小二身边，却突然看见小二快速结了几个手印，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地方？”马道长一摸，四周竟然是厚厚的墙壁。 “臭道士你好好在里面待着！” “快放我出去！”龟壳里传来马道长闷哼声。 “这个宝贝算是便宜你个老东西了！”小二踹了一脚玄武方，不敢继续耽搁。和赵默两人赶紧跑了出去。 两人悄悄溜出了禁闭室外，经过走廊外的大门，发现周围果然没什么人。找了处靠近围墙的树，两人爬了上去，跳到墙外。 “往城外跑！我知道路。” 赵默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完立马就要带着小二往城外逃跑。 “等等！” 小二从旁边抓起一把湿土，抹在自己脸上，道:“临安地方不大，咱俩很可能被路人给认出来，抹上这个安全点。” “有道理。” 赵默也学着小二给脸上抹了不少泥，然后撕破衣服弄乱头发，如同流浪的小乞丐一般。 饿着肚子一直跑了约摸半个时辰，两人早已离开临安。没敢走官道，赵默带着小二走的都是小路和山路。 一直到了一处山坡，两人停了下来。 “休息一会儿……再跑。”赵默累的气喘吁吁道，相比之下，小二体格好很多。 “可惜了我那个玄武方留给臭道士了，那可是师父送给我保命的，没想到还能用来逃跑。” “谢谢你啊，小二。”赵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小二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毕竟小二这次完全是被自己拖累。 “默哥，跟我就别客气了。” “害得你连长安那个什么学院都去不了了。” “什么破学院，有师父传授给我的心法和武功，我好好练下去，早晚跟师父一样天下无敌！哈哈哈哈，到那时候，我帮你报仇！” “许叔教你的那些，我也可以学吗？”赵默问道。 “当然可以！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 “小二师父好！”赵默配合道。 “徒弟好哈哈哈！” 小二爽朗的笑道。 第37章 罗二回身再入险 赵默荒庙又遇鬼 “糟了，我好像忘了拿上师父留给我的剑！” 小二突然拍着脑袋想了起来。 “那咋办，现在回去的话，我们肯定又会被抓起来。”赵默说道。 “师父的剑，我绝不能弄丢了。默哥，你先走，他们要抓的人是你，我一个人回去取东西，如果能拿到，我就来追你，就算被抓住了，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小二，那我就一直往南走，我打算走去楚国，你如果拿到剑了，就追上来找我。”赵默觉得小二说的有道理，一直以来，小二作为许诺弟子，其实都是安全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当成妖怪，小二当时也不会被绑起来。 “默哥，这个青山印，是师父留给我的，还有这本《墨问》，是我们墨家的修炼心法，你也拿着。”小二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交给了赵默。 “这是许叔留给你的。”赵默并没有接。 “拿着！” 小二强行把东西塞到赵默手里，说道:“师父还有其他遗物都放在你的家里，万一我回去被他们守株待兔给抓住，我是说万一。” “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是我害怕这些好东西到时候都被别人抢走。所以你得帮我保管着，等我追上来找到你了你再还给我。” “那好，我就先帮你保管好这两样东西。你回去一定要小心点。我走路比你慢，你肯定能追上我。” 赵默一把紧紧抱住小二，他不知道这次分开算不算永别。 “不用担心我，那个林豹对我还是挺不错的，就算被抓住了，我也不会有事。只是默哥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小二说道。 “走了，默哥。” 小二挥了挥手，原路返回。 “再见了，小二。” 赵默看着离开的小二，挥手告别。 “再见了，临安。” 赵默将书和青山印放进怀里贴身藏好，继续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南边走。 月上柳梢头。 赵默已经走到了官道上，今晚月色很亮，四野无人，时不时可以听见远处传来一些动物的叫声。只是三月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寒冷，赵默不由得搓了搓手。 连续走了一天的路，赵默感觉又累又饿又冷，不过跑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吃食，今晚看样子只能挨饿了，等明天一早再看能不能找点野菜裹腹。 “前面好像有个破庙。” 赵默自言自语道，这是他第一回离开临安这么远。 四周没有看到什么灯火，应该是没有人家居住。 赵默心里有点害怕，破庙周围看起来一片空旷只有，一个破烂的木门紧闭着。在这明亮的月色之下，显得格外诡异。 “外面太冷了，呆在庙里会暖和点。说不定里面还住着守庙的老道士。” 赵默心想着，一步步来到了庙门之前。 “有人吗？”赵默站在门外敲了敲，周围只有自己的声音。 吱—— 轻轻推开门，里面似乎不是很大，隐约可以看见一尊泥塑的神像，黑脸，长着长长的胡子，坐在神坛之上。赵默也不认识这是什么神仙。 赵默用手摸了一下供奉的台子，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尘，没有摆放贡品，也没有任何香火，看样子这个庙应该破败了好几年。 墙角似乎有一张破席子，还有一些烧过火的痕迹，看样子曾经有人在这破庙里住过。 “神仙老爷爷，我是临安过来的，也是头一回出远门，没地方去了，来你这里借住一晚上，您可别赶我走啊。” 赵默双手合十，对着破神像自言自语念叨起来。 “您要是不说话，就当您允许了哈。” 赵默见神像还是没啥反应，便把碎席子打开铺在地上，关掉木门之后，靠着墙躺了下去。 “还是觉得冷。” 赵默起身又在庙里找了一番，竟然找到一片打火石。 “这光有打火石也生不了火啊。” 赵默看了眼神像，见上面有些破烂的黄布，又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求道:“要不神仙老爷再行行好，您这衣服借我生个火。您要是不说话，我就当您是默认了哈。” 见神像没啥反应，赵默便爬上去，把布给撕了下来。 “这布是有了，还缺几根木头。” 赵默看了眼神像，道: “神仙老爷，您这供桌我看也没啥用，木头都放朽了，要不我也一块儿烧了得了。您不说话，我就当您这边默认了哈。” 见神像还是没啥反应，赵默手脚并用，把原本腐朽的供桌也给拆了，折腾了一会儿功夫，总算是在庙里升起了一团火。 周围变得暖和多了。 赵默靠着墙休息起来。 “舒服吗？” 迷迷糊糊之中，赵默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问他。 “舒服。” 赵默闭着眼睛回答完，这才意识到周围不应该有人啊。 猛然睁开眼睛，睡意全无。但是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 “难道刚才是我做梦？” 赵默确认了周围确实没有别人，刚打算闭上眼睛继续睡，却又听见那个声音:“舒服吗？” “你到底是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赵默确认刚才这个声音不是幻觉，听着像个中年男子，但是一想到荒郊野岭小破庙的，周围没什么人，不由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哈哈哈哈，装神弄鬼？我还用装吗？”中年男子笑道。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赵默有点慌，难不成第一次出远门就真让自己遇到鬼了？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刚才你把我衣服扒干净了，怎么翻脸就不认账呢？小小年纪就是个负心汉。” “您……难道就是神仙老爷？” 赵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和神仙讲话。 “神仙老爷，刚才我扒您衣服您可是同意了的，可不能怪罪在我身上啊。” “没怪你，你说你一个小娃娃，干点什么不好，一进来就扒人家衣服。”中年男子声音听着极为扭捏。 “啊，好几百年没人跟我说过话了，我好寂寞。” “神仙老爷，您能现出本体给我看看吗，你这样子我害怕。”赵默小心翼翼问道，他也是头一回和神仙打交道。 “我猜你还是不想看我的本体，你看看我的塑像就得了。” “那……好。” 赵默说完，拾起一根柴火，走到神像面前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塑像身材虽然破败不堪，但造型却显得极为魁梧。神像巨大的脚下正踩着一直小鬼，小鬼眼珠子被抠出一只，捏在神像手里，正要作势放进嘴里。已经被岁月侵蚀而少了半张脸，面部涂的漆黑无比，铁面虬髯，只剩两只瞪得极大的眼珠子和白牙格外醒目。 方才进庙的时候，赵默没有仔细看这神像，现在有了光源，才觉得有些可怖。这神像怎么会那么像个妖魔？ “那您到底是……”赵默看得有点心悸道。 “我这头顶牌匾上不是写着呢吗？”中年男子没好气道。 赵默在往上看，确实有一块牌匾，上面一共雕刻了四个字。 “神仙老爷，对不起，我不识字……”赵默有点惭愧道。 “……镇魔圣君听过吗。” “没听过。” “……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不识字就算了，怎么连镇魔圣君的名号都没听过呢？真是不学无术！唉……罢了罢了，不知道就算了，你以后叫我钟正南就行。” “钟镇南。”赵默跟着念了一遍。 “是正！正前方的正，不是镇！我的天啊，我在这里呆了六百多年了，为什么第一个能跟我说话的人却是个傻子？”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崩溃。 第38章 荒庙神灵听心事 懵懂少年骂圣君 “神仙老爷……实在是对不住啊。”赵默被嫌弃的羞愧不已。 “唉，算了算了。不怪你，好歹能有个伴儿跟我说话，我得满足。我想想……六百八十二年零五十一天，也就是二十四万八千九百八十一天！这二十四万八千九百八十一天里，你是第一个能听见我说话的人！小兄弟，你不姓钟？”钟正南问道。 “我姓赵，叫赵默。” “还好还好，不然我都想收你当我干儿子了。你要是当了我干儿子，这周围一天天来来往往的人，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可都得叫你祖宗！”钟正南自顾自说道，似乎非常兴奋。 “对了，你小子大半夜跑我这儿干嘛来了？是被你爹娘不要了还是耍脾气离家出走来的？” “我爹娘早都没了……”赵默说道。 “咋没的？” “我爹在我三岁的时候去雷丘那边打仗，死了。我娘在我七岁的时候，被人给杀了。” “哦，原来是个孤儿，那你小子运气还不错。”钟正南说道。 “啥？”赵默被这句话说得莫名奇妙，自己父母双亡还能叫运气不错，这神仙老爷有病？ “你想想啊，你爹妈都死了，但你还活着，相比之下是不是运气挺好的？”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赵默思索着摸了摸自己脑袋。 “刚才我说你傻，没想到你还真不是装出来的。”钟正南大笑道。 “滚！”赵默终于忍受不了这个什么神仙老爷了，说话也忒气人。 “你敢骂神仙！” “拿我爹娘开玩笑，你算个屁神仙！”赵默也不甘示弱怼了回去。 “哈哈哈，你这句话倒是有我当年风范，君子当不畏鬼神！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钟正南丝毫不生气，听他声音反而有点开心。 “这神仙是不是有点贱啊……”赵默在心里腹诽道。 “你才贱！”钟正南骂道。 “你能知道我想啥？”赵默被这一声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自己不过是心中腹诽一下，竟然能被神仙老爷听到。 “你想啥我都听得见，所以别想在背后偷偷骂我。正所谓君子群居守口，独居守心，表里也要如一。”钟正南说道。 “那你能动手打我不？”赵默问道。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 “能不能？” “不能。”钟正南说道。 “原来只是个泥像而已，那你自己玩去，我睡了，明天还要赶路。” “别呀小弟弟，睡觉那还不是啥时候都能睡的，但是能和我聊天的机会可不多。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和我聊天让我帮他们实现愿望吗？” “晚安。”赵默彻底打算不理这个钟正南了。 “赵默！兄弟！大哥！爷爷！说句话，你还没问我为啥能听见你心里话呢！” “我不感兴趣。”赵默在心里想道。 “你怎么能不感兴趣呢？正所谓君子有九思，疑当思问，你怎么能不感兴趣呢？你难道不觉得这很神奇吗？” “能不能别这么烦人？”赵默大声吼道。 听着钟正南像个苍蝇一样在自己脑海里滔滔不绝的说话，赵默是想安静睡觉也难。 “你好好跟我聊会儿天，我就不烦你。”钟正南一看自己这样还挺奏效，得意了起来。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停下来呢？”赵默无奈道。 “你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为啥能听见我说话？平时去其他庙里也能听见别的神仙说话吗？”钟正南问道。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去过我们那儿的庙里偷贡品，但是从来没听到过神仙跟我说话。” “偷贡品……有意思。对了，一般来说只有那些油尽灯枯的人才有可能听见我们这些「幽灵」说话，你小子看着也不像快死的人啊？” “你们神仙平时说话都这么乌鸦嘴吗？”赵默没好气道。 “小兄弟，要不你给我磕个头，我看看你心境怎么回事？说不定秘密就在其中。” “看就看呗，为啥还要我磕头？”赵默说道。 “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好听的？” “嗯。” “神仙……老爷？” “太俗了，不好听。”钟正南道。 “那……圣君大人？”赵默试探性的说道。 “太官方了，不好听。” “那你想听啥？” “嗯……那就勉为其难让你叫我一声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美男子神仙爷爷。”钟正南想了想说道。 “那算了，我还是不想知道了。” “你个孺子！真是没有一点好奇心！朽木不可雕也！”钟正南气呼呼道。 “算了算了，美男子爷爷我就告诉你这其中原理，你可要记好了。” 见赵默这么不配合自己，钟正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你没发现不管是进观烧香还是入寺拜佛，老百姓都要跪着磕头吗？甚至每年清明节祭祖，不也是给祖先磕头行礼？” 赵默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要是跟你细说起来，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我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你还是快点，我没时间跟你这儿耗着……”赵默心想道。 “听我说话的时候别插嘴行吗？正所谓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这点修养还是要有的！” “我不过是想了想而已……”赵默无辜的说道。 “你要是在认真听我说话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吗？” “行了，算我怕你了，你继续说。”赵默对此也很无奈。 “哼。” 钟正南轻哼一声，继续讲道:“简而言之，这个磕头行礼的动作之所以这么设计，是因为磕头的动作，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勾动魂力波动，也会搅动体内少量元气。接下来双手合十祷告的动作，正好会打通左右之间元气通道，让我们这些「神灵」观测到你们的心境，同时也能听见你们的祷告。” “那不对啊，刚才我也没给你磕头，你咋就听见我在想啥了？”赵默问道。 “是个好问题！”钟正南有点开心，看来赵默这个小孩还是挺能抓住问题关键的。 “刚才说了，磕头行礼，对于一些普通幽灵来说，可以让他们听见行礼者的祷告，看见心境。听和看，这其实是两个作用对？” “但对于我们神灵来说，你们心里想的啥，压根不需要行礼也能听到，离得神像越近就听得越清楚。因为神像附近有「神场」，只要在我的神场范围内的人，我想听谁的就听谁。” “但是心境就不同了，心境是一个人精神力量的根本所在，即便在神场里面，我也没办法进入你的心境观测。除非你愿意给我磕头行礼，这其实就相当于给了我进入你心境之中的钥匙。” “怎么样，我解释的是不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钟正南说完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基本听懂了，就是神仙能随便听别人心里话，我要是给你磕头你还能看到我心境呗？” “孺子可教也！”钟正南大喜。 “但是心境又是啥？”赵默不解道。 “这个心境就是……要不你还是先磕头，你不是赶时间吗？”钟正南满脸黑线。 第39章 镇魔圣君观心境 无知少年藏奇景 “你不会就是想骗我给你磕个头？”赵默说道。 “我堂堂镇魔圣君差你这一下吗，想当年我刚塑金身的时候，多少人给我磕头跪拜？你说你要是个什么神仙大罗我兴许还骗骗你，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费这么大劲骗你给我磕个头图什么？”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给你看就是了。”赵默真心觉得这个神仙有点太过话痨，反正自己没啥损失的，更何况自己也想知道其中秘密，便不再多想，准备给这个圣君磕个头了。 “虔诚一点哟。”钟正南嘿嘿笑道。 只见赵默跪拜在神像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叩首之礼。继而挺身半跪，双手合十，两眼紧闭，成一副祷告之状。 “保持住这个姿势别动，我要仔细看看！” 钟正南单手一拘，一个白色光点从赵默双手指缝处钻出，来到他面前。 如同神灵俯瞰大地一般，钟正南运转体内神力，将那白点幻化成眼前虚境。 只见眼前出现一片辽阔荒原，一望无际。天空之中，东边旭日正升，西边冷月将垂。在荒原正中则是一个破烂的小院子。 “竟然……这么大。” 钟正南也是吃了一惊，一般来说，每个人的心境都是自己性格与精神状态的显化。善良聪慧之人，心境必悦目秀丽；奸恶歹毒之人，心境则阴晦破败；朝气蓬勃之人，心境会明亮灿烂；行将就木之人，心境多衰败荒芜。 普通人心境，无非一房一屋；稍微好点的，也就是阁楼大院；对于魂力天生强大的修道之才，心境则是深府大院；再往上，则是百年一遇的心界景观。 能见景观者，必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诸如大唐剑仙李白，天生心境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象。 还有大汉兵仙韩信，天生心境则是“万尽风云大将台，凌空高峙对城隈”之景。 更有诸子百家各路高手，心境之景各有不同。 虽然其中也有靠后天不懈努力，将自己心境修炼成大景观的。比如鬼谷派的苏秦，就是硬生生靠着毅力，用了三百多年时间，把自己的心境一砖一瓦修炼成了万里长城之景象才肯出师。 所以苏秦刚出云梦山，就成了当代绝顶高手，位整个大陆的《名士录》九品之列。 踏入九品，皆可称仙。 但这毕竟只是极少数人才能做到，而且苏秦天生心境也不弱，是一片巍峨群山。否则，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绝不可能修炼成万里长城之象。 至于钟正南自己心境，则是一座高山，橙月当空。自称其为“高山入寒云，暖月见浩然”之象。 如今看到赵默心境内虽然空无一物，只有中央一个破落小院子较为显眼，但是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钟正南觉得也许赵默的未来会有无限可能！ 进入院内，钟正南又吃一惊。 “竟然还住着一个上古魂灵……” 只见院内除了赵默心魂本身，还有一只蓝色眼睛的黑猫正与其相伴玩耍。钟正南生前博览群书，晓古通今，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黑猫的来历——正是上古九大异兽之一的食月。 “这个小孩，究竟是什么来历？”钟正南已经几百年没有这么吃惊过了。 心境，是一个人的精神之源，也是心魂的寄居之所。如果没有特殊的修炼法门，根本不可能在心境中同时出现两个魂魄。 钟正南以前曾经在传说故事中知道，在那个混乱的上古时期，曾经存在一些种族，天生魂力极强。可以在心境之中寄居其他魂魄，作战时与不同魂魄融合，可以大幅度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但这些大都存在于传说之中，后人也有些根据这些传说，研究出了一些特殊功法。 这些功法确实可以将人体心境进行改造，作为容器来寄居其他强大的魂魄，并在作战时召唤出来，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但是这样的功法危险性高，而且对容器和寄居魂魄的要求也极为严格。两者魂力差太多，容易被反噬，相差太小，又提升不了太多战斗力。还得要心魂和寄居魂合得来才行。 所以除了一些大宗门才有相关法门之外，小宗门根本接触不到，也承受不起这背后巨大的代价。 种种原因导致这种功法流传并不算广。 另外，这种功法修炼起来危险重重，但实际收益并不算高。除非寄居的魂灵是那种可以随着自身实力提升，不断进化的特殊魂灵。但是这样的魂灵，即便在修士的世界里，也是极为稀有。 而这小子体内住着的这只魂灵，不仅是上古的遗种，还属于九大异兽之一。 九大异兽，听说就没一只孬的。 后来在人妖两族的大战之中，这九个种族的数百生灵全数被斩杀殆尽，否则人族根本不可能赢。 那可是早就灭绝了两千多年的种族！ 难道这个赵默方才是在骗我，他真实身份其实是哪家超级大宗门的嫡传弟子？ 不对啊，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修炼之人，进来这么半天我也没感受到他体内有一点元气波动。更何况他如果是存心隐瞒的话，心声也一定会被我听到。 难不成他穿的衣服其实也是件上古神器，能够掩盖强大的实力和气息？又或者他方才的心声不过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实际上他是个绝顶高手，觉得修仙无聊所以专门找我来逗闷子了…… “这个小孩子，太不对劲啊……” 钟正南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好了吗？” 赵默的声音将他从遐想之中拉了回来。 “哦，可以了。”钟正南感觉自己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怎么样？看出来啥原因了吗？”赵默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本地人？” “是啊，我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临安。” “你真姓赵？” “这神仙有病？”赵默心里想道。 “我刚才在你的心境里面看到一只小黑猫，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钟正南又问道。 “什么小猫，不知道啊。” 赵默感觉自己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小黑猫，他连心境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这小孩确实啥都不知道。” 钟正南继续想道:“兴许是个什么神族后代血脉觉醒了，但是自己一无所知。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没想到我钟正南倒霉了一辈子，今天终于走狗屎运了，让我捡到这么个宝贝！” “要是我能骗他给我当个徒弟，领着他走上修仙之路，到时候说不定他也能练成个什么仙，那我岂不是成了仙人的老师？嘿嘿嘿……” “不过这个赵默看着有点笨，万一学不进去，浪费了这个天赋咋办？” “你这个骗子，分明就是在忽悠我给你磕头！” 赵默见钟正南半天没反应，破口大骂了起来。真没想到不仅周围的那些人会骗他，连神仙都骗他，这世上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第40章 赵默自述过往事 圣君收下凡人徒 “小伙子不要生气嘛……”钟正南赶紧安抚起来。 “方才我已经在你心境之中观摩了一番，发现你的心境与常人不大相同。你记不记得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 赵默听到回应平息了下来，想了想，说道:“我就记得我娘常跟我说，我出生的时候哭声特别大，三条街外的人都能听见。” “哭声大……嗯，这能说明你天生「气府」比较深厚，如果有天分做个修士，也是有好有坏。唉，这个以后再讲，那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不同寻常的事情吗？也不一定是出生的时候，这几年经历过的你都可以说。”钟正南道。 “其他的……” 赵默想了想，似乎自己出生以后，与其他小孩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之处，或许是自己没发现？ “不过这两天确实发生了很多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 “什么事，说来听听！”钟正南迫不及待道。 于是赵默从见到小二说起，将这两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钟正南。 听完之后，钟正南再联想到赵默体内的那只异兽，心中已经大体有了推测: 很可能是因为赵默被食月附体之后，兽魂被游侠镇压，留在赵默心境之内。从而导致赵默心境中多了一个兽魂，但赵默本人并未修炼，所以不知道自己心境如今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正是这一系列的变化，导致赵默能够听见他们这些神灵的语言。这样说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也许游侠就是想让他就如此平淡度过一生，最后这个弱小的兽魂也会随之而逝。又或者是因为发生了其他变故，导致游侠来不及告诉赵默真相就撒手人寰。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不过除了游侠对此一清二楚之外，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其中原委了。赵默体内那个兽魂现在还没成长起来，也根本无法进行沟通确认。 “我明白了，之前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许诺，他为了救下被异兽附体的你，将兽魂镇压在了你的体内。有了兽魂做中间的桥梁，你才能听见我说话。” “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岂不是和别的神灵也能对话了？”赵默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钟正南回答道。 同时他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赵默心境与常人如此不同，那片广阔的荒原，可以说是已经具备了在修士路上走到巅峰的底子。 而且现在体内又有上古异兽的兽魂，说不定……自己的神灵也可以寄居到这个心境内。 这应该值得一试！ 如果自己真能寄居进去，收了这个徒弟之后，也就无需让他每天来这个破庙里修道学习。另外，如果还能像寄居魂一样和赵默本体融合起来的话……可以说，两人从此可以一边游历山河一边修炼，妙哉，妙哉啊！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小二，他自己一个人回临安取剑，难道你不担心吗？” 这是钟正南对赵默的一个考验。 现在的赵默心境，还看不出来其道心如何。不过路都是自己一步步走的，历史上不乏原本心境清明的天才最终堕入魔道，心境也随之阴暗恐怖。这种人，即便修到了巅峰，也终究是一方祸害。 人的心境虽然会变，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正南想先考验一下赵默的选择。 “我当然担心!不过……原本就是我连累了小二和许叔，如果没有我，许叔不会死，小二也不会被当妖怪给抓起来……” 说着说着，赵默又渐渐哭了起来。 “我害怕……我怕我回去，小二和我又会被当成妖怪。所以我想变强！我要让自己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像许叔那样，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赵默握紧拳头。 “可是我现在还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临走前小二给我送了这本心法，但是我连字都不认识。所以我想我要学习认字，好好修炼，我要当一个墨家游侠！” “唉……如果小二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但是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一心只想着报仇，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空说根本没有用，还连累了其他人。” 钟正南听着听着，嘴角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一个父母早早就逝去的孤儿，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好的老师教他人生道理。虽然有过小偷小摸的事情，却也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救下小二。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还一心想着给母亲报仇，即便被周围很多人欺骗，痛恨这个世界，也没有因此埋怨周围，反而是内疚自责。 如今在许诺和小二的影响之下，也对人生的意义有了简单思考，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模糊的规划，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这样的好徒弟，哪个师父不想要呢？ “赵默。”钟正南很郑重道。 “你想学习读书认字，炼气锻体吗？” 赵默有点吃惊，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好像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小二虽然说了当他师父，可如今有没有顺利拿到东西来找他，还是两说。如果小二真的回不来的话，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本心法从何学起。 “我想！”赵默肯定的回答。 “那好，我，钟正南。从此以后就收你为徒，教你读书认字，助你走上修炼之路，如何？” “这……可是我之前已经拜了师父了。”赵默说道。 “什么？”钟正南被这句话说的猝不及防。 “就是，下午和小二分别的时候，他答应我教我这些，然后我就叫了他一声师父。” “哈哈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师父呢。” 听到赵默这么说，钟正南才反应过来，这其实只是好朋友之间的玩笑罢了，没想到赵默还挺愣的，打心眼里认了师父。 “赵默啊，你和小二，是好朋友，好兄弟。他那个师父，不比我这个师父。你可以叫他师父，但是你们的关系还是好朋友对？但我这个师父，可就不一样咯。” “有什么不一样？”赵默问道。 “小二可以教你认字，教你修炼，这些其实都没问题。但是他自己现在也还是没有出师，而且也不是正经的修士。” “但是我，你知道我生前是几品修士吗？”钟正南问道。 “什么品？”赵默又是一脸疑惑。 “呃……罢了罢了，以后再跟你解释这些，简单点说，我比小二的那个师父，厉害很多。” “吹牛！许叔那可是天下第一。”赵默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脑子不会转弯……行行行，许诺天下第一，那我最起码也是天下第二。我给你当师父，你要是能超越我，就是许诺那样天下第一的大侠了。”钟正南道。 “真的吗？”赵默有点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堂堂镇魔圣君难道还会骗你一个小孩子？当年要给我当徒弟的人排了几十条街，咋到你这里就这么费劲呢？”钟正南有点无语道。 “那行，不过还有个事情……” “你说。”钟正南无奈道。 “拜你为师的话，我是不是就不能离开这里了。我怕明天找我的人会追上来。” “这个嘛……你先给我磕个头，我看能不能寄居到你心境之中。如果可以的话，咱俩就可以一起游历天下了！你不是想去楚国吗，师父陪你去！等你到了楚国，怎么说也得是个二品修士。” “哇，真的吗？到了楚国我就能当修士，还是二品？”赵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废话了，赶紧磕头，为师要先进你心境内确认一下。” “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赵默俯首跪拜在地。 第41章 师父观徒弟心境 圣君碎荒庙金身 来到赵默心境之内。 与方才观看心境的方法不同，进入心境，不需要拘来心境在掌中放大后观看，而是直接以灵魂的状态进入这个世界。 可以说入境比观境的难度小些，但是能否长期待在这里，就需要看赵默本身心境能否承受了。 一般心境，自然是容纳不了自己心魂之外的其他魂灵。 因为时间一长，魂灵必然会与其心魂发生冲突，使心魂受损，从而影响本体的精神状态。甚至直接反客为主，吞噬心魂，控制心境。 如果心魂本身比寄居魂强的话，也可能会双方在心境内打起来，破坏心境，导致整个心境崩塌，最后导致本体精神混乱。 对于有专门修炼法门的人来说，这些风险就会大大降低。比如一开始就寄居状态微弱的魂灵，在心境内将其驯服之后，则可以与其和平共处，并在需要的时候召唤寄居魂进行短暂的融合战斗。 钟正南直接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是几间破房子，四周围着不高的土墙，土墙外面是一片树林，遮挡了视线，不过钟正南知道，这片树林外面，是一片辽阔的荒原。 看见院子里赵默心魂和那只兽魂正在玩耍，钟正南走了过去，俯下身子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小朋友你好啊。” “你是谁，怎么长得这么丑？”赵默心魂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问道。 一旁大黑也跟着喵了一声。 “小孩子忒不会说话，我这怎么能叫丑，这是别致！”钟正南气愤道。 “你这么黑，要不叫小黑。本来看个头大小你应该叫大黑的，但是大黑这个名字我已经给它取过了，你只能叫小黑了。”赵默心魂认真说道。 “这个……小黑……”钟正南也是一脸无奈，没想到赵默这个心魂如此不正常，不害怕自己也就算了，刚见面就敢给自己起外号。 “那个……我是赵默的师父，想看你这里还有没有地方住人。方便的话，我想住进来。”钟正南岔开话题。 “可以啊，那这里就越来越热闹了。”赵默心魂开心道。 “那你就随便找个房间住，可以和我睡一起的，这里地方不大。” “你这要是都不算大……那我的心境可以说是压根不存在了。”钟正南暗自腹诽道。 “赵默，能听见我说话吗？”钟正南朝着天空说道，开始试图和赵默本体对话。 “能。”天空里传来赵默本体声音，如同巨雷阵阵。 “能就好，就是这么说话有点吵。” “你能听见天空传来的声音吗？你平时也都是这么听的吗？”钟正南看着赵默心魂问道。 “对啊，我都习惯了，只要他一说话这里就打雷。” “当个心魂还真苦命啊……”钟正南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心魂，恐怕自己小时候爱读书，废话也多，心境里也是这么天天这么打着雷，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熬到斩魂境界还没疯掉的。 “不过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朝着天空大喊，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小黑你真厉害。”赵默心魂竖起大拇指说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和天上那个自己对话，不禁觉得有点神奇。 “别叫我小黑了，我是你师父，叫师父。”钟正南实在是忍受不了被自己徒弟的心魂叫小黑。 “师父？”心魂有点莫名奇妙，自己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师父。 “对，以后我就是你俩的师父。赵默越修炼就会越强，你也是。” “那好，师父好。”赵默心魂这次表现得倒是十分乖巧。 “赵默，你现在用心声和我说话，不要喊出来，直接心里想，我看看能否听见。”钟正南道。 “好的。”赵默以心声回应道。 “果然，这样就不打雷了。”钟正南很满意，自己也是头一回寄居别人心境，很多事情自己也不清楚。但按照目前情况来看，一切都还不错。 “赵默，接下来，我会尝试和你本体融合，这个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要忍住。” 听见脑海里传来师父的声音，赵默点了点头，以心声回答道:“知道了。” 钟正南开始运转功法，尝试将自己与赵默本体融合。这种通过召唤寄居魂的战斗方式，自己以前也只是知道这种理论，还没有实际使用过。 而且现在也并不算是被召唤，而是单属于寄居魂和本体的主动融合，可能相对会简单一些。 “又是这种感觉……”赵默仿佛回到被食月附体的那一刻，感觉身体慢慢不属于自己。 “不要抗拒我，放松点。”体内传来师父的声音。 赵默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呼吸也渐渐稳了下来。 “体内的经脉流转竟然能够随我的意念变化……真是神奇，普通人如果经脉被这么变动，恐怕很难再恢复？这个小子，身上还真是有不少秘密。”钟正南想道。 “好奇怪，我感觉我变强了。” 赵默看着自己捏住双拳，虽然这并不是自己想做的动作，但是能够感受到体内的元气开始流动起来。 ”好家伙……那个许诺在你体内竟然留下这么多的元气，都快赶得上一个四品修士的元气量了。”钟正南感受着这一切，久违的肉体感知正在恢复。 “六百多年了，仿佛又回到了生前。” 钟正南感觉自己基本已经控制了这具肉体，同时也感觉到赵默的身体越发灵活坚硬。 “而且气府也是出乎意料的大，这么多元气量，竟然还不到整个气府的五分之一……这简直太恐怖了！”钟正南又喜又惊。 正常人的气府，在三品以前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而且进入四品，就是要把整个气府修炼圆满，之后在四品阶段进行「拓府」。 气府大小，决定了一个修士持续作战的能力。所以即便进入了四品境界，拓府也不是越大越好，而是根据自己的需求去决定。 气府太大，好处是能够持续作战，坏处是前期修炼，要进入四品境界，就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去炼气。像赵默这么大的气府，没个百八十年，根本填不满这个庞大的气府！ 而现在，赵默体内存储这么多的元气，虽然已经接近一个普通四品修士拓府之后的元气量，但却不足整个气府的五分之一。 如果赵默能在这个基础上顺利修炼到四阶，到时候，自然有能力一打五。但是同样的，要想顺利进入四阶，就得花费四倍的时间。 按照普通修炼速度来算，这可能需要一百多年，赵默能活到那时候吗？ “先不想这些，既然是我钟正南的弟子！当然不能按照普通人的修炼速度去算！我的弟子，必须是天才！” “就让我先试试能发挥多少力量。”钟正南心想。 看着面前这尊破烂不堪的泥塑，钟正南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仅仅犹豫了一瞬间。 “该走了。” 只见赵默一拳凌空挥出。 砰! 这一拳带有钟正南生前的无穷拳意，拳出之声如龙吟虎啸，带着一股猛烈的罡风，拳头周围竟然隐隐有雷电环绕。 拳势来的威猛无比，赵默背后也隐约幻化出一尊黑色罗汉。只一眨眼，面前整个泥塑瞬间就碎成齑粉，泥塑中心爆开一团金光。 从庙外看，金光透过窗缝和屋顶的破洞，直射到了天际之上。这突如其来的金光，刺得赵默感觉有些睁不开眼，只感觉面对金光如同站在火炉面前炙烤。 好在金光一闪即逝，否则这破庙都会被烧成灰。 尘埃落定，镇魔圣君的泥塑已经灰飞烟灭。赵默看见，竟然连庙后面的山体，都被打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深不见底。 不远处传来动物的怪叫，看样子这一拳惊起了山中不少野兽。 “师父狠起来，竟然连自己都杀。”赵默惊叹道。 与此同时，蛮荒大陆，某个妖洞之内。 暗幽幽的灯光下，一个男子正在盘坐修炼。长发铺满整个洞府，男子面前悬着一盏微弱亮光的长明灯，豆大的灯火时不时闪烁一下，终于完全熄灭。 “女儿……” 男子痛心疾首，一口鲜血吐出。 霎时间整个洞府内发丝狂舞，竟然是无数条长蛇在动。 “六百多年都熬过来了……终究是等不到我来接你啊。” 男子眼神阴鸷，看着熄灭的灯火，自言自语道。 第42章 师父初教调息式 徒弟再回临安镇 “还算不错，但是比我预期的稍微低了点……主要还是本体太弱，毕竟也才十岁的小孩子。” 钟正南放下手中拳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作品，颇为得意。 “感觉怎么样？” 钟正南退回心境，不再控制赵默本体。 “两只腿好像有点发软，脑袋也感觉晕乎乎的。” 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赵默险些站立不住。 “既然是我弟子了，那现在为师就给你上第一课:「调息」。” 赵默听见脑海里传来师父的声音。 “复杂的原理我日后再讲。现在，你先盘腿坐在地上。” 听着师父的指令，赵默盘腿坐地。 “闭目，养神。然后将你的左手手心朝上，平放两腿之中，右手也一样搭在左手上面。” “对，就是这样。现在，两手大拇指也叠在一起，想象着手中握住一个水晶球。记住了，这个手印叫做「桥」。” 赵默在心中默默记住这个动作。 “嗯，姿势勉强还算标准。人体分阴阳，背为阳，面为阴。以五根手指为点，阴阳相接，故名为桥。桥的妙用还有多处，今天先教你最简单实用的一处，便是我刚才说的调息。” “息者，人体内部小天地的运转根本。如果息出了问题，人体便会生病。而有了桥，再配合心法，这体内的息便能快速恢复正常。”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感觉舒服点。”赵默以心声回答。 “息这个东西，其实也就是一种感觉或者说状态，你可以理解成体力的一部分。普通人人走路或者跑步的时候，息就会运转加速，坐下来的时候息就会减慢恢复。所以你感觉舒服点，其实是因为坐了下来，息的运转变慢了。” “而真正的调息，则是要在桥的作用下，加速息的恢复速度！息在人体内，从阳到阴再回到阳，就是走了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就会恢复一定的量。” “但是有了桥，息就不必通过人体本身的脉络走完整个周天，而是只需要在你的两手之间互通阴阳即可。这样一来，恢复的速度就会快很多。” “可是我两手之间没什么感觉。”赵默说道。 “莫急……我这不是先跟你简单说一下原理嘛。调息是所有修炼法门的入门功课，相对来说也比较简单。你现在深呼吸，感受一下丹田，也就是腹部的气息运转。” “好像……我能够感觉到一股力量在那里起伏。” “不错，就是那股起伏的力量。丹田就是息的出发点，每次呼吸的过程，就是息的一个周天。” “接下来，也就是最难的环节。要尝试将丹田之处这股息的力量，通过手印桥来进行循环往复。一开始，这股力量可能和你呼吸时候的速度一致，甚至更慢一点，但是随着熟练度的提高，你就可以达到人体本身呼吸数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速度了！” “这是基本功，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除去睡觉时间之外，平时走路都要用跑，坐着都要扎马，跑累了就通过调息之法恢复体力。如此循环往复，则可以将「练体」和「调息」这两门基本功同时修炼。有信心做到吗？” “有！”赵默回应道。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功夫，赵默以心声说道: “师父，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好，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慢些，那今天就先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两个时辰，等会儿鸡鸣之时，我们就杀回去。” “杀回去？”赵默以心声反问。 “你不是担心小二吗？现在有了师父在，还怕什么。赵默啊，你要相信，你师父可是不比小二师父差劲滴。”钟正南说。 “再怎么说你师父也是天下第二对？” “嘿嘿嘿，师父，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我跑步！”赵默开心道。 “不可，身体是修炼的本钱！修炼虽然应该勤勉刻苦，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你今天面有菜色，本来就赶了一天，晚上也没休息，如果强行回去，吃不消的。” “没事的师父，我以前也经常挨饿熬夜。我知道临安那边附近有块萝卜地，这个时候也该熟了，大不了过去顺路偷一根。” “偷……罢了罢了，看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我就同意你这一回。”钟正南无奈道。 “谢师父，那咱们就赶紧上路。” 一想到自己能够回去救小二，赵默感觉此刻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终于有机会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虽说这次还得依靠师父的力量，可是自己似乎很快也能当上修士。到时候，等自己和许叔一样厉害，就可以报仇，可以保护小二了。 赵默觉得从来没有离自己的梦想这么近过。 “真是个傻徒弟啊……修道之路，其实还很遥远呢。” 钟正南听到此刻赵默心中所想，不由得摇头叹息。修道之路，哪有那么容易？这其中需要的毅力，机缘，和可求而不可得的天资，缺一不可。 甚至还有那玄之又玄的道心。 钟正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生前的那几个弟子。六百多年过去了，他们现在都过得如何，是早已成为冢中枯骨，神魂俱灭，还是有人羽化登仙，得证大道？ 自己这些年待在那个破庙里，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一开始还能通过信徒供奉之时了解一些外面的事情，但随着庙里的香火逐渐调零，已经好几十年没人来庙里祈愿上供了。 但钟正南能感知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元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修士也变得越来越少。 修道之路，越发不易啊。 纵然如此，似乎是被此刻赵默心境所感染的缘故，钟正南竟然觉得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干劲。好像这个自己时隔六百多年收下的小弟子，应该不会再让自己失望？ “赵默。”钟正南叫了徒弟一声。 “怎么了师父？”赵默一边跑，一边以心声回答。 “没事……”钟正南想了想，又说道:“为师就是想告诉你，一会儿到了临安，你可以放开手脚尽管大闹一场，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有为师给你兜着。” “师父，放心，我不会胡闹的。”赵默喘着粗气道。 “唉……为师倒是希望你能胡闹胡闹。” 钟正男叹了口气，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曾经亏欠过太多的人。 “为什么啊师父？”赵默不理解道。 “没什么，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有些事，师父以后再跟你慢慢说。不过，你现在就记住一句话:就算天塌下来，有师父帮你顶着！” “嗯！”赵默觉得师父突然说话有些奇怪，但是刚才那些话，让他感觉很温暖。 有师父帮我顶着！ 这种感觉真好。 天上月亮弯弯，少年嘴角也弯弯。 第43章 罗二孤身奔长安 赵默半路再相逢 从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 晨曦的光，如同天空睁了的一只眼睛，此刻正静悄悄注视着整个临安县城。 罗二此时正和林豹在一起，背上还背着一把几乎和他身体一样高的剑——正是那把师父留给他的断瀑。 剑身用白布包了起来，背在罗二身上，走起路来显得格外笨拙。 “会骑马吗？” 林豹一边说话一边牵过自己的那匹甘南纯毛马。 “当然会，不就是踩着马镫上去，然后拉着缰绳驾驾驾嘛？”罗二对此不以为然道。 昨天回到临安，罗二一路小心谨慎。绕远路去了赵默家里拿东西，却被马勇带着人来了个守株待兔。 不过他倒也没什么危险。如同预料的一样，人被直接带到了公主那里，又被公主交给林豹照看，连玄武方也被重新拿了回来。 公主心里对这个罗二印象还是不错的。 不像赵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罗二长得浓眉大眼，又会说话，见了面就叫她公主姐姐，听得嬴书曼心里一阵高兴。 又有林豹告诉她，罗二也想去长安的学院学习，虽然不知道罗二资质如何，但能被许诺这样的游侠收为徒弟，想必资质不会太差。 如此一来，一个有修道资质的可爱小男孩，又有墨家游侠的身份，还愿意去秦国的学院学习。到时候推荐给秦风学院好好栽培，兴许就是未来的国家栋梁。 这样的好事嬴书曼当然不会拒绝。 有公主出面做保，下午玄衣卫的人到了之后，只是简单询问了相关情况，便马不停蹄去城外分头找异兽去了。 毕竟异兽事关重大，至于那个逃跑的赵默，除了王钧绮发下狠话要将其找到并碎尸万段之外，其他人并不是很在意赵默去了哪里。 “上马。”林豹拍了拍罗二肩膀道。 “林大哥，就这么放我走，你就不怕我是骗你们吗？”罗二问道。 之前嬴书曼本来是打算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带着罗二一起回长安。可是罗二却说自己急着去学院，实际上是为了往东走赶上赵默。 “就你还想骗我们？”林豹笑了笑，帮着罗二上了马，说道: “你那点心思公主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吗？是不是你那个大哥赵默也在往东边走，你想追上去跟他去道个别？” 见自己被戳破，罗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不去秦风学院，我也挺开心的。”林豹说道。 他倒是并不在意罗二心里怎么想的。不管怎么说，比起被当做妖怪烧死在街头，或者被玄衣卫抓走，罗二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算很不错了。 “对了，你说秦风学院有我们墨家的老师，没骗我！”罗二想起这件事，拍着脑袋问道。 “秦风学院的老师，诸子百家都有。我也只是听说过，在学院里教「机关术」的，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墨者。” “机关术，以前我师父提过，但是他自己也不太会。” “等你到那里自然就知道了。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一定拿好公主的推荐信。”林豹牵着马来到路上，准备就此送别罗二。 “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还只是在家里练练功，从来没出过远门，你看看你，都能一个人骑马走江湖了。真是令我汗颜。” “穷人孩子早当家嘛。”罗二宽慰道。 正打算两相告别下，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小二！” “默哥？” 只见赵默呼哧呼哧跑了过来，浑身是汗，看样子累的不轻。 “小二，你没事就好！” “默哥，你怎么又回来了？”罗二赶紧下马问道。 听赵默简单说明来意后，罗二也把昨天分别之后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两人和林豹一起商量了一下，看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玄衣卫那边并不打算追究赵默的话，其实两人都算是安全了。 “我看那个王钧绮对你还是怀恨在心，你现在回来，不就是等于羊入虎口吗？”林豹对赵默说道。 “我不怕他。”赵默如今有了师父撑腰，自然是不惧怕王钧绮。 “我知道你不怕他。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朝廷这边没人追究你，那个什么青阳派的人也不问责你，单单一个王钧绮，你要是真被他发现了，谁还会管你？”林豹帮着分析道。 “更何况，王将军不日也会到这里。你毕竟是杀了王文远的人，如果王将军听了他弟弟的话，真要治你的罪怎么办？” “对啊默哥，我本来都打算去追你的，你怎么又自己跑回来了？趁着天色还没大亮，咱们赶紧走，我会骑马，带着你走！”罗二说道。 “师父……我该怎么办？”赵默以心声询问，这会儿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心境之内，钟正南早和赵默心魂打听清楚了赵默的身世来历，也知道王钧绮就是那个杀了他娘的人。此时听见赵默问自己意见，钟正南毫不犹豫说道: “赵默啊……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但是师父这里有句话，你要记住了:不管什么青阳派玄衣卫的，你都不必顾虑！不是师父我吹牛，今天就是青阳派老祖宗亲自来了，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听师父这么说，赵默并不怀疑师父是吹牛什么的。方才庙里一拳，赵默看的出来自己师父确实不比许叔武功差到哪里去。 “小二，不用怕。”赵默说道。 “我现在也有师父了，有我师父在，王钧绮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师父？他人呢？”罗二听着有点懵。 “在这里。”赵默指了指自己的心。 “默哥，你刚才是不是跑太累，出现幻觉了？” “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林豹一把手摸着赵默的额头说道。 “真的！我师父真在这里！”赵默见两人不相信自己，有点着急道: “师父，你快出来帮我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这有什么好证明的。”钟正南回应道。 “就跟之前一样，你附在我身上，给他们打个拳就行。” “我呸！你当你师父我是大街上耍把式的呢？老子不干，这附体是能随便附的吗，打拳是能随便打的吗？徒儿啊，有这功夫你不如多扎会儿马步练练体力得了。或者赶紧睡一觉，恢复一下精神。”钟正南回道。 “默哥，你这跟谁说话呢？”一旁小二见赵默自己跟自己说话，还以为是赵默精神受了什么刺激。 “小二，我真没骗你。昨天我一路直走，后来晚上到一个庙里，庙里的神仙就收我为徒了，还住在我心里。”赵默见师父不打算帮自己证明，只好自己来解释这一切。 “噢噢噢，明白了，默哥你的意思是说有个神仙收你为徒，还住在你心里了是？” “对！就是这样！”赵默激动地点了点头。 “那个……林大哥，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好点的医家吗？咱们带默哥去瞧瞧病。”罗二苦笑道。 “不知道，我也不是本地人。”林豹尴尬道。 第44章 重义气赵默挺身 查真相秦然发威 见两人还是不信自己，赵默语气郑重说道:“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我真拜师了。这次回来本来是打算救你的，没想到你没什么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见赵默说得如此郑重，罗二也知道他平日里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只好半信半疑道:“既然如此，咱俩要不就脚底抹油，先溜了再说。” “嗯，跑。”赵默答道。 刚说完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总算是没白等！” 几人定睛一看，却是王钧绮！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义气！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如今却自己又送上门来？” 王钧绮上前走来，背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正是前几日和许诺登门拜访时，不让他们进去的那个，现在看起来洋洋得意。 “这是怎么回事？”罗二反问林豹，立马想到自己难道是中了公主的奸计，假装自己没事，暗中却让林豹通风报信，等自己和赵默见了面，再动手抓住他们？ 林豹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自己对王钧绮能出现在此毫不知情。如今眼看赵默和罗二有危险，拔刀站出来道: “你俩骑马先走，我来挡住他！” “想走！？出来！” 只见王钧绮话音刚落，周围四面就闪出数人，身着云纹玄衣，悄无声息将他们围在当中。 竟然都是玄衣卫！ “赵默，罗二，赶紧上马啊！”林豹急道。 “算了，我跟你走就是。”赵默方才听到师父心声，让他暂时不要抵抗，便站了出来。 “只是有个条件，此事与罗二无关，你们得放他走！” “好说好说，罗二本就是我嫂子看中的修道之才，我也没打算抓他回去。”王钧绮一边回应一边心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陷困境还想着别人安危，真是愚蠢而又可笑！ “默哥！我不能走。”罗二拉着赵默的手说道。 “他王钧绮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今天就算我没来找你，恐怕在路上也会被他抓回去。你原本与我杀母之仇无关，如今已经连累了许叔，不能再继续连累你了。” “可是……师父教我做人，一定要心中有义，今天我若是弃你而去，便是无情无义之人！”罗二正色道。 “小二，我真没事，有我师父帮助，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那我更没事了，我是墨家弟子，现在又将是秦风学院的学生，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说不定我到时候还能帮帮你。”罗二坚决道。 王钧绮早在一旁等的不耐烦，问道:“商量好了吗，这么舍不得分开，干脆一块儿带走！” “不用你抓，我们自己会走！”罗二说道。 两人一路被带到王家大院内，如今这里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巡逻放哨之人，俨然成了玄衣卫的临时指挥中心。 话说自从昨日下午玄衣卫到了临安之后，指挥使秦然先是找人了解了相关情况，随后便派人四下查询食月踪迹。 这时王钧绮主动来找他，说了赵默的情况，猜测食月实际可能已经被游侠封印到了赵默体内。秦然本身就有此顾虑，被王钧绮这么一说，便同意了他追击赵默的请求。 如此一来，赵默便被王钧绮暗中带了几个玄衣卫的人截获了。 “秦指挥使，人我给你带到了。”王钧绮急步走到秦然面前说道。 此时秦然正在分析最近得到的所有情报，依照情报显示，食月如今危害已经不大。只要能顺利找到并且将其封印或消灭，此次任务便是顺利完成，秦国之危也随之化解。 “把人带上来，食月有没有被封印，我一观便知。”秦然说道。 “你就是赵默？” “正是。”赵默见这秦然生的高大威武，满脸络腮胡，说话声如洪钟，不愧是指挥使。 “跪下。”秦然开门见山说道，对于这种小角色，他也懒得多费口舌。如若食月真的在他体内，将其杀了便是。 “不能跪！” 只听见心中传来师父的声音，道:“这指挥使说话忒没礼貌，你虽是平民，却不得无端下跪。记住，以后也都是如此。做了我钟正南的徒弟，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应该有骨气。” “跪下！”秦然见一个小娃娃竟然不听自己的话，怒道。 面对如此蛮狠的指挥使，赵默心中虽然有些惧怕，但却并不妥协。 “我说，跪下！”此话一出，一股莫名的威严之气从秦然身上散发而出，竟然令人仍不住想跪下磕头。 尤其是一旁离得最近的王钧绮，此时感觉自己双腿已经发软，身体不由自己控制，竟然不由自主跪在了指挥使旁边。 这就是魂力！ 好在赵默体内有钟正南坐镇，一股正气护体，使得赵默并未收到影响。 奇怪，一个无名小子，面对自己这一声带有魂力的真喝，竟然可以无动于衷！ 秦然立马觉得事情不简单，这小孩子，肯定有什么秘密。若非天生魂力强大才能受得住刚才那声大喝，便是因为体内有食月，才会不受他的影响。 魂力散去，王钧绮重新站了起来。 见那赵默在原地安然无恙，而自己刚才不堪指挥使一声大喝，竟然腿软跪了下去。两相对比，不由得感觉是赵默让自己丢了脸面，怒火中烧。 “赵默，岂有此理！”说完话，王钧绮就要下去给他来一脚。 “王公子莫要动手。” 秦然知道事情不简单，能够受得了自己这声大喝的，怎么着也得四品以上的修士了，面前这个小孩根本没有修炼的经历。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他的魂力天生强大无匹，或者食月就在他体内。 “赵默，这异兽动乱之事，涉及国家安全，非同小可。你之前与食月有直接接触，让你跪下，无非是要看一眼心境，确认一下食月是否藏在你体内。” “既然如此，我赵默愿意配合指挥使。” 赵默这次才主动跪了下来。 只见秦然单手抵住赵默头顶穴道，闭眼运神，进入了赵默心境之中。 而那钟正南早和心魂说好，带着大黑跑到野外躲了起来。故而秦然来到心境之中，只见了破院中的赵默心魂，大致问了一番情况，随后来到院外，惊叹于赵默心境之广阔无边，同时在附近大致搜寻一番，没有看到任何异兽的踪迹，便又回神出来。 第45章 获推荐赵默婉拒 寻异兽八方云集 “好了，可以起来了。”秦然说道。 “没事了吗？” “我方才观了你的心境，没有食月的踪迹。” “那我可以走了吗？”赵默问道。 “听公主殿下说，你和罗二是好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去秦风学院入读，如果愿意，我可以亲手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方才秦然观过赵默心境后，自然也发现了赵默心境的奥妙，这个小孩有成为一流高手的潜力。 如今元气稀薄，修道之士越来越少，每个国家的修士都是弥足珍贵的战力。有机会把这种好苗子推荐给国立书院入读，自然是件好事。 只是一旁王钧绮听得更加气愤，这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还能进秦风学院读书？ “谢谢指挥使好意，不过我还不想去学院读书。”赵默婉拒道。 “也罢，人各有志。” 秦然见赵默有自己的想法，便也不再多说。如今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找到异兽，将其扼杀在摇篮里面。 “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赵默问道。 “请自便。”秦然说完，转身继续研究地图情报去了。 “可恶……”王钧绮见自己目的没有达成，如今连玄衣卫也认定赵默没什么事，看样子只能等大哥来了再做定夺。 “林队长，把赵默先关押到后院柴房里面！” 出来之后，王钧绮对林豹说道。 “王公子，你说说他俩犯了什么罪？再说了，就算抓人也得官府抓，我们抓算怎么回事？”林豹自然不愿意配合王钧绮。 “什么罪？我爹就是这个赵默杀得，他就该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得等我大哥回来才能发丧，这个小子，暂时关押两天难道不应该吗？” “王钧绮，你放心，在异兽被找到之前，我绝不会离开临安半步。等你大哥来了，想找我报仇，我随叫随到！”赵默指着王钧绮硬气说道。 “你也放心，老子这几天派人盯着你，你要是敢跑，我一定让你的头滚回来。”王钧绮说道。 “既然如此，我俩就先告辞了！”罗二拉着赵默出了大门外。 “默哥，还好还好。你放心，他们王家那几个草包跟班，盯不住我们的，今天晚上找机会咱俩就能溜。”罗二说道。 “小二，咱们不跑了。” “为什么？” “上次异兽动乱杀了不少无辜的人，我们就在临安等着，等那个食月被抓到了再走。到时候这个消息也好告诉许叔，我相信他也不希望食月还会继续作乱。” “可是……这样一来，你不就危险了吗？那个王钧绮那么坏，等他大哥回来，认定人就是你杀的，你怎么办？”罗二焦急的问道。 “哈哈哈，我不是说了我有师父撑腰嘛。刚才你没进去是没看到，那个王钧绮被吓得跪在地上了都，而我呢，在师父的帮助下，不动声色，别提有多帅了！” “你……师父，真的能帮你？”虽然看赵默不像在说谎，但是罗二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毕竟能住在心里的师父，也太过玄乎。 走在街上，两人发现临安比起昨天又热闹了许多。不少从外地来的人，看样子大都是各地的大小宗派，甚至还有些江湖帮派的人也都闻讯赶来。 斩杀异兽者，赏金万两。 这是朝廷之前发出的悬赏令，各地小宗门，江湖帮派，还有赏金猎人都加入了这场活动之中。但苦于偌大一个秦国，并没有找到异兽的踪迹。 如今消息确切，各地人员便都逐渐汇聚到了临安，要争夺这个机会。 金万两，对于普通人，那可是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即便是一些小宗门，万两黄金也是个不小的数字，足够普通的小型宗门十年开销了。 而对于大宗门来说，钱只是个添头，异兽本身，更是不可估量的财富。如果顺利驯服异兽，培育容器，可以说几百年之内，宗门都算有了一个强大的战力。实力会因此上升一大截。 整个秦国，不论是江湖还是修真界，目光的焦点，此时都聚集在了临安。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街头酒肆，都有人开始讨论临安这个小地方。 而青阳派王中孚收到锁鸿传来的消息之后，也得到宗门命令，即刻动身，驾鹤往临安赶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原本几百年平静如水的临安，如今似乎成了一个漩涡。大量的修士和不同势力，渐渐汇聚到了临安。 原本打算关门的一些商铺，生意也都因此变得红火了起来。这些外地人不仅花钱从不讲价，尤其是些姑娘，看见好看的布料都是一匹一匹的买，有几家生意不错的商店一时间竟断了货。 却说白天泽等人，分了小组在那临安附近的村镇里搜寻食月踪迹，倒也有了相关线索。 一夜之间，周围十几个村子的牛羊猪犬尽数莫名死亡，甚至有几家刚出生的小孩，也是莫名奇妙半夜死去，还被剖了胆心。 这明显就是食月出没的踪迹，只是食月太过狡猾，转移速度又快，实在是让人摸不出头脑，无法预测下次会出现在哪里。 不过按照情况来看，食月已经成长到了二阶左右的水平。再这样下去，恐怕一月之内，就能成长到五阶。届时，整个临安城的百姓都不够他吃的。 情况愈演愈烈。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有些小宗门的人单独行动，像是一些本身实力只有一二阶的修士，单独行动，往往被食月偷袭得手。如此一来，食月的成长速度，似乎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快。 玄衣卫甚至开始检查流动人员，本地百姓夜晚执行严格的宵禁，各大路口都有玄衣卫专人把守巡逻。普通宗门和帮派，实力在二阶以下的，都要求四人组队行动，一旦发现食月，立马发信号请求支援。 饶是如此，依旧有那不怕死的赏金猎人和江湖武夫，胆敢孑然一身，或者三两成群深入荒郊野岭寻找食月。这就让食月有了快速成长的机会。 与其他八族上古异兽不同的是，食月一族，天生能够感知周围的魂力强弱，实力越强，感知范围就越广。所以除非是无路可跑的绝境，一般情况下，食月就像泥鳅一样难以抓住。 第46章 王中孚现身临安 收尸队前后奔忙 随着越来越多的各派势力汇聚临安，食月可以说是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的是大量初阶修士的出现，让他有机会快速成长起来，否则按照之前龟速成长，要恢复巅峰状态至少也得半年时间。 害怕的是随着食月自身实力的增长，她也明显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很多实力强大的修士，有几个甚至比许诺还要强上数倍！一旦被这些修士发现，绝对是没有任何抵抗的机会。 不过食月最终还是没有凭借自己非同一般的灵识逃跑。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不被发现，凭借这些送上门来的材料，自己恢复巅峰战力指日可待。 三日之后，临安城里又来了两位大人物，齐聚在了王家。 一位是秦国北境，负责掌管二十万军马的统帅，现任的御妖大将军——王宇清。 另一个则是魏国最大宗门，青阳派下日华峰的峰主，号称“青阳七子”之一的王中孚道长。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什么青阳七子基本没人听说过。但是对于来到此地的修士，青阳七子的大名，简直是如雷贯耳。 在整个魏国《名士录》上，超过七品的名士共计二十三人，而青阳七子，皆在此列。 其中王中孚在青阳七子中排行老三，迄今已有五百余岁。相传他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跻身七品，由于平日好驾鹤云游，故而被当时的魏国国君赐予了“鹤雨道长”的称号。 江风入云半山开，鹤归雨晴仙师行。 说的便是王中孚。 却说这王中孚到了临安之后，青阳派众弟子也都一齐前来迎接。其座下大弟子白天泽将近几日的调查情况一一说明，又暗中也将王钧绮杀人的事情告诉了自己这个老好人师父。 只是那王中孚听了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说现在收妖事大，钧绮的事情可以放到日后回峰再议。 白天泽私以为师父是想借王钧绮家的势力办事，一来有了王钧绮这层关系，玄衣卫便好说话些，到时候收服食月的事情便多了几分把握。 二来那王宇清虽非修道之人，但一身武夫本领不容小觑，况且又担着在河西走廊一带抵御妖族南下的重任。 如此看来，王中孚不当即处理这个坏了门规的弟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再说那王宇清，自从到了家中之后，当天就给王老太爷发了丧。县上也是好几十年没见过如此大办的葬礼，竹马纸鹤等各种祭祀物件都被采购一空。 更有佛道两派的超度法师，足足二十余人，连着做了三天法事。同时这三天三夜里，流水的席不间断，只要是来吊唁的都可以吃，所以也是吸引了不少附近村子来凑热闹的人。 那王宇清当天忙完丧事闲下来后，先是劈头盖脸骂了王钧绮一顿，责怪他去了青阳派之后竟连母亲丧事也不回来的事情。后来当着王中孚道长的面，问了些在山上修道如何的话。 王中孚自然是说的好话，同时把收服食月的事情也摆到面上谈了一番。果然有了王钧绮这层关系，王宇清和公主也都表示支持青阳派不远万里前来帮助秦国阻止这场动乱。 如此一来，王中孚便只等食月现身了。 后来王钧绮问起该如何处理那个亲手杀了老太爷的赵默，在座的无人愿意吭声。王宇清也早就知晓其中缘由，虽说是自家理亏在先，但是归根结底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 快速衡量了一下利弊，王宇清便对弟弟说道:“既然指挥使大人都确定他体内无妖，那便不需要再追究了。等父亲丧事做完，我还要和你嫂子去长安面圣，报告军务。咱家后面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 这话等于是告诉王钧绮，只要他在临安这几天别闹出什么事就好。等过几日他和公主走了，弟弟你爱干啥干啥。 王钧绮心中一阵窃喜。 时间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这天中午，赵默和罗二两人练完功之后，正准备出门打听打听最近食月的情况。刚走出不久，就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就为了一碗凉粉，两拨人大打出手。” “不愧是江湖好汉，说干就干！” 两人挤了进去，却发现人群中间正围着一个男子的尸体，看样子也是个修道之人，竟然就这么惨死街头。 “大叔，他这是咋了？”小二指着尸体问旁边正在和人激烈讨论的大方脸道。 “死了，刚才被人用刀给砍死的，就为了一碗凉粉。” “你是没看到啊，我那会儿正打算买碗凉粉呢。刚进这家店里，就听见前面两个人吵了起来，这现在倒在地上这位，人说是他先到的，怎么粉先给另一个了？吵着让老板出来解释。”一旁圆脸的也说道。 “然后呢？”罗二问道。 “然后那老板还没开口，这剑就嗖一下架到人老板脖子上了。”说着话还比了个手势。 “这老板老王可是个老实人呐，听说平日里被老婆欺负得屁都不敢大声放，哪见过这场面。”方脸的帮腔道。 “可不是嘛，我那会儿看王掌柜吓的都快尿裤子了，两只腿在那儿不住打摆子。结果没等人王掌柜说话，先拿到粉儿的那位就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拿老百姓撒气算什么本事。然后两位就在里面打起来啦，那王掌柜的也被顺道给砍死了。” “那我看你咋没啥事呢？” “你看咱这腿，也是练过两下子的，一看情况不对我这不就赶紧跑出来了吗？” “唉……可惜了，好好的年纪说没就没了……” “不过咱们这儿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听说了吗，昨天城东头那边打架斗殴也死了不少人，都是外地来的。” “那王家大将军不是回来了吗，这事儿就没人管管？”罗二问道。 “管不了啊。那王将军本来带了也没几个人，再说了，闹事儿的听说都是从山上下来的神仙，来咱们这儿捉妖的。神仙的事儿，将军敢管吗？”方脸的说道。 “我看这些神仙和普通人也没啥两样，你看地上躺的这个不也说死就死了？”圆脸的说。 “兄弟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这些都是修炼要去当神仙的，真的成了神仙的都跑庙里去了，谁还出来亲自捉妖哇？”方脸的说道。 “不过我听说王家现在真有个神仙住着呢，活了得好几百年了。” “那老神仙来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过的，嚯，好家伙。当时就感觉头顶上一阵黑影闪过，我抬起头一看，竟然是个老神仙站在大鸟上面，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到了王家院子落了下来。” “得嘞，我抽空也过去那边转转，说不定还能看看神仙长啥样儿。” “散了散了，收尸队的人来了。” 赵默定睛一看，是马勇带着几个捕快前来收尸。 原来这几日临安附近几乎天天都有人员死亡的事情发生，但是没有明显的规律。由于到处都在死人，为数不多的捕快们不是在收尸就是在去收尸的路上。被老百姓调侃成了收尸队。 不过马勇心里清楚，这其中有些是食月做的，更有不少就是借着食月出没的乱子，杀了人之后栽赃给食月。 还有些外来人员的打架斗殴，都是神仙打架，也不敢出面制止。 而且衙门这边实在是没工夫追究那么多了，老百姓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知县大人可是掂得明白轻重缓急的。 第47章 赵默赶路遭马撞 罗二街头被鞭晕 “马捕头，最近食月有啥新消息吗？”罗二见马勇带人过来，问道。 “你们几个把尸体抬到衙门，等人过来认领。还有你俩过来一下……” 马勇见周围人多，安排完后，把赵默和罗二两人招呼到一边，俯首小声说道: “你俩怎么还没走？这几天我可是到处忙着抬尸体。跟你们说啊，昨天晚上东郊那块死了一个两品的修士，应该就是食月干的！那玄衣卫指挥使和青阳派的王道长一起过去查询踪迹，愣是没找到一丝线索！这食月是越来越凶猛了。” “这两位大神都亲自出马了，竟然连线索都没查到？”罗二不太相信道。 这指挥使的实力他是不清楚，但是王道长那可是是板上钉钉的七品名士，七品是什么概念？肉身金刚不坏，甚至可以御气飞行！ 七品之上，皆为宗师。 这世上的修士有千千万，但是能到达这个境界的，哪个不是修道路上的天才？ 马勇见罗二不信，又道:“这几日有传言说，恐怕这个食月靠搜是搜不到了，玄衣卫那边已经布置了陷阱，找一些野修当诱饵，想要引食月出没。你们俩最近也注意点，我这边也不跟你们多说了，还有一屁股事情等着老子呢。” 看着马勇带人匆忙又去了别处，赵默与罗二两人相视，罗二率先说道:“没想到这个食月这么难抓，昨天林大哥也来找过我一回，让咱俩离开这儿。说是王宇清和公主不日就要回长安，我们愿意的话，他那边可以安排咱俩一起走。” 赵默倒也不是没想过赶紧离开这里，只是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死人，师父钟正南建议他暂时留在临安。 待在这里，一方面可以获得异兽动乱的第一手消息，另一方面，钟正南似乎对青阳派的事情很感兴趣。现在各方人士都汇聚在此，赵默每天除了练功之外，就是在各处转悠，偶尔也会与外地来的这些江湖人士打听消息，全是师父对他的锻炼。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机会。 “小二，现在既然连那个王宇清都要走了，他们也迟迟没人再来找我麻烦，我看我现在应该是安全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那个什么秦风学院吗？正好可以和林大哥一起去。”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走了？”罗二问道。 “我想的是你先走，我还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这个食月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先去找你，然后再去楚国游历。”赵默想了想说道。 “不行！我感觉那个王钧绮不像好人，万一我走了之后他打算对你动手怎么办？” “你看你跟着许叔修炼了一年，还是个学徒，就算那个王钧绮要弄我，你也保护不了我呀。可是你去了书院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很快就能练成许叔那样的大侠，到时候王钧绮还想欺负我，你不就能帮我出头了？”赵默说道。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要走就一起走。”罗二坚持道。 “我也不是一个人，我不是说了还有我师父在吗，他可厉害了。” “默哥啊……不是我不信你，你师父他老人家我这几天就没见到过，你让我怎么信你的话。”罗二耸肩道。 “师父……你就不能帮忙现个身吗，好让小二相信我？”见罗二还是不信，赵默只好以心声问钟正南。 “这个嘛……也不是不行，之前我只是不想太招摇了。这样，要不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这个小兄弟露两手瞧瞧？”钟正南道。 见师父答应了自己，赵默兴高采烈道:“刚才师父说给你露两手了！走，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于是罗二被赵默拉着就往城外头跑，按照赵默的想法，那最少得找座石山给师父劈一下。 两人一路跑的飞快。 “让一让！” 就在两人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没注意到侧路飞奔而来一骑。赵默的突然出现，惊了快马，那马背上的女子躲闪不及，直直摔了下来。再看赵默和罗二两人，直接被马撞飞滚到了七步之外。 现场一片混乱。 “玉儿，你没事？” 只见一男子紧随其后，见到前方出了事，滚鞍下马之后，立即去查看那倒地女子的伤势如何。 “我新买的衣服脏了！” 那个叫玉儿的女子无甚伤势，但见两眼泪汪汪，倒是先心疼起自己的这件新衣服来。 “小娃娃，没事？”路边一个老头扶起罗二，帮忙拍了拍身上的土，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默哥，你怎么样了？” 两人被那惊马撞飞数米之远，衣服都被地上碎石割破。好在罗二平日有练功的底子，再加上本身就灵活，只是擦破了一些皮罢了。 反观赵默便没有这么幸运，方才受到了奔马的直击，半边脸着地，擦着地面滚了出去。 被罗二帮忙扶起，半张脸已经是血肉模糊，不能说话，低头竟吐出一大口血来。 “默哥！”罗二看着伤口触目惊心道。 不等罗二背着赵默去看郎中，却感觉背后一鞭子突然大力抽了过来。 “你们两个小杂种，怎么走路的！” 鞭子抽在罗二头上，立即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他们的快马撞了这小孩，怎么还敢当街打人？” “嘘……说话小声点，别被那家伙听到了，小心连你一起打！” 周围群众窃窃私语，但是没人敢站出来替这两个小孩说话。这几日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少，这些外地来的，可是一个比一个横，动不动就是拔刀相向。县衙的人又不敢出面管制，故而大家也都习惯了吃哑巴亏。 “惊了玉儿的马，还不赶紧跪下道歉！？” 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罗二当街被抽晕了过去。 “小二……”赵默渐渐恢复了神智，眼看着罗二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年轻人……别打了，那个小孩子晕过去了。”一旁老头子终究是看不过去，站出来帮忙说了句话。 “是他们先惊了玉儿的马！” “惊了马是他们不对。可毕竟只是两个小孩子，调皮了点，况且我看那位姑娘也没受什么伤，何苦对两个小孩子咄咄逼人呢？”老头说道。 “你老人家今天是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年轻人反问道。 “老夫只是想劝你一句，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第48章 白虎香主硬出手 墨家游侠教做人 “过分？” 青年男子一脸不屑，说道:“明明是他们先惊了我们的马，才把人摔了下来。” “小孩子乱跑惊了你们的马固然不对，可是他们俩受伤不轻，你们既然没事，教训一下也就罢了，何必下此狠手。” 见老头子执意要帮着小孩说话，年轻人伸手一推，骂了句“滚开”。那老人身子骨本就不好，一下便被推倒在地。 周围路人见如此蛮横之人，个个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期待这男子解了气赶紧离开。 “出门遇到这种刁民，真是晦气！” 男子看着这些人如同蟑螂一般，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站住。” 正是方才被撞倒的赵默在说话。 “算了算了，小客官，让他去，我们惹不起……”一旁老头子艰难得爬了起来，相劝道。 此时罗二也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刚才那两鞭子下手实在太重了，一时间脑袋还是有些晕。 “哟，刚才是谁在叫？” 男子闻声，一手用小拇指掏着耳朵，一边转过身来，佯装没有听清，看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此时赵默脸上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血液还未风干，故而看起来极为狼狈。只见赵默扶好罗二坐在地上，然后自己站起来，指着男子说道:“是爷爷我叫的你。” “呵呵！”男子歪嘴一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道:“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刚才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太听清。” “咋滴，小爷我看你脑袋长得不怎么灵光，怎么耳朵也不太好使？听不见爷爷叫你这孙子吗？”赵默说道。 看蛮横男子吃了瘪，周围围观众人传来一阵嬉笑。 “找死！” 男子被一个小孩子当众如此羞辱，一时怒从心头起，手执长鞭就朝着赵默挥了过去。 “啪！” 只听空中传来一声音爆声，有那不忍心看的早已闭上了眼睛。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现场所有人的预料，众人定睛一看，见那男子手中的马鞭已被赵默凭空一手抓住，直愣愣捏在手里。 此时男子只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未曾细想，只靠本能想把鞭子抽出来。右手使劲回拉，却发现赵默却在原地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等男子不信邪地两只手一齐握住马鞭，再一使劲，不料赵默却趁机松了手。于是男子屁股墩朝后摔了个仰面朝天，样子极为滑稽，看的周围围观之人一阵嘲笑。 “龙哥，你没事？”之前叫玉儿的姑娘见男子摔倒，连忙过来帮忙扶起。 “你是哪个帮派的，敢不敢报上名来！” 男子方才摔了一跤，心里开始反应过来。既然这个小孩有如此功夫，想必有不小的后台，原本看衣着，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娃娃，如看来今天自己是碰到硬钉子了。 “我乃墨家弟子，赵默！” 一听对方是墨家弟子，男子瞬间心凉了一半。这墨家由来已久，从第一代巨子墨子创立墨家以来，少说也有奖近两千年的历史。 听说整个墨家弟子遍布世界各个角落，关键是这帮人做事不图钱，平日里也不成群结队出行。在江湖上自称为游侠，专门爱干打抱不平的事情。 曾经有那不信邪招惹了墨家游侠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更有甚者，一些宗门都因此被灭绝。所以但凡是混江湖的，没人愿意跟墨家结仇。 而自己所在的白虎帮，说破天了，只不过是凉州本地一个小势力罢了。 “墨家？行，今天算我倒霉！玉儿，咱们走……”男子爬起来说道。 “龙哥，怎么他说啥你就信啊，墨家怎么了？昨儿个夜里你不是还说你是白虎帮的香主吗，今天被这么一个十岁小娃娃教训了，你还是个男人嘛？” 玉儿今天本是想跟着龙哥出来抖抖威风的，不料自己被惊下马来，新买的衣服被弄脏了不说，反而还要跟个小孩认怂，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玉儿……你是有所不知啊，就是我们帮主见了墨家人也得退让三分。待会儿哥哥给你重新做件衣服昂。”龙哥安慰道。 “什么白虎帮香主，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两个小孩子都打不过，真窝囊！” 这龙哥毕竟是老江湖了，此时不管玉儿说什么难听的话，也难以激起其斗志。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哪是窝囊，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您几位没事就好，我帮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只见龙哥点头哈腰鞠了一躬，拉着玉儿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没有，这就想走了？”赵默说道。 “小客官，算了，让他走……”老头子不明白其中缘由，只觉得今天不被人追究已是万幸，哪里奢想对面给自己道歉，于是张口劝道。 那龙哥心想自己既然今天已经认怂了，不如一怂到底。不是自己怕他们，实在是墨家是真的惹不起，这个梁子要是结了下来，别说自己只是个香主，恐怕就算是帮主，也不敢和墨家作对。 “大爷，您刚才没什么大事？我是被气糊涂，才冲撞了您老人家。你要是不原谅我，就打我两拳消消气。”龙哥上前赔笑道。 “没事没事……老夫身子骨还算硬朗。” 见老头子没事，龙哥又跪在罗二面前，双手奉上马鞭，诚恳地说道: “对了，还有这位小先生不知该如何称呼？我王大龙也给您道歉了，实在是对不住，刚才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打了您两下，您要是不解气，这鞭子我给您，您想怎么抽就怎么抽。玉儿，你也别愣着了，方才明明是你骑了快马……” “呸，老娘可跟你丢不起这人！给小孩子下跪，亏你想得出来！昨天晚上在我床上不是挺威风吗，怎么今儿就怂得跟狗一样？”玉儿气骂道。 “默大侠见笑了，女人家家的什么都不懂。您这边要是没其他事，我可得走了，帮里真有事儿等我去处理呢。” 王大龙心想自己的脸今天算是丢光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师父……既然他道歉了就算了。” 方才赵默是被钟正南附了体，才能稳稳抓住那一鞭子，如今见那人已经道了歉，赵默便不想再追究。 听了徒弟的话，钟正南以心声回应道:“徒儿啊，这道歉的目的，是为了让犯错的人诚心悔过，道了歉，以后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这个王大龙，明显就是听了墨家的名号怂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认错。以后遇到别人，还会像今天一样作威作福。像他这种人啊，比起那寻常恶人更加可恶！” “那师父打算怎么办？”赵默问道。 “方才你不是要给罗二证明一下吗？我这当师父的也不好经常随意控制你的身体，那样就对你影响太大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做了。” 说完话，赵默回头对罗二道:“小二，刚才不是要给你看下我师父吗，瞧好了。” “你叫王大龙是？”赵默问道。 “您记性真好。” “听说你要去帮里处理事情？” “可不嘛……那帮兄弟都等我呢。”王大龙说道。 “既然你道歉的态度不错，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看方才耽误你这么久，兄弟们肯定都等急了，我就送你一程？” “不劳您费心了。”王大龙暗自腹诽，难道这赵默还想跟着自己回帮里，把他们一锅端了吗？这墨家也太霸道了！ “说说，你们帮里在哪儿，离这儿远不远？”赵默问道。 “挺远的，就在出了城东五十多里的马家庄那块儿。”王大龙胡诌了个地方，这要真把墨家的人带回帮里，帮主不得砍死自己。 “城东……五十里……”赵默重复了一遍，道:“转过去，站好了。” 王大龙不知道赵默要做什么，只好照做。 只见赵默后撤两步，一个箭步冲上去，如同踢球一般，将这个王大龙一脚朝着东边踢飞了出去。 “啊！”王大龙还是头一回飞上天。 “妖怪啊！”一旁玉儿见此情况，连马也不敢要了，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第49章 赵默罗二再分别 青阳弟子寻异兽 众人见了赵默脚力，方知道这小孩非同一般，若不是天生怪力，那便肯定是神仙幻化了小孩模样。 “没想到小道长竟然如此深藏不露……”老头子行礼道。 却见那赵默并不言语，头顶发汗，似乎有些立足不稳。正是因为方才被师父钟正南借用了身体，如今还魂回来，便感觉有些力虚。 “老丈麻烦帮我扶下这位兄弟到旁处休息休息。” 赵默说完，当即和老头两人扶着罗二找了处地方，罗二自己身上带有金创药，用药之后，赵默盘腿开始打坐，运转功法调息。 人群四散。老头见两人无甚大碍，便也离了此地。 半晌之后，赵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今天信了？”赵默问道。 “默哥，你刚才那一脚真解气，就是你说的师父帮你踢的？” “嘿嘿，那可不，是不是挺厉害的？”赵默嘿嘿笑道。 “厉害厉害，行事颇有我师父之风范。你知道吗，最后那下，你站在我面前，恍惚间我竟以为是师父回来了，帮我出头呢！”罗二说道。 “哈哈哈哈哈，现在你相信我可以保护自己了？”赵默开心道。 “相信相信，不过默哥，你师父到底是谁，他是怎么住在你身体里的呢？” “我师父本来是住在那什么镇魔圣君殿里的神仙，我也不知道为啥就能听见他说话，后来我俩聊着聊着我就拜了师，他就住进我的心境里面了。”赵默说道。 “神仙……我记得我师父以前告诉我，神仙都有自己的神场，一旦出了神场，实力大减不说，时间久了神魂也会烟消云散。”罗二想起了许诺以前教给他的知识。 “师父，是这样吗？”赵默听了烟消云散，以心声询问起来。 “哈哈哈徒儿不必担心，罗二跟你说的基本是对的，但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神场是什么，就是以金身所在处为圆心所产生的场，而金身，就是神像！你没看那天我走的时候，一拳打碎了我的那个破旧神像了吗？如此一来，为师便没了神场的束缚，或者说，为师现在的神场就是你呀！” 听了钟正南的解释，赵默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跟罗二聊天道:“听说这两日王宇清和那个公主殿下就要去长安了，这一趟路途遥远，林大哥之前不是也找过你，希望你随他们一同过去吗？” “林大哥昨天是找过我来着。”罗二说道。 “既然如此，你看我现在这么强，不担心什么了？说实话，留在这里也是我师父的意思，小二你大可以放心去书院，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和师父去到处游历，到时候自然少不了去你的书院逛逛。” “嗯，之前本来不太放心，有了今天这一件事，我就没什么顾虑了。到时候我就在书院那边等你，看看你这个师父教得好，还是我在书院学得快！”罗二握拳道。 “对了，既然准备走了。你之前给我的青山印和这本《墨问》，我也该还给你了。”赵默从怀中掏出物品，递给罗二。 “默哥，师父留给我的东西已经不算少了，这两样东西还是你留着。”罗二坚持不肯收回。 赵默拗不过，只好又收了下来。 钟正南之前看过这枚青山印，印本身的材质还算可以。不过最难得的是这印上面刻的字，笔势磅礴，字里行间有一股无形正气，暗中还勾勒出了一套阵法在其中，可以说阵法比这枚印本身还要值钱。 至于这本《墨问》，只是篇入门筑基用的心法，整体中规中矩。不过其中夹杂了些对人生的思考，虽然其中有些观点钟正南并不完全赞同，不过钟正南还是让赵默每天以此书为入门书籍，学习认字和心法筑基。 钟正南自己并非墨家弟子，但是诸子百家的书籍均有所涉猎，若非要说自己是哪门哪派的，勉强算个半道半儒。 所以对于赵默也自称墨家弟子一事，钟正南不置可否，他相信在自己的教导下，赵默迟早会有自己的信仰。而现在，对于刚刚接触这个眼花缭乱的修士世界的他来说，选择信仰墨学，其实很不错。 当天晚上，林豹又来劝说罗二一同回长安之事。 翌日上午，罗二便跟着王家的车队一同去了长安。临走之前罗二和赵默之间做了约定，相约等赵默什么时候到了秦风书院，两人一定要比试一番，同时还要正式引荐赵默进入墨家。 在长亭送别罗二之后，赵默便回去继续练功。 如今按照师父说的，赵默每天行则跑，站则马，累了就打坐调息。除去练功之余，便是读书认字，或去山上寻些野味到集市上卖了赚钱，再也不想那鸡鸣狗盗之事。 就连钟正南也佩服这个弟子，当真是有一股傻劲。自己小时候文武双修，但是根本不愁吃穿，闲暇时间还能出去游玩。 反观赵默，家境贫寒，每日为了生计，就要耗费不少时间。现在几乎每天晚上只睡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在忙碌。 “徒儿，累不累啊，休息休息嘛……” “不累。” “徒儿，我看如今春色正好，你我不放去野外踏个青……” “也好，山上野果熟了，我去多采些好换钱。” 看赵默每日如此心无旁骛，钟正南倍感欣慰。 却说王钧绮那边，自从大哥走后，按理便该由他当家了。本来还想找时间出外撒欢寻乐，奈何有师父王中孚亲自坐镇，他也只好跟着受罪。更气人的是，还被师父因为入派之前杀人的事情训斥惩罚了一顿，并且被安排和白天泽一组，外出寻找食月踪迹。 “师哥，咱们每日出来搜查，这都好几天了也没个结果，找个屁啊。”王钧绮埋怨道。 “钧绮，你就当成是在修炼道心就好。如今食月出没愈加频繁，昨天我们搜过的一处地方，它就又出现了，还杀了好几个人。师父说食月可能已经破境到四品了，你可也别大意，说不定咱们今天就能碰到。” “碰个屁，那孙子比泥鳅还滑，依我看，还不如抓一批人当诱饵，贴上几张瞬身符放到深山老林里面。等食月出来了，师父赶紧传过去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王钧绮说道。 “你这法子玄衣卫那边不也用过了吗，食月没那么容易上当啊。” “玄衣卫那帮人，也亏他们想的出来，找了几个死囚当诱饵，我要是食月我也不上当。那要找就找几个健硕的小伙子，或者抓两个山泽野修，无非就是多给点钱嘛……” “给你钱你愿意去啊？”白天泽白眼道。 “嘿，你还别说，我一个人肯定不愿意，但是能让幼薇师姐陪着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拉倒，鱼师妹修为比我还高，食月哪敢找她麻烦？钧绮啊，你要是想早点抓到食月，我这枚瞬身符你拿着，师哥我在后面不远处悄悄跟着你，等食月出来，我立马过来保你怎么样？” “师哥，你可真蔫儿坏！”王钧绮笑骂道。 第50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 野外行人惨断魂 淡黑色的乌云沉在头顶，又到了一年清明时节。 “小顺子，这几根香火可要掌好了，这是迎祖宗回家的，有了它，咱们的祖先就能顺着路到咱家看看了。” 临安旁边不知名的土山上，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头正对着刚总角之年的孙子说话。这爷孙两人显然是刚刚祭奠完毕，准备下山回家去了。 “爷爷，为啥清明节每年都要下雨啊。”小孩问爷爷。 “咱们的祖宗都是死了的人，他们走不了阳间的路，所以龙王爷就在清明这天统一下雨，这样老祖宗就能跟着我们回家咯……”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拿着爷爷交给他的香，捏在手里。 “回家咯！”老头喊了一嗓子，牵起孙子准备下山。 “爷爷你看，一只大黑狗！”小孩回头看了一眼，指着不远处说道。 老头揉了揉眼睛，朝着孙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只浑身漆黑的怪兽坐在那里，两只红色大眼睛格外醒目。 “小顺子……快……跑！” 老头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不对劲，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红眼怪兽！ “爷爷，我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头身边那个乖巧可爱的孙子竟然眼睛也变得通红。 如同被魔法定住了一般，孙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老头子既说不出来话，也无法动弹，只是两只眼睛瞳孔放大，死死盯住孙子。 只见一只小手就这样缓缓伸进老头的肚子里，掏出一只血红色的内脏，贪婪的吮吸了起来…… 天空中细雨纷纷。 从上午开始，临安县上各家陆陆续续开始上坟迎祖，祈求祖宗能够阴庇一年的平安。 赵默也是如此。一大早刚练完功，就拿上昨天已经备好的香火白烛等物，径自去了山上父母的坟。 由于柳树巷附近几家的坟址基本都在一起，所以赵默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自从前段时间的事情发生之后，赵默总感觉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赵默对此并不以为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年头越来越不好，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若非连年的战火和朝廷的苛捐杂税，也不至于搞得如此民不聊生。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我现在有了师父，也开始读书认字，迈入了修行的行列。对了，爹，我打算听你的，去楚国游历……” 赵默一个人跪在坟头，跟死去的父母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他相信自己这些话父母都能听见，比起去年这个时候，现在的赵默对生活变得充满了希望。 “快跑啊，妖怪来了！” 正说着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少上坟的人从山上连滚带爬往下跑，好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嗖—— 远处山顶不知是谁放了一颗信号弹，伴随着空中哨子尖锐的响声，一颗红色的烟雾在空中猛然炸开。 “听声音离得不远，应该是食月出没了！”钟正南以心声说道。 “师父，要过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只是我现在要隐匿气息，不能附于你体，否则我怕那食月又跑了。”钟正南道。 听完师父这么说，赵默也不多问，立马朝着信号弹炸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时间，当地老百姓也顾不得到底是什么妖怪出没，只是听着远处的惨叫声，就知道大事不好，一个个头也不回得往城里跑去。 而城里这段时间前来探寻食月下落的各派修士，还有那些山泽野修和赏金猎人，则一个个拼了命快速往此处赶来，生怕来晚了分不到一杯羹。 王家府院内。 “师父，应该是食月又出没了。”白天泽听到声音后，看了眼外面发出信号，离临安并不算远。 这几日青阳派众弟子都没再外出，玄衣卫的人也全都留在了县衙。主要是食月太过狡猾，几次的诱捕计划都失败了。 而断断续续赶来临安的这些人，如今都成了食月不轻易离开此地的理由。