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千寻》


 第1章 废墟

    已是寒冬，北风肆意地在大街小巷横走，卷起的沉沙，都带着一种霸道的飒气。
    亥时分，京都不复热闹，大街上纵有几个行人，也是缩着脖子，呵气成冰。嘴里念叨着：“今年怎么那么冷、、、见鬼了！”
    一座异常巍峨的庞然大物－皇宫，在黑夜里也隐匿了中天而起的画阁、雕梁，只轮廓若隐若现。
    皇宫的最西北角，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冷宫，荒凉到诡异的存在。
    这时，两条黑影闪现出来！
    原来，墙壁里有夹墙。
    其中一个黑影放下怀中之人，二人变成了三人。
    “嘘－嘘”刚刚放下的黑影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抱她的人别出声！
    那个黑影把头点得如鸡啄米，同样用手指放唇边，同样轻轻地说：“嘘－嘘！我知道，小姐！”说完又讨好地看着另一个黑影：“我没有出声，夏姑！”
    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小姐和夏姑无奈地点头，然后伸出手摸摸了她的头：“阿兰好乖，等一下给你吃好吃的！”
    阿兰又是一阵狂点头。显然，这是一个心智不全者。
    小姐定了定神，收紧身上的斗篷，向里面走去，夏姑忙伸手：“小姐、、、”
    小姐轻叹：“来都来了，就看一看，唉、、、”
    夏姑不得已，忙走上前，护着小姐。
    里面，破烂的床上，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下，躺着一人，此人头发披散，一半脸都遮挡住了，露出的一半脸，乌黑肮脏，完全看不出真面目，要不是被子有微弱的一上一下起伏，还真会误以为是死人。
    小姐走上前去，也没有嫌弃污秽，抓起床上人的手探起脉来。
    又是一声长叹：“唉，两年了，还是老样子、、、”
    夏姑安慰道：“毕竟人已经痴傻，那些人又不管，怎么会好？”
    小姐的心抽紧，看着床上的人，想当年，何等的活泼！何等的妍丽！这样一个女子，赫赫有名的丽妃娘娘，竟是落得如此境地，实在令人唏嘘、、、
    “唉，以后，我们尽可能送些药来。”
    “知道了”夏姑边说边扶着小姐：“小姐，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快走。”
    小姐点头，轻声说：“走，到玉凌宫！”
    夏姑浑身一震：“小姐，你真的可以吗？那里、、、”
    “我可以的，走，阿兰”
    阿兰影子般就来到小姐身边，相当熟练地抱起小姐。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竟是一座废墟，站在这里，仿佛仍然可以闻到焦土味和血腥味、、、
    小姐被放下来，不知是看见废墟心神崩裂，还是双脚一下没有适应，竟是脚下趔趄！夏姑看到大惊，箭一般飞过来，扶住了她。
    两人相扶着，走了两步，小姐无力地歪在夏姑肩膀上，泣不成声。而夏姑，也是无声痛哭！
    只剩阿兰，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夏姑，发现气氛非比寻常，也不敢说话，瘪着嘴，想哭的样子。
    、、、
    仿佛，宫殿里仍然传来那至美至柔的声音－
    “娘，你身上真好闻！”
    “傻女！”玉贵妃那柔的不像话的声音，让小姐沉浸，想听一百遍。
    “娘，你在做什么？又给我做衣服啊？不用了，我衣服多了去了”
    “好像某人说，衣服再多，也永远是少一件！呵呵”
    哈哈，娘亲笑了，笑容让她痴迷，久久地不能自拔！
    有娘亲真好！嘴巴里喊出的“娘亲”两字，都犹如莲音呢喃，自己都陶醉。
    “嘻嘻，娘亲给我做的，当然多多益善！”
    “你呀，看你嘴巴甜的！”玉贵妃手指芊芊，点了点小姐的鼻子，爱怜的说。
    “娘，四哥他又笑我了，你也不管管他！”明珠嘟嘴。
    玉贵妃拿起明珠手上的针线，笑道：“我看看，绣得听好的啊，这鸭子不就胖了点嘛、、、”
    “什么嘛，明明这是鸳鸯好吗！”明珠顿脚。
    四皇子元翱炜，也就是瑾王，又咳又笑：“是是是，母妃说的是！珠儿绣得挺好！四哥这里给你赔礼了！”
    所有人都憋不住，笑成一片。
    玉贵妃拉着四皇子和明珠的手，柔柔地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许久才说：“炜儿，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妹妹，不要让她受半点委屈，你做得到吗？”
    “母妃放心！此生定护珠儿周全，如有违誓，天打、、、”
    “欸－”玉贵妃嗔怪地看着四皇子，然后把明珠的手放在四皇子的手上：“一定要相亲相爱，守望相助！”
    少年和少女都孺慕地看着玉贵妃，坚定无比地点了点头。
    “娘，你要多喝牛奶，女儿给你特殊处理过了，不腥不燥了。”小姐给玉贵妃端来一碗牛奶。
    “哟，乖女，谢谢你了哈。”
    白瓷底带淡淡青花的碗
    玉贵妃那绝世的容颜
    白嫩得犹如绸缎般的牛奶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小姐满足地笑道：“娘，你听我的准没错！多喝牛奶对身体有益，延年益寿，青春永驻、、、哦，就是喝了以后，皮肤白皙，还能年轻十岁、、、”
    玉贵妃笑了，宫女们也掩嘴而笑。
    “老了就老了，这皮囊、、、保住干嘛？”玉贵妃边喝边笑。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娘亲负责美貌如花，女儿我负责赚钱养家、、、”说着说着，嘴里没把住，把前世的流行语都搬来了。
    “哈哈哈、、、”玉贵妃笑到端不住碗了，这宫里，只有女儿来了，她才会有这样的笑。
    “嘻嘻、、、”
    “呵呵、、、”
    “明珠郡主，真逗！呵呵呵、、、”
    宫里一片笑声，热闹得不行。
    可是这一切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有眼前的废墟！那场火，那漫天的烈焰，那如人间炼狱般的杀戮，那刽子手上刀剑的血，一滴又一滴。
    她来到这个世界，最想拥有和享受的母爱，被生生夺走，她眼睁睁看着娘亲在她面前屈辱死去，那绝世的容颜如花般凋零，才一年，仅仅是一年，她都还来不及去享受，她还那么多话没来得及跟娘亲讲，就天人永隔了？
    她不甘！她不愿！
    明珠眼里涌起滔天的恨意！想手撕，想刀劈，想毁灭一切、、、
    眸子开始血红，因为用力，双脚不堪重负，她双膝跪了下来。
    “小姐！”夏姑心如刀割！扶着小姐，不料小姐不想站起来，便也顺势跪在旁边。
    突然，夏姑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量，明珠迅速收到，身体也绷紧了。
    有人！
    准确来说，是黑影。显然这个黑影没有发现静悄悄穿着黑色外袍的明珠主仆三人，兀自向前疾走，从废墟一闪而过。
    一个太监！
    明珠虽然没有看清样貌，但太监还是能看出的。而且这个太监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是因为摔倒还是天生就是瘸子？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发现自己，明珠还是不想多事，正打算招呼阿兰回去，没想到，后面又跑来一个太监。
    两人不知说些什么，拉拉扯扯，竟然打起来了。一个不知什么物件从那个瘸子太监手里的包袱中滑下，月光下，闪着点点微光。

 第2章 震惊

    好一会，打架的两个太监终于安静下来，瘸子太监拿了东西往对方怀里塞，显然，这样的“分账”满足了对方，两人很快散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明珠示意阿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等阿兰拿回来一看，明珠的眼睛徒地睁大，嘴里不自觉地“啊－”了一声，因为太震惊，这声惊呼完全没有遮拦，周遭的动静马上有了不同，甚至，引来了两个值守的侍卫。
    明珠现在已经顾不得了，什么暴露，什么侍卫的，她颤抖地对夏姑说：“娘亲的耳环！”
    夏姑也是震惊，但她比明珠理智，迅速连拉带抱地，把明珠带到废墟深处。
    明珠却是按住夏姑，转而命令阿兰：“阿兰，追！不要出声”，然后手势往左！
    阿兰虽然心智不齐，但领会小姐的精神却是一听一个准，然后就像风一般，向左箭去。
    、、、
    “什么人？”
    “啊？有人吗？没看见？”
    “我看见了，真真的！”
    “哪儿啊？没有！别自己吓自己！”
    “是真的有、、、”
    “那你说在那？”
    “啊？前面去了，我们、、、追？”
    “那好。”
    两个侍卫嘟嘟囔囔地向前追去了。
    很快，阿兰就回来了，像甩什么物件一样，把肩上的人甩了下来。
    阿兰很好地执行了“不要出声”的命令，此人真的无声无息。
    明珠：、、、
    难道死了？
    夏姑上前一摸男人的脖子，对明珠点了点头，然后“嗤！”的一声，拿一瓶子在这太监的鼻子下，很快，这太监醒了过来。
    可是一睁眼，赫然是三个黑嘘嘘的黑影，眼睛一个翻白，同时，尖叫－
    夏姑一个手刀劈去，震醒了他，他的“啊－”便没有发出，吞了回去。
    “再乱叫试试？把你丢给侍卫！”夏姑阴恻恻地说。
    太监顿时跪地扣头，嘴里倒是不敢出声。
    明珠把帽子放得更低，声音也更低：“说，这是哪里得来的？”
    太监抬头，借着月光，看到明珠手上的东西，哪里还不明白？
    “这、、、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我问的是‘从哪里得来的？’”虽然明珠有很多问题，但她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夏姑挥了挥手，作势要打，吓得太监忙说：“我说，我说，这耳环是捡的，对，就是捡的！”
    他心里要呕死了，真是出门不看黄历！这一晚上的，遇到一个截胡的不算，还来了一个打劫的！真是倒了血霉了！以前不都是顺顺当当的嘛！
    “不说实话是不是？”夏姑的声音更阴沉了。
    太监也急了：“是真的，决无半点虚假！”
    明珠也不跟他啰嗦：“哪里捡到的？”
    “乱葬岗、、、”
    明珠忘了呼吸，目玼嘴烈，一个耳光扫过去，“啪”的一声：“你敢胡说－”
    那个太监吓得胆都要破了，落在三个黑影手上，特别是刚才那个扛他的人，简直不像人，飘来飘去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他们面前，莫非自己今晚要死在这里？
    “没胡说！没胡说！就是那‘千人坑’！一年，哦，不，两年前、、、好像、、、”
    瘸子太监自己捣蒜般，把事情倒了出来。
    明珠脸如死灰，难以置信，可是从太监嘴里说出的内容，却是越来越真实，从时间上也能接上。而这耳环，她是不会认错的，这就是娘亲的耳环，因为，这耳环是她给娘亲设计的，来自现代的灵感设计，在这个时空，绝无仅有！
    可是当时，假惺惺的康皇后是布置了灵堂的，娘亲明明就在灵堂上啊！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可是这是后宫大事，做不得假的！
    唯一的解释是，康皇后骗了所有人，其实娘亲已经丢到了乱葬岗，那所谓的千人坑！灵堂上的那位是假的！
    这个认知简直让明珠愤怒得出离！感觉要疯了！
    娘亲竟然被丢在乱葬岗！这太意外了，太令人难于接受了！难受到窒息、、、
    废墟里的一声叫，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钟粹宫－
    康姑姑给康皇后捏着肩膀，康皇后一身舒坦，昏昏欲睡，直到听到这个消息，才坐直了身体，眼神开始犀利。
    “什么时候的事？人抓到了吗？”
    “昨晚亥时左右。人没抓到、、、不过抓到一太监、、、”值守侍卫吞吞吐吐起来。
    康皇后一个眼刀：“就是这太监喊叫的？”
    侍卫一个激灵：“不是，他说他也是被抓去的。”
    康皇后直觉这个太监有猫腻，果然，那侍卫继续说：“那太监当时正急于脱手一批宝物、、、”
    “哪个宫的？”康皇后从牙缝里透出声音。
    “承、、、承乾宫”侍卫眼睛一闭，说了出来。
    康皇后一掌啪向桌子，茶杯跳了起来，水，全倒了。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承乾宫！堂堂皇帝宫殿里，竟然发生太监监守自盗，偷运宫内宝物事件！
    气煞她也！
    “滚！全都给我滚－”
    许久许久，康姑姑才柔声地端过另外一个茶杯，递给康皇后：“娘娘就别气了，气大伤身、、、”小心翼翼地看了康皇后一眼，又说：“监守自盗之事，历朝历代也是有的、、、”
    也就康姑姑才敢这样劝慰皇后，康皇后慢慢地安静下来。
    “爱华，你说，那废墟里的能是什么人？”
    康姑姑不知怎么接话，事实上，康皇后也不需要人接话，又继续说：“自两年前的一把火，那贱人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而本宫也派有专人盯着，难道是那贱人的鬼魂？”康皇后瞳仁一凝，令康姑姑浑身一抖。
    “不，不可能？”
    看到这样的康姑姑，康皇后突然笑了：“瞧把你吓得！不会是鬼魂，那会是谁？宫内高手如云，戒备森严，难道飞入的不成？如此武功高强，莫非、、、是那贱人的余孽？”
    一想到那贱人，或许存有余孽而前来寻仇，她就怒火不可压制，贱人！死了还不消停，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定叫你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康皇后兀自喃喃自语，自问自答。

 第3章 听说是女的

    大皇子宁王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新得的小妾姚氏那里缠绵，很恼怒扰了他的兴头：“去去去，什么废墟，别什么消息都来烦爷！”
    侍卫：、、、
    三皇子雍王，其时正在喝酒，正到微醺处，听到这个消息，酒醒了大半，眉间涌起幸灾乐祸的神色、、、
    五皇子睿王，听到消息，还是坚持把画画完，才问侍卫：“那叫声，是男是女？”
    “听说是女的”
    睿王心下一动：女的？会是她吗？要知道，在出事的最后一年，她可是经常去那里的！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喜欢上了玉贵妃，一有空就来玉凌宫探望。
    不过，他又自嘲地对自己摇摇头：“怎么可能？都死了两年的人了，怎么会是她？”
    癔症了？
    而远在千里开外的断头山，四皇子也接到了消息，眉头蒙地一聚，一股狂喜漫了上来：“是珠儿！肯定是珠儿，珠儿她没死！”
    当晚，瑾王便喝光了一坛子酒，酩酊大醉！
    大将军孟府－
    侍卫长伦歌匆匆而来，迎面正是侍卫伦江。
    “将军呢？”
    伦江一努嘴：“亭子里！”
    脑子里却是疑惑，今天侍卫长这是怎么了？问这么可笑的问题，将军这两年，不在书房就在亭子里－“念君归”亭子，只此两处，再无第三。
    伦歌可是没管伦江的神色，又是匆匆而去，长袍卷起惊涛骇浪。
    果然，将军正坐在轮椅上，手上端着一杯茶，一个侧影，冷硬如刀。
    风吹起，黑发扬起，又飘下，却是不能令将军有丝毫分神，仿佛，那茶，胜却人间琼酿。
    伦歌心下一痛，曾几何时，他们的将军意气风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哪里像现在的麻木，失魂，甚至是枯槁的？
    “将军－”
    没有回响。
    伦歌也习惯了，继续说：“宫里有消息，昨晚亥时左右，废墟里传来一声叫声、、、”
    才说到这里，将军的轮椅就已经是一个大转身，黑曜的眸子里直瞪着伦歌，这是伦歌两年来看到的，唯一的亮光！
    “再说一遍！”
    他记得很清楚，她对他说过，她很喜欢玉贵妃，那一年，她只要进宫，就会去玉凌宫玩、、、
    伦歌吞了下口水，再说了一次。
    “女的？”
    “女的！”
    将军用着无比强劲意志控制了自己那差不多要跳出来的心脏，只是那椅子有点不负重荷，“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继续盯着！还有，派人盯着承恩公府！”
    “是！”伦歌应声，又担忧地看着将军，正想说什么，将军一个挥手，让他下去。
    伦歌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许久许久，将军才从心里舒出一口气！
    郑－明－珠！
    而此时的明珠却是摊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一想到她那天仙般的娘亲，被脏脏的人，丢到了肮脏的千人坑，她就想手撕了康皇后，那个老妖婆！
    老妖婆，你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娘亲所受的苦，会让你一一尝遍的！
    她累了哭，哭了睡，醒了又哭、、、
    很少有事情能打击到她，就连当年的“断崖案”都不能！但听到娘亲的遭遇时，她崩溃了。
    三天了，她才慢慢好转。
    所有的丫鬟婢女都吓坏了，空气犹如凝结，压抑得令人想嘶吼两声。
    夏姑在门边徘徊了许久，还是下不了决心要不要进去，脸上那罕见的犹豫，让大丫鬟思梅都惊到了。
    “夏姑，你是要进去吗？”
    “小姐怎么样了？”
    “刚刚睡了一会，已经、、、没有哭了”思梅容色哀婉地说。
    夏姑长叹，她当然理解小姐此时的心情！玉贵妃，是小姐的娘亲，也是她以前的主子，那个用笔墨都无法形容出美貌的女子，怎么可以出现在乱葬岗？她们怎么能这样！怎么敢这样！
    她感同身受，也在自己的房里哭了两天，唉！
    只是、、、她手中的消息关系重大，不告诉小姐的话，又怕误了小姐的事情，可是，小姐又心神疲惫，到底，要不要告诉小姐呢？
    “夏姑吗？进来”
    没想到小姐倒先叫了她，夏姑忙掀帘而进。
    “老奴扰了小姐？”
    “没有，醒了一阵了。”
    “小姐、、、什么事都没有身子要紧，才刚刚有了起色，千万别又累了去。”
    望着担忧地看着她的夏姑，那焦心比她这个当事者还甚，她很是不忍。
    “夏姑，我知道了。你是有什么事吗？”明珠知道夏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打扰她的。
    夏姑犹豫着点头：“是、、、”
    “说，我听着呢”
    “就是－有消息称，靖相侯爷从马上摔下来，人没事，脑子还清醒了！”
    什么！
    明珠不敢置信！
    脑子混沌，失去记忆十多年的靖相侯爷卫紫鹤竟然恢复记忆了？
    就是在现代，这种几率也不是很多啊！
    明珠站起来，又坐下，然后对夏姑说：“今晚出发，还是我们三人，去看看！”
    夏姑就知道是这个情况，她知道劝不得，只担忧地说：“小姐的身子、、、要不让老奴去一趟？”
    明珠拉起夏姑的手，柔声说：“夏姑，别把我当纸糊的人好吗？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不是有阿兰吗？”
    “那、、、好，只是夜晚风凉，要多准备些衣衫，老奴这就去准备。”急匆匆的，夏姑就忙去了。
    明珠失笑。
    不过心里暖暖的，她虽然失去了娘亲，但夏姑也像娘亲一样，事无巨细，嘘寒问暖，这种关心，不是奴婢下人式的机械付出，而是真真实实亲人一般，发自内心，情真意切。
    在心里，她早就把夏姑当亲人看待了。
    明珠白天睡够了，晚上出门也不觉得什么，仍然是亥时左右，三人组再一次出发。
    有阿兰在，靖相侯府的高墙就不是高墙。
    不一会，三人就飘然登上了侯府主屋的屋顶，阿兰任务完成，心满意足地啃着鸡腿，坐在一旁的瓦楞上，夏姑小心翼翼地伏下来，揭起瓦片，然后示意明珠。
    明珠同意小心翼翼探头，才一看，就知道她们找对了地方。因为丝丝袅袅的药味直冲鼻尖，可想而知，这房间的主人就是一个病人了。

 第4章 醉迷蒙

    4醉迷蒙
    细细一看，只见一张大床，床上一男子，四十上下，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额上缠着白布，血迹若隐若现，想来从马上摔下所致。
    只是，男子两眼呆滞，神情飘渺，一个同样岁数的妇人坐在床边，因为角度问题，明珠看不出她的脸，只从她时不时替男子掖着被角就知道，那手小心而温柔。
    想来是侯夫人曹氏？
    就在这时，又进来一人，明珠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此人体态风流，脸上的表情夸张做作，拿着帕子擦着毫无眼泪的眼睛，时而飞快地用嫉恨的眼刀飞向曹氏。
    明珠从上面看得是一清二楚！
    哼，这不安分的货！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柳姨娘？
    明珠对靖相侯府的基本情况还是做过调查的，侯爷卫紫鹤一妻四妾，其中很多事情，成为京都的笑话，这其中，多有柳姨娘的“丰功伟绩”，故而，她对这位特别有印象。
    同时，在心里也对卫紫鹤的多妻，感到无语！
    虽然，时下，一妻四妾非常正常，甚至还是少的，但她就是嫌弃兼鄙视怎么办？
    不过，嫌弃鄙视又如何？谁叫她、、、那个靖相侯爷，是她的生身父亲啊！捏着鼻子也得上啊！
    房间里，柳姨娘的声音：“夫人安好！妾身听闻老爷醒了？”
    “柳姨娘有心了，老爷伤了身子，太医交待要静养，切忌烦扰。”
    曹氏轻言细语，边说还站起来，引着柳姨娘往外走，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柳姨娘离开。
    柳姨娘暗恨，但脸上却是不显，柔媚地一笑后，从后面的婢女手中端过炖盅，对曹氏说：“妾身炖了盏燕窝，给老爷暖暖身子。”
    屋顶上的明珠，眸子蓦地一深，招手让夏姑过来。
    “夏姑，你闻闻”
    夏姑一伏身，静心一闻，也非常惊讶，对明珠点头：“醉迷蒙！”
    这是一种使人昏睡，哪怕清醒都糊涂，最后死在睡梦中的毒药，此药为一种藤蔓类植物，熬成药会发出淡淡的甜腻味，跟燕窝一起炖煮，恰好能巧妙地掩盖这种腻味。
    但这是对一般人而言，而明珠和夏姑不是一般人，两人都是非常厉害的医者，一下就辨别出来。
    明珠眼冒凌厉！
    这柳姨娘，是狗胆包天还是蠢笨如猪被人利用？按理，卫紫鹤是她丈夫，给他下药对她有什么好处？想来，应该是蠢笨如猪，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这下好了，不能不管了！
    她在夏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夏姑点头，并迅速摸了下地上，然后飞出一块小石头。
    “哗啦”一声，柳姨娘刚刚拿起的炖盅掉在了地上！
    柳姨娘尖叫，曹氏也吓了一跳，屋内一片做乱，柳姨娘身后的婢女突然抬起头，跟明珠正好望个对眼！
    不好！是个练家子！
    瞧那眼神的精光，有种不一般的阴沉。
    夏姑迅速招呼阿兰带明珠下去，此处危险！
    “等一下，夏姑”
    明珠从随时的袋子里掏出纸和自制的炭笔，刷刷写了几个字，交给夏姑：“交给曹氏！”
    夏姑犹豫，明珠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要快！”
    “好！老奴这就去。阿兰，把小姐抱下去。”
    阿兰丢下鸡骨头，愉快地抱起了明珠。
    只是，才一下到地上，两个黑影也到了，其中一个，正是那个端药的婢女。
    阿兰虽然抱着明珠，却也能轻松驾驭，好久没有这样过瘾了，高兴得她哇哇大叫。气得黑影们差点吐血三升！
    什么时候京都来了这样的人物？武功如此之高，速度已经不能用“快”字来形容，只能说是影子般，打得他们晕头转向。
    那名婢女恨恨地掏出火捻子，对着天空，“啾啾”两声，在静夜里发出特有的蓝光。
    很快，又几条黑影赶到，影影绰绰，围了上来。
    那边，夏姑潜入混乱的屋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塞给曹氏，曹氏感觉有异，抬头已经不见人影，看着纸条上所写：“看好药！”三个字，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动声色地劝走了柳姨娘，再不动声色地拿来太医的药方子，无论纸条是谁所写，保持警惕却是真的！
    她暗下决心，她要亲自守在熬药的炉子旁、、、
    夏姑赶到，加入了战斗，让抱着明珠的阿兰稍微得到喘息。
    另一边，承恩公府门前，若隐若现处，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后面站着的是伦江侍卫。
    主子都连续来了三天了，还是没有等到人，他都有点不敢看主子的面色了。
    唉，话说，这样等有用吗？或者说，值得吗？
    一个残忍地抛弃了主子的人，一个让主子变成废人的人，值得吗？
    只是，主子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严峻，伦江也不敢说什么。
    就在这时，跑来一人，是暗卫“孟日”－
    “主子，靖相侯府有情况！”
    轮椅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伦江都替“孟日”着急，这家伙搞什么？主子要等谁还不知道吗？那什么靖相侯府有情况又怎么样？真是的！
    不过，才想着，“孟日”嘴里吐出的话，却让主子大惊失色：“主子，那边三人中，有一个是夏姑！”
    轮椅上主子猛地转过头，黑夜里那眸子发出猎豹般的光！
    “夏姑！看清楚了？”
    “属下以人头担保、、、”
    还没说完，轮椅上的人就不见了，只见头顶上的树叶“簌簌”两声，才知道刚才有人飞过。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主子的脚不能走太久！”伦江扛起轮椅，也在树叶上一点，飞也似的赶了过去。
    到达时，主子已经站了一会了，伦江把轮椅放在地上，轻声说：“主子，小心脚、、、”
    主子看也没看他，只是机械般地坐下，眼睛直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三个黑影，都身穿黑色斗篷，跟夜色融为一体。作为武功超强者，他夜视功夫了得，纵然隔着距离，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人就是她！
    不会错的！
    就是她！
    只是他此时的心情怎么会如此激动？想好的一千句责怪，一万句鄙视之语，此时竟是消失得无踪无影！
    是，他只是来确认是不是她，是不是还活着，仅此而已！
    他与她，已是陌路！
    他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他与她、、、

 第5章 吐血

    只是，他的眼睛，他的全部细胞，都像剥离了他的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手脚神经质般地转动轮椅，向他们走去、、、
    靖相侯府前的打斗还没结束，阿兰以一当十，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要想速战速决也是不能。明珠拍了拍阿兰的肩膀，示意她把他放下，阿兰领会到了，小心地把明珠放在树边后，又哇哇哇地跑向对方，像不知疲倦的车轱辘一般。
    “咯吱，咯吱、、、”轮椅转动。
    明珠抬头，瞬间，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干一样，苍白如鬼，她拼命用力，才不致跌倒，但也是连退两步，靠在了树上！
    “咯吱，咯吱、、、”轮椅仍然在转动。
    几个黑影看到后，刚开始是怔住了，都在疑惑：他怎么来了？大宣最年轻的将军－孟烨齐！千凌阁五阁虎老大！每一个衔头都如雷贯耳，能炸他们个粉碎！
    所以，最开始，有几个人心生胆怯，倒退了几步。
    但有几个却是在定了定神后，显示出了鄙夷：纵然那么厉害，但也成了过去，现在嘛，残废一个，怕什么鬼！
    所以，几个人又在怂恿中，继续开打！
    烨齐毫无表情，仍然转动着轮椅，“咯吱，咯吱”，碾在地上，也一声声的，敲在所有人都耳朵里。
    用语言都无法描述此时明珠的心情，她心里早就知道他的腿是怎么一回事，但早就知道，并不表示她就能接受眼睛所看到的！
    如此直接，在她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如此直接地展现在她面前！
    来到这个世界，她所认识到的最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男子，除了眼前的人，没有第二人！可是，就是如此这般的人，却是坐在了轮椅上！而罪魁祸首，就是她－郑明珠！
    过往所有的安然，在这一瞬间，被击得荡然无存！
    郑明珠，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怎么能那么残忍？你怎么还能笑着生活？笑着吃饭？笑着睡觉？活该你被打如十八层地狱、、、
    一时之间，她窒息般的靠在树上，看都不敢看他。
    只有斗篷的抖索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明珠看着地下
    烨齐盯着只露出下巴的明珠
    两人之间，静默成了一方天地，完全无视他人的一方天地！
    黑夜里，谁都没有发出声音，两个黑影不自量力地摸了上来，烨齐看也没看，就一个挥手，“刹”的一声轻响，剑出鞘，即刻，两个黑影到在地上翻滚，旁边，是两个断了的手臂。
    后面的黑影这才惊骇到了，知道踢到了铁板，再不敢上前，微缩着，观望着！
    烨齐心里混杂着痛心、狂喜、焦燥、狠厉、、、如此复杂的心情，如一个濒死之人，突然被救活，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但手上却是没停，轮椅仍然向明珠的方向转去，明珠像被人施了定针术一般，心里在叫嚣：“快走！你没颜见他！”一方面，又想留下来，好好看一看他。
    突然，烨齐向前发力，疾风吹过，树叶一阵东倒西歪，明珠头上的斗篷缓缓而下，只是－－
    烨齐定睛一看，里面竟还戴着面纱！
    可是那眼睛，那如繁星，如精灵，能把人溺死在里面的眸子，此时，定定地望过来，一眨不眨、、、
    “烨哥哥－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看你说没说谎？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让他无奈，却又润贴无比，
    “木木－你就不能笑一个吗？真是木木！木头人！”娇憨的声音，总是让他欲罢不能，纵使骂他，他也甘之如饴。
    “烨哥哥，真不敢相信，我们竟是定了亲的！”
    “你，你不高兴吗？”烨齐心头一紧。
    “那也不是！就是、、、烨哥哥，你会一直对我好吗？一直哦”
    “一直！”烨齐毫不犹豫。
    “切！答得那么快！没有诚意！一直有多久？永远有多远？”
    烨齐无奈，这毫不犹豫还不能了都？他求饶地看着她。
    “好，那我最后问你：无论我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会对我好，对吗？”
    问这话的时候，烨齐感觉这时候的明珠完全不一样，脸上闪着说不出的虔诚的光，特别神圣的那种！
    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漫了上来，他拉过明珠的手，宣誓般的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对明明好，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明珠笑了，眼里是晶莹的光。
    、、、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他都会对她好！
    、、、
    烨齐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他晃了晃头，自嘲地笑！今时今日，他们之间，还需要“好”于“不好”吗？
    还有必要吗？
    她都当众承认跟他退亲了，那场羞辱，至今历历在目、、、
    烨齐闭了闭双眼，待得睁开，只见阿兰一阵风似的窜了过来，烨齐暗叫一声：不好！
    但已经来不及了！
    阿兰已经抱起明珠，在树上一点，迅速地没了身影！
    伦江急道：“主子，要不要追？”
    烨齐面色灰灰，说：“你追不上的！”
    如果不是刚才已经施了内力，双脚已到极限，要赶上阿兰，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他捶着轮椅，青筋毕现。
    就这么走了？
    走了？
    可是，她真的来过吗？
    是在梦里出现的？
    烨齐如梦似幻：“伦江，你也见到了，是吗？不是梦？”
    伦江心中痛急：“主子，属下看得真真的，就是她，没错，就是、、、郡主！”他暗恨自己没有帮忙留下郡主，明明主子那么想见，做梦都想见，自己却是因为心存怨念，一时也没有想过要留住她们！
    真想擂死自己！作为属下，有什么资格心存怨念？要怨也是主子有怨，是主子们的事情。再说了，主子只是表面上有“怨”，其实明眼人都看出主子一直在思念郡主，哪怕郡主做了错事，害得主子成了这般模样，但是，他就是知道，两年来，日日夜夜坐在“念君归”亭子里的主子，是爱惨了郡主的！
    唉！自己这算什么合格的侍卫？不能为主子分忧的人不如撞墙好了！

 第6章 提前病发

    烨齐颓然倒在轮椅上，所有的心情都跑没了，空落落的，还有类似恐慌的情绪漫了上来！
    不会，又如两年前一样，失踪了？
    不不！两年前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他决不容许再次发生！绝不！
    回到了住处的明珠，又一次号啕大哭！丫鬟婆子们又一次陷入窒息无措中。
    当晚，明珠提前病发。
    地下暗室里，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祈祷主子这次的病情，能安然度过！
    或许，是下人们祈祷的虔诚，明珠睁开了眼睛，可是，夏姑并没有像每一次那样，用“微笑”迎接她，而是含着眼泪！
    明珠知道，是因为自己吓着了她，她的病情加重了－吐血了！
    她无力地对夏姑说：“夏姑，我决定了！离开这里！”
    翌日
    悠悠的风吹进来，卷起窗边少女两颊的缕缕头发，柔柔地飘，又柔柔地落，更衬得小脸皎洁、出尘，白纱裙徐徐飞舞，犹如仙子一般。
    就是夏姑，也看呆了去，哪怕少女是她看着长大的，但那容颜还是让她看一次，冲击一次。夏姑微微叹息一声，上前关好了窗子。
    “小心，别被风吹着了”
    轻轻的叹息声似有若无：“惊着姑姑了？”
    边说边听话的移到室内，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绝美而纤弱，水灵的双眼，纯情无邪得令人不敢多看，害怕即刻掉入漩涡而不能自拔，可是当扇了一下薄如蝉翼的睫毛后，双眼马上又变得狡黠无比，如谜一般。
    对着镜子她抿嘴一笑，对夏姑说：“还没习惯啊？都两年多了”
    夏姑的脸一下煞白，想到昨天小姐的发病，腿软得像棉花：“明姐儿！”
    明珠知道，当夏姑叫她“明姐儿”的时候，是最无助的时候，平时都理智的叫她郡主，刻板而无趣。
    “姑姑，有些事情不能躲，该怎么走还得怎么走、、、”
    “怎么走？去哪？”
    突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随着门框打开而飘了进来。
    夏姑厉声制止：“阿兰！怎么说话？怎么进来的？说过多少遍了！啊？出去？”
    阿兰“哇”的一声开声大哭，好一会发现夏姑绝不妥协，眼睛越来越深，有点害怕了。
    她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今日的夏姑特别严厉。她憋着嘴，小心翼翼的捏着明珠的衣角。
    明珠“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来，过来”
    “小姐、、、”
    明珠让她蹲在她的脚边，抚摸着阿兰的头，柔声说：“乖哈，我和夏姑有事要说，你先出去外面玩，中午时叫德嫂给你做糖醋排骨，你最爱的，好吗？”
    阿兰被抚摸得舒服了，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又听到有糖醋排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马上跳起来向门外走。
    “好，好哦，有糖醋排骨吃了！”
    望着心智不齐的阿兰，明珠觉得眼睛泛酸。
    她从现代穿越到这异世已经十六七年了，在现代，她是一个忙的不知白天黑夜的医生，忙得没时间恋爱结婚，忙得没时间睡觉，在某一天临晨，一场车祸夺走了生命。她的经历平淡如水，幸福、痛苦之事皆乏善可陈。唯一遗憾的是3岁时就失去了母亲，对母爱倒有一种淡淡的追求。
    父亲在母亲死后再娶、再生，对于她的车祸和离世怕没有多少悲伤？
    感觉十多年过去，她跟这个世界已经融为一体，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这里是她的前世，还是她的今生。
    阿兰是自小就陪着她的婢女之一，说是她的姐妹也不为过。
    “你就宠着她””
    “除了她，也没谁可宠了”
    夏姑脸一沉。
    明珠见状，拉着夏姑的手，边说边摇：“姑姑、、、”声音糯而且娇。
    夏姑的心都要化了，有多久没看见她这个样子了？以前多么古灵精怪的一个人，这两年生生活成闷罐子，说是生活在古墓里的木人也说得过去。
    “明姐儿、、、”夏姑想说什么，终转过话题，继续说：“那暗一也不知道在干嘛？都多久了？这沈先生还没找到！生生急死人！”
    “我青叔啊？”明珠重新坐回矮榻上，也沉思起来。
    按说，四个暗卫从暗一到暗四都是娘给她培养的武力值极高的人，这么久没有消息，只能说事情相当棘手。
    “到上个月为止，消息还是停留在皇宫、、、”夏姑也忧愁的说。
    两人对看了一眼，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找不到他，姐儿的病怎么办？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虽然纵是死了，我也无法向地下的娘娘交代、、、”夏姑双眼流泪，哽咽道。
    明珠又拉着她的手摇了一摇：“夏姑，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我相信可以找到青叔的，暗一的人手太少了而已。再说了，青叔不是已经有方法了吗？只是还少了一个药引而已。”
    “可是、、、就是、、、”夏姑担忧地支支吾吾：“这个药引不是特别不好找吗？甚至可能、、、”
    其实夏姑的意思是：这中了“琵琶骨”真的有解药吗？纵使有，沈承青也失踪了呀。夏姑紧紧的看着明珠，仿佛能看到姐儿的背上，那病痛发作时，如琵琶线弦的血红，心都抽到一处了。
    “放心夏姑，都说祸害遗千年！再不济了，我会用古籍上的最后一个方法，只是那个方法更痛，我还没想好、、、”
    “不能用！不能用！”夏姑哆哆嗦嗦的说。还有更痛苦的？天啊！现在姐儿的病发作起来就已经是人间炼狱了，她无法再想象更痛苦的，那不是她能承受的。
    “好了，夏姑，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我自己就是一个大夫，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再说了，你的医术也不错，特别是这两年，你和鸿叔就更厉害了，一个善诊脉，专外科；一个善内科，专制毒。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还是有时间的。”说到这，明珠还竖起大拇指，夏姑知道是明珠特殊的称赞他人的表达方式，但她还是笑不出来。

 第7章 决定

    娘娘为了女儿，特别培养了好多手下学医，而她是最出类拔萃的。这两年之所以医术更是突飞猛进，那是因为明珠遭遇到了生命危险，她在青叔的言传身教下，才有了很大的进步。
    “可是，你这是中了琵琶骨啊，传说琵琶骨无人能解、、、”
    “好了，夏姑，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多说无益，走一步算一步。”
    明珠挥一挥手，脸上淡定起来，决断地说，不容人拖泥带水，夏姑就默了下来。
    沉默良久，明珠转移话题说：“爷爷那边呢？暗二也没消息？”
    “也没，还停留在半年前”
    这下淡定如明珠，也不能保持脸上的表情了。爷爷和青叔，是她最至爱的亲人之一，是什么人会对他们有兴趣并加害他们呢？
    夏姑迟疑地说：“不会是那个贱人？”
    “她？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准确的说应该是她背后的靠山。还有就是，敌人不止一个，还有比她更可怕的！”
    “别撞到我手里，我拼了老命也要撕了她”
    夏姑咬牙切齿道。
    “沙美娴！千凌阁四阁剑狼，怎么会轻易落入你我之手、、、”
    “我一直就看她不顺眼，就那眼神特别阴沉，大太阳天都会觉得寒碜碜的，瘆得慌！可是、、、小姐你，还是跟她交往了。”
    “也算不得交往，正好赶上她到京都分部察事，找上门来，见过几次而已。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一切皆有定数！”
    她是一个很难对人敞开心扉的人，即使敞开了，也是属于慢热型的。
    闺蜜嘛，撑死了就只有在宫里的二公主元和，还有上凌山的晓天。当然，几个义兄也是她的男闺蜜。
    而沙美娴呢？更像是她的宿敌，被命运设置好了的，不早不晚，恰恰好那个时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明珠的双眼幻出冷厉的光芒，慢慢的正发出血红的颜色。
    夏姑大惊，快步奔向前去，抱住了她。
    “明姐儿，明姐儿，快别想了，我不说了。”
    即刻，明珠回过神来，恢复了神智。她苦笑，悠悠道：“我知道了、、、不会再做两年前的事情了，那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我几乎失去了一切！”
    夏姑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是青筋显现。
    “不要再说了，那怎么能怪你呢？谁怪你我都不会答应，我跟他拼命！”夏姑胸口起伏得厉害，两个人的相拥更像溺水的人儿，紧紧依附。
    明珠喃喃自语：“所以姑姑，你千万不能有事，你也知道，阿梅、阿竹、阿菊走了，阿兰成这样了，我身边只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夏姑轻轻的拍了拍，泪睫于眶。
    “我们都会长长久久的，你要好好的，把身子治好，我要看着你成亲、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明珠笑了，成亲？生子？曾经，她以为这些是她的人生目标，到如今，竟然成了奢侈，甚至是奢望。
    “夏姑，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知道的，很多很多、、、”
    夏姑急了：“你真的、、、”
    “是的，昨天我跟你说的，必须马上进行了，不能再拖了。”
    “一定要离开吗？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就不能听一次夏姑的？”夏姑急切的说。因为事情不同以往，实在太大，她忘记了明珠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虽然她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明珠离开了夏姑的怀抱，做在大座椅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夏姑忙走上前去，摸了摸茶杯的温度，才端给明珠。
    “爷爷，青叔，还有、、、还有烨哥哥、、、”后面烨哥哥三个字如兰吐蕊，如烟缠绕，几乎有如轻叹。
    接着叹了口气后，又说：“再说，说是离开，也就是从地下走到地上而已，没有长途跋涉，更不用远离故土。”
    “可是郡主，一旦走到地面，将暴露于所有人眼中，到那时麻烦将如潮涌来，我们将如何自处？”
    “这个倒不怕，暗有暗三，暗四，明有你和阿兰，你知道阿兰，虽然人已经痴傻，索性武功更加精进，几乎进入邪门，不敢说我会全须全尾，但保我性命却是没问题的。再说了，也不一定会混到那个地步！”
    明珠冷冷一笑，没什么可怕的了，凭什么她就要像现在这样生活？如鼠一般，见不得光？做坏事的人反而活得得意洋洋。既然生命随时都会消失，她又还有什么忌讳的呢？
    唉，她不但是所有穿越者中最笨的也是最倒霉的，不说没有金手指银手指，竟然还是个短命鬼！短命就短命，还要病成不死不活的，摧残得她只想骂娘！
    “那万一见到他、、、他们、、、”
    明珠笑了，笑出声音了：“夏姑！不是万一，是一定会见到他们的！就是他们不见我，我也会送上门让他们见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什么见什么，无外乎就是见招拆招罢了。”
    夏姑像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终是紧随姐儿左右，要命一条罢了！不过、、、我还是仗着岁数多唠叨一句、、、”
    明珠嗔怪道：“你说”
    “娘娘还在的时候，最常对你说的是‘平安喜乐‘四个字，我希望姐儿一定要记得，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千万不要！你还那么年轻，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青叔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明珠暗暗心惊于夏姑的敏感，点头：“嗯，一定不放弃！”
    她知道昨天的病情发作，吓住了夏姑，她更知道，是她决定离开这里，公开示人吓住了她，以为她会不管不顾，豁出一切做想做的事情。
    还真的是知我者夏姑也！有那么一刹那，特别是病痛发作生不如死时，更是想不管不顾，快意江湖，无外乎就是烂命一条！
    现在想想，还真不能这样，还有那么多亲人，就是为了他们，也要好好活着，虽然，这条路不好走，异常不好走！
    岁月如同一幅画卷，徐徐打开，尽处竟是两年前、、、

 第8章 两年前

    冰轮犹记意绵绵，月当圆，笑容妍。云轻风和，
    马信放平原。十里单骑陪月娥，舒挚爱，长歌欢。
    恍如隔世月圆天，自幽怜，冷妆胭。翩过无语，
    强使化波澜。记得嫦娥心痛日，明月夜，倚窗轩。
    大西北，铖州府北漠山，风吹起，使少年的大衣挎挎作响，但见他气宇轩昂，一道剑眉英挺异常，深邃的双眼，如山般气势压顶，仿佛能让人乖乖的臣服。
    远处，星火点点，显然刚刚经过了一场厮杀，空气里飘来的血腥味，提醒人们刚刚过去的不是一般的厮杀，而是战况残酷的拼杀。
    旁边跑来一人，气喘吁吁，快到跟前时，脚步却又有点迟疑。是亲卫伦江，他的双眼闪了一下。
    少年也不看他，微微侧身。后面的伦河趋向前，说：“少爷，已经轻点完毕，双方各有伤亡，所幸我方略轻，郭大人正在接手余下事宜，嘱咐少爷好好休息。”
    少年有点心不在焉，伦河心中一叹。看向到了跟前的伦江，但愿他有什么好消息。
    很显然伦江并没有，脸上有种类似便秘的表情。
    “少爷，将军府有信！”
    少年双眸微闪，没有说话。
    “还有，师尊也有信！”伦江腰身一挺，声音夸张的大。
    少年双眼比刚才亮了，伸出手来。
    “就这些？”到底，他还是问了出来。
    “就这些、、、”伦江地下头来。
    少年的脸沉了下去，足足有四个月，没收到她的来信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郑明珠！别被我发现是偷懒、、、”
    …
    仿佛，耳边又传来－
    “木木”
    “烨哥哥”
    …
    耳边有丝丝绕绕的声音。是那么的娇憨、那么的灵动，犹如人间精灵。想到她，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她，想马上就见到她。
    他刷的起身，果断的说：“收拾好，明天出发！”
    伦江、伦河对看一眼，正想说话，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干得好！干得好啊！贤侄－”
    “郭大人”
    烨齐躬身道。
    “哎。见外了见外了哈，叫我郭叔岂不更好！”
    郭向光黝黑的脸上像灿开的菊花，骄傲的看向少年：“不愧是我千凌阁出来的好儿郎哈！师尊教出来的好徒弟！”
    上凌烨齐知道，郭向光也是千凌阁出来的。
    郭向光感慨的说：“真没想到，千凌阁这几年愈发厉害了，人才辈出啊，特别是去年，哈哈哈”
    爽朗的声音响彻在这光秃秃的山崖。
    确实不错，千凌阁千凌书院近年来人才叠出，特别是去年，竟然同时独霸文武两座大山鳌头，文状元武状元均来自千凌阁，可给足了整个大宣朝的谈资，人们津津乐道，把国子监和白鹿书院气得是没了脾气，听说白鹿书院的山长还躺在床上病了半个月。
    烨齐总算露出来些微笑容，那武状元是琢万，文状元是寒柏，目前均冠“上凌”为姓，是他的二弟四弟。
    “贤侄就更不错了，14岁出征，今岁也才17，便能于五千兵力，力克敌军五万，此乃前无古人之壮举也！回去我便拟好奏章，一个将军封号是脱不了的！善！大善！”
    郭向光咧开大嘴，仿佛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亲子侄。旁边的伦江伦河更是与有荣焉，皆在那里傻笑。
    上凌烨齐，又叫孟烨齐，父亲孟建海也是西北一名骁将，当年一战成名后，授勇信大将军，赐将军府一座，现任羽林卫右统领。如今看来虎父无犬子，古人诚不欺我！
    烨齐忙拱手道：“多谢郭叔抬爱！没有郭叔这一年来艰难死守，就没有今日之胜。论功劳，当属郭叔为最！烨齐在这里谢谢了，只是、、、乔大将军那里？”烨齐看着郭向光，略微担忧。
    “诶，乔存昊吗？纵然他是上官，可你的战绩是有目共睹的，他抹杀不了。”他挥挥手，不在乎的继续说：“不过，唉、、、”
    郭向光长叹一声：“此处叫人憋屈，我想我最终还是要回去，回到师尊那里。”他的双眼望向远处，目光迷茫，放空。
    烨齐心里微惊，自古武将精忠报国，纵战死沙场亦在所不惜，可看而今郭叔的状态，竟是生出退意，可见此处是多么的艰难。
    乔家吗？烨齐心里冷哼。
    “好了，不说了，贤侄快快回去，稍事休息，晚上好好喝几杯！”
    “多谢郭叔，临行前皇上早有交代，待事了，可先行返回京都，我想明日启程，稍后会跟乔大帅辞别，就不吃酒了，郭叔要保重身体，万事放宽心为好！”
    “这么快啊，就不能再待上几天吗？咱叔侄还没有好好唠唠呢！不过、、、也好，反正后面自有人抢着干，捞点汤总比没有强！那行，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我有东西捎给师尊。”
    “是”
    然后两人再说了些家常，就此话别！
    一个月以后
    在京都郊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五十骑战马踢踏作响。两旁的百姓既惊恐又好奇，纷纷打探起来。
    “是上凌将军？”
    “是啊！我朝战神啊！”有人喊到，语调还来个一咏三叹的。
    “听说这次上凌将军立了奇功”
    “是孟将军”
    “上凌将军”
    “哎呀，吵什么！”旁边有一道鄙视的声音传来：“上凌将军就是孟将军，是千凌阁的五阁之虎，被冠上凌，是无上的荣光！你们懂什么！”
    “啊…哦…”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五千对五万！说是战神也不为过啊！”
    “一个将军的赏封是少不了的了”
    “哇，那岂不是一门两将军！”
    所有人都抽了口气，恨不得自己祖上烧足高烧，也有此等荣光。
    终于到了京都，进入街区，欢呼的声音更是来自四面八方，烨齐挥了挥手，伦江马上向后示意，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慢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看得旁边的老者暗暗点头。
    道路两旁，楼上窗户，处处有人头，都想看看这少年英雄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星香食府”二楼的窗户边，一个少女拉下面纱，虽然脸上极力表现出平波无漾，但旁边的婢女妮芳也能看出来，主子其实十分激动呢？因为面纱不是优雅地取下，而是粗暴地扯下，连假装都不装了！这在往日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凌烨齐！”少女几乎是贪婪的看着下面英武的身影，行走的少年当然不可能看到她。
    “看到了也不会正眼看她！哈、、、”少女自嘲地对自己笑了笑。
    上凌烨齐走在最前面，不像以往那样心无旁骛，有点期盼，有点激动，头稍微抬了下，快速的看了一下周遭，但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想看到的身影。

 第9章 硬闯

    承恩公府前，烨齐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门口。马鞭丢给伦河后，直往内走。
    门房老张头满头大汗，在烨齐的直视下，连连后退。妈呀、、、这可是实打实从战场回来的人，双脚踩着尸山血海过来的，谁不怕！
    烨齐在前面龙行虎步，老张头在后面追得好不辛苦。
    明月阁前，秋姑拦在门外，她看了一眼烨齐，然后迅捷地低下头来。
    “郡主、、、昨天感染了风寒，还没起呢。”
    假如现在还没看出什么状况的话，上凌烨齐也就不是那个人称战神的上凌烨齐了。他向房间走去，秋姑急了－－
    “少爷请止步！那是小姐的闺房”
    烨齐盯住她，秋姑差点就站不住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也没做什么呀？就只是看着你，就要受不了了，平时郡主是怎么跟他相处的？可真是了不得的大胆啊！
    就在秋姑以为烨齐像上次一样放弃，暗暗高兴时，没想到烨齐说“那你，还有你，”他指了指后面的夏姑：“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进去，总可以了？”
    “这、、、”
    烨齐再也不耐烦了，掀起来帘子。
    床上，东姑半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他猛地转头：“你家小姐到底在哪？”
    所有人都吓住了，就在烨齐皱眉再说的时候，一个婉转清灵的声音响起，站在门口的少女，背着光，外面阳光照进来，让少女俨然成了发光体，微风带着裙摆，泛起又落下，出尘的小脸精致皎洁！烨齐同以往一样，有一瞬呆，近半年来的朝思暮想，更是如此的急迫，完全不像他自己了。
    “找我？在这里？”明珠不露声色地转过身，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屋内一众也随着她走到了偏厅。
    烨齐心里感到没来由地往下沉，习武之人何等敏感，尤其是烨齐这样的高手！两人青梅竹马长大，不敢说耳鬓厮磨，也是亲昵无间，彼此非常熟悉。
    她可以是狡黠的，可以是灵动的，甚至可以是赖皮的，就是不可以这样呆板的！这样的明珠陌生而遥远。
    “秋姑，上茶”
    明珠看了眼烨齐，客气的说：“坐”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烨齐心里一急，声音愈发低沉。
    明珠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示意秋姑她们下去，很快，屋内只剩两人。
    她押了口茶，才说：“是发生了一些事，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哦，这么说昨天是故意躲我了？”烨齐沉声说。
    “是的”
    眼前的少女，绝美的脸上没有了以前的白里透红，而是不健康的苍白，烨齐知道这并不是风寒所致，他从桌上伸出手，握住了明珠的小手。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珠一惊，欲挣脱开来：“放开我！”
    见那大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得说：“你松开，你这样怎么说话？”
    上凌烨齐骨子里是内敛的，轻易不会表达他的情绪，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知道一二，有时候被明珠逼得紧了，才会无奈的外露一点点，所以明珠背地里才会叫他“木木”，木头人的意思。偏烨齐听着特别顺耳，觉得这话独一无二而浑身舒坦。
    就是不知道这两年怎么了？面对她时有了属于情绪的东西，诸如急切、霸道、宠溺等等。
    说好的木头人呢？真是的！
    其实她也不想想，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少年慕艾的时期，她虽然懂医，却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烨齐不眨眼的看着她，松开了手：“是因为太后的事吗？听说中风？还是、、、是因为玉凌宫走水的事情？”
    太后是承恩公郑羽峻的姑母，明珠的姑祖母，小时候的她玉雪可爱，经常被太后叫进宫，陪伴她老人家，可以说明珠几乎是长在皇宫的，直到被封为郡主以后，或许是长大了，或许是经常远行到上凌山的缘故，才没有长住皇宫了，要说是因为太后中风偏瘫让她伤心难过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那玉凌宫走水，跟她有关系吗？那可是贵妃哦！是，因为走水，宫殿毁了，贵妃娘娘也凶多吉少，这里面有多少猫腻，正常人都能猜想。可是，那是贵妃啊，跟她有关系吗？
    可是，想来想去，近来发生的最大事情也就这两件事啊！
    哦，对了，看他这记性！半年前的一封信上，明珠似乎提过这个贵妃，好像说贵妃很喜欢她，还叫她姨妈来着？
    只是在烨齐的心里，明珠哪哪都好，就没有谁会不喜欢她的。这贵妃喜欢她，他也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就当做一件小事，没放在心里。
    难道真的会是这些事情吗？可是也不至于连精气神都没了呀！
    “你别想那么多，贵妃娘娘吉人天相、、、”
    不愧是千凌阁精英，才回来不到两天，就查到了这么多事情，纵使查的是皮毛，却也委实了得！
    明珠猝然怒目，挥手间，桌上的茶杯往下掉，烨齐手一伸，杯子稳稳地放回桌上。
    明珠无暇顾及这些，哑着声说：“别说了，都说不是！什么也不是”
    “好！好！都不是，我不说了！”他熟知明珠的脾气，平时是好哄，那是没有发作出来，一旦爆发，连他都要花九牛二虎之力。
    十岁那年，千凌阁上下难得一片轻松，准备着过中秋大节，沙美娴模样可怜地找到他，要他帮她解下正挂在树枝上的蝴蝶大风筝。那可是沙美娴好不容易凭着骑术和算学两项第一获得的奖品，异常珍惜，现在被挂在树上，都差不多要哭了。
    而上凌烨齐正修习武功到渐入佳境时，便点头纵身一跃，扯了下来。没想到这个风筝是跟另外一个风筝绞在一起的，这么一扯，另一个便栽进了水里。而那个风筝竟是明珠的。
    足足有三天，明珠都没有理他，连眼风都没有扫一下烨齐，费了老鼻子劲，笨手笨脚的做了两个大风筝才哄转了。自此，烨齐跟沙美娴几乎无话。
    烨齐的心思飘远了，直到一句话钻进他耳朵里，他才猝然而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退婚。”明珠面无表情的说。
    “郑明珠！有事说事，不要这样吓唬人！”
    “谁吓你了，我是认真的！”
    这个时候，烨齐才意识到事情非常严重：“为什么？就因为我刚才说的事？你伤心到要牺牲我们的婚约？”
    明珠心里疯狂的说：“是的！就是这个原因，我要疯了，疯了！”
    但她还是尽量维持镇定：“不是”
    很多年以后明珠在想，假如告诉了烨齐来龙去脉，或许他们的人生轨迹就不一样了呢？至少，道路不会那么难走？可惜，一切不可重来。
    “简直匪夷所思！这事也是可当儿戏的？你把婚姻当什么了？”烨齐黑脸道。他也在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吓到了明珠。
    “我考虑好了，不是儿戏、、、”
    烨齐的眼睛更加深邃，令明珠不敢直视－
    “为了什么？”

 第10章 退婚

    上回说到，烨齐正问明珠“为什么？”
    明珠回答“你是大宣朝的战神！以后也肯定是走武官的路子，我觉得我受不了武官的聚少离多，常年担惊受怕、、、这些，已经足够、、、”
    “嗬，说得还挺顺，”烨齐要气炸了，这不明显的敷衍他吗？语气中便带有嘲讽味道，说：“这条道路，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从小就知道的？”
    “那是还小，现在不一样了”
    “哦？不一样了？”烨齐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变心了？”
    明珠一下子答不上来，之前纵然想好了再多的绝情的理由，事到临头，还是不忍心。她恼恨自己，转头喊了句：“夏姑－”
    夏姑应声而入
    “去把那个匣子拿出来”
    夏姑的神色有点犹豫，带着丝丝的不赞同，但作为下人，却也没有置喙的可能。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烨齐黑着脸，一言不发。一会，夏姑托着匣子出来了，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明珠。
    明珠打开匣子，一只异常精美的点翠凤钗出现在眼前。不约而同，两人的眼睛都有点红了。烨齐不敢置信地看着明珠，他还记得当年她拿到信物时，那娇羞却又神圣的神情。当时他手上是一枚玉佩。
    这两个信物，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变成了了“其他人”，而他们俩才是最亲的亲人！从那个时候起，他们也开始有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可是今日、、、
    想到这里，烨齐才知道明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桌子下，他握紧的双手有点发白。
    “这是定亲的信物，交还给你，我的也、、、”明珠有点哽咽。
    再也忍不住，烨齐拍在桌子上，一下没把控住，桌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
    “郑明珠！你来真的啊！如果是我的缘故，我没话可说！可你仅仅是因为别的人，别的事，我不会答应！”
    “我相信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明珠狠狠心。
    烨齐血红的眼瞪着她，突然站起来，明珠还没看清是什么情况，肩膀就被他按住了。
    “我不会答应！师尊、、、爷爷也不会答应！收回去！”烨齐的声音不容置疑。
    烨齐极少叫师尊为爷爷，今天罕见地说了，可见是急了！
    明珠显然一怔，好一会才说：“你、、、你弄痛我了，放开我”
    烨齐略微松开，说：“答应我！”
    明珠正想说什么，门外人影隐约，很快，人未见，声先闻，这出场方式跟红楼梦小说里的凤姐的出场方式几乎是一样一样的。
    “明姐儿，明姐儿起了吗？”
    屋里伺候的下人皆被谴了出去，所以才被钻了空子，没有通报就见来人施施然进来。夏姑秋姑脸红地不敢看明珠，嗫嘘说：“郡主！”
    明珠轻摇下头，迅速地把凤钗塞到烨齐的怀里，站了起来。
    这时，帘子已经掀开，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似乎这才看到屋子里的烨齐，惊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语调：“哟，烨哥儿也在啊！也来看明姐儿是？早就说了，这样的天气，早晚比较凉，要记得添衣，这不就感染风寒了？这伺候的人都是死人吗？明姐儿，不是我说、、、”
    “母亲！”明珠的声音不是特别的严厉，却是十分的不耐烦。看着沈依岚那故作姿态的腔调，看着她像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看烨齐，更是让人作呕，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是一大把年龄的女人了，还可以这样？
    沈依岚的声音被卡在那里，吞不得吐不得！但也不敢再说下去，平时她跟郑明珠井水不犯河水，并不敢过多干涉这个女儿的事情，因为她清楚，她没有底气可以管教她，她也知道有些底线是触碰不得的，这样不亲热不冷淡，就恰恰好，这么些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之所以会到明月阁，这不是那个爱女儿如命的承恩公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个鬼地方了。
    后面进来的大女儿郑柔绮看到她娘被哏在那里，而那个英武的男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恨恨的，到底还是柔柔地叫了声：“妹妹”
    声音就像她的的名字一样柔，只是尾音如果不会刻意地翘起舌头，叫人平白起鸡皮的话会更好。
    郑柔绮再转过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娇娇地叫了声：“孟少爷！”
    这份作态倒也不是非想得到烨齐对她的爱慕，她知道这个男子是妹妹的未婚夫，是妹妹那早死的母亲为她定的娃娃亲，不是她能肖想的。
    说起来郑柔绮也是运气不好的，早几年小的时候，沈氏为她挑花了眼，搞得高不成低不就。还是郑羽峻一次回来，路遇一个长相尚可，家境尚可的男子，名叫韩玉的，家族是巴蜀一带的望族。之所以能入郑羽峻的眼，是因为通过一路的接触，发现书生的性格憨厚，为人正直！
    他便快刀斩乱麻给她定了亲，只把娘俩气得生生病倒在床上。
    但这是郑羽峻第一次对郑柔绮的事情上心，母女俩不敢挑战国公爷的威严，还有点受宠若惊。懵懵懂懂间就定了下来，一年前，两家正准备详谈娶亲事宜时，韩玉的祖父病逝。他只好跟着去了老家，连科考都不能参加，婚事也只能延后再议了。
    只是烨齐这般的人中龙凤，观之，都会令人心起涟漪。她就是纯嫉妒，纯粹的想争个高低，凭什么郑明珠什么都是最好的，相貌、身份、未婚夫哪哪都那么完美！就连父亲，也是最疼爱她，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明珠每年开春就会离开郑家，到上凌山修习医学，半年后又由上凌烨齐护送回到京都，或在家或进宫学习一个京城贵女应该学习的东西。日子过得充实而逍遥自在，郑柔绮嘴里虽然对她的闺蜜说：女子当贞静！学什么医学？没的败了女子的名声！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多么的羡慕郑明珠的随心所欲啊！
    明珠不明白一个个对她都莫名其妙的恨意十足，沙美娴是这样，郑柔绮也是这样，她招谁惹谁了？不过，她没有闲工夫跟她腻歪，不是一个线上的对手，她不想搭理她。
    “国公夫人！”烨齐强忍情绪，他知道今日是不能再跟明珠继续了，便躬了躬身，说：“叨扰府上了，烨齐还有事，就此告别”
    说完向门口走去，就在要踏出门槛时，回头，深邃的眼睛看向明珠，说：“既是风寒，那便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大踏步走了。
    沈依岚母女俩对视了下，眼睛里有熊熊的八卦之光，“气氛不对呀，有情况！”
    只能说爱好八卦之人，鼻子真的是非比寻常，比别人的强的不止百倍！
    就在她们依八卦之光，准备施行寻根问底之术时，当事人郑明珠却毫不客气地转向内室：“母亲，姐姐，我累了，恕我不能相陪，你们请自便！”
    母女俩面面相觑，更确信了。
    秋风起，大地苍茫，孤寂的秋燕来了很快又飞走了。明月阁里，佳人辗转反侧、、、
    正是：
    今人专向艳花红 心语少人同 冰轮碾锁清秋意 月如钩
    愁绪迷蒙 韶华易逝 又催一季 幽梦复重重
    凋残也敢谢东风 爱过更情浓 转头万事皆空去 任凌冽
    摇曳风中 还上西楼 朱门倚户 似水卷帘笼