没人知道食月具体成长到了什么境界，大家都想着自己能够斩杀了这只上古异兽，反而成了食月口中的美餐。 于是经过商量，王中孚等人觉得既然食月如此狡猾，便不宜再浪费精力诱捕。整个临安城中，如今战力最高的就是他和指挥使秦然，除此之外，还有秦国本土几个大宗门的人也陆续来了临安。 有了玄衣卫作为中间人，几个大宗门派来的代表人物，三日前在暗中开了一次会议，决定等食月现身后，先联手活捉了再说。至于后面怎么分配，到时候再做计较。 于是，王中孚和秦然两人作为底牌，便一直在王家隐匿气息，将自身魂力压制到最小，只等食月觉得自己所向无敌之后，主动出没了再动手。 “不急，再等等。”王中孚还在闭眼打坐。 “可是师父，外面好像很乱啊！”白天泽很清楚这声信号弹意味着什么，死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那些修士，他们此时此刻应该正在被这个上古异兽猎杀。 “再等等！”王中孚不得不加大语气来镇住这个心地善良的大弟子。 “可是……”白天泽还想再劝。 “师哥你别说了，难道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吗？这个食月跟狐狸一样狡猾，师父之前又不是没有主动出击过，哪次不是竹篮子打水？”王钧绮站出来说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师父现在不就是怕贸然出击会打草惊蛇吗，只有等食月杀人杀兴奋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在他最狂妄的时候再由师父再出马，才能将其一举拿下！” “好……我明白了，我们再等等。”白天泽说道。 “钧绮，你先去秦指挥使那边问问，各门派联手准备的阵法怎么样了，告诉他如果一会儿打起来了，务必要困异兽于阵内。”王中孚说道。 “弟子领命。” 临安城外。 循着信号弹发出的方向看去，不少梦想着能够亲手斩杀了上古异兽，得其兽魂的野修和一些妄想收服食月的门派修士，此时正在逆着逃跑的人流，断断续续朝着山上跑去。 “小孩，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往山下跑。山上这会儿可危险了。” 一个红衣女子注意到了赵默，追上前后放慢脚步问道。 “当然是去找食月！”赵默一边跑一遍回道。 “难不成小兄弟也是道友吗？敢问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红衣女子见赵默不像是跟自己开玩笑，但是从赵默跑步的速度和气息来看完全就是个门外汉，若非是某个大门派走散的弟子，怎么有胆量去分这一杯羹？ “墨家不记名弟子，赵默。” “我是名野修，你可以叫我红姑。”红衣女子也自报了姓名。 作为一名野修，红姑早就见惯了各种不同形色的人，即便这个叫赵默小孩子现在看起来不显山露水，说不定就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总之，路上多个朋友总归比多个敌人好。 “我先过去看看，你自己小心点。”红姑说完话，一个身影就消失在了赵默面前。 “真快啊……”赵默惊叹道。 “这个女子，应该有「凝气」境了。”钟正南说道。 “凝气？”赵默不解。 “对，开元、炼气、化气。这三个境界分别是前三阶的标志境界，而凝气境界，则是第四阶的标志。等你入了门，为师再细细跟你说这些是怎么来的。” 赵默继续奔跑，半晌过后，等赵默再次看到红姑，却已经是身负重伤。 “快跑……”红姑一手按住胸口，踉踉跄跄跑来。 “红姑姐姐，你怎么……”赵默有点不太相信，刚才还精神饱满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浑身是伤？ “那个……食月……太厉害……我也是拼了命……才跑出来……你……别去送死了……” “红姑姐姐你别说话了，流血太多了！” 赵默不由分说，扯下自己衣服上一块破布，帮忙给红姑包扎了一下她的腿伤。 “谢谢你……赵默。” “你先在这里恢复元气，那个食月好像没有追过来。” “不行……我得走了，它很快就会追过来的，你不用管我，自己先跑。” “你现在这样还怎么跑？！”赵默大声说道。 刚说完话，就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刮来。 “嘿嘿嘿……老娘的猎物，还想跑掉！？” 这熟悉的声音…… 赵默回头一看，一只高达两米的黑色红眼巨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过来。 第51章 进阶朱猎忆过往 陌生红姑救赵默 如今那异兽食月，竟然比起之前在王家看到的时候又变化了不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站立在了赵默身后，浑身棱角分明，如同一副立着的黑色骨架一般，两只猩红色的眼睛显得格外醒目。 “吼!” 食月似乎对面前站着的赵默视而不见，而是朝着不远处红姑一声大吼。震耳欲聋的吼声让赵默只觉得耳膜都要被撕裂一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腥风从食月布满黄色獠牙的血盆大口中迎面吹来，夹杂着人体器官的残渣、唾液，以及难以言状的血腥气味，直直扑向赵默脸庞。赵默此刻只觉得自己险些要晕倒在地。 “快闪开，它的目标不是你！” 红姑急得大喊道，同时袖中早已飞出数枚袖箭，直奔食月面门而去。 叮—— 如同打到了铁壁一般，数十枚袖箭被弹落在地，反观食月，竟然是毫发无损。 “乖乖受死，还能少些痛苦！” 如今食月的实力暴涨，数日来，前来猎杀她的那些所谓人族修士，无一不是草包。有了这些修士自己送上门来，食月的实力快速增长，而今已然有将近六阶的水平。 随着实力的增长，食月本身的记忆也逐渐恢复，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朱猎！以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全是人族的土地之上…… 她想起了当年跟着他们妖族的勾陈大帝，那个神一样的男人的那些日子……那段时间，人族和妖族之间，为了修炼的地盘而展开了大战。整个天地就像是一台无情的绞肉机器，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生命死去。 现在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同伴早都不知去向，好像这片土地上只剩她一个人从地下苏醒了过来。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变强，尽快恢复到自己的巅峰时期！ 而面前这个名叫红姑的，现在就成了她的进食目标。一个刚进入四阶的修士所拥有的魂力，完全抵得上数十个成熟的三阶修士。就如同面前摆放有一只香味扑鼻的油亮烤鸡，朱猎自然是看不上其他没有味道的的小鱼小虾米了。 “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红姑说完，狠下心来，再次祭出了几枚袖箭，快速朝着朱猎双眼射去。 “雕虫之技！” 对于这种打到身上无关痛痒的暗器，朱猎早就不放在眼里。不料那袖箭竟然在空中爆炸，产生了浓浓的烟雾。 趁着烟雾遮挡了异兽的视线，红姑过去一把拉住赵默，消失在了原地。 “浪费了我一枚上品瞬身符。” 红姑将赵默放在地上，又道:“小兄弟，谢谢你刚才救我。” 赵默一看两人竟然已经换了地方，周围还躺着不少尸体，有好几根树木被折断在地上，看样子附近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红姑姐姐，这是哪儿？”赵默问道。 “刚才就是在这儿遇到那个异兽的，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红姑一边说话，一边开始一个个扒拉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 “我们怎么会一下子来到这里？” “方才和异兽短兵相接时，我见那异兽实在强悍，便在此处留了一手，放了一张瞬身符。本来打算跑掉就罢了，没想到那怪物来那么快，这不只能勾动符篆了。心疼啊……那么贵的符篆，竟然是用来逃命了……” 那红姑将几个尸体逐个翻了一遍，找到有用的东西都给自己揣身上了。看一旁赵默似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便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啥？他们人都死了，也没人过来收尸，我帮着收拾一下东西咋了？” “没事没事，就是……死人的东西拿了不吉利。”赵默摆手说道。 “嗨，咱们行走江湖的不讲究这个，管它死人活人的，不捡白不捡。好歹挽回些我用掉的那张上品瞬身符的损失。” “那个什么瞬身符很贵吗？”赵默问道。 “当然贵啊……那可是上品符篆诶。”红姑一边跟赵默说着话，似乎摸到了什么好东西，脸上显得有点开心。 “多少钱啊？”赵默继续问道，方才危机时刻，师父钟正南本来是打算要附体和食月战斗了，没想到被红姑给救了过来，这会儿钟正南便让赵默再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自己还是得隐藏实力，尽量能不出去就不出手。 “你猜猜看……”红姑摸到一枚回神丹，服了下去。 “六十文钱？” “噗……”听赵默这么说，红姑差点把刚吃进去的丹药吐出来。 “那个什么，赵默是？你到底是不是修士啊，我咋和你聊天感觉你啥都不知道呢？你见过哪有六十文钱的符篆吗？” “那难道是六两银子！？”赵默有点不可思议道，六两银子，可是够自己一年的吃喝了。 “你还是别猜了，我直接告诉你，是一千两。”红姑说道。 这下轮到赵默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乖乖，一千两银子，自己这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咱们东西捡得差不多了，该走了，那个食月有可能还会回来！”红姑心满意足道。 “走哪儿？” “当然是离开这里啊。唉，之前原本听到消息说是这里有异兽出没，还想着过来赚上一笔，哪知道这个异兽这么凶，搭上我不少钱。看样子我是没那么好的命哟，赶紧溜了。好歹算是捞回来了一点。”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惩恶扬善来这里的……”赵默语气里似乎有点失望。 红姑也是愣了一下，接着笑道:“你这小娃娃还挺天真的，能惩恶扬善自然是好事，可是咱们这水平，唉，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是没那个本事，只能跑咯。咋的，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 “我还不能走，不能让那个食月为祸人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志气是好事，但是你先看看你自己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说这种大话？刚才那个异兽就那么吼一嗓子，你都吓得动不了，还想阻止它？”红姑大笑道。 “我师父会保护我的！”赵默不服气道。 “你师父在哪儿呢？”红姑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这个事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红姑姐姐你走，你说的对，没有能力，就不应该白白送死。”赵默说道。 “你真的不走吗，那个凶兽可是很厉害的，万一一会儿找回这里，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跑得掉？”红姑有点不太放心道。 “你快走，它的目标是你。”赵默说道。 “也罢，萍水相逢，你既然下定主意了，我也没啥好说的。不过刚才你也算是救了我，我也不能这么就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说着话，红姑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了赵默。 “这个是我之前从一位前辈的遗冢中得到的，看样子像是一颗兽牙，具体我也不清楚有什么用，不过应该是能避避邪的，送给你好了。” 赵默拿在手中看了看，确实像是一颗兽牙，通体发黄，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 “后会有期，我先走了。” 红姑说完，便寻了条路迅速下山去了。 第52章 江湖众人来夺宝 各派精英布法阵 无数人正在从四面八方赶着往山上涌去，生怕异兽被别人抢先杀死了，自己到时候连个骨头也抢不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其中大部分人觉得自己能抢到一根骨头就心满意足了。毕竟是上古异兽，传闻其骨头也是不可多得的财宝，可以用来炼化成本命灵器，或者磨成骨粉入药。 对于那些出手大方的炼药师来说，一截上古异兽的骨头，换个几千两银子也不过分？ “兄弟们，都给我冲！老大说了，这次咱们能抢到一根异兽毛的，赏银十两！”某个江湖门派的带头汉子说道。 “老大，那俺要是抢到一张皮呢？” “帮主都给你做！” “冲啊！” 不远处另一波修士看到这些不知死活过来凑热闹的，不免笑了起来。 “老大，你说就凭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还想抢到一根毛？“一个尖嘴男子笑道。 在他旁边站着一人，身穿蓝色长袍，头戴一顶斗笠，露出来的半张脸面色黝黑，虽然身材比起其他人相对矮小，但看起来气度极为不凡，隐约是这帮人的首领。 只见那长袍男子右手柱着一柄九尺伏魔铁环杖，足足能高出自己三个头，仔细看去，那伏魔杖端长着一只雄狮头骨，两眼空洞处不断散出黑烟，看起来极为可怖。 “哈哈哈，不用理会他们这帮凡夫俗子，这次咱们十个人组成一队，实力可以说是当仁不让了。如果那个什么鹤雨道长不出手的话，凭咱们几个联手，其他人都没资格跟我们抢。” 长袍男子漫不经心回道，他很有信心。在这十人中，自己实际是剥骨境，相当于五阶中级。再加上两个炼神境界的，剩下的几个也都是二三阶修士。他们的战斗力加起来相当于一个普通宗门了，也是当之无愧实力最强的一队。 “哼哼，即便是那鹤雨道长来了，我们几人联手的话，想必也有一较高下之力。”绿衣女子说道，她也是看中这个长袍男子的实力，选择加入了对方。自己一直在压制境界，以炼神境界示人，实则与那长袍男子不相上下。 “那是那是，您毕竟是玉桂境了。跟着您老人家，到时候赏我一只兽腿就行！”尖嘴男子谄媚道。 “嗯？”男子一眼瞪过去。 “说错了，是一只脚掌就行。”男子笑道，后背早惊出一身冷汗。 “各位放心，只要能抢到手，我宋大宝绝不独吞，大家按照功劳分配！”长袍男子说道。 “宋道长英明！”众人附和道。 与此同时，山脚下由百人组成的阵师队伍已经集结完毕。队伍成员都是之前由玄衣卫指挥使秦然亲自联络本地宗门代表，临时组建的阵师。 由于青阳派王中孚曾经允诺，如果秦国这次能助其顺利收服食月，事成之后，将给每家宗门贡献一件法宝作为报酬，以及各派还可以得到一千斤蓍草。面对如此重利，再加上指挥使从中做担保，各派也都欣然同意。 于是十家宗门，各派派出十人作为阵师，由秦然统一训练。短短三日之内，练了这套「诛仙」阵。 诛仙阵，乃是道教通天教主所创，上古时期，曾经靠此阵斩杀过数十位妖皇级别的人物，威力堪称阵法之最。后来由于此阵威力过大，竟引来妖族三首神合力追剿。 结果是诛仙四神剑被悉数破坏，通天教主本人也不知所踪，有传闻说是流落到了蛮荒大陆深处。 如今几千年过去了，最原始的阵法早已失传，由于神兵被毁，这个阵法也几乎不可能再重现于世。 而今所谓的诛仙阵，乃是由五百年前大阵师休徒仿造。其阵主杀伐，但由于不需要太多天材地宝做为辅助，且阵法配合较为简单易懂，故而在世间流传极广，由后人演变而来的版本也繁多。 如今他们所练这个诛仙阵，便是秦国玄衣卫改良过的，功能也主要是以困镇为主。 诛仙阵由十位玄衣卫的阵师作为阵眼，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位，五行又再分阴阳，共计十个眼位。 除去这十个重要的阵眼需要专门的阵师负责之外，其余各派各出十人，作为这十位阵师的辅助，以加强阵法威力和持续时间，保证此此行动的万无一失。 整个诛仙阵，花费了一百一十位三境以上的修士。 “各位，今日异兽终于露面，我们秦国的安危，临安的无数生灵性命，成败都系此一举了！各部速速到指定位置，今日定要困毙此兽于山中！即便有那逃命下山的修士，也万不可因小失大，因一念之差给了异兽逃跑的机会！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人齐声回答道。 等为首阵师挥手示意之后，十只队伍各自迅速出发去阵眼之处，如闪电般消失在了原地。 却说那朱猎面前不见了一个四阶修士，嘴边的鸭子飞了，心中甚是恼怒。不过由于自身灵识敏锐，只是用神识一探周围，就又发现了数十个二三阶的修士在附近。于是继续四处猎杀。 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所到之处，那些修士来不及抵抗，就成了朱猎的口中之餐。 “等杀完这批弱小的人类，我就可以去临安了，似乎在那里，好像还有不少五阶修士等着我呢……看来今日破境到七阶，可待！” 此时朱猎心中更多的确是兴奋，如此多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源，简直太过瘾了。自己这么疯狂屠杀，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出来阻止她，看来人族的灭亡之日也不远了。 “勾陈大帝……听从您的召唤，等我重回巅峰的那一刻，就会为您打开这通往人界的大门。死寂终将重生，地狱也随之降临……属于妖族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随着朱猎越来越凶残，那些逆流而上的修士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上古异兽，不是那么容易斩杀的！ 整座大山此刻成了人间炼狱，朱猎所到之处更是无人生还！ “快跑！根本打不过！” 一个由数十人组成的修士队伍，在亲眼目睹了领头的这位三阶修士被朱猎一口吞下之后，其余人等瞬间就没了斗志，撒腿就跑。 一切如同梦幻般，就在方才还在争论该战利品如何瓜分的他们，此刻一个个抱头鼠窜起来，然而终究都是徒劳。 “关二爷，救救我！”一个强骨境的武夫跪在地上祈求起来，下一瞬就头颅落地。 曾经也是一帮之主的他，面对这样的异兽，现在竟然连挥出拳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帮主死了，快跑！”周围小弟瞬间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 “还想跑？嘿嘿，晚了！”只见朱猎一爪挥出，在空中变长，直朝着逃命的几人抓去。 “孽畜！休得放肆！” 随着一声厉声大喝，人还未到，一把伏魔杖早已经破空而来。 当—— 空气中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朱猎钢爪吃了这一杖，不由得缩了回去。 “是谁？”朱猎问道。 只见那伏魔杖早已稳稳插进地面。不知何时，一头戴斗笠的长袍男子，正双手环抱胸前，单脚立在杖头。 渊渟岳峙。 周围风动，吹得那男子身后长袍猎猎作响。 伏魔杖上，一人稳如泰山。 第53章 逃命旋风宋大宝 上古异兽归金丹 “还望大侠救救我等！” 那几名男子刚刚死里逃生，见来者颇有高手风范，只当是神仙下凡，齐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求救起来。 随后那男子的几个同伴也各自赶到，将朱猎围了起来。 “孽畜！站在你面前的这位便是江湖人称夺命旋风的宋大宝，今日特来取尔兽首！若是识相的，早点自行了断，免得受苦！” 一旁尖嘴男子帮忙介绍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打架帮不了太多忙，但是帮忙耍耍威风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会儿多说点，说不定事成后就能多分点。 朱猎以心神一一扫过来者，发现周围数人之中，除去这个长袍男子外，还有另一个绿衣女子，两人竟都有五阶。心中不由得暗喜起来，看来这些人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给自己送上门来。 “老娘看你叫送命旋风还差不多！” 话毕，朱猎运转功法，朝男子直冲了上去。也懒得使那瞳术，异兽体质天生就强悍无比，面对这种二流货色，直接上去以肉搏便是。 只见朱猎欺身近前，钢爪快速朝宋大宝抓去。 宋大宝心中也是一惊。不愧是上古异兽，这一击快如闪电，来势汹汹。好在自己也是主修体魄，并不惧怕这些体质强悍的妖兽之流。 眼看钢爪抓来，宋大宝先是使了一个蜻蜓点水，脚底元气喷薄而出，瞬间从降魔杖上飞起，躲过钢爪。 只是那朱猎爪风如刀，后面几个磕头的汉子来不及躲，均被刀风砍死。如此威力巨大的钢爪，竟能隔空杀人，难以想象如果打到身上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击看的周围众修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之前狐假虎威的尖嘴男子，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肉搏，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与此同时，再看那宋大宝跳至空中之后也没闲着，手结法印，口喊一声起字诀，地面伏魔杖应声而动，如离弦之箭冲起，正好被握在手中。 紧接着，宋大宝在空中又来了一个鹞子翻身，双手紧握伏魔杖蓄势转了一圈。同时快速打开脉门，体内元气瞬间如滔天洪水，汇聚到伏魔杖中。 等这空中一圈转毙，伏魔杖吸收了元气催动，那狮子头骨两眼放光，整个伏魔杖也发出一股黑色暗芒来。 “吞魔杖！” 宋大宝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看得众人暗暗叫好。 那朱猎方才一击未中，抬头再看时，宋大宝手中伏魔杖正好朝着面门抡了下来。 杖头数十枚铁环叮当作响，原本那尊雄狮头骨，此刻竟然携带着宋大宝本身，一起幻化成了巨大的雄狮虚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朱猎吞了下去。 吼！ 空气中传来一声狮吼，周围众人只觉得震耳欲聋。正是因为那根伏魔杖上的雄狮头骨，是曾经炼化了兽王的魂魄在其中，故而能在作战之时显化其生前雄姿和咆哮。 吨！ 只听空气中一声钝击传来，地面开始震动。 朱猎只觉得脚底地面承受不住此等力道，竟然塌陷了下去。一时间周围尘土滚起，朱猎也是整个身体都被伏魔杖压进了地底。 远处几人道行较浅的，只感觉自己此刻双脚有些站立不稳。在他们眼里看来，方才那一击好似异兽被那幻化出来的的狮子一口吞了下去。 那宋大宝凭借自己这招泰山压顶之势，以全身力道尽数打中了朱猎。心中开始庆幸这异兽速度太慢，吃了自己全力攻击的这一招，恐怕是不死也得残。 这么多年来，但凡是吃过自己这根伏魔杖全力一击的，还没有能活着接第二次的。不然自己凭什么叫夺命旋风？ 旋风，那就是得快。 再说了，这么重的伏魔杖，不快点打完，自己其实也抡不了多久。毕竟每次完全催动伏魔杖，都要消耗不少元气。 唉，早知道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何必拉这么多盟友，一会儿还要白白被被分去不少好处。 “宋道长牛逼！” 一旁观战的尖嘴男子稳住形神，方才那一击，自己可算是开了眼了。尤其是那声如同实质的狮吼，简直是能把人吓破胆。 尘土散去，一只铁爪从坑中伸了出来。 随着面前地底传来一阵响动，宋大宝心中一惊，低头再仔细一看，那异兽竟然抖动身体，正打算要从坑里爬出来！ 不好！ 毕竟是五阶修士，宋大宝战斗经验丰富无比，此时一看那异兽几乎无损从地底爬了出来。心里知道单凭自己，肯定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恐怕今日即便这些盟友联合起来，也不是对手！ 跑，事到如今，不能再心存任何妄想！ “大家一起上，异兽快不行了！” 宋大宝一声大喊，心想让其他人先冲过来顶着，自己便有更多机会逃跑。 “大家冲啊！老大发话了！” 尖嘴男子一边说一遍冲上前去。 “放肆！我先上！” 绿衣女子按捺不住，快速冲上前去，想给异兽最后一击，好将其彻底击杀。 刚才宋大宝用伏魔杖那一击，属实威力巨大，绿衣女子自问不及，便打消了之前想趁宋大宝和异兽斗得两败俱伤之际，自己坐收渔利的想法。如今她只想多出点力，击杀了异兽，便能多点功劳。 刚到异兽跟前，绿衣女子只觉得胸前一凉。 “你……竟然……” 绿衣女子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一下洞穿了腹部。 “五阶修士……味道不错。” 只见朱猎一手穿过绿衣女子腹部，未及拔出，就抬手将其内脏全数吞下。女子鲜血顺着朱猎胳膊流了下来，后面几人速度稍慢的看到这个景象，一个个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大……她怎么……”尖嘴男子话说一半，才发现宋大宝竟然已经消失无踪。 今天算是被这个逃命旋风坑惨了！ “快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都给老娘回来！” 只见朱猎长臂一挥，手臂就瞬间伸长数十米，将那几个离得近的数名修士死死揽入怀中，其余各人使出看家法宝，有用遁地符的，也有丢起爆符和替身符的，拼了命想逃离这里。 朱猎也不再追其余的人，将手中几人内胆吞服之后，原地开始炼化这些魂力，尤其是刚刚那个五阶的绿衣女子。 这些加起来，足够自己再破一境，到达六阶。 六阶是什么概念？凝气成丹！ 对于人族来说，六阶前后，可以算是天壤之别，而对于妖族来说，这种区别更甚！ 金丹境界，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因为这个境界，是代表已经对于自身元气修炼到达了圆满，所谓凝气成丹，便是将气府内的元气，凝结成一颗金丹。 而对于妖族来说，这颗金丹，更是比性命还要贵重。一旦有了内丹，即便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也有了一战之力！ 其中最狠的当然莫过于自爆金丹，其威力，可是堪比九品大能的一击。 所以又有金丹不死的说法，指的就是到了金丹境的人，便几乎没有人能轻易杀掉了。 试想一下，若非万不得已，又有谁会愿意冒着自己也要同归于尽的危险，去杀别人呢？ 却说那朱猎开始原地炼化魂力，按理说，这个时候如果宋大宝愿意抓住机会回身反戈一击的话，朱猎还是有可能会因为破境途中无暇他顾而被击杀。但是事实上，此刻所有人只想逃命，没人有胆量敢再回此地。 朱猎体内元气疯狂流转，天地间的元气也都尽数朝着朱猎体内涌来。很快，一颗红色妖丹在朱猎体内成形。 “哈哈哈，金丹境，老娘回来了！” 第54章 十方英豪结法牢 诛仙阵里困异兽 嗖—— 随着远处一声信号弹的响声传来，一道红色烟雾出现在天空。 紧接着，山脚四面八方开始有响声不断传来，信号烟雾分赤金绿白蓝五种颜色，每种颜色各两道在空中升起。 正是之前那十位阵师各自到位后所发出的信号。 随即，一枚起爆符在空中爆炸，炸开一股浓浓黑烟，在空中显得格外刺眼——这是阵师们提前约定好的信号，一见黑烟，便启阵法。 爆炸声几乎是同时传到负责各个阵眼的玄衣卫耳中，见到黑烟，各组带头阵师开始下令。 “列阵！” 随着各组负责领头的阵师命令下达，其余成员默契地开始结印列阵。 此时从天空中往下看去，可以看见在那山脚的五行之眼处同时亮起了不同颜色的十道光芒，随即阵眼朝天空射出一道数米粗的光柱，直冲云霄。 这些射出的光柱周围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纹，随着纹路，隐隐约约可见元气流动的迹象，看起来极为复杂，像是上古时期的文字。 “结阵！” 伴随着各位阵师一声大喊，所有人一同结印，只见那些光柱上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如同活了一般，有些幻化成了花草树木，有些则是妖魔鬼怪，还有些则是神兵利器。根据所属五行不同，这些文字体现出来的纹路各不一样，基本涵盖了世间万物。 随后，这些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的阵纹如同活物般自动散开，朝着距离最近的光柱扩散蔓延而去，相互之间阵纹集结起来，快速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屏障。 而在山内正在逃生的众人，也无不看见了这道拦在山脚下的阵墙！那些跑的慢的，眼看就要冲出阵外，却还是被这道光幕挡了回去。 “放我们出去！”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被困在阵中，有人开始朝着阵眼处的人大喊。然而却见那阵师如同没有看见一般，根本不为所动。 再说自从那朱猎破境金丹之后，得意无比，心中正想着杀入城中，却突然察觉周围四处隐约有股不祥之气袭来。于是朱猎原地起跳，弹跳至了空中扫了周围一眼。 “这……难道是，诛仙阵？！” 没有了树木遮挡视线，朱猎清楚得看到，整座山的山脚周围，此时竟然形成了不同颜色的光幕，将其包围在了其中。 她本身是活在上古时期的食月一族，经历了当时长达数千年的人妖之间的大战，如今破境金丹，记忆又恢复了不少。一看此阵，顿时惊讶无比。 当年跟随勾陈大帝四处征战时，曾经见过类似阵法，只是规模不可同日而语。当时妖族数十位妖皇都被困在此阵之内，整个阵法也是铺天盖地，足足覆盖了方圆数百里，光幕滔天，可谓震撼。 更有四把绝世神兵悬于东南西北四方，专门用以斩杀阵中妖皇！ 如今这个阵法看起来形似，难道真是曾经斩杀过那数十位妖皇的诛仙阵吗？ 若真是如此，则今日吾命休矣！ 不过，朱猎也记得，后来那诛仙大阵就被妖族三首神合力攻破，阵法所需的四把神兵也早都被毁坏，这才让勾陈大帝得以生还。故而今日这阵看起来虽像，但绝不会是真的诛仙阵法。 不过朱猎还是不敢怠慢，落地之后，赶紧朝着离她最近的一处阵眼处狂奔而去。 在那西北方位的阴金阵眼处，此时已经围了几十人吵嚷着要暂时关掉阵法，好让他们出去。 “兄弟们，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拿咱们喂异兽了，生死关头，顾不得那么多了，玄衣卫的人又怎么样？大家祭出法宝合力破阵，逃出去再说！” 有人带头提议道，立即得到众人附和。 众人寄出自己杀手锏，各种不同的武器朝着阵墙处飞去。也有那浑身布满肌肉的纯粹武夫，双手挥着大斧狠狠砍去。然而如同打到棉花上面一般，所有力道都被反弹了回来，震飞了那名武士。 “强攻不行，看我的！” 凶人看去，是一个头不高的男子，正是逃跑至此的宋大宝。 那宋大宝使尽全力，运转体内元气，只听其一声大喝，手中伏魔杖应声打出一道光来。幻化成一只巨狮影像，朝着阵墙处冲去！ 吼！ 这一击，汇集了一个五品修士的全部力量，威力端的是巨大无比。吓得周围众人赶紧后退，生怕伤及自己。 然而结果并不是宋大宝希望的那样，那雄狮幻像刚一接触阵墙，便被各种阵纹转化吸收，如同水滴落到了湖面一般，了无痕迹。 “不好了！妖兽来了！” 听闻喊声，宋大宝回头定睛一看，后面远处果真是跟着方才那个异兽，似乎比刚才更强了不少。 那喊叫之人下一刻便被朱猎一爪抓死。 “快跑！”有人看到这场面，沿着阵墙赶紧跑开。 “诸位听我一言！”宋大宝说道。 方才众人见识了这个矮小男子的实力，自认周围只有这个宋大宝最强，便都停了下来，听其说话。 “此山已经被封死，我们逃是逃不出去了。为今之计，恐怕唯有与那异兽拼死相博！杀出一条血路来！” “有道长带头冲锋，我等自然紧随其后！”一人应合道。 宋大宝先是心中暗骂了此人一句孙子，随后说道:“方才我与那异兽一番大战，损耗过多，已经不能再战。为今之计，只有我去四处求援，合众人之力，与这异兽做那困兽之斗！尔等先拖住一时半刻，待我援军到时，定能斩杀此兽。到时候，定记尔等头功！” “可是道长……” “来不及多说了，你们拖住，吾去去便回！”宋大宝说完，立马朝着一边夺路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事好。 “这位道长说的不错，我与道长兵分两路，去另一边求援。这里，就拜托诸位！” 方才应合之人也站出来说道，随即朝另一边夺路而去。 眼看异兽就快杀到跟前，众人此时想跑恐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这两人说的有道理，跑的也忒快。 “大哥，我们就听道长的，坚守片刻！等援军来了就是头功一件！”一男子说完，已经开始做起了防御之势。 “兄弟们，那咱们就一起守住这里！”男子大哥带头说道。 却说那临安城中，白天泽远远看到城外光柱升起，知道是阵法已经结成，便迫不及待将情况禀告给了师父。 “尔等且随我去城外观战，看老夫今日如何收服妖孽。” 王中孚说完，便出门独自驾鹤先去了，众弟子和其余人等，也都骑马赶往城外，准备观摩这场战斗。 第55章 六阶异兽狂杀人 五品大侠吐豪言 阴雨绵绵。 诛仙阵西北角处，此刻留下来的数十人自动结成防御阵势，众人连在一起，背靠阵眼，准备在此背水一战，和那异兽厮杀。 “兄弟们，等我倒数完，我们一起进攻！” 正在说话的男子乃是一名强骨境武夫，手持一柄三十斤重的连环刀，严阵以待。 “三……二……一，上！” 现场如同两军对战一般。眼看着异兽快速逼近，男子倒数完毕，冲上前去，周围数人也一齐开始冲锋。 “杀啊！” 由这数十人临时组成的冲锋线朝着异兽冲去，只见那朱猎却并不躲闪，直接靠着惯性与对方撞到了一起。 男子手中连环大刀砍中朱猎左臂，却如同砍到了精钢一般，那回传来的力量让男子只觉得双臂发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子腹部就已经被一爪掏空。 其余人也顺势围成一个战圈，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都一齐朝着朱猎攻来。 “不自量力！” 朱猎回身摆尾，一圈扫去，所碰到之处无人能抗，全被击飞了出去。仅仅一回合，这数十人便命丧黄泉。 阵外有那几位方才跑出来的观战者，看的后背汗毛倒立，若是方才跑慢一点，死在里面的就会是自己了。 只有阵师面无表情，似乎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一般，依旧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胆敢困我！” 朱猎看着眼前的阵法，想直接以蛮力突破，便又使出钢爪，朝阵墙挥去。无奈这一击力道虽猛，但却像打中海绵一般，阵墙只是稍有变化，自己的力道却全数被卸去。 朱猎不甘心，后退数十步，瞄准前方，双腿使劲，如同离弦之箭般将自己弹出。这一跳，朱猎可谓使出了自己全力，双脚喷出助力的红色元气，连起跳处地面都被砸出一道深坑来。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黑光从原地飞出，电光火石间，朱猎已经冲到阵墙处。整个阵墙受到这股力量，以撞击处为中心，周围阵纹发出夺目的亮光，受击之处如同被吹起的肥皂泡一般，向外凸了出去。 这一下就连阵师也微微皱起眉头。 然而随着周围阵纹的波动传出，远处阵纹快速汇集过来，分担了这股冲击力。那凸出的部分也受到反弹，随着阵纹的反转，所有力道如数奉还给了朱猎，反将其推了回去。 砰！ 如同一颗黑色炮弹般，朱猎被原路弹了回去，这力道让她身体直接在地上划过一道深壑来。 “好阵法！” 有人看出其中奥妙，由衷赞叹了起来。 “除非它能同时攻击所有阵眼处，以至于阵师无法承受其力量，才有可能靠蛮力突破这个阵墙。” “恐怕按照你说的也难，我方才观其阵纹变化，里面似乎蕴含着五行生克，阴阳变化之道。那异兽即便有十个分身，同时攻击，恐怕也是徒劳。” “快看，它又使出新招数了。” 众人定睛一看，朱猎又来到阵眼处，张口一喷，此时竟然从嘴中射出火来。 “这恐怕是异兽体内真火！听说是强悍无比，能炼金焚石！” “有真火？难道这个妖兽已经结丹？” “一只金丹境的上古异兽，我的天呐……” 金丹境，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普通宗门，恐怕也就一两位金丹境，对于整个秦国来说，如今记录在《名士录》上的六品以上名士，也不过两百来位！ 由于六品名士一般都是宗门的宗主或者长老级别，所以但凡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又被人尊称为宗师。 真火烧在阵墙之上，威力属实非同凡响，就连阵师都觉得稍有不稳，阵墙颜色变暗，似乎是要被这体内真火焚烧破坏了一般。 然而随着阵纹的奇妙变化，远处阴水阳水两处阵眼发起亮光，阵纹波动快速传到此处，那火势便显得不再凶猛，阵眼处又稳定了下来，整个阵墙重新恢复了光亮。 “妙啊，妙啊，水能克火。恐怕只要是用的五行元素之内的力量，都会被各处阵眼所克制！” “世间万物，无非都是五行所化，如此说来，此阵根本不可能被击破？” “恐怕只有等这些阵师精力耗光，或者被人杀掉，此阵才会停下来！” 周围这些人一看异兽被困在里面奈何不得，一个个便也都安心在旁观看起来。 “聒噪！”朱猎破阵不成，又听周围这些人窃窃私语，不由得心中火起，朝着阵外面大吼了一声。 无奈就连这一声蕴含了金丹境修士魂力的吼声，竟也被阵法化解掉了。只有声音传了出来，魂力全被化解，故而阵外也无人受到影响。 “你瞧瞧，它急了，哈哈哈。” “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杂毛畜生罢了！” 这些话传到朱猎耳朵里，气得朱猎暴跳如雷。心想如今这阵恐怕是一时半会出不去，倒不如先把阵里的其他人给杀了，这样差不多够自己再破一境。到时候再做计较不迟。 却说那宋大宝一路上基本上是见人就拉拢到一起，想着聚集在一起力量壮大一些。那些人大都不过是二三阶修士，如今都被困在山里，见了宋大宝这个五品大侠，自然是愿意跟着。没多久，竟然聚集了数百人，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队伍。 连那红姑，也是因为分别赵默之后下山不及，被困在了阵中，后面遇到宋大宝拉拢，也一并加入到了这个庞大的队伍里。 眼看着队伍越发壮大起来，宋大宝自信心重新回归，感觉这么多人或许可以和异兽一博。这几百人里不乏三品的修士，说起来力量绝对不弱，如果能联合起来，即便面对的是一个金丹境的妖兽，又有何惧哉？ “兄弟们！大家听我一言。” 宋大宝说干就干，找了处高石站上去，好让自己能够被其他人看到。 “承蒙各位道友好汉看得起我宋大宝，愿意一起联合起来行动。我相信大家最初都是奔着异兽来的，如今知道了异兽的厉害，想跑却没跑脱，才会相聚于此。” “方才我与那异兽两次交手，都是全身而退，深知那异兽不过是凭的自己体格蛮横，我才打他不过。然而异兽毕竟只有一只，我们却有几百人！”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如果大家联合起来，难道还能怕它一个小小异兽吗，大家说对不对？” “对!” 听了宋大宝这番话，下面不少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既然大家也都觉得对，我想如今我们这几百人加在一起，与其想办法逃命，不如与那异兽正面交战，将其诛杀在阵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到时候，只要顺利活下来的，都算一份功劳。” “道长，那死了的呢？”有人问道。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死了的，自然是因为实力不济。不过我们现在既然聚在一起，那肯定不能不讲义气。我这里给大家保证，因为冲锋陷阵而亡的兄弟们，不用我动手，临安的百姓也会给你们立碑！你们的尸骨会被安葬，你们的家人会被照料，你们的名字会被铭记！” “你们不是为自己而死，而是为了打败妖兽，为了保护一方百姓，为了一个修士的荣誉而死！” 第56章 赵默拦路道真相 豪侠为私骗众人 宋大宝这一番话煽动了现场不少人的情绪，当然其中更多的人还是因为佩服演讲者超凡的实力，但谁也不会想到其实此刻宋大宝心中也没多少底。 “兄弟们，废话少说，愿意跟我老宋上的，就来！” 生死看淡，说干就干。这是宋大宝为人处事的一大准则。 想当年，自己手上这把伏魔杖，凭的就是自己的一份果敢才能被自己拿到手，如今换成了上古异兽，自然也不能怂。 “走，跟着道长去除妖！”众人乱哄哄附和起来。 “不行！那个异兽，你们打不过的！” 众人刚要跟着宋道长出发，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稚童。 “哪里来的小毛孩？” “应该是跑得慢了没跑掉，小孩上一边玩去。” 人群中，只有红姑认出了来人正是赵默。不过此时红姑也并不作声，一来她也想跟着面前这个宋大宝一起去击杀异兽，二来赵默方才虽然算是好心救了她，但自己也回报给了他一颗兽牙。更何况即便没有赵默出手，自己也是安全的。 “你们不要再去送死了，那是上古的食月一族，专门以瞳术擅长，按照你们的境界，去了都得丧命！”赵默停下来喘着粗气说道。 众人自然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屁孩说的话，不过作为在场境界最高的宋大宝，听了这些话心中却是一惊。说到食月这个种族，宋大宝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才与那异兽交手的时候，自己根本没认出来具体是什么异兽，但是现在听赵默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食月。 怎么这个小孩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宋大宝平静下来，把赵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什么返老还童的高人。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赵默的体内元气波动，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小孩的境界顶多就是个没入门的学徒。 “你怎么知道那是食月？”宋大宝问道。 “古籍《蛮荒经》里面曾对上古十大异兽均有详细记载。之前我也看到过那个异兽，通体漆黑，尖耳红瞳，再加上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可以认定，那就是古籍中讲的食月一族。”赵默说道，他知道的这些都是钟正南分析出来的。 钟正南听赵默说了最近这些事情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方才直面一回异兽本体，基本上确认了此次出没的就是传说中的食月一族。 在上古时期，除去人族和妖族之外，其他的大型物种便被统一称作兽族，兽族下面又分为野兽、妖兽、异兽。野兽就是牛羊犬等一般的动物，据说数万年前，一些野兽学会了通过元气进行修炼，从此之后，这些野兽就慢慢演化成了妖兽，所以妖兽就是指那些能够通过天地间元气强化自身的兽类，种类较多。 除此之外，就是其中得天独厚者，被称作异兽。说到异兽的来源，大部分是上古时期，有些妖兽练成绝世大妖之后，雌雄结合生下的后代，这些后代由于血脉精纯而又强大，比起普通妖兽来说，先天就有大妖遗传的特殊天赋。故而从出生起，他们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其中异兽中排行前十的十大种族，就是古籍中记载的十大异兽。 例如食月，就是洪荒时代，一个叫“食月”的大妖遗传下来的血脉！传说大妖食月，幻化法天相地之后，曾经将月亮吞入腹中，故得此名。 不过所有的异兽种族，都随着祖先血脉的慢慢流逝，逐渐灭绝殆尽。早在三千年前人妖两族大战之中，最后仅剩的那些异兽种族也全数灭绝，从此异兽就成了传说中的存在。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最近却出现了复苏的现象。 钟正南一谈起这些广阔遥远的历史，就滔滔不绝，听的赵默一愣一愣的。到最后钟正南也知道赵默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知识，就简单告诉赵默，现在的异兽，这里还没人能惹得起，必须等那个所谓的鹤雨道长前来降伏了。 至于赵默问起为什么师父自己不能出手降妖，钟正南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是长叹了一口气。赵默便不再多问。 于是赵默远远看见山下这里人最多，就马不停蹄跑来报信，他不想看更多人死了。 “笑话，小娃娃真会吹牛，你见到了那个异兽，怎么还活到现在？”有人不信道。 “我当时是被一个红衣服姐姐救下来的。”赵默说的正是红姑。 “确实是我和这个小兄弟一起逃出来的。”这时红姑也出来说道，她也没想到赵默竟然知道这么多，之前自己还是小瞧这个小男孩了。 “既然如此，依小兄弟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宋大宝心中不敢小觑，毕竟这个小孩也不像胡编乱造。 虽然说干就干是自己的行动准则，但是自己也并不莽撞，不多留几个心眼，也修炼不到现在这个境界。看看自己手上这把伏魔杖，若非自己当时拿到手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也是有命拿没命使，早就被里面的兽魂反噬了。 “大家各自分散隐藏起来，隐匿气息，等城里的鹤雨道长前来收服便是。”赵默替师父传话说道。 宋大宝内心一阵合计，自己现在好不容易聚拢了这么多人，如果真解散了大家，命是保住了，但是食月岂不是成了那什么鹤雨道长的私人物品？再说了，那鹤雨道长说破天也不过是个七品，他能收服，难道自己带着这么多人就完全没有希望吗，这小孩不会是鹤雨道长派来吓人的托儿？ 机会总是难以把握，搏一搏，如果这个异兽能落在自己手里，那以后晋升六阶、升级这把伏魔杖，甚至开宗立派都不是问题了。到时候如果真打不过，自己说跑就跑，无非是让眼下让这帮人做替死鬼，自己又不损失什么！ 说干就干！ “我看你必然是青阳派的弟子，想拖住我们让你师父一个人收服异兽！兄弟们，别听他说的，现在异兽已经是困兽，我们动手早了还能分到一杯羹，如果犹豫不决，到时候一根毛都不会是我们的。那我们就都白跑了！”宋大宝说道。 “道长说得对，我们秦国的异兽，要我们自己收服，不能把好处留给他国人！” “我也要跟着道长去收妖！” “我也去！怂瓜蛋子才想着缩到壳里当乌龟！” “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抵不上一个七品道长吗？” 众人说道。 “道长，我就不去了，但是我可以资助您一张上品符篆，您瞧瞧这品相，您要是成功了，到时候给我一根兽骨就行。”也有人谨慎一点，跟宋大宝做起了生意。 “呸！就你这张符篆，还想换兽骨？我看只能换根兽毛！”宋大宝骂道。 “道长别生气嘛，我要毛干什么，我再加四张符篆，五张符篆，就换一小节指骨！” “滚犊子！” “十张！我出十张还不行吗？” 第57章 良言难劝该死鬼 慈悲不度自绝人 眼看众人并不听劝，赵默也有点着急，便以心声询问道：“师父，这些人不听我说的，这该咋办？” “唉，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那就由他们去。”钟正南说道。 “师父你那么厉害，打得过这个食月吗，要不就你出手帮帮他们？”赵默试探着问道。 “打是打得过，但为师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再说了……” 后面的话钟正南忍住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继而说道：“不过我们可以跟在他们后面，一会儿……” “我明白了！一会儿跟着他们，万一有人被食月杀死，我们可以过去摸摸他们身上有没有值钱货！”赵默兴奋的说道。 这几年孤苦伶仃，赵默也不是没有干过扒死人衣服的事情，而且心里对此也觉得很正常，在赵默的眼里，只要能活下去就没什么不对的。 但是这话听得钟正南一脸惊诧，赶紧说道： “我亲爱的徒儿，我的意思是跟在他们后面，等一会儿打起来了，你就可以观战一下，趁早知道战斗的残酷。另一方面，我猜测此阵就是为了收服那个食月准备的，如果那个青阳派的老祖出手，你可得好好看看什么是七品名士，这样也好坚定你的向道之心嘛。” “师父，但是你说的这些又不影响咱们摸些战利品。”赵默还是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不行，死人财物不能随便拿！以前你没人管教，自己为了生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现在你是我钟正南的徒弟，绝不能做这种事情了，明白吗！” 见师父说话有点生气，赵默便也不再继续坚持，偷偷吐了下舌头。 “行了，咱们跟上去，不过得离他们远点，小心自己遭殃。” 赵默听完就跟着不远处的人群走上前去，一路上众人似乎有说有笑，一个个都被那宋大宝说的是胜券在握一般。甚至有人唱起了不知名的战歌，用以鼓舞士气，而与此同时，临安城里一道人正驾鹤慢悠悠飞来。 雄赳赳，气昂昂，跟着道长干他娘！ 绕过山头。 食月那边多次试探冲出阵法无果，便转念开始想着继续提升实力方是上策。如今阵中少说也有数千人，其中正经修士也有百来个，如果能将这些人消化了，自己说不定又要突破金丹境界。到时候也许有办法想出脱困之策。 于是食月就循着感知来到了宋大宝附近，因为这里的魂力波动最集中也最强大，但却绝对不是一个金丹境异兽的对手。 “好像是异兽来了！” 有人看到前方过来的食月，停下来提醒众人道。 “诸位莫慌，既然这异兽胆敢自己送上门来，我宋大宝就不客气了，待我去打头阵！” 嘴上这么说来，但宋大宝也并不傻。之前交手只一回合，就领教过那异兽的厉害了，所以自己这次自告奋勇，主要也是为了激励士气。当然，打还是要打的，只是自己需要早早做好准备，打妖怪的事说干就干，打不过的话该跑就跑。 随手在旁边树上钉住一枚上品瞬身符以备不时之需，又服下一瓶强化液体。只一瞬间，那宋大宝就感觉自己开始变得身轻如燕，浑身肌肉暴涨，两手青筋隆起，体内元气澎湃，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这炼药师的东西是真不错，老夫这瓶玉露液珍藏了十几年了，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这种感觉……好像都快突破到金丹境了！” “道长，快上，给它一个下马威！不然药效过期了！”一旁男子催道。 宋大宝懒得理会这种人，这种强化药品一般都能维持半个时辰，虽然对人体有一定损伤，但相比生死关头的对决，这点损失自然可以不计。 眼看食月也即将冲来，宋大宝一招先发制人，如同跳蚤一般从原地冲了出去。 在空中最高点处，那宋大宝瞄准食月，调动体内元气。之间后背各大脉门处，黄色元气瞬间就喷薄而出，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将自己的身体朝着地面喷射了出去。 巨大的元气助力再加上重力加速，让宋大宝的速度达到了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极致。而对于在后面观战的普通人来说，宋大宝此刻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般，那食月必然是要被这位宋道长一击斩杀。 只见一道黄色闪光在空中快速划过，携带着极快的速度朝着使用奔去。只见宋大宝手握伏魔杖，口中大喊： “孽畜，吃我一杖！” 宋大宝对自己强化后的这一击无比自信，之前都能把食月砸进地面，只要能打中对面，这次怎么说也得让它断上一只胳膊！ 反观食月，此时竟然不打算躲闪，而是准备硬生生接下来这一击。 “蠢蛋，竟然不躲我的大招。” 宋大宝不由得嘴角上翘。 砰！ 空气中传来一阵巨响，正是宋大宝挟风雷之势而来。周围烟尘四起，没有人看得清楚烟雾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宋大宝。 他感受到自己伏魔杖如同被钉住了一般，似乎是直接被食月空手抓住，并且瞬间卸去了所有的力量。紧接着，宋大宝就看到一双红色大眼睛，此刻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根本来不及反应，宋大宝就中了食月的瞳术。瞳术这种东西，相比其他法术，等级压制极为明显。像这种施术者比对手大一整个大境界的差距，瞳术中了就很难凭借一己之力解除掉。 数息之后，一阵微风吹过，烟尘散去，只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快看，是宋道长胜利归来！” “呵呵，食月这么快就倒下了吗?” 众人欢欣鼓舞，没想到如此凶猛的异兽，终究还是被这位人族高手一招拿下。 “我杀掉异兽了……谁也别和我抢。”宋大宝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他以为食月已经被自己斩杀于刚才那一击。 “好像……有点不对劲……” 有人发现宋道长走路的姿势比较诡异，更有眼力好的已经看到他两只红红的眼睛。 “不好！宋道长也被附体了！他中了幻术！”有人惊呼道。 “别和我抢尸体！” 宋大宝一声怒吼，将手中伏魔杖抡出，朝着刚才惊呼的人杀去。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野修，哪里打得过宋大宝，躲闪不及，直接被打中头部，连脑花都喷了一地。 “快跑！” 看到宋道长被异兽控制，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其他人再也无心作战，人群瞬间就溃散了起来。 “嘿嘿嘿，给老娘清空这片区域。”远处食月跟了上来，对着留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贪婪地吸食起来。 第58章 保徒弟冷眼旁观 危机间巨鹤展翅 周围不断有哀嚎声传来，在场修士四散溃逃，一时间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让人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一般。 只见那朱猎跳进人群钢爪一挥，齐刷刷有数人瞬间就从身体中间断成两截，鲜血从腰间喷出，随着上半身痛苦的叫喊声逐渐微弱了下去，这些人无一不是命丧黄泉。反观宋大宝，此时双眼血红，在朱猎的控制下，专门开始剿杀往圈外逃跑之人。 “道祖显灵！救救你的徒孙！” 有人跪下来开始祈求，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这些原地不动的人反倒不被朱猎和宋大宝注意到，竟然获得短暂的安全。 “师父，当真不上前帮一帮吗，死了好多人啊！” 远处观看的赵默躲在树干后面问了起来，只听体内钟正南沉吟一阵，回道： “徒儿啊，修道之途，本就凶险异常。尤其是抢夺天材地宝这种，师父我生前也是见过不少，你别看现在异兽杀人凶猛，若是这异兽真被诛杀，众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许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残酷。说到底，这些都是他们的命数，救不过来的。往后若非危及你的自身安全，为师是不会再出手了。” 钟正南长叹一口气，人心之薄凉，人性之险恶，哪里是这么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孩子能体会的。而且归根结底，他之所以不肯轻易出手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徒弟。树大招风，如果自己真一时慈悲，出手给那什么鹤雨道长代劳收服了异兽。要让那些亲眼看见的人如何相信这一切出自一个十岁幼童之手？到时候各种麻烦接踵而至，赵默又如何应付的过来。更何况，修道之路必须脚踏实地，让赵默习惯了自己这个师父出手，今后又如何坚持自身的成长？ 总的来说，钟正南考虑了各方面的原因，还是打算让徒弟冷眼旁观这场战斗。除非朱猎成长到连王中孚也没法收服的情况，那时候为了避免整个秦国沦为废土，自己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出手了，可现在离那个程度还远远不够。 眼看朱猎如同收割庄稼一般，将在场人员尽数屠杀殆尽，只有寥寥数人暂时逃跑。朱猎却也不杀宋大宝，只当成自己一个得力助手，两人继续赶往下一处魂力波动密集之所。 诛仙阵脚南处，此时正挤满了几十人欲破阵而出。 “不好了，那凶兽又杀过来了。” 有人从高处放哨道。 今天自从进山起，只远远见了异兽一眼，就跟着周围的人开始逃跑，这不还没歇足两口气，就见不远处那异兽又冲杀了过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这异兽似乎看起来要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加威猛高大。 这些人自然不知道那朱猎又晋升了一阶，如今已经是金丹境界。 “前方似乎还有一位人族强者，正在被凶兽追杀至此！” 放哨之人观察到了跑在前面的宋大宝，说道。 “兄弟们，眼看前辈落难，必然是知道这边有援兵才把异兽引来。咱们这么多人，为何不联手防御，既然逃不出去，还不如与异兽拼杀！” 人群里永远少不了积极乐观的反抗派，众人又被煽动起来，准备齐心御敌。 然而事实上等宋大宝冲进人群，大家就后悔了。这哪是前辈，简直是杀人魔鬼，接踵而至的朱猎更是魔头！ 同样凄惨的景象再度上演，看得阵外逃出来的那些围观者一阵心悸，若非自己跑得快，如今像猪狗一样被屠杀的就是自己了。 阵中人员大都被朱猎钢爪切成两半，有人更是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只能恐惧而亡。更有那宋大宝的伏魔杖，能把人活活捶成肉泥！不过相比一边杀人一边吃人的朱猎来说，宋大宝杀人的速度还是慢了许多。 眼睁睁看着阵墙之内如此凄惨的景象，真如同进了恶鬼国、阎罗殿一般，有些人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即便是那些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江湖好汉，也是内心有不忍。 而对于阵内之人来说，只有两个字：绝望。 面对金丹境的上古异兽之躯，刀枪棍棒统统无用，无边无尽的绝望之感涌入心头，众人此时只希望能有一个英雄站出来，哪怕是自己连根毛也得不到，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就行。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没有人能够抵挡朱猎哪怕一击。 正杀得起劲，突然听见空中传来一阵鹤唳之声。 回头看时，半空中一只大鹤展翅飞来，鹤背上俨然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正是青阳派得王中孚道长。 “无量寿佛。” 王中孚口念一声道号声，如同空谷猿啼，激荡过众人心湖之中。 只见那大鹤飞过众人头顶，悬停在阵前高空中。两翅挥动产生的气流，搅动得地面众人头发都飞了起来。 “是鹤雨道长来了！” “道长救我！” 众人此时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齐刷刷望向空中。更有那阵中修士，早已跪下磕起头来。朱猎之前并未感受到过大的魂力波动，然而如今抬头一看阵外，却觉得来者不简单。 感知之下，那道人似乎没什么魂力，但是他脚下那只飞鹤，竟是只五品仙禽！ “孽畜，还不住手？” 王中孚在阵外说道。同时透过阵法仔细打量眼前这只异兽的实力，内心也是一惊。短短数日，这异兽竟然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界，不愧是上古异兽，这种成长速度实在是恐怖至极。若是放任它这样下去，恐怕不到一个月，秦国就无人能制得住它了。 “你是何方高人，为何出手阻我？”朱猎不敢大意，问道。 “吾乃青阳派王中孚是也，道号鹤雨。劝你速速俯首，随我回峰修炼去罢！” 王中孚自然只是说个客套话，这种心性的异兽，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做个守护灵兽。 “放屁，区区一个小道士也想让老娘给你当宠物，你也配？你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吗，说出名字来，能吓死你！”朱猎骂道。 “哦？若是吓不死我，可愿随我修成正果？”王中孚说道。 从之前的情报来看，各地异兽似乎并没有说过什么主人之事，今天这只食月能够主动说出自己有主人，那这后面隐含的信息，或许足以惊动世界。 “吾主，乃是勾陈大帝！”朱猎说道。 第59章 报家世勾陈闻名 鞭孽畜道长施法 勾陈！ 听闻“勾陈”二字，在场众人心中无不是一惊。 即便不是那修仙之人，也没有未听过勾陈大帝之名的。 上古时期，诸神大战。人族有三皇五帝，妖族也有三首六神。而勾陈，就是六神之一！对于那些普通修士来说，这个名号无异于天方夜谭。自从大战落幕之后，不单说秦国，即便放眼整个东华大陆之上，这几千多年也没有人亲眼见过神的存在，只有那些远古战场上残存的伟大神迹，能够印证这些传说中的人物确实存在过。 而今这只上古异兽所说的，它的苏醒是否真的跟神有关系，难道勾陈大帝还活在世上吗？如果这个世上真的还有活着的神，那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将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每个修士的终极目标，就是要证道成神！ 然而自从诸神之战落幕后，神就再也没出现过。 有人说他们已经证道永生，进入了浩瀚的天境之中遨游！不再承受世间轮回之苦。也有人说，神根本不存在，只是为了纪念那些为了各自种族而牺牲的强者，才有了关于神的传说。更有些理论认为，现今世界已经进入了末法时代，这个世界已经不具备成神的条件。 神是否存在于世，没有人知道答案，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即便是这只号称自己是神宠的上古异兽，拥有的力量已经是可怕的不行。而这力量，离这只神宠的巅峰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一只成长到巅峰状态的异兽，堪与九境大能一战！ 只见王中孚面上稍有波澜，随即呵呵笑道：“尔虽为上古异兽，而今却非上古，想必你那主人早就忘了你这只孽畜。如今我并未被吓死，何不赶快授首？” “无知狂徒！想当年老娘跟着大帝征战的时候，你爷爷都还没生下来！”朱猎也是破口大骂起来。 见朱猎果真不肯拜服，王中孚也不再废话，只见他手中拂尘一甩，轰然一道真雷劈下，直朝朱猎身上劈去。 但凡是修仙问道者，修的就是逆天改命的事，故而最惧雷电。境界越高，破境之时可能引发的雷劫就越大，不能抵抗住这雷劫的，则会身死道消，灰飞烟灭。而其中妖族蛮兽之流，尤惧真雷。 故而王中孚一出手，就是以真雷之法进行震慑。 “雕虫小技！” 朱猎原本是上古异兽之躯，如今血脉觉醒，早在上古就抗过比这不知大多少倍的真雷浩劫，故而根本不怕。所以并不躲闪，任由那道雷电劈到自己身上，只感觉如同在给自己挠痒一般。 “你先上去给我试试水！” 话音落毕，宋大宝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原地起跳，直接飞起数丈之高，紧接着就是身形一滞，悬停在王中孚面前，一个大转身抡起了自己手中的伏魔铁杖。 眼看铁杖气势凶猛而来，王中孚早看到此人乃是中了异兽幻术，伸手一拖，瞬间就定住了宋大宝身形，然后弹指一点，竟然轻松解掉了宋大宝所中幻术。 “我这是……”宋大宝眼神又复清明，看见自己定在空中，面前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长，脑子像是刚睡醒一般，懵懵懂懂。 老道并不多言，一手提着宋大宝，如同抓着个纸人一般，从鹤背飘摇跳下。 落地无声。 “不愧是七品名士，真有一代宗师之风范。” “道长举手投足之间契合道法，看的吾辈竟也有所感悟！” 众人一见鹤雨道长如此行云流水的功夫，无不拜首称颂起来。 “尔等速速退后，远观即可。”王中孚说完，手中拂尘又是一抹，一股旋风原地吹起，竟然将周围数十人全部拖了起来，送到了远处方才落定。 “老贼安敢夺我口中之食！”朱猎大骂道。方才王中孚一连串动作，自己一直在观察，才发现这个道人体内魂力强弱竟然随心所欲变化，想必至少也是金丹境界的修士，才能将气息控制的这么出神入化。 “孽畜休得胡言！”见战场已经清理出来，王中孚瞬间气势暴涨，一手捏气诀，一手持拂尘，两只宽大的袖袍无风自鼓，一股紫气从身边散出。王中孚手中拂尘上面的数百根尘须快速生长起来，也变得如同长鞭一般粗细，在空中乱舞纷飞。 “快看，这是师尊的独门武功——天罗地网！” “师尊一打起架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赶来的青阳派众弟子也都齐聚阵外，有人看着阵内打斗情景激动地说道。 阵墙之内，只见那乱舞的数百尘须瞬间爆涨，竟然组成天罗地网，网格之间充斥的雷电之力噼啪作响，将朱猎罩在其中。那罗网虽然看似随意编织，须走龙蛇，但却暗含天机，一滴不漏地将朱猎的四面八方全困在网中。 朱猎本欲躲闪，却被脚下几根拂尘偷偷缠住四肢。大量雷电之力涌入体内，一时间感觉四肢竟有些酸软麻痹，无法动弹。 “第一鞭，打你傲慢无礼！” 一言话毕，其中几根朝着朱猎狠狠甩了过去。蕴含雷电之力的鞭子打在身上，立马出现一道焦灼的伤口，隐隐冒出烟来。饶是那朱猎体魄蛮横无比，也觉得如同钢鞭抽打在身，皮子一紧。 “第二鞭，打你执迷不悟！” 见效果不佳，王中孚继续加大力道，多调动了几根尘须朝着朱猎抽了过去。这一次朱猎终于忍受不住，惨叫了出来。 “第三鞭，打你枉杀无辜！” 又是数十根尘须抽来，朱猎躲闪不过，尽数被抽打在身。 三鞭过后，朱猎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有鲜血从伤口不断流出。 “孽畜，可服我否？” 王中孚虽是表面波澜不惊，实则额头隐隐流出汗珠来。这三鞭子打在身上，莫说是普通金丹境界的妖兽，就算是只七品妖兽，也是吃他不住，不说灰飞烟灭，最少也是换层皮。没想到面前这个朱猎不仅如数接了下来，看起来竟然也只是些皮肉之伤。 “老东西，打够了吗！看老娘的手段！” 朱猎被这三鞭子抽得大怒，此时体内雷电得麻痹效果已经褪去。只见朱猎张口一吐，一口铺天盖地得真火朝着天罗地网烧了出去。 一见对面竟然吐出真火，王中孚也不敢硬接。自己这把拂尘最怕火了，普通火可以通过水元素抵挡一阵，但是这异兽得真火就不行了，非得九幽寒水不行。王中孚只得快速收回拂尘，不料还是被烧断了三根，看得他心痛不已。 然而来不及过于心痛，王中孚看见这大火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呼！ 只见王中孚双袖中狂风鼓出，硬生生将那吹出来的火龙全数吹到了天上。 第60章 大小宗师互斗法 五雷剑阵显神威 朱猎见火势被转移，不由得加大了力气。只见火龙势愈盛大，王中孚见状也只好加大袖中风力来阻挡。 此时双方拼的便是纯内力了。 一个是金丹异兽，一个是道门宗师。两位仙人斗法，真火滔天。由真火显化而成的巨大火龙被两袖鼓鼓强风吹到半空之中，烤得周围空气似乎都要干裂开来。不远处围观的众人只觉得唇干舌燥，真不愧是仙人之间的斗法。 然而两相比较之下，终究是朱猎更胜一筹。只见那火龙之势不减反增，而袖风却后继无力。王中孚眼见自己就要相持不住，只好瞬间发力，暂时将火势吹小些，然后瞅准时机跳出圈外。 呼呼呼~ 没了阻挡的火龙瞬间将前方树木烧成一片焦土火海。 朱猎转头追着王中孚烧了起来，王中孚此时无暇他顾，只好尽力不将大火引烧至人多之处。有几人被火势扫着的，立时就被原地烧成了一团灰烬。 真火毕竟不是无穷无尽的，朱猎见对方速度太快。自己这样吐火终究徒劳，便收了这本命真火，打算与之肉搏。虽然对方比自己境界要高，可是如果贴身打斗的话，可以说在她眼里都是纸糊的。 快速进入战斗姿态，那朱猎眼中红色愈亮，浑身肌肉如同土包一般尽数凸出。两只后腿显得强健有力，一对钢爪寒芒尽出。瞬间聚集体内元气，朱猎如同离弦之箭般将自己朝着王中孚发射了出去，快到众人看不见其动作。 王中孚早有准备，到了他这个境界，只要是周围百米之内的身法腾挪，已经与旁人用瞬身符别无二致。异兽虽然体格凶悍，可是速度并非顶尖，自己不与之硬撼便是。 而且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上古之异兽打架时无非三个倚仗，本命真火是为其一，贴身肉搏是为其二，再有就是本命神通。前面两者各族的异兽大致都一样，但是最后一个本命神通，却是各不相同。 按照上古传说，食月一族的本命神通就是瞳术了。据说当年他们的老祖食月，化身法天相地之后曾经张口吞下月亮，然而月亮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所以后世有些考古学家大胆猜测，所谓吞下月亮，就是当时在场的人中了食月的集体幻术，误以为月亮真被吞噬，才会留下这么荒诞不经的传说来。 不过总的来说，食月一族的瞳术肯定极为强大便是了。 当！当！当！ 空气中只远远近近不时传来金属撞击之声，正是朱猎与王中孚两相交锋的声音。 “老东西，你们人族不是号称过了金丹就是金刚不坏吗？敢不敢和老娘以拳换拳，莫要像个老鼠一样躲来躲去！”朱猎见迟迟难以伤及对面，不由得心生烦躁起来。 王中孚躲开一击，笑道：“此金刚非彼金刚也，与尔上古异兽比拼体魄蛮力，万一输了，岂不是遗笑千年？” “老滑舌，真是泥鳅成精！” “你这孽畜，何苦与我这般不依不饶。不如随我入峰，到时候做个门庭供奉，岂不美哉？我家宗主有好生之德，我给你求个情便是了。”王中孚自然不会被激怒，只能消耗对方精力之后，再一举将其收服。 “老奸贼，你们宗主也配谈好生之德？若待我回归巅峰，不去杀尽你全宗已算是我大发慈悲了哈哈哈哈！不如你今日献祭于我，再祝我破境?到时候老娘可以考虑不杀你宗派的其他人，如何？你们宗主，或许可以给我当个仆人哈哈哈。” “放肆！”王中孚终究还是受不得宗主挨骂，手持拂尘，与那朱猎狠狠硬碰了一合。 朱猎也感觉到了方才王中孚心境中的波动，看样子骂他们宗主是个好办法。便继续说道：“怎么，能让你们宗主给我提鞋那可就是大大的恩赐了，像你们这种杂毛货色，老娘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你们宗主必然也是个废物！让你们宗主给我跪下来舔舔沟子我都嫌弃！” 一听见朱猎这么骂人，饶是王中孚修道百年，也难免火气上头。 想当年他们几个跟着师父修习的时候，苏温还只是他的小师妹而已。然而这个师妹天资卓绝，不仅长得好看，修道更是神速，故而倍得师父青睐。以至于后来师父羽化登仙之际，便将宗门亲手交给了当时只有金丹境界的苏温。 如今三百多年过去了，他们几个当师哥的最高不过地仙境界，而这个小师妹苏温，却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进入了羽化境，有望入圣！ 而在王中孚眼里，宗主虽然比自己年纪小了将近半百，可始终是他心中可望而不可得的神圣道侣。这么多年来，王中孚也被不少女修士追求过，但他一直不肯与人双修。对外说是自幼跟随师父练得童子功，不肯破功双修。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只是还没有等到对的人…… “你说你个老头子跟着这么一个废物宗主干有啥意思呢，还不如给我消化了当屎，如若他日我能证道成圣，也算你一份功绩。”朱猎感觉到王中孚心绪变化，故而骂得越发起劲。 围观众人自然不知道其中奥妙。 王中孚此时虽然看上去面无波澜，但是心中已经是怒不可遏，方才的几句辱骂，已经完全触及到了王中孚的底线。别说是一个不知死活的金丹境，今天就是羽化境的神仙来了，他也敢上去拼命！ “今日，你必死。” 王中孚说完这句不再多言，也忘记了方才的拖延战术。好几百年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他此时满心只想着如何斩杀面前这只满嘴喷粪的孽畜。 一股杀机从王中孚心中升起，整个人也是气势骤然一变，头顶竟然聚集起了几朵乌云，云中隐隐有雷电聚集。阵外众弟子哪里见过师父这般模样，即便是自幼跟着师父几十年的白天泽，也未曾见师父流露出来过这么大的杀机。 至于阵内的众人，即便是远远观看着，也觉得后背汗毛直竖了起来。 七品宗师一怒，如何不令人畏惧？ “哈哈哈，来杀我啊老废物！”朱猎虽是嘴上不饶人，心中早已提起劲来。对方毕竟比自己境界高，一定要抓住机会杀了对面，这样一来自己必然能够再次破境，如此一来，破阵或许也有了希望！ “五雷剑阵！” 只听得王中孚一声令下，头顶乌云竟然同时辟出五色雷电，后背不知何时已经祭出五把宝剑，组合起来如同一个法轮一般旋转。 轰——轰—— 随着闷雷声落地，周围天色突变。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狂风就如同万匹野马脱缰一般开始怒号，整片区域变得电闪雷鸣！ 第61章 异兽硬抗五雷剑 道长无奈使绝杀 刚从远处刚赶来的赵默看到前方已经打起来，便在附近爬上一棵高树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是五雷剑？”通过赵默看到现场情况的钟正南说道。寄居在赵默体内的他，不仅能看到赵默可以看到的所有情况，甚至比他看的更多。 “师父连这万般兵器也都认得吗？”这么远的距离，赵默也只是看到远处那个道长背后有光轮旋转罢了。 “略懂，略懂。”钟正南道。 真要说起这五把剑的来历，也是有不少故事在里面。 第一把是许多年前王中孚的师父张天师还未创宗的时候，有一次偶探墓穴时所得。 当时那张天师境界不高，也不识得此宝妙用，只觉得此剑虽然看上去黯然无光，但是材质似乎非同一般，故而背在身上做防身之用。后来张天师游历雷泽之时，遇到一只高他一阶的金丹境怪兽，九死一生之际，才发现这把剑能吸收周围雷电之力。于是在雷泽跨境反杀。 后来又从其他处得知此剑材质竟然蕴含【赤炎大陆】上才独有的聚雷石，这种石头能够吸收存储自然界的雷电，正是有了他，剑身才能吸收当时雷泽附近的雷电，完成反杀。 至于后来张天师开宗立派之后，这把剑便被送给王中孚。而王中孚也根据师父所说的信息，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其余宝剑，而今才得以施展真正的五雷剑阵。只是尽管寻觅多年，其中有两把剑还只是替代品。 木火土金水，其中金雷剑和土雷剑是替代品。 五雷剑阵，修至化境，可斩大罗金仙。 而对面不过是一个金丹初阶的妖兽，王中孚有十足的信心毕其功于一役。 “杀！” 王中孚杀心一起，各自散发着黑白绿红黄五种颜色的雷剑直指朱猎而去。 方才的雷鞭已经让朱猎尝到了一丝苦头，如今逼出王中孚大招，朱猎自然是不敢含糊。然而朱猎纵然速度再快，也根本快不过雷电。 锁定了攻击目标的五把宝剑，剑身未到，雷力已至。五雷之力瞬间接触到朱猎身上，直接电得朱猎浑身开始炸毛。这似乎比起之前拂尘的麻痹效果更甚，饶是朱猎提前做了准备，也是难逃出去。 轰——轰——轰—— 五把雷剑转瞬即至。 蕴含了五行之力的雷电互相生克，内部不断有雷电之力以五行相生之力转换生成，继而又以五行相克之力互相引爆，激发出比寻常天雷恐怖数十倍的力量。一时间周围电弧四射，即便是躲在安全范围之外的看客，也都由于雷电之力的作用将头发炸了起来。 一道无法令人直视的雷光闪过，有人闭眼不及的，竟然直接被这炫目的雷光闪瞎双眼！ 而处在雷场中心的朱猎，被这五雷击中后，只觉得浑身麻痹，灼痛无比。如同每一寸肌肉都被刀扎火燎一般，更可怕的是，随着雷电不断在周围引爆炸裂，朱猎感觉自己浑身都在被分裂撕破，灵魂都要被炸成碎片。 人族，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由于雷电效果，朱猎体外天生的护甲也软化，不再是原来的钢铁之躯。转瞬之间，五把雷剑早已在尽情释放的雷光中，先后贯穿朱猎身体几十次，将朱猎身体捅出了几十个碗口大的窟窿！而雷剑每次贯穿身体，就在朱猎体内留下一道真雷。 终于，雷声和雷光一起消逝，周围一切又归于平静。 五把雷剑所蕴含的所有雷电之力，几乎已经全部释放完毕。只剩下失去雷光的五把古朴剑身，插在朱猎周围的地面之上。而朱猎，也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早已倒在地面，浑身冒出黑烟来。 “这就结束了吗？一击斩杀异兽！？”周围的人似乎不相信刚才所见的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撼。 “和道长一比，我这雷法简直连玩具也算不上。我一定要更努力修炼！”有那专修雷电的低阶修士，感叹不已，如同蚂蚁见到大象。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却看见场中异兽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朱猎艰难的爬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熬了过来，身体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什么？它竟然还没死？” “天呐，实在是太可怕了。” 周围观众无不惊呼。 再看王中孚，方才一击似乎动用了他的全部力量，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显得有气无力。然而他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惊慌，反而嘴角露出不可差觉的笑容，缓缓说道：“孽畜，这是你逼我的。原本还想留你全尸带回去……” “还跟老娘吹？” 只见王中孚双手不紧不慢结了一个印，说道： “爆。” “什么！！！” 听到这个字，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朱猎脸色突然变形，露出害怕的表情，天生敏锐的直觉和求生的本能让她此刻只想不顾一切逃跑。 原来方才被五把雷剑贯穿之时，每次贯穿的时刻王中孚都在她体内留下一道五行之雷。故而数十次的消耗之后，这些雷剑几乎将存储好的雷电之力释放殆尽。而朱猎本身由于被麻痹了身体，再加上王中孚出神入化的修为，将那五行雷属各自留在朱猎体内。若是朱猎俯首，便带了回去给宗主发落，若是还没死，那就只能使出这最后的杀手锏来。 王中孚话音刚落，朱猎体内五道雷电互相融合碰撞，一道道电光从朱猎还未完全闭合的窟窿中射出，看的周围人眼花缭乱。互相克制的雷电互相接触，密密麻麻不断产生着巨大的撞击能量。 “道长，弟子愿意皈依！求求你别杀我！”朱猎磕头如捣蒜，此刻的她再也不想抵抗，性命要紧。 “孽畜，早就给过你机会，现在磕头也晚了！”王中孚并不停手，继续碰撞五行雷力。异兽的话，他不肯相信，今日一定要这异兽灰飞烟灭——虽然要可惜了这幅可值上天价的异兽躯体。 “大帝救我啊！” 朱猎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只能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到了记忆里那位大帝身上。 然而天空中并没有任何回应。 “轰隆隆——” 异兽躯体不受控制得膨胀起来，如同一大块发酵了的面团一般。 “老贼，吾誓必报仇！”朱猎哀极反怒，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施展了一次瞳术。 红瞳紧缩，死死盯着远处的王中孚。 王中孚知道大局已定，心中就放下了对朱猎的戒备之心，没想到，对方竟然临死还能在这么远的距离给自己施术。 而身中这瞳术，王中孚也并未察觉。 巨大的能量也已经积攒到了临界点，终于在朱猎体内瞬间引爆。 “砰！” 整个地面都开始摇晃震动起来。 第62章 降异兽尘埃落定 不识货赵默亏财 现场迎来了巨大的爆炸，强烈的爆炸波以朱猎为圆心快速扩散，远处不少围观者直接被爆炸带来的碎石乱木击中，不少人受了重伤，更有甚者当场命丧黄泉。 即便是整个诛仙阵法，此刻竟然也有些支撑不住。 王中孚在空中不敢怠慢，口中念诀，一手将朱猎爆炸后的魂魄拘了过来。 “没想到区区一个金丹境，竟逼出了我的绝招。” 王中孚看着眼前这团发着暗光的食月魂魄，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断在手心盘旋着。一想到刚才的战斗，不禁有些后怕——若非凭着经验提前留了一手，恐怕即便自己，也难以收服这个异兽。好在如今顺利完成任务，可以回宗复命了。 有了它，青阳派的未来就有指望了…… 不过回宗之前，一定要处理好本地各方势力的关系，免得自己半路被人埋伏…… 异兽伏诛，尘埃落定，诛仙阵法也被收了起来，在场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师尊辛苦了。” 见阵法已经撤去，青阳派数十位弟子上前祝贺。 王中孚颔首道：“天泽，你带人打扫一下此处战场，若是遇到能救下的，尽可帮忙力救治一番。” 说罢，掏出一瓶丹药递给白天泽。乃是一瓶宗门特制的回春丹，可连断骨，生体肉。 “弟子领命。” “钧绮就随我回府。” 王中孚说罢手中拂尘一挥，空中飞鹤召之即来，稳稳停在一旁。两人先后跳上鹤背，直朝城中飞去。 “师父，为啥单单带我一人回去，我也想帮着大师兄干点活呢。” 王钧绮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食月魂魄毕竟是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获得，如今被收服，免不了暗中还有人觊觎。从师父状态来看，方才交手显然耗费极巨。如今带自己匆匆回府，无非是敲定魂魄归属问题，和秦国宗门达成一致，免得节外生枝。想来这“仙苗”之位，自己十拿九稳了。 “呵呵。钧绮啊，为师一直很看好你。你大师兄为人稳重持成，代表咱们宗门干些面子活。你呢，就得随为师给宗门出力了。” 王钧绮自然不傻，从这两句话里已经听出端倪。 “嘿嘿，全赖师父教导有方。徒儿心里有数。” “孺子可教也。” 王中孚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起机灵劲儿，自己这个徒弟认第二，就没人能当第一了。大徒弟人太老实，以后能虽然能独当一面，但是难成大事。还是小徒弟更值得栽培，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却说赵默看一切结束后，周围人都回去了。便开始按照计划扒起了死人遗物。 “师父，这个东西有用吗？” 赵默拿着刚从旁边死人手中拿出来的一把匕首问道。 “废铜一堆。”钟正南虽然瞧不上赵默这种行为，但也并未阻止，只是由他去了。 “原来是铜器啊，我还以为是铁的，收着！”赵默借着死人衣服擦了干净，一把收入囊中。 “师父，这个是啥，有用吗？” 赵默又从那人怀里摸出一本书籍，只认得上面一个心字。 “书名是《修仙心法》，你翻几页我看看。”钟正南说道。 “嗯，名字虽然靠谱，但里面内容太过粗糙。靠这心法修炼下去，正常人不到化气境界就得走火入魔了。徒儿，做个好事，烧了。” “行，带回去找个书铺换柴烧。”赵默一把揣入怀里，搞得钟正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徒弟真是什么垃圾都收着。 除去青阳派的人和本地捕快在打扫战场外，其余各大宗门代表人和玄衣卫都已回城。还有不少野修也和赵默一般，都在四处寻觅有价值的东西。 毕竟这样的大战好几十年没遇到过了，战场上死去不少三四阶的修士，那随身携带的好家伙都像宝藏一样，被遗落在四处，谁捡到就是谁的。有些受了重伤的人，甚至还会被补上一刀。 由于赵默见什么收什么，不到一会儿，自己身上就再也拿不下东西了。 “小兄弟，捡到什么宝贝了，哥哥帮你估个价儿？合适就收了。”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赵默面前，不怀好意的笑着道。男子长着一张三角脸，胸肌硕大，看模样应该是个纯粹武夫。 “徒儿，此人面相狡诈，你可要当心。”钟正南提醒道。 “这本心法你看看值多少钱？”赵默掏出方才那本书来，递了出去。 男子虽然是个武夫，却心怀修士之梦，奈何身体条件不行，当年考本地宗门入学选拔之试，被检查出来七窍有一窍不通，故而痛失机会。像这种心法，一般都是宗门宝物，难以外流。如今有机会碰到一本，如何不欣喜。 只见三角脸接过《修仙心法》，迫不及待翻开扉页，上面赫然写着“只要努力，就能成仙”八个大字。三角脸欣喜若狂，但还是强压喜悦之心，道:“我看此书不过是寻常心法，烂大街的书罢了，不如十文钱卖给我。” “好！”赵默立马回答道，十文钱可能换好多柴。 男子见这小孩果然不识货，痛快交易拿下心法后，又继续以白菜价收了不少好东西。 眼看赵默身上没什么值钱货了，男子拍了拍赵默肩膀道：“小兄弟，今日你我有缘在此做生意，以后如果你有想出的货，都可以找我！” “好说好说，就是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我平日最多是在清谷城东市，外号刀把子的便是！” 看男子离开后，赵默心情舒畅无比，没想到捡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的东西，卖了将近一半，就赚了一两银子，不由得飘飘然吹起了口哨。 钟正南本来不想插手这些事，但看赵默被蒙在鼓里，还是忍不住道：“傻徒弟啊，你被人宰了还这么开心？你可知道方才你卖出去那些东西价值几何？” “亏点就亏点，反正都是我捡来的。”赵默不以为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钟正南也是无语。 “无非也就是几百两银子罢了。”钟正南又补充道。 “老东西你误我大事！”赵默听罢，犹如晴天霹雳，顾不上再捡东西，朝着方才三角脸儿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势必要讨回一点本钱来。那可是几百两银子，烧不完的柴啊。 “嘿，你小子敢骂我？”钟正南没好气道。 第63章 王中孚乘鹤而归 王钧绮为父报仇 话说王中孚落鹤王家府邸，那玄衣卫指挥使秦然早已联络好了本土各宗门的代表人物恭候在府中。众人见面后，立马开始敲定一些后续事宜： 异兽之残骸，被玄衣卫和各宗门收走以作研究，而被王中孚拘禁起来的食月魂魄，则尽数归了青阳派。对此付出的代价就是，青阳派承诺“仙苗”第一候选人为王钧绮，同时根据之前的约定，支付各宗门一件法宝以及一万斤蓍草，作为此次他们为诛仙阵法出力的回报。 大致敲定框架后，王中孚略觉心神有些不稳，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道：“后面法宝的分配和蓍草运输细则，由我大弟子白天泽回来后代替我决定。异兽魂魄事关重大，贫道要先带着我们这位‘仙苗’回宗复命了……呵呵呵，失陪之礼，还望各位道友海涵。” 说完，笑着摸了摸王钧绮的头，显得十分和蔼。 秦然对王中孚如此实力之人本就尊敬有加，更何况王家公子成了青阳派“仙苗”，日后若是发展顺利，秦魏两国必然交好。一个宗门的“仙苗”，这分量可不轻，其意味着宗门未来最有力的继承人选。虽然对于修士来说，要斩断世俗烦恼，也就无所谓国籍一说。但是毕竟血浓于水，若是他哥哥王宇清日后真有什么事求助于青阳派，王钧绮难道还真能不闻不问？ 如今大局已定，回去跟朝廷已经有了交代，秦然便不再多做挽留。 “师父，要不您老先回去。我爹现在走了，我这个做儿子的虽然已经斩断红尘，不能守孝，但是家里有些事还需要我处理一下，到时候我和白师哥一起回宗。”王钧绮说道。 王中孚大概也知道这个徒弟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无非就是想留下来多玩几天，以及给自己父亲报仇。至于王钧绮当年是不是真的杀了小孩的母亲，以及自己走后会不会杀了那个小孩给他的父亲报仇。王中孚对此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从根上来说是徒弟做错了事，但那毕竟是上山之前的事。况且王钧绮入宗这几年表现很不错，极具天赋，是自己的爱徒，再加上已经跟秦国这边承诺了要以他为宗门“仙苗”的第一候选人，那就关乎着整个宗门的未来了。至于那个自己连名字也记不清的小孩子是不是被冤枉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今之计，自己带着异兽魂魄尽快回宗复命才是当头要务。 “也罢，那为师就先走一步。记住，我不在就要听你师哥的话。修道之人，斩断情丝，不挂红尘，方得自在。” 王中孚说罢，给众人打了一个稽首，便乘鹤而归去了。 “小杂种，你就等着落在我手里。”王钧绮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亲手给自己父亲报仇。 方才师父跟他说的不挂红尘，方得自在，王钧绮也知道是师父在点他，想让他放过赵默。 说实话，上山后的这三年，自己跟着师父吐纳修习，锻炼道心。他也意识到自己当初杀掉赵默母亲是个错误，然而内心并不为此悔恨，毕竟人与人生来地位就不一样，有些人出生就是皇帝，有些则注定要做一辈子乞丐。杀死一只蚂蚁，固然不对，但也无需愧疚。 人命本来就不平等。 即便是在修士的世界，也讲究血统和天赋，像师哥那样的人，苦修一辈子也结不了丹。这个世界最终是属于自己和幼薇师姐这样的天才强者的！他杀的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不识抬举的下贱女人罢了，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向道之心，即便杀上百十个又如何？ 况且那个赵默，实在是跟个蟑螂一样，不知道接受自己的命运，反而五次三番找自己麻烦。若非他出现，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死。自己父亲的命和一个下贱女人的命，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说起来，反倒是赵默欠他更多。 倘若自己这次不能亲手杀了这个赵默，说不定日后此事就会成为自己向道之心上面的瑕疵，影响到自己后面的修炼。与其担着可能后期需要专门花时间修心去除这个瑕疵的风险，倒不如亲手杀了这个小杂种来得方便。 所以赵默必除！ 如今趁着师哥白天泽那个迂腐的家伙尚未回来，自己正好把事情办了。 跟府上管家交待了几句，王钧绮便辞了众人，独自一人朝着城南柳树巷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不少人都在讨论方才城外发生的大战。整个临安镇，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大事。从前老百姓都以为神仙只住在天上，今天有些人亲眼见到神仙下凡降妖，又怎么能不震惊？ 王钧绮穿着青阳派的道袍走在路上，路上不少人对这个老神仙的弟子投来羡慕的目光，王钧绮不由得心情大好。 “可惜这些愚人，穷其一生，也不过五六十年的寿数，所见所闻，无非方圆百里。” 对于赵默母亲的死，如果说当初王钧绮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有一点害怕与不安的话，如今则更是内心毫无波澜。领略过了山上的世界，王钧绮才发现整个临安竟是如此渺小。 沐浴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不断投来的目光和低声的称赞，王钧绮越发确定自己早已不是这个世俗世界的人。 “既踏上修仙之途，便要忘却红尘。凡人之生老病死，与天地间的茫茫大道相比，若蚍蜉之于鲲鹏，砂砾之于昆仑。凡问道者，不问红尘，无恨无爱，无所恐怖，既无挂碍，便得逍遥。吾辈所求之道，非功名利禄，乃是跳出六道轮回之数，修肉与灵之长生也。” 当年拜师之时这几句话，王钧绮依然铭记于心。 “可怜的凡人，一辈子都是庸庸碌碌。可怜的赵默，因为仇恨最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自己即将亲手解决那个小杂种，王钧绮竟然觉得自己有了些悲悯之心。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神道”的感觉？ 杀了赵默，让他脱离苦海，又何尝不是在帮助这个可怜的小孩呢？如果不杀了他，那么赵默势必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既报不了仇，还可能心生怨怼，枉杀其他无辜。倒不如自己亲手帮他解决这可以预见的痛苦的一生。 如此一想，王钧绮反倒觉得自己道心更加坚定。 不多时，王钧绮已经到了赵默家门口。 门庭荒破。 院子里破败不堪，只有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老冬青树，还带着些许生机。 王钧绮找到一把小木凳，闭眼坐在院中，呼吸吐纳起来，等着了结这一切。 第64章 赵默亏财觉心伤 钧绮报仇下狠手 话说赵默找寻了一番，并未再见到那个叫刀把子的男人。一想到当时师父憋着坏不告诉自己真相，导致白白亏损巨额财富，心中很是闷闷不乐。 “徒弟呀，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别生气了。”钟正南见一路上赵默不咋说话，整个心境也是乌云密布，知道是赵默在生闷气，便主动出口安慰。 “徒儿啊，那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况且又是你扒死人衣服得来的，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呸，那可是几百两银子，掉在地上没人要我捡起来咋了？我辛辛苦苦捡的钱被人骗走，你还跟个看热闹的一样，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赵默有点不服道。 “得得得，为师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你真相，这样你还乐乐呵呵的，你瞧你这一不开心，为师连个阳光都看不见了。” “你别跟我说话了行吗，我想静静。”其实赵默心里并非怨恨师父，只是觉得自己被人骗了这么多钱，非常可惜。毕竟这么多银子，就是上山砍一辈子柴，都攒不够。 “静静是谁呀，徒儿你有个青梅竹马怎么不跟为师说道说道呢？静静好看吗？胖还是瘦？为师可不喜欢胖的。话说徒儿你才七岁，怎么就开始思春了？”钟正南打趣道。 “师父，我错了，我不生您的气了，我求求您别跟苍蝇一样跟我脑子里嗡嗡嗡的，让我静静好吗？”赵默开始求饶。 此时此刻，赵默心境乌云逐渐散去，钟正南见安慰有效果，便也不再多说。 经过这些时日与赵默的朝夕相处，钟正南越发喜欢这个徒弟。虽然赵默开蒙算是比较晚，但是悟性很高，每日学习二十几个字，调息和练体也不含糊。如今一套自己传授的一套的伏魔拳，也能打出来个大概。 更让钟正南欣喜的是，当年自己从调息到开元这一步，体会了将近半年才突破，而赵默这个小子，竟然三日内就触摸到了门槛。 一般来说，能不能进入开元境界，是区分普通人和修士的标准。没有悟性者，一辈子也只能调息，无法真实体会到元气存在。大部分修士，也都需要三四年的时间，才能入门，进行开元。 而像钟正南这样的所谓天才，从六岁开始修炼，到成为《名士录》上在册一品修士，只用了半年时间——惊得当时大唐玄机司的人亲自来调查真伪，事后被当地传为神童。 “我徒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恐怕惊掉修士界所有人的下巴。”钟正南暗自得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极有可能也跟许诺的传功，食月的附体，和自己的神魂寄居都有关系。 赵默的经脉早被打通了，自己又因为被附体过而没死，相当于亲自体验过元气流动的感觉，学习起来自然快。不过为了避免徒弟好高骛远，太过骄傲，钟正南嘴上总是说赵默太笨。 “师父，这几日我走路时好像也能体会到那个什么元气的流动。到底啥时候才能进行开元入门啊？”赵默问道。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成为像许诺那样的修士，好报仇雪恨，加入墨家。 “急个屁！就你这乌龟一般的修炼速度，没学会走路就想跑起来了？不是为师吹牛，当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四品修士了，你呀，还差得远……”虽然说的是实话，但钟正南还是有点心虚。 “弟子明白了……我会努力修炼，朝师父看齐。”赵默说道。 “咳咳……不过既然你连走路都能感觉到元气流动，那开元的事情，等你回去师父就教你。” “太好了！那我跑着回去！” 听到自己要开元，赵默心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按照师父的说法，开元意味着正式成为一名炼气士，假以时日，就能一步步变成许叔那样的大侠。 于是赵默朝着柳树巷的破烂房屋一路小跑。 “小爷我也要学习开元做大侠了！” 扑通一声，院子里的大门被正在兴头上的赵默一脚踹开，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仇人。 原来是赵默看到了杀父仇人——王钧绮。 “小杂种，你刚才说什么？” 王钧绮看着楞在原地的赵默，阴笑着问道。 赵默瞬间由惊转怒。 轰隆隆—— 正在赵默心境里面小憩的钟正南，发现周围发生剧变，瞬间从艳阳天变得黑云压顶，狂风怒号，远处甚至有火山喷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见王钧绮笑着脸慢慢朝着赵默走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 “就凭你这么一个贱胚子！” 王钧绮单手一把抓起赵默头发，提起来，悬在自己面前。 “赵默，换身，让为师替你出气！”反应过来的钟正南在心境中对赵默说道，准备控制身体。 但是被赵默的本意压制了下去。 “师父，你别出手。”赵默以心声回应道。 钟正南明白了，这是赵默想自己对付王钧绮。 快速发动魂力，钟正南探测到对方有三境实力，理论上来说，双方不是一个量级的——赵默根本就不是对手！但是既然徒弟说了，自己暂且在心境内观战便是。至少有他在，赵默无性命之忧。 只见王钧绮就这么从头顶抓住赵默头发，无声盯着赵默，歪过头来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鸡仔一样瘦弱的少年。 “你刚才，说什么？”王钧绮轻蔑的问道。他从心理上不能接受，像赵默这样的泥腿子，竟然也在妄想成为和自己一样的身份。 “小爷我要开元，做大侠，杀了你这条狗！”赵默忍着头顶剧痛，气势上毫不输人。 “你再说一遍。”王钧绮脸越来越黑。 “小爷我，要开元，做大侠，杀你这条——” 最后一个字，赵默故意加重道： “狗。” “哈哈哈哈——” 王钧绮怒极反笑，先是装出一脸吃惊的样子，随即另一只手捶膝狂笑起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赵默脑子里面到底想的啥，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做大侠，做修士，报仇。 “小杂种你真是太幽默了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王钧绮感觉笑得差不多了，一把将赵默拎到墙边，按到地上，右手抓住赵默头颅，后脑勺朝着石头做成的墙壁狠狠撞过去。 “开元是！？” 王钧绮咬起牙关，一把将捏在手中的赵默的整个头颅捶进了石墙之中，墙上传来骨头和石头撞击的声音，随即是几片被撞碎的石块簌簌落地。 “大侠是！？” 王钧绮拽出赵默又是狠狠一捶。 “报仇是！？” 连续三下，整个墙壁已经完全被赵默的头撞破。 后脑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即便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一样。经受这么大力的撞击，换成王钧绮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王钧绮松开右手，赵默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他知道这次赵默肯定死透了。唯一遗憾的是，这么搞笑的事情竟然无人可以分享。 “小杂种，下辈子，投胎做只狗。” 王钧绮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默，心情大好。说完最后一句话，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府。 “就这？” 背后突然传来赵默的声音。 第65章 赵默惊现不死身 钧绮自爆绝生机 听到声音，王钧绮先是一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对一个总角孩童下了这么重的手之后，对方竟然还没死。 正自震惊之中，只见赵默借着体内异兽相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王钧绮只觉得背后一沉，竟是那赵默跳到背后，腰间被双腿狠狠夹住，喉咙也被两臂死死锁住。此一招式极难破开，但好在对方只是小孩，力气算不得大。于是便调动体内元气，打开背后脉门，将元气瞬间打出体外。 只听砰的一声，空气里传来一小声爆炸。赵默此时腹部紧贴王钧绮背后脉门，这一击如同被巨捶抡中一般，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咙内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时间咸的血液，苦的胆汁都涌了上来。 赵默浑身一软，自己便被空气爆炸的波动弹开了去，身形撞到墙上方才止住。 “徒儿，还是我来。你若想亲自报仇，我不杀他便是。”钟正南知道赵默根本不是对手，对方虽然境界只有三品，但观其方才元气波动，却属上乘功法，实力亦非寻常三品修士可比。 “师父，你只保我性命便是，我自知今日杀不得他，但是即便挨打，也该我自己受着。” 赵默艰难的擦干嘴边血迹，又指着王钧绮说道：“今日你打我的每一拳，我都会记着。” 王钧绮表面哈哈大笑，内心却是极为惊愕。赵默虽然从始至终一直在被动挨打，可自己下手不轻，按理说即便是自己，吃这么多重击也差不多该命丧黄泉了，怎么赵默还能说话挑衅？ 便道：“小杂种，你倒是挺抗揍！爷爷今天就满足你一下！” 说着话，王钧绮直接过去骑在赵默身上，两膝盖压住赵默双臂，左手锁住赵默脖子，右拳朝着赵默面门不断挥去。 一拳直接打断赵默鼻梁，又一拳打掉门牙，再一拳打爆左眼。接连数十拳下来，赵默面部已经不成人形，五官都挪了位置。王钧绮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孩扭曲的脸，松了一口气。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赵默面部五官竟然逐渐各自归位，断骨也自己开始重生。 难道此人竟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 上古经文《山海经》中曾经有载，昔日五帝之一黄帝的对手刑天，便是最早的不死之身，曾经被黄帝砍断头颅依然不死。此不死身乃是天生血脉之力，无需修炼便有，历朝历代极为罕见，但凡有记载的，无一不是一代高手。难道这个赵默竟然是刑天血脉？ 想到这里，王钧绮心中恨意更盛！ “凭什么！一个杂种，怎么配有如此血脉！” 王钧绮双拳如同车轮一般滚滚碾来，接连数百拳打得赵默再次血肉模糊。但是奈何即便如此，赵默还是哼哼唧唧发出声音，表示自己尚未身死。 “老子让你粉身碎骨！” 气急败坏之下，王钧绮拿出几张起爆符，贴在赵默脑门，准备直接将其脑袋炸成粉末。即便是不死之身，浑身被炸成碎块难道还能拼到一起？ 见此情景，钟正南不由得赵默继续控制身体。赵默心魂本来就弱，若是脑袋被炸碎，就是神仙也救不得赵默了。 刚想强行控制赵默身体，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住手！ 原来是那鱼幼薇和白天泽回府后寻师尊不见，又得知王钧绮独自出门，便循着踪迹赶来。正撞见赵默被贴上起爆符，那王钧绮尚未跳出圈外，结印起爆。 “师弟万不可行凶！”白天泽大喊。 “休要坏我事！”王钧绮此时心中已被怨念充斥，哪里还顾得了白天泽的话。自己虽未跑到安全距离之外，但即使今日拼得自己重伤，也要送这个小杂种上西天！若是今日不除了这个赵默，日后自己道心必然不稳，又何谈修炼！ 见王钧绮竟然就在起爆符旁边开始结印，鱼幼薇不得不出手阻止，远远掷出袖中暗箭。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砰！” 几乎是在爆炸的同一时刻，鱼幼薇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无比的魂力波动从赵默那里传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魂力强度竟然比师父苏温的还要生猛霸道！鱼幼薇心中一惊，随着魂力转瞬即逝，鱼幼薇只觉心中有无限恐怖。 方才的魂力，实在是让人绝望。 随着爆炸声响起，赵默周围石墙倒塌，烟尘四起，被碎石断木当场埋在其中。 那袖箭也被爆炸的波动弹开轨迹，王钧绮离那起爆符不过三两步距离，直接被弹飞数十米远，浑身肌肉严重烧伤，周天骨骼均被炸裂。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白天泽心中震惊万分。一是自己阻止不及，无辜送了赵默的性命，二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弟如此狠辣，竟然当面引爆符篆，连自己也一并炸了。 “师弟啊，你怎可如此鲁莽！” 此刻对于白天泽来说，这个朝夕相伴的师弟性命才是最为紧要的。他赶紧给王钧绮服下一颗回魂丹吊住生命本源，待将其送回府中调养，想那府中玄衣卫指挥使尚未回去，应该保得住师弟性命。至于那个赵默，待会儿再给他收尸便是。 “师哥，小师弟应该死不了，你快将他送回去。这个可怜的小孩就让我亲手埋了他……” 鱼幼薇此刻心情沉重复杂，自己自幼跟着师父在山中修炼，这次是头一回出门游历。此番出行，不仅看到了师伯降服异兽，也看到了人间百态，从一开始鞭笞赵默，到现在不依不饶炸死他，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师弟越发讨厌起来。只是可怜了这个小孩，小小年纪就受此磨难。 同时，鱼幼薇天生对魂力敏感，方才爆炸时那一瞬间的魂力爆发，似乎就是这个赵默体内发出。鱼幼薇觉得赵默可能还没死，便故意说了方才那番话，想留下来调查一下实情。 “也罢，这个赵默无辜被师弟杀了，回去我自然如实禀告师父。这里就由你善后，忙完后速速回府，不要让我担心。”说完，便背着奄奄一息的王钧绮离开了。 第66章 鱼幼薇入观心境 钟正南追忆故人 看着白天泽离去的背影，鱼幼薇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勾动胸前玉龙，用元气清理了落在赵默身上的木石杂物。 鱼幼薇半蹲在赵默面前，伸手出去，以两指轻轻按住赵默脖颈处测息，虽然脉搏虚弱，但是平稳有序，并未死亡。再看赵默脸上，原本被烧伤的皮肤竟然慢速的自动脱落，焕发新肌。 看着眼前这个暂时昏死过去的少年，再加上回想起爆炸之时一闪而过的强大魂力，鱼幼薇内心又是惊惧又是好奇。当下心想道：“方才亲眼看见此人当面中了起爆符，非但身体没有被炸碎，连烧伤的肌肤也自动愈合换新。但观其体质，并非其他种族，又不像常年修炼之人，甚是奇怪。而今周围并无其他人，不必刻意隐藏实力，且入他心境一观究竟。“ 鱼幼薇自幼跟着苏温学习道法，而今虽然方才十五岁，却于去年初就踏入五品境界。聚气、剥骨、入魂，一路下来畅通无阻。尤其是这入魂境界，早听师父苏温说修士一途，入魂极难，可是鱼幼薇破境入魂之时，心魂并不交手，自动与本体融合，可谓惊绝同代。 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苏温便对外宣称鱼幼薇如今才刚踏足四品初期而已。饶是如此，已经是在魏国家喻户晓的修道奇才了。再加上有这枚玉龙贴身做护，故除了师父苏温本人之外，其他人只道鱼幼薇方才四品境界。 只见鱼幼薇用手掌按住赵默头顶穴道，闭眼调动神魂就要进入赵默心境。 此时钟正南也早察觉周围之事。方才面对爆炸之时，钟正南危急时刻强行接管了赵默身体，由于体内有不少许诺留下的元气，故得以瞬间调动元气形成保护，不至于让赵默肉体被炸成碎块。而今这女子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竟然在试图进入赵默心境，钟正南也是心中惊诧，便在心境中躲了起来，且看来者到底是何人。 鱼幼薇入境。 映入眼帘的正是赵默家院，四壁完整，院中独见一小男孩和一个黑色幼猫正在嬉戏玩闹。 见到赵默心魂在此地，旁边却多了一只黑猫，鱼幼薇也觉得有趣，便上前问道：“小弟弟，这只黑猫叫什么？” “它叫大黑。咦，小姐姐你是……我好像见过你！”赵默心魂说道。 “大黑真可爱。”鱼幼薇看着面前这个毛茸茸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黑猫，不由得心生欢喜，伸手抚摸了起来。 “我叫鱼幼薇，几日前我同师哥找过你一次，想必是那时候见过面。” “鱼幼薇，名字真奇怪。”赵默心魂说道。 “小弟弟，这里就你们两个吗，还有没有其他人。”鱼幼薇感觉得到，方才那个可怕的魂力波动，绝非赵默心魂或这只小猫所发出，这十有八九还藏有其他魂魄。 “没了没了，就我们两个。”赵默心魂双眼坚定不移的盯着鱼幼薇，急忙摆手说道。 “小小年纪就撒谎，看姐姐我不赏你一个栗子吃！”鱼幼薇弯起指头做势就要弹他脑袋。 “我没有撒谎啊。”赵默心魂慌张道，但嘴上却不改。 “好，那姐姐再问你，是谁教你告诉我他不在此处的？” “是我师父！”赵默心魂肯定的说道，这次他确实没有撒谎。 “高人别藏着了，还请出来见本姑娘一见。”鱼幼薇大声说道。 钟正南见徒弟心魂如此经不住盘问，满脸黑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哈哈道：“鱼姑娘好啊哈哈哈哈。” “方才护住赵默的可是你？”鱼幼薇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起来。只是心中暗暗吃惊，此人为何长得豹头环眼，宽鼻厚唇，更兼须发茂盛，当得上奇丑无比四个字。 “姑娘如何得知？”钟正南内心一惊，他只是短短一瞬控制赵默身体，若非大宗师以上的级别，如何探查得到自己的魂力？ 面前这个鱼幼薇看起来古灵精怪，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见此人年纪不大却有至少五品后期的境界，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方才自己一直在暗中观察，这姑娘见到尚在幼年形态的大黑，竟然面无一丝惊色，哪怕她不认识什么上古异兽，普通修士心境中有其他魂灵，也该吃惊才符合常景。 若说是什么宗门长老假装姑娘家家在外暗中护佑弟子也就罢了，可是来到心魂的必然是其本体，这是任谁也做不得假的——对方确实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阁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是我先问的。”鱼幼薇笑着问道，此番她也确认了对方确实就是刚才出手的魂灵，单论魂力高低，似乎与自己师父苏温不相上下了。 “哈哈哈哈，鄙人钟正南是也。方才确实是我出手护我徒弟周全。”钟正南并不打算说谎，方才他想趁着对方说话分神之际，探测一下对方境界高低，便以极其微弱的一丝魂力去做试探，却被那姑娘胸前玉龙吸走。 定睛一看那枚玉龙，钟正南心中便已猜测到八九分事情原委。 “敢问令师苏温近来可还好？” 听见对方提到师父苏温二字，鱼幼薇头一次露出吃惊之色。这里是遥远的秦国土地，对方竟然能一见面就猜出师父苏温之名来，难不成是早与师父旧识？ “哈哈哈不必惊慌，令师苏女侠乃是远近闻名的高手，方才你自报姓名之时，我便知道你是她的弟子了。”钟正南已然透过神色猜到对方心事，连忙解释打消疑虑。 “道长可是认识我家掌门？”鱼幼薇说道。 没想到时过境迁，那苏温已经接任了青阳派掌门人职位。钟正南顺着话锋回答道：“青阳派掌门人，天下又有谁人不知？” “恕我初次外出游历，孤陋寡闻，不知道长师从何门？回去后也好和师父交代。”鱼幼薇行了一礼以赔不是道。 “小道无门无派，不过一无名野修尔。只是想求姑娘一件事。” “道长何必自谦。只是幼薇自知能力有限，又与道长初次见面，不知何事帮得上道长？” 方才几句试探之下，钟正南知道对方对于上一辈的事情所知甚少，此时不想泄露太多，又想着护住徒弟周全，便道：“实不相瞒，我不过是一孤魂野鬼尔，前不久机缘巧合才收了这个徒弟。方才你未来之时，我徒儿与那王钧绮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奈何敌他不过，不得已才出手救下徒弟性命。至于两人之间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拼命，其中原委，想必姑娘也知道一些。我只求姑娘回去只说赵默已死，也不要透露我的姓名。” “那我为何要帮你？”鱼幼薇道，对方实力如此深厚，绝对不是什么野修。 “我看姑娘天资卓越，心存善意。我这徒儿孤苦伶仃，不小心惹上了大宗门，若是被那王钧绮知道他此战未死的话。一来必然影响其道心，于其不利；二来我徒儿也多份危险，与他不利；三来令师与我有旧，若被知晓了我的名字去，必然惹起不少事端，于你们宗门也不利；这第四嘛……” 钟正南知道仅凭前面三点，不足以让鱼幼薇善罢甘休，只好继续说道：“我想姑娘必然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源。” 鱼幼薇这次是真的吃惊，对面这人难不成知道自己身世？ 自己从记事起，就是由师父抚养长大，苏温从没有跟她主动说起过自己身世，每每自己问及，苏温都会面有愠色，既不回答，也不许其追问下去。久而久之，身世问题成了鱼幼薇内心埋藏着最大的秘密。 鱼幼薇一直好奇为什么自己修炼起来毫不费力，进度却比其他师兄弟快很多。师父曾经说过，即便放眼在整个东华大陆，自己也称得上少年天才，惊艳绝绝，前无古人！这也是为什么宗门对外一直将境界压低，只报四品的原因，十五岁的入魂境，说出去实在是太过恐怖，恐怕引起不少势力的忌惮！ 见鱼幼薇怔怔说不出话来，钟正南正色道：“姑娘你还年少，有些事，苏温也不愿意对你说起。但是这终究是你自己的身世，你有权利知晓。你师父或许希望隐瞒你一辈子，但我不这么想！只是如今时机尚不成熟，我答应你，待你十八岁成年之后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必然不隐瞒其中一丝一毫！只是在此之前，你务必不能跟苏温提起我的名字。” 鱼幼薇听了这些，沉默良久，才说道：“我因自幼对魂力波动敏感，故与人言语之间，对方是否说谎一测便知。方才道长以极细微的魂力试探我种种，我都知道了。先前道长出手护住赵默时，我也知道长修为深厚，并不在师父之下。只是最后还有最后一事想问道长，何故不能将道长尊名说与家师，家师又为何一直瞒着我身世之事，敢问道长与我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之名讳，于东华大路上早已不显。”钟正南说完，转身背对鱼幼薇，以一绝世高手之姿缓缓道。 “我与苏温小姐当年相识时。小姐倾国倾城，遗世而独立，我之形容，不堪入目。若被你提及我的污名，恐怕令师道心紊乱，再难渡劫飞升，故此万万不可提起。至于我与令师之间的关系……” 钟正南故意停顿了一下，又转过半张脸道：“唯故人尔。” 说罢，便自行进了屋子，关门不再见人。 第67章 赵默幼薇初接触 芳草青青万物生 鱼幼薇见此情景也再不继续追问。回过神来，看赵默躯体已然恢复小半，只是人还在昏睡之中，便将赵默抱将起来，要转移到屋里。 “娘……” 赵默被放下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面前鱼幼薇，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娘亲在身边，便脱口叫出声来。多年不见母亲，赵默还以为自己此刻已经死了，此刻正在阴曹地府和家人相会。 “别说话。” 鱼幼薇轻声说道，随即给赵默垫上枕头，又从桌子上拿了一碗水来，喂了下去。 喝下水后，赵默方觉得清醒了些，才认出面前的女子并非自己娘亲，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姐姐，你是……”赵默此时尚未认出面前女子来，只当是故事里的神仙姐姐下凡来了。 “我是前几日同师哥白天泽一起找过你的鱼幼薇，还记得吗？方才你险些被我师弟王钧绮打死。若非你师父紧急出手，恐怕如今早就尸首异处了。如今你既然保下一条命，就应该好好活下去。”鱼幼薇第一次听见别人叫她姐姐，还有点不太习惯。 “师父……好好活下去” 赵默默念了一遍，终于大致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此刻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都是费劲无比。 鱼幼薇见赵默嘴唇惨白，面无血色，知道是刚才精神与肉体消耗过大。面前这个小孩比自己小了不少，鱼幼薇不忍心就此离去，便道：“你还能坐起来吗？不要动，我替你疗伤。” 说着便扶起赵默，自己也盘腿坐下。 既然是疗伤，两人免不了有些肌肤之亲，那鱼幼薇帮忙褪下赵默上衣，两只玉手手掌抵住赵默背后脉门。肌肤碰触的一瞬间，赵默只觉得一股暖流经背后流转至全身，舒畅无比。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鱼幼薇催动元气在赵默体内流转了三个周天，顺便修复了一些体内的气府缺陷。赵默面上这才渐渐恢复了血色，身上也终于有了力气，可以自行搭桥调息了。 见此情况，鱼幼薇便收手停了下来。 “鱼姐姐，谢谢你。”赵默穿好衣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果然长得如图画中仙子一般，说话也是温柔如水，声音像极了自己逝去多年的娘亲。此情此景，赵默一时间伤感涌上心头，对鱼幼薇的一股亲近感也油然而生。 鱼幼薇是头一次听见别人对自己说谢谢二字，往日里师父对自己管教严格，而且除了几个有资格来主峰修行的师兄师弟外，极少与其他的宗门师兄弟往来。而这些同龄之人，大都是对自己的敬畏之心更多一点，将自己看成未来掌门接班人看待的。 如今看着赵默说话，言语间倒像是自己的弟弟一般。只是下山前师父交待自己，不要与山下其他人有过多交流，尤其是异性，免得日后修炼途上于道心有碍，便点头说道： “赵默，我看你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有两件事告诉你：其一，今日你已经被王钧绮打死，我离开后，你不可再在此处逗留，免招祸患。其二，今日你并未见过我，我也不曾亲手给你疗伤。”说完便跳到地上，迈步离去。 “你和王钧绮本是同门，今日为什么要帮我？”赵默问道。 “王钧绮的仇，等他日你有实力了，自可来我青阳派寻仇，我不会护着他。记住一句话：我是我，他是他，青阳是青阳！”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只留下赵默一人在原处发呆。 “多好的小姑娘啊，要是能给我徒弟当个媳妇挺不错的，可惜就是年纪大了点。” 听见钟正南在心境中说话，赵默回过神来，脸色泛起红晕，有些害羞道：“老东西莫要瞎说！” “赵默！你越来越没礼数了！”钟正南骂道。 “谁让你老不正经，你再瞎说的话，我就赌咒不再叫你师父。”赵默没好气道。 “也罢也罢，为师不乱说就是。只是咱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此地。”中正南提醒道。 赵默知道自己现在不是王钧绮的对手，没有实力，连青阳派的山门都踏不进去，更别提报仇雪恨了。既然自己现在有了假死的身份，便该利用时机，潜行修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日后身手如许诺大侠一般，再去寻仇不迟！ 当下匆匆收拾了东西，包袱里只带了一本小二送给自己的《墨问》，一方青山印，还有红姑送的一枚发黄兽牙，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再有就是十几枚之前搜尸得到的符篆，几两碎银，数张干粮，以及一柄砍柴用的斧子。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其他被褥等杂物，均被钟正南要求留在原地，这难免让赵默心疼不已。 “几张破被褥桌椅罢了，有什么好心疼的？到时候一路上咱们多去那修士店、拍卖行、古玩街上逛逛，师父这双慧眼，保你到了楚国就变成大富翁。” 听见钟正南这么说，赵默才又开心起来。 收拾完毕，匆忙走小路出了城，离开临安，朝着东边独自踏斜阳行去。 话说自那王钧绮受了重伤回去后，幸好有玄衣卫指挥使秦然尚未离开，便出手对其进行救治。后面得知王钧绮乃是去杀那个叫赵默的小子，竟然还拼得一身重伤归来，再加上想起之前自己外露气场时，赵默表现非同一般。只是当时忙于处理异兽之事，没来得及腾出手关注赵默，如今却对赵默起了兴趣。作为玄衣卫指挥使，自然不可错漏此人，免得日后对秦国造成危害。 正猜想之间，恰逢鱼幼薇回来，简述了一遍事情经过：说是那赵默已被炸成碎块，自己于心不忍，便将尸身碎块收拢一处，交予城外停尸处放火一起烧了。秦然犹不放心，便派出两路人马去查，果然回报赵默家中已无人，城外挺尸处也确实焚烧过青阳派弟子送来的尸体。自此秦然便也不再继续深查下去。 后续不过是青阳派弟子等王钧绮重伤恢复，又在临安镇附近游玩了几日。等各地宗门与白天泽交接完毕后，也都各自散了，青阳派众弟子也都启程回宗。 芳草青青，春雨无声。 天高地阔，万物长生。 又是一轮春末细雨过后，整个临安小镇重归往日宁静。 周围的山上也开起了漫山遍野的粉色桃花。 夏天来了。 第一卷 《少年不识愁滋味》完 第68章 羊皮筏子过渭河 无名野叟吹牛皮 秦国，凉州边境，渭水河畔。 一队人马在河边停了下来。一眼看去，将近十来个男子，后面押着三辆马车，这是一支常年往返于河西走廊和秦国都城之间的马队。 “小哥，你看。“一个中年男子指着面前的河流说道：””过了这渭水，前方便是青州地界。一会儿随我们马队过河后，再往前走五里路便是青州城了。你可在青州城多歇几日，看能不能搭上去楚国做生意的其他马队，好与他们一路同行。我们过了青州城，就要往北走咯。” 说话的大叔姓马，乃是一名马夫，专管马队饲喂等事。口中所说的小哥，正是赵默。 自从赵默离了临安后，为了防止被人追查到，便昼夜不停走了一天一夜，这才于官道上遇见这支马队。之后便一直跟在马队后面走。那马大叔见赵默一个小孩子在外流浪，两人便慢慢聊了起来。随着马队昼行夜卧了数日，倒也和马队里几个大叔熟络了起来。 “马叔，我看这河水似乎不浅，两岸少说也有一里多宽，这河上又没搭桥，你们马队如何过得去？” “看样子你就是没出过远门，今儿就给你开开眼。”马大叔笑道，常年吸食烟草的牙齿黑中带黄。 只见马队几人从货车上卸下来几张羊皮，有那膀大腰圆的粗汉字，对准羊皮一端吹起气来，直吹得脸上胀得紫红，青筋暴起，这才吹得羊皮圆滚滚胀如剥了壳的鸡蛋，之后便赶忙用绳子将口子封起来。那大汉也是累得喘着粗气。 “你看他吹的那个，乃是成年公羊的皮子，由匠人去了头尾四肢，褪了羊毛，囫囵浑脱成这个口袋的形状。再经盐水反复浸泡、在那毒日头下晒上几天，等干透后抹上油脂进行捶打，如此反复几遍，才做成这个皮筒子。俗话说‘千年筏子百年桥，黄河水上第一漂’，说的便是这个玩意儿。”马叔得意洋洋解释道。 “马叔果然是见多识广。”赵默笑嘻嘻应道。 “莫说是咱们这几车货物，便是那浑身穿着盔甲的军马，这筏子也渡得。你我且在阴凉处歇歇脚，等他们扎好筏子再走。” 两人走到就近一棵树下，见那马叔从腰间拿出一杆旱烟拿在手里，搓了烟叶子放进去，又拿了火折子吹燃，一口抽了起来。 正巧看见从下游过来两人。其中一个老头看着五十来岁，面容干瘦，形如枯槁，双目无神，应该是个瞎子。一旁搀着他的是个女孩，瞧样子不过七八岁，穿着也极为朴素，衣服上面大小补丁数不胜数。应该是爷孙两人。 两人来到树下，老头朝着大树拱手道：“老身滋扰了。” “老爷子，您去哪儿？”马大叔见此人确实是瞎子，问道。 听到这说话的声音不高，老头便知对方蹲着，方才自己行错了礼，便低头笑道：“爷们儿好。老身本来是要带着孙女去青州城里走一趟的。奈何早有十几年没出过乡里，又瞎了眼睛，原记得这官道附近有桥的，和孙女寻了一趟竟然没见着。方才远远听见马队经过，故此转身寻来，看爷们能不能行个方便，给小老儿爷孙两个搭个顺风船。” “既如此，我便帮你我们队里管事的人，问问他那边可使得。你们与一旁这小哥儿在树下等我便是。” 说完话，马大叔抽掉最后一口烟，站起身用鞋底拍掉残留的烟灰，找马队的首领去问了。 这边赵默帮着老头子坐在石头上，两人闲聊了两句，才知道老头本姓也是赵，住在上游的赵家湾里，这女孩是他孙女，唤做红儿。 没多时，马大叔过来说道：“老爷子，方才我们队长说了，一会儿你们爷孙同赵小哥最后一批过河便是。我们也不要你什么过河钱，只是一会儿过了河时，依旧是同这小哥儿远远跟在马队后面走便是。” 老头起身又行了一礼，嘴里说道：“你们这马队规矩我也懂得，年轻的时候，小老儿也曾押过货，走的是那林海雪原到长安的林海道儿，说起来，那条路比这河西道更是凶险万分哟。” 见是同行的前辈，马大叔便东一句西一句问了起来，两人聊得热络。赵默只在一旁盘腿坐着引气调息，一边分神听着二人对话。 自跟着马队行走这几日，赵默一直远远跟在马队后面。按照钟正南说的，腿上绑着两斤的沙袋，每过一旬便加上一斤，以做练体之用。等马队休息时，赵默便开始打坐修炼，如今已经学会开元引气之法，这一品境界，除去开元、引气之外，还有分神要练。 所谓开元，便是打开元气流通的通道，由于之前赵默被食月附体，又被钟正南控制过，寻常人摸索多年的开元对他来说竟是易如反掌。 再者引气，是为了将外界的混沌元气引入体内，炼化为精纯的元气。 最后分神，便是为了做到一边用心引气修炼，一边知晓周围事宜。一心二用，是为分神。为了日后能够作战时一边战斗一边调动元气做准备。 此三项学会时，便算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修士了，待其熟练掌握，便算得上境界稳固。 《墨问》中也对此有详细说明。天下诸般功法，背后道理总是相通，无非是将外界混沌元气炼化，为自己炼体所用罢了，只是不同宗派间的修炼方式与路径或有所区别罢了。不过就此境界来说，大都不过如此修炼，只是引气速度，因人而异，也因地而异。 若是在那元气浓厚的仙家宝地修炼，引气时自然轻松许多，反之若是周围元气稀薄，修炼者难以捕捉到元气，更何谈引？再者也看修炼者的自身体质，若脉门过小，经脉狭窄的人，即便开元了，引气时速度过慢，就是放到仙家宝地，引气效率也与在别处无二致。 好在赵默经过之前的经历，周天经脉、气府、心境等等，早已超出寻常修炼者千里之外，再加上赵默练功从不懈怠，悟性又好，这才不到一旬功夫，一品境界竟然已经稳固。饶是曾经的唐国神童钟正南，也暗自赞叹。只是明面上依旧骂徒儿愚笨，开个元竟然也值得花上四五天功夫揣摩。 “说起小老儿这双瞎眼来，也是当年在那林海道上押货之时，遇到一只过路妖怪。对方乃是一只金翅大鹏，两翅撑开足足有半里地那么大，那翅膀一扇动时，飞沙走石，吹折了好几根树木来。我这眼睛便是砂石入眼，打成了瞎子。”老头继续吹嘘着往事，看到有人听自己讲话，自然是愿意多说几句。 这马大叔哪里见过这么大妖怪，直被老头唬得瞪大了眼睛。 一旁红儿见此情景，笑道：“大伯别听我爷爷胡言，去岁我在屋里用弹弓子打着玩时，爷爷还跟我说：‘小红啊，玩这个别在屋子里，小心那石子弹回来崩瞎了眼睛，爷爷当年就是被这么弄瞎的！’” 一番话说得赵默也忍俊不禁起来，几人痛快笑了一阵才罢。 第69章 浪里惊现巨型兽 无毛水猿活吃人 “收拾渡河！” 随着马队首领一声令下，只见那岸边羊皮筏子早已制成。九个羊皮袋子充满气体，按照三三之数均匀排列。皮子上固定了细木板子，经粗纬细，四四方方，恰如一个木筏般。 两个汉子抬起木筏放至岸边扶住，其余人将马车拆卸，装到木筏上面。不一时，满满一筏子货物早已装好。另有几人以木板为桨，划着过河去了。不过一刻钟功夫，空筏子又划了回来，如此来往三趟，便只剩下赵默等人最后一趟过河了。 “爷爷，我看他们方才明明可以捎上我们一起过去，怎么偏偏又单独让那马叔划着空筏子回来拉我们一趟，多了好些麻烦事。”小红拉着老爷子手问道。 “咳咳……这个爷爷倒是知道原由。只因这江湖上跑马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行至荒郊野外处时，若是看见路边若遇到有那落单的妇孺老弱之流，旦有人请求同行时，不可不帮忙。为的是防止自己日后同样处境时有人帮助。” “只是江湖上面难免凶险，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少好汉死在一个行侠仗义的事上？所以就算是帮人，行走时也要隔着距离，且有专人提防监看，那划船回来接我们的便有监视之责。”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赵默这才想通前几日马叔说给自己的“规矩”来由。 正说间，筏子已然到了。赵默跟着上了筏子后，接过木浆来要帮忙划船，那马叔见天晴云阔，河面亦无风浪，也乐得空手乘一回船，便由他去了。 不一时那皮筏行至河中，赵默看见河底一块阴影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小心点！好像有东西。”马大叔也看到了这个东西，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住赵默手里拿着的木筏，示意不要再动。 “说不定是河底的妖怪把咱们当成食物了，大家千万别动，默念河神保佑便是。”老头子见多识广，虽然眼睛瞎了，却也察觉了气氛不对，赶忙抱住孙女，心里默念起佛来。 几人屏住气息，不敢再发出响动之声，任由筏子在河上随波逐流，一时间心跳之声可闻。 “亲娘咧，那又是啥玩意儿……”马大叔看着下游吃惊道，远看竟像是一只巨兽从河上行来。 赵默最近引气修炼，眼力也比之前稍微好些，定睛一看，却不是什么猛兽，而是一艘快艇，只是艇上雕刻了一颗硕大龙头，涂上了一层彩漆，故而远远看起来如同巨兽般。 众人正惊诧间，只见河里黑影突然加速，朝着筏子撞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筏子，众人死死抓住上面的木头，方才没有失足掉下去。岸边装货的众人早已看到这一幕，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河中之物往回游了一阵，再次蓄势冲锋过来，眼看这一击比之先前力量大了许多，赵默也顾不得别的，且掏出腰间木斧头，一手抓住筏子，另一只手朝着水下的黑影囫囵砍了下去。 这一下却只砍到几朵浪花来。 那筏子被河中之物从底下顶起，筏子瞬间吃了这几百斤的力道，冲出水面一米多高。水下之物也露出头来，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无毛猴子模样。 只见那猴子头颅有石磨大小，浑身覆满深色鳞片，嘴里发出奇怪的猿啼之声，近距离听着甚是刺耳，就连岸边众人也有受不了这声音捂住耳朵的。 方才这一撞彻底撞碎了筏子，几人从空中落入水里，那巨猴就近一把抓住老头子，张开大嘴就将整个头颅吞了下去，随后扯断脖颈处，贪嚼了起来。见那脖子上有鲜血飚出，巨猴赶忙咽下头颅，搭嘴疯狂吮吸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马大叔见此情景早已吓瘫在了河中，那小女孩不懂水性，还在挣扎。只有赵默最先看清现场情况，急忙游向小女孩处，拖着往岸边游了过去。 巨猴似乎是嫌弃赵默和小红身材太小，只出手去抓那吓晕过去了的马大叔。情急之下赵默哪里还来得及回去救人，只拼了命一般拖着小红往岸边游去。岸边马队里早有臂力大的人，拿麻绳栓上一块木板朝着赵默那里掷了过去，看能不能救得一两位。 巨猴浮在水里，左右手各擒一人吃了起来，并不去追。 趁着机会，赵默游到岸边，抓住了丢来的木板，被众人合力拉了上去。 小红呛了不少水进去，此刻已经昏迷，赵默也累得够呛，只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个是水猿，这么大个头的极为罕见，必然是从别处运来。”钟正南以心声告诉赵默。 “方才如此危急时刻，你为什么不出手相救！”赵默看着被染红的河水，内心又惧又气。惧的是这巨大水猿实在是太过恐怖，气的是自己师父明明可以借自己身体救下别人，却始终不曾出手。 钟正南道：“人体所适魂魄，天生只有一个本体最相合。且不说为师每次借用你的身体时，对你有多大伤害，便是你宁愿拼了命也要出手救人时，可曾想过天道循环之理？” “什么狗屁天道循环！？”赵默问道。 “芸芸众生，那水猿和人一样，都算天下苍生，本就是食肉为生。何故人吃得猪狗牛羊之物，那水猿却不该吃人充饥了？我看那水猿并不贪杀，吃人只是本性使然，既不来追你，我便绝不出手。你平日里既然立志做那墨家游侠，天天学习《墨问》，岂不闻‘兼爱、平等’之词，并非人族专有？” 一席话说得赵默哑口无言。 “可是……”赵默还是想说点什么。 “可是个屁，心怀侠义之心，若是你自己有能力杀了水猿，救下他们几人，为师才称你是个好汉。日后行走山河，比今日更加凶险残酷的事情还要更多，若我事事帮你，恐怕你不仅练功会走火入魔，便是报仇之事也遥遥无望矣。” 此时下游那艘快船此时也跟了上来，停在岸边。只见船上下来一青年小厮，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见了众人，也不行礼，直接扔下一包银子，冷冷道：“我家公子说了，方才对随宠管教不严，一时没看住惹了祸来，毕竟是伤了筏子和人，特此赔偿十两银子。” 说罢，便转身要回船上去。 “站住！伤了人命竟然如此敷衍了事？”远处传来一男子声音道。 第70章 夺命旋风鸣不平 白衣男子见小红 众人循着声音回头看时，说话的乃是一男子，此时竟然稳稳站在一株河柳之上。 只见那男子头戴斗笠，身穿一袭蓝色长袍，双臂环抱胸前，背后系着一把九尺伏魔铁环杖，铁杖上的狮头极为显眼，双眼空洞处不断散发着浓浓黑烟。 “你是何人，胆敢管我家公子之事？”那青年小厮并不害怕，指着男子嚣张的问道。 “哼！”男子说完，只一瞬，又出现在那小厮面前。身形早已停住，但背后长袍因其速度太快，尚未落下。 “夺命旋风宋大宝之名，汝可听闻？”宋大宝说完，背后长袍也恰好落定。 那小厮如何见过此等绝世高手，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闪到自己眼前来了，吓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快叫你主子出来！”宋大宝一声大喝，惊醒了那小厮，对方连滚带爬踉跄着回了船上报信。 “主子，外面来了一个神仙找您麻烦来了！”那小厮原是这几日才上船服侍，见船上公子出手大方，穿着显贵，便仗着势不把别人放到眼里，方才被宋大宝一吓，慌得没了主意，嘴里竟乱喊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废物。” 小厮被那人一脚踹开，吃痛滚到旁边哀叫起来。 “外面是何人聒噪，扰我清净？” 但见船舱里面站出来一人，生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头戴束发白银冠，身穿白色蟒纹箭袖，腰间束着金色游龙带，脚蹬一双厚底青云靴。手上握着一把折扇，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背后跟着一名三十多岁的黑衣男子，替他撑着一把白色遮阳油纸伞，伞上乃是一幅大写意的山水画。 宋大宝抬头见此人气度不凡，身后撑伞的黑衣侍从更是气息平稳绵长，深不可测。方才自己路过附近，远远听见有异常响动，循着声音赶过来时，却看见河里一只水猿正在吞食人肉，便只当是谁家纨绔在此作恶，想着出手行侠仗义一番给自己赚点名声，顺便看能不能从中捞点好处。 没想到对面竟然是个硬茬子，但看这穿着打扮，侍从兽宠，绝对不是寻常富家子弟。 “那河里水猿不过尚在幼年，大约四品境界，我倒是打得过。奈何这撑伞的侍从，竟然看不出修为深浅。如今我已经站了出来，若是直接脚底抹油开溜，难免折了日后江湖上的威名。此事他不占理，且先与他辩论一番再说。” 宋大宝心中快速闪过这些念头，便张口说道：“方才我路过时，看到公子叫手下恶宠伤了两条无辜性命，俗话说人命关天，公子竟然想用区区十两银子了事？” 只见那白衣男子听完此番话，伸了个懒腰，指着河中水猿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两人乃是河里那货杀的，与我何干？纵然是报仇，也应该找它去。” 说着话，男子缓缓走了下来，背后撑伞侍从寸步不离。只见男子捂住鼻子看了一圈，又说道：“本公子不过是看这些人死的可怜，才叫手下小厮拿了一百两银子，好心给他们收个尸罢了。” 见地上小女孩尚在昏迷之中，白衣男子便撩起衣摆蹲下，一边摸其脉象，一边继续说道：“却不知手底下这蠢笨东西，胆敢当着我的面私吞了九十两。”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倒出其中一颗给小红喂了下去。众人不敢阻拦，赵默本想要出手，却被钟正南在心境中提醒道：“对方这个撑伞的侍从修为深不可测，先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忍住怒火，看着小红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鸳鸯！”白衣男子突然脸色一变，只见话音落地，那河中央的水猿如同有灵性一般，长啸一声从水中窜了出来，扑通一声落在船上。整艘船也剧烈摇晃了一下，激起一层巨大的波浪。 众人这才看见那水猿全貌，竟然足足有三人高，四肢硕长，肌肉发达，通体布满了青黑色鳞片，两只眼珠如橘子大小，嘴上獠牙足有半米长，形容甚是可怖。 “今日许你多吃一个撒谎之徒，以后你可不许撒谎哟。” 白衣男子说完，那叫做鸳鸯的巨猿心领神会，一把拖出船舱里的小厮来。 小厮早被吓得屎尿齐流，巨猿方才已然吃饱，看着小厮身体精致，细皮嫩肉，便也动了玩心。只见它一手捉住小厮，一手撕扯下来衣服随手一弹。随即单手抓住小厮放在河里来回涮了一下，如同吃火锅涮肉一般，将身上屎尿弄干净，又凑在鼻子前闻了闻，那小厮活活被当场吓死过去。 随后巨猿一口舔将下去，那小厮半边人皮便被舌头上的倒刺舔剥了皮。看得岸上众人一身汗毛倒立，有几人早各自呕吐了起来，也有被吓尿的，两腿只不住打颤儿，跪在地上浑身冷汗如雨下。 饶是见过食月杀人的赵默，此刻也是一阵恶心，恐惧之感不由自主涌上心头。好在心境有钟正南护着，不至于太过失态。 经此一事，在场无一人再敢说话，只有那宋大宝不为所动，心中开始思考脱身之策。此人心狠手辣，绝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这闲事自己恐怕管不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可好些了？”白衣男子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是全神贯注看着眼前小女孩醒了过来，温柔问道。 “我……我叫小红。”小红睁开眼睛，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头晕。过了一晌，才想起刚才河上之事，连忙问自己爷爷在哪？ “小红……名字倒是俗了些。”白衣男子依旧自顾自说着话，看着面前这个叫小红的小女孩，便又问道：“小红，能告诉我你跟着爷爷是要去哪里吗？” “爷爷说是要将我卖到城里的怡红院去，好换十两银子给奶奶治病。”小红天真的说道，并不知道爷爷说的怡红院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被卖了之后会面临什么。 白衣男子见小红如此单纯，便笑着捏了捏小红的脸蛋，说道：“怡红院正是我开的，回头我让人带上一百两银子去你家，给奶奶治病，若是寻常医生治不好，还有我呢。只是你就不必随也有去那里了，直接跟着我好不好？” “可是我爷爷人呢？”小红问道，她依然关心自己爷爷下落。 “你瞧。”白衣男子转身用折扇指着船上刚吃完小厮的水猿说道：“爷爷刚刚被那个怪猴子不小心吃了。” “哇……”小女孩突然就哭出声来。 究竟不知小红后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71章 青州城主白相与 光天化日活阎罗 因见小红突然大哭起来，反倒是白衣男子显得有些慌神，便对那船上水猿骂道：“畜生！你方才吃的是他爷爷，快给小红姑娘赔罪！” 那水猿本是通灵之兽，见主人好不容易动怒，便像受了委屈似的，呜咽了两声，随即学着人类的模样，站在船上朝着小红不住拱手作揖，乞求原谅。 小红毕竟是个孩子，又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怪兽给自己行礼作揖，觉得憨态可掬，十分有趣，竟然一瞬间转哭为笑。又因方才未见血腥之事，便将爷爷不见的事抛到脑后去了。 见小红开心起来，那白衣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趁机说道：“如何？若是你同意跟着我回府，这蠢猴子天天给你当坐骑。” “你叫什么名字？方才答应我的事，可不许耍赖！”小红说道。 “白相与。”男子微笑道。 听闻那白相与如此道出本名来，一旁宋大宝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方才没有贸然出手，此人竟然就是那江湖上远近闻名的白相与白公子。 说起这白相与来，近几年可谓声名鹊起。 听坊间传闻，在早些年间，秦国当朝皇帝尚未登基之时，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后来与一白姓女子诞下一子。据说那孩子出生之时，长安城突然天色大变，有天狗食日之相。待其呱呱坠地，又突降大雨，雷动整个长安。 这个孩子，便是白相与。 后来皇家争斗，为了避祸，白相与刚出生就被人暗中替换，派死士连夜护送到了蛮荒大陆之上，可惜其母亲和那被替换的婴儿，皆是中剧毒而亡。 后来新皇登基，改元精武，白相与才被接回秦国，此时已经十岁。据说这个在蛮荒大陆长大的私生子性情极为古怪，喜怒无常，行动乖张，连他亲爹皇帝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在宫内呆了两年多，拔太傅胡子，掀后妃裙子，抓老爹龙根，惹下不少事情来。 不得已，皇帝只好将其五花大绑，随军送到河西走廊文圣郭荷门下修习了三年。再回长安时，已经是十五岁的小伙子。为了防止在后宫惹出事情，便单独给他建了一个白府。 却说那白相与一人住在宫外，无人拘束，每日专门结交长安豪门纨绔以及四方侠客。白天吟诗作乐，赛马投壶，自号大阴居士，处女作便以一篇《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而震惊文坛；晚上相聚青楼，组织少年侠客，专干那买凶杀人的事，号称“替天行道”。 但凡是找到他的人，只需要提个姓名，有足够的理由和银两，他们便没有不敢刺杀的人。只是一条，被杀者必须是作恶之人，若被手下查实买凶者撒谎，便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后来当朝宰相萧望因为其子在外欺男霸女，家族亲戚又在外强买强卖，被不知名人士花重金买下人头。那日刺杀失败，虽然白相与门下侠客死了不少人，但此事出后朝野震动，宰相萧望纵容族人之事被皇帝查实后牵连甚广，被没收家产，贬为庶民，后由郭荷弟子郭瑀于去年接任了宰相之职。 有诗云： 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 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 不过白相与此事，弄得秦国朝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皇帝不得已，外封其为青州王，于精武六年离京就藩，来了这青州城。 不曾想今日碰到的这位白衣公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州王白相与。 “白公子说话果然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想那水猿杀人，乃是天性使然，白公子并未指使过，至于方才仗势欺人的骗人小厮，业已被罚。不知其他死者家属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宋大宝见状，早乐得骑驴下坡，便帮衬着说了两句。 “白公子处理得当，我等无不赞同。”马队首领见机附和，只想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至于那死掉的马夫，回头给家里人送去些银子也就罢了。常年行走于长安和河西走廊之间，马队首领对白相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见其他人再无异议，白相与扶起坐在地上的小红，准备离去。不免注意起了一旁一眼不发的赵默来，只见那赵默眼睛并不躲避，只是直直盯着他看。 其他人唯恐赵默不知礼数，惹了面前这个活阎王生气，赶忙拽了拽赵默衣角，示意其不要惹麻烦。 又听见钟正南提醒道：“你也听见刚才小红所言，他爷爷本来说要把她卖到青楼去做娼妓的，如今老头子走了，小红岂不算因祸得福？免得将来做红尘女子，一生苦命。我看这个白相与虽然行为乖张，只看面相倒也不是什么恶人，方才与小红对话，倒像是个天真的孩子一样。” 赵默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此时此刻心里一根筋认定这个白相与如此行事，简直是把人命当成草芥。与自己那杀母仇人没什么两样。仗着自己体内有钟正南撑腰，想着惹了大事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所以有胆子依旧两眼直勾勾盯着白相与看。 那白相与看赵默与在场其他人大不相同，眼里既无畏惧之意，也不见阿谀之色，一时也起了兴趣，两人就这样各不眨眼互相盯着看了起来。一时间，周围气氛又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众人屏息，不敢出声。连那巨猿也停了下来，静静坐在船上看着。 赵默与白相与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是在隔着空气以眼神进行交锋。 “你输了！”不多时，白相与见赵默眨了下眼，终于开口笑道。 “谁跟你比这个了！”赵默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相与是说自己刚才眨眼了，一时间原本想着的事竟也没了头绪。对方如此行事说话，实在是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好了好了，既然小兄弟没啥事情了，大家就各自散了。”宋大宝出来打圆场道，此时他也莫名其妙觉得面前这个小男孩有点意思，竟然敢于挑衅这般人物，难不成是哪一宗的仙苗化妆成穷小子入世修行，周围还藏着什么护卫高手？ “小红，你爷爷被那怪猴子吃了，你不恨他吗？”赵默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理会白相与所说，竟然直接又跟小红提起了他爷爷来。 第72章 小红自述过往事 赵默思辨起波澜 “饿了就要吃东西，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小红说道。 “可是……那毕竟是你爷爷啊。”赵默还是想说点什么。 小红虽然不过七八岁，但心里明了赵默的意思，说道：“大哥哥，我和爷爷，其实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 “我家原本住在林海雪原，爹爹原是个猎户。去年夏天，那里闹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村子里十几户人家，都被暴风雪锁在屋子里出不去。谁知道这雪刮了足足两个月，眼看村子里存的食物都吃完了，暴风雪还没停下来的势头。我爹爹四处借不到食物，不得已连虎子都杀了。” 小红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继续道：“虎子是我们家的狗，经常跟着爹爹上山打猎，它死的那天，爹爹哭了，那是我头一次见爹爹哭。” 周围众人都不说话，只听小红一个人诉说。 “虎子死了，我们靠着虎子的肉，原本以为可以挨上几天。没想到村里人知道了我们家杀狗，都来借肉，到后面竟然直接开始抢了。就这样，村子里把能杀的畜生都杀了，连地底下的老鼠都挖出来吃光了，可是暴风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各家的柴火也都快用光，村长就把十几户人家聚到一起烧火取暖。后来实在没得吃了，爹爹便和几个村里年轻人，迎着暴风雪去外面找吃的。那么大的暴风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 “那后来呢？”赵默被小红的事情吸引住了，他没有去过林海雪原，也未曾见过大到人连家门都难以出去的暴风雪。 “爹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留下的人实在饿得不行，到第三天，就有老人扛不住死了，我们便靠着吃这些死人肉挨着。后来这就变成大家一起商量决定吃人的顺序。”小红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赵默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回答，以前他在临安的时候，经常因为家里断粮而挨饿，他知道饥饿的滋味是什么样子。可是赵默最多就是去城外的田地偷，或者去集市上偷，从来没有饿到吃人肉的地步。听到小红说的，赵默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只记得那几天我们刚吃完死去的娘亲的肉，接下来按照顺序就该是我奶奶死了。村里突然来了一帮不知道什么人，好像是叫什么听潮阁的。那帮人问了些我们关于这场暴风雪的事情顶着暴风雪匆匆走了。” “听潮阁。乃是赵国第一宗门，想必是去岁得了异兽【苍牙】那批人。”宋大宝心想道，作为五品野修，最近几年出现过的异兽，早在修士界传了开来。宋大宝对此自然知晓。 “说来也奇怪，那帮人走后，第二天天就放晴，门外积雪足足有一人高。村里人死了将近一半，我和爷爷还有奶奶便带着我一路南逃，路上靠着捡拾冻死在野外的动物尸体为生，再往下便是乞讨。后来我奶奶病重，便在河对岸的赵家湾找了人家暂住了下来。”小红说着这些，已然不再悲痛，只是平淡叙述。 她只是觉得赵默是个好人，便把这些说了出来。 “爷爷没了办法，这才听了房东家的话，带着我来城里卖掉，好抓药给奶奶治病。若是能卖到妓院得了银子，不但奶奶病有希望，便是我自己也算有了归宿，不必再跟着爷爷奶奶到处流浪了。每月挣的钱还能街机老人家。” “大哥哥，所以你方才问我，爷爷被吃了，我恨不恨它？”小红指着船上的巨猿说道。 “我不恨，我自己也是吃过亲娘的肉的人。我知道饿是什么滋味，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它吃了我爷爷，是因为它饿了。”小红眼眶红着，嘴上却努力微笑着说。 听到这里，赵默早已无话可说。比起方才亲眼看着老爷爷和马叔被一个巨兽吃了，小红讲的故事更加让他震撼。到底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什么才是善，什么才是恶？方才自己觉得白相与草菅人命，愤愤不平。可是如今停了小红的经历，又觉得如此归宿，岂不比被卖到妓院为妓为奴的好上几倍？ 一时间赵默心境大乱，境内原野上刮起狂风，天上流云乱飘，没了方向。见此情景，钟正南点道：“是非对错本是变数，对于那水猿来说，饿了就进食，本就无措。对于这个白相与来说，明知道水猿心性，却还是不管不顾，纵容其滥杀无辜，这便是错了！” 这一席话，说的赵默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了一般。 “只是你现在实力微弱，即便与那白相与争辩，也不过白死。究竟不如学那许大侠，有了实力再去做选择，行侠仗义还是视而不见？到那时，这个世界才能朝着你希望的方向改变。你可以阻止水猿，救下爷爷和小红，也可以帮助小红奶奶治病。” 钟正南知道，这些事背后的道理，还需要赵默慢慢参透，只是如今需要自己定其心志，方不至于心境大乱。果不其然，方才一席话后，赵默终于暂时平静了下来。 “小红妹妹，虽然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很感谢你能和我说这么多。我自己也是早就没了爹娘的人，既然刚才你叫我一声大哥哥，我也认你做个妹妹。” 赵默说完，又看了一眼白相，转头说道：“如果以后他对你不好，哥哥我会帮你的。” 白相与见赵默不过十来岁，比自己小了不少，但是说话如此有趣，看得出来赵默所言都是真心，竟也不恼，只笑道：“就凭你一个小毛孩？还能怎么帮小红？” 见赵默并不回答，白相与躬下身子，附在赵默耳边轻声说道：“你就不怕，我今日就把你杀了？” 赵默自恃有师父保护，并不畏惧，便道：“白公子，我会在青州城待上一段时间，如果这段时间被我知道你做什么坏事，我都会给你记在账上。” “然后呢？”白相与拿着折扇戳了戳赵默的脸，觉得面前小孩甚是有趣，倒不舍得真下手杀他了。 第73章 宋大宝初识赵默 王中孚回归青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默字正腔圆说道，这个成语正是前不久从师父钟正南那里学来，赵默觉得很有道理。十年后自己将是二十岁，按照钟正南说的，如果用心修炼，到时候应该就有许诺那样的身手了。 “哈哈哈哈哈。”白相与难得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摸了摸赵默的头顶，笑道：“那就十年后再说。还有，到了青州城，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小红，我们走。” 白相与说完，便带上小红，转身上了船。 众人见活阎王离去，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马队的人见赵默得罪了青州王白相与，虽然没有被当即杀掉，但是也不敢再与其同行，免得招惹麻烦。倒是那宋大宝，对赵默起了不小兴趣。一来是赵默表现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孩，二来宋大宝这会子也察觉到赵默呼吸有序，似乎像是个修士。 于是宋大宝便主动要求和赵默同行去青州城，路上两人便聊了起来。 “赵默，看你年龄也不大，你好像也是个修士？”宋大宝问道。 “是啊，今年满十岁，才刚刚入门，开元境界。”赵默漫不经心回答，刚才钟正南跟自己偷偷说了，这个宋大宝是个五品高手，所以赵默觉得自己修炼太慢，等级太低，有点不好意思。 宋大宝看赵默说这些时并不喜形于色，便愈发肯定赵默是什么顶级宗门的弟子下山来历练的了。 要知道，即便放眼整个秦国的九州三十六郡，总人口不过三千万左右。《名士录》在册修士和野修，加起来大约也就万余人罢了。也就是说，大约一千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是修士身份。但凡修士，多是皇族豪门子弟，或者就是当地豪强，才有资源投入以供家里的仙苗修炼。 而寻常百姓家里想要出一个修士，除非是天赋异禀之人，又得幸被仙探发现，才有可能走上修士之路。不过话说回来，投入越大，收入越大。一方豪强家族，若是能出现一位六品以上的高手，真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对于寻常人来说，人活七十古来稀，但是对于能修到六品结丹境界的人，却至少有三四百年的寿数。这几百年的护佑，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不管投入多少资源都是值得的。 像宋大宝自己，就是天赋异禀的代名词。年幼时爷爷给自己算了一卦，说自己一生幸运，遇难成祥。果不其然，后来有天晚上家里失火，家里人全都被烧死，宋大宝的父母两人拼了命把自己护在怀里，恰好被路过的一个道士救了下来。 后来宋大宝跟着道士一路行走修炼，三十岁的时候，宋大宝已经是三品修士，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师父突然消失，只留给他这把伏魔杖。于是宋大宝便独自一人游历四方，一路上也有不少奇遇，但总能死里逃生，如今自己九十多岁，看起来才三四十岁，已经是五品中阶剥骨境界的高手了。再加上前段时间被食月控制过一次心境，侥幸又被鹤雨道长随手救下，自己竟然隐隐约约触摸到了入魂境界的门槛，感觉有再破一境界之势。 侥幸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偶然事件，但对于宋大宝却是必然。所以宋大宝经常喜欢装逼作死，反正他也死不了。 “嗯，十岁，开元，那还蛮不错的了。”宋大宝回应道，又问起了赵默师门和家族背景之事。 赵默只说自己自幼父母双亡，后来在庙里遇到一个老师住进自己身体里面，这才开始学习修炼。宋大宝自然不信此话，只当是赵默有意防范，故此不肯跟自己说实话。不过行走江湖，本来就是应该多个心眼，宋大宝对此便也不以为然，两人依旧闲谈着，往那青州城走去。 话说回青阳派这边，自那王中孚道长驾鹤回宗之后，苏温便立马出了关，召来其他各峰峰主，同坐钟灵殿上，共同商议这魂魄炼化之事。 上古异兽，世所罕见。乃是洪荒期不同种族的妖兽修炼突破天道桎梏后，相互结合所生的后代，血脉强悍无与伦比。由于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太过久远，很多事情原本早已无据可靠。幸得秦国大儒郭荷搜集各处资料，又去蛮荒大陆走访三十余载，重新编注了《八荒纪》，这才让世人得以知晓这些上古秘辛。 《八荒经》记载，上古异兽中，排行前十有所记载的共有十大种族，分别是食月、穷奇、赑屃、九灵、六耳、相柳、苍牙、玄幽、青鸾。各族老祖都是上古妖王，除去六耳一族外，其余九族血脉均被勾陈大帝降服，各族妖王即为其座下九大圣宠。 无论是哪一族的异兽，都有吞天蔽日，搬山填海之能。只是自从五千多年前的诸神大战落幕之后，各大神皇退居九重天外，圣人蛰伏，人妖之间划疆而治，异兽血脉便也再无消息。可是如今两年，不知什么原因，各地却断断续续有异兽血脉开始觉醒。 先是楚国境内出现玄幽一族，被离虚宫收服。 然后是陈国穷奇出没，由于陈国国小，无力应对，直接被穷奇灭国。后来还是齐国紫薇观老祖出手，享降服了这只穷奇。 再然后是宋国出现的苍牙，一路北逃到林海雪原，终被听潮阁收入门下。 紧接着便是秦国这只食月，如今被魏国的青阳派收服。 短短两年时间内，整个东华大陆上竟然接连出现了四只上古异兽！ 而能够降服这些异兽的宗门，无不是当世顶级宗门，其宗主，均为各国九境大能！ 对于这些异兽的出现原因，各方均有不同猜测。有些人觉得，如此集中的出现动乱，可能是天道紊乱，世界要进入末日的前兆。也有人觉得是妖族所为，由于不满之前的地域划分，故此暗中派出异兽来人族地区挑起战乱。还有人觉得是巧合，不过是各处上古战争遗迹早有异兽蛰伏，恰巧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罢了。 对于这些不同的说法，各国玄机司都在走访调查真实原因。但是对于这些宗门来说，被降服的异兽，实在是一笔极其巨大的财富。 之前早有消息流出，说那楚国离虚宫宫主姬博，炼化异兽玄幽，或有可能突破九境桎梏，如今正在闭关之中。 而齐国紫薇观老祖虞重光，按照古法，将穷奇魂魄炼化给了其年方十三岁的玄孙虞初。半年之内，虞初竟然连破三境，成为东华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丹境六品小宗师，一时间震荡天下。 至于赵国听潮阁，也将命运押在了年轻一代的身上。收服苍牙后，听潮阁联合赵国皇族之力，广招豪杰。说是不论出生贵贱，要在一年之内选出赵国二十岁以下，最有修道天资的后辈修士。届时会进行炼魂大典，由赵国国君亲自主持大典，以示重视。 而今青阳派的选择，无非是看将食月魂魄给苏温自己炼化，还是选出年轻一代翘楚成为仙苗了。之前王中孚虽然答应了赢书曼，要将王钧绮选为仙苗栽培，但最终拍板之权，还是在宗主苏温这里。 第74章 青阳七子议重事 宗主苏温初表态 秀峰绕白鹤，远树笼碧烟。 常闻鸾鸟唳，人道偶住仙。 坐落在魏国北境的青阳派，北接昆仑，东望苦海。 此地属于昆仑山脉的一条之支脉，共有七座山峰，若从空中俯瞰下去，宛若北斗星阵。七座山峰郁郁葱葱，山清水秀，各有一番神韵。 而作为主峰的凤凰顶上，乃有一钟灵殿，殿外有一幅斗大金字楹联，上书： 红日当头我辈腰悬三尺铁剑 青阳乍转玄机气引六道轮回 此二十二个字乃是一千多年前，由创派宗师张天师亲笔手书，内含道法，隐隐可见雷痕闪烁。后来那张天师羽化登仙，便由其弟子苏温继任宗主之位，尔来已有四百多年矣。 钟灵殿内。 坐在主位的乃是一青衣女子，看模样不过四十多岁，杏眼柳眉，口若含丹。虽不施脂粉，一颦一簇间却难掩仙姿。此女正是魏国《名士录》排名第一的九境高手，青阳派宗主苏温。如今已有六百多岁。 有诗赞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说的正是这位奇女子。 只见苏温主座两侧，共有六位道长依次坐定。分别是： 引鹤峰主，焦放。 日华峰主，王中孚。 天玑峰主，庄梦蝶。 伏龙峰主，姬无常。 浩然峰主，杜望春。 忘忧峰主，姚三斗。 各峰峰主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年龄最小的也有三百来岁。六人均是苏温的同门师兄弟，当年张天师还在世时，此七人就被外界合称“青阳七子”。后来排行第二的苏温脱颖而出，于两百岁时进入九境，于是顺理成章继承了宗主之位。 如今岁月变迁，除去宗主苏温为九境大能外，另有焦放与庄梦蝶为八品真人，其余人均止步七品，为大宗师。 整个魏国，七品以上在册名士不过二十三人之数，而青阳七子均在其中。各峰下的记名弟子合计有六十多人，不记名弟子将近数百，故此，青阳派无愧于魏国第一大宗门的称号。 却说自那日王中孚降服异兽食月后，便匆匆驾鹤归来。殿上早有宗主苏温并各峰峰主等候，要商讨这异兽魂魄该如何作用。 王中孚入座后，赶忙结印祭出食月魂魄来。只见一个光团悬在众人面前，不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宗主，之前于秦国境内，为了行事便宜，我曾经与秦国皇室达成协定，让钧绮来当这个‘仙苗’。”王中孚说道。 “嗯。”苏温并不直接回答此事，只见她单手并指一勾，将光团留在面前，仔细看了一回，这才点了点头，又放了回去，说道：“此次辛苦师弟跑了一趟。” “不敢居功。”王中孚回礼道。 “最近各地异兽频现，各大宗门都在明争暗夺。此番我们青阳派近水楼台，得了这个食月魂魄，将来作何用处，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苏温问众人道。 “我的好师姐，依我看来，不如给我拿来炼化了，我这七品境界他妈的巴子都有七八十年没突破了。要是给我炼化，说不定也能和那虞初小儿一样，半年连破三境，当个传说中他妈的圣人！”说话的正是伏龙峰主姬无常，众人自然知道平日里这个老五就是如此行事，说话只当放屁。 “师弟不可造次。”老大焦放老成持重，乃是青阳派名夫妻的二把手，平日里苏温闭关时，宗门一切事务，都是他这个大师兄做主。 “依我看来，我们宗主已然停留在九品境界四百多年，未能寸近。还有那离虚宫姬博，炼化完玄幽，闭关这一年多也没有突破九境桎梏的消息传来。可见果然如同书上所言，现今我们处在末法时代，绝无突破九境的可能了。”老六杜望春说道。 众人听了此话，都默默点头。据说自从上古时代人妖大战结束之后，当时的神族退居九重天外，各地圣人也都蛰伏地下。自那之后，天地之间似乎就有了一道无形的禁锢，人们修炼的速度越来越慢，修炼难度也越来越大。 有人说是因为整个世界进入了末法时代，由于天道压制，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踏入九境巅峰。活上一千多年，最终都免不了羽化登仙。至于那存在于传说中的可以长生不老的成圣之门，则早已被关闭，世间已经再无证道成圣的可能。 “望春所言有理。当年强如师父，不足百岁便登足九品。位列东华大陆巅峰强者，暮年时也曾到处游历访药，终其一生，未能突破九品桎梏。如今宗主虽然天资聪颖，毕竟天道如此，恐怕不可逆天行之。不如效仿紫薇观行事，将异兽魂魄炼与幼薇，以幼薇之资质，或可一鸣惊人，若能半年突破三境，或将成为十五岁的七品大宗师。如此，则青阳派之未来有望。”庄梦蝶补充道。 苏温点头赞同。她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自从四百多年前接过宗主的担子，自己一直止步九品境界，始终难以触摸到那玄而又玄的九品桎梏。岁月消磨，自己如今早已不信那传说中的成圣之门的存在。又或者说，是她不相信自己能够成圣，而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鱼幼薇的身上。 幼薇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十五岁就已经是五品境界。按照这个速度看下去，即便没有异兽魂魄，恐怕六七十岁就能进入九品境界，比起张天师九十岁登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东华大陆的巅峰强者，必然有鱼幼薇一席之地。 如果能将异兽魂魄炼化与幼薇，或许证道成圣，便不再是传说！ 想到这里，苏温感觉自己内心似乎有点激动，如果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幼薇证道，简直比自己突破桎梏还要开心一些。只是方才王中孚说了，要将仙苗之位给王钧绮，这也不得不考虑。 说起王钧绮来，苏温对宗门中的记名弟子中记得住的，王钧绮确实要算一个。入宗三年连破三境，不可谓不强。如今当得起宗门天才称号的，除了鱼幼薇就是王钧绮了。况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苏温出于对幼薇的保护，对外一直很低调，相比之下王钧绮的名声会更大一点。 见苏温神色微微有变，焦放揣摩其意，说道： “各位师弟说的都有道理。依老夫看来，终究应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一辈的人。咱们宗门里，幼薇，钧绮，天泽等等都是我们青阳派的天才弟子。不如我们效仿听潮阁，举行一个宗门大典，让宗门资质较好的年轻弟子都来参加，由获胜者取得仙苗资格，如何？” “大哥，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照你如此说来，岂不如直接让幼薇当仙苗的干脆！论及年轻一代，整个魏国谁能与我们幼薇比肩？”姬无常大声说道。 “老五说的有理。”王中孚也点头附和。 “老七，你有何见解？”苏温见众人意见不一，只有姚三斗一直不说话，便问起他来。 那姚三斗排行老七，是青阳七子里年龄最小的，如今不过三百来岁。平日里沉默少言，留着山羊胡子，一年四季手持一把羽扇，似乎成竹在胸，颔首笑道： “宗主容禀，某胸中早有良策。” 第75章 出计策老七放言 定仙苗众人投票 钟灵殿上。 六根金龙通天大柱支撑起了这座庄严神圣的宫殿。每根柱子上面雕刻有不同的山水景物，乃是当年张天师游历八荒时的所见所闻，细看起来，一花一草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大殿正中的昆仑木匾上，有晚年张天师亲手书写的“钟灵毓秀”四个大字，笔势如游云惊龙，暗含几分道门真意。 殿内的议事台上，七个座位最末处，乃是一男子。 男子形容约莫四十来岁，头戴一面青色方巾，身穿一袭白色道袍，外罩青纱，隐约可见上面织就了无数的梅花图案。男子右手中正拿着一把白色羽扇，乃是鹤尾制成。 此人就是青阳七子中排行老七的忘忧峰峰主，姚三斗。 别号梅花道人。 有诗赞曰： 道法深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姚三斗出生寒门，三十岁时上山访道，在青阳派山下道口不吃不喝跪了七天七夜，因感其诚，被张天师破格收入门下，是其关门弟子，当时苏温已经是青阳派宗主。姚三斗虽然天资愚笨，但向道之心坚固，修炼起来日夜不知疲倦。 后来那张天师九百多岁时，自感不就便要羽化登仙，于是临死前助臂姚三斗突破了六品金丹境。 “三斗，你本天资愚钝，终生难靠自己结丹。为师自知只天命难违，但终究不忍看你如此勤勉修习却无缘大道。今日便以这枯朽之躯，助你一臂之力。等你结丹后，当勤勉修炼，或可再进一层，止步于七品境界，那时寿数自有五六百年，足以为慰。” “切记，人力终有穷尽时，待你七品境界稳固之后，万不可再痴心于修习长生之法，空耗心神倒也罢了，只是以你的心性，再练下去恐怕会走火入魔。汝当全力辅佐苏温，振兴我青阳宗派，匡扶世间道义，如此，则为师可以瞑目矣。” 话毙，张天师便溘然长逝。 后来果如张天师所言，姚三斗继续勤勉修炼，于两百岁时突破了七品境界，成为了大宗师，被魏国国君赐予梅花道长称号。而今姚三斗虽已年近四百，但却是青阳七子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位。 “今日吾观众位师兄殿上所言，均有道理。只是却忽略了事情本质。”只见那姚三斗说道。 “他妈的巴子，老七你能不能有屁快放！我猜你肚子里肯定没憋好屁。”姬无常有点急躁。平日里他最见不得姚三斗这种见风使舵之人，当年师父在的时候，就没少当着师父面骂过他，如今老了老了，一看姚三斗要说话，自己还是忍不住要斗嘴。 “粗鄙莽夫。”姚三斗瞟了一眼，并不理会，继续扇动羽扇，笑道：“如今各大宗门抢夺异兽，无论是宗主炼化，还是仙苗炼化，无非是为了一件事——实力。早有人说当代乃是末法时代，九境界即为巅峰，这异兽本就是上古时代的强悍血脉，其兽祖据传乃是妖族大帝勾陈座下圣宠，我猜那九大圣宠，当时恐怕均已证道圣人。”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件要紧事来。”王中孚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之前我出手降服异兽食月时，曾经听闻它口中提起‘吾主乃是勾陈大帝’，当时我只道这异兽即便再过强悍，也不大可能历经千年不灭。更何况上古传说中阪泉一战，勾陈手下九大圣宠悉数阵亡，所以当时也并未多想，如今思来，倒有一丝可能。” 听到此消息，姚三斗眼睛一亮，又道：“若此异兽真是上古时期的勾陈手下圣宠，匆匆炼化反倒不美。不如宗主亲自出手，寻一宿主，助其魂魄恢复后，届时可先询问上古之事，或可知晓成圣之秘。若其魂魄恢复后不肯交代，那时再杀其宿主肉身，掠其魂魄再做炼化亦无不可。” 只见苏温眼皮微颤，似有心动之意。 “此事恐怕行不通。”老大焦放见苏温有意，立马出来说道：“你我修道少说也有百余年了，何曾见过有谁能将死人魂魄借尸还魂的？此类邪术均是那些歪门道法记载，切不可信以为真。我们青阳派乃是名门正派，当年师父曾经教我们的‘行事磊落，问道光明’犹历历在目。” “师兄说的有理，助其恢复再杀其身，此等虐杀行径非正派所为。老七你虽是好意，但万不可用错地方。”苏温见师兄表态，便也按住话口，不再讨论此事可行性。 “宗主教训的是。方才也是我听了三哥的话，一时想到的新计策，是我说话唐突了。”姚三斗回道。 “既如此，你继续说下去。”苏温说道。 姚三斗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既然各门派炼化异兽魂魄都是为了提升实力，那无论是宗主炼化，还是给宗门最优秀的弟子，结果无非是多了一个证道成圣的希望，或者一个未来九境大能，延续宗门传承而已。” “依我之见，证道成圣之希冀太过渺茫。而幼薇，钧绮两人，天纵英姿，即便没有异兽魂魄相助，我看也是迟早要迈入九境的。倒不如从其他弟子中选拔新的仙苗，将魂魄炼化与之，如此一来，宗门这年轻一代中，将来或许会出现三个九境大能！到时候我们青阳派岂不是整个东华大陆最强宗门了吗？” “放你妈的屁！”听见姚三斗竟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姬无常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老七你没憋什么好屁，这异兽魂魄千年不遇，各大宗门不是给宗主就是给最优秀的后代。修道修道，修的就是一个证道成圣，长生不老的道！你弄出来三个九境有什么用，抵得住一个证道真圣吗！” “粗鄙莽夫！”姚三斗气得一甩胡子，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老五就这性子。你又何必计较？我听老七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证道成圣，毕竟太过渺茫，只从实际出发，此意见确实值得考虑一下。”王中孚帮忙打圆场道。 “既然大家不同意我的意见，那便不如炼化与钧绮。一来三哥已经与秦国有约定，可不失约；二来钧绮天资，我等共睹，并不在幼薇之下，也是有望突破天道桎梏的。”姚三斗见王中孚帮着自己说话，也做了个顺水人情。 “又放你妈的屁，钧绮不过三品，幼薇已经四品境界，且年龄也比钧绮小几岁。两人这天资差远了，要炼化也是给幼薇那边才对。”姬无常继续无情输出。 “粗鄙莽夫！”姚三斗感觉自己这次终于还是没忍住，要跟这个粗俗的师兄生气了。 “好了好了。你俩就不要斗嘴了，让门下弟子看见你俩为老不尊到底成何体统。”焦放压手示意两人不要再掐架，那姬无常和姚三斗果然各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在幼薇与钧绮之间投票，这样也算公道。”苏温开口说道，她有信心和底气，让幼薇做这个仙苗。 退一步讲，万一投票结果是钧绮，到时候大不了说出来幼薇的真实境界来——一个十五岁的五品入魂境修士，难道不会惊掉这群老顽固的下巴来？到时候谁还会站在钧绮那边？ 第76章 鱼幼薇初定仙苗 姚三斗主动献丹 钟灵殿上，青阳七子依序开始投票。 除去王中孚和姚三斗外，其余四人均投给了鱼幼薇。毕竟鱼幼薇自幼在宗门长大，又乖巧懂事，即便是王中孚和姚三斗，平日里也将幼薇当做未来掌门接班人看待。 “看样子我就不必再投了。”苏温笑道。 “可是，那三哥之前与秦国皇室的约定，我们该如何交代？”姚三斗知道王中孚心有不甘，站出来替他说道。 “这个好办，我们秦魏两国素来交好。我宗只需将此事陈明缘由，交给我大魏皇室，让国君发来一道旨意，点名幼薇做仙苗即可。到时候秦国皇室那边再给点好处，同时将钧绮也提拔一下，提前授个道号。秦国那边自然无话。” 王中孚知道刚才姚三斗是在替自己说话，不过毕竟事情已成定局，自己倒不如显得大度一些，便主动说出此话来。 苏温见王中孚如此行事，内心甚是满意。微微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这异兽魂魄就先由中孚看管，等他们回来了，我们便择日举行宗门炼魂大典，由我亲自给幼薇炼化。” 苏温知道王中孚偏爱自己弟子，此次落选必然心有不甘，不料表现出来却是如此大度，故此将魂魄依旧交由王中孚管理，以示信任。王中孚性格随和，懂得变通，这些年来为宗门出了不少力，向来忠心耿耿，故此倒也不怕他怀有私心，会把生米做成熟饭，敢在大典之前独自将魂魄炼化与钧绮。 “望春，皇室那边你最相熟，可将此事告知国君，若有其他旨意，你看着办就是。”苏温继续说道。 “遵命。” 杜望春乃是魏国国戚，论起辈分来，当今魏国国君还得叫他一声外太祖。故此宗门与皇室之间的来往，均是由他负责。 大事议定之后，苏温又询问了一遍各峰弟子修炼情况，和宗门近来发生的各项事务。各峰峰主依次回话，不必再提。 却说自那众人各自散去后，姚三斗并不回忘忧峰去，一路跟着王中孚去了日华峰上一叙。 说起这日华峰来，乃是青阳派七峰中最矮的一座山峰，高不过六百多米。山上修筑有一道观，乃是魏国皇室敕造，名曰玄妙，平日里峰上众弟子起居修炼都在观内。 从山脚往上，共计有九重玄门，寓意九重天。每重门后便是一段截然不同的景色，林壑尤美，清泉流淌，怪石古松多为点缀，锦鲤白鹤随处可见，好一个仙家宝地！ 山顶修建有一天尊宝殿，高大雄伟。殿外一幅二十二字的黑底金漆狂草楹联，笔走龙蛇，挥墨恣意，细看乃是： 心存邪辟，任尔烧香无点益； 身扶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殿内又塑有一尊八米高的宗门祖师张天师的金身像，因常有山下凡人来此游历参拜祖师，故此日华峰上下均有青石台阶，一直延伸到山脚处。 由于经常有人上山游玩，玄妙观里相比之下总不算清净，故此王中孚便在观外另辟一洞府，名曰“虚世洞天”，用于平日悟道修炼之所。 姚三斗捡了一个石凳随便坐下，与王中孚打趣道：“三哥好雅致，放着敕造的宫府不住，却在这荒凉处求仙问道。” 平日里他醉心于修炼道法，并不与其他师兄弟有过多交流，王中孚算是关系较好的。 “修道之人，自然要出尘世。不知师弟最近修炼如何，可有精进？”王中孚说道，他猜测姚三斗可能是为了钧绮的事情而来，但既然苏温都定下来了，自己全力支持这个师姐就是了。 “唉。果真如师父所言，我此生只能止步七品咯。这都参悟一百多年了，却始终没有突破的契机。”姚三斗叹息道。 “师弟也不必丧气，如我一般，四百岁才突破七品，如今止步此境界也有一百多年，咱俩也算得上难兄难弟了。更何况你年纪还小，今年应该不到四百多岁？有的是时间呢。”王中孚说道。 “嗨，山上人哪里还知道什么春秋。只是三哥难道就不担心吗？” 姚三斗试探性问道。一般来说，六品金丹境界，约莫有三四百年寿数。若能及时突破至七品金刚境界，则可延寿一百多年。再突破至八品入玄境界，则可再延寿一两百年。而今王中孚已然止步七品一百多年，况且他自己又是四百岁才突破的，如果往后不能突破到八品，恐怕就要去见师父了。 “担心什么？你我问道四五百年，身边多少师兄师弟甚至徒弟都早我们而去了。我如今也算是活够了，要说道法传承的话，也有天泽和钧绮继承我的衣钵，有道是身死道不消，这一身的修为有人继承下去，我辈也算是不枉此生。”王中孚怅然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王中孚心里何尝不急？他是青阳七子里七品境界中年龄最大的一位，掐指算来，如今已有五百三十二岁。七品境界，最高不过六百年寿数，那还得是靠着大量天材地宝吊着一口气才行。 “既然三哥如此豁达，那我这颗【混元金丹】，倒是不必拿出来了。”姚三斗故意说道。 王中孚一听到混元金丹四个字，立马坐不住了。 混元金丹，相传最早是由鸿蒙时期道祖鸿钧老祖所炼制，那时候整个世界还是一片混沌，天地未分阴阳。后来经过元始期、洪荒期，数十万年的光阴，天地间才有了生命。可巧那混元金丹被一只鲲鹏食入口中，于是便有了天地间第一位【神】。 自此才是诸神之战的上古时期。 而当今世间所传的混元金丹的药方，乃是上古时期人族大帝神农所研。两千多年前被人从上古战场遗迹挖掘出来，后由中土大陆的药家九品药圣李东璧对药方做了改进，替换了一些上古独有的药材，由此炼出来第一枚混元金丹。 此金丹专用于九品以下的修士悟道破境之用，可以说，用在七品以下太过浪费，用在九品登顶又不足保障，故此用于七品金刚境界 要知道即便是改进过的药方，要选按照方子炼出来这个丹药，也比登天还难。 首先，其原材料均是世所罕有的天材地宝，只消说其中的三味主药，蛟龙髓、凤凰珠和混沌石。哪一个不是千载难逢的东西？更何况还有一十八味辅药，随便一味都是千金难求。 不仅如此，这丹药后期炼丹过程繁琐，就连炼丹的丹鼎材质，火源和木材，均有特殊要求。总的来说，如果说异兽魂魄世所罕见，那混元金丹可能比异兽魂魄也差不了多少了。放眼整个东华大陆，有能力炼制混元金丹的人，也绝不超过三个人。而青阳派本身并不擅长炼丹之术，即便是张天师在世，也炼不出来混元金丹来，故此王中孚早就放弃了通过丹药破境的想法。 “师弟，这话你可不要诓我！”饶是王中孚也不敢相信，竟然能够见到这种东西。 第77章 混元丹欲换异兽 姚三斗本意显露 “三哥且看。” 姚三斗见王中孚不信，便从体内祭出一颗丹药来。 突然周围金光一闪，空气里倏忽荡开一层金色光芒，瞬间就有浓浓的元气波动扑面而来。一股奇异的药香散发出来，竟然吸引来附近玄妙观里不少仙鹤。 只见那金丹悬浮在羽扇之上，以王中孚之眼力，竟然也看不透其实体形状。只觉那金丹周围有混沌气环绕，肉眼可见一龙一凤来回飞舞，形同实质，甚是奇妙。 姚三斗见王中孚看的双眼发直，知道对方已然心动，便马上收了起来。 “想必这就是师弟所说的混元金丹了？果然妙哉。”王中孚不住赞叹，脸上羡艳之色溢于言表，态度变得热烈许多。 姚三斗嘴角一斜，说道：“师兄可记得五十多年前，天降神火，烧了我忘忧峰上那株万年古柏的事情吗？” 王中孚自然记得，那忘忧峰上之前有一株万年古柏，高数十丈，需要几十人才能环抱。相传上古时期道家圣人庄子，曾经有一次在天上云游时喝醉了，就曾落在这株上休憩。酒醒后忧愁全无，便说了句“逍遥千年神游，枕树却忘忧愁”的话来自嘲。 自此此峰便有了忘忧之名。 那株古柏至今已有万年，据传早已通灵，只是不能言语罢了。 后来某日突然天降神火，烧了那株古树，连同忘忧峰上数名弟子一并烧死，骨灰都不曾剩下，只因姚三斗道法高深，才勉强抵御神火活了下来，当时却也受了不小的伤。 “难道说……”王中孚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三哥。此事我未曾与他人提起过，其实那日神火并非天降，乃是我研习炼丹之术，第一次尝试炼这混元丹时出了纰漏，才导致丹炉爆炸，伤及无辜。”姚三斗坦白道。 “老七，你怎可如此？”王中孚听闻此话，不由得一惊。吃惊的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整个宗门都被姚三斗滴水不漏瞒了过去，此人心思之缜密可见一斑。如今将此事告诉自己，看来是有事相求。 “三哥勿怪。我知道偷偷炼丹本不算什么大事，但是那混元金丹并非俗物，我炼化失败了倒还好，若是哪日成功了，少不了被人觊觎。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姚三斗神态自若的解释道。 “可是据说这混元金丹所需药材极难获取，听说你平日里并不出山门，如此多的天材地宝如何搜寻得来？又如何炼成此丹？”王中孚疑惑问道。 姚三斗并不明说，只道：“这个你却不必多问，只要知道此丹并非真正的混元金丹，而是我在当年药圣留下的方子基础上，又替换了几味材料。饶是如此，也耗费了我不少年月，今年才炼成此一枚。刚才你也亲眼看到了，此丹虽然不及真正的混元金丹，但我估计至少也有其五六成药力。师兄已经参悟多年，想必有此丹辅助，或可成功入玄。” “呵呵，那如此宝贵的东西，师弟又怎么舍得给我呢？”王中孚见姚三斗并不全部交代，又想起两人都是七品境界，如此宝贵的东西，必然不肯轻易给自己。 姚三斗知道其必有此一问，心中早有对答之策，只见其不慌不忙，轻挥羽扇说道：“师父临死前也说过，我天资本不足登顶八品。故此我才一百年前就早做准备，遍阅古史，钻研丹黄之术，希冀能够通过其他途径破境。你也知道，上古时期别说一个八品，就是证道成圣者，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此混元金丹便是我用来破境的希望，奈何其三味主药实在太过难得，如今除去混沌石外，蛟龙髓乃是换了千年蟒的髓，至于这凤凰珠，乃是凤凰精血代替，故此药力只有五六成罢了。”姚三斗继续说道，这个药方本来不该随便说出去，如今却也顾不得许多。 “唉。”姚三斗叹了一口气，遗憾道：“五成药力的混元丹，用于六品破境至七品，或有八成把握，若是给我用来破境八品入玄，恐怕可能性不足三成。故此我一直不敢炼化，一方面是想找到蛟龙髓和凤凰珠，再炼真正的混元金丹。” “另一方面，也是想拖到三哥这个年纪再用，若是现在直接就用了，万一破境失败，即便后面还能炼出来真正的混元金丹，到时候于我也无用处了。” “嗯。”王中孚摸着白色胡子，点头称是。 自己虽然没有精研丹术，但也知道此种破境神丹，只有第一颗才能发挥十足功效，若是破境失败，再服用时，即便是十成药力的神丹，到时候也只能发挥一半作用罢了。 此乃人体之抗药性也。 “那如今你肯将这混元丹之事告诉我，是想让我替你找其他两味主药来换呢，还是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王中孚自然不傻，如此丹药，就是五成机会，也决不是会轻易与人的。 见终于说到正事上来，姚三斗面色略显尴尬，讪讪道： “师弟是想借那食月魂魄观赏几日，待炼魂大典之前，再还与三哥，保证不耽误幼薇的正事！” “这可不行！宗主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与我，我怎可转手他人？”王中孚正色道。 自进入师门起，王中孚就爱慕自己这个师姐，后来眼看着苏温当上掌门，自己与之差距越来越大，只好将此情思深埋心底。但是苏温说过的话，他从来不会违拗。如今食月魂魄这么重大的事情，苏温都放心让自己看管，自己又怎么能辜负苏温的心意！ 虽然姚三斗也是一直忠心耿耿，但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偷偷炼化食月魂魄，拿去破境。若是真被这姚三斗借去之后，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苏温难不成还能为鱼幼薇杀了一个有望九境的宗门长老？ “三哥多虑了！”姚三斗知道王中孚想的什么，便说道：“我姚三斗蒙师父不弃，三十岁时收入门下，这三百余年兢兢业业，从未对宗门有过任何不忠之事。如今找三哥借这食月，无非是想探究一些上古秘事，寻找长生之策罢了。若是三哥不信我，我愿意以此混元丹为质！” 说着话，又掏出来那颗混元丹来，周围又是金光一闪，浓浓药香再次扑面而来。 王中孚看到金丹时，内心中又有心动。却不知是之前降服食月之时，曾经被食月临死前发出一道幻术。这幻术日久渐迷人心，如今不过是初步发挥作用罢了。 “可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食月魂魄被你拿去炼化了，我必辜负宗主所托。万万不可。”王中孚闻到丹药香气，不觉竟口内生津，但此时依旧是理智占了上峰。 “既然三哥依然如此，那便罢了！”姚三斗看出来王中孚已经心动，便故意使了一招欲擒故纵之计，收起混元丹，转身就要离去。 “师弟，且慢！”王中孚见姚三斗果真要走，慌忙叫住。 “三哥难道是想以我欺瞒宗门为要挟，强夺这枚金丹吗？”姚三斗并不转身，假意撕破脸皮说道。 “非也！非也！师弟且坐下，万事好商量嘛。”王中孚笑道。 姚三斗只好又回来坐下，且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自己再做应对。 “我倒是有一两全其美之法，既能满足了师弟的心愿，又能保证我不负宗主所托之事。”王中孚凑近说道。 究竟不知王中孚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78章 师兄弟同进密室 两道长联袂踏鹤 “我曾经在此处修筑了一处密室，若是你愿意让我同观你如何问出这食月的上古秘辛来，我便配合你行事。只是要委屈你在我峰上暂住几日。”王中孚笑道。 “好个奸诈的老狐狸！”姚三斗内心暗忖。 这一招既防了自己偷偷炼化食月魂魄，又能一起探究食月所藏秘辛，再赚来一枚混元丹。真可谓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自己原本就没打算真的炼化这个食月魂魄，但不由得内心骂了一道娘，再三权衡之下，说道： “三哥果然高见，只是这探询秘辛之事，要依一古法儿，你这边密室没有工具却奈何。倒不如随我去忘忧峰上，我们一同见证。” 王中孚并不怕去了忘忧峰上被这个师弟暗算。毕竟师出同门，若是姚三斗当真敢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到时候苏温必然也容他不得。于是欣然答应。 “还有一事需要提前说准了，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再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姚三斗叮嘱道。 “那是自然。”王中孚暗喜，又怕姚三斗到时候反悔，若是没问出来秘辛，不愿意给这个混元丹，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于是便道：“倒是先把那混元丹给我才好行事。” 姚三斗见王中孚不见兔子不撒鹰，心里又骂了一遍娘，极其不舍将那混元金丹给了出去。毕竟这混元丹自己还有得时间再炼一颗，但食月魂魄就此一次机会，若真能问出上古秘辛来，也算是值了。 “好师弟，日后我若得了什么蛟龙髓和凤凰珠，一定给你留着炼丹。”王中孚贪婪得吸了一鼻子药香，露出满意的表情来，随后又怕精华流失，一把收下那颗混元金丹，祭藏在自己内丹之处。 说罢，王中孚去玄妙观内找到几个留门的弟子，吩咐了一遍。只说为了安全起见，自己要闭关几日，等白天泽等人回峰之时，捏碎此玉信，自己便能出关。那留门弟子尚不知情，见师尊如此郑重其事的吩咐，诺诺应了下来。 随即两人联袂踏鹤，朝着那忘忧峰游去。 已是傍晚时分。 远远看去，一轮残阳挂在忘忧峰上，映着峰顶那棵巨大黑褐色古柏的残骸。天际是镶着金边的晚霞筑成的赤色云海，一行落雁逆光缓缓飞过，传来一声悲鸣的雁叫之声。 古柏之躯虽已经残破无几，但是原来树干的地方天然形成了一处蓄水池子，池边乱石点缀，此时正是新雨之后，满池雨水倒映着晚霞之色，古井无波，如同一湖赤橙色的镜子。 真可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古柏遗迹再往里面略是一间简陋的小道观，只有一张匾，上面写着“忘忧宝地”四个大字。 自从五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姚三斗便不再收新徒弟，每日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查阅古籍，炼化金石。几十年里老徒弟不断撒手人寰，导致那些不记名弟子早早跑光了，也有转去其他峰的，也有还俗的。 如今整个忘忧峰上只剩三位记名弟子，修为最高者不过四品境界，年龄却有两百多岁，已是风烛残年。若是被不知情的普通人看见，必然以为姚三斗是徒弟，那几个老道人才是师父。 “师伯\/祖好。”三位老道士正乘着晚霞时节，在古树旁边的乱石上面坐着修炼，吸收天地精华，听见动静后，看见是峰上来了新人，有认出是师伯王中孚的，也有那老年痴呆以为是师祖来的，一时间几人混叫了起来。 话说这姚三斗一直以来深居简出，除非宗门大事外，其余时间并不出山，性格又不喜交际。故此王中孚也是许久不来这忘忧峰上，今日见此衰败景色，恍若隔世，一想到自己若不能突破，恐怕不日也将如这残败的朽木一般，不禁心里泛起一阵唏嘘。 绕过一段小路，不远处便是一座小道观，依着山势而建，观口有几层青石台阶，阶上生了些许车前草，整个道观的门洞不大，仅仅可容两人并肩而过。上有一匾，写着“忘忧宝地”四字。 院内倒是整理的较为干净。白墙青瓦，整体是四合院样式，主殿靠着山壁建筑，台阶上养着许多小信鸽。 转进主殿，玄关处乃挂着一幅《三清图》，乃是道家祖宗老子一气化三清的故事。 再往里看，便是正厅，四壁堆满了古今中外各种书籍字画，线装的书本、竹木卷的古籍，甚至有那绢布绘制的不知名残篇，也都可见着。 “老七，你这是把师父他老人家生前藏下来的书都给借过来了？”王中孚问道，没想到姚三斗竟然这么好学。 “那倒没有，这里面一大半的书籍都是我自己得来的。”姚三斗笑道。 “你就吹，就你几十年不出山的人，难不成还能隔空取物不成？” “三哥且随我来此处，一切便明白了。” 只见姚三斗站到中堂主墙下面，这壁上挂着一幅高有一丈，宽有两丈的《八荒图》。上面画有天下地理，东南西北包含了东华大陆、中土大陆、赤炎大陆、蛮荒大陆、沙河大陆和北极冰原六大板块。仔细看去，各大板块上，一蝇头小楷绘制书写了各地物产，遗迹等标识。 饶是王中孚，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详细的各处地理，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此图恐怕少说也花费了数十年功夫才画得出来。 “此图乃是我遍阅各处地理经文，又加上各地的地图杂糅绘制，不说是完全还原，倒也罗列了有六七分世界本原出来。”姚三斗对此图最为得意。 只见姚三斗单手依次按那《八荒图》中几处海洋中的旋涡，墙壁竟然自己转动起来，是道暗门。 王中孚过了暗门，只觉药香扑鼻，暗门里面空间不小，四壁之上挂满了各种奇珍之物，又有一石台，上面是各式各样的炼丹仪器，许多都交不上名字来。姚三斗见王中孚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便笑道： “自从我炼丹以来，倒发现自己算块材料。故此便日夜不停的炼丹，有那好丹出来，便叫门外信鸽出去，那些鸽子都是直通拍卖行的。外面那些书籍，加上这些药材仪器，无不是外面的人帮我置办好了通过飞鹰送来。” 王中孚又是赞叹了一回，摸着一口药鼎说道：“师弟又诓我，一只飞鹰送得了多少物件？你这满屋子东西，莫不是连这几百斤重的玄铁鼎也是飞鹰给你驼来？便是有那内存寰宇的宝器，能装上几百斤的东西，那飞鹰如何驼得动？” “三哥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拍卖行具体是哪家的我并不知道，只说他们那送货的飞鹰，却并非一般的飞禽，本名乃叫鵹鹕，竟是能变化大小的。若其变大时，一展翅足足有十丈宽，长有一张大喙，就是千斤重物，也放在嘴里给你送来。”姚三斗说道。 “怪不得，此禽以前倒是听过，却不曾亲眼见过。”王中孚恍然大悟道。 “这个好说，过几日那鵹鹕再来时我叫你看一眼便是。”姚三斗说道。 王中孚又粗略看了一遍其他新鲜物件，果真是开了一回眼界。这姚三斗收藏的东西，快赶得上当年张天师在藏宝阁收集的那些天材地宝的量了。 “世人都说修道修道，穷得光屁股跑。没想到师弟外面看着寒酸，内里却是富可敌‘宗’了！”王中孚不免又打趣起来。 “哈哈哈，三哥这是哪里听来的俏皮话，我这里也有一句：炼气又炼丹，赛过活神仙！”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一场后，那王中孚对姚三斗也起了好奇之心，便问道：“看的也差不多了，却不知道师弟是用什么‘古法儿’从这死尸魂魄嘴里问出东西来？” 第79章 姚三斗初试通灵 王中孚怒中杀人 只见姚三斗从石案上一木盒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来，随手腾开一块平整地方，小心翼翼将那羊皮卷平铺在案几之上。 王中孚俯身看时，那羊皮卷四周均已破损，有所残缺，但大体还算完整。颜色黄中发黑，上手摸了一下，质感虽厚重，却有似乎有一股阴寒之气在纸上，浸人骨髓。仔细端详时，隐约可见上面有几滴陈年血迹，且整张羊皮卷上写着的都是上古文字，王中孚并不认得几个。 “此卷乃名《通灵法》，据说是从一处荒外遗冢中挖掘出来的。”姚三斗解释道。 “通灵法，听名字不像什么正派功法。”王中孚看了一遍，收回目光说道。 姚三斗见王中孚说话如此幼稚古板，不觉可笑起来。 这几百年自己钻研修仙界历史，隐隐约约感觉修士与凡人命运似乎息息相关，这一切秘密背后都指向上古时代的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于是便买了不少书籍研究，尤以十年前郭荷所着那本的《古文探要》最为精要。 于是跟着《古文探要》自学上古文字，而今也算是破译了不少上古秘辛。破了万卷书后，姚三斗越发觉得什么正邪之分如同放屁，不过是些控制凡人思想的工具罢了。如同张天师这样令人尊重的人，即便身死道消，也不曾起过修炼邪门道法证道成圣的念头，在姚三斗看来，师父只不过是太过顽固罢了。 只说那人间推崇无比的正史《万国纪要》里面写的上古时期大帝之事，讲的是尧帝因见虞舜如何贤明，又看太子丹朱生性顽劣，为了人族基业，这才将人族的帝位禅让给了虞舜。两位大帝因此流芳后世。 后来姚三斗得到一卷叫做《太古纪年》的竹卷，里面正好是上古文字记录了这段历史。破译之后竟然是虞舜为了得到帝位，联合其爷爷帝喾囚禁了尧帝，太子丹朱与尧帝父子不能相见，又被人诬陷造反，惨死于丹水边上。 只此一件事不难看出，什么狗屁正邪之分，历史不过是任人修改罢了。 不过姚三斗也懒得与其辩驳，只说道：“管他什么黑猫白猫的，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不出意外，被王中孚白了一眼。不过毕竟拿了混元丹，吃人家的嘴软，王中孚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通灵法》中内容，我已破译其十之八九。虽然说死人魂魄，即便是九境大能，也难以让其开口说话。但这古法之中，却另辟蹊径，只消寻找一合适宿主，将异兽魂魄接入其中，便能开口说话。”姚三斗自信讲道。 “却不知这宿主有何要求，又如何接入。”王中孚问道。 “宿主须是人族不足满月的幼婴，因其天灵穴尚未关闭，且周天经脉骨肉不曾成型，故此最容易被魂魄寄宿。寄宿之后，炼化七天七夜，等魂魄与其宿主相合，便谓之通灵，届时便可与之沟通了。”姚三斗说道。 “那谁家父母愿意将不足满月的婴儿给你拿去做这个事，万一落下病根子岂不是后悔死了？”王中孚有点生气道，果然邪门道法不可信，竟然要婴儿做什么宿主。 “呃……”姚三斗见王中孚如此天真，又说道：“那宿主乃是被强换了经脉根骨，此术无论成功失败，婴儿俱是活不下来的。” “岂有此理！”王中孚一听连婴儿都活不下来，饶是修道之人无情无牵挂，也气的吹起胡子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婴儿之性命与一上古秘辛相比，又何足道哉？若是得了长生之法，便是造化后世。到那时人人都能通过修炼获得长生，又何来人世间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大道本就无情！”姚三斗正色道。 “无知小儿！我看你是炼丹练的走火入魔了！”王中孚气的甩开袖子就要离去。 姚三斗因时时记得师父临终遗言，故此对走火入魔四个字最为敏感。自己日夜不缀的勤勉修习，哪里比他们几个差了？却终其一生还是难以结丹！凭什么？ 自己现在另辟蹊径，自学炼丹之术而大成。为了探究长生之道呕心沥血，如今却还是被同门嫌弃，不由得一时间怒气上头。 “既然三哥不愿意，把混元丹还我便是！”姚三斗也不再委屈求全。 “竖子拿去便是！”王中孚虽然心有不忍，但碍于面子还是把混元丹交了出去，自己岂能与这等小人为伍？怒气冲冲出了暗门。 走出大门，王中孚越想越气，早知道就不该来此，如今若是去告发这个姚三斗，免不了自己名声不好。 刚走到古柏遗迹之处，那几个老道士见王中孚出来，又混叫了声师尊好。 王中孚此时心中有气无处撒，但看这几个老不死的，自己的师父偷偷炼丹研习妖术，竟然不知道汇报宗主处理，一时间怒气有了发泄口，只怒道：“几个瞎了眼的，你这是咒我早死去见师父呢！” 说完，一巴掌扇了过去，想着教训一下这些小的晚辈。 王中孚哪里知道，这一巴掌打的那位正巧不过是四品初期凝气境界的，而今活了一百多年，寿数将尽。再加上这位平日里本就胆小，方才无缘无故吃了王中孚一声大喝，当场懵逼起来，再加上这一巴掌打来，连体内元气都来不及调动，就被王中孚一巴掌扇死了。 “九师弟，你怎可先我而去！”旁边两位老道士见师弟死了，当即痛哭起来。 王中孚这一巴掌无意打死了人，倒是冷静了起来。再一想到自己寿数将尽，若不突破，将来也是这个凄惨下场，内心又是惭愧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内心如打翻了的五味瓶来，一时间怔在原地不能动弹。 暗室内姚三斗听见外面大恸之声，出来看时，只当是自己徒弟寿数到了，又见王中孚站在那里，故意说道：“哭什么哭！大道本无情，你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该知道人终有一死，总比常人多活了几辈子了，今日不过是寿终正寝，有什么好哭的！” “九师弟是被人一巴掌打死的！”旁边老道士拭干眼泪说道。 “好你个王中孚！自己生气，就拿我徒弟撒气！”姚三斗本来气还没消，又拿不准王中孚会不会一时冲动，把自己偷偷学习这种邪门法术的事情捅出来，总算抓住个把柄，便破口大骂起来。 那王中孚心境内此时又被之前的食月所施幻术作祟，内心各种想法交织，也不闻姚三斗骂自己什么，只是道心不稳，大起波澜。 一时间姚三斗只是继续叫骂着，两个老道士依旧哭着，忘忧峰上倒是很久没如此热闹了。 不多时，只见王中孚终于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姚三斗，振奋说道：“我悟了!” 第80章 王中孚山顶悟道 食月兽密室还魂 “大道无情！”王中孚感叹道。 “师弟方才说的有道理，我等修道问仙之人，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便当为之努力。想那上古时代，诸神大战，抬手间就是数万生灵惨遭涂炭。那上古大帝们难道就不知道爱惜生灵吗？”不等他人询问，王中孚如着了魔般自言自语起来。 “非也！太古神明之慈悲，不在一人尔！求道之路，弱肉强食，强者证道入圣，弱者藉藉无名。凡人之一世，本就悲欢离合，苦海徘徊。生老病死，累世如此，如坠无底深渊，又该如何解脱？”王中孚说着话，越来越亢奋。 “唯有求长生不老，以超脱人界也！若以一无知小儿性命，换得一解脱之道，便是其泉下有知，亦当欣然赴死矣。”王中孚说完，只觉胸中一吐为快，心旷神怡，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见师兄如此说法，竟与自己暗合。姚三斗也是欣喜不已，只道是终于遇到一个知己，两人重归于好。 “老夫惭愧啊，今日方才想明白此道理。方才是我糊涂，险些误会师弟良苦用心。”王中孚拍了拍姚三斗肩膀，懊悔道。 姚三斗见状，匆匆交代了徒弟之事，让其余两弟子送到山下火解之。随后立马又拉着王中孚进了暗室之中，掏出混元金丹来，眼含热泪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从此三哥便是我的知己，这混元金丹三哥不必推辞，尽快拿去炼化，也好早日破境，你我日后共赴大道！” 王中孚见姚三斗说得真切，赶紧收起金丹，说道：“好师弟，这金丹还需良辰吉日再去炼化。只是不知那宿主如何得来？可需要我帮忙？” “哈哈哈，这个三哥不必担心。为了此事，我早做了准备，已经用其他猛兽之魂魄，试验过七个胎儿，如今还剩一子，是昨日晚上刚送来的，不过出生二十多天，保证万无一失。” 说完，便从一药鼎中抱出一婴儿，那婴儿早被姚三斗喂了药水，正自睡觉中，故此之前并无响动。 “这通灵之法，需要全神贯注炼化七天七夜，如同鸡蛋上刻行舟，大米外雕人像，极其耗费心神，亦不容得出一点差错。这几日，便辛苦三哥为我在一旁护法了。” 王中孚见状，点头祭出食月魂魄，说道：“师弟且放心，我必不让人打搅。” 随即，暗门关上。 周围光线暗了下来，只靠着一些宝石珍药，和几颗夜明珠，在这间不大的密室里散发出幽幽暗光。 熟睡的婴儿平静地躺在襁褓之中，悬浮在姚三斗面前。 姚三斗按照之前练习的流程，一步步打开天灵穴，灌入食月魂魄，然后以食月魂魄结构，改造着婴儿躯体，以使之完美契合。 暗室之中只剩下三人均匀有序的呼吸之声。 期间种种通灵炼化之细节，暂且按下不表。话说回观外那两个老弟子，将师弟抬下山做了火解，又黯然神伤了一阵，自回了峰上。但见师父寻不见了，也不做理会，依旧坐在乱石上面静修起来。 七天七夜之后。 通灵异兽魂魄的过程比之前练习的普通兽魂困难许多，姚三斗全程小心翼翼，至最后一步完成时，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成了。”姚三斗不觉后背早被汗水浸湿，这一下回过神来，险些晕了过去，赶忙掏出一颗回元丹吞下，以快速补充体内元气。 王中孚见状打开暗门，外面射进一束久违的光线来。光线打在宿主身上，只听见那婴儿如同刚落地一般，传来一声久违的啼哭之声。 王中孚顺着哭声看去，只觉心里一阵发凉，一股恶心而又惊悚的奇怪感觉油然而生——这哪里还是什么人族婴儿，分明变成了一只剥了皮的幼年食月来。只是眼睛无神，如同丢了魂的行尸一般生气全无。 由于皮肤还是婴儿一般稚嫩，反倒看的人一阵毛骨悚然。 “师哥不必惊慌，此婴儿还是人族，不过是重新缝合了经脉骨肉罢了，如今魂魄有了宿主，待其适应之后，便可沟通。只是时间无法长久，既看兽魂之强弱，也看婴儿体质之强弱，约莫能有一炷香来。”姚三斗一边说，一遍搭桥调息，尽快恢复体能。 半晌之后，那小怪物停止啼哭，渐渐发起笑来。眼珠也有了些许生气，想来是食月魂魄苏醒了。 “老娘这是在何处？”小怪物发出一声质问，因是幼儿清脆之声，反倒听起来让人极度不适。 等那食月借着宿主躯体看清眼前两人，其中一人乃是之前杀了自己的王中孚，不由得怒上心头，只是奈何躯体太过孱弱，竟也无法施展任何力量。 “你便是食月？听说你是勾陈坐下……”姚三斗问道。 “小杂种闭嘴，吾主勾陈大帝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食月骂道，自从被王中孚收服后，所有种种事情，其实食月都有感知，只是人魂之间无法直接沟通罢了。如今有了宿主，虽然靠这个婴儿躯体跑是跑不掉的，却也该抓住机会自尽情叫骂几句才不算吃亏。 “那么你便是勾陈座下九大圣宠之一，食月一族的妖王，朱猎了？”姚三斗早有准备，拿这些《八荒经》上有记载的事情先问问，以验其真假。 “放你娘的狗屁，老娘不是之一，是第一。你小子记住了，老娘是九大圣宠最强者，食月一族第三代妖王，朱猎！”朱猎继续占便宜。 姚三斗还是不放心，继续试探：“胡言乱语！勾陈大帝座下圣宠，早在阪泉之战悉数阵亡，你可真敢编！莫不是你族妖王投胎投到你身上了？” “阪泉之战，呵呵。那一战老娘风华绝代，亲手斩杀了神农最看中的接班人阿良，怎么传到后世变成悉数阵亡了？莫不是神农老儿觉得脸上无光，由胡编了一场战争？” 阪泉之战，乃是上古时期诸神混战前期的一场关键战事。当时人族之间各自为政，尚未统一。炎帝联合妖族七大种族，同神农氏和黄帝大战于阪泉。此战历时三年，期间死了不少圣人，包括炎帝手下最强战神蚩尤，和神农氏手下爱将阿良，当时两人均是半圣境界。 不过，当时若非妖族大帝勾陈亲自出手埋伏，单凭食月自己，绝对不是阿良的对手。 此战之后，炎黄二人形成人族第一次的同盟，战斗这才转入了人妖之间的对峙阶段。 “什么！阿良是谁？勾陈座下九大圣宠难道不是在阪泉一战悉数阵亡？”姚三斗惊诧不已。 《万国纪要》的五帝本纪里面记载： “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后炎帝有勾陈来援，三战，斩蚩尤，灭九宠，然后得其志。” 从人族历史记载的阪泉之战来看，是由于当时神农大帝势弱，导致人族内部分崩离析。又因为炎帝和妖族暴虐无道，故此黄帝带领族人与之战于阪泉。历经三年，炎帝阵前神将蚩尤被黄帝斩杀，其援兵勾陈手下九大圣宠也悉数战死，战争几乎是黄帝一边压倒性的胜利，根本就没神农大帝什么事！ 而炎帝被打服之后，才勉强和人族形成统一战线，进入了人妖两族的对峙局面。 “你连阿良都没听过？当年神农氏叱咤风云，作为人族最强者的最得力干将，号称神农接班人的阿良，竟然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朱猎也有些不可思议，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一个区区九境妖王，却不知道半圣阿良呢？ 若非炼化了阿良身体，自己又怎么有机会证道入圣，成为九大圣宠最强战力！ 第81章 三哥发威审异兽 上古之秘战阪泉 “算了算了，阿良是谁不重要。”姚三斗说道。 看样子即便是正史书记载和野史传说，有些事情并未记录在其中。至于这阪泉之战背后真实原因，神农大帝在此扮演什么角色，半圣阿良又是何许人，姚三斗虽然也好奇，但时间紧迫，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 “朱猎前辈，我且问你，听闻上古时代，诸神大战那段时间，豪杰并起，无数先贤就是在此时代证道成圣，超脱入神的。可是如今太古时代过去已有五千多年，却始终无人能突破天道桎梏，当世修仙者中，最高也不过九品。这是何原因？”姚三斗直接切入主题。 “哈哈哈哈，你个小杂种，小嘴倒是挺甜。只是老娘平白无故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事？”朱猎笑完，眼睛骨碌一转，又是心生一计，说道：“要我开口也不难，杀了你旁边这个老杂毛，我便全部告诉你！” “这……前辈莫要开玩笑。”姚三斗没想到对方提出这种要求，以前实验所通灵的魂兽，哪里敢和自己谈条件？