 第11章 将军府

    勇信大将军府
    将军夫人邓氏正跟侄女邓子苓说着话，眼睛看着奶娘喂着儿子，碗里的鸡蛋羹还有一半没有吃完。
    “忠儿，听话啊，来，娘亲喂你”奶娘忙递过碗。
    但小孩把头一偏：“我不要！娘，我都多大了，还吃鸡蛋羹”
    七岁的小男孩肥嘟嘟的，嘟着嘴：“偏你每天都要给我来一个，我不吃了，我要找大哥哥去”
    在他眼里，大哥哥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虽然对他不苟言笑，但丝毫不能减轻他对大哥哥的崇拜，这个崇拜超过了爹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爹爹忙到整日不见影，纵使回到家，也是沉着脸，对他不假辞色，他见到如老鼠见到猫一样，有多远躲多远。还不如这个只要在家，就会陪他玩的大哥哥。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向外面跑，吓得奶娘和下人好一阵追，鸡飞狗跳似的。
    邓氏十分无奈，复杂地看向儿子的背影：‘哎，你慢点、、、’
    声音如风，忠哥儿早不见身影。
    邓子苓看着姑妈这个眼神，神色一动，细声细语道：“姑妈，表哥刚从战场回来，不日还有赏封，这时候应该去问候问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姑妈。”
    邓子苓是她娘家大哥的女儿，她大哥是老邓家最有出息的人，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秀才，邓子苓好歹也可以称上是读书人家的女儿。
    她看着侄女，心里非常明白她的心思。但她知道这是侄女的痴心妄想，虽然邓子苓生得也是挺清秀的，但跟明珠郡主站在一起，那简直是云泥之别。上凌烨齐是何等人物，连正眼都不看她的。她知道侄女的心里有点怪怨她，可是几年前，她也帮忙出过力啊，为她探听烨齐的行踪，制造见面的机会、、、让烨齐对她这个母亲更是厌烦，更可怕的是连老爷都发了火，那是她至成亲以来最大的争吵，甚至连“下次再算计烨齐就休了你！”这话都说出来了。吓得她做了两年的鹌鹑，才算慢慢平息了。
    子苓怎么就总看不清事实，非的一股脑撞上去不可呢？明知前面是死路，也要去？是什么个道理？
    良久，她到底还是说了句：“这样，厨房里还炖着燕窝，料想也是好了的，你帮我送到‘云涛居’，再带你弟弟出来，别吵着你表哥”
    邓子苓强压住欢喜，屈膝道：“是”
    邓氏暗叹一声。唉，随她去，多碰几次壁也好。
    还没到云涛居，就听见忠哥儿尖声大笑，那才是属于七岁孩童的笑声。邓子苓正想往大门走，就被拦在门外，伦湖挡在外面。
    邓子苓知道烨齐的江、河、湖、泊四个侍卫脾气大、武功高，绝对不会去触霉头的。她柔声对伦湖说：“姑妈炖了燕窝，让我送来，还有就是，忠哥儿在这吗？我来找他，让他打扰到表哥就不好了。”
    伦湖暗暗翻白眼：这不废话吗？只要是有耳朵的都听见了忠哥儿的声音。要是只是送食物，伦湖还能挡在门口，可是还说来看二少爷，那就不好判断了。
    主子说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子苓姑娘是妥妥的闲杂人等，要是被明珠郡主看见、、、伦湖打了颤，他迟疑的说：“这、、、”
    “我就在这院子里等忠哥儿，绝不打扰表哥”
    说话间，已经闪了进来。院子里，只见忠哥儿被烨齐抱住，从一颗树上飘了下来。看得邓子苓是瞠目结舌。
    “哈哈哈，好玩，太好玩了，大哥哥，我还要！”忠哥儿像树熊一样，趴在烨齐身上就是不下来。
    “表哥”邓子苓柔柔的声音传来，烨齐只是抬了下眉，几不可见地看了看伦湖，伦湖哭哈着脸。
    “哦，是这样的，姑妈说这是刚刚炖好的燕窝，要趁热吃，要我顺便带忠哥儿回去。”邓子苓很有眼色的说。
    “知道了”边说边从伦江手里接过湿毛巾擦手：“听到没？忠哥儿，回去了”声音透着不容置疑。忠哥儿耷拉着脑袋，幽怨地看了看大哥哥，但见他无丝毫的妥协，就嘟着嘴跟在了邓子苓的身后：“那、、、大哥哥，我明天还来”
    到底，烨齐还是点了点头。看在父亲的份上，加上忠哥儿本性纯良，他还是很喜欢他的。
    说起来两年前，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是邓氏的亲生子，那时邓氏在他有限的回家时间里手段繁杂的算计他，他烦不胜烦，便派暗卫盯了邓氏、邓子苓姑侄俩的稍，没想到盯来一个真相。姑侄俩在房间里说了两句话被伦江听到了－－
    “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都养不熟”
    “啊！”一个压抑的尖叫。
    “小声点！千万别说出去！我嫁过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两岁多，听说他娘得病死了、、、”声音越来越小，几至全无，伦江便离开了。
    在知道事实的那一刹那，他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多年的猜疑得到证实一样，甚至感到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
    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是有迹可循的，小孩子的感觉是异常真实的！因为年龄小会感到委屈，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让母亲讨厌他？他便力求自己做得完美，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都是勤奋得令人咋舌，用二弟琢万的话来说就是：“高山仰止”！
    但令烨齐遗憾的，无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邓氏的一个爱怜和鼓励，虽然父亲孟大将军一如既往地溺爱他，但始终欠缺的母爱还是令他意不平。
    年龄渐长后，他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邓氏装得再亲热都好，他都能一下感觉到。
    对于邓氏，明珠总会用鄙视的口吻说：“什么娘亲？心肠如此冷硬？配？”
    这是明珠的特色语言，烨齐也不知道明珠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个樱桃小嘴里吐出的不知是“配”还是“呸”，都让烨齐觉得无比熨帖。
    其实，明珠命运跟他很相似，自小明珠就被父亲告知：母亲不是她的亲娘，是她的姨妈。她的娘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得，这不就是“死”了的习惯用语吗？她觉得很气馁，前世就很早没有亲娘了，这一世也是如此，难道，她天生就没有亲娘缘？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真相？就不怕她崩溃？也不怕她长歪？
    她甚至不敢再问下去：“那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好在，十年后，父亲自动给了她答案，还真的不是死了的意思，人还活着！她异常高兴，虽然，事情的真相令她瞠目结舌，甚至、、、让她山崩地裂。
    相似的家庭让他们俩更加贴合，明珠觉得烨齐比她还苦逼，最起码她知道母亲不是她亲母亲，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尚算能理解。而烨齐不是啊，一个亲娘怎么能这样冷酷无情呢？
    当然后来，当她知道烨齐的身世后，才知道这个邓氏也不是他的亲生娘亲，她对天长叹，再冷笑两声，最后来一句还没忘记的英文－－买嘎得！

 第12章 毒计

    邓子苓只能慢腾腾往外走，也不敢指望更多，今天已经说上一句话了，算十分难得的了。眼角处看到伦江手上那着一张请柬，特制的材质，不知道是谁家的。
    “逍遥侯？”烨齐蹙眉。
    “其实是长公主府。逍遥侯越琪文尚了长公主福吟，生一子越善轩，早早便封了世子，一女为越沛灵。少爷没有参加过，这个菊花宴是福吟长公主每年都会举办的，到时赏菊吃蟹、、、”
    烨齐不耐烦听下去，看着伦江的神色仿佛在说：“我有那么无聊吗？”
    伦江亦步亦趋，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讲。
    “说，怎么一回到京都就婆婆妈妈的！”
    伦江苦哈哈的吞了吞口水，下定决心说了：“刚收到阿星有报，在我们回来的当天，郡主、、、和越世子从‘简舍‘出来、、、后，一直护送郡主回到承恩公府、、、”
    烨齐瞬间黑了脸，伦江的头已经埋到差不多到胸前了。
    简舍是承恩公给明珠的酒楼，只因为一天明珠突发奇想，说要开个铺子，承恩公郑羽峻大手一挥就给了她，把沈氏和郑柔绮气得跳脚也没用！
    没想到酒楼在她的经营下，非但没有垮掉，反而蒸蒸日上，她自己鼓捣的几个新菜品打出了名气，还搞了一个什么贵宾卡优惠活动，这些新颖的营销方式，让简舍成了京都的知名酒楼，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而明珠会出现在简舍里非常正常，不正常的是跟越善轩一起，竟然还让他护送回家！
    日、月、星、辰是烨齐留在京都的侍卫，向来做事妥帖，这件事应该不会看错。
    烨齐气归气，但从来不做妄加揣测的事情，他决定明天找明珠问清楚。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却因为来了皇上的赏赐而耽误了时间。
    千凌书院分部，设在京都偏西郊的地方。沙美娴留在京都的日子里，就住这。
    沙美娴挑着那不太明亮的灯芯，一边听着妮芳的话：“主子，郡主可能知道了你落水的事情了”
    “哦？”沙美娴感兴趣地挑起眉：“何以见得？”她的这个婢女一向很聪明，很合她的心意。
    “因为，大发、大昌亲眼所见，她和越世子从简舍出来，神色很是不虞。后来大厅人多口杂，他们俩不敢靠得太近，但还是听到了两句”
    沙美娴点头示意。
    “他们相约明日申时在‘荷塘月色’见”
    “简舍后面的？”看到妮芳点头，她讽刺一笑：“哈，没想到简舍成了便于她鬼混的地方。”
    妮芳没有出声。
    “看来她知道我的意图了，正准备拆散我们呢，可恶！”沙美娴咬牙。
    妮芳微硒，这不明摆着的吗？所谓落水，意在世子！早不早，晚不晚，就在越世子出现的那个时候。可惜这个越世子自小便被郑明珠迷住了，后来知道明珠与烨齐定婚后，还大病一场，幸亏孟健海是大宣朝的有功之臣，福吟长公主才没有逼迫烨齐退出，不然还不知道现在是啥样子呢。要知道这个长公主是今上唯一幸存的姐姐，对她非常敬重。
    这越世子的性格，恰如他的名字“善”，耳朵根固然不会软，但心肠却是实打实的软，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对人不设防，这或许是自小优渥条件下成长的缘故。
    沙美娴被救上来了，但并不表示她的算计就成功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是不会对一个皮肤略黄，相貌堪堪的女子有感觉的。沙美娴就这样等了好几天，大长公主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去公主府？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可是、、、京都贵族男子那自诩的高贵的责任感呢？
    沙美娴想，既然一计不成，自然得想第二计！
    “叫大发大昌！明儿咱也去会会咱们的郡主！”
    妮芳不知主子搞的是哪一桩？现在的表情不是应该很恼火，恨不得撕了郑明珠吗？怎么一副特兴奋的样子？还要会会郡主？
    沙美娴向外走，半路上看见大发大昌匆匆而来，她便叫二人附耳过来。
    两人大惊，看着沙美娴，迟迟没有动作。
    沙美娴双眼一瞪，他们便应声而去。两人以前是街上混混，被沙美娴狂扁一顿后，就跟随在她的左右，对她的话不敢不听。
    哼！郑明珠，想坏我的事？还不知道是谁坏谁的事呢！等着，别急哦，餐前小点，请笑纳！
    她和郑明珠算是耗上了，从小，她就看不惯郑明珠，哼，仗着出身好，高高在上，她就恨那些千凌阁子弟，怎么个个都那么贱，就那么喜欢那狐媚子脸！
    就连大师兄，上凌烨齐，也、、、
    沙美娴痛苦地咬牙：“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我不够努力吗？大师兄，为了让你看一眼，我把自己活成了牛马，才15岁就成了千凌阁四阁剑狼！纵观整个千凌阁，能上四阁的女孩固然有，但少之又少，就是有，也没有我，我沙美娴那么年轻！为什么你就看不上我呢？为什么就和她定了婚呢？郑明珠！就因为她身份高吗？哼！明珠郡主！好一个郡主！好一个身份高！狗屁！哼…”
    沙美娴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们就等着！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没过一会，她又对外面喊了句：“齐班，齐固何在？”
    “在”两名男子躬身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自升上千凌阁四阁，成为四阁剑狼后，就标配了来自三阁的四个跟班，她负责教习他们，他们帮忙打理事务，有点像现代的研究生导师的模式。
    “齐班，你认识的那个兄弟？就是那个、、、”
    齐班心下猛地一跳！
    “赤焰帮？”
    “哦，对对，总部在赤焰山？”
    “是的”
    “京都这边没有人手？”
    齐班眼睛一闪，“有，五十左右，不过、、、个顶个都是高手。”
    “足矣！哎？怎么突然就齐聚京城了呢？”
    刚说完，她自拍了拍脑袋：“看我，是因为比武大赛而来的？”
    两年一次的比武大赛，非常出名，千凌山也都参加，一些考不上或是不想考科举的人，都会参加这个大赛，参赛的高人很多，碰上的硬茬也多，所以，如果能在大赛中拿到第一即武林擂主的话，可以以“突出贡献”登上千凌阁五阁，成为五阁剑虎，赐宝剑，获上凌尊称！
    这跟烨齐不一样，他是凭军功登五阁，而明珠是直接由师尊带上五阁，当然，这些都是特例，无人敢置喙。
    “大人好记性！”
    沙美娴笑了笑，勾了勾手指，说：“速速找到你那些兄弟，明儿申时、、、等我出发了半个时辰后再出发、、、荷塘月色，知道吗？”
    齐班点点头，然后疑惑地问：“去、、、打架？”
    “没有打架也要给我弄出打架来”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齐班，齐班一激灵，忙再靠近一点：“叫赤焰帮别搞错了，是郑明珠！如此、、、这般、、、也别弄死，直接弄山上去”。
    “啊，这、、、”齐班小心翼翼地看着沙美娴说：“郡主是同门、、、”
    “她算什么同门！”沙美娴大吼，一时忘了还有齐固。
    千凌阁训第一条：不得欺师灭祖！第二条便是不得残害同门！这两条之所以放在前二位，说明最是罪大恶极！一旦证实，直接由四大护法执法，收宝剑，挑手筋脚筋！处罚是相当严格的，而且四大护法除了武功高强外，还神龙见首不见尾，被处罚者，即使逃到天边，都会给抓回来。
    听说五年前有一个千凌门徒，杀了师弟后逃逸，都跑到东边差不多出海了，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恐怖得很。
    沙美娴不是不怕，她的嘴唇也有点抖索，但对郑明珠的恨意盖过了一切，她还是决定这样做了。
    相比齐班，这个齐固较为死板。果然，齐固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忙上前：“大人万万不可！”
    沙美娴不想再听，挥了挥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相反，我叫人帮忙，是因为要防患于未然，有人要杀我！懂吗？”她也没说是谁，让齐固猜去。
    齐固迟疑地跟着齐班往门外走，只听得沙美娴：“齐固，你在门口稍等，齐班留下。”
    齐班上前，她再一次小声说：“你先办件事再出发，到宫城东门找一个姓王的内监，只四个字－请求援手！哦，还有，要他一定转告主子，有大鱼出现！”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齐班的耳朵说的，齐班被喷了几滴口水，有点遗憾要是这女子再美点就好了。
    “是！领命！”齐班的声音干脆而带着兴奋的调调，而处于紧张状态的沙美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还有、、、”沙美娴沉默了一下，才说：“那个齐固，留不得了。”
    齐班迟疑了下，点头而去。这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主，谁遇谁倒霉！
    只见他在去宫城的路上，先拐去了一处民居，七弯八拐的，敲响了一扇房门，在幽暗的房内，他兴奋地向屋里的人说：“主上，瞌睡有人送来大枕头、、、”

 第13章 聚贤庙

    翌日，聚贤庙
    庙名倒是起得好，最早是供奉关羽的，可对于那些把精神寄托在菩萨身上的大多数民众来说，对此便不太感兴趣了。兼之又嫌它地处郊区，地势较偏，故，香火甚稀，门可罗雀，今日更是没有见到一个人。
    而沙美娴就等在这里，因为这是通往简舍的必经之路。好一会，看到妮芳来了并对她说：“主子，世子出发了”
    沙美娴点点头：“知道了”，然后又低声吩咐：“记得那东西不可多放，少量即可，切忌节外生枝！”
    “是!”妮芳低语。
    越世子这两天可谓春风得意，打死他都想不到明珠会跟他说，她准备跟上凌烨齐退婚，如果他愿意、、、
    哈哈哈，他愿意！十万分的愿意！打小，他就喜欢她，他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美成这样，关键不是单单相貌的问题，明珠身上有一种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高贵，清纯，聪慧，无一不是他喜欢的！
    他以为一辈子只能看到他们俩在一起，而自己只能凄苦一生了，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转折，人生啊人生！这令人感叹的人生!
    至于什么原因呢？笨蛋才会去想，只要有明珠，只要这个人，足矣！不是吗？
    他骑着马，后面呼啦啦跟着长随、侍卫十几个，意气风发的，连马都嫌弃他的飘飘然，打了两个喷嚏。
    前面的地段狭窄了点，他放慢了节奏。走在前面的长随阿东掉转马头，对他说：“世子，前面是沙姑娘，她说有话跟您说、、、”
    “说什么？我没话可说”越善轩不耐烦了。如果说这两天有什么影响心情的事情，那就是沙美娴这件事了，没想到好心救了她，倒惹得外面传来风言风语，连家里的老祖宗福吟长公主都过问了此事，只教他大呼腻歪。
    没想到沙美娴直接过来了，福了福，柔声说：“世子万福！”
    “起、、、有什么事吗？”越世子耐着性子说。
    沙美娴看了看他身边，然后指了指不远的聚贤庙，说：“我有几句话跟世子说，不知世子肯不肯移步？”
    “如果说是救你于水的事情的话，就不必了！出了事有人议论很正常，大可随风而过、、、”
    沙美娴心里一哏，接着说：“从聚贤庙往西，有一条近道，可到达简舍，哦，是以前明珠妹妹带我走过的。”她边说边描了一眼越善轩，再补一句：“刚我的婢女妮芳看见明珠郡主就打那边过。”
    “什么？明珠？她那么早就去了？”越善轩高兴起来，没想到明珠早出发了，那他这边也要快一点，只希望现在就见到她。
    越善轩说完，就率先走向聚贤庙，里面最东边一间厢房，沙美娴指了指房门：“世子请”、、、
    越善轩警觉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他说：“不用。你要说什么，抓点紧，本世子还有事要办”
    这时妮芳送上一杯茶：“世子也赶了一会路，喝点茶解解渴”
    越善轩只想早点说完，早点去见明珠，也没多想，一口喝掉：“好了，说”
    “是这样的，世子、、、”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传来，声音近得即使不懂武功的越世子，也能听到。
    “妮芳，保护世子”
    沙美娴大喝一声！只见几个头裹黄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子闯了进来，妮芳忙拉着越善轩跌入房间。
    不愧是千凌四阁剑狼，很快就跟对方打上手了，千凌宝剑在挥手间，光晕闪现，如一波又一波的千剑紧咒，逼得前面两名杀手连连后退。
    “妮芳，你出来，我护着你，你快去搬救兵”
    “对对，快叫阿东”越善轩也大叫。
    “世子放心！”妮芳冲了出去。
    越善轩又惊又怒，非常后悔来这一遭！怎么一遇上沙美娴就没什么好事！他焦心地呆在屋里，慢慢的，感觉浑身开始不舒服起来。
    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沙美娴进来了，纱裙裙摆上撕了口子，有点狼狈，手臂上更是有点滴血迹。
    “你？”
    “没事，就是被划了一下”
    越善轩看了她一眼，心情有点复杂，就要答话，这时沙美娴急急说：“不好了，世子，有烟雾漫进来，我们中迷烟了”
    沙美娴不说还好，一说完，越善轩便伏在桌子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话分两头
    荷塘月色这边，不到申时，明珠就已经来到了这里，这个时候的荷塘早没了荷花，充其量只能叫荷塘残色了。她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远方，已经走出一步了，再回头恐怕不能了，她心底尽是悲凉，却又不得不义无反顾！
    仿佛，又看到了那华贵无比的宫殿，被人丢了一把火，熊熊的烈火无情地燃上床幔，窗帘，以及一切一切。而殿门外，一个绝色丽人被拖着向前逶迤，那低垂的手臂一直在晃悠、晃悠，时而擦在地上，时而划划向前。而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以为自己在呐喊，殊不知被人死死摁住了嘴，两人的脸上，均涕泪横流，那泪，明明和着血！
    正所谓：
    浮动香鬟浮萍错 玉人眉黛如前
    相思尽夏又秋颜 天涯何处 无日恨离天
    遗梦轩桥情万缕 回头已是残年
    从今只伴碎荷怜 月华渺渺 死水化微澜
    、、、
    旁边的春、秋、冬三位婢女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隐隐知道什么事，却又不敢来劝。今天，明珠除了让夏姑看家外，连二等丫鬟梅、兰、竹、菊都带了出来，只因为这半年来，从宫里出事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出门，带她们出来，让她们散散心。
    春夏秋冬是娘亲给的，四个都是非常了得的女子，这个“了得”指的是规矩了得，武功了得！而自己身边的梅兰竹菊四个，则有点参差不齐，就出现一个阿兰，因热衷于武功，在夏姑的调教下，倒也算得上“高强”两字。
    正思绪间，一阵嬉笑声传来，还没到跟前，就闻到酒味。
    明珠抬眼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转身，四姑一字排开挡在她跟前，四婢也是严阵以待。
    “哎－小娘子，哎呀，我的天仙，可别走－”
    秋姑低声对明珠说：“好像是姓沙的人。”
    “不必多说，我不想看到他们”
    “是”秋姑应完后，转身大声喝道：“喝！你们好大胆子，敢在这里撒野！还不快快走开！”
    大发大昌两人本就是有点怵明珠郡主，加上郡主身边人人皆知的“婢女八美”，更是怵上加怵！
    所以，在听到沙美娴交代的任务时，才会哭哈着脸。
    他们是在灌了两杯黄汤后才敢行事的，此时酒上心头，便破着喉咙大叫：“哟，小的们知道简舍是郡主大人的，可不知道简舍外面还归郡主管？哈哈哈－我说郡主，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在这不犯法？”
    烈女最怕痴缠郎，而他们又是醉缠郎，就更是纠缠在一起，明珠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她往荷塘西边走去。

 第14章 荷塘月色

    这个荷塘地理位置还挺妙的，往东走不足3里，就可到官道，大路畅畅，四通八达；往西，远远可见一凉亭，曰“且住亭”！何谓且住亭？皆因亭子另一侧是悬崖，深不见底，令人望而生畏。
    朝廷便令人筑了围栏，还竖起了大牌子，上写大大的几个字：“危险！且住！”故而得名。
    且住亭往上，就是西山深处了，那里层岚叠翠，风景秀丽，美不胜收！
    这也是当时她会选择简舍的原因，就是喜欢上了这里的风景，想想，那纯天然的荷塘月色，成了她家简舍的后花园，差点没把她美死。经常有事没事往这边跑，这是能洗涤心灵的一方所在。
    这些浪荡男子叽叽歪歪，借酒装疯，打起架来一点都没有章法，可怜春秋冬三姑，再加上武力值颇高的阿兰，都一时奈何不得他们，明珠又不想走远，既然跟越善轩约好了在这里见，便不想离开。
    只是这样就受制于人了，气人的是今天她没有带防身的各种她鼓捣出来的药，什么“笑不停”啊，“一步倒”啊，“痒痒粉“啊、、、
    这时那个叫大昌的，趁人一个不注意，已经欺上前来，抓到了明珠手臂的罩衫。明珠一双眼睛猝地一红，连大昌都吓得怵在那里。
    阿兰大叫一声，扑了上来！气死她们了，她们的郡主是何等人物，岂是这些个腌臜之徒可以染指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石头破风而来，正中大昌手腕，登时，一条手臂就麻了。大昌大骇，回头一看，竟是孟烨齐！吓得他即时跪了下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烨齐看也没看他。走到明珠跟前，眼睛看着她，却是跟伦江说话：“伦江，把那手给剁了！”
    大昌一听，“嗷”的一声晕过去了！
    伦江可不管他晕不晕，“咯吱””，大昌的手臂便垂了下来，他痛醒后，又绝望地晕死过去，大发抖抖嗦嗦地扶起他，同十几个喽啰，急急如丧家之犬消失了。
    明珠闭了下双眼，吸了口气，干巴巴说：“你怎么来了？”
    “回去，明珠，闹，也要有个限度！”烨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不同的是今日带有丝丝的祈求。
    本来他上午就要去找明珠的，后传来消息，说有内监会来传旨，只得静候在家，午时左右，孟健海风尘仆仆也回到了家，大将军很是高兴，紧赶慢赶，终于没有错过这个盛况。
    隔一会，内监到了，不出所料，皇上诏曰：孟烨齐因作战英勇，在援西驱虏中建立奇功，授游击将军军衔，正五品。
    一时之间，京都都在议论着这个年仅十六的就封为将军的天才，沸沸扬扬。
    孟健海在最初的高兴过后，一直若有所思，父子俩到了书房，他的神色还没有变，
    烨齐问：“父亲，是有什么不对吗？”
    孟健海这才惊醒，许久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传旨的太监竟是安公公？”
    “安公公？安乐？”烨齐自语，然后父子俩的目光对在一起，均点了点头。
    “确实不对，应该是张全张公公来传旨，他才是皇上身边的人，而安公公是皇后的人？”
    孟健海赞许儿子的敏锐。
    书房里一阵沉默，好一会，孟健海站起来，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窗子外，压低声音说：“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师尊！”
    烨齐一下站起来：“师尊！是发生什么大事吗？”
    “看师尊的神色，确实是有事发生！”
    “那现在师尊在何处？”
    “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我不敢让他老人家走急路，让他们慢着点。放心，有伦歌！”
    伦歌是伦字辈贴身侍卫头头，做事最是老道，烨齐就放下心来。他心里很高兴，想着等一下就去找明珠，告诉她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坏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不会、、、是因为明珠？
    “父亲，叔尊说的事，是指明珠吗？”
    孟健海摇头，说：“师尊的原话是－－大事已经发生！明儿不能有事！”
    烨齐不解的眼光看着父亲，说：“两句话？两件事？”
    看来不是因为明珠跟他退婚的事。他就说嘛，他们的事怎么会那么快就传到师尊耳里。
    “是的”
    “师尊的意思，你的下一步就是参加武林大赛，一旦获得擂主，他打算上报朝廷给你授少阁主，武阁老已经刻好了牌子，只等落印。烨齐，父亲感到很高兴，你多年的汗水没有白流。”
    落印就是等待朝廷的同意，加盖印章。
    其实在之前根本是不用这样，像烨齐这样的，游击将军如果再有武林擂主加持，那就会成为整个千凌阁贡献值最大的人，自动成为少阁主。
    烨齐忙肃立起来，恭敬地站前在孟健海身边，纵然说少年老成，但终究还属于“少年”，脸上也浮现出感动来，孟健海忙示意他坐下。
    “谢谢父亲厚爱！只是父亲，师尊怎么怎么早就做好了牌子？赏封可是今天才到。”
    “哈哈，你忘了你师尊能掐会算？”
    烨齐哑然一笑，也是！师尊就没有什么不会，学识渊博，算卦预测，夜观天相、、、就是朝廷要千凌阁归顺，也绝大部分来自师尊这个人。
    正想说下什么，突然伦河在门外唤了声：“将军”，他便走了出去。
    孟健海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烨齐急匆匆进来，脸色很是不好，忙问有什么事？
    “父亲，我先出去一趟，师尊来了帮我告罪一声，处理完了即刻回来，连同明珠一起！”
    孟健海暗忖：这见明珠应该高高兴兴啊，怎么这副样子，着急忙慌的，别是有什么事？
    唉，孩子们的心事他不懂！他摇了摇头，向外走去。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去时，一个小脑袋从隔间里钻了出来，一边出来，一边还摇头晃脑：“师尊？师尊是谁？听起来好厉害的人哦，能比我大哥哥厉害？”
    是忠哥儿！他跟着大家接完圣旨后，准备去找大哥哥的，可是两个将军要接待太监，还要把圣旨放祠堂供奉，就先偷偷跑到书房。可是他不怕哥哥，却非常害怕父亲，就在后面藏了起来。
    忠哥儿蹑手蹑脚地溜出来后，跑到正房见到邓氏就问：“娘，师尊是谁？就是等一下你要招待的贵人吗？”
    邓氏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蓦然想起来一个人，那个神秘的连样貌都不清楚的人！
    “那个人”可特别交待了，一有师尊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派人告诉，否则、、、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她忙让屋内侍候的人退下。一把揽过忠哥儿，说：“我的祖宗！你从哪里听到师尊的？”
    “爹爹的书房啊，听起来好厉害哦，我也要见他！”忠哥儿扭着身子，从邓氏腿上下来，嗨，他都是大人了，母亲还要这样抱着他，真是的！
    邓氏惊出了一身汗！她疾步走进室内，从柜子最深处，掏出一块红绸。她的手紧紧地抓住红布，紧紧的，眼里冒出凶狠的厉光。
    孟健海！别怪我心狠，心狠的人不是我，是你！
    是，我是算计了你，怀了身孕，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做牛做马，难道还不能做母亲吗？本来，我也打算好好的做你的妻子，好好的对待烨齐，那种当做亲儿子一般的对待。
    奈何，郎心如铁，你却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容不下，说什么不能影响烨齐的前程，狗屁的前程，难道我的忠哥儿就不是你的孩子？难道没有留着你老孟家的血？
    她想起七年前，到国相寺上香的她，半路上，说准确点，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马车翻了，车夫就势一滚，不知滚到哪里了，陈妈为了保护她，紧紧抱住她，此时早晕了。她看着大腿下不停流出来的血时不断尖叫，但没有一个人来救她，直到“那个人”出现。
    她有多感激“那个人”，就有多恨孟健海！她知道是孟健海的手笔，两天前得知她怀孕时就逼着她喝落胎药，她抵死不从，好不容易躲来国相寺，仍然逃脱不了。
    她不知道“那个人”姓甚名谁？也找不到对方家住何方？“那个人”像忘了她似的，几年过去，就在她都差不多要忘记时，对方找上门来。她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但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对上凌山、千凌阁非常感兴趣，对师尊、上凌烨齐尤甚！而这个所谓的“感兴趣”，却是满怀恶意，而这个“恶意”，令她高兴。
    “那个人”异常谨慎，让她轻易不要传消息，只给她一个四边描有蓝纹，中间绣着奇奇怪怪的，像字又像花的红绸，叫她实在有急事，可拿着红绸到聚贤庙，自有人前来。

 第15章 姗姗来迟

    烨齐急匆匆往外走，却原来是伦河告诉烨齐，明珠在荷塘月色与人有约的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赶到后，看到的就是这混乱的场面！他如珠似宝放在心里的人，竟然被这等人戏弄，这一刻他恨不得杀死他们！
    明珠心下大痛，上凌烨齐何曾对人祈求过？要不是爱惨了她，怎么能让他如此低声下气！可自己在做什么？一直在伤害他。
    她第一次有了后悔之意，自己这样的一意孤行，到底对不对？
    明珠几乎不敢直视烨齐，他的气势太迫人了！她转过身，身旁的几个美都围住她，拥住她向简舍走去。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队人，一驾马车，马车上赫然一个大字“越”，不是越善轩又是谁？
    令明珠想不到的是，马车上施施然下来了沙美娴！明珠觉得浑身的血立时往上涌。
    原来，醒来后的越善轩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穿一条亵裤，而沙美娴那鱼戏莲间的红色肚兜赫然显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沙美娴抖抖索索地拉过被单，含泪说:“世子，我们～我对不起你，没有拼死护住你，我们中了迷烟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是因为你吗？怎么回回撞上你就没有好事？你走开，穿上衣服，成什么体统，离我远点！”越善轩都要疯了，一通乱说！
    沙美娴心里暗暗气结，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快速地穿上衣服，然后委委屈屈地低头，话语中还有哽咽。
    “世子，我们千凌阁不说数一数二，但也没有哪个宵小敢打我们的主意。再说，自四年前，我们千凌山跟朝廷接洽成功，师尊出任大学士一职后，更是只有巴结、拉拢了”
    沙美娴这番话倒也是实话，千凌山在四年前跟朝廷相合，引起了朝野轰动。这个双方双赢的大事件，冲击着推动着朝野多处多地大洗牌，各方面势力都在想如何最大限度地从中得到好处。
    千凌阁方面:成为大宣朝的国编的机构，千凌书院有了双保险，其影响力、控制力蹭蹭往上涨，虽然添有诸多置掣，但不影响全局。
    朝廷方面:千凌阁成为朝廷治下后，势力开始内渗到上凌山，诸如参与阁主选举，诸如朝廷有召，必得全力以赴！
    千凌阁与宣朝其他书院不同，虽然也培养文职人员，但更注重培养武职，并且是其特色所在，而武职人员，自然是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所以，朝廷有旨，二话不说，都是远赴战场。
    当然，文武百官羡慕嫉妒的有之，讽刺打击的亦有:说什么大学士？还不就是一个虚职？屁用都没有！
    千凌阁方面一直很平静，不露面！不解释！一如他的师尊，神秘、低调，散隐隐于林！在千凌阁，除五阁剑虎比较常见师尊外，就连四阁剑狼也只是偶尔见上师尊一面，其他学子几乎不可见。
    再说这个大学士一职，有用没用还得看皇上的意思，皇上重视，这大学士就是直接在皇上面前行走，是“内相”，妥妥的重臣。
    所以那些说酸话的，大多数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那里的羡慕成分不要太明显！
    沙美娴偷偷看了看越善轩，嗫嘘说：“或许……是三皇子方面？”
    “大胆！你这个妇人！这是你可以乱说的吗？”越善轩惊怒说。
    沙美娴看着他一下子急赤白脸，暗下一嗤，这几年，谁不知大皇子宁王跟三皇子雍王斗得不亦乐乎？
    而越家因为一个偏支的姑娘嫁了宁王为侧妃，被人自动划为宁王党。
    越善轩最恨的就是这个，谁提跟谁急！他们家一直深受圣宠，就是因为保持中立，不偏不倚。老祖宗告诫他们，皇上最忌拉帮结派，威胁皇权！一旦有风声传进他的耳里，不管查实不查实，都会严办！
    她说：十多年前的“三公两侯案”，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血流成河！要他们保持清醒谨慎！越善轩听完还觉得自己在打颤。
    不过沙美娴能这么以为，也表示别人也会这么以为。一、三两个皇子之争虽然没有提到明面，但暗地里大家都知道已经撸袖子上阵了，不知道为什么，宫内一直保持沉默，今上和皇后视若盲闻。
    今上的子嗣，除了二皇子早年夭折外，还剩四个皇子，不算繁盛，亦无子嗣之忧。由于皇后无子，所有皇子都成了非嫡，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当然宁王占了一个“长”，优势凸现，呼声者众；雍王没有这个优势，但他娶的是乔家大小姐，其祖父是大宣朝的吏部尚书乔冠成，内阁成员。本来乔冠成是勋贵，按制是进不了内阁的，只能说乔冠成好生了得，皇恩浩荡。
    如此两个皇子各有优势，实力相当。一时之间，让站队的人家左右摇摆，好生为难。
    “世子，你且躺着，待我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再出来不迟……可别连累到你……”
    只能说沙美娴说到越善轩心里去了，他终于安静下来。待她出去后，迅速抓起衣服，从床上爬起来，可能药性还没有完全解清，他的脚步显得踉跄。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到仅仅是昨天，他就还生活在天堂，而今日，就跌进了地狱！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对明珠许诺，今日就毁坏了诺言。叫他怎么面对明珠，还有脸吗？
    这时门外传来阿东声音:“世子”
    “滚进来！”
    阿东看见完好的世子，也长舒了口气，想想都后怕，要是他们世子少了条汗毛，都会被长公主给生吃了。
    “还不快帮我把衣服穿起来”越善轩咆哮。
    阿东的屁股挨了一脚，忙忙走上前来帮他穿上衣服，这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
    事实上他也说不清楚，这一伙人带戴着头巾，蒙着脸，呼啦啦来，又呼啦啦走，也没有撒开来打，简直是来玩他的，气死人了！
    等到那伙人没影时，看见沙美娴的婢女，那个叫妮芳的，拦在门外，说万万不可进入，他们世子中了迷烟，只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否则有性命之忧！
    接下来，阿东便听到了房内传来令人耳热心跳的“哈啾、、、哈啾、、、”的声音。
    越善轩听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上天不劈下个雷来，劈死他得了！
    但是再想被劈死，也还得去面对明珠，便爬上来了马车。

 第16章 师尊驾到

    明珠看着脸色灰败的越善轩，已经不想说话了。
    “上凌将军安好，明珠郡主安好！”沙美娴强忍住没有死盯着眼前英武逼人的孟烨齐，躬身问候。
    明珠没有答话，烨齐淡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越善轩，双眼深邃，说：“越世子安好！越世子好守时啊！”
    越善轩脸色刷地一红，强说：“你怎么在这？”说完，内疚地看着明珠。
    “明珠，对不起，我、、、我、、、我有事耽搁了”
    “有事耽搁？耽搁了近两个时辰？耽搁到、、、忘了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明珠沉声说，完了这才看了眼沙美娴。这一看，更是让越世子无地自容。他就说，遇上沙美娴没什么好事，一路上追来也没搭理她，直到快看到且住亭时，看见她颓然倒在黄泥路上，才让她进到马车上。毕竟，一个优秀青年是做不出弃之不顾的事情来的。
    “不是，明珠你听我说－”越善轩艰难地开口。
    “明珠妹妹－”沙美娴故意柔柔地说话，令人起鸡皮疙瘩。
    “打住！我是郑家之女，姐姐只有一个，她叫郑柔绮。”
    沙美娴僵了一下，很快又说：“看妹妹说的，妹妹是不是对姐姐有什么误会？”说完，脸倾向明珠，似乎想小声说话，但声音恰恰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妹妹，你千万别怨世子。是刚才、、、我们都不想这样的，可是中了迷烟，实在是没了法子、、、”
    在场的人只是愣了片刻，就该知道的就已经知道了。
    越善轩大急说：“闭嘴！你说什么！明珠，你听我说－”
    明珠走向越善轩，烨齐在背后看着，不发一言。
    “你说”
    “是这样”越善轩吞了吞喉咙：“我其实早出发了，在聚贤庙遇到了沙美娴、、、”
    明珠举起手，制止他说下去：“好了，不要说下去了”现在的她，就连沙美娴的三个字都听不得了，想想都作呕！而这越世子，说是勋贵世家，竟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出？心肠软得如同烂麻花，她这究竟选的是什么人啊！
    “不是，明珠，你一定要听我说、、、”
    明珠扑地笑了出来，熟悉她的人，比如烨齐，知道她是要发飙了。他快步上前，想拉住明珠，没想到明珠更快。
    “啪””的一声，越善轩挨了一掌。她指着越善轩道：“当我一个人在这等的时候，你竟然跟她在庙里？是，你们情有可原，你们中了迷烟，不那样你们就得死！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刚才，十几个来路不明的登徒子围住我，要不是我有、、、我有护着的人，纵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早就被人生吃了、、、而你！”
    越善轩惊呆了，脸上热辣辣的手指印什么的也顾不上了，只骇然道：“明珠，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你没有什么事？”
    说完想拉起明珠的手，旁边伸来一只手，把他挥得连连后退！
    “你，你干什么！”是烨齐。
    “公主府好家教！罗敷有夫这话没听说过吗？很明显，现如今也是使君有妇了！”烨齐冷冷的说。
    “不是的！你别乱说！再说了，明珠都已经跟你退婚了！”
    烨齐大怒，转身看着明珠。
    明珠挣扎，眼角描到沙美娴那得意的神情，她豁然明白：自己想拆散他们，而沙美娴也想拆散她跟烨齐。
    若她回答“是”，则她和烨齐便完了；若她说“不是”，那就没越世子什么事了，同样，也就拆散不了沙美娴。而无论她说是与不是，沙美娴与越善轩发生了肌肤之亲是否认不了的事实，从这个角度上看，明珠失败了。
    但，即便如此，明珠还是要挣扎一下，哪怕是垂死挣扎。
    她抬起头，说：“是，已经退婚了”这句话一说完，周遭都静了下来，就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而烨齐瞬间爆发的戾气，让他旁边的人，感到了数九寒冬般的冷凝。
    越善轩简直感念苍天，他欢喜地看着明珠。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不明物正带着呼呼的气流声，飞驰而来。
    “不好！”烨齐首先感受到了，他劈掌而去，即刻，一支箭羽便在了他手上，兀自在那震颤。
    突然听得后面伦河大叫：“将军小心”！
    原来，那支利箭竟是双箭齐发，他头一偏，第二支箭立时钉在了越善轩的臂上。越善轩经过了几个时辰的精神兼肉体的折磨，这一下再也顶不住了，晕了过去！
    “救命啊！快来人啊－”沙美娴大叫起来。
    登时，公主府的侍卫们乱了起来，近处的拨出刀，远处的不明真相的冲向了烨齐，边冲边大叫，其中有一个身材精瘦，嗓门却特别大，大喊“杀人啦！将军杀人啦！”
    烨齐随手扔了颗小石子，顿时，那个家伙没了声音。但只是一会，侍卫们又喊了起来。
    烨齐护着明珠，面无表情的说：“退回简舍！”
    明珠这时再不敢疑议，只吩咐春姑秋姑留下，帮助烨齐，烨齐的脸色稍霁。
    几个人向着简舍的方向疾奔，但没几步，发现来路被堵了，几十个头裹黄巾，脸蒙黑纱的大汉挥着刀，向他们扑来。她们大惊，只得又退回烨齐身旁。
    “伦河！即刻发信号！”烨齐知道来者不善，自己只带了两个侍卫伦江和伦河，明珠虽有几个，但都是女的，哪里是这些凶神恶煞的凶徒的对手，而越善轩的手下，只能呵呵呵了，不帮倒忙就算是好的了。
    如今之计，只能拼全力，直到他的援兵到来。伦河得令，一声筱忽，淡黄色烟雾冲天而起。
    此时此刻，凶徒们的加入，让场面更加混乱，三方人员混在一起，越世子那边，更是如此，有些甚至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一心想带着越善轩离开治疗的阿东都走不了，急得他大喊大叫。沙美娴忙指挥妮芳帮忙，自己挥着剑加入大阵营中。
    “住手！”突然一声大喝，声音逼人，如同眼前。因为事出突然，大家都静了下来，就连凶徒们都没有了动作。
    烨齐一听，大喜，是父亲！只见他扶着一名老者，老者戴着半张面具，向他们走来。
    “师尊！”
    “爷爷”
    烨齐和明珠喃喃自语，愣在那里。师尊（爷爷）竟是亲临此地，这还是那个连皇后召见都敢说“不”的师尊吗？莫非是在做梦？
    “愣着干什么？不认识爷爷了？”
    老者微微咧来了嘴巴。
    “爷爷”明珠扑向老者－上凌奕儒！
    “师尊！”沙美娴疾步奔过来，单膝跪下。
    上凌奕儒看着沙美娴，说：“四阁剑狼沙美娴？想不到你好生厉害哈！千凌阁训第五条是大敌当前、、、如何？”
    “大敌当前，同仇敌忾！”沙美娴大声说道。这些背得烂熟于心的阁训她不敢不说，曾经，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求得师尊接见，考校她诸如阁训之类的，那是无上的荣耀！而如今，却是无比的恐惧！那双仿若看穿一切的眼神如同实质，让她如芒在背。
    “嗯！不错！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谨遵师尊教诲！”
    沙美娴仍然大声说。周围的人还愣在那里，他们竟然见到了这么个大人物，虽然见到的是半边脸。
    上凌奕儒转过身，宠溺的看着明珠，这态度，跟刚刚对沙美娴的态度，那简直、、、什么叫十万八千里，这就是了！确实也难怪遭人嫉妒！尤其是像沙美娴这样的。
    “明儿，别哭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是这一团乱麻的中心结，只有你离开，才能解决。记住，打败对方最稳妥的办法不是依靠别人，是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那么一切将不在话下！”一个属于智者的语言，如醍醐灌顶，让明珠刷白着脸站在那里。
    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自己怕是最笨的穿越者，竟然败在了沙美娴，这个连女人都谈不上的，十五六岁的古代小女孩上，还混个什么劲啊，哪里凉快哪里去。
    她嗫嘘说：“可是，我想跟在你身边、、、”
    “明儿，记住爷爷的话”上凌奕儒突然靠近明珠，压低声音：“记住我们曾经的石室密谈！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明珠瞪着一双泪眼，仿佛一场混沌的梦境终于清醒！她的泪流得更多了。
    “听话，先到简舍。”
    “是”
    “我在那里等着爷爷”明珠看了看烨齐，直到此时此刻，他那深邃的眼睛仍然关心地看着她，如曜石一般！她再看一看爷爷，上凌奕儒点点头，便乖乖的向后退。

 第17章 血色斜阳

    看到这个情形，沙美娴有点急，退后时，恍如无意，看了妮芳一眼。
    上凌奕儒这才对着那伙人说：“各位！赤焰帮的？”
    这下，再次怔住了那伙人，他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裹着标志性的黄巾，资深的人能看出也不奇怪。其中一个眼睛突出如爆的家伙说：“你说什么，我们不懂！”
    全场哗然！这赤焰帮是近年来活跃在赤焰山的闲散帮伙，这几年为了能参加武林大赛，倒没再做什么坏事，有点洗心革面的意味，朝廷也正在考虑让他们参赛的可能性。
    “我听说朝廷正准备同意让你们参加武林大赛”
    “这、、、”他们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那个爆眼，可能是他们的头，大声说：“这里发生杀人命案，我们是帮助朝廷，除暴安良！”
    “好个除暴安良！老朽佩服！可否给我一个薄面，停止除暴？”
    四周已有一片嗤嗤声，有人甚至笑了出来。
    爆眼看了一下众喽啰，不知接触到了什么人的目光，咬了咬牙，决然说：”“我们知道你的大名，还请老人家先行离开，我们已经开了杀戒，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上凌奕儒暗暗心惊，看来碰上了硬茬！就是不知道冲谁来的？
    “你知道、、、你以我为敌的后果吗？你们将不能参加大赛，从今往后，为了逃避我们千凌阁的追拿，将四处流浪？”
    一阵难耐的沉默，这是一场心理上的较量，烨齐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师尊一为震慑，二为他们争取时间，他只是跟孟健海陪护在师尊左右。
    正常人都会同意上凌奕儒的建议兼威胁，他是一个什么存在？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泰斗的存在，也是一个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尊者！纵然赤焰帮常年居住山林，也如雷贯耳！
    奈何这一次他们的任务特殊，姓孟的一家必须拿下，他们已经怀有死志，纵然泰斗如上凌奕儒，这一次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片刻，双方继续打了起来。
    情况有点糟糕，援兵还没有到，往简舍的路已经堵死了，烨齐知道对方是想逼他们往且住亭去。而一旦前往且住亭，面临万丈深渊，无疑是再无退路，说是死路一条都不为过！
    “伦江，护着沙姑娘，杀出去，直接找到五城兵马司副统领建宁伯。”‘
    伦江领命而去。沙美娴也只得依依不舍地转身，她知道她也被算计了，说好的对付郑明珠的，怎么对烨齐赶尽杀绝起来？齐班！齐班竟是赤焰帮的人！真没想到齐班是赤焰帮的人！想她沙美娴终年打鹰，却反被鹰啄了！
    上凌奕儒看着烨齐指挥，暗暗点头，临危不惧，这才是千凌阁的杰出领袖！
    烨齐身边少了得力干将伦江，只有伦河，面对着往死里打的赤焰帮，开始吃力起来。
    “快，去帮烨齐，他不能有事！”上凌奕儒对孟健海说。
    孟健海艰难地怔了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那师尊，你站我背后，千万要跟上我，”说完才奔向烨齐。
    人海战术虽然简单粗暴，但好处显而易见，就是能把你拖到力竭，最终身亡！
    也只是极短的时间，或许是一闪神的功夫，孟健海转头被吓个魂飞魄散：师尊不见了！！
    天！师尊不见了！
    师尊竟然不见了！
    烨齐也发现情况了，可情势又不容他们细看。父子俩变了脸！手上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孟健海的招式大开大合，二三个人近不得他的身！烨齐杀出看家本领：一声“平地风雷”－－剑化千力，所到之处，如雷炸开，竟是杀出了重围！
    而伦河，却是全身挂彩，左胳膊怪异地垂在一边，显然是断了，触目惊心。
    身后的凶徒看准时机，正想斩杀伦河，烨齐大喝一声，赶来救援，就了伦河一命。
    伦河气虚地说：“主子，别管我，快走！”说完就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地。烨齐把他扶起，放在一边。然后急急地找寻着师尊的身影。
    此处开阔，只有“且住亭”往上，密林里可以藏人。父子俩对视了眼，都异常的沉重，如果真的往密林而去，那就有如泥牛入海，渺渺茫茫。
    但无论如何也得往那里一探，赤焰帮的人也跟着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简舍的二楼窗口，邓氏小声吩咐家丁阿贵“去！见机行事…”
    她已经让陈妈拿了那块红绸去聚贤庙了，不知道见没见到人？唉，都走到这一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贵听完，点点头，飞奔而去。
    邓氏想了想，也跟着出去，紧接着，邓子苓也撵上了她。
    “你来干什么？那么危险，又抛头露面的”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我害怕，我想跟着姑母。”
    邓氏也没有时间管她，生平第一次做大事，坐不住。她们俩已经到了荷塘月色。
    “姑母，别担心了，姑父和烨哥哥会没事的，你想啊，他们是大将军，杀敌几千都可以得胜归来，何况这才几个小喽啰。”
    “你这孩子，再是能打，也是血肉之躯”
    邓氏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但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这姑侄两人也实在是蠢到没话说了，人人都躲着事，她们偏偏往事而去。一句话：不知“死”字怎么写！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她们的身后闪出两个身影，显然听到了谈话内容，知道她们就是孟健海的妻子，手一抬，便向她们的脑袋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身娇斥：“危险！邓伯母，快躲开！”
    邓氏猛回头，同时看到了明珠主仆和歹徒，吓得身子摇摇欲坠。
    明珠暗骂“蠢蛋！”，忙带上侍女，前去帮忙。而作为蠢蛋的姑侄俩，也没有给蠢蛋两字抹黑，竟然径直往且住亭而去。
    明珠扶额、、、
    正好，她也不放心烨齐和师尊，便又重新跟了上去。
    此时且住亭里，已经是险象环生，
    “老爷，救我！”邓氏跌跌撞撞奔向孟健海。
    孟健海怒目圆睁，本来就疲累再加心焦的他，拼死架住了凶徒的大刀。他拉着不停往下坠的邓氏，艰难地左挡右抵，一不留神，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喷了出来，喷得邓氏是一头一脸，她吓得哇哇大叫，孟健海无法，向烨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拖着邓氏走向密林深处，几个凶徒穷追不放。
    烨齐的眼眶湿润了，那个爱他疼他的父亲，正以身犯险，引开凶徒。明珠身边的几个美婢也加入到战事当中来，悬崖边，想打下烨齐的凶徒反而一个个跌落，那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秋姑大叫：“春儿～阿梅～”
    只见春姑和阿梅一只脚已经悬空，她们对着明珠惨声大叫“小姐～”
    明珠急红了眼，向悬崖跑去，东姑死死抱住她，正想说话，突然身子一挺：“啊～”
    明珠愣愣的看着插在东姑背上的刀，一会才大叫“东姑！”
    那边，阿兰也在大叫，明珠失魂地看过去，看到倒在阿兰脚边的阿菊和阿竹，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秋姑死死挡着明珠，一边喊：“小将军，不能再呆这了，这里交给我和阿兰，你们速速离开”
    话还没有说完，秋姑的胸口又中一刀，片刻，她的身子便软了下去。这些如姐妹般从小护着她长大的伙伴，顷刻之间便阴阳相隔，明珠双眼紧闭，一会再睁开，已是毅然决然！
    她夺过秋姑手上的刀，轻轻的为她合上双眼，再轻轻的说：“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然后也冲向包围烨齐的圈子，阿兰杀红了眼，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凶样，倒骇住了一阵凶徒。
    烨齐身上已经多处挂彩，“平地风雷”让敌人近不得身，他们便远距离射杀，使得他手臂上，腿上皆鲜血直流。
    突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亭子竟然开始摇晃！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哪是一般的厮杀？分明是一场绝杀！天地动容！
    凭着经验，烨齐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他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把将明珠推出了包围圈，跌出了亭子外。
    只听得轰的一声，亭子有如摧枯拉朽，倒了下来，烨齐倒在血泊之中。
    烨齐－－
    烨齐－－
    烨哥哥－－
    不－－
    明珠惊骇失声，内心扔在呐喊！
    几乎在同时，泪眼中她看到了黄巾一闪，呼呼大掌的声音在耳旁略过，显然，那人正准备劈向一半身子还露在亭子外的烨齐！
    明珠箭一般冲过去，挡住烨齐，背后狠狠中了一掌，身子如飘萍一般，跌向悬崖。
    “小姐…”阿兰惨叫，扑向悬崖，也跟着跌了下去。
    烨齐在迷迷茫茫中，仿佛一个人裙带飘飞，在他眼前飞过，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残乱后的且住亭和断崖，目不忍睹。到处尸体横陈，血腥味浓，草蔫花败，惨叫萦绕、、、很久很久，京都的人都谈崖色变！
    在场的赤焰帮所有人等，都押往五城兵马司。
    在这起断崖案里，明珠郡主、上凌烨齐将军、越善轩世子是当然的当事人。其中损失最严重的是明珠郡主，当日就掉下断崖，香消玉殒！身边八美除了没有在现场的夏姑外，其余皆惨烈死去，听说就连夏姑，现在也不知所踪。最让人震撼的是阿兰，舍身跳崖，追寻主子！人们纷纷议论：此等义仆，可歌可泣！
    接下来是孟家，两大将军，一死一残，虽然，孟家人否认孟健海夫妇的死讯，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孟健海夫妇，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绝无生路。更令人扼腕的是小孟将军，双腿残废，终日坐在特制的轮椅上。
    损失最小的是越世子，只是手上中了一箭。可是，长公主仍然强势要求大理寺办案，务必把主要嫌疑人上凌将军捉拿归案。京都人以为这下大理寺侍卿陈石尧肯定头大了，案子有关人等都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下可得有好戏瞧了！
    但结果可是令人失笑：上凌将军只是派人把一个箭矢呈给堂前，就足于当做铁证，洗脱罪名了。因为这个箭矢很特殊，上刻铭文，来自域外。且当场很多目击者，都证明了射向越世子的箭也同时射向上凌将军，当时他们两人靠着很近，他如果是凶手，越世子岂有命在？
    所以上凌将军甚至面都没有露一下，那些想看戏的人注定失望了。可是京都人看热闹的心没有那么容易熄灭，一个八卦扑灭了，另一个八卦又站起来了。
    他们转头议论起明珠郡主当场承认退婚的事来，都把同情的目光看向上凌将军，想想这个将军还真可怜，刚刚被皇上封为游击将军，前程自是一片大好，没想到却遭未婚妻退婚不算，还成了残废！人生之惨，莫过于此！
    自此，对明珠郡主的议论，甚嚣尘上，说狠心者有，说负心女有之，甚至说罪有应得！只是，案发后第三个月，越世子纳沙美娴为妾，让京都人一下转移了注意力。
    一般人家纳妾就一顶粉轿，一二桌席面的事情，可当日，越世子吹吹打打，隆而重之把沙美娴纳进来，让京都人甚为惊疑，渐渐，另一种议论焦点转向了越世子，说自古男子薄幸，越世子尤甚！这明珠郡主尸骨未寒，就有了新人，很为郡主不值！
    人们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个沙美娴肯定比郡主更漂亮，有好事者甚至去围观沙美娴，发现原来长这个样子！都作出脸色怪异、仰头问天的姿势。上天当然给不了答案，只能自想自解：或许、可能、想来这个越世子曾经遇上过一头驴，而这头驴不小心还踢了他脑袋一下。
    在相貌这个问题上，貌美的人天然占优势，如此这般后，对郡主的流言蜚语渐渐少了，就是有，也是由明转暗了。
    、、、
    、、、

 第18章 悠悠醒来

    明珠摇了摇头，像要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摇掉一样，她睁开眼，目光愈发坚定，路就在脚下，走下去，或许有不一样的艳阳天？
    再说了，她虽然不是什么真君子，或是高大上人物，但做人得有诚信这个道理却是不分时间空间的，对于那些她爱的，和那些爱她的人，总得有个交代？那么，第一站该见谁呢？她想了想，好，就让她先完成娘亲的嘱托。
    靖相侯卫紫鹤从床上坐起，脑子终于清醒了点，他灰白着脸，眼神空洞。
    自从马上摔下来后 ，他就记起了前事，像一个足够长的梦，里面的空缺需要他一点点去填充。
    他爬起来奔到书柜边，记忆里是放在这里的，他急切地寻找着，终于在柜子最上面找到了，是一幅画卷！
    他哆嗦地抚着画中女子的面容，泪意翻滚，凌儿，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去了呢？你在哪里？在天国吗？如果你真的在天上，请千万不要原谅我，我违背了誓言，不不，，，还是要原谅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亲，生了子，，，凌儿，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还把我们的宝贝小珠儿都丢了，我对不起你～
    到后面已是喃喃自语的没了声，他双手蒙脸，任眼泪随手指缝蜿蜒而下。
    恍如一梦荒唐境，已是百年破败身。
    门外，时隐时无的声音传来。
    柔媚的声音说:“夫人，今日是婢妾的日子，还是婢妾来服侍老爷”
    “不用说什么日子不日子的，老爷需要静养”连她，曹川秀，作为侯爷的正妻都要站在门口听完长随观风的汇报，确定里面的侯爷让她进来方可进来。
    虽然，被允许进来的次数在这三个月里屈指一数，但也聊胜于无。侯爷这三个月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第一个月日日治病；第二个月时时悲痛；第三个月处处恍惚。
    他任何人都不想见，除了长子二子这一对双胞胎，这两个嫡子以前他也是最疼爱的，偶尔隔个天能进入看望外，其他统统不见。
    曹川秀表示很欣慰，虽然侯爷对她只有尊重，夫妻只是相敬如宾，但已足够，人啊，不能贪心！
    这柳姨娘在所有姨娘中最是难缠，仗着是皇上赐给侯爷的，平日里气焰就特别嚣张，一般无伤大雅的事情，她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并不表示她的尊严可以被挑战，她可是出身威名侯，虽然是曹家庶女，且娘家多年式微，但侯府就是侯府，岂是他人可以欺负的。再说了，她为侯爷生了一对双胞胎，今年十四，深得侯爷喜爱。她在候府可是站稳了脚跟，谁也不能越过她去。
    “可是……”
    “不想再被砸茶杯的话就赶紧走”夫人板着脸说。这下柳姨娘安静了。
    “那好，那就辛苦夫人了，心草，还不快走，死人啊你”说完屁股一扭，迎面而来的又是两个姨娘，是老夫人还健在时给侯爷的，一个张姨娘，一个红姨娘。还有一个没来的馨姨娘，是曹氏的大丫鬟馨儿，嫁给卫紫鹤第二年便给她开了脸，这个姨娘身子弱，经常生病，前两天又生了病，怕过了病气就没来。
    柳姨娘从张姨娘身边走过，故意撞了她一下，然后毫不在意地笑，还说:“哟，也来看侯爷啊 ？告诉你，没你的位置了，不过有人呐，哪怕霸的了老爷的身，也霸不了老爷的心”
    句子里都是都是指桑骂槐，曹氏和张姨娘都气得脸发红。
    靖相侯一共一个正室四个姨娘，正室曹氏为人温婉贤惠，再加上老夫人只生卫紫鹤一独子，年轻时很是吃了子嗣单薄的苦，所以在子嗣传承上非常强势，绝不允许有残害子嗣的事情发生，所以，卫家迎来了“五子三女”的繁荣景象。老夫人还在时，处处显摆，很是得意！
    假设老夫人不是这样强势的老夫人，当年就不会那么对待沈依凌，不会逼着她四处寻庙上香，虔诚求子。而不去上香，就不会发生后面许多事情、、、所以，命运这个玄乎又玄的东西，人类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张姨娘外，其他妻妾，均生有儿女。夫人生双胞胎，大少爷卫鉴二少爷卫理；柳姨娘生子三少爷卫峰大姐儿卫绵；红姨娘生四少爷卫棕二姐儿卫暖；馨姨娘生五少爷卫君三姐儿卫容。这张姨娘没有子嗣是硬伤，平日里没得被其他人欺负，特别是这个柳姨娘。
    室内的卫紫鹤听着这些，内心悲凉。他竟然在凌儿离去后，接二连三的娶了这么多妻妾！虽然大宣朝的勋贵们，不说“绝对”也是“绝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的，男人三妻四妾纯属正常。但他答应过凌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言尤在耳，却是差得离谱！
    那年春天，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在一片梨花花海下，他终于见到了心仪已久的凌儿，那时候，京都有四美，无人不知。
    这四美也不是随随便便从哪家或是哪人嘴里可以评价出来的，是嘉瑞四年的花朝节，几番琴棋书画才艺表演得出来的。
    她们是康家康梓锦，美在端庄；英家英凡梦，美在典雅；田将军家田觅雅美在英气；而沈太医家沈依凌呢，很多人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或者是四者之美兼有？又或者是自己遗世独立？总之，沈依凌是四美之首是没有人怀疑的。
    卫紫鹤在见到沈依凌的那一刹那，脑海中跳出来的四个字：“惊为天人”！他扶着梨树，忘了一切！
    直到，“吱呀”一声，他头上的梨花树枝落了下来，正好打在他脸上，才猝然惊醒了。他又拍又打，又怕唐突了佳人，好一顿狼狈！如此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花下钻出来的依凌，这一笑，恍如整个世界都笑了，瑰丽绚烂！这一幕，永生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婚后他还特意为爱妻画了幅画卷，就是当时那个场景，画得是栩栩如生，画中人如真人一般。
    卫侯爷虽出身贵重，钟鸣鼎食，无奈老母强势，让他多多少少带有妥协和软弱，但骨子里仍然有读书人的清高傲骨，重诺守信，尤其是对自己的至爱妻子，如今醒来发现，一切都面目皆非，说是妻离子散也不为过，什么叫桑海沧田？什么叫斗转星移？说的就是他！要他一下子能作出“逝者如斯夫”的嗟叹，就让事情过去，是不可能的！
    这时，门外传来清朗的叫声：“给爹爹请安！爹爹，我们可以进来吗？”
    是双胞胎卫鉴卫理。
    卫紫鹤的身子动了动，仍然没有开口。观风在门外“笃笃”敲了两下，耳朵凑过去，没有听到响动，他才敢慢慢打开房门。双胞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爹爹”
    兄弟俩对看了一眼，卫鉴小心翼翼地问：“爹，今日好些了吗？”
    “爹，我们好担心你、、、”