这上古异兽果然出人意料，让自己杀了王中孚，别说自己现在体力只恢复了一半，就是精神饱满，恐怕也奈何不了王中孚。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孽畜！你说也不说！”王中孚也不废话，直接掏出拂尘，一根夹杂雷电之力的鞭子就抽打过去，啪的一声，朱猎宿主身上已经落下一道雷痕，鲜血随之飚出。 朱猎痛叫一声，这被通灵到婴儿宿主体内，又跟自己主动控制他人不同。由于被动通灵，无法施展任何法术，即便是对外的感觉，也如同婴儿自身一般，甚至比自己肉体还要敏感一些，故此这随意的一鞭传来的疼痛，竟然不输给之前吃的五雷剑法。 “三哥小心点，别把它打死了，不然又得重新通灵一个。”姚三斗慌忙劝道。 王中孚听见可以反复通灵，嘴角一歪，趁势威胁道：“听见没有，若是你再不交代，我便慢慢折磨死你，我这里可不只会雷法，还有那小火慢烤，开水炖煮，滚油煎炸之法。不知道你这细嫩皮子扛不扛得住。若是扛不住，便再叫我七弟通灵回来，如此反复，管保你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听了这话，一旁姚三斗不禁感叹，没想到自己三哥平日里仙风道骨，满身浩然之气，竟然也有这么多治人的手段，真相较起来起来，实在是比自己还要狠辣一些。不由得多了些佩服，更将其视为知己了。 “仙师莫要发威了，我实说便是！” 饶是强悍如朱猎，也自觉扛不住这么多来回折磨。更何况朱猎见王中孚如今心性相比上次对阵之时，已经有所改变，想来应该是自己之前施下的幻术起了作用，便假意求饶起来，不过是说一些上古之事，不如趁机调拨几句，为勾陈大帝的计划多做些伏笔才好。 “当恶人真爽！”一看朱猎立马求饶起来，王中孚内心如此想道。 “实不相瞒，为何当今没有圣人，我也并不知晓具体缘由。只是回想不久之前，我从地下觉醒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元气实在太过稀薄，与上古时期大有不同！”朱猎说道。 “上古时期，天下共有四大部洲。分别是南赡部洲、北俱芦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当时人族妖族各自为部落，弱肉强食……” “孽畜休讲废话，快说正题！”王中孚有点忍不住了，什么四大部洲乱七八糟的，他想知道的是长生之秘。 反倒是姚三斗心里觉得奇怪，这四大部洲的事情，只在佛教典籍里查到过，自己只当是佛门编纂的典故，却不知竟然是上古时期真有其名？ 朱猎见王中孚如此不耐烦，又怕吃鞭子，白了一眼继续说道：“那时四大部洲共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此一百零八处宝地，乃是修仙圣地，被不同部落抢夺占据，连年大战，只因各处宝地均有【混沌泉眼】。” “前辈，混沌泉眼是什么？这个倒不曾听过。”姚三斗说道。 “你们修炼者，每日炼化的元气从何而来？”朱猎反问。 “这元气乃是天地阴阳相交所生，自从盘古开天之后，便有日夜循环。白天所生为阳元，夜间为阴元。花草树木，兽鸟鱼虫，一呼一吸均会产生元气。”姚三斗说道。 “不错。盘古开天之后，身体便化为大地海洋，自此又演化万年，才有了万物生灵。但是天地所生元气，不过是天道运转自然生产，微不可察。而混沌泉眼，直通盘古心脏，乃是天地初始以来就有。其间混沌元气，浓稠到肉眼可见，泉中混沌水日夜不竭外涌流出，非常容易被炼化，而周围混沌石虽然不能快速分解炼化，做成石床石屋来，却也有助于每日悟道修行。” 说至此处，姚三斗方才明白，怪不得说混沌原石难以寻找，自己之前炼混元丹时，花了极巨代价才得几块碎石片而已。这种东西，在上古时代竟然多到能搭建屋子。 “想来，这一百零八处福地，便是上古成圣之秘了？”姚三斗问道。 “小子还挺聪明，正是如此。”朱猎笑道，继续讲了起来。 “话说一开始，万物生灵各自占领一处宝地，形成一百零八个部落。若是泉水日夜不绝，倒也算得上世界和平。可是后来，各处泉眼的混沌水越来越少，竟然有些逐渐枯竭起来。于是，各部落之间为了争夺这泉眼，便互相侵伐起来。从此，方才进入诸神混战的纪元！”朱猎说道。 “由于妖族大都体型巨大，修炼速度极快，其中尤以龙族兽族的部落最先枯竭。而人族由于孱弱，为了守住自家福地，便在神农大帝的联合下，形成联盟。于是各族一时间奈何不得，只能其余各族之间互相攻伐。唉，我们妖族吃亏就吃在没心眼上面了。”说到这里，朱猎似乎有些伤心。 “孽畜，继续说！”王中孚命令道，他也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朱猎说的这些东西，全都是闻所未闻之事，似乎真与现在的末法时代有所关系。 “终于，天不亡我各族血脉，我主勾陈大帝天纵英才，说服了炎帝，瓦解了人族的联盟。”从朱猎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对勾陈的崇拜之情。 “之后阪泉一战，你们那个什么叫黄帝的——轩辕小儿奸诈无比，用计谋打败了勾陈大帝的计划，炎黄又重新结成人族同盟。见人族部落如此反复无常，我主勾陈便又去相继说服龙族、羽族、兽族等各大部落，形成前所未有的妖族联盟。”说到这里，朱猎表现得慷慨激昂起来。 “那真是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朱猎回忆起来，继续说道：“当时人族与妖族两大联盟对立，打得是沧海变桑田，移山又削峰。整个四大部洲被切割移动，重新分裂组合成了新的大陆。此战之后没几年，我们九大圣宠便被大帝蛰伏了起来，后面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那混沌泉呢？一百零八个福地如今在何处，可有办法找到后，让那沉寂千年的泉眼重新复活？”姚三斗追问道。 第82章 姚三斗自理因果 巧施诈问出扶桑 “老娘都说了，四大部洲被打得四分五裂，而且我在之后没多久就蛰伏起来了，怎么知道后面的事情？你问我福地在哪，老娘连自己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见朱猎如此说，姚三斗心中快速整理了一番前因后果： 如果果真如朱猎所言，那一百零八处福地，应该就是上古时代证道成圣的秘密。而上古诸神混战的真实原因，应该就是为了争夺这宝贵的混沌泉眼。至于后面大战落幕，随之便是五千多年的末法时代。或许就是因为各处泉眼干涸，福地消失导致的天地间的变化。 “那我再问点你知道的，既然你是食月族第三代妖王，又是勾陈手下九宠最强。想必巅峰战力必然已经超脱入圣，不知道你是如何证道，与勾陈境界又相差几何？”姚三斗继续问道。 如今是末法时代，人们只只知上古时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诸神混战，从各地挖掘出来的模糊史料来看，或许上古时代持续了几万年，远远超过末法时代五千年的长度。只是因为当时人们勤于修炼长生，并不重视文化历法等，故此史料很少，且很多模糊不清，或者互相矛盾。 对于凡人来说，上古诸神孰强孰弱，各自什么境界并不重要。但对于修士来说，这些却是很重要的信息。正如不知山高，便无法计算自己离那顶峰多远；不肖峰途，仅凭自己也很难攀上顶峰。 “证道？哈哈哈哈，无知小儿何敢问道！”朱猎听此一问，只觉滑稽无比。没想到如今比起自己的时代，竟然差了这么多，面前不过两个七境杂毛，也配知晓什么证道？ “孽畜，休要张狂！”王中孚见朱猎言语有些轻蔑，忍不住又来了一鞭子。 “仙师莫恼。”被王中孚一打，朱猎这才收起狂妄，出于习惯，低头舔舐了几下伤口，继续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上古时代，即便是勾陈大帝那般境界的人，也不敢妄言自己证道。” “我们作为一族之妖王，大都不过是九境巅峰罢了，后来我炼化那个阿良，才更进一步，突破‘我道’，成为半圣境界。此乃凡境入圣境也。” “半圣之上，还有全圣、超圣。超圣之上， 便要突破极难的‘天道’，入神境，成为半神！我主勾陈大帝便是突破了天道的半神！再往上，便是传说中的‘证道’成神，成神之后，便有资格登上极乐‘天界’，躯体永世不灭，神魂永世不消！” 说到这里，朱猎一脸向往，这些乃是所有修士的终极目标。 “至于我这个半圣与大帝的半神之间的区别，只能用天壤之别一词来形容了。” 王中孚与姚三斗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九境之后，还有如此多的修炼桎梏需要突破。要得长生，果然难于登天！ “那圣境，神境功法当时有哪些？怎么我从未读到过？”姚三斗问道。 但凡修炼一途，总有功法指导，才不至于抓瞎。譬如青阳派，就有祖师张天师传下一套《青阳九天》，每一境界如何修炼，如何突破，均有说明。其他各教，也有心经功法，但最多也只提及九境巅峰。 故此当代修士，只以为九境之后，便是天道桎梏，玄而又玄的证道入圣之境界。因此九境又叫做登羽境界，乃是取其圆满后，便是羽化登仙之意也。 “我们妖族部落大都不会文字，也没有写什么功法的习惯。九境之前，也都是靠血脉之力积攒突破的。倒是人族三位天神传下来三部叫做什么《神农经》，《易经》，《玄女经》的，据说照着功法练系就能突破我道，触摸到那玄而又玄的天道，但是天道之后便无功法参考，只能靠自己去证道了。” 此三经中，《玄女经》相传是女娲传给黄帝的，如今早已失传。而《神农经》书上并无记载。至于《易经》，相传是伏羲所创，连凡间书店都有不少货，却从未发现里面有什么修炼之法。 不过如果此《易经》就是朱猎说的《易经》的话，那突破我道之秘，则必然藏在书中！ 眼看朱猎浑身变得通红，乃是宿主承受不住这强悍怪异的经脉流动，以至于经脉断裂，身上血液渗出所致。说明宿主通灵所剩时间不多了，姚三斗只好继续追问。 “那《易经》可是上古伏羲所写？你知道其中内容吗。”说着话，姚三斗立马从外面拘来一本《易经》，放在朱猎面前让它辨认。 朱猎乱翻一下，自己已经气喘吁吁，知道这副躯体快要承受不住了，便胡乱说道：“老娘不识字，但看这里面长长短短的横杠，倒像是伏羲写的那本。” “还有一问，‘天界’在何处，有谁登过天？”姚三斗不肯放过一刻，抓住最后时刻问道。 “天界就在我们头顶，据说在九重天外，至我蛰伏之前，天界只有六位神仙证道登了上去。乃是人族三皇和……妖族……三首……”朱猎一边说着，浑身已经被血液覆盖，说话已经极为艰难。 “前辈，天界之神是如何下凡！？”姚三斗再问。 “扶……桑……”朱猎艰难说完最后两个字，整个宿主便化为一摊血水，黏糊糊一团掉在地上，发出一股腥臭之味来。 王中孚收起魂魄，笑道：“师弟急什么，再通它灵回来继续问便是！” 姚三斗苦笑一声，说道：“方才我是唬它的，若不如此说，那朱猎必然不怕盘问，便难以问出真话来。这通灵之术，岂可如儿戏般反复对一个魂魄使用？若果真如此，还有什么上古秘密是问不出来的？” “唉！早知道我下手轻一点，好多问两句。”王中孚懊悔道。 “三哥不必叹气，若非你吓唬他，恐怕我们问不出来这么多上古秘辛呢。恐怕幼薇他们也快回来了，你可先回峰等待，我这边整理一下方才所问之事，等我理出头绪，再来找你！” 见姚三斗如此说，王中孚便自己回峰去了。这些上古秘辛，对他来说不如赶紧炼化混元丹来得有诱惑。弟子们约莫还要几日才能回得来，自己不如赶紧回去炼化，若是真能凭借此丹破境八品，到时候肯定引起整个魏国不小的轰动。说不定苏温还会重新考虑让钧绮当仙苗的事情。 见王中孚匆离开后，姚三斗立马将刚才的问答记在纸上，同时着手翻阅文献，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扶桑是指的什么。 “天界、扶桑……天界和扶桑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神是通过扶桑下凡，那找到扶桑，是不是就有机会见到神？”姚三斗一边问自己，一边查起来。 第83章 日华峰中孚破境 老道长再破八品 却说自那王中孚回了日华峰后，掐指一算白天泽等还有四五日方能回宗。便在自己开辟的洞府处摆下禁制，祭出那颗混元神丹炼化了起来。 当天傍晚，日华峰上逐渐乌云密布。此乃破境时所引天劫之前兆也。 凡修仙问道，乃是逆天改命之术。故此寻常修士，结丹之际便会引来对应天劫，若有扛不下那天劫的，便当场陨落。 不过当下各派之修炼体系与功法，均是经过后世改进的，大都并重于体魄与魂力齐头并进，且可提前摆下禁制，迷惑天道觉察，使得所引天劫小上许多。故此渡劫失败的概率相比上古时期低了许多。 果不其然，约莫一个时辰后，日华峰上忽然狂风骤起，风声猎猎，如鬼神哭嚎一般，吹断了数棵古柏。继而峰顶一声霹雳，巨雷滚滚，如万马千军奔腾而来。 又是雷劫！ 因王中孚擅长雷遁之术，其结丹和破境七品金刚之时，均是雷劫。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劫总以其破境之人最擅长之道术降下惩罚，以此彰显天威，告诫修炼者莫要与天争。此番破境八品入玄，比之前的雷劫又大了许多！ “轰隆隆——” 数十道紫雷劈下，瞬间照亮黑夜！ 远在凤凰顶上的苏温，此刻也听到了雷声，御气飞来，悬在远处一看，竟然是日华峰上有人渡劫。毫无疑问，此人必然是峰主王中孚。 “这老三，难不成是偷偷炼化了食月魂魄？坏我大事！” 苏温只觉一口急火攻心，没想到自己这么信任王中孚，但他却还是没能抵抗得住上古异兽魂魄的诱惑。也不多想，正想要出手过去干扰，却听得旁边一声喊住了他： “师妹且慢，若是贸然出手扰了他破境，中孚必死无疑。不如等他破境之后，再问明原由，若是果真偷炼了食月，再按照宗门之法处置！” 回头一看，远处聚线传音而来的人正是老大焦放。 其余各峰峰主均有察觉，除去杜望春不在宗内，姚三斗闭关研习外，苏温、焦放、姬无常、庄梦蝶四人都被这巨大天劫惊了出来。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霹雳，数十道紫色雷电聚成一道雷柱子，直朝王中孚那里劈去。雷柱极大，以王中孚为中心，覆盖了方圆数百米范围。若不是提前部署好引雷之物，这些都要劈到王中孚一人身上去。 而此刻那些身处玄妙观中的弟子，一个个吓得不敢出来，祈祷天劫快点过去。 各峰主悬浮在空中，心中各有所思。众人远远观看着雷劫，一边也算是给王中孚护法，免得有人存心捣乱，干扰王中孚破境。 “轰隆隆——” 不过半碗茶的功夫，前后就有连续十几道雷柱劈下来，王中孚提前布下的五雷剑阵中那五把雷剑，此刻也都吸收满了雷电之力。这些天劫紫雷，比起王中孚元气所化雷遁威力更大，存储起来可以备日后使用。 “妈了个巴子，三哥要挺住啊，重头戏来了。” 远处姬无常话音刚落，只见一条金紫色雷龙破开厚重的乌云，从天而降。这并非真龙，而是雷电之力幻化成了龙的形象。天雷之中，威力从强到弱依次是暗、金、紫、赤、白五种雷。 这条雷龙通体紫色，重要处夹杂有金色雷电，雷龙双眼处乃是最厉害的暗雷，噼啪发出暗黑色雷芒。据说一道暗雷，便可使得金丹修士灰飞烟灭，神魂俱无。 “啊——” 王中孚被雷龙穿体而过，发出痛苦的吼叫。 破境接受天劫的同时，这些雷电之力也在重新锻造他的骨肉血脉，若是扛过去，身体便会更上一层楼。故而也有那些不怕死的修士，故意不设禁制，充分沐浴天劫。王中孚显然不属于此类玩命之徒。 雷龙击穿王中孚身体，几乎整个身子都被烧焦，散发出烤糊了肉的气味。 “结束了……” 这条雷龙总算是被自己扛了过去，不出意外，整个天劫应该是结束了。 王中孚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正在天劫之后自行恢复的身体机能。 紧接着是无法伤及性命的几道尾雷，都是寻常紫雷罢了。众人见王中孚天劫结束，都御气赶了过来，查探情况。 “三哥，恭喜破境，快穿上衣服。”来的最快的是离自己最近的天玑峰峰主，老五姬无常。姬无常帮忙拿来准备在不远处的道袍扶起王中孚，帮他穿了起来。 不多时，苏温等人也都赶来，苏温心切，直接问罪道：“异兽魂魄安在？” “宗主放心……”王中孚艰难祭出食月魂魄来，说道：“由我在一日，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苏温见魂魄完好，才知道是王中孚自己破境，自己刚才误会了他，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才关心道：“师弟，你没事?” 王中孚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却说这一问一答之间，王中孚却是寒了心。 没想到自己辅佐苏温这个师姐做宗主这么多年来，任劳任怨。关键时候竟然还是不被苏温相信。刚才她先责问魂魄之事，再出言关心自己，明显是觉得自己生死不如一个异兽魂魄重要。 再一想到自己几百年来爱慕面前这个师姐，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师姐从来不曾回应过他半点情意。一时间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难以言表。 “师姐从来不知我心意，只当我是一个工具罢了。”王中孚内心不知不觉冒出这样的想法，却不知道这也是之前食月所施幻术之故。 “哈哈哈，恭喜三弟，又破一境。你这雷劫可比我当年破境有气势多了！如今我们青阳宗又多了一位八品真人，想必师父天上有知，必然欣慰！”焦放拍了拍王中孚肩膀说道。 “三哥如何这么快便破境，之前竟然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着实叫师弟吃惊。想必是对阵食月，有所感悟，这趟差也不算白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庄梦蝶也拱手祝福。 “他妈了巴子，早知道我也跟着三哥一起下山了，说不定回来也能混成个什么‘无常真人’来。”姬无常打趣道，说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既然师弟没事，我们便放心了。回头我让老六禀明皇室，等炼魂大典，一并宣告此事，咱们双喜临门。”苏温见王中孚似乎有些心事，也不想多待，便打发众人各自回去。 “你们都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跟宗主说一下。”王中孚趁机说道。 第84章 见师姐欲言又止 送货途赵默遇怪 几道浅色飞虹陆续划过夜空，正是其他人御气回峰在空中留下的痕迹，如同彗星扫过一般。 月明星稀，空气里传来雷劫之后特有的一股淡淡的泥土焦香味道。 此时日华峰上只剩苏温与王中孚两人。 王中孚渡劫之后，肉身重塑。虽然须发依旧全白，但是整个肉身却比之前看起来挺拔许多，肌肉线条显得极为丰满。 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年龄小自己好几十岁，但看起来却比自己还要衰老的师弟，苏温一阵感叹。岁月不饶人，若非自己破境较早，且一直以各种丹药维持形容，恐怕如今看起来不会比王中孚年轻多少。 “师姐……” 王中孚欲言又止。 自己六岁时就被家族选中，送来青阳派，拜入张天师门下，从此便注定了守护家族平安的使命——同时也是踏上一条孤独无比的问道之路。 一开始就是大师兄焦放和二师姐苏温两位轮流照顾他，教他入门之道。 如今岁月荏苒，自己生身父母早就入土为安，就连玄孙辈的家族晚辈，也撒手人寰不少。自己却因为修道而至今活在人世。 若非有那么一层天生的血缘关系，王中孚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什么家族要去守护。对他来说，家就是青阳。一直以来，师姐苏温对自己如姐如母一般。在少年春思懵懂的时期，苏温也一直是自己爱慕的对象。可是这份感情却始终没有亲口说出来过。 此时此刻，王中孚自觉破境之后心绪不稳，再加上方才苏温说的寒心之语，如鬼使神差一般，竟然想对苏温单独倾诉多年深埋之情愫。 “嗯？” 苏温轻声问道，不知王中孚叫住自己是为何事。在她眼里，这个师弟办事可靠，就像弟弟一般。刚才实在是因为太过关心幼薇前途，才一时失言。 “师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王中孚终究是不敢直说。 “几百年了，师弟今日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苏温看着王中孚看自己眼神似乎与平日不同，显得有些不大自在。多少察觉到一些东西，却不好明言。 “我记得师姐刚破境金丹的时候，我才二十多岁？那时候师姐刚会御风，总喜欢飞到空中，假装自己嫦娥下凡玩。” 王中孚回忆起来，那时候的师姐，窈窕动人，是他见过最有仙气的女子。那时候的他，正值年少，曾经暗暗发誓要守护她一生。 “哈哈哈，你若是不提起，我都忘了自己以前那么幼稚。”苏温笑道。 “师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王中孚突然转移话题。 见苏温点头，王中孚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幼薇，是不是你和他的孩子？”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是他的，但不是我的。”苏温知道王中孚问的是什么，当年因为此事，自己险些道心被毁，无缘九品境界。 王中孚多年想知道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他一直以为幼薇是苏温和那个男的所结道胎，故此幼薇才能有如此出众的天资，如今听到苏温亲自承认幼薇不是自己的孩子，王中孚先是内心一颗悬了多年的石头落地，随即又引来更多疑惑。 “既然不是你的，那幼薇是从何而来！？” 当年自己进入师门没几年，有一日，宗上来了一外国男子，据说是来自中土大陆的镇魔宗。 那男子一袭青衫，还背着竹制的箱笼，一脸书生气。生得丰神俊朗，星目剑眉。据男子说是奉了师命，一人前来挑战青阳派年轻一代弟子。于是张天师点名了当时作为宗门最强弟子的大师兄焦放出战，焦放那时正是意气风发，刚刚迈足金丹境界，却被男子十回合内打败。 自此，一旁观战的苏温便对那男子一见倾心。张天师见此，也希望玉成其事，便命苏温与那男子结伴外出游历三年，以此历练道心。 后来师姐回来了，那男子却死在外乡。张天师知道此事后大怒，罚苏温闭关三年不许外出。 此陈年往事如今宗内只剩焦放、苏温和王中孚三人知道。王中孚并不知道师姐外出游历三年和那男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厉害的男子会死，为什么师父要罚她闭关，为什么时隔数百年后，从来不曾收徒的苏温座下莫名多了一个女弟子。 “这件你不必知晓背后缘由，我也不打算说给任何人听。我只告诉你，幼薇是他的孩子，虽然不算我的骨肉，却也是由我看着出生长大成人，与亲生的一般无二。幼薇就是我们青阳派的未来！”苏温有点激动道，她自己已经很久不去想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 王中孚看了眼月亮，内心不禁燃起一点点希望。如果说孩子不是师姐的，或许师姐并未与人结成道侣，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可转念一想，自己年老色衰，如今不过初入八品，又怎么配得上绝代芳华的师姐呢？ “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苏温说道。 看着苏温楚楚动人的面容，王中孚突然产生了一股邪恶的想法，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很快就被自己理智压下去了。 “那就请师姐回去。”王中孚回过神来，说道。 连王中孚也吃惊于自己刚才那个奇怪而又下流的想法，他觉得可能是跟这次通过丹药破境有关，毕竟借助了外力，心境不稳也是正常。 青阳派之事，因众弟子尚未归宗，故此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那赵默与宋大宝一路同行至青州城，两人早已熟络起来。入城之后，赵默说想找一处地方落脚，最好是能包吃包住的。 这宋大宝虽然不解其中缘由，但是毕竟行走江湖多年，在秦楚魏几个国家各大宗门里均认识些人脉，便带着赵默去了青州城北一个叫做“千里堂”的三流宗门下。经人引荐在城北一处药铺做了伙计，月钱一两银子，每日专管一些药材整理和运送的活计。 赵默欣然接受。 这一方面，乃是因为赵默自己初次到大城市，想多待一段时间，且看那白相与是何等人物，会不会对小红做什么坏事。 另一方面，钟正南也觉得赵默从药房跑腿做起甚好，不仅可以趁机认识一些基础药物，且药房诊所是最能体会世间百态，见惯了人间悲欢生老病死之事，更有助于道心稳固。 另外，赵默如今已是一品开元境界。对于修士来说，一品境界需要开元、引气、分神三项基本修到圆满时，方可进入二品境界。 对于不会炼气的寻常武士来说，一品境界又叫塑体境，专攻体术。钟正南教赵默绑上数斤重的沙袋，也是为了其打牢塑体基础。日后炼气练体习武三样均不落下才好，在青州城多住一段时间，正好稳固境界。 话说这一日赵默刚从千里堂那边送完药材准备回药铺，路上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似乎有什么奇怪事情发生。赵默好奇心起来，便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待看清楚时，也是吃了一惊。 第85章 金猴通灵要打赏 鸟怪求救暗含冤 赵默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中间站着一五尺来高，浑身覆满羽毛的怪物。 那怪物整体似个人形，看起来不大活泼。眼睛像人，长了一张鸟嘴，被后面的人抽上一鞭子，便会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来。 “此物乃是‘鸟人’后代，于蛮荒大陆抓到，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哟！” 说话的乃是一名耍猴艺人，像青州这种大城市，经常会有来往的卖艺班子经过，或有耍猴子变戏法的、或有顶大缸扔飞镖耍杂技的、或有演那木偶戏布袋戏皮影戏的、也有看什么蛇人鸟人鱼人的，大都是卖个新奇，赚到了钱便继续前往下一处。 见耍猴人说完，一只金黄色小猴儿便托着盘子走了一圈，示意投币，周围路人纷纷投下铜钱来。一直走到了赵默这里，恰好身上没装分文，那猴子也是有灵性，见赵默不肯掏出一个铜子儿，直接站着不动。 “我身上没带钱。”赵默有些尴尬说道。 只见那猴儿放下盘子，从上面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旗子，展开后写着“穷鬼”两个大字，攀着就要给赵默挂上去。看得众人一阵好笑。 “这位客官你莫要恼，猴儿发旗我不知晓。看我一鞭打下去，叫那泼猴哪里逃！” 这原是耍猴人早就安排好的环节，但凡有那看热闹时一毛不拔的，猴子便要挂上穷鬼旗子使其出丑。随后耍猴人出来解围，将其鞭笞一顿，作为过场。 只见耍猴人说完，笑眯眯提溜过来赵默身上那只小猴儿，一把怒摔在在地上，说道：“诸位看好！” 只听啪的一声，扬手一鞭下去，打得那猴子抱头鼠窜，躲在人群里面不肯出来。 “泼猴哪里去？”耍猴人一声大叫，随即朝着空中甩了一鞭子，鞭声响亮。 只见那小猴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赵默面前，手里拿着一枚铜钱，递给赵默，又拿起盘子乞求，示意赵默投下一币。 “原来是金猴送来如意币，这位小客官您发财！”耍猴人一席吉祥话说完，化解了赵默的尴尬，也引来全场一致叫好。 赵默这才恍然大悟，便将那枚铜钱配合着丢进了盘子里面。 “小金猴祝各位多投币来多发财！” 猴子听到这句话，才举着盘子继续往下一位那里要去，果然后面几位纷纷都乐得多给了几文钱。 一圈过后，那耍猴的又和小猴子表演起了翻筋斗等传统猴戏。赵默在一旁看得饶有趣味，但看那站在一旁的鸟人，眼神却很奇怪，老是盯着自己这边。 “师父，我身上是有啥东西吗？怎么老觉得那个‘鸟人’盯着我这边？” 赵默终于察觉到了异样，确认那个怪物是在看自己之后，在心境里面问起了钟正南。 钟正南集中注意力感知了一下此“鸟人”的魂力波动，似乎就是个寻常人体罢了，便说道：“刚才我探查了一下周围，‘鸟人’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早年间我游历山河之时，曾经见过有把那小孩子迷倒拐走，然后将刚剥的完整熊皮趁热粘在其身上，做成人熊带到各处杂耍卖艺的。想必这鸟人，也可能是被害的小孩。” 一听钟正南这么说，赵默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几日正好学会了《墨问》里面关于兼爱的描述，有道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也是之前许诺说过的行走江湖时便是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根本人生信条，如今既然自己碰到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难不成还能不出手吗？ 钟正南对赵默每时每刻的想法自然了如指掌，见赵默捏紧拳头准备上去救人，及时站出来提醒道：“方才你不知道我所说的人熊之事，未曾起行侠仗义之心。此时听到了，才冒出此想法。” “其一，《墨问》兼爱篇里，开头即是‘兼相爱，交相利’的话，告诉我们无论亲属贵贱，都应该平等对待。那么为何你对鸟人所受奴役无动于衷，却对人熊之事立生愤慨之心？” “其二，儒家有一句话，师父也希望你时刻谨记。那便是‘三思而后行’。今日你修为尚浅，不足以出手定人生死，若是日后想事情还如此冲动，则必然迟早酿成大祸。” 这两问提出后，赵默幡然醒悟。 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冲动了。想来世间万物，但凡有灵智的生命都该被尊重，即便是什么妖族怪物，金毛小猴，也不应该被人抓来奴役虐待才对。若是事事都以人为出发点，则算不得真正的兼爱，所谓行侠，充其量也只是行了人族的侠义。 另外，如今事情真相还不明了。若是鸟人为了报恩自愿跟随耍猴人游历，自己贸然出手，将那耍猴人置于风口浪尖，岂不是冤枉了人？ 想通这里，赵默便找机会凑近那鸟人站立之处，趁着耍猴人集中注意力在表演之际，悄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直看我？” 只见那鸟人以手指了指自己的大喙，摇了摇头，两只眼睛却是滚下热泪，示意自己有冤在身。 “你等着，我去报官！”赵默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官府求助，待捉拿了这个耍猴艺人问清楚，便可以解救其于水火之中。 却被鸟人一把拉住，连连摇头起来，又指着嘴巴表示自己说不了话。 “他的意思是报官无用，抓住后若是那耍猴艺人不肯说明实情，只说是妖族抓来的鸟人一只，他自己又无法辩解实情。到时候不过是耍猴人多花点钱把自己赎出来罢了。”钟正南帮忙解释道，这徒弟虽然修炼勤奋，但在机灵劲儿上还是差点。 “那怎么办？”赵默问道。 “先观察一会，若是耍猴人没其他同伙。你回头去药铺里面搞点蒙汗药，等他收摊了找机会弄点药给他吃了，自然可以救出这位。徒儿呀，日后还要勤勉练功，不然连个街上耍猴的都打不过啊。”钟正南说道。 赵默点头称是。随即将自己计划偷偷跟鸟人说了，便趁着人乱哄哄的跑回了药铺去拿蒙汗药。 “掌柜的，咱们这儿的蒙汗药都在哪儿呢，给我抓一点用用。”赵默回到店里，直接问道。 因为是千里堂介绍过来的伙计，药店老板也没多问什么，直接找了一小包给赵默递了过去。自己整个药铺一年里大半药材都是直接送给千里堂用的，更何况引他来的那位修士，临走前专门叮嘱过，说这个赵默是堂主亲自吩咐要让掌柜的好好关照。因此药铺老板对赵默一直客气有加，不像店里其他伙计那般呼来喝去。 “赵默，你这是拿蒙汗药干嘛去啊？”老板笑着问道。 “老吴要的，我哪里知道，我先走了。”赵默随便编了个理由，便又匆匆跑回去了。 第86章 青州王打赏乞丐 小金猴偷酒下毒 话说赵默离了药店，按着原路回到方才耍猴戏的地方，半路经过城北着名的酒楼十香居时，恰好遇到一队人马扫街清障。 数十个铁甲武士暂时封住附近不许人通行，原来是青州王白相与今日约了一众文人骚客在此楼举行诗会，整个酒楼都被包了下来。赵默无奈，只好暂时稍作等待。 不多时一队仪仗举着高旗华盖正步而来，加上侍从丫鬟等，林林总总三十来人簇拥在周围，中间围着一顶八抬的轿子，里面坐的正是青州王白相与。 如此大出行的阵仗，赵默也是头一回见。听周围百姓交相谈论，说白相与自从来了青州这边，经常会在十香居举办诗会，说起来今天这阵势也算不得什么，等那白相与入座后，酒楼下面街道自然解封，只是门口站几个守卫不让闲人进去罢了。 “王爷驾到——” 司礼的一声喊完，早有等候在酒楼的一众才子骚客排成两侧专候这位青州王下轿。果然从轿子里出来一个白衣男子，身姿挺拔，丰神俊朗，背后还有一看不清脸的黑衣侍从撑伞跟从。 “大爷，赏点吃的！” 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叫花子，扑通一声跪在白相与面前，磕头乞讨起来。 周围众人一惊，平日里但凡接触过白相与的，都道其性情乖张古怪，难以捉摸。这突然闯出来的乞丐，吓得众人无不浑身冒出冷汗，万一惹恼了白相与的兴致，到时候说不定连酒楼都给一并拆了。 听说白相与第一次来十香居的时候，因为背后撑伞的老仆没留心伞面有破损，被白相与看见后，二话不说当街打死。打死之后又懊悔自己过于冲动，便命人好生安葬，厚待其家属。后来那老仆的儿子气不过前来寻仇说理，又被白相与打断双腿，却并不杀之。 如此乖戾风格，使得在场众人，一时间无人敢说话，也都不敢动弹，生怕冒犯了这位王爷，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只见白相与看到乞丐跪在面前磕头讨要，又是个瞎子，不由得面露不悦之色，随即命人丢下十两银子，说道：“穷鬼饿死去。” 乞丐得了银子，连连磕头谢恩，退到一边去了，那白相与这才捏着鼻子进了酒楼。周围众人一时间无不松了一口气。 随后街道解封，那些铁卫也随之围起酒楼做保卫，整个街道车水马龙恢复如常。 那瞎眼乞丐得了十两银子，一时间不见了踪影。 赵默心想这个白相与倒也颇有慈悲之心，人也大方，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甩给不认识的乞丐，内心对其有所改观。却听见钟正南告诫道：“徒儿，看一个人怎么样，需要通过多方面去了解。单说那白相与给一个乞丐甩下银子，未尝算是好事。殊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乞丐得了银子，或被其他人觊觎，反倒因此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赵默说道：“师父把人也想的太坏了，想那些乞丐本都是穷苦出身，何至于为了些银子互相残杀？” 见赵默如此想，钟正南便道：“我也只是这么说说，只教你凡事多想一步罢了。修仙之途本就劳苦险恶，你既然拜我为师，这些还是尽早学会的好。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了知道了！”赵默嫌钟正南啰嗦，一边说一边继续走着。 走了约莫一刻钟，那耍猴摊子已经收走了，赵默打听了一下周围开店的人，指着说是耍猴人往西走去。看此时天色已经傍晚，想必是去西边投宿去了，赵默便一路打听着追了上去了。 果然赵默不久便追了上去，远远跟在耍猴人的后面，打算等待时机下手救下鸟人。 一直跟到西北一处老旧的城隍破庙外，赵默看见耍猴人走了进去，便知道此人今夜是要在这旧庙里面住一宿。 赵默轻手轻脚跟了进去，但见庙里那耍猴人果然找了一处地方歇脚起来，从包袱里盘点起来今日所赚的银钱多少来。随即将那鸟人和小猴用绳子绑了起来，锁在一根大柱子上，自己拿着一只酒葫芦，哼着曲儿揣着钱出去了。 赵默见那人远远走后，这才进了庙里。那小猴子见赵默进来，龇牙咧嘴露出凶狠之状，倒是一旁鸟人示意猴子不要激动，这才安抚了下来。赵默见他们被锁起来，身上又无钥匙开锁，便翻了一回耍猴人的包袱，里面不过是几张干粮和衣物，以及一些表演工具罢了。想了想，若是直接把药下到干粮里面，未免太容易让人发现。 那猴儿似乎看出来点什么，跟着赵默比划了一下下药的动作，又仰头做出来个喝酒的动作。赵默看懂小猴的意思是自己可以下药到耍猴人的酒里，又看了一眼鸟人也点头同意，便把一包蒙汗药交给了小猴，自己却在庙外找了一处地方藏了起来，只等那耍猴人回来。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耍猴人提着满满的一葫芦酒和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回来。一边把包袱里的干粮丢给鸟人和猴子吃，自己铺开油纸，拿着糊满油脂的烧鸡腿大口吃了起来，将那吃剩的鸡骨头丢给小猴子。 赵默看那小猴没机会下手，便找了块石头丢中庙门，引得耍猴人以为外面有人。趁着站起来查看门外的功夫，小猴子将之前准备好的蒙汗药灌进酒葫芦里，使劲摇了摇。又用身体蹭干净葫芦嘴周围的药粉。 “小泼猴！偷我的酒！” 耍猴人回过头来以为是小猴子在偷酒喝，便将其踹了一脚。因平日里小猴子总是趁自己不注意偷点什么，倒也不太在意，继续坐着大快朵颐了起来。 不多时，加上蒙汗药的作用，那人早就呼呼大睡起来。 赵默见人已睡死，没有三四个时辰绝对醒不过来，便大胆走了过去，果然从其身上摸出来一把钥匙，然后给那怪鸟开了锁。 鸟人又示意把那小猴子也带上，于是赵默带上这只鸟人和小猴，一齐从城隍庙逃了出来。只留下耍猴人在庙里昏睡过去。 赵默见城隍庙离那千里堂不远，之前宋大宝曾经叮嘱他，万一有啥事可以来千里堂直接找自己，于是便带着鸟人和小猴，走小路去了千里堂。从平日送药的后院门进去，让老吴带着自己去了宋大宝的住处。 宋大宝正巧在屋里闭关修仙，见赵默来了，说明一番原由之后，便问那鸟人会不会写字。鸟人点头，宋大宝便找来纸笔，让那鸟人将想说的话写出来。 第87章 沙弥静玄道身世 行侠少年战王双 不多时，赵默看那鸟人写完一页纸，乃是： “阿弥陀佛。贫僧本中土大陆唐国上京净土寺一小沙弥，法号静玄。五岁时随师外出四方游化，修净业。一路东进，渡无尽海，经蛮荒大陆时师父死于妖族之手。后杖策孤行，过河西走廊，于秦地一山中交得此猴，继而互相为伴，横穿各国，至齐地时，被人所骗。以烫好的鸟羽贴烙吾身，又装喙剜舌，扮成鸟怪，各处卖艺求生。今因与施主有缘，故此求救，万幸得生。” 第二页又写道： “因身中怪毒，自知此躯已不能久存。此番出逃，只为脱离苦海，还吾自由之身。贫僧数年游历，求证佛法，深知凡世间相，皆为虚妄，梦幻泡影，如露如电。今虽不成正果，难证菩提，不能渡人，亦难渡己。然则施主不必执着于相，或能照顾小猴善终，不受流离之苦，则善莫大焉。” 写至此处，那静玄便停下笔来，只是抚摸着一旁的小猴儿，似乎再无言语要说。 赵默识字尚未全，有些话也看不大懂，靠钟正南翻译了一遍，才明白过来眼前鸟人的身世。一时间义愤填膺，发誓要帮净玄报仇。 “如今你尚在稳固一品境界，若论起拳脚来，打一个耍猴师父或可平分秋色，只是净玄让你不必执着于相，你又何必如此。”钟正南劝解道。 “什么是相？”赵默问道。 “我并不精通佛法，只能说相就是事物的外在表现。如那耍猴恶人，为了挣钱害静玄如此，恶便是相。你要惩恶扬善，为师并不反对。只是世间事千千万万，总是管不过来的。”钟正南叹息道，自己曾经也是意气少年，专好打抱不平，可是如今活了千年，总感觉看透太太多。 “那我不管。静玄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却是普通人一个，见了这种事，必然要出手。只有人人都惩恶扬善，这个世界才能变好！”赵默看着静玄写的东西，不自觉将这些顺口话说了出来。 一旁宋大宝感叹年轻人果然意气风发，击节赞叹道：“小兄弟古道热肠，我宋某人愿意给你压阵。” “你中了什么毒，我去给你拿解药！”赵默抓住静玄胳膊问道。 静玄拼命摇头，他只道赵默一个十来岁小孩子，如何打得过那常年行走江湖的成年人。更没想到赵默不仅出手救了自己，如今还要帮自己去找那个恶人要解药，一时间感慨无言，双眼又滚下热泪来。 “静玄你莫哭，我去找他给你讨来解药，你要是气不过，可以跟我过去揍他一顿报仇！”赵默挥着拳头道。 想起之前许诺替自己出头的事情，如今自己也有了机会帮助别人，赵默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变成理想中的那个人。比起之前和王钧绮打架险些命丧黄泉，如今面对的不过是一个行走江湖的耍猴恶人，自己每日勤于修炼，也早就想试试成效了。 “那……好”静玄郑重地点了点头。 “宋大叔，一会儿你只在暗处帮忙压阵就好，不必露面。”赵默在路上叮嘱道。 宋大宝点了点头，不过是对付一个区区江湖艺人，自己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几人一路无话，至戌时又回到了方才那座城隍破庙，进去只见那耍猴艺人依然在酣睡之中。 赵默噙着一口冷水泼其面，那人一下子从中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看，但见面前站着一个小男孩，后面紧跟着的是自己抓来的静玄和小猴子。便问道：“你是谁，来此作甚？” “静玄当年可是被你拐走做成鸟怪形状的？”赵默指着那人鼻子质问道。 “呵呵，原来是它请来的救兵！”耍猴人冷笑一声，方才自己中了蒙汗药，如今浑身虽然有些酸软无力，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这一身腱子肉也不是白长的。 “静玄说你给他服了毒药，解药在哪里，快点交出来！”赵默继续说道。 “有个屁的解药！小崽子你若是识相，我劝你还是少插手此事，留下他俩，赶紧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放完狠话，耍猴人又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别人，这也是他目前忌惮的。按理说这么一个屁大的孩子怎么敢跟自己耀武扬威的。见没有其他人，心里便多了几分胜算。 “看来你是不肯好好说话了。”赵默知道目前通过沟通无法解决问题，还得靠自己的拳头，示意静玄和小猴子往后退了几步，做出一个交手的阵势来。 “哟，没看出来小崽子还是个练家子！俺王双也不是吃素的！” 耍猴人本名王双，体型虽然算不得魁梧，但常年行走江湖，也是练出来一身瘦肉。 见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活动关节扭扭脖子，准备教面前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的拳头更大更硬。 “伏魔拳第一式，探魔手！”赵默言出拳到，脚下闪转腾挪，拧腰关档，双拳轮流打出。虽然其中拳意尚浅，但是动作倒是干净利落。第一次将拳法应用到实战之中，赵默难免觉得有些兴奋。 因为赵默动作不算快，故此王双也是从容应对，招招接下。只是过手间暗自吃惊赵默的拳虽然慢，但是力量却很足，不由得怀疑自己可能是被蒙汗药影响了体力。 第一招打完之后，两人倒是平分秋色。 “接着来！”赵默见自己身手果然不差，竟然能和一个成年男子不分上下，不由得喜上眉梢。 “旋风踢！” “蝴蝶肘！” “困魔拳！” “……” 又是接连数十招，两人打了几十回合，赵默越战越勇，一边打一遍听心境里钟正南的实战点拨，学习如何寻找对方弱点，快速学习实战技巧。 不过那王双也不是好惹的，凭借身形优势打中赵默好几次，对方虽然拳法越往后越离奇，但凭借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一开始倒也不落下风。最严重的一回直接一脚踢中赵默肚子，将其踢飞数米之外。 本以为赵默被踢飞后就起不来了，却不曾想对面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喷出一口血，继续冲了过来。 这赵默打架如同一个不死小强般，总是和王双面对面以拳换拳。一开始王双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但越往后，越发现自己这边形势似乎慢慢开始转优为劣了。自己体力越来越差，但这个小屁孩似乎越战越勇？ 普通人与初阶修士的差别便在此显现。因为修士体内有元气支撑，虽然暂时无法应用这些元气到实战里面，但是对于体能消耗却比寻常武夫小上很多。 可以说在同样的体力之下，普通武夫如果能打完一百拳，那修士就能打出来同样质量的两百拳！故此，对战双方如果没有力量的绝对压制，那便是修士越战越勇，武夫相对之下便后继无力了。 王双被赵默打得连连后退，身上已经吃了不少拳击。虽然自己也打到赵默不少次数，但奈何对面打架像个不要命的，即便是被王双正中面门，身形也不见凝滞。 他哪里知道赵默早就和王钧绮打过生死之战，一个从鬼门关回来的人，抗击打能力已非常人可比，再加上体内寄居的大黑魂魄，即便重伤也能快速恢复，因此面对王双这种江湖拳，根本伤不到赵默分毫。 赵默打得浑身热血沸腾。 这种将对手体力耗尽，慢慢转劣为优的打法让赵默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真的在变强，在实战中似乎自己眼力更快，动作也更加流畅。也明白了为什么一招一式如此诡异。 “第六式，五步杀！”赵默打至酣处，一声大喊。 这一招乃是钟正南这套自创拳法最为凌厉的一招，如果说方才的拳法打得稳重冷静，中规中矩的话，这一招便称得上来势汹汹，处处杀机。钟正南曾言悟通此招真意，天下妖魔五步之内可杀。 “日后对敌，此招慎用。”当时钟正南教赵默的时候如是说。 只见赵默脚下快速闪进，双拳直奔正面而来。那王双侧身闪避，却发现是虚晃一招。原来赵默早就拧腰降低重心，拳向也顺势改变，化拳为爪，对方来不及再闪，腋下吃了赵默一击。 紧接着，王双出于本能收起双手防护。怎奈赵默总能找到弱点，踢裆抠眼，插腚抓胸，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藏在远处暗中观战的宋大宝也觉得招式太过下流，怎么堂堂一个修士打起架来招式这么残忍，赵默到底师出何门，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拳法。 一套五步杀招式打完，饶是王双这么一个七尺汉子，也不得不跪地求饶起来。 “爷爷别打了，俺认输！”王双哀求道。 第88章 王双卖惨求原谅 宋叔暗中帮盯人 赵默见对方投降认输，便收了拳。 “少侠饶俺一命，俺那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出来耍猴卖艺，不过是挣些养家糊口的辛苦钱罢了！”王双磕头求饶道。 “饶你可以，告诉我静玄中的什么毒，快把解药交出来。”赵默厉声说道。 只见那王双眼珠子一转，说道：“少侠有所不知，这活人长羽的活儿，要先把活人的浑身皮都被烫坏了，再用一根根鸟羽查到各处，这粘羽用的乃是叫做‘人皮胶’的药膏，粘上去覆盖了原来的人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还以为是长得新皮。” “只是被烫坏的旧皮在下面一层，慢慢被这药膏毒性侵蚀，导致血脉损坏，一般活不了几年就死了。我平日给静玄的解药，不过是寻常的白茅汁，只能化解一些疼痛罢了。所以并没有什么解药。” 听到这里，那静玄早已心如死灰。一旁小猴子似乎也是听懂人话，唧唧哭了起来。 “什么！”赵默听到这里怒不可遏，愤愤道：“将一个陌生人变成怪物展览挣钱，只为了这点黑钱就伤及无辜性命，天地岂能容你！” “少侠别生气！那静玄又不是俺拐来的，也不是俺给他弄成那样子的，俺不过是从市场上买来用几年，一起赚点辛苦钱罢了。俺家里还有六十岁的老母亲要孝顺啊呜呜呜……”王双抱着赵默大腿哭了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赵默倒一时没了主意，转头看了一眼静玄，对方也是点头示意王双所言非虚。 “徒儿，看来这拐骗、制怪、出售种种环节，并非一人之力可为。若要澄清一切，还要想办法从根源处挖掘，方能治本。只是静玄所中之毒，连我也未曾听闻过，这‘人皮胶’是什么东西，还要多打听打听，为师不甚精通药理，难以出手了。”钟正南知道此刻赵默没了主意，便帮忙梳理道。 赵默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揍哭的卖艺汉子：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为了家里人行走江湖，靠着耍猴戏卖艺挣钱。虽然买下了静玄当成怪物展览，但毕竟也未曾伤其性命，自己实在没理由替天行什么道。退一步讲，如今自己救下静玄，岂不是拿走了对面吃饭的家伙？ 如此算来，自己也不是什么侠客了。 “徒儿，你也不必自责。凡世间事，冥冥之中或有定数，此番你救下静玄，便是行侠仗义。教训这个王双，是让他以后不再参与这种人口买卖的活动，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做了好事。你想想许诺如果活着，他会怎么做？”见赵默心境乱想，钟正南不得不出言点拨。 “许叔一定会想办法给静玄解毒，还会找到当时拐卖静玄的人、把静玄做成怪物的人、给他报仇！”赵默内心说道。 有了主意之后，赵默便对着还在呜呜哭泣的王双说道：“我今天就放你一马，如果以后你还敢做这种买卖人口赚黑心钱的勾当，我一定不会再饶你！” 听见此话，王双如蒙大赦。站起来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 “静玄，我如今就在药铺打工暂住。药铺老板认识城里不少郎中，你跟我回去，我求求老板看能不能帮你寻到解药。”赵默对着静玄说道。 静玄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家礼。此时此刻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跟着赵默一同出了这城隍庙。 “赵默，如果你那边不方便的话，可以让静玄住我那里，我跟千里堂堂主交情不浅，也让他打听打听这个什么‘人皮胶’的事情。” 宋大宝此时也站了出来说道。方才他一直在暗处观看赵默一举一动，他这套伏魔拳打得虽然很一般，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但是不难看出来这套拳法本身应该非常精妙，不像是小门小派的武功，但也并非东华大陆一流宗派的功法，至少自己还没听说过这套拳法。因此对赵默身份更加好奇。 “感谢宋大叔，不过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静玄了，再者说了，我那边住在药铺里，抓药也方便一些。”赵默婉拒道。 “哈哈哈哈，也好，那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城北这块地方，没人敢惹千里堂的人。” “宋大叔慢走！”赵默挥手送别。 只一眨眼，宋大宝身形已经不见了，周围只剩下自己和静玄小猴子三个。 “时间不早了，跟我回药铺。” 赵默牵着静玄的手，小猴子也紧紧跟在后面，三人踏着月色回家。 天空无云，月色明朗。 远处小道之上，王双正在跑路。 “他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定要报这个仇！老子辛辛苦苦出来卖艺，还能让一个小男孩欺负了？俺倒要看看这青州城的保护费是不是白交了。” 王双一边跑一边骂。心想挣钱真他妈难，之前从齐国买下静玄和小猴子的时候，花了自己足足二十两银子。每到一处卖艺，还要花钱打点黑道上的兄弟，这样才不会有人砸自己场子。如今游历各国卖艺一年，才刚刚回本，岂能就这么放走吃饭的家伙？ 正想着，却蒙头撞到了一个人。 “他妈的，没长眼睛啊！” 王双正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被人一撞，立马火气就上来了。 但见面前站着一个矮个男子，纹丝不动，双手环抱于胸前，月光之下看不清楚面容。 “老子干不过一个小男孩，还干不过一个侏儒吗？” 王双越想越气，右手一巴掌就朝着面前男子扇了出去。 只见男子呆若木鸡，那巴掌眼看着要打中面部，说时迟，那时快，好像被周围空气抓住了胳膊一般，王双的巴掌说什么也也动不了了。 “你是谁？！”王双此时知道该自己倒霉，要么就是又遇到高手了，要么就是遇到鬼了，说话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杀你，只是想告诉你，刚才打你那个小孩，我罩着。” 说话的正是宋大宝。 一听是刚才打自己那个小孩的帮手，王双气不过，嘴硬道：“你谁呀你就罩着，你知道我是谁罩着吗？你要是敢放我走，我叫我老大来弄死你们！” “执迷不悟。”只见宋大宝冷哼一声，背后降魔杖上狮头亮起，紫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巨大的狮头，看起来极为幽暗恐怖。 “我可是……黑胡子罩……罩着……的……” 一股强大的气场袭来，再加上伏魔杖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王双两腿止不住的打摆子，不知不觉下面就湿了大大一片。 “站在这里不要动，天亮之后立马滚出青州城，你若是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宋大宝低声说完，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只留下王双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第89章 害人不浅人皮胶 抛尸荒野怪兄弟 一夜无话。 耍猴人王双就这么一直呆在原地，一边站着一边心想昨夜之事。 想必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得道高人。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是没见过厉害的，比如那个收保护费的黑胡子，听说就是一位刀枪不入的陆地神仙。但是毕竟自己还没有当面见过真人，退一步讲，就算那黑胡子打得过，到时候真的会为了自己那点保护费出手吗？ 一想到昨晚的那种恐怖气息，王双不敢再想什么报仇的事，只能认栽，一直到听见鸡叫，这才赶紧跑回破庙拿了包袱就要出城。 城门刚开不久，王双匆匆行至城外三里地时，却见到一高一低两个男子从路边小树林窜出来，穿着普通，见到自己后一直盯着自己看。 王双一看四野无人，心里觉得可疑，便假装继续赶路，回头确认那两人离开后，又走进小树林里，果然发现有一处地方刚刚被松了土。用双手挖了几下，竟然挖出来一具尸体。 这王双也是个胆大心细的，见此情况知道可能是两人出城抛尸来的，便想着跟随其后，趁机敲诈一笔，好挽回一些自己的损失。打定主意后，便远远跟着两人后面，又朝着青州城走去。 却说赵默一大早起来，打扫完院子后，便去前院跟药铺掌柜的报告一下昨晚的事情，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治疗人皮胶毒的办法。果不其然，药铺掌柜的还真就听说过这个东西。 “你说的这人皮胶乃是齐国东部特产，也就是几十年前，听说齐国上一任老皇帝癖好独特，曾经梦里和蛇女交合。后来将此梦说给国师听了，那国师便说自己可以变梦为真。将一个宫女洗干净，然后拿剥下来的蛇皮，通过这个人皮胶粘在身上。” “老皇帝看了非常喜欢，给自己也粘了一身龙皮，后来不少妃子都被做成不同的兽人皮肤，不过那国师当时没说人皮胶有毒的事，老皇帝和那些妃子没几年都陆陆续续都死了，新帝即位后，立即流放了这个国师，从此人皮胶就变成了禁药。” “若是寻解药的话，恐怕得找到那个被流放的国师才有可能。毕竟这东西只有黑市上才有流通，而且一般很少有人会中这种毒，没什么人关心有没有解药。”药铺老板分析道。 “那国师被流放到哪里了？”赵默问道，既然还有一线希望，总该尝试一下。 “这个倒是不知道，恐怕只有找一个齐国本地听闻过此秘辛的人，才知道国师下落了。” 听到这里，赵默越发觉得希望渺茫，便向师父钟正南打听主意。 “从这里到齐国，至少也要走一年多，此毒不过几年功夫发作，更兼静玄年纪尚小，恐怕熬不到那时候。更何况即便熬到了齐国，能不能打听到国师下落亦未可知。依我看，如果要救静玄，不如就近寻找医道高手，如果能分析出来人皮胶的成分，就可能有办法配出解药来。” 赵默便又问老板，青州城附近有谁医道高明的，能解得此毒？ 老板想了一会儿说道：“咱们青州名医倒是有几个，要说有可能解得此毒的，恐怕非住在城南的郑老前辈了，当年人称杏林妙手。只是……” “只是什么？”赵默初来乍到，自然是没听过这个人。 “只是去年不知道什么缘故，郑老前辈宣布自己不再行医了。”老板说道。 “从郑老宣布不再行医后，陆陆续续找他看病的人也不少，也有人花大价钱请他出山诊脉，但是他却是一个方子也没再开过。” 赵默听了老板如此说，又问了几个其他口碑较好的郎中，心想先碰碰运气。 忙完手头事，赵默便带着静玄一路打听去找郎中看病，那药店老板看赵默心善，还给了赵默一些银两，赵默自是感激不尽。 却说那王双跟着两人入了青州城里，故意在城门附近叫住前面两人，借着守城士兵在侧，王双上前拍着两人肩膀，使了个眼色，将其拉到一边说道：“好你们两个杀人犯，抛尸城外，还敢回来！” 两人知道是事情败露，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哀求道：“好汉不要声张，那死的人原不过是街头一瞎眼老乞丐罢了，我俩看其昨日得了十两银子，这才起了心思，本来想着借过来自己拿去赌坊耍耍，等赚了钱连本带利还他就是，奈何老东西死命不肯给，便被我弟弟一拳不小心给打死了。今日既然被大爷撞见，那自然是见者有份，咱们拿去赌坊，赢了钱平分！” “为了一个老乞丐报官挨板子不值得啊。”身形矮胖的弟弟也说道。 见两人这么说，王双心里暗喜，果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让自己白白撞见这桩好事，看来是老天给自己的补偿。因为平日里王双也喜欢小赌怡情，三人自然是一拍即合，一起去了赌坊。 不多时，三人又从赌坊出来。 “妈的，我就说最后一把应该押大的！”高高瘦瘦那位骂道。 “听我的早点撤不就没事了？你们非要继续！”王双也埋怨起来。 “这下怎么办，钱都输光了，咱妈还等着抓药回去治病呢。”矮胖个子的明细带了点哭腔。 想到这里，王双眼珠一转，说道：“二位兄弟，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来钱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干！” “大哥快讲，只要能来钱救我老娘，让我下油锅都行。”矮胖男子说道。 “不瞒二位兄弟，我本来是路过卖艺的，昨日我在城北收了摊子后，吃饭的家伙被人抢走了。乃是一只金毛小猴子和一只鸟羽怪物。之前我给黑胡子交过三两银子的保护费，说是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处理，只是哥哥如今不方便出面，想劳烦两位兄弟帮我找到黑胡子，传个话。若能找回我的东西，到时候赚了钱，自然有钱给令堂抓药。” 王双自然没说自己是被一个小孩子打败的事，也没讲昨夜是如何被人威胁的。 自己平日卖艺为生，生意最好的时候不过一天赚个一吊钱，平日里也就是五六百文的水平。主要是当年买下静玄的时候花了一大笔银子，若是真能找回来，大不了给两人几百文拿去抓药，自己带着东西离开此地就是了。 “黑胡子……哥，这事靠谱吗？”矮胖男子有点拿不定主意，这黑胡子的名字在青州城黑道上可是不小，青州城这几年不少人命案子都和黑胡子多少有点关系，问起了自己的大哥。 高瘦男子想了想，问道：“只要找到黑胡子传个话找回你被抢的东西就行？如果拿回东西你分我们多少钱？” “只要传个话就行，东西拿到了，我给你们一吊钱拿去抓药。”王双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第90章 王双初见黑胡子 赵默求医郑云江 听闻王双此话，兄弟两人高高兴兴接了下来。 黑胡子本人并不难找，两兄弟一路打听，不多时就寻到了黑胡子平日的一处活动场所，乃是城中一家小赌坊，听街上几个闲人讲，这个赌坊老板就是传说中的黑胡子。 赌坊不大，不过一间大厅，三张赌桌，主要是玩一些骰子大小一类，里面的客人也大都是粗衣麻布的市井小民。喧闹之中，可以看见门口一个黑衣大汉此时正悠然躺在一把躺椅上，摇着扇子，旁边是一壶小酒一盘花生米，兄弟俩见此人生得魁梧，想必就是黑胡子了。 “黑爷爷，小人给您稽首了。”两兄弟见人便拜。 那大汉抬起眼皮看了下，说道：“什么事？” “城北卖把戏的王双让我俩给给黑爷爷带个话，说是之前给您上贡过三两银子保护费，如今吃饭家伙被人抢了，要请您主持个公道。”高瘦男子抢着说道。 “嗯，知道了。”黑衣男子点了点头。 见对方没有起身的意思，两兄弟也继续跪着，高瘦男子眼睛一转，又道：“黑爷爷，您是不知道哇，那抢东西的大汉不仅光天化日之下抢走东西，还揍了王双一顿，打得他下不了床来。只因当时王大哥说了句自己是黑胡子罩着的，对面大汉就怒不可遏，说什么黑胡子白胡子，不过是唬人的名号罢了。他还说……” “嗯？”黑衣男子听人这么说，睁开眼睛，看对方迟迟不说话，问道：“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还说您不该叫黑胡子，应该叫黑屌毛！” “大胆！”黑衣男子大怒，一巴掌拍碎了旁边放着酒菜的木头椅子，这一声吓得赌坊里众人都停了下来。 “你俩跟我来，我带你俩去见我大哥！”黑衣男子起身，原来他只是黑胡子一个手下，只因平日里很多三教九流的人都要见黑胡子，又因此人生得高大威猛，故此命他假扮自己，应付一些日常琐事。真正的黑胡子，却是不在此处。 从赌坊后门出来，两兄弟跟着黑衣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院子，院子进来之后，倒像是一个办事机构，里面来来往往不少人。黑衣男子叫两人等在院门外，自己进去通报了一下。 不多时，出来一个老人，带着两兄弟进了大门，转到一处小院，门口站着几个守卫，再往里面进去，小院当中陈列着钩枪斧钺诸般兵器，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正在举石锁，那石锁少说也有五十多斤，男人却能单手平举而面不改色。 “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黑胡子！”老人在一旁提醒道。 兄弟两人见状连忙跪下，磕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黑爷爷饶命。” “听说有人当街强抢东西，还口出狂言骂我？你俩给我仔细说说。”黑胡子一边举着石锁，一边问道。 高瘦男子此时有点后悔挑事了，没想到这真正的黑胡子，竟然是这样一个金刚般的人物，但是此时谎话已经编了出去，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来，男子只好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那黑胡子听完，笑道：“你带他们下去，这事我会亲自处理。” 黑衣男子应诺，待几人离开后。老头子上来说道：“帮主，听他俩刚才说的话，不像是真的，倒像是在挑动是非的，恐怕别有用心那。” 黑胡子冷哼了一声，道：“真假无所谓，只是也该找个由头出手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我这玉桂境的身手如何！” 原来这黑胡子乃是一名武夫，今年四十岁，正值壮年。因其自幼练武，又天生神力，如今已经是玉桂境界，相当于五品修士的水平。那黑胡子在青州城从一个街头混混做起，也是一步步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其中凶狠斗恶之事，自然不消说。只说自从去年经青州王白相与来到此地，曾经召见过这个黑胡子，并在暗中授意其一统青州黑道各帮派，继而再想办法驱逐其他修士宗门，说是要在三年时间内把青州城所有非官方势力统一。 如今半年过去，整个黑道已经唯他马首是瞻，除此之外，就剩个千里堂和宝真堂这两个末流的修士宗门尚未驱逐。只是修士宗门，即便是最末流的【堂】，也是至少有一位金丹境方可立宗的。故此，这两堂应当至少有两位金丹境界的宗师坐镇，要想驱逐他们，单凭自己实在是难于登天。 好在背后有青州王暗中支持，这几日黑胡子与老头商量许久，议定只要自己能够找到理由，让这两个宗门失手杀几个老百姓，到时候大造舆论，让官府再添把火，不愁这两个宗门不走。此乃攻心为上者也。 如今听见有人挑衅，正好给自己找了借口闹事，管他是不是两堂的人，先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黄泥巴抹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再说赵默那边，带着静玄一路寻医访药，城里几个稍有名气的郎中听了静玄这毒，纷纷摇头摆手，说是无药可救。最后不得已，来到早已发誓不行医的郑云江府上求助。那郑老前辈已经是花甲之年，听说门外来了一个小孩求医，最初只是不愿意见，后来赵默带着静玄跪在门前一个时辰不肯走，这郑云江实在忍心不过，才答应见上一面。 听完赵默说的静玄经历之后，郑云江又看了看静玄身上的情况，心中已有了三四分把握，只是碍于自己曾经答应过某人此生不再行医，所以也只是坐在那里摇头叹息。 赵默观其形容，以为是连他也没办法救治，便问道：“郑爷爷，静玄这个毒是不是解不了了？” 只见郑云江还是摇头。 “那就是有办法了，要什么药您尽管说，我都可以找来！”赵默似乎看到了点希望。 只见郑云江依然是摇头。 “郑爷爷，到底怎么回事，您倒是说清楚啊！”赵默有点急道。 “唉……”郑云江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夫行医多年，早就听说过这个人皮胶之事，只是一直未曾当面见过。今日看了，心里倒有几分把握救治，奈何去岁已经发过誓，此生决不行医，哎……” 郑云江一辈子把信用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从来不曾失信于人，往日来求他的，不过是些本地士绅，寻常郎中其实也看得，故此自己都回绝了。而今这个静玄所中的毒，却是百年难遇的奇毒，若自己不出手，恐怕患者性命不久矣，一方面是医者仁心，一方面是一诺千金，故此长叹。 “郑爷爷！您是个名医，医生的职责不就是应该救治病人吗？”赵默问道。 “唉……我算个什么名医。况且我去年曾经和那人说过，自己此生绝不会再医治任何一个病人。如今老了老了，难道还要我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吗？”郑云江想起去年那一场比试，那可以说是他内心永远挥之不去的阴霾。 “为什么您会答应别人这种事情，难道还有什么是比救人更重要的吗！”赵默听他这么说，实在是不理解。 第91章 郑云江不肯行医 赵默街头搅乱局 却说那郑云江为何发誓不肯行医的缘故，乃是因为去岁秋末，那青州王白相与曾经来他府上切磋医术。两人打了一个赌，若是白相与赢了，郑云江便要答应他一件事来。当时郑云江也算享誉杏林，又风闻白相与是当朝皇帝私生子，性情乖张，乃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不容得他不答应。 谁知道这白相与年纪不大，对于医道却研究颇深，一番切磋下来，竟然是郑云江甘拜下风。那白相与看郑云江认输痛快，心情大好，便笑着说赌约就是输了的人一辈子不许再行医治病，随后便挥袖离去。 自此，便有了郑云江去岁发誓不再行医的事情。 只是背后缘由，除了白相与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那郑云江心中甚至还有些感激白相与未曾专门大肆宣扬过此事，说自己医术还不如一个二十几岁的秦国纨绔子弟，算是保全了自己的名声。 如今听了赵默的责问，郑云江也是满心羞愧。一方面是碍于面子，一方面又是出于赌约在身，还有就是对白相与的害怕，毕竟是随意就能打死自己多年手下的人，是个视人命如儿戏的大魔头！ 几番考虑之后，郑云江只好说道： “老夫已然发过毒誓，不再给人看病，况且此毒确实奇特，纵然是我，也只有三分把握。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人，此人医术在我之上，必能解得此毒！” 郑云江心想，既然自己不能打破赌约，那索性不要面子了，至少不能因为所谓面子耽误人命！再者，输给白相与的事也一直像个石头压在自己的心头，正好趁此机会一吐为快，也算是解了自己一块心结。 “您说的那人是谁啊？”赵默问道。 “此人便是——青州王白相与！想当年，他来找老夫……” 郑云江正要回忆往事，不料却是被赵默匆忙打断，拉着静玄就往门外跑去。 “谢谢老前辈指点，我这就去找他！”赵默一边跑一边说。 郑云江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此时赵默远远的背影，郑云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即又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真是个好孩子……” 郑云江如此想到，可是普通人又如何能随便见得到那青州王呢？恐怕他俩还没进王府大门就要被赶出来了，万一惹得白相与一时不快，杀了他们也未可知。不如自己豁出这张老脸，写一个拜帖，就说有一奇毒未能解之，特意找他不耻下问。 如此一来说不定白相与一高兴，还能帮忙看看这毒是否可解。 想到这里，郑云江赶忙回去写拜帖了。 话说回黑胡子那边，自从报信的两兄弟离开后，立马召集手下线人询问线索。不多时便得到准确线报：说是抢了王双小猴和鸟人的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名字叫赵默，乃是城北药铺的伙计，千里堂推荐过去的。那赵默今天正拉着抢来的鸟人到处寻医访药，说是要解什么人皮胶的毒。 黑胡子和老头分析计较了一番，叫来自己替身，如此这般安排了下去。 却说赵默拉着静玄和小猴子，一路往青州王府邸走去，由于静玄打扮太过惹眼，一路经过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行至半路时，突然当街跳出一个黑衣大汉挡住去路。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豹头环眼，生得面貌魁梧，脸上胡子如同钢针一半插在上面，虎背熊腰，背后还插着两把板斧。正是黑胡子的替身。 “兀那小厮，做甚么去处！”黑大汉指着赵默问道。 “我自是过路的，与你有什么相干？好狗不挡道，快点让开去。”赵默抬头说道，虽然对面是个硬茬，但也丝毫不露怯色。 赵默自幼便经常被人欺负，知道对付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恶，至少气势上一定不能怂，否则坏人只会变本加厉，觉得自己好欺负。 此时体内钟正南听见赵默又出口骂人，不由得出言劝解，也不知道赵默啥时候能改了这个毛病，实在是有失君子风范。 “既是过路的，留下这鸟人，我便放你过去！”说着话，黑大汉上前就要提起静玄。 “住手！”赵默张开双手护在静玄面前，说道：“光天化日的，你难道想当街抢人不成？” 小猴子也毫不畏惧，站在静玄肩上，对着黑汉子龇牙咧嘴。 “莫要拿你黑爷爷做消遣！此鸟怪本是游走艺人王双捉住的，昨夜被你抢走，你反倒来个贼喊捉贼，王双，你出来！” 黑大汉说完，只见背后绕出来一人，正是那耍猴艺人王双。 赵默见此，知道对面是来寻仇的，此时周围已经围起了不少人来，便道：“诸位，你们都被这个耍猴的骗了，这不是什么鸟怪，乃是一个小和尚，叫静玄。只因为被拐子拐走，受尽苦楚做成了鸟人形状，后来又被这个耍猴人买来挣钱的。我昨日出手将其救下，如今正在寻找到处名医呢。” 周围人听赵默这么说，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那黑汉大声道：“爷爷管他甚么拐子和尚的，这分明就是一只鸟怪！你说他是和尚，你让他给洒家念个经，洒家就放你过去！” “静玄他身中剧毒，被人弄成哑巴了，如何念得经？”赵默反问道，同时静玄也双手合十，点头以示赵默所言非虚。 “不管这鸟人来历如何，终归是我借了银子买来的，我家里也有老母亲等着我赚钱养家糊口，你今天抢了我赚钱的东西，我母亲就要饿死在家！”王双站出来说道，如今有黑胡子撑腰，他也不怕赵默一个人。 “对啊，人家花钱买来的，就算是个和尚也是别人私产，你要救人也不能白抢啊！就是去青楼赎个姑娘出来还要花钱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高瘦矮胖兄弟俩夹在人群中，帮着王双这边说话，一时间压力又转到赵默这边。 此时就算赵默也觉得自己理亏，毕竟静玄确实是被王双买下的，王双本人又不是迫害静玄的拐子，如此说来，自己虽然是救人，却也应该花钱赎回再说。只可惜自己身上又没足够的钱。 见赵默心境有问题，钟正南提醒道：“徒弟，此事不是这个道理。静玄本来就是无辜的，买卖奴仆的前提是双方自愿，但是静玄本就是无辜受害，后来被买卖并非其本意。那王双不搞清楚来历就买下静玄，是他的问题。你如今救一个无辜的人，不应该做此想。” 听见师父这么说，赵默幡然醒悟，大声道： “你们休要听他胡说！静玄不是自愿被做成鸟人买卖的，他是无辜的！” 第92章 赵默怒骂拐人贼 王双强词又夺理 “静玄原本是一小沙弥，因为被拐子利用其善心，才被欺骗做成鸟人贩卖，后来才被你买下，如何敢说是你的私产！？”赵默指着王双鼻子质问道。 那王双心思灵巧，只是眼珠一转，便笑嘻嘻道：“小兄弟，我且问你：若是你去集市上买个瓜果蔬菜，可会问清楚这瓜是谁人种的，菜是如何浇水，果是摘自哪棵树上？” 赵默一愣，只好答道：“自然不会问这些。” 王双又笑道：“那若是你去买条猪肉，可要问清楚猪的出生年月公母籍贯？” “这……自然也不需要知道。可是……” 不等赵默说完，王双紧紧逼问道：“若是你买一只猫猫狗狗时，难道还要问清楚他们的生身父母吗！？” 三个问题，问的赵默哑口无言！ “既然连你都知道买家不需要问清楚东西的来龙去脉就可以购买，那我当年买下这鸟人，又有何错？你抢我私产，夺我生计，若是害的我没钱给母亲抓药，让她老人家上了西天，你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王双边说边走，一把就要抓住静玄夺回手中。 周围众人见他说的有理，也都帮忙吆喝起来。一时间赵默感觉如同万人之敌，原本的正义之心也被压制住了，竟然愣住不能说话。 情势危急。 此刻赵默心境之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乌云密布。钟正南急在心里，他知道赵默这是快要被说服了，但是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内心挣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此年纪，正是一个人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时期，赵默此时若被说服，恐怕道心动摇，对于日后修炼也会有不小的阻碍。自己作为师父，此时一定不可擅作主张控制赵默身体，即便带着静玄逃了出去，日后赵默心境必然留下隐患。 所以务必让赵默自己想通此事，做好决定，哪怕赵默最后选择归还静玄…… 眼看王双一手就要将静玄抓过来，一旁黑汉也有点头疼。 出发前帮主叮嘱自己这次行动的原则，就是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出人命来。人还得是对方杀的，这样一来自己就要挑衅对方，让对方“误杀”老百姓才能完成任务。只是没想到对方真的就是个小孩子，到现在还没隐藏在背后的帮手出来，让自己一个彪形大汉当街欺负儿童本身就已经很难为情，如今自己这边的王双还说的这么占理，恐怕这场架打不起来了，那自己到时候如何挑起争端，完成帮主交代的任务？ “且慢！先看他有何话狡辩。”黑汉子一把按住王双，示意其不要动手。 王双也有点懵，抬头看着这个大汉，唯唯诺诺道：“黑胡子大爷，您不是替我来出头的吗？” 一时间气氛微妙无比，全场目光都聚焦到了赵默身上，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不对！”赵默终于开口说道。 “你刚才问我的都不是人，但是静玄原本是人！蔬菜水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被买来买去，但是人知道！所以你说的不对！”赵默心境内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总算是被他找到了重点。 “可是狗也是有灵性的，知道自己在被买卖啊。而且退一步讲，各国法律也支持买卖奴隶……”王双继续反驳道。 “闭嘴！他说的对！”黑汉子害怕王双再次说服赵默，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王双晕头转向。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是要抢回这个鸟人。因为他给我交过保护费。”黑汉子指了指愣在原地的王双，继续说道：“他交了钱，你抢了他，俺帮他抢回来，天经地义。大家评评理，洒家说的对不对？” “对，抢回来！”人群里早有安排好的人开始起哄。 赵默见对方不准备讲理，做好准备就要出手。因为这次对手看起来似乎比较强悍，赵默想自己试试，如果打不过，再请师父出手。 “兀那小厮，吃洒家一拳！” 黑汉子见时机成熟，一拳打了上去，这一拳看起来凶猛，但实际没有太用力，只是试探一下对方身手。他也想好了，如果赵默实在是打不过自己，自己就假装被打败，然后趁机压死几个老百姓，回头就说是被赵默误杀的，也算是能交差了。但最好的结果是赵默背后还有高手出现，这事就好办了。 赵默见拳到，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也一招伏魔拳迎了上去。没想到对方的拳头力道比自己想象中小了很多，甚至还不如王双…… 黑汉子也没想到赵默有这么大力气，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借力往后一跳，也不管背后有什么，晃晃悠悠就朝后面摔了出去。此时王双刚刚从那一巴掌中清醒过来，就看见黑乎乎的庞大身躯朝着自己这边撞来，来不及躲闪，就被压倒，再次晕了过去。 赵默一拳过后信心大增，以为自己武功有了进益。追着黑汉子上来又是数十拳，黑汉子终于使出实力，两人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怪不得这个小孩能从王双手里抢东西，果然是有实力！” 黑汉子认真和对面打了起来，两人来回斗了几回合后，赵默体型不占优势，只能边躲边打，打算耗尽对方体力后再出绝招。只见赵默顺手从路上抄起一块石头，朝着黑汉子扔了过去，被那黑汉子一躲，石头击中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王双。 人群中早有黑胡子安排好的人手，趁机将一枚毒针飞插到王双体内…… 王双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赵默的砖头下。 “不好啦，杀人啦！” 早有人趁机制造混乱，大声喊了起来。黑汉子知道计划得手，继续紧追不舍，缠着赵默打斗起来。 静玄和小猴子这边也不太平，黑汉子的几个手下，趁着周围的路人胡乱跑开，赵默又在和黑汉子两人缠斗之际，过来就要绑走静玄。只是那金毛小猴看似瘦小，但也极为凶悍，龇牙咧嘴和几个手下缠斗起来，咬耳朵挠脸猴子偷桃，无所不用其极，一时间竟然也难以顺利绑走静玄。 一时间街上乱成了一锅粥，恰巧有巡逻的捕快赶到此地，上去就要制住众人。黑汉子趁势逼得赵默只能往捕快那里跑。 赵默自然是不知道王双并非被砖头打死，只当自己刚才已经误杀了人，眼看事情闹大，赵默只想带着静玄逃出生天。但是周围捕快已经围了上来，看样子自己恐怕难逃此地了。 第93章 青州王监审疑案 钟正南回忆往事 “都别动！把斗殴的这几个押起来！” 听见带头捕头这么说，众捕快迅速合围，那黑汉子见官兵到了，也不反抗，任自己被反绑住，除去赵默还像被猫追着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蹿，其余众人都已经被押住。那捕头见赵默身手灵巧不似寻常小孩，便从身后掏出一张捕网扔了过去，果然将其困住。 “将众嫌犯押回衙门候审！” 一声令下，众捕快齐声应诺，押着众人就往衙门走去。 一路上街头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有说赵默乃是千里堂门下亲传弟子，仗着师父修为高深，在城里目无法纪，专好做一些行凶抢劫的事情追求刺激，还当街斩杀了一个外来的江湖艺人。也有人说赵默是个好孩子，救下无辜的路人，到处求医问药想治疗这个被做成鸟怪的可怜孩子。更有传言说赵默其实是妖族内奸，被救下的鸟怪就是他的族中表亲，两人妄图杀光青州城里百姓，结果被黑胡子出手制服。 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离谱猜测的版本层出不穷，总之大部分人都相信赵默是个怪物，否则寻常人家的小孩子，怎么可能随手一块石头就砸死一个人，更何况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一拳打倒在地？ 当天下午传来劲爆消息，说是因为此案可能牵连甚广，青州王白相与要亲自坐镇青州府衙，监审罪犯。 消息也传到了宋大宝耳朵里，宋大宝心想赵默这个小孩果然不简单，本来屁大点事没想到连皇族的人都出手了。 宋大宝自觉运气历来不错，所以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自己对赵默第一眼就有极大兴趣，再加上赵默心性善良，这次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事情牵扯到了皇族和官府，自己一介野修，不能单纯仗着修为强行插手——更何况之前和白相与的一面之缘下，他背后撑伞的黑衣侍从实力深不可测。 前后思忖再三，决定叫他的老朋友——千里堂的堂主司马宫出关商议一下事情该怎么办。 说起这司马宫，乃是早年间在外游历时和宋大宝结识，当时正被仇人追杀，若非宋大宝及时出手，自己恐怕就交代了。两人后来又结伴游历了半年之期，分手时司马宫告诉宋大宝，自己家族就是秦国三大家族之一的司马家族，不过自己算是旁支，如今游历之期已到，要回家族进修去了。 再后来就是司马宫在家族的帮助下，一路成功破境至六品金丹。来到青州城创建了千里堂，其背后的东家，其实是秦国第二大宗门的雷云楼。而雷云楼，如果只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非常有钱。 “大宝哥，什么紧急事情叫我这时候出关？”司马宫虽然提前出关，但并不怪罪宋大宝，毕竟自己停在六品多年，由于之前破境就是靠的丹药大量辅助，自身根基并不算稳固，如今似乎是破境无望了，每次闭关也不过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 宋大宝将事情一五一十跟司马宫说了一遍。 “大宝哥有所不知啊，我们司马家族，朝堂之上历来和秦王这个私生子不和，之前老家派我来青州城成立这个千里堂，原本也是为了监督他的活动。看样子这次不是朝着你说的那个赵默来的，明显是想给我们千里堂扣屎盆子。” “那依你看……这事怎么办？” “此事一定不能和千里堂扯上关系，不然那白相与到时候定然咬住不放，到时候赵默恐怕会被用来杀鸡儆猴。” “可是那白相与为人我也有所耳闻，不是个善茬啊，如果非要往你这里扯上关系，哪怕屈打成招，对付一个小孩子，有的可是手段。” 见宋大宝面露不悦，司马宫知道是嫌弃自己明哲保身不敢出头。可是毕竟自己承担着家族使命，不像宋大宝一个野修，干起事来可以无牵无挂。再说了，这个赵默似乎也并非什么名门豪族，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得罪白相与并不划算。 沉默半晌，司马宫勉为其难说道：“宋大哥，要不这么着，你反正并非我门派中人，先看看情况，如果白相与真的要他性命，你尽管出手，到时候我千里堂帮你压场。” 宋大宝知道这是司马宫在推脱，世事无常，如今司马宫已经是金丹境界，自己不过五品境界而已。两人虽然早年间有交情，可是面对白相与这样的敌人，司马宫看样子是不会出手了。说是压场，其实就是看热闹。 宋大宝心里有点生气，没想到司马宫竟然是这样一个不重情谊之人，一想到当年一起跋山涉水的情形，不禁心生感叹。时间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谢谢司马堂主。” 宋大宝心里丧气，说话也冷落了许多。见司马宫不想插手其中，便干行一礼离了千里堂。 当天官府贴出告示，对赵默的审问在隔天进行，并且是公开审判。 这一天晚上赵默和静玄被关押在单独一间牢房之中，心情复杂。一方面是静玄在与人撕扯中受了不小的伤，因为原本的羽毛是通过人皮胶粘烙在皮肤上，街头的打斗过程中，静玄浑身鸟羽被拔下不少，伤口处肉眼可见皮下的组织，不断有黄色透明的液体渗出来。另一方面就是赵默觉得自己失手杀了人，王双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按照秦律，自己杀人理应偿命。 小猴子似乎蔫了一样，躺在静玄怀里也不动弹。 “徒儿啊，之前在街头你说的话，很对。”钟正南默默在心境中说道。 “这些年师父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人的命和妖的命，到底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师父……”赵默不知道师父想跟他说什么。 “师父我呀，年轻的时候最恨的就是妖族，最看重的人是你的大师兄小宁。把他当成衣钵传人在培养，可是后来，小宁喜欢上了一个妖族的姑娘，师父觉得小宁是被妖怪迷失了心智，就想着把那个女妖杀了。可是师父万万没想到，你大师兄为了救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竟然以自己肉身接下我的伏魔拳。” “但是根本来不及收力。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小宁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跪在师父面前，笑着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和你今天在街上说的很像。” 想起自己当年的爱徒，钟正南很难过，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这是第一次和赵默说起往事故人。 “他说：‘师父啊，她虽然是妖，但她和我们人一样，有一颗跳动着的心，她也知道什么是爱的。’说完这句话，小宁他就走了。后来那个妖族姑娘像疯了一样杀人，整个城市都是漫天的大水……好几十万的百姓被淹没在洪水之中，房屋全被冲倒，师父甚至来不及后悔，拼上一生修为，才将那个妖族姑娘镇压。” “后来百姓给我修了祠堂，叫我“镇魔圣君”。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救了那座城市，但是又有谁知道，那座城市原本不需要我拯救的。” “这几百年来，我脑海里一直在想小宁最后那句话。就像你说的，静玄是个人，他知道自己想不想被买卖。但更多的时候我们经常只看到表面，不愿意多想一层，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王双这样的人，他只当静玄是一只用来买卖，没有心的鸟怪罢了。他不会关心静玄怎么想。” “师父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要看到妖族，就一定要杀了他们，师父根本不管他们有没有心。” 赵默认认真真听钟正南说完，小心翼翼问道：“师父，可是我也觉得妖族都该杀啊，之前在临安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妖怪出现，许诺大叔又怎么会死……还有过河的时候，那个大猴子随便吃人，师父，我觉得你做得对。” 听见赵默这么安慰自己，钟正南苦笑道：“看来咱们师徒两个都该去【蛮荒大陆】好好游历一下啊。” “蛮荒大陆，那是什么地方。”赵默好奇的问道。 “那里啊，生活着的基本上全都是妖族的人，什么鸟怪、蛇怪、狮子精、老虎精都有……对啊，说不定你也和小宁一样，能在那里讨个老婆。”钟正南笑道。 “去你的，我才不要妖怪做老婆！”赵默生气道。 第94章 魔头道出解毒法 心中师尊报来历 翌日辰时。 赵默等人被衙役押到府衙正堂之上，为首坐的正是青州府尹，一旁监审的乃是青州王白相与，背后依旧站着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侍从。更有记录书吏及堂外的旁听百姓等人，不必详述。 “台下罪犯，姓甚名谁，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随着一声惊堂木拍下，问审就这么开始了。 赵默跪在堂上，喊冤道：“大人明鉴，小民乃是凉州人氏，因父母早亡，流落至此，不知何罪之有啊。” 这些话自然是钟正南所教授。 “你抢了死者王双的货物，又当街打死他，本官看你不过是总角小儿，其必然是有人背后指使才会这么干。你若是从实招来，供出背后主谋可以从轻发落。若是胡言，本官自然有十足的证据让你认罪。” “既然大人有证据，不妨拿出来给小民看看。” 只见主审官一声令下，衙役又带上堂几个人证。其中有人指证亲眼看见赵默用石头打死王双的，也有人证明看见王双原本是带着静玄和小猴子街头卖艺的，还有昨日打斗的黑汉子，也说了王双找自己帮忙要回鸟怪的事情。更有药铺老板也被带到，说赵默乃是千里堂送来的人。 总之，所有证据都指向赵默受千里堂指使，横行霸道，枉杀无辜。 此时赵默虽然还有点懵，但是钟正南已经看出端倪。看样子官府是极力想把屎盆子扣到千里堂的人头上，不管赵默认什么罪，最终都会扯到千里堂这个背后的指使。毕竟没人相信一个没有宗派背景的十岁流浪小孩会有这么大能力干这些事。 “大人明鉴。前日小民送完药路过青柳街，正巧看到王双卖艺，这才发现卖艺的鸟怪似乎有话要说。草民原本想着行侠仗义，便回到药铺，问老板拿了些蒙汗药，将王双蒙翻后救出静玄。后来得知静玄本是一小沙弥，被拐子做成鸟怪，这才于昨日带着他求医问药，后来还是被人推荐去找堂上坐的那位白公子解毒，不巧半路被截杀，误杀了王双，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大人若是不信，将静玄带上来，让他写字陈明缘由，真相便会大白。” 主审也没想到赵默区区一个小孩竟然对答如流，说的是滴水不漏。又看了眼旁边坐着的白相与，正朝着赵默发出一股奇怪的笑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昨天白府管家叮嘱自己一定要把这案子扯到千里堂那边，白相与亲自监审也代表了他的态度，这个青州王自己可万万惹不起。 “白公子，您看……”主审官转头请示道。说来也奇怪，这个白相与不喜别人称呼他为王爷，故此即便是这种正式场合，也都是称其白公子。 “找我解毒，是不是郑云江跟你说的？”白相与笑道，昨日他已收到郑云江的拜帖。 “是的，他老人家说只有你能解得此毒，我虽然不信，但也只能试试。”赵默回答道，顺便激了白相与一句。 主审官看两人聊的熟络，不由得对赵默又高看一眼。平时自己跟白相与可不敢这么说话，那货可是个动不动就杀人的主。 “那就叫上来，我先瞧瞧。”白相与示意主审官道。 见静玄和小猴子被带了上来，白相与亲自站起来，走到跟前，二话不说拔了一根静玄身上的鸟羽。这一下气的一旁小猴子龇牙咧嘴，却也不敢扑上去咬他。 白相与看了一眼鸟羽的根部，拿在手里搓了搓，还仔细闻了闻味道，又翻开看了下静玄身上的伤口，心里便有了几分大概。说道：“这个人皮胶，乃是借用人体血气，滋养粘附在身上的这层兽皮，以使其保持原来的触感温度。若是那妖兽本身修为高深，此胶所覆人体，短短数日就会血气干枯，而兽皮则会光滑坚韧；若是一般兽皮，所覆盖之人也不过数年便也因气血衰竭而死。好在他身上的不过是寻常鸟羽，每日维持所耗气血不多。” “要解此毒，便要拔毛剥皮，只留下皮下的肉，等其长出新皮，此毒自解。只是被剥皮之人，是活不久的。故此，当分成多次，每次剥皮一块，等新皮长出再剥其他地方，具体情况因人而异。像静玄这个体格，恐怕前后需要数年之工，且每次剥皮所受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依我看，不如放弃治疗，安安稳稳再活十来年。如果经常能吃大补气血之物，诸如千年人参百年灵芝之类的，多活三四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白相与这么说，赵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治疗方法听起来确实太过残忍，不知道静玄能否承受得住，要说保守治疗，静玄和自己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天天吃人参灵芝。 “好了，你先过去写你的状纸。”白相与手一挥，一旁文吏早就站起来，扶着静玄过去写白身世案情。 此时白相与走到赵默身边，俯身悄悄说道：“今天静玄的毒我帮你看了，你是不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赵默点头承认，毕竟白相与确实说的很清楚，比起其他大夫束手无策，可以说是好了太多。 “哦，对了，刚才的解毒之法我还没说完，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白相与好似突然想起来，说道：“秦楚两国交接之处，有一地，名曰雷泽。据说雷泽之中有一个雷池，凡人若是跳入雷池能够活着游上来，就能练成雷霆金刚之躯。静玄如果愿意去那里试试，不仅能解毒，还能多活几百年呢，哈哈哈哈。” 听闻此话， 赵默眼前立即一亮。 “只是听说能活着上来的人，不足万分之一。” 赵默心头又是一冷。 见赵默眼神有动，白相与又悄悄说道：“不过，小爷我平时喜欢炼丹，恰巧有一枚自己研制出来的护体丹，可以大大提高从雷池安全出来的几率，就是还没实际试验过效果，但我估计保守也有三成把握。唉，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但对我来说，三成把握太低了，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算你还了刚才的人情，还白送你一枚丹丸。怎么样，考虑考虑？” “我能帮你什么忙？”赵默听懂了白相与说的，看样子带着静玄去一趟雷泽，是个不错的办法。 “很简单，就是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只见白相与一手搭住赵默脉搏，问道：“你先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千里堂的人扯上关系的。是不是跟那天河边的神秘修士有关？他在千里堂里面是什么职位？” “是他推荐的，但我不知道他在里面是什么位置。”赵默如实说道。 白相与通过脉息知道赵默没有撒谎，继而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家族是什么？” 虽然是第二次正式见到赵默，但白相与看得出来这个小孩并不简单。如果说第一次见面，赵默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普通男孩子的话，那么这次见面，赵默和那个修士的关系，能和成年黑汉子打得有来有回，堂上审问回答逻辑缜密，种种迹象都表明赵默不简单。白相与现在对他可以说挺有兴趣。 “我就是凉州一个普通老百姓，父母早都没了，更没什么家族。”赵默见问的奇怪，只好这么回。 “你是个修士，说说你师父是谁，他现在在哪？” “我师父叫钟正南，他就在我这里。”说着话，赵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其实白相与本身并无修为，也无法进入赵默体内一窥究竟，但他能看出来赵默说的都是真的。 “有意思。”白相与松开赵默脉息，回头看了眼黑衣侍从。 那黑衣人会意，走过来一巴掌抵住赵默天灵盖，其元神就要进赵默心境内一看究竟。 赵默只觉头顶一阵暖流自上而下传来。 此时，心境内钟正南知道有高手进来了，也不躲闪。飘然而立在院落之中。 那黑衣侍从见了钟正南，虽然对方奇丑无比，但他能感受到对方魂魄的高深修为。 “这里不方便打架，我们出去说。”钟正南嘴角一笑，打开赵默心境内的院落大门。 黑衣侍从跟着走了出来，竟然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 “这就是我徒儿的心境！怎么样，还想打吗？”钟正南潇洒大笑两声，并不掩饰内心的骄傲之情。 黑衣侍从知道两人来历不简单，吃惊的同时也并不表现出来，只是问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镇魔宗宗主——钟正南。” “前辈，打扰了。”黑衣侍从深深鞠了一躬，便立马离开了这里。 出来后黑衣侍从贴着白相与耳朵说了些什么，只见白相与听完突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也不顾朝堂上其他人迷惑的眼神，只是连连说有趣有趣，好似疯魔了一般。 “你笑啥呢？”赵默疑惑道。 白相与并不理会，自顾自笑了半晌之后，白相与这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拍着赵默的肩膀说道：“哈哈哈好了好了，实在是笑的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枚护体丹我就送给你了。” 赵默觉得莫名其妙，收下了那枚丹药。但见此时静玄状纸写好，主审官给白相与先过目了一遍，最后定案是王双参与拐卖人口有罪，赵默只是误杀，当堂赦免。 主审官也没想到如此大的案子，最后竟然是落得这么个结局。堂上众人无不吃惊于赵默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和白相与偷偷聊了几句话，他就能把人放了，还能从他那里拿走一枚丹药，两人竟然像是兄弟一般。 没人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青州王刚才捧腹大笑到底是在笑什么，也没人知道赵默看似平平无奇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什么巨大的背景和能量。只是从今天开始，整个青州城的官场和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叫赵默的小孩子，能和不可一世的魔头白相与相谈甚欢。 第95章 青州王来历如此 鱼幼薇拒绝仙苗 上回书说到，这白相与突然在青州府衙哄堂大笑，随后又当堂赦免赵默，还给了他一枚可以辅助静玄去除人皮胶之毒的护体丹药。 众位看官却道其为何发笑，又白白放了赵默，取消了铲除千里堂的计划？ 原来那白相与，乃是当今秦国皇帝的私生子，他出生的时候，皇帝尚未登基。各国皇族大位之争，往往伴随着数不清的鲜血。白相与母亲就是因为卷入这场争斗而无辜牺牲，故此为了保护白相与，不得不将其暗送到蛮荒大陆去避难，直到其父登基，这才迎回白相与。 而当年负责保护白相与的，乃是其父暗中培养的一名七品金刚境高手，名为鸳鸯。 蛮荒大陆何等凶险之地？妖兽遍地、尸骨遍野。那鸳鸯带着当时还是婴儿的白相与，独自在蛮荒大陆流窜生存，无数次从生死线上徘徊，真可谓如父如母。鸳鸯陪伴白相与长大，教会了他蛮荒大陆的生存法则，还收服了一只幼年水猿，作为白相与的随身宠物。 然而最终好不容易熬到新帝登基，鸳鸯打算护送白相与回国时，却惨遭新帝的反对势力和蛮荒大陆上的蛇族勾结埋伏，白相与带着水猿死里逃生，鸳鸯就这么死在了蛇族手里。 鸳鸯的死让白相与觉得这个世界再无可关心之人，故此回国后做出了一系列看似匪夷所思的举动，引得国内关于他的流言四起。但白相与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心里一直将鸳鸯看做母亲，看做家人。后来便将妖宠水猿巨兽直接改名鸳鸯了。 随着白相与一天天长大，到如今封了青州王。他一直将给死去的鸳鸯报仇的事埋在心里，一方面是到处打探蛇族消息，一方面是想尽一切办法打击当年勾结妖族的派系人物。故此才有了针对千里堂的谋划。 然而听到钟正南这个名字后，白相与就改变了计划。多年对蛇族的了解，白相与知道一件秘辛，当年蛇族有个女孩与人族男子相爱，后来那个蛇女被男子师父镇杀。 那蛇女乃是如今蛇族首领的嫡系孙女，拥有罕见的龙祖血脉，一直被当成家族接班人的存在，却被人族镇杀。而镇杀她的那个人，正是当年的唐国镇魔宗宗主——钟正南。 故此听到钟正南三个字，刺激到了白相与敏感的神经。当即便决定不顾一切代价，帮助赵默，这涉及到了自己以后反攻蛮荒大陆，杀尽蛇族的宏愿…… 说回赵默这边，自从白相与放了自己之后，便带着静玄和小猴子回了药铺。药铺掌柜自然再也不敢低看赵默一眼，只觉得这个小孩深不可测，背后必然手眼通天，想必来自己药铺打杂不过是掩人耳目之计罢了。 那宋大宝看清司马宫为人，发誓不再往来，便也来寻赵默，看他日后如何打算。 静玄听赵默讲完解毒之法，也决定去雷池一试，于是几人便计划了一番。宋大宝江湖阅历丰富，又常年来往于秦国南方各个城市，知道从青州到雷泽一带，途经襄阳城、商邺二地，单纯靠脚程要走半年之久。 不过静玄的毒并不急，况且本身虚弱，如果快马加鞭赶到雷泽贸然跳进去炼体，恐怕反倒容易被其所噬。于是几人计较一番，决定等到入秋之后，徒步行进，一边寻找采补药物给静玄调养身体，一边打听更多关于雷泽的事情，做好万全准备，到时候成功的把握更大。 在此期间，赵默每日依旧巩固一品境界，跟着钟正南认字修炼，而静玄则修养身体，伤口和发炎的地方慢慢也都痊愈，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与此同时，魏国青阳派那边，白天泽、王钧绮、鱼幼薇等弟子也都已经回峰。炼魂大典马上就要在钟灵殿上召开，届时魏国皇族的重要人物也会前来参加，国君还会亲自册封其“灵通仙子”的封号。 只是仙苗人选，虽然青阳七子内部已经议定就是鱼幼薇，但对外并未公开。一方面是考虑到提前公开，可能导致敌对势力锁定目标暗杀，可能会有损宗门未来传承。另一方面，这个选人的权利，表面上还是由国君指定，宗门意见只是参考，故此正式确定还是要等炼魂大典上，魏国皇帝亲自授予。 不过，在众人回来的这一路上，王钧绮有意无意都在说自己将会成为仙苗，毕竟如果没有秦国宗门帮助设立诛仙阵，恐怕也难以顺利收服食月。更何况光从修为来看，目前年轻弟子中，除去王钧绮，似乎唯一有竞争力的就剩下鱼幼薇，而鱼幼薇似乎并不对此事感兴趣。 不过，毕竟是非常重要的炼魂大典，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苏温还是打算提前告诉鱼幼薇，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幼薇，怎么感觉你自从下山回来之后，看起来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爱徒，苏温说道。 “没有啊……师父你好奇怪，我平时难道不这样吗？” 其实回到苏温身边后，鱼幼薇经常会出神，想起下山经历的那些事和人，尤其是民间各种美食美景和自己的身份，只是她自己并未发觉异常。 “我听说，钧绮那小子一直对外说他是仙苗？”苏温试探性问道。 “是啊，毕竟是咱们宗门的天才少年小棋子嘛。国君到时候选他当仙苗我一点也不奇怪。”鱼幼薇说道。 见鱼幼薇这么想，苏温又道：“国君怎么想的，为师也不知道，但是为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宗门几个师伯一致认为这个灵通仙子应该你来当，所以之前让你杜师伯把你推荐给国君那边了，国君也同意了。” “啊？”鱼幼薇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仙苗。 “幼薇啊，自从为师登顶九品，已经好几百年了。越到高处，越能感觉到周围的细微变化。这几百年，为师感受得到咱们青阳峰的灵力流失越来越快，也不知道天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样的灵气如何让后辈修仙问道顶峰？” 苏温自顾自说着。 “看样子，师父是不可能再进一步了，但你是我亲自带大的，师父相信，有了异兽魂魄的帮助，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成为东华大陆上的青年翘楚，说不定还能突破九品，证道入圣，达到传说中羽化登仙的境界。” “可是……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灵通仙子！”鱼幼薇说道。 第96章 师徒矛盾再加剧 幼薇疑惑出身谜 “你说什么？”苏温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以来，她对待鱼幼薇的态度，夹杂着师父和母亲的双重情感，作为师父，她衷心希望鱼幼薇能够超越自己，继承青阳派的传承，将张天师的道法弘扬光大，而幼薇也从未让她失望。作为母亲，苏温一直将鱼幼薇视若己出，虽然鱼幼薇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但是十几年来，看着幼薇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到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一层亲情的羁绊。而苏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面对这种寻常修士做梦也得不到的绝佳机会，鱼幼薇竟然选择主动放弃？ “我不想做灵通仙子。”鱼幼薇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苏温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好像这次下山的经历，让她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不喜欢那个食月魂魄，我要靠自己证道成圣。”鱼幼薇认真说着，眼光中充满了坚定。 这次和同门师兄弟们几十天的出游经历，鱼幼薇对山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荒凉悲惨的戈壁滩、波涛汹涌的黄河、一望无边的草原、车水马龙的城市、烟火寂寥的乡村，还有各式各样的男女老少，充满烟火气和柴米油盐，充满欢乐和烦恼的真实的人间，以及离开师门之后从未体会到的自由的感觉。 这些无不吸引着鱼幼薇的神经，她想离开师父的掌控，想要自己去外面的广阔世界见识一番。 鱼幼薇自幼打心底就有一份莫名的自信和勇气，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女，修道路上无往不利。但是之前的人生，自己就是在师父的安排下度过的，修炼、吃饭、睡觉，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按照苏温的要求去做。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人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着，就像那个叫赵默的小子，明明打不过王钧绮，还要硬着头皮去上。 她不想再什么都按照师父的意愿来了，所以鱼幼薇想拒绝灵通仙子这个身份。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师父的馈赠，一个可能涉及宗门数百年兴衰、涉及自己道途修为的巨大馈赠。 “呵呵，靠自己？” 苏温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傻孩子，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上古异兽魂魄，岂不知那离虚宫宫主姬博炼化玄幽魂魄，闭关就要突破九境桎梏，直抵仙界！就连你师祖张天师，也未曾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境界！还有紫薇观的虞初，比你小几岁，炼化穷奇魂魄后连破三境，如今已经扬名整个东华大陆，成了数百年来最年轻的金丹境。听说马上又要破第七境界，迈入金刚境界……幼薇啊，为师一直看好你，你今年突破五品境界，即便不靠这异兽魂魄，相信也比那什么连破三境的虞初强上不少。为师也相信，靠你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但是你要知道，师父不会害你的，多个异兽魂魄相助，你就多一分把握，这样难道不好吗？听话昂……你可是肩负着咱们青阳派未来的最强天女……”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什么最强天女！我不要当什么灵通仙子！” 听着苏温的话，鱼幼薇终于忍不住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真是不知好歹！是不是又要逼着为师处罚你了！” 苏温见鱼幼薇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自己也不由得怒上心头。想到自己堂堂一代宗师，还要苦口婆心劝慰这么一个小妮子，对方竟然还不愿意领情。再想到鱼幼薇很小的时候每次胆敢调皮，苏温就把她一个人关到小黑屋里，数日不给吃喝，总能饿到她服软。所以后来鱼幼薇表现一直很懂事，这几年都没有忤逆过自己，没想到今天让她当一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灵通仙子，竟然会反应这么大。 鱼幼薇见苏温生气，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她害怕被苏温惩罚，她只记得那时候她会被关进一个梦魇般的世界，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刺骨的冷冽寒意像刀子一样刮得她骨头生疼，就算她哭得声嘶力竭，也没有任何人会出现。 每次到最后，哭得没有力气了，甚至没有意识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苏温才会来救她出去，给她温暖的抱抱，给她洗澡吃饭。虽然鱼幼薇会恨她，但一想到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温馨幸福，鱼幼薇就恨不起来了。 此时的鱼幼薇觉得又害怕又委屈，她不想惹师父生气，但是她也不想一直这样活在师父的控制之下，尤其是在看过了外面的大好世界之后，这种逃离师父的想法变得愈加强烈起来。 “师父，你是我娘吗？” 鱼幼薇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偷偷下山，下山后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远处一个小男孩被一个年纪大点的妇女背着走过，男孩叫那个女的娘来着。鱼幼薇当时不懂，也叫了一声娘，惹得妇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才知道原来娘不是名字，而是一种身份。 后来自己被苏温在山林里找到，回去路上问师父是不是自己的娘，气的苏温又把她在小黑屋里关了一段时间才放出来，后来鱼幼薇就不敢问这个问题了。但是她一直觉得，师父特别像自己的娘。因为那天师父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玩的很累了，苏温就把鱼幼薇背在背上，一步步走了回去。 听到娘这个字，再看着鱼幼薇眼角流出的泪水，苏温火气稍微下降了一些。 鱼幼薇的身世，一直是保守在苏温心里最大的秘密。即便是面对青阳七子，也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道是苏温自己出游时捡回来的一个天生就适合修道的小孩，并且将其抚养长大，作为未来宗门接班人在培养罢了。 只有苏温自己只道，鱼幼薇的亲生父母，或许是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所以上次鱼幼薇问自己是不是娘的时候，她生了很大的气，就是要让她记住，这个身份，是她们俩之间绝对的禁忌。 可是岁月变迁，随着数十年过去，她越来越觉得鱼幼薇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有时候，她甚至挺希望听到鱼幼薇叫自己一声娘。 “你没有娘。不许再问这个话题！”苏温冷冷的说道。 “你骗我，白师哥王钧绮他们都有娘，所有师兄师弟都有，就我没有娘，你就是我娘！”鱼幼薇激动道，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娘是谁。 鱼幼薇想起之前在临安镇的时候，曾经在赵默的心境遇到的那个叫做钟正南的男子，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却不肯透露其中的关系，鱼幼薇很想把这些告诉苏温，或许这样苏温就会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是又想到钟正南最后让她务必不要提起这段往事的叮嘱，也就没能继续问出口来。 “这次下山，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苏温觉得奇怪，一直以来听话懂事的徒弟，怎么下了一回山，就变成这样子了？ 第97章 姚三斗研究秘闻 王中孚洞里桃花 “没……没有什么。”鱼幼薇佯装不知，想将对话糊弄过去。好在苏温也没有打算追问下去，只冷冷说道：“你累了，去你自己的房间休息几日，等炼魂大典之日再出来。” 鱼幼薇知道这是师父给自己的最后通牒，也不再抗辩什么，只是弯腰行了一礼，便独自退回了自己房间。 是夜，忘忧峰上。 “扶桑……” 密室之中，遍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一堆乱书之中，姚三斗正在查阅一本上古经文。 根据食月留下的成神线索，最后两个字便是扶桑。数日以来，姚三斗翻遍典籍，总算是在一卷用古代文字写成的羊皮卷轴上面，看到了扶桑二字的身影。 “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 看着羊皮卷轴上自己翻译出来的文字，姚三斗心里嘀咕道：“难不成，这扶桑是指的上古通天神树？通三泉……莫不是指的扶桑神木根系所通的混沌泉眼？奇哉，怪哉！” 为了抓住从食月口中的成神线索，这几日姚三斗几乎不怎么休息，全靠各种丹药给自己提神醒脑。如果这卷残籍上面的记载属实，再结合之前食月所言，姚三斗心中推演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食月口中之扶桑就是这里说的通天神树，或许古人羽化登仙之境，就是靠通天神木的力量，由此直达传说中的天界。而所谓混沌泉眼，则是神木的力量之源。到了天界之后，或许自然而然就会触摸到天道，从而超脱凡人，踏足仙境。可是如果世上真有能通天的神木，为何如今却找不到呢？甚至连相关传说都不曾流传下来？难道是食月为了扰乱我辈道心，故意编的瞎话？又或者通天神木早已在上古大战中被毁，亦或是因为泉眼干涸而自己枯死，那岂不是如今无人能登上天界了？” 姚三斗越想越乱，焦躁不已，索性双手一把将面前典籍打翻，仰面朝天，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 片刻之后，姚三斗又坐了起来，只是觉得内心依旧郁闷不已，便出了密室想要到外面透透气。 月明星稀。 整个忘忧峰上寂静无声。 看着天上月色，姚三斗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才觉得心情稍好一些。 “师父啊师父，难道真如你所言，我此生只能止步这七品境界吗，难道我注定无法长生吗……为什么我那么努力修炼，却还是无法获得真正的逍遥。师父……你能听到徒儿内心的苦闷吗……” 姚三斗看着天上勾月，感叹不已。 师父已经走了数百年，而自己始终无法触摸到迈入八品的门槛，虽然如今在炼丹一途已经小有所成，可丹药再强，自己终究也活不过六七百年。况且如今师姐苏温也止步九境，始终无法突破。 想起当年师父让自己好好辅佐苏温，将宗门发扬光大的遗言犹在耳边，可一想到如今魏国势衰，青阳宗在整个东华大陆上，早已不复当年张天师在世时的不二风光……紫薇观、离虚宫、听潮阁，当年这些宗门，联手也凑不出一个实打实的九境巅峰来，可如今也能和青阳平起平坐了。以后到了黄泉路上，自己有何面目跟师父交代呢？ 想道此处，姚三斗不禁御气而行，想着去日华峰上找师哥王中孚一诉心中苦闷，不知不觉便飞到了那玄妙观里，按下云头来，一边散步一边往王中孚那里走去。 只一盏茶的工夫，王中孚来到平日里王中孚的休息之所，却见屋内灯火已熄，敲了敲门，并无人在里面。朝着周围叫了声师哥，无人应答，只道是师哥今日不在观里，便只好回去。 听着虫鸣之声，姚三斗叹了口气，自语道：“难得好景，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在师哥这峰上随意逛逛，稍解我心中苦闷。” 于是姚三斗趁着月色，胡乱走了起来。 平日里姚三斗只好埋头研究道法，并不与其他峰主来往，即便是师兄弟里关系最好的王中孚，也鲜来他的玄妙观里打秋风。故此不知不觉从主观逛到了后山之处，七拐八拐之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姚三斗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靡靡之音，似乎是男女之事。 虽然已经年近四百，但自从上山修道以来，姚三斗并不关心男女之事，且修道之人，本就练个清心寡欲。一向传统刻板的姚三斗，突然听到这种声音，心里不禁又惊又怒，难道是这玄妙观里有弟子违反戒律。在此苟合？简直是岂有此理！ “肯定是王钧绮那个小混蛋！”姚三斗气道。 虽然姚三斗和他接触不多，但之前就看这小子喜欢跟一些女弟子眉来眼去的，只是因为这小子确实资质不凡，是宗门的未来支柱，姚三斗也就作罢了。 只是好巧不巧，今日让自己撞到这小子犯戒，非得抓个现行严惩不贷，为了青阳派的名声，也为了维护师父当年创宗的理想！ 想到这里，姚三斗压住心头怒火，屏息凝神，静步朝着声音发出来地方走了过去…… 姚三斗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王钧绮必然不会感知到有人接近。只是出于平日小心谨慎的习惯，姚三斗还是尽量屏蔽自己的元气流动，免得打草惊蛇。 继续往前行了几步，只听见前方喘息之声越加明显…… “师弟，用力……再快一点……啊” 除此之外，就是男人沉重的喘息之声，饶是修道禁欲多年的姚三斗，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堪入耳来。 再拐过一棵千年老松树，姚三斗这才看见前面竟然是一片隐藏在山里青石台，台上摆着一组石桌石凳，后面一个青石洞口赫然隐藏在杂草灌木之内，洞里隐隐约约发出豆大的灯火来。那声音正是从洞中传出…… 姚三斗定睛一看，洞口写着古朴的几个大字：“虚世洞天” “这不是三哥前几日带我来的那处密府吗，我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此处？怪不得那王钧绮平日里敢如此张狂，没想到连此等密处，师哥都告诉他了。不过只要被我抓了现行，恐怕师哥也不会再出手保他……” 想到这里，姚三斗蹑手蹑脚来到洞口，眼睛朝着洞内望去，豆大的烛火摇曳下，石床上面男子眼里充满红色血丝，双手扶住女子细腰，正在忘情。 果然是一幅活春宫映入眼帘…… 只是让姚三斗万万没想到的是，里面的男子竟然是师哥王中孚！而被王中孚压在身下之人，竟然就是青阳宗的宗主——苏温！ “为什么……师姐会和三哥在这里……” 此时此刻，姚三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两只耳朵也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98章 王中孚险失理智 姚三斗大骂泼妇 饶是活了将近四百多年的梅花道人，此刻也是瞠目结舌无法动弹。 看着洞里王中孚和苏温交欢之景，姚三斗只觉浑身上下如同被惊雷击中一般，一时间无法思考，只想快速远离这个地方。只眨眼功夫，姚三斗自觉道心略有不稳，灵台方寸大乱，往后接连倒退几步，不料被身后石凳绊倒，踉跄着摔倒在地。 此时洞内王中孚也听见外面声音，一时间被吓得不轻。一巴掌推开女子，抽身出来后，披上道袍就往外追去，心中也无暇思考，只当是观内弟子瞎逛窥到自己所行之事，一时间又惊又怒，恶从胆生，却是起了杀心。 “休走！”王中孚三步并做两步，迅速冲出洞外。 那姚三斗知道被发现后，连忙滚将起来，慌不择路，连跑带滑朝前跑去。跑了两步这才想起自己会御气飞行的本事，只是尚未起身，就发现一个壮硕的身影早已挡在面前，抬眼看时，四目相对，正是师哥王中孚。 只见面前王中孚与平时判若两人，眼里布满红色血丝，几乎整个瞳孔都被血色染红。再看整张面容，竟变得可怖不已，恍惚间竟如同化作兽人一般。 几百年了，他还从未见过师哥眼里流露出如此暴虐的杀气。 乌云半遮天上勾。 一瞬间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虫鸣声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空气里只剩刺骨寒意，姚三斗后背汗毛炸起，冷汗如注。 再看那王中孚，似是不认识他一般，电光火石间，右手化掌为爪，早已紧紧抓住姚三斗的天灵盖，大拇指指腹精准扣压在眉心之处。 只消再一用力，姚三斗这眉心灵台必然不保。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若是灵台被毁，则意味着从前数百年道行付之一旦矣。纵然姚三斗深耕金刚境多年，肉身理论上接近金刚不坏，但灵台却依旧是这些金刚境大宗师对外的唯一软肋。 堂堂七品金刚境大宗师，如今也如同被人捏在手里的鸡仔一般。 八品真人，恐怖如斯！ 面对近在咫尺就要对自己下杀手的师哥王中孚，再加上知道后面还有宗主苏温在，姚三斗此时毫无斗志。眼看王中孚就要催动元气摧毁自己灵台，只能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识喊道： “三哥！” 这一声大喝似乎唤回了王中孚仅存的理智。 看着眼前的师弟，王中孚恍如做了一场梦一般，自己为什么而在这里，刚才是要杀掉自己的小师弟？ 只见王中孚的眼中血丝慢慢褪去，似乎恢复了理智。 “三哥，是我啊！”姚三斗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因为胆小，姚三斗从小就被家里的亲戚小孩欺负。七八岁时被王二狗把头按在水里，直到几乎窒息才肯放过自己；十几岁时被小伙伴们戏弄，半夜绑到郊外乱坟岗里，吓得自己连哭都不敢，生怕哭声太大被鬼魂抓走；二十多岁时，村里闹土匪，那天晚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因为反抗土匪被杀了，只有自己因为太过怕死当场尿了裤子，才被土匪当做废物哈哈嘲笑一阵后放过…… 后来他走遍山川觅长生，终于拜在青阳派门下。张天师教他修炼道法，尔来已有三百多年矣。 数百年前的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姚三斗脑海中闪念而过，方才鬼门关前走一遭，再度勾起了自己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 “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王中孚似乎是失忆了一般，看着自己道袍不整，赤脚着地。 “我想起来了……” 王中孚终于想了起来，自从自己破境之后，便每日不知不觉就会想起师姐苏温的音容，心中总感觉有一股无名邪火。只是自己运转功法，压制邪念，却总是难以成功。 后来也不知怎么着，就下山静心，正好遇到一名路过的人匠，在其怂恿下，便鬼使神差买了一张苏温的画皮。又花重金从烟柳巷里买来一个身材差不多的女子，让人匠将其通过人皮胶换了上去，这才有了一个如假包换的苏温。然后，就将其带到自己的密府这里，夜夜交欢…… “师弟，人家今晚还没尽兴呢……” 正想之时，只见洞里那假苏温早已穿上外套搔首弄姿跟了出来，靠在门洞上调情道。 姚三斗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此女子虽然形容身材与宗主外表相似，但细看之下，差之千里，声音也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凡世妓女罢了。 王中孚这边听到到假苏温叫她，又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如今自己做这么龌龊的事情被姚三斗撞见，脸上有点挂不住，再加上担心姚三斗把事情捅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尽毁，况且自己如今八品境界，有六成把握悄无声息解决掉两个人，一时间又是恶向胆边生。 “师哥，别急别急。”姚三斗最善察言观色，看见王中孚脸色不对劲，急忙安慰起来。 “看师哥比之前年轻了许多，想必是已经突破了八品境界？” 面对姚三斗的问题，王中孚沉默不语，此时正在心中衡量利弊。 “咳咳……想必是我给师哥的混元金丹卓有成效。只是当时大意，忘了告诉师哥，我那颗丹里，有一味叫做‘风月露’的珍贵药材，乃是从上古真龙精血中提炼而出。莫说是师哥，就是天上那些神仙，一滴风月露服下去，也是万万把持不住滴。看样子还是丹药的副作用太大了……咱们宗门又不禁女色，五哥不是经常下山采补嘛，师哥偶尔采阴补阳一下，倒是也没啥。要怪就怪小弟我不懂事，大半夜来到此地冲撞了师哥。只是师哥眼光忒差，怎么找了这么个丑婆娘来……” “臭老道士，说谁丑婆娘呢？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臭嘴！”假苏温大声骂道。 那女子本是红楼女，原本长相一般，每晚接一次客最多不过一两碎银，这几年早不知道睡过多少和尚道士之流。前几日有人说给自己整容换皮，一觉醒来就可以变得美若天仙，又有贵客包养，唯一要求是每日被人蒙着眼睛送到一处山洞里，还要叫客人师弟，只需如此一次就有十两黄金可拿，只当是天上掉馅儿饼的买卖，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因此女子至今并不知面前两人乃是青阳宗的道长。况且刚才做的投入，突然被人拔出，难免心中有火，又不好对王中孚这个财主发泄。正巧听见面前这个不识相的老道士骂自己，由是也不甘落下风骂了起来。 “娼妇，闭嘴！”被一个泼妇这么骂，姚三斗没好气道。顺手掏出一粒丹药，一指弹到女子嘴里，只见那女子瞬间昏睡倒地。 如此一来，气氛反倒是轻松不少。方才姚三斗这一番话听得王中孚很是受用，再加上丝毫没提女的长得像苏温的事情，王中孚心中也知道这是姚三斗给自己台阶下。便说道： “师弟，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搞得师兄我还以为自己破境之后有了心魔呢？既是丹药的副作用，老夫这几日再好好炼化一下体内残余的药性便是了。话说这风月露真是厉害，怪不得古书上面说，龙性最为淫。不过，师弟半夜来找我，到底是所为何事？” 第99章 姚三斗道出秘闻 幼薇身世更扑朔 姚三斗本是因为心中郁闷，才打算找王中孚闲聊一番以作排解。不料今晚却碰到这等荒唐事，又想到师哥之前的反常表现。虽然嘴上说是跟风月露有关，但之前赠予师哥那枚混元丹里并无风月露，况且姚三斗精研岐黄之术多年，方才又亲眼看到王中孚眼中布满血丝，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恐怖气息。因此猜测可能种种反常与那食月有关。 只见姚三斗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听观里弟子说三哥已经破境，方才来峰上祝贺。听说宗主那边不日就要举办“炼魂大典”了，不知道三哥跟钧绮说过那个事了没？” 那个事，自然是指的仙苗人选。之前青阳七子投票表决，最终内定鱼幼薇为仙苗。 “唉，此事我尚未跟钧绮开口，毕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夸下海口……”王中孚叹气道。 “三哥，我明白你的苦心。幼薇虽然天资卓绝，但毕竟不如咱们钧绮那么知根知底……” 王中孚听出来姚三斗话外有话。那鱼幼薇，自幼在宗门长大，而王钧绮上山不过三年多，要说知根知底，大家必然是对幼薇最为了解。而姚三斗这里说的，是幼薇的身世，虽然苏温当时说是在外游历捡回来的弃婴，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幼薇绝对不是什么弃婴……难道是苏温和别人……王中孚每每想起这个事情，都不敢再往下深思。 “三哥，有个事我今天也不能再瞒着你了。虽然宗主当年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但是关乎宗门大计，我不得不跟三哥如实交代。” “什么秘密！？”王中孚竟然觉得有点害怕和期待起来。 “幼薇她……其实不是人族。” “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王中孚吃惊不已，一直以来，王中孚最不敢想的就是幼薇有没有可能是苏温当年外出游历时和别人一起结生的道胎，而今竟然说幼薇连人族都不是，那难不成是苏温在蛮荒大陆和哪个妖族所生？ “三哥莫急，听我说完。”姚三斗看出来王中孚想歪了，急忙解释道。 “当年宗主外出游历，时间上来说，不可能跑得到蛮荒大陆那么远，况且当年捡来幼薇的时候，我观宗主气色，并无妊娠之相。” “宗主乃是九境大能，岂能被你看破！？”王中孚依旧不信。 “好好好，是我医术不精，看不出来，但是你看幼薇哪有一点点长得像咱们宗主嘛……” “这倒确实……那你说幼薇不是人族，又是如何知晓？” “幼薇来宗上第三年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宗主秘传我去给她看伤……据说是初次破境，引来天雷，连宗主都无法救治。” “什么？初次破境就引来天雷？宗主难道没有给她护法吗？”王中孚不敢相信道。 一般来说，只有进入六品金丹境界，才有可能引来雷劫。而天雷，至少都是如他一般破境八品入玄境时才有可能降下天雷。况且即便是天雷，凭借宗主九境的实力，也足够护法了。 “要不然说幼薇不是人族呢……我当时知道这件事也是大吃一惊。真是和宗主花了老本，用尽平生所学，这才把幼薇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怎么说呢，幼薇体内经脉走向和自然的元气流动，虽然乍看之下跟我们人族相似，但是实际上有很大不同。当初宗主没有经验，才让她三岁破境，当时谁也没想到一个三岁小娃娃初次破境就能引来那么厉害的天雷，宗主光是维持周围的气场不去外泄，就耗尽了自己元气。你也知道的，如果这种事传出去，恐怕各派都会坐不住的。” 王中孚点头认可。确实，三岁初次破境，就引来天雷，这消息如果不小心传出去，到时候幼薇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这种事情，只有上古传说里面才能听到…… “宗主一直让我将此事当做宗门机密，但是眼看宗主对幼薇青睐有加，如今食月魂魄又要炼化给她。三哥，作为幼薇师伯，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是相信幼薇能扛起宗门传承的大旗的。但是古人曾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食月本性狡诈邪恶，若是任由幼薇将其炼化，日后若是引发其兽性共鸣，真个不认得我们几个老骨头，以幼薇的实力，到时候恐怕无人能治。你想想，如果一旦成真了，青阳派还能传承得下去吗？” 听姚三斗这么说，王中孚若有所思，只是他还是愿意相信苏温的判断，便道：“三斗，你是不是多虑了，幼薇自幼在我们眼皮下长大，不可能因为炼化一个异兽魂魄，就不认亲祖？” “那可是上古妖王，勾陈大帝座下圣宠！”姚三斗严肃道。 “可是此事宗主早已落定，有她照看，必然能完美炼化食月之魂，就算幼薇不是人族，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三哥若是如此坚信，那小弟我也不必多舌，便让幼薇当那仙苗去！钧绮那儿三哥要是觉得不好开口，我现在就帮你跟他说清楚！” 姚三斗转身佯装要走，却被王中孚一把扯住，笑嘻嘻道：“师弟莫恼，我知道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聪明的，既然师弟有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们再商量嘛。” 见王中孚果然有意，姚三斗便拉着王中孚就近坐在石凳上，说道：“这炼魂大典毕竟关系重大，不止是咱们青阳派的兴衰，还涉及魏国的一国气运。常言道，‘道高一尺，国安一世’，虽然仙苗人选由我们青阳派内定，但炼魂大典毕竟是国君主持，没他的同意，这事能推动得下去吗？” “依贤弟所言，难道我们应该将内情偷偷告知国君，让他重新考量？”王中孚道。 “三哥莫急，此策虽好，但毕竟会扯出来幼薇身世，到时候宗主那边我倒不好交待了。只是三哥别忘了，无论谁指定仙苗人选，都应该是为了宗门和国家的未来考虑，所以一定是选同代最强者为仙苗。所以依我看，倒不如在炼魂大典上，让钧绮主动出面挑战幼薇，只要能赢，我们再提前联络一些人出面一起支持钧绮一下，到时候宗主必然不好多说什么，国君那边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贤弟说的轻巧，只是钧绮如今不过三品境界，那幼薇却是四品，钧绮就算出面挑战，恐怕也无任何胜算。”王中孚摇头道。 “三哥，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只见姚三斗从怀中掏出七八种丹药来，排在石桌上，王中孚见状，也是立马心领神会，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100章 炼魂大典初召开 魏无忌显露头角 五月十八，张天师诞辰。 青阳派各座山峰上，来往香客比平日多了不少，除去钟灵殿外，其余道观里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前来许还香愿之人，大都是魏国本地百姓。在俗世眼中，青阳可以说是整个魏国的道家福地，山清水秀，有求必应。 唯独主峰凤凰顶，山下一圈已经被魏国士兵层层戒严，明暗岗哨穿插其间，相比其余各峰，气氛庄严肃穆了许多。 钟灵殿外，临时搭起一丈高的筑台，正是为了今日的炼魂册封大典。 筑台下面是一圈金甲灿灿的皇家侍卫，周围按照八卦之数布置了不同的八个区域，依次分别是皇亲国戚、青阳长老、朝廷要员、学院及宗门代表、世家子弟、青阳子弟、学院子弟、宗门子弟。 大典即将开始，各个区域已经来了不少重头人物。 “红日当头我辈腰悬三尺铁剑，青阳乍转玄机气引六道轮回。好文采！” 说话男子乃是当今魏国国君的次子魏无忌，穿着水墨长袍，头顶一抹方巾，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若不是周围都是雍容华贵的皇族子弟，恐怕很难看出来此人竟然是王族子弟。 “二公子好眼力，此联乃是张天师当年手书，暗含道法，玄妙无穷。老夫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观瞻到如此绝妙的书法，真是此生无憾矣……”有学院长老一旁迎合道。 “可惜穷极一生，终究还是身死道消。还是不如我辈逍遥快活啊哈哈哈。”魏无忌说完便转身离去。 那学院长老心有不满，却也只敢腹诽，索性佯装没听到，继续观看那张天师亲笔，领悟其中玄妙。 魏无忌甚觉无聊，独自一人瞎逛到了震字区，凡在此区者，都是些应邀而来的学院、宗门长老和一些小宗宗主，境界最低者，也在六品金丹境。而整个魏国《名士录》，在册的金丹境以上者，也不足百人。 魏无忌穿过人群，直接来到最前面一排。 “几位长老，聊什么呢？” 看到是国君的二公子来了，老者不敢怠慢，纷纷腾让出一个空位来。 “五百年前，老夫曾经有幸与张天师在此品茶论道，如今故地重游，恍如隔世……” 说话的老人，乃是魏国皇家学院的院长马德法。八品境界，在魏国《名士录》上仅次于青阳派苏温，排名第二，但年纪和在修士中的声望却比苏温只高不低，按照规矩，坐在学院区的首席位置。 “没想到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还健在。”魏无忌拍着马德法肩膀说道。 马德法知道这个二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正正经经，其实是个玩世不恭的主，也不介意奚落自己，只是点头应承。 一旁倒是有那看不过去的学院长老，指责起来，说道： “二公子虽然贵为皇室，说话也忒不好听了。要是论起岁数来，就是国君见了马院长，也要尊称一声‘老祖’的！” 魏无忌也不恼他，只是笑道：“俗话说，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嘛。你看人家老马都不介意，你急个啥，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什么急来着？哟，瞧瞧我这脑子，怎么一时半会儿竟是想不起来了。” “冥顽不灵，不学无术！”长老被这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呵呵，你们二位倒是不必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斗嘴。二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逍遥无双的神仙人物，老夫枉活九百多年，不过是那千年的王八万年的乌龟罢了。” “得得得，你这老头聊起天来真没劲。” 魏无忌觉得有点自讨没趣，从怀里掏出一枚锦盒，塞到马德法手里，起身说道：“拿好这枚王八丹，好好活着。” 看着魏无忌潇洒离去的背影，马德法不禁感慨起来。 十多年前，魏无忌曾经站在学院门口不吃不喝七天七夜，险些因为脱水而死，只为入学修道。然而各国皇族嫡系一脉，天生都是龙体，根本无法修炼，脉门闭塞，丹田不开。其中缘由，却是说来话长。 据《洛誓》所载，君命天授，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乃生龙体，伤之必谴。代以牧民，福泽百年。皇天眷佑，真命达天。修德勤政，百代成仙。 此誓共计四十八字，传说乃是人族三皇五帝于两千年前洛水盟誓所书。上面规定了各国帝君，都是天授其命，代神牧民。皇族血脉，无论男女，均称为龙体。而一国之君，则为真龙天子，其所视所闻，可上达天听。凡有敢伤其身者，必遭天谴。 曾几何时，墨家初代圣人墨翟，因为看不惯宋国国君的暴虐无道，因此出手。泓水一战，墨圣凭借一己之力，连斩宋国六名九境大能。而后，宋国国君亦被斩杀。然而墨翟却也当即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神罚击中。 据传当时那道神罚所及范围甚广，方圆千里之内的修士无人生还，导致前来参战的整个墨家弟子死伤过半，活下来的也都至少掉了一个境界。 除掉暴君，结果当日就被一道雷罚劈死，瞬间灰飞烟灭，千年道行毁于一旦。这种可怕的力量，已非常人所能理解。因此，自从墨圣之后，再无修士敢去弑君。 神罚无情! 而泓水之战后的宋国，也从一代霸主变成了如今一个藩属小国，夹在秦楚赵韩之间，再难恢复往日的辉煌。 只是龙体虽然霸道，却最多不过百年之寿，且天生脉门堵塞，无缘修道一途。据说要等到传之百代，便能直接打开仙途，一步登天。 因此有史以来，各国皇族，名义上都是代神牧民。而所产资源，却又大都用来资助本地修士，修士反过来维护皇族统治，互为羁绊。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国君权力和影响力更大。毕竟各国国君，其龙体便可称为真龙，真龙之体，可上达天听，即便是九境大能，也不敢违拗国君太多，更不可对皇族直接动任何杀念。 魏无忌作为当朝国君次子，便是传说中的龙体，因此无缘仙途。这才有了他当年的异举。而从鬼门关里将其救回来的人，就是马德法。 两人也算是因此结缘。 后来魏无忌经常私下来找马德法问一些如何才能打破龙体桎梏的荒唐话，只是这些禁忌之学，根本摆不到台面上。马德法见其心诚，便背地帮忙查阅一些龙体修行的秘法，久而久之，魏无忌便将其当做老师，经常将一些自己得来的珍贵丹药送给马德法用以延寿。只是外人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罢了。 第101章 炼魂大典已开始 灵通仙子人选悬 “八宫就位，大典将始——” 随着一阵锣鼓齐鸣，前来参加炼魂大典的人，各自在所属卦宫之内就位。 却看那八宫首席，分别乃是乾一宫太皇太后张氏、兑二宫青阳派宗主苏温、离三宫魏国宰相沈云龙、震四宫学院院长马德法、巽五宫魏国世子魏瑜、坎六宫青阳弟子白天泽、艮七宫学院弟子沈飞、坤八宫宗门弟子刘玉柱。 再看那青石筑台之上，乃设一高六尺，长九尺的供桌，名曰天台。天台又细分三层，最上面一层乃是黄帝牌位，中间则是魏国开国两千余年以来的各朝先主，共计七十三人。最下面一层，则是摆满了猪牛羊鸡、香烛果品、五谷杂粮等祭祀物品。 只见筑台之上，魏国国君一袭赤色龙袍裹身，上纹九条金龙，宛若活物一般，在龙袍上飞舞腾跃，隐隐发出金光。据传此赤龙袍乃是当年圣太祖皇帝开国时，由天上黄帝，亲自传与魏国国君，属于国宝。另有一传国玉玺，乃是在秦国国君手中。其余齐楚赵等各国，亦有不同传国之宝。后来各国纷争，也有那小国被灭的，则国宝或丢失遗落，或被大国吞并，难以枚举。 国君身长九尺，龙颜威盛，步履从容，说话声若洪钟，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只见其面朝天台，朗声念道： “君生上古，继天立极；传承百代，教化万民；神功圣德，垂法至今。朕兴百神之祀，祭天于此，选拔灵苗，庇佑社稷。昊天在上，请护国运！尚飨。” 随着国君念完祭文，一旁礼官奉上早就备好的高香。随之大乐响起，台下不论男女老少，尽皆起立，同国君一同行跪拜祭祀之礼。 “礼毕，静听天言——” 司礼官主持礼成，各宫站立静听。 “修真者，国之重器，不可不察。自我大魏建国两千余年至今，历经七十三代君王，凡至七品以上，皆由国君敕封道号。想当年圣太祖皇帝开国之时，我大魏修士过万，有小圣十二，真人数百，金丹境宗师更是数不胜数。正是有了他们，才有了大魏数百万子民的安康之地。可惜天道末法，人难胜天。自进入末法时代以来，修炼一途，如逆水行舟。先圣既逝，问道更难。后来英宗一朝，大魏中兴，张天师也在此凤凰顶上开宗立派，名为青阳，尔来八百余年矣。” “朕受命于昊天，即位以来，夙夜忧叹。而今南方各国依旧纷争不断，西方又有妖族动乱，正是百年难遇之变局。所幸天佑大魏，有青阳派寻得上古异兽魂魄。又恰逢张天师诞辰，便在今日祭祖告宗，是为炼魂大典也。” “此次大典，既要敕封鹤雨道长晋升为八品境界，也要从我们大魏的年轻一辈修士中，选出异兽魂魄的炼化人。这个炼化人，朕会亲自敕封其为‘灵通仙子’，其地位与我大魏九品名士无异！若是有人胆敢动了歪心思，伤其根基，便是与整个大魏为敌！因为灵通仙子不仅是青阳派的未来，也是我们大魏的未来！” 听到这里，台下发出不少惊叹之声。九品名士地位，意味着享有整个国家最顶级的修炼资源！而魏国最近数百年来，只有一位名副其实的九品，那就是青阳派现任宗主——苏温。 与前人不同的是，当年圣太祖开国时，皇帝只有一位，但是九品修士却有十几位，各修士共享国内修仙资源，国君一枝独秀。但自从末法时代后，先圣相继而亡，九品大能先后陨落，尤其是如今几百年里，皇帝依旧只有一个，但九境大能却只剩苏温一人。隐隐之中，一名九境修士对于整个国家的战略意义，已经不同以往，其在国内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九境修士是唯一接近传说中的天道的人，也是所有修士修炼的榜样，是一国修士界实实在在的精神统帅。而国君，虽然统治万民，控制着远超修士数量的百姓，靠着他们种植收集的劳作，来给修士提供需要的资源。但充其量，和修士属于合作关系，而非君臣。 皇族势力和强力宗派，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不知道这个灵通仙子，会是谁当选？” “我看必然是苏宗主的亲徒弟鱼幼薇，十五岁的四品境界，百年难遇！” “非也非也，我听说之前收服异兽，是在秦国地盘。鹤雨真人当时可是答应了他的亲传弟子，就是那个秦国来的官二代王钧绮，做灵通仙子呢！” “我也听说了，那家伙才来青阳派三年，就已经是三品境界。要是这么说，明年就是四品，这不比鱼幼薇破境速度快多了？而且他哥还是秦国驸马，要是他当选这个灵通仙子，对两国关系影响可是极为深远……” “那要是这么说，沈飞也能当这个灵通仙子了。” “也是，沈飞既是当朝宰相嫡子，又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听说国君也有意将七公主指婚给他。而且沈飞如今也不过16岁，听说马上就要突破四品境界，有望在今年从学院毕业。” “害，还不是人家有个好爹，他那境界有一大半是他爹用天材地宝给堆出来的。” “可别酸了，天才就是天才，换做给你那么些天材地宝，你估计直接被撑死了，还谈什么炼化……” 话休絮烦。却说炼魂大典正常举行，先是王中孚被国君敕封八品真人，道号不变，依旧是“鹤雨道长”，并被赐予【紫电】【厚土】两把宝剑，补足了王中孚五雷剑里金雷和土雷两剑品级不足的缺憾。至此，王中孚的五雷剑，终于收集完全。 紫电、春雷、青霜、赤焱、厚土，这便是【五雷剑】。 五雷剑法修至化境，可斩大罗金仙！ “至今以后，大魏便有了第十位真人——鹤雨道长！真可谓老当益壮，不移白首之心！可惜朕不得不感叹，韶华易逝，大魏虽然是我们这些老人撑起的一片天，但终究是要考你们年轻一辈去发扬光大，今天台下巽坎艮坤四宫所有年轻后辈，均是我大魏之青年才俊，朕由衷希望，你们作为后起之秀，也能够不坠青云之志！” “那么接下来，朕宣布大魏之灵通仙子人选为——鱼幼薇！” 听到此意料之中的结果，苏温欣慰一笑，而青阳派弟子，除去王钧绮外，其他人均向鱼幼薇投去羡慕的目光。其余各宫也都急切期盼灵通仙子能够上台，好一睹其芳容。也有那心里不服气的，诸如沈飞、刘玉柱等人，但也不敢有所不满。 就在大家都等着鱼幼薇上台之际，只听台下一人高呼：“这不公平！” 第102章 王钧绮叫嚣国君 心机之深难斗量 听见有人当众喧哗，魏国国君并不生气，往叫嚣处看去，动静乃是坎宫发出，心知必然是年轻一代精英弟子中有人不服。 之前早在皇宫与外太祖杜望春密谈之时，就曾与之谈及此事。当时国君听闻异兽魂魄已被收服，要选灵通仙子的事情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人选其实是学院最有前途的学生沈飞。毕竟沈飞是老宰相的嫡子，又与世子魏瑜关系不错，听闻学院内各长老对沈飞青睐有加，马院长更是私下写奏折，直言沈飞可堪大用。 再加上青阳派近百年来，宗主苏温常年闭关不出，从来都没亲自参加过国祀。更有甚者，之前青阳派弟子和王中孚等人亲自去秦国活动，给自己这个国君连个报告都没打，若非玄机司打探到相关消息，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回事。相比之下，秦国各宗门修士就听话的多，整个国家最强力量在长安的皇家学院，国君一句话，指哪打哪。之前学院配合军队和韩楚两国大战，虽然秦国国力处于劣势，却能打平，与这种修士和兵士的配合离不开关系。 像青阳派这种既不听命又不听宣的，国君心里其实对其早有不满。只是魏国国力衰弱，像苏温这样一位九境大能，算是震慑周围各国的唯一倚仗，因此也不敢表示不满。既然苏温执意要点鱼幼薇做灵通仙子，自己也只好勉强同意。 如今听闻有青阳派内部弟子不不服气，国君其实心里还有点窃喜。又看了一眼台下苏温，面色不动如波，似乎并不关心此事，不过表面上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威严，同时给苏温一点面子，便佯怒道： “叫嚣者何人！给我拖下去！” 一旁王中孚刚刚敕封完，按照礼数，尚未下台，站在国君一侧，便轻声说道： “陛下息怒，台下喧哗者乃是贫道的关门弟子，秦国兵马大元帅王宇清的三弟——王钧绮。” “王钧绮，朕之前听说过这个小孩。”国君点头道。 “孽徒，还不出来拜见国君！”王中孚见国君未动怒，便朝着王钧绮那训斥了一声。 王钧绮早被王中孚私下授意，要在炼魂大典上站出来挑战灵通仙子之位。知道自己背后有师父王中孚、六师伯杜望春和七师伯姚三斗三人给自己撑腰，因此也并不畏惧。听到师父训斥，当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筑台之下，倒头便拜，说道：“陛下恕罪，小子乃是日华峰下弟子，王钧绮是也，方才直言冲撞了陛下，诚惶诚恐。” “站起来，抬头让朕看看。” 只见王钧绮不卑不亢的站定，抬起头来，面若冠玉，神态自若。身穿一袭青袍，腰间系有一条白色玉带，足登一双黑面白底的云纹粗布长靴。 之前玄机司的报告里，曾经专门提到此人，说是修道天才，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心性似乎有待考量。从外祖杜望春嘴里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说是虽然天赋异禀，但似乎有些心浮气躁。今日当面一见，倒是给人感觉眼前一亮，脸上并无浮躁之气。 “方才听你说不公平？” 听见国君质问，王钧绮早有准备，应道：“回陛下，今日魏国炼魂大典，各方来朝。方才陛下说了，修士者，国之重器也。而灵通仙子，更是关系一国未来，不可不重视之。小子本以为应当是在年轻一辈中择优而录，故此与其他弟子都在台下跃跃欲试，想着一较高下，脱颖而出，斩获灵通仙子之位。但没想到竟是陛下早就内定好了，因此一时激动，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还望陛下见谅。” 见王钧绮对答如流，国君心里也不禁高看其一眼。心想日后苏温仙逝，青阳派必然掌握在这灵通仙子手中，若是能让此人得之，虽然比不上沈飞，但也比鱼幼薇更好控制一点。况且王钧绮本来就是青阳派子弟，他师父王中孚又是新晋的八品，苏温即便不愿意灵通仙子落到宗外，也不至于连自己宗门的人也不同意。不过，此人心性还得再考验一下，因此又问道： “既如此，你倒是说说，什么才叫公平？” “回陛下。自古以来，修士之利与国家之利，都是息息相关、生死相依。国强，则我辈可安享国禄，潜心问道；国弱，则国禄难发，我辈亦不可安生；国破，则山河破碎，我辈必无修道之地矣。而此异兽魂魄，虽由我辈历经千辛万苦寻得，又由家师出手拼死镇压，但归根结底，并非青阳所该独占！陛下岂不闻千百年前，中土大唐一纸聚贤令，八方精英来投，由是一统弱水以西，国强民富，九境大能不可胜数，更有突破桎梏者，人称之曰圣。今灵通仙子之位，事关青阳之未来，也事关我大魏之未来。小子以为，应该放下成见，从大魏年轻一代翘楚中层层选拔，择其善者而从之。如此，则人心臣服，亦可发挥其最大作用。东华大陆之各国人才，若听闻陛下行此等摒弃成见，唯才是举之道，则必然望风来投。如是，则魏国可兴，青阳亦可强盛不息也。” 王钧绮滔滔不绝将之前姚三斗教给自己的这一番话说完，有理有据，处处戳中魏国国君心中痛点。 魏国北接林海雪原，雪原地形几乎占据整个国家大半领土，人口较为稀少。南邻秦韩二国国土，外交几乎就是与此二国之间微妙制衡。东边是难以跨越的昆仑天堑，即便九境大能，也难以跨越昆仑道锁。西边则是无边苦海，由于苦海尽头的海峡被燕国霸占，因此海上通商，也只能限于韩、燕两地，以及蛮荒大陆的一些小港口之间。 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文化，都难以突破各方封锁。唯一的好处是，之前抱住了秦国这条大腿，靠着雪原里面的大量矿藏和物产，两国通商频繁，这才使得魏国人口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 若不是因为青阳派的存在，恐怕早被秦韩二国吞并瓜分了。而青阳派又是秉承张天师遗训，从不支持魏国各代先君扩土之策，也不愿意整合国内宗门派系，只是固守自家宗门，偏安一隅。不过如此倒也还算相安无事，但最怕的是如果哪天秦国起了兼并之心，但青阳派如果还是这种处事态度的话…… 恐怕自己这个皇帝就当到头了！ 只见筑台下的苏温也是眉头一皱。没想到王钧绮敢这么说，分明是站在国家大义的角度上，将异兽魂魄直接拱手送了出去。而且在场各宗派和学院长老，以及年轻弟子，包括朝廷和皇族要员，也无不是站在王钧绮这边的——毕竟恐怕在座的除了鱼幼薇之外，谁都想当这个灵通仙子！ 这番话的心机之深，难以斗量。 第103章 仙子人选还待定 爱徒当众驳师情 现场局势陡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一方面是以苏温、焦放、姬无常等人为首的青阳内部保守派，觉得王钧绮这话有些把青阳派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站在国家大义角度，确实有些骑虎难下。 而另一方面，则是王中孚、姚三斗两人组成的另一派，暗中支持王钧绮做这个灵通仙子。 除此之外，青阳派还有杜望春和庄梦蝶二人，对此突发之事的态度有些暧昧。不过杜望春本就是皇室宗亲，因此倒也偏向于王钧绮所说的唯才是举之策。 就连青阳内部，七子之间意见都未达成一致，更不必说在场的学院和其他宗门，以及朝廷的态度，那自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真要能像王钧绮说的，来个择其善者而从之，那学院派和宗门精英弟子，无人会想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不管在场众人心思如何，最终的决定权，至少表面上是掌握在天子手里的。 那魏国宰相沈云龙最会察言观色，见此情况，奏道：“启奏圣上，没想到青阳派如此人才济济，一个年轻弟子都有如此高见。虽然这个叫王钧绮的方才出言不逊冲撞了陛下，但也难得后辈有此见识，老臣真是汗颜……” “逆徒不知天高地厚，还望陛下包容。”王中孚也站出来帮场子。 其实国君心里对王钧绮这番话甚是认可，但是表面上不可能这么不给苏温面子，见有人出来帮场，便笑道：“想不到青阳派真是人才济济！苏宗主，这些话都是你教给他说的吗？” 此话语气说的模棱两可，又像是质问苏温管理宗门不善，才让一个年轻弟子敢大言不惭搅乱大典，又像是赞赏王钧绮见识独到，想试探一下苏温本人的看法。 苏温毕竟是九境大能，岂能不知国君之意？今日之事，虽然出乎自己意料，但比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完全不值一提。只见苏温微微睁开眼睛，颔首给国君行了一礼，随后又闭上眼睛，说道：“钧绮所言，并非出自我所教授。想必宗门内还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此言一出，惊得后面姚三斗直冒冷汗，看样子宗主是在点自己。 “不过，倒也算是言之有理。我青阳派行事，向来正大光明。幼薇是本尊唯一嫡传弟子，她的实力如何，我最是清楚。在场若是有人不服，凡三十岁以下者，自可报上名来挑战。本尊也会将幼薇以及挑战者的修为压制在三境巅峰。若是同境界有能和幼薇战过三合者，便算他赢。这灵通仙子之位，任其采撷！本尊现场亲自为尔炼化兽魂！”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不仅是国君没想到，青阳派内众人也是没想到，宗主竟然会如此托大。 众人都道鱼幼薇不过是四品境界，说白了，不过是刚刚达到学院毕业生的要求。若是说在同等境界下与之战斗三合便可获胜，像沈飞和王钧绮这种本就在三境巅峰之人，岂不是太过容易？ 而且苏温还说三十岁以内，均可前来挑战。如宗门弟子代表刘玉柱，恰好是三十岁，自身又是五品境界，即便被压制修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同等境界下的十几岁的小女孩？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买卖，只是自己年纪稍大，实在是不好意思第一个上去摘果子。 “哈哈哈哈，既然苏宗主如此说了，今日这炼魂大典，不妨就此改改流程。也让受祀的这昊天上帝和魏国七十三代先祖看看，我们大魏到底有多少青年才俊！传朕口谕，此青石筑台就地改为比武台，半个时辰之后，开始比赛。” 一时间台下气氛变得热烈了起来，尤其是年轻一辈的修士子弟，更是欢呼雀跃。原本按部就班的炼魂大典，突然改成了一场比武大会，且不说自己有没有机会上台挑战，就是能亲眼看着别人在上面比试，那也是一场视觉盛宴。更何况应战者还是这位魏国最高战力的亲传弟子。 甚至还有不少人后悔自己早出生了几年，要不是超过三十岁了，一定腆着老脸上去挑战一下，万一侥幸成功，那可就是鲤鱼跃龙门，逆天改命的事！ “沈大哥，你是咱们学院的代表，一会儿要上去挑战吗？”有学院女弟子凑上前去询问，想着趁早拉拉关系，万一沈飞挑战成功，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柱子兄，如果你能上去灭一灭青阳派的威风，拿下这个灵通仙子称号，咱们鹰爪门可就能真的一飞冲天，莫说是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就是宗主恐怕都得跟着你享福了。” “先看看其他人的实力……”刘玉柱有些不好意思道。 刘玉柱表面看起来不动如波，实则内心激动不已。自己所在鹰爪门乃是魏国三流宗门，宗主不过是一六品金丹境的小宗师，论资格，今日这场面只能远远站在震四宫最后一排。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二十年前误闯宗门秘境，得到一桩天大的机缘，才有机会迈入这五品境界的……难道今日好运再次向自己招手了？老实说，这种机会，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 再看青阳派那边，王中孚回到苏温身后，却见苏温不曾正眼看自己，心里知道是宗主因为王钧绮的事情跟自己生气，显得有些郁郁不乐。 青阳派弟子聚在一团，白天泽见到王钧绮回来，有些生气道：“幼薇是咱们自家师妹，你今日为何要站出来拆她的台子？” 王钧绮只是翻了个白眼，说道：“异兽魂魄，自然是有能力之人公平争取。幼薇是你师妹，我难道就不是你师弟了吗！什么叫拆台？我王钧绮三年连破三境，宗门之内谁人不晓？幼薇虽然厉害，但算下来也就平均三四年才破一境，而且这次异兽魂魄也靠我家的关系，那秦国玄衣卫才能配合师父布下诛仙大阵，降服食月魂魄。论资格，我王钧绮难道不配吗？” “幼薇，你别理他，他就是一个疯子。”白天泽安慰一旁鱼幼薇，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从今日出来，鱼幼薇还没主动说过一句话，明显不如往日那么活泼。 鱼幼薇倒是并不生气，反而内心有些窃喜。本来自己就不愿意当什么灵通仙子，为此之前和师父苏温吵了一架，被关在小黑屋数日，今天炼魂大典才放出来。之前本来计划就算戴着着违抗师命的帽子，也要等国君给自己敕封的时候，当场拒绝这一赏赐来着。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王钧绮来，自己的计划倒是被打乱了。 “幼薇，宗主叫你过去一趟。”有人提醒道。 不一时，鱼幼薇径步来到苏温面前。只见苏温亲手帮她整理着衣服，拢了拢头发，温柔说道：“为师知道你的实力，便是为师自己以三境实力与你对阵，也无把握获胜。今日我们师徒是被架在火上烤，你一定要为我争口气。” “可是师父，你想过我自己想要什么吗？”鱼幼薇反问。 “看来真是放你下山玩野了，要什么由不得你！为师给你的你才能要！”苏温有些生气，最近幼薇好像越来越不听话，竟然还在跟自己犟嘴。 师父这种极强的控制欲让自己感觉有些窒息，鱼幼薇想了想，又说道：“那师父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了？算了，你先说说什么事，为师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如果如您所期待的，我成为灵通仙子后，师父要答应我可以让我下山。” “好。等幼薇炼化成功后，为师亲自陪你外出，我们好好游历山河一年如何？”苏温笑道。 “我要独自下山，十年。”鱼幼薇认真说道。 “你再说一遍？”苏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要和师父一起，要自己一个人下山，十年。”鱼幼薇一字一句，盯着苏温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看着眼前叛逆的弟子，苏温心中突然一股无名火起，自己多年倾心付出，竟然换来这么不听话的一个逆徒，这如何叫人忍得？只是毕竟大庭广众，不好发火，便强压心头火，咬牙冷冷说道：“你先赢了再说，一会儿我会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敢放水，我便亲自废了你的修为。” 第104章 施故技沈飞落败 用雷法少年惊人 半个时辰后，青石筑台上面已经被清理一空，台下搬来两座战鼓，用以给比武双方助威。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焦放也在台上亲手布下一道禁制，避免打斗过程误伤了场外观众。 至于台下，国君和太皇太后坐在一起，其余各宫人员次序不变。 随着主持人登台宣读比赛规则，台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本次比赛仅限炼魂大典在场的三十岁以下精英参加，截止开赛，现场共计八人报名参赛，其中就包含了王钧绮、沈飞、刘玉柱等人。为了确保公平，将在八个参赛者中抽签进行一对一的比试。第一轮比赛决出四名胜者，然后由第一名出线的胜者自由挑选对手，决出最后两名挑战者。 参赛者需要将自身修为压制在第三品境界，每场比赛限时一炷香的时间。任意一方投降或掉出场外即视为失败。比赛期间可以使用常规攻伐武器，如果到达比赛规定时间还未决出胜负，则由魏国十位八品真人组成的评审组决定获胜者人选。 最后两位挑战者按照同等规则依次挑战鱼幼薇，唯一区别是交手时间从一炷香变为苏温说的三回合。也就是说，挑战者发动三次攻击后依然不落败，则可视为挑战成功！ 抽完签后，参赛八人各自看了眼对手。第一场是王钧绮对阵沈飞，两人年龄差别并不大，境界也都相当，唯一的区别是，沈飞自从六岁就进入学院修炼了，而王钧绮才修道三年。 “在下沈飞，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台上沈飞长相清秀，身材挺拔，身穿一袭学院样式的藏蓝色轻袍，背后是一杆比自己还长的银枪。虽然年纪比王钧绮小两岁，但两人身高差别并不明显。 按照普通人的修炼速度来看，一般一品境界需要三年，二品境界需要六年，三品境界则细分为【化气】【淬体】【修神】三个小境界，每个境界都需要四年左右才能圆满。如白天泽一般，年近五十，才刚修到四品境界，才是大多数修士的常态。像沈飞这样十六岁就达到三品【修神境】且接近圆满的人，不可不谓之凤毛麟角。 另一边王钧绮抱拳还了一礼。随后站定，面对沈飞这样的对手，王钧绮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喝！” 沈飞见王钧绮目光似乎有些轻慢，便忍不住率先发难。只见他擎住手中银枪，一点寒芒顺势闪出，随后枪出如龙，直捣而去。 王钧绮心中默念口诀，体内元气迅速流动，看准时机侧身躲过枪头，脚下步伐轻巧，想要凭借灵活的身法近身欺敌。 眼看已经到了一步之内，王钧绮举起右手，并成手刀模样，那一掌带着风，呼呼的朝着沈飞脖子劈去。 沈飞心中早有预料，左手结印已成，竟然瞬间闪烁到了银枪另外一头。 王钧绮那边一掌劈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闪烁过去的沈飞握住一手握住距离枪头二尺处，另外一手竖掌顶住枪尖另一侧，往前一推。化尾为首，快速斜扫过去，狠狠击中了王钧绮的太阳穴。 “好身法！” 台下众人一阵叫好，那宰相沈云龙见自己儿子占了上风，也是洋洋得意。 “这身法是三境修士能使出来的吗？我怎么感觉不真实。” “身法？人家那是靠实打实的神仙装备。据说他那枪头里面藏了三枚瞬身符，一般人谁能想到瞬身符还能这么用？就算是想到了，四百两一枚的高级符篆，你舍得把一千二百两银子铸到里面去？再加上铸造维护费用，这三次瞬身符用完，前前后后少说也得这个数！” “乖乖，两千两银子只能换三次这种身法的使用？我宁愿挨打也掏不出来这么多钱，把这些钱换成蓍草，都够我一年修炼所用了。” 却看台上王钧绮没由头吃了一闷棍，心头瞬间火起，没想到对方竟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开局就丢了面子。 “好小子，给我来阴的是？疼死我了。” 王钧绮转过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上面明显有些红肿。 沈飞觉得吃惊，像这种出其不意的杀招，哪怕是学院四品境界的准毕业生，太阳穴吃这么一击，不死也得晕了，这个王钧绮竟然只是觉得有点疼。 “废话少说，再吃我一枪！” 趁着王钧绮还在揉伤，沈飞抽回武器，正握枪柄，使出一招万龙出海来。只见手中银枪快速来回向前戳刺而去，真个如同海龙出水一般迅猛。 方才吃了一亏的王钧绮不敢再小觑对方，拔出腰间佩剑，两人正面攻伐起来。 王钧绮且战且退，两人一直打到筑台边缘。又是几个回合后，王钧绮那边依旧只是防守，并不主动进攻。沈飞被这种打法磨得有些恼火，便想故技重施，买了一个破绽，想勾引王钧绮再次欺身近战。 王钧绮那边知道时机成熟，便将计就计，再次躲过枪势近身欺敌，手刀两只眼睛却紧紧盯住沈飞后手。 果不其然，沈飞再次结印催动瞬身符，身形闪到一枪之外，再次现身时却看见王钧绮正对着自己。沈飞只觉得腰间吃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瞬间觉得浑身酥麻，竟然是雷属性的高级元气，而且从酥麻的感觉来看，这种元气炼化的还很精纯。随后便是被王钧绮一掌轻松推到了台下。 “你竟然……已经修会了雷法！”沈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才修炼三年的人，连破三境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还修会了雷法？ 要知道，元气本身蕴含着五行属性。修炼之人可以通过炼化精纯元气中的不同属性，从而使得元气本身的五行属性之一凸显，以此产生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属性的元气类别。普通修士，即便三品修至圆满，也只是粗略掌握一两种五行属性的炼化，根本不可能在战斗中随心去切换这种属性。更何况像雷、冰、风、光等需要基础五行属性按照不同比例组合的高阶属性，基本不可能在三境学会！更何谈在战斗中应用！ “第一场，沈飞落地，王钧绮胜！” 随着比赛结果出来，台下一阵哗然。 “应该重来！我儿子那是不小心跌倒了！”沈云龙吹着胡子，以他的凡人眼力，刚才的战斗确实像是沈飞瞬身后没站稳跌下台子的。 “王真人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呀！” “千年难遇！人才！奇才！天才！依老夫看，这灵通仙子非他莫属。”虽然学院这边输了，但马院长也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负责评审的几位真人，无一不是竖起大拇指，王中孚也是一脸春风得意。自己是六品境界才学会雷法，这小子三品境界就能在实战中应用，如何让人不骄傲！ 第105章 姚三斗秘传灵丹 刘玉柱初显绝技 却说第一轮比试继续进行，除去王钧绮外，还有鹰爪门刘玉柱，以及另外两个其他宗派的弟子胜出。除去王钧绮本身只有三品境界外，刘玉柱为五品，其余两人年龄也都接近三十，一个是四品，一个是三境巅峰。 第二轮比赛由先胜者王钧绮自由选择一名对手，根据王中孚的指点，王钧绮选择了那个四品修士。由于其境界被压制在三品，所以真实的战斗实力还不如沈飞，轻松获胜。至于另外一场，刘玉柱也毫无悬念的胜出，取得了挑战鱼幼薇的资格。 两轮比赛花费了不少时间，最终的挑战赛被安排到了下午进行。 中场休息。 凤凰顶上，万里晴空，青山俊秀。周围有数只仙鹤来回滑翔，有那皇族小孩子想体验驾鹤飞行的，都有专门的青衣弟子陪同保护，站在鹤背上，感受御风而行的快感。 青阳派为这次大典安排了最高规格的礼遇。休息时间，除去国君和苏温等重要人物在钟灵殿里用膳外，其余人大都在自由活动。并且以国君名义赐下福禄，根据品级不同赏赐了各人不同的东西，即便是停留在山下的那些随家主而来的仆人侍从，也得到了十两雪花银。 下午的挑战赛早已吊足了人们的胃口，不少人觉得苏温的话有点夸下海口。从前面两轮比赛来看，王钧绮和刘玉柱两人不可不谓之天才。一个三品境界就能使用雷法，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五品境界。 那魏国二公子魏无忌闲得无聊，竟然驾鹤下山，在山下亲自开盘做起了庄来。鱼幼薇、王钧绮、刘玉柱三人，各有赔率，其中以鱼幼薇赔率最高。毕竟对于山下这些人来说，王钧绮和刘玉柱两人本就早已名声在外，至于鱼幼薇，从青阳派流传出来的相关消息并不算多。就算有魏国第一高手苏温作保，也没多少人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同等境界打得过两个年龄更大的年轻男子。 王钧绮那边，被姚三斗鬼鬼祟祟叫到一旁，拿出一瓶丹药，说道：“师侄，一会儿幼薇必然先对战刘玉柱，赢了之后再来和你打青阳内战。到时候你偷偷服下这一粒丹药，可助你胜之。” “你咋知道师妹先和谁打？” 说着话，王钧绮接过瓶子晃了晃，听声音里面只有一颗丹药。打开盖子一闻，一股腥臭味道随之而来，如同打开一罐放了数十年的臭豆腐一般，呛得王钧绮原地干呕一声，说道：“师伯，这是啥玩意儿啊，你是想让我用口臭熏晕师妹吗？她没晕我先得被恶心死了。” “诶，师侄不可乱说……”姚三斗帮忙拍了拍背，笑道：“此物乃是我遍观群经，自己研制，里面糅合了三十六种天材地宝，又用文火熬制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而成，虽然味道奇怪，但作用奇佳，乃是专门为你这次比赛做的准备。” “你们是觉得我正面打不过幼薇师妹？”王钧绮自从进入青阳派，一直都是一帆风顺，从未觉得鱼幼薇哪里比自己厉害多少。也就是因为她是宗主亲传弟子，所以才被苏温选中当灵通仙子，若是换成他自幼修道，又有苏温亲自教授真学，恐怕如今至少也是七八品的境界了！ “她的境界本就比你高出一层，如今虽然压制在三品，但也不可小觑。此丹我称之为【破还丹】，你到时候含在嘴里，如果感觉不敌，就咬破丹壳，里面的精华可瞬间流转全身发挥作用，让你的身体在半盏茶的时间里，发挥出数十倍于己身的威力！” “嚯，这么厉害的丹药？真的是师伯你自己研制的吗？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王钧绮问道。 “这个……副作用影响不大，不大……比赛快开始了，师伯我还有点事要忙。”见姚三斗匆忙离开，王钧绮也不再追问。 很快，下午的比赛就开始了。 台下各宫人员坐的整整齐齐，翘首以待。不少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魏国第一宗师的亲传弟子，据说是一个绝代美人，比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苏温还要不遑多让。十五岁就有四品境界，也是足以睥睨魏国，甚至在整个东华大陆也都称得上屈指可数。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只见一个窈窕少女徐徐迈步上台，从下往上看去，足蹬一双绣花青底云纹靴，隐隐可见一双玉足白嫩纤巧，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被掩盖在天青色女修士服下，胸前一对浑圆玉峰尚未成形。女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一双杏眼显得极为灵动，卧蚕处天然微红，两腮肌肤吹弹可破，嘴角曲线稍微下弯，表情显得有些倔强。 朴素的穿着和干净的容颜，组合起来竟然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仙气。 饶是阅遍人间无数的天子，此刻看到这位仙女一般的人物，也是惊为天人。更不要提台下那些年轻一辈的同龄之人，女的觉得自己瞬间黯然失色，男的更是觉得心潮激荡。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台下魏无忌，自诩风流，此刻手拿折扇，情不自禁吟起这首清平调来。 “刘玉柱大哥，你先来。” 鱼幼薇行了一礼，点名刘玉柱上台挑战。 那刘玉柱正看着台上鱼幼薇发呆，嘴角一丝涎水不觉流下，心里暗自可恨自己当年在秘境中所得机缘，乃是要求练习者终身只能保持童子之身，因此断绝了道侣双修之道，真是白瞎了师父给自己的玉柱之名。 “玉柱，以后鹰爪门门就靠你发扬光大了，你一定要像个通天玉柱一样顶起来。” 师父在当年自己获得秘境机缘后，如是告诫自己，如今听来真是令人唏嘘。 “可恶……” 刘玉柱越想越气，一时间也没听见鱼幼薇是在叫自己上台，直到旁边的人掐了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匆匆上了台去，引得台下一众发笑。 “鹰爪门弟子，刘玉柱，前来讨教。”刘玉柱很快就稳住了心智，正色道。 对于方才台下哄笑，鱼幼薇不以为意，只是认真点头，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对方毕竟是一个五品修士，即便压制了境界，其实力也不容小觑。而师父给自己的任务是三回合之内打败对方，看来自己这次需要认真点的好，至少得使出三成的力量来了。他们青阳派的东西，肯定不能落到外宗人手里。 “刘大哥，你只有三回合的机会，一定要使出全力对付我，我不想你输的太难看。” 听见面前如仙女一般的鱼幼薇这么说，表情还是那么认真，根本不像在故意嘲讽自己，这让刘玉柱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刘玉柱大喝一声，突然气势暴涨，背后一股元气以实质般从脉门涌出。只见刘玉柱身形倏的变大数倍，浑身毛孔溢出金色微光，瞬间变得如同一尊佛门金刚一般。 宝相庄严！ 再看两双原本就变大的双手，此时竟然如同车轮大小，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双手肌肉凸出，金光比之其他部位更盛。手背和关节处更是呈现一种奇妙的金属光泽，棱角分明，如同精铁铸成一般。 这就是二十年前在鹰爪门秘境中所得的初代宗主真传——裂风爪。 台下众人惊呼，之前两轮比赛，刘玉柱根本没使出过这一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一想到自己人生的命运转机就在面前了，只要打过三回合就能赢，不需要保留体力！ 刘玉柱顿时信心大增。 第106章 以死相拼旋风斩 全力一击天雷柱 “裂风爪！” 随着刘玉柱一声大喝，背后脉门喷出元气，推动身体快速移动到了鱼幼薇面前，同时举起巨大的右爪朝前抓了过去。 金爪所过之处，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传来。 只见鱼幼薇并不强撼，靠着灵活的身法，贴着爪子躲了过去。 这一交手刘玉柱就知道自己速度并不占优，于是左爪也紧跟其后，朝着鱼幼薇横扫而去，逼得对方继续往后躲避。两只巨大的金爪如同两只探身出洞的金色狂蟒一般，相互缠绕着前进，给人以巨大的压迫之感。 台下众人看得胆战心惊，巨大化后的刘玉柱双爪硕大无比，隐隐约约好像一只巨鹰，而鱼幼薇娇小的身躯则像是被巨鹰瞄准的小白兔一般。一旦被抓住，便再也没有反抗之力。 就这样，刘玉柱凭借体型优势造成的巨大的攻击范围，一步步将鱼幼薇逼迫到了筑台一角，眼看再往后已是避无可避，刘玉柱化爪为拳，一对巨锤般的金色拳头泰山压顶一般朝着鱼幼薇砸了下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刘玉柱脚下青石都被砸出两个拳头大的坑来，威力巨大！如果换做其他人，此刻恐怕早都化为齑粉。 “不错，一回合了。” 背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刘玉柱根本没看清楚，鱼幼薇刚刚那一下是怎么从自己面前逃脱的。刚才一路相逼，自己可是紧盯着对方有没有在撤退过程中丢下瞬身符之类的高级符篆。 转过身来，刘玉柱已经浑身都在冒汗，这种巨化状态，凭借自己被压制在三境的修为，根本很难维持太久，如果再来这么两回合，自己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但是看对面鱼幼薇，却是丝毫不显疲惫。 必须要改变策略，既然对方速度快，那我就让他避无可避！即便自己付出点代价，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刘玉柱暴喝一声，加大元气流动，两只手臂再次变长！ “玉柱！你不要命了！” 台下鹰爪门宗主见此变化，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以刘玉柱三境修为施展这一招，简直就是在拼命！ “机缘从来靠命博，我辈岂是蓬蒿人！” 刘玉柱一句话道出心声，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刚进宗门的时候。他老实憨厚，但是被同门师兄弟欺负的时候，那时候他师父就说，一定要抓住机会，要在这次秘境大练中博取机缘。 那时候，他已经体验过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秘境关闭之前，被师兄弟陷害，掉落古墓之中。整整三十多天，忍受蚀骨伐髓之痛，那时候，自己连想死都成了一种奢求。 但他忍了下来，才有了今天站在台上的机会。这次，也不能轻易错过！ “旋风斩——” 只见刘玉柱两只臂膀拉长到了数米之长，随即以自己为中心旋转起来，整个双臂连成一条直线，如同螺旋桨一般快速转动。台下众人听见隆隆的破风之声，台下尘土飞扬，前面几排观众的头发都被巨大的风力吹了起来。 刘玉柱如同一个人形切割机，不断朝着筑台中心转去，整个筑台即将被他的攻击范围覆盖！如果被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三境修士，根本无法停留在空中太久！ 眼看鱼幼薇所能躲避之地越来越少，刘玉柱的气势也达到了顶峰。 “真是不错，可惜要付出燃烧生命的代价，值得么！” 鱼幼薇天生神识敏锐，早就感知到刘玉柱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霸道的功法流转，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功法每一瞬息都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维持的。 不过，这样的对手值得尊敬。 “嗖——” 眼看一对金爪朝自己卷来，后面已经退无可退。鱼幼薇只好双手结印，脚下元气涌动，原地跳起当空！ “我看你在空中能撑过几息！” 刘玉柱此时已经完全旋转到了筑台正中，如同一个死亡绞肉机一般，等待着空中的猎物自己落下！不过他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体内元气快要消耗殆尽，如果三息之内，鱼幼薇还未落下，自己恐怕就要暴死当场！ 不死也废了，但是，自己并不后悔。 台下鹰爪门宗主，早已看的热泪盈眶。 “玉柱，算了……这个灵通仙子咱不当了！师父知道你尽力了……” 这个只有金丹境老宗主眼含热泪，朝着台上拼命的刘玉柱，声音嘶哑的喊道。 一旁观战的王钧绮，心里亦是觉得吃惊，平心而论，若是换了自己在台上，恐怕也难正面接下这一招！ 只见鱼幼薇在空中调整姿态，闭眼运转体内元气。只一瞬间，周围的天地元气疯狂向着鱼幼薇体内涌去，由此可见其内力之深厚！ 一息过后！ 鱼幼薇猛睁双眼，双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结了十几个手印，看的台下众人眼花缭乱，即便是金丹境的强者，也有些看不清结印的内容。 “轰——” 一道紫色天雷从天而降，雷柱粗如二人合抱之木般，精准打在筑台中心！ “竟然召唤出来了一道天雷！” 台下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三品境界的实力吗？ 一般来说，三品境界无非是使用元气进行战斗，或者简单催动一些具有特殊效果的法器或者符篆也就罢了，像是看到之前王钧绮那样的简单雷法，已经是让台下众人惊叹不已。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三品境界召唤出如此巨大的天雷！ “不可能，一定是苏宗主暗地里帮她作弊了，三品境界，怎么可能召唤出来真实的天雷！” 不少人都不相信。 “那不是召唤，而是自身元气合成的雷法！” 有人看出真相，解释道。 “自身元气，能合成那么粗的天雷？这得消耗多少元气量啊，恐怕我们几十个人加起来，也不够使出这么一次雷法的。” 再看台上，鱼幼薇身子微微有些冒汗，刚才那一击，消耗了自己体内接近四分之一的精纯元气，方才那一招雷法，鱼幼薇几乎是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即便知道师父会不高兴自己方才没有隐藏实力，她也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玉柱！我的好徒儿！”台下金丹境老宗主此时已经顾不得御前失仪，直接原地御风飞到台上，抱着浑身焦黑烫伤的刘玉柱大哭起来。 “师父……我输……了……她……真厉害……”刘玉柱整个面部已经看不清楚五官，血肉模糊不已，血水混合着人肉被烧焦的气味，从脸上一滴滴落在老宗主衣服上。 一旁鱼幼薇此时也已落地，转头看了眼台下苏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面前痛苦的师徒，她开始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应该手下留情的。 台下魏国国君表情甚是满意，没想到大魏竟然有如此多的青年才俊。 国君一旁的苏温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向国君点了点头，示意过后，便瞬间闪烁到了刘玉柱旁边。 “我来。” 听闻此话，原本痛哭流涕的老宗主声音戛然而止，如同听到仙音一般，呆呆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天女下凡一般的传奇美人。 只见苏温口吐一道真元，那真元发出幽幽白光，停在刘玉柱眉心处，然后自刘玉柱灵台渗没了进去。刘玉柱只觉得脑袋一冰，一股冰凉之感从上至下浸透全身。其身上伤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片刻之后，苏温起身。招手叫来台下的姚三斗，说道：“命我给他保下了，方才探查到他体内还有些修炼功法留下的顽固隐疾，这个你比我懂。” 叮嘱完这些，转身又对鱼幼薇道：“出手要有分寸。” 嘴上如此，内心却是极为满意。这次鱼幼薇确实没有放水。说罢，苏温又一闪烁，瞬间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老弟，你家徒弟命不错，遇到我们宗主这样的好人了。你看看这都练得啥功法，对身体损伤也太大了。”姚三斗一遍把脉一遍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盒丹药，塞到老头手里。 “这里面的丹药，可以帮助去除体内隐疾，回去后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每日温水冲服一颗，十天后爱徒就恢复如初了。这小子机缘不错，方才宗主帮他修复了一遍体内经络骨骼的缺陷，有些闭塞处也被打通。回去好好修炼，有望十年内破境到金丹境界的。” “谢谢道长！”老头子磕头如捣蒜。 未来四十岁的金丹境，看来自己的鹰爪门复兴有望了！ 第107章 藏灵丹钧绮出击 闻臭气幼薇失算 挑战赛最后一场，鱼幼薇对阵王钧绮。 方才一战让王钧绮不由得有些心虚，虽然自己之前也没有完全发挥实力出来，但是只看鱼幼薇刚才那一招毁天灭地的雷法，自己目前的水平确实还差一点。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耗光体内元气，倒是也能勉强合成一道比肩刚才的雷柱出来，但看鱼幼薇，似乎并没有耗尽元气，竟然选择继续和自己战斗。 不过王钧绮很快就稳住道心，对方毕竟修炼时间比自己长十来年，又是宗主亲自教授，元气量比自己大是很正常的。只是不去休息就继续跟自己对阵，似乎有些托大。 如果对方元气已经消耗殆尽，自己岂不是正好给她来个黄雀在后？ “小妮子，今天让就你知道哥哥的厉害——” 上台之前，王钧绮假装整理形容，偷偷将藏在袖中的破还丹取出，一股冲天臭气瞬间弥漫四周。 “呕——谁拉裤子了？”有人问道。 众人被这味道熏得不行，王钧绮也假装捏了一下鼻尖，顺势将丹药其含在舌下，真个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这丹药只有半盏茶的效用，一会儿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七师伯这老货，就不能给外面裹上一层蜜吗？” 王钧绮一边腹诽，一边走到台上。 “小棋子，你可来了。让师姐看看你的实力！”鱼幼面带微笑，看起来古灵精怪，但心里却早就打好主意，这次一定要让王钧绮赢。 既然师父已经当众夸下海口，自己只需要让王钧绮撑到三回合就可以。即便这意味着苏温可能会真的废掉自己的修为，也在所不惜。 这么多年被苏温控制着长大，如果自己没有出去过一趟还好，可是既然看到过外面的风景，领略过人间的美食，知道自己的身份另有由来，好奇心让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任人摆布的那种日子。 鱼幼薇清楚知道，即便自己赢了挑战，苏温也不可能放自己独自下山。但她这在小黑屋里这几日的反复思索下，已经铁了心要下山，要在自己十八岁之时找到那个叫赵默的小男孩，去问一问他心境里那个自称为钟正南的前辈，自己到底是谁！ “等你先出手！”鱼幼薇摆好应敌姿态。 王钧绮知道自己嘴里臭，没敢开口，只是抱拳答了一礼。随后运转功法，浑身气势暴涨。后背两把宝剑被王钧绮抽出，左右各擎一柄在手。 这两柄剑，乃是王中孚获得国君赐予的紫电厚土两把宝剑之后，多出来的那两把品质不够的土雷剑和金雷剑，里面蕴含着王中孚炼化的土雷和金雷两种不同属性的高阶雷元。这两把宝剑跟随王中孚数百余年，今日全都传给了王钧绮，作为大弟子的白天泽也是一句怨言不敢有。 白天泽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宝剑。 王钧绮虽然只有三品境界，但天才就是天才，有了宝剑在手，自身剑意竟然也突飞猛涨了不少。之前在王中孚面前试用的时候，已经发挥出几分威力，看的王中孚连连点头称赞，说孺子可教也。 剑道，本身就是青阳派的看家本领。一本《青阳剑诀》，是所有青阳弟子每日必练的功课。 只见王钧绮歪嘴轻蔑一笑，左右双手各持一剑，在体内元气催动下，两把剑身劈啪作响，左手剑身发出棕色土雷，右手剑身覆盖紫色金雷，力量强横无匹。加上两侧的雷光映在脸上，整个面容竟然显得无比诡异。 眼看对面鱼幼薇只有一步之遥，王钧绮右手剑转势主攻，左手剑主防，两把剑如同双蛇出洞一般，互为呼应。 “好剑法！”台下有剑修不禁叫好。 鱼幼薇看到攻势凌厉，知道这剑身真雷乃是王中孚亲自炼化存储其中，因此也不敢小觑。早早抽出腰间【飞月】。 此剑乃是软铁铸成，属于腰带剑的一种，平时可以插入皮制腰带中，使用时从中抽出便可恢复原样。软剑比寻常剑更难使用，由于力道难以掌握，因此修习之人相对较少，但因为重量偏轻，非常适合女性修炼。 飞月剑柄由月光石打磨，此宝石极为珍贵，可以自行吸收月下精华之气，滋养剑身。若是在夜里细赏，则可看到剑身有一层月华轻笼，故名飞月剑。 “叮——” 两剑相交，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来。 那飞月剑在鱼幼薇手里，散发出来的剑势极为凌厉洒脱，再加上剑主姿态优美，倒像是在台上舞剑表演一般，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王钧绮见鱼幼薇只守不攻，索性也将左手土雷剑转成攻势，剑势中瞬间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好似两条嗜血毒蛇，互为呼应，时时刻刻准备给鱼幼薇致命一击。 反观鱼幼薇，一把飞月在手，剑法灵活多变。竖切横割，缠拉抽送，各种身法动作如狡兔一般灵活。若单论剑法精妙，鱼幼薇这边着实更胜一筹。 “我今日不会赢你。”鱼幼薇以心声轻语，告诉王钧绮道。 要以心声传音，如无特殊法器加持的话，至少得是五品入魂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所以方才听到鱼幼薇的心声传音，王钧绮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小师姐，已经是五品巅峰修为吗？ “啊？” 王钧绮吃惊之余，不小心脱口而出问了一句，由于两人正在缠斗中，王钧绮嘴中臭气，自然是直奔鱼幼薇而去。 “好臭！” 饶是鱼幼薇也没料到对方竟然使出如此下流手段，通过臭气干扰自己的战意！ 王钧绮率先反应过来，快速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右手一剑终于突破防御，朝着鱼幼薇前胸刺去。与此同时，催动体内元气，瞬间从剑尖释放出大量紫色金雷！ 毕竟是王中孚亲自炼化其中的金雷，这金雷如脱缰野马从剑尖喷涌而出，瞬间照亮了半个筑台。 与此同时，鱼幼薇双眼亦被雷光闪到，一时间只能通过本能阻挡这一剑。王钧绮那边早有准备，发力引出雷元之前，就早早闭上了双眼，以免自己被闪到。 台下修为低者，并无法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雷光闪得眼睛不太舒服，就连国君本人也抬手搭起眉上凉棚。 一旁苏温眉头一皱。 第108章 断手臂钧绮获胜 受雷法幼薇重伤 但见王钧绮凭本能抓住这一丝稍纵即逝的战机，心中突然出现一个恐怖的念头，随即左手亦是撩起土雷剑，同时催动剑中雷元，又一道棕色土雷喷薄而出。 两种属性的雷元互相碰撞在一起，激荡出极为恐怖的雷道威力！ 谁也没想到，一场三境修士的比试，竟然夸张到了这种程度！ 台下苏温也不禁握起了拳头，这道雷的威力，幼薇能承受的住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担心的心情。 “钧绮，快收手！” 饶是王中孚，此刻也怕会伤了鱼幼薇性命！一声怪叫从他嘴里喊了出来。 如果是单纯的一种雷元，也就罢了，毕竟鱼幼薇方才有本事凭借自己的元气制造那么大的雷柱，那么承受自己这种威力更强的金雷，倒也问题不大，至少不会伤其修道根基。可是谁也没想到王钧绮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敢将两种雷元混合释放！ 这种混合，会导致带有金土元素的雷元之间产生强烈的反应，其威力是单一属性雷元的数十倍！就像之前收服食月使用的五雷剑阵，便是混合了包含所有五行元素的雷元，其威力已经是普通雷元的数百倍！才能吓得上古异兽跪地求饶！ 更何况，万一有所不慎，没有控制好雷元混合的话，也可能发生爆炸，从而伤及施术者自己的性命！就算王钧绮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是三品境界，又如何掌握得了如此高深的雷法！ 这个后果，王钧绮自然也知道。 然而为时已晚，王钧绮早已一口咬破口中的破还丹，瞬间就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大量霸道元气被释放出来，直接灌满自己的气府。王钧绮几乎是用掉了所有元气，只护住自己灵台、心境、丹田三处，以免发生爆炸毁掉自己的修道根基。与此同时，左手也催动释放了剑中炼化好的所有土雷。 王钧绮知道破还丹可以在一息之间提升自己数十倍的能力，也知道混合两种雷元的恐怖威力。他相信鱼幼薇再怎么厉害，此时也躲不过这道雷法了。但机会就在眼前，一定要搏一搏。小师姐虽然可爱，但却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有她在，日后宗主之位，可能轮不到自己。索性抓住机会，来一波大的。 富贵险中求。 这一招就算取不了她的性命，也要毁她修道根基！ 而自己只要不死，就是赢了。 紫棕两色的巨大雷光几乎是像蚕蛹一样紧紧包裹住了鱼幼薇的身体，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原本活跃的不同属性雷元之间互相吸引排斥，每个雷元都变得极为不稳定。雷元之间相互撕扯碰撞，似乎要产生一场极大的爆炸一般。 就连场外焦放亲手布下的安全禁制，似乎都隐隐约约有些承受不住。 鱼幼薇修为虽高，但实战经验并不算多。方才被王钧绮的臭气攻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又被两种属性的雷法同时击中，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之感传来。那胸前玉龙却是有灵一般，知道鱼幼薇此时到了性命攸关的紧急关头，竟然自发吸收起周围的雷元。 终究还是没有发生意外爆炸，王钧绮甚至以为是自己成功融合了两种雷法。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鱼幼薇胸前玉龙的作用。而玉龙吸收雷元之隐蔽，就连苏温也未察觉。 雷暴虽未伤及鱼幼薇的身体，但王钧绮手中剑锋已经触及肌肤。 一道血痕划出，鱼幼薇故意不躲，反倒迎了上去。王钧绮只觉手上剑阻力变大，知道是一剑刺中，心中狂喜。 与此同时，鱼幼薇也不甘示弱，强忍疼痛，手中飞月剑依然不回防。只见原本静如秋水的剑光，瞬间提起剑势，静极生动，动如脱兔，割向王钧绮左臂。 两人互换一剑。 台下众人都以为鱼幼薇这次肯定得和刘玉柱一个下场，果然强中更有强中手。 两把剑中的雷元被王钧绮一次放光，雷光消失，总算看得清楚两人的情况。 只见鱼幼薇前胸竟然被王钧绮右剑洞穿！鲜血顺着金雷剑身不断滴落下来。左剑却是刺空，划破了衣服而已。 “你竟然……” 王钧绮没有想到自己拼命使出的雷暴竟然没有对鱼幼薇造成多大伤害，看起来只是让他的皮肤稍微划了些被雷击后的浅浅的血痕罢了。但好在总算有一剑刺中身体，可能是因为雷法麻痹了对方的速度，才能让自己轻而易举刺中的。 但见鱼幼薇表情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反而嘴角一抹不可察的微笑一闪而过，雪白的牙齿里随后流出血来。 “小棋子，剑法不错。” 王钧绮想不通，为什么鱼幼薇明明被自己一剑洞穿，却还能如此镇静。更想不通，为什么那道混合了两种雷元的雷柱，好像并没有让她受很大的伤？ “你的胳膊要掉了。”鱼幼薇强忍着疼痛提醒道，随即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刚才那道雷的威力，虽然比不上自己渡劫时的天雷，但也不弱了，再加上自己胸口被一剑贯穿，体内血液大量流失，导致鱼幼薇唇上逐渐失去了血色，脸色也变得苍白。 王钧绮此时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左臂已经被鱼幼薇一剑斩断，连着手中的土雷剑一并掉到了地面上。只因剑法太快，自己刚才竟然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幼薇——” 苏温顾不得御前失仪，一个箭步就闪到鱼幼薇面前，袖口一抹，便织起一道急救法阵，将鱼幼薇包围了起来，开始疗伤。 而王中孚和姚三斗两人也赶紧上台，帮王钧绮接回胳膊，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就要永久做个独臂大侠了。 台下魏国国君对此结果甚为满意，至少从他看来，虽然两人只打了一回合，但显然被一剑刺穿前胸的鱼幼薇受伤更重一点。如果不是有苏温这样的绝顶高手及时护道，恐怕今日鱼幼薇就要命丧于此。 显而易见，王钧绮赢了。 筑台上，鱼幼薇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苏温双眼紧盯着自己，目光无比担忧。这让鱼幼薇内心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暖。 “师父……我……” “我知道，你已尽力……” 苏温此时早已将自己这个徒弟的胜负置之度外，人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拥有的珍贵。 听着苏温几乎有点哽咽的声音，鱼幼薇觉得自己便是最幸福的人。她知道师父是爱她的，可惜这样的爱，只有在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得到。以前只有自己在渡劫完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能看到苏温这样关心的表情，才能听到苏温这么温柔的声音。 “好想叫你一声娘……” 鱼幼薇心里这样想着，又渐渐昏睡了过去…… 第109章 夏日井水冰西瓜 药铺掌柜托办事 七月，大暑。 青州城。 北市药铺，后院。 一阵植物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 院子西侧的土坯墙下，堆满了一种长着白色花朵的植物。仔细一看，这种植物的茎秆又长又直，约有三尺，两侧叶脉呈羽状生长。 “此物乃是蓍草，夏秋之季开白花，深秋枯槁，逢春又生。能活千年而不死，乃是最长寿的植物，因此蓍字上面有个老字。因为里面元气充足，容易栽培，因此又是修士们补充气府、炼化元气的首选植物。记住了吗，徒儿？” 钟正南的声音从体内传来。 “知道啦师父。” 赵默正抱着一大捆蓍草摊晒在竹架上面，整个院子所有药架都用来晒这种草。 后院门口是一个浑身羽毛的鸟人，正在帮忙卸货。而车上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则弯着腰，负责不断将货物卸下。 拉车的老黄牛正在悠闲反刍着胃里翻上来的嫩草，享受着难得的慵懒时光。 一只红屁股金毛小猴，则坐在老黄牛身上抓耳挠腮，模样极为可爱。 自从人皮胶一事后，宋大宝便又独自外出游历，约定好等入秋后，与赵默一同前往雷泽。 对于他这样的野修来说，不是在远方，就是在去远方的路上，因为修士一途，所耗资源甚巨，如果每日只闭关修炼，只会坐吃山空。只有在路上，接一些大大小小的任务，或者遇到一些机缘，才能有充足的修炼资源。 而赵默和静玄二人，则是依旧待在药铺。 自从上次因为王双之死而公审赵默那件事之后，几乎整个青阳城都知道，赵默和青州王白相与的关系非同一般。药铺老板不是傻子，不管是千里堂的人还是青州王那边的，都得罪不起。 如果说之前老板对赵默只是尊敬有加，那现在和赵默说话时，几乎要算得上谄媚了。要不是赵默执意不肯搬到前院，老板都想把自己的卧房腾出来给他住。如今的赵默，不仅管吃管住，每个月的月钱也从一两银子变成了三两。 或许这就是幸福。 “赵默兄弟，累了，来吃点西瓜。”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院出来，端着一盘子刚切好的鲜红的西瓜。 “来来来，都歇一歇手上的活，天气热得很，来吃点瓜，刚用井水冰过的，味道美滴很！” 几人坐到檐下，一边聊天一边吃瓜。 “你这掌柜的，人还怪好的嘞。这么好的沙瓤西瓜，给我们这些干活的伙计吃。”老汉笑着说道，平日里送货，主人家能给一碗水都算客气的。 “老丈说笑了，都是讨生活，什么掌柜不掌柜的……赵默兄弟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切一个去。” 老板一边赔笑一边和送货老头闲扯了几句，看赵默吃完一牙西瓜，赶忙又递上去一块，笑道：“赵默兄弟呀，听说你好像和千里堂那边的关系还不错？” 赵默听出来老板这话头，好像是有事，便道：“老板有啥话你就直说，说实话我跟千里堂没啥关系，之前推荐我到你这里干活，完全是看在宋叔的面子上。” 老板并不识得宋大宝，只道是赵默故意谦虚，便继续说道：“呵呵呵，之前没跟你说过，我有个福大的侄儿，叫石保，年纪跟你一般大小，因为有些慧根，前年被千里堂的人带走做了内门弟子。这药铺生意，也多亏了内侄的这层关系，每年的草药倒是不愁卖不出去。尤其是这蓍草，即便我这比城里其他药铺卖价高点，他们也是照收不误的。” “你说这也不知道咋回事，昨天晚上有人找我，说今年的蓍草，他们按照往年价格的两倍收。我今天早早就出门打听了一下，咱们城北这几家药铺，都是这么个收法。” “这不是好事嘛？”赵默说道。 “唉……赵默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蓍草价格常年稳定，今年突然有人高价收，他们敢收，我也不敢卖。” “这有啥不敢卖的？”赵默问道。 “我这药铺本就是靠着千里堂的照顾，生意才做的下去，要是今年突然卖给别人，唉……这以后生意恐怕就没法做啦……” “那你不卖不就行了吗？” “赵默兄弟，生意难做呐！听说昨晚全城放出消息收药的人，都是黑胡子的手下……” “黑胡子……又是他。”赵默自语道。 “唉，昨夜因为这个事，翻来覆去一宿都没睡好。今天打听完消息，我就直接去千里堂，原本想找内侄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无奈千里堂那边规矩严，进了那扇门的，就是亲生父母也不是想看就能看，更别提我这个叔叔了。这不是知道赵默兄弟和千里堂的关系不错，能不能帮忙说说话，让我见上内侄一面，好和他一起拿个主意出来。” “这……”赵默有点为难，他自己也就认识个千里堂那边负责药材采购的老吴。 “要是赵默兄弟为难，替我进去捎句话也行，就说二叔想他了，让他有空来店里坐坐。”说着话，又从袖里掏出一封银子，道：“这点银子，你拿着打点用。” 见老板如此诚恳，赵默只好答应。 当日中午吃过饭，赵默便一人去了千里堂后门。见到老吴说明来意，见老吴面有难色，便偷偷递上一两白银。这才被老吴领着进了后院。 千里堂虽然在青州城创立不过数年，但实力却比本地运营多年的宝真堂不遑多让。只因其掌门人司马宫乃是秦国三大家族之一的司马家族成员，其背后势力是秦国第二大宗门雷云楼。 老吴一边带着赵默走一边闲聊介绍。 “我们千里堂每年都会收十名弟子，根据资质会被分为内门和外门弟子，其中外门弟子月俸统一为十两银子，内门弟子最低二十两月银。你要找的石保，乃是前年参加考试时，被选为内门弟子的。那小子我之前见过一面，长得挺有灵气哩。” “一会儿到了内门，你就说自己是石保表弟，到时候有人专门带你进去找他。” 跟着老吴走过外侧两间大院，这才到了一处内院入口，门口还有两个负责轮值的外门弟子把守，只见老吴上去笑嘻嘻说了些什么，那守门男子看了赵默一眼，示意跟来。 “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跟进去千万不要东张西望，说完话就走。”老吴叮嘱道。 第110章 千里堂石保被欺 送信人赵默出头 却说赵默随那带路弟子走了一会儿，沿着一道白色高墙，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嘻嘻闹闹之声。 那负责带路的人走到一处圆门口便停下来，努着嘴指了指里面喧闹处，说道：“里面那个头戴黑色纶巾的便是石保了。” 赵默道了声谢，又按照老吴说的规矩，递给那人二两银子，便朝着石保走了进去。 只见石保混在几个年龄相仿小男孩中，簇拥着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紫衣男童，似乎在玩什么游戏，笑得正开心。那紫衣男童长的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甚是可爱，正骑在另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大男孩身上，手擎一条金色软鞭，耀武扬威。 “石保哥。” 赵默一边叫着名字一边走了过去。 那石保听见有人叫自己，循着声音回头一看，虽然之前没见过赵默，但因为穿着打扮与门内弟子并不相同，再加上赵默早在招手，便一眼看出来是找自己来的。 刚朝着赵默那边迈出两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鞭响，随即感觉后背一阵刺痛。原来是被紫衣少年打了一金鞭。 “兀那厮，做甚去？”紫衣少年故意装出一副老成样子，开口问道。 石保并不怒，转身赔笑，说道：“回秉帮主，小的刚听见有人来找，因此前去调查一番，或许是江湖又有无敌秘宝现世，待我去去便回。” “既然如此，打听清楚便速速回来。”紫衣少年说完，便又继续和其他几个一起玩去了。 远处赵默见此情景，正自纳闷。见石保走了过来，脸上又像是有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便连忙问道：“石保哥，我是赵默，这次专门来给你二伯传话来的，刚才打你那人是谁，没事？” 石保摸了摸后背，活动了一下筋骨，冷冷说道：“没什么事，那人是谁跟你没什么关系。说，我二伯叫你传什么话给我。” 赵默见对方态度冷漠，眼神里更是对自己露出一种无视的冷漠之感，便也不好再关心更多，直接将来意说明。 那石保听了原委，稍微思索了一番，便说道：“回去告诉我二伯，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就把蓍草一根不剩的留下来。” 说完这些，也不送赵默出去，竟自顾自又小跑回去了，留下赵默一人愣在原地。 却说赵默还在发呆，就看见石保被几人按住在地，同时紫衣少年骂道：“废物，方才叫你去打探江湖秘宝传闻，你竟然敢说一无所获！真是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劣货！欺瞒本帮主，该打！” 随即石保惨叫声传来，周围的人却是在看热闹一般，忍不住捂嘴发笑。 赵默见此情景，知道是石保被紫衣少年为首的那伙人联手欺负取乐。 虽然方才石保对自己态度十分冷漠，但一想到自己曾经在柳树巷的时候，也经常被同龄小孩打骂欺辱，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并不好受，如今看到石保被打，如何能不同情？ 只见赵默并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护住石保不让别人再打。 “你这个小杂种，是哪里冒出来的？” 紫衣少年停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挺身而出的赵默，随即用金鞭指着问道。 “我不是杂种，我有名字。”赵默忍气说道，这种场面他曾经见过不少，不卑不怒，就是最好的武器。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紫衣少年眯起眼睛，眼前的人确实有点意思。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姓名。”赵默说道。 “青州四凶！” “在！” 随着紫衣少年一声落下，四个约摸十六七岁的男子从后面站了出来，个个摩拳擦掌，如同四座大山立在紫衣少年两侧。 “他们四个，乃是我座下四大高手。分别是穷奇、混沌、饕餮、梼杌。四人均是二品，现在本帮主可以知道你的姓名了吗？” 看样子眼前这个紫衣少年，是在和自己玩江湖扮演的游戏。 若是放到以前，面对这么多实力悬殊的对手，赵默恐怕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但如今赵默也是一品境界的修士，加上之前和王双的实战，以及体内还有师父钟正南给自己撑腰，因此并不害怕。 “一个人的实力，并不会因为他手下走狗多而变强，所以你还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嘴硬。给我上！” 只见紫衣少年歪嘴一笑，手下四人里当头那个就跳了出来，打算给赵默一个下马威。 “小弟弟，早点认输，我家公子素来仁义，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我呸！” 见赵默如此无视自己，紫衣少年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穷奇，打到他认输为止。” 