 第19章 得讯

    卫紫鹤慢慢的抬起头来，两个脸上还稍显稚嫩的男孩，一脸关怀的看着他。他伸出手，卫鉴和卫理忙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爹没事、、、”这一说，反倒是吓倒了兄弟俩。那声音暗哑，伴着灰白的脸色，还真有点瘆人。
    卫理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爹，陈太医说你情况好转了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是不是没有吃药？”
    “二弟”卫鉴的性格更加沉着一点：“爹，是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都担心你，爹，我们可不可以帮到你？”
    卫紫鹤心里略宽，嫡子就是嫡子，孝敬长辈，宽厚待亲！他轻轻地拍了拍两兄弟的手：“你们有孝心了！没事就回去，”
    这时，门外观风进来，脸色有点奇怪，说：“爷，门外来了一个小乞丐，说让你看看这个！”说完给卫紫鹤一个东西。卫紫鹤瞧过去，只见观风的手掌上躺着一枚小小的印章，卫紫鹤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快，拿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说，眼前金星直冒，心跳得仿佛要破胸而出。
    双胞胎还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卫鉴忙拿过印章，递给父亲。
    卫紫鹤一接过印章，就知道这个就是他当年给凌儿的礼物，如假包换！上面刻的“凌””字是还是他花了一个晚上刻的，他记得送给凌儿时，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让他欢喜异常。
    “快，快叫那个小乞丐进来”
    观风应声而出。
    不一会，一个长得矮小脸上还脏兮兮的小男孩进来了，他有点畏惧，跪在地上。
    “从哪里拿到这个东西的？”卫紫鹤强作镇定。
    “一个女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交代我一定要见到你，就会给我银子”
    “就这些？”
    “哦，给，还有这个、、、”小乞丐从胸前掏出一张小纸条！
    卫紫鹤迫不及待带打开，上写“明日巳时，济世医馆二楼，小珠儿”
    这下卫紫鹤再也忍不住了，拿着小纸条的手哆哆嗦嗦，泪奔涌而出！“小珠儿、、、”声音因为嘶哑，旁边的人都听不清，双胞胎惊骇地叫：“爹、、、”
    此时，卫紫鹤已经激动过度，晕了过去。
    “快，叫李大夫！”
    “老爷”
    “爹”
    “爹”
    好一顿人仰马翻！
    济世医馆是近两年才开的，店不大，位置也不算热闹，所幸在寸土寸金的京都能开个铺子，也算有点本事，那坐馆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姓鸿名正，人称鸿大夫，诊脉诊得厉害，一手脉案写得漂亮，在这一带还是小有名气的。
    卫紫鹤和观风没有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这卫侯爷昨儿还在府里延医问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今日却如被人注了鸡血，连头发丝都似乎带有急切的味道，令一旁的观风差点没惊掉下巴！这小纸条究竟是谁写的呢？怎么会令老爷如此作态？同时心里也暗暗打起十二分精神，四下打量！
    这个时辰的医馆正有三两客人，没有喧闹声，还算清静。
    门内，鸿大夫像早知道他要来似的，躬身把卫紫鹤迎了进去。
    趁着端茶的空隙，对卫紫鹤低声说：“侯爷请－－贵人已在二楼等候”
    卫紫鹤跟观风上了二楼，在靠左第二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妇人，侍女打扮，却也容端貌秀，那弯腰屈膝、举手投足，皆规范精致，侯爷主仆稍微愕然，然后疾步上前。
    “侯爷请－－这位小哥请留步！”夏姑拦住了观风。观风急忙看着侯爷，卫紫鹤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踏了进去。
    屋内，一个曼妙的身影立于窗前，脸上白纱，身上薄纱都叠叠浮浮，让人如梦如幻。卫紫鹤呆在那里。
    窗前的身影慢慢转身，柔荑举向脸颊，慢慢地解下白纱，然后走向卫紫鹤，向着卫紫鹤缓缓的跪了下去。
    “父亲、、、”
    明珠本来以为自己对这个毫无印象的父亲，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但此时此刻，竟然是泪往上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亲情？她记得娘亲说过一些她还刚出生到抓完周一岁多的情景，可以听出这个父亲是相当喜爱她的，用娘亲的原话来说是：“一天不见就像掉了魂一样”。
    明珠当时笑了，心里却是知道这个父亲肯定是爱惨娘亲了，而她，作为两个人的结晶，肯定是喜爱得不要不要的了！不过也难怪，她娘亲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连她见了都一愣一愣的。
    这场“父女相认”是她下决心出来，下决心公开示人的其中一个原因，她答应过娘亲：父亲清醒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相见的那一天！她必须完成，尤其是她的身体问题，更加不容她拖延。
    卫紫鹤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喃喃地说：“凌儿！凌儿、、、”
    明珠心里一酸，说起来这个父亲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十分无辜。她站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卫紫鹤坐在椅子上。
    “父亲，我是小珠儿”
    卫紫鹤坐下后，才醒过神来，是她的女儿！根本无需考证，更加无需追问，只这张脸，就是凌儿的翻版！特别是那双眼睛，除了多了狡黠灵动外，一模一样。只有那鼻子，高而挺，完全是卫家的血统标签，跟他也是一模一样，小时候没少假意刮她的鼻子，逗得她是咯咯大笑。
    想到这，卫侯爷心下大恸，伸出手，紧紧拉着女儿的手。
    “小珠儿！我的宝贝，小珠儿，宝贝、、、”卫紫鹤翻来覆去就这两句，激动得无以复加，一如眼前的人儿还是襁褓中的小儿。
    明珠无奈，都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把下面的话说下去，因为卫紫鹤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脸色苍白，神情亢奋，不知道能不能抗得过去。但她还是不想浪费时间，她太多太多要做的事情了。想来，这个父亲也才不到四十，承受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父亲，娘亲说一切都是命！父亲并没有过错，要我不要怨怪你、、、”但明珠知道娘亲多多少少是有点怨恨卫侯爷和老夫人的，特别是老夫人。如果说一切悲剧都要有个源头的话，那么，老夫人绝对是那个源头！。”

 第20章 交谈

    卫紫鹤已经泣不成声！明珠轻轻地抽出手，拍了拍他的手，或许是明珠的声音软糯而轻柔，慢慢的，卫侯爷逐渐安静了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
    “父亲，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急在一时。万望父亲保重身体，不要让女儿担心。”
    温柔体贴的话语，如涓涓细流，熨烫着卫侯爷千疮百孔的心。
    “小珠儿，父亲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就是明珠郡主，一点都不知道、、、”卫侯爷痛心疾首地说，明珠郡主的名字他也很熟悉，但他也像所有人一样，觉得这个郡主封号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一个与皇室毫无血脉亲情的女子，怎么能封郡主呢？他记得他跟上朝的大多数官员一样，在庭上质疑过。但此事皇上态度坚决，就连太后也不反对，渐渐的，大家也就不再针对此事。所有人皆自动脑补：这承恩公郑羽峻一来是太后侄子，二来做过皇上的伴读，甚得皇上圣心，最重要的是少时曾经从虎口上救下过皇上，这救命之恩，让皇上把郑羽峻当做自己的兄弟很正常，而封一个兄弟的女儿为郡主就不足为怪了。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但凡卫侯爷能见着明珠一面，也肯定会疑惑明珠的长相，因为她跟沈依凌长得实在太像了。但明珠从小到大就跟别人不一样，少时几乎长在宫中，大一点后，就到了上凌山，每年都是一走就是半年，再加上她是闺阁女子，跟卫侯爷这个男子相见，几率微乎其微。
    明珠看见侯爷父亲差不多要变成现代的祥林嫂了，再这样下去，侯爷迟早会绷不住，情绪损耗太过，说得不好听，甚至会有损寿年，她可不想认下父亲，却又让父亲失了性命。化解这种消极情绪最有效的方法应该是激起他的血性，重新振作。
    “父亲，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勿要再提！女儿跟父亲相认，皆因为娘亲的嘱托，她说你清醒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相认的那一天！她还说你作为父亲，有权知道一切。”
    卫侯爷又开始颤抖起来。
    “出事的那年我未满二岁，娘亲说那天正好是正月十五，娘亲带着我到国相寺，在那里遇上了、、、”明珠咬着牙，几近无声：“皇上！”
    卫紫鹤双手握拳，青筋勃发，浑身像打摆子一样。
    “三个月以后，娘亲被称是“抑郁而死”，对外宣称是丢了女儿，郁积于胸而死。而宫里，却多了一个贵妃娘娘，入主玉凌宫！”
    卫侯爷掩面，眼里布满红丝，甚是骇人。明珠忙从袋里掏出银针，拿起卫紫鹤的左手，飞快地扎去。
    “畜牲！畜牲！”卫紫鹤情难自禁，右手击桌：“虏夺臣妻，不配为君！”
    “娘亲宁为玉碎，奈何自尽三次，终不得果，那个人放言，如再敢自绝，则世上再无女儿，再无沈家，再无靖相侯，再无、、、”
    卫紫鹤哪里还不懂这个，虽然当时他刚被人下药，懵懵懂懂，但只是对妻子一事懵懂，其他一切正常。他知道发生了一个大案－－“三公两侯案”后，开国以来的五公六侯，就只剩下“二公”：承恩公和沐国公；以及“四侯”：富春侯、逍遥侯、威名侯、和自己靖相侯了。
    对此，他也是惊诧莫名，但当时朝廷上下皆谈案色变，讳莫如深，他也就跟着噤若寒蝉了。
    原来自己也是当事人！不，应该是处于漩涡中的人！而凌儿，凭一己之力，在那里挣扎，苦斗！这该是如何的绝望，如何的恐惧啊！又怎么能抗争得过那个人呢？而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心如刀绞！痛彻心扉！说的就是他！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所有的重担都让她扛呢？她、、、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保了那么多人，却放弃了自己、、、”他喃喃自语。
    室内沉默了下来，这个朝代不是现代，是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个弱女子被最高统治者看上了，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境地？明珠完全可以想象。她的心很是沉重，那享受了才一年的母爱让她更是多了对娘亲的了解，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现的都是满满的爱，毫无权欲、地位的迷恋，那一转身一投足的风情，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可就是这个亲亲娘亲，却死在自己面前、、、哦，不能想，再想就要爆了！
    父女俩在屋子里聊了许久许久，除了中间午餐时停了一会，就是各种说。
    明珠说承恩公府的情况，说千凌阁的情况。说得卫紫鹤心里是酸酸的，那个郑羽峻吗？十多年前两人就干过架，他大婚时，郑羽峻还喝得醉醺醺的指着新郎官的他，各种威逼恐吓，把他那个气得！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宝贝女儿叫他爹爹，被他扶养长大！真是不甘心兼扎心啊！但无论如何那个郑羽峻把明珠教得是那么的好，这是有目共睹的，就这么接触半天下来，明珠的教养，谈吐，美丽都显而易见，看得出那个郑羽峻是疼爱小珠儿的！唉，罢了罢了，这个天大的人情注定是永远无法还清的了。
    而卫紫鹤也谈自己，谈自己的懵懂，自己的子女，说到一个妻子四个姨娘时，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而明珠也没有掩饰，嘴角一撇，那像极了凌儿的眼睛凉凉地飘过来，让卫紫鹤老脸一红。
    “好大的家！好热闹哈”明珠说的有点牙疼，
    “这、、这不是、、、爹爹也糊涂了嘛”卫紫鹤小心翼翼看着女儿，求饶般的说。
    “哼！好在娘亲在深宫，现在又、、、不然、、、”
    卫紫鹤抓住明珠的手，说：“你说，你娘亲知道吗？”当看到明珠一副看什么似的眼光看着他，他又颓然一叹：“唉，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肯定再也不喜欢我了，再也不肯原谅我了！”说完，又是掩面哽咽。
    嗨！这多愁善感的文艺男哈！明珠有点无奈，便不再讽刺他，说起来他确实也是无辜的。
    “好了父亲，过去了，都过去了，娘亲说当年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落子即无悔！她希望你幸福！”
    不知怎的，卫紫鹤却是更伤心了。

 第21章 还不能回去

    他们在屋内交谈，屋外，在济世医馆外面不远处，两处身影闪了出来，然后又分别向不同的地方而去，一处隐入人海，一处却是飞起落在不知名的屋檐上，然后又几个起落，不见了。
    屋内，只听得卫侯爷一声惊呼：“什么！你不能跟我回去？还住承恩公府？这、、、这怎么可以？”
    “父亲，还不到时候”
    “可是，小珠儿，你不回家，我怎么受得了？你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好吗？”
    这么强烈的感情表达明珠还是第一次遇到，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都是内敛的，承恩公郑羽峻是从无微不至的日常关心来展现对她的溺爱；娘亲是用软软暖暖的怀抱来表达对她的宠爱；至于孟烨齐，则是一贯的高冷范。唯独这个父亲，说是奔放都不为过。明珠能理解，但时不我待，还不是温情的时候。
    明珠正色地看着卫紫鹤：“父亲！”
    卫侯爷不得不坐直了，收起万般情绪，神情认真起来。
    明珠压低声音：“父亲，我是你的骨血，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此时还不是认祖归宗的时候。因为，那个人实在太强大了，把我送给承恩公爹爹扶养，是经过了他的点头同意，他是绝不会容许有人挑战他的！”
    卫紫鹤咬牙：“我不怕，大不了一死！我被他害得如此惨绝人寰，我受够了！”
    “父亲！你刚刚告诉我，你有一个大家庭。”
    卫紫鹤闭了闭眼睛，抽着气说：“小珠儿，在有心人眼里，我们今日见面，该知道的应该也知道了，遮遮掩掩已经没有意义。”
    “话虽如此，但还是小心为好！”说到这里，明珠声音哽咽了：“三年前，就是因为我的不小心，才酿成了大错、、、”
    明珠缓缓地说出藏在自己心里许久许久的悔恨，那声音之沉痛，能让闻者落泪，卫侯爷就是如此。
    “那时候沙美娴以同门的名义上门做客，我没有引起应有的警觉，那天，娘亲像往常一样，乔装从地道赶来，这个地道啊，出口就是外公沈府的“梅园”，在“梅园”的地下室，见到娘亲，我真的太高兴了，高兴得忘乎所以，那时，正值梅花开放，我拉着娘亲的手，非要带她走出地下室，一同观赏梅花！我太大意了，怎么就那么大意呢！！”
    明珠说起几年前的事情仍然全身颤抖，卫紫鹤也面色苍白，喃喃说：“乖女，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
    “怪我！父亲！这一切都怪我！”明珠压抑地哭道：“我以为沙美娴已经出了府，我为什么就不能亲眼看她出府才跟娘亲相见？我真的是蠢笨如猪！蠢到无可救药！”明珠边说边用手敲打自己的头。
    卫紫鹤忙走过来抱住她：“乖女，不要这样！没人怪你，我相信，娘亲也一定不会怪你！那个贱人沙美娴，我不会放过她！”
    “我太大意了，我没想到沙美娴竟然又返回来，说是丢了帕子，重新找过来，然后、、、然后就跟娘亲碰个正着！然后，娘亲就、、、死了、、、”
    “她怎么就认定凌儿的身份呢？按理，她没见过凌儿呀”
    “偷听了！她在门外偷听了！”
    明珠喊道！完了便颤抖着缩在卫紫鹤的怀里，双眼涣散，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吓坏了卫紫鹤。事实上他也吓坏了，他可以想象，凌儿的死定然非常惨烈，以至于都过去几年了女儿还无法释然，他不敢问下去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疯掉。
    他根本就不敢问，这一点父女俩很像，一个不敢想，一个不敢问。
    明珠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不要在父亲面前晕倒，那样会吓到他的，她艰难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粒药丸，往嘴上送，卫侯爷看得是胆战心惊。
    “乖女，不要怕，有父亲在，咱不怕她！沙美娴是？这个贱人！”卫紫鹤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死人。
    明珠这才开始静下来，从父亲怀里抬起头，没想到这个父亲的怀抱还是挺温暖的。她帮卫紫鹤理了理弄乱的衣冠，自己也胡乱抹了一下，沙哑地开口：“所以父亲，无论是沙美娴还是那个人，我们都应该加倍小心。那个人就不用说了，是我们无法撼动的；而沙美娴，目前身份是越世子小妾，但她很特殊，又是千凌阁的四阁剑狼，武力值高，虽然不是不能动她，但很显然，她背后有靠山，这才是我们要忌惮的。”
    卫紫鹤知道明珠说的是实话，他恨恨地拍了下桌子。
    “两年前娘亲的死，让我失去了理智，非要灭了沙美娴不可，不惜牺牲一切“代价”！结果，“代价”就铺天盖地袭来，女儿我几乎失去了一切、、、”明珠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有多久没掉眼泪了？这两年，她尽量控制自己，拿坚强做盔甲，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任思绪漫飞，任自己包裹在那痛彻心扉的氛围中。
    卫紫鹤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小珠儿，刚才没顾得上细问，我听说你从崖上坠落，没、、、没什么大碍？”声音里是压抑的颤抖。
    明珠看着卫侯爷那双满是疼爱的眼睛，不敢说出实话，父亲的眼里已经够多痛苦了，她怕他接受不了，会崩溃。
    “你这不看到了吗？已经没事了，当时晕了过去，晕的时间比较长而已，三个月、、、”她感觉到手上被狠狠地用力握住。
    “那现在呢？现在真的没事？”卫侯爷上下打量着女儿。
    “没事了。”
    “要是父亲能早点醒来，早点于你相认、、、”卫侯爷喃喃的痛苦地说。
    “父亲，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们都不要再说这些话了，父亲，你要振作起来，我们要活的光明正大，活的名正言顺，固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只要我们慢慢筹谋，做到足够强大，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卫紫鹤深深地看着明珠，点头：“父亲知道了，你说，我能帮你什么？你尽管说来。”
    明珠看了看门外，再次压低声音，跟卫侯爷说了许多、、、、、、
    卫侯爷被嘉瑞皇帝放在礼部，任一个不高不低的侍郎，官不高，而且放在眼皮子底下，可以安心。
    而对于才高八斗的卫侯爷来说，这个位置做得不要太轻松，但他深谙中庸之道，行事不温不火，十几年下来，既没有丰功伟绩，亦没有人说他尸位素餐，如此而已。
    礼部虽然不是顶顶重要的部门，尤其是卫紫鹤的位置。但，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吗？
    “父亲，我们一步一步来，当我们做到足够强大之时，就是我们团聚之时，亦是为娘亲报仇之际！”
    卫紫鹤被说的又热血沸腾起来，重重的点头：“乖女，你要做什么事尽管去做，有父亲在这呢！父亲一切听你的。”
    “父亲、、、”
    明珠正想说着什么，卫侯爷又说：“只是小珠儿，你现在不能回到我身边，那悄悄回来总可以？你那个承恩公爹爹老是不着家，父亲总去承恩公也不好，你就隔个一天两天的，就来看看父亲，好吗？”卫侯爷可怜兮兮的问。
    哈，还隔个一天两天？这个明珠可不敢答应，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便故意转移了话题：“爹爹肯定是出去找我了，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到郑羽峻爹爹，她是满怀感情的，打小，就像那些亲生的父亲一般，真真儿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摔了。搞得郑初曦是怨念十足，说他父亲的脑袋究竟是怎么构造的，正常都是重男轻女，他家老爹偏偏是重女轻男！
    明珠想爹爹了，想老弟初曦了！
    明珠的表情看得旁边的卫侯爷是酸意十足，叫郑羽峻是“爹爹”，叫自己却是“父亲”，这亲疏高下立现！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女儿是长在他家呢！
    明珠笑着对卫侯爷说：“父亲！你家里除了你，我都不认识一个，你那个、、、卫夫人好不好相处啊？别对我横眉冷对哦！”
    “她敢！”卫侯爷说完才知道小珠儿是跟他开玩笑的。他心里明了，当年凌儿对侯府是有怨的，母亲的强势和冷酷，伤透了她的心，或许多多少少会告诉她这个女儿。
    “小珠儿，你放一百个心！当年你祖母、、、哦，我们就不要再去说她了，毕竟，她已作古多年，是是非非，早已烟消云散。卫家是父亲的，你是我正儿八经的卫家大姑娘，根本无需担心什么，那个曹氏、、、还是挺拎得清的。”
    关于曹氏的为人，这个她倒听说过，明珠心下暗忖。
    “小珠儿，你现在不能马上认祖归宗，回到我的身边，已经叫我难以接受了，可是这不形势逼人强吗？哪怕我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觉得还是可以在家里认一下亲，去祠堂里点一下香？”
    明珠想了想，脑袋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便说：“就聚一下，我去祠堂给我娘亲烧柱香，但家里上上下下的嘴、、、”
    “这个就不用宝贝挂心了，父亲知道怎么做的，保管卫家上下全部嘴巴都严严实实的。”

 第22章 得知

    大将军府，云涛居。
    孟烨齐猛地转过轮椅，其中一个转轮碰着桌角，发出沉闷的“框”，在寂静的室内显得特别的压抑，伦江忙上前稳住了轮椅，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主子的脸，看见那脸呈现出异常的红。
    “是的，将军，孟日是亲眼所见。”
    “再说一遍！”
    “是！孟日跟着沙美娴的人，紧跟着卫侯爷，从申时开始，到达济世医馆，足足三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后，据回来的孟月回报，亥时末才看见卫侯爷出来，神情莫测，体态疲惫，由长随观风相扶着；约一柱香左右，有两个女的出现，看上去是主仆，皆戴着面纱，”伦江说着说着有点小激动。
    孟烨齐闭上了眼睛，扶着轮椅的手，青筋毕现。
    伦江担心的叫了一声：“将军、、、”
    还好！还好！只要不再“失踪”就可以了！
    孟烨齐睁开眼，恢复平静的问：“就这些？”
    伦江疑惑地答：“就这些。”
    “传下去，命日、月即刻去探那俩主仆现在何处？安置在哪？还有，让他们俩各领五板子，回来再执行。”
    伦江恍然！哎呀！这可连他都忘记了，以为那对主仆一定会回到承恩公府的，现在才想到，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事，上次就是在靖相侯府相遇的，再说，现在郑国公不在，她不回去很正常。
    “是”
    嗨，他连敲了几下自己的头，然后退下。
    孟烨齐这才松开紧紧拽着扶手的手，两年了，心里生生筑起的坚壁正在慢慢倾斜，大有坍塌的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崩多久？
    郑－明－珠！烨齐的心里在咬牙！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可以这样对他？凭什么！
    她欠自己一个解释！她使自己致残，她当众退婚，更是让他成为全京都的笑话！他要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又不见了！
    竟然，没有跟着卫侯爷回家？那么究竟回哪里去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想寻找都不知从何寻起？枉称青梅竹马，其实并不了解她。这一点发现令孟烨齐很是懊恼，那些年都干什么去了？他忙于练武，忙于拜师，却对她的人，她身边的人，她的亲人缺乏了解，难怪会有两年前的剧变，也难怪现在想立刻找到她都不能够。
    突然，他的眼睛倏地张大，想到了什么。
    逍遥侯府内偏西位置，一座二进的院落，是公主府最荒凉所在－“寒翠阁”，此处终年高树参天，人迹罕至，又常因逆大风而寒凉，故而得名“寒翠阁”。还真是又冷又寒啊！沙美娴气得抓狂。
    此时，里面的灯火闪闪烁烁，毫无生气可言。
    “沙姨娘，你的茶”小丫鬟翠枝边说边把刚刚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沙美娴怒目一瞪，狠狠地把茶泼在翠枝的脸上，虽然茶并不滚烫，但还是烫红了翠枝的脸，她惨叫了一声。
    妮芳忙上前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叫了。因为她看到沙美娴已经接近发作的边缘，而这个丫鬟是她调教出来的，被主子处罚说出去也不好听。
    这个翠枝也是笨的，看着沙美娴脸色不好，就不要凑上来了，凑上来就算了，还叫那么响亮“姨娘”干嘛？这是沙美娴最恨的地方。
    沙美娴本来算的好好的，赖上越世子后，再在宁王面前求情，让宁王出面说和，长公主应该会酌情考虑的，她知道自己入不了长公主的眼，正室夫人是弄不来的，至少也弄个如夫人的当当，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越善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她过了门，弄到这个侯府最冷僻的地方，一丢了事，连鬼影都见不到。
    最惨的是一入侯门，成为姨娘，四阁剑狼的头衔自动作废，不能再拥有相关职权。而如果是成为夫人，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番境地，“四阁剑狼”就成为一种加持，而显得无上荣耀。
    要妮芳说，两年前的“断崖案”，她家主子也没赢，看上去算计到了她想算计的人，但自己却也陷入牢笼，长公主是一个什么存在？纵然是千凌阁四阁剑狼，亦不敢对着干。而她身为姨娘，同下人没什么区别，只能在这一方天地转悠，这里成了她实际上的监牢。
    沙美娴觉得自己小看越善轩了，没想到对她来这一招，而这一招却是狠绝异常！不但让她失去了自由，更令她害怕的是宁王会不会丢弃她？使她彻底成为一枚废子？
    向宁王投诚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那天，朝廷为荣获四阁剑狼和五阁剑虎的人加冕，以示皇恩浩荡。而派来的人就是宁王！沙美娴看着大皇子那阵仗，当场就呆了，那种无法言说的激荡刺激得她握紧了双手，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能跟上宁王的阵营。
    所以带着这样情绪的她，一直跟着仪仗走了很远，也是巧合了，半路上出了个意外，在山体最茂密处出现了刺客，沙美娴马上加入了战斗。宁王在惊魂之余，收获了一颗投诚的心，这简直是瞌睡送来枕头，他正愁怎么撬开千凌阁这个铁桶。
    至此，沙美娴就成了宁王在千凌阁的钉子，定期送去情报。因为千凌阁的特殊，也因为沙美娴是极少数的女四阁剑狼，所以，虽然送的情报不咸不淡，宁王对她也算礼仪有加。
    不过，沙美娴自己内心焦躁，有很强的危机感。这几年，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情报，事实上沙美娴虽然升为四阁，但仍然属于千凌阁的外围人物，进入不了核心，最有价值的消息莫过于师尊现身京都了。
    宁王接到消息后，还是异常重视的！要知道就是加冕那次，他都没有见到师尊。这几年，他跟雍王已经是王不见王了，争权、争利、抢人脉已经进入白热化。而千凌阁师尊，其影响力、号召力在京都数一数二，简而言之就是必争之人！甚至，很多人把他传成三头六臂的人物。
    几年前，千凌阁同时出现武状元文状元，琼林苑时，京都万人空巷，摩肩接踵围观两个状元，而两位状元郎，惊见自己的师尊躲在人群里偷着乐，便双双下马，跪至街前，人群更是激动疯了，叫着笑着欢呼着，大家还把这件事当做歌来唱：师尊驾到，百姓夹道！千凌剑虎，有如神造、、、
    所以宁王才会派人阻杀他的千凌阁之行，也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高兴，总算让他正视了沙美娴这个人。万万没想到，人不但没见到，还被人截胡了。把他气得仰倒！又因为师尊的失踪，断崖案的惨烈，他被帝后两人叫去一顿好骂，说他引荐的五城兵马司统领苏小南是吃什么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竟然在天子脚下发生大案要案、、、巴拉巴拉。这个苏小南当日就被撸了职，现在的五城兵马司暂由副统领建宁伯监管。
    沙美娴也被宁王派来的人好一顿大骂，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此把她凉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这也让她更恨郑明珠了，就是因为她，她才落到这样的境地！
    一想到此，沙美娴就恨不得杀人！再加上昨天收到消息，郑明珠十有八九回来了。一直以来的怀疑终于得到证实，就好像终于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第二个靴子落地的声音，心倒是定了下来。她知道属于她和郑明珠的战斗即将拉响。时至今日，她几乎失去了所有优势，一旦落入郑明珠的手里，就等于落入千凌阁手里，她将会被定为“残害同门”，那么她的下场、、、想到这些，沙美娴不禁打了个寒颤，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第23章 见面

    今日的“简舍”，跟明珠经营时无异，照样人来人往，更因为简舍的主人－“郡主”出了事情，而显得更加神秘。
    明珠重又徜徉在此，说不出来的恍惚。时移世易，往日的一幕幕从眼前飞过，桑海沧田莫过如此。面纱下的她，绝世空灵的双眸，闪着忧伤。
    夏姑带着梅兰竹菊四婢远远跟着，不一会，来到了荷塘月色。夏天刚刚过去，秋天踩着季节，紧随其后，故而荷塘凋敝，残叶下偶尔跳出的青蛙，悠然自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明珠幽幽地叹口气：“唉，做蛙儿真好！”
    夏姑急步走上前，说：“明姐儿，洒雨点了，我们还是回去？”说完，给明珠披上披风，还撑着把伞。
    “没事！我去前面看看就回。”
    “这、、、”夏姑知道劝不了，就紧跟着明珠走向缓坡。
    熟悉的野草，熟悉的香椿树！这可香椿树很有历史，单看树根，虬枝横斜，低下庞大分支，彰显着它曾经历经的风风雨雨。
    这是她和烨哥哥经常休憩的地方，但凡在京都有空余时间，都会约在此，哪怕不说一句话，也能让彼此安心。
    树干上，还留有两人刻的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刻有“烨”和“明”两个字。
    明珠看到这两个字，眼睛里已是蓄瞒了泪水，她颤抖地摸上去，一笔一划！真好！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她以为自己离阎王殿不远了。
    就在这时，一声异样的车轱辘响动，令她浑身一震！这样的响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香椿树下，除了他之外，明珠不作她想。
    好在戴了面纱！明珠心头一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不是知道他们俩的见面是必然的吗？
    唉，又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上一次突然之间，措手不及，现在却是处于哀婉之中、、、反正，她还没有准备好！对，就是这样！
    她想好了n多种出场方式，最起码的，都要有点仪式感的！
    唉！
    身后的烨齐紧绷全身，眼睛死死瞪着前面的人，纵然只是背后，也知道就是她！这个令他无数个暗夜咬牙切齿的人！
    可是，心底深处那锥心感猛然消失，一种类似幸福的感觉在肆虐在叫嚣在全身蔓延，又是怎么回事？烨齐只能拼命地僵直身体，因为用力，轮椅都发出了“牙牙”声音。
    周遭静得有点诡异，只有山风吹来“咵咵”作响。
    像慢镜头一般，明珠到底还是把头转了过来。
    两年多了，却是眨眼功夫。日思夜想的人而就在眼前，可明珠却是胆怯的不敢开口，唯恐一开口，就会打碎眼前的梦境一样，她甚至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前一次是在暗夜，现在是白天，避无可避！
    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怯”？明珠心里暗暗地讽刺了自己一下。
    瘦了，烨哥哥明显地瘦了，因为瘦而显得棱角分明，冷硬如刀。端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了层毛毯。明珠痛入心扉地看着那双腿。
    烨齐瞪着明珠，飞过来的眼神似要把人冰冻住一般。以前，那曜石一般的眸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瞪着她的，到底，很多事情不一样了，这流逝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时间”那么简单，还有更多的东西，明珠都不敢想下去。
    静止一般的空气，最后还是明珠打破了，在定力这方面，她永远都比不过烨齐。
    只是，一开口，却成了这句：“我，我的嬷嬷和丫鬟去哪了？”
    “哼”烨齐没有说话，一声“哼”都是若有似无。
    “你、、、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怎么？几年不见，郡主大人连招呼都不打了？”烨齐讥讽。
    “烨哥哥！”明珠叫出来，如哀似悲，眼里的雾气又漫了上来。
    烨齐的心猛地缩紧，如针刺的感觉又来了，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情绪不能被眼前的人所牵制，眼前的人是害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仇人！
    这样想了，终算勉强维持住了冷静。
    “烨哥哥？别这样叫我！受不起！”
    “我、、、对不起！”
    “说对不起，不如给我一个解释？我想，两年多了，你应该想好怎么说了？”
    明珠的泪到底滴了下来，她眨了眼，告诉自己再不能这样了，软弱是什么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怎么就怎么。
    不巧，就在这时，一阵斜风吹来，明珠的面纱卷起，轻飘飘的，就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更不巧的是，正好吹到了烨齐的轮椅脚下。
    寂静！再一次寂静！
    明珠那绝世容颜就这样出现在烨齐的面前。纵然前面做了太多的心理建设，毕竟曾是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看到这张脸，烨齐有如饥似渴的感觉。
    、、、、、、
    明珠觉得这样的出场方式简直逊透了！她悄悄地挪步，想捡回面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
    “表哥－”
    这个声音，明珠是熟悉的，邓子苓？就她，叫烨哥哥“表哥”？什么劳什子的表哥？
    这个邓子苓相貌不怎的，但却有一副好身材。只见她袅袅娜娜地走上来，看都不看明珠一眼，然后把手上的披风柔柔地披在烨齐的肩上，那样子，跟一个温柔的妻子给自己的夫君穿衣服一样。
    明珠的眼睛瞬地红了，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成亲了？可是，没收到任何情报啊？
    她愤愤地瞪着烨齐，好！真好！
    邓子苓这才看了眼明珠，仇视地眼睛像要喷火！
    “郑明珠！你这杀人凶手！你还有脸站在这？”
    明珠的眼睛连看都懒得看邓子苓一下，只是冷冷的看着烨齐。烨齐也是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明珠的心一点点地往下跌、、、、、、
    就在这时，阿兰疯狂地声音传来：“小姐－－”
    明珠暗松了口气，她就说凭阿兰的武功，也不至于被人控制。
    阿兰如鬼魅般飞到眼前，同时双手袭向烨齐和邓子苓！
    只见飞沙走石，邓子苓连连惨叫－－
    “啊－－”
    纵然烨齐武功高强，见到这样的阿兰也是双眼微张，两手交叠，一个用力，生生接住了阿兰的狂风，邓子苓顺势摔在他的身后，明珠看见邓子苓捻住烨齐的一支袖角，但烨齐并没有甩开她！
    明珠黯然，对阿兰说：“阿兰！带我离开！”
    “是！”
    阿兰一说完，抱起明珠，在树上一蹬，人就不见了。
    在阿兰怀里的明珠，只隐隐听见－－郑明珠！几个字，然后，便如风飘逝！

 第24章 弟弟

    “什么人？出来！”
    郑初曦勒马，大喝一声。再拐一条街就是承恩公府了，这里人流稍微少些，尤其是这个拐角，在这个吃晚餐的当口，更是空无一人。
    小厮阿照忙跳下马，左右看了看，说：“世子，没什么人啊？”
    很快，阿照就被打脸，暮色中，一个俊俏小生出现在他们面前。阿照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肯定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他狠命地擦着双眼，再一次睁眼，这下，他才肯定了，颤抖地问：“小姐！郡、、、主？”
    郑明珠用手上的折扇敲了敲阿照的头：“嗬，不笨啊，啥时候变聪明了？”
    郑初曦直愣愣的看着他的姐姐，不敢置信！
    “怎么了？不认识了？小曦子？”郑明珠走上前来，把折扇插在领子里，两只手揪了揪郑初曦的脸颊。要不是在夜色下，路边的人肯定会发现这两人长得很像，一样的眼睛，同样的迷人，特别是今晚明珠扮着男装。
    “哎呀，不好玩了，没事一下串那么高干嘛？脸上还没有一两肉。不好玩，真不好玩了！”
    要在以往，郑初曦早挥出双臂挥开了她，但此时，仍呆呆的，嘴里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就知道！”
    后面的声音因为双颊被掰开，有点变形。
    阿照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小姐，你没有死，真好！你都不知道，世子爷这两年睡不好，吃不好、、、”
    “快起来，阿照，成什么样子。”明珠轻声斥责。
    “郑明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一走了之？你这样置我们何地？两年来一点消息也不给我们，哪怕就让人递个只言片语！你知不知道爹爹他头发都白了、、、”
    郑初曦这两年变得内向，沉默，人一下子老成起来。但再是如何的变化，也仅仅是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年郎，已经崩不住了，抓住姐姐的手不停地颤抖。
    郑明珠也很激动，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弟弟，借着屋檐下微弱的光，看到弟弟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稚气，那英俊的脸颊褪去了婴儿肥，竟然有棱有角，一眼扫过来，还能感觉到冷峻。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全身颤抖。明珠柔柔地抹去他的泪水，轻轻的说：“对不起！阿弟！姐姐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初曦正想再说什么，突然四周窜出一伙黑衣人，个个落地无声，看起来很不简单。姐弟俩即刻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四周。阿照急呼远处的随从，夏姑和兴奋的阿兰也跳了进来，围住了他们。
    一阵乒乒乓乓，两边的人家吓得再不敢开门，任屋檐下的风灯时忽时现。
    凭着阿兰“圣女九级”的莫测招式，还有夏姑滴水不漏的护卫，明珠姐弟俩毫发无损，但要冲出包围圈倒也未能成功。
    “姐，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要往死里打？”
    “喂，你会不会说话呀？什么叫我得罪了什么人？是什么人得罪我！阿弟，你别管我，当心！”
    “哼！”郑初曦鼻子里喷出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姐，我闻到了大内的‘味道’、、、”
    “哦”明珠严肃起来，她最开始还以为是沙美娴，原来不是，大内嘛，那应该是那个变态的皇后康桦锦了！郑明珠咬牙，暗骂：这疯婆子，还有完没完？连让人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就在这一分神，破空声传来，一只箭向她飞来，速度快得！仿佛就在耳边、、、
    “小姐－－”
    “郡主－－”
    “姐－－”
    “哇呀呀－－”阿兰也跟着大叫。
    明珠下意识的用手一挡，以为这次一定中招了。没想到却没有意料的麻痛，整个人却被带离地面，“腾”的一声，很快就置身于一辆马车中了。
    郑初曦正想急吼：“姐”
    迎面一人稍微褪下面罩，是伦江！郑初曦立即转忧变喜。
    “是姐夫？”
    伦江无语。这两年来，郑初曦嘴里的“姐夫”就没改过，怎么制止都无效！这郑初曦是怎么想的？他以为这两年不存在？还是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真是的！
    这油腔巧嘴，古灵精怪，姐弟俩是自承一脉，像得不能再像。但主子都没法，他们这些人就更不敢置喙了。
    这时，被人称为油腔巧嘴，古灵精怪的人，正坐在特制大马车上，偷偷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出场方式也是这般、、、目不忍睹。
    本来，她已经想好，鉴于上次见面的不愉快，她打算谅他几天，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再然后，考虑考虑递个贴子，堂堂的郡主嘛，要见就见得正式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在正式场合见面，她才比较有底气，不会心慌意乱。
    可这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哈！明珠无语极了，她摇摇头，不妨碰着侧壁，她轻“呲”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没有反应，还是僵尸脸。
    “烨哥哥－－”
    孟烨齐的脸上终于裂开一丝，但也仅仅是裂开，还是没有说话，眼睛撇过来，明珠忙低下头。
    这家伙积威甚重，就连她都怵，特别是在做了错事的情况下。
    孟烨齐其实是压抑得说不出话来，几次见面如此短暂，短暂到非常不真实！天知道他有多么担心，他那天见到的明珠其实是梦里的明珠。现在只是梦醒了。直到现在，才确定，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自己、、、有多激动！7百多个日日夜夜，疑惑、焦心、痛心、绝望、羞愤万般滋味，搅得他这两年多根本无法安眠。就在刚才，就此时此际，他的心奇异般安静了下来。
    “上凌将军？孟、、、将军？”明珠拗口地问：“你这是去往何处？我还不想回国公府。”
    沉默－
    “孟将军！我想去简舍！我、、、哎呦，肚子疼！我还没吃晚饭呢！”明珠可怜兮兮地说，双手按着肚子。
    好一会，孟烨齐总算开口，他敲了敲车壁，沉声说：“去简舍！”
    明珠松了口气，虽然动作有点夸张，但她不能在饭点准时吃饭便肚子痛的毛病，却不是假的，这一点孟烨齐是知道的，看来，他还讲人情。
    简舍，这两年由郑初曦接管，看来是花了心思，经营得不错！远远瞧去，便可见到门外几溜马车，随从，小厮成堆的在闲聊。
    当他们的特制大马车到来的时候，这些人自动让开路，都知道那个传奇的少年将军的座驾，连议论声都小了许多。
    刚停下车，明珠就上前扶着烨齐，被他挥开手，一直未改的“生人勿近”的表情，气笑了明珠，但也没法，看着伦江抱起烨齐，还是眼疾手快地抢到轮椅，旁边，伦河满怀怨念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眼烨齐。
    明珠看到伦河，缺了一只胳膊，衣袖空荡荡地甩在一边，心里也随着空空落落！唉，终究是良心难安啊！
    烨齐微微点头，一副随她去的样子。

 第25章 夜谈

    到了客厅，她惊诧地发现客厅一侧改装了一条斜坡，木制的，明珠暗暗为郑初曦点赞，孺子可教也！这可是跟现代无障碍通道是一个道理。
    这个坡度并不陡，加上灵活的轮子，当然，最主要的是黑脸烨齐双手使了力，所以明珠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就上去了。
    二楼的每一个房间均以花的名字命名，东侧“三角梅”是明珠的房间。两年前烨齐知道这个房间时，已经是人去房空，想问清楚名字的由来，都不得而知。
    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了，明珠盯着烨齐的腿，双眼泛红，说：“烨哥哥－－”
    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这“烨哥哥”三个字其实是肉麻的，奈何，她是胎穿过来的，那时候特别害怕，说话做事小心翼翼，为了做足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是怎么肉麻怎么来！这天长日久的，就改不了口了。
    看见烨齐黑沉的脸，她心下一叹，便说：“烨哥哥，让我叫你“将军”，我可叫不出口，不让叫烨哥哥，那、、、那你干脆把我的嘴缝上好了。”
    “不错，两年的时间，脸皮加厚了啊！”烨齐冷冷的说。
    “可是，在你面前，脸皮的厚薄有关系吗？脸皮值多少钱一斤？”
    烨齐脸一沉。
    “好了好了，烨哥哥，这处决犯临死前还能享受一顿好餐呢，你这样对我，还能让人好好吃饭不？”
    烨齐气得仰倒！
    明珠端起汤就喝，没想到很烫，她伸出舌头拼命用手扇着。孟烨齐的双手用力握紧，不过，还在拼命扇风的明珠没有看到。
    “哎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这郑初曦怎么搞的？服务质量太差了、、、”
    门外偷听的郑初曦表示很无辜！
    “好了，嗯、、、确实是原来的味道、、、不错！哦，对了，烨哥哥，你来过这里几次？吃过这里的‘叫花鸡’吗？我专门请的涵师傅做的，那香啊，馋得我、、、’”
    “要是你不饿就不要吃了！”烨齐作势要叫外面的人进来。
    “诶，别呀！我还没吃饱呢。”
    明珠知道自己在拖延时间，脑子里在急切地想着对策，但时间却在一分一秒中逝去，再怎么慢腾腾的，小二还是敲了敲门，端着两杯茶进来，然后马上退下。
    “两位慢用！”
    不得不，明珠的脸褪去了嬉笑，一下子变得很是正式，感觉又是另外一个人了。纵然烨齐只是眼神略过一下，但也能感觉到这种变化，这让他心里暗暗吃惊。只是变成另一种面孔的明珠，让烨齐的感觉更不好了。
    明珠端起茶，对烨齐说：“烨哥哥，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这个仇人，哦不不，我说错了，不是不待见，是根本不想看见！可你千万别生气，生气伤肝！你想啊，犯错误的人是我，不是你，你这样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什么鬼话！
    但这鬼话里的鬼道理却是再正确不过，烨齐的脸更黑了。
    “是啊，对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来说，却是如此！”
    “不是、、、我”明珠暗撇：我这是在安慰你，懂不懂！
    “怪道坊间传言，明珠郡主附强攀高，无情无义！”烨齐如是说！这话不可谓不狠，明珠一下就怔住了。
    “什么？附强？攀高？无情无义？你、、、烨哥哥，你也这样认为吗？”
    “你认为呢？还有别种解释吗？”烨齐无情的说。
    明珠的脸一下暗了下来。室内是一种难耐的沉默。
    烨齐动了动身子，眼角看到明珠黯然的表情，嗯、、、刚才的话太重了？
    明珠的脸正经起来，好一会，她瞪着烨齐的腿：“将军！给我十天，就十天，我保证治好你的腿，让你站起来！”
    烨齐听着“将军”两字，刺耳得很，他面无表情地说：“不劳大驾！”
    门外的伦江伦河都急眼了。
    “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你哪里看出我意气用事了？”
    “那你、、、”
    “凭什么要让你得偿所愿？”
    明珠呆了，好一会才说：“上凌烨齐！孟烨齐！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这句话很熟悉，两年前孟烨齐就对她说过！嗨，真是风水轮流转，那句叫什么来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看着气急的明珠，烨齐说：“不开玩笑！我知道你可以用很多方法让我接受治疗，你是这方面的高手，但接受了我还可以毁掉，这总不难！”
    哎，妈！这家伙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正打算用这招，万一他不接受，她就用药迷倒他，反正她手上的药多的是！可是还没想好，就给毙了！
    “孟将军！我知道你恨不得现在就报仇雪恨，毕竟我是你的仇人！可是，我身上不但欠了孟叔叔的一条命，还欠了你的腿啊，你要是不让我治，而把我杀了，那你的仇可怎么报？所以呀，这报仇的事，还得慢慢来，一步步来、、、”
    这天底下恐怕就只有郑明珠这个人可以把报仇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了？是认准了他不敢动她吗？孟烨齐一双眼几至冒出火来。
    这其中，他们俩都没有意识到刚刚明珠并没有提到邓氏。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医者并不单单你一个”
    明珠知道，早在两年前，朝廷爱才，派了太医多名进行会诊，但效果都不是很好，断言他一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成残废了。虽如此，朝廷方面还不死心，这待遇，在整个大宣，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很少见的了。至于为了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朝廷后来还张榜悬赏神医异士，听说总算来了个他方游士，揭榜自荐，但又听说也没什么大的转变，而那个游士在某一天失踪，就一直耽搁到现在。这些，明珠都没有挑明来说。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你的双腿已经等不及了，我观你膝盖，已有肿胀变形，皆因耽误医治有关。”这个世界还有人比她更倒霉催的？上赶子给人治病，关键对方还不想。
    “哦？你倒是看得仔细！”烨齐意有所指，明珠转开了目光。
    “孟将军！”
    烨齐仰头笑了一下，说：“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没法继续呀！明珠气结。
    “孟烨齐！距离武林大赛还有三个月，爷爷说过、、、”
    “够了！”孟烨齐拍桌，怒道：“你管得还真宽！还叫爷爷？你也不想想，你有这个资格？”
    门外所有人都被拍桌子的声音震了震，心惊肉跳！
    明珠脸色苍白，看着烨齐！他变了，眼前这个易爆易怒的人，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是啊，爷爷，她已经没有资格叫爷爷了！想到这，明珠悲从中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爷爷”这话题就不应该提，是他们俩的禁区！
    “你从来没有这样吼过我、、、”
    烨齐看着明珠的泪花，转开头，仍然强硬说：“那你现在看到了！”
    明珠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了，已经无法交谈下去了！等明天，大家冷静了一个晚上后，会不一样的。想到这，她慢慢站起来，向烨齐恭了下身。
    然后说，声音哀切：“无论如何，我还是欠了你一声‘对不起’！请你一定要认真考虑清楚，尽快接受治疗！今晚只能先到这了，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
    然后在难耐的沉默中向外走去、、、
    差不多到门边时，门外的郑初曦正在考虑要不要就此敲门进来，还是退下去时，又听到室内烨齐的声音－－
    “医治可以，但，有个条件！”
    明珠眼睛一亮，瞬间转过身来。
    “一个月后，我们成亲！”

 第26章 条件

    有如石破天惊，门里门外的人都惊呆了。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可我是你的仇人啊！”
    孟烨齐黑了脸：“不要提醒！我记着呢！”
    “那你还这样？”
    难道砸伤的不是腿，而是脑袋？
    “这是我的事！”
    “可、、、”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给我治病？你一个姑娘家的，给一个男的治病？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还是说，你打算在‘无情无义’的非议上，再添上‘行己无耻，贞静有失’的议论？又或者是你其实是已经不在乎名声了？”
    我嘞个去！孟烨齐何时变得那么多话了？嗨，我的个暴脾气！
    当然，这些话打死她都不敢说，只能死瞪着他，刚说什么来着？名声？似乎，好像，貌似还是为她着想？这这这、、枉她平时头脑反应快，此时也跟不上孟烨齐的思路，这就不是思路，是炸弹好吗！
    她想，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还不敢这么自恋，不说现在他们俩是生死火并的时候，也是激烈较量的时候啊！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说来还真错怪了烨齐了，他要娶她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从她的名声角度着想的。就像在脑子里模拟了无数次的台词一样，如果他们相见的那一天，他要说些什么？
    可是偏偏，才一见面，“成亲”两字，就这样脱口而出，以前那么多的思考看起来简直可笑，关键时刻一点都不济事。再多的思考都没有嘴巴来得快，来得直接。
    “你的仇不报了？”明珠惊喜道。
    “做梦！”
    烨齐哼道。明珠的亮眼刷的一个暗了下来。
    “那、、、这、、、”
    “别那那，这这了，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再说了，谁说成亲就不能报仇了？”烨齐面无表情地瞪着明珠，明珠打了个激灵，看他一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报仇”的样子，她内心狂叫：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你、、、你打算把我关在一个屋子里，派专人把守，屋子里没有窗子，很黑的那种、、、不要！孟烨齐，我怕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如把我杀了！”
    烨齐被她气笑：“哈！你想得这样周祥，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要！”明珠急切蹲在烨齐腿前，刚碰上腿，就被烨齐的双眼瞪了回去。明珠忙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
    “我回去好好想想”
    “不能”
    明珠瞪他：“你！”
    “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就像两年前一样消失？”烨齐咬牙。
    明珠愣住了，她看到了烨齐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伤害！这才发现，两年前的伤害远远不是双腿的事情，她抖了一下。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治好你的腿！不会再失踪的，我发誓！”
    烨齐心里好受一点，脸色缓了一缓：“别煽情了，好好考虑这事，回答我！”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一个月？一年好吗？你看，单单是三书六聘，就不是一个月可以的、、、”明珠想到自己一年后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到时这婚约就作废了；而如果现在成亲，等她过世后，他就成了鳏夫了，再娶亲就有难度了。明珠都为自己的伟大感动了，奈何不能诉之于口，苦哇！
    “我们十多年前就已经定亲了，用不着三书六聘！”
    “那、、、不能关我黑屋子！”
    “视你的情况而定！”
    “还有，不管你成亲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希望仅限于我们俩，对外保持一致：是正常夫妻！”
    “可以”
    “还有、、、还有，我每个月必须出府一次，每次两天！”
    烨齐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看着她没有说话。
    “就是、、、十五是我娘亲的忌日，我就想出去给她烧柱香，住一个晚上。哦，不远，就在沈府。”
    明珠急急的解释。
    “可以”烨齐总算点头，明珠松了口气。
    “再没有什么条件了？”
    “啊！就是、、、能不能别一个月啊？”明珠垂死挣扎，又回到问题的最初。
    “没得商量！”
    “半年？”
    “一个月”
    “三个月？”
    “一个月”
    明珠哀叫，无语凝噎。
    此时，郑初曦觉得自己应该登场了，敲门后，各自看了他们俩一眼，再乖乖地给他们续上茶。
    “姐夫，姐！你们歇歇，喝口茶！”
    得！这下，“姐夫”两字是货真价实的了。
    对于刚刚定下人生大事的烨齐明珠两人，听到这样的称谓，心里皆是五味杂陈，感慨万千！虽然，仅仅是两个字，却夹杂有太多太多他们的过往，还有亘在面前避不过去的仇恨！
    初曦是太高兴了，要不是室内气氛比较凝重，他都想跳起来了，这一天，姐姐神奇般回来；姐姐姐夫还决定成亲，或许不能就此和好，但这消息绝对是好消息！他甚至觉得此时此刻，人生都圆满了！
    不过左看这个右看那个，都不是普天同庆的样子，这两个人的尴尬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尴尬，初曦清了清嗓子：“姐，你可不能再任性了，咱姐夫太不容易了！”可不是嘛，一战成名，刚刚被封将军，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成残疾了，是人都会受不了！
    “你究竟是谁的弟弟！”
    明珠以为自己在心里说的，没想到嘴里也诚实的说了出来。这郑初曦，地地道道的孟烨齐的脑残粉！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就是孟烨齐，没有之一！谁跟他说一句孟烨齐的不是，他敢跟你急眼！
    “哪有时间再任性！”她嘟囔地说，声音虽小，但两个都是练武之人，耳朵灵得很，他们都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时间？几个意思？
    可惜明珠已经转移话题！事情一旦决定，便不再犹豫。
    “阿弟，明天你放出消息，让爹爹早日回来，我可不想让我的婚礼没有爹爹的参与！烨哥哥，你尽快给千凌阁传消息，叫柏、千、万三位哥哥回来，还有就是，尽快搜齐这次武林大赛的名单、、、”
    说着说着，看到两个男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
    “姐，你以为我姐夫是什么人？大将军呢？名单早就拿到手了，还要你说！”说完，看到烨齐凉凉地看着他，忙改口：“哦，姐，你说你说！”
    事实上，看到明珠开始启动对他“保姆式”的唠叨时，烨齐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明珠却是惊疑万分，“早就搜齐了武林大赛的名单”？意思是早有参加大赛的准备了？可他的腿？虽然经过治疗，可以偶尔站起来，但还差最后一个疗程，是万万不能参赛的！那样他的腿会彻底废掉！想到这个可能，明珠额上都出汗了。
    烨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声说：“放心，国公爷很快就会回来。”
    这两年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盯住承恩公府，以不错过任何一个消息的方式来探听她的去向。他知道承恩公在哪？知道怎么叫他回来。

 第27章 各方反应

    一石激起千层浪！更何况，一个将军和一个郡主成亲，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石”，他们俩一个月后成亲的消息并没有刻意封锁，很快就传遍了京都。
    最迫不及待的是卫爹爹！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就极为罕见地登了承恩公府。沈依岚和郑柔绮还没从明珠回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通报：卫侯爷来了。
    知道内情的沈氏，暗地里惊涛骇浪，虽然她做了多年的国公夫人，极尽荣光，但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想报告给国公，又不知道他去哪了！这可急坏她了，只能跟不知内情的郑柔绮面面相觑。两人磨磨蹭蹭地挪着脚步，半路上遇到了郑初曦。
    “曦儿”
    说起来，沈依岚对郑初曦的感情很复杂，既想亲近，又有所忌惮。郑初曦出生不明，那年郑羽峻抱他回来时才两岁，对她的生母却是语焉不详，沈依岚猜想可能是外头哪个女人生的。她暗讽，不是自诩情圣吗？对那个人爱得要死要活的，可人死灯灭，再深的感情也不过尔尔。她对郑初曦也很是喜欢，只要她的生母不进府，她愿意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
    不过这仅仅是她的美好愿望，郑初曦全程由郑羽峻扶养，从奶娘到仆从，三餐饮食到衣式，都不要她参与，搞得她满腔的母爱无处安放，略长大点，发现他只对郑明珠亲近，心才冷了下来。而郑初曦几乎长在外院，对她对郑柔绮的感情也就有限了，只不过没有什么冲突，也就相安无事罢了。
    国公府就只郑初曦一个男丁，没有意外的话，他是将来的国公，现在不好好相处，还有以后什么事吗？所以她还是很忌惮的，什么事先紧着他，尽量避免跟他冲突！
    “母亲，大姐”
    “曦儿”
    “阿弟”
    双方打着招呼，郑初曦的叫声唤醒了沈依岚，她忙说：“曦儿，你来得正好！你瞧这可怎么办？这卫侯爷竟然上门找明姐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母亲！”郑初曦打断她，说：“母亲，这事就交给我”
    “啊？”沈依岚怔了怔。
    这时就显示出男子的社交的应变潜力来。好歹两年管理‘简舍’不是盖的，还是长进喜人的！
    “母亲，你不是跟大姐约好去国相寺？如今时辰也不早了、、、”
    沈氏接到信号，马上点头：“哦，对对，瞧我这记性！那曦儿，这里就交给你了哈”
    沈依岚拉着还不想走的郑柔绮，
    “娘！怎么就走了呢？多好的热闹啊！”
    “热闹热闹！再热闹也得先走，回头再打听也不迟。”说着，看了看四周一眼，压低声音说：“别让康夫人等久了！那可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
    郑柔绮的脸色登时一僵，她微红的脸上显出丝丝害怕的表情－－
    “会不会让爹爹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谁要那个韩玉？你爹爹就是脑子不清醒、、、”
    “娘！”郑柔绮忙按住沈氏的嘴！双眸惊惧地朝四周看了看：“娘，你说什么呀！要是被爹爹知道，有我们什么好？从小到大，他这是第一次对我的事上心，我想想还是算了、、、”
    “这是上心吗？我的傻女儿！难道你要离开娘，嫁到巴蜀去？再说了，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答应了康夫人。”
    “啊？怎么就答应了？这不才相看吗？”郑柔绮急道。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知道这康威少爷是什么人物吗？迟了就会被人抢去了！”
    郑柔绮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氏，这康威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小小年纪就出入烟花场所，家里姨娘侍妾一大把，怎么在她娘亲耳朵里就听不到这些？难道她娘亲的耳朵具有自动屏蔽功能？
    “你呀！太嫩了！我不跟你多说，时间也来不及！我只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月后康皇后会举办春日宴，听说实际上是相亲会。你现在不把事情定下来，到时你哭都没地去。”
    “不行就不行！我还、、、”
    可是当看到沈氏沉着的脸，就不敢再说了。
    国公府大客厅里，郑初曦已经帮明珠清了场，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退了出去。
    一看到已经没人了，卫侯爷就站起来，拉着明珠的手：“乖女，你说说，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要成亲了？”
    明珠笑了，拉着卫侯爷的手，亲昵地坐在一边－－
    “父亲，你没有听错！”说完成功地看到了卫侯爷精彩变幻的表情，明珠想笑又不敢造次，忍得有点辛苦。
    “为什么呀？”卫侯爷激动起来，看到明珠想说话，挥了一下手，继续说：“我知道，你娘亲早年就给你定亲了，这个我知道！不过不是取消了吗？”
    “父亲！你可不可以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珠故意苦着脸说。
    “这、、、”卫侯爷认真地看了看女儿，说：“难道另有隐情？你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愿意？没人强迫的是吗？”这是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亲人才会问出的话，明珠很感动。
    对于卫侯爷这样感性的人，要说服他很容易的，明珠的思想工作简直是手到擒来。最怕的是像孟烨齐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那才头疼。
    “父亲，没有人强迫！我跟他成亲，是完成娘亲生前的意愿，她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最重要的是烨哥哥的腿因我所致，恰巧我又懂得医术，而现在他的治疗又到了关键时刻，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变成残疾的！成亲后给他治疗就更方便了，旁人也不会说闲话了！那你说、、、”明珠双手摊开，表示这是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
    卫侯爷很快就说通了，可是又觉得这么快被说通，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他苦恼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快，我们才刚刚相认、、、”
    “父亲，我向你保证，成了亲，你要是想女儿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也会经常去见你。”
    “真的？唉、、、成了亲，就不一样了，什么也不一样了”卫侯爷颓然道。
    “不会的父亲，这样、、、出嫁前，我到侯府住两天？”明珠决定。
    卫侯爷这下被安慰到了，喜道：“好，那太好了！爹爹等着你！”
    “父亲，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低调！”
    “哦，知道知道”卫侯爷忙点头。虽然第一次听“低调”两字，但觉得含义精准，意思明确。她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比别人好听。
    “哟！这是谁呀？稀客稀客哈！”