外号穷奇的男子只好出手，张开双手朝着赵默抓去，却被赵默轻易躲开。 接连数招过去，就好像有劲无处使一般，总能被赵默躲开。 却说赵默这边用的正是伏魔拳里面的身法，平日里为了练功，赵默四肢各暗绑着十斤重的黑铁护腕，再加上腰间的铁腰带，加起来有五十斤重。几乎是赵默体重的一半。如此情况下，依然能够轻巧躲过大自己一个境界的普通修士的攻击，对钟正南来说，炼体这块，算是过关。 见穷奇一个人似乎不行，紫衣少年怒道：“你们几个给我一起上，谁先打到他哭，我就给他十瓶灵液！” 好家伙，十瓶灵液。 在千里堂，即便是像他们这样二品境界的内门弟子，一个月也不过能领到一瓶灵液。那可是用来炼化成体内元气的珍贵宝物，每炼化一分，就能涨一分修为。十瓶灵液，约莫可以精进一个小境界了。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干劲满满。那穷奇也是露出笑容，抬手止住身后众人，卷起袖子，说道：“兄弟们且慢，看我使出真本事来。” 只见穷奇男子露出双臂——竟是一对数斤重的沙袋。 “我这双臂上的沙袋，左右各重三斤！平日里为了练功，还未曾取下来过。你小子身手不错，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111章 出头人作战失利 司马南初到药铺 赵默见状，内心窃喜。自己的黑铁护腕，单单一个就有五斤重量。对方这沙袋都是自己之前玩剩下的，因此心里并不畏惧。 没想到这才跟着师父苦修了不到一年，自己就已经能跟这些正经帮派弟子一较高下了。 那叫穷奇的少年丢下沙袋，顿时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快速朝着赵默攻了过去。 “这十瓶灵液，谁也别跟我抢！”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赵默面前。赵默明显感觉到对方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依旧运转身法躲避，却觉得始终有些吃力。 “徒儿，除非危及性命，否则即便是与人作战，也不可取下护腕！” 钟正南感受到了赵默心境变化，及时提醒一声，打消了赵默取下护腕轻巧取胜的心理。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赵默的潜力。 数合之后，少年身体已经习惯了取下沙袋后的速度，开始更加严密的攻击，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 赵默感觉自己身法已经到了极限，面对对方紧锣密鼓的攻击手段，难以通过身法躲避，只能硬接数拳。 两人开始贴身互搏起来。 少年瞅准机会，下腰抱住赵默，随即扎稳马步，来了一个抱摔动作，将赵默狠狠摔倒地面。 “好摔！” 一旁紫衣少年见手下占了上风，不禁拍手称快。 周围众人马屁声也接踵而至。 唯独这个叫穷奇的少年，内心有些疑虑。 怎么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过百八十斤的样子，刚才亲手一抱，竟然赶得上王胖子饕餮的体重了？ 这小子模样还比自己小几岁，刚才一番交手，体力竟然和自己不分上下。但自己可是经过层层选拔的千里堂内门弟子。 当年一起报名参加入门考试的兄弟，十个里面有六个没过，剩下四个人只有自己成了正经的内门弟子，其余三个都在外门记名打杂。但即便是打杂的记名弟子，走在青州城里，那也是寻常个人不能近身的存在。 所以说自己是整个青州城最优秀的那一批次青年，是一点也不为过。 怎么今天连一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的少年也打不过呢？ 虽然自己刚才一个完美的抱摔动作占了上风，但现在有理由怀疑这小子身上也藏了东西，否则不可能抱起来那么重。 这小子不会是 “好身手，再来！” 赵默拍拍身上的土，继续摆出防守的架势。 “继续继续，狠狠揍他！” 紫衣少年也在一旁看得兴起。 穷奇少年见此情况，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先赢了再说。 少年不再顾忌其他，开始使出本门绝学。一记旋风腿横扫过去，赵默躲闪不及，只好硬接。 毕竟是千里堂的本门绝学，这记旋风腿加上体内元气加持，似有百钧之力，而赵默境界太低，尚且无法快速调动体内元气，只能单凭肉体硬抗。 一脚踢中前胸，赵默被踢出数尺之外，滚在地上，正要爬起来时，却感觉嗓子眼一甜，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 见此情景，一旁石保站了出来，走到赵默面前指着鼻子大声骂道： “快滚回去！告诉我二伯，让他准备好蓍草等我家少爷！” 赵默知道石保这样训斥自己是为了保护他免受更大伤害，毕竟一个穷奇够难对付了，更何况还有旁边的其他几个帮手还未出手。只好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紫衣少年看到赵默如此狼狈，心中怒气已解，也不理会赵默，继续和其他几人玩了起来。 只剩石保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赵默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到药铺，赵默略过石保被欺负的事情，将石保原话转述给了老板。 “这下可有点难办了……黑胡子这钱咱可以不挣，就怕背后还有什么幺蛾子，这两年黑胡子和千里堂他们的积怨可是越来越深了。” 老板心中衡量一番轻重，无论如何，千里堂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如果万一因为此事得罪了黑胡子的人，有石保那边的关系在，背靠着千里堂的势力，自己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到了晚间打烊时分，赵默和静玄和平日一样帮着收拾完药铺，关起门板。然后和老板一同在内间吃晚饭。却听见外面当当当的敲门声。 赵默起身过去，隔着门板说道：“小店已经打烊，客官明日再来。” “快点开门，我是石保！” 赵默一听是石保，一边开门一边喊来掌柜的，静玄等人也都一起过来了。 只见随着石保一同进来的，分明还有白天见过的那个紫衣少年和其他几个内门弟子，约莫有十来个人。门外停着几辆马车，车上装满了蓍草。 “二伯，这是司马南少爷，今晚专门过来收药材。”石保抢先介绍道。 老板早就听过司马宫有个私生子，叫做司马南，第一次见面，不敢怠慢，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招呼起来。 “哟，原来是南少爷，赵默快点给少爷上最好的茶。您这边坐，蓍草白天就准备好了，平日里都是我们打点好了送过去府上，怎么您今儿个亲自来了？” 司马南特别享受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之前一直跟着母亲四海漂泊，受尽屈辱。后来母亲被人杀害，临死才知道自己有个便宜老爹，拿着信物一路历经艰险来到青州城，才认了亲爹。 司马宫虽然还有个正室远在本家，不过膝下并无孩子。见了司马南喜出望外，从此对这个便宜儿子百依百顺，可以说，要在千里堂混的风生水起，可以不听宗主的话，但一定要听这个小宗主的。 这次司马宫有心栽培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如果真是个人才，未来可以带回本家继承自己的事业。因此让司马南带着十来个内门弟子，出来各处收药，一来跟各个药铺老板混个脸熟，二来也算是一个小历练。 不过司马南毕竟是个小孩子，坐在椅子上打量了周围一番，目光好奇得落在旁边浑身长满羽毛的静玄身上，只见静玄肩膀上还有只小毛猴子抓耳捞腮，煞是可爱。 “你是鸟人吗？”司马南好奇的问道。 静玄口不能语，只好双手合十，摇了摇头。 老板在一旁打圆场说道：“公子有所不知，他本命叫静玄，倒也不是什么异族，只是被人所害，植了一身白羽，装作异族罢了。” 第112章 算盘老人抢生意 梨花长老闲看戏 “有趣有趣！旁边那只蠢猴儿莫不是他养的宠物？可以给我玩玩吗？” 说着话，司马南就要上手抚摸静玄肩上的金毛小猴。那小猴儿似乎对司马南没有好感，呲牙咧嘴躲了开去。 见此情景，老板赶忙打圆场道： “小猴子怕生，平日里除了赵默和静玄，就是我也摸不得，嘿嘿嘿…静玄，你先去后院点查一下蓍草，准备给南公子装车。” “且慢！”司马南毕竟还是个孩子，看见小猴子可爱，心里非要弄到手不可，一时间起了玩心，说道：“你去后面，这小猴子就送给我当个宠物！” 静玄一听对方要把小猴子抢走，立马做势护住身后。此时赵默也刚好端上茶来，一看情势不太对劲，还没搞清楚状况，却听见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 紧接着，一名门外负责看护马车的千里堂弟子直直飞进药铺里面来，众人看时，额头嵌着一颗铁球，已经是死了。 “谁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杀我的人！” 见此情况，司马南当即拍桌大怒。 “无礼之人，杀之何妨？桀桀桀桀……” 一阵非男非女的细长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赵默等人抬头，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两个人影，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那高的是胖子，虎背熊腰，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穿一身白衣，背上扛着两柄开山大斧；矮的是瘦子，身形佝偻，胡须发白，穿一身黑衣服，身上并无武器，只有手上捏着一个铁球。 那矮瘦老人蹒跚迈进门槛，颤颤巍巍走到方才被杀的男子面前，晃悠悠弯下腰来，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抠，就把死者脑门上的铁球抠了下来。随即在死者身上擦干铁球沾染的血迹，两个铁球握在左手缓缓转了起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哒咯哒的铁球摩擦声。 一时间药铺里面寂静无比，老板早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半边身子瘫靠在一旁赵默身上，竟有些站立不住。 “老头子是哪里人，知道我是谁吗？” “小娃娃好没礼貌，不过看在你爹的份上，老朽不会杀你。若是换了别人跟老朽这么说话，桀桀桀桀……太平，给我搬一把椅子。” 那胖子听了老头的话，立马取来一张椅子，轻轻放在老头身后。 老头坐定后，咳嗽了几声，开口道：\"掌柜的，老朽今天过来，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方才在门外，我看你药铺门口停了这么多蓍草，成色还算不错，就想着问问门口那个小伙子草药价格，没想到小伙子出言不逊，老朽就给他轻轻来了一珠子，原本只想教训一下年轻人，又没想到不小心打死了。不过死了也好，这样没礼貌的年轻人，在江湖上活不了几天。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老神仙说的有道理。” “呵呵，掌柜的，这神仙二字，可不能乱叫。我不过比你年长几岁罢了，江湖上人给面子，都叫我一声梨花长老。” “原来是梨花长老，久仰大名。” 虽然掌柜的并不混迹江湖，也没听说过什么梨花长老，但此情此景，必须给足对方面子，免得自己脑门也长个这样的铁珠子。 “什么梨花桃花的，老头子休要装腔作势。既然你知道我父亲的威名，就该早早离去，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见司马南如此嚣张，梨花长老却并不生气，只是感兴趣道：“哦，什么生意，我能听听吗？老朽平日里最感兴趣的除了和别人谈生意，就是看别人谈生意了。” 司马南见老头子不敢惹自己，越发有恃无恐道：“我是代表千里堂来采购蓍草的，门口那些货也都是我的，怎么着？你也感兴趣？” “哈哈，今天这里可真是热闹！” 只听见门外一阵声音传来，又是一群人进来，一时间整个药铺显得拥挤了起来，平日里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没同时来过这么多人。 与此同时，药铺老板头上的汗珠子，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哟，梨花长老！失敬失敬，没想到您老人家也在这里。” “呵呵，原来是活算盘。太平，给他也上个坐，老年人身子骨弱，可站不了太久。”梨花长老笑眯眯说道。 外号活算盘的老人，正是黑胡子手下负责出谋划策的军师。这次带领手下前来，就是收到消息，说城南多家药铺的蓍草都被千里堂采购一空，因此带着手下急匆匆赶来，追上了司马南一行人，要把货想办法抢过来。 活算盘不敢在梨花老人面前托大，因此恭恭敬敬欠身坐下，目光扫了一圈周围，在赵默和司马南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老板说道：“掌柜的，别紧张，老夫这次过来，是奉了我们帮主的命，前来采购药材的，又不是来闹事的。呵呵呵——敢问门口这蓍草，都是咱家的吗，今年市场价几何呀？” “门外的那些，是千里堂司马南公子的货，小店的都在后院放着，还是往年的价格，一斤蓍草一两白银。不过您来晚了，我已经卖给南公子了。”老板说完用眼角看了一眼司马南，发现司马南也已经坐下，等着对方开口。 “价格倒是不错，不过……敢问掌柜的，司马公子的银子已经收到了吗？”活算盘眼珠一转，继续问道。 “暂时还没，按照往年惯例，一般是小店整理完各个庄稼人送来的货，等晾晒好了之后，再送给千里堂的。” “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样子你们还没做完这笔生意。” “老人家，话不能这么说，南公子只是没付钱，生意我们早都谈好了的。”老板小心说道，时刻观察着司马南的脸色。 “掌柜的，那我换个说法，你跟司马公子是一两银子卖，我这边出价二两银子，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坐这笔生意呢？当然了，如果司马公子愿意的话，门外那些货，我也按照二两银子的价格，照单全收。不知司马公子意下如何？” 司马南见状忍不住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生意，知道我爹是谁吗？” 活算盘毕竟年龄在那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能当自己的孙子的小娃娃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毕竟对方是司马宫的儿子，就算是自己的老大黑胡子，也不敢轻易得罪的金丹境修士。 不过活算盘诡计多端，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将话头转给一旁的梨花长老，那个老妖怪，是不怕司马宫的：“呵呵，老夫只是来谈生意。况且今日有梨花长老坐镇这里，就连你爹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你这娃娃还敢如此出言不逊，难道你爹没有教你尊老的礼数吗？” 司马南虽然顽劣，但并不傻。一听这个梨花长老连自己老子见了都要给点面子，才明白过来方才对方为啥如此有恃无恐，只好白了活算盘一眼，说道：“反正我家的货，不会转手买给你这种人，整个城南的药铺，今天我都包了，怎么着？” “有趣有趣……” 一旁梨花老人气定神闲，看着眼前的一切，手里的两颗铁球，不断发出咯哒咯哒的摩擦声。 “小娃娃，快把你手里沏好的茶给老朽来一杯，看他们说话，我都有点口渴了。”梨花老人笑道。 第113章 活算盘私下透底 司马南发怒杀人 赵默听见梨花长老跟自己要茶，不敢怠慢，赶紧倒上一杯热茶递了过去。那梨花长老单手接住，看似无意间在赵默送茶的手腕脉关点了一指，心中暗自吃惊。 方才进门时就注意到这个小孩子非同寻常，借着要茶的机会，从赵默脉关送进去一缕元气，想看看赵默修为深浅，但没想到这一缕元气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什么也感知不到。 这只能说明赵默体内气海要么深不可测，要么就是无法修炼的废体。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小孩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子倒是机灵，能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吗？”梨花长老问道。 这细长的声音听得赵默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也不敢隐瞒，如实说出自己姓名。 一旁司马南这时才注意到这个赵默不就是白天被自己手下打废的那个给石保出头的少年吗，正好心里一肚子火要发泄，便骂道：“小杂种，这茶本是斟给我的，快给我也倒上一杯！” 听见司马南这么骂赵默，老板更慌了。那可是和青州王白相与有关系的人，自己哪头也不敢得罪啊。老板连忙安抚赵默，从手里抢过茶壶，给司马南也赶忙倒上了一杯。 “谁要喝你斟的茶！” 只见司马南直接把滚烫的热茶泼在老板脸上，一时间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 一旁石保看见自己二伯被这么欺负，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反倒是赵默有些暴脾气，想要出头，却被老板强行按住，顶着被烫红的脸说道：“没事没事，赵默你快去帮我拿一瓶烫伤膏……哎哟～” 见老板自己都这么说，赵默只好先去取膏药。 看着药铺老板被烫红脸后又怂又怕的滑稽样子，司马南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咱们说回刚才的生意，今天这批蓍草，我是买定了。司马公子如果不愿意，就拿出高价和现银比比价。” 活算盘说完，背后手下早已搬出一箱雪花银，当着众人面打开。 “正好梨花长老也在，不妨做个见证。当然如果您老人家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拿出银子采购，咱们打开天窗做生意，价高者得！” “嗯……” 梨花长老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蓍草嘛，我刚才看过，成色确实不错，若是一两银子，价格还算合适，这二两银子嘛，老朽就不参与竞争了。” 老板一边咧嘴吸着冷气一边抹药一边说道：“老人家，这做生意可不能这么做呀，若是因为你给的价钱高，我就把原本预订给司马公子家的东西卖给你，那以后谁还愿意和我做生意？您还是高抬贵手，去其他店看看。不要为难小的。” “为难？怎么，我花二两银子买你一两银子的货，是在为难你吗？” “老头子，做生意不要太过分了，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司马南见对方咄咄逼人，看似跟老板做生意，其实是在跟自己谈。 毕竟这次采购是老爹嘱咐给自己的第一件外差，一定要办漂亮了。 “司马公子，忘了跟你说了，你收来的那批货，也得卖给我！” “我若是不卖呢？”司马南针锋相对。 “那你今天恐怕是回不去千里堂了。” 活算盘说完这句话，身后数十人纷纷抽出腰间大刀。 司马南这边的人也不甘示弱，噌噌拔出数十把铁剑。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就要开打。 对于活算盘来说，这次采购药材是黑胡子那边下的死命令，出发之前黑胡子跟自己交了底，放开手脚去干，务必一根不剩的买回来。就算是捅破了青州城的天，上面也有人给兜着。 而对于司马南来说，蓍草关乎整个宗门一年的修炼材料，如果断了这个，千里堂面子丢了不说，一时间也很难再从别处采购到足量的蓍草，到时候对于宗门影响巨大，这根本不是银子多少的事情。 更何况城南的药铺，都是自家扶持的生意，哪有在自己地盘任人拿捏的道理？ “二位息怒，二位息怒哇……千万别打起来伤了和气，小的一家子都靠这店铺为生，千万别毁了这里……” 一旁梨花长老见此情景，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依老朽看来，最公平的不如就让老板自己决定卖给谁家。” “也行，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和老板私下里说，说完我们再听老板决定。不知道梨花长老觉得如何？”活算盘说道。 “买卖嘛，当然要讨价还价了，你们且去商量，老朽就在这里恭候。” 见梨花长老首肯，司马南也不好再阻止，反正一句话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却说活算盘和药铺老板来到后院，贴着耳朵悄悄说道一句话：“这次的货，不是替黑胡子买的，而是青州王——白相与！” “白——” 老板听到这话，差点叫出声来，还好被活算盘连忙捂住嘴。 “此事我只告诉你，白公子原本是不想伸张的。其中利弊，你自己权衡好了。” 说完，活算盘就自顾自回到了药铺大厅，依旧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着司马南，极为得意。他有自信只要亮出白相与的名字，老板一定会屈服！到时候司马南的表情，恐怕会比吃了屎还难受。 而后院老板此时背后却是脸色铁青，惊起一身冷汗。 那个魔王白相与。 若是得罪千里堂，最差不过丢了药铺，还可以换个地方生活。若是得罪了白相与，恐怕都活着走不出这青州城！ 甚至连自己一家人到时候怎么个死法，都不知道！ 不多时，老板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前厅。赵默见老板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赶紧上去扶住。 “怎么样，掌柜的？你是要和谁做这一笔生意呢？” 老板不再犹豫，看了眼石保，举起手指，咬了咬牙，说道：“我卖给这位先生…” “哈哈哈，糟老头子，听到没！”司马南以为选的是自己。 “司马公子眼神不好吗？不如你再你好好看看他指的是谁？”活算盘表面故作冷静，心中却是狂喜。 司马南定睛一看，对方选择的竟然不是自己，一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他表情瞬间凝固，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双手紧紧握起了拳头，嘴角也开始不由控制地抽搐起来，随即眼睛里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愤怒，表情十分值得玩味。 屈辱！羞耻！连这种小人物也敢涮自己一道，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有趣，有趣！桀桀桀桀桀！” 梨花长老古怪的笑声传进司马南耳朵里，每一声都是对自己的无情鞭笞。 只见司马南冷冷得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药铺老板，随后转头直勾勾盯着背后的石保，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和耻辱，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你去！给—我—杀—了—他—！” 第114章 司马南吓死老板 钟正南护住心境 看着面前司马南阴鸷的表情，石保呆住了。 竟然让他去杀掉自己的亲二伯！ “你若是不敢动手，我便杀了你！” 只见司马南嗖一声抽出腰间系着的金鞭——此物乃是司马宫当年修仙时的入门礼，不仅材质精良，里面更有一缕司马家族中长老的神魂，属于本家法器。 这种本家法器，非传承多年的家族是无法炼制的。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若是法器被他人抢走，境界高者拿来无用，境界低者使用时会遭到反噬。 而若是自家人使用，因为血脉共通，即便使用者境界低微，也能如臂指使，轻松驾驭，发挥出跨境的战力。 因此这类法器，也成了修仙家族年轻子弟的标配。 那金鞭在司马南手里一阵闪烁，随即犹如通灵一般，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好似一只盯着猎物嘶嘶吐出信子的毒蛇，鞭头在空中蓄势待发，对准了石保的额头。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从司马南身上发出，准确的说，是由金鞭里面的神魂发出。直击石保内心深处。 虽然石保是一名二品修士，但面对这种威压带来的窒息感，内心却是砰砰直跳——这是死亡的气息！ 石保身旁其他千里堂弟子，见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一旁坐在椅子上准备看戏的活算盘，因为离得太近，此时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其身后众人，饶是平日里打架斗狠的恶徒，此时也都手心发汗，手里刀剑都有些捏不住。 更不用说毫无修为又有些虚胖的药铺老板，此时却是直接扑通一声，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浑身战战兢兢抖了起来，上下两排牙齿不住打颤起来。 “徒儿，这个鞭子很厉害，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钟正南的声音传来，这才让赵默稍感安心。 赵默身后静玄默念佛门心经，自行驱散心中不安，肩头金毛小猴子紧紧抓住静玄耳朵，似是有些紧张。 再看梨花长老与太平二人，面色并无变化。 “公子，他……是我二伯……求你……放过他……” 石保虽然害怕，但还是看向司马南，颤着声音哀求道。 “哼，要我放过他！除非他敢再说一遍，这蓍草，到底卖给谁！” 说罢，众人转头望向老板，只见老板猛地吐出一口绿水来，倒在了地上。 赵默见状赶忙蹲下去查看，一手将老板仰面翻过来，一手伸出两只手指探到鼻下，才发现已经断了气。 “不用看了，掌柜的承受不住那金鞭的震慑，已经胆破而亡咯……” 梨花长老云淡风轻的道出事实，内心却也更加确信了赵默来历并不简单的事实。 若是换作寻常少年，面对这种金鞭威压，虽然不至于当场吓死，但最起码会有些紧张害怕。反观赵默气色不动如常，眼中却多了几分怒火。 “二伯！” 石保亲眼看到自己二伯被吓死，饶是修道之人斩断红尘，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把扑了上去。 “你竟然敢当众杀人！” 赵默心中怒火正盛，想起石保白日里被欺负的样子，又想起平日里老板对自己的好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像药铺老板这样的老实人，就这么被司马南活活吓死，死得如此没有尊严和体面。士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欺软怕硬的狗腿子，刚才梨花长老杀死我的人不见你跳脚，你家老板是自己胆小被吓死，我都未曾碰他一下，你竟然怪到我头上来了？难道你还不允许别人发怒？怎么，看我是个小孩子好欺负吗！” 说话时，手中金鞭再次舞动起来，倏忽长了数丈，如同一条长蛇围绕在司马南身边，将其护在里面。 千里堂其余弟子也都做出防御的架势。 “石保，你来评评理，本公子说的对不对呀？这个叫赵默的狗腿子，是不是欺软怕硬的货？嘿嘿嘿嘿……” 赵默被骂的哑口无言，心境又起一层波澜。 那梨花长老出手狠辣，不过是因为一个出言不逊，就平白要了门外那人的性命。而自己只是因为对千里堂没有好感，因此未曾因此事而怒。再看药铺老板，也确实是自己被吓死。 怒火因何而来？赵默问自己。 钟正南知道此时赵默内心正在经历又一次的波澜，如同之前渭水边上白相与的问题，如同青州街头王双的质问！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如果元气修为决定每个境界能发挥多少战斗力的话，那心境是否稳固，则关系到自己能在修士一途走多远。 君不见，无数修士就是因为心境不稳，连五品的入魂境界都无法突破。即便侥幸突破成功，越到后面，心魔越强，最终走火入魔。而一旦修炼入魔，反而成为人间的灾难。 因此，要做一个好师父，不仅要教会徒弟如何修炼，更要教会徒弟如何做人！如何拥有牢不可破的心境！ 心有大千界，可破万间法。 心境的修炼，绝对不容忽视！ 有些人天生心境稳固，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万事只遵从内心的本能，这样的人心境虽然稳固，却也少了变化的可能。 有些人则善于反思，而又内心敏感，此类心境最难守护，可是一旦这种人有一天坚定了信念，心境则会变得牢不可破，可以修炼出极为强大的魂力！ 据说上古五帝之一帝喾，生来敏感脆弱。 他曾经停在入魂境界千年之久，只靠无数天材地宝续命，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突破无望。可是帝喾最终突破五品境界的那一天，却直接证道飞升，成为了留名千古的“魂天大帝”。 而对于赵默这个年纪来说，要想拥有稳固的心境，就是要相信自己的每一次选择，有一个坚定的向道之心。 只有如此，赵默心中这一片无际荒原，才能最终变成一个广阔繁华的大千世界！ “徒儿啊，仁者，人也，亲亲为大。我们只能尽力去守护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世上每天都有战争，疾病，饥荒。若是一个人为了所有人而怒，恐怕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也要忙不过来。石老板是个老实人，若非司马南和活算盘这些人逼迫，又怎能被活活吓死？” “越是亲近的人受到伤害，就越是愤怒。这是人的本能！梨花长老妄杀无辜，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你现在实力不够，还当刻苦修炼，日后再见到这种事情，就可以出手伸张正道！想想你的偶像许诺大侠！他是怎么做的！” “许诺……对，许诺！” 钟正南这一番话，让赵默眼睛恢复了神彩。 第115章 活算盘站队赵默 司马南怒屠众人 “梨花长老随手取他人性命，自会有因果相随。我赵默自知实力不济，无法管尽天下之事。” 听到赵默这么说自己，梨花长老虽心有不悦，但也认可道：“桀桀桀桀……小子所言不错，老朽平日里杀人越货的事情没少干，粗略算下来，鬼门关前排队找老朽报仇的冤魂，恐怕能排满长安街了。若是小子他日想替此人打抱不平，便尽管来找老朽便是。” 一旁司马南冷哼一声。 赵默话锋一转，手指着司马南说道：“而你，司马南，仗着你父亲威名，不仅欺辱同门，怂恿骨肉相残，又害死无辜百姓。虽未直接动手行凶，但言语如刀，如今石老板这份因果，就由我赵默给他记下！” “我活算盘也支持赵默兄弟！” 活算盘早就知道赵默和白相与关系不一般，否则那日堂上会审，白相与怎会轻易将自己炼制的珍贵丹药白送给这个小孩子？ 眼看和千里堂的冲突不可避免，活算盘心想自己干脆亮明立场，支持赵默这边。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就少了一个敌人。还能顺便拉拉赵默好感，说不定白相与以后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站队是个学问啊，站队时机更是可遇不可求。 如今局势，明显是赵默处于劣势，司马南手下人多，又有法宝加持。那梨花长老摆明了看戏，自己这时候雪中送炭，赵默一定对自己感激涕零！ 嗯……老夫不愧是活算盘，此时不站队，更待何时？ 活算盘心里这么想着，眼中饱含浓浓暖意，向赵默抛去了自己的橄榄枝。 但在赵默眼中，活算盘也不是什么好人。若非他强行高价收购药材让老板为难，今天这桩惨案也不会发生。 因此期待中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赵默充满鄙视的眼神和一脸的不屑。 活算盘脸上又有些挂不住了，只好尴尬一笑来缓解一下气氛。赵默和自己即使做不了朋友，也一定不能发展成敌人。 “你他娘的也不是个好东西，要说石老板的死，你也占一份！兄弟们，给我上！” 司马南率先发难，手中金鞭一甩，直接朝着赵默抽了过去。 “帮助赵默兄弟！砍翻千里堂一个赏银五十两！” 活算盘这边也不甘示弱。 手下众人一听赏银这么多，不要命似的提刀冲了上去。 众人自觉绕开了司马南，毕竟他手里那根长鞭一看就不好对付。至于其他弟子，最高不过二三品境界而已，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怕谁！ 梨花长老见形势不妙，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连人带着板凳往后一退，静落在墙角观战。而高高胖胖的太平，昂首挺胸，双臂环抱，俨然一尊守护神一般，矗立在梨花长老身边。 静玄带着金毛小猴也是蹲到墙下。 两人目光同时锁定在了司马南和赵默的打斗之上。 却说司马南手中金鞭抽向赵默，速度极快。赵默抬手用黑铁护腕挡住一击，那黑铁护腕本是凡铁罢了，如何挡得住这根金鞭，当即碎成几块，从腕上掉落。 眼看金鞭威力巨大，赵默赶紧趁机向前一步，要与司马南近身缠斗。 司马南平日里遇到的那些角色，这一鞭子下去是不死也残了，不料赵默不仅能徒手硬接一鞭，还要欺身近战。 自从认了亲爹这两年，司马宫是天天喂自己喝灵液吃补药，因此肉体是比普通修士强壮许多。再加上老爹亲自指导修炼，不过两年时间，司马南已经是一品分神境界了。 开元，引气，分神。 这三个阶段，司马南都是千里堂弟子中的佼佼者，甚至还要比他老爹司马宫当年同境界的时候优秀许多。 “吾儿青出于蓝，远胜为父。可称青州城里，一品最强修士矣！” 这是司马宫对此的评价。 见赵默胆敢欺身，司马南战意炽盛，直接收回金鞭，对打了起来。 赵默这边使出伏魔拳法，招式大开大合，虎虎生风。而司马南也是使出千里堂看家本领千里追风腿，动作潇洒，毫不拖泥带水，如同猛龙过江。 两人缠斗在一起，就连梨花长老也忍不住心中暗自赞叹起来，当真是后生可畏！ 如此你来我往，拳脚相交数合之后，司马南力有不支。再加上赵默之前左手护腕碎落，因此左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右拳快上许多，司马南眼见贴身对打不过，只好趁机寄出一张顺身符，跳出圈外。 随即再次抽出金鞭，这次鞭中战意更盛，鞭身一阵抖擞，隐隐约约幻化出一条金色巨蟒的模样，随即又朝着赵默刺去。 赵默知道鞭子威力，不敢再用左手去接，只好使出身法躲避。无奈那金鞭与司马南心意相通，一刺不中，又转刺为撩，从下往上攻来。 赵默避无可避，只得用右脚挡住。果不其然，右脚腕上的黑铁也是应声而碎。 司马南看出端倪，知道赵默原来是因为有黑铁护腕辅助，才硬接下自己鞭子。因此继续保持距离，劈扫刺撩，各路鞭法齐出。 反观赵默这边，因为四肢重量失衡，反而影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身法一时间使得歪歪扭扭，因此被金鞭接连抽中三次。 这三鞭子的威力，无异于四品修士的全力一击，打的赵默皮开肉绽，伤口有些许白骨露出。 “徒儿，借势破局！” 听见钟正南点拨，赵默立马会意，身体不再本能躲避，而是看准时机，强忍着身体剧痛，利用金鞭的攻击势头，打碎了自己剩余的两个黑铁护腕和腰间的腰带。 身体重心终于恢复，又少了几十斤的负担重量，赵默速度瞬间提升为之前的两倍。配合自己早已练习熟练的伏魔身法，赵默在司马南的金鞭面前，如同泥地里的泥鳅一般，再也打不中了。 “可恶！” 司马南这边见金鞭怎么也抽不中赵默，心中不免有些浮躁。 “对战之时，最忌心浮气躁。徒儿，机会来了！” 随着钟正南道出时机，赵默早已抓住战机，仅仅靠着身法，就再次欺身到了司马南面前。 这次两人贴身，形势与之前大有不同，赵默几乎是以狂风暴雨般的拳头，打的对方喘不过气来。 司马南在接连中了数拳之后，双眼都被赵默拳头揍肿，脸上更是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不得已祭出最后一张瞬身符篆，跳出圈外。 不等赵默跟上来，就抽出金鞭，使出一招防御招式，金鞭倏忽间窜成数丈长短，绕成一座金钟一般，将自己罩在其中。 是为鞭法中的金钟罩。 赵默尝试用拳头突破防御，却是每一拳下去，都正好被鞭子挡住，因此也跳出圈外，等待新的时机。 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与此同时，活算盘这边的手下已经尽数被千里堂的弟子杀退。毕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五十两银子哪有性命要紧，众人开始撒腿逃跑。 “还想跑！” 见活算盘要跑，司马南顶着被赵默揍成猪头的脸，从腰间摸出几柄飞刀朝着门口甩去，活算盘等人在门口应声倒地，当场气绝。 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一旁梨花长老目不转睛看完这一场精彩的打斗，开口说道：“赵公子，不知道你可愿加入我宝真堂门下？若是愿意，老朽今日便帮你宰了司马公子。桀桀桀桀……” 伴随着梨花长老这令人不安的细长诡异的笑声，一股死亡的寒意袭上司马南心头！ 第116章 梨花老人惨被拒 司马公子变蛇人 梨花老人的话，让场上局势原本僵持的局面有了变数。 自从赵默借势去掉身上负重后，身体的速度和力量几乎翻倍，这让司马南不敢贴身近战。 而司马南的本家法器，也让赵默无法突破。 不过此时活算盘等人已经被杀光，而千里堂这边，众弟子伤亡并不严重。如此一来，只要千里堂仗着人数优势，以车轮战将赵默体力消耗殆尽，则司马南必胜！ 此时梨花长老的态度，则成了决定双方生死的关键，原本坐山观虎斗的梨花长老，终于决定要出手了。 “你……你敢杀我！？我爹可是六品金丹境宗师！你是想与整个千里堂为敌吗！” “桀桀桀桀……你爹这个金丹境，在老朽眼里不过是纸糊的，这些年来，他司马宫若非仗着雷云楼在背后撑腰，岂能容你千里堂夺走我半个青州城的生意！” “老贼你敢！”司马南大怒，但语气里明显少了几分底气。 没想到自家千里堂和梨花长老背后还有这番恩怨。 “今日这事，只要赵默兄弟点个头，老朽便动手了。” 说罢，不等赵默表态，就看见梨花长老一只大手伸出，随即胳膊周围血管鼓起，肌肉跳动，右手如同一只丛林巨蟒般，竟然凭空暴涨出一丈长短来。 再看那只手上，青筋暴起，关节咔咔作响，转眼化作铁锅一般大小，如同黑云压城一般，笼罩在司马南头顶。 “嗨！” 司马南看着头顶黑影，短喝一声。虽然心里又惊又惧，但面对巨手威胁，还是凭着本能舞动金鞭反抗起来。 只见司马南手中金鞭光芒一闪，里面的老祖神魂终于爆发，金鞭如同蛟龙出海一般朝着黑手冲去。空气里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啸叫之声！ 然而梨花长老只是凭空一抓，那金鞭就光芒不再，如同抹了油一般，从司马南手里溜出。 眼看自己金鞭被夺，司马南就要运转元气祭出生死符——此符乃是司马宫赐予自己保命所用，危急时刻祭出此符，司马宫那边就可以立即定位。 对于金丹境修士来说，在青州城这么大的地方，只消半盏茶的功夫，便可以循着气息到达此地。 然而梨花长老对此早有准备。虽然嘴上说着司马宫是纸糊的金丹境，自己并不怕他。但纸糊的金丹境，也是金丹境！ 梨花长老自己也不过才金丹后期，若是被司马宫前来，两人之间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斗！ 因此，看见司马南运转元气，梨花长老再次出手，左手食指一弹，两颗铁球立即飞出，封住了司马南任督二脉脉门。 等众人反应过来再看时，金鞭和铁球，却都已经回到梨花长老手中。只有司马南站在原地憋红了脸，也没能祭出那张生死符篆来。 “快去叫我爹！” 司马南自知祭符无望，只好让手下突围前去报信，今日之局，恐怕只有拖到司马宫过来才能救自己了。 “擅动者，死。” 梨花长老阴沉沉一声说完，旁边太平抽出手中两柄开山斧，堵在门口，如同一尊石狮子，也不说话。唯独那斧锋亮起的寒芒，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众弟子手上并无生死符可祭，太平实力又是深不可测，一时间原本迈开的腿又收了回来。 “快给我冲，难道你们要看着我死吗！四凶，快给我上！想想平日里本座是如何待你们的！” 几人一阵犹豫，互相看了一眼，穷奇又是第一个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的。 “啊——” 只一合，那太平手起斧落，四凶之一的穷奇便已经只剩一具无头之尸。 剩余弟子再不敢动。 这可是千里堂的内门弟子，正经二品后期，凝神境界。要培养出来这么一个优秀弟子，前前后后得花费上万两白银。 如今却被一斧子砍断了头颅。 司马南见自己手下被杀，知道梨花长老不是在开玩笑——自己今天可能真的会死。 司马南用力睁开肿胀的眼皮，看向坐在墙角的梨花长老。他很想说点狠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自己最大的倚仗就是司马宫。 而这个梨花长老既不怕司马宫，也不在乎千里堂。 司马南好像回到了当年和母亲在外流浪的那段日子，像一根荒野上的野草，弱小，可怜，又无助。 亲眼看着母亲被强人杀死，而下一个等待死亡的就是自己。 我要活下去，不管承受何种屈辱，都要活下去！ 此时那种久违的求生欲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只见司马南几乎是跪在地上，像只被雨淋过的小狗一样踉踉跄跄爬到梨花长老腿边，颤抖着说道：“老祖万不可杀我……这个赵默，才是我们共通的敌人！杀了他，我父亲一定会重重感谢老祖的恩情！” 梨花长老微微一笑，一手抚摸着司马南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手滚动着手中两颗铁珠，笑道：“赵公子，司马公子的脉门已被老朽封住，若要给你家掌柜的报仇，便可以动手了。” 这一句，便是在等赵默最后的决断。 如果赵默此时动手杀了司马南，便是等于给自己纳了投名状。 到时候除了赵默，其余在场人员全部杀光，以免消息泄露出去。从此司马南这个名字，便从世间消失。 而自己座下，则是白得了赵默这么一个修道种子！这可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只见赵默正色道：“前辈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只是观前辈行事风格，与我道有所不同，因此还是不相为谋了！” “桀桀桀桀……” 梨花长老一边摇头一边冷笑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默竟然会如此干脆的拒绝自己。 司马南一看自己机会来了，便道：“赵默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梨花老祖今日若能助我废了他，你我之间恩怨便一笔勾销。日后等我继承了宗门，必然忘不了老祖今日之恩情！” “也罢……也罢，老朽与司马宫也算老相识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桀桀桀桀……都是识得时务的英雄。你且伸过头来……” 听闻此话，司马南顺从的低下了头。霎时间只感觉一股灵气从头顶灌入，浑身说不上来的舒畅，方才跟赵默打斗所受的伤，也都开始愈合。体内气府更是无比充盈，识海也越发敏锐。 “司马公子，老朽方才为你锻造了一遍经脉体魄，顺手修复了一些体内的顽疾。嗯，拿好金鞭，你可以起来了，桀桀桀桀……” 听闻此话，司马南如蒙大赦，不住磕头称谢。 “来来来，老朽看你行事乖巧。这滴钩蛇精血，乃是老朽去岁偶然所得，一直未曾炼化。方才一番探查，发现倒是与你体格脉性极为相合，能助你短暂提升体魄和修为，既是缘分，今日就送给你当做见面礼。” “谢过老祖赐宝！” 司马南也不顾得这滴精血有没有毒了，直接当面咽了下去，以示诚意。 梨花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老朽亲自助你炼化！” 只见梨花老人从背后一拍，钩蛇精血瞬间在司马南体内蒸发。不一时，感觉浑身炽热，周身皮肤都微微冒出红色汗气，仔细一看，竟然生出密密麻麻的鳞片来。身体也拔高数尺，浑身骨骼作响，散发出一股令人悚然的战意。 “赵默，受死！” 司马南目露精光，两只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蛇瞳！ 第117章 赵默临危涨拳意 镇魔宗主再夺舍 司马南感觉自己此时充满了强大的力量，看着身上不断生出的鳞片，又惊又惧，两只耳朵似乎能听见体内精血正在奔走沸腾，血液里沉睡已久的嗜血杀戮之欲被唤醒，急需释放出来。 抬头看向赵默，对方吃惊的表情，更加刺激了司马南内心澎湃的战意。 周围千里堂弟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身体与精血的快速融合，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钩蛇精血，真是好东西！” 只见司马南原地弹射出去，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就到了赵默面前。 砰砰砰！ 两人拳脚相交数合，赵默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竟然都略处下风！再加上司马南身上鳞甲已成，如此下去，赵默必败！ “生向绝处逢，道从死里生！生死之间，正是突破契机！” 钟正南发出一声短喝，借此稳住赵默心神。 如今他并不急着附体赵默，之前几次控制徒弟身体时，事后发现这种附体并不是没有代价——似乎对赵默经脉造成暗伤。 再加上赵默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修士实力，因此师徒二人早就商定，不到万不得已，钟正南不会出手。 “伏魔拳！” 赵默运转元气，两只拳头左右轮番进攻，却被司马南全数接住。 “什么王八拳？” 随着一声冷笑，司马南转身一腿，直接将赵默踹飞。 咔嚓！ 身后木制柜台应声断裂，赵默身上也被落下来的药匣子砸中，几乎是埋在了下面。 见此情景，静玄赶紧跑上去帮忙，想拉赵默出来，却被司马南一手抓住肩膀。 那小猴子见状抱住司马南手臂就开咬，却是如同啃在铁棒上面，险些崩断牙齿。 “闪开！” 司马南抓住静玄肩膀，朝边上一甩，直直将静玄甩到墙角。那静玄本来身子就弱于常人，被这么一撞，也不知是生是死。 再看赵默，嘴角流血，却还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师父，我还撑得住。” 赵默自言自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静玄，以为是被司马南杀了。心中怒火再添几分，直勾勾盯着他。说道：“你，为何要对静玄出手！” “哈哈哈哈哈，你是说那个鸟人吗？我看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司马南如今嚣张至极的模样，赵默不由得想起当年杀死自己母亲的王钧绮，也是这么不可一世。 面前的一切不由得勾起了赵默积压在心中的恨意！ “在你眼里，难道其他人的性命都不是命吗！” “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司马南饶有兴趣的看着赵默，如今他有恃无恐，反而想多和赵默逗弄一下。 “强者为尊，弱者就该死吗？” “弱者就该蜷缩在角落里，乖乖听强者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赵默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方才在梨花长老脚下贪生怕死的样子，可真像一条求主人赏赐的狗！” “嘴硬！” 司马南被赵默如此嘲笑，不再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此时赵默已经将司马南当做另一个王钧绮，挺身硬接数拳，虽然打斗处于下风，但心中斗志却越发炽盛。 一拳，两拳，三拳…… 即便对手的拳头闪着鳞光朝自己扑面而来，赵默也不再分心躲避，而是始终专注自己的拳头。 一定要打中对方，就算自己被正面击中，也不躲避！ 于是，平日里已经练习了无数次的简单动作，被赵默按照肌肉记忆一拳拳打了出来。 竟然隐隐约约有了一点拳意。 那是无数次的练习，再加上赵默熊熊燃烧的斗志。此时终于让这套伏魔拳法突破了一个境界！ “徒儿啊，你终于领悟了伏魔拳的部分精髓，迈入了拳法的第二重境界！”钟正南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年自己镇魔宗门下精英数千人，除去小宁之外，赵默是第二个能在一品修为时，领悟拳意，达到伏魔拳第二重境界的人！ 这套伏魔拳法，乃是钟正南当年在金丹境界时，揉合自己多年对各家拳法的领悟所创。拳法共分六重境界，一般每重境界都对应修士一个品级，修至圆满时，则可助修炼者突破至七品金刚境界。 因此，着实算得上一门高级拳法。 看着赵默一招一式里不断散发出来的拳意，与之前的招式相比，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一旁梨花长老目露凶光。 此子，决不能留。 如果今日司马南杀不了他，自己也得动手斩草除根。否则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祸患，实在是太过可怕！ 拥有了拳意的赵默，战力与之前相比有了极大提升，几乎每一拳打出，都给司马南极大的心理震慑！ 即便司马南有鳞甲护体，但是那种拳意压制，却是让司马南不得不分神应对，因此原本速度和力量上的优势，便不那么明显了。 “伏魔拳，二重境界！” 听到心境中师父的肯定之声，赵默信心暴涨，随即一声暴喝，浑身气势骤升，拳意也越发扎实。 砰砰砰砰！ 一拳拳如数打在司马南身上，宛如鞭炮噼啪作响，看得千里堂众弟子目瞪口呆。 司马南这边好似被赵默拳意压制了一般，原本的力量和速度优势，竟然无法发挥出来。 梨花长老见势头不妙，手中铁球飞出，直击赵默额头！ 这是直接要赵默的命！ 危急时刻，钟正南强行夺舍，接管赵默身体。 电光之间，铁球已经飞至面门。钟正南挥手接住飞来的铁球，同时拳意暴增，另一只手直接抓住司马南左臂，咔咔一声卸掉关节。 不等司马南反应过来，钟正南就伸出两指在其胸前一点，瞬间灌入两道元气。这两道元气在司马南体内到处流窜，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搜刮了一遍周天经脉，同时将那钩蛇精血逼出。 司马南只觉得体内生气快速流失，双腿发软，身体感觉有些支撑不住，扑通倒地，竟咳出一口黑血来。 “梨花长老果真好手段，司马南若是再继续运转体内气血，恐怕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便要下幽冥地府了。” 梨花长老脸色骤变，道：“道友到底是何方神圣，寄在这贫苦小儿身上？” 钟正南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转身看着倒在地上虚弱不堪的司马南说道： “司马南，你虽然是个修道种子，可惜心性太差，修不得仙。不过上天既有好生之德，我今日先留你性命。与我徒弟的恩怨，这份因果，你们日后再去自行了断。” “方才我已经替你逼出体内钩蛇精血中的剧毒，又废去你体内修为，关了修道之门。日后你当珍惜性命，莫要作恶。” “此处不宜久留，尔等速速回去。” 听见钟正南这么说，众弟子虽然有些发懵，但还是决定照做，抬着司马南和其余弟子尸体就要回去。 门口太平意欲阻挡，却被梨花长老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刚才你好像问我何方神圣？” 钟正南扫了一圈周围，一边掏耳朵，一边问道。 “愿闻道友尊名。”梨花长老眯眼。 “鄙人乃是大唐镇魔宗宗主——钟正南是也。” 第118章 名士录上留姓名 镇魔圣君收残局 “钟正南！” 听到这个名字，梨花长老心中一惊。 自己修道已有两百余年，也算一方宗师，因此对各国《名士录》上，但凡到达过九境的修士，都是如数家珍。毕竟作为一名修士，其毕生所求，不过羽化登仙尔！而九境修士，便是离飞升最近的人。 成者一步登天，败者也能留名青史！ 如今各国还在世的九境大能，总数不过六十一人尔。 再往上追溯，便是从两千年前各国修订完初版《名士录》算起，截至今日，各国曾经在九境出现过的名字，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 而钟正南这个名字，却是位列历史前百。自己如何能没听过！ “难道是传说中那个中土大陆，大唐镇魔宗初代宗主，号称镇魔圣君的钟正南？” 梨花长老细长扭捏的声音里几乎是带着颤抖在问。 自己迈入金丹境界已经有一百余年，却迟迟无法突破七品。为此，也曾走访名山大川，问道蛮荒大陆，拜会过无数当世英杰。 其中更不乏得到过八品境界的真人亲自指点，然而却还是无法破境。 为了能更上一层楼，赶在第三个甲子之前突破七品境界，也曾放下脸面，九拜秦国第一宗门神意阁，只希望能得到其宗主吴道子点化赐丹。 然而，自始至终却连吴道子的面都没能见到过。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自己行将就木，寿元无多。早已认天知命的梨花长老，便回到宝真堂，做了首席长老供奉，准备颐养天年。 没想到今日偶然一次出行，却能有幸遇到一个曾经号称大唐无双的九境大能，这让梨花长老心中早已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不错，没想到吾之名号，竟还有人知晓。这么一来，我倒不想杀你了。” 钟正南不禁内心有些得意。 唯一可惜的是事发突然，对方又是金丹境高手，自己不得不完全夺舍了赵默的身体和心智，以此来发挥身体最大的潜力。而不是像之前附体一样，只是借用赵默身体，会保留赵默的意识和感知。 因此赵默这小子如今是看不到自己这么牛逼的。 徒儿不知师父猛，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可惜，可惜啊……”钟正南摇头自语道。 “前辈在可惜什么？可惜我此生无法在破一境吗？”梨花长老因为太过激动，还以为对方摇头是在说自己。 钟正南回过神来，说道：“可惜你方才对我宝贝徒儿动了杀心，难道没听说过吗，我这个当师父的，可是最会护犊子了！” 钟正南瞅准机会出手，趁着梨花长老还没回过神来，祭出赵默身上的青山印，瞬间一座黑压压的小山罩在梨花长老头顶。整个药铺房顶都被青山印瞬间给捅破。 夺舍赵默身体，一定要速战速决。 一来赵默体内元气不足，虽然每天都在偷偷炼化药铺里面的蓍草等含有元气的药材，但赵默气府实在太大，如今也才填充了气府的三分之一。这元气量打打一般的三四品境界的修士还可以，但是面对梨花长老这样的金丹境，必然不够用。 二来即便自己元气这块可以省着点用，但赵默肉体和金丹境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贴身肉搏就是送死，因此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这枚青山印，和自己的九境魂力压制。 说实话，如果梨花长老能够全力和自己对战的话，自己恐怕只能选择带着赵默逃跑了。 “勿伤吾师！” 一旁太平看到自己老师梨花长老就要被青山印压制，也不管双方境界如何悬殊，拿出开山斧就冲了上去。 “斩魔掌！” 钟正南使出一招斩魔掌法，背后瞬间出现一尊黑色幻像，宛如天神降临。 黑色幻像同赵默身体共同拍出一掌，掌法凌厉，掌面又缠绕着黑色雷电，迎着开山斧就劈了上去。 太平不过普通四品境界的修士，只会普通五行元气的切换使用，像雷元这种高阶元气，实战中本就少见，更不必说五行雷电这种高阶中的高阶雷元了，因此不知道其中厉害。 凭着自己手中兵器品质不差，再加上一股狠劲冲锋，太平催动起体内大量元气护住自身，手上一对开山斧瞬间亮起银光来。 说时迟，那时快。开山斧与钟正南掌锋相接，黑色雷元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竟闪得人两眼直接短暂失明。 太平只觉得浑身麻木，随即没了知觉。等睁开眼再看时，自己手中开山斧只剩两截斧柄还在手里。身上到处都是雷灼之痕。 于是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了。 “倒是忠厚之人，可惜跟错了师父。且留你一命。” 钟正南说完，再看梨花长老那边，早已被丈方大小的青山印压在下面。 “上仙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上仙弟子。情缘立下道誓，终身为赵公子驱使，多年所藏法宝，也甘愿悉数奉上！” 终于回过味来的梨花长老，此时已经被青山印压住。这枚印上有郭荷所刻法阵，一旦被压制，浑身元气锁死，脉门被封，灵台断绝，神魂亦无法逃离，就算想自爆金丹拼个鱼死网破，都成了一种奢望。 “来，给我看看，身上都有些什么法宝。我替我徒儿选一选。” 钟正南蹲下，揪着梨花长老的白色胡子，打趣问道。 “鄙人法宝都在宝真堂的密府里面，还望上仙放我出来，我亲自带上仙去府中取来。” “哦？我就不信你身上就没随身带两件护身的东西？” 说罢，钟正南并指从梨花长老额头一点，分出一缕神识，直接进入了梨花长老的灵台之中。 “怪不得这么一把年纪还在金丹境，这灵台简直快成破烂场了。” 钟正南一阵腹诽，随后戏谑的口吻说道。 “小梨呀，感觉到额头发凉了没？” “感觉到了，不知仙长这是赐我什么福分了？” 梨花长老苦着脸问道。 “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当师父的，不方便一直霸占徒弟身子。因此呢，方才那股凉气，乃是我的一缕神识。” “咱就是说呀，一会儿你好吃好喝待我徒弟和静玄等人，顺便领他们去宝珍堂玩几天，帮他把气府填满。我这宝贝徒弟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嘛哈哈哈，到时候喜欢什么就让他拿着，你也别藏着掖着。” “明白明白，小老儿一定照做。”梨花长老赶忙点头道。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徒弟高兴了，我就高兴，我要是高兴呢，帮你突破个金刚境界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一听钟正南这么说，梨花长老悲喜交加，又是害怕又是感动，只能拼命点头以示诚意。 “不过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或者让我徒弟掉根头发之类的，嘿嘿嘿……小梨，你这灵台是真的破啊。” 钟正南那缕神魂在梨花长老灵台上随脚一踢，梨花长老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花子都要碎成渣了。 金丹境界修士，尚且无法修出成形的神识小人来。因此钟正南放心通过灵台去控制梨花长老。对方只要敢有一点歪心思，就让他灵台毁灭，变成废人。 “仙长放心，从今往后，赵公子就是我亲爹！” “呸，你倒是做得美梦。我这徒儿，日后可是要飞升九天的，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废物点心做儿子！” “仙长莫怪，是小老儿失言了，可惜小老儿被这印压着，连自己掌自己嘴也不能。” 梨花长老委屈道。 钟正南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便正色道：“记住，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回头我徒弟问起来，你可不许说是我帮了他！另外，如果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我定叫你神魂俱灭，永堕轮回！” 说罢，钟正南收起青山印，回到赵默心境之中。 赵默也随即晕倒在了地上。 第119章 睡三日赵默苏醒 称爷爷梨花落泪 三日后。 赵默此时正睡在一张青木床上，自从被钟正南夺舍之后，赵默便失去了知觉，仿佛陷入一种空洞的状态。 迷蒙之中，赵默感觉到自己额头有人在帮忙擦拭，因此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个和蔼亲切的面容，模样竟然好像自己的娘亲。 “娘……” “公子，你醒来了。” 说话的人面容逐渐清晰，赵默这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母亲。 女子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模样干净利落，面带笑意，看起来极为亲切，说话声音也温柔似水。 “我是梨花长老雇来专门照顾公子的，公子叫我周氏就好。” 赵默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正和司马南打的激烈，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婶，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公子已经连着昏睡三日了，稍等，我这就去叫梨花长老来跟公子说。” 看着周婶起身离去，又想起钟正南来，他应该知道前后怎么回事，便以心声自问道：“师父，师父？师父！老东西还在吗！” 只是这心境之中，却始终不得钟正南回应。再加上自觉身体虚弱，连两只拳头都攥不紧。心中又担心起静玄安危来，便强撑着从床上坐起，就要下地出去寻人。 “赵公子，莫动莫动！” 门外梨花长老已经和周氏回来，几乎是踉踉跄跄一路小跑来到赵默床前，将其扶稳坐下，周氏也赶紧帮忙在后背垫起被褥。 “赵公子，你体内元气大伤，如今应该安稳养伤才是，怎么自己出来了。要是不小心伤了哪里，小老儿可是万死之罪咯！” 梨花长老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细长难听，不过看着对方如此热切的关心自己，赵默一时间虽难以适应，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赵默对此也不抵抗，只是问起静玄如何来。 “赵公子放心，静玄那日不过是被那司马南伤到骨头，其余并无大碍。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要完全恢复，医生说还需要静养半年。好在小老儿已经给静玄服下一枚修骨丹，三日后便可痊愈。” “只是公子你体内经脉大损，虽然小老儿给公子服下了价值五千两的上品易经丹一枚，但也需要再静养几日，才可完全复原。” 为了邀功，梨花长老说话时故意把五千两几个字提高了一个音调。 赵默一听这个天文数字，两眼往上一翻，险些又晕了过去。 五千两，我得劈多少捆柴，送多少回药才能挣到五千两啊！难不成是我被司马南打晕后，又被梨花长老这个老贼救下，当我赵默拜入宝真堂门下了吗？ 见赵默脸色不对，梨花长老揣测一番，以为是赵默嫌弃自己给他吃的易经丹品级太低，因此赶紧哭穷道：“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儿在这宝真堂里，听起来是个首席长老，但每月供奉也才将将五千，这一枚丹药，就花去我半月所得。再者公子境界尚低，用太猛的药，反而会过犹不及……” 听梨花长老这么一说，赵默反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想起之前梨花长老处事风格，不像什么好人，因此不免多了几分戒备和疑虑。 “前辈，你怎么突然对我如此之好，莫不是铁了心要我加入你们宝什么堂吗？我事先说好，这个可没答应啊。我自己有师父的……” 一听赵默提起自己师父，梨花长老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一个九境修士的一缕神识，待在自己灵台之上，相信没人会喜欢这种随时随地命悬一线的感觉。 “公子不可再叫我前辈了，小老儿实在是担当不起啊！能来我宝真堂下榻，已经是全宗上下莫大的福气了！小老儿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公子切莫再提什么加入宝真堂的事情！” “前辈，麻烦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肉麻？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自称老朽的样子。” “哎哟……这可真是折煞小老……老朽了。公子若是不嫌弃，就直呼老朽梨花老人……千万莫要再叫我前辈了。”梨花长老惶恐不已。 赵默见好端端一个桀骜不驯的老爷爷，忽然间变得这么恭敬谦逊，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委，但对梨花长老观感却好了许多。 看来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背后也有可爱的一面，赵默因此心情也随即好了些。 “嗯……梨花长老，看你一把白胡子，要不我还是叫你梨花……爷爷，嘿嘿嘿。” 见赵默这么说，梨花长老诚惶诚恐，又愣了一下，想起这一百多年里，似乎还没人叫过自己爷爷。 “梨花爷爷。”赵默又试着叫了一声。 “诶……赵公子，不……小默。” 久违的一声爷爷的称呼，瞬间拉近了两人情感上的距离。 这么多年了，自从踏上修仙之途，前一百年尽是打打杀杀，后一百年则是云游四海，求仙问道。如今已然认命养老，却有幸遇到九境修士指点，还遇到赵默这么懂事暖心的小孩。 梨花长老此时内心又是惶恐，又是感动。惶恐的是被钟正南知道此事，自己恐怕要灰飞烟灭；感动的是自己在世上早已无亲无故，又何尝不想要一个赵默这样的亲人陪伴呢？ 罢了罢了，就算钟正南知道了又怎么样？这个称呼又不是自己强迫赵默的。 想到这里，梨花长老便起身道：“……你再睡会儿，有什么事，让你周婶来叫我便是。” “爷爷……” 迈着蹒跚的步伐，梨花长老一边呢喃着这个称呼，一边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却说那司马南自从回到千里堂之后，先是跟父亲司马宫哭诉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将自己被废之事，强加到了赵默头上。其中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还将梨花长老给自己下毒之事也扯了进来，不过下毒的怂恿人变成了赵默。 司马宫本就怒不可遏，又想起之前宋大宝给自己引荐赵默，到后面赵默与白相与令人难以揣测的关系，到如今自己儿子被废。 再加上自己千里堂这两年处处被白相与打压，明摆着是要将自己赶出青州城不可。一时间愤恨交加，怒火攻心。 司马宫怒火在心，不免将种种往事串在一起。只当赵默是白相与派来给自己演苦肉计的间谍，又从中作梗，加深了千里堂和白相与的矛盾，还联合宝真堂，废了自己的掌门继承人。 司马宫越想越气，不由得咬牙切齿，忿忿说道： “赵默这个无耻卑鄙的小人，真当我司马氏无人？！南儿，等你养好内伤，为父亲自带你去宝真堂讨回公道。必以赵默之血，祭你今日所受之辱！” “父亲！” 司马南嚎啕大哭起来。 第120章 范成偷听议事厅 洞玄当众说瞎话 宝真堂，演武场。 “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话少年名叫范成，约莫十岁，身形挺拔，眉眼清秀。此时正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范大哥，不仅咱们今年的蓍草全没了，听说就连各长老那几个记名弟子的灵液，也都被砍掉一半，而其余二品以上弟子的灵液，更是一滴都没。” “不对啊，今年雨水还算充沛。按理说，不至于收不上来货。退一步讲，就算今年一根蓍草也没收上来，也不至于这个月就给咱断供。不行，我得去找长老们问问。” “走，咱们一起去。” 众人见有人带头，都闹哄哄跟着范成往内院走去。 不一时，众人便到了宝真堂内院，那太平正在议事厅门口守着，见这么一大帮人过来，赶忙嘘声示意里面正在议事。 众人见太平在此镇守，知道里面讨论的事情不小——毕竟太平不仅是首席长老的关门弟子，四品境界，修为高不说，平日里为人也极为忠厚仗义，从不斜眼看人。 无论对方是内门还是外门弟子，哪怕只是一个宝真堂扫地的杂役，太平都是平等看待，因此在宝真堂中极有人望。 范成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悄咪咪凑了上去，在门外偷听起来。 “今年咱们手底下大半药铺的蓍草都被白相与的人高价收走，本来库存就要见底，现在又要克扣咱们宗门弟子的供奉，我可没脸跟徒弟们交代！” “苦一苦他们怎么了？想咱们当年做野修的时候，哪个不是靠自己一双手辛苦挣来的蓍草。我看现在这些弟子，一个个都是被惯坏了！谁敢带头闹事，我第一个出头教训！大不了逐出宗门！” “两位莫要动怒，依我看来。既然宗主远游未归，宗里的事情，都听梨花长老的就是，自家人何必动气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还有脸跟我提宗主？宗主要是回来了，知道你们这么胡搞，怕不是被活活气死！你出去看看，普天之下，除了我们宝真堂，哪还有撕了自家衣服给别人缝被子的宗门！” “如清！说话不要太过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首席长老吗！” “好，我不过分。那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那个叫赵默的小子，能有多大气府，用得着咱们全宗弟子供他一个人修炼吗？” “见识短浅！小默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咱们宗能跟他攀上关系已经是莫大福气了，换作别人，怕是想巴结也没那个资格！” “那你倒是说说，那个赵默哪里天才了，这么能吃，难不成是饭桶界天才吗？哈哈哈哈……” “放肆！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你我都是金丹境，我难道还怕你不成？” “两位息怒，息怒，大哥你倒是说说，那个赵默到底什么来历，让你这么护着他？听说他连进咱们宗门都不肯，终究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咱们好吃好喝待他便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竟连同门情谊都不顾了。” “小默来历你们不必再问，我也不会说的。我只希望你们信我就行，好歹共事几十年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会害你们呢？” “我呸！我看你就是跟那个白相与一伙的，从他一来青州城就对我们这些修士不顺眼。这两年处处与我们为难，都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你还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青州王那边谁敢惹他？那司马宫后面有雷云楼撑腰，这几年也跟顺毛驴一样不敢尥蹶子，我们宝真堂难不成还要做这个出头鸟？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宗主走之前不也让我们慎重行事，先看千里堂那边再做反应吗？” “哼！大哥倒是识时务的俊杰！我早就听说那个赵默和白相与关系不错，就怕是大哥早已识时务识到白相与门下了！却把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留在这里当傻子！” “如清，你若是不服我，咱们去外面当着全宗人的面打一架！若是我输了，以后一切都听你的！” “来来来，真当我怕你不成！” “好了好了……两位都别……” 只听议事厅里啪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将茶碗打碎，范成等人怕被长老怒火牵连，连忙退了下去。 出来之后，范成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 “刚才听长老们议事，说是咱们的蓍草，都给一个叫赵默的小子送去了，你们可有谁听过这个名字？”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都没有听说过什么赵默。 只有一个脑门有伤的站出来说道：“前几日我路过藏经阁的时候，在那株老榆树上倒是见过一只顽猴，朝我脑门丢了一颗石头。后来一路追着它到了梨花长老的住处，却见小院子站着一个浑身羽毛的鸟人，肩上似乎有伤。那小猴子跟他看起来颇为亲近，难不成他就是赵默？” “你就没进去问问？”范成道。 “梨花长老的院子，除了太平大哥谁还敢进去乱逛？” “看来只好问问太平大哥了，你们几个也去外面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说罢，范成便留下众人，回到议事厅外又去找太平打听赵默消息。没想到太平也是一脸的无可奉告的表情。 不过，赵默的名字倒是一下子在宝真堂为众人所知，都道是因为这个赵默，才害的大家没有蓍草和灵液，减缓了修炼速度。 一直到了下午操练时分，宝真堂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都来到演武场开始修炼。 这种日常修炼每天都会有，为时一个时辰，主要是针对宗门基础功法的练习，平日里都是精英弟子负责指导操练。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讲台上面，宝真堂四大长老都已经聚齐，尤其是大长老梨花长老和二长老如清长老，两人面色铁青，整个讲台之上气氛也有些凝重。 四大长老修为均是六品金丹境界，不过所修道法却是各有所长。 大长老梨花身形佝偻，身穿白色道袍，擅长通灵变化之术。 二长老如清仙风道骨，身穿青色道袍，专攻符篆之术。 三长老忘虚一脸和善，身穿黄色道袍，最懂炼丹之术。 四长老洞玄最是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样子，剑眉星目，加入宝真堂时间也最短，身穿一袭紫色道袍，手拿折扇，所学颇杂。 据说是河西走廊大儒，郭荷门下的第三代弟子，精通文史，专门负责心法研习。 场上众弟子逐渐到齐，各自拉帮结派，聚在一起瞎聊。 以范成为首的内门一品境界弟子，都是刚入宗不到三年的“新派”。此时也聚在一起讨论着。 “范大哥，打听到了。听说这个叫赵默的，就是青州王白相与的间谍，之前潜入千里堂作乱，还亲手废了少堂主司马南的修为，据说也是个金丹境的狠角色。那司马宫前几日已经放出狠话来，不日就要亲自出马，要他的命！” “金丹境！可是我上午听长老们说，好像赵默年纪也不大啊？再说了，金丹境要那么多蓍草干嘛？你确定没听错吗？”范成问道。 “千真万确！这可都是千里堂那边的人亲口跟我说的！” “你小子，竟然勾结千里堂的人！” “没有没有，只是个远房亲戚罢了……” 见场下骚乱久久不能停息，梨花长老大袖一挥，勾动讲台上一座丈高的金钟应声而动，里面立马传出厚重的钟声来，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众弟子听见钟响，也都自发站好，静静等待讲台上的人说话。 “诸位，稍安勿躁！今日借着操练的事情，本宗有一件重要事情通知大家。” 说话的是洞玄长老。 “今年西北那边闹异兽的事，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再加上北境妖族蠢蠢欲动，局势动荡。我们秦国大肆扩充军备，因此民间过得着实苦哇……” “咱们宝真堂，虽然不过一个三流宗门，但自创宗至今，也有两百余年。这两百年，之所以能传承下来，靠的就是秦国的庇佑和百姓的支持。” “值此危卵之际，宗主率先已经率领你们数十个优秀的师兄去了长城保卫边境，咱们却只能留在后方，勤勉修炼。” 前几日宗主那边来信，说是长城急缺蓍草等基础物资，我们几个长老合计了一下，准备将今年的蓍草，都送到前线去支援。咱们后方勒紧腰带苦一苦，让宗主他们在前线过得好一点，大家有没有意见？” 第121章 梨花长老出血本 蓝色兽魂众人馋 “没想到这洞玄长老平日里满嘴之乎者也，说起瞎话来但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谁不知道宗主那是远游历练，寻找破境机缘去了。这话骗骗那几个外门弟子也就罢了，我们都在宗门待了十来年了，这话不如去骗骗鬼。” “害，这种话听听就行了。我当年参加宗门选拔的时候，洞玄长老还没进宗呢，听说是被郭荷赶出来的，要不然他那个年纪的金丹境修士，怎么会甘愿来宝真堂这种小宗门当长老。” 只见台下众弟子传来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之声，似乎在讨论一些题外之话。 不过这种场面早在四大长老意料之中，只要没人明着反对，此事就算作罢。 “好，不愧是宝真堂的弟子，大家既然没有意见，便继续修炼！” 众弟子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既不反对，但也没人练习功法。 良久之后，有人终于开口问道：“没有蓍草和灵液辅助，我们光在这练功，岂不是竹篮子打水？” “对啊，要涨修为，就是靠功法炼化蓍草和灵液中的元气，如果光练功而不采元，岂不是自欺欺人？” 见此情况，梨花长老只好亲自出面稳住人心。如今青州城里局势本就不稳，如果内部人心不齐，万一白相与或者千里堂趁机来挖人，到时候宗门弟子一个个跑光了，跟宗主那边也没法交代。 “大家也不要泄气。功法者，虽是炼气之术，但更是驭气之术！没有蓍草和灵液，还有这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混沌元气，汝辈可以采天地之元气而化为己用，虽无蓍草灵液，亦可求仙问道是也！” “谁不知道如今乃是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早已枯竭。若是能有上古时代的灵气浓度，我们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去炼化那些东西吗？那时候，一吞一吐，便是修炼了！” “如果没有蓍草，不妨另投他门。反正在哪儿不是修仙！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平日里做各种任务委托的时候，宗门抽成可是一分没少拿，如今蓍草这种东西却说断就断，这也太欺负人了！” “就是！大不了出去当个野修，也好过在这里混吃等死，耗尽我的宝贵青春！” 见台下议论纷纷，梨花长老知道光靠嘴皮子压制不住，只好拿出备选方案来，忍痛说道： “当然了，我这里有三只精品蓝色兽魂。自今日起，先学会捕捉天地灵气者，可任选一只，老夫亲自帮炼为己用！同时，得此兽魂者，也可晋升为长老亲传弟子！” 此话一出，下面瞬间就炸了锅，就连一旁其余三个长老也都微微动容。看来这梨花长老还真是下了血本保赵默啊！ 兽魂者，乃是由妖兽之魂炼化而成。 其品质从低到高，按照颜色分为白色、蓝色、绿色、紫色。 想要炼出一只兽魂，首先需要捕捉一只至少三星以上的妖兽，然后由专门的炼魂师进行炼制。据说兽魂的炼制方法极其繁杂，过程也十分危险。稍有不慎，炼魂师本人也会有生命危险。 正是由于各种苛刻的条件，导致兽魂变得极为稀有，优质兽魂，往往是有价无市。 不过兽魂一旦炼成，就可以通过通灵融合等功法，对其进行召唤，或者将自身与兽魂融合起来进行作战或修炼。 如同梨花长老所擅长的变化之术，便是融合兽魂为己用，在对战中发挥出比自身强悍数倍的实力！ 一只蓝色兽魂，价格本身就不菲，大约在数万两左右，相比之下，战魂比其他种类的兽魂更贵一些。而梨花长老每月供奉也才五千两。因此也难怪其他长老动容了。 至于台下月俸不过一百两的普通弟子来说，得到一只蓝色兽魂，基本赶得上自己十年收入。更不必说，还有一位金丹境的原主人亲自帮忙炼化，这意味着，兽魂几乎可以百分百的融合成功，而一旦成功，则相当于与人作战时直接增强了一个大境界的战力！ 此等奖励，如何能不心动？ 蓝色兽魂，还是三只，我没听错？” “梨花长老莫不是诓我们？蓝色兽魂，放眼整个青州城也并不多见，你如何一下子拿得出来三只？” “哼。” 只见梨花长老冷笑一声，抬手逼出指间一滴真血，随即勾动体内元气，凭空画出三幅纹路极其复杂的符文来，那符文在空中如同透明琉璃一般，诡异而又神秘，闪出熠熠光辉，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出！” 随着一声短喝，空中那滴悬浮着的体内真血以一化三，分别飞入三幅符文中心。刚一接触透明符文，就瞬间扩散开来，让整个纹路直接变成血色。随即虚空扭曲，竟然从符文中冲出三只蓝色兽魂来！ 吼—— 那三只兽魂生前本就是五星妖兽，身上煞气极重，这一声巨吼，直接让不少外门弟子当场腿软跪下。 “一次召唤三只蓝色兽魂，太强了，真是太强了！不愧是梨花长老！”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强大的蓝色兽魂，恐怕其他几位长老一只都没有，梨花长老一人，竟然就有三只！” “梨花长老本来就是专修通灵变化之术，与其他长老所修法门不同。不过此等手段，也无愧乎首席长老之位了。” 眼看众人被自己震慑住了场面，梨花长老嘴角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这三只兽魂，最老的一只，跟随老朽也有两百余年了。乃是一只六星黄金狮炼化而成，其余两只，亦是五星兽。” “前辈果然名不虚传，来宝真堂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么高明的手段。竟然可以一血化三魂，真是令人钦佩。” 四长老洞玄由衷赞叹道。 就连一向看他不惯的二长老如清，见到这种手段也是暗暗惊叹。若是真与他交手，恐怕光凭自己的符篆之术，难以与之为敌。 毕竟兽魂一旦召唤出来，便是凭心意指使，可以通过数量之众让对方疲于应付。而自己的符篆之道，更偏向于配合阵法或者其他战斗技巧才能发挥更大作用。 “收！” 梨花长老见效果已经达到，想来众人不会再有怨言了，因此满意的收起了三只兽魂。 “梨花爷爷，我也想参加这次比赛！”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穿蓝色布衣，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 “小默？你怎么……出来了。” 梨花长老大惊道。 第122章 填气府所需甚多 入宗门挑战秘境 眼看众人安抚已定，却半路杀出一个赵默来。一时间整个演武场炸了锅。 “此人就是赵默，听说司马南就是被他所废！” “这次蓍草断供，也是拜这个赵默所赐！” “看起来不过一个穷酸人家小屁孩罢了，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这个赵默绝对是个祸害，说不定是白相与派来的间谍！” 台上梨花长老更是吃惊，本以为赵默这伤至少得躺上三天才能下床走动，如今一看，脸上气色却已经恢复如初。 “这小子身体恢复速度真……牛逼。” 梨花长老心中暗叹，上午之所以跟众长老吵起来，实则就是为了完成钟正南交代的任务——帮赵默将其气府填满。 之前赵默一直昏睡，因此没敢擅自探查赵默气府。直到今天上午赵默醒来，这才征得同意，将赵默气府探查了一遍。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人一跳。 一品境界修至圆满的标志，就是将气府填满。寻常修士，大多引气至气府一半以上，便可以突破下一层境界。 这主要是因为蓍草这些资源有限，如果等填满气府再去破镜，则投入太多，但回报又太少——毕竟突破之后也随时可以引气入府，且引气效率也会比一品时候更高。 因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等气府过半就破境，几乎成了首选。 可即便如此，想要填满一半气府，按照每日炼化一斤蓍草的速度来说，也需要将近2-3年的时间。这意味着光是购买蓍草，就需要一千斤出头！ 可这一千斤蓍草里面的元气量，对于赵默的气府来说，竟然只能填满赵默气府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赵默想要在三品之前填满气府，至少也得十万斤蓍草！而想要凭借炼化蓍草来尽快破境二品，则最少也得五十年光阴！ 诚然，如果在上古时代，像赵默这样庞大的气府，必然能够成长为一代英杰。可是如今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本就枯竭，面对如此庞大的元气需求，赵默基本上是无缘修仙了。 修道一途本就艰险，三品筑基结束后，还有很多境界。拓府、入魂、结丹，一层更比一层险，放眼整个东华大陆，也没有宗门愿意前期投入这么巨大的资源去赌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但是更让梨花长老惊奇的还在后面。 赵默如今方才十岁，虽然目前只有一品境界，但体内炼化的元气，却已经相当于一个四品境界修士的元气量！ 可是按照赵默自己的说法，自己是半年前才开始接触的修炼法门…… 这种修炼速度，简直比妖孽还要妖孽！ 梨花长老当时就感叹：不愧是镇魔圣君钟正南的亲传弟子，放眼整个修士界，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前辈，才有此等通天手笔了；同时也只有赵默这样的徒弟，才配得上这样的师父。 震惊之后，便是头疼。 梨花长老粗略一算，想要将赵默气府剩余的空间填满，至少还需要八万斤蓍草。而整个宝真堂所有内外门弟子一年所炼化的蓍草加上灵液，也就不到十万斤。 因此才有了议事厅上午的争论——苦一苦自己人。 好不容易说服诸位长老，又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献出自己一只珍贵的魂兽。 没想到此时赵默却突然出现，梨花长老面表情难受不堪，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梨花爷爷，我刚才听你说第一个学会扑捉天地灵气，就可以选一只兽魂？” “确实……不过这是宗内弟子的……”梨花长老支支吾吾说道。 赵默并不理会众人目光，径直走到台上。给众长老行了一礼，除了二长老鼻子冷哼一声外，其余几位都是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原来是给宗内弟子的啊，那我要是想加入你们宗门的话……” 赵默眼珠子一转，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现在自己师父也一直没有出现。这个梨花长老对自己这么好，给他当一段时间徒弟也不是不行。 不等赵默说完，梨花长老就惶恐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小默你愿意叫我一声梨花爷爷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万万不敢再奢求你加入我宗门之内！这蓝色兽魂你若是喜欢，先给你挑一只拿走便是了。”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不仅台下众弟子感觉有被侮辱，台上长老更是觉得脸上无光。堂堂宝真堂首席长老供奉，何至于对一个黄毛小子如此低三下四，前恭后恭的？ “怎么，大长老的意思，是我们宝真堂不配收赵默这样的弟子吗？” “如清，注意你的言辞！”梨花长老自知方才有些失态，但话已出口，也无法挽回。 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赵默。其余事情，哪怕是宝真堂就地爆炸，自己最多也不过失去一个长老之位罢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伺候好赵默，得到钟前辈指点，突破六品境界的话。这区区一个宝真堂算什么，自己完全有实力再创建一个梨花堂！ 赵默也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不过要论脸皮厚薄这块儿，赵默还是自认难逢敌手。 自己从小父母双亡，为了生存，当年小偷小摸之类的事情确实没少干。当下有机会公平竞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见赵默正色道：“如果是觉得我没资格加入你们宝真堂的话，我倒是愿意参加考试，光明正大进入宗门！” 梨花长老见赵默执意如此，灵台之上钟正南神识似乎也没什么过激反应，便讪讪一笑，道：“既然小默你执意要加入我宗，那考试这类繁琐之事，倒是不必拘泥……” “大长老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宝真堂好歹也是朝廷认证的正规宗门，哪有不考试就当弟子的先例，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唉，如清！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呢？” 见两人言语之中有些不太对付，赵默站出来说道：“梨花爷爷别再说了，我其实最烦走后门的，如果连个入门考试都通不过，我立马卷铺盖离开这里！” “好……小默果然有志气……”梨花长老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没想到自己一心维护赵默，却还是有可能惹得对方不高兴。看来自己以后在赵默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 台下众弟子听闻赵默要参加考试，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赵默，究竟有什么手段！” “宗门考试原本是每三年一次，为了这个小子单独开考，也算我们宗门开了特例了。” “想当年我入宗的时候，险些丧生在一口枯井之旁，不如提前给他些''指点''，让他进的去，出不来……嘿嘿嘿……” 见赵默如此自信，二长老也是一声闷哼，说道：“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了。” “既然如此，我们四人便开启这试炼秘境？”三长老忘虚问道。 “等等，你们说的秘境到底是啥呀？”赵默一脸不解道。 晕！ 众人着实没想到这个赵默连秘境都不知道是什么，台下弟子更是发出嘲笑。 “哪里的生犊子，竟然连秘境都没听说过？这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现在很怀疑司马南是不是真的会败给这么一个愣头青了。” “赵默兄弟，这秘境嘛……” 只见四长老洞玄打开手中折扇，站出来解释道： “一般是由各宗初代祖师所设，用来选拔宗门人才所用。秘境之中，有各种道法禁制，境界高者无法进入。同时也藏有历代宗主留下的各种机缘和历练，顺利通过者，则可成为正式的弟子。” “至于我们宝真堂，共有四大秘境。每个秘境难度依次提升。第一秘境允许进入者，最高只能有一品修为，其余秘境以此类推。” “要想通过入门考试，便是挑战最简单的第一秘境，挑战成功则是外门弟子。再往后是第二秘境，挑战成功，则是内门弟子。第三秘境，挑战成功则是长老弟子。” “若是通过第四秘境，则意味着本宗无可再教习之处，通过者便可以从宗门毕业，云游四海，自寻机缘造化去了……” “我明白了！只是不知这位大叔怎么称呼？”赵默问道。 “鄙人乃是四长老洞玄是也。” “洞玄大叔，我要挑战第三秘境！”赵默正色道。 第123章 送宝长老名梨花 打点后事靠赵默 “什么，竟然一上来就要挑战第三秘境！” “听说第三秘境危险重重，但里面机缘更大，这小子到底是真有实力还是过于贪心？” 听到赵默这么说，就连梨花长老也急了，若是他在秘境里面出什么事，自己恐怕也得陪着下地狱。 “小默，你如今不过一品境界，还是挑战第一秘境罢了。那第三秘境中危险重重，依你现在的修为进去，算得上九死一生，不必冒这个险。” 赵默却是打定主意要去第三秘境。这次昏睡醒来，师父好像从自己体内消失无踪。既然从梨花长老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不如到这个秘境之中，身陷险境，说不定能将钟正南给激出来。 “梨花爷爷别劝我了，以前许诺大叔跟我说过，一言既出，四匹马都追不上！如果不让我进第三秘境，我现在就离开宝真堂！” 梨花长老并不知道许诺是谁，但见赵默这么坚决，只好叮嘱道：“你可知道秘境之中不能使用任何法宝符篆？除了寻常兵器之外，你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了！” “兵器？我如今只会一套拳法，并不会什么兵器，前两年在家砍柴的时候倒是会抡斧子，不过那柄斧子后来也丢失了。” “没想到是个山里砍柴的樵夫啊哈哈哈哈。” “有趣有趣，如今什么人都能修仙了吗？” 台下众人纷纷嘲笑道。 梨花长老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怀中掏出一副轻甲来，说道：“这是一副陨铁铸造的轻甲，重十斤左右，对你来说稍微有些大了，不过凑合能穿。还有这一对指虎，玄冰重铁炼制，正好配合你的拳法功夫。” 赵默接过陨铁轻甲来，穿在身上蹦了几下，比起之前身上的黑铁护腕这些东西轻多了。再拿起指虎一看，只见其通体黑色，又是半透明的，拿在手上能感觉到一丝寒意。 赵默尝试将元气聚集到手上，却见那指虎与手面接触的地方，缓缓结出一层薄冰来。 看赵默已经能将元气聚集到手上，梨花长老点了点头，说道：“等日后你修到二品境界，能够熟练使用元气后，才是这个指虎发挥最大作用之时。这对指虎，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兵器，却最适合现在的你了。” 说完，又从袖袍之中取出一些丹药，递给赵默说道：“对了，还有这些丹药你也拿着，蓝色瓶子是回春丹，能恢复气血和外伤，进去之后省着点用。白色是迷魂丸，如果敌人太多，丢出去一颗，就能产生大量迷雾，助你脱离险境。” 台下众弟子看梨花长老如此呵护赵默，不禁有些眼红。 “听说那玄冰重铁乃是北极冰原才有的铁矿，制成武器，一旦伤到对方，就可以持续减缓敌人行动速度和元气恢复速度。即便不掌握冰属性的元气炼化，也能通过玄冰铁打出冰元气的效果。” “还有那回春丹的滋味，我至今没尝过呢。五百两银子一枚，怎么梨花长老一下子出手这么大方？” “唉，真替太平大哥不值啊。他进宗第三年就被破格选为长老弟子，破了第四秘境后也一直跟随梨花长老左右。算得上忠心耿耿？结果这么多年，也就给了一对陨铁制造的梨花开山斧。” “我也听说前几天那对斧子坏了，太平哥可是伤心了很久。不知道如今太平哥看到梨花长老对一个外人这么好，内心会作何感想？” 自从加入宝真堂后，除了太平之外，梨花长老再也没收过其他长老弟子。如今当着众人之面这么对赵默，除了帮助赵默之外，也是在传递一个信息：“敢欺负赵默的人，就是跟自己为敌！” 见安排的差不多了，梨花长老与其余几人简单沟通了一下。随后便由洞玄长老站出来宣布道： “方才经过我们长老会的商议，决定明日开启第三秘境。还是老规矩，宗内三品境界以内的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通过者，晋升为长老弟子。今天的练功就暂时取消，大家下去好好准备！” “这个赵默，果然来头不小，大长老对他这么好，看得我都眼馋！” “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等明日秘境开启，到了秘境之中，便再也没有人庇护他了。到时候出点小意外，也很合理嘛……” “有道理，看来今晚我们得提前好好准备一下这个小惊喜了，嘿嘿嘿……” 却说众弟子各自散去，四大长老也都各自去准备开启秘境的材料。 那赵默回到梨花长老院中，将回春丹和迷魂丸送给静玄几颗留着防身。又给周婶偷偷送了一颗回春丹，叮嘱她在外面可以换得四五百两银子。给自己留了三颗。 周婶在梨花长老这里做工，月钱不过二两五钱银子，此时见赵默出手如此大方，为人又谦逊懂事，没有宗门其他弟子那种高人一等的架子，因此内心更是对赵默全心全意。 “公子莫怪老妇我多说一嘴，这修仙之人，最是无情，像公子这样待人好的。只怕是你不想害人，却难妨别人害你。公子要挑战第三秘境的消息，我也有点耳闻。听说上次秘境之中，就有三个弟子没有出来。公子可要千万小心行事了。” “谢谢周婶提醒，我心中有数。”赵默笑道。 对于赵默来说，还没有深刻体会到修仙人无情的这一面，不过对于普通百姓之生活，却是深有体会。即便自己跟着钟正南修炼半年，平日里也依旧当自己是个普通人罢了。 “我看公子是个老实人家的孩子，今天也斗胆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周婶说完，专门跑到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关上门，悄咪咪跟赵默说道： “不瞒公子，我在梨花长老这里做工也有七八年了，平日里从不见他笑脸，也不和我们这些下人多说一句话。梨花长老有个徒弟，就是那个叫太平的，他倒是个好人。” “可即便太平跟着梨花长老七八年了，在老妇看来，也始终被梨花长老当做一个下人看待。如今梨花长老突然对公子这么好，那笑声听得我都瘆得慌。只怕梨花长老还是对公子有所求，或是利用公子，公子不可不防。” 听完这些，赵默想起之前在药铺老板那里的事，点头说道：“若不是周婶提醒，我倒差点忘了一件事。我之前在东街石老板的药铺里面做工，那石老板对我不错，可惜被司马南给吓死了。想来他的尸骨，未必有人去收。我再给你一枚回春丹，你帮我去外面托人，给石老板买一副棺材。” “公子说的哪里的话！这神丹妙药，公子自己留着保命。能给老妇一颗已经是万幸了，石老板的后事，也不过几两银子就能打点完的，我必然给公子办妥。” “你还是拿着，这种丹药，我回头找梨花爷爷再要就是了。那石老板还有家眷，他人一死，一家子没了依靠，留下孤儿寡母也难免受苦拮据。我毕竟受过石老板照顾，这一枚回春丹换的银子，除了置办后事外，你替我送给他家人，也算我报了石老板收留的恩情。” 周婶见赵默这么说，内心感动不已，心里便发下暗誓，以后对赵默一定是忠心耿耿。便收下丹药，跪在地上说道：“公子虽为修士，却待我们如此之厚，我替石老板和他家眷给公子磕头了。” 赵默赶忙扶起说道：“周婶万万不敢如此折我的寿，我也是苦命人出身，虽然如今踏上修仙之路，但不过是为死去的母亲报仇罢了。你回头也别说是我给的银子，我如今得罪的人太多，那边又是千里堂的地盘，难免牵连到别人……” “公子真是千年难遇的好人啊……” 周婶哭着说道。 第124章 洞玄长老卜吉卦 失意少年诉真情 当日晚上，梨花长老自觉心中忐忑，便想着去找四长老洞玄卜上一卦。不料人却不在，便耐着性子在洞玄府院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其回来。 洞玄回来时，看见梨花长老正百无聊赖转着手中铁珠，知道对方等自己有一会儿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是去藏经阁还书的，不知不觉又多看了一会儿，要是早知道大长老有事找我，我便改日再去还书了。” “桀桀桀……洞玄兄不必介意，谁还不知道你是咱们宗里名副其实的书蠹呢。老朽这次来找你，只因感觉心中忐忑，久久放心不下明日开启第三秘境的事，因此特来找你测算一下吉凶。” 见梨花长老这么说，洞玄便问道：“大长老，我心中倒是有一问一直不明。今日演武场上观赵默面相，似乎也不是出于什么世家宗族，也听宗里有他的几个趣闻传开。一说是这小子跟青州王关系不差，又一说是他和司马宫有大仇。这么一个小孩，倒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洞玄兄，你也别怪我跟你们卖关子。关于小默这孩子，我之前已经立下道誓，绝不透露与他有关的半点消息。这里面的因果牵涉极广，不得不谨慎行事。我今晚来找你，是想请你卜上一卦，看看明日第三秘境开启，小默进去的话，吉凶如何？” 见梨花长老如此说，洞玄便也不再深问。便道：“梨花长老等我几时了？” “约莫一个时辰。” 说完，只见洞玄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算了一下，沉声道：“明日秘境开启，将有大变故。” “何解？” “某方才以时辰起卦，得风雷益之水雷屯，而五爻被申日建合住，变为阴爻，六爻自变，阳气阻隔难行，故断此行不利。益卦者，巽风在上而震雷在下，风雷激荡，交相助长，损上而益下……” “洞玄兄不必细说其中卦理，此变故可有解法？” “屯卦，终吉。依我看来，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多做准备，以防不测。赵默必然转危为安。” “唉，你今日也看到了，防具兵器丹药这些，老朽能给的都已经给了，奈何小默境界太低。再者，进了秘境之后，万一有门内弟子心生歹念，再加上小默是个老实孩子，难免被人利用。实在是放心不下。” “大长老若是担心，不如趁夜将你那魂兽借与赵默一只，以保不虞。” 梨花长老拍大腿道：“老朽何尝不知！只是赵默境界太低，那魂兽凶悍，恐怕要炼化并非一日之功。再加上小默大伤初愈，身体尚未恢复完全，恐怕承受不了这炼化兽魂之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洞玄打开折扇说道。 见洞玄这么说，梨花长老只好起身称谢。随即来到赵默住处，打算再将自己的兽魂尝试炼化一只给赵默。 正好赵默尚未休息，梨花长老开门见山道：“小默，我今日午后开始，便心中忐忑，想来想去，决定趁早试试能不能提前给你炼化一只兽魂。” “梨花爷爷，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这么好。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 “哦？小默有话想跟我说？”梨花长老坐下，也许是第一次叫自己梨花爷爷的时候开始，在他心中已经将赵默当成自己孙儿看待了。 “我老家是凉州临安镇的，那个小地方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们镇上连个宗门都没有。三年前我母亲去世，我是亲眼看着我母亲被他杀害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那时候也是想尽了办法，求过官府的人，拜过城隍庙里的菩萨，但是没有人帮我，他们根本不会帮我。听说那个仇人后来去了什么青阳派，当了修士，而我呢，还是待在老家，哪儿也去不了。” “我记得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巷子里的左邻右舍还不时接济我，可是后来连着两年干旱，家家连自己的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接济我这个没人管的孩子了。为了活下去，我只好学着去偷，去抢，有时候还会从比我更小的孩子手里去抢吃的。慢慢的巷子里的小朋友也没人跟我玩了。” “说真的，那时候我讨厌这个世上活着的所有人，尤其是有钱优势，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说起这些，赵默有些难过。梨花长老只是静静听着一个孩子的自我独白。 “当然，除了罗二，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他比我厉害，能为了找到自己的姐姐，险些死在路上。但是除了他以外，我那时候真的是讨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 “后来，也就是半年之前，我们镇上来了一个大怪物，杀了很多人，还附到我的身体上了。我当时被它控制着，也杀了很多人，它所做的一切，我其实都能感受到。所以王老太爷，其实也算是我亲手杀的，那种血腥的感觉，让我又害怕又兴奋，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自己杀死了仇人，然后掏出来他的心肝……” “苦命的孩子啊……”梨花长老心中确实一惊。临安镇，上古异兽朱猎，最后被魏国青阳派鹤雨道长王中孚降服收走，这个事，只要是秦国的修士，就没有不知道的。 当时宝真堂的四长老洞玄也去了那里，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许多青阳派送的蓍草。 赵默说的被大怪物附体，应该就是被朱猎附体。而赵默被上古异兽附体后还能活下来，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梨花长老就无从知晓了。 “我感觉自己当时好像就变成了异兽，脑海里也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杀光所有人！后来我只记得我杀了很多人，甚至还亲手杀了张卢他娘，说实话，张卢那小子我挺讨厌的，他总是带着他家的狗来欺负我。他娘也看不起我，所以我经常偷他家的包子。” “像我这样的坏人，即使死掉也不会有人觉得可惜？我那时候想着自己不如就这样变成一只嗜血的怪兽，杀掉所有人，然后自己也死掉，其实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赵默越说越难受，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 “可是许诺大叔，他不仅帮我报仇，在看到我变成那样之后，还拼命的阻止我变得更坏。后来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是许诺大叔救了我。我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梦醒了，只有罗二当时在我身边，许诺大叔就那么死了。” “许诺是罗二的师父，是他让我觉得生活又有意义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愿意帮助别人的人的，对？哪怕是丢掉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像罗二送我那本《墨问》里面说的，为身之所恶，以成人之所急。” “从那时候起，我就给自立下志向，将来一定要做一个墨家的游侠！” “再后来我又遇到我的师父钟正南，这半年都是他陪着我，他说等我到楚国的时候，怎么着也是个二品修士。他教我读书认字，教我开元引气，教我伏魔拳法，还教我做人的道理。我上次被仇人差点打死，就是我师父保住我一命。” “可是今天我醒来之后，师父就再也不回应我了。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梨花爷爷又为何要救下我。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第三秘境，让自己深陷险境，或许这样师父才会回来。” 说到这里，梨花长老也是感动不已。没想到赵默这孩子为了得到师父回应，竟然要以身犯险。不过，这似乎是个机会……难不成钟前辈已经…… 想到此处，灵台上的钟正南一缕神识立马有了反应，梨花长老只觉得脑袋生疼起来，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 “傻孩子，你要找师父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万一你死在秘境之中怎么办，到时候你师父回来了也找不到你，岂不是要急死了？既然你已经立志要做墨家游侠，老朽虽然不懂何为墨家，但老朽却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赵默听到此处，却是不说话了。 “来，既然你曾经被怪物附体过，想必体内经脉张力极好，帮你炼化一只兽魂，明日在秘境之中，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赵默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第125章 赵默深夜炼魂兽 宗门白日开秘境 夜。 长夜。 漫长的夜。 也不知道是谁在晚上练功，宝真堂某个角落时不时传出一阵痛苦的哀嚎之声。那叫声好似无间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简直惨绝人寰。 直到东方透出第一抹鱼肚白。 梨花长老打开房门，看着东边即将升起的日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炼化兽魂对他来说是个技术活，但对于赵默来说却是痛苦不堪。梨花长老要通过元气护住经脉的同时，再将经脉按照接近魂兽体内经脉的流转方式进行重组。 简而言之，就是相当于在身上不同部位同时动刀子，进行刮骨和易经。 有一说一，这小子咬牙吃苦的能力也是一绝。但更绝的是，赵默不仅成功挺了过来，连自己那只六星级别的黄金狮魂，竟然也对赵默极为顺从。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一品修士想要完全驾驭自己炼化的兽魂，至少也得和魂兽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基础，这样魂兽才能听话。像自己当年炼化这只黄金狮时，本身也有五品修为，再加上早有的两只五星魂兽的帮助，如此情况，也是足足花费了三年时间，才和黄金狮做到“相处甚欢”的境界。 没想到这黄金狮刚被赵默炼化完，就俯首帖耳，温柔至极，像极了一只温顺可爱的猫咪。 如果不是因为赵默是钟正南的弟子，梨花长老都要怀疑自己帮忙炼化的是不是六星黄金狮了。 唯一可惜的是事件太短，赵默无法学会复杂的召唤通灵之术。不过即便如此，也已足够。 兽魂一旦被炼化，如果察觉到宿主生命有危险，则会触发本能，自行融合到宿主身体上进行作战。也就是说，即便赵默不会通灵术，也不会融合术。但只要遇到生命危险，魂兽是会自动融合到赵默身上，帮助他逃离险境的。 这样的保障，用来对付第三秘境中的危险，基本够用了。 等赵默准备完毕，跟着梨花长老来到演武场时，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 “第三秘境即将开启，截止此时为止，报名人数共计六十七人。其中十七人为三品修神境，二十八人为三品淬体境，二十一人为三品凝气境，一人为一品引气境。众弟子请依境界上台签署生死状。” 赵默境界最低，故此排在最后一名。前面报名的众人，都是三品境界，年纪大约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因此赵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兄弟，要不要跟我组队？” 排在赵默前面的男子回过头笑嘻嘻问道，说话时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按照顺序，他应该是三品凝气境界。见对方一脸络腮胡，浑身腱子肉，看起来有三十多岁，赵默便问道： “我叫赵默，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大叔，叫我大哥。我不过长得着急了点而已，其实我才十八岁。是这群师兄弟里最年轻的——额，当然，除了你。不过你还不算我们宝真堂的人，所以我这话也没错。叫我如风就行了。” “如风……大哥这名字倒是风雅。”赵默笑嘻嘻道。 “行如风，坐如钟，站如松。我的俗名实在是太难听了，因此入宗之后便给自己改了这么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飒？” “那你的俗名是？”赵默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等会儿看我签名你就知道了……”男子不好意思道。 讲台之下，众弟子也在纷纷讨论这次秘境的开启。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和这帮精英弟子共闯第三秘境，哼，我倒要看看这个赵默能不能活着出来。”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佩服这小子的勇气了。上次第三秘境开启的时候，也有三个二品境界的师兄报名，结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去跨两个境界进行挑战。” 演武场上气氛热烈，虽然其余没有报名的弟子，都无法进入秘境抢夺机缘。但秘境本身不过方圆百里，且里面住有三只青眼雕，其雕眼所见之景，均会通过法阵投放到演武场上，供其余弟子观摩参悟。 一般来说，秘境之中但凡有什么大的战斗，都会惊动附近的青眼雕前去观看。故此虽然大部分弟子无法亲身参与，但也都提前抢占一个好位置，等着看里面的情况。 “所签生死状者，进入秘境后死生自负。切记，秘境中不可使用符篆与法宝，否则引来道法制裁，便要被驱逐出境!且十年之内不许再挑战任何秘境！同门之间也不可互相残害，若被青眼雕发现，取消宗门弟子资格！” “秘境开启三日后自动关闭。能成功到达中央神殿开启传送门者，即算通过。未通过者，将由四大长老另行召唤回宗。” “另外，生死状旁边有紫玉灵符可领，此物乃是长安学院最新研制出来的传送符。进入秘境之后，如果想弃权时，捏碎此符即可。到时候长老们会将你们召唤出来。” “靠，之前怎么没这东西，早知道我也报名了。”听到此等便宜宝物，台下有人不禁发牢骚道。 讲台之上，已经轮到赵默签名，却看前面那个叫如风的，生死状上赫然写着牛三两个大字，赵默会心一笑。 “补充一句，此符租金二百两，如果用掉的话，出来之后还需偿还以三千两的成本。请各位按需领取。” “靠，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 宣讲完毕，只见四大长老结成法阵，各自在阵眼处就位。 “生死状已定，秘境开启！” 随着一声令下，讲台上丈高金钟接连发出三声巨响。四大长老各自在阵眼运转法力，提前布置好的各自符篆和材料发出金光来。那四道金光从地面汇聚到一起，在阵眼中心处交汇。 天地之间传来一道令人目眩的光芒，一道秘境入口缓慢从空气之中显现出来。 “是第三秘境开启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道青石台阶从秘境入口处逐渐由虚转实，随后周围现出一道汉白玉石材质的门坊，上面横刻“第三秘境”四个古篆，暗含道意，乃是初代祖师所留。 “诸位请依次登台入境。” 赵默跟上牛三排在最后，方才签名之时，看牛三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领那紫玉符。赵默便跟上去，跳起来拍了拍牛三后背，说道：“牛三大哥！” “哼，叫我如风！” “来来来，这个紫玉符给你。”赵默笑嘻嘻递给牛三说道。 “啊……额……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你比我更需要它。”牛三想了想，还是没有接下。 “我这还有一枚。昨晚梨花爷爷给我私下塞了两枚，让我以防万一，我看你方才犹豫半天，不如送你一枚，算是咱俩组队的。回头遇到什么危险，你帮我便是。”赵默说道。 见赵默这么说，牛三便收下了紫玉符，也像模像样拍了拍赵默肩膀笑道：“放心放心，跟着哥走，罩定你了。上次第三秘境开启的时候，我曾经从青眼雕眼里看到一条通往中央神殿的近路，当时就凭着我过目不忘的本事默记在心，这次跟着哥，没跑了。咱们兄弟俩，一定是最早到达神殿的。” “而你，我的好兄弟，你将在我如风的指引下，成为宝真堂历史上第一个通过第三秘境的一品修士！” 第126章 牛三赵默同组队 五行灵果为开门 随着赵默最后一个踏上台阶，整个第三秘境的入口开始关闭。回头看时，原本喧嚣的演武场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与周围景色相宜的葱茏草木。 “别看了，咱们身后全是结界，不信你摸一下试试。” 听牛三这么说，赵默伸出手，朝着方才登台之处摸去。虽然眼前看起来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但是伸手却能感觉到一股极有弹性的触感，触点处也隐隐约约激发出来一团符文。 回过神来，赵默看着其余众人已经三三两两组好了队伍，其中有不少人已经朝着山上出发。 “牛三大哥，那我们现在就沿着这条路往上走？”赵默问道。 “不急不急，我还是先跟你说一下我们目前的处境。” 牛三叹了一口气，若是赵默按照顺序从第一秘境开始挑战。这些基础规则本该懂的，不过如今既然赵默不知，自己便不得不解释一番了。 原来这第三秘境虽然只有方圆数百里大小，但东南西北却分属不同季节。峡谷、沼泽、沙漠、雪山各占一方。中间更有一座石峰，唤作通天峰。众人通关秘境所要去的中央神殿就在峰顶处。 通天峰又被众弟子私下叫做死人峰，峰上极为险要，道路也是崎岖难行，更有野兽横行肆虐，好在有道祖的阵法压制，那些妖兽最高也不过四星。 不过在开启中央神殿的传送门之前，还需寻得五行果。 五行果乃是一种灵果，因其会根据所生长地区的气候不同，展现不同药性，因此常被用作各种法阵的通用材料。而这秘境之中东南西北加上通天峰五处地貌，正好暗合五行之数。只要在每处地貌中寻得对应灵果，便可以开启传送门了。 可惜秘境中所植五行果不仅数量有限，且五年才能一熟，因此第三秘境往往是五年一开。这次为了赵默提前开启秘境，大部分灵果未熟，难度自然比以往高了许多。 “每一组五行果，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传送门。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东南西北每个地方绕一圈，最后再去通天峰找到土灵果，凑够五行之数，才能成功离开秘境！” “原来开启传送门这么麻烦，怪不得大家不是统一行动去那中央神殿，反倒是各自为队了。”赵默恍然大悟道。 “嗯，想来他们大概是要分成两组，一组往东，一组往西，最后再去通天峰下集合，将所得灵果重新分配。不过也有那孤注一掷的，率先跑去搜得离得此处最近的所有木灵果，然后靠着垄断，和其他人谈条件交换其余灵果。我们也该想个策略。否则很可能凑不齐五行果。” “那还等什么，咱俩先去找木灵果。”赵默说道。 “且慢，那边还有几人似乎尚未组队，看我发挥个人魅力，将其纳入我们麾下。” 牛三说完，便拉着赵默两人又去与其他落单的弟子结识组队。 不多时，两名三品中阶的淬体境界的弟子也加入了牛三的队伍之中。一男一女，男的叫吕定，女的叫董梦。 四人商议一番，决定兵分两路，由赵默和牛三往东边寻找木灵果和南边的火灵果，吕定和董梦两人战力稍高，则去采集北边的水灵果和西边的金灵果。双方明日午时于通天峰的西北角集合，届时以蓝色信烟为号，烟起之后，如果有一方一个时辰内未到，则约定自行作废，可以将手中灵果自行与其他人交换。 议定之后，牛三与赵默两人便朝着东边森林深处前进。 “木灵果多生于植被茂盛之地，据之前成功通关过的长老弟子所言，进了秘境之后，一路向东，会遇到一颗巨大的青石，青石附近就有几棵五行果树。那里应该可以找到木灵果。” 一路上牛三一边解说秘境之事，一边又问了赵默不少问题。两人相聊甚欢，不觉便进入了森林深处。 原来牛三本是青州城铁匠之子，因为力气大，二十年前被父亲托关系送到宝真堂参加考试，顺利考了进来。要说修炼速度，却是马马虎虎，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也才是个三品低阶修为。 “想当年哥哥我刚入宗的时候，嘿，你猜怎么着？同期弟子里面，其他几个光是学那个调息进入开元境界，就练了两三年。哥哥我一年就打开丹田了，怎么着，牛不牛？那时候，宗里多少师姐师妹都对我暗送秋波，可惜后面因为我的气府太大，又耽搁在炼气境界五年多。” 赵默心中腹诽，怎么跟师父钟正南说的不大一样，自己从调息到开元花了七八日功夫，师父还嫌自己修炼太慢。这牛三大哥用了一年时间，竟然还沾沾自喜的呢？ “不过即便如此，如今我在化气境界，也打算再多开辟几年气府再去突破到淬体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气越多越牛逼。哥哥我本来气府就比一般人大，再花点功夫拓拓府，到时候争取搞个同境无敌，以后向道之心稳固了，免得后面破境九品的时候因为道心不稳而出问题。” “小伙子，你还要努力一点啊，我跟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气府都填了一半了。你说你才填满了不到四分之一？” “梨花爷爷之前帮我看过气府，如今不过填了不到四分之一而已。”赵默如实说道。 “没事，你也别泄气，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咱们宗门大长老跟亲孙子一样看重。果然幸运还是大于努力啊，我跟着你组队，说不定还能在这秘境里面碰到什么别的机缘。老实说，大长老有没有偷偷告诉你秘境哪里藏着好东西了？” “这个倒是没有……”赵默悻悻说道，自己已经炼化五星黄金狮的事，赵默还是打算暂时跟牛三隐瞒。 “到了，就是前面这个大青石！” 牛三停了下来，指着前方说道。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按照脚程来算，已经在这树林里走了数十里远近。赵默循着牛三手指的地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数丈高的大青石，阳光透过更为高大密集的树木缝隙，照到大青石上面。形成一道道圆形光斑，煞是好看。 “此处大致就是这片森林的中心，这里特征明显，宗里但凡挑战第三秘境的弟子，都知道这附近会有木灵果。咱们出发的晚，之前肯定有人已经来过。我们小心行事，找找看还有没有被漏掉的，如果没有，就再往前走走。” “小心什么？这附近有大蟒蛇吗？”赵默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牛三正经问道。 “当然是小心有什么陷阱了，虽然秘境中有青眼雕巡视，但此处植被茂盛，那青眼雕根本不会飞来这里。保不齐先来的人在这里布下陷阱，等我们钻进去，然后抢走身上的东西，死在这秘境之中又有谁能知道？” “之前不是说不能同门相残吗？”赵默问道。 “那都是放屁的话，就连第一秘境里面每次都会死不少人在里面。什么同门不可相残，那都是说给傻子听的。只要没证据，谁知道你在秘境里有没有杀人？退一步讲，那些被害的人，也根本说不了话了。” 看到牛三说得如此郑重其事，赵默背后不禁升起一丝寒意。 第127章 赵默应验乌鸦嘴 脱险只靠迷魂丸 只见牛三从背后拔出镔铁刀来，擎在手里，一边猫着身子往前轻脚走去，一边说道：“我们一路过来，总能惊起几只飞鸟，唯独此处大青石周围却是安静异常。看样子这里明明已经来过人了，却倒像是没来过人一般，甚是可疑。” 赵默见牛三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倒是一个心细之人，便也跟着小心起来。 两人小心翼翼绕过大青石，并无异常，再往前走了一会儿，牛三率先开口道：“看，那就是木灵果！” 快步来到树下，赵默看时，只见那五行树并不高大，枝干有些像是桃树一般歪歪扭扭，叶子如同桑叶，却要更大一些。牛三绕着树看了一圈，一共摘下三颗成熟果实来。 “这就是木灵果了，真正有效用的是里面的果核，聚集了大量木属性的元气在其中。据说以前的人都是直接炼化这种果子的元气进行修炼，现在不行咯，这种珍贵的带有五行属性的元气，若是用来填充气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牛三递给赵默一颗，拿来看时，这木灵果样子倒是有些像没剥皮的核桃，但是闻起来，味道却有些怪异，有点像是快要放臭的鱼肉。 “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我闻闻。” 牛三拿出自己两颗，凑到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确实有点怪味。 “难不成是熟透了放坏了？所以别人没摘留给我们来摘？”赵默问道。 “不对，这玩意儿怎么闻起来像是抓野兽用的鼠李草？我家以前是做铁匠的，那些打猎具的猎户身上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妈的，这果子上面涂了诱饵！” “难道是别人布下的打猎陷阱？” “打个屁的猎！能进入这秘境之中的除了我们这些人，哪还有别人？再说了，一共三天时间，大家忙着凑齐五行果就不过了，哪有功夫在这秘境里面打猎的？” 牛三刚说完，就觉得周围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来，随即从右边树丛里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虎。 牛三此时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也不知是谁在木灵果上涂了鼠李草熬制的诱料，这种气味，对人来说尚不明显，但是对于那些游荡在丛林里面的凶猛野兽来说，恐怕方圆十里之内的野兽闻到都会异常兴奋。 来不及多想，牛三就横刀在前，护住赵默。 “不过一只三星虎兽罢了，问题不大。”虽然强装镇定，但双腿却不由自主打起了摆子。 “你怎么看出来这是三星呢？” “按理说，这第三秘境的妖兽，境界最高肯定也不会超过三星。有祖师道法压制，任何人都无法在这秘境之中突破到四品。” “原来如此。”赵默点了点头。 仔细看那吊睛白额大虎，通体斑纹亮丽，身长九尺，模样也是威风凛凛，看起来极具杀气。此时面对两个猎物，也不急着攻击，似乎还在找寻对方弱点。 一时双方剑拔弩张，都不太敢轻举妄动。 赵默也默默掏出玄冰指虎，握在手中，悄悄运转元气，只感觉手上冰凉，未曾想到这种兵器竟然还有稳定心神的作用。 自己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老虎，以前面对三品修士赵默或许不会怕，毕竟对方还是个人形。但如今直面这种三星虎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原始而又残酷的气息，却让赵默手心冒汗。 “牛大哥，你说咱们这么僵持下去，会不会吸引来更多的野兽哇？” “据我所知，老虎一般都是独自狩猎……”牛三语气不太确信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话音刚落，就见背后又跳出两只幼虎和一只大虎。 “看样子是一家全出来狩猎了。万一再来几只恐怕……” “快闭上你的嘴乌鸦嘴！再来两个我可真保不住你了！” 牛三与赵默背靠着背，心中快速一番计较，说道：“赵默，你手上有什么丹药，赶紧用，再不用就用不了了。实在不行我要捏紫玉符了，咱们下次再来。” 牛三说话语气明显有些慌乱，这种慌张也传染到了赵默心中。此时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赵默想起之前梨花长老给自己的丹药，立马掏出一枚迷魂丸来。 “闭住气息！” 赵默说完，手中白色迷魂丸原地掷出，只听见砰的一声，迷魂丸当即炸开一阵浓烟，周围局势瞬间就看不清了。 四只老虎不知道迷烟厉害，嗅了两口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一声哀嚎之后，只好悻悻退去。 牛三与赵默也趁机走出迷雾，看到四只大虫没有追来，看样子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两人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这三枚木灵果，拿在身上就像定时起爆符一样。不如丢在此处，否则一会儿又引来其他野兽。这身衣服也得脱了，不能残留任何气息，这林子里野兽鼻子灵的很。” 牛三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准备丢掉。 “对了，你身上那个白色丹丸还有多少？”牛三问道。 “没数，还有十来颗。”赵默晃了晃手中瓶子。 “你小子……看不出来这么有钱……这么多迷魂丸，木灵果倒是可以考虑继续留着了。我们后面小心一点，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便是。” 赵默点了点头，两人便继续往南走去。 “迎着太阳一直走，就能进入绝地沙漠，里面就有火灵果。沙漠里倒是没啥厉害野兽了，就是得小心里面的流沙。一脚若是陷了进去，不会驭气飞行的都得埋里面。” “沙漠里难道没有毒蝎子毒蛇之类的吗？” “赵默，你今天是我大哥，我求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刚才还不够乌鸦嘴吗？我最怕蛇了，这玩意是真恶心。” 见牛三这么说自己，赵默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自己现在身上这么多丹药，后面还是尽量少用为妙。 毕竟自己当初是想借着挑战秘境，让自己身犯险境，从而激发出来钟正南的。 毕竟按照经验来说，一旦自己这个徒弟有难，师父一定会出手。 可惜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自己一方面是由于害怕，还没有做好直面凶兽的准备。一方面也是因为牛三在一旁，影响了自己决择。 后面除非遇上解不开的死局，否则这些丹药都应该留着换钱或者结交朋友，毕竟梨花长老给他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两人继续往南，路上再也没见到木灵果。 又走了一个时辰，这才算是出了森林，周围视野也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虽然木灵果还差一颗，不过咱们说不定多找几颗火灵果，还可以拿来和别人交换。退一步讲，我看你小子身上宝贝还真不少。到时候若是在死人峰那边遇到木灵果多的人，随便拿个宝贝换一没灵果也不是不行。” “牛大哥，你可别打我宝贝的主意啊。” “请叫我如风！” 第128章 戈壁滩结识队友 双道侣力战狼群 两人不久便到了一处戈壁滩。 戈壁滩上碎石遍地，只稀稀疏疏长着一些耐旱的胡杨树和沙棘草之类的灌木，天气似乎也越来越热。牛三便把衣服解开围在身上，露出两条膀子来。赵默也卸下那副陨铁轻甲，绑在腰上。 行不多时，忽见前方升起一桩狼烟，牛三指着烟起处说道：“再往前走就是绝境沙漠之地了，火灵果就长在沙漠之中。你看前方升起狼烟，恐怕是其他人在那里休息或者遇险，我们不如过去看看。若是能结个伴，路上也多个帮手。” 两人走到近处，牛三发现对方共有三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同期的弟子，因此认得。互相介绍了一番，便都坐下暂歇起来。 “还有两个同伴去附近取水了，咱们几个先在这里歇息等待，待会儿一起出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俩若是组队，发现火灵果之后，我们按照入队先后顺序分配所得。”说话的乃是牛三同期弟子，叫做陈如清，一副书生打扮，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但实际年龄将近三十，三品中阶淬体境。 “那是自然。”牛三笑嘻嘻点头道。 两人虽是同期，但入宗之后，各修其道，真要说关系倒也不是那么结实。 修道之路本是如此，各人自有本事和天命，没有谁是靠拉帮结派证道成圣的，因此平日为人处世，大都比较薄情寡淡。 不一时，取水的两人也都回来，各自背负一个大水袋，足够七八个人饮用了。 “按理说这绝境沙漠方圆不过几十里大小，打赤脚走上半日也就穿过去了，本不必准备这么多水。不过我打听得在沙漠深处还有一处老祖留下的遗迹，里面藏有密宝。若是能寻得此宝，可比通关秘境的奖励好上几十倍。因此备足水源，打算在沙漠里专心寻找秘境，有愿意留下的，到时候跟我们二人一起深入沙漠便是。至于火灵果，你们自己留着便是。”打水之人回来说道。 “这两位就是刚才跟你们说的冯炎和谭晴二人，乃是我们宗里的一对璧人。”陈如清笑嘻嘻介绍道。 赵默站起来行了一礼，也报上了自己姓名。 这个叫做冯炎的，乃是三品高阶修神境修为。身穿一袭白衣，风度翩翩，面容俊朗，剑眉入鬓。腰间配有一把青铁长剑，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其道侣谭晴则身穿一袭蓝色长裙，与其相宜。两人同样是修神境界，同样配一把剑，看起来极为般配。 至于另外坐着的两人，乃是陈如清的舍友，年纪稍大一些，算是比牛三早一期的师兄。 那两人一个叫做段彦，一个叫做吴富，两人都是三品中阶淬体境。话并不多，只是两双眼睛时常有意无意打量着新来的赵默，看得赵默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似乎有危险。”冯炎率先感觉不对，抽出长剑。 果然话音刚落，背后忽然窜出一只郊狼来。 “是狼群！可能是刚才取水跟来的尾巴！”谭晴也拔出长剑，看样子两人配合极有默契。 牛三和赵默相视一看，有苦难言。 心中倒是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身上的木灵果吸引来的狼群，不过也不好意思当面说破。只好拔出武器应战，其余众人也反应迅速，各自拿出手中兵器。 那狼群大约有十来只，其中一只为首的白色狼王，身长六尺，浑身雪白，眼神看起来极为可怖。只见狼王一声长嚎，瞬间就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数十只郊狼，齐齐扑了上来。 众人修为虽然不低，但奈何这群郊狼数量太多。大都也是三星野兽，因此一时双方竟也摆脱不得，只能原地苦战。 那郊狼大都在秘境之中生活多年。虽是野兽，不懂修炼功法，却是血脉特殊，大都是数百年前宝真堂初代祖师开创秘境时放入其中的妖兽血脉，所以单靠秘境里面的元气流转，已足够成长到三星。 如那白色狼王，更是活了将近百年，肉体属于三星巅峰境界，且已经逐渐开了些灵智。 狼王知道每隔几年外界送进来一些修士，自己也曾有幸吃过几个，吃完修为大涨。因此以为这些历练者，乃是这一方天地里活动的天材地宝，若能多捕杀一些，说不定就能破开这方天地之中道法压制，突破三境巅峰！ 因此即便狼群有所损失，也要悍然发动进攻！ 战场之上，冯炎和谭晴两人出剑果断，配合也十分默契，率先斩杀了两只成年郊狼。狼王见此情况，调集最凶猛的几只巨狼，亲自上阵攻击二人，乃是主战场。 李如清三人拔刀镇守一角，也将将能够守住。 再看赵默牛三这边，却有些吃力。 赵默先在牛三掩护下，慌忙穿上陨铁轻甲。而牛三被两只郊狼缠住搏斗，赵默手持指虎杀了过去，却被一只灰色郊狼扑倒，只能勉强护住脖颈这些脆弱的地方。 狼群磨合数年，配合默契，早有其他郊狼跟上来，想先解决掉赵默这个最弱的猎物。此时已经来不及再掏出迷魂丸，赵默只好运转元气，凭借本能使出伏魔拳法，乱战之中手臂和腿部却是被咬穿几道窟窿。 牛三见赵默危险，不再顾自己后方，直接抡起大刀冲了过去，砍翻一只灰狼，虽然自己背后被抓了几道伤痕，却也算是暂时将赵默救了下来。 “快用你的迷魂丸！”牛三一边打退尝试进攻的其余郊狼，一边说道。 赵默一看牛三为救自己负伤，刚才那一下确实九死一生，但是钟正南却还是没有出现，此时也不敢再托大，万一战局不利，害死这一帮不相干的人，实在是承受不起。因此只好又掷出一枚迷魂丸。 砰的一声，迷魂丸就地散开。 “吼！” 不远处狼王一声长啸，从嘴里吼出一阵腥风。竟然立即将这迷雾吹散。 “苦也！” 赵默未曾想到这狼王如此聪明，难道是从大青石那里就开始尾随自己，因此才对这迷魂丸早有应对之策？若是如此，这狼王无论是智商还是沉稳，实在是太过可怕。既然敢于出手，恐怕是狼群已经有了十全把握。 但此时战况胶着，赵默也来不及细想。好在迷魂丸即便呛到一口，也能伤人一分，那几只离得较近的郊狼，行动明显慢了下来，害怕赵默再逃出莫名武器来，显得有些犹豫。 “区区郊狼，也敢觊觎我们！” 冯炎话音刚落，谭晶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趁着方才狼王注意赵默这边的短暂战机，同时祭出手中长剑，化成一个简单的龙凤剑阵，直冲白色狼王而去。 两名三境巅峰修士的合体战技，威力实在不小。雌雄两把长剑在二人手里鸣颤一声，瞬间剑光四射，配合脚下潇洒的步伐和默契的配合，连斩路上三只郊狼，眨眼间已经攻到狼王面前。 “纳命来！”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三个字，再看时，白狼王的狼头，已经被割了下来。空中只剩一柱热血从狼王脖子上飚出。 其余众狼见狼王已死，也都四面散去。 “小兄弟，没事？多亏了你方才那一击，若不是换来战机，恐怕这狼王凭借我二人一时半会还难以斩杀。” 冯炎率先上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赵默伤势，此时赵默见危险已除，才发觉自己刚才多处受了严重外伤，疼的不行。 “你这外伤不轻，阿晴，给他抹点金疮药，再服一枚修骨丹。我再去看看其他人。” 赵默忍着剧痛称谢，虽然自己有梨花长老的丹药，但对方如此关心，也不好拒绝，更何况那谭晴给自己涂抹创伤的手法还是那么温柔…… “这狼群想必跟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方才发动突袭，是怕我们进入沙漠之中，便不再是他们所辖的地盘了。看来这沙漠之中，果然还有更具威胁的存在呀。”谭晶一边给赵默处理伤口一边分析道。 “难道是那个？”陈如清问道，他们三人倒是没什么伤。 “进秘境之前，早就听说绝境沙漠里面没有什么野兽，火灵果也比木灵果难寻不得几分，恐怕是因为沙漠太干，又不便埋伏，狼群不愿进入罢了。”牛三说道。 “若真如你所听传闻，你可知这沙漠为何叫做绝境沙漠？”冯炎反问。 第129章 绝境沙漠火灵果 探寻遗迹各分开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牛三挠头说道。 “青石森林，冰荒雪原，川流峡谷，绝境沙漠，通天神峰。五行果所在这五处地方，众人都以为通天峰是最险要的地方，只是因为中央神殿就在上面罢了。虽然通天峰下死人极多，因此才被叫做死人峰，但实际上，绝境沙漠里面的那座圣墟遗迹，才是真正的死地！” 冯炎不慌不忙解释道。 “传闻初代老祖炼制四大秘境之时，在每一个秘境中都留下一座遗迹。如果说中央神殿是这个秘境的通关证明，那么暗藏的遗迹，则是秘境中的额外试炼。这个试炼，比通关试炼危险得多，只有通过这个试炼的弟子，才能在修道之途上一日百尺！” “我和阿晴手上这对雌雄剑和双修功法，也都是之前在第二秘境的圣墟遗迹中所得。若是一人能凑齐四大秘境的秘宝，恐怕就能尽数得到老祖的真传了……” 听到这些秘闻，一旁陈如清等人已经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既然你知道这个秘密，那第一秘境的秘宝，你怎么没去拿到？”陈如清急切问道。 “哼，你以为我们宝真堂现任宗主的那副天罡战甲，是从哪里得到的？” “照此说来，你们二人得到第二秘境的秘宝，未来岂不是要继承第三代宗主之位了？”陈如清说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只要能凑够后面两境的秘宝，区区宗主之位，何足道哉？” “冯大哥，能带上小弟吗！我们三个愿意跟随左右，共探秘境，到时候谁拿到就是谁的？当然，冯大哥实力最强，您先选就是了。实在不行，你们拿第三秘境的秘宝，这第二秘境的剑，赐给我们也可以……” 见陈如清如是说，冯炎和谭晴两人面露不悦，说道：“不是不愿意带着你们，实在是那遗迹太过危险，之前在第二秘境中，我险些丧命其中。遗迹里面的生灵，实力远非外面的这些杂兽所能比。那里面可没有没有什么道法压制，遇上什么怪物都有可能。” “如今我们只是在沙漠边缘，这些郊狼就感知到危险，不得不提前出手袭击，你以为他们怕的是什么，正是沙漠遗迹之中的存在！我看你们还是跟赵默兄弟一同找到火灵果，通关第三秘境是为首要任务。这刀头上舔血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了。” 说完这话，冯炎看了一眼赵默。 赵默正愁没有机会深陷险境，刚才若非怕牛三等人性命被自己拖累，早就自己冲上去和狼王干了。见此情况，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师父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有幸知道遗迹存在，当然要进去试上一试！” 牛三见状，拉了拉赵默袖子，说道：“那什么遗迹一听就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你要寻死我可不拦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和我一起安安稳稳通关秘境算了。” “牛大哥，你就跟他们去寻火灵果，正好我们这木灵果少了一颗，你也拿上，通关秘境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赵默递出木灵果，以示决心。见如此，牛三也不好再劝，只好暂时收下。 牛三起身将那狼王精血灌了满满一瓶拿上，说是狼王血可以炼化，辅助修行。陈如清等人自然是没有落下，各自装满一瓶狼王血，更有甚者，拔下几颗最长的狼牙，说是戴在身上可以辟邪。 可惜赵默身上所带丹药物件本就已经够多，没有多余容器，因此就地对着狼王尸体猛喝了几口狼血，权当给自己补一下血气，这种疯狂举动看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收拾完毕，众人这才满意离开。 逐渐进入绝境沙漠之中，众人都觉得酷热难当，即便是三品修士，在这么炎热的地方徒步行走太久，也是一种不小的考验。 赵默将一枚玄冰指虎借给牛三，自己揣着一枚，只消运转元气，就能获得些许凉气，倒也勉强算是能解一些暑气。 放眼望去，周围是无穷无尽的黄色沙漠。 远方地平线上矗立着一座黑色山峰，如同一把匕首扎在这座黄色大地之上。通过层层热气看去，死人峰显得歪歪扭扭，让人内心充满不安分的感觉。 沙漠之上几乎没有遇到活着的生灵，偶尔能看到几具零零散散的动物遗骸，大都是不小心进入绝境沙漠之后，由于耗尽体力，最后干死在沙漠之中，被蚂蚁分噬成了白色的骨架。 这种无尽的荒凉和炎热夹杂起来，让人心情也无比烦躁。由于身体内水分快速蒸发，众人喝水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前方似乎有五行树！” 陈如清眼睛机敏，率先发现一颗五行树，众人赶过去时，只见树上稀稀落落结着两颗火灵果。 面前矮小枯瘦的火灵果树，上面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只有果实还是那个模样，只是看起来果皮稍微干一些，但至少也认得出来是五行果的形状。 “自然造化，明明是同一树种，到了两个地方，竟然完全生长成两个模样！”牛三不禁感叹起来。 “大自然如此神奇，我们人族在自然面前，显得多么渺小。”谭晴也不由感叹了一句。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将暗，看太阳已经要落到远方的山后，沙漠之上也没有那么热了。众人期间又寻到两颗五行果树，加上之前的火灵果，已经寻得七颗果子。 陈如清、段彦、吴富率先得到三颗火灵果。剩余四颗按理来说一人一颗，但是冯炎和谭晴将其两颗送给了牛三，赵默也把自己的送给牛三，这样牛三就拿了四颗火灵果，三颗木灵果。已经足够实现计划的数量，可以去通天峰下集合了。 分道扬镳之际，牛三又问了一遍赵默是否愿意跟随自己回去，赵默摇了摇头。还送给牛三两枚迷魂丸和一枚回春丹。看得李如清等人一阵眼红，便是冯炎，眼中也动了动神色。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孩子，出手就是送人一枚回春丹这种上等丹药。不过如此一来，赵默自己就只剩一颗了。 牛三看赵默如此真心对待自己，看样子是把自己当真朋友了。让赵默一个人跟着去遗迹实在放心不过，便咬了咬牙，说道：“罢了，老子去他妈的五行果。今日便是鬼门关，我这个大哥的也陪你走上一遭！不过若是今晚子时之前我们还找不到遗迹入口，你就听哥一句劝，我们回通天峰那边行不？” “行，不过遇到危险你先自保再来救我，不要再像方才那样，顾我不顾腚了。”赵默笑道。 两人哈哈哈大笑，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真挚的友情。 李如清似乎也是被这种气氛感染，合计了一下也决定留了下来。 只有段彦和吴富决定按计划出发，毕竟还有三个灵果没有集齐，按照时间来说，明日至少得集齐水灵果和金灵果，只有这样，才来得及在最后一天找到土灵果，开启传送门，成功通关秘境。 一旁冯炎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不怕死的人这么多。 “冯师兄放心，这个秘境消息，是你先告诉我们的。若是寻得秘宝，自然是你们二位先选，然后才轮到我，最后才是牛三和赵默二人。”李如清赶紧安抚道。 李如清这话确实挑不出来毛病，无论按照境界还是先来后到的顺序，确实也只有这个方案最过合适。赵默牛三也立即表态同意。 “既然你们都这么不怕死，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提前说好了，进入遗迹，生死自负。那遗迹里面与秘境隔绝，便是紫玉符的消息也传不出去，到时候可别指望靠那玩意儿保命！”冯炎说道。 “啊这，要不咱们还是算了？”牛三看了看赵默，气势有些怂了。 “怕什么！我师父说过，富贵险中求！我相信遗迹里面不会有什么七星大蟒……” 看赵默可能又要乌鸦嘴，牛三赶忙将其捂住。说道：“赵大哥，你现在是我大哥，我求你接下来一定要闭嘴！” 第130章 无心之语受启发 荧惑守心入遗迹 一道璀璨的星河在天空中安静的流淌着。 星空之下，五个人影在地面上排成一条直线，缓缓走动，如同蚂蚁一般。 夜晚的绝境沙漠，格外寒冷。 “真他娘的冷。” 牛三一边抖擞身子一边说道。夜晚的沙漠温度极低，几人即便是不断运转体内元气取暖，也依旧觉得寒冷无比。 “来，我这件衣服给你穿上，免得你小子被冻死在这沙漠里面。” 虽然很冷，牛三还是脱下自己衣服，给了赵默。毕竟赵默目前只有一品境界，还未学习五行转换的功法，无法通过元气属性的改变维持自己的体温。 “没事，我还坚持得住！” “坚持个屁，看你说话上牙都打下牙了。来，穿好衣服，再把这颗火灵果吞服，里面有大量火属性元气，吃完多少能让你丹田稍暖一会儿。” “谢……谢谢……” 赵默见牛三对自己这么好，也不好再拒绝，接过递来的衣服套在外面，上面还残留着牛三的部分体温，瞬间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刚才自己确实感觉浑身上下都冷得不行，若不是一直在咬着牙不住行走，恐怕要在这沙漠里面冻成冰人了。 “好在后面又采到几颗火灵果，不然我还真舍不得给你这么吃了。” 牛三一边抱怨一边剥开一颗火灵果，露出里面富含火属性元气的果核，在夜空里面发出微微的红光。 “赶紧吃了，不然这剥了皮的果核里面的元气会慢慢散去。” 赵默嗯了一声，囫囵吞下牛三递来的火灵果，如同一道温泉从口中流经咽喉食道，最后停在腹中，身体由内而外变得温暖起来。 “冯师兄，你那个什么秘境到底靠不靠谱啊，万一已经被之前的师兄拿到过，咱们岂不是白费功夫？”李如清快走了几步赶上冯炎问道。 “遗迹若是能叫你轻易寻得，那大家早都挤破头进去了。你若是连这点道心都没有，不如早点去下一处寻找五行果，还跟着我们浪费什么时间？” 见冯炎这么说，李如清只好闭嘴，毕竟当初是自己腆着脸跟来的。 赵默此时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终于有了些许闲情逸致。 看着头顶星夜璀璨，想起自己娘亲还在世时，经常陪着自己数星星，不禁触景生情，萌生了些许思念之情。 “牛大哥，你说这秘境中的日月星辰，都是真的吗？”赵默问道。 “所谓秘境，大都是九境大能所创，凭借其自身道法感悟，配合不同的天材地宝，自创的一处小天地。这里面沙漠是真的，雪原也是真的，可以说方圆百里之内的土地都是真的，但是如你今日在入口处看到的那般，秘境周围一圈花草树木，都不过是幻象罢了。这天上日月星辰，自然也是幻影。”牛三解释道。 “既然日月星辰都是幻想，为何这沙漠里面昼夜之间的温度之差让人感觉如此真实？” “那是自然，九境大能，上可通天，已经领悟了大道法则，如这风雨雷电，不过是天地之间元气转换的结果。你现在只有一品境界，尚不知何谓五行之气，等你修到三品境界时，便要接触五行，那时候就知道其中道理了。” “原来是这样啊……”赵默若有所思道。 “你看那颗星星，走的好快。” 走在前面的冯炎本来正在苦苦思索寻找遗迹之秘，听到赵默说话，也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是也！我们只顾在这沙漠里面苦苦寻找，却忘了头顶！” “冯师兄这是想到什么了？”李如清看有了转机，立马问道。 “阿晴，快取我罗盘来！” 冯炎神色激动不已，从谭晴手中接过罗盘，嘴里念念有词道：“绝境沙漠，火灵果！这个火字，便是老祖留给我们的指引！” 赵默等人也都赶紧围了过来。 “荧惑者，火之精也。你们看！” 众人抬头朝着冯炎所指之之处看去，正是赵默说的那颗缓缓行动的星星。 “这天上星辰虽是幻象，但也与现实中的天象排布一致。那颗缓缓移动的星，正是荧惑星。想来初代老祖当年布此天象，是要以此来考验我们这些入境弟子的星辰学造诣。若不是我略懂一些天文，恐怕找破头也找不到遗迹了！” 只见冯炎转动罗盘，调好方位，说道：“荧惑守心，主去其宫。天上这颗荧惑星的运行速度比现实中快上许多，正是要走到心宿之位，是为大火。照此速度，等到了子时，遗迹之门必然在这沙漠中心处浮现，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赶过去！” “师哥，荧惑守心，乃是大凶之象，入口真会在那里吗？”谭晴有些疑虑道。 “吉凶祸福，本无定数。此天象虽为大凶，但正也正应了绝境二字，老祖这么安排，恐怕是要我们敢于绝处逢生！”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星辰学乃是极为复杂的一门学问。据说上古时期，有古神羲和，专研星辰之学，能依据天象寻灵避祸，如今各国所用历法，也都是羲和根据天象循环而定。数千年间，并无改动。 藏经阁里虽有几部天文经书，但都太过晦涩难懂，鲜有人触及，没想到这冯炎竟然会懂这些。众人心中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绝境沙漠中心之处。 此时正巧子时，天上荧惑星已经走到心宿之位，地上流沙果然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不多时，便从沙海中心处浮现一处入口，这入口周围由石壁铸成，入口极小，仅容一人通过。 由于入口缩在沙坑里面，若不是几人专门寻来等候的话，寻常人绝对发现不了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遗迹入口。 李如清激动不已，两眼几乎放出光来，早忘了遗迹之中的种种危险，当即祭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从入口处挤了进去。 “如清兄稍等！” 冯炎叫住李如清，说道：“遗迹之中恐有毒瘴，贸然进去不妥。我这里备好了防瘴丹药，阿晴，给他们也送一颗。服下后再进去，可保无虞。” 谭晴给众人一人一颗绿色防瘴丸，赵默拿在手里，刚要服下，却被牛三拉住。 牛三眼神示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已经找到遗迹，里面的秘宝肯定不够五个人分，若是此时冯炎动手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冯炎淡然一笑，与谭晴二人服下药丸。随后仔细看了一圈洞口处有无文字或者图画暗藏遗迹信息的，只发现“逢凶化吉，死而后生”八个古篆刻在石门上，再无其他发现，这才叫上谭晴，一先一后从入口处钻了进去。 “冯师兄等等我。” 李如清也服下药丸跟了进去。 “你是怀疑他们在药里下毒？” 见其余人已经进去，赵默这才开口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没有寻到遗迹，他没有害我俩的理由。但如今眼看秘宝就在眼前，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我看药丸都是一个瓶子里装着取出来的，冯大哥他们都吃了，好像没事。”赵默说道。 “嗯，希望是我多心了。” “那咱俩也跟进去！”赵默服下药丸，准备进去。 “我的好兄弟，你可想好了，这里面的危险绝非外面可比。按照冯炎的说法，连紫玉符都没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恐怕也未必保护得了你……” 牛三最后一次跟赵默确认完，这才也跟着服下防瘴丸，进入了遗迹之中。 第130章 无心之语受启发 荧惑守心入遗迹 一道璀璨的星河在天空中安静的流淌着。 星空之下，五个人影在地面上排成一条直线，缓缓走动，如同蚂蚁一般。 夜晚的绝境沙漠，格外寒冷。 “真他娘的冷。” 牛三一边抖擞身子一边说道。夜晚的沙漠温度极低，几人即便是不断运转体内元气取暖，也依旧觉得寒冷无比。 “来，我这件衣服给你穿上，免得你小子被冻死在这沙漠里面。” 虽然很冷，牛三还是脱下自己衣服，给了赵默。毕竟赵默目前只有一品境界，还未学习五行转换的功法，无法通过元气属性的改变维持自己的体温。 “没事，我还坚持得住！” “坚持个屁，看你说话上牙都打下牙了。来，穿好衣服，再把这颗火灵果吞服，里面有大量火属性元气，吃完多少能让你丹田稍暖一会儿。” “谢……谢谢……” 赵默见牛三对自己这么好，也不好再拒绝，接过递来的衣服套在外面，上面还残留着牛三的部分体温，瞬间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 刚才自己确实感觉浑身上下都冷得不行，若不是一直在咬着牙不住行走，恐怕要在这沙漠里面冻成冰人了。 “好在后面又采到几颗火灵果，不然我还真舍不得给你这么吃了。” 牛三一边抱怨一边剥开一颗火灵果，露出里面富含火属性元气的果核，在夜空里面发出微微的红光。 “赶紧吃了，不然这剥了皮的果核里面的元气会慢慢散去。” 赵默嗯了一声，囫囵吞下牛三递来的火灵果，如同一道温泉从口中流经咽喉食道，最后停在腹中，身体由内而外变得温暖起来。 “冯师兄，你那个什么秘境到底靠不靠谱啊，万一已经被之前的师兄拿到过，咱们岂不是白费功夫？”李如清快走了几步赶上冯炎问道。 “遗迹若是能叫你轻易寻得，那大家早都挤破头进去了。你若是连这点道心都没有，不如早点去下一处寻找五行果，还跟着我们浪费什么时间？” 见冯炎这么说，李如清只好闭嘴，毕竟当初是自己腆着脸跟来的。 赵默此时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终于有了些许闲情逸致。 看着头顶星夜璀璨，想起自己娘亲还在世时，经常陪着自己数星星，不禁触景生情，萌生了些许思念之情。 “牛大哥，你说这秘境中的日月星辰，都是真的吗？”赵默问道。 “所谓秘境，大都是九境大能所创，凭借其自身道法感悟，配合不同的天材地宝，自创的一处小天地。这里面沙漠是真的，雪原也是真的，可以说方圆百里之内的土地都是真的，但是如你今日在入口处看到的那般，秘境周围一圈花草树木，都不过是幻象罢了。这天上日月星辰，自然也是幻影。”牛三解释道。 “既然日月星辰都是幻想，为何这沙漠里面昼夜之间的温度之差让人感觉如此真实？” “那是自然，九境大能，上可通天，已经领悟了大道法则，如这风雨雷电，不过是天地之间元气转换的结果。你现在只有一品境界，尚不知何谓五行之气，等你修到三品境界时，便要接触五行，那时候就知道其中道理了。” “原来是这样啊……”赵默若有所思道。 “你看那颗星星，走的好快。” 走在前面的冯炎本来正在苦苦思索寻找遗迹之秘，听到赵默说话，也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是也！我们只顾在这沙漠里面苦苦寻找，却忘了头顶！” “冯师兄这是想到什么了？”李如清看有了转机，立马问道。 “阿晴，快取我罗盘来！” 冯炎神色激动不已，从谭晴手中接过罗盘，嘴里念念有词道：“绝境沙漠，火灵果！这个火字，便是老祖留给我们的指引！” 赵默等人也都赶紧围了过来。 “荧惑者，火之精也。你们看！” 众人抬头朝着冯炎所指之之处看去，正是赵默说的那颗缓缓行动的星星。 “这天上星辰虽是幻象，但也与现实中的天象排布一致。那颗缓缓移动的星，正是荧惑星。想来初代老祖当年布此天象，是要以此来考验我们这些入境弟子的星辰学造诣。若不是我略懂一些天文，恐怕找破头也找不到遗迹了！” 只见冯炎转动罗盘，调好方位，说道：“荧惑守心，主去其宫。天上这颗荧惑星的运行速度比现实中快上许多，正是要走到心宿之位，是为大火。照此速度，等到了子时，遗迹之门必然在这沙漠中心处浮现，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赶过去！” “师哥，荧惑守心，乃是大凶之象，入口真会在那里吗？”谭晴有些疑虑道。 “吉凶祸福，本无定数。此天象虽为大凶，但正也正应了绝境二字，老祖这么安排，恐怕是要我们敢于绝处逢生！”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星辰学乃是极为复杂的一门学问。据说上古时期，有古神羲和，专研星辰之学，能依据天象寻灵避祸，如今各国所用历法，也都是羲和根据天象循环而定。数千年间，并无改动。 藏经阁里虽有几部天文经书，但都太过晦涩难懂，鲜有人触及，没想到这冯炎竟然会懂这些。众人心中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绝境沙漠中心之处。 此时正巧子时，天上荧惑星已经走到心宿之位，地上流沙果然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不多时，便从沙海中心处浮现一处入口，这入口周围由石壁铸成，入口极小，仅容一人通过。 由于入口缩在沙坑里面，若不是几人专门寻来等候的话，寻常人绝对发现不了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遗迹入口。 李如清激动不已，两眼几乎放出光来，早忘了遗迹之中的种种危险，当即祭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从入口处挤了进去。 “如清兄稍等！” 冯炎叫住李如清，说道：“遗迹之中恐有毒瘴，贸然进去不妥。我这里备好了防瘴丹药，阿晴，给他们也送一颗。服下后再进去，可保无虞。” 谭晴给众人一人一颗绿色防瘴丸，赵默拿在手里，刚要服下，却被牛三拉住。 牛三眼神示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已经找到遗迹，里面的秘宝肯定不够五个人分，若是此时冯炎动手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冯炎淡然一笑，与谭晴二人服下药丸。随后仔细看了一圈洞口处有无文字或者图画暗藏遗迹信息的，只发现“逢凶化吉，死而后生”八个古篆刻在石门上，再无其他发现，这才叫上谭晴，一先一后从入口处钻了进去。 “冯师兄等等我。” 李如清也服下药丸跟了进去。 “你是怀疑他们在药里下毒？” 见其余人已经进去，赵默这才开口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没有寻到遗迹，他没有害我俩的理由。但如今眼看秘宝就在眼前，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我看药丸都是一个瓶子里装着取出来的，冯大哥他们都吃了，好像没事。”赵默说道。 “嗯，希望是我多心了。” “那咱俩也跟进去！”赵默服下药丸，准备进去。 “我的好兄弟，你可想好了，这里面的危险绝非外面可比。按照冯炎的说法，连紫玉符都没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恐怕也未必保护得了你……” 牛三最后一次跟赵默确认完，这才也跟着服下防瘴丸，进入了遗迹之中。 第131章 冯师兄机关算尽 赵默陷入必死局 进入入口之后，是一条极为狭长的甬道，勉强足够一名成年人直立行走。甬道两边每隔十步便镶嵌有一小颗夜明珠，发出暗光，因此倒也不缺照明。 “遗迹里面可能有机关暗门，不要乱摸里面的东西。”冯炎提醒道。 甬道斜向下通行，地下也不比沙漠之上那么阴冷，赵默也觉得没那么冷了。唯独内心却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众人一路无话，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甬道。 甬道尽头处是一间四面见方的石壁大厅，大厅四角各立有一根铜柱，上面点着长明灯，比之前甬道之中亮了许多。 “这些图画，似乎前后都有联系。”李如清看着壁画，有些理不清头绪。 “壁画都是当年祖师游历四方之时的所见所闻，也有些功法参悟时的景象记录。当年在第二秘境之中，我曾见过类似壁画，不足为奇。”冯炎说道。 “既然第一秘境是战甲，第二秘境是武器和功法，那第三秘境，只能是比前面价值更高的东西了。难道是……”牛三分析道。 “还能有什么比自己贴身武器和自创功法更加珍贵的东西呢？难道是老祖本人住在这里？”赵默问道。 “别瞎说！”牛三赶忙上前去捂住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赵默乌鸦嘴，招来麻烦。 “这铜柱上面所刻之物，乃是二十八宿，正合了之前推测的老祖以星象布局，指引我们进入遗迹的想法。” 冯炎一边查看一边说道。 “虽然这间大厅看起来一览无余，不过结合铜柱上面所刻信息来看，似乎是在指引我们通过破解机关，找到大厅的暗门，进入下一道密室之中，方才能够得到秘宝。” “冯大哥，快来看这里，写的什么？” 李如清有所发现，可惜上面文字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形如火苗一般，自己并不识得。 众人凑过去看，只有冯炎看完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此间所书，乃是离火王朝的火形文字，当年离火王朝在蛮荒大陆盛极一时，想必老祖在那里游历时习得此文。” “具体说了什么，冯大哥可识得？”李如清焦急问道，恐怕破解机关的奥秘，都在这些文字之上，若是冯炎有心藏私，不肯说出，这秘宝怕是要与众人无缘了。 “我对火形文字虽未深研，但这上面写的倒也简单。大致是说开启秘宝，需要祭出一名童男，以其精血引出秘宝守护兽，然后便可打开最后一道暗门，获取老祖无上秘宝。” “你看旁边画的这只四头八目的蛮狮，便是火形文中所指的守护兽，具体名字太过生涩，不过想来应该是来自蛮荒大陆的凶兽。” “童男之血……”李如清突然阴狠一笑，看向赵默。 “如清，你莫要冲昏了头脑！”牛三见状赶忙出面制止。 “什么邪门遗迹，还要童男献祭，我看这遗迹太过邪门，我们俩还是出去为妙！”说着话就拉着赵默要走。 甬道出口，却被冯炎挡住。 “怎么，难道你还真的要拿赵默献祭？” 牛三见状，心中已经知道平安出去的可能性不大，手中只好按住刀柄，随时准备带着赵默杀将出去。 “牛三兄弟，你我死人都是同门师兄弟，咱俩还是同期的，何必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傻小子，跟自己人拔刀相向？” 李如清一边坏笑一边说道。 眼看冯炎和谭晴二人并不说话，但无声无息堵在入口之处，已经是摆明了态度支持自己。若是能把牛三拉拢过来，区区一个赵默，一品修士罢了，随便动一动指头，就能让他乖乖听命。 此时赵默见情形不好，内心反而不那么不安了，没想到这冯炎谭晴二人看起来和善正直，还帮着自己疗伤，但真的到了最后关头，却默许了李如清这种做法。也就只剩牛三，还肯护着自己了。 “牛三兄，那壁画上面文字，只说了要童男之血，又没说要童男之命。你不如劝一劝赵默小兄弟，让他捐出一点血来，我们拿到秘宝之后，肯定少不了他头一份！” 谭晴也在一边帮腔。 “放屁，一滴血要是能够，那还叫献祭吗！” 牛三大怒，眼看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赵默出血，自己这种时候若是也跟他们一样不讲义气，出卖赵默的话，日后道心必碎。 “牛三，你可要想好了再拔刀！你不过区区化气境修为，冯大哥和谭师姐两人，可都是修神境，就算我也比你高上一层。你真以为你和赵默站在一起，就能打得过我们吗！” “哼，紫玉符现在就在我手里，若是我捏碎紫玉符被外面长老感知到了，你们就算活着离开这个秘境，难道也能逃得出宝真堂？当时梨花长老在演武台上怎么对赵默的，你们可是看清楚了！” 牛三眼看实力打不过，脑子快速转动，只好拿出紫玉符一试。手中赵默给的迷魂丸也都捏在手中，随时准备战斗。 “如清，这遗迹之中，紫玉符已经无用。只是小心他手上的迷魂丸，之前狼王就是被这个小子暗算的。”冯炎点道。 李如清看冯炎也终于开口支持自己，再无后顾之忧。面前牛三赵默二人修为均不如自己，反正少一个人对自己也有好处，便放开手脚，拔出腰间镔铁刀，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说道： “既然如此不识时务，便休要怪我不顾同期之谊！” 牛三当机立断，立即掷出迷魂丸，大厅里瞬间就被迷雾填满。不过众人都有准备，一同屏息凝神，谭晴更是祭出一张风符，将迷雾尽数吹散到了甬道上面去。 眼看没有了迷雾遮挡，李如清使出宝真堂宗门刀法来，与牛三斗在一起。两人师出同门，所学刀法都是一样，兵器也都是宗门下发的镔铁刀。牛三虽然元气比李如清多一些，但是速度和力量都低了一层境界，因此交手不过三合，就已经落了下风。 赵默本来是防备着冯炎二人偷袭牛三，如今看来，牛三不用等被偷袭就会落败，只好握紧手上指虎强行助阵。奈何体内元气刚一聚集，就感觉嗓子一甜，一股鲜血不知怎的已经涌了上来。 牛三瞄到赵默似乎有问题，赶忙卖了一个破绽，跳出战圈扶住赵默。 李如清也不追杀，放下手中镔铁刀，立在地上只看事情如何发展。 “哈哈哈哈哈哈！” 赵默眼看自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狂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笑什么？”李如清问道。 “冯炎，真是好手段！想必之前青石森林里面那几颗木灵果，也是你留给我的？”赵默问道。 “哦？看来你已经反应过来了？”冯炎饶有兴趣地看了面前这个小子一眼。 “赵默，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三此时心神已慌，并不知道赵默在说什么。 “牛大哥，看来这一切早都被安排好了。之前青石森林那几颗带了诱饵的木灵果，就是冯炎所设，其目的就是想通过林子里的野兽之手，灭了我们。可惜一计不成，便又设下第二局，引来狼群获取我们信任，然后在给我涂抹的金疮药和修骨丹里面下了毒。” “什么？你中毒了？而且那么早就……你为何不跟我说呢？”牛三有些难受道。 “冯炎，只是我有一件事还没想通，你何必如此费尽心机引我到这遗迹之中，隔绝外面天机，设下死局想要将我斩杀在此地呢？要杀我，何必这么麻烦！”赵默问道。 第131章 冯师兄机关算尽 赵默陷入必死局 进入入口之后，是一条极为狭长的甬道，勉强足够一名成年人直立行走。甬道两边每隔十步便镶嵌有一小颗夜明珠，发出暗光，因此倒也不缺照明。 “遗迹里面可能有机关暗门，不要乱摸里面的东西。”冯炎提醒道。 甬道斜向下通行，地下也不比沙漠之上那么阴冷，赵默也觉得没那么冷了。唯独内心却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众人一路无话，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甬道。 甬道尽头处是一间四面见方的石壁大厅，大厅四角各立有一根铜柱，上面点着长明灯，比之前甬道之中亮了许多。 “这些图画，似乎前后都有联系。”李如清看着壁画，有些理不清头绪。 “壁画都是当年祖师游历四方之时的所见所闻，也有些功法参悟时的景象记录。当年在第二秘境之中，我曾见过类似壁画，不足为奇。”冯炎说道。 “既然第一秘境是战甲，第二秘境是武器和功法，那第三秘境，只能是比前面价值更高的东西了。难道是……”牛三分析道。 “还能有什么比自己贴身武器和自创功法更加珍贵的东西呢？难道是老祖本人住在这里？”赵默问道。 “别瞎说！”牛三赶忙上前去捂住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赵默乌鸦嘴，招来麻烦。 “这铜柱上面所刻之物，乃是二十八宿，正合了之前推测的老祖以星象布局，指引我们进入遗迹的想法。” 冯炎一边查看一边说道。 “虽然这间大厅看起来一览无余，不过结合铜柱上面所刻信息来看，似乎是在指引我们通过破解机关，找到大厅的暗门，进入下一道密室之中，方才能够得到秘宝。” “冯大哥，快来看这里，写的什么？” 李如清有所发现，可惜上面文字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形如火苗一般，自己并不识得。 众人凑过去看，只有冯炎看完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此间所书，乃是离火王朝的火形文字，当年离火王朝在蛮荒大陆盛极一时，想必老祖在那里游历时习得此文。” “具体说了什么，冯大哥可识得？”李如清焦急问道，恐怕破解机关的奥秘，都在这些文字之上，若是冯炎有心藏私，不肯说出，这秘宝怕是要与众人无缘了。 “我对火形文字虽未深研，但这上面写的倒也简单。大致是说开启秘宝，需要祭出一名童男，以其精血引出秘宝守护兽，然后便可打开最后一道暗门，获取老祖无上秘宝。” “你看旁边画的这只四头八目的蛮狮，便是火形文中所指的守护兽，具体名字太过生涩，不过想来应该是来自蛮荒大陆的凶兽。” “童男之血……”李如清突然阴狠一笑，看向赵默。 “如清，你莫要冲昏了头脑！”牛三见状赶忙出面制止。 “什么邪门遗迹，还要童男献祭，我看这遗迹太过邪门，我们俩还是出去为妙！”说着话就拉着赵默要走。 甬道出口，却被冯炎挡住。 “怎么，难道你还真的要拿赵默献祭？” 牛三见状，心中已经知道平安出去的可能性不大，手中只好按住刀柄，随时准备带着赵默杀将出去。 “牛三兄弟，你我死人都是同门师兄弟，咱俩还是同期的，何必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傻小子，跟自己人拔刀相向？” 李如清一边坏笑一边说道。 眼看冯炎和谭晴二人并不说话，但无声无息堵在入口之处，已经是摆明了态度支持自己。若是能把牛三拉拢过来，区区一个赵默，一品修士罢了，随便动一动指头，就能让他乖乖听命。 此时赵默见情形不好，内心反而不那么不安了，没想到这冯炎谭晴二人看起来和善正直，还帮着自己疗伤，但真的到了最后关头，却默许了李如清这种做法。也就只剩牛三，还肯护着自己了。 “牛三兄，那壁画上面文字，只说了要童男之血，又没说要童男之命。你不如劝一劝赵默小兄弟，让他捐出一点血来，我们拿到秘宝之后，肯定少不了他头一份！” 谭晴也在一边帮腔。 “放屁，一滴血要是能够，那还叫献祭吗！” 牛三大怒，眼看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赵默出血，自己这种时候若是也跟他们一样不讲义气，出卖赵默的话，日后道心必碎。 “牛三，你可要想好了再拔刀！你不过区区化气境修为，冯大哥和谭师姐两人，可都是修神境，就算我也比你高上一层。你真以为你和赵默站在一起，就能打得过我们吗！” “哼，紫玉符现在就在我手里，若是我捏碎紫玉符被外面长老感知到了，你们就算活着离开这个秘境，难道也能逃得出宝真堂？当时梨花长老在演武台上怎么对赵默的，你们可是看清楚了！” 牛三眼看实力打不过，脑子快速转动，只好拿出紫玉符一试。手中赵默给的迷魂丸也都捏在手中，随时准备战斗。 “如清，这遗迹之中，紫玉符已经无用。只是小心他手上的迷魂丸，之前狼王就是被这个小子暗算的。”冯炎点道。 李如清看冯炎也终于开口支持自己，再无后顾之忧。面前牛三赵默二人修为均不如自己，反正少一个人对自己也有好处，便放开手脚，拔出腰间镔铁刀，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说道： “既然如此不识时务，便休要怪我不顾同期之谊！” 牛三当机立断，立即掷出迷魂丸，大厅里瞬间就被迷雾填满。不过众人都有准备，一同屏息凝神，谭晴更是祭出一张风符，将迷雾尽数吹散到了甬道上面去。 眼看没有了迷雾遮挡，李如清使出宝真堂宗门刀法来，与牛三斗在一起。两人师出同门，所学刀法都是一样，兵器也都是宗门下发的镔铁刀。牛三虽然元气比李如清多一些，但是速度和力量都低了一层境界，因此交手不过三合，就已经落了下风。 赵默本来是防备着冯炎二人偷袭牛三，如今看来，牛三不用等被偷袭就会落败，只好握紧手上指虎强行助阵。奈何体内元气刚一聚集，就感觉嗓子一甜，一股鲜血不知怎的已经涌了上来。 牛三瞄到赵默似乎有问题，赶忙卖了一个破绽，跳出战圈扶住赵默。 李如清也不追杀，放下手中镔铁刀，立在地上只看事情如何发展。 “哈哈哈哈哈哈！” 赵默眼看自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狂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笑什么？”李如清问道。 “冯炎，真是好手段！想必之前青石森林里面那几颗木灵果，也是你留给我的？”赵默问道。 “哦？看来你已经反应过来了？”冯炎饶有兴趣地看了面前这个小子一眼。 “赵默，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三此时心神已慌，并不知道赵默在说什么。 “牛大哥，看来这一切早都被安排好了。之前青石森林那几颗带了诱饵的木灵果，就是冯炎所设，其目的就是想通过林子里的野兽之手，灭了我们。可惜一计不成，便又设下第二局，引来狼群获取我们信任，然后在给我涂抹的金疮药和修骨丹里面下了毒。” “什么？你中毒了？而且那么早就……你为何不跟我说呢？”牛三有些难受道。 “冯炎，只是我有一件事还没想通，你何必如此费尽心机引我到这遗迹之中，隔绝外面天机，设下死局想要将我斩杀在此地呢？要杀我，何必这么麻烦！”赵默问道。 第132章 下狠手如清贪亡 救道侣冯炎陨命 冯炎见自己所谋已被识破，便也放下伪装。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叹一声，说道：“修道之途，千难万险。听闻你曾经亲手废去司马南修为，又深得梨花长老器重，如此反常，必然是因为你赵默身上藏有极大秘密。” “昨日司马宫亲自上门找我，要我帮他一个小忙，事成之后，许我和晴儿一人一件上等法宝，还能推荐进入雷云楼，成为其内长老弟子。杀了你，我俩就可以远走高飞，去商邺那边逍遥快活了。” 说罢，看了一眼谭晴，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看的赵默极为难受，没想到这么一对看似善良的璧人，竟然早就计划好了如何杀害自己在这秘境之中。而半日之前，赵默还满以为他们是对好人。 人心险恶，何至于此！ “不过，你的秘密，我倒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冯炎继续说道。 “我只知道，杀了你，我和晴儿就能一跃成为雷云楼长老弟子，从此，修仙之途，可谓无忧矣。我们就再也不需要为修炼资源不足而担心了！而这第三秘境，正是除掉你的绝佳良机。青眼雕看不见，紫玉符也用不得，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蠢笨之货，也不想想，咱们之间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老子不仅告诉你秘境之事，还愿意带你来共享这份机缘？真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对你亲如一家人吗！” “你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宝真堂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弟子！竟然勾结外人，谋害同门！”牛三怒骂道。 “同门？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冯炎道。 “你我进入宝真堂不过二三十年，每日修行苦练，为宗门出了多少力气？可是月俸也才不过百两银子。如今这个赵默一来，大长老珍藏多年的玄冰指虎和陨铁战甲唾手可得，连数百名师兄弟的蓍草灵液也都要给他用来修炼，你说这是凭什么！” “在大长老眼里，我们这些人即便再努力，只要不是长老亲传弟子，所有修炼资源都要最后一个拿，这算什么同门！不过是一个个不会修炼的废物罢了！” “修道是难，但是我们各有天命，更何况世间的机缘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杀害别人！你敢说赵默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是大长老愿意给他东西，又不是赵默偷抢而来。你这样为了一己之前途就杀害无辜之人，难道就不怕日后道心破碎，走火入魔吗！”牛三怒斥道。 “去他妈的天命！老子苦读万卷书，修炼不分寒暑，宗门长老有眼无珠，不懂识人之道。如今司马宫宗主慧眼识珠，我当然是选择良禽择木而栖！” 见冯炎如此冥顽不灵，牛三转头对李如清道：“你也听到了，冯炎是千里堂那边的叛徒，你难道也要跟着一起当叛徒吗！回头出了秘境，他可以远走高飞，你在宝真堂里还如何自处！？” “这……” 被这么一问，李如清也慌了神，他从没想过背叛师门。 “哼，不必纠结了，你也活不得！” 只见冯炎手中一柄飞刀掷出，直穿了李如清后心。 “牛三……救……我……” 李如清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奇怪表情，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直直倒了下去。 “如清师弟啊，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和其他几个蠢货一路上盯着我家阿晴的屁股看来看去的？哼，本来不想杀你的，可惜你贪心太重，非要凑过来寻死，也算是死有余辜了。师兄尽力你死的痛快一点，也算是我尽了同门之谊。”冯炎冷笑道。 “至于你，虽然是个正人君子，可惜交友不善。能遇到赵默这样的朋友，只能算你倒霉了。” “我呸！”牛三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么，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呢？” 说着话，冯炎和谭晴两人手中的剑，却早已经极为默契的指向牛三和赵默。 “还有你，赵默，还有什么隐藏的招数，快点使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晴儿炼制的这一味阴阳断魂散，是否可以助你提升战力，在此密室之中反杀我二人呢？” “晴儿，给他们讲讲你下毒的手段，好让我们的赵默小兄弟，死得明明白白，放心上路。”冯炎笑道。 “嘻嘻。这阴阳断魂散，却是得来不易，没想到竟然要用在你这个小毛孩的身上。要我说，师哥也是实在太过小心了，你这样的小毛孩，何必下什么毒，姐姐张开大长腿，恐怕就能夹死你这副小酥骨头呢。” 谭晴一边说话，一边卖弄风骚道：“之前给你吃的的修骨丹中，乃是阳毒，入遗迹之前的防瘴丹中，乃是阴毒。只有凑够这一阴一阳，方才使人毒发身亡，嘻嘻嘻……有道是阴阳断魂散，菩萨也难管！能中此毒而亡，也算你的福分了。” “可恶……”赵默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气煞我也！” 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赵默脑海之中传来，像极了当时在临安城外那个破庙里面听到的声音。 难道是师父回来了！？ 赵默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赵默兄弟，看来你我二人今日就要命丧这对毒夫毒妇手下了。我牛三虽然境界低微，但平生最恨与此等小人为伍，今日我便舍得一身剐，拖住他们，你若是有机会逃出去，记得帮我报仇！” 牛三说完，就要提刀冲上去。 “逆徒！逆徒！该杀！该杀！” 不等赵默说话，就听见方才那个声音再次从赵默脑海中传出，这次赵默听得清楚，这声音并非自己师父钟正南的声音，比之还要苍老许多。 只听轰隆隆一声，众人头顶忽然出现一道圆形金色图案，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复杂图纹，随即四根铜柱同时发出耀眼光芒来。 头顶碎石不断掉落，牛三弯腰护住赵默。 冯炎和谭晴二人也未料到有此剧变，默契得站在一起，做出防守的架势来。 “怎么会！似乎是那守护兽要提前出来？”冯炎惊道。 话音未落，一只硕大的黄金大狮子，就从空中被召唤了出来。 看那金色狮子，长约一丈，竟然长了四颗狮头九只眼睛，最大的一只眼睛长在头顶，如碗口般大小。 “吼！” 那四首金狮一声长吼，惊心动魄！巨大的声音向着四面八方同时传出，震得整个大厅如同地震一般剧烈得摇晃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坍塌成废墟，将所有人活埋在此地。 即便是平时习惯了大嗓门说话的牛三，听到这声音也是立即失了神智，直接像聋了一般。 一股腥风迎面朝着冯炎吹来，夹杂着狮子口中的热气，看来并非普通的兽魂幻象，而是幻化的实体。 九眼金狮看了一圈，似乎瞄准了目标，直接朝着冯炎扑了过去。 “不好，这狮子修为太过高深！快跑！” 面对如此凶猛的雄狮，冯炎已经顾不上再去管赵默死活，拉着谭晴就要从甬道逃出。 “师哥你先跑！我替你挡住！” 谭晴也是痴情人，知道今日恐怕难以逃出，竟然愿意舍命救下冯炎。面对冲锋过来的九眼狮子毅然拔出剑来。 “晴儿休要胡言，你若是死在这里，我冯炎便是活着也无意思。快跑！” 冯炎说完，右手掌心用力，朝着谭晴背后一推，随即左手手中祭出三张起爆符，反向冲锋，朝着九眼狮子扑了过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谭晴背后甬道已经被起爆符炸塌。 “师哥……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甬道还在继续坍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谭晴快速抹掉眼角泪水，朝着出口奔逃出去。 万籁俱寂，星空璀璨。 绝境沙漠的夜晚格外寂静。 周围没有人，也没有风。 只有脚底数不清的沙子，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遗迹入口已经全部坍塌，流沙逐渐封住了地面，没人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有一个迈向地下的入口。 “师哥，对不起……” 银河之下，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跪在沙漠里。 泪水从面庞滴落到沙子之中，瞬间就结成了六角形的冰晶。 沙沙沙…… 细小的沙子开始朝着北方滚动起来。 好像要起风了。 第二卷 《尘世如潮人如水》 （完） 第132章 下狠手如清贪亡 救道侣冯炎陨命 冯炎见自己所谋已被识破，便也放下伪装。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叹一声，说道：“修道之途，千难万险。听闻你曾经亲手废去司马南修为，又深得梨花长老器重，如此反常，必然是因为你赵默身上藏有极大秘密。” “昨日司马宫亲自上门找我，要我帮他一个小忙，事成之后，许我和晴儿一人一件上等法宝，还能推荐进入雷云楼，成为其内长老弟子。杀了你，我俩就可以远走高飞，去商邺那边逍遥快活了。” 说罢，看了一眼谭晴，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看的赵默极为难受，没想到这么一对看似善良的璧人，竟然早就计划好了如何杀害自己在这秘境之中。而半日之前，赵默还满以为他们是对好人。 人心险恶，何至于此！ “不过，你的秘密，我倒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冯炎继续说道。 “我只知道，杀了你，我和晴儿就能一跃成为雷云楼长老弟子，从此，修仙之途，可谓无忧矣。我们就再也不需要为修炼资源不足而担心了！而这第三秘境，正是除掉你的绝佳良机。青眼雕看不见，紫玉符也用不得，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蠢笨之货，也不想想，咱们之间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老子不仅告诉你秘境之事，还愿意带你来共享这份机缘？真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对你亲如一家人吗！” “你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宝真堂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弟子！竟然勾结外人，谋害同门！”牛三怒骂道。 “同门？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冯炎道。 “你我进入宝真堂不过二三十年，每日修行苦练，为宗门出了多少力气？可是月俸也才不过百两银子。如今这个赵默一来，大长老珍藏多年的玄冰指虎和陨铁战甲唾手可得，连数百名师兄弟的蓍草灵液也都要给他用来修炼，你说这是凭什么！” “在大长老眼里，我们这些人即便再努力，只要不是长老亲传弟子，所有修炼资源都要最后一个拿，这算什么同门！不过是一个个不会修炼的废物罢了！” “修道是难，但是我们各有天命，更何况世间的机缘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杀害别人！你敢说赵默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是大长老愿意给他东西，又不是赵默偷抢而来。你这样为了一己之前途就杀害无辜之人，难道就不怕日后道心破碎，走火入魔吗！”牛三怒斥道。 “去他妈的天命！老子苦读万卷书，修炼不分寒暑，宗门长老有眼无珠，不懂识人之道。如今司马宫宗主慧眼识珠，我当然是选择良禽择木而栖！” 见冯炎如此冥顽不灵，牛三转头对李如清道：“你也听到了，冯炎是千里堂那边的叛徒，你难道也要跟着一起当叛徒吗！回头出了秘境，他可以远走高飞，你在宝真堂里还如何自处！？” “这……” 被这么一问，李如清也慌了神，他从没想过背叛师门。 “哼，不必纠结了，你也活不得！” 只见冯炎手中一柄飞刀掷出，直穿了李如清后心。 “牛三……救……我……” 李如清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奇怪表情，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直直倒了下去。 “如清师弟啊，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和其他几个蠢货一路上盯着我家阿晴的屁股看来看去的？哼，本来不想杀你的，可惜你贪心太重，非要凑过来寻死，也算是死有余辜了。师兄尽力你死的痛快一点，也算是我尽了同门之谊。”冯炎冷笑道。 “至于你，虽然是个正人君子，可惜交友不善。能遇到赵默这样的朋友，只能算你倒霉了。” “我呸！”牛三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么，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呢？” 说着话，冯炎和谭晴两人手中的剑，却早已经极为默契的指向牛三和赵默。 “还有你，赵默，还有什么隐藏的招数，快点使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晴儿炼制的这一味阴阳断魂散，是否可以助你提升战力，在此密室之中反杀我二人呢？” “晴儿，给他们讲讲你下毒的手段，好让我们的赵默小兄弟，死得明明白白，放心上路。”冯炎笑道。 “嘻嘻。这阴阳断魂散，却是得来不易，没想到竟然要用在你这个小毛孩的身上。要我说，师哥也是实在太过小心了，你这样的小毛孩，何必下什么毒，姐姐张开大长腿，恐怕就能夹死你这副小酥骨头呢。” 谭晴一边说话，一边卖弄风骚道：“之前给你吃的的修骨丹中，乃是阳毒，入遗迹之前的防瘴丹中，乃是阴毒。只有凑够这一阴一阳，方才使人毒发身亡，嘻嘻嘻……有道是阴阳断魂散，菩萨也难管！能中此毒而亡，也算你的福分了。” “可恶……”赵默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气煞我也！” 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赵默脑海之中传来，像极了当时在临安城外那个破庙里面听到的声音。 难道是师父回来了！？ 赵默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赵默兄弟，看来你我二人今日就要命丧这对毒夫毒妇手下了。我牛三虽然境界低微，但平生最恨与此等小人为伍，今日我便舍得一身剐，拖住他们，你若是有机会逃出去，记得帮我报仇！” 牛三说完，就要提刀冲上去。 “逆徒！逆徒！该杀！该杀！” 不等赵默说话，就听见方才那个声音再次从赵默脑海中传出，这次赵默听得清楚，这声音并非自己师父钟正南的声音，比之还要苍老许多。 只听轰隆隆一声，众人头顶忽然出现一道圆形金色图案，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复杂图纹，随即四根铜柱同时发出耀眼光芒来。 头顶碎石不断掉落，牛三弯腰护住赵默。 冯炎和谭晴二人也未料到有此剧变，默契得站在一起，做出防守的架势来。 “怎么会！似乎是那守护兽要提前出来？”冯炎惊道。 话音未落，一只硕大的黄金大狮子，就从空中被召唤了出来。 看那金色狮子，长约一丈，竟然长了四颗狮头九只眼睛，最大的一只眼睛长在头顶，如碗口般大小。 “吼！” 那四首金狮一声长吼，惊心动魄！巨大的声音向着四面八方同时传出，震得整个大厅如同地震一般剧烈得摇晃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坍塌成废墟，将所有人活埋在此地。 即便是平时习惯了大嗓门说话的牛三，听到这声音也是立即失了神智，直接像聋了一般。 一股腥风迎面朝着冯炎吹来，夹杂着狮子口中的热气，看来并非普通的兽魂幻象，而是幻化的实体。 九眼金狮看了一圈，似乎瞄准了目标，直接朝着冯炎扑了过去。 “不好，这狮子修为太过高深！快跑！” 面对如此凶猛的雄狮，冯炎已经顾不上再去管赵默死活，拉着谭晴就要从甬道逃出。 “师哥你先跑！我替你挡住！” 谭晴也是痴情人，知道今日恐怕难以逃出，竟然愿意舍命救下冯炎。面对冲锋过来的九眼狮子毅然拔出剑来。 “晴儿休要胡言，你若是死在这里，我冯炎便是活着也无意思。快跑！” 冯炎说完，右手掌心用力，朝着谭晴背后一推，随即左手手中祭出三张起爆符，反向冲锋，朝着九眼狮子扑了过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谭晴背后甬道已经被起爆符炸塌。 “师哥……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甬道还在继续坍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谭晴快速抹掉眼角泪水，朝着出口奔逃出去。 万籁俱寂，星空璀璨。 绝境沙漠的夜晚格外寂静。 周围没有人，也没有风。 只有脚底数不清的沙子，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遗迹入口已经全部坍塌，流沙逐渐封住了地面，没人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有一个迈向地下的入口。 “师哥，对不起……” 银河之下，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跪在沙漠里。 泪水从面庞滴落到沙子之中，瞬间就结成了六角形的冰晶。 沙沙沙…… 细小的沙子开始朝着北方滚动起来。 好像要起风了。 第二卷 《尘世如潮人如水》 （完） 第133章 关于第二卷完结的一些感想 前前后后写了将近一年，加起来也有三十万字，阅读量每日都是个位数，按理说该割了。 好在当初下定决心，就算没人看，也得迟早完结。再加上发小经常催我更新，断更太久，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说起小说，从初中开始就立志要当作家。 但正儿八经开始写第一本小说，却是高中文学社里。 同班小二那时候也在写，我记得我俩都是自习时候偷着写的，写完互相传过去看一眼。 他写的比我好许多。 后来文学社遇到初恋，谈了一学期，看过她写的小说，大约是仙侠类，至今记得里面的女主似乎叫芙儿，男主角叫什么哥哥之类的，实在是记不清了。 不过她的网名我一直记得，叫席雨萌。 细雨蒙蒙。 很好听。 后来第一本勉强算是长篇的小说完结，大约是大一某个暑假。名字叫做《维城》，十二万字左右，大约是模仿钱钟书和韩寒那种风格，稍微带点儿魔幻现实主义。 里面的剧情和句子如今大都忘了，只记得用电脑做了很好看的书封，兴冲冲发到网上，没什么人看。 大学时间开始在qq空间写一些小说或者随笔，很是收获了一帮同龄粉丝。曾经有个叫做阿瑶的姑娘，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她的评论，经常聊到深夜。 后来有一年终于线下见面，幻想中爱情来了，现实却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后来想起那次见面，或许是我命里带衰，见面那天阿瑶的包被人顺走了。 送阿瑶去车站的时候，还遇到一个要饭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我，叫我哥哥，我心说这一定是骗子，没有给她钱。她跟我说，给点吃的也行。 那一刻我觉得她应该不是骗子。 于是我问她，是不是有人绑架你了，故意让你出来讨钱的，小女孩飞也似的逃开。 因为阿瑶的车要开了，我没有继续去追小女孩。 再往后，又写了不少小说。 但也不算多。 几乎都是不到十万字中篇，有一说一，我对自己的小说怎么看都是满意的。 大学虽然没有进入文学社，但也认识几个文学社和诗社的人。看了我的随笔，都说像王小波。 所以就专门去读了读王小波的着作，知道他长的很丑之后，我心中宽慰不少。 上帝确实公平，我的文章比王小波差一些，但样貌却比他帅不少。 心中一直有个出书的梦想，但是笔耕十年，梦想渐行渐远。 后来参加工作，很长时间不再写作。 去年的时候，忽然又想写点什么。 积攒在心中千言万语，便都计划通过一个虚假的世界，落在纸上。 这部玄幻，光是大纲就写了一万多字。 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人族小传，世界观设定等，几乎是在我脑中，重新构筑了一个不一样的江湖。 实话实说，我的野心还是蛮大的。 所以决心要慢慢写，哪怕花上十年功夫，写完就好。 没有灵感，我就封笔一段时间，时间长了，自然又会继续写。 至于有没有人看，很重要。 但也没那么重要。 本来不打算在小说里插什么随想的，奈何番茄不能删除章节，之前这章发错卷了，我这人又有点强迫症，不想把第三卷的开头，塞在这第二卷的结尾。 但是随便水一章又不是我性格。 于是有此无病呻吟。 第133章 关于第二卷完结的一些感想 前前后后写了将近一年，加起来也有三十万字，阅读量每日都是个位数，按理说该割了。 好在当初下定决心，就算没人看，也得迟早完结。再加上发小经常催我更新，断更太久，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说起小说，从初中开始就立志要当作家。 但正儿八经开始写第一本小说，却是高中文学社里。 同班小二那时候也在写，我记得我俩都是自习时候偷着写的，写完互相传过去看一眼。 他写的比我好许多。 后来文学社遇到初恋，谈了一学期，看过她写的小说，大约是仙侠类，至今记得里面的女主似乎叫芙儿，男主角叫什么哥哥之类的，实在是记不清了。 不过她的网名我一直记得，叫席雨萌。 细雨蒙蒙。 很好听。 后来第一本勉强算是长篇的小说完结，大约是大一某个暑假。名字叫做《维城》，十二万字左右，大约是模仿钱钟书和韩寒那种风格，稍微带点儿魔幻现实主义。 里面的剧情和句子如今大都忘了，只记得用电脑做了很好看的书封，兴冲冲发到网上，没什么人看。 大学时间开始在qq空间写一些小说或者随笔，很是收获了一帮同龄粉丝。曾经有个叫做阿瑶的姑娘，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她的评论，经常聊到深夜。 后来有一年终于线下见面，幻想中爱情来了，现实却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后来想起那次见面，或许是我命里带衰，见面那天阿瑶的包被人顺走了。 送阿瑶去车站的时候，还遇到一个要饭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我，叫我哥哥，我心说这一定是骗子，没有给她钱。她跟我说，给点吃的也行。 那一刻我觉得她应该不是骗子。 于是我问她，是不是有人绑架你了，故意让你出来讨钱的，小女孩飞也似的逃开。 因为阿瑶的车要开了，我没有继续去追小女孩。 再往后，又写了不少小说。 但也不算多。 几乎都是不到十万字中篇，有一说一，我对自己的小说怎么看都是满意的。 大学虽然没有进入文学社，但也认识几个文学社和诗社的人。看了我的随笔，都说像王小波。 所以就专门去读了读王小波的着作，知道他长的很丑之后，我心中宽慰不少。 上帝确实公平，我的文章比王小波差一些，但样貌却比他帅不少。 心中一直有个出书的梦想，但是笔耕十年，梦想渐行渐远。 后来参加工作，很长时间不再写作。 去年的时候，忽然又想写点什么。 积攒在心中千言万语，便都计划通过一个虚假的世界，落在纸上。 这部玄幻，光是大纲就写了一万多字。 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人族小传，世界观设定等，几乎是在我脑中，重新构筑了一个不一样的江湖。 实话实说，我的野心还是蛮大的。 所以决心要慢慢写，哪怕花上十年功夫，写完就好。 没有灵感，我就封笔一段时间，时间长了，自然又会继续写。 至于有没有人看，很重要。 但也没那么重要。 本来不打算在小说里插什么随想的，奈何番茄不能删除章节，之前这章发错卷了，我这人又有点强迫症，不想把第三卷的开头，塞在这第二卷的结尾。 但是随便水一章又不是我性格。 于是有此无病呻吟。 第133章 司马宫破宝真堂 钟正南得秘境宝 青州城。 自从儿子被废，司马宫就盯上了这个名为赵默的少年。 几乎是动用了自己在青州城里的所有人脉关系，从司马家族请来一个七品金刚境的长辈，加上自己，还有五个六品金丹境。 同时还打听到，赵默被梨花长老暗中带走，如今正被护佑在宝真堂之中。 宝真堂宗主外出已经一年多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现在还要破天荒开启第三秘境。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数日谋划，毕其功于一役。 即便实力上的优势已经如此明显，司马宫依旧不放心，亲自策反了四长老洞玄，和进入秘境的内门弟子冯炎谭晴二人。 宝真堂。 这一日，自赵默进入第三秘境之后。演武场上，就引来剧变。 先是护宗大阵被七品大宗师——司马先轻易化解，随后司马宫带着其他五个金丹境宗师，直接将演武场包围。千里堂其余弟子也都从各门杀入，将演武场严严实实包围了起来。 四大长老刚之前开启秘境再加上启动演武场上的秘境观照法阵，体内元气已经消耗了不少。如今面对六个金丹境的围攻，自然是无法抵抗。 洞玄佯装突围，被司马宫故意放走。 其余三大长老苦战半日，最终梨花长老凭借自爆金丹，保住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太平杀了出去。 如清长老战死。 忘虚长老和弟子范成等人跪地乞降。 仅一日，宝真堂这个名字便从青州城被抹去。 司马宫行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当天晚上，司马宫又强行开启第三秘境，并将自己修为压制在三品境界，亲自带领儿子司马南和千里堂内门弟子七十余人，杀入第三秘境。 誓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凡在秘境之中活捉赵默者，赏灵液百瓶，上品法器一件。其余宝真堂弟子，不投降的，格杀勿论！” 赵默还是头一次这么值钱。 老祖遗迹之内。 冯炎推开道侣谭晴后，与那四首九眼的守护金狮相交不过一合，就被金狮一口吞下。 此时赵默体内身中阴阳断魂散之毒，牛三见出路已经被堵死，知道今日求生不得，只好死得壮烈一些，打算和那金狮拼命。却被赵默一把拉住。 只见赵默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咬破大拇指，在空中快速结出数十个繁杂的手印，随即在自己额头点上一滴真血，浑身瞬间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法阵符文。 那九眼狮子见了赵默身上符文，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竟然直接跪在地上，还将吞进体内的冯炎配剑一口吐了出来。 牛三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残害同门，乱杀无辜，教得好徒儿！”赵默说道。 密室之内，九眼狮子开口说话道：“逆徒已诛，敢问前辈何方真人？” “吾乃中土大陆，镇魔宗宗主，钟正南！” “赵默……你”牛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牛三，秘境之外，你们宝真堂弟子已经尽数被屠。我乃是赵默师父，暂借他身体一用，护你们出去。”钟正南说道。 “啊……我的宝真堂……竟然……”九眼狮听到此消息，两只耳朵瞬间垂了下来。 “你作为一宗之主，在秘境之中留下机缘倒也罢了，竟然弄什么献祭之术。岂不知此乃魔道之法？怪不得能教出冯炎这样的徒弟。” “前辈莫怪，那逆徒我已亲手诛杀。这柄转魄宝剑，甘愿奉上。”九眼狮声音惶恐。 “哼，你生前不过一七品修士尔。在秘境中留下这种邪道功法，难道真以为本尊看不穿吗？” “晚辈不敢隐瞒，不过所做种种，只为一线生机尔！”九眼狮磕头道。 “哈哈哈，好一个一线生机！你在四大秘境留下秘宝，吸引自家弟子前去探寻。若有人能得其一，便借助秘宝之奥妙，噬其神魂，为你转生所用。此等手段，本来并不高明，寻常金丹境修士都能看破。可惜人心之贪念不足，那境界低的弟子，哪里肯将辛苦的来的秘宝出示他人，只好隐而不宣，自行修炼此等邪法，反助你噬其神魂，鸠占鹊巢！如此用心险恶，实在该杀！” 钟正南这一番话听的牛三背后冷汗直冒，没想到所谓传说中的秘宝，竟然是用来噬人神魂的邪法。恐怕那个曾经得到第一秘境秘宝，如今正在外远游的宗主，就是外出寻找自救之法，亦或是已经被夺取了神魂？ “前辈莫怒，如今司马宫带人杀入第三秘境，想必秘境之外亦有其他镇守之人。晚辈这里有通往第四秘境的钥匙，献与前辈，如此一来，则司马宫再难追杀。只求前辈饶我一条性命，我愿立下道誓，日后若是赵默有事，鄙人必然赴汤蹈火。甘为其马前卒。” 钟正南眼珠一转，如今凭借自己实力，虽然不惧司马宫等人，但是控制赵默时间越久，对赵默的损伤就越大。上次夺舍赵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回到心境之后，就感觉虚弱，再加上要控制植入梨花长老灵台中的一缕神魂，因此一直不能说话。 若是这次再控制太久，恐怕无论对于赵默还是自己，都是不小的损伤。更何况眼前这个宝真堂初代老祖，倒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既然对方愿意立下道誓，未来等赵默成长起来，也是一个助力。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说完，钟正南便重回赵默心境之中。 “赵默！”牛三赶忙上前扶住，见其晕倒，赶忙掐住人中急救。 “牛三，吾之神魂，亦不能久支。这遗迹之中的暗门，我且为你打开，里面有通往第四秘境的钥匙，你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能结交赵默这样的修士，一定要珍惜……希望你有朝一日能重振我们宝真堂。对了，那秘境钥匙，就藏在功法第一行里面……” 眼看面前九眼狮幻象即将羽化消失，牛三追一边掐着赵默人中一边问道：“老祖慢走！你不会也想借此机会噬我心神！” “汝之脑中只有一筋，吾实难以入侵……司马宫将来，速速离开秘境……” 说罢，便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牛三回头，身后暗门已经徐徐开启。 “牛大哥……别掐了……” 赵默缓缓醒来。 “赵默。刚才你……”牛三松开手说道。 “我师父已经告诉我了，司马宫马上会来，咱们还是快点动身……”赵默语气虚弱。 “那你体内的毒……” “师父方才附体之时，已经帮我化解掉大部分。其余残毒，暂时不碍事，只要每日勤加锻炼，便可消除隐患。” 赵默勉强起身，感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便前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转魄剑，说道：“牛大哥，这把剑我师父说让你拿着，剑法和刀法，本就颇有共通之处。我现在境界太低，也没练习剑法，因此用不太上。” “可是……”牛三小心翼翼接过转魄剑看了起来，剑刃锋利无比，剑身隐隐发出黑色微光，果然是把好剑。 “放心用，师父让我转告你。能噬人心魂的本源是贪念。只要你行事正气方刚，则万般邪法都奈你不得。暗门已开，我们还是速去寻找逃脱办法！” 第133章 司马宫破宝真堂 钟正南得秘境宝 青州城。 自从儿子被废，司马宫就盯上了这个名为赵默的少年。 几乎是动用了自己在青州城里的所有人脉关系，从司马家族请来一个七品金刚境的长辈，加上自己，还有五个六品金丹境。 同时还打听到，赵默被梨花长老暗中带走，如今正被护佑在宝真堂之中。 宝真堂宗主外出已经一年多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现在还要破天荒开启第三秘境。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数日谋划，毕其功于一役。 即便实力上的优势已经如此明显，司马宫依旧不放心，亲自策反了四长老洞玄，和进入秘境的内门弟子冯炎谭晴二人。 宝真堂。 这一日，自赵默进入第三秘境之后。演武场上，就引来剧变。 先是护宗大阵被七品大宗师——司马先轻易化解，随后司马宫带着其他五个金丹境宗师，直接将演武场包围。千里堂其余弟子也都从各门杀入，将演武场严严实实包围了起来。 四大长老刚之前开启秘境再加上启动演武场上的秘境观照法阵，体内元气已经消耗了不少。如今面对六个金丹境的围攻，自然是无法抵抗。 洞玄佯装突围，被司马宫故意放走。 其余三大长老苦战半日，最终梨花长老凭借自爆金丹，保住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太平杀了出去。 如清长老战死。 忘虚长老和弟子范成等人跪地乞降。 仅一日，宝真堂这个名字便从青州城被抹去。 司马宫行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当天晚上，司马宫又强行开启第三秘境，并将自己修为压制在三品境界，亲自带领儿子司马南和千里堂内门弟子七十余人，杀入第三秘境。 誓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凡在秘境之中活捉赵默者，赏灵液百瓶，上品法器一件。其余宝真堂弟子，不投降的，格杀勿论！” 赵默还是头一次这么值钱。 老祖遗迹之内。 冯炎推开道侣谭晴后，与那四首九眼的守护金狮相交不过一合，就被金狮一口吞下。 此时赵默体内身中阴阳断魂散之毒，牛三见出路已经被堵死，知道今日求生不得，只好死得壮烈一些，打算和那金狮拼命。却被赵默一把拉住。 