 第28章 爹爹归

    突然，一声洪亮随着门帘的掀开，传了进来。
    卫侯爷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明珠惊喜地扑过去：“爹爹！”
    卫侯爷的心抽了一下，“女儿控”的父亲伤不起啊！
    来的人正是国公爷郑羽峻！他跟卫紫鹤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脸上棱角分明，疏朗大气；而卫侯爷则温润清奇，和蔼亲切。这时的郑羽峻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板正得像要滴出水来。
    “郑国公”卫侯爷拱手作揖。
    郑羽峻没有理他，撩开长袍，径直坐在椅子上。明珠屁颠屁颠地奉上热茶，郑羽峻也没有出声。这下，卫侯爷就受不了了。
    “女儿，来，到父亲这边来，不要怕、、、”
    然后拉过明珠躲在他身后，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傲娇地看着郑羽峻，把郑羽峻气得仰倒！
    明珠又想笑了，但看到郑羽峻滴墨般的脸色，马上正经起来，柔声对卫侯爷说：“父亲，你错怪爹爹了，爹爹只是刚回来，累了，你先回去，记得我刚才说的话”说完给卫侯爷打了个眼色。
    卫紫鹤有点担心，明珠便摇摇头，示意他没事，他才放心点头，向郑羽峻告辞－－
    “叨扰国公爷了，在下告辞了”
    说完拱了拱手，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自语：“怎么就换脸了？小白脸变成黑脸了、、、”
    明珠捂着嘴，小心的看着郑羽峻。慢慢的挪到郑羽峻身边，郑羽峻“腾”地站起来。明珠从后面追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
    “爹爹！”
    明珠哀声叫道，郑羽峻终于停下脚步，面对着明珠，明珠看着憔悴的郑羽峻，才两年不见，两鬓却染上了白发，这么早，要知道爹爹才三十多岁啊！她不禁悲从中来！
    “爹爹，女儿不孝！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
    郑羽峻深深的叹口气，说：“爹爹不是不理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书房！”
    明珠松了口气，只要还开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她还可以挽救，她这个老爹可不是卫侯爷，也不是像外界传的，万事不管，只一味在外风流，她知道她老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明珠一直依着郑羽峻的手臂，亦步亦趋，跟着走到了书房。
    “怎么？什么时候这么粘爹爹了？”郑羽峻气不打一处来。
    明珠忙施展阿谀奉承的最高技术，给郑羽峻又是捶肩，又是捏腿的，郑羽峻冷眼旁观，只是不说话。
    “哎呀，爹爹，你老可不能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你自己说说，能吗？”
    明珠马上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态度之诚恳，语言之煽情，把自己说的极尽无情无义，置亲爱的爹爹以不顾，连最起码的信息都不给稍带，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巴拉巴拉。
    郑羽峻忍无可忍地拍了下桌子，明珠这才安静下来，听得郑羽峻幽幽的声音：“你这断崖一坠，多少人伤心断肠啊、、、”说到这，他哽咽了，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他自小疼到大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却似跟自己血脉相连一般，离开了，会想，受伤了，会痛。这张几乎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让他疼到骨头里去了。连他都无法解释，难道“爱屋及乌”真的有这么大魔力？而反观对郑柔绮，还真的没有那种打心眼的疼爱，难道，是因为她的母亲沈依岚吗？恨屋及乌？嗨，不懂！真的搞不懂！
    最初听到明珠从崖上跌落的噩耗时，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整整一年，他在西山深处安营扎寨，一寸一寸地找寻，不放弃！不抛弃！直到过了许久，从诸多的蛛丝马迹中猜测，明珠应该还活着。
    而最大的蛛丝马迹就是－“济世医馆”。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个人对他说过的，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俩曾经幸福地畅想未来，她撒娇地说过：等以后两人在一起了，他可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开个医馆，名字就叫济世医馆，悬壶济世的意思、、、
    明珠没有细究爹爹话里“多少人”的含义，而是红了眼眶，心被戳中了最柔软的部分，哭得无法自抑。
    “爹爹，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你老实告诉爹爹，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着他对明珠对了解，不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性格。她知道那么多亲人在找寻她，理应给他们捎个平安。除非、、、
    “明明，这两年的事情，你一五一十的道来，不可隐瞒”郑羽峻严肃地说。
    明珠心里哀嚎，她最怕的就是这样不依不饶。
    “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两年，主要就是养病。”
    “什么病要养两年？谁给你看的？现在喝的都是什么药？”郑羽峻严肃地问。
    明珠被看得低下头来，嗨，她就知道这一关不好过。
    “爹爹，你忘了青叔？还有我身边的夏姑？从崖上摔下来，内脏有移位，肋骨还断了两条。”明珠避重就轻，看到郑羽峻的脸色还那么差，继续说：“当时好在阿兰，爹爹应该听说了，她抱着我，用身子垫底，舍命换来了孩儿的命！而她自己伤重致残，脑部严重受损，如今已成了三岁稚童。”
    明珠哽咽，然后抽泣着。郑羽峻也知道这件事，他叹了声：“好个忠仆！国公府不会忘了她，会善待她的！”
    “谢谢爹爹”
    “那你现在是全好了吗？养了两年，我怎么看你的脸色还是那么差？不行，明儿叫个太医，太医院的田松华听说医术还挺厉害的、、、”
    “爹爹，不用了，我现在好了，真的”明珠这下急了。
    “明明、、、济世医馆这两年一直在进‘地绵筋’！听说此药寒凉至极，专治亢阳、赤焰，内热、、、”
    明珠惊恐地看着郑羽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明珠这个样子，郑羽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心坠到了谷底。
    “明明、、、你中了赤焰帮的琵琶骨？”
    “爹爹”明珠已经不知说什么了。还以为能瞒个天长地久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真相了。

 第29章 晕倒

    郑羽峻得到证实，连连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这琵琶骨的狠毒无人不知，据说最狠的是没有解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中毒者被折磨而死！天啊，他的明明！
    明珠哀哀地扑到他的腿前，伏在他的膝上抽泣着。
    “明明，可怎么办啊！可怎么办啊！怎么跟你娘亲交代啊！”郑羽峻已是泪流满面，他摸着女儿的头，手都是抖抖嗦嗦的：“这该死的赤焰帮！我跟他不共戴天！”
    “爹爹、、、”明珠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下去。
    这两年她反复回忆，当时那个恶徒劈向的对象是烨哥哥，而不是她。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人跟烨哥哥有仇呢？而这个仇看起来非同一般，是生死大仇！沙美娴不可能，她恨不得死的人是她郑明珠！绝对不会想置烨哥哥死地，这一点她肯定。
    、、、
    “爹爹错了，爹爹不应该早早告诉你身世啊”
    “不是的，爹，是女儿不应该，女儿太冲动了！”
    父女俩泪眼看着泪眼，一时无法成语。
    过了许久，郑羽峻替明珠擦着眼泪，哑着声说：“别人不知道，爹爹是知道的，你这么做，是为了替你娘报仇！要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真相，你不知道那是你娘，你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爹你快别这样说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得到过娘的疼爱，我做梦都想有个娘亲，爹爹是可怜女儿，爹爹是为了我！”
    郑羽峻仰头长叹，至此，他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明明啊，我一直以为你跟其他十多岁的孩子不一样，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坚强，我以为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对付，唉，爹爹忘了，我的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听到这个猝然苍老的声音，明珠浑身颤抖，手一松，竟是坐到地上！她双手抱膝，拼命的摇头，泪花飞溅。
    郑羽峻才发现明珠的不对劲，忙过来拉她的手：“明明，爹爹没有怪你，爹爹没有、、、明明，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
    看着浑身颤抖的明珠，他心如刀绞，以为是刚才他的话过重了，他更用力的拉着她的手，这时明珠嘶哑着说：“爹爹啊，不是我对付不了，是无法对付啊！它根本就过不去！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娘亲被羞辱致死、、、”
    郑羽峻这时的惊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你说什么？亲眼？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和四哥就在那里！被娘亲硬塞到床底下，不准我们出来！一直到死，娘亲的眼睛都流出血泪了，还一直瞪着，死瞪着！好像还在说刚才的话：乖女！不能出来，万万不可出来、、、我被四哥死死按住嘴巴，一点都发不出声音、、、”
    说到这里，明珠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渐无时，似乎看见爹爹发出狼一般嚎叫！凄厉而恐怖！
    门外，旋风般冲进来一人，正是郑初曦。他听见了令人胆寒的嚎叫和晕倒在父亲怀里的姐姐，魂飞魄散！
    “爹－－”
    “快叫大夫”郑羽峻虚弱地说。
    “不用，国公爷，让我来－－”夏姑疾奔而来，拿出随身的医药包，挥手间，已经扎向明珠。
    郑羽峻挥手点头。
    “世子爷，你快扶着国公爷，到塌上躺会”说完，掏出一个药丸，递给郑初曦，说：“倒杯温水，尽快让国公爷服下。”
    从小被人服侍惯了的郑世子，下人全部被遣出去了，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国公爷，我服侍小姐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不必！就在这里，我要看着明明”
    “这、、、”
    “不要说了，速去煎药”
    “是”
    夏姑没再说话，退了下去。
    郑初曦小心翼翼看着父亲，试着叫了声：“爹－－你没事？”
    郑羽峻虚脱般仰靠在榻边椅子上，眼睛紧闭。听着儿子的声音，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郑初曦想了想，还是勇敢地说：“爹，你就原谅姐姐一次，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人没事就好，你说是？说她一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其实，姐她很爱哭的，是你不知道而已，你要是骂得太厉害，她会哭一个晚上的！”
    许久许久，郑羽峻都没有说话。
    他们姐弟俩从小到大都很懂事，就是他言传身教，刻意让郑初曦活成纨绔的模样，这孩子都没有丝毫的怨言。年龄虽小，但心里眼里却是门清！国公府作为太后的娘家，京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特别是现在争储的当口，更是如履薄冰。
    一会，郑羽峻的眼眶流出眼泪！吓得郑初曦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爹，我错了！我再不说便是！”
    郑羽峻总算睁开双眼，拉起儿子，让他坐在旁边。
    “儿子说得对，过去的就过去，人没事就行！来，借个肩膀给爹爹靠靠，爹爹太累了”
    郑初曦忙靠过去，有多久没有得到爹爹的温情了？郑初曦有点小激动。
    当明珠悠悠地醒转过来时，发现了紧靠在一起的两颗人头，都在担心的看着她，那如出一辙的眉毛，此时都紧紧的皱在一起。
    “明明”
    “姐，你醒了？”
    明珠坐起来，郑初曦忙过去帮忙，并说：“姐，你没事了？你得快点好起来，病美人当新娘子可是会被人笑的。”
    明珠虚弱地嗔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嫁出去？”
    “哪呀！姐，我巴不得你不嫁呢，弟虽然没本事，但养你还是可以的。”
    明珠笑了，拍了拍他的手，说：“尽油腔滑调！快去看看夏姑，怎么药还没有好？再劳驾咱们尊贵的世子大人，把它端过来！”
    郑初曦知道是姐姐遣开他，但他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父女俩不约而同叹了口气，明珠靠在郑羽峻的身上，说：“爹，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除了你。”
    郑羽峻看了明珠一下，说：“连烨哥儿也不说？”
    “不说”
    “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你这样倒不如不成亲。”
    “烨哥哥有他自己要走的路，这条路异常艰险，必须心无旁骛！”
    “你呀你！唉，我有时真不知道师尊他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你一个人身上压？你还那么小，又是个女孩子！唉，想不明白！”
    说起此事，明珠却是有点心惊肉跳的，那场“石室密谈”，爷爷似乎对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已经了然，只道“不可说！不可说！”搞得她完全不敢争辩，不敢推辞，乖乖地答应了爷爷提出的所有要求，后反应过来却是迟了。
    “爹，你放心，我有分寸，到时候会跟烨哥哥说的，现在只是还没到时候”
    郑羽峻沉默了下来，明珠急了，再次强调：“爹，你答应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了！不过明明，千万不要气馁！我相信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我一定帮你找到解药！相信爹！”
    “谢谢爹！不过爹，万事不可强求，我来这世上一遭，爹爹，娘亲，弟弟那么疼我，我觉得我死而无憾！”
    郑羽峻气急道：“说什么话，老气横秋的，再不可说！”
    “哎呀，爹爹，你听我说，其实我从青叔那里得一古书，里面有介绍治疗琵琶骨的古法，就是药浴啦，只是这药浴比较霸道，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敢用！你就放心，青叔也在帮我想办法呢！你女儿命大，死不了的！”
    虽然明珠说得笼统而泛泛，但不妨碍国公爷的喜出望外，他连连点头说：“好！好！甚好！”
    勇信将军府里，伦歌小声说：“传的大夫姓许，是国公府御用大夫。”
    “哦？何事？”
    孟烨齐终于放下手上的简报，抬眉问道。
    “是郡主、、、”
    “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晕倒了！只是国公府承恩堂当时清场了，详情不得而知”
    不可能啊！她性情坚韧，轻易不会被什么事击倒的。
    “将军，会不会是国公爷处罚了她，而且罚得很重、、、”
    “可能吗？郑国公爱女如命，这个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
    “也是”
    “明天探探郑初曦的口风”
    “是”

 第30章 云海山庄

    每年这个时候的云海山庄是最热闹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菊花宴都会在这里举行。这里可以观赏到瑰丽多幻的云海，有美不胜收的各色菊花，还有宜人的大小温泉，是京城近郊的闻名胜地。京都各家子弟但凡收到长公主的菊花宴，都会高兴自豪，得意非凡。可惜今年，长公主下令取消菊花宴了，这里的美景只给了宝贝孙子越善轩。
    这两年，越世子跟一大堆美人歌姬在此厮混，整日里吟诗作对，好不风流，一下子人气就飙升，比京都四大纨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跃居康威、郑初曦、乔师墨、曹祥之上。
    连长公主都不敢过多干涉，因为比起把他困起来，整天整天不发一言，这样更正常一些。
    夜半雨声檐上传 北风簌簌散金黄
    落花犹可知多少 痴意安能论短长
    白雪阳春离梦境 枯藤老树入文章
    无由顿觉红颜老 幽径空园独彷徨
    一首伤感的调子响起，从那樱桃小嘴里吐出的字字句句，是那么的切合越善轩此时的心情，让他一下子回到两年前，脑海里的明珠依然很鲜活，可是就是不肯入到他的梦中来，他只得借酒浇愁，醉了，似乎便可瞧见明珠，纵使影影绰绰，仍是那么的美丽绝伦！
    就在这时，阿东前来禀报：“沙姨娘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越善轩掏了掏耳朵。
    “是沙姨娘！”
    “你的饭吃到哪里去了？她是可以进来的人吗？”
    越善轩怒了！若问这两年最恨的人是谁，唯沙美娴是也！后来他越想聚贤庙的事越觉得沙美娴可疑，时间可疑，那些匪徒可疑，明珠死得也很可疑！世间有巧合，可哪有那么多啊！
    顺着这个思路，他觉得沙美娴非常可怕，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为了让明珠的伤害减少到最小，他用最快的速度高调纳了沙美娴，让京都的绯闻转移了视线，还有就是把沙美娴这个孽精，锁在屋内，才有可能杜绝在外造谣生事的机会，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不是！
    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眉毛都似能夹死一个苍蝇，而身子却是感觉非常不好，预感又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让她出去，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
    “可是、、、”观风支吾。
    “可什么是？”他大喝。
    观风连忙贴过耳去：“她说，你要不让她进，会后悔的，她说、、她有她的消息”
    越善轩猝然坐起，瞪大双眼。
    观风连忙示意那些歌姬退下，一会，所有人鱼贯而出，世界一下清静了。
    “世子，你看，那我就、、、叫她进来了？”观风急道。
    越善轩连连挥手：“快！还等什么”
    一会，沙美娴款款而入，这两年养尊处优，脸色白了点，但那隐藏不住的粗鄙还是时时泄露着她的底蕴。
    “世子安好！”
    “你要是骗我，你该知道结果！沙姨娘。”越善轩瞪着她，一字一句说。
    “不敢”
    “那还不快说！”
    “郑明珠还活着！”
    有如石破天惊！越善轩激动得抓住沙美娴的肩膀！沙美娴压抑着嫉妒的火，忍耐着他手上的压力。
    “你确定？”
    沙美娴证实了长公主确实封锁了消息，越善轩是一点都不知道。她暗暗高兴，说：“是真的！据传，她被婢女阿兰所救，没有死！”
    越善轩的眼眶湿润了，记不住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阿弥陀佛！
    “在哪？她现在在哪？快告诉我！”越善轩急道。
    沙美娴作势抚了抚头发，故意娇媚的说：“世子，人家远道而来，还没吃饭呢？赏个饭呗？”
    越善轩双眸冷了下来，示意观风，观风领命而去。
    “别忘了带壶酒！”沙美娴愉快地喊，看着越善轩黑沉的脸，继续说：“久闻云海山庄美不胜收，妾身早就想来了，奈何不得世子待见，可惜啊可惜！”
    “别惺惺作态了，没得让人恶心，快说！”
    “哎呀，世子，一得到这些消息我马上赶了过来，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是？你总得让人喘口气？”
    沙美娴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心里却冷冷的看着越善轩。他对她冷情，其实她并不伤心，在她心里，放着一个孟烨齐，其他人是放不下了。她这是不甘心，再加上大皇子方面的示意，她现在只能牢牢巴着公主府，既给大皇子助力，也是必须的安身之处，她现在已经回不去上凌山了。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说？”越善轩眼睛闪出危险的信号。
    “别生气啊！世子！我是真的非常喜欢这里，让我在这里住下来？”
    “想都别想”
    “就一个月！可不可以？”
    看着越善轩想说不，沙美娴紧接着马上又说：“世子就答应了！在这有云海有温泉的神仙之地，我肯定会非常高兴的，而我一高兴，就会把一切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你的！”
    越善轩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个女人，急切中也想不出任何好招。有求以人总是受制以人，说的就是他！
    但他自信自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受骗，山庄这么大，她要住便住，只要说出了那个消息，就让她滚！这两年来，别说是沙美娴这样的，就是天姿国色，也激不起他半点涟漪。
    但是，事实证明，沙美娴是越世子摆脱不了的噩梦！是怨“月黑风高”这个背景？还是怨“酒”这个东西？亦或是怨沙美娴这个孽精？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越世子又一次陷局里了，该死的是这次这个局有点大，大到宿醉醒来的第二天，他还记得自己跟沙美娴在床上颠鸾倒凤。
    他慢慢的从床上起来，慢慢的抽出宝剑，慢慢的刺向沙美娴，沙美娴也没躲，肩胛处沁出来血，鲜红的，刺人的眼！
    “世子，且慢！”沙美娴用两只手指夹住宝剑，慢慢的抽了出来。
    “该死的贱人！”
    “可你刚才明明非常受用！”
    “无耻！”
    “世子，妾身现在已经不同了，身上可能已经有了你的骨血，你不能杀我！”
    沙美娴很清楚在自己有意无意引导下，意识模糊的越善轩很卖力地在她身上撒下了种子，而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些种子将在她身上生根发芽，这为她的绝地反击赚取了生存的筹码！
    “这才是你来此的目的？”
    “不不，我真的有她的消息，不骗你！”

 第31章 毛贼

    上凌山，层层叠叠，参天古木，只见一处，壁立千仞，隐有叮咚泉声，好一个仙气飘飘的地方。此山因山上有着名的千陵阁，阁内有千凌书院而经常被人称为千凌山，真名反而很少人叫了。
    阁主为大名鼎鼎的上陵奕儒，大宣大学士！听说他是归城人士，归城距京都三天的路程，因为这样的距离，使归城成为一个极为富庶之地。
    上凌奕儒生在归城大家族上凌家，是一名独子，那年，已有进士功名的他，准备上京殿试，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凌河暴涨，归城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洪灾，一夜之间，归城沃野千里再无良田，到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流民遍地。
    上凌奕儒的父亲以及妻儿也在这次洪灾中死去，他自己在洪水中挣扎，九死一生被好心人救了下来，但一只眼睛受伤，视线模糊，处于半瞎的状态。自此，他放弃进京殿试，与老母相依为伴。为了报答曾经救他的好心人，他收留洪灾孤儿，扶养他们长大，教育他们成才，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十几年经营下来，千凌阁已经极具规模。有人传这么大一个规模，是因为上凌奕儒家富可敌国，虽在洪灾中有损失，但却是九牛一毛；也有人传上凌奕儒在山上开荒屯田，自给自足；还有搞笑的传，上凌山有宝藏。诸多议论，不一而足。
    千凌阁有五层，主楼为千凌书院， 一层为“起阁”： 为初入者学习、竞争之地；二层为“承阁” ：凡“起阁”优胜者进入，依然是以竞争、选拔为主；三层为“转阁”，为“承阁”优胜者进入，亦以选拔为主 ；四层为“合阁”，此阁是大多数学子的顶层，有女性有男性。这些优秀者已经有了专属称谓：“四阁剑狼”！他们可停止学业，可继续登顶，可留下任教学子，可获得推荐入仕！一切凭你自愿！五层为“虎阁”，专属名称：“五阁剑虎”！为整个千凌阁之精英，拥有最高武力或是科举名次，与阁主同享此层。
    “起、承、转、合”，诗之大成，亦是千凌阁之大成！所谓：四阁有狼，五阁有虎！是上凌山之千凌阁最大的财富！
    近年来千凌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求学的人也越来越多，上凌总部已经不能满足需求，只能在京都设阁分部，为总部遴选入门学生，老师皆由上凌总部的“四阁剑狼”担当，凡获“四阁剑狼”者，无论下一步要入仕还是留任，都要在分部“擦学”一年，方可自行离开，各奔前程。也所以，四阁剑狼，人称“先生”；而五阁剑虎，人称“虎将军”，无论男女，无论文武，都统一称谓。
    如果你认为入仕比一辈子在上凌山任教会让更多人选择，你就错了，这里有吃有住有年俸，收入比大宣朝所有学府都高。事实证明，每年留任的和出外打拼的人数一半一半，而近两年来，留任的人数有超过离开人数的趋势。
    这也不难理解：上凌山山灵毓秀，远离喧嚣，学术风气浓郁，还有严格的一套千凌阁训，相比风云诡谲的朝堂来说，更多人选择留了下来。
    此时，一株千年古松旁，两个人正在对弈，一人靠在树上，时而望天，时而无聊地观战。
    “专心点！还能不能好好下棋了？”白衣者瞪了一眼对面的黑衣者。就这么眼睛一瞪，却似天地转色，那如玉一般的容颜，让人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恍如谪仙。如果与明珠的容貌比，那么明珠的美，美在女性的精致，而他则是男性的俊美、儒雅！
    原来，世界上真的是存在“貌似潘安”这样的男子的！黑衣者对他的容颜是百看不厌！
    细看这黑衣者，亦是高大威猛，一双眼睛清澈有神。此时望着对面的人，竟似有宠溺的色彩。
    “是是是”黑衣点头如捣蒜。
    看得旁边倚着大松树的人连连撇嘴。这神情，活脱脱又是一个郑明珠！只见此人身穿灰色短打，却一点也无碍他轩昂的容颜，但见他五官疏朗，竟生有可以跟女性相媲美的双眼皮！此时这双双眼皮下的眼睛有点抑郁，他无聊地吐出嘴里的干草，向着东边偏南的千凌阁走去。
    “三弟－－这才巳时末，未到时间，鸽楼的钟声还未敲响，泉眼不开的。”
    这个叫三弟的脚步稍微顿了下，向后摆了摆手，又继续踏步。
    “三哥，听二哥的话，急不得！小心武长老斥责！”
    唉，都两年了，还这样急！
    三哥天天如此跑鸽楼，准时到达，探听情报。看得他们俩是眉头紧皱。
    只有五阁剑虎才知道其实这个鸽楼就是情报大楼。它建在五层西北阁，成飞鹞状，不知道的以为是千凌阁的飞檐斗拱，哪里知道内有乾坤！房间里面有大罗盘一座，罗盘中央凸起，待钟声敲响，中央处徐徐打开，如地下之泉眼，打开处由一个个立式抽屉组成，如有情报，抽屉会徐徐倒下。
    “不会的！我跟武长老是什么交情！”三哥向后大声说着。
    可不是嘛，这个“泉眼”的设计还是他和明珠的得意之作呢，当时武长老的神情是怎么来着，那叫“喜极而泣”！只差没把他抱起来亲吻了，自此见到他就像见到亲人一般，那可不是一般的交情。
    自小他就对巧工能匠，机括制锁，星相八卦特别感兴趣，其中制造武器尤甚！明面上他好像没什么功绩，但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升上五阁有反对意见，盖因他早在十三岁那年，也就是四年前，就制出五箭齐发的弓弩，那精巧程度，连来自现代的明珠都赞不绝口。后来运到西北，西北军屡获军功，如获至宝，一时之间，他的名字传遍京都。甚至传出有些军营抢夺他的风潮。
    突然，三哥一声尖哨，下棋的两人立即放下棋盘，冲了过去。
    “四弟，跟紧我！”
    两人很快到了三哥身边，三哥笑：“哈哈，几个小毛贼！二哥，我一个人足矣！”
    两人松了一口气，黑衣说：“嗨，哥哥在，轮不到你，保护好四弟”
    三哥无语，虽然四弟武力最差，但也不至于说用到“保护”？就几个小毛贼而已。再说了，四弟不怎么会武功，但轻功可是很好的，打不过，还不会跑吗？真是的！
    四弟笑着，悠闲的点评着二哥的招式：“二哥，准头欠佳啊、、、
    唉呀，打人不打脸，二哥你懂不懂、、、
    快呀，那只眼也要补上！独眼龙不好看，熊猫才好、、、
    好！好！好！好一个旋风腿！二哥威武”、、、
    “是吗？是吗？就这旋风腿？这样呢？鹞子穿林？好不好看？”
    三哥觉得自己快吐了！好歹两人也是大名鼎鼎的武状元和文状元！怎么就这么幼稚！

 第32章 五阁剑虎

    几个毛贼脸上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当看到二哥手上特制的剑时，更是连连变色！因为剑身上赫然刻有虎头一个！几个毛贼连滚带爬，鼠串狼奔，其中一个毛贼大呼：“快撤！是五阁剑虎！”
    这三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二虎琢万，三虎旷千，四虎寒柏。柏、千、万三兄弟是也！
    “唉！真没劲！怎么都是这样的人？剑都没摸热！大哥说了，这些就是一群蛤蟆，恶心死人！”琢万遗憾地说。
    “近年来，骚扰不断，究竟所为何来？”寒柏皱眉。
    “还不简单？趁着师尊、大哥不在，想摸千凌阁的底，想收了我们？”旷千恨恨地说。
    “没那么简单！”寒柏说。
    “唉，想想师尊，大哥，还有、、、珠儿！唉！这叫什么事！真恨不得找人好好打一架，或是去西边跟蛮族人好好干一仗！”琢万大叫。
    寒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好啊，我支持！什么时候去？我送你！”
    “啊、、、哈哈哈、、、那不能！那不能！怎么能随便离开呢，大哥说了，不能离开！就是要去西北也要拉你一起，做我的军师！”琢万陪着笑说。
    旷千白了一下他俩，说：“唉，大哥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啊？这里有武长老坐镇，哪里就会乱啊？昨天武长老还骂我变笨了，怎么都拆不来那个机关！可是、、、师尊和珠儿找不回来，我怎么可能变聪明嘛！”
    寒柏点头：“理解！”
    “我不管啊，我再给大哥写信，求他准许我去寻找师尊和珠儿！反正不管大家，还有你们怎么想，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珠儿犯了错的！更加不用说、、、说她是大哥的仇人了！”旷千的眼睛都有点红了。
    “珠儿不会错的！”琢万和寒柏异口同声，两人说完，看了对方一眼。
    旷千心下略宽，又听到寒柏幽幽地说：“但没有错，却不能否认大哥的父母失踪，大哥双腿残疾的事实！这事怎么都绕不过去！”
    琢万同意地点头，旷千的心宽了又沉，正想说些什么，听得山下有人唤他：“三哥！三哥！”
    在上凌山，这样叫他的女子只有明珠和那个叫“晓天”的，晓天是明珠的好友，平日里就跟明珠一起叫他三哥了。这个晓天有着同旷千一样的兴趣爱好，都喜欢鼓捣这些机括武器啥的，所以他们很是相熟。
    琢万和寒柏相视一笑，琢万甚至还挤眉弄眼的，对旷千说：“哟，还不抓点紧，晓姑娘来了！”
    旷千看不得琢万这个鬼样子，遥挥了挥拳头，惹得两人大笑。
    晓天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是异乎寻常的激动，给琢万和寒柏躬身致意后，转向旷千，抓起来就跑：“快快，三哥，有消息了！‘泉眼’有消息了！”
    旷千脑袋轰了一下！直瞪着晓天。
    晓天点头：“是！就是！就是她的消息”
    寒柏上前，肃声问：“珠儿的？”
    “是的！我亲耳听武长老说的”
    鸽楼，只见“泉眼”的抽屉内，躺着一张长方形纸条，上书：明珠归，众弟返京！
    仅仅是7个字，众人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武长老，晓天和三兄弟，皆神情激动，几至落泪。武长老有多久没吃明珠做的“叫花鸡”啊；晓天有多少心里话要跟明珠倾吐啊，还有三兄弟、、、
    琢万最像明珠的兄长，虽大大咧咧，但对明珠是全方位的照顾，无论明珠如何刁蛮和捉弄，都呵呵一笑，妥妥的暖男；
    旷千不但是明珠的兄长，对她是无底线的宠溺，明珠最喜欢捉弄的就是他，虽然嘴里叫着三哥，但心里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小弟弟，旷千还是明珠的铁粉，他就没见过有人比明珠更聪明的，每一次受明珠启发，都会让他豁然开朗，脑洞大开，他的一双漂亮的双眼皮眼睛，越来越喜欢粘在了明珠的身上；
    寒柏跟他们比较起来，就更像是明珠的知己朋友，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惺惺相惜，最能理解对方，高兴了，难受了，能聊上一个晚上，然后神清气爽，满血复活！
    至于老大烨齐，因为自小就定亲的缘故，明珠反而有点说不清的畏惧和羞涩，当然，明珠不承认这一点，啥羞涩？姐可是现代女郎，会对古代男羞涩？？！！阿！切！她会对自己“切”两下，以示鄙夷！但哪怕切一百下都没用，羞涩就是羞涩，自然而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烨齐老大对她也是宠到没边，自己的媳妇嘛，不宠她宠谁？所以，从小到大，烨齐的眼睛就没有看过其他女人，当然，要是没有那么严肃就更完美了。但无论如何，两人站在一起都是那么的登对，任谁见了，都会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啥的恭维词，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来。
    这也就是明珠最喜欢来上凌山的缘故，每年春暖花开，就来住上半年，到秋风乍起，就由烨齐护送回京。搞得郑羽峻父子俩怨念不断，特别是郑初曦，跟着明珠来上凌山几次，后来被太后阻止，说他年龄太小，出外危险，要他经常留在宫里。自此，太后温暖的怀抱就由明珠转而换给了郑初曦小盆友了，随着年龄的渐大，也就没再闹着来上凌山了。
    这也成了郑初曦的一大憾事！明珠对此深表同情，但也无可奈何。
    “谁让我们姐弟都那么讨喜呢？到处都抢着要！”明珠这样劝着弟弟，郑初曦秒变呆头鹅，自我封闭耳朵，狂念：没听见！没听见！
    所以，明珠在上凌山简直不要太幸福！这里是明珠的地盘，上到师尊，下到“起阁”学子，几乎没人不喜欢她，当然除了沙美娴等极少数几个外。
    沙美娴在上凌山这个郑明珠的地盘里除了识时务外，别无他法！只能暗戳戳地把哀叹的句子：“既生瑜何生亮”，掰碎了、揉烂了来念，生生念成了杀气腾腾的剑式。念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拷问过自身：自己究竟是瑜还是亮？够得上吗？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样的嫉恨成就了她“四阁剑狼”的称号，倒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励志！
    当第二天京都又传来消息时，三兄弟是真正的呆在那里！久久不能成语！包括寒柏，平日里最淡定的人，都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这烨老大要跟明珠成亲？还一个月内？这这这、、、说好的仇人呢？

 第33章 建宁伯府

    建宁伯府位于西大道，这西大道已近京城边缘，人流却没减少，只是比非富即贵的内城，比较龙蛇混杂了点。这一点是建宁伯老夫人张氏心里永远的痛，十几年前的那个案子，让建宁侯府降为建宁伯府，远离了那车马声喧，富贵堂皇的中心大街，来到这，泯灭于市，让她觉得异常憋屈。
    她悔恨当初让儿子娶了英凡梦这个儿媳妇，什么英国公府，什么京都四美，统统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一朝获罪，连累全家。她觉得肠子都悔青了，可也不想想当时她跟老建宁伯，腆着脸，千求万求得来的英国公的首肯。
    差不多晚饭时分，此时的张氏坐在慈恩堂大堂，两边都站满了前来请安的人，几个老爷们坐着，几个妇人站着，只有这个时候，张氏的心才稍微好受点，老杨家虽然降了爵，但子嗣繁多，也算是对得起底下的老祖宗了。
    左侧是二儿媳四儿媳，右侧站着大房姨娘小张氏和三儿媳，张氏挺能生的，三儿一女，大儿子二儿子和四儿子是亲生，三儿媳是庶子媳妇，一个女儿嫁到直隶。
    “信儿还没下衙？”老夫人问二子杨言伟。
    杨言伟有点迟疑，旁边的四子杨言修说：“大哥现在厉害了！这两年虽说还是副职，但实际上五城兵马司由他负责，听说不日就会升为正指挥使！所以，他很忙的。”
    三房杨言仕一向沉默寡言，此时也没有做声，只附和着笑了笑。
    张氏一张老脸像菊花一样笑开，喜滋滋说：“好极！好极啊”
    皇上开始信任建宁伯府了？好现象啊！老夫人情绪高昂起来，仿佛建宁伯府又要起复了，回到建宁侯府的那个时候。
    杨言信稳重成熟，是家中顶梁柱，深得张氏的喜爱。二儿在礼部，四儿在大理寺，混迹多年，皆业绩平平，仍是芝麻小官，三房因是庶子，故而没有入仕，只打理家中庶务，人情往来。
    这时小张氏嘟囔的说：“娘，老爷身边的长树刚才说，今晚就不用等他了，他在冷香阁、、、”说完，脸如便秘一般难看。
    大堂即时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老夫人重重地拍了拍塌沿，破声说：“你的嘴是干什么用的？该说时候不说，要大家伙久等？开饭－－”
    众人闷声入席，嘴巴里的饭越嚼越有味，仿佛要咬出冷香阁三个字来。
    冷香阁是建宁伯府西北角，最偏僻所在，差不多要被圈出伯府了，从中轴线走来，过小桥，一颗百年榕树后就是所在了。这老树，因其历史悠久，显得枝繁叶茂，里面的破旧小苑：冷香阁，差点没被淹没。
    建宁伯杨言信大踏步走来，远远地便听到朗朗读书声，中间还夹杂着甜美温柔的声音：“不急哈，乖女，慢慢来，今天这篇‘关雎’已经念得非常好了，娘亲好高兴！”
    一个暗沉的不同寻常的声音正缓慢的说：“真的、、、吗？娘亲？我真的、、、可以、、、念得好、、、吗？”
    声音虽然暗哑，但却透着无比的兴奋。
    “当然！娘亲肯定！你本来就不是哑巴，要不是两岁时收到惊吓、、、”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透着无限压抑的声音让门外的建宁伯停下了脚步，心脏有如遭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他身上。
    许久，他才举起手。
    “笃笃”
    “谁呀？”丫头雪莲娇斥。
    “是我！”
    “啊！老爷，夫人，老爷来了”
    此时慈恩堂内室，小张氏跪在地上，老夫人手转佛珠，脸沉如水。
    “你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啊？”
    “姑母！哦，娘，我、、、我就是忍不住嘛！老爷他怎么就忘不了她呢！以前还只是三天两日的看她，我也不敢说什么，可是这半年来，他经常下衙就往冷香阁跑，还在那里用饭，甚至留在那里，这、、、这不是跟娘你唱反调吗？”
    “哦，还敢挑拨离间了？长进了哈？”
    “不是不是！姑母，小芹不敢！只是老爷这样实在太气人了，对我们就这样冷漠，怎么都捂不热。对她就、、、她是什么货色？那就是个贱人！害得建宁伯府，害的老爷那么惨！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怎么就喜欢勾引老爷、、、”
    “闭嘴！”老夫人厌恶的看了地下一眼：“看看你什么样子！还贱人贱人的，也就是你这个蠢货不知道，勾引？要是这个贱人真的勾着信儿，还有你什么事吗？”
    那个英氏自从十多年前的案子后，就在建宁伯府沉寂下来，尤其面对独子的早夭，女儿的病弱后，更是对世事万念俱灰。老话说得好，哀大莫过于心死，所以，对逼她搬离主屋，居住冷癖的冷香阁毫无疑义，至于剥夺她的中馈以及建宁伯接下来的三妻四妾更是无所谓，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害的姑侄两人想示威却怎么都威不起来，想出口气也还得自己憋回去。
    大族世家那种真正的宠辱不惊，让她们无从下手，更让她们自惭形愧！张氏很清楚，如果不是还要照顾女儿，这个英氏会选择离开人世，毫不留恋。
    小张氏听到姑母这样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一直告诉你，最紧要的是要抓住男人的心，给信儿生个哥儿出来，你就是记不住这些！你看看你，就生了思姐儿，到如今还没有消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干，却一直在这叽叽歪歪，凭添诸多笑话，尽丢我们老张家的脸了。”
    “姑母，姑母，小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姑母，我真的是恨不得那个贱人去死！”小张氏咬牙切齿！
    老夫人气得手都有点颤抖！这个侄女有多不堪，自己当年就有多错误！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了小张氏的脚边，茶叶溅了她裙子，湿答答的，她也不敢出声，只哀哀地看着老夫人。
    “我告诉你，也就是嫁到建宁伯家，不然你死一百次都不止了！自己生不出哥儿来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生，那青姨娘，都怀孕好几个月了，生生被你弄没了，那杏姨娘的孩子，我的茂哥儿、、、虽然生来体弱，可也轮不到你来糟蹋！你这个挨千刀的，活该杏姨娘要生吞了你！”
    “不是我！姑母，不是我”
    “还想狡辩！你做的事情我会不知道？你自己什么脑子，能做得什么好？要不是我在背后帮你擦屁股，你能有今天？怎么着？想处死英氏？然后在建宁伯府一手遮天？也不看看你自己上不上得了这个台面！”
    “不不，不是的！姑母！你老人家可一定要帮我！姑母、、、”
    “十五年前，你被我送到庄子里呆了半年，还记得吗？”老夫人阴森森的说。
    小张氏惊恐地看着老夫人。
    “在你的后院，埋着一包药渣！”老夫人一字一顿地说。
    小张氏这下就不是惊恐能形容的了，如掉万丈深渊，她颤抖说：“不，我不知道”
    “枉我对你处处庇护，甚至强押着信儿到你的房间。我想，就是你的亲娘也不过如此？你不思感恩，还胆敢谋害我杨家子嗣！那一包药下去，就没有想到辰哥儿会跟着死吗？他还在喝奶呢，他就、、、我的大孙子啊！是你！都是你！你的心竟狠毒到这个地步！”
    小张氏魂飞魄散，移步上前，抱住老夫人的腿，哀求说：‘姑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不知道，那个贱人她竟不要乳娘，自己亲自喂奶，这什么大家闺秀啊，还亲自喂奶、、、’
    这一点老夫人信，不然，早弄死小张氏了。
    “懒得看你这张脸！你这是得了信儿的心还是比英氏美貌啊？啊？这么大脸？想谁死就让谁死？”
    “姑母，我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
    “报应啊！报应！现在好了，堂堂伯爷连一个哥儿都没有，就一个思姐儿，和一个不会说话的欣姐儿！你现在也三十好几了，要生也估计不能了，但姑母愿意给你时间，就一年，再生不出来，我会继续给信儿纳妾，届时再敢生出谋害子嗣的事情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下轮到老夫人咬牙切齿了。
    小张氏表示前程灰暗，生不出来还不是老爷几乎不到她房间吗？纵使来了，也只是纯睡觉，无论她费怎样的心机都没用！

 第34章 冷香阁

    冷香阁。
    “欣儿，爹爹很高兴，你都会念诗了！”
    杨言信欣慰地摸了摸念欣的头，宠溺的说。杨念欣今年十四，明年就要及笄了，一副身子虽然纤弱，但该有的都有，脸蛋嫩得像剥壳的鸡蛋，嘴角跟梦儿如出一辙的梨涡，就那么浅浅一笑，就现倾城之美！俨然是当年“京都四美”之一：英凡梦的翻版！
    杨念欣濡慕地瞧着爹爹，点头说：“是的！爹、、、爹，欣儿，好、、、想你！”
    “梦儿，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了个这么好的闺女！”
    杨言信说完，伸出手就想握住英凡梦的手，凡梦不留痕迹的转了身，边转身边说：“雪莲，还不给老爷上茶！”
    “是”
    雪莲退了下去、
    杨言信心里轻叹：终究是负了她！伤了她！自己罪不可赦啊！
    “爹、、、爹、、、欣儿新学了、、、一个、、、菜、、、就是、、、”欣儿有点激动，话更不利索了。
    “慢点说，欣儿，爹爹不走，你别急！”
    可怜玲珑心窍的欣儿，总是想着，给父亲母亲制造点什么。
    念欣看着娘亲，凡梦鼓励地点了点头，念欣很高兴，难得娘亲没有冷若冰霜哦。
    “就是、、、石斛鸽子汤，放、、、放瘦肉、、、加无花果。此方可补血增气，强健、、、身体，更更更重要的是、、、可以活血解淤，爹爹在五城、、、兵马司、、、这么辛苦、、、前几天不是、、、胳膊、、、扭伤了吗？这个、、、对爹爹、、、甚有好处！”一下子说那么多，念欣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两眼闪亮，一眨一眨地看着父亲。
    杨言信心下非常感动！有“得此女，夫复何求”的感觉，他刷了刷女儿额头的头发，慈爱地说：“谢谢乖女！我的欣儿都会看医书了？”
    “是！”欣儿点头，梨涡浅浅。
    “说得爹爹好想吃，欣儿可不可以现在就去做来？”
    “当然！爹、、、爹你等着我！”说完带着哀求地看了眼娘亲。
    英凡梦只得颔首示意，那古井无波的眼睛总算开始灵动，溺爱地看着念欣。杨言信出神地看着妻子，室内沉静了下来。
    “老爷喝茶！老爷有什么事可以派个人来就是，不必亲自过来”英凡梦恢复淡然。
    “梦儿－－无事就不能来看你吗？我们俩何至于此！我情愿你打我！骂我！”杨言信越说越小声，最后几至无声，不知该说什么，面对内心千疮百孔的凡梦来说，说什么都是虚假的！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所有插进妻子千疮百孔心的最锋利的刀！
    可是，他也不想啊，他不想纳那些妾室，就是纳了，也不想看到她们，可是，如果不接纳这些人的话，凡梦会活得更加艰难，甚至会被人吞噬掉，吃得渣都没有，从而彻底从他身边消失！
    而这是他无法忍受的，甚至是不敢想象的。只能活成母亲希望的样子，跟所有人一样漠视妻子，用这样可笑而懦弱的方式来保护她。
    可是，这一切都一切，叫他怎么解释？解释不就是掩饰？掩饰他变心，辜负了妻子，辜负了当年的承诺？他根本说不出口。
    正冥想间，耳边听得凡梦的话：“妾身哪敢？妾身其实非常感谢老爷，是真心话。”
    杨言信更加难过了：“梦儿”
    京都四美中，英凡梦以雅致而出名！面对这样的女人，杨言信以前以为的，只有出现在戏台上的山盟海誓，都会自然而然地倾泻而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也是当时缱绻时的蜜语。但时至今日，他食言了，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怎不令他羞愧呢。
    “老爷不必如此！我有今日，有一安身立命之地，全得以老爷之助！人不能贪得无厌。”凡梦平静的说。
    “你这样是忏杀我吗？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
    “不，真的是感激！为了我们，老爷也只能如此了。”
    杨言信内心复杂莫名，他知道她懂他，十几年来，他的“没有做”其实是等于“做”，是在暗中保护她们母女。只是，在确实有人明晃晃欺负到了她们娘俩时，他才会出面，给人以狠命一击！
    为此，十几年来，纵然英家满门抄斩后，却也没有人敢再明目张胆欺负她们，就连老夫人姑侄都是如此。
    “梦儿，搬回主屋，这地方太破败了，咱们的欣儿也差不多及笄了，应该享受到她应享受的一切。”
    凡梦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就是没有同意。这样的讨论在咱们之间经常进行，不无聊，但也没有丝毫意义。
    “老爷不必如此！平静的生活过得久了，就害怕变故，你知道，我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变故了。再说这里非常好，安详静谧，能让人远离喧嚣，得一心平静，就是金不换之地啊！老爷、、、”凡梦说到这里，终于还是看了眼杨言信，继续说：“你那主屋，留给应该留的人，不用考虑我！休书或是和离，我都随时做好了准备！就是、、、欣儿，及笄后，万望老爷给她找个好的后生，人忠厚老实就好，不用考虑家世背景，我就足矣、、、”
    这样平铺直叙的话语，最能伤人，而这样语气下说得交代后事般的话，就更人心惊胆寒了。
    杨言信急眼了，打断了她：“你说什么呢？怎么什么都说哈！我建宁伯府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不会有休离，以后不能再这样说了！”
    “老爷完全不用考虑我、、、”
    “我要考虑！我怎么会不考虑呢！”杨言信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嚯”地抓住了凡梦的手。
    “你干什么！你！”
    “爹、、、娘、、、”欣儿瞪大了麋鹿一般的眼睛。
    “夫人，老爷”雪莲惊惶地喊。
    “欣儿，乖，你回屋去，爹爹有话跟你娘亲说，放心，爹爹不会对娘亲怎么样的。”杨言信急忙对女儿说。
    念欣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娘亲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和雪莲退了下去。
    杨言信拉着英凡梦的手，进了内室，一到里面，凡梦便挣扎开来。
    “你做什么？出去！出去！”
    杨言信非但没有出去，反而一个转身，一把抱住了妻子，力气之大，让英凡梦脱身不得。她伸出拳头，捶打着杨言信。
    突然，她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剧烈的颤抖着，然后，抽搐般抓住杨言信的前襟，语不成语，调不成调：“你你你、、、你说什么？辰儿他没有死？还活着？”
    “是的，你没有听错！咱们的辰儿还活着！”
    天啊！这是梦吗？是上天可怜她，故意来安慰她的？
    杨言信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凡梦的嘴，继续说：“辰儿他现在在上凌山，改名为旷千！跟舅兄的儿子烨哥儿在一起，非常健康的活着！”
    英凡梦的眼睛已经瞪的不能再大！老天爷就是想安慰她，也不带这样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可怜她的脑袋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杨言信终于吐出了想吐的话，大喘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使得英凡梦的也在他怀里起起伏伏。
    “梦儿，这是真的！你能平静下来吗？”
    英凡梦示意已经可以了，杨言信才慢慢地放下手。
    不但儿子还活着，竟然听到什么？哥哥英凡阳的儿子也还活着！天啊，英家没有死绝！英家竟然有后了！英凡梦在杨言信的怀里泣不成声，悲痛得不能自己。
    “梦儿，你要振作起来，他们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
    “我？”
    “是的，需要你！现如今烨哥儿准备大婚，他名义上的父母均已不在，借此机会，你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去帮助他！”
    英凡梦惊得直起身：“啊？我可以吗？可以吗？”
    “可以的！为夫可是孟将军没有出五服的表弟！”
    凡梦的脸显出梦幻的色彩，在杨言信的眼里，美得是如此的惊人！
    “是吗？”英凡梦依稀记得孟大将军的母亲就是老建宁伯的表姐，孟大将军跟杨言信是表兄弟，算起来，齐哥儿要称杨言信为表叔，称自己婶母。
    凡梦百感交集，泪眼朦胧地叫了声：“信哥、、、”
    杨言信也是感慨万千，有多久没听这样亲昵的叫唤了？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叫他？他紧紧地抱住妻子，像抱住稀世珍宝一般。
    这一夜的冷香阁格外的缠绵，房里的偶偶私语一直没有停过，直到鸡叫三遍，杨言信才由英凡梦伺候着穿戴好，昂首挺胸地上衙了。
    这一情形如飞一般，传遍了建宁伯府的角角落落，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这是要变天了吗？大家猜疑。小张氏摔碎了几只茶盅，老夫人转着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5章 就这么简单

    勇信将军府里，邓子苓拼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对着沉静的孟烨齐，她不想让自己变成疯婆子一般，这样，以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这几天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这段时间她跟威名侯府曹家两位千金，大小姐曹碧芳，二小姐曹碧容包下了伏虎寺几个厢房，在那里礼佛咏经。这个伏虎寺虽然没有国相寺那么出名，但好在清净，寺的后山有山有水，倒也是一个少年们喜爱去游玩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消息接二连三传来，一个比一个坏，先是说郑明珠回来了，再然后是郑明珠要跟烨将军大婚了！她的心如被油泼，滋啦滋啦的痛。
    “表哥……这怎么可以！此事万万不行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帮你！我真的可以！”
    自从邓氏告诉她孟烨齐的出身秘密后，就不怎么好开口叫表哥了，好像在孟烨齐的眼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洞若观火一般，再张口表哥就有点张不下去了。但现在特殊，急了，什么都忘了。
    孟烨齐头都没有抬，淡淡说:“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成亲而已，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表哥！你这样做对得起姑父姑母吗？郑明珠是我们的仇人啊！”
    孟烨齐这才看了眼邓子苓，说:“对不对得起我心里有数，不必多说！”
    “表哥，万不可被美色……”
    “邓姑娘，慎言！”旁边的伦河制止，觉得这个表姑娘有点不知所谓。
    “没事的话，你可以退下了。”
    “表哥不要！”邓子苓情急地拉住孟烨齐的衣袖，以往的敬畏已是全然忘记，她急切说:“表哥，看在我曾经……的份上，请听我一言，千万不要迎娶郡主，这会让你千夫所指的！”
    孟烨齐脸黑了，看着邓子苓的手，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竟然抓了孟烨齐的衣服！这这，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的。可见自己是真急了。
    邓子苓慢慢地放下手。
    “是谁告诉你，或者是你听谁说，明珠是我的仇人？”
    邓子苓一下怔住了，这，这不明摆着的吗？还要有人说？
    “要不是因为她，姑父姑母怎么会、、、你的腿又怎么会这样？”
    “哦？是明珠约你姑母去荷塘月色？还是逼着她去荷塘月色？我好像听说当时你们在简舍，明珠还救了你们？”
    烨齐调查得很仔细，说起来要不是救她们姑侄俩，明珠不会重新回到现场，那么也就不会有以后的坠崖了。他越说越低沉，暗哑的可怕，邓子苓哆嗦起来，连旁边的伦江都觉得有点冷，
    “可是、、、可是你难道忘了她给你的羞辱吗？忘了你的腿吗？”
    邓子苓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何以烨齐的态度会有那么大的转变？明明那天还一起对付郑明珠的？还是，烨齐本身一直就这个态度，自己没有看清？
    不，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邓子苓心里疯狂的打着念头。
    郑明珠，你个贱人，你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如此阴魂不散？你难道真的是我的克星？这几年住在将军府，住着住着，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女主人了，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打动烨齐，跟他成为真正的夫妻的！
    邓子苓一直这样坚信，可没想到会重见郑明珠！怎不叫她发狂？
    烨齐没有再说，沉默了下来。就在邓子苓以为孟烨齐不会再出声时，突然，孟烨齐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问:“你的父亲在平县干得可还行？”
    两年前，邓秀才受孟烨齐引荐，到一个偏远的小县当了个县令。
    邓子苓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呐呐地说:“多谢将军引荐，父亲很是习惯。”
    “是我欠考虑了，应该调近一点，你们一家也可团圆，也是时候解决你的……”
    邓子苓心往下跌，慌乱地看着孟烨齐，说:“谢谢表哥，我……你……你知道我的……”
    孟烨齐冷了脸，说:“该说的我早已经说了，你有恩于我，所以将军府自会给你撑腰，但仅仅是给一个表姑娘撑腰，仅此而已！十多天后，将军府会有女主人，不过，除了云涛居，府里的事务暂时还是由你打理，等明珠熟手后，再慢慢交给她。去，把要准备的准备好。”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邓子苓差点没瘫软下去，她喃喃的说:“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
    “好了，其他的不用多说！有关大婚的事宜，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就全程交给解伯母和建宁伯夫人，她们不日便会过来帮忙，你只需配合她们就可以了！”
    这下邓子苓的心是彻底凉了，可又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确实，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对成亲这件事确实诸多不便，这解伯母的丈夫解飞昊是孟大将军的副手，两家关系一直非常好，是孟烨齐亲自去请来的，
    至于这建宁伯夫人，说来就令人深思了，就连烨齐心里也都犯嘀咕，固然，父亲跟建宁伯是远房表兄弟，但算起来两家走的不是很近，最关键的是听说这个建宁伯夫人多年不问世事，怎么就主动过来帮忙了？
    为什么呢？烨齐想不明白，但他没有拒绝建宁伯的善意，再加上解伯母和建宁伯夫人也一副亲热的样子，就更没有说什么了。
    旁边的邓子苓就更想不明白了，被人害死父母，被人害成残疾，被人沦为笑柄，竟然还不承认是仇人？竟然还可以接受对方？还可以同床共被？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这两年，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孟烨齐活得多么痛苦，多么的行尸走肉。她以为孟烨齐生吃郑明珠的心都是有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是另有隐情？想到这一点，她的理智慢慢恢复，心也开始有点好受起来。
    孟烨齐的眉头皱得要夹死蚊子，不耐烦的神情浮了上来。
    正在这时，伦歌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竟有喜色，说：“主子，五阁剑虎到！”
    孟烨齐的脸上立马缓了下来，那神采，令邓子苓久久无法回神。
    “快！准备酒菜，哦，来不及了，马上去‘简舍’订个席面，速速送来！”
    伦歌领命而去。
    “房间、、、”
    “房间早打扫干净，还是以前他们的房间，一切照旧！”邓子苓忙说。
    孟烨齐点点头，忽又想到什么，伦江附耳过来：“去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人沈依岚近日来更是像吃了火药桶，一点就着。看着那一台台的嫁妆，恍如割她的肉一般，在滴着血。这是要搬空国公府吗？凭什么！我累死累活管好承恩公府，凭什么要被人掏空一切？
    本来，郑柔绮是大姐，应该先出嫁的，但男家有事，谁也不敢置喙。但国公夫人知道，纵然自己的女儿先出嫁，这些嫁妆也不会给她的！她恨不得找上郑羽峻好好干一场，问一问他，他的心究竟是怎么做的？那人都死了，还对我苦大仇深，难道真的不能留条活路给我吗？
    郑柔绮也是妒忌得两眼发红，那些只有在宫里才有的物件在那里熠熠生辉，向世人彰显着它的不同凡响！
    要是全是我的嫁妆该多好哇！同样是太后的侄孙女，为什么就差别对待呢？太后不待见承恩公夫人是有目共睹的，原因也是有多种版本，说这个夫人跋扈；说这个夫人不得国公的心；还有说这个夫人是靠不光彩手段上位的，林林总总，都是郑柔绮不能接受的。
    此时此刻，她终于下定决心，必须跟那个韩玉解除婚约，然后按照娘亲的话去做！她要嫁得比郑明珠好，她要高高在上，她要压在郑明珠头上，让她也好好尝尝今天她尝过的憋屈。
    承恩公爱女出嫁，当然每天都在家，沈依岚心里再怎么恨，也不敢表露出来，她知道跟郑羽峻对抗，下场是难于想象的。只能卖力地表演着，卖力的结果就是下人们全被整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明月阁已是装扮起来了，红绸，红灯笼都挂了起来，明珠的嫁衣已经交代京都最有名的“巧秀坊”赶工了，明珠自己只需要绣个盖头和裁两件两个人的内衣即可，此时她正低头忙碌着。
    “郡主，将军府有人来了”
    来人是伦江，说千凌剑虎抵达将军府，喜得明珠跳起来往外走。
    夏姑在后面，一边紧跟着，一边摇着头说:“成亲前不能见面的……”

 第36章 齐聚

    明珠到时，五阁剑虎已经济济一堂了。她熟门熟路地朝云涛居走去，没有注意到假山后一双嫉妒的双眼。
    邓子苓非常想冲出来堵住她，然后大骂她不要脸！或是拿把剑，直接捅死她。不过，她现在还有理智尚存，里面四虎俱在，她绝对讨不了好的。
    随着“郡主到－”，伦江在外面一声大声的通传，室内即时安静下来。
    三兄弟目不转睛的看着明珠，就连平日里最容忍她的琢万都没有开口，这、、、这烨老大的魅力，哦，不，淫威就这么大？大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烨齐坐在上首，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看到明珠浅黄色的裙子微微飘起，空气中似乎带来属于她的馨香，心里一阵痉动。但明珠并没有停下来，没有像以往小鸟般的飞到他面前，跟他细语呢喃。不禁心下喟叹，有丝丝不舒服，唉，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好一会，明珠也不说话，大家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诡异。
    还是明珠先开口，她说：”“哎呀－－”
    明珠突然指着寒柏，用高八度的声音大叫。众人一下防不胜防，都呆了一下。烨齐和寒柏都知道这是明珠惯用的伎俩，忍着告诉自己：千万别上当！
    琢万和旷千就没有那么大的定力了，马上抬起眼，关心说：“怎么了？珠儿？”
    “二哥三哥，你们看－－咱家小寒怎么变了？不一样了？”
    “小寒？没变呀？”琢万和旷千异口同声说。
    琢万还非常认真地看了寒柏一眼，说：“一点都没变！我看的真真的！”
    寒柏摇了摇头，用明珠经常说的那句正好，就是：明珠虐你千百遍，你待明珠如初恋哈！他用扇子遥遥点了点明珠。
    “哎呀！二哥三哥！你们难道没看见吗？小寒怎么变得比我还漂亮呢？怎么可以！呜呜、、、”
    琢万和旷千又呆了一下，才惊天动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是漂亮了！漂亮了，珠儿好眼力！””琢万深深地看着寒柏，寒柏瞪了他一下，耳朵根有点点可疑的红。
    烨齐的嘴角像下弯了弯，连伦江和伦河都笑了起来。这明珠郡主就是有本事让人又笑又恨。
    “二哥，昨儿白泉老人飞鸽传书，剑庄有新货哦、、、”
    “什么！”琢万瞪大了双眼，要知道全宣朝，最厉害的宝剑皆出自剑庄，铸剑师白泉老人得自家传，把把皆为宝剑，每每出品，皆抢购一空，可谓是一剑难求啊！
    “我抢到一把！当然，如果二哥要、、、”明珠拖着声音说。
    “要要要！”琢万急切地说。
    “听我说完嘛，如果二哥要、、、那当然是不能够的！哈哈哈、、、”明珠大笑。好久没这么酣畅了。
    “为什么？”琢万大叫。
    “因为、、、因为那是为烨哥哥定的！”
    明珠突然转身指着烨齐说。琢万颓然垂头，那就没办法了，谁敢跟烨老大抢啊！
    烨齐先是一怔，然后是心下熨帖，看着明珠，两人对视了一下，烨齐没说什么，转开眼，缓缓地端起茶杯。
    “不过！”明珠豪爽地一锤定音：“我已经帮你预订了！只待明年！”
    琢万高兴地张开双臂，明珠只走了两步，就听到两声“咳咳”的声音，转头瞧，只见烨齐用手掩着嘴，咳了两声。
    明珠向琢万眨了眨眼睛，就停了步。然后调转步子，奔向旷千，抓住了他的手，说“三哥！”
    旷千的眼睛漫上了湿意，从头到脚注视着眼前的灵动的人儿。真好！又回来了！活蹦乱跳的回来了！感谢上苍！
    正想说着什么，又听到两声咳嗽，他干脆对烨齐说：“大哥，你是不是染上风寒了？这夏末初秋的，可得注点意！”
    “哈哈哈”，大家笑了。
    不过，看到烨齐的脸黑了，明珠还是退了两步，跟旷千保持着距离，但随即又神秘地对旷千勾了勾手指，旷千得意地看了看烨齐，头凑了上去。
    “三哥，我有个好想法，如果可以成功、、、”明珠故意吊着旷千的胃口，果然，旷千立马瞪圆了双眼，急切地说：“哎呀，快说说！”
    “火药！三哥，听清楚了，我们要做出火药来！要玩就该玩个大的！”明珠并没有放低声音，所有该听的人都听到了，上首的烨齐，深邃的眼睛看着明珠，心里也被搅得乱了起来，他知道明珠的聪明和奇特的想法，最让人不可忽视的就是这些想法，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最终竟都能实现。
    火药！一听起来就是好东西，明珠其实想好了，管它是金手指还是银手指，火药这个东西，在穿越小说里经常出现，她看这类小说时，很感兴趣，特别去背过，不过好像有点忘了，还得好好捋捋。既然选择跟烨齐成亲，就决定全方位支持他！她这也算是“在有限的生命里，给他们发光发热！”
    旷千激动了：“珠儿！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不急！”明珠傲娇地背过身，这下正好跟寒柏打了个照面，寒柏笑着摇了摇头，说：“怎么样？准备给四哥什么好东西？我猜，是不是哪里又发现了古画？”
    寒柏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像知道明珠这样做是想堵住大家的嘴似的。明珠暗哼了一声，不好玩！然后就走近寒柏，凑在他耳边，说：“错了，小寒，不是古画，是虎头鞋、、、”
    立马，寒柏的脸色都变了！也不管大哥不大哥了，他着急地拉着明珠的袖子，说：“快快说来！”
    “诶，急不得！急不得！”说完，故意嘟囔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刚才谁不理我来着！”
    这下，三兄弟都知道明珠的报复了！三人都苦着脸，告饶地看着明珠，又哀求地看着烨齐。
    烨齐看到在他们面前如鱼得水的明珠，时而拉手，时而头碰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用了点力，把茶杯搁在桌上，伦江连忙走上前。
    “茶凉了，重新上一杯”
    但眼睛却警告地看着伦江，不让他拿走茶杯。伦江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为难地看了眼明珠。明珠突然福至心灵，款款向前，向烨齐走去。
    三兄弟差异地看着明珠，什么时候明珠有这样乖宝宝一样的神情？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媳妇的模样？是换了人吗？
    “来，烨哥哥，喝茶－”明珠重新给烨齐续上水，动作流畅，体态优雅。
    烨齐心下满意，但仍然没有说话，突然，明珠续完水，趁势从侧旁溜了上来，坐在了烨齐的凳子上，给烨齐来个措手不及，闪躲都来不及。
    虽然凳子够宽够大，但之前没有准备，烨齐并没有移位，一下子挤了个明珠，这不就头挨头，腿挨腿的了。
    烨齐立时感到浑身燥热，僵在那里，明珠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没有最亲热，只有更亲热！她拉着烨齐的大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抚弄。
    烨齐浑身的热都集中到耳朵根上了，好在三兄弟在远处，又都在想着心里的事情，正准备等一下再给明珠说说好话啥的。唉，他们三兄弟每一次都被明珠捉弄，捉弄完了还得道歉的那种！这是什么呆命？说说都是泪啊！
    所以，不细看烨齐还真看不清。
    可当事人就不是这样了，烨齐恨不得甩开，却又舍不得明珠的手，接受到明珠的眼神，一闪一闪的，烨齐知道自己得完了，每次看到她的眼睛，就有被掉下深渊的感觉，他都怀疑里面藏了个妖精，生生把他拉了进去。
    只见眼前的明珠，轻启朱唇：“一致对外－”
    没有办法，烨齐只得停下动作，任明珠抚弄他的手，搞得他是从里到外都在发痒，连旁边的伦江都替主子难受，憋笑憋得好辛苦！
    “烨哥哥，你说，我们俩十多天后是不是要成亲了？”
    烨齐总算肃了容颜，看着明珠。
    “是不是啊？”明珠娇问道。这声娇音，仿佛又让烨齐回到了从前，那时他们俩是多么的亲热、、、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他内心的痛苦一扫而光，浑身充满了喜悦。
    “烨哥哥”明珠摇了摇他的手，烨齐才清醒过来。
    好一会，他才“嗯”了一声。
    “那成亲了，他们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大嫂？”明珠说着，突然感到脸开始滚烫起来，嗨，肯定是红了。
    这这，搞什么嘛，怎么老脸也会红的？真不该这样撩拨他，把自己都撩到了，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咳咳咳！姐后悔了，可不可以？
    烨齐玩味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看他们刚才那样，都不理我，这可是对未来的大嫂大不敬啊！”明珠厚脸皮的说。
    “哈－”烨齐笑出来声。
    所有人都感到很惊恐！烨老大终于笑了！烨老大也会笑？
    “那你待如何？”烨齐收住了笑，很是合作的说。
    “道歉呗！”
    三兄弟仰头，无语问青天！