只见赵默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咬破大拇指，在空中快速结出数十个繁杂的手印，随即在自己额头点上一滴真血，浑身瞬间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法阵符文。 那九眼狮子见了赵默身上符文，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竟然直接跪在地上，还将吞进体内的冯炎配剑一口吐了出来。 牛三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残害同门，乱杀无辜，教得好徒儿！”赵默说道。 密室之内，九眼狮子开口说话道：“逆徒已诛，敢问前辈何方真人？” “吾乃中土大陆，镇魔宗宗主，钟正南！” “赵默……你”牛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牛三，秘境之外，你们宝真堂弟子已经尽数被屠。我乃是赵默师父，暂借他身体一用，护你们出去。”钟正南说道。 “啊……我的宝真堂……竟然……”九眼狮听到此消息，两只耳朵瞬间垂了下来。 “你作为一宗之主，在秘境之中留下机缘倒也罢了，竟然弄什么献祭之术。岂不知此乃魔道之法？怪不得能教出冯炎这样的徒弟。” “前辈莫怪，那逆徒我已亲手诛杀。这柄转魄宝剑，甘愿奉上。”九眼狮声音惶恐。 “哼，你生前不过一七品修士尔。在秘境中留下这种邪道功法，难道真以为本尊看不穿吗？” “晚辈不敢隐瞒，不过所做种种，只为一线生机尔！”九眼狮磕头道。 “哈哈哈，好一个一线生机！你在四大秘境留下秘宝，吸引自家弟子前去探寻。若有人能得其一，便借助秘宝之奥妙，噬其神魂，为你转生所用。此等手段，本来并不高明，寻常金丹境修士都能看破。可惜人心之贪念不足，那境界低的弟子，哪里肯将辛苦的来的秘宝出示他人，只好隐而不宣，自行修炼此等邪法，反助你噬其神魂，鸠占鹊巢！如此用心险恶，实在该杀！” 钟正南这一番话听的牛三背后冷汗直冒，没想到所谓传说中的秘宝，竟然是用来噬人神魂的邪法。恐怕那个曾经得到第一秘境秘宝，如今正在外远游的宗主，就是外出寻找自救之法，亦或是已经被夺取了神魂？ “前辈莫怒，如今司马宫带人杀入第三秘境，想必秘境之外亦有其他镇守之人。晚辈这里有通往第四秘境的钥匙，献与前辈，如此一来，则司马宫再难追杀。只求前辈饶我一条性命，我愿立下道誓，日后若是赵默有事，鄙人必然赴汤蹈火。甘为其马前卒。” 钟正南眼珠一转，如今凭借自己实力，虽然不惧司马宫等人，但是控制赵默时间越久，对赵默的损伤就越大。上次夺舍赵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回到心境之后，就感觉虚弱，再加上要控制植入梨花长老灵台中的一缕神魂，因此一直不能说话。 若是这次再控制太久，恐怕无论对于赵默还是自己，都是不小的损伤。更何况眼前这个宝真堂初代老祖，倒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既然对方愿意立下道誓，未来等赵默成长起来，也是一个助力。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说完，钟正南便重回赵默心境之中。 “赵默！”牛三赶忙上前扶住，见其晕倒，赶忙掐住人中急救。 “牛三，吾之神魂，亦不能久支。这遗迹之中的暗门，我且为你打开，里面有通往第四秘境的钥匙，你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能结交赵默这样的修士，一定要珍惜……希望你有朝一日能重振我们宝真堂。对了，那秘境钥匙，就藏在功法第一行里面……” 眼看面前九眼狮幻象即将羽化消失，牛三追一边掐着赵默人中一边问道：“老祖慢走！你不会也想借此机会噬我心神！” “汝之脑中只有一筋，吾实难以入侵……司马宫将来，速速离开秘境……” 说罢，便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牛三回头，身后暗门已经徐徐开启。 “牛大哥……别掐了……” 赵默缓缓醒来。 “赵默。刚才你……”牛三松开手说道。 “我师父已经告诉我了，司马宫马上会来，咱们还是快点动身……”赵默语气虚弱。 “那你体内的毒……” “师父方才附体之时，已经帮我化解掉大部分。其余残毒，暂时不碍事，只要每日勤加锻炼，便可消除隐患。” 赵默勉强起身，感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便前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转魄剑，说道：“牛大哥，这把剑我师父说让你拿着，剑法和刀法，本就颇有共通之处。我现在境界太低，也没练习剑法，因此用不太上。” “可是……”牛三小心翼翼接过转魄剑看了起来，剑刃锋利无比，剑身隐隐发出黑色微光，果然是把好剑。 “放心用，师父让我转告你。能噬人心魂的本源是贪念。只要你行事正气方刚，则万般邪法都奈你不得。暗门已开，我们还是速去寻找逃脱办法！” 第134章 司马宫谭晴双修 赵默密室再得宝 却说司马宫等人进入秘境之后，分作三组人，一组向东，一组向西，另一组由司马宫带领，直接去通天峰上。 原本宝真堂弟子大都散散落落，最多不过人一组，又不知外面变故。一旦遇上搜寻赵默的这几个队伍，大都是连投降都来不及，就被众人斩杀瓜分了身上财物。 秘境之内，一时间哀鸿遍野。 吕定、董梦、段彦、吴富等人，尽皆殒命身死。 那谭晴是夜赶至通天峰下，正巧遇见杀进来的司马宫等人，哭诉完冯炎如何为了杀赵默舍身赴死，便带着司马宫父子等人朝着遗迹赶来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遗迹入口之谜，需等秘境入夜后子时才能开启。 司马宫虽然将境界压制在三境之中，但身上所带符篆极多，况且当初创下这秘境的初代老祖，生前也不过七品境界而已。 因此祭出一张传音符，将此事告知境外暂时负责镇守宝真堂的司马先，直接让秘境时光倒转，回到了荧惑守心的天象。 众人挖开甬道坍塌的碎石，进入遗迹之后，只见到一具白衣尸体。 谭晴抱住尸体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师哥的剑也不在，一定是被赵默拿走，跑到别处去了。”谭晴说道。 “可恶……竟然能被他从这种地方跑掉。不过秘境出口只有一个，我们还是回通天峰上等他，我就不信赵默还能躲在秘境中永远不出来！” 司马宫很快就做出了判断，秘境虽然方圆百里之大，但也只会有通天峰一个出口。只要守住出口，就不怕他赵默不出来，正是守株待兔之计也。 “父亲，若是那赵默誓要做那缩头乌龟，躲在秘境中不出来怎么办，这里面花草果木，水源野兽俱全，难不成我们还要在通天峰上等他老死？”司马南说道。 “南儿不必担心，父亲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等司马先长老研透此境奥秘，最多不过花上日功夫，到时候我们自然能够追踪到里面一切生灵的踪迹，那赵默是死是活，必然有一个明确的交代！” “呜呜呜……可惜我师哥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独留下我一人，还如何修仙证道！赵默，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见谭晴这么说，司马宫当着众人面，上前安慰道：“谭姑娘放心，冯炎是为我司马家的事而陨落，虽然未见赵默尸首，但之前答应你们的，我司马宫决不食言！” “我师哥已去，我也不想独活，只求前辈抓到赵默后，让我亲手将其挫骨，给师哥报了仇，我也有脸去九泉之下与他相会。” “谭姑娘，不必说这丧气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如此想要报仇，老夫倒是听说你与冯炎所修功法，乃是从第二秘境中所得，不知可否给老夫一观，说不得里面有秘境其他线索。” “前辈不知，我与师哥所得这套功法，并非文字，而是需要……”谭晴低下头说道。 司马宫自是聪明人，当即会意，对众人道：“南儿，你与众人在出口等我。这功法不能随意示人，我且先与谭姑娘观摩一番，待寻得线索，与你报仇！” 众人应诺，护着司马南离开了地下遗迹，只留下谭晴与司马宫二人研究线索。 “前辈，我与师哥所得这套双修功法，能够养气存精，对于修为增长却有奇效。” 谭晴走上前来，一手抚在司马宫胸膛道。 司马宫一把攥住玉手，急不可耐道：“老夫早听闻双修之法最为销魂，谭姑娘如此年轻貌美，一招一式必然纯正无比。” 谭晴倏忽抽回玉手，眼含热泪，哀恸道：“前辈，师哥是为我而死，尸体余温尚存，我不忍在他面前……” “谭姑娘，冯炎尸首，我必然厚葬之。如今我们联手早日找到赵默才是要务，还望姑娘以大局为重，万一被赵默跑掉，如何对得起冯炎地下之灵！” “师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一滴眼泪从谭晴下巴滑落，滴在冯炎眼角，看起来像是冯炎在哭。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司马宫谭晴二人这才从遗迹先后出来，只见司马宫容光焕发道：“吾儿有救了！” “父亲难道是查到线索了？”司马南上前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方才与谭姑娘研习双……秘法，为父发现，这套功法或许有重筑气府的功效。为父之前气府之中有一处暗疾，运转此功之后，暗疾竟然好转了许多。吾儿之前气府尽数被毁，若能与谭姑娘共修此法，说不定能重拾修道之路。” 一听有机会重新修炼，司马南脸色开心无比，跑过去拉着谭晴的手说道：“晴姐姐，你我都与那赵默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你能帮我重踏修道之途，日后你我便是道侣，我父亲必然全力助你我二人修炼！” “哈哈哈，小孩子哪懂什么道侣……”司马宫摸着儿子的头笑道。 只有谭晴在一旁神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说赵默和牛三二人，自从遗迹暗门进入之后，先是获得秘宝两件，分别是一方龟血石制成的龟山古砚和一块凰精松香墨。 除此之外，暗室之中还有一些五行灵果的种子和几块灵石，以及数个符篆的临摹本子。尽数被两人瓜分殆尽。 如果不是赵默身上拿不下，恨不得将暗室中间那一台蕴含一缕道意的坐台也一并搬走。 “这坐道台，坐在上面炼化元气时，可以提升不少速度，倒是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可惜徒儿你连个储物的纳戒都没有，无法带走它了。” 赵默心有不甘，暗暗发誓，回头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个能够方便携带的纳戒类的存储法宝。 据钟正南所言，那两样看似平平无奇的文房墨宝，却远比一二秘境之中的刀剑宝甲之类的宝物更加难得。 用凰精墨绘制的符篆，无论是其保存时间还是发挥的效用，都能提升不少品质。如今留给赵默用来练字，倒是也极为相宜。 再有就是在暗室石壁上刻有一卷《一气剑诀》，正是配合转魄剑使用的。牛三脱掉衣服，让赵默用手指蘸着现成的凰精松香墨，写在自己背上。 这时赵默才发现牛三胸口画着一幅奇怪地图，牛三得意道：“上次哥哥我说的被我默记在心的通往中央神殿的捷径，正是此图。” “好一个墨记在心。” 赵默一遍吐槽一遍将剑诀抄在牛三后背，如今赵默识字虽然不多，但大部分文字都还能描画出来。 “好一个凰精墨，即便是用手指头画出来的文字，竟然都栩栩如生，暗含一缕道法真意。可是我滴徒儿，你哪哪儿都好，就是这字实在太丑，太丑，比为师长相还丑许多。” 钟正南感叹道。 抄完剑诀之后，钟正南便指引赵默，按照剑诀上面第一行提示的线索，直接在秘境中开启了通往第四秘境的传送法阵，赶在司马宫等人到达之前逃了出去。 第134章 司马宫谭晴双修 赵默密室再得宝 却说司马宫等人进入秘境之后，分作三组人，一组向东，一组向西，另一组由司马宫带领，直接去通天峰上。 原本宝真堂弟子大都散散落落，最多不过人一组，又不知外面变故。一旦遇上搜寻赵默的这几个队伍，大都是连投降都来不及，就被众人斩杀瓜分了身上财物。 秘境之内，一时间哀鸿遍野。 吕定、董梦、段彦、吴富等人，尽皆殒命身死。 那谭晴是夜赶至通天峰下，正巧遇见杀进来的司马宫等人，哭诉完冯炎如何为了杀赵默舍身赴死，便带着司马宫父子等人朝着遗迹赶来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遗迹入口之谜，需等秘境入夜后子时才能开启。 司马宫虽然将境界压制在三境之中，但身上所带符篆极多，况且当初创下这秘境的初代老祖，生前也不过七品境界而已。 因此祭出一张传音符，将此事告知境外暂时负责镇守宝真堂的司马先，直接让秘境时光倒转，回到了荧惑守心的天象。 众人挖开甬道坍塌的碎石，进入遗迹之后，只见到一具白衣尸体。 谭晴抱住尸体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师哥的剑也不在，一定是被赵默拿走，跑到别处去了。”谭晴说道。 “可恶……竟然能被他从这种地方跑掉。不过秘境出口只有一个，我们还是回通天峰上等他，我就不信赵默还能躲在秘境中永远不出来！” 司马宫很快就做出了判断，秘境虽然方圆百里之大，但也只会有通天峰一个出口。只要守住出口，就不怕他赵默不出来，正是守株待兔之计也。 “父亲，若是那赵默誓要做那缩头乌龟，躲在秘境中不出来怎么办，这里面花草果木，水源野兽俱全，难不成我们还要在通天峰上等他老死？”司马南说道。 “南儿不必担心，父亲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等司马先长老研透此境奥秘，最多不过花上日功夫，到时候我们自然能够追踪到里面一切生灵的踪迹，那赵默是死是活，必然有一个明确的交代！” “呜呜呜……可惜我师哥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独留下我一人，还如何修仙证道！赵默，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见谭晴这么说，司马宫当着众人面，上前安慰道：“谭姑娘放心，冯炎是为我司马家的事而陨落，虽然未见赵默尸首，但之前答应你们的，我司马宫决不食言！” “我师哥已去，我也不想独活，只求前辈抓到赵默后，让我亲手将其挫骨，给师哥报了仇，我也有脸去九泉之下与他相会。” “谭姑娘，不必说这丧气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如此想要报仇，老夫倒是听说你与冯炎所修功法，乃是从第二秘境中所得，不知可否给老夫一观，说不得里面有秘境其他线索。” “前辈不知，我与师哥所得这套功法，并非文字，而是需要……”谭晴低下头说道。 司马宫自是聪明人，当即会意，对众人道：“南儿，你与众人在出口等我。这功法不能随意示人，我且先与谭姑娘观摩一番，待寻得线索，与你报仇！” 众人应诺，护着司马南离开了地下遗迹，只留下谭晴与司马宫二人研究线索。 “前辈，我与师哥所得这套双修功法，能够养气存精，对于修为增长却有奇效。” 谭晴走上前来，一手抚在司马宫胸膛道。 司马宫一把攥住玉手，急不可耐道：“老夫早听闻双修之法最为销魂，谭姑娘如此年轻貌美，一招一式必然纯正无比。” 谭晴倏忽抽回玉手，眼含热泪，哀恸道：“前辈，师哥是为我而死，尸体余温尚存，我不忍在他面前……” “谭姑娘，冯炎尸首，我必然厚葬之。如今我们联手早日找到赵默才是要务，还望姑娘以大局为重，万一被赵默跑掉，如何对得起冯炎地下之灵！” “师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一滴眼泪从谭晴下巴滑落，滴在冯炎眼角，看起来像是冯炎在哭。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司马宫谭晴二人这才从遗迹先后出来，只见司马宫容光焕发道：“吾儿有救了！” “父亲难道是查到线索了？”司马南上前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方才与谭姑娘研习双……秘法，为父发现，这套功法或许有重筑气府的功效。为父之前气府之中有一处暗疾，运转此功之后，暗疾竟然好转了许多。吾儿之前气府尽数被毁，若能与谭姑娘共修此法，说不定能重拾修道之路。” 一听有机会重新修炼，司马南脸色开心无比，跑过去拉着谭晴的手说道：“晴姐姐，你我都与那赵默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你能帮我重踏修道之途，日后你我便是道侣，我父亲必然全力助你我二人修炼！” “哈哈哈，小孩子哪懂什么道侣……”司马宫摸着儿子的头笑道。 只有谭晴在一旁神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说赵默和牛三二人，自从遗迹暗门进入之后，先是获得秘宝两件，分别是一方龟血石制成的龟山古砚和一块凰精松香墨。 除此之外，暗室之中还有一些五行灵果的种子和几块灵石，以及数个符篆的临摹本子。尽数被两人瓜分殆尽。 如果不是赵默身上拿不下，恨不得将暗室中间那一台蕴含一缕道意的坐台也一并搬走。 “这坐道台，坐在上面炼化元气时，可以提升不少速度，倒是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可惜徒儿你连个储物的纳戒都没有，无法带走它了。” 赵默心有不甘，暗暗发誓，回头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个能够方便携带的纳戒类的存储法宝。 据钟正南所言，那两样看似平平无奇的文房墨宝，却远比一二秘境之中的刀剑宝甲之类的宝物更加难得。 用凰精墨绘制的符篆，无论是其保存时间还是发挥的效用，都能提升不少品质。如今留给赵默用来练字，倒是也极为相宜。 再有就是在暗室石壁上刻有一卷《一气剑诀》，正是配合转魄剑使用的。牛三脱掉衣服，让赵默用手指蘸着现成的凰精松香墨，写在自己背上。 这时赵默才发现牛三胸口画着一幅奇怪地图，牛三得意道：“上次哥哥我说的被我默记在心的通往中央神殿的捷径，正是此图。” “好一个墨记在心。” 赵默一遍吐槽一遍将剑诀抄在牛三后背，如今赵默识字虽然不多，但大部分文字都还能描画出来。 “好一个凰精墨，即便是用手指头画出来的文字，竟然都栩栩如生，暗含一缕道法真意。可是我滴徒儿，你哪哪儿都好，就是这字实在太丑，太丑，比为师长相还丑许多。” 钟正南感叹道。 抄完剑诀之后，钟正南便指引赵默，按照剑诀上面第一行提示的线索，直接在秘境中开启了通往第四秘境的传送法阵，赶在司马宫等人到达之前逃了出去。 第135章 赵默牛三炼元气 族中长老回家去 进入第四秘境之后，周围景色豁然生动。 放眼看去，竟然是一座遍布花果的福山宝地。 天上白云悠悠，仙鹤绕山而行。 好一个人间仙境！ 赵默与牛三二人看了周围一圈，原来是落在一座山顶的亭子里，亭外挂着一块青木匾，写着“邀月亭”三个大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大的气魄。” 赵默识得亭外这副对联，因此说道。 “屁！区区一个七品修士，敢如此妄言！此诗乃是我大唐诗仙李青莲所云。”钟正南感叹道，一时间不由得想起自己故乡来，也不知道如今镇魔宗那些后辈如何了。 “诗仙李青莲？”赵默问道。 “等你再多认些字，为师便教你诗词。若是学了诗词，你便知道李青莲是何许人了。即便是为师这等人间巅峰战力，在青莲居士面前，也是萤火之于皓月了。” “那李青莲比许诺大侠如何？”赵默问道。 “据说千年之前，李青莲凭借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突破天道压制，成功飞升，你那偶像许诺，虽然舍生取义，但毕竟境界还是低了许多……” “老东西，不许说我偶像坏话！”赵默有些生气，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对修士界的了解，赵默也知道许诺境界低大概率是事实，但依旧不许钟正南说他的不是。 毕竟许诺是他心中唯一的大侠。 不过师父用的舍身取义这个词，真的很好。 “是是是，许诺天下第一，李青莲天下第二，你师父我天下第三，这总行了。”钟正南翻白眼道。 “这还差不多！” 一旁同行的牛三不知赵默心中活动，看着他如同发呆一般盯着对联看，还以为其中暗含什么天机，便学着赵默样子抓耳挠腮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来。 “赵默，你说搞笑不搞笑，还对饮成三个人，哈哈哈哈哈，莫不是修了什么分身术，自己跟自己喝起来了？” “徒儿，为师看这第四秘境里面元气浓郁，你不妨与牛三在此处闭关修炼，等将其中元气炼化得差不多了，再出去。反正那司马宫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你会逃到这里来。” 欣赏完楹联之后，钟正南如是说道。 秘境之术，乃是金丹境界以上方能施展。 其本源，是通过天材地宝和符箓法篆的配合，自行创建一个可以演化的小世界。 秘境开启之时，小世界膨胀变大，与现实世界便可打开一道传送之门，方便低阶修士进入。 待其关闭之后，小世界又坍缩为原本大小，而其中生灵，也会等比变小。 宝真堂第四秘境，乃是初代祖师迈入七品境界之后所造，其所用天材地宝无数，比前面三个秘境加起来还要多，其内所含元气极为浓郁，正是低阶修士修行闭关的好地方。 只是因为秘境的元气总量有限，再加上每次开启所耗甚巨，因此平时不会开放给宗门弟子进入修炼。 现在赵默逃到此处，岂不是天赐良机？ 若是赵默能将整个秘境炼化，则气府可满矣。 “可是静玄还在外面，若是不出去相救，恐怕他有性命之忧！”赵默说道。 与静玄相处数月，赵默早已将其当做朋友看待。 “此事你可放心，从司马宫的行事风格看来，此人乃是谨慎之人。若是你死了，静玄便无价值，自然被杀。如今你下落不明，反而是对静玄的保护，司马宫必然不会轻易下手杀掉静玄。” 见钟正南这么说，赵默点头称是。 不愧是自己师父，心中所想，比果然自己长远得多。 “这秘境与外界隔绝气息，有为师替你护法，你可安心修炼。” “可是这秘境如此巨大，若是等我炼完里面的花草树木之中所含元气，岂不是几百年光阴都要过去。” 赵默所说并非虚言，若是按照常理来算，即便是一斤饱含元气的蓍草，粗略炼化下来，也得一炷香的功夫。这第四秘境少说也有方圆百里，哪怕遍地都是蓍草，至少也得炼化个数百年。 “徒儿不必担心，为师自有手段。” “为师看这秘境之中风水布局，并不难解，你只需要按照我所指引，去各处阵眼放些材料，如此这般，则可汇聚此方天地中的元气于这邀月亭中，届时你二人再回来此处修炼，不出三月，则可尽数炼化其中元气。到时候秘境没了元气支撑，自然崩毁，你二人也就回到外面了。” 赵默与牛三如实说了计划，牛三自然同意。 不过三日功夫，二人就将秘境各处阵眼填充妥当，安心在那邀约亭中修炼了起来。 却说司马宫那边在通天峰上等赵默自投罗网不得，便回到宝真堂内。 司马先破解秘境，又以心神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第三秘境，终究是寻不得赵默一丝生气。 “叔祖，会不会是那个小杂种被秘境之中野兽吃掉，已经化成大便了。”司马南问道。 “若是这娃娃连一个三级秘境里面的野兽都对付不了，当初如何能废你修为，毁你气府？”司马先道。 司马南之前故意隐瞒了赵默部分实力，就是怕父亲考虑到赵默或许背景深厚，不敢得罪。因此只好闭口不言，假装没听到司马先这话。 “族中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这第三秘境之中确无他人了。如今宝真堂之事已经落定，我便先行回去了。记住，务必小心那个白相与，此子行事乖张，又深得当今圣上信任，与我们司马家族朝中要员都不太对付。”司马先对司马宫说道。 “族叔所言甚至，宫谨记在心。” “嗯……最近朝堂之上局势动荡，听说北境大元帅王宇清回到朝廷那边之后，不仅无过，反而又加封千户。兵部要大改，雷云楼那边也有大事要办，你这边不要再给我节外生枝。” “是。”见司马先起身要走，司马宫连忙弯腰作陪。 “管好你这个庶子！心性太歪了！”司马宫一边说一边走，已经来到门外。 “族叔且慢，我这还有一女弟子，名曰谭晴，乃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其所修功法，招式纯正，万望族叔带走，栽培一番。”司马宫说完，朝着身后跟来的谭晴使了一个眼色。 那司马先从上到下扫了谭晴一眼，眯眼笑道：“怪不得家族要把你分配到这种地方。我看你修仙不行，做人倒是周全。” “族叔谬赞了。之前答应谭姑娘，要将其送到雷云楼做内门弟子，若是族叔觉得此子有可造之才，不妨收为长老弟子。”司马宫笑盈盈道。 “也罢，此子慧根不错。我便带去修炼三年，待其学成之日，再还你这个人才。不必送了。吾去也。” 只见司马先右手大袖一挥，凭空就出现一柄巨剑，那谭晴跟随一并踏上巨剑，两人瞬间破空而去。 “恭送族叔。” “恭送叔祖！” 看着远去的背影，司马宫父子二人望天说道。 第135章 赵默牛三炼元气 族中长老回家去 进入第四秘境之后，周围景色豁然生动。 放眼看去，竟然是一座遍布花果的福山宝地。 天上白云悠悠，仙鹤绕山而行。 好一个人间仙境！ 赵默与牛三二人看了周围一圈，原来是落在一座山顶的亭子里，亭外挂着一块青木匾，写着“邀月亭”三个大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大的气魄。” 赵默识得亭外这副对联，因此说道。 “屁！区区一个七品修士，敢如此妄言！此诗乃是我大唐诗仙李青莲所云。”钟正南感叹道，一时间不由得想起自己故乡来，也不知道如今镇魔宗那些后辈如何了。 “诗仙李青莲？”赵默问道。 “等你再多认些字，为师便教你诗词。若是学了诗词，你便知道李青莲是何许人了。即便是为师这等人间巅峰战力，在青莲居士面前，也是萤火之于皓月了。” “那李青莲比许诺大侠如何？”赵默问道。 “据说千年之前，李青莲凭借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突破天道压制，成功飞升，你那偶像许诺，虽然舍生取义，但毕竟境界还是低了许多……” “老东西，不许说我偶像坏话！”赵默有些生气，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对修士界的了解，赵默也知道许诺境界低大概率是事实，但依旧不许钟正南说他的不是。 毕竟许诺是他心中唯一的大侠。 不过师父用的舍身取义这个词，真的很好。 “是是是，许诺天下第一，李青莲天下第二，你师父我天下第三，这总行了。”钟正南翻白眼道。 “这还差不多！” 一旁同行的牛三不知赵默心中活动，看着他如同发呆一般盯着对联看，还以为其中暗含什么天机，便学着赵默样子抓耳挠腮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来。 “赵默，你说搞笑不搞笑，还对饮成三个人，哈哈哈哈哈，莫不是修了什么分身术，自己跟自己喝起来了？” “徒儿，为师看这第四秘境里面元气浓郁，你不妨与牛三在此处闭关修炼，等将其中元气炼化得差不多了，再出去。反正那司马宫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你会逃到这里来。” 欣赏完楹联之后，钟正南如是说道。 秘境之术，乃是金丹境界以上方能施展。 其本源，是通过天材地宝和符箓法篆的配合，自行创建一个可以演化的小世界。 秘境开启之时，小世界膨胀变大，与现实世界便可打开一道传送之门，方便低阶修士进入。 待其关闭之后，小世界又坍缩为原本大小，而其中生灵，也会等比变小。 宝真堂第四秘境，乃是初代祖师迈入七品境界之后所造，其所用天材地宝无数，比前面三个秘境加起来还要多，其内所含元气极为浓郁，正是低阶修士修行闭关的好地方。 只是因为秘境的元气总量有限，再加上每次开启所耗甚巨，因此平时不会开放给宗门弟子进入修炼。 现在赵默逃到此处，岂不是天赐良机？ 若是赵默能将整个秘境炼化，则气府可满矣。 “可是静玄还在外面，若是不出去相救，恐怕他有性命之忧！”赵默说道。 与静玄相处数月，赵默早已将其当做朋友看待。 “此事你可放心，从司马宫的行事风格看来，此人乃是谨慎之人。若是你死了，静玄便无价值，自然被杀。如今你下落不明，反而是对静玄的保护，司马宫必然不会轻易下手杀掉静玄。” 见钟正南这么说，赵默点头称是。 不愧是自己师父，心中所想，比果然自己长远得多。 “这秘境与外界隔绝气息，有为师替你护法，你可安心修炼。” “可是这秘境如此巨大，若是等我炼完里面的花草树木之中所含元气，岂不是几百年光阴都要过去。” 赵默所说并非虚言，若是按照常理来算，即便是一斤饱含元气的蓍草，粗略炼化下来，也得一炷香的功夫。这第四秘境少说也有方圆百里，哪怕遍地都是蓍草，至少也得炼化个数百年。 “徒儿不必担心，为师自有手段。” “为师看这秘境之中风水布局，并不难解，你只需要按照我所指引，去各处阵眼放些材料，如此这般，则可汇聚此方天地中的元气于这邀月亭中，届时你二人再回来此处修炼，不出三月，则可尽数炼化其中元气。到时候秘境没了元气支撑，自然崩毁，你二人也就回到外面了。” 赵默与牛三如实说了计划，牛三自然同意。 不过三日功夫，二人就将秘境各处阵眼填充妥当，安心在那邀约亭中修炼了起来。 却说司马宫那边在通天峰上等赵默自投罗网不得，便回到宝真堂内。 司马先破解秘境，又以心神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第三秘境，终究是寻不得赵默一丝生气。 “叔祖，会不会是那个小杂种被秘境之中野兽吃掉，已经化成大便了。”司马南问道。 “若是这娃娃连一个三级秘境里面的野兽都对付不了，当初如何能废你修为，毁你气府？”司马先道。 司马南之前故意隐瞒了赵默部分实力，就是怕父亲考虑到赵默或许背景深厚，不敢得罪。因此只好闭口不言，假装没听到司马先这话。 “族中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这第三秘境之中确无他人了。如今宝真堂之事已经落定，我便先行回去了。记住，务必小心那个白相与，此子行事乖张，又深得当今圣上信任，与我们司马家族朝中要员都不太对付。”司马先对司马宫说道。 “族叔所言甚至，宫谨记在心。” “嗯……最近朝堂之上局势动荡，听说北境大元帅王宇清回到朝廷那边之后，不仅无过，反而又加封千户。兵部要大改，雷云楼那边也有大事要办，你这边不要再给我节外生枝。” “是。”见司马先起身要走，司马宫连忙弯腰作陪。 “管好你这个庶子！心性太歪了！”司马宫一边说一边走，已经来到门外。 “族叔且慢，我这还有一女弟子，名曰谭晴，乃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其所修功法，招式纯正，万望族叔带走，栽培一番。”司马宫说完，朝着身后跟来的谭晴使了一个眼色。 那司马先从上到下扫了谭晴一眼，眯眼笑道：“怪不得家族要把你分配到这种地方。我看你修仙不行，做人倒是周全。” “族叔谬赞了。之前答应谭姑娘，要将其送到雷云楼做内门弟子，若是族叔觉得此子有可造之才，不妨收为长老弟子。”司马宫笑盈盈道。 “也罢，此子慧根不错。我便带去修炼三年，待其学成之日，再还你这个人才。不必送了。吾去也。” 只见司马先右手大袖一挥，凭空就出现一柄巨剑，那谭晴跟随一并踏上巨剑，两人瞬间破空而去。 “恭送族叔。” “恭送叔祖！” 看着远去的背影，司马宫父子二人望天说道。 第136章 炼秘境填充气府 抓范成兄弟分别 一品境界，原本细分为三阶。 开元、引气、分神。 开元者，打开丹田，让元气可以在体内自由流动。 引气者，需要在之前的基础上，学会通过背后两处脉门，将外界元气引入气府之中，进行炼化提纯。 普通修士，填满一半气府，便可算得上夯实基础，可以选择突破下一境界，进入分神境。 分神境不难突破，只需粗略掌握一心二用之法，便能迈入二品，正式开始练气。 一晃眼三个月时间就已经过去。 整个第四秘境中的元气，几乎都被赵默炼化殆尽。 原本巨大无比的气府，也几乎被填满。 赵默明显感觉到体内丹田处充实无比，整个人的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就连眼耳鼻舌感官，也变得灵敏不少。 如今的赵默，堪称【引气境】圆满。 凭借秘境之中海量元气，又加以钟正南指点，修改秘境阵法，不仅将整个小天地的元气，快速汇聚到这邀月亭阵眼中，还加快了秘境中日夜交替之速，这才能在短时间里，炼化这海量元气。 “时间过去多久了？” 睁开眼睛，赵默问道。 这三个月时间里，赵默已经忘记了时间，只是凭借意识，疯狂吸纳不断涌入体内的天地元气。 见到赵默终于醒来，牛三兴奋不已，道：“大哥你终于醒了，这邀月亭的元气浓度比泡在一桶子上品灵液制成的洗澡水里还多。我牛三自认气府大于常人不少，也只练了三个昼夜便感觉气府充盈，因此才能一举突破到了三品中阶。没想到你小子，这一闭眼，竟是十个寒暑交替！” “什么，已经过去十年了！” 赵默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查看自己是否长高。 “为师加快了秘境之中的时光流速，你与牛三虽然感觉上经过了十年寒暑，但外界不过才过去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钟正南解释道。 赵默这才放心。 “说来也是怪事，自从你闭眼引气之后，我便替你一边护法一边修行。去年竟也突破到了四品凝气境界。这附近的四星野兽，几乎都被我揍了一遍。” “怎么一股尿骚味。”赵默闻到怪味，如今五官灵敏无比，视线比之前清晰了许多，鼻子自然也灵了不少。 “嘿嘿，这不是为你护法太过无聊，想到这秘境之中或许还有遗迹可探。是在忍不住诱惑，便绕着亭子撒了几泡尿。如今哥哥我打遍这方小天地的无敌手，那些野兽闻到我的尿味，便不敢来犯。”牛三得意道。 赵默满脸黑线。 “可惜每日早出晚归，依旧未寻得什么遗迹。” “远处草木，似乎都已凋零。” 赵默放眼看了看山下，却是一派荒芜。 “这秘境之中元气都被你我兄弟二人炼化殆尽，原本方圆千里的地方，如今只剩这山峰周围数里还剩些活物了，其余地方，都已化为流沙。” “可惜，你我二人得道，却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生灵。”赵默有些惋惜道。 “你可别算上我，我充其量也就炼化了百分之一。要说因果，可都得你来背。” “啊这……”赵默不知如何是好。 牛三见赵默将自己的话当真了，便上前拍了拍肩膀说道：“兄弟啊，这修道之途，本就是夺天地造化为我所用，逆天而行的事。哪有什么因果，若有因果，也都在渡劫时找上你了。我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师父说这里马上崩殂，我们准备出去。” 赵默点头道。 秦，精武六年，十月。 青州城已经完全进入秋天，城中所植银杏叶子尽数变黄，落在街道之上，煞是好看。 夜晚。 弯月如钩。 原宝真堂演武场上，凭空出现一道剧烈晃动的时空法阵。 是第四秘境开始崩殂。 一道白光闪过，赵默和牛三二人从秘境之中被挤出，一同被挤出的还有为数不多的数十只走兽飞禽。 很不幸，两名巡夜的弟子被一只四星灰熊扑过去，一名当即死亡，另一名边跑边喊。 “妖族来袭，妖族来袭！” 牛三赵默二人趁乱，摸着黑从后门溜了出去。 顺路还抓到一个千里堂的弟子，仔细盘问一番，才发现是之前从宝真堂投降过去的范成。 那范成见到赵默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五一十将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默。 宝真堂如今成了千里堂的地盘，由投降过去的副堂主忘虚长老镇守。 梨花长老和如清战死，洞玄不知所踪。 堂内弟子，算上范成自己，投降过来不到四十余人。其余弟子逃的逃，死的死，其中八成都被杀了。 静玄被白相与派人过来带走，听说来的那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红衣，坐在一只丈八高的无毛巨猿身上。 不久前还有一个叫夺命旋风的修士，去千里堂要人，说是要找赵默。结果司马宫交不出人，两人打了一场，宋大宝不敌，仓皇逃出青州城。 交待完这些，牛三欲将范成灭口，以免回去通风报信。 如今对于司马宫来说，赵默算是失踪了，若是今日放掉范成回去邀功，恐怕回头免不了自己被追杀。 赵默犹豫不决。 范成与自己并无瓜葛，若是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消息不被走漏，就直接杀掉范成，实在是有些不忍。 更何况范成已经被牛三手里转魄剑吓得尿裤子了。 “罢了罢了，看来你并不是嗜杀之人。”牛三叹息道。 “牛大哥又何尝不是呢？”赵默反问。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如今司马宫那边不知道你的踪迹，不如我们趁着今夜逃出青州城。一同外出游历算了。” 赵默想了想，说道：“没想到修仙半载，我的仇人倒是越来越多。只是这秘境崩殂，司马宫那边未必想不到其中猫腻。牛大哥若是跟着我，反倒目标太大。” “那你说怎么办？” “白相与那人，多次出手助我，我不如去寻他，想必他有办法送我和静玄出城。你便带着范成出城，司马宫不知道你我二人关系，必然不会追杀你。” “好办法！只是偌大的江湖，今后该如何寻得你？” “我要去楚国，牛大哥若是想寻我，便在楚国都城等我便是。”赵默坚定道，父亲那天梦里说过的话，自己至今未曾忘却。 更何况墨家巨子，也在楚国。 游侠许诺，墨家巨子。 我赵默迟早有一天会到楚国的。 见赵默如此说，牛三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范成，阴险一笑，威胁道：“范成兄弟，愿意跟你牛三哥哥外出游历吗？我这转魄剑，自打拿到手里，四星野兽砍了不少，人血却还没吸过一滴呢。” 范成见状，痛哭流涕，双膝跪地。 抱拳道：“我范成之所以投降千里堂，实在是趋于当时情势所迫，如今看牛大哥与赵默二人如此义薄云天，感人至深。今日蒙牛大哥不弃，成愿与二人结为异性兄弟，立志恢复宝真堂往日荣光，生死相随！” “少他妈耍贫嘴！”牛三一脚将范成踹晕过去。 “兄弟，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扛起晕过去的范成，牛三正色道。 “牛大哥，咱们楚国再见。” 第136章 炼秘境填充气府 抓范成兄弟分别 一品境界，原本细分为三阶。 开元、引气、分神。 开元者，打开丹田，让元气可以在体内自由流动。 引气者，需要在之前的基础上，学会通过背后两处脉门，将外界元气引入气府之中，进行炼化提纯。 普通修士，填满一半气府，便可算得上夯实基础，可以选择突破下一境界，进入分神境。 分神境不难突破，只需粗略掌握一心二用之法，便能迈入二品，正式开始练气。 一晃眼三个月时间就已经过去。 整个第四秘境中的元气，几乎都被赵默炼化殆尽。 原本巨大无比的气府，也几乎被填满。 赵默明显感觉到体内丹田处充实无比，整个人的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就连眼耳鼻舌感官，也变得灵敏不少。 如今的赵默，堪称【引气境】圆满。 凭借秘境之中海量元气，又加以钟正南指点，修改秘境阵法，不仅将整个小天地的元气，快速汇聚到这邀月亭阵眼中，还加快了秘境中日夜交替之速，这才能在短时间里，炼化这海量元气。 “时间过去多久了？” 睁开眼睛，赵默问道。 这三个月时间里，赵默已经忘记了时间，只是凭借意识，疯狂吸纳不断涌入体内的天地元气。 见到赵默终于醒来，牛三兴奋不已，道：“大哥你终于醒了，这邀月亭的元气浓度比泡在一桶子上品灵液制成的洗澡水里还多。我牛三自认气府大于常人不少，也只练了三个昼夜便感觉气府充盈，因此才能一举突破到了三品中阶。没想到你小子，这一闭眼，竟是十个寒暑交替！” “什么，已经过去十年了！” 赵默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查看自己是否长高。 “为师加快了秘境之中的时光流速，你与牛三虽然感觉上经过了十年寒暑，但外界不过才过去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钟正南解释道。 赵默这才放心。 “说来也是怪事，自从你闭眼引气之后，我便替你一边护法一边修行。去年竟也突破到了四品凝气境界。这附近的四星野兽，几乎都被我揍了一遍。” “怎么一股尿骚味。”赵默闻到怪味，如今五官灵敏无比，视线比之前清晰了许多，鼻子自然也灵了不少。 “嘿嘿，这不是为你护法太过无聊，想到这秘境之中或许还有遗迹可探。是在忍不住诱惑，便绕着亭子撒了几泡尿。如今哥哥我打遍这方小天地的无敌手，那些野兽闻到我的尿味，便不敢来犯。”牛三得意道。 赵默满脸黑线。 “可惜每日早出晚归，依旧未寻得什么遗迹。” “远处草木，似乎都已凋零。” 赵默放眼看了看山下，却是一派荒芜。 “这秘境之中元气都被你我兄弟二人炼化殆尽，原本方圆千里的地方，如今只剩这山峰周围数里还剩些活物了，其余地方，都已化为流沙。” “可惜，你我二人得道，却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生灵。”赵默有些惋惜道。 “你可别算上我，我充其量也就炼化了百分之一。要说因果，可都得你来背。” “啊这……”赵默不知如何是好。 牛三见赵默将自己的话当真了，便上前拍了拍肩膀说道：“兄弟啊，这修道之途，本就是夺天地造化为我所用，逆天而行的事。哪有什么因果，若有因果，也都在渡劫时找上你了。我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师父说这里马上崩殂，我们准备出去。” 赵默点头道。 秦，精武六年，十月。 青州城已经完全进入秋天，城中所植银杏叶子尽数变黄，落在街道之上，煞是好看。 夜晚。 弯月如钩。 原宝真堂演武场上，凭空出现一道剧烈晃动的时空法阵。 是第四秘境开始崩殂。 一道白光闪过，赵默和牛三二人从秘境之中被挤出，一同被挤出的还有为数不多的数十只走兽飞禽。 很不幸，两名巡夜的弟子被一只四星灰熊扑过去，一名当即死亡，另一名边跑边喊。 “妖族来袭，妖族来袭！” 牛三赵默二人趁乱，摸着黑从后门溜了出去。 顺路还抓到一个千里堂的弟子，仔细盘问一番，才发现是之前从宝真堂投降过去的范成。 那范成见到赵默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五一十将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默。 宝真堂如今成了千里堂的地盘，由投降过去的副堂主忘虚长老镇守。 梨花长老和如清战死，洞玄不知所踪。 堂内弟子，算上范成自己，投降过来不到四十余人。其余弟子逃的逃，死的死，其中八成都被杀了。 静玄被白相与派人过来带走，听说来的那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红衣，坐在一只丈八高的无毛巨猿身上。 不久前还有一个叫夺命旋风的修士，去千里堂要人，说是要找赵默。结果司马宫交不出人，两人打了一场，宋大宝不敌，仓皇逃出青州城。 交待完这些，牛三欲将范成灭口，以免回去通风报信。 如今对于司马宫来说，赵默算是失踪了，若是今日放掉范成回去邀功，恐怕回头免不了自己被追杀。 赵默犹豫不决。 范成与自己并无瓜葛，若是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消息不被走漏，就直接杀掉范成，实在是有些不忍。 更何况范成已经被牛三手里转魄剑吓得尿裤子了。 “罢了罢了，看来你并不是嗜杀之人。”牛三叹息道。 “牛大哥又何尝不是呢？”赵默反问。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如今司马宫那边不知道你的踪迹，不如我们趁着今夜逃出青州城。一同外出游历算了。” 赵默想了想，说道：“没想到修仙半载，我的仇人倒是越来越多。只是这秘境崩殂，司马宫那边未必想不到其中猫腻。牛大哥若是跟着我，反倒目标太大。” “那你说怎么办？” “白相与那人，多次出手助我，我不如去寻他，想必他有办法送我和静玄出城。你便带着范成出城，司马宫不知道你我二人关系，必然不会追杀你。” “好办法！只是偌大的江湖，今后该如何寻得你？” “我要去楚国，牛大哥若是想寻我，便在楚国都城等我便是。”赵默坚定道，父亲那天梦里说过的话，自己至今未曾忘却。 更何况墨家巨子，也在楚国。 游侠许诺，墨家巨子。 我赵默迟早有一天会到楚国的。 见赵默如此说，牛三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范成，阴险一笑，威胁道：“范成兄弟，愿意跟你牛三哥哥外出游历吗？我这转魄剑，自打拿到手里，四星野兽砍了不少，人血却还没吸过一滴呢。” 范成见状，痛哭流涕，双膝跪地。 抱拳道：“我范成之所以投降千里堂，实在是趋于当时情势所迫，如今看牛大哥与赵默二人如此义薄云天，感人至深。今日蒙牛大哥不弃，成愿与二人结为异性兄弟，立志恢复宝真堂往日荣光，生死相随！” “少他妈耍贫嘴！”牛三一脚将范成踹晕过去。 “兄弟，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扛起晕过去的范成，牛三正色道。 “牛大哥，咱们楚国再见。” 第137章 白相与巧设酒局 赵默静玄离青州 却说赵默连夜寻到青州王府，守门的并不认识赵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抡起棒子就要打。 正巧遇见白相与从青楼饮酒归来。 那白相与浑身散发酒味，左右各搂着一名青楼女子，两手交臂组成人轿坐在上面。 背后还跟着一名打伞的黑衣侍从。 白相与见到赵默并不惊讶，从“人轿”上面下来，拉着赵默就要入府上再喝两杯。 一看这穷酸样的少年竟然是公子的朋友，门卫只觉两腿发软，手中木棒也掉在地上。 客厅之上。 一张八仙桌早就摆好。 府中仆人早就备好温菜和酒，甭管这白相与晚上回来不回来，那菜品都是提前备好，只为白相与要吃酒菜时便有现成的。 小红也被叫出作陪。 当年河边那个险些被水猿吃掉的小红，如今看起来白净可爱了许多。 “大哥哥。”小红自然是认得赵默。 赵默点头。 “我是你的白哥哥，他是你的默哥哥，一黑一白，倒是有趣。”白相与打趣道。 只有守门人还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等着发落。 白相与自顾自斟满杯中美酒，也不管赵默喝与不喝，自己先饮下一杯。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胡乱摸着一旁女妓的酥胸。 赵默看白相与实在行为不堪，只是坐在桌边，盯着面前的酒杯。 “来来来，为我们的好人也倒上一杯。” 见赵默不饮，白相与竟然起身亲手给赵默倒下一杯，看得府上下人一阵惊诧。 这个赵默到底何方神圣，白公子竟然亲自起身斟酒来？ 那守门人此刻肠子早已悔青，若是知道赵默来头这么大，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抡起棒子来…… 自己真是该死啊！ “什么好人？” 赵默有些不解。 “自然是乐善好施的好了，哈哈哈哈。” 白相与又独饮一杯，见赵默还是不喝，笑道：“你若是想知道，喝下这杯酒，我便告诉你。” 赵默捉摸不透白相与心思，以为是说静玄下落，便捏着鼻子喝了一杯。 第一次饮酒，果然好辣！ 险些呛出来。 小红见状赶紧给赵默舀了一小碗人参老鸡汤。 白相与看赵默喝个酒如此狼狈，心情大好，说道：“数月之前，听说宝真堂有个周姓的婢女偷出两枚回春丹要在黑市上换成银两，此事你可知道？” “什么偷，那是我赠予周姨娘的。”赵默承认。 “原来是赠，那倒是误会了。”白相与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不再往下说。 “什么误会？”赵默追问。 “想听本王讲故事，还需再饮一杯。小红，给你黑哥哥再倒上一杯。小王今日一定将他灌醉不可。” 赵默只得捏着鼻子饮下，脸色已经通红。 “那周姨娘换了笼共八百两白银，一介女流，揣着这么多银子走在路上，你猜怎么着？” 赵默又饮一杯，就连眼睛都可以看见红血丝了。 “痛快，痛快，若是你喝酒能一直如此痛快，不日便可修成酒中仙了！”白相与拍膝大笑，另一只捏着奶子的手也抓紧了几分。 “快说。”赵默依旧死死盯着面前酒杯，却是有些醉意，似乎要听不见旁人说话声。 “那周姨娘在黑市上换银子的事，被一伙地痞流氓打听到，是夜就联合起来，将周姨娘绑到城外，不仅拿了银子，还将周姨娘先奸后杀，乱刀砍成肉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实在好笑极了。” 赵默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小红你来评一评。你说你默哥哥好心施舍下人，那下人反被害死，那你默哥哥算是好人呢，还是凶手呢？” “默哥哥好心对下人，自然是好人了。” 白相与又从老鸡汤中抓起一个鸡腿，丢到跪在地上的守门人面前，说道：“你怎么看。” 守门人双手奉起鸡腿，战兢兢说道：“回老爷的话，那周姨娘得了赵大人恩典，虽然被恶人所杀，却怪不得赵大人。” “大胆，竟敢和小红想的一样，要不要你也来坐这桌子上！”白相与拍桌子道。 “小人说错了，说错了。那周姨娘被赵大人赏的银子害死，赵大人是坏人，是凶手！” “很好，吃完把地上舔干净，就滚。”白相与面色稍缓。 守门人如蒙大赦，磕头谢恩。 狼吞虎咽吃完鸡腿，却发现自己五官开始流血。 “老爷，你……” “快将他抬下去火化，中了我下的毒，放久了却容易尸臭。” 白相与捏着鼻子道。 一旁女妓也有些失神。 “你！” 赵默想起自己刚才也喝了口鸡汤，恐怕也中了毒。 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死法。 只见白相与道：“这厮之前不认得你，狗眼看人低已是犯下有眼无珠之罪。方才问他问题，又首鼠两端，心口不一，本王实在是看不得这等秽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故此给他下了毒。赵兄不必介怀。” “你们也回去。” 说完掏出两张银票，塞到身旁女妓乳沟之中。 两人千恩万谢，连忙退去。 其余仆人看到白相与摆手，知道是有私话要说，便都自行退下。 厅里只剩小红和黑衣侍从。 “怎么样，赵兄？你说你是不是好人呢？” 白相与身子凑近赵默，又给斟了一杯酒，贴耳问道。 “周姨娘……竟然……” 赵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借着酒劲，心境再次剧烈动荡。 “我只是好心……”赵默声音小的自己都有些听不见。 “好一个好心！既要给人泼天富贵，却不看那人接不接得住，我今日若是路上找个叫花子给他撑死，是不是也算积了大德？”白相与笑道。 赵默心境终于大乱，狂风骤起。 “此人满嘴歪理，徒儿不要听他的！” 关键时候，钟正南不得不出面稳住赵默心神。 这小子的问心之路，还很长。 有些事，一定要自己想清楚，才可以做。 “可是师父，我早该想到，这福兮祸所伏的道理，你并非没跟我说过。” “人总会犯错，日后再行善时，一定要多想一想。你心有善念，这是好事，而行善之时，却应当如春雨一般，润物无声。否则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这事要怪也怪师父当时没法提醒你。”钟正南宽慰道。 赵默有些羞愧，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举动，竟然害死了周姨娘。 周姨娘又不是修士，如何能给她那种丹药？她一个普通百姓，即便不被地痞流氓盯上，也有可能被其他江湖野修眼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这个道理。 可是如今自己错已铸成，只能记下这一笔，寻机给周姨娘报仇了。 日后行事决断，一定要多想想。 哪怕是做好事，也该慎重。 白相与，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呢？ 赵默心境逐渐恢复。 “静玄就在后院住着，知道你们要去雷泽。今夜便走，本王有些醉了。” 白相与起身打了一个哈欠，便径自起身离开，只留下赵默与小红二人。 “默哥哥，白哥哥他其实也不算坏。小红觉得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看着小红的眼睛，赵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少白相与对自己确实不差。 否则也不会告诉自己解人皮胶毒的办法，又帮自己解救静玄，如今还帮自己出城。 白相与这个人很奇怪，赵默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丝毫心中所想，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得清楚。 “我们走。” 小红轻轻拉了拉赵默衣角。 第137章 白相与巧设酒局 赵默静玄离青州 却说赵默连夜寻到青州王府，守门的并不认识赵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抡起棒子就要打。 正巧遇见白相与从青楼饮酒归来。 那白相与浑身散发酒味，左右各搂着一名青楼女子，两手交臂组成人轿坐在上面。 背后还跟着一名打伞的黑衣侍从。 白相与见到赵默并不惊讶，从“人轿”上面下来，拉着赵默就要入府上再喝两杯。 一看这穷酸样的少年竟然是公子的朋友，门卫只觉两腿发软，手中木棒也掉在地上。 客厅之上。 一张八仙桌早就摆好。 府中仆人早就备好温菜和酒，甭管这白相与晚上回来不回来，那菜品都是提前备好，只为白相与要吃酒菜时便有现成的。 小红也被叫出作陪。 当年河边那个险些被水猿吃掉的小红，如今看起来白净可爱了许多。 “大哥哥。”小红自然是认得赵默。 赵默点头。 “我是你的白哥哥，他是你的默哥哥，一黑一白，倒是有趣。”白相与打趣道。 只有守门人还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等着发落。 白相与自顾自斟满杯中美酒，也不管赵默喝与不喝，自己先饮下一杯。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胡乱摸着一旁女妓的酥胸。 赵默看白相与实在行为不堪，只是坐在桌边，盯着面前的酒杯。 “来来来，为我们的好人也倒上一杯。” 见赵默不饮，白相与竟然起身亲手给赵默倒下一杯，看得府上下人一阵惊诧。 这个赵默到底何方神圣，白公子竟然亲自起身斟酒来？ 那守门人此刻肠子早已悔青，若是知道赵默来头这么大，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抡起棒子来…… 自己真是该死啊！ “什么好人？” 赵默有些不解。 “自然是乐善好施的好了，哈哈哈哈。” 白相与又独饮一杯，见赵默还是不喝，笑道：“你若是想知道，喝下这杯酒，我便告诉你。” 赵默捉摸不透白相与心思，以为是说静玄下落，便捏着鼻子喝了一杯。 第一次饮酒，果然好辣！ 险些呛出来。 小红见状赶紧给赵默舀了一小碗人参老鸡汤。 白相与看赵默喝个酒如此狼狈，心情大好，说道：“数月之前，听说宝真堂有个周姓的婢女偷出两枚回春丹要在黑市上换成银两，此事你可知道？” “什么偷，那是我赠予周姨娘的。”赵默承认。 “原来是赠，那倒是误会了。”白相与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不再往下说。 “什么误会？”赵默追问。 “想听本王讲故事，还需再饮一杯。小红，给你黑哥哥再倒上一杯。小王今日一定将他灌醉不可。” 赵默只得捏着鼻子饮下，脸色已经通红。 “那周姨娘换了笼共八百两白银，一介女流，揣着这么多银子走在路上，你猜怎么着？” 赵默又饮一杯，就连眼睛都可以看见红血丝了。 “痛快，痛快，若是你喝酒能一直如此痛快，不日便可修成酒中仙了！”白相与拍膝大笑，另一只捏着奶子的手也抓紧了几分。 “快说。”赵默依旧死死盯着面前酒杯，却是有些醉意，似乎要听不见旁人说话声。 “那周姨娘在黑市上换银子的事，被一伙地痞流氓打听到，是夜就联合起来，将周姨娘绑到城外，不仅拿了银子，还将周姨娘先奸后杀，乱刀砍成肉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实在好笑极了。” 赵默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小红你来评一评。你说你默哥哥好心施舍下人，那下人反被害死，那你默哥哥算是好人呢，还是凶手呢？” “默哥哥好心对下人，自然是好人了。” 白相与又从老鸡汤中抓起一个鸡腿，丢到跪在地上的守门人面前，说道：“你怎么看。” 守门人双手奉起鸡腿，战兢兢说道：“回老爷的话，那周姨娘得了赵大人恩典，虽然被恶人所杀，却怪不得赵大人。” “大胆，竟敢和小红想的一样，要不要你也来坐这桌子上！”白相与拍桌子道。 “小人说错了，说错了。那周姨娘被赵大人赏的银子害死，赵大人是坏人，是凶手！” “很好，吃完把地上舔干净，就滚。”白相与面色稍缓。 守门人如蒙大赦，磕头谢恩。 狼吞虎咽吃完鸡腿，却发现自己五官开始流血。 “老爷，你……” “快将他抬下去火化，中了我下的毒，放久了却容易尸臭。” 白相与捏着鼻子道。 一旁女妓也有些失神。 “你！” 赵默想起自己刚才也喝了口鸡汤，恐怕也中了毒。 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死法。 只见白相与道：“这厮之前不认得你，狗眼看人低已是犯下有眼无珠之罪。方才问他问题，又首鼠两端，心口不一，本王实在是看不得这等秽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故此给他下了毒。赵兄不必介怀。” “你们也回去。” 说完掏出两张银票，塞到身旁女妓乳沟之中。 两人千恩万谢，连忙退去。 其余仆人看到白相与摆手，知道是有私话要说，便都自行退下。 厅里只剩小红和黑衣侍从。 “怎么样，赵兄？你说你是不是好人呢？” 白相与身子凑近赵默，又给斟了一杯酒，贴耳问道。 “周姨娘……竟然……” 赵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借着酒劲，心境再次剧烈动荡。 “我只是好心……”赵默声音小的自己都有些听不见。 “好一个好心！既要给人泼天富贵，却不看那人接不接得住，我今日若是路上找个叫花子给他撑死，是不是也算积了大德？”白相与笑道。 赵默心境终于大乱，狂风骤起。 “此人满嘴歪理，徒儿不要听他的！” 关键时候，钟正南不得不出面稳住赵默心神。 这小子的问心之路，还很长。 有些事，一定要自己想清楚，才可以做。 “可是师父，我早该想到，这福兮祸所伏的道理，你并非没跟我说过。” “人总会犯错，日后再行善时，一定要多想一想。你心有善念，这是好事，而行善之时，却应当如春雨一般，润物无声。否则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这事要怪也怪师父当时没法提醒你。”钟正南宽慰道。 赵默有些羞愧，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举动，竟然害死了周姨娘。 周姨娘又不是修士，如何能给她那种丹药？她一个普通百姓，即便不被地痞流氓盯上，也有可能被其他江湖野修眼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这个道理。 可是如今自己错已铸成，只能记下这一笔，寻机给周姨娘报仇了。 日后行事决断，一定要多想想。 哪怕是做好事，也该慎重。 白相与，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呢？ 赵默心境逐渐恢复。 “静玄就在后院住着，知道你们要去雷泽。今夜便走，本王有些醉了。” 白相与起身打了一个哈欠，便径自起身离开，只留下赵默与小红二人。 “默哥哥，白哥哥他其实也不算坏。小红觉得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看着小红的眼睛，赵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少白相与对自己确实不差。 否则也不会告诉自己解人皮胶毒的办法，又帮自己解救静玄，如今还帮自己出城。 白相与这个人很奇怪，赵默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丝毫心中所想，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得清楚。 “我们走。” 小红轻轻拉了拉赵默衣角。 第138章 暮行投宿小酒店 夜读领悟大道理 秋风萧瑟。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慢前行。 包了层铁皮的木质车轮压过枯黄的车前草，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官道上行人稀疏，两侧长着不少高大的樟树。 依旧显绿的巨大树冠偶尔挡住原本温煦的阳光，赵默不禁掖了掖身上单薄的布衣。 自从那日跟随小红找到静玄，两人便藏在马车里面，跟着车夫连夜出城。 掐指一算，离开青州已有两旬时光。 “公子，沿着这条路再往前走几里，有个石头村，过了村子再往南走十几里，就是襄阳了。” 赶车的马夫在岔路口前停了下来，说道。 赵默和静玄打了两个哈欠，各自拿着包袱从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 “小的便送二位公子到此处，再往前多走，恐怕耽误了府里的公事，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马车夫恭恭敬敬说道。 自己这趟原本只需送两人出青州城即可，只因顺路要去滇州办事，这才多捎了一段。 赵默二人拱手谢过，那金毛小猴子也学着两人模样拱手作揖，惹得众人一阵嬉笑。 “天色渐晚，小人知道那石头村有一家客栈，公子今夜可在那里歇息一晚，明日便能到襄阳城了。到了襄阳再换水路，约莫一旬功夫，便能直达商邱。” 马车夫细心叮嘱道。 “承蒙穆大哥一路上照顾，这点心意你且收下。” 赵默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车夫，那车夫笑着收下，便扬鞭赶着马车独自往西去了。 “按照这个情况算来，估计月底之前我们就能到雷泽了，到时候你身上的人皮胶之毒，就有希望了。” 静玄虽口不能言，但双眼之中却难掩期待神色。 “只是天气越发冷了，明日到了襄阳城里，得给咱俩置办一身御寒的衣服。” 静玄以手指自己身上羽毛，摇了摇头。 赵默拍了拍脑袋，笑道：“哈哈哈哈，也是，你这浑身鸟羽覆盖，想必热的紧。那等到了商邱再给你备一身新衣，这样路上少拿些行李，也方便点。天色晚了，我们还是早些过去投宿。” 二人继续前行。 赵默一边走着拳桩，一边赶路，姿势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如同小儿蹒跚学步一般。 如今自己气府已满，只差掌握分神境一心二用的要领，便可择机突破至二品境界。因此钟正南让其先从这一边行路一边打拳做起，待得走路之时，拳法呼吸依旧能不乱，便是入了分神境之门。 二人行不多时，周围逐渐刮起风来。 “让开！” 一匹快马从背后快速驰来。 赵默听见警告，收起拳桩踉跄着躲开，险些被撞到。 再看时，棕色飞马上载着一名绿衣男子，已经走远。 只剩几片被撩起的树叶混着些许轻尘，随风舞在空中。 “遭瘟的绿衣短死鬼，赶着去投胎还是怎么的？” 赵默暗自骂了一句，见静玄无事，两人便继续赶路。 风声越来越大，倏忽间连天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眼看就要下起雨来了。 两人没带防雨的蓑衣，只好往前跑。 稀稀落落的雨点从天空落下。 一家破落客栈从路边显现出来，招牌上写着石头酒家四个大字。 “总算是赶到了，快点进去避雨，再晚一点，你便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了哈哈哈哈。” 赵默一边打趣一边推开木门，招呼静玄跟了进去。 店里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一看推开门的是一个十岁孩童和一个不知是人是鸟的怪物，还有一只猴子，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立刻少了些神采。 这二位，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主。 “二……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你这人学得好算数，如何凭空多出一个人来？”赵默扑了扑身上的灰尘，也不知道衣服上何时攒了这么多土来，呛得自己一阵咳嗽。 “若是住店，您头顶这位爷，也算一位。” 店小二捏着鼻子，指着静玄头顶小金猴说道，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方才店里进来一个穿绿衣的，对自己进来就是一通颐指气使，又要喂马又要温酒又要打洗澡水的，到头来连一枚铜钱的打赏都没给，受了不少气。 哼，这下眼看来了三个好欺负的，可不得舒舒心里这一份怨气吗？ “小二哥，你可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这是猴儿，不是人。” 赵默听出来些不对劲，但也不恼。 自己当年在临安镇的时候，没少受人白眼，偷那酒店剩菜的时候，被店老板吊起来打的苦也不是没吃过。 “你说他圆圆的脑袋，大大耳朵，健全的四肢，必是谁家公子，多长些富贵毛而已。”店小二捂嘴笑道。 赵默也被小二的话逗笑，便道：“你说三个便是三个，店里还有房间吗，给我们三个胡乱开一间便是。” “一间三人房，六十文银子。店里小本经营，先付钱，再开房。” 小二翻了个白眼，伸手到赵默面前，一心等赵默拿不出钱来，自己好有理由赖他住霸王店，揍上一顿出出心中恶气。 只见赵默从怀里摸了摸。 之前在药铺打工攒下的工钱，原本剩下二两多，方才路上给车夫一两，还剩一两碎银，和一些零散铜钱。 便数出一百文钱，递给小二，说道：“我这朋友，睡不得硬床，一会儿多加几床褥子给我们，再备上些茶水点心送到房里。多出来的，你自己留着罢。” 店小二心中快速算了一帐，扣去茶水和添的被褥，自己还能落个十几文钱，够得喝一壶小酒了，心中怨气便全散。 没想到这一眼穷酸的少年，出手却还大方，不像方才那个锦衣玉面的客人，看起来有钱，却是抠搜的紧。连那住店的铜钱，都是从鞋底抠出。 恶心人不说，他穿着就不怕硌脚吗？ “得嘞，三位小爷楼上请。” 店小二恭恭敬敬道。 二人进了房间，又囫囵吃了些小二送来的粗茶点心。 静玄便坐在床上禅定打坐，赵默也打开《墨问》，跟着钟正南学起来。 如今墨问里面的字，已经大都认得出来，其中所教习的心法，也略懂其意。 不过最让赵默感兴趣的，确是里面墨子提出的兼爱之说。 “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傲贱，诈必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着，以不相爱生也。” “爱人者必见爱也，而恶人者必见恶也。” “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回想之前所历种种。母亲之死、王钧绮之恨、许诺之死、异兽之乱、小红之语、白相与之问、静玄之难…… 自己那时候不受柳树巷里的人待见，也许是因为在别人眼里，自己有些坏。 即便是因为自己当时是孤儿，不得不做一些偷抢的事情。 也有人对自己好，如小二、许诺、师父、牛三，还有那个救过自己一次的鱼幼薇姐姐…… 这个世界就是有好人也有坏人，当好人变多，坏人自然就会变少。 借着窗外沙沙风雨声，种种往事，此刻在这个十岁少年心中不断浮浮沉沉，其中道理，似乎都在这本《墨问》之中能找到答案。 钟正南没有说话，他相信赵默一定能从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墨家也好，诸子百家也好，世间的道理有千万种，自己这个徒弟，到底会走上哪条道路呢？ 窗外风雨飘摇，雨似乎越来越大。 不知道明日是不是还好赶路。 第138章 暮行投宿小酒店 夜读领悟大道理 秋风萧瑟。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慢前行。 包了层铁皮的木质车轮压过枯黄的车前草，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官道上行人稀疏，两侧长着不少高大的樟树。 依旧显绿的巨大树冠偶尔挡住原本温煦的阳光，赵默不禁掖了掖身上单薄的布衣。 自从那日跟随小红找到静玄，两人便藏在马车里面，跟着车夫连夜出城。 掐指一算，离开青州已有两旬时光。 “公子，沿着这条路再往前走几里，有个石头村，过了村子再往南走十几里，就是襄阳了。” 赶车的马夫在岔路口前停了下来，说道。 赵默和静玄打了两个哈欠，各自拿着包袱从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 “小的便送二位公子到此处，再往前多走，恐怕耽误了府里的公事，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马车夫恭恭敬敬说道。 自己这趟原本只需送两人出青州城即可，只因顺路要去滇州办事，这才多捎了一段。 赵默二人拱手谢过，那金毛小猴子也学着两人模样拱手作揖，惹得众人一阵嬉笑。 “天色渐晚，小人知道那石头村有一家客栈，公子今夜可在那里歇息一晚，明日便能到襄阳城了。到了襄阳再换水路，约莫一旬功夫，便能直达商邱。” 马车夫细心叮嘱道。 “承蒙穆大哥一路上照顾，这点心意你且收下。” 赵默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车夫，那车夫笑着收下，便扬鞭赶着马车独自往西去了。 “按照这个情况算来，估计月底之前我们就能到雷泽了，到时候你身上的人皮胶之毒，就有希望了。” 静玄虽口不能言，但双眼之中却难掩期待神色。 “只是天气越发冷了，明日到了襄阳城里，得给咱俩置办一身御寒的衣服。” 静玄以手指自己身上羽毛，摇了摇头。 赵默拍了拍脑袋，笑道：“哈哈哈哈，也是，你这浑身鸟羽覆盖，想必热的紧。那等到了商邱再给你备一身新衣，这样路上少拿些行李，也方便点。天色晚了，我们还是早些过去投宿。” 二人继续前行。 赵默一边走着拳桩，一边赶路，姿势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如同小儿蹒跚学步一般。 如今自己气府已满，只差掌握分神境一心二用的要领，便可择机突破至二品境界。因此钟正南让其先从这一边行路一边打拳做起，待得走路之时，拳法呼吸依旧能不乱，便是入了分神境之门。 二人行不多时，周围逐渐刮起风来。 “让开！” 一匹快马从背后快速驰来。 赵默听见警告，收起拳桩踉跄着躲开，险些被撞到。 再看时，棕色飞马上载着一名绿衣男子，已经走远。 只剩几片被撩起的树叶混着些许轻尘，随风舞在空中。 “遭瘟的绿衣短死鬼，赶着去投胎还是怎么的？” 赵默暗自骂了一句，见静玄无事，两人便继续赶路。 风声越来越大，倏忽间连天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眼看就要下起雨来了。 两人没带防雨的蓑衣，只好往前跑。 稀稀落落的雨点从天空落下。 一家破落客栈从路边显现出来，招牌上写着石头酒家四个大字。 “总算是赶到了，快点进去避雨，再晚一点，你便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了哈哈哈哈。” 赵默一边打趣一边推开木门，招呼静玄跟了进去。 店里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一看推开门的是一个十岁孩童和一个不知是人是鸟的怪物，还有一只猴子，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立刻少了些神采。 这二位，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主。 “二……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你这人学得好算数，如何凭空多出一个人来？”赵默扑了扑身上的灰尘，也不知道衣服上何时攒了这么多土来，呛得自己一阵咳嗽。 “若是住店，您头顶这位爷，也算一位。” 店小二捏着鼻子，指着静玄头顶小金猴说道，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方才店里进来一个穿绿衣的，对自己进来就是一通颐指气使，又要喂马又要温酒又要打洗澡水的，到头来连一枚铜钱的打赏都没给，受了不少气。 哼，这下眼看来了三个好欺负的，可不得舒舒心里这一份怨气吗？ “小二哥，你可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这是猴儿，不是人。” 赵默听出来些不对劲，但也不恼。 自己当年在临安镇的时候，没少受人白眼，偷那酒店剩菜的时候，被店老板吊起来打的苦也不是没吃过。 “你说他圆圆的脑袋，大大耳朵，健全的四肢，必是谁家公子，多长些富贵毛而已。”店小二捂嘴笑道。 赵默也被小二的话逗笑，便道：“你说三个便是三个，店里还有房间吗，给我们三个胡乱开一间便是。” “一间三人房，六十文银子。店里小本经营，先付钱，再开房。” 小二翻了个白眼，伸手到赵默面前，一心等赵默拿不出钱来，自己好有理由赖他住霸王店，揍上一顿出出心中恶气。 只见赵默从怀里摸了摸。 之前在药铺打工攒下的工钱，原本剩下二两多，方才路上给车夫一两，还剩一两碎银，和一些零散铜钱。 便数出一百文钱，递给小二，说道：“我这朋友，睡不得硬床，一会儿多加几床褥子给我们，再备上些茶水点心送到房里。多出来的，你自己留着罢。” 店小二心中快速算了一帐，扣去茶水和添的被褥，自己还能落个十几文钱，够得喝一壶小酒了，心中怨气便全散。 没想到这一眼穷酸的少年，出手却还大方，不像方才那个锦衣玉面的客人，看起来有钱，却是抠搜的紧。连那住店的铜钱，都是从鞋底抠出。 恶心人不说，他穿着就不怕硌脚吗？ “得嘞，三位小爷楼上请。” 店小二恭恭敬敬道。 二人进了房间，又囫囵吃了些小二送来的粗茶点心。 静玄便坐在床上禅定打坐，赵默也打开《墨问》，跟着钟正南学起来。 如今墨问里面的字，已经大都认得出来，其中所教习的心法，也略懂其意。 不过最让赵默感兴趣的，确是里面墨子提出的兼爱之说。 “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傲贱，诈必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着，以不相爱生也。” “爱人者必见爱也，而恶人者必见恶也。” “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回想之前所历种种。母亲之死、王钧绮之恨、许诺之死、异兽之乱、小红之语、白相与之问、静玄之难…… 自己那时候不受柳树巷里的人待见，也许是因为在别人眼里，自己有些坏。 即便是因为自己当时是孤儿，不得不做一些偷抢的事情。 也有人对自己好，如小二、许诺、师父、牛三，还有那个救过自己一次的鱼幼薇姐姐…… 这个世界就是有好人也有坏人，当好人变多，坏人自然就会变少。 借着窗外沙沙风雨声，种种往事，此刻在这个十岁少年心中不断浮浮沉沉，其中道理，似乎都在这本《墨问》之中能找到答案。 钟正南没有说话，他相信赵默一定能从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墨家也好，诸子百家也好，世间的道理有千万种，自己这个徒弟，到底会走上哪条道路呢？ 窗外风雨飘摇，雨似乎越来越大。 不知道明日是不是还好赶路。 第139章 赵默夜聊结新友 钱泰趁醉斥强人 却说赵默夜读《墨问》不多时，便有困意来缠，盯着书本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之中，赵默听见隔壁却传来声音，时哭时笑，甚是怪异。 赵默被这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静玄，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便也打算休息。 “呜呼哀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幼薇，我想你想的好苦哇……” 听到幼薇二字，赵默心头一紧。 之前自己被王钧绮险些杀死，正是被鱼幼薇所救。 那个温柔善良的鱼姐姐。 依稀记得鱼幼薇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是我，他是他，青阳是青阳！” 难不成此人也是外出游历的青阳派弟子？ 无论如何，和青阳派相关的消息，赵默不想错过。 咚咚咚！ 赵默叩响隔壁房门。 “荒村野店，何人扰我？” 听见屋内传来声音，赵默叫道：“明明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快开门来与我理论！”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酒臭味道袭来。赵默抬头看时，却是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年纪并不算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一手抱着酒壶，面色通红，眼角还有两道泪痕未干。 想起自己白日里赶路时险些被一匹快马撞上，应该就是此人坐骑，果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小小酒店遇到了。 “下午骑马往北，险些撞人的可是你？” 男子扫了一眼赵默，又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醉醺醺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是何人？可是要与我同饮一杯？” 听着男子说话有些大舌头，赵默知道对方已经有些醉了，便直言道：“我叫赵默，就住在隔壁，方才听你提到幼薇二字，正好我也认得一个幼薇，因此来问你，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年纪不大，色胆倒是不小，来，与我进门同饮。” 赵默被那绿衣男子一把揪住抓了进去，按在茶几旁边坐下，一杯清酒已然斟好。 “快喝快喝，饮了这杯酒，我俩便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赵默无奈，只好捏着鼻子饮下。 趁着酒兴，那绿衣男子似乎真把赵默当成自己兄弟，果然是无话不说。 原来男子本名钱泰，商邱人，因为家中三代行商，颇有钱财，故而七岁时被父母送到长安秦风学院修习，如今已经是一名四品后期修士。 此次外出，乃是专门为追寻鱼幼薇而来。 据钱泰所言，数月之前，魏国青阳派举行了炼魂大典。 那鱼幼薇，因惜败于鹤雨真人的关门弟子王钧绮，而被苏掌门赶出青阳派。那上古异兽的真魂，自然是被王钧绮所炼化，不过鱼幼薇，便从青阳派一路往北，沿途挑战各派宗门子弟，竟然无一败绩！ 自此，鱼幼薇在魏国名声大噪，号称魏国青年一代里的最强女修！ 上个月又在秦风学院挑战，打败了学院战力榜上连续三年排名第一的妖孽姜青玉。 接下来，便是挑战襄阳城里神意阁门下最强弟子关圣和商邱城雷云楼最强弟子司马云意！ “自从秦风学院那次邂逅，吾目睹了幼薇仙子那窈窕的身姿和圣洁的面庞，自此之后便茶饭不思，无心修道。如今只想追随仙子身后，有生之年，便是只做其怀中一只黄毛小狗，也无怨了。我看赵兄年不过十岁，是否也与我一个心思，欲追随幼薇仙子？” “鱼姐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方才在隔壁听你提及幼薇二字，才来问问。没想到我们所说果然是同一个人。” 听见赵默这么说，钱泰两眼放光，道：“真没想到幼薇仙子不仅美若天仙，心地也是至纯至善，竟然还救过你的性命。不愧是我钱泰心中女神！贤弟你可详细说说。” 赵默见钱泰虽然胸无城府，但是说起话来嘴里也没个把门的，又想起鱼幼薇之前叮嘱自己在有足够实力报仇之前，不能随意暴露自己身份的话来。 便将自己当年被救一事胡乱编了个理由混了过去，随后问道：“钱兄既然是从秦风学院出来的，可认识罗二？” 那钱泰趁着醉意未退，已经将赵默当成自己人，思考了一下便道：“前段时间学院里确实被插进来一个凉州那边过来的小子，听说是公主的人，说起来倒是与贤弟一般年龄。那人似乎也是叫做罗二。” “正是他了，不瞒你说，罗二是我最好的兄弟。不知道他在秦风学院过得怎么样？” “这个我倒是不甚清楚了，这秦风学院是朝廷开设的修士学院，里面鱼龙混杂，什么背景的都有。更何况我与罗二不在同级上课，并无甚交情。只听说这个新来的弟子，不过三日便一举破境到了二品境界。此事倒是引起学院一阵风波，不少人还以为是学院又来了一个天才弟子，后来有传言说此人在来学院之前已经修习数载，大家便也没那么奇怪了。” 见此情况，赵默也不再多问。之前多少有些担心罗二，如今既然知道他在学院里，还顺利破境二品境界，便也安心了不少。 看来自己也要加快修炼的脚步了，否则，如果连罗二都比不过的话，日后何谈报仇雪恨之事？ 想到此处，赵默暗中告诫自己，日后楚国游历归来，迟早要去秦风学院见上罗二一面才好。到时候必然切磋一番，修为一定不能落后罗二太多。 “来，贤弟，你我二人相谈甚欢，与我再饮一杯。” 钱泰自顾自又喝一杯，赵默正要举杯，却看见面前酒杯一震，随后听见楼下一阵喧闹。 随后便听见传来小二的惨叫之声。 接着又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从木梯上传来，似乎来了不少人。 赵默刚要起身去探查，就见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手提马刀的蒙面盗匪看到二人，晃着明晃晃的刀锋威胁道：“快将随身财物交出来！” 竟然是一群抢劫的马匪！ 赵默也不废话，直接使出伏魔拳的招法，上去就要贴身肉搏。 那马匪平日里欺负百姓惯了，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敢对自己出手，只好强行拉起架势，朝着赵默砍去。 未曾料到赵默身法灵活，轻松躲过迎面而来的刀锋，随后一手卸掉马匪手中武器，另一手击中其下颌，对方当即就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钱泰身上醉意也减了三分。 “贤弟小心！” 看见赵默背后倏忽又跳出来一名同伙，举刀便砍。钱泰随手抓起面前酒杯，朝其掷出，正中其眉心，那人也应声倒地。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埋下了友谊的种子。 来到楼下，店小二正捂头不住哀嚎。 一只耳朵却被人削掉，掉在地上。 周围是六七个七八尺的汉子，个个蒙面持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默和钱泰二人。 钱泰并不将这几个人放在眼里，指着其中为首者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持刀行凶！” 那土匪见钱泰衣着华贵，脸上又有些醉意，再加上方才楼上两个兄弟都被轻易干掉，也不敢轻敌，说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山上无米山下寻。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来村里借点粮食，并未杀人放火。倒是仁兄出手干趴我两个兄弟在先，不知这是哪条道上的规矩？” 第139章 赵默夜聊结新友 钱泰趁醉斥强人 却说赵默夜读《墨问》不多时，便有困意来缠，盯着书本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之中，赵默听见隔壁却传来声音，时哭时笑，甚是怪异。 赵默被这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静玄，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便也打算休息。 “呜呼哀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幼薇，我想你想的好苦哇……” 听到幼薇二字，赵默心头一紧。 之前自己被王钧绮险些杀死，正是被鱼幼薇所救。 那个温柔善良的鱼姐姐。 依稀记得鱼幼薇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是我，他是他，青阳是青阳！” 难不成此人也是外出游历的青阳派弟子？ 无论如何，和青阳派相关的消息，赵默不想错过。 咚咚咚！ 赵默叩响隔壁房门。 “荒村野店，何人扰我？” 听见屋内传来声音，赵默叫道：“明明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快开门来与我理论！”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酒臭味道袭来。赵默抬头看时，却是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年纪并不算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一手抱着酒壶，面色通红，眼角还有两道泪痕未干。 想起自己白日里赶路时险些被一匹快马撞上，应该就是此人坐骑，果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小小酒店遇到了。 “下午骑马往北，险些撞人的可是你？” 男子扫了一眼赵默，又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醉醺醺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是何人？可是要与我同饮一杯？” 听着男子说话有些大舌头，赵默知道对方已经有些醉了，便直言道：“我叫赵默，就住在隔壁，方才听你提到幼薇二字，正好我也认得一个幼薇，因此来问你，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年纪不大，色胆倒是不小，来，与我进门同饮。” 赵默被那绿衣男子一把揪住抓了进去，按在茶几旁边坐下，一杯清酒已然斟好。 “快喝快喝，饮了这杯酒，我俩便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赵默无奈，只好捏着鼻子饮下。 趁着酒兴，那绿衣男子似乎真把赵默当成自己兄弟，果然是无话不说。 原来男子本名钱泰，商邱人，因为家中三代行商，颇有钱财，故而七岁时被父母送到长安秦风学院修习，如今已经是一名四品后期修士。 此次外出，乃是专门为追寻鱼幼薇而来。 据钱泰所言，数月之前，魏国青阳派举行了炼魂大典。 那鱼幼薇，因惜败于鹤雨真人的关门弟子王钧绮，而被苏掌门赶出青阳派。那上古异兽的真魂，自然是被王钧绮所炼化，不过鱼幼薇，便从青阳派一路往北，沿途挑战各派宗门子弟，竟然无一败绩！ 自此，鱼幼薇在魏国名声大噪，号称魏国青年一代里的最强女修！ 上个月又在秦风学院挑战，打败了学院战力榜上连续三年排名第一的妖孽姜青玉。 接下来，便是挑战襄阳城里神意阁门下最强弟子关圣和商邱城雷云楼最强弟子司马云意！ “自从秦风学院那次邂逅，吾目睹了幼薇仙子那窈窕的身姿和圣洁的面庞，自此之后便茶饭不思，无心修道。如今只想追随仙子身后，有生之年，便是只做其怀中一只黄毛小狗，也无怨了。我看赵兄年不过十岁，是否也与我一个心思，欲追随幼薇仙子？” “鱼姐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方才在隔壁听你提及幼薇二字，才来问问。没想到我们所说果然是同一个人。” 听见赵默这么说，钱泰两眼放光，道：“真没想到幼薇仙子不仅美若天仙，心地也是至纯至善，竟然还救过你的性命。不愧是我钱泰心中女神！贤弟你可详细说说。” 赵默见钱泰虽然胸无城府，但是说起话来嘴里也没个把门的，又想起鱼幼薇之前叮嘱自己在有足够实力报仇之前，不能随意暴露自己身份的话来。 便将自己当年被救一事胡乱编了个理由混了过去，随后问道：“钱兄既然是从秦风学院出来的，可认识罗二？” 那钱泰趁着醉意未退，已经将赵默当成自己人，思考了一下便道：“前段时间学院里确实被插进来一个凉州那边过来的小子，听说是公主的人，说起来倒是与贤弟一般年龄。那人似乎也是叫做罗二。” “正是他了，不瞒你说，罗二是我最好的兄弟。不知道他在秦风学院过得怎么样？” “这个我倒是不甚清楚了，这秦风学院是朝廷开设的修士学院，里面鱼龙混杂，什么背景的都有。更何况我与罗二不在同级上课，并无甚交情。只听说这个新来的弟子，不过三日便一举破境到了二品境界。此事倒是引起学院一阵风波，不少人还以为是学院又来了一个天才弟子，后来有传言说此人在来学院之前已经修习数载，大家便也没那么奇怪了。” 见此情况，赵默也不再多问。之前多少有些担心罗二，如今既然知道他在学院里，还顺利破境二品境界，便也安心了不少。 看来自己也要加快修炼的脚步了，否则，如果连罗二都比不过的话，日后何谈报仇雪恨之事？ 想到此处，赵默暗中告诫自己，日后楚国游历归来，迟早要去秦风学院见上罗二一面才好。到时候必然切磋一番，修为一定不能落后罗二太多。 “来，贤弟，你我二人相谈甚欢，与我再饮一杯。” 钱泰自顾自又喝一杯，赵默正要举杯，却看见面前酒杯一震，随后听见楼下一阵喧闹。 随后便听见传来小二的惨叫之声。 接着又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从木梯上传来，似乎来了不少人。 赵默刚要起身去探查，就见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手提马刀的蒙面盗匪看到二人，晃着明晃晃的刀锋威胁道：“快将随身财物交出来！” 竟然是一群抢劫的马匪！ 赵默也不废话，直接使出伏魔拳的招法，上去就要贴身肉搏。 那马匪平日里欺负百姓惯了，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敢对自己出手，只好强行拉起架势，朝着赵默砍去。 未曾料到赵默身法灵活，轻松躲过迎面而来的刀锋，随后一手卸掉马匪手中武器，另一手击中其下颌，对方当即就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钱泰身上醉意也减了三分。 “贤弟小心！” 看见赵默背后倏忽又跳出来一名同伙，举刀便砍。钱泰随手抓起面前酒杯，朝其掷出，正中其眉心，那人也应声倒地。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埋下了友谊的种子。 来到楼下，店小二正捂头不住哀嚎。 一只耳朵却被人削掉，掉在地上。 周围是六七个七八尺的汉子，个个蒙面持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默和钱泰二人。 钱泰并不将这几个人放在眼里，指着其中为首者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持刀行凶！” 那土匪见钱泰衣着华贵，脸上又有些醉意，再加上方才楼上两个兄弟都被轻易干掉，也不敢轻敌，说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山上无米山下寻。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来村里借点粮食，并未杀人放火。倒是仁兄出手干趴我两个兄弟在先，不知这是哪条道上的规矩？” 第140章 小酒馆打抱不平 赵默初次显身手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只见钱泰故意亮出腰间玉牌，昂首说道：“吾乃秦风学院精武六年毕业生，东华大陆女战神裙下走狗，商邱钱氏的纨绔少爷，天命眷恋的修道种子，未来大秦文脉改革人——钱泰！” 那首领虽是山林野匪，却也行走江湖多年，知道秦风学院乃是皇家敕造的修士学府，既是今年的毕业生，便大约是四品境界后期的修为。 而钱泰腰间露出的玉牌，上面写着的秦风二字，也代表了其所言非虚。 不过自己虽是一介武夫，但自幼生在贼窝之中，也是专注练武几十年。如今也快摸到了化府境界的门槛。若是身后那小子不是什么修士的话，自己这些人加起来，倒也并不畏惧一个刚毕业的四品修士。 “道长既然是山上神仙，何苦管这山下的事情，与我们几个江湖野人计较？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便是！” 那小二疼痛之中，听得钱泰竟然是名修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来到钱泰身下，嘴里不住喊着上仙救命之类的话。 数千年前，诸神立下《神誓》，约定各国天子，代天牧民。 自此，世间便有了庙堂，山上，江湖，以及百姓之分。 百姓自然不必说，兵、农、工、商等，占据了整个国家最多的人口。 庙堂，便是在诸神护佑之下，以皇权为主导的朝廷，在世家大族族的支持下，管理和保护一国之百姓安居乐业。 至于江湖，则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那些未能登天的野修，没有户籍的流民、各地游侠、朝廷逃犯、八方盗匪等等，都可称之为江湖。 最后，便是山上！ 所有修士，若是师承天上诸神之道统，却因修为不够，未能住在天界，便被称为山上神仙。 之后沧海桑田，千年过去。 如今山上与江湖，早已没有太过明显的区分。不过那些能被称之为山上神仙的，要么是金丹境以上的修士，要么便是有强大的家族和师承作为支撑的修士。 而后者，哪怕是与普通百姓战力相当的一品境界，也大都招惹不起。 也没人会去主动招惹一名修士。 因为修士，所求者，长生也。 他们大都不问百姓俗事，只专注于道法修炼，即便入世游历，也都选择隐姓埋名，对凡间一切爱恨离愁，冷眼旁观，决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真实身份。 因此对于店小二这样的寻常百姓来说，钱泰这个山上神仙的名号，可不是救命的稻草吗？ 可对于这些江湖盗匪来说，我给你面子，便称你一声山上神仙，若是不给你面子，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怕谁！ 我们江湖武夫，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不能修道问长生，但是武夫也有武学的追求！ 塑体、强骨、连筋、化府、玉桂。 这五个武学境界，其战力也与修士界的一到五品一一境界对应！ 要成为修士，不仅需要千里挑一的体质，还需要大量的金钱和机缘作为后续投入。 但是当一名武夫，只要能吃苦，不怕死，便能成为强者。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钱泰被小二这么抱着大腿一求，心中无名升起一股正义之火。自己并非无情之人，当即便出头道：“呵呵，本公子虽然当不得山上神仙的称号，但今日里遇到尔等以强欺弱，不能不管。若是识相的，赶紧自缚于此，明日随我去襄阳城里找官府自首。若是有那不识相的……” 只见钱泰手上快速结了几个法印，腰间钢剑一声鸣颤，随即如同飞龙出海一般，自行从剑鞘之中飞出。 嗖—— 随着钱泰手指挥动，那飞剑绕着大厅快速转了一圈。 “脑袋便形同此坛！” 钱泰一声大喊，那飞剑早已接连刺破七八个装满酒的坛子，顿时整个酒店大厅散发一股酒香味道。 此时飞剑经过贼首面前，骤然停下，再看时，已经稳稳悬停在贼首面前，剑尖如同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毒蛇，直指着那贼首眉心处。 惊得那贼首后背一身冷汗。 背后赵默看着钱泰御剑的身影，竟不由想起许诺来。 以后一定要学剑修！真是太帅了！ 赵默心中暗暗做誓道。 四品修士，可以气御物。 看来面前这个绿衣少年，是个名副其实的四品剑修。 “兄弟们莫怕，不过是些御物之术罢了。我堂堂连筋境界武夫，岂惧他一个四品修士？且让你看看，是你的飞剑快，还是我手中飞刀快！” 话音未落，那贼首抬臂，嗖嗖嗖就从手腕处射出三枚飞刀！ “暗器！” 钱泰此时已经来不及撤回远处飞剑，只好分神御剑，一手捏住剑诀朝着贼首刺去，另一手聚集元气，抬臂挡住飞来的暗器。 那暗器被护臂元气所挡，速度稍减了几分，未能造成重伤。 其余众人看贼首与那飞剑缠斗一招，竟然能平分秋色。莫非老大确实突破到了连筋境界？ “兄弟们，给我乱刀砍死他们！” 贼首发话，众人顿时信心大增，一个个朝着钱泰和赵默二人杀将而来。 赵默早已做好准备，两手套上玄冰指虎，一个身法绕到钱泰身前，沉身道：“贼首归你，其余人归我！” 钱泰左臂受了伤，再加上方才赵默身手不错，信得过他，便点头称是，专心控制起自己的飞剑来。 “伏魔拳！” 随着一声短喝，赵默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自从宝真堂第四秘境修炼之后，还未曾与人实战试试身手。 如今面对五六个身高七尺的壮匪，赵默丝毫不惧，充分调用全身元气护体，反正自己元气多，根本无需节省。 最先冲来的一人被赵默躲过冲锋，又以回身望月的招法被赵默指虎击中后背，那玄冰指虎打到寻常武夫身上，没有元气护体，只觉得寒气瞬间直逼头顶，当即感觉脑袋一愣，立马就失去了战斗力。 后面跟来的土匪以泰山压顶之势，手中铁刃直劈而来，却被赵默一拳挡住。 那玄冰指虎与铁刃相接，崩出一道花火，持刀人只觉得虎口发麻。抬起铁刃再砍时，却见刀刃已卷。 来不及惊叹，又被赵默击中大腿，寒气一逼，无法动弹。 众人与赵默相接，都是两招之内被制服，一个个倒在地上，看得身后的店小二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店里来了两个绝世高手。 想想自己当时还想为难赵默等人给自己出出气，现在想起来，自己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再看贼首那边，钱泰此时全力御剑，自然是稳占上风。 贼首见余众已倒，自知不敌，勉强又接了一剑，口里连忙叫到：“上仙饶命，某愿乞降！” 第140章 小酒馆打抱不平 赵默初次显身手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只见钱泰故意亮出腰间玉牌，昂首说道：“吾乃秦风学院精武六年毕业生，东华大陆女战神裙下走狗，商邱钱氏的纨绔少爷，天命眷恋的修道种子，未来大秦文脉改革人——钱泰！” 那首领虽是山林野匪，却也行走江湖多年，知道秦风学院乃是皇家敕造的修士学府，既是今年的毕业生，便大约是四品境界后期的修为。 而钱泰腰间露出的玉牌，上面写着的秦风二字，也代表了其所言非虚。 不过自己虽是一介武夫，但自幼生在贼窝之中，也是专注练武几十年。如今也快摸到了化府境界的门槛。若是身后那小子不是什么修士的话，自己这些人加起来，倒也并不畏惧一个刚毕业的四品修士。 “道长既然是山上神仙，何苦管这山下的事情，与我们几个江湖野人计较？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便是！” 那小二疼痛之中，听得钱泰竟然是名修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来到钱泰身下，嘴里不住喊着上仙救命之类的话。 数千年前，诸神立下《神誓》，约定各国天子，代天牧民。 自此，世间便有了庙堂，山上，江湖，以及百姓之分。 百姓自然不必说，兵、农、工、商等，占据了整个国家最多的人口。 庙堂，便是在诸神护佑之下，以皇权为主导的朝廷，在世家大族族的支持下，管理和保护一国之百姓安居乐业。 至于江湖，则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那些未能登天的野修，没有户籍的流民、各地游侠、朝廷逃犯、八方盗匪等等，都可称之为江湖。 最后，便是山上！ 所有修士，若是师承天上诸神之道统，却因修为不够，未能住在天界，便被称为山上神仙。 之后沧海桑田，千年过去。 如今山上与江湖，早已没有太过明显的区分。不过那些能被称之为山上神仙的，要么是金丹境以上的修士，要么便是有强大的家族和师承作为支撑的修士。 而后者，哪怕是与普通百姓战力相当的一品境界，也大都招惹不起。 也没人会去主动招惹一名修士。 因为修士，所求者，长生也。 他们大都不问百姓俗事，只专注于道法修炼，即便入世游历，也都选择隐姓埋名，对凡间一切爱恨离愁，冷眼旁观，决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真实身份。 因此对于店小二这样的寻常百姓来说，钱泰这个山上神仙的名号，可不是救命的稻草吗？ 可对于这些江湖盗匪来说，我给你面子，便称你一声山上神仙，若是不给你面子，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怕谁！ 我们江湖武夫，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不能修道问长生，但是武夫也有武学的追求！ 塑体、强骨、连筋、化府、玉桂。 这五个武学境界，其战力也与修士界的一到五品一一境界对应！ 要成为修士，不仅需要千里挑一的体质，还需要大量的金钱和机缘作为后续投入。 但是当一名武夫，只要能吃苦，不怕死，便能成为强者。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钱泰被小二这么抱着大腿一求，心中无名升起一股正义之火。自己并非无情之人，当即便出头道：“呵呵，本公子虽然当不得山上神仙的称号，但今日里遇到尔等以强欺弱，不能不管。若是识相的，赶紧自缚于此，明日随我去襄阳城里找官府自首。若是有那不识相的……” 只见钱泰手上快速结了几个法印，腰间钢剑一声鸣颤，随即如同飞龙出海一般，自行从剑鞘之中飞出。 嗖—— 随着钱泰手指挥动，那飞剑绕着大厅快速转了一圈。 “脑袋便形同此坛！” 钱泰一声大喊，那飞剑早已接连刺破七八个装满酒的坛子，顿时整个酒店大厅散发一股酒香味道。 此时飞剑经过贼首面前，骤然停下，再看时，已经稳稳悬停在贼首面前，剑尖如同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毒蛇，直指着那贼首眉心处。 惊得那贼首后背一身冷汗。 背后赵默看着钱泰御剑的身影，竟不由想起许诺来。 以后一定要学剑修！真是太帅了！ 赵默心中暗暗做誓道。 四品修士，可以气御物。 看来面前这个绿衣少年，是个名副其实的四品剑修。 “兄弟们莫怕，不过是些御物之术罢了。我堂堂连筋境界武夫，岂惧他一个四品修士？且让你看看，是你的飞剑快，还是我手中飞刀快！” 话音未落，那贼首抬臂，嗖嗖嗖就从手腕处射出三枚飞刀！ “暗器！” 钱泰此时已经来不及撤回远处飞剑，只好分神御剑，一手捏住剑诀朝着贼首刺去，另一手聚集元气，抬臂挡住飞来的暗器。 那暗器被护臂元气所挡，速度稍减了几分，未能造成重伤。 其余众人看贼首与那飞剑缠斗一招，竟然能平分秋色。莫非老大确实突破到了连筋境界？ “兄弟们，给我乱刀砍死他们！” 贼首发话，众人顿时信心大增，一个个朝着钱泰和赵默二人杀将而来。 赵默早已做好准备，两手套上玄冰指虎，一个身法绕到钱泰身前，沉身道：“贼首归你，其余人归我！” 钱泰左臂受了伤，再加上方才赵默身手不错，信得过他，便点头称是，专心控制起自己的飞剑来。 “伏魔拳！” 随着一声短喝，赵默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自从宝真堂第四秘境修炼之后，还未曾与人实战试试身手。 如今面对五六个身高七尺的壮匪，赵默丝毫不惧，充分调用全身元气护体，反正自己元气多，根本无需节省。 最先冲来的一人被赵默躲过冲锋，又以回身望月的招法被赵默指虎击中后背，那玄冰指虎打到寻常武夫身上，没有元气护体，只觉得寒气瞬间直逼头顶，当即感觉脑袋一愣，立马就失去了战斗力。 后面跟来的土匪以泰山压顶之势，手中铁刃直劈而来，却被赵默一拳挡住。 那玄冰指虎与铁刃相接，崩出一道花火，持刀人只觉得虎口发麻。抬起铁刃再砍时，却见刀刃已卷。 来不及惊叹，又被赵默击中大腿，寒气一逼，无法动弹。 众人与赵默相接，都是两招之内被制服，一个个倒在地上，看得身后的店小二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店里来了两个绝世高手。 想想自己当时还想为难赵默等人给自己出出气，现在想起来，自己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再看贼首那边，钱泰此时全力御剑，自然是稳占上风。 贼首见余众已倒，自知不敌，勉强又接了一剑，口里连忙叫到：“上仙饶命，某愿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