 第37章 剑虎担当

    当色香味齐全的席面端上来时，大家的情绪才宣告一段落。
    “哇，这个时候就吃上蟹了哈，太好了！谢谢你，烨哥哥，知道这是我的至爱！”明珠给烨齐一个星星眼。旁边的伦江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
    烨齐没有看明珠，只对琢万说：“二弟，我记得你最爱这蟹黄了，我没记错？”
    琢万笑哈哈地点头：“没记错！没记错！还是大哥对我好！”边说边把这盘蟹黄移到面前，似乎没看见明珠那警告的眼。
    明珠没法，举起筷子对中间那盘菜说：“哟！狮子头！大爱呀！”
    旷千在旁边弱弱的说了一句：“是我刚才特意叫大哥定的！”
    明珠暗暗磨牙，也没在意，又转向另一盘，说：“哈哈，松子鱼！馋了你好久、、、”
    “这好像是我的至爱哈！”寒柏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三兄弟都埋头苦干起来，明珠的眼睛咕噜噜转了遍，“哈哈”笑了两声，脆生生地说：“行！你们都有至爱，你们就吃你们的至爱去。伦江，知道本郡主的至爱吗？你去！立马去！给我叫上来”
    伦江忍笑道：“黄焖鸡？”
    “哈哈，还是咱们伦江好！伦江，以后你上‘简舍’，直接五五折，就说是我说的！气死那些拿贵宾卡八折的家伙！哼！”
    三兄弟这下吞不下去了。
    “郡主！黄焖鸡到！”伦江从外面的侍卫中接过篮子。
    “啊？”
    明珠张大嘴巴看着烨齐，马上，又抿嘴乐了。烨齐只是低头吃菜，看都不看她。嗨，这家伙，妥妥的闷骚一个！
    明珠陶醉的闭起双眼，那熟悉的黄焖酱迎面而来，她笑眯眯地低头举筷，就发现黄焖鸡周围挤了三道菜：清蒸大闸蟹、狮子头、松子鱼。她睥睨地看着他们，哼！小样！姐还整治不了你们！
    酒足饭饱后，大家惬意地来到偏厅，烨齐示意伦江把守门口，室内清了场，大家才知道真正的主题来了。
    “让你们来京，主意是有几件大事告知，其一：就是我和明珠的大婚，为兄不希望出现什么幺蛾子，希望弟弟们鼎力相助；其二：成婚之日起，明珠会给我治疗腿疾，为期十天左右，这就更需要弟弟们全力支持；其三：是三个月后的武林大赛，我必全力以赴，拿下擂主之位。”
    明珠和三兄弟皆点头，她甚至开始在想治疗的程序了。
    寒柏担忧说：“珠儿，只有三个月，大哥的腿能扛得住吗？”
    “是啊？”琢万也担心问。
    “是急了点，不过，别无他法”明珠沉思道。
    旷千说：“又不是非到万不得已？千凌阁有武长老，根本无需担心。”
    烨齐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近期，千凌阁京都分部学子人数在减少，虽不明显，但已是多年来少见，还有就是千凌山总部有两个先生请辞。”
    “啊？”琢万和旷千异口同声，寒柏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一个消息。没想到老大坐在轮椅上，人在京都，照样对方方面面了如指掌，两个人都有点惭愧。不再出声。
    “师尊不在，人心浮动！这也怪不得旁人。朝廷有明示亦有暗示，最迟半年内必须选出少阁主，我本来呈报琢万、、、”
    琢万急了，头摆得像拨浪鼓：“不行！这哪里可以！大哥，你都已经刻了牌子、、、”
    烨齐瞪了他一眼，继续说：“自从跟朝廷结合，这个少阁主职位的人选就被加了战功这一项。琢万只有一个武状元的衔头，还不行！一个战功一个位，我在两年前的战功，已经被封将军，现在要获少阁主，必须拿另外一个战功，现在无仗可打，只能参加武林大赛了。朝廷暗示说若再无人，少阁主可由朝廷方面直接调来！”
    “啊！这必须不能啊！”这下所有人都直起腰，怒目而视。
    “让朝廷派人？还真敢想，强取豪夺吗？”琢万气愤地锤了下桌子。寒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他立马就不出声了。
    明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俩。
    “这样也行？这跟千凌阁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旷千也怒了，大声说。
    “我听说师尊两年前对武长老有明示？是不是大哥？”寒柏冷静的说。
    烨齐赞许地点点头：“这才是最关键的！千凌阁有十多年的底蕴在，不是谁想拿就可以拿走的！朝廷方面倒不用担心。我们主要是必须完成师尊的嘱托，师尊常说：千凌阁是千凌人的！建阁的初衷是为了济贫救困！五阁剑虎，就是最重要的守护者，我们要永远守护这个初心！你们不会忘了，我们登上五阁时，师尊要我们背的训导？那就是－－‘守护千凌阁’！如果拱手让给朝廷，一切将会变得面目皆非！所以，我才非得要治好腿，坐上少阁主那个位置。”
    说到师尊，所有人都沉重地低下头。明珠更是泪往上涌，难以抑制。
    “待武林大赛事了，朝廷方面十有八九会给千凌阁旨意！毕竟，武状元和文状元在千凌山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他们该不安了。还有旷千，军中对你呼声极高啊！这两年我都以师尊为由给推了，三个月以后可能就推不掉了，毕竟我们跟朝廷有约，而我们千凌阁不能做毁约之人。”
    大家的神情都凝重起来，又听得烨齐说：“但无论如何，无论以后我们在哪个位置，都不能忘了继续寻找师尊！这是我们放在第一位的事情，一切跟这个事情有悖的，皆可抛弃！说白了就是，如有冲突，宁可抛官弃爵。”
    五阁四虎无论相貌性格有多么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怀有赤城之心！他们不会违背千凌阁，不会违背师尊。
    大学士就是大学士，上凌奕儒教导他们从来都是言传身教的，对物化淡然，对情操深修，对意志雕琢，做得是润物细无声，随着年龄增长，当他们登上五阁时，就有如在沙地上砥砺过狂风的宝石，温润而熠熠生辉！
    四个人随便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用上凌奕儒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五阁四虎都有异心，背叛千凌阁，则千凌阁气数尽！人幻灭！
    “那是当然！”三兄弟齐声说。
    “不过，朝廷有旨也不用过多担心，正好打通人脉，活泛消息，或许更快寻到师尊。”
    说得大家都欢喜起来。
    “所以，我们这支寻师队伍，无论以后担什么职位，大家必须互通消息，如有任务，必须第一时间参加。”
    说得大家情绪激荡，纷纷点头。明珠马上说：“我也要参加！我也要参加到寻师队伍里来。”
    “那当然！”三人点头。
    烨齐却是果断一挥手：“你就不用参加了！”
    明珠受不了了，声音大了起来，说：“为什么？”因为着急，声音都哽咽了，听得人是非常不忍，琢万，旷千和寒柏都默了，看着烨齐。
    “因为你犯的错！”烨齐一字一顿地说，面无表情。
    “你！”明珠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的心好痛。
    琢万忍不住对烨齐说：“大哥，你不要这样！不要把珠儿当仇人！你知道的，师尊最疼珠儿了、、、没有人比珠儿更心痛的了。”
    旷千早忍不住了，对烨齐说：“大哥，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啊，珠儿怎么可能是你的仇人呢？从小到大，她对你最好了，你忘了吗？如果你这么仇视她，还成亲干嘛？”
    烨齐的脸黑了。
    寒柏忙拍了拍旷千的肩膀，说：“大哥，两年前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但我相信，珠儿不会无缘无故地仇视沙美娴，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说起来珠儿也是受害者！仇人？绝对不至于！”
    琢万和旷千狂点头，明珠在旁是哭得更伤心了。
    烨齐心里的火仿佛再也压抑不住，漫上了全身，他用力敲了下桌子，“咚咚”两声，大家安静了，
    烨齐撑着桌沿，坐在轮椅上，然后转动轮椅，慢慢的移到了窗前。
    窗外，午后的阳光射在窗棂上，留下来斑驳的光影，烨齐的脸上显得忽明忽暗。大家看着他的轮椅和他的腿，心下皆是戚戚，便不再说话，沉默了下来。
    这时，烨齐低沉的声音传来－－
    “谁告诉你们，明珠是我的仇人？我说了吗？啊？人云亦云！”
    大家面面相觑。
    明珠停止了哽咽，也看向他。
    “一年前，父亲派人传来消息，说他没事！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是在寻找师尊！”
    天啊！这是什么消息？
    简直是炸药包好不好！众人炸的是说不出话来。

 第38章 堪比城墙

    明珠的泪还挂在脸上，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她着急忙慌的抹着泪，哽着嗓子对烨齐说：“你说的是真的？孟叔没有死？”邓氏没有死，明珠是早知道的，可是无论她怎么盯住她，她都能够逃脱，以前小看她了，简直是狡诈如狐啊！最近发现她又有了新住址，但这两年她始终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孟叔，明珠猜测，孟叔不在人世了。
    看着明珠这个样子，烨齐觉得心里一松。对与错，仿佛已经不重要了，这张容颜灿出的笑容似乎能浸入心灵深处，自己能顺畅呼吸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那伯母呢？”琢万急问。
    烨齐迟疑了一下，说：“母亲也在他身边”
    明珠诧异，她知道烨齐说了假话，为什么呢？难道不是烨哥哥，而是孟叔说了假话？可是，烨哥哥他究竟知不知道邓氏的存在呢？
    三兄弟大松了口气，他们替明珠感到高兴，都感觉天大的事都解决了，笑意涌上面容。
    “那、、、还是让我参加？”明珠还有点胆怯的问。
    “寻找师尊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周密的计划！你确定你能做到吗？”烨齐的冷冷地说，停了一会，他又继续说：“我觉得你做不到！单单一个沙美娴，就让你失去理智。如果让你参加，难道两年前的事情还要重演？”
    明珠的脸红了，慢慢地坐了下来。这蔫头巴脑的样子，看得三兄弟实在不忍，看向烨齐的眼光时就带有责备的意味，烨齐的脸是更黑了，看了一眼明珠，沉声说：“说到这个沙美娴，你不觉得她背后有大靠山吗？纵你杀了，也没多大作用。我希望你先把她放下，直到亮出她的底牌为止！”
    明珠知道烨齐说的有道理，但道理归道理，可是情绪来了，不是正常人可以控制的，她憋起了嘴。
    烨齐假装没看见，端起茶杯，对三兄弟说：“舟车劳累，你们先去休息，伦江－－”
    旷千忙说：“大哥，我们不累、、、”
    烨齐凉凉地看过来，寒柏忙推着他向外走，边走边对明珠说：“珠儿，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明珠的手绢已经湿了，她无奈地放回袖中，准备也跟着大家走，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这烨老大不让她参加寻师，让她嗅到了报复的滋味。
    可是刚才又丢给她那么大一个炸弹，不得不承认，这个甜蜜的炸弹，烨齐是完全可以不丢给她的，让她卸下了杀父仇人的枷锁，跟报复相悖，难道，成亲真的不是为了报复？
    就在她想站起来时，她的眼前伸过来一条手帕，她抬头，才发现烨齐已经站在她跟前。
    她胡乱的抹了下眼睛，然后顺手收了起来，一套动作做得非常熟手，一如往昔时光，用了烨齐的手帕后，就会收起来，然后洗的干干净净，第二天再还给他。
    明珠看着烨齐怔怔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帕，递给他：“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烨齐的脸沉了下去，说：“扔了”
    “啊？别、、、”明珠只得收回手，又放回袖中了。
    看到烨老大的脸缓和了些许，知道做对了！嗨，男儿心，也海底针，她太难了！
    “怎么？区区几句话而已，就受不了了？就伤心流泪了？那曾经被人当众羞辱的，岂不是要自绝于世了？”烨齐的话冷硬如刀。
    明珠的脸白了，来了，又来了，报复来了。
    “我们五阁四虎，人人可谓肝胆相照，彼此毫无保留，有句话叫做‘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样的寻师任务才能更好更快完成，而你呢？你能做到哪一点？你连两年前的事情都不愿说清楚，又或许是、、、不想说？”
    明珠的脸更白了，迷迷蒙蒙的眼睛看着烨齐，一滴泪，欲滴不滴的挂在眼睫上，烨齐不忍再看，再看他怕自己丢盔弃甲，他心下一叹，不再逼迫她了。
    “呲”一声极细微的喘气，让明珠大惊失色，她才惊觉烨齐没有坐在轮椅上，嗨，疏忽了！她快速地扶起烨齐，说：“你这是做什么？你站起来做什么？不要腿了吗？”
    烨齐靠在明珠的肩膀上，慢慢向前移步。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明珠的身子是这样的瘦弱，这可不像一个吃货的身材啊？她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烨齐暗忖，然后半倚在榻上，明珠蹲在烨齐的脚前，撩开他的外袍，烨齐不自然的挣了下。
    “除鞋－－”
    “等成亲后、、、”
    嗨！还害羞了！明珠的心情稍好了些。
    “不行，你刚才站立起来了，我帮你按按”
    说完，快速地卷起他的裤管，褪下他的袜子，烨齐这下是真正的难为情了，明珠很高兴看到这个千年一遇的神情，正暗暗得意，不经意一抬头，眼睛瞪圆了－
    她看到了邓子苓！
    “郑明珠！你做什么？你不要脸！”只见邓子苓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道。
    什么情况？这是？
    伦泊在后面追来，额头上都出汗了，哭丧着脸对邓子苓说：“邓姑娘，你怎么就进来了？”可怜他刚才只是跟旷千说了下话，一睁眼的功夫，就看见闪进一个身影，这，这，邓姑娘莫非是有轻功？
    明珠并没有理她，而是正色地对烨齐说：“怎么回事？烨哥哥？她怎么在这？”最早的时候，她只知道邓子苓在断崖案中，好像也受伤了，一直在养伤，之后就不知道了。她以为邓氏已经不在将军府，她一个姑娘家，应该回自己的家，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了，所以，她也就没有关注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看见她？还这样指着她大骂？
    烨齐的脸即时拉下，对伦泊说：“还不快请邓姑娘出去？”
    伦泊忙对邓子苓说：“邓姑娘，请－－”
    邓子苓挥着手，有点豁出去的感觉，她好不容易等着三兄弟离开云涛居，趁守卫伦泊一个不注意，踩着点进来，没想到看到这个画面，她受不了就炸了。
    “当年，她受伤了，一直在府里养伤”烨齐言简意赅，没过多解释。
    明珠很不满意，她以为烨齐应该明白，在认清沙美娴的真实面目之前，她最讨厌的人就是邓子苓！没有之一。那满眼的欲望和全身的矫揉造作，尤其令人反感。烨老大难道是瞎子吗？看不到？
    “受伤了？就养在将军府？凭什么？她的父母、、、过－世－了？”明珠瞪大了双眼。
    邓子苓气死了，颤抖着说：“郑明珠，你少诅咒我的父母！你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
    “哟！气着了？注意－女子要矜持！矜持，懂吗？”
    以前邓子苓没少在背后议论明珠，说她毫无女子矜持，混迹山野，像什么京都贵女！
    论起毒舌来，还鲜少有人可以敌得过。这下，邓子苓就只能张着嘴了。
    “哦，对了，你刚才说我什么？不要脸？”
    “不是吗？见过不要脸的，还没看过这么不要脸的！堪比城墙！”邓子苓几乎是闭着眼，不怎么敢看烨齐，她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毁了，可是，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
    “哟！你怎么知道我的脸皮厚？奇了怪了，你又没摸过？”明珠摇摇头，并没有跟邓子苓飙高音，因为她知道，在吵架阵营里，谁大声谁吃亏！虽然她的声音没有跟着邓子苓的节奏，但清脆沉稳，很有辨析度，大家都被她带跑了。
    她摇完头，继续说：“不过再厚最多也就堪比将军府围墙，而你呢？你的脸才算是堪比京都城墙啊！佩服！自叹弗如！”
    “我？我做了什么？谁像你呀！竟然还敢登堂入室，我要是你，就一头、、、”
    烨齐这下的脸是铁青的了，这邓子苓是撞邪了？她以为她是谁？他都没舍得骂的人，她竟然辱骂如此？正想说话，明珠看了他一眼，制止了他。
    “我是杀你父，还是杀你母了？哦，说到你姑母，就没见过有谁比你俩姑侄更蠢的人了，拼着命往出事地点跑？我还想问你呢？莫不是你们有不可告人之心？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想救我哈！说起来，你们俩还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你们当时就死于歹徒之手了，现如今，非但不说报答，反而谩骂救命恩人？所以说你的脸皮比我更厚！此其一！”
    邓子苓苍白着脸，想说什么又被明珠压着，只得干瞪眼。
    “其二，你身为一个姑娘家，长期住在将军府是何道理？这不是不要脸又是什么？”明珠连连质问。
    “你，你，郑明珠，你欺人太甚！”邓子苓气得发抖。
    明珠不想多说，转头对烨齐说：“烨哥哥，让她离开将军府”
    烨齐深邃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嘴巴抿着，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没有接话。
    “表哥！你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明珠郡主！这才是她真正的嘴脸！这还没嫁到将军府呢，就对你指手画脚，那以后、、、”
    “闭嘴！”烨齐沉声喝道。
    室内有一阵窒息、、、
    明珠看着久久没有做出反应的烨齐，失望地看了着，站起来，说：“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了？”说着，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在烨齐的耳边轻轻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娶我了？这就是你的报复，对吗？”
    说完，快速离去。烨齐想张口叫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室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邓子苓这下开始心惊了，她跌在凳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烨齐。
    “魔怔了！出去－－”烨齐懒得看她。他看了伦泊一眼，伦泊点点头，领命而出，去送明珠了。
    邓子苓急急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到门边时，又听得烨齐的声音：“最后一次！如有下次，再乱闯云涛居，则遣送回家！”
    听到这话，邓子苓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第39章 念君归

    明珠和夏姑走在石板路上，前面是一条浅湖，沿湖而上，是一个小小的亭子，上写“念君归”三字，据说是孟大将军所书，又据说大将军早年有一青梅竹马，也是归城人氏。因将军家穷，无以为继，跟着军队征战南北，两个人自此失联。几年后，将军得知，那女子一直不服从家里安排出嫁，苦苦等待将军的归来。
    将军即刻快马加鞭，重归故里，遗憾的是那场凌河水灾，女子一家惨遭水患，无一生还！将军只来得及看到女子闺房里的一幅画，画中女子望着远山，目光依依，虽然大水打湿了画卷，但仍然可以清晰看到画首写有三个字：念君归！
    唉！又是一个凄美的故事！明珠叹了口气。
    “郡主，我们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将军府里还有个邓子苓”夏姑愤愤地说。
    “就是注意了也没用！烨哥哥没有赶走她之意！”
    “啊？怎么这样？”夏姑惊骇道：“这不按常理啊、、、”
    “现在，哪里还讲什么常理不常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会派人盯住她的！”
    “嗯，盯住她！”
    两人正想拐个弯，就看见寒柏从“念君亭”里走出来，他正跟伦泊说着什么。
    “去，我会送珠儿回府，叫大哥放心。”
    “是！虎将军”
    “珠儿”
    明珠向夏姑点点头，走了过去。
    “小寒，不是去休息了？怎么还在这？”明珠坐在寒柏对面的石凳上。
    “不放心你”寒柏直接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
    “珠儿，这两年你受苦了。”
    明珠看着寒柏，鼻子酸酸的。
    “你是不是又想弄哭我？人家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明珠娇斥道。
    “以前一年都难得见你流泪，今天却、、、珠儿，你变了，四哥很心疼啊”
    “还不是他那么可恶！可恶！”明珠咬牙说。
    “你发现没有，大哥也变了。”
    “当然！”
    “大哥是个从不会跟人吵架的，生生被你击出来了”
    “什么？不会吵架？那是你没见过”
    “你扪心自问”寒柏摇摇头，也不多说。
    还别说，明珠脑海里略过从小到大，跟烨齐在一起的时光，确实没见过烨哥哥跟她有吵架的记录。面对她，总是嘴角含笑，纵然有时候被她气着了，最多也是紧抿着嘴，不说话，仅此而已。
    想到这，明珠有点心虚。
    “你呀！”寒柏点了一下她的头，然后看了看亭子四周，继续说：“知道吗？你出事后，大哥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头还不梳，面也不洗，据伦歌说，大哥刚刚能站起来时，就叫人拿来梯子，把‘念君归’”三个字重新填了一遍。你自己想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明珠含泪听着，内心痛极了。
    亭子里秋风阵阵，吹得两人衣袂飘飘，远处看来，若仙若幻。
    云涛居的烨齐从二楼眺望，没有说话。
    许久，才对伦泊说：“四弟在，他自会把人送回去，你去，继续盯住霞飞阁”
    “是”伦泊领命而去。这个霞飞阁目前为邓子苓所居。
    “念君归，念君归，日日思君泪双垂”寒柏低声吟唱。
    明珠也是泪眼摩挲。
    “珠儿，相信四哥，大哥心里对你没恨，你不觉得，大哥其实更像在等待着你的解释？这是你欠大哥的，不是吗？”
    明珠手下一紧，握了握，红着眼说：“小寒，不是不解释，有时候、、、唉、、、总之，不是每一个解释都是你们能够接受的！”
    “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比这更不能接受的呢？”
    明珠一震，良久，才说：“也是、、、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的！”
    一片黄叶从外面飘了进来，晃晃悠悠间，落在了寒柏伸出的手掌上，寒柏喟叹：“又是一年秋来到、、、”
    明珠悠悠地说：“小寒－”
    “叫四哥！”
    “小寒”
    “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小寒！小寒！小寒！”明珠偏叫。
    两人相对一笑，亭子里压抑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这个称呼的戏码，经常发生在他们俩之间，最终都会以明珠的耍赖而告终。
    “真是！这个倒没变！”寒柏笑着摇摇头。
    “本来就是嘛，才比人家大一个月，就是小寒”，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宫里的四皇子元翱炜，明珠也是叫他四哥的，这两个四哥的，岂不乱了。
    “小寒，你还真能憋，我正等着呢！”明珠娇嗔道。
    “啊？”寒柏一下没反应过来。
    “虎头鞋呀！”明珠瞪眼。
    “哦，是是是！这不看你心情不好嘛，想等你恢复恢复，快说说”这下寒柏急了，趋身向前。
    明珠也没跟他打哑迷，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也巧了，几天前到‘巧秀坊’，打听到了最资深的一个坊工，此人姓尤，·名幻，四十岁上下，据她说，这个虎头鞋鞋面上用的是双面绣，而十多年前京都会双面绣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寒柏的精神一下集中起来，心里暗叹，明珠就是明珠，好生了得！他也去巧秀坊打听过了，就是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哪像明珠这时给他的消息，简直就是大料哈！
    其实，男人和女人终究是有别的，特别是巧秀坊这个女人扎堆的地方，男人问得皮毛，答的人也只能皮毛报之了。
    几年前，千凌阁一个帮厨的杨姓老嬷嬷突然死了，这个老嬷嬷不会说话，不知是天残还是后天的，但做事勤快，厨房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杨嬷嬷死前几天感染风寒，病来如山倒，就这么去了。第二天，她同一个房间的水嬷嬷找上寒柏，给他一双虎头鞋，这鞋用残旧的破布包着，看起来有很久的年头。
    水嬷嬷找上寒柏，说杨嬷嬷生前曾经拿着虎头鞋指着寒柏，手势很简单，意思也很明确。而为什么杨嬷嬷没有亲自交给寒柏？这大概是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离开人世。
    因为千凌阁收养很多孤儿的缘故，经常会有人中途认领。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虎头鞋是寒柏小时候穿过的。师尊当下也证实，寒柏是在路边捡到的，襁褓中有一布条，上面的出生日期可以知道，寒柏那时才出生一个月。
    至于是哪里人？为什么会送来归城的路上？父母在何方？皆一无所知。
    明珠看了看寒柏的脸，这个有着如此姝丽、俊秀惊人的容颜的人，他的父母到底是谁？怎么能这么狠心？
    寒柏看着明珠脸上明显的怜色，微微一笑，说：“什么表情？说实话，我庆幸长在千凌山，庆幸有师尊，有你们！”
    明珠心下略宽，说：“你这样想就对了！但明显，你的身世比其他孤儿更有故事些。”
    “是啊！这才是我最关注的地方。”
    “那位名唤尤幻的绣工还说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巧秀坊‘前身叫‘绣庄’，曾经高价聘请过一个双面绣女工，此女工后来收徒四人。从年龄上看，这个师傅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徒弟四人当中的一个！”
    明珠说完，长舒一口气，寒柏也面露愉色。

 第40章 复出

    建宁伯府的大堂上，今日的请安很是有意思，众人的脸色可谓是五彩纷呈，因为今日大堂上多了英凡梦母女。十多年了，因为不待见英凡梦，就免了她的请安，就连孙女欣儿，都是爱理不理，一年里见面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这冷不丁的看到母女俩，大家呆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岁月好像没有侵噬过英凡梦，依然美得如梦如幻，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多了成熟的韵味和温润的光辉，令人久久不想挪开视线。而旁边的杨念欣则是英凡梦年轻的翻版，依偎在母亲的旁边，抿嘴一笑，梨涡浅现，小小年纪却又有着安然淡定的神采，实在难得！
    小张氏和女儿念思暗暗咬着牙齿，眼睛刀子般在她们身上割来割去。小张氏很是黯然，看着仍然美丽的英凡梦，再看看自己，眼角过早就有了皱纹，脸上是浮着粉都无法遮掩的松弛，她的鼻子里重重地喷着气。
    二夫人看好戏地看着两人，四夫人冷漠地站在张氏的身边，只有三夫人悄悄走在英凡梦的身边，再悄悄地叫了声：“大嫂”
    英凡梦含笑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这几兄弟的子嗣也极有特色，二房、三房、四房皆生有两个儿子，共六个小子，全都是“念”字辈，二房的杨念建、杨念功；三房的杨念立和杨念业；四房的杨念鸿和杨念图。取“建功”、“立业”和“宏图”之意。
    小辈们’请完安后就去念书了，而大房呢，目前只生有两女，总之是要么没有儿子，要么没有女儿。
    杨言信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说：“母亲，梦儿明儿开始就搬回主屋，十多年了，再这样也实在太不像！”
    “哦？十多年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就不像了？”张氏极力用平稳的语气说话，看见英凡梦，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得劲！那没有刻意却无处不露出的高贵，时常让她摆不出婆婆的谱来，如此也就带来诸多厌恶，心生恶感了。那最初与国公府结亲带来的荣耀和牛哄哄的感觉早烟消云散了，再加上英家出事，带累了建宁伯府，就更受不了了，要不是儿子坚决不休弃这个儿媳，她早就让这个女人滚开了。
    “孩子们也大了，思儿和欣儿都差不多要及笄了，这府里不可能没有主母”
    小张氏再受不了了，大声说：“老爷，你可不能这样！她害得伯府还不够吗？老爷你怎么还去招惹她？”
    “你闭嘴！我看你有必要去学学为人妾室的规矩！”
    小张氏不甘地喊着老夫人，张氏重重的咳了一下。
    “她是不懂规矩！可她的话哪里错了？建宁伯府还能再折腾吗？你想让皇上再治我们的罪吗？你想我死后都不能对地底下的先祖交代吗？”
    “母亲慎言！慢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早就没人议论了，就是还在，可也是罪不及出嫁女！朝廷都没有治梦儿的罪，我们是她的家人，反而凉薄至此！这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这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建宁伯府？”
    杨言信也有点激动了，为了这个爵位，他处处掣肘，时时小心，跟梦儿是离心离德多年，午夜梦回，他多想带着梦儿离开，远远的离开京都，离开建宁伯府。
    张氏听了这话，一时还真接不上，只不甘心地说：“世人不都这样吗？”
    “是啊，大伯，这世情就是如此，也怨不得我们！”二夫人王氏附和着婆婆说，语气里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四夫人辛氏冷冷地说：“听上条街的御史府里人说，以前，她们的御史夫人姓欧阳，是现在冷宫、、、那位的表妹”，说到这里，全场寂静，四夫人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也没吊大家胃口，继续说：“出事那年就自请下堂了！”
    说完，故意看了一眼英凡梦。小张氏这下得意了，说：“这世间啊，厚脸皮的人见过，但这么厚的人还真是少见。”
    念欣紧紧地拉住母亲的手，英凡梦安慰地拍了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母亲”
    “老夫人”
    夫妻俩同时开口。
    英凡梦没等杨言信说话，便说：“老夫人，这次出来，事出有因，等事情办完，我自会搬回冷香阁，或是出府亦可。”
    “梦儿”杨言信痛惜的叫道。
    “娘”欣儿也喊了声，暗沉的声音令大堂更显冷酷。
    杨言信看了辛氏和小张氏，以及所有人一眼，最后落在老夫人身上，大家被看了一眼，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他冷冷地说：“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怕梦儿会连累你们，那也好办，分家！现在伯府子弟也越来越多了，府里也早不负重荷，如果因为我们的缘故，耽误你们优秀的子弟，实在是我之大罪、、、”
    众人被说呆了！分家！大家在震惊之后，就是深深的恐惧！
    “啪”的一声，一只茶杯从杨言信额头飞过，随即又滑落在地。好在老夫人年事已大，没有准头，只是划在皮肤上，血还是滴了下来。杨言信完全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老夫人呆住了。
    “老爷”
    “爹爹”
    英凡梦和念欣扶住杨言信，拿手绢的拿手绢，擦拭的擦拭，念思也奔过来，瞪着念欣，但念欣就是不挪步，建宁伯在此，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只暗中骂了句：这小哑巴！
    杨言伟和杨言修两家再不敢发一言，他们没有想到杨言信对英凡梦还那么爱重，这出乎他们的意料，要是他们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冷言冷语，步步紧逼了。
    他们是绝对不想伯府分家的，无论是钱财，还是威望，虽然这个威望是极微毫的，但也聊胜于无，如果失去，以后的地位，哥儿姐儿的婚事，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杨言信的个人能力，和现在的官位，都是全家最好的，谁都无法超越，各家知道各家的本事，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谁要分家呀！
    杨言修责怪地看着妻子：要你多嘴！四夫人这下就不敢再吱声了。
    好一会，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气咻咻的说：“我告诉你，要想分家，除非等我死了！”
    大堂的吵闹没有任何结果，老夫人和几兄弟最后再没有一句话，而且是越到最后越没有声音。因为杨言信抛出一个又一个炸弹，比如英凡梦要到将军府帮忙打理堂侄的婚事，比如承恩公府已经给英凡梦下了贴子，要她务必过府一趟等等。
    小张氏是脸上苍白，感觉以前的噩梦又回来了。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内心很是复杂，不甘和不安充斥期间，看着英凡梦，竟生出丝丝敬畏来。
    翌日，勇信将军府里迎来了两位夫人，烨齐连忙从轮椅上站起来，吓得两位夫人连连罢手。
    “快别站起来！快别！哎哟，老天保佑，咱们烨哥儿终于能站起来了！”
    解夫人是一个相当标准的武将家属，嗓门大，性格耿直。
    旁边的伯夫人英氏就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说起来，好在解夫人是粗线条的女人，对于英凡梦的加入没有过多细想，她和英凡梦‘相谈甚欢’那都是表象，她其实对英凡梦很陌生，闺中时，也就见过几次而已，那时英凡梦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跟她根本不在一个线上。但她为人宽厚，没有因为英凡梦娘家的事情对她有所鄙夷，只是听从夫君解将军的交代，一切照做，毫不怀疑。
    “多谢伯母、婶母，你们家事繁杂，还劳烦你们操办小子事务，烨齐在这鞠躬了。”
    琢万上前扶住大哥，这才坐了下来。
    英凡梦坐在旁边，眼睛不眨地看着烨齐他们，她知道那个坐在第三个椅子上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确信！那个双眼皮，不就是信哥的翻版吗？
    她不敢移动身子，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就什么也没有了！留在她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小旷千那憋紫了的小脸！十几年来，没有丝毫的淡忘，反而愈加清晰。她至爱的儿子，只在她的怀抱里生存了两年！那么可爱的孩子，还不怎么会喊娘，就离开她，如此锥心，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现在要尽情的好好看看她的儿子，从头到脚，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当然，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哪怕她现在就想跑过去抱住旷千，抱头痛哭，但也只得拼全力把自己钉在座位上，不敢动弹，所以压抑得特别辛苦。
    她眼睁睁看着烨齐给她介绍：“这是二弟琢万，三弟旷千，四弟寒柏，伯母和婶母尽管吩咐他们”
    一个个俊朗无比的少年郎走在她跟前，她对他们一一点头，然后是压抑！压抑！再压抑！
    英凡梦都不知她说了什么，只似乎听到解夫人说两人的大致分工，有关新房、宴席、接亲等诸项事宜，铺排的很是仔细，她才慢慢清醒过来。望着丰神俊朗的烨齐，她在内心悲喊：“爹爹！哥哥，嫂嫂！你们看到了吗？烨哥儿不但长大成了，还要成家了！你们在天之灵，保佑烨哥儿早日站起来，健健康康的，保佑他们夫妻相得，举案齐眉！”
    她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尽力平静地说：“解夫人，有关女方的事情就交给我，新娘子的娘亲是我闺中好友，我须得先去见见才好。”
    当英凡梦知道明珠就是依凌姐姐失踪的孩子时，也是悲痛莫名！当年，她，依凌、觅雅这京都三美经常聚在一起，后来因为觅雅嫁给自家哥哥，关系就更紧密了。可惜的是，觅雅这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嫂嫂，跟随哥哥在军中，鲜少回京。哪怕生下烨齐，半年左右，就跟着随军了。
    中间回过短暂的一次，她还记得适逢依凌生个粉雕玉琢的女娃，两人抢着跟依凌定娃娃亲，那时那景，已逝渺渺。后来娃娃亲没定成，在嬉笑声中谈论其他话题了。却是不知道有什么因缘际会，最终烨齐还是跟明珠定了婚。
    而当时的康桦锦为人尖酸较真，渐渐跟她们少在一起了。
    英凡梦对依凌姐姐的事情一清二楚，常常扼腕叹息，也莫可奈何！
    只是造化弄人，没想到她们三个竟然都混得那么差，依凌抑郁终身，觅雅含冤早逝，自己形同枯槁。难道真的是难逃“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个魔咒？

 第41章 凌波阁

    看到“承恩公府”几个字时，英凡梦神色莫衷一是。这里曾经差点是依凌姐姐的幸福之地，但造化弄人，而今却物是人非。要不是明珠即将出嫁，实在不方便出门，她不会来到这里。
    而比她心情更复杂的是女主人沈依岚，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些所谓的京都四美，以前被她们压得死死的，只要出现在她们面前，气势便矮了一截，这让她很是不爽！
    好在老天有眼，沈依凌和田觅雅死了，英凡梦也逼到一个旮旯自生自灭的地步，她内心不知道有多得意，多解恨！京都四美是？人都死了，去阴间美！哼！只有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英凡梦还能走出来？有生之年还可以这样见面？她表示相当的嫉恨！她尽可能的直起脖子，腰梁挺直的迎了上去，输人不输阵嘛。
    当看到英凡梦依然美丽的脸，跟站在一起的女儿欣儿，如同姐妹双姝一样，便无法再气贯长虹，只能用傲慢的腔调来彰显她的国公夫人的尊贵。
    而所谓的尊贵，却是英凡梦最不缺的，她含着金钥匙出生，当时的英国公府是京都屈指可数的钟鸣鼎食之家，从小的教养和规范都是顶级的。
    她不亢不卑的躬身问沈依岚好，两人对视了下，目光里噼啪作响，火花四溅，好在人到中年了，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让伯夫人来这一趟，劳烦了！”沈依岚不痛不痒地说。
    “应该的！”英凡梦不亢不卑。
    “真是一个好婶母啊，竟然使得十多年不问世事的你，出面帮忙，实在佩服！太佩服了！”
    “成亲乃人生大事！来不得半点草率，急就！作为婶母，该当尽绵薄之力的。”
    这话说得！沈依岚的脸僵了，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嫁到国公府是怎样的乱忙差急，岂不就是英凡梦说的“急就！草率！”她犀利地眼光射过来，哼！英凡梦！苟佝残喘之人罢了，她以为她是谁！
    正想说什么，进来一个丫鬟，她身边的嬷嬷旺财家的，忙走了前去，一会，又疾步过来，对沈依岚说：“国公爷说，叫建宁伯夫人母女移步凌波阁，郡主已经在那等候了”边说还看了英凡梦一眼。
    沈依岚暗恨！这简直是噼啪打脸，她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竟然抛开她，一个男的，和一个准新娘做起接待来？还要不要规矩了？还什么“凌波阁”！
    这个凌波阁是府中最富丽堂皇的存在，只有在招待尊贵的客人时才大开门户使用，关键是还必须得国公爷首肯，就连国公夫人也无权置喙。
    沈依岚对这个凌波阁是又爱又恨，看到那个“凌”字，就很是辣她的眼睛，受不了，但这个阁又是最尊贵所在，是她梦寐以求的，她知道，只有在能自由自在享用凌波阁的时候，才是她成为这里的真正女主人的时候！
    沈依岚做了几个深呼吸，逼自己露出笑容，让旺财家的按国公爷的话去做，带她们过去。英凡梦看在眼里，沈依岚那强逼的笑容，自己都替她难受，她款款而起，拉着欣儿都手，跟沈依岚作别。
    凌波阁建在国公府西边一条湖上，湖中有莲，可惜秋季已经谢了，不然，盛开时，就开出一派“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的美景，这个景色没少听依凌说过，她们还一起羞她，人还没嫁来，就哪哪都喜欢了！
    其实她们知道，这个凌波阁，包括这个湖里的莲，都是按照依凌的心意来布置的。现在故地重游，她心下也是诸多感慨。
    湖上有回廊，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娘，这里真美！”旁边的欣儿两眼闪出欢喜的色彩。
    英凡梦知道带着女儿来，是来对了！跟着她过着古井无波生活的欣儿，乖巧到令人生疼。但她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家里的时间是那么的短，随着嫁人，这样简单的生活将会打破，不谙世事是不行的。
    承恩公府因为是太后娘家，一直宠辱不衰。纵然现在太后已经仙去，但凭着国公爷跟皇帝的交情，在京都依然是横着走的角色。所以，就是建宁伯府还是以前的建宁侯府时，也没办法跟承恩公府相比，无论府邸格局和内里奢华，都是京都一流的。
    她看着女儿欢快的神情，柔柔地笑着。
    “哟，这是哪里来的仙子啊？”一阵娇声传来，母女俩抬头，才发现凌波阁门前，一个绝美少女迎在那里。
    英凡梦一阵恍惚，以为看到了当年的依凌姐姐！她泪眼朦胧，疾步上前。
    “珠儿”
    “梦姨”明珠是知道这个英凡梦的，京都四美最优雅的代名词！可惜一直没有见到真人，听说这位姨性情大变后，不问世事，就差青灯古佛了，她听完后也是唏嘘不已。
    两双手握在一起。
    “这是小女，念欣”英凡梦为明珠介绍。欣儿在旁边轻声略带羞涩的叫了句：“明珠、、、郡主，你好美！”
    明珠走过来，上下看着欣儿，眼里都是满满的喜爱，说“哈哈，我们俩都美！”
    就只一句，三个人都笑了，大家没有了陌生感，一下觉得亲热起来。
    进得大堂，见上首郑羽峻坐在那里，看见她们进来，才站了起来。十多年了，这次见面也算得上是老友见面，以前，特别是小时候，英凡梦英凡阳兄妹俩和郑羽峻也是一块玩到大的，只是期间发生那么多事，大家才断了音讯。
    “羽哥”英凡梦眼里含泪。
    “凡梦，你这样就对了，人生苦短，怎么活不是活？为了孩子，再难也要走出来。”
    郑羽峻没了以前少年时的清高和寡言，此时的声音是如此真诚，听得英凡梦更是泪眼婆娑。
    明珠嗔怪地看了一眼父亲，郑羽峻便没有说下去，转而示意了下，旁边的一个老嬷嬷忙走上去，端过一个匣子，只见匣子里躺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
    念欣为难的看了看娘亲，看到英凡梦轻轻点头，才小声说：“谢谢国公爷！”
    郑羽峻含笑点头，又对明珠说：“明儿，你不是也选好了礼物要送念欣妹妹吗？”
    明珠点点头，笑着从夏姑手里拿过盒子，里面是一只手镯，只见这个手镯呈白地，带红翡、绿翡。品种纯正，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而且是样式新颖，恐怕京都都极为少见！
    明珠拉过念欣的手，把手镯套了进去，立马，念欣那一小截皓腕更显嫩白，娇翠欲滴。
    “呀！太好看了！简直是量身定做哈！”
    这两个见面礼都是翡翠，一看就知道同一人经手，照推理，作为男子的郑羽峻不可能选得那么精致的，应该是明珠所为。
    英凡梦暗抽了口气，念欣也是呆了一下，看向母亲。
    “太贵重了！羽哥，明儿”
    “哎，说这些就见外了！凡梦，明儿成亲的一切琐事就拜托你了！姨当母职，羽在这多谢了！”说完，就对英凡梦躬了躬身。英凡梦忙避到一侧，说：“羽哥尽管放心，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抽出头上插着的一只簪子，插在了明珠的头上，边插便轻声感叹：“这只碧玉玲珑簪，当年是和你母亲一起去‘臻品’里买的，两人一人一个。”
    郑羽峻也愣怔地看了一会，大堂里一声轻叹时有时无。

 第42章 有磁性

    “多谢、、、郡主！”念欣的声音打破了这个短暂的沉闷，明珠忙说：“欣儿妹妹，快别叫郡主了，叫我声姐姐就是了。”
    “姐姐、、、”念欣从善如流。
    英凡梦伤感的向郑羽峻父女说：“欣儿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讲话，还在慢慢适应中，这声音也是、、、失礼了！”
    明珠忙摇着英凡梦的手说：“哪里呀！我就觉得好听！太磁性了！是不是，爹爹？”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磁性，郑羽峻还是连连点头，说：“是啊！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凡梦你多想了哈！”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我喜欢！”
    欣儿非常高兴，泪水涌了上来。早上出门时，她还很是忐忑，不知道那么高贵的郡主会不会嫌弃她？但她终于还是被娘亲说动了，娘说：“娘亲这辈子温柔、听话、认命、隐忍！唯独没有做过勇敢的事情，你能陪着母亲一同勇敢吗？”所以，她就义无反顾地跟着母亲来了，没想到，郡主姐姐竟然这般平和，那双迷人的双眼，至始至终都闪出真诚，跟建宁伯府的姐妹们一点都不一样，她喜欢明珠姐姐。
    “好了，温嬷嬷，接下来的事情，你唯建宁伯夫人事从！事无巨细都跟建宁伯夫人说。这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谁要是敢拿其他琐事来干扰你，你马上告知田壮，一律严办！”
    温嬷嬷一凛，全府都知道，这个田壮是国公爷的第一心腹，他这个大总管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管，在很多方面，甚至比国公夫人还好使。她忙点头，恭身说：“是”
    “凡梦，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明儿在这陪你，有什么事你跟她说，其他人不用管。”说完，郑羽峻大踏步走了。
    郑羽峻意有所指，英凡梦心领神会，心中暗嗤：看来坊间所传，承恩公夫妇关系失和是真的？哼！沈依岚，这就是你要的吗？
    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哼！
    明珠给夏姑打了个眼色，夏姑收到，叫过温嬷嬷，连同所有下人都离开了。
    大堂里只剩下三个人，这个时候，明珠才正式跪在蒲团上，给英凡梦磕头。
    “梦姨”
    “明儿，快站起来，快！”英凡梦手忙脚乱拉着明珠的手，继续说：“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我那可怜的依凌姐姐、、、”说到这里，英凡梦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明珠靠在英凡梦都肩膀上，也抽泣起来，旁边的欣儿也感染着抹起眼泪。
    好一会，明珠才抬起头，轻轻说：“梦姨，该说的伯爷应该也说了，欣儿在这，无碍？”
    “无碍！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英凡梦爱怜地摸了下女儿的头，欣儿迷茫地看着两人，如麋鹿般的眼睛忽闪着。
    事实上，是建宁伯杨言信找上郑羽峻，把英凡梦已经知道儿子的事情告诉他，郑羽峻和明珠便想出了让英凡梦到将军府帮忙的招，杨言信对这个办法，喜得无可无不可的。明珠亦是高兴，一来英凡梦是烨齐的嫡嫡亲的姑母，由她来帮忙侄子的大婚再好不过的了，想来如果爷爷知道，也一定会高兴的！二来英凡梦又是烨齐的婶母，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而英凡梦亲眼近身见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后，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痛苦之情，不然，杨言信恐怕妻子会憋出什么事来。
    “梦姨，烨哥哥和三哥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先别露出痕迹，被有心人看到了恐生事端。”
    英凡梦痛苦地说：“就不能说儿子流落千凌阁、、、现在找到了？”
    旁边的欣儿吓得蒙上自己的嘴，呐呐地说：“娘，哥哥没死吗？他、、、找回来了？”
    欣儿知道她有一个哥哥，自幼早殇，是娘亲心里永远的痛，平日里，英凡梦也会给女儿讲起，那心里滴血，眼神绝望的情景，欣儿永生难忘。
    “是的！欣儿，你有哥哥了，娘亲都见着了。”英凡梦拉着欣儿，两人抱头痛哭。
    等她们哭了一会，明珠才说：“梦姨，现在还没到时候，一切还以隐忍为上。虽然，来千凌阁认回失散多年的孩子事件，发生过好多起，但，梦姨，他们都是普通人，而你－－不是普通人！”
    说完，脸色越发严峻，英凡梦蒙着脸，哽咽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明儿，我忍得好苦！我这里痛啊、、、”她边说边捶着自己的胸。
    明珠和欣儿忙上前，抚摸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梦姨”
    “娘”
    说来世界上最痛肠的事情莫过于失散了自己的孩子，而好不容易找到后，却不能相认！明珠只能掬一把同情泪了！
    “梦姨，你知道吗？虽然事情已经经过了十多年，但并不表示，事情就真正过去了！这些坏人之所以没有对你怎么样，完全是因为你多年的隐忍换来的，他们以为，你已经被打入尘埃，你身无傍依，你已经毫无战斗力了。他们不是忘记你了，而是不屑于你！试想：假如，他们听到你找回了儿子、、、而又得知，你的儿子竟然是那么优秀，千凌阁虎将军！那后面会发生什么？将完全不受控制。”
    英凡梦呆呆地坐在那里，欣儿也不停地擦着眼泪。
    “我知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还那么小，就离开了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心如刀绞。那些年，他冷了，谁给他加衣，他饿了，谁给他做饭、、、”英凡梦哭得不能自己。
    欣儿也哭出了声音：“娘－”
    明珠递给英凡梦一杯茶，说：“来，梦姨，喝喝水，咱不哭了啊！”
    英凡梦这才有点不好意思，想想，明珠也就比欣儿大了两岁，就这么懂事，这么会安慰人，自己一个长辈，再这样就有点不像了，便停止了哭泣。
    “梦姨，十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在乎再忍一些时候，等机会合适了，我会亲自对三哥说的！”
    “好孩子，谢谢你了！”
    明珠眼珠子闪了闪，微笑地说：“对了，梦姨，明天你叫上伯爷，还有欣儿，你们仨到‘简舍’来”
    英凡梦和女儿对视了下，笑意席了上来，连连点头。
    明珠也对她们点点头，笑着说：“我马上派人去告知三哥，明日到简舍一聚，我有要事相商！别想偷懒、、、”

 第43章 钟萃宫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含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游蜂戏碟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
    越到皇宫，大道越是宽敞，越是繁华，相当吻合唐朝诗人卢照邻在“长安古意”中所描绘的：四通八达的大道，密如蛛网的小巷，香车宝马川流不息，好一派热闹景象！
    大宣朝的皇宫，跟后世的故宫大体相同，一律的飞檐斗拱，一律的明黄琉璃。
    此时的“钟萃宫”，刚刚结束了各位妃子的请安，乌泱泱一片人头散去，皇后康桦锦也不再端着了，身子微微倾斜，心腹侍女康姑姑忙上前来，帮她松筋活骨，双手恰到好处地揉捏着她的肩膀。
    “失手了？堂堂大内，连一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康桦锦冷冷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听得康姑姑的心一揪一揪的。
    “出了意外！没想到孟将军来了，把她给救走了。”
    沉默、、、难耐的沉默、、、
    “你说的那个事情当真？”过了好久，康桦锦才慢悠悠的说。
    康姑姑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那小蹄子真的要嫁给上凌烨齐？”
    康姑姑这才反应过来，忙哈腰点头，说：“是！娘娘，还有几天就是他们的日子了。”
    “哦，有趣！没想到还真要嫁给那个残疾？哈哈哈，真该让那贱人听听！”一听到这个调调，康姑姑就知道皇后娘娘有点上头了，这个时候的她，不需要你特别能说，什么话都接，竖起耳朵来倾听就是了。
    “她倒好！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个贱人！本来听说那小蹄子活着回来时，本宫就要召她入宫的，玩玩她也挺有趣的。可是、、、爱琴，这人都死了，玩她女儿又有什么意思呢？也没人看！不解气啊！”康桦锦阴沉着脸，时而高声，时而细弱蚊蝇。仇人几乎死光，康桦锦有点孤独求败的荒漠感和空寂感，说起话来也就有气无力了。
    康姑姑康爱琴大着胆子说：“娘娘要是还不解气，可以召她进宫，把玉凌宫那位怎么死的说给她听，包管能狠狠地气她一气，或者，可以传出些玉凌宫的事情，让全京都的人知道她怎么恶心、、、”
    “胡说！”康桦锦大声断喝。爱琴吓得“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磕头告饶：“奴婢告罪！请娘娘责罚！”
    “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室丑闻！你知道吗？这是皇室丑闻！这个是可以随便宣诸出口的吗？如果大白于天下，皇室将倾啊！”
    与其说康桦锦在责骂康爱琴，倒不如是在发泄！要她，早恨不得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大宣所有子民看看他们这个荒淫无道的昏君，看看那个妖孽贱人，看看他们两个是如何欺瞒天下，践踏人伦的！但她还有尚存的理智，知道一个堂堂皇后站的立场。
    皇室尊严，其实就是她的尊严！撕下了那张丑陋的面具，她也将剩下丑陋的枯骨，无法生存！
    “娘娘息怒！可是，就怕、、、娘娘，那靖相侯卫紫鹤醒来后，听说那个郑明珠就跟他见面了！”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父女相认？抱头大哭？”康桦锦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对康姑姑说：“好了，站起来！爱琴，我这心啊，总算好受了些，总算有人知道秘密，而且比我还痛苦！太好了！”
    “可是娘娘你就不怕靖相侯说出去？要不要派人对他这个？”康爱琴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杀？我发现你今天特别蠢！杀了他，就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痛苦？凭什么？不能，不能让他死，我要他好好活着！等机会成熟了，我还要安排他跟那位见见，哈哈哈，多有趣！”
    康姑姑发现皇后怎么有点走火入魔？心里更担心了，只有她知道皇后娘娘内心的秘密，那些话只是一种掩饰，娘娘其实是舍不到杀死卫紫鹤，那属于年轻时代的爱慕，只是深埋在心里，并没有化为乌有。想到这，康姑姑再不敢说什么了。
    康桦锦的心里还真的像康姑姑想那样，以前的事情在内心发酵，泛酸！卫紫鹤！你这个蠢蛋，当年为了那个贱人舍了我，就得到了这个结果？该！活该被人戴了绿帽子！
    康桦锦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说了一遍，这才对康姑姑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再说，卫紫鹤是读书人，最爱脸面的了！我敢肯定，他现在比我还想守口如瓶。”
    康爱琴被骂得把头低到差不多到胸口了，可到底还是再说了一句：“可、、、万一他们知道了玉凌宫那位，那天发生的事？”
    康桦锦眼睛咪起来，小小缝里却透出阴戾的光，令康姑姑不寒而栗。
    “不是万一，我猜他们一定会去查！查，查，他们会发现那个沙氏，再发现大皇子的。我们就在旁边，冷眼看着，看好戏！不过、、、还是要派些人手，盯稳靖相侯府。”
    “是”
    “说起来，有件事疏忽了。上凌烨齐的腿究竟有没有治好？能不能治好？竟然毫无所知，疏忽！太疏忽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呢？”
    康姑姑忙又跪下来说：“回娘娘，你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所疏忽呢？娘娘对这个上凌将军也是仁至义尽，请太医，招良才，还没有哪一个将军有这殊荣！娘娘不是疏忽了，而是对他太好了！”
    康姑姑说的有对有不对，康桦锦笑了笑，说：“话不能这样说，他不仅仅是他，他还有千凌阁，还有、、、”
    “娘娘也信、、、那里有宝山？可是、、、不是说那是谣言吗？”康姑姑战战兢兢地说。
    康桦锦笑了笑，说：“那你说说，上凌奕儒一代名儒，手下门生众多，谁生有豹子胆，敢对他下手？就是我们朝廷都不敢轻易强迫他做任何事，何况别人？还不是打上了宝山的主意，铤而走险，刀尖上舔血罢了！”
    如果能让孟烨齐为她所用，那就算是打通了千凌阁，以及千凌阁那背后匪夷所思的财富！既有名又有利，那对她来说简直如虎添翼，何愁大业不成？她其实是信这个“谣言”的。
    康爱琴心下一凛，神情有异，皇后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了？”
    “娘娘，最新消息，听说上凌将军将参加三个月以后的武林大赛、、、”
    康桦锦的脸一变，手拍了下靠椅背，说：“消息确凿吗？”
    “确凿”
    “如此看来，上凌烨齐绝对能站起来！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疏忽了！我也跟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以为孟烨齐残了，也废了，就把注意力放在千凌阁三大长老身上，可是这些长老个个都是茅坑里的石头，死活不松开，这几年我们这边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决不能让那些人先得手，必须加紧追查上凌奕儒失踪事件。唉、、、这段时间是上凌烨齐最灰暗的日子，如果朝廷能时时去安抚他，何愁他不投靠过来？按？这都是举手之劳的事啊！”康桦锦击打着椅子。
    一会，她的手停了下来，说：“只能这样补救了，召那小蹄子进宫，给些赏赐，以示皇恩浩荡？就让那小蹄子先得意几日。”她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康姑姑。
    康姑姑低声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用只容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娘娘不妥！万一她进宫后要拜见、、、”康姑姑不敢看康桦锦，只是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继续说：“她可是非常熟悉那位的！我记得早年，她曾经给那位看过眼疾。”

 第44章 不甘心

    康桦锦被说得也是脸色突变，说：“大意了！我竟然忘了那小蹄子会医术！还好你提醒我！那、、、不能召她进宫了！”
    康姑姑点头。
    “可是，爱琴，难道就这样放过她？我怎么就心心念念那张脸呢？恨不得要撕了她！我不甘呐！”
    康姑姑是看着康桦锦一步步走过来的，少女时代也是天真烂漫的娇客，也曾年少慕艾，也曾对夫君有过憧憬，也想过要全身心对待皇帝，也曾恍如身在天堂！
    只是后来她慢慢发现，在这皇宫里她争不过任何人，一茬又一茬的鲜嫩面孔出现在皇宫，她只能靠“皇后”这个衔头和东北娘家的势力来过日子。至于那成为一国之母后，为家族带来荣耀的狂喜，那为万民齐拜的尊崇，都在这“皇宫岁月”里流逝。
    本来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她已经慢慢适应这种死水无波的生活了，想想，靠着“皇后”这张面皮生活也挺好的，至少尊荣还在！没想到却出现这样一个女人，虽然皇帝还没昏聩到“不早朝”的地步，但也差不离了，整个人就像长在了玉凌宫，让后宫沉浸在“寂寞沙洲冷”的地步。但凡有人提出“雨露均沾”的劝谏，无论妃子还是大臣，皆重重处罚！
    本来康桦锦还有点幸灾乐祸，可是接下来，这个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女子，竟然还威胁到了她的权威。这个女子被封为贵妃，仅次于她这个皇后。而且几乎不来拜见、请安，即便来了，也是戴着面纱，见不了她的真面目。这下她就受不了了，可更让她胆寒的是，一年后，这个玉贵妃生下皇子，皇帝爱若至宝，大有即刻封为太子之意！
    大宣朝暗潮汹涌，各方势力不断角逐。康家也急了，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纵然皇后无子，也不代表可以越过皇后来选定太子，康家要想繁荣下去，免遭灭顶之灾，必须灭掉这个贵妃。
    不过，他们失手了，万幸的是，贵妃没有干掉，但她的儿子死了！听说这个贵妃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很是沉沦了一段时间。她恨不得放声歌唱，没了儿子的贱人，还不得失宠？到时还不就如手上任她拿捏的烂泥，说灭就灭？可恶的是，皇帝竟然一直爱重她，所有人以为的失宠没有盼来，玉凌宫依然长盛不衰！
    她被气得没了脾气，全身哪哪都不舒服，整晚整晚睡不着，隔三差五就请太医。十多年了，肚子也没传出好消息。
    直到那天，有人告诉她，那个所谓的贵妃就是沈依凌！直接把她气晕过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长盛不衰！是她，是她！那就难怪了！京都四美之最！她既震惊于事件真相的丑陋，又难于抑制心头之恨！那个贱人就是她的人生噩梦，那张脸，像摆脱不了的魔咒，在她身边如影随形。
    所以，接下来，她就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康姑姑想到这，打了个寒颤。
    “娘娘，不宣她进宫，可以在外面啊！三个月后，您不是有个赏梅会吗？”
    康桦锦眼前一亮，是啊！大宣上流圈中，有两大知名宴会，一是每年秋天福吟长公主设的菊花宴；还有一个就是冬天，皇后她自己牵头的赏梅会。
    “赏梅会”摆在皇庄里，一直由宗室打理着，这个皇庄不远不近，坐个轿子也就一个时辰。今年她还想改在御花园，好在还在犹豫之中。
    “就怎么办！不过，也别忘了我们的正事！给威儿相看的人家定好没？多定几个，凡五品以上均可，网撒大些，总可以选到的嘛。顺便、、、也给四皇子和五皇子定下来，他们可是连正妻都没有。”
    “娘娘贤德！娘娘、、、四皇子也要召回来吗？”
    “召！”康桦锦咬牙切齿，眼神更加阴鹜，继续说：“正值多事之秋，我不想受人话柄。”
    也是，这个四皇子都十九了，两年前，玉贵妃还在时，也曾经搞过花会啥的，替他相看，但不知为何？皆不了了之！而现在连十四岁的五皇子都要择妃了，皇后捏着鼻子也要替他打算了。
    这四皇子元翱炜，亲生母亲欧阳丽媛，因涉“三公两侯案”，被打入冷宫。小小年纪的他便养在当时还是美人，现在是五皇子生母佳嫔的膝下，只是五年后，佳嫔自己也生下了五皇子，对四皇子就不怎么样了。渐渐皇宫里流出佳嫔对四皇子不慈的言辞，后由皇帝插手转而养在玉贵妃膝下。
    秉着贱人喜爱她就压恶的原则，皇后对四皇子极为不喜，再加上四皇子特别沉默寡言，一张刻板脸在来请安时都不会松动，就更不喜了。
    最令她忌惮的是，在经由贵妃教养之后，四皇子在皇帝面前挂上了号，听说还得皇帝亲自辅导学业，大有重用之趋向。这下就不是不喜那么简单了，所以等贵妃死后，皇后一挥手，就打发他去了西北吃沙子去了。
    “还有，五皇子那边盯紧点！听说又染风寒了？你得空去一趟醉霞宫，告诉那位，如果不会养孩子，就送到钟萃宫来！”
    “是！”
    “对了，近来大皇子和三皇子怎么样？他们也没对上凌烨齐怎么样吗？”
    “没有听过”
    “一个个哈，都精明过了头，都还在观望，都想不费吹灰之力便有好处到手？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康桦锦轻蔑地嗤出声。
    康姑姑可不敢接话。
    “这大皇子那么蠢，金华宫那位可不笨！三皇子为人精明，奈何永和宫那位蠢笨，哈！都有蠢人，却又都有高人，可是怎么都对上凌烨齐这个态度？真是奇了怪了哈！就这个样子，还想让我高看一眼？好大的脸！”
    大皇子元翱煜，生母是贤妃娘娘，这个贤妃说起来也是宫中重量级的人物，在玉凌宫没人之前，曾是皇帝最喜爱的妃子之一，生有双胞胎，大皇子和二皇子，可惜二皇子身子病弱，不到两岁就死了。这三皇子元翱烊，生母是德妃娘娘。
    康姑姑正想接话，突然外面有人影在晃，康姑姑忙走过去，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大皇子三皇子来了。
    “娘娘，大皇子三皇子都来了，你看这？要不要见？”
    “怎么不见？我还见不得了？”
    康姑姑忙说：“不是不是！”
    “你不觉得很是有趣吗？”康桦锦鄙夷地笑了。

 第45章 拼桌

    而那个被人称为“小蹄子”的某女子此时正作男子装扮，带着丫头思梅和大剌剌的阿兰，来到了简舍，她的专属“三角梅”房间。
    现在明珠的身边已经再添了几个丫鬟，除了已经有的阿兰外，同样还是梅、竹、菊，只不过前面加了一个思字，思梅，思竹，思菊。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思念她们的意思，经过夏姑的调教后，都已经上手了，她们即将跟着明珠一起，陪嫁到将军府。
    因为夏姑正跟着温嬷嬷，忙着她的大婚事宜，忙得团团转，没功夫跟着她。反而是新娘子的她，是最悠闲的人。
    刚刚坐好，门口听到一声通传，能到二楼来传话的肯定也是熟悉人。此时，门口进来的不是旷千又是谁？
    明珠笑了，拱手故意说：“这位兄台，里面请！”
    旷千裂开嘴笑了，说：“珠儿，你到了？”
    两人进得室内，一一坐下，思梅忙端上茶来。
    “珠儿，再不来见三哥，三哥要直接上门了！”
    “瞧你急得！这不来了吗？”明珠边说边掏出一沓纸，旷千的眼睛一下瞪亮了。他一目十行，如饥似渴地看着，眼都不带眨的。
    “火药？厉害了哈！珠儿！够带劲哈、、、”旷千双眼冒光，边看边说：“你哪来的？怎么这么厉害？”
    明珠背起手，信口说：“我有奇遇不行吗？”后来看到旷千那求知欲超级爆棚的神色，才认真地说：“师尊留给我一本书，别问，是医书！你不感兴趣的！”反正师尊说过，但凡有质疑，可往他身上推。
    旷千懵懂地看着明珠，医书也行？明珠前世没少看穿越小说，里面描写炸药的也很多，都能背了，这根本难不倒她。
    事实上，火药的发明最先确实是在医书上出现的。她也算没骗他，制作火药的最主要成分：硝石、硫磺、木炭都是先出现在医学上的。比如硝石，就有功毒消肿，利水泻下，破坚散积的作用。而硫磺，直接就是中药，外用可以消毒、杀毒、疗疮，还可内服补火，助阳，通便等。
    一些炼丹师在制造丹药时，偶然间发现，炉内噼啪作响，甚至可以引爆丹炉。直到这时，才发现火药之用，从而推广开来。
    “三哥别急，你这只是小菜，只能算是一种小火器。待成功后，还有大菜等着你，那才是真家伙，无与伦比的炸药！”凭着旷千这股钻劲，能试制出火药来，指日可待，明珠是不担心的。
    “啊？还有？”旷千梦幻般的说。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些成分上的配比问题，需要三哥反复实验，叫上晓天，这姑娘在国公府也呆不住，每天都问我你在何处？烦人！”明珠笑意盈盈的说，可旷千根本没有抬头，明珠觉得自己简直对牛弹琴，气得想擂他一拳！呆子！
    “别小看这些小菜，以后要试制威力无比的火药就一通百通了。”
    “嗯，我知道！”旷千处于亢奋状态。
    \"还有哇，记得保密，不可泄露”
    旷千点点头。
    “哎，你到底记住没？”明珠真想踢他一下。
    旷千只是痴迷武器，但并不愚钝，他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一下明珠。把明珠气得个仰倒！她正想说些什么，这时思梅过来了，附耳在明珠面前说着什么，明珠点点头。
    “三哥，建宁伯一家三口来了，这个时辰…已经没有位了，想问问你，可不可以跟咱们拼一桌？”
    “应该的！应该的！”
    旷千忙说。开玩笑，建宁伯夫人现在正在帮老大，可不能得罪了。虽然，跟明珠的讨论只能到此为止了，有点可惜，好在来日方长，不在一时，想到这，旷千把一沓纸张往怀里塞。回头，便看见了门口，皆激动万分的建宁伯三口。
    这时的明珠才觉得定在“三角梅”房间这个地点，相当正确！因为，建宁伯杨言信跟旷千长得很像，要是在外面，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给伯爷，伯夫人请安”
    旷千连忙施礼，杨言信还算镇定，是他亲手把儿子送到千凌阁的，每年也会去探看旷千，只是旷千不知道而已。可是即便如此，此时听到旷千恭谨的“伯爷”两字，还是非常心酸的！难怪妻子会哭个不停，就连他自己，都想抹眼泪了。
    十多年前，梦儿处于凶险的境地，是无法照料儿子的，事实证明，小旷千不是生病就是意外跌倒，直至那一天，他终身难忘的那一天，小旷千憋紫的脸上，眼睛紧闭，嘴角流出白色有毒唾液，妻子英凡梦死死抱着，看见他来，眼睛里闪现出一种惨绝人寰的哀痛！
    他狠心地抢过儿子，七尺男儿死死跪在一个医馆门外，或许是连上苍都看不过去了，旷千被救了过来，他又马不停蹄地追上岳父，并跪求岳父收留。
    两天后，他回来告诉妻子，儿子死了。英凡梦的眼睛至此不再有色彩和亮光，他很清楚，他的妻子在那一刻已经死了，随着儿子死了。他只能痛苦地在角落里，默默地保护着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她的谅解。
    而这一天，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老天保佑！
    英凡梦和欣儿就比较辛苦了，在旷千看不见的地方，两双眼睛看不够似的，偷偷地看向他的方向。
    房间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连粗枝大叶的旷千都感觉到了，他有点不自在。
    “三哥，这是我梦姨，这是我欣妹妹，多多关照哦！”明珠故意拱了拱手。
    旷千看着眼前的美妇和同样美丽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愣神，总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那个叫梦姨的，从上次在烨老大那里初次见面到现在，那个眼睛都温柔地像要滴出水来，看在他身上，暖暖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娘亲的眼神？
    “三哥，我今日特别叫厨房准备了半扇羊，桃庄来的！”
    旷千听到也兴奋起来：“桃庄？那敢情好！”
    桃庄在京都的郊区，那里草丰水美，养出来的鸡鸭养之类的，都特别的鲜美，若问桃庄是谁的？只有明珠知道，这个庄子是师尊爷爷的，目前由她打理。
    在所有人眼里，就没有人不怕师尊的，除了明珠。她也没有什么诀窍，只是紧紧抓住了爷爷的胃，两个人骨子里都喜欢美食，是相当标准的吃货。某一天，明珠给师尊洗脑，说幸福的吃货应该从源头吃起，应建一农庄，庄上养鸡养鸭养羊，挖一鱼塘，塘里有鱼，塘上养桑树，桑叶养蚕、、、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把后世的“蚕桑基地”给描绘了！
    师尊听了，非常认可，还很是上头。这样的模式在千凌山不是很合适，主要是水资源不能很好解决，这样一幅热气腾腾的农庄，师尊不想放过，就给了她这个地址。
    因为明珠给庄子起的名字叫“桃源小庄”，叫了一阵后，就被简称为“桃庄”。凡桃庄出品，都可心可意，仅一年功夫，就养刁了五阁四虎的胃，当然，还有资深吃货师尊、武长老等等。大家都不会再想去吃其他地方的东西了。
    就是这两年，明珠失踪后，桃庄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旷千也不去想了，反正现在明珠回来了，又能解馋了。
    他眉开眼笑，看得明珠摇摇头，说：“伯爷，梦姨，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三哥啊，心眼里就装两个东西：武器和吃食！没有完成师尊的学习任务挨了打，只要到厨房走一遭，立马就眉开眼笑了。”
    大家都笑起来，旷千脸都红了，眼睛对明珠乱眨，说：“哎，留点面子！”
    “哈哈哈”明珠笑出来声，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有一次，为了吃我做的叫花鸡，愣是帮我寻了一个上午的药草。后来，转到半山腰时，发现前一天放在地上的捕猪夹子和陷阱都被弄翻了，这下三哥就怒了，哈哈，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三哥的杰作！我三哥很厉害，小小年纪就有军功的！这夹子啥的，小意思啦！”
    明珠生动地说，英凡梦他们当然知道她是尽可能详细地说一下他的情况，解解馋也是可以的。旷千拉拉明珠的袖子，连明珠的口头禅都出来了，说：“哎，低调！低调！”
    “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欣儿忙问：“后来呢？修好了吗？”
    “那是自然！我三哥是什么人！厉害人！他就在那里修啊修，修到忘了时间，忘了他至爱的叫花鸡。后来太阳都下山了，三哥还没有回来，师尊都急了，晓天还哭了呢！师尊便叫了好多人就寻他，大家打着火把，嘴里喊着‘旷千！旷千你在哪？’正在大家都快急死的时候，我！对，就是我，把他给找到了！”
    明珠傲娇地昂起头，手上的扇子耍帅地摇了摇。那一家三口正听到紧要处，心里又急又疼，特别是英凡梦，眼都红了。
    旷千也笑了，又想起了那些年那些事，他的眼光牢牢地盯住明珠。
    明珠这才继续说：“我使出了一个绝招，大声喊‘三哥，好香的叫花鸡啊、、、’很快，就见到了咱们三哥浑身灰沓沓地走了过来！”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特别是欣儿，还笑出来声！

 第46章 有担当

    至此，一家算是团聚了，虽然，旷千还不知情，但不妨碍他们的交流和四口子的幸福感。明珠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她自己也在盼着事了的那一天，她也想轻松的活着，这不是一不小心上了爷爷的贼船吗？唉、、、
    好想爷爷怎么办？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突然，一阵喧嚣传了上来，打破了此时的温馨，大家都吓了一跳。
    旷千马上反应过来，张口双臂，拦在大家面前，连杨言信都被他挡在后面。
    “伯爷，别慌！有我在，你先在这，我去看看。”
    杨言信和英凡梦对视了下，眼里是满满的宽慰，自己的儿子，不但长大成人，还是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旷哥儿，你哪都别去，我去看看。”
    旷千这才想起，伯爷是五城兵马司副统领，专领这事！他迟疑了一下。
    明珠说：“伯爷，三哥，你们都稍安勿躁，这是我的地盘，还没人敢那么大胆。阿兰，你也别动！”今日的阿兰特别安静，口袋里装满香香的炒瓜子，吃得是满嘴流香，她家小姐炒的瓜子就是香啊！所以，阿兰如今是妥妥的吃瓜群众啊！只是听到了吵闹声才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一副备战的样子。
    喧嚣声没有停，反而更响了。
    “噔噔噔”，楼下冲进来一个小二，后面竟然还有老弟郑初曦。
    “阿弟！你怎么在这？逃学啊？”郑初曦一般在国子监读书，所以明珠才会有此一问，郑初曦丢了个白眼给她。
    国子监对于像郑初曦这样的勋贵世家子弟，管得很松的！他们一不参加科举，二不争名次，很多事情都睁着眼闭着眼的。郑羽峻跟儿子说了，这段时间多在家陪姐姐，帮忙打理姐姐出嫁事宜，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姐，越世子来了！”郑初曦沉声说。
    明珠一怔，越世子？越善轩？怎么感觉八百年前的人了？旷千怒气冲冲，说：“我去把他赶走！”
    “三哥！别！”明珠对旷千摇摇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值得你去理！你的时间很珍贵的，你先走，带着伯爷，和我梦姨，欣儿一起！”
    “别说了，不清楚事情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旷千挥手。
    “阿弟，把这门敞开，你跟三哥两人带着伯爷他们到隔壁房间！”
    “那好！”郑初曦的心略安！在隔壁房间，这里有什么事也能听到，况且，凭他的直觉，这个越世子不会对姐姐怎么样的。
    “三哥，隔壁房间！”明珠强调，说完，还指了指阿兰。旷千看到她的坚持，只得点头，他知道阿兰的武功，等闲人近身不得。
    一群人刚刚离开，明珠才坐下，就看见了冲进来的越善轩。两年未见，越善轩变了许多，脸上不再有纯情的样子，全身上下透着颓废的表情，就连衣服都是皱巴巴的，幸而一双眼睛还泛着熟悉的流光。
    “珠儿！”越善轩停在明珠的面前，声音是颤抖的，双手控制不住抓住了明珠的肩膀，然后是从上到下的打量，淋漓尽致的表达着他的震惊和欢喜。
    “上天保佑、、、”越善轩有点说不下去了。
    “越世子！一向可好？”明珠冷静地说，边说边挣脱他的手。
    “珠儿，你不知道，我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有多高兴！感觉又活过来了，这噩梦般的日子终于到头了，真好！”
    “是啊，活着很好！”明珠对越善轩真的是无感，以前在宫里就是如此，看到她就走不动步，眼睛像要粘在她身上。她还恐吓过他，两个手指头伸出，叉向眼睛！但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是傻乎乎的笑。他和上凌山的男孩子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如果是在前世，他就是标准的小白脸，永远不可能是她的菜。
    一切因为沙美娴，她为了报复她，誓要拆散他们，让她尝到锥心痛苦后，再杀了她！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非但没有杀了她，反而让自己落到这般境地。想想，也够蠢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伤敌一百自伤一千好吗！
    “珠儿，原谅我当时不在场，你坠崖我都不能去救你、、、”
    “世子，这是我最不喜欢听到的事情，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情，请你给我留点面子”
    “这、、、好，那伤心事不提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说点别的，珠儿，我有些话想说，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如此，就别说了！”
    “不，不，我还要说！你一定要知道，我真的是真心实意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珠不耐烦了，拍了下桌子，指着越善轩说：“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因为看见你，就看见了沙美娴！没得让人恶心！”
    隔壁房间的所有人听到桌子的响动都想往外跑，特别是旷千，被初曦死死拉住。突然，他的眼睛看到上楼的人，吓了一跳，这是怎样的一个组合？烨老大和沙美娴？
    沙美娴正指挥着她的两个婢女，帮助烨齐推着轮椅，烨齐看都没看，一挥手，“唉呀、、、”两声惨叫，两个婢女倒在地上。
    “师兄！”沙美娴便想自己上前，却被一道强大的阻隔拦在了三尺外！她知道是烨齐发的攻！心里暗暗吃惊，上凌烨齐的武功竟到了这般地步！她紧紧用双手护着腹部，千万别伤到了，这肚子里可是刚刚查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室内的谈话仍然在继续。
    明珠说：“对不起，我先走了，越世子你请便！”
    “别－－珠儿，你听我说：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我的心依然没有改变！逍遥侯世子夫人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刚刚到达的烨齐听到这话，脸瞬间黑了。后面的沙美娴亦如是！
    “说什么疯话！”明珠一下站了起来，说：“你难道不知道还有几天我就要成亲了吗？你这叫什么？坏人姻缘！”
    “正是因为再过几天你就要成亲了，我才要说。因为，再不说就没时间了。”越善轩痛苦地说，他也想忘掉明珠，可是这个身影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自小就刻上了，要从脑海里除去，就如一种肉体的剥离，撕心裂肺都不能形容。
    “你明知道，你已经有了沙美娴、、、”
    “她算什么？一个姬妾而已，阿猫阿狗般的玩意。”
    “可是，我喜欢洁身自爱的男子”
    “珠儿，你明知道，我那是身不由己，入了沙美娴的套。”
    “嗯，我知道，我原谅你了！”
    越善轩喜道：“谢谢你，珠儿，那么我们、、、”
    “越世子，请不要说下去了，我承认，两年前，你我之事主要由我挑起，我应该负起那份责任。事实上，我也给你过机会了，在荷塘月色那会！没想到，会被你挥霍得如此之乱，已绝无回还的机会了。”
    隔壁的人出现了些许骚动，大家不自觉地看了看烨齐。旷千和初曦都站在大哥的一边，英凡梦很是心疼，想过去把越善轩赶走！
    以前知道大长公主跋扈，没想到她的孙子也不遑多让。烨齐再过几天都是明珠的夫君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真是欺人太甚！也就是现在英家没落，要不然！想想以前的瑄瑄赫赫，英凡梦的泪又涌了上来。旁边的欣儿见状，以为她在担心明珠，忙拍了拍娘亲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越善轩的脸被说得越来越白，挣扎地说：“珠儿，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上凌烨齐可是不良于行啊，这样都可以吗？”
    “当然！莫说我会治好他，就是治不好了，这不还有我吗？我的腿就是他的腿！”明珠干脆利落的说。
    她不知道这句在前世非常平常的话，却让所有人都震撼了！烨齐的心在复苏，脸色的舒展，有如春暖花开，生动了这一方世界。
    沙美娴看呆了去，她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心里又不停地告诫自己，别生气！现在是胎儿最容易滑落的时候！她慢慢地向“三角梅”渡去。
    “珠儿，我不服！将军府里不是也有个邓子苓吗？”越善轩急了。
    “我记得将军管邓子苓叫姑娘，而你，管沙美娴为沙姨娘！”
    “再说了、、、”明珠突然看见了门口的沙美娴，双眼一瞪，从窗子下拿出一根棍子，欺身上前，在越善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棍子就横在了沙美娴的脖子上。
    动作实在太快，大家都震惊了，明珠看见了烨齐，讶异了一下，但也没有放下。
    死一般的沉寂！只听到了烨齐轮椅上独特的沉闷声。烨齐看着明珠，喊了句：“明明！”似乎带有斥责的味道。
    明珠的脸黑了，瞪了他一下。
    阿兰此时哇呀呀跑过来，边跑边吐瓜子，这坏女人！我家小姐也敢来惹，还让不让人好好吃瓜子了？
    “小姐，让我来！”阿兰拔出腰上的软剑，缠了上去。沙美娴知道那么多人在此，再加上自己又身子有孕，不可能对付郑明珠，只能示弱。事实上，阿兰的武功非常霸道，就是没有怀孕，她也不可能取胜阿兰，可不就得示弱了。
    沙美娴很是狼狈地左躲右闪，嘴里大喊：“世子救命！将军救命！”
    “明明－”烨齐又叫了句，现在的阿兰就像一台开足了马力的机器，只有明珠才可以让她停下来。
    “珠儿－”越善轩咬了咬牙，冲到沙美娴前面，头上的玉冠马上飞了，异常凶险。他沙哑地喊：“珠儿，别杀了她，她现在有了身孕、、、”
    郑明珠来回看了看烨齐和越善轩，突然觉得好没意思，退了几步，对着阿兰说：“阿兰，可以了”
    只一声，阿兰便收回软剑，还神闲气定地向沙美娴吐了吐舌头，把沙美娴气得个仰倒！
    明珠没有看任何人，拉着阿兰，推开旷千和初曦，极速地向外走去。

 第47章 各自黯然

    今晚的月亮只弯弯一挂，清冷而孤独！照得京都的各个角落，有了各处的黯然。
    将军府的云涛居里，烨齐仰望着弯月，这个姿势已经保存了很长时间了，就连琢万和寒柏回来，听了旷千的汇报，也没让他改变。
    仿佛，又看到了明珠吩咐阿兰停下时的情景，他的心抽痛了！他一再要她不要冲动，不要重蹈覆辙，暂时先放过沙美娴，他还有用处，可今日，很显然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但如此，当面劝告无效，直到听到越善轩的话，才叫阿兰停止！
    他不知道跟他的兄弟们说什么，难道他能告诉他们他吃醋了吗？是，他是吃醋了，从两年前就开始了，看到那个玉带锦袍的越善轩就想抽他个嘴巴子。现在，他终于理解了明珠一看到沙美娴就那么激动了，可理解归理解，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对他言明沙美娴的罪状，以及两年前的真相就那么难？再大的苦衷，两人一同面对不是更好吗？
    “大哥，外面风凉，还是进来！”琢万过来对他说，廊灯影影绰绰，影得烨齐的脸也忽明忽暗的。
    烨齐没有再坚持，推着轮椅转了个弯。
    三兄弟对视了下，正准备开口，没想到烨齐先开了口：“三弟，说说今天的事”
    旷千忙说：“是，大哥，我本来和珠儿在简舍约好的，你知道，嘿嘿、、、就是那个火器！大哥我告诉你啊，珠儿可立大功了！这东西可了不得了！我估计，我们弄出来后，肯定会让咱们千凌阁名垂千古的、、、”旷千说得起劲，冷不丁看见寒柏打了眼色，连连咳了几下，继续说：“对不起，大哥，是我欠考虑了，珠儿即将大婚，不应该叫她出来的！”
    烨齐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几天旷千是闲得快长毛了，再加上明珠吊了他的胃口，这不每天都像屁股上生了刺，坐不住！
    “说下去”
    “大哥可别怪珠儿！这么一个聪明灵巧美丽大方、、、”旷千的形容词不够了，有点脸红，继续说：“谁要怪她都会天怒人怨！”
    寒柏实在忍不住，打断他，问：“后来怎么就遇上建宁伯一家呢？”
    “哦，是这样的，伯爷一家三口到简舍时，没位了，明珠问方便拼桌吗？那必须拼桌啊！伯夫人现在不是帮着大哥，我怎么敢得罪呢？”
    烨齐和寒柏互看了下，若有所思。按理，旷千是个男子，伯爷带着女眷应该会躲避的，毕竟，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而他们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靠了上来？
    “建宁伯杨言信跟父亲是表兄弟，虽然没有常来往，但还是了解的，就是这个伯夫人？”烨齐沉思道。
    “伯夫人姓英，娘家曾经是赫赫有名的英国公府，因十多年前的‘三公两侯案’落了魄，一直独处一隅，再没有出现在京都的公开场合里，直到大哥的成亲。”寒柏在一旁说到。
    “嗯，这本身就不同寻常，再是今日，有点蹊跷！四弟，你辛苦，找找当初英国公府的案子。”
    “是”寒柏颔首。
    “也说了一阵子了，你们回”
    三兄弟站了起来，准备告辞，可是旷千却迟疑了，他对烨齐说：“大哥，我担心珠儿，看上去她不像是跑回承恩公府的样子。”
    “啊？这怎么得了！咱们珠儿长得那么漂亮，可别遇上坏人、、、”说到这，腰上被人顶了一下，转头忙对寒柏傻笑。
    “大哥，事情我都听三哥讲了，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珠儿跑出去是因为伤心了。”
    三双眼睛看着寒柏！
    “你看，珠儿跟沙美娴有仇，这是肯定的！从两年前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估计这仇还挺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我们一直在劝她冷静，特别是大哥，你的话向来份量最重，可却一再阻止她。有句话说得好，‘没受其苦，勿说其非’，我们不是当事人，又有多少体会她的痛苦呢，她会伤心甚至是绝望地跑出去很正常！”寒柏冷静地说。
    烨齐听完，眼前有如闪电劈过，难道明儿不是因为越善轩的话而停止？而是因为他的话？这么一想，越来越有道理。
    他的手握紧了，寒柏看在眼里，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举动，但仍然坚持说：“大哥，还是派人去趟国公府。”
    “对对”琢万和旷千鸡啄米般点头。
    烨齐转起轮子，向前走去，三兄弟齐问：“大哥，你干嘛？”
    “我亲自去一趟”
    寒柏笑了。
    越善轩听到沙美娴没回逍遥侯府，而且是了大长公主府时，非常讶异，他随即也调转马头。
    这个时候的沙美娴已经跪在了大长公主面前，嘤嘤细哭。在简舍时，她就发现越善轩的眼睛看在她身上，相当不善，她感受到了他的杀心。她别无他法，这个孩子必须保住，多个筹码多条路啊！
    此时的她真的恨死了郑明珠，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她生下来除了拥有美丽的外表外，还有那么多的爱包围在她身边，任她予取予求。而她，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自己筹谋，每一步都如此的艰辛。就因为她的出身？是，她沙家从前是英国公府的世仆，低贱卑微，可是，再高贵又如何？还不是说倒就倒，试看现在的英国公一家，哪还有一点点痕迹？而她，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千凌阁的四阁剑狼吗？难道这样还不能改变世人的眼光吗？
    她知道郑明珠恨死她是因为她告发了她的娘亲－－玉贵妃！可她只是透露给了大皇子，至于大皇子后来告诉了谁？谁又弄死了玉贵妃，她也不知道好吗？唉，早知道，就应该先把真相压一压，过一段时间再说，或者不说出去，从此要挟郑明珠？不过，说这些都晚了，还是想想眼前怎么对付越善轩。
    大长公主厌恶地看着地上的女子，本来不想搭理的，但竟然听到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这下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逍遥侯府子嗣并不繁多，她生下逍遥侯后，因为当初难产，伤了身子，再没怀过，她有心想为丈夫纳妾的，但没想到老逍遥侯对女色并不热衷，不愿意，所以，逍遥侯成了单丁。到了越善轩这一代，也是只有一个男孩，侯夫人生了一男一女，就再无所出，几个侍妾，也只是生了两个女孩。
    所以，大长公主听了沙美娴的话，不是不心动的！再说了，不是还可以去母留子的嘛。当越善轩赶到大长公主府时，两人已经谈好了，以后就暂住公主府，直到生产。
    等沙美娴走后，越善轩对大长公主说：“祖母，让她回逍遥侯府，我自有安排。”
    “你这样不待见她，对胎儿是有影响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保还是不想保？我怎么听说，你今天白天可是拼命在保护这个沙氏呢！”
    越善轩张张嘴，一下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厌烦她？还恨死了她？”
    感觉这些都不能形容此时越善轩的心情，他低声说：“像噩梦，只想醒来。”
    “唉！祖母知道，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要动她，越家子嗣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是留下她还是去母留子，随便你！”
    啊？祖母比他还狠。
    “别，生产后，就让她走，别弄脏了祖母的手。”
    “好，都听你的。但是，有件事你也必须听祖母的。”
    “什么事？”越善轩有点不妙的感觉。
    “你也该娶亲了。”大长公主一字一顿地说。
    越善轩逃无可逃，只得硬着头皮问：“祖母做主就可。”
    大长公主看着孙子苍白的脸，心里一顿好气：“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我们越家怎么就生有你这样一个死脑筋，从小到大，就知道那个郑明珠！人家早年定亲，现在都要大婚了，你还这样？还不清醒过来？”说完气得捶了他几下。
    越善轩没躲，麻木地垂着头。
    “这次不能推了啊！祖母帮你看了许久，你是世子，世子夫人就是宗妇，这人选啊，还真是有点难！凡沾点那些事的，一律不考虑，皇后的康家、贤妃的王家，德妃的穆家，都不考虑！我们绝不能掺杂到危险的行列中去，就连乔家，因了他家大小姐嫁给了三皇子，有点可惜了，听说乔二姑娘，叫什么乔沛灵的，也十分出众，论家事论才情当选这个女子，但刚才说了…就先放着，看来看去，就曹家，听说曹家有两个嫡女，到时看看、、、”
    越善轩听到此处，总算有了反应，曹家！威名侯？他讶异地看着祖母。这个威名侯在十多年前的“三公两侯案”中，不但毫发无损，还顺利保住了侯府爵位。京都风评很是不好，最让人不齿的是逼迫大儿媳杨氏和离，跟当时被判流放的显扬侯杨家脱离关系，名声差到烂泥里去。
    “你也看不起他家？外界说曹家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大长公主笑了，继续说：“任何人在大事变来临时，都有权选择自己要的，有显扬侯杨家这样忠烈的，心甘情愿流放，也有像战家一样直言劝谏，放弃荣华自动退场的，当然也就有曹家这样明哲保身的，只要你过得去这个良心，只要你放得下脸面，生活嘛，总要过去的，至少，曹理胜这个老狐狸保住了全家。而我们越家，就需要这样的，我们越家现在什么没有？荣华？富贵？哪一样少了？但要长长久久，就需要我们好好去绸缪了。”
    越善轩没有作声，低声说：“但也不至于此？”然后便呆呆地看着窗外，此时，一弯月亮挂在半空，清凉孤独，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再看看，唉…”

 第48章 梅园

    明珠听到了轮椅声，心下微惊，但随即一想，就释然了，这个地方烨齐并不陌生，每年春暖花开时，他都会护送她回京，这里是祖师爷沈家山的屋宇，是她最喜欢来的所在，小时候不知道，跟着师傅青叔来沈府玩，嘴巴甜甜地把沈家山喊为“祖师爷”，叫得沈家山和夫人齐氏是泪眼纷纷，暗地抹泪。后来才知道，这是她亲亲的外公外婆！
    难怪他们对她无微不至，嘘寒问暖，对她的关心到了她都不好意思的地步，总而言之，只要她一来，就围着她打转。可惜，外公外婆前几年已经离开人世，害她很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
    沈府里最美丽的所在就是梅园了，冬天，这里梅花点点，粉的，红的，绛黄，嫩紫，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她可以在此处玩上一整天，直到外婆找到她，才能把她拉出来。沈家山看到宝贝外孙女那么喜爱，便修了一座亭子，上书“梅园”。她这个时候就是在这一方天地，仰望着星空，月牙儿特别的应景，孤独而凄清，旁边的乌云霸道而凶残，向它侵蚀而来。
    “郡主，将军来了”思梅小声说道。
    明珠这才转身，暗夜下，只有思梅手中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
    “思梅，去拿个杯子。”
    “是”思梅向外走去，看见烨齐，曲了曲腿，道：“将军”
    “嗯”孟烨齐点点头，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这黑灯摸火的，腿还要不要啦？告诉你这段时间要静养，把腿养到最佳状态，才能作完最后的疗程，你怎么就不听呢？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听话的患者。”
    烨齐没有作声，他是武者，在黑暗中也能目视，看到眼前的明珠没有再支愣着胳膊，而是关心地看着他的腿，他的心便如同煮开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
    明珠久未听到他的声音，猜想他肯定像以前那样看着她，嘴巴微微翘起，大有“我就看着你表演，但我不说”的意味。这古代直男，那么少话，就不会哄哄女孩子嘛，要放在现代，肯定娶不上老婆，还好有我这个傻姑娘！啊，好，是傻仇人，乖乖地凑前去，任凭欺负！
    她鼻子“哼”了一下，烨齐马上听到了，他嘴角的笑意直接就露了出来。
    “晚饭吃了吗？”烨齐这才开口。
    明珠又哼了句，还是不说话，本姑娘没心情，不想说话！哼！
    烨齐轻轻笑了一下，这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听起来，有着该死的温柔。他说“看起来是吃过了，夜了，也该回去了，别让国公爷担心。”
    这时，思梅端了茶上来，热腾腾的雾气有如烟雾，袅袅而起。
    “操心得还真多！”明珠意有所指。
    烨齐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说：“今日的事，如果现在要你重新选择，我想你也不会下手。”
    “那你就错了，我会，我肯定会！”
    “当年，大黄生下小白时，小白的兄弟被狼叼走了，你还哭了一个晚上呢，我记得当时你好像说－－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明珠这下没话说了，大黄是从小到大陪伴她的母狗，可惜的是，几年前，年老的大黄死了。
    事实上，当听到沙美娴怀孕时，她知道已经不可能杀她了，再加上，烨齐说过，还要用沙美娴钓出幕后靠山，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生气啊！
    “当然，我也要谢谢你！”烨齐看了眼明珠，看她飞了白眼给他后，又托起腮，不理他了。
    “明明，建宁伯夫妇是三弟的亲人吗？”突然，烨齐发问。
    明珠差点从石桌上滑下来，她震惊地看着烨齐。眼前的男子简直就逆天了，这样都猜到了？所以，谁要跟她说什么古代人愚钝啥的，她跟你急！
    看着明珠这个神情，烨齐心里更有谱了，继续说：“是三弟的父母？”
    “好了，不要问了，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老是想这些干什么！”明珠急急地打断他！然后站起来，说：“真的晚了，回去。”
    烨齐摇摇头，没有动作，继续沉声说：“明明，你对这些事讳莫如深，连我们都不肯透露，想必这事十分紧要，而伯夫人姓英，我猜想，应该是因为嘉瑞十年的事了！”
    这个时候的明珠就已经不是震惊了，简直是呆了，什么叫绝顶聪明，大概就是这个类型，她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烨哥哥，几天前我跟小寒说的话，他没跟你说吗？”
    “这几天小寒和琢万都在外面跑，还没跟他深谈。”
    “我对他说，很多事情不讲，不是刻意要隐瞒，而是还不到时候，因为，有些真相，不是你们可以接受的！”
    “我们不能接受？你就能接受？你还是一个姑娘呢！”淡定如烨齐，这下也惊着了。
    “不要埋怨师尊！”
    “我没有”烨齐低声说。好，他刚才确实是有点埋怨。
    明珠其实也很烦恼，她就不知道师尊是怎么发现她的异样的？或者说来自异世的？是她太吃货？可是，旷千也吃货啊？还是太高调？她没有哇，这可真比窦娥还冤！她可是尽力在掩盖自己，尽力让自己融入这个社会的呀！又或者是太聪明？唉，聪明也是错吗？五阁四虎都聪明啊！他怎么就没怀疑？而说到聪明，这世上就没有比师尊他自己更聪明的了。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师尊也是穿越者，有一次，师尊在厨房里打转，望着黄焖鸡流口水，她突然说了一句：“肯德基！”，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师尊，发现师尊没有反应，她确认过眼神了，确实是没有反应，不是穿越者！唉！
    想来，只能怪自己跟师尊走得太近，常言说得好，说多错多！言多必失了！除了这个理由，不作他想！
    “师尊有师尊的考量。”明珠不确定的说。
    “我是男子汉，现在也十八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知道的？”
    “不行，你是加冠了？还是获武林擂主了？又或许是任少阁主了？”
    “加冠？”烨齐一下抓住了关键，继续说：“你的意思是要再过两年？”
    “是”这一点明珠很肯定。事实上她也问过师尊，为什么一定要加冠年纪？要知道古代的人很早熟了，十八岁应该是大人了嘛！
    但等她听完师尊的话，就不再说话了，烨齐的身世竟是如此的血海深仇，没有非人的定力不能涉入。可是她的身体条件又不容许她拖延下去，所以，她也是非常纠结和痛苦的。
    “想来，终究是我不够强大啊！”烨齐的话带着深深的叹息，闻者不忍。明珠张嘴想说什么，却听到轮椅的转动声，她只能默默地跟上去。

 第49章 姐弟谈心

    早上，明珠还在吃着小笼包，思竹就掀起帘子，说：“郡主，世子来了。”
    “知道了，上茶－”
    郑初曦大踏步而来，细细地看了一下姐姐的面色，放下心来，说：“姐，没事了？”
    明珠心里暖暖的，递给弟弟一杯茶，说：“没事了！怎么，又想教训我？”明珠故意说，这郑初曦从很小的时候起，说话做事一板一眼，还喜欢对姐姐说教，有时候明珠都觉得自己不是姐姐而是妹妹。
    看到他一脸孩子气，且胖嘟嘟的如糯米团子般，嘴上却讲着大道理，特别有喜感，明珠就很喜欢捉弄他。
    初曦也笑了：“哪敢！哪敢！”
    “爱训不训！哎，可别说，以后我不在这府上时，听不到你的训话该不习惯了！哈哈”
    郑初曦刚开始也笑了笑，但马上又笑不出来了，想到姐姐马上就要出嫁，好舍不得怎么办？
    明珠给思竹使了个眼色，思竹便领着众丫鬟退下去了。
    “阿弟，给－－”明珠交给初曦一个匣子。
    初曦愣了，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吓住了？怕什么？里面装的不是姐姐绣的香囊”明珠笑着说。关于香囊的故事，是明珠十岁那年，突然一改以前的形象，开始学起绣花来，让很多人惊掉了下巴。小初曦便非得姐姐送他一个亲自绣的香囊，而明珠也按时送了，不过就是，那个香囊连明珠都不好意思看，歪歪扭扭不算，还没有缝上口，搞得第二天，本来要去显摆的初曦哭丧着脸回来。
    郑初曦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明珠的手按在弟弟手上，说：“阿弟，你听姐姐把话说完，再看不迟。”
    “好”初曦乖乖地把匣子放在一边。明珠在心里暗叹，唉，都是自己这身破败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还是早点告诉该知道的人。
    “匣子里有香囊，有信，是娘亲给你的！”如一记重锤，直接敲在初曦的脑子上。一下就懵了！他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从小到大，关于他的身世都似有似无传到他的耳朵，议论最多的就是他的娘亲是父亲的外室，二岁时，被父亲抱了回来。
    他一度很伤心很自卑，但姐姐和父亲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关心他，让他从没有自己是外人的感觉，父亲更是早早上书，封他为世子！
    难道，是因为国公府仅仅一个男丁的缘故？不是的，他从里到外都能感到满满的爱，不是虚伪的！那究竟是何道理呢？他有时候想得发疯，有时候又拒绝去想。
    而今天，竟然听到了娘亲这样的字眼？难道等待他的即将是想过无数次的真相吗？他的身子都颤抖起来，勇敢地抬起头，问：“姐，这个娘亲，是我们两个人的娘亲吗？”
    明珠赞许地点点头，她的阿弟还是很聪明的，她说：“是，我们俩共同的娘亲！”
    初曦的脸上马上焕发出逼人的光芒，眼睛都红了，明珠也红了眼，泪水涌了上来，她俯身进前，用手摸了摸初曦的头，说：“对不起，阿弟，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我们有娘亲，却不能相见，还被人说成是外室，可、、、在这个世界上，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们的娘亲更高贵的了。”
    初曦的泪水也掉了下来：“姐－不委屈！你和爹爹都对我太好了！”
    “下面这些话，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你都不能露出对娘亲的任何质疑，更别说是鄙夷了，不然，我宁愿你不知道！”
    “姐，我绝不会！”初曦严肃地说。
    “很久很久以前，这京都出现了四美，而娘亲就是四美当中最美的那个，没有之一！她跟爹爹两情相悦，三书六聘都走了过半，但天不从人愿，那年，醉了酒的爹爹被人在一个房间找到，同时找到的还有现在的国公夫人：沈氏！”
    初曦急了：“肯定是一个套！”
    “说得好！”明珠重重拍下桌子，说：“这其实是很俗很俗的俗套，就是沈氏故意支开娘亲，自己进了房间。但按照咱们爹爹对娘亲的爱重程度，是不可能成功的！可是、、、此事却是成功了，后来据娘亲说，爹爹中了迷药。最糟糕的是，一个月后沈氏自称怀了身孕。”
    初曦握紧拳头狠狠地敲了下桌子：“卑鄙！无耻！”
    “没错！而这无耻之人竟然还是咱们娘亲的妹妹！其实是娘亲出了五服的一个沈家远房表妹，父母双亡，外公外婆看她可怜，接过来一起扶养的。说起来，沈氏是咱们的姨妈。”明珠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姨妈！白眼狼一个！”
    “唉，有心算无心，娘亲黯然退场，沈氏华丽登场。”
    “那娘亲？”初曦觉得心好疼，小心翼翼问。
    “娘亲以最快速度嫁给现在的靖相侯，就有了我！”明珠说到这，猛灌了一大口茶，如喝一杯酒一般，有点上头。继续说：“在我不到两岁时，娘亲带着我到国相寺上香，遇上了、、、”
    明珠直盯住弟弟，苍白着脸说：“皇上！”
    初曦倒抽口凉气！他抓住了凳子，才让自己坐稳了。
    “你应该可以猜想到后面的事情，那狗皇帝正在筹谋去公削侯，加紧收拢权力！这就是后来的‘三公两侯案’的由来。他以此为要挟，逼娘亲就范。娘亲入地无门，又要保护亲人，比如外公外婆，还有我，还有、、、”明珠在此打住，后面几家的事情还是留待以后再说。
    “还有我的父亲，彼时的靖相侯被人下药，听说是南部秘药‘断魂’而失去记忆，二个月后，后宫里多了个玉贵妃，而靖相侯夫人则因为丢失女儿，含恨九泉。”
    郑初曦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这两个月里，却有了你！娘亲冒死怀着你进了皇宫，当中的凶险就不说了，他们知道，皇家血脉是混淆不得的，便相约等你出生后，便带着你死遁，远离皇宫。”
    初曦弱弱的问：“后来呢？”
    “后来，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你一岁多，那时皇后，康家，贤妃，德妃，总之是后宫暗潮汹涌，娘亲和你如履薄冰，她和爹爹商量正好趁此机会实施死遁计划，连死婴都找来了。那晚，玉凌宫走水，娘亲将计就计，抱住你准备逃走、、、”
    郑初曦的心缩紧了，难怪他觉得脑子里似有似无的金碧辉煌，鲜花盛开的花园，一个柔柔的至美的微笑！天！原来那就是皇宫，那就是娘亲！
    娘亲！郑初曦在心里喊着。
    “遗憾的是，中间出了事情，娘亲不小心崴了脚，而皇帝以最快速度赶来，娘亲只来得及把你送走，怀里抱的是烧得不成样子的死婴、、、后来，爹爹对我告知了真相，我跟娘亲相认了，刚才说的很多事情大部分是娘亲告诉我的，有一些是夏姑她们说的，哦，春夏秋冬四个姑姑都是娘亲给我的。”
    郑初曦如坠梦境！这娘亲的事情，哪是一个故事可以形容？简直就是戏文上演的啊！不，就是戏文怕也不能编出这么曲折离奇，惊险断魂的内容啊！
    “如果事情到这，那我们还能聊以自慰，至少我们还有娘亲，可是，就因为姐姐的一时疏忽，竟然害了娘亲，害娘亲丢了性命！阿弟，你骂我，打我也可以！”明珠抓住郑初曦的手，一阵紧似一阵。初曦看得心惊，宽慰说：“姐，你慢慢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沙美娴是？那个什么四阁剑狼？”
    “就是她！”明珠哽咽的说。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每次说到这个情节就特别激动？为什么一见到沙美娴就想拔刀？怎么压抑都不行，就像疯魔了般！这大概是她内心里非常渴望母爱，而这个母爱她本来可以享受的，却被沙美娴生生断送了！
    接下来她便把自己跟沙美娴的几次交往，以及那次跟娘亲的梅园相会，再到沙美娴的处心积虑，最后娘亲暴露，被皇后活活处死！到最后那一幕，她讲诉时，眼前飘过一圈又一圈的烟雾，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晕厥过去，貌似是成功了，但也吓坏了郑初曦，因为明珠的眼珠子都是直的，浑身僵硬，连夏姑冲过来都不知道！夏姑很快给她注了一针，明珠才清醒过来。
    “姐！咱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全部知道了，我会报仇的！你放心好了！”郑初曦拉着明珠的手，不断的说，姐弟俩含泪凝噎。夏姑心疼地叫人拿来热手帕，好一会，两人才恢复过来。
    “这个沙氏，你烨哥哥说留着，还有用处。你别莽撞，那就是一烂泥，不值得你费神”
    初曦总算理解了姐姐这两年的痛苦，以及昨天在简舍的行为，他现在都有杀人的冲动了！

 第50章 惩罚柳姨娘

    这一日，明珠的安排是前往靖相侯府，实现诺言，只是，刚刚提起来的脚，又慢了下来。眼神还有点冷，原来是听了思梅等人带回来的靖相侯府的消息----
    这一个月里，勇信将军府，承恩公府，靖相侯府恐怕是全京都最忙的所在。后面两府主要焦心的是给明珠的嫁妆问题，郑羽峻和卫紫鹤暗地里还有较劲的成分。
    靖相侯虽然妻妾成群，但好歹他是一言堂，所有的决定不容置疑，所有人都很疑惑，怎么走了一趟济世医馆，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卫紫鹤在知道真相的当晚，宿在正房，与曹氏密探了几乎一个晚上。他知道曹氏是他不折不扣的执行者，这点也是他最满意的地方。所以第二天，所有侍妾过来请安时，曹氏抛给了大家一个炸弹：郑明珠是卫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一直长在承恩公，唤明珠郡主！这位郡主会回来认亲，家中小姐重新轮齿，卫绵，卫暖、卫容依次更改为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
    最后，关键的关键是每个人必须管好自己一张嘴，不准大肆宣扬，如有违者，主子被休，下人发卖！
    曹氏话语之铿锵，为历年之罕见！她对明珠郡主回归，其实心里持着莫名的欢迎态度，郡主的美名，威名，得宠，是众所周知的，郡主回到卫家坐镇，她相信卫家会更加清明的。
    唯一的疙瘩大概就是看见侯爷那么在意这个女儿，那对这个女儿的母亲该是多么的爱重啊！
    坐在下面的柳姨娘卫绵母女听完就变了脸色，做了十几年的大小姐，一朝得知，原来真正的大小姐另有其人，最令她们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大小姐还是嫡出！卫绵的玻璃心一下摔个粉碎。
    柳姨娘“嚯”地站起来，大张双目：“夫人，事关重大！怎么能轻易就让她回来呢？”
    底下的张姨娘和红姨娘悄悄对视了一眼，忙又低下头。馨姨娘仍坐着端正，关切地看着夫人。
    女孩子那边，三个女孩子，卫绵像她的亲娘柳姨娘，生的五官最美，性格也像，冲动易怒；卫暖做派最符合侯府贵家小姐做派，五官清秀，性格温柔，在卫绵面前更像姐姐；卫君娃娃脸，团团的，甜甜的，让人心生好感。还没有完全长开，可以预见长开后，会比卫绵更出色。
    此时卫暖柔柔地拍了拍卫绵的手，以示安慰，卫君则看着馨姨娘，甜甜的脸上略带担忧。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服？”
    “夫人，你可不能上嘴唇跟下嘴唇一碰，就仓促决定！”
    “放肆！”曹氏身边的曹嬷嬷厉声喝到！这曹嬷嬷是曹氏的亲信嬷嬷，所有人都会让她几分，但不包括柳姨娘。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大声说话！哼！”
    “柳氏！你又是什么身份！”曹氏怒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这京城，谁不知道明珠郡主坠崖死了呀？哪来的郡主啊？诓谁呢？”
    突然，石破天惊般一声拍案“啪！”
    是卫侯爷，只见他赤眼怒立，指着柳氏，因为激动，手都是颤抖的！
    “大胆贱人！”
    还从来没见过侯爷发这么大的火！这是怎么了？就是因为她顶撞夫人吗？平时也没见这么愤怒啊？侯爷和夫人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柳姨娘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侯爷！”
    卫峰卫绵也惶惶地跪了下来，接下来，除了曹氏，乌压压跪了一地。
    卫侯爷极少发火，尤其是这雷霆大怒！所有人都吓着了，只听他大声喝到：“观风！把贱人给叉过来！”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柳姨娘尖声哀叫，卫峰卫绵吓坏了，也大声哀求：“爹爹，饶过姨娘！”
    “啪啪”两声，响在整个大堂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柳姨娘脸上立马惊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她直接是呆在那里，忘记了哭！一直以来，因为她的来历，侯爷并不待见她，但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扇她耳光的事却还是第一次！
    她完全不知道她的一句：“坠崖死了”，触动到了他的逆鳞，怒火瞬间飙了出来。
    “平时就知道你牙尖嘴利，掐尖要强，看在峰儿绵儿面子上，都没跟你计较！没想到把你纵容成这个样子，连夫人的面子也敢不放在眼里，这是谁给你的胆子？啊？来人－”
    外面马上进来两人孔武有力的婆子。
    “柳氏以下犯上，不懂规矩！立时送幽思房，没有夫人的允许，不得踏出一步！”
    柳姨娘“嗷”的一声，晕了过来，这幽思房，在靖相侯府就是一个恐怖的象征，为老夫人所建，高高的墙上只开一扇小小的窗子，冬冷夏热，最恐怖的是守门的两个婆子都是聋哑人，只负责传递饭菜，到了这里，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求爹爹息怒！绕过姨娘！求爹爹－”
    卫绵大哭。卫峰挪着步，正想说，卫侯爷瞪着眼，一字一顿地说：“如有求情者，一并送往幽思房”
    卫峰只好禁声，此时正是父亲最生气的时候，多说无益，只能等待来日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对未来要见面的明珠郡主有了相当深刻的体会，以前只知道郡主的美，现在即将跟他们零距离，再也不是远在天边的人物，大家都极速地在脑海里关联起有关郡主的所有认知来。无论大家想的如何如何，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这个郡主是侯爷的心头肉！惹不得！
    “对外，一律谨言慎行！内，不可乱嚼舌根，否则，一经发现，定严惩不贷！”卫侯爷黑着脸宣布。
    众人诺诺称是。
    “爹，那如果人家问起，该如何应对？”卫鉴认真地问。
    “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是”卫鉴和诸人皆答。
    接下来，卫侯爷交给曹氏的嫁妆单子才真真是大手笔！曹氏看得都有点牙疼，但她以前在娘家时谨言慎行惯了，也就照单全做了，侯爷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才对她解释：这些嫁妆绝大部分是明珠亲娘留下的，只不过一直由老夫人保管，而老夫人这人，除了对子嗣在意外，钱财倒也不怎么看重，靖相侯府虽然在京都不上不下，但老祖宗留下的家底还是厚的，她从来就没吃过苦。
    所以，对于明珠亲娘留下的东西，她都没有动，哪怕明珠从小失踪，能不能找回来都是未知，她也把嫁妆单子和嫁妆保管的好好的，交到了老嬷嬷陈氏的手里，这个陈氏是侯爷的奶娘，是除了老夫人外，侯爷最信任的人。

 第51章 住两天

    “郡主，都准备妥当了。”思菊前来报告，打断了明珠的冥想。
    哼！柳姨娘是吗？她记下了，最好不要有小动作，否则！想到卫老爹，倒是果敢，拎的清，看在这点上，她还是如约而去。
    明珠看了看身后，爹爹和阿弟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神情，都故意不看她，还有沈依岚母女神情莫测的脸，以及仆人丫鬟一大票人，笑了笑。
    她倒回来，奔向郑羽峻，摇着他的胳膊，故意细声细气的说：“父亲大人，你就赏个笑脸？求求你了！嗯、、、对，就是这样、、、嗯、、、好了，好了，笑了！”明珠用娇嫩的两根手指头把老爹紧抿的嘴角，生生掰成“笑脸”的模样。
    这平时国公爷多严肃啊？说是煞神都不为过，竟也有今日！所有的面子都毁在郑明珠手上，不但如此，还不会发火，这只能说一物降一物了！
    下人们都低下头，闷声笑了。
    郑柔绮妒忌得头上冒烟，太辣她的眼睛了！
    “还不停手？这成何体统？时辰要是耽误了，就不要去了！我会派人跟卫紫鹤知会一下。”郑羽峻故意板着脸说。
    “那便不去了，反正也不远，随时都可以！”明珠傲娇地说，换来郑初曦的白眼。这一趟，其实还真的必须去，再不去，卫紫鹤恐怕会跳脚！都派了好几拨的人来催了。
    “嗤！还不知道你！告诉你啊，最多两天，两天一到，马上给我回来！”
    “啊？人家说好了是三天、、、”明珠弱弱地说。
    “还三天？你看哪家有新娘子到处乱跑的？都什么时候了呀？火烧眉毛了。要不两天，要不不要去了。”郑羽峻干脆说。
    “好好好，肯定！绝对！必须！就两天！如有延误，任老爷子军法处置！”明珠正儿八经的举起三个指头，发誓状！大家又一顿好笑。
    “姐，你到底要不要去啊！”郑初曦站起来，明珠忙讨好地对老爹施了个礼，跟着老弟走了。
    “看那样！成何体统？”沈依岚低声说了一句。
    没想到，正好国公爷听到了，转头撇了她一下：“怎么？是行礼不够标准？还是对你不够尊重？”沈依岚红了脸，这话可万万不能接，郑明珠的一切礼仪都是在宫里学的，借她几个胆，她也不敢说没有礼仪！她在心里暗暗骂道：要不是她对郑明珠的出生一清二楚，她都要怀疑郑明珠是郑羽峻的亲生女儿了，比血缘的还亲？气死了！
    “老爷，这、、、不是你说的成何体统吗？”沈依岚越说越低声。
    哼！我自己说跟你说能一样吗？郑羽峻摆摆手，离开了。
    “嗨－－你看看！你看看！这、、、”
    沈依岚指着郑羽峻的背影对女儿说，郑柔绮立即按住她的嘴，低声斥道：“娘，那么多人看着！”
    “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一个个的，偷奸耍滑、看我不抽死你们！”下人们马上作鸟兽散，都走了。
    “娘，你怎么这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这么鲁莽？”
    “就会教训娘！有本事去教训教训郑明珠！”
    郑柔绮无语。
    “唉呀，好了好了，柔儿，你过来－－听说那韩玉过两天就到。”沈依岚压低声音说。
    郑柔绮的脸白了，说：“那、、、真的要下手？”
    “难不成你要正儿八经的跟他讲道理？他就会同意解除婚约？反正你们统共也没见过几回，论感情也是没有的，还不是贪上咱家富贵，想借机出人头地？哼！”
    “可是，要是爹爹知道了、、、”
    “放心！两天后，府上会陆陆续续来人给郑明珠添妆，到时人来人往，没人注意这件事的！到时，把人灌醉，放一房间、、、看哪个女眷会撞上去、、、你就给我使劲哭！记得！使劲哭！成败在此一举了！”
    要是此时明珠听到了，她肯定会大笑三声：“老娘如此，闺女也一样？十几年前事情原版照搬？还要不要脸？只不过一个趁醉酒要成功，一个趁醉酒要不成功！殊途同归，换汤不换药！哈哈哈，长脸了！”
    靖相侯府今日大开中门，靖相侯卫紫鹤竟然没有上衙，就站着门口，跟在他身后的是侯夫人曹川秀和双胞胎，再后一排是卫峰卫绵和卫棕卫暖、卫君卫容几兄妹，以及一水服侍的人，站成几排，各房姨娘均没有列席，亲房也没有叫来，之所以这样安排，是考虑到明珠的一再交代，要低调，不然，阵势会更大。
    看着巷子的尽头，卫紫鹤的脖子伸出老长，几乎不能好好站着，来回不停地渡着步，看得曹川秀暗地里硒笑：有那么急吗？后面的几个子女更是心下凛然，打好了十二分的精神。
    “爹爹，来了”卫理伸着脖子说，那神情跟卫紫鹤是一模一样。他比哥哥更高大一点，脚垫一垫就看见了远远而来的国公府的车驾。
    卫鉴扶着卫紫鹤的手，显得更稳重些，但此时也有点按耐不住了，传说中的明珠郡主哦，关键还是爹爹的心头宝，但他没有丝毫嫉妒，心里并没有发酸，反而觉得从此有个姐姐，是一个很奇妙的事，很值得他期待。
    明珠被思梅和思竹扶着，从马车上缓缓而下。只见她穿淡粉和月白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和袖口银丝滚边，腰间由一根粉白缎带扎紧，凸现了曼妙的身材，玉般的皓腕上戴着一个老坑纯种翡翠手镯，还戴有一圈银制手镯，这银手镯特别精致，上刻星星点点，又称“满天星”，两只截然不同的手镯戴在一起，并没有违和感，抬手间手镯相碰发出悦耳之声。
    为什么要在戴了翡翠手镯后还要戴一圈银手镯？只有明珠自己知道，这银手镯是她的秘密武器，里面暗藏机关，只要按住某一个地方，可见银针飞出，让敌人一针毙命，是她和旷千的得意之作哦！
    此时，明珠望着众人，微抬俏眼，一双乌黑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了蜜一样的淡粉，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插着一枝紫色花枝簪子，手拿一方丝娟，款款走来，说不出的清纯笑容有如世间昙花，释放幽静音律，绝美，倾入人心，又有一种圣洁之美，令人一眼就将她铭记在心。

 第52章 弟弟妹妹

    世界都安静了！纵然心里有了思想准备，知道这个郡主生的非常美，可也没想到美成这样！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呼吸重了都要把人吹不见似的。男孩子是呆了，三个女孩子里，卫绵也看直了眼，卫暖握紧了手，卫容禁不住说：“姐姐真美！”
    这声慨叹，似有似无，却是大家都听到耳里去了，没有一个反对意见。
    卫侯爷照例是呆了一呆，小珠儿除了一双眼睛更灵动外，跟凌儿是非常相似的，他心里酸酸的，当年，恍如仙子一样的凌儿也是这样向他走来，踏进这个门。此时此刻却是女儿要跨进这个门！凌儿，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小珠儿回来了，你知道吗！
    “父亲，你的欢迎仪式也太隆重了？”明珠快步走到卫紫鹤身边，拉住他的手，爱娇地摇着，末了，还用手上的丝娟替他擦了擦泪花，说：“我可不想哭！”
    一句话说出来，整个空间都缓了口气，轻松起来，大家都笑了，几个兄弟姐妹，包括双胞胎都羡慕地看着明珠跟卫紫鹤撒娇，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学也学不来，只有羡慕的份，就如现在，叫他们几个上来，也撒撒娇？打死他们也不敢！
    卫紫鹤很宽慰，他没想到小珠儿竟然跟他没有隔阂，很是亲热，这就是神奇的血缘？
    “好好，咱不哭了哈！来，小珠儿，这是鉴哥儿他娘，先认识一下，弟弟妹妹们不急，到里面再说。”
    “问候卫夫人！夫人安好！”明珠行了个晚辈礼，诚恳而不做作。
    曹川秀忙扶起她，心下里是非常感动。想不到郡主不但生得美，而且平易近人，以她这样的年龄，真诚还是做伪是完全可以分得清的！同时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传说中侯爷的原配，那个京都四美之首，是何等的惊人的美，才能生出如此美的孩子？
    “快，这里风大，进屋再叙！”
    曹川秀的善意，明珠也很快接受到了，看来那个凉薄的曹家，却出了个纯善的女子，幸运的是，竟然被卫老爹捡到了。明珠向后面的弟弟妹妹笑了笑，点点头率先向里面走去。
    如众月捧星，明珠走到一堵墙边时，斜刺里飘来一串紫藤，正往她脸上打去，此时，一只有力的手立马挡了过去，紫藤被甩回墙上。
    “姐姐小心－”
    “谢谢！我猜你是二弟，理哥儿？”
    卫理的脸红扑扑的，咧嘴笑道：“姐，你怎么知道？”
    “呵呵，这京都谁不知道咱理哥儿身手敏捷，武艺高强？跟大弟鉴哥儿一文一武，堪称典范！”
    卫紫鹤嗔道：“哎，珠儿，怎么典范都出来了，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整日不好好读书、、、”
    这卫老爹，秒变身为红楼梦中贾宝玉的父亲贾政，刚才的话，活脱脱就是贾政在大观园里斥骂宝玉哥哥的！这可不行，咱理哥儿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明珠一下爱心泛滥，受不了了。
    “父亲！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医书中有云，一般的双胞胎性格、脾气、爱好相同，少有不同者！你听清楚了吗？是‘一般’的情况，咱大弟二弟是生的不一般！你自己想想，如果鉴哥和理哥什么都是一模一样，那两个儿子不就成了一个儿子了？有什么意思？这大弟和二弟一个文一个武，世间少见，你老人家就偷着乐！”
    卫紫鹤被说得是一愣一愣的，想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不知不觉就点了头。
    “哈哈哈，姐姐说得好！”冷静如卫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这个刚刚走进门的姐姐已经很喜爱了。
    旁边的曹氏和卫理就更感动了，特别是卫理，简直就是用崇拜的眼睛看着姐姐，要知道一直以来因为自己喜爱武艺，没少挨批，甚至挨打！可他是真的不喜爱读书怎么办，这个姐姐太好了，以后一定要求她帮自己在爹爹面前说说好话！
    明珠那个得意！她知道古代人对读书的重视，特别是像卫紫鹤这样的读书人，那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可喜的是卫爹爹并不是顽固分子，有改造的可能。她不经意一扭头，看见后面一个瘦高的男孩，眉头似乎皱了皱，她的眼睛闪了闪，那个应该叫卫峰？
    正想着，突然冲过来两个稍矮的身影，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说：“姐姐，那你知道我们吗？”
    明珠灵动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转，这是两个大约八岁左右的男孩，一个大大咧咧的笑，一个略含羞涩，明珠笑了：“你是棕哥，他是君哥！”
    啊？两兄弟镇住了，不，应该说是所有人都镇住了！这个也能猜到？如果说刚才能猜到卫理，大家还能找到理由，那就是卫理是出了名的喜爱武艺，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可这两个小屁孩，她是怎么猜到的？还一猜一个准？逆天了都？
    卫棕扑闪着大眼睛，扯住姐姐的袖子，说：“姐，你怎么猜到的？”
    明珠一手拉起一个，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笑道：“很简单啊，姐姐是学医的，很熟悉药味，听闻君哥儿自小身体不好，经常服药，他身上就有一股淡淡药香味”边说便看凝视着卫君，眉头有点紧。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卫老爹摸摸胡子笑了，曹氏连连赞叹说：“珠儿好细心！”
    卫鉴也老成的稽首，道：“姐姐好厉害！弟弟佩服！”
    人群里只有一人看到了明珠的异样，她急急地走到明珠面前，与以前的贞静沉稳判若两人，她红着眼对明珠说：“姐姐，我是卫容，听闻姐姐医术精湛，小小年纪连皇上的眼疾都给治好了，不知道阿弟的病、、、”
    卫紫鹤夫妇俩的脸上都变了色，卫紫鹤是听到“皇上”两字不高兴，曹氏不高兴是看到卫容的“迫不及待”不高兴，这不是显得她这个主母不关心不合格吗？真是的！平时不见得这样啊，以前的胆小、怯弱是装的？
    “放心，容姐儿，君哥儿的病并不难治。”
    卫容卫君大喜过望，就想给明珠磕头，明珠马上制止了，她拉过卫君的手，顺便飞快地诊了一下脉，然后对卫君说：“君哥儿，吃药吃怕了？”
    “是，姐姐，我不想吃药了”从小到大，人家都在背后叫他药罐子，他很难过，也想强壮起来，像正常孩子那样。
    “那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比如：只要外面出太阳，就要出去走一走，晒一晒，对了，回头姐姐给你制一套操，强身健体的，每天练上一个时辰，肯定会有好转。你看哥哥们，肤色健康，而不是像你这样苍白，男孩子不需要那么白，知道吗？”
    其实卫君就是小时候惹了风寒没好彻底，有点哮喘的倾向，而偏偏又被耽误了，但好在不严重，可以治。
    靖相侯府虽然人际复杂但主母曹氏为人纯良，这些小男孩，看上去还挺单纯的，就连刚才那个皱眉的卫峰好像也并不讨厌，女孩子嘛，相对畏缩点，不够大方，但因为都是庶女的缘故，倒也情有可原。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清冷的国公府，只有一个老弟和一个并不亲热的姐姐的明珠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反正也就停留两天，合则来，不合则分，没啥了不起的，且处且珍惜！
    卫君保证地点了点头“嗯！我一定做到！”
    卫容感激地看着明珠，泪水涌了上来，她以前就是反对姨娘过分溺爱君哥儿，每日把他藏在屋里，一有风吹草动就咋咋呼呼的，府里爹爹每天早出晚归，夫人向来不管这些，再加上君哥儿从小体弱，就这样听之任之了。
    卫紫鹤也很感动，看着瘦弱的君哥也很心疼，他曾经像管其他男孩子的方法来管他，不到第二天，马上就会出事，不是咳嗽了就是风寒了，闹得他是心烦意乱，渐渐的也就交给他亲娘去管了。现在好了，明珠既然已经说出了，就肯定能帮到君哥，他心里很高兴，因为他亲自考校过了，君哥的聪明程度不亚于侯府聪明第一人卫峰，如果身体好的话，前景是非常看好的。

 第53章 蛋糕

    到了侯府主屋，这里宽敞明亮，有了几位姨娘的加入，更显人头攒动。好在有侯爷坐镇，倒也没有喧哗起来。
    卫紫鹤和曹川秀坐在上首，一一为明珠介绍弟弟妹妹，明珠大多数已经对号入座了，果然，刚才那皱眉的就是卫峰。这五个弟弟中，双胞胎和卫峰都是十四岁，卫棕和卫君是八岁，卫绵卫暖卫容都是十三岁，只不过是月份稍有差别。这卫老爹，这么频繁耕种啊，关键耕种成功率也高啊！明珠表示：真是“挨服了友”了！
    明珠暗讥，然后让思竹拿出礼物，男孩子一律是一方砚台，不过双胞胎的是出自广东的端砚，为石砚之首，其他三兄弟是出自江西的歙砚，也不是凡品。这么一分，既显示了嫡子的地位，又划分得不是很明显，曹川秀高了兴，姨娘们也很安分。
    “哇，这是什么？太好看了！”突然，棕哥儿大叫。
    原来明珠给男孩子的礼物上还每个人送了一支自制的铅笔，最漂亮的是铅笔头上钳了生肖，这些生肖惟妙惟俏，憨厚夸张，跟这个世界的饰物完全不同，所以看到这个，就连那个有点冷的卫峰都露出了笑脸。
    那当然了，这些可是限量版！是明珠教一个文物店老板做的，耳提面命，数量不多，价格不菲的。
    “来，棕哥－－”明珠从腰上的褡裢里掏出铅笔，她的铅笔头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她叫人拿画板，在等待的过程中，给弟弟们示范，要他们记得用时要先削好铅笔，不要太尖太细等等。
    一会，下人拿来了画板，明珠拿起铅笔，刷刷刷，又快又熟手，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画在板上了！卫老爹惊讶万分地走下来，探头一看，脱口而出：“这不是棕哥儿吗？”
    明珠笑了，大家都笑了，全都用赞叹地看着明珠，这样的画风真是闻所未闻，就只廖廖几笔，却足以判定画的对象，天下竟有如此画风？棕哥更是喜爱万分，因为画像里就是刚才他拿到铅笔高兴得跳起来的样子！
    “姐姐，你这叫什么画？也太厉害了”
    “哪里！这叫简笔画。听说棕哥画画才厉害，有小小神笔之称？姐姐可使不好那画笔，只会这个雕虫小技，以后棕哥可要教教姐姐！”这些消息的第一手资料都是来自卫紫鹤。
    明珠的一顿谦虚，叫棕哥脸颊红亮，两眼小星星乱闪！哇，感觉好飘怎么办？竟然得到神仙姐姐的好评！卫紫鹤摸着棕哥的头，宽慰地看着明珠，没想到小珠儿当时听的时候不屑一顾，心里却记得那么好！那么全！
    “小珠儿，你有心了！”说完，又对棕哥说：“姐姐表扬你，你要更加勤勉，不可懈怠、、、”
    “父亲！”又来了！又来说教了！明珠打断他。
    “爹爹，我会的！我也会向姐姐学习，学习这种、、、笔画。”
    “简笔画”明珠鼓励他。
    “对对，简笔画！姐姐能教我吗？”棕哥已经完全缠上来了。
    “棕哥，别缠着姐姐、、、”
    红姨娘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拉着棕哥，明珠制止了她。
    “当然可以呀！以后棕哥教姐姐山水，姐姐叫棕哥简笔。”说得棕哥眉飞色舞，更是不想离开明珠的周围。
    女孩子的礼物是各人一根簪子：碧玉卧龙点翠金簪、蕉叶碧玲珑翡翠流苏、合菱玉缠丝曲簪。卫绵卫暖和卫君都看得两眼发亮，簪子她们不是没见过，侯府还是很有底蕴的，曹氏也不是苛刻之人。但做得那么精致的却是不多见，她们自己挑选，也不敢争抢，因为个个都很漂亮。这让明珠暗暗点头，侯府的管教还是可以的！
    更令女孩子欢呼的是，除簪子外，再加一个小巧精致的布娃娃，都是十三岁年纪的女娃，有哪个抗拒得了这样的轰炸，全都爱不释手，这些都可以拿去给闺中好友炫耀的东西！三姐妹都诚心诚意的对明珠道谢。
    这下就轮到曹氏走下来围观了，她拿起一只布娃娃，惊讶地左看右看，连连赞叹。明珠知道曹氏的女红很是了得，在闺中时甚至还会双面绣。咦？双面绣？明珠愣了愣。
    明珠站在卫紫鹤旁边，飞过一个眼神，小声嘟囔：太多弟弟妹妹了，累死我了都！
    卫紫鹤对明珠咧出灿烂的歉疚的笑：“小珠儿，以后爹爹赔你！”
    嗨！瞧这关注点！瞧这情商！这是赔的问题吗？真是！
    “小珠儿，累了？饿了？这也大半天了、、、”
    明珠正想说话，曹氏耳聪目明地说：“是啊，累了大半天了，摆宴！”
    这也没外人，就一大家子，几乎都是半大孩子，就没有分开，主子们坐上大圆桌，小圆桌坐上三个姨娘。其中一个凳子是空的，那个叫张姨娘的，跟着丫鬟布着菜，出出进进，很是勤快。
    这时，明珠忙说：“父亲，夫人！我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个甜点，给大家尝尝。”
    “唉呀，你太有心了！”曹氏真心诚意地说，卫紫鹤也在点头。
    当思梅把一个物件端进来时，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圆形，上有盖子，盖子刚刚打开，一种异常香甜的味道即刻飘散到四面八方，大家的眼睛亮了！这个神仙姐姐到底还有什么亮瞎他们眼睛的东西？当然，如果说“有”，他们一点也不奇怪！
    “思梅，每人一份！”
    “是”思梅拿起一个小竹板，开始切起来。
    “父亲，夫人，这叫蛋糕，主要成分是鸡蛋和面粉，你们尝尝。”明珠把最早切的两块端给侯爷夫妇。孩子们都眼睛都要跌出来了，特别是卫理和卫棕。
    “唉呀，小珠儿，爹爹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卫紫鹤的味蕾都被刺激出来了，大加赞叹。
    “是啊，真的太好吃了！”曹氏也赞叹。
    两人说得，所有人更加迫不及待起来，卫理和卫棕已经走到思梅面前，帮助端盘子了，还算非常忍耐地先端给卫鉴、卫峰，卫棕端给姐姐们，然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大家吃得是啧啧称奇，丝滑香甜的奶油，蓬松q弹的面包，是她们从来没有吃过的。
    “君哥儿，上面的奶油不要吃太多，容姐儿，帮你阿弟挑减些。”卫君身子弱，不能吃太多奶油，怕拉肚子。
    “是，姐姐”卫容感激地说。
    卫棕一嘴白色奶油，边吃边跟明珠说：“姐，这蛋糕太好吃了，明天还做给我们吃吗？”
    “哈，棕哥儿，这蛋糕可不能每天吃，不过、、、姐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明天给你做。哦，对了，父亲，这两天给弟弟妹妹们放个假？我要他们陪我逛逛侯府，我们来个划船、美食、吟诗、画画啥的。可以吗？父亲？”
    卫紫鹤没有过多的迟疑，就点头了，本来他就打算让明珠跟孩子们亲香亲香，女孩子是早就决定放假两天的，男孩子嘛，还在考虑，恰好明珠这样说，岂有不同意之理？再加上卫紫鹤发现他的宝贝小珠儿各方面能力都强，不比他这个父亲差，他觉得让他们跟在明珠身边受受影响很好。
    桌子上顿时一片欢呼声，要知道侯府对孩子们的读书之事是抓的很紧的，就连女孩子，也是轻易不能不去的。一年就两次休息，酷暑有十天，严寒过年时节有十天，生活也是过得紧凑的。
    只是在一片欢呼声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可是，爹，我想去上学，不想耽误功课、、、”

 第54章 考校

    是卫峰！卫紫鹤的脸沉了下去，扫他的面子没啥，扫他的小珠儿的面子可怎么行，哪怕你是侯府第一聪明人也不行！
    曹氏也有点尴尬，正想说话，柳姨娘忙疾奔过来，惶惶说：“老爷息怒！峰哥就是一书呆子，一天不让念书就像掉了魂似的！你就原谅他。”
    柳姨娘自从上次被关，差点没被逼疯后，人也吓病了，而且病得很是严重，卫紫鹤才放了她出来。此时她也学得很乖了，对曹氏也不敢再猖狂，低眉顺眼起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卫紫鹤正想说话，明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卫老爹便收了口，明珠看着卫峰，说：“峰哥儿－”
    卫峰看到明珠跟他说话，忙站起来，这一站，却吓了一跳，原来，张姨娘正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汤正往峰哥方向走来，那汤一看就知道还非常滚烫，冒着泡呢，如果洒在身上，后果、、、
    峰哥也算是敏捷之人，迅速向后一退，整个身子倒在后面的卫棕身上，“啪嗒”一声，棕哥手上的蛋糕掉在了地上，掉了个稀巴烂。
    “啊－我的蛋糕！三哥，你干嘛！你故意的！你赔来！呜呜、、、”卫棕哭了起来，这美味无比的蛋糕，刚才自己都是小口小口不舍得吃掉的，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就没了，这不就急了！
    卫峰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忙上前拉住卫棕，道歉说：“对不起，棕哥，是三哥不小心，给你赔不是了，三哥不是故意的。”
    可卫棕正难过呢。哪里听得到这些，卫峰的蛋糕早就吃完了，没办法赔一个给他，脸上涨红起来，但还是在解释，边解释边看了张姨娘一眼，张姨娘把手上的汤颤颤巍巍，惊险万分地终于放在了桌子上后，忙忙摆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只见柳姨娘一下走过来，扬起手，正想挥向张姨娘，卫峰连忙拉住柳姨娘的手，制止说：“姨娘！不可！”
    “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她是故意的，这么滚烫的汤水要是洒下来，我们峰哥还有命吗？你的心肠怎么那么毒啊、、、老爷，你要为峰哥做主啊！”
    看来，安静只是短暂的，柳姨娘的本性还是露出来了。
    卫紫鹤一拍桌子，大家吓了一跳：“吵什么吵！小珠儿头次上门，你们就这样？她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好意思这样对她？”
    曹氏连忙站起来，严肃对柳姨娘说：“柳氏！我看你又乱说话了，张姨娘有没有故意，老爷自有决断，你非得在这里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老爷？”
    柳姨娘这才没有再说话，嘟囔着回到了小圆桌。
    红姨娘也走到了卫棕身边，柔声地安慰说：“不哭啊，棕哥儿、、、”棕哥小声了点，可仍然抽嗒着鼻子。
    这时，卫鉴走了过来，拉着卫棕的手说：“棕哥儿，你错怪三哥了，刚才三哥要是不闪躲，他的半边身子就会烫伤，你想一想，你愿意看到这样吗？”
    棕哥这下就停声了，红姨娘掏出手绢帮他擦眼泪。
    明珠看到一切暗暗点头，她看到卫紫鹤对她讨好的笑，她微笑着摇摇头，对棕哥说：“棕哥儿，姐姐也要对你说声对不起，要不是姐姐对峰哥喊了句，惊着了他，他也不会撞到你。”
    懵懂的棕哥看着明珠又看着卫峰，呐呐地说：“啊－”
    “唉呀，可怎么办？棕哥掉了那么多眼泪，那可不得了，那可是金点子！可值钱了！唉，看来，明天姐姐还得做个蛋糕，弥补弥补！”
    一句话说得大家笑了起来，棕哥更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听到明天还有蛋糕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卫紫鹤看到卫棕这个熊样，手指点了点他，无可奈何地笑了。
    看到侯爷都笑了，大家伙也松了口气，气氛又回到最初。
    而年长几岁的卫峰当然知道，刚才明珠情不自禁的喊他，是关心他，下意识的叫声，他真心实意的说：“谢谢姐姐。”
    “不谢！峰哥，刚才姐姐喊你，是想告诉你，勤奋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有句话说得好：善于休息才能善于学习！”
    啊？还有这样一句话？
    “敢问姐姐，这句话出自何处？”
    哈哈，当然是你老姐我说的！她打着哈哈说：“哦，这句呀，姐姐也忘了是谁说的了！总之，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你年纪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然，欲速则不达！这样，峰哥，姐姐考校考校你，完了就由姐姐作出评判，看看是不是可以休息两天？怎么样？”
    卫峰笑了，说：“姐姐，弟弟听你的！”
    他最不怕的就是考校了，爹爹学富五车，都常常夸赞他，而这位姐姐？有那么大能耐吗？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
    “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卫峰马上接上。
    明珠点头，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出自哪里？后两句何解？”
    “出自……《述而》，后两句指的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富贵，对我来说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
    明珠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说了句：“不错！”
    卫峰虽然看不懂明珠的大拇指是何意，但“不错”两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是表扬他，激动得脸颊发红。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出自《大学》”
    “举不失德，赏不失劳，出自？”
    “春秋”卫峰很快说。
    明珠纠正：“春秋宣公十二年”
    这下卫峰的脸开始严肃了，对这个姐姐也是一脸崇拜。再看其他人，更如是！卫紫鹤知道他的小珠儿优秀，但不知道他的小珠儿是如此优秀！他太骄傲了！
    曹氏也是一脸赞叹，这个郡主据说从小生活在皇宫，那里的教育可是顶级的！所有的弟弟妹妹这下看明珠就不再是崇拜，而是带有敬畏了，如果他们是出生在现代，一定会说：“他们输在了起跑线上”
    明珠心里暗暗得意！并非她有多厉害，这些知识和这样的考校是经常出现在千凌阁的，要知道那些哥哥们才是真正的高手，要不，怎么会有文状元寒柏的？那小寒就是这样从狂轰乱炸，生无可恋的考校出来的！
    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就是不想听，这些东西也一股脑地钻近你的耳朵里了。
    明珠赞许，继续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卫峰稍一思索，马上说：“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何解？”
    “知道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镇静不躁才能够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够思虑周祥；思虑周祥才能够有所收获。”
    “嗯，有道理！不过，这个可以有多种解释，不要死读书，要跟现实生活结合起来。”
    突然，听到卫鉴不疾不徐的声音：“姐姐，我也来说说？”
    “好哇！”明珠高兴地点头。
    “先要明了自己内心，然后意志才有定力，有定力之后才能真静下来，静下来后才能达到身心俱安，身心俱安才能除去妄想，妄想去除后必然有所领悟，进而达到至善的境界！”
    “好！”明珠说，也伸出大拇指！
    “说得好！”卫紫鹤也大声说。这个长子素来稳重，不显山不显水，但其实是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
    曹氏很高兴地笑了，柳姨娘暗暗撇了撇嘴，哼！多嘴！
    “理哥儿，你有什么看法？”明珠鼓励地问，趁着高兴，索性来一个学习大讨论。
    卫理摸着头，红着脸憨憨地笑：“姐，你就莫笑话我了，这些句子要我正儿八经的解释还真解释不来、、、”说到这，看到老爹一脸黑，忙说：“我就是知道当我射箭时，一定要做到‘定’，不定则不‘静’，那么射起来就毫无章法，大失准头！”
    众人听到他的解释都笑了，但明珠却是大加赞叹，也是伸出大拇指，说：“理哥儿不错啊！解释得很是到位，而且特别形象，姐姐表扬！”
    “啊？哈哈哈”收到表扬的卫理朗声大笑。
    “大弟二弟三弟，你们三位都很优秀，姐姐真的很高兴！读书就是如此，关键在‘通’，要把书本的东西用在生活当中来，要明确自己该做什么？大到要对国家做些什么？小到作为子女知道怎样孝敬父母？……有了目标，生命才会得到安定，找到方向和智慧。这样就能心静如水，既远离了尘世的繁杂与污秽，又能于宁静中捕获真知。一个人真正做到心静不乱的时候，不论什么事情来临他都会临危不惧，泰然处之，考虑事情全面、谨细，自然不会出错，同时在处理事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增长了见识，收获了智慧，生命终有所得、、、”
    明珠的声音如涓涓溪水，叮咚悦耳，说的话通俗易懂，却又富有哲理，说得大家都痴痴地望着她，太厉害了，这位姐姐！不过这样的眼光明珠习以为常了，有了免疫力了，能扛得住，她在心里偷偷乐呵。
    “峰哥，你完全通过了，小小年纪，就已经通读大学、论语、甚至春秋！不要逼自己太紧！放松两天，无妨？”明珠笑着问卫峰。
    卫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姐姐说的是！是弟弟着相了！”
    “恭喜父亲，侯府子弟各有特色，各有精彩，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啊！”
    说得卫老爹是两眼放光，得意非凡！

 第55章 人无完人

    总算可以开吃了，明珠吃得很快，但却姿势优雅，关于这一点，与她前世就是一名医生，知道细嚼慢咽的好处有关，再加上她来到这个异世，是胎穿，从小接受最高规格的管教，教养怎么会不好？你想想，但凡你吃饭狼吞虎咽，慈祥的太后娘娘就会秒变成容嬷嬷，眼神犀利，那眼风扫来，会让人情不自禁打个寒颤。
    吃饭的空隙，她的眼风所致，发现一个比她还细嚼慢咽的人，是真正的“细”和“慢”，不过却带有做作的意味，是那种令人难受的“端着”，卖力的优雅着。
    哇，有没有搞错？这是在家里哦，还这样？不累吗？她的眼光不禁多停留了几秒，是卫暖。
    没想到卫暖也发现明珠在看她，忙放下筷子，旁边的丫鬟马上递上手帕，她优雅地擦了擦，再优雅地问：“姐姐，你吃得还好吗？合不合你的胃口？”
    明珠微笑道：“吃得都好！都合胃口！”
    “姐，今天见到姐姐，才知道果然传闻不假，姐姐太厉害了！”卫暖的声音温柔，笑容甜美，可这话听到耳里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呢？
    明珠的眼睛闪了闪，正想说话，又一个声音传来，是卫绵，声音较为高亢，说：“姐姐厉害，妹妹佩服！就是有句话想问姐姐，不知道会不会失礼？”
    “哦？问。”明珠放下筷子。
    “就是、、、看到姐姐貌美惊人，学识渊博，简直就是完人！就有点好奇，想问一句，姐姐还有什么不会的？”
    说完眉梢有点上翘，神情中的“不服气”不要太明显。说完还跟卫暖对视了一下，卫暖忙避开眼神。
    卫峰都有点脸红了，说了句：“妹妹－”
    明珠心下一叹，说：“此言差矣！这人世间哪有完人？除非是神仙。我听说夫人和三位妹妹的女红都很厉害，我就不会。”明珠说完就先笑起来。
    卫绵愣了愣，卫暖也有点呆，自爆其短？这也行？关键是人家还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卫容也插了话，柔声说：“我看姐姐身上穿的，腰里戴的，全都是那么精致，看上去就是出自好女红之手，是国公府的针线房厉害吗？”
    “哦，那倒不是！都是我身边丫头们厉害，这些都是她们做的！比如这香囊，我嘛，起个线还行，再下来就不行了。小的时候也想学，学到我家阿弟一看到我拿针线绣香囊，就拼命跑。”
    “啊？这是为什么呀？”卫绵卫暖同时问，其他人也很好奇，睁大着眼睛。
    “说起来我也好冤！那是我第一次绣香囊啊，特别认真的好吗？手都刺破了，那香囊的口收不好也怨不得我！送给阿弟后，他戴着我绣的香囊去上学了，回来时，头被蜜蜂刺了好几个包！原来是香囊的口散了，里面的香料掉了下来，走了一路就洒了一路，最糟糕的是引来了蜜蜂，也就被蛰了一路、、、所以后来，一看到我绣香囊要送他，他就吓得转身就跑、、、这不，害得我女红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饭桌上已经是笑倒了一大片！“哈哈哈、、、”卫理和卫棕已经捧着肚子在那里大笑，女孩子和姨娘们也掩着脸笑，就连曹氏都笑着说：“唉呀，快别说了，都笑死了、、、可怜的世子爷！”
    卫紫鹤也微笑着说：“不会女红怎么了？咱不学也够厉害了！”
    这偏心的！明珠都能感到来自全场不同程度的白眼！她开心的笑了。不错，就看在卫老爹无条件支持她，她也觉得来对了。
    午休时，明珠才舒舒服服地靠在床上，她喟叹：“唉，思梅！这三陪可不是人干的！累死我了都！”
    “三陪？”思梅一边揉着明珠的肩膀，一边问。
    “陪笑、陪逛、陪吃！”
    思梅失笑，正想说什么，明珠低声吩咐思竹，思竹的脸上现出讶异的神情，但仍然点头称是，然后掀帘而出。
    可能是曹氏特别交代过，也或许是侯府对下人管束得还可以，明珠在静谧中睡了个美容觉，伸伸懒腰，隐隐约约才听到屏风外有人小声说话，细听，是卫棕的声音，思梅在小声跟他说些什么。
    听到动静，卫棕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说：“姐？你醒了吗？好起床了，棕哥都等老半天了！”
    明珠失笑，这小家伙！还从来没人敢在她睡觉时这样吵她。一会，她才出现在卫棕面前，卫棕散在额头的头发被她好一顿乱摸，卫棕脸红红的，没有作声，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明珠这才放过他。事实上，卫棕很享受这种亲昵，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爹爹没功夫，夫人不可能，姨娘不敢动。这样真好，要是这个姐姐从此住在侯府就好了。
    “姐，你看看，我醒来就画的。”卫棕递过来一张纸。
    “哟，棕哥，好棒啊！”明珠惊喜地表扬他，再一次弄乱了他的额发。虽然棕哥第一次使用这种铅笔，用力有点猛，但作为首秀，还是相当不错的。
    “是吗？姐姐，可我还是觉得、、、”
    “还差点？”
    “对对，就是少了你那画的、、、味道。”
    “哈哈，还知道味道哈。来，姐姐给你说一下，这个简笔画要画得像，最重要的是抓住特点，就比如说上午姐姐画的你，为什么大家都说像呢？因为我抓住你的特点－－你的两只虎牙！瞧，这样－”明珠边示范边说。
    “呵呵呵，是哦是哦！”棕哥拍手。
    “你看大哥，他有两道令人印象深刻的剑眉，你这样画－－二哥呢，比大哥高大，你就在身高上表现出来，而三哥呢？你三哥喜爱读书，两只手整天背在后面，作摇头晃脑的读书状，五弟呢？”明珠启发卫棕，卫棕兴奋的两眼放光，说：“五弟瘦弱！”
    “对，你就在瘦弱两字上下功夫，可以把他的衣服画的松松垮垮的，越夸张越好！”
    卫棕咯咯笑道，看到姐姐不大一会功夫，五兄弟就跃然纸上，各具特色，鲜活明朗，简直把卫棕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咱们棕哥儿，第一次就能使用这种笔画成这样，相当可喜！以后通过努力，开创画派，成一代宗师也不是难事！”
    说得卫棕差点要蹦起来！尖叫！欢呼！一代宗师哦！我不是在做梦？
    明珠可不管卫老爹如何严格，她信奉孩子是夸出来的！鼓励让人进步，激人奋发，在前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两姐弟正说得高兴，思竹回来了，看了看明珠，明珠拿来纸笔，让卫棕自己先练练，然后和思竹走到了隔间。
    “郡主，果然有情况！我到的时候，柳姨娘刚从馨姨娘处出来，一盏茶的功夫，馨姨娘走出屋子，把一盆烧过的纸灰埋在树下。”
    有点鬼祟哦！看来是跟对了！

 第56章 讲故事

    暖暖的阳光，照在侯府这一方天地。侯府西面有座湖，是在浅滩的基础上开凿的人工湖，这天下午，欢声笑语，一律是孩子们，先叫船娘把他们悠哉悠哉地在湖里转个圈，这船他们也坐过很多次，就是没有现在热闹。
    明珠不让侯府夫妇插手，让他们尽管放下心来，交给卫鉴卫理卫峰三人去办，事实上，他们三人很快就办好了，离开了大人的亲力亲为，各种潜能都被挖掘了出来。
    从船娘到吃食，从仆役安排到时间安排，都妥妥当当，搞得卫紫鹤是老心宽慰，就是馨姨娘心心念念拉着卫君，都被卫老爹喝止，直到明珠拉着卫君的手，保证能无事后，才依依不舍的放手，闹得卫君好大一个红脸。
    明珠叫人事先准备了一只小鼓，搞了一个在前世最简单的“击鼓传花”，被抓到的或背诗，或唱歌，或击剑，或跳舞。这湖平波不兴，船娘技术也好，在船板上小幅度的击剑和跳舞也没有丝毫的危险。
    明珠也被抓了一次，她站起来，笑道：“那我就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拍手，卫棕和卫君尤其卖力：“好哇！好哇！”
    “故事的主人公叫岳飞，他出生在乱世，那时他的国家里有一个敌人叫金国，这个金国如豺狼虎豹，侵占岳飞国家的领土，所到之处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岳飞从小就立下报国之志，发誓要把敌人赶走。长大后，果然领兵打仗，出征前，教娘亲在他的背上刺字，分别是‘精忠报国’四字。”
    讲到这里，孩子们都安静得像掉根针都能听到。卫理还移到了最前面，聚精会神。
    当然了，岳飞的故事谁不爱听？她当时在千凌阁讲给五阁剑虎听，就狠狠地吸引了他们，连师尊都吸引过来了，听完后竟然罕见地两眼发红，当时明珠不知道，以为师尊只是代入感那么强？后来才知道，师尊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感同身受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师尊那时，该是多大的伤心啊！
    明珠继续说：“后来，他也是按照这四个字去做了，所率军队，作战异常英勇，纪律严明，不拿百姓一枚针，一根线，被百姓称为‘岳家军’！时人称－憾山易，憾岳家军难！岳飞带领着岳家军所向披靡，收复失地，金国急急如丧家之犬，退避千里，正当岳飞准备直捣黄龙府，捉拿金国敌首，连庆功酒都喝了，这个时候，遗憾的事情发生了，岳飞的国家奸臣当道，在皇上面前攻佞污蔑岳飞，皇上听信谗言，颁布金牌、、、”
    卫理气得一拳咂在船轩上，“砰”的巨响，但大家都没有作声，好像大家此时的心情都一样似的！卫理说：“这什么鬼金牌？可以不听的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是，一道可以不受，问题是那个皇帝一连下了十二道金牌。”明珠看着他说。
    “啊！”大家都倒抽了口凉气。卫鉴和卫理互看了一眼，觉得难以置信，卫峰也握紧了拳头。
    “后来呢？”卫君急急问。
    “后来，岳飞被召回，然后被打入大牢，可是这样一位堂堂的大英雄，连审问他的人都被他背后的四个字‘精忠报国’震撼住了，这样的英雄怎么会叛国呢？最后，大奸臣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岳飞、、、”
    孩子们的心情难过得无以复加，气氛都压抑了，卫理又砰了一拳。
    卫棕都要哭了：“啊？怎么这样？”
    “就是啊！后来，没了岳飞的国家越来越弱，金国卷土重来，很快就灭掉了这个国家。而这个大奸臣也遭全国唾骂，老百姓更是恨透了他，有一百姓，在街头摆摊做小吃的，听到岳飞被奸臣害死时，把手上的面条捏成奸臣的模样，丢到油锅里去炸，一边炸一边骂，再后来呀，人们塑了那个奸臣的像，这个像是跪着的，就放在岳飞像面前，遗臭万年！”
    讲到这里，大家才缓了一缓！
    “姐姐，这个像现在在哪？我也要去看看”。
    明珠嘴角微抽，说：“对不起理哥儿，姐姐是很小的时候在师尊书房里看到这个故事的，年代实在久远了，还真的记不住了。”
    卫理也就这么一问，也并不是就非得去看看，听完就打住了。
    “除了打仗英勇，岳飞的文笔斐然，比如由他所填的词－－满江红，至今脍炙人口！大家要不要听？”
    “要！”啊？怎么听到了卫老爹的声音？大家一转头，后面站着的，不是卫紫鹤又是谁？
    原来，他早就来了，也被明珠的故事吸引了，情不自禁地跟着喊了句，明珠笑了，好在以前的语文课非常认真，对古诗词也很是喜欢，才能记到现在，她开始念－－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词一念出，全场寂静！收到的震撼程度达到了明珠的预期！也是，这样的年纪，就是有这样的激情和热血，不然，就要代卫老爹悲哀了。
    “姐，回去后能给我再念一遍吗？我要抄起来，不，要裱起来！”卫理求明珠。
    “当然可以！”
    这样激动的情绪，直到下了船，来到浅滩，开始烧烤时，才得以平息。下人们早已经架好火，思梅思竹按明珠吩咐的，早让厨房的人调好了蘸料，腌好了肉，而地面上一个坑一个坑，是埋好的叫花鸡，也隐隐有了香味。
    纵然侯府锦衣玉食，但生活却是中规中矩的少年少女们，还是第一次有了新奇的体验，特别是洒在牛肉片上的孜然，那奇特的味道，简直美妙到了极点！
    明珠把肉翻翻，时而把蘸料涂上，卫容也有样学样，干得欢实。卫绵给了卫容白眼后，也不得不上前，卫暖这才迟疑的让丫鬟绑好袖子，慢悠悠的干起来。
    男孩子们可就干脆得多了，呼啦啦涌上来，会的不会的，都拿起来翻弄，明珠哭笑不得！她拿起一串烤好的牛肉，递给卫老爹，吃得卫老爹是嘴角流油，直呼好吃。明珠趁机对他说：“父亲，晚上我想去你的书房坐坐？”
    卫紫鹤一愣，随即又点头，没的说，这就是女儿控。

 第57章 书房密谈

    等一大帮孩子们都吃饱后，夜幕也开始降临了。看着天边那一抹晚霞，明珠不禁赞叹“好美！”
    远处三个年龄比较大的弟弟，还在忙碌着，还在对下人说着什么。
    “当心清理地上的脏东西，还有碳火的问题，哦，还有，剩下的食物别糟蹋了，拿到厨房里，分了，理哥，你去盯着。”
    “知道了，大哥”卫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峰哥，你让他们搬东西时，注点意，别摔坏了。”
    “是，大哥”
    卫鉴说完一转身就看见明珠过来了，忙迎了上去。
    明珠笑着拍了拍卫鉴的肩，说：“大弟做事，姐姐放心哈！”
    卫鉴被明珠表扬得不好意思，摸了一下头，笑着说：“姐姐这个方法好，不要大人，不要下人侍候，自己动手，反而觉得食物更美味了，大家都吃撑了！”
    “那当然！人生在世，除了读书，还要身体力行！只有这样，才知任何事来之不易，才会有体恤，有悲悯之心。”
    卫鉴点头，他早就对姐姐心服口服了！
    “我知道鉴哥已经很不错了，你是侯府未来的主人，就必须比别人要优秀，要付出更多更多！我觉得你做得很好，看棕哥大哭的事情就知道，弟弟们都尊敬你，这跟你平时做人公平，性格端方有关！”
    卫鉴没有想到姐姐观察得那么仔细，有种得见知己的幸福感，嘴里反而不知怎么说才好了，只是望着眼前美丽的姐姐。
    “未来有什么打算？”
    卫鉴心下一震，呐呐地说：“姐！”
    明珠拉过他的手，往浅滩边走，这里四野开阔，说的话没人听到。
    “爹爹常年生病，靖相侯府日渐式微，你们这辈再不奋发，就会泯然众人矣！如果是单纯泯然众人那倒好，关起门来过日子也未尝不好。最紧要的是爵位问题，靖相侯爵位传到你这一代后，则面临降爵。”
    而降爵后，那靖相侯府就真正是会走向没落，到时就等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明珠相信卫鉴也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这些道理。
    “姐姐，弟弟愚钝，姐姐尽管指教！”
    明珠赞许地看着这个弟弟，说：“现在二王争储争得厉害，在这个非常时期，侯府一定要站稳了，不要掺和进去！知道吗？一旦有发现这些蛛丝马迹，当从重处理，你要慢慢当起这个家来！”
    “弟弟明白！弟弟知道轻重！爹爹也经常告诫的！”
    “这些事情我就只跟你说，前几日我跟爹爹搭脉，爹爹的身体内耗非常大，万幸的是那霸道的药只是控制大脑，没有祸及后代，不然、、、但纵然如此，也因为控制时间太久，爹爹身体受损严重，有很多事情就需要你给爹爹分忧，有事可以找二弟三弟商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众人拾柴火焰高！当然，跟姐姐说也可以。”
    卫鉴被说得是激愤悲痛：“姐，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
    “弟弟，有些事情不要问，也不能问！到该知道时自然就会知道。”明珠非常严肃。
    卫鉴肃容说：“是！”
    “侯府站稳了，保住了，才能说以后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帮助父母在这个凶险的时候，平稳过渡。你自己要潜下心来，等待时机！一般勋贵之子，大抵都在京都亲卫和禁卫军之间打转，禁卫军就不要去了，不合适，亲卫嘛、、、羽林左卫还是右卫呢、、、”明珠轻轻地说。
    今上即位后，稍微进行了改革，去掉了繁杂的侍卫，近身只设羽林左、右卫，各600人，共1200人，羽林左卫偏皇上近侍，右卫偏皇宫守卫、仪仗等。另设神机营一万人，下设最精英的火器营、锐器营各300人。这些职位大多数为勋贵世家子弟担当，一来显示皇恩浩荡，二来显示与皇室休戚相关。
    卫鉴越听越激荡，没想到姐姐都为他考虑到这个地方了，他岂有不听从之理？
    “慢慢来，待来年、、、我们慢慢筹谋，只要我们有了目标，这些都会实现的！”
    “是！一定会实现的！”姐弟俩说完相视一笑。
    书房乃一府之重地，靖相侯府也不例外。观风亲自把守，看到明珠来了，连忙弯腰问安：“郡主，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珠点头，让思竹留下，自己走了进去。
    “小珠儿，快，进来。”
    父女俩正想说话，又听门外一声：“夫人到！”
    靖相侯一怔，明珠忙走上前去，对他说：“父亲，是女儿叫夫人过来的，还有君哥儿和容姐儿。
    “哦？是有什么事吗？”
    “别急！”说完，对刚进来的曹氏恭身问安。曹氏忙罢手，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父女俩。
    明珠上前拉住卫紫鹤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坐在椅子上，然后习惯性地帮他探了一下脉，柔声说：“父亲，这段时间宜休养，忌急！忌燥！忌心烦！有事情可以跟夫人和大弟商量，切勿多思多虑！”
    唉，要不是这件事必须告知靖相侯，明珠是不想说这些的。
    曹氏脸色一变，急急问：“珠儿，是不是你爹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小珠儿，我没事？”
    夫妻俩异口同声，明珠看着他们，摆手说：“不必惊慌！女儿既然能说出来，就证明我一定有办法医治！但你一定要听话，父亲，夫人，父亲中了毒的事情相信你们心里清楚，这种毒是目前已经失传的南越秘药－断魂！单从字面上就可以知道，这个毒有多霸道，父亲像所有病来如山倒的人一样，才会躺在床上三个月。再加上从马上摔下来，这么说，父亲现在的身子就像一张箕子，漏眼遍布，现在需要的是把这些漏眼补上，这就需要药物，针灸，和病人的意志力！”
    曹氏听到这里，已经是流出了眼泪，拉着明珠的手。说：“好珠儿，你父亲的身体就全靠你了、、、”
    “这个没有问题，我会定期过来给父亲针灸的。”
    “这就好！这就好！”在现在的曹氏眼里，明珠就是救世主！就是观世音菩萨！她之前一直以为，跟侯爷的关系能维持相敬如宾就可以了，就满足了，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低估了自己对丈夫的关爱，她难以想象，卫侯爷离世，自己该怎么办？
    “小珠儿放心，父亲知道怎么做的。”
    “这就对了，夫人今天也在此，可以作证，你是保证过了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就是！就是！老爷会听话的！”曹氏这才露出笑容。
    “现在就有一件烦心事，父亲，你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勿急勿燥，夫人在此，她会处理好这一切的！你可以做到吗？”
    明珠的脸开始严肃了，卫老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曹氏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话并不是主要内容，还有重头戏。
    “珠儿放心，你有事尽管交给我，老爷，你就安心，既然答应了珠儿的话就要做到！”
    看到两人的脸都是一样的坚决，卫紫鹤无奈的笑着点点头。正在这时，门外又一声：“三小姐五少爷到！”
    “爹爹，母亲，姐姐”
    姐弟俩均给三人一一问安。
    卫紫鹤和曹氏才知道，明珠要说的事情原来是跟卫君卫容有关的。
    明珠看到人到齐了，走到卫君面前，说：“父亲，夫人，五弟的脉象有异常，一见面的时候，我就隐隐闻到了不该出现在弟弟身上的一味药－－丹沉！这种药是炼丹师用来制药的主要成分，稍有过量，随时可断送性命！因为事关重大，我又亲自搭了五弟的脉，这下确凿无疑！”
    这番话说得在座的人无不变色！卫君卫容皆红了眼睛，卫紫鹤觉得心脏突突乱跳，想站起来，又颓然倒在凳子上。
    “老爷！”
    “父亲！你再这样－我就命人送你出去，就不要听下去了！”说完，对着门外大声喊了句：“来人－－”
    这话也就明珠敢说！曹氏手忙脚乱地帮卫紫鹤顺着胸膛，说：“不急啊！老爷！不急！”
    观风即刻进来了，明珠叫他端一杯温水，从袖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卫紫鹤的嘴里。这个卫老爹！真是！好在本小姐早有准备！
    卫紫鹤有点不敢看明珠的眼睛，呐呐地说：“小珠儿，事情那么大，爹爹怎能不知道呢！我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好吗？小珠儿，君儿他怎么样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万幸的是，君儿服用时间不长，君儿，最近两天身子有没有不一样？比如眼冒金光，甚至晕厥？”
    卫君大吃一惊，已经坐到了地上。卫容眼泪流了出来，对明珠说：“姐，前天中午我去看君哥，就一直叫不醒、、、”
    “嗯！出现了轻度晕厥。”
    曹氏沉着脸喝道：“为何没人来报？”
    “这、、、姨娘说、、、”卫容哽咽说。
    “母亲，是我不要姐姐说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吃了那药丸后，身子好点了，咳嗽也没有那么凶了、、、”卫君断断续续地解释。
    “来，君哥儿”明珠拉起卫君，温柔地帮他弹了弹灰尘，说：“君哥，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父亲，知道吗？身子有了异常，甚至晕厥，这么严重的事情还瞒着？你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吃了那药丸后，会出现缓解的症状很正常，就好像你的身子里面一直跟敌人打仗的是你惯用的药，一下子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药，你的身子不知道是敌是友，就会出现短暂的相持阶段，就是你刚才说的好转，但其实并不是，要是姐姐没有发现，继续服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卫君完全听明白了，他拉着明珠的手，巴巴地看着她，说：“姐姐！谢谢姐姐！姐姐，我不要用那个毒药了，求姐姐救我！”
    明珠早有准备地掏出细针，对卫君说：“君哥，怕不怕？”
    “不怕！”
    “好！君哥勇敢！姐姐针下专治勇敢之人！”明珠赞许地说，然后对卫容点头：“容姐，过来”
    卫容忙不迭地走上前，帮助明珠捉住弟弟的手，并小声安慰说：“不怕啊，弟弟”
    事实上，卫君确实很坚强，或许是从小吃的苦太多，打针打到麻木了，虽然咬着牙，但仍然一声不吭。明珠朝他的手指头刺去，然后对观风说：“把窗台上那盆最小的花盆拿过来。”
    观风看了看侯爷，卫紫鹤点了点头，他才端了过来。
    这其实不叫花，是长了几片叶子的绿植，从卫君手指头放下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叶子上，不大一会，叶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了起来，慢慢的，最后叶子竟由青转灰，掉在盆里，化为乌有！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卫紫鹤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曹氏紧紧扶着他，姐弟俩更是惊呆了，眼里都是惊恐的泪。
    明珠只帮卫老爹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她再插手的话，就有管得太宽的嫌疑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曹氏，她知道曹氏会处理好的。

 第58章 添妆

    离开了依依不舍的靖相侯众人，特别是两个尾巴虫卫棕和卫君，可怜巴巴的一直拉着明珠的手，不肯撒手，直到明珠答应他们，后天可以跟着他们的姐姐来国公府添妆的时候，他们才放了手。
    此时的承恩公府，已经换了颜色，大小主路、树枝、门檐皆挂有红灯笼，大红绸，相当喜庆。
    明珠回来后的两天，才是真正的忙了起来，试嫁衣、归置物件，迎来送往来国公府添妆的客人。看着摆满了一大屋子的嫁妆，明珠的头都大了，难怪古代人说女儿都是赔钱货，可不就是啊！多少人家从孩子一出生就开始攒嫁妆了，看看这架势，完全可以供给女儿家从出嫁到死亡的所有物品。
    这还是明珠一再裁撤两位父亲送的嫁妆的结果，要不然，恐怕得两百多台，那可就糟糕了，都超过公主了，她可不想把那个变态的皇后惹来。说来好笑，两位父亲竟然打擂台似的给她添妆，她只得红脸黑脸的变着法儿而让他们消停下来。
    所以，有没有嫁妆，嫁妆多不多，决定了女儿家嫁到夫家的底气！大多数父母都是疼子女的，所以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亏，就只有在嫁妆上满足了。
    如今，太后虽然不在了，但毕竟是太后的娘家，国公府大门外的马车就没有听过，把门房累得够呛！
    这天，来添妆的就剩下明珠的姐妹或是闺中好友了，晓天是一直在的，她要添的妆也早添了，是朝阳五凤水晶头面，价值不菲，明珠不停在想，晓天也是从小在千凌阁长大，孤儿一枚，哪来那么多钱置这些东西？但考虑到自尊心，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想着以后再做补偿了。
    这时，有人来报，靖相侯府的姑娘们来了，明珠忙让人请了进来。
    “姐姐－”
    大老远，就快步走来两个小男孩，是卫棕和卫君！明珠笑了，两个小哥儿，接下来两天就住在国公府，是要担任明珠成亲时的“上宾”的！接着，她看到了卫绵、卫暖、卫容。今天的卫绵神情有点异样，眼圈还有浅浅的红印，还时不时幽怨地瞄着明珠，明珠心下了然。
    “姐，国公府真大！”卫棕笑道。
    明珠非常喜欢卫棕的性格，爽朗大方，阳光帅气！她拉着他的手说；“等一下叫思菊姐姐带你去逛逛，还有，姐姐还会送你一本素描本，拿去好好练练！”
    “哇！一本哦，真的吗？”卫棕高兴地跳起来。卫绵看得刺眼，大声喝到：“棕哥，你干嘛？还有没有规矩！”
    话是没错，可是语气大过严厉，卫暖白了她一眼，拉过卫棕，说：“二姐，你这是干嘛？大姐都没说什么！”
    一听到“二姐”两字，卫绵更气急了，现在知道内情的人都管明珠为大小姐，她叫二小姐，让她如针刺一般。她正想再说，明珠伸出手，室内马上安静下来，卫绵这才不敢说什么，明珠的气势摆在那，她还不敢发大小姐脾气。
    “哟，这是怎么了？”接着掀起门帘的是郑柔绮！
    明珠给她们互相作了介绍，这些女孩子容貌均属清秀，各有千秋，其中更为抢眼的是郑柔绮和卫容，前者明艳点，后者精致点。
    “妹妹，这就是靖相侯府的妹妹？可是、、、我记得侯夫人就生了对双胞胎？”郑柔绮嘴角一撇，娇滴滴的说。
    室内即刻沉闷起来，郑柔绮这话就有点刺心了，过分了！这不但是不给明珠面子，还带有侮辱的成分！这不知所谓的蠢货，她以为可以羞辱到她？岂不知连自己都搭进去了，被传出去，作为主人，白担了刻薄、恶毒的名声！
    “姐，这几天因为我的事让你受累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好，怕是要生病了，要不，等会我给你开两贴？”明珠言简意赅，讽刺她有病，该干嘛干嘛去！
    “你－”郑柔绮气得脸更青白了！
    明珠根本没有看她，只拉过君哥的手，问：“君哥，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练五禽戏和晒太阳啊？”
    “有！姐姐，你看我的脸时不时黑了？”
    “哈哈哈！哪有那么快的？”
    郑柔绮看着明珠那爱理不理的样，气得想跺脚，这个郑明珠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跟她说话！完全是没她看在眼里，好歹她也是她的姐姐！
    想到这，正想发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思梅！
    “郡主！快，国公爷命人传话，说“马上到大门等候，两位公主驾到！”
    啥？没搞错？两位公主？今上也就只有两位女儿，长公主元程，二公主元和！那元和是她闺蜜，可是元程怎么也来了？从小到大，她和元程就看不对眼，用明珠的话来说就是：气场不合！
    这元程的生母姓王，在她六岁时得病死了，因为并不受宠，至死也还是个“美人”。后来这元程不知道怎么入了皇后的眼，把她养在身边，这一下，由地狱到了天堂的感觉，让元程犹如暴发户一般，开始孤傲起来，对元和更是颐指气使。而那时明珠经常住皇宫，看到元程欺负元和，就爱打抱个不平，两人说是冤家还差不多，怎么她老人家也来添妆了？
    但再怎么说，她也是脚不停步地领着众人向外走。
    大家都很是羡慕明珠，竟然有公主来给添妆，多大的脸面啊！特别是郑柔绮和卫绵，都把嫉妒写在脸上了，然后轻甩衣袖，跟着走了出去了。
    大门外，已经跪了一大片人了，但见长长的仪仗摆满了街道，引得左右两旁的人家驻足围观，好一会，两位公主被前呼后拥的侍女围在中间，正缓缓前来。右边是元和，云髻雾鬓，斜插金厢倒垂莲簪，镶钻的银色流苏，闪闪发光，明眸善睐，细腰雪肤，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说起来这梅花妆还是明珠教她画的，那时还是小小女孩，立马就喜爱上了，还一直画到现在。

 第59章 公主驾到

    这时她扑闪着大眼睛，跟明珠对视了下，明珠很快就接到讯息，意思是“我很无奈！我也不知道这个元程怎么会跟着一起来，你别问我！”明珠笑了笑，迎了前去。
    长公主元程站在左边，她的打扮比元和就华丽得多了，发间琉璃金乌簪子熠熠闪着金光，一身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宫装，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子。仪态万千地走在碎石路上，嘴角微微向下抿着，露出一抹淡然，显得亲切不足，孤傲有余。广袖一挥，眉毛挑之，对着郑羽峻的位置虚扶一下，言：“国公爷切勿多礼，喜闻明珠妹妹佳期，特来添妆，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哇，这是什么情况？竟然称自己“妹妹”？还用那么客气的语调？这、、、早上没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呀？
    她只得换上笑颜，说：“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早就听说国公府建筑精巧，亭台楼阁，江南风范，今日借添妆之际，正好游览一番！”元程亲热地伸出手，拉着明珠，明珠一阵鸡皮疙瘩。斜眼处，元和也正好飞来一计眉眼，两人皆无奈一笑。
    郑羽峻、郑初曦等一干男将，则就此与两位公主告罪，到前院去了，元程看着郑初曦的背影，眼睛闪了闪。明珠心下一紧，难道？是为了阿弟？想到这，明珠心里就一阵恶心，早几年，就有人传，长公主看上了玉娃娃似的郑初曦，天，当时阿弟才十来岁啊，还没有发育好不好？放现代还是小学生呢？就被人瞄上了？还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元程？什么变态的念头啊！哼！必须严防死守，坚决不能让他们相处！
    长公主元程送给明珠的是一副珍珠头面，那晶莹剔透的光辉，让所有人都差点睁不开眼睛，大家啧啧赞叹的时候，突然又看到了元和公主送的匣子，匣子里是四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大家倒抽了口气！好大的气派！好贵重的礼物！
    元程差点没被气死，可又无处发泄，一来元和和郑明珠是闺中好友，会送贵重礼物很正常，二来，元和的生母是淑妃娘娘，住建章宫，人如其名，是宫里出了名的贞淑良德之人，再加上又只得一女，没有争储条件，在宫里地位稳固，自然不是生母只是美人的元程可以望及的！或许这正是她跟元和不对盘的根源所在，孤傲的面具之下是极度的自卑，致使性格才会显得偏执。
    元程一直都紧跟着明珠，直到午饭后，终于看到郑柔绮领着一干人围着她，明珠赶忙叫来思梅，说：“今日来客众多，给我盯好卫家三姐妹，特别是卫绵卫暖。你和思菊思竹一人看一个。那个、、、卫棕卫君不用管了，我阿弟会照顾的。”
    思梅忙应“是”，就跟了上去。
    明珠跟着去更衣的元和一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唉呀，累死我了都！”明珠摊在了贵妃椅上。
    元和看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还笑！心可真大！”明珠跳起来，就往元和的胳肢窝里掏去，元和四处逃窜，房间里一阵欢声笑语。
    “明明，你回来了，真好！”元和的双眼有水雾弥漫，看着明珠。
    两人都安静下来，“唉、、、”明珠叹了一声，没有接话。
    “讨厌！害的我这两年不知流了多少泪！还偷偷给你立了个牌位、、、”元和哽咽道。
    明珠揽过元和的肩膀，轻声说：“对不起！”
    两人互相给互相拭泪，拭着拭着，又笑了。
    “对了，那人？怎么回事？还真是看上了我家阿弟？”明珠咬着元和的耳朵问。
    元和先是看了看门外，然后知道这是明珠的地盘，又嫣然一笑，说：“放没放下你的阿弟我不知道，但据确切消息，她现在看上了文状元！对，就是你家四哥！眼珠子瞪那么大干嘛？比谁的大呀？”
    “天啊！这又是哪跟哪呀？”明珠抚额。
    “谁知道呢！这消息我就是不来添妆，都要写信告诉你的。”
    “是不是因为两年前琼林苑里见过？”明珠思索。
    “不是！”元和很肯定地说：“那年我跟她就在一处，御街的一个酒楼二楼，你四哥确实打那里经过了，她也确实也看到了，但没看清，我还记得她当时大骂来着。再说了，如果是两年前看中了，你四哥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知道的、、、”
    元和说完，颇有深意的看着明珠。明珠点点头，也是，这两年，四哥寒柏一点事也没有，就意味着还没有被元程惦记上。这该死的发情的母狗！养了多个面首不算，还想惦记不该惦记的人，简直是令人发指！
    “我猜，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明珠想一想，这就对了，五阁三虎也就是因为她和烨哥哥的婚事才回到京都的，算起来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不行，一定要要找时间给小寒说说，好好的白菜可千万别被猪给拱了。可是，想到小寒，想到琢万，她心里又一阵发紧，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禁深深叹了叹气。
    “你也别急！告诉你家四哥，先做好防范，千万躲着她点。老实说，你家四哥那样，是人看了都心旌摇曳。”
    “嗤！那你又没有？”
    “我？我有自知之明！这样的男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呀，以后找夫婿只要能说得上话，能懂我就可，至于相貌什么的，那是最靠不住的！”
    明珠笑着给她大拇指，还故意羞她：“不害臊！”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明珠靠在元和身上，说：“你说，她怎么就来者不拒？人尽、、、”明珠看了元和一眼，还是给她留了个面子，毕竟她们是亲亲姐妹。
    “唉呀，她会不会也看上烨哥哥？”突然，明珠想到什么，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哈哈哈”元和大笑，停都停不下来，明珠气得掐了她一下。她才继续说：“你这迟钝的珠儿！不，是猪儿！哈哈哈，别掐别掐，我说我说就是了”
    “啊？还真的有啊？你！你怎么不早说？”明珠大惊失色，捶了她一下。
    “不是，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好吗？是那天，我母妃发现了我又拿着你的牌位在哭，就感叹的说：‘唉，物是人非，红颜薄命！死的死，残的残、、、想那烨将军，如今终日困在那轮椅上，又有多少人记得？就连你大姐，不也提不不提吗？’我一听，感到莫名其妙，就问，大姐怎么就要提他呢？她都不认识他！你道我母妃怎么说吗？惊天大秘密啊！真的是惊天大秘密！”元和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讨厌！快说！”明珠瞪大了双眼。
    “好好好，我说便是！话说，曾经意气风发的烨大将军，从西部回来向父皇复命，那天在御花园见到了大姐。大姐被英俊潇洒的某人的烨哥哥迷住了，生生等了几个时辰，然后袅袅娜娜跟烨将军搭话、、、”
    啊？还有这一出？明珠的脸已经变了。元和看到她这个样子，才没有再卖关子，继续说：“没想到，烨将军将手一挥，就把大姐挥到池子里去了。然后，找来一根长棍丢给侍从，才把她拉上来。”
    “啊？就这样？”
    “怎么样？烨将军威武？放心，你家烨哥哥守身如玉，洁身自爱！嗨，真是的！也就你不怕你家烨哥哥，就那黑脸，谁不怕？大姐就是自己作死！”
    明珠听得心里甜丝丝的，她心底里是了解烨齐的，但真真切切听到这些又是不同。
    “那，那你大姐不得恨死烨哥哥？”
    “哈，据目击者说，大姐从池子里出来后，竟然面带微笑？”
    “啊？”两人皆觉得匪夷所思，这就不是同一类人，不可以常人来思量。

 第60章 出事

    明珠正想问元和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是思梅。
    这次思梅可是急到脸上都淌汗了！要知道现在是冬天！大冬天的流汗了？还是一向稳重的思梅？
    “郡主，是大小姐那边出事了、、、她、、、”思梅看了一下公主，明珠和元和对看了一眼，元和点点头，想走开，明珠对思梅摇头说：“不必瞒着公主，你尽管说来！”
    思梅也知道自家小姐跟公主的关系，便说：“说是大小姐到客房，给大姑爷送醒酒汤，没想到在房里发现了一个姑娘、、、”说到这，思梅有点支支吾吾。
    “是谁？”明珠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是、、、是靖相侯府家的四小姐。卫容小姐！”
    明珠咯噔一下，立马站起来，说：“不是叫你们盯着吗？”
    思梅都要哭出来了：“我们一直盯着，可是，那个绵二小姐不听我们的，一直往男客那边走，我为了看住她，就跟思菊她们走散了、、、”
    明珠忙招呼元和：“元和，让你看笑话了！你要是累的话，就在这里休息，要是、、、”
    “说那么多干嘛？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元和也是干脆利落的人。
    半途上，就遇上了元程一行人，明珠对元和说：“看来没办法同我一起了，你跟她回去！”
    元和无奈点头。
    元程走到明珠跟前，贴着她的耳朵说：“听说千凌阁文状元是你四哥？他现在在将军府帮忙操办婚宴？怎么样？帮我引荐引荐？”
    明珠看着她，没有说话。
    “没别的，就是想见见！见见、、、”元程撇了下嘴。
    “男女授受不亲”
    “哟！还挺讲规矩的！你看你府上，乱糟糟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姐，该回宫了，我们这就启程”元和插话。
    “哼！”元程白了她们一眼，转身而去。
    “给我写信！”
    “写信”
    元和和明珠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元和才跟着走了。
    客房里，如今是人头攒动。郑羽峻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沈氏也坐在一旁，可能是刚刚说完，嘴里正在喝茶。郑初曦在郑羽峻侧安慰着他。
    明珠进来时，室内静了一静，她这才发现地上跪了二人，韩玉、郑柔绮。韩玉虽然跪着，脸色青白，却是腰板挺直；郑柔绮则是嘤嘤直哭，好不伤心。
    “姐－－”明珠这才看到榻上斜倚着卫容，后面是丫鬟小桃，正扶着她，她眼里噙着泪，看见明珠进来，哀哀地叫了声。
    明珠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在室内走了一圈，一阵异样的香味直冲明珠的鼻子，有迷幻药物，没错，迷幻药物中最低等的“迭罗”！
    她抬起头，看见郑柔绮眼睛闪烁，看到明珠的眼光，马上又低下头，后面远远的跪着一个穿青色比甲的丫鬟，撑在地上的双手突地一抖，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上。明珠极力在脑海里想这个丫鬟是谁？哦，对了，郑柔绮的大丫鬟如意。
    “岳父、、、哦，郑国公，国公夫人，玉虽不才，但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我该承担的自会承担！不过，不该我承担的，还请国公府不要强加给我！”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国公府还有错了？我家阿柔好心好意给你端去醒酒汤，你竟然说什么早有预谋？真是不知所谓！”沈氏气得尖声叫起来。
    “国公夫人，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韩玉不亢不卑地说。
    看来温文儒雅的人，被逼急了也会言辞犀利的，韩玉是敦厚的，但并不表示他是任人欺负的。沈氏和郑柔绮对看了一眼，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以前那个说话斯文的人。
    “你－”沈氏又要尖叫，郑羽峻忍无可忍，拍了下桌子：“你闭嘴！”
    沈氏不敢置信地看着郑羽峻，虽然他平时就对她不假辞色，但一般都是避着外人，今天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但也不再出声。
    “你有什么话就说，不必藏着掖着。来，站起来说话，你也是！”郑羽峻对韩玉说完，然后看了郑柔绮一眼，面无表情。
    韩玉顿了一下，才说：“那我就直说了，刚才我似醒非醒时，一丫鬟模样的女子挥着木棒朝卫三小姐走去，可能一直在害怕，没有下手，直到听得门边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对她说：‘快点！等一下大小姐的人又要来了！’，然后就击了下去。可惜我刚醒，没有看清楚这两个人的面目。”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全都变了颜色！特别是沈氏和郑柔绮！
    郑羽峻犀利的眼睛射向郑柔绮，让她冷汗直冒，双腿在打颤，向郑羽峻求饶说：“爹，我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氏的脸色也有点变了，但毕竟比郑柔绮老道，强自镇定的说：“韩玉！你没有看见就不要乱说话。我们国公府岂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人家？你这样胡乱攀咬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胡乱攀咬？”韩玉也大声起来，他走了几步，从门背后拿出一根木棒，“咣当”，摔在地上，然后愤然说：“你要证据吗？这就是！”
    “哈，这是每个房间都有的物件，怎么就变成凶器了呢？”沈氏色厉内荏地指着韩玉说。
    “这非常简单！只要叫上大夫给卫三小姐看看便知！”韩玉也不怕沈氏了，坦然地看着她。
    沈氏正想张口，韩玉已经抢先对郑羽峻说：“国公爷，我不想再说下去了，公道自在人心！明日我便会把订婚信物归还，两家婚事就此作罢！无论如何，玉还是要对你说声多谢！多谢郑国公多年来对玉的厚爱！”
    郑羽峻开口了，说：“我不同意！我们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谁也不许再提！”
    “老爷！”
    “爹爹！”
    韩玉看着沈氏母女异口同声，自嘲一笑，说：“强扭的瓜不甜！刚才夫人和大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说完转身对卫容鞠了一躬，朗声说：“卫四姑娘，这事让姑娘受委屈了，姑娘要是不嫌弃，三个月后，春闱结束，玉自会上门求亲，一切听从姑娘意愿！”
    卫容的脸色很白，呐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想起刚醒的时候，这个男子对她急急地说：“姑娘别怕！等一会你一切都往我身上推、、、”
    “你？”卫容更晕了。
    “我是男人，不怕这些、、、”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
    明珠看着卫容的脸色，忙说：“韩公子，此事勿急！待回禀了侯府父母，自会跟你说。”
    韩玉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就是明珠郡主，深深地看了眼，点头说：“是！玉静候静音。”说完，又对郑羽峻郑重地跪下来，磕了一下头，说：“国公爷，玉就此拜别！”
    郑羽峻的手在颤抖，不得不握紧了，眼睁睁地看着韩玉离开！多好的青年才俊啊，就被这蠢得不能再蠢的母女俩作没了！罢罢罢了，随她去！
    明珠对思梅说：“快扶容姐儿到隔壁去，然后叫夏姑过来看看。”
    思梅马上点头，跟小桃一起，扶着卫容离开。

 第61章 故技重演

    事情的脉络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一个局，一个沈氏母女设的局。
    “蠢货！不但背信弃义，还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郑羽峻冷冷地对着沈氏说，黑沉的脸严峻的吓人，郑柔绮已经开始在哭了。
    “老爷！你怎么这样说我们呢？真的不是我们干的？”沈氏不敢看郑羽峻的眼睛，嘴里抵死不认。
    “跟你说话，那就是浪费口舌！从即刻起，郑柔绮禁足三个月，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房门半步！沈氏、、、”
    沈依岚吓得大叫：“老爷！你不能这样！你宁愿相信外人说的话，也不相信我们母女俩？我不服！”
    这时，夏姑从外面走进来，对明珠说：“郡主，卫四小姐的后脑上，确实是钝器所伤，疑似木棍。”
    “知道了”明珠点头，然后看向郑柔绮，郑柔绮大叫，有点歇斯底里：“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爹爹，相信我！”
    郑初曦看不下去了：“大姐，就算敲木棍的不是你，但韩大哥刚才说的‘大小姐’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的丫鬟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在客房转悠？”
    “初曦！那是你大姐？你怀疑她？你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怀疑大姐？那好，那大姐解释啊，让我不再怀疑！”
    “我的丫鬟没有在客房转悠，韩玉那是胡说八道！”
    “好，韩玉是胡说八道，那老李头说的呢？”
    “什么老李头？”郑柔绮一呆，沈氏也是一脸懵。
    明珠讥讽道：“就是客房的花匠。”
    “据他说，你身边的如心两次来到客房”
    这下，郑柔绮就不知说什么好了，脸色煞白！沈氏也急了，说：“郑初曦！你竟然调查你姐姐？你这不是吃里扒外吗？你别以为封了你世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有什么资格？”
    明珠这下不干了！对沈氏冷冷一笑，说：“夫人！别把大家当傻子！这屋子里被人事先下了迷药，一种叫‘迭香’的迷药，想必韩公子饱读诗书，也多少知道一些，他没有说出来，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至于谁下的药嘛、、、搜一下如意的身上便知，到现在，她的身上还存有这种味道呢！”
    沈氏和郑柔绮不敢置信地看着郑明珠，这究竟是人是鬼？这个都知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被说得破绽百出，让人死的心都有，母女俩现在后悔了，早知这样，还不如等以后。
    郑羽峻父子更是黑着脸，郑初曦命人把早就瘫软的如意拖出去，交给田壮审问。
    “沈氏，你是三岁小儿吗？你不知道这整个国公府以后都是曦儿的？什么资格？”郑羽峻沉声讥讽道。
    沈氏一惊，心下一哆嗦。嘴里兀自强硬，说：“那也是以后！我还没死呢，我现在是他的母亲。”
    “你也可以不是他的母亲！”
    一句话如雷打响，连明珠都被镇住了！郑初曦也怔怔地看着父亲。郑柔绮忘记了哭，沈氏张大着嘴巴，呼哧呼哧的喘气。
    好一会才说：“好哇！郑羽峻！你宁愿把这个外四路的野种当宝，也这么无情地对待我们母女俩！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东西！你想干什么？让我死？休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可是你八台大轿抬进门的！”
    声音越说越嘶哑，状若癫狂。
    “所以，你就想故技重演？还八台大轿？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我八台大轿的？要我在这里说吗？当着孩子们的面？”
    “郑羽峻－－”沈依岚尖声大叫。
    “老爷”此时，外面传来田壮的声音。
    “进来”
    “老爷，如意已经承认了，说是、、、”田壮顿了下，看了看沈依岚母女。
    “但说无妨”
    “说是受大小姐指使。”
    室内一窒，沈依岚跌坐在椅子上，郑柔绮软在地上。
    “田壮，从即日起，大小姐禁足三个月，夫人劳累过度，病倒在床。没我的同意不得出门，不得探病。府中中馈暂时交松柏堂。”
    此言一出，沈依岚彻底呆了。如果说刚才还是恼羞成怒兼惧怕，那么现在是真正的绝望！就像被人抽干了水分的麻袋，软塌塌如烂泥一般。
    想想，难道这些年的隐忍竟成笑话？她完全低估了一个男人的痴情程度，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再铁石心肠也会被她感化，但日子是一日一日叠加的，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坚持！坚持！最起码她还是一府之母，在几百人面前有着杀伐果断，高高在上的主母。可现在，竟然剥夺了她中馈的权利？交给松柏堂？
    松柏堂里住的是一个老姨娘，是老国公爷的小妾，姓花，没有诞下一子半女，老国公爷死后，就在松柏堂偏殿设一小佛堂，平日里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但这个花姨娘却是太有来头的，当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管事姑姑，面容端庄慈祥，性格绵里带刚，处事公正，深得国公府上下的爱戴。
    沈依岚嫁到国公府后，也曾暗中给她使过绊子，但都被她化解于无形，使得她暗暗吃惊，更是让她下决心要除掉她，奈何松柏堂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几乎找不到破绽，丫鬟婆子看上去简单粗苯，却是外松内紧，莫说是想使坏，就是一滴水都泼不进去，直叫沈依岚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办法。
    现在好了，直接把手中的中馈要交给她？还不得把她往死里整？
    “老爷！你宁愿把中馈让给一个老姨娘？而不愿给我？你是想让承恩公府被全京都笑话吗？”沈依岚作困兽状。
    “这些年，承恩公一直都被人背后嗤笑，如果我要在意，就不用活下去了！”郑羽峻鄙夷地看了眼沈依岚，继续说：“他们在背后笑话我们什么，相信你也心知肚明，想解了婚约，攀上高枝？嗤－今日之事，明天也就会传到京都大街小巷，大家都不是傻子，是非曲直一下就会明白，你想有好人家找上你吗？自太后逝去，国公府的名头不可能跟以前一样好使，也就只有你这个蠢货，还在做着梦！”
    沈依岚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这些话把她整成了一个傻子。
    “爹爹，我不服！同样是拒婚，为什么郑明珠就可以随随便便获得？一个惩罚都没有？爹爹也没有说她一句？而我就要如此这般，我、、、”

 第62章 他姓战

    “你住口！”郑羽峻大喝，一想到明珠付出的代价，一想到明珠可能的不久人世，他就心如刀绞，他目呲毕露，指着郑柔绮说：“你跟明珠一样吗？你跟她一样光明正大的拒婚吗？你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对方交代吗？你没有！养你这么大，什么好的没有学，尽学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爹爹－”郑柔绮颤抖起来。
    “这些年来，国公府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是没见过富贵还是没见过繁华？还要攀怎么样的高枝？女孩子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可心的踏实的依靠，而韩公子家世清明，性格纯良，最重要的是前途可期，焉知几个月后他就不能榜上有名？成为新科状元？这样一个完全可以信托的男子，生生被你抛弃了，目光如此短视，真是蠢得不能再蠢！”
    郑柔绮的脸苍白得不能再苍白了，爹爹的话怎么句句都在理？她现在后悔了怎么办？
    “曦儿，你带着田壮亲自去一趟松柏堂”郑羽峻交代郑初曦。
    “是”初曦就带着田壮走了。
    当室内走得几乎干净，就剩下郑羽峻和明珠时，郑羽峻才轻声对明珠说：“明儿，那韩玉姓战。”
    明珠大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天啊，以前京都赫赫有名的安国公战安帧的后代？
    “老安国公战安帧的孙子：战韩玉！”
    “战家、、、现在怎么了？”
    “战家退隐南越，十几年来，灾祸不断，连战家当家人，战英豪也死了，目前，就只存他的一儿一女，姐弟俩。”
    “灾祸不断？”明珠惊叫。
    “跟当年流放西北的显阳侯杨家和流放东北的欧阳家一样，遭到追杀”郑羽峻沉痛地说。
    “战家和师尊一样，是文界泰斗，还退隐了，他们也敢、、、”明珠难以置信。
    “有什么不敢的！那些疯子！”郑羽峻冷冷地说。
    确实是疯子！皇宫里住的皇帝皇后简直是天生一对，蛇鼠一窝，就不能用常人来去猜度。
    “那么，他的姐姐也来了？”明珠想到一件事，心下一沉。
    “听韩玉说，他姐姐年后才启程。”
    “安全吗？”
    “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做好了周全。”
    明珠看着郑羽峻，只有他知道郑羽峻爹爹有多忙有多难，特别是娘亲死后，他就更难了。
    “叫你卫爹爹珍惜韩玉，他是一个好青年！唉，可惜了！”
    乱哄哄的一场闹剧下来，大家才精疲力尽地各自回来，可是，明珠却还不能休息，在她的房间里还有侯府三姐妹，旁边伺候的夏姑忙迎了上去。
    卫绵有点蔫蔫的，不管如何，她也是三姐妹的姐姐，出了这样的事，名声也不好，她耷拉着脑袋。最初被豪华的室内整懵的心情也渐渐平复，觉得很正常，财大势大的国公爷，他的心肝宝，当然是堆金砌银宠出来的。
    卫暖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还算稳重，但已是强弩之末了。
    卫容一直都靠在丫鬟小桃身上，有气无力的样子甚是可怜，她一直都没理卫暖，心里对她是恨意十足，平时装得比谁都淑女，关键时刻却是背后捅人一刀，太可怕了！
    在这难耐的静谧中，明珠终于回到了，她环视了内室，缓缓的坐了下来，马上，丫鬟擦手的擦手，递茶的递茶，井然而有序，一会，她的手一挥，丫鬟们便又鱼贯而下，不多一言。看得三姐妹是叹为观止，也自动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卫暖，你没有话对我说吗？”明珠也不转弯抹角，也累了，直接问道。
    卫暖一哆嗦，强作镇定，说：“姐、、、怪我，我不该去叫四妹的，我不知道竟然有陷阱、、、”
    “不知道？”卫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暖，情不自禁地喊道。
    这时候的卫绵还不知道情况，只是襒着嘴对明珠说：“大姐，国公府怎么这样？来添个妆都、、、都能遇到陷阱、、、真是、、、”
    “住口！”明珠严厉地看着她，吓得卫绵脑袋一缩，不敢说话，明珠那几天给她的印象是笑眯眯的，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可怕，这是真可怕！
    “我不是一直跟你们说，不可到处乱走吗？不但如此，还叫思梅亲自跟在你们身边，就是怕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你呢？身为姐姐，竟然在别人府中四处乱走，还走到客房那边？我问你，意欲何为？”
    卫绵脸变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唉，她能说是想再看看国公府世子郑初曦吗？那个生得唇红齿白的世子，都把她看呆了！要是明珠有读心术，又会仰天长叹：这郑初曦还才十四岁呢，才刚刚初中生好吗？无语！太无语了！
    这下卫暖就有话头了，马上说：“就是啊，二姐，你怎么这样，害得我一直想追上你，一不小心，就追到不该追的地方、、、大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卫暖说得卫绵的脸都臊红了，更是说不出话来。可惜的是，明珠的脸还是没有缓过来，反而更沉了，卫暖的声音便越说越小，几近无声。
    “卫暖，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明珠冷冷地对卫暖说。
    这下室内变得静极了，卫绵这才惊讶地看着卫暖，心里略有所感。卫容的心却是安静下来，对大姐有着完全的信任和崇拜。
    卫暖的脸刷地红了，脑袋在极速地思考，究竟要不要说？要不要坦白？
    明珠看着卫暖，心里失望极了，想不到又是一个心机女！还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心机女！或许，她并不是天生的坏人，很多时候，善与恶就在一念之间。本来明珠也不想就此划定她为恶人，但做了“恶”事，却不思悔改，死不承认，还妄图把恶事放在别人身上，那就完全不值得原谅了！事情经过调查就能查清楚，她怎么能这样死咬不承认呢？还是，她当承恩公的人都是死人吗？
    “你用木棍敲击四妹的脑袋，其情可怖！其心可诛！”明珠一字一顿地说。
    卫暖吓呆了，情不自禁地跪在了明珠的面前。
    “大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卫绵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卫暖！想不到你那么恶毒，平日里都是装的！我要告诉母亲，看她怎么处置你！”
    “不要！大姐二姐，真不是我干的！”卫暖总算掉了眼泪。

 第63章 值得托付

    “是，不是你干的，是你身边的丫鬟丝萝干的。可是，这跟你自己动的手有什么差别？让我猜猜，事情的经过是：你追着卫绵往客房方向走，但追着追着就走丢了，误进了客房韩公子的房间，可是房间里被人下了迷药，你也中了，走不了了，这个时候，你终于发现这是一个陷阱，你必须逃出来。你想到了离你最近的卫容，然后叫丫鬟让她来救你。是这样吗？卫暖？”
    卫暖惊得不知说什么了，这个聪明非人的大姐，不是自己可以糊弄的，她只有点头的份。
    “卫暖，你完全可以叫丝萝扶你出去，或是背你出去，你为什么要叫来卫容？卫容是谁？是你的妹妹呀！卫暖，恶毒之事莫过如此啊！”
    “丝、、、丝萝她拿了桌上的小刀划在手臂上，稍微清醒后就跑出去叫人！是，是丝萝，是她叫的四妹，与我无关！”
    现在的卫暖也是追悔莫及，当时她和卫绵一样，远远看见了郑初曦，还看见他拐进了这个房子。她心里是最看不起卫绵的，认为她粗鄙无礼，一个无脑的花瓶而已，凭什么跟她一样喜欢郑世子？所以，她也跟了上去，想不到的是，卫绵一下不见了踪影，这下她急了，头脑中自行脑补卫绵跟郑世子见面的情景，便想也不想就踏了进去。
    这一去，才知道掉进了陷阱，房间里竟然躺着一个男人，却并非是郑世子！
    她吓得差点以为心脏停止了跳动，她和丝萝都软在那里，好在丝萝机灵，拿起桌上的小刀，割了手臂一下，果然，丝萝稍微清醒了点，她挣扎着对卫暖说，要她放心，她去搬救兵。卫暖提醒丝萝，卫容就跟在后面，可以找她。
    很快，来人真的是卫容。
    毫不知情的卫容马上进来，然后扶起卫暖向外走，却发现此时已经走不动了，室内的迷药无处不在，她也中了招。
    丝萝捂住鼻子把卫暖扶到外面，正想重新进去救出卫容，奈何，一阵脚步声传来，仿佛就是朝着她们这个方向。就在这紧要关头，卫暖一不住二不休，示意丝萝拿起木棍敲晕了卫容的头。这个想法到现在为止，就连卫暖她本人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丝萝下这样的命令？一切都好像是神差鬼使！
    全程就是这样，跟明珠猜的八九不离十，勘误的地方也就是一点点细节。
    房间里再一次静默，都瞪着跪在地上的卫暖，明珠也没有叫起，而是对身边的夏姑说：“夏姑，这么晚了，还要劳动你走一趟。”明珠歉意地说。
    “小姐你尽管吩咐”夏姑毫不在意。
    “我已经派人去靖相侯府了，等一下你跟着过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夫人说一遍。你先带她们两人去偏殿等着，我还有话跟卫容说。”
    “是”夏姑领命。
    “大姐！求大姐恕罪！大姐救救我！”卫暖膝行到明珠的面前，抱着明珠的腿哀求。
    夏姑走上前，使了个巧劲，卫暖呆呆地垂下了双手。
    一会，就剩下明珠和卫容了。
    “容姐儿，今日之事，姐姐对不起你！”
    “大姐，快别这么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卫容忙说。
    “好！你能这样说，大姐很高兴。关于韩公子，如果大姐说，这个韩公子会是个良人，可以托付终身，你相信姐姐并同意吗？”
    卫容没想到明珠一下子就说出这个话题，怔住了。明珠也不打扰她，毕竟事发突然，而卫容年纪尚小，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有的。
    好一会，就在明珠以为卫容不会回答时，就听到卫容小小的却是坚定的声音：“大姐，我相信你！如果爹爹同意，我没意见。”卫容又一次想起韩玉在房间里对她说的话，在那个紧急关头，还能替她着想，还能这么有担当，她有理由相信大姐说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明珠笑了，卫容也红着脸笑了。
    明珠轻轻拍着卫容的手“大姐没有看错你，你心性纯良，不爱慕虚荣，姐姐好喜欢有你这样的妹妹。”
    “姐姐”卫容很是感动。
    “哦，还有一事，嗨，差点忘了，这一天闹得！君哥儿的事情怎么样了？夫人查得怎么样了？”
    卫容马上肃声说了起来：“大姐，我也正要说呢。是柳姨娘！是她干的！这个贱人，怎么就这么坏！”卫容咬牙切齿，平时那么温柔的人，连“贱人”都出来了，可想而知，心里有多愤怒，比卫暖叫人敲晕她还更让她生气，那可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啊，还那么小，怎么就下得去手！
    “哦，怎么说？”
    “先是叫人在我姨娘的耳朵边传，说什么寺庙里，有一个叫法刚的和尚，会制什么药丸，还说这个药丸专治疑难杂症，对咳嗽有奇效。这不是明着告诉姨娘可以治君哥的病吗？可惜姨娘急病乱投医，到底还是上当了。药丸吃了三粒，还有三粒，爹爹请了济世医馆的鸿大夫看了，里面正如大姐所言。好险，好在大姐发现得及时，不然君哥儿、、鸿大夫说，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确实！好险！”明珠点头，她也没想到这么凶险的事情会发生在靖相侯府。又是那个变态康皇后吗？可是，据说这个柳姨娘是皇上指给卫老爹的，跟皇后不搭界呀？难道？是帝后合伙了？可是，卫老爹十多年来只是失忆，家里人并没有谁受过伤害呀？用药害死一个小孩子，有必要吗？别是，另有其人？明珠怎么想，都觉得能嗅出一种熟悉的味道！她不禁拧紧了眉头。
    “大姐，你怎么了？”
    “哦，没事，你继续说”
    “是。爹爹和母亲大发雷霆，柳姨娘被关了起来，好像要等大姐大婚后再处置，不知道会不会、、、会被‘暴毙’、、、”卫容说到这里，偷偷看了明珠一眼。
    “或许”明珠点头。
    卫君的脸色变了一变，继续说：“还有我姨娘，也被禁足了。君哥儿搬到外院，由父亲母亲亲自管教。”卫容黯然道。
    “怎么了？这不好吗？”明珠看住卫容，卫容忙摇头，说：“没有！我赞同爹爹的处置，就是、、、就是心里不好受。”
    “容姐儿，你要知道，溺爱长不成男子汉！温室无法养出参天大树！”
    “是！大姐，我知道了。”

 第64章 大婚

    十一月初十，气候适宜，嫁娶、乔迁等诸事皆宜。
    孟小将军的大婚，多年以后还被京都的百姓津津乐道。
    这场婚礼或许不是顶级排场的，不像王子、公主那样瑄瑄赫赫，但却是阵容最“豪华”的。新娘的弟弟团个个都那么养眼，那玉面郎君郑世子，今日更显风姿，还有可爱的卫棕卫君，儒雅和威猛并存的卫鉴卫理双胞胎，让围观的人目不暇接。
    来自新郎方面的接亲团，更是了不得：文武两个状元，还有那“神机天才”旷千，更是掀起了小高潮，简直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了，人们又想起了几年前他们打马御街前的盛况，特别是文状元寒柏，那个玉树临风，一个眼神不经意飘过来，人群就会发起一阵尖叫。
    琢万时不时瞪了下失控的人群，一双飘向寒柏的小眼神，越来越幽怨，寒柏看着眼里，笑在心里。
    元程大公主就是其中一个，她为了近距离地看清寒柏，轻车便装，夹在人群之中，当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寒柏时，简直难以想象自己过往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那就是在浪费生命好吗？公主府的所谓公子们，立马被比成了渣，她的眼睛都不够看了，死死的瞪着寒柏，久久回不过神来。
    接下来，当看到新郎官亲自骑马来迎，人群就不是小高潮了，而是像煮沸的开水，沸反盈天，议论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今日的孟将军献出久违的笑容，虽然不是咧开嘴巴大笑，却是面容柔软，眼神有如矅石，发出迷人的神采，那贵不可言的气质，神袛一般，令人只可仰望。
    元程神情复杂地看着烨齐，喉咙里“咕咚”一声，情不自禁地吞咽，她不得不承认，那个从小到大跟她不对眼的郑明珠，她赢了！是她短视了，她以为孟烨齐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还因此暗暗心疼了好一阵子。但也没办法，她是现实主义者，人生苦短，唯寻欢作乐也！所以，她也就只能抛开他了。
    而现在，她亲眼看到马上的他，雄姿勃发，听说他还准备参加武林大赛！看来，说他会成为残疾，纯粹谣传，说那话的人就是个庸医，别被她抓到，但凡抓到，给处个凌迟都不为过！天，多么完美的人，就这样被她忽略了。她想起几年前的事情，他无视她的迷恋，一出手就把她挥到池子里，她心里一点恨意都没有，反而更是刺激了她，心里瞬间爆出一头小兽，在那里叫嚣着，横冲直撞。她可以想象，如果他能抱她一下，对，就一下下，自己都可以幸福地死去、、、她咬碎了银牙，“迟早有一天、、、”她恨恨地想着。
    好在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令她心里小兽乱闯的人，文状元寒柏！这也是钟灵毓秀的人儿，那龙章凤姿，跟孟烨齐相比不遑多让，好，那就暂时放下孟烨齐，等待机会，先搞掂寒柏再说。
    “孟将军！孟将军！”
    “琢万！琢万！”
    “寒柏！寒柏！”
    “旷千！旷千！”
    叫什么的都有，好在五城兵马司的头头是杨言信，他几乎是全司出动，保证人群没有踩踏，保证孩子们都顺畅安全通过，当然，他也老心宽慰地看着儿子被万众欢呼，像自己被欢呼一样骄傲，想象着，不久的将来，他的儿子也胸配红花，迎娶新娘。
    队伍即将到达，两旁的人群还在持续热情中，突然，烨齐发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越善轩！两人的目光都是冷冷的，对视着看过来，有如火电噼啪作响。琢万和旷千也看到了，都警惕地看着越善轩，挡在烨齐的面前。
    “没事！”烨齐不以为意，就在这时，一阵破风声从人群中传来，方向直指烨齐。
    “大哥小心！三联击！”琢万着急地喊。
    只听“咣当”一声，琢万挥击一箭，旁边旷千也同时过来，又横扫一箭，但还是有一箭朝烨齐飞来，眼看就要射向面门，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是谁这么恶毒？在人家大婚之际要制新郎死地？
    烨齐并不慌张，伸出两指，猛地夹住箭矢，即时，手中的箭矢断成两半，说时迟那时快，烨齐反手把手上的一半用力一叱，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只见一个矮胖子，倒在地上，腿部正正插着半只箭矢！他拼命想爬起来，却被杨言信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逮住，捆住了他。
    众人惊呼，这将军的名头可不是空来的！那么远，那么多人头在此，竟然能一击就中，这得有多厉害呀？看这准头，这箭矢就是正中歹徒心脏也不为过，只是人家新郎的好日子不想见血，才放此人一马。
    此时，旷千骑马过来，对杨言信说：“伯爷，大哥交代，要卸掉那人下巴，防止咬毒”
    杨言信心下一惊，怎么忘记这一茬了，还不如小辈呢！果然，那矮胖子趁人不注意，正歪头张嘴，杨言信一个箭步，扼住他的咽喉，卸掉了他的下巴。
    烨齐解决了那人，再看一看四周，此时，越善轩已经不见了。
    会是他吗？不会，这人或许心存嫉妒，但为人还是磊落的，在这个众目睽睽之下，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那么，究竟是谁呢？
    “小姐，小姐，孟将军亲迎呢！”
    思竹比较活泼，说话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惹来夏姑几个冷眼，她吐了吐舌头，不一会，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只是声音略小了些。
    明珠好笑地看着她，又听她继续实时报道：“没有坐轮椅，是骑在马上！街上的人都看呆了，都在赞将军威武呢！”
    “哈哈哈”明珠笑出来声。
    “哎呀，我的郡主，可别，今天可得保持静淑，轻易不能出声！竹丫头，你是不是太闲了，要是被我发现出了什么篓子，小心你的头！”夏姑狠狠地说。
    思梅忙拉住思竹往外走，手指头点着思竹的额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夏姑！”明珠撒娇地看着夏姑。
    夏姑看着这样的明珠，心里一阵激荡：娘娘，你看到了吗？你的宝贝今日就要出嫁了，你可以安心了，你要是地下有知，就请保佑姑娘身体早日解毒，健康喜乐！
    不一会，吉时就到了，明珠头上被盖头遮住，眼里是红彤彤一片，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忐忑起来，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次嫁人，说不心慌是假的。
    当听到烨齐他们来到的消息，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从今日开始，她就要嫁为人妇，这个角色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她以为从地狱般的地方走出来，还了该还的债，把答应师尊爷爷的事情办妥，便是债清人散时，她也就灰飞烟灭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还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如同梦中一般，充满了不真实感！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身体紧紧靠在夏姑的身上才没有失态。
    五阁四虎都齐了，除烨齐外，三虎的神情有点怔忡，这样的明珠令她们不习惯。旷千更是说不出话来，一身红嫁衣的明珠，盖头下的身材玲珑剔透，隐约可见，那平时明眸善睐的双眼，此时是否娇羞依人？或是满心满眼都是烨老大？还能记起旁边默默关注的双眼吗？
    旷千知道自己非常不应该，可就是管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块，钝钝的生疼，他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
    “夏姑，我来－－”直到，耳边传来烨齐那特有的低沉浑厚的声音时，明珠才奇异般沉静下来。
    “明明－－”这下是郑羽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带点哽咽，明珠心下一酸，这里是她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是和她最亲爱的爹爹和弟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很是舍不得怎么办？
    尽管所有的亲眷都发现少了当家主母沈依岚，但都知趣的没有出声，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没有人会触霉头地问七问八，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却是了然于胸，本来就对沈依岚不怎么样，现下更是不想提她了。
    明珠更是无所谓了，没有大婚前夜亲娘的敦敦教导，但没有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新郎官特殊，身有腿疾，暂时也不能圆房，没有什么担忧的。
    “爹爹－－”她也哽咽了。
    “姐，我背你出门”这时，郑初曦走上前，蹲在明珠的面前。
    明珠再一次哑声对着郑羽峻的方向说了声：“爹爹，保重！”便伏在弟弟尚是稚嫩的肩膀上出了门。
    “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姐知道！”
    “姐夫是你的依靠，我也是你的依靠”郑初曦又一字一顿地说。
    “阿弟－”
    明珠说不出话来了，可不带这样煽情的，再这样下去，盖头低下可就是泪流满面的脸了，她可不想吓着烨哥哥。

 第65章 送入洞房

    震耳欲聋的鼓乐声，沸反盈天的欢呼声，带着轿子里的明珠到达了将军府，这时候的将军府，来了几位重量级的人物，大皇子三皇子，连五皇子也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就对将军府隆而重之了？迎亲队伍到达时，便看见了黑压压跪倒的人，烨齐一干人作势要跪，就听见大皇子元翱煜的声音：“孟小将军请起，诸位请起”
    这还差不多！明珠在盖头下翻了下白眼。
    “今日孤等不请自来，在孟小将军大喜之日，讨两杯喜酒，沾一点喜庆，将军勿怪！”
    烨齐温声说：“不胜荣幸！请－”
    “三位皇子请－”琢万旷千寒柏忙上前招呼。
    正好此时，听得司仪的高声唱诺：“吉时到－－”
    说起来，新郎和新娘的家庭情况有点相似，只是明珠还有一个郑羽峻爹爹可拜别，而此时拜高堂时，位置都是空缺的，但京都大多数人都是了解情况的，也就没有作声，烨齐领着明珠对着高堂方向的两把椅子虚拜了拜，就夫妻对拜了。就在明珠低头又抬头的一刹那，突然一个物件闯入她的眼帘。
    她只能看到盖头下那人腰身部位，挂着一物，此物非玉佩，非香囊，是一个明珠最熟悉的“三角梅”禁步，它是一个木制品，木品为朱砂红，跟明珠挂在胸前的是一模一样。明珠心头一跳，她焦急地拉了拉旁边的夏姑。
    夏姑以为什么事，忙贴近耳朵。此时司仪正在唱着：“礼成！送入洞房－－”
    明珠又最快的速度说：“夏姑，找一个人，男子，穿灰袍黑裤，腰佩‘三角梅’禁步，重点在宫里侍者当中找。”
    夏姑很是疑惑，怎么就判定是宫里的侍者？但多年的默契，她并没有多说一句，很快就从明珠身边走开，消失于人群。
    随着红绸前面的烨齐的牵引，明珠一步步地往前，心里面感到很神圣很有仪式感，随之升起的就是满足感，是那种觉得此时就是离开人世也可以满足了的感觉。
    今日的“云涛居”是张灯结彩，笑语连天。看到新郎新娘一行人时，大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新房里是挤的满满当当，虽然此时还不能视人，但明珠仍然可以感受得到。
    两人被簇拥着坐在床上，喜娘唱诺了吉利话后，就给了烨齐一杆喜秤，示意他可以掀盖头了。
    奇异的是，此时的明珠镇定了下来，她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完成这庄严的古礼，从今以后，她要好好对待烨齐，当然，以前和现在对他也很好，是从此以后，对他更好的意思！明珠在心里暗想。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师尊，才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眼前一片光亮，明珠有点不适应地眯起了双眼，屋内的人都被美丽的新娘震得有一阵子的静默，但见此时的明珠，三千青丝松松绾起，云堆翠簪，空灵的大眼睛如星辰闪烁，睫毛柔软的扑闪着，嘴角浅浅的笑，露出若隐若现的梨涡，如梨花般清纯和樱花般灿烂，用倾国倾城都无法确切形容此时的美，看得是在座的人都心潮澎湃。
    明珠看到了好多人，晓天、琢万旷千寒柏，还有梦姨、欣儿、解夫人，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她不能说话，只负责娇羞地微笑，端坐在床上。
    这时解夫人的大嗓门传来：“哈哈，新郎官看新娘都看呆了，都忘了喝交杯酒了！”
    众人哈哈大笑，烨齐这才醒过神来，耳朵根都热了。
    “大哥平时多稳重啊，现在也这样了，哈哈哈”琢万有点幸灾乐祸。如果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克星的话，那烨老大的克星绝对是明珠。
    寒柏微笑地点点头。
    旷千默默地在后面站着，观看着一系列的流程，心里挥不去的钝痛，不知如何能解，便默默地走了出去。
    英凡梦早在昨晚，就已经狠狠地大哭了一场，感念上苍！现在又亲眼看着烨齐和明珠走入洞房，内心的感动更是汹涌澎湃，眼里的泪花就没断过，她为自己的侄儿和侄媳骄傲。同时心里也在念叨：爹！娘！哥哥嫂嫂，今天是咱们烨哥儿的大喜之日，你们知道吗？
    终于，房里只剩下烨齐和明珠了，突然之间，两人对视，都有点局促，烨齐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下，说：“我还要去外面招呼、、、”
    “嗯”明珠点头，看着烨齐往外走，又出声说：“坐着去，不要再走路了”
    烨齐的脚步顿了下，然后回头对明珠说：“知道了”
    明珠心里微叹，唉，她能理解烨齐此时的心情。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个人其实并没有找到一种最佳的相处模式，纵然青梅竹马，奈何两年前的惊变，把很多事情都变歪了，他的路，她的路，重合，又分开，现在又强行重合，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命运又会如何对待他们？
    在夏姑思梅的帮助下，明珠除去了头上沉重的珍珠头面，一把把放下秀发，思梅小心地梳着，这个时候明珠才觉得终于可以透一口气了。
    思梅正想帮明珠把嫁衣也褪下，明珠示意不用了。她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她还想着亲自解下新郎的新衣，自然，她的嫁衣也要由新郎亲自解了。
    窗外，有风吹来，夏姑念叨着去关了，眼里有点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这么晚了，新郎官还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从明珠答应婚事到现在，她的心就有丝丝不安，虽然，孟烨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品性、脾气都很了解，但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能对小姐一心一意吗？没有对小姐报复就已经难能可贵了，难道还能指望他继续爱重小姐，珍视小姐？那可是圣人才能做的事啊。
    更漏的沙传来细细的嘀嗒声，夜更深了，可是烨齐还是没有回来，这下，明珠也意识到了，她没有抬眼，也知道夏姑那担忧的双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她心里暗叹，她想她应该能理解烨齐此刻的心情。无论他怀着怎样的心情跟她成亲，但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意难平！毕竟，被未婚妻当众悔婚，还因此残疾。正常人都会过不去这个坎！
    或许，经过时间的推移，会有所好转，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但愿！在此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他好，以弥补对他的歉疚。至于今晚，他的晚归，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想到这里，明珠对思梅思菊说：“我们出去”
    夏姑忙说：“郡主，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夏姑，你留在这，我们去去就来。”
    夏姑张着嘴，还没有说出来，明珠又说：“去书房看看”
    “风大，多加一件衣服。”夏姑没有再说。
    思梅提着风灯，思菊扶着明珠，三人向外走去。思梅悄悄地看着小姐，发现小姐并没有生气，只是很沉默。心里很是心疼小姐，这么天仙一般的人儿，姑爷怎么忍心这样呀！唉，只是，主子们的事情她们不懂，是非曲直也不是她们可以置喙的。
    走着走着，明珠突然停下来，对思梅说：“前面就是书房了，你去通传一声，思菊，我们到那个‘念君归’亭子里等他们。”
    “是”思梅说完就往前走。
    书房里，伦江哭丧着脸站在那，时而瞄一下主子，时而低着头：“我的将军大人啊，这书你倒是翻啊？怎么都一个晚上了，还是那一页？”
    烨齐敬完酒后，微醺，由伦江推着轮椅，走到书房时，示意伦江在这里停一下。过去的几年，他几乎都住在这里，在那无尽的失眠中，感觉这里就是围起来的牢狱高墙，生生要把他困死。他环顾四周，书房还是那个书房，角落的灯还是那个灯，睡榻还是那个睡榻，没有一丝丝改变，但今夜，就是不一样了！他感到，这平日冷冰冰的书房，竟然有了温度，这令他愉悦起来，全身轻松，正准备离开前往新房，伦歌进来了。
    “将军，小的、、、”伦歌似乎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烨齐已经转起了轮椅。
    “就是看见、、、万爷和柏爷进了房间、、、一个房间。”伦歌突然语速很快地讲完，有点要死就死得痛快的感觉。
    烨齐的眼睛猛地一缩，射向伦歌，厉声说：“不是让你们看着点吗？”
    “柏爷喝醉了，万爷说不要我们伺候，他自己扶着他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现在、、、屋里的灯也熄了。”伦歌低头说道，越来越小声。
    烨齐一拳捶在轮椅上，“砰”的一声，说：“三弟呢？不是也在一起吗？”
    “千爷也醉了。”
    伦歌的心也砰砰直跳，外面站着的伦江跟伦河对视了眼，惊诧莫名。伦歌老大怎么惹了主子？不要命了？要不要进去呢？两人天人交织中、、、正在此时，伦江看见了思梅，他认得她，是新晋将军夫人的大丫鬟思梅，可不得怠慢了，忙走上前去。
    烨齐颓然倒在轮椅上，闭上了双眼。
    “将军，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外面伦江叫来一声。
    “进来”烨齐平复了下心情。
    “将军”
    “何事？”
    “小姐，哦，是夫人让我过来请将军－”思梅很是害怕烨齐，好好的话也说得不囫囵了。
    “知道了，我这就回。”
    “不是，夫人也出来了，在念君归亭子里。”
    “什么？”烨齐一下就提高了声音，思梅都打哆嗦了，头低得不能再低。
    “你们怎么伺候的？现在是什么时候？更深露重，还去念君归？”烨齐黑着脸，轮椅已是出来房门。思梅紧紧跟上，心里不禁腹诽：“还不是为了等你，你要是早点回房，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第66章 洗漱

    此时的念君归，黑灯摸火，不像有人的样子。伦江看了思梅一眼，思梅急了，说：“小姐刚才就在这，让我告诉姑爷她在念君归、、、”
    说的话越来越急，到最后还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伦歌忙对烨齐说：“将军，我上去看看。”
    “不用”烨齐敲了敲轮椅，只见一个黑影现身在烨齐身边，黑影真的是一个黑的影子，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将军 ，夫人刚才确实来过这里，一刻钟前离开。”
    “何事？”
    “来了一个管事嬷嬷，叫夏姑的，好像有什么事。””
    烨齐沉默了会，才挥手，黑影又不见了，看得思梅是目瞪口呆。
    新房里就剩思竹，她看到一行人进，吓了一跳：“姑、、、姑爷、、、”，连思梅的脸都不敢看。
    烨齐面无表情，哼了一声，在伦江的帮助下，坐在了床上。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两个丫鬟，毕竟新婚之夜，新娘不在新房等着新郎，不见踪影，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窗子外，一阵风“咵”的一声，似乎才惊醒了烨齐，他对着屋子里的丫鬟说：“备水－”
    思梅思竹如蒙大赦，忙奔向后面的洗漱间。
    伦江走近烨齐身边，正想帮他除下新衣，这时，听见了脚步声。明珠走进来，看见了床上的烨齐，一怔，然后对夏姑思菊点点头，她们忙施礼退了下去。
    伦江看了看烨齐，烨齐没有说话，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新衣的扣子。
    “退下，伦江”明珠无奈，只得自己开口。
    伦江为难地停下手，烨齐才对他挥了挥手，他狠狠地松了口气，离开了新房。
    明珠仍然穿着嫁衣，在灯光下，更是明艳动人，烨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在床上挪了挪。明珠坐在他身边，掰过他的肩膀，娇嗔说：“你呀，没有听过新郎的新衣一定要新娘解吗？”
    其实这些都是明珠自己想出来的，这里的人并没有这样的规矩。她只是觉得这样才更圆满更有仪式感。
    “没有”烨齐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来，我来帮你！”明珠柔声地说，这突然的柔声，让两个人都耳红脸热起来，烨齐乖乖地伸出手。
    其实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那年，烨齐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护送明珠回京，走到半道休息时，明珠蹦蹦跳跳着，一阵乱走一阵欢笑后，乐极生悲，跌进一个猎人挖的陷阱，胸肩处还被荆棘刺伤了，血迹若隐若现。
    烨齐那个心痛啊，解开明珠的衣衫就帮她涂上了随身带的金疮药，涂好了才知道不对，面前的明珠衣衫半褪，肩胛处裸露的肌肤如霜似雪，接触过的手指，那滑腻如脂的感觉，令他全身颤栗，那种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
    烨齐根本不敢看明珠的眼睛，红着脸说：“师尊告诉我，我们自小就定了亲、、、我会对你好的、、、”这话虽然说得砊砊哧嗤，但已经是明珠所知道的，烨齐最显露的情话了。
    这个时候从没有恋爱经验的某女菜鸟，虽然早三年就知道了她和烨齐订了婚的事情，但仍然是春心荡漾，内心鹿撞，小声说：“那，你要一直对我好！”
    “嗯，一直、、、对你好！”烨齐抓起了明珠的手。
    只是没想到，很快两人就面对完全不一样的际遇，真的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些前尘往事，明珠的心更柔软了，很显然，烨齐也想到了这一出，脸色很是和缓了，明珠的小手在他的胸前解着扣子，对他而已是一种甜蜜的痛苦，他就像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幼兽，任人予取予求。
    大红的新衣下，是纯白色的中衣，男性雄浑的气息扑面而来，明珠有点透不过气来了。她把新衣挂在衣架上，重新走到烨齐的面前，轻声说：“我的嫁衣也请新郎官解开－”
    烨齐心下想，真的有这样的规定吗？怎么也没有人跟他说的？但想归想，他的手还是伸了出来。
    新娘子的嫁衣更加纷繁复杂，烨齐额上都有汗了还只是解了四只扣子而已，明珠“噗嗤”乐了，边笑边帮忙。好一会，嫁衣总算解掉了，明珠的中衣跟烨齐的是一样的，只是白色中衣下隐隐约约透出大红的肚兜，甚至，还可瞧见那鸳鸯戏水的图案。
    烨齐觉得要让他继续看下去，肯定会血脉喷张，然后便不管不顾的。他忙转开头说：“我去洗洗”
    “我帮你”明珠忙上前扶着烨齐。
    “不用，旁边还有一个洗漱房。”
    “我等会再去，先帮你按摩按摩脚，你今日走了那么久，站了那么长时间！太厉害了！你让全京都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大宣朝的将军，什么叫铮铮铁汉！”明珠猛拍彩虹屁。
    “我为了让他们看？”
    “当然不是！为了我们的大婚，我们不留下遗憾！”明珠狗腿地说。
    烨齐的眼睛看了明珠一眼，心里总算熨贴了点。
    这时，木桶里的水，腾腾地冒着热气，明珠示意思梅思竹可以退下了，她们迟疑地看了一下，确定不用她们帮忙，就低头离开了浴房。
    烨齐从轮椅上站起来，明珠扶着他站稳，上衣很快地脱好了，问题来了，要脱掉裤子，明珠有一丝的犹豫，毕竟两人还没有到那什么地步嘛，她咬着牙，思考着，不经意间抬头，突然碰上了烨齐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从前面站到了后面。
    “这、、、呵呵、、、”明珠少见的呵呵傻笑。
    烨齐也笑了，背转身的同时，扯掉了裤腰带，“啊－”明珠情不自禁地叫来声，用双手蒙住眼睛，再睁眼看时，烨齐已经在木桶里了。
    明珠嘟嘴剐了下烨齐，这古代男！不是说古代人比现代人保守吗？怎么不是这样呢？真是！
    不过，看见他浸在水里，嘴里含着丝丝的笑！这家伙总算笑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了！明珠手进入水里，帮助烨齐按摩起双脚来。
    “明天正式开始治疗，前五天做治疗，后五天做康复，十天不能出房门，不能用内力，不能有任何干扰，能做到吗？”明珠一说到治疗，就立马严肃起来，专注的眼神，异常迷人。
    烨齐“嗯”了声，再说：“有劳郑大夫了！”

 第67章 发现

    明珠抬眼，手上猛地加力，烨齐情不自禁暗哼了一声，他瞪了明珠一眼。
    “好了，别鼓着脸，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要笑，要喜气洋洋的，这才能保证我们的婚姻美满甜美，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请赐教！”语气里仍然带有阴阳怪气。
    “我知道你刚才生气了，这不是正好有事情吗？再说了，还不是你错在先的？哪有让新娘子等那么久的？”
    “我不是也正好有事情吗？”烨齐这下有点心虚。
    “所以啊！有时候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特殊情况，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说，你刚才耽搁了那么久，是因为什么事情？”
    烨齐正想张口，突然想到琢万和寒柏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开口？明珠再是一个开明大方的人，也是女孩子，这等事情怎么能污了她的耳朵呢？一时间，烨齐静了下来。
    “好，你不想说、、、那肯定是有不想说的理由！”明珠理解地点头。
    烨齐深看了明珠一眼，他听懂了明珠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以后也不要强迫我把不想讲的事情讲出来。
    这个时候，烨齐心里确实也是有感触的，从这件事身上得到的感触，那就是人都有不想或是不能讲的秘密，或许，对明珠过去两年的事情，自己是过于紧逼了？应该释然？但想归想，心里就是不舒服！两年前的她对他是关乎生死，能跟现在比吗？不能！
    在这沉默里，还是明珠打破了：“刚才夏姑叫我，两件事，一是有青叔的消息了。”
    毫无征兆，明珠就开始讲了，烨齐非常吃惊，内心复杂。
    明珠并没有看烨齐，仍然是用力按摩着烨齐的双脚，左脚放下后，又换右脚：“青叔去年离开我们后便杳无音信，发生的地点是御药局，当时青叔去面见叶御医。叶御医，为青叔同门师叔，四十五岁上下。一个时辰后，两人告别，青叔在半道上失踪，当晚，叶御医死于家中，中毒。”
    烨齐也惊住了：“所以，青叔不但生死不知，还负有杀人嫌疑？”这两年他也查了青叔，听到的就是青叔背有嫌疑的消息。
    “正是！”
    “那，现在的消息是什么？”
    “暗一发现了青叔留下的警示！”
    “哦”烨齐惊得坐了起来。
    “宫门外，暗巷里，暗一发现了‘三角梅’标志！”明珠边说边指了胸前挂着的木制项链，朱砂红的三角梅，在白皙的肌肤下闪出诱人的色彩。
    烨齐不敢直视，他一直知道明珠有这么一个项链，但不知那是‘三角梅’，他心下有种异样的感觉。
    “暗一站在那画有三角梅的墙下，很快青叔就现身了，暗一说当时青叔虽然扮成老妪，但他还是一眼看出来。”明珠说到这里，心下一酸！
    青叔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是跟郑羽峻爹爹一样亲的亲人，除了这些，他还是她医学的师傅，虽然，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带着现代医学的记忆，她其实比这里的很多医者都拥有更加精湛的医术，但医无止境，在这里，她学的不比现代少，青叔就是一个亦父亦师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当时青叔去找师叔叶御医，完全是请教师叔“琵琶骨”的医治问题，以及探问一下御药局有没有至寒药物，一句话，完全是为了她而去的！这怎么不叫她唏嘘不安呢！
    “青叔并没有跟暗一回来，而是交给他一纸条，大致意思是他有了新发现，等有眉目了再联系！”
    青叔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又有了什么新发现？这个明珠没有说，烨齐知道，鉴于刚才自己的沉默，他现在无法理直气壮地问明珠为什么了。再加上看到明珠脸上的忧愁，便说：“不必担心，既然青叔能传纸条给你，证明他目前没事。”
    “嗯！确实是没办法，不过，什么事都不能做，这白等消息很是被动，令人不安！”
    “我似乎记得这‘三角梅’都是千凌阁老者才有，你怎么也有？”烨齐突然说。
    “哈哈，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呢？师尊给的。”明珠有点傲娇地看着烨齐，烨齐又飞速地看了眼明珠胸前的吊坠－三角梅！
    “你不知道我是千凌阁最特殊的存在吗？”明珠边说边摇头晃脑起来，小样！姑奶奶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我身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特权！不知道的秘密呢！
    这个烨齐没办法接口，看着明珠那得瑟样，很想上前弹一弹她的脑袋，让她别晃了！
    “第二件事是跟这个‘三角梅’有关，”讲到这，明珠突然放下双手，从木桶那边走到这边，在烨齐耳边压低着声音说：“刚在拜堂时，发现了‘三角梅’！”
    烨齐听到这，忽略掉突如其来的异样感，立刻坐直了身体，这么一坐，后面的明珠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的水滴。
    “呀！你干什么！镇定！镇定！”明珠抹着脸上的水珠。
    “查了吗？是谁？”
    “这不是叫夏姑马上去查了吗？结果，你想象不到、、、我告诉你、、、”
    明珠低下头，正想告诉烨齐，发现烨齐的眼睛不敢看她，她这才发现，水溅湿了她身上单薄的中衣，里面的肚兜就不是若隐若现，而是纤毫毕现了，她的老脸也不觉红了。
    手猛地打在水上，溅了烨齐一头一脸，然后说：“等着－我洗洗就来！”
    然后速速地退出，来到了来一个洗漱间。
    “呵呵呵、、、”烨齐先是低笑，接下来是大笑，听在门外的伦江耳里，那叫一个恐怖！这夫人！这本事！就一个字－服！
    当明珠洗漱完毕，思梅思竹两人帮她把头发擦得半干时，她叫两人下去休息，累了一天了，也不用守夜了，两人谢恩后，退了下去。
    新房里，两支红烛燃得热烈，时而“荜拨”两声，刷着它的存在感，烨齐歪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明珠进来了，说：“过来－－”
    “啊？”明珠吓了一跳，这么直接的？听说，古代人男女婚前没有见面也照样圆房，照样生儿育女的！他是这个意思吗？可是不行啊，他的脚还没有完好，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刻，可来不得半点疏忽。
    烨齐把那千变万化的脸看得够够，被气笑了：“想什么呢？你不是在想圆房？如果你想、、、”
    “啊，不是不是，你的脚还没有好、、、”明珠把头摇成拨浪鼓，慌忙说。
    “那不就是了！过来，帮你干头发。”
    “啊－”明珠表示很丢现代人的脸，刚才的表现大失水准。她搬了把凳子，坐在烨齐的膝下，烨齐双手发力，如同烘干机一样，头发丝上都起热气了。她乐了，以后洗头不怕了，有人自带烘干机。
    不一会，明珠的头发就干了，她站起来，有点迟疑地看着烨齐，不知道自己是睡里面还是外面？看电视里说，古代女子似乎睡外面，因为晚上要起来服侍男人！嗨！什么破规矩！不管了，现在外面也没有她的位置了，想了想，还是从烨齐一侧爬了上去，到床的那一边后，迅速拉上被子，盖到了脖子边。
    等了好一会，旁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就在她合起双眼假装睡觉时，感到床一轻，她马上睁眼，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烨齐正慢慢站起来，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往榻上走去。
    她倏地起身，跳下床，从烨齐的手上夺过被子，气咻咻地说：“你睡床，我睡榻！”说完，把被子往榻上一丢，人就钻了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烨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好一会，才摇了摇头，突然弯腰，连被子带人抱起，往床上走去。
    “你干什么！床不是让给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明珠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眼睛有点红了，声音也都走样了。
    烨齐咬牙说：“郑明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男的？”
    一句话，说得明珠傻了，眼睛瞪了烨齐好几秒，才明白什么意思！这一下，她的脸红得像虾米，忙就势裹在被子里，再不敢说话，乖乖地躺好了。
    可是，脑子里却浮想着烨哥哥化身为狼时，是怎么个样子？天！太不知羞臊了！不想了，不想了！
    烨齐索性也不走了，也躺了下来。两个人都一下没有说话，局促的氛围中，人特别敏感，呼吸也特别入耳。必须说点什么，就在明珠想说什么时，突然听到烨齐问：“你说到那人，可是宫里来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明珠在暗暗送了口气时，又大吃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所请宾客都大致面熟，他们身上样式和配饰都中规中矩，如果有类似‘三角梅’之类的配饰，我应该早注意到了。而唯有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他们后来才到，所带之人也很面生，一时没有注意他们的服饰也是有的！”
    “烨哥哥，你好厉害啊！这都猜到了？”明珠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家伙，要搁现代，都可上“最强大脑”了！从小到大，不出声则已，一出声便常常语出惊人，那聪明劲，比寒柏还略胜一筹！不知师尊作何种考虑，没有让他参加科举，而是走了从武道路，不然，也应该是一个妥妥的状元！
    她边说边伸过来一只手，围住了烨齐的腰。
    这可要了烨齐的命了！他开始后悔重新躺到床上来到决定，这不是自害自吗？这要命的感觉比上战场打仗也不遑多让。
    “安乐！安公公！”明珠一字一顿说，没有丝毫自觉她作了什么，那手还在烨齐的胸前点着。
    烨齐压抑着声音说：“钟萃宫里的？”
    明珠的手暗暗握紧了，说：“是！”
    “这么说，师尊在皇后身边安插了人？”
    “应该是的！他故意让夏姑找到他，却没有表示和真正现身，说明还在考虑之中。”
    “说的是！”
    “应该在观望你！”
    “我？”
    “是的！武林大赛后，他应该会现身，我猜！”明珠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就在烨齐的耳边吹气，让他浑身燥热，又没有丝毫办法。
    “这‘三角梅’究竟是什么意思？”
    烨齐只能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不然，他恐怕自己会僵死掉。
    只是没有想到，身边的人已经没有声音，转头一瞧，竟是睡着了！那如兰馥郁的处子香丝丝缕缕传入烨齐的鼻子，他轻轻地悄悄地拿起明珠的双手，刚才就是这双手，帮他按摩双脚，那单薄的身子，小小的双手，疲累到额头出汗了，还没有停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暗暗用功，反复按摩着明珠的一双手。
    好一会后，他侧身，伸出手臂把明珠围在自己怀里，再轻轻地拿起刚才那只手，重新环在腰间，嘴角，弯出一抹笑意，直到天明。

 第68章 青枫居

    云涛居东侧一溜客房，皆为二进的小院子，上面分别书有“青枫”、“江浦”、“白云”字样，是柏、千、万常年居住的地方。
    这时，青枫居里传来两声“笃笃”响动。
    “爷，不早了，该起了。”外面的侍从凌二硬着头皮敲起门，边说边瞪着旁边做鹌鹑的凌四，凌四忙陪着笑，拱着手。
    纱帐内，琢万按住寒柏的身子，安抚地示意他别出声。
    “知道了，三弟那边呢？”
    “千爷已经起了，将军那边来传，说－－起来后到议事厅。”
    “知道了。”
    这个时候，寒柏已经起来了，琢万忙给他披上外衣，并亲自帮他系了系，一边系一边偷空瞅他。寒柏的脸上并没有懊悔恼怒之类的情绪，这让他的心定了定。
    “小寒－昨晚、、、的事，你原谅哥哥，好吗？”
    此时的寒柏如窗外青竹，长身玉立，眉色如黛，唇色如染，比之女子，更添无穷魅力。琢万不敢过久凝望，特别是看着那嘴唇，昨晚曾经失控亲吻过无数遍的嘴唇，更是让他喉结翻动，几乎控制不住。
    “怎么？昨晚之事，哥哥是后悔了吗？”
    “怎、、、怎么会？活了十几年，昨晚，是哥哥最幸福的时光！昨晚我趁你酒醉之虚、、、我怕你、、、酒醒后会恨我！”琢万急了，情不自禁地拉着寒柏的手。
    寒柏苦笑：“哪有真正的酒醉啊、、、”
    琢万的眼睛亮了，更紧地拉着寒柏的手：“小寒！小寒！”
    两人经过昨晚的淋漓尽致，终于可以开诚布公了，这种感觉非常美妙，超出了他们想象的那样。特别是琢万，面对寒柏，再也不是猫爪般难受了，这种坦诚相见，让他觉得此生都圆满了。
    “小寒，此生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等、、、等找到师尊，诸事定了后，我们就去游历天下，仗剑天涯，你说好吗？”
    寒柏听着听着，嘴角露出笑容，轻声说：“好”
    喜得琢万是无可无不可，两人待情绪稳定后，双双而出。
    云涛居，夏姑和梅兰竹菊都站一旁，没有人多话，就连阿兰，都被夏姑剐了几眼后，也非常正经的肃立着，看得梅、竹、菊想笑又不敢。
    明珠睁开眼睛，眼前是红彤彤一片，纱帘外，案桌上一对红烛此时已经燃尽，窗棂上大红的“囍”字，在晨曦的映照下，更显鲜艳，它提醒着明珠，此时此刻她身在何处。原来，她已经嫁了人，虽然没有真正为他人妇，但也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了，从今天开始，她的姓氏前面就要冠于夫姓了，还真有点感慨啊！
    明珠眨巴着眼睛，这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让旁边的烨齐差点破功没笑出来。
    明珠发现自己窝在烨齐的怀里，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着实唬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往下摸，摸到烨齐的脚边，然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压着他的脚！一扭头才发现烨齐竟然是醒着，可是，脸上是什么表情？痛苦？
    “怎么了？真的压到你的脚了？”明珠有点慌，又想摸。
    “哎－你打住！”可怜烨齐大早上被人一通摸，还一摸而下，擦着那敏感部位，小帐篷都支起来了，那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样，气得他个仰倒！再被她第二次摸下去，非露馅不可，这还了得！
    “不早了，起了－”烨齐两年来第一次睡得黑甜，以至于醒来的声音特别磁性，听在明珠耳里，那个性感啊！
    突然她飞快地伏下身，“啵”的一声，在烨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夫君！早安！”
    烨齐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身上马上热了起来，那如曜石一般的眼睛黑得像要冒出火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只是身旁一空，明珠已经灵活地下了床，嘻嘻笑着奔进了洗漱间，床上的烨齐不得不磨着牙。
    门外的嬷嬷丫鬟鱼贯而入，早餐是大小碟共八个：包子、花卷、鱼片粥、葱油饼、金乳酥、红枣团、以及两小碟下饭小菜，虽然简单，却碟碟美味，烨齐那久违的精致美食带来的幸福感，又回到了眼前，他闷头大吃，似乎要把这两年的时光吃回来。
    “慢点！别噎着！今天没什么事？我已经去信给国公府和靖相侯府，三朝回门先不去了，治病要紧，他们很支持！”明珠边说边递上一调羹吹凉的粥，烨齐很自然地张口嘴，很自然的吞下去。
    夏姑和几个丫鬟对视下，笑着退了下去。
    “吃完后，到议事厅”烨齐看了眼明珠说。
    “哦？我有份吗？”明珠故意地问。
    “小气鬼！”烨齐咬着包子，声音模糊地说。
    “你说什么？那好，小气鬼就不去了，我回去睡觉。”明珠放下筷子。
    烨齐把包子全部塞进嘴里，三下两下就进了肚，这才对明珠说：“没有你可不行，新婚第二天，要认亲。”
    “哈，认啥认？从小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还认？”
    烨齐听到这话，庆幸包子已经吞下去了，不然绝对会被噎死：“你！混说什么！”
    明珠嘴快，一下子就说了现代挺溜的话，想想，确实太过随便，便住了口。
    “以前的话，我收回！敬请明珠郡主拨冗随我一起进议事厅议事！”
    “你说什么？拨冗？随你？你是谁？谁又是你？再说一遍！”明珠睁着大大的双眼，咬着筷子问，那神情，那闪着异常灵动的光芒，令烨齐明知道被她牵着走，仍然甘之如饴。
    “随为夫去议事厅议事！”烨齐说完，握着拳掩饰地咳了一下。
    “哈哈哈！得令！”明珠得意地站起来，走到了烨齐的身边，不过，走到身边时却是有点怂了，低下头，挽起烨齐的手臂，娇羞地说：“夫君”
    反而是烨齐大方，坐回轮椅上，身边的人如小鸟依人，他的嘴角慢慢地向上，刀削般严肃的脸庞，瞬间柔和若雾。

 第69章 认亲

    当烨齐明珠到的时候，三兄弟也到了。
    “大哥！大－嫂！”琢万在叫明珠的时候，舌头差点闪了，他嘻嘻笑着摸了下头。
    “大哥！珠儿，啊，不，大嫂！”旷千也闪了，他连忙改口，只是声音越来越低。
    倒是寒柏，张口就来：“恭喜大哥大嫂！”说完，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看着明珠，眸子亮亮有神！
    这样的寒柏跟平常不一样，平常的寒柏固然温润如玉，脸上是浅浅的笑，但那笑容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纵然面对他们几个，也是内敛而沉静的。跟烨齐的“冷中带肃”不同，他是“淡中带静”。
    而今天就不同，明珠马上感觉到了，细细看去，那如玉的脸上比平时更是柔美，恍惚会发光，再看一琢万，嘴角的笑更是没有下去过，除了真心祝贺他们外，还是他自己发自内心的愉悦，幸福。
    明珠心下一惊，脑子里的念头一个闪现。但所有这些都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换上一副笑容，挥挥手：“同喜！同喜！”
    大家都乐了，找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琢万嘴巴裂开，对明珠笑着说：“古人诚不欺我！世界上最美的人就是新娘子、、、”
    “哈哈哈，二哥的嘴，今日抹了蜜，让我猜猜看、、、”明珠也笑了，脸颊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更显娇艳。
    明珠还没说完，烨齐就接口：“定有所求！”
    这下，大家都笑出了声。
    “大哥！看破不说破！”琢万摸着头笑了，寒柏在旁边也柔柔地笑。
    “放心，今天是认亲，礼物嘛，少不了你！”明珠说着，对着门外叫了声：“思梅！”
    不一会，思梅端了个大托盘，上面有三个小袋子，用绳子抽紧了口子，三个袋子旁边，还放了一个匣子。
    “这是我给三位哥哥的礼物，‘明珠出品’哦！看看合不合适？”
    柏、千、万都笑了，明珠出品！这是明珠经常挂在嘴里的话。有两年没听了，现在听到这话，感觉才真正的活过来了，大家都有点感慨。
    三人拉开抽绳，看见了里面的靴子！
    琢万欢喜地叫了起来：“哈哈！好一个明珠出品！珠儿，这是什么材质做的？好像是皮的？太好了！”边说边比划着，脱了鞋子就往脚上套。
    旷千和寒柏也很是高兴，明珠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不但质量好，那款式还新颖，绝对是大宣独此一家！
    “哇！舒服！舒服！让那帮剑狼看见，还不得馋死！”琢万穿着牛皮靴，昂首挺胸，踢腿走正步，“登登登、、、”一阵响，要多威武就有多威武！
    旷千、寒柏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就连烨齐，也赞许地看了眼明珠，厅外，伦歌、伦江也是没压住好奇，探过头，飘了几眼。
    “要是用在军队上？那得、、、多带劲！”旷千一张口，就是如何把这靴子的用处最大化！
    “恐怕难！这靴子作为军需，太昂贵了！”寒柏理智的说。
    “确实！不过，如果只把它拿来装备精锐、、、应该可行！”烨齐浑厚的声音说道。明珠赞许地看着他，不愧是烨老大，够老谋深算哈！烨齐看到了明珠眼里的赞许，心下一暖。
    琢万双眼立马变成了星星眼，揽过旷千，说：“哇，穿上这样的军靴，那再加上二弟手上的重器，岂不是所向披靡？”
    “对，就别在腰上”明珠嘻嘻笑道。
    “啊？还可以这样？”琢万瞪大双眼。
    “当然！小型的重器，哦，姑且就叫手雷，更实用，遇上敌人，从腰上抽出，嘴巴一咬，拉出引线，向敌人抛掷即可。”
    明珠做着示范动作，大家都拼住呼吸，哪怕冷静如烨齐、寒柏都激动极了。
    “哇，二弟二弟，那你做出来了没有？抓点紧，需要什么跟哥哥说，哥哥全力支持！咱们千凌精锐装备就靠你了！对了，大哥，这些东西要公开吗？就给我们千凌阁可以吗？”
    “不可能的！”这一次，烨齐、旷千、寒柏三人竟然同时出声。
    明珠知道，这里是古代，忠君爱国根深蒂固，千凌阁再出名，师尊再尊崇，都不能越过皇室去。
    寒柏看了一眼琢万：“这是重器，不是小孩子玩的木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烨齐点头，说：“不出意外的话，除了四弟，我们三人应该从武，看朝廷怎么安排，是直接去军队，还是拱卫京城，无论去哪里，这重器就先紧着哪里！”
    “我觉得直接去军队，不太可能！”寒柏边思索边说。
    “不错！我们是千凌阁出来的。这些年，千凌阁出来的将领越来越出色，影响力越来越大，很多人就看不过眼了！西北乔家势大，对千凌阁出来的将领最是看不顺眼，郭向光郭将军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啊！他们是绝对不想再接纳我们的了！”烨齐边说边想起几年前的那场大战。
    “那东北呢？”旷千问。
    “哈！那更加不可能！你忘了那是谁的地盘？”琢万啪了下旷千的肩膀。
    “是啊，东北早就是康家的天下了，水都泼不进去，何况我们？”寒柏接口说道。
    难怪了！明珠气哼哼地在心里说，难怪那个康皇后如此嚣张，康家人如此跋扈！有东北几十万大军坐镇，她不嚣张谁嚣张？
    “怎么了？珠儿？”旷千看向明珠，明珠这才意识到刚才，不单单在心里恨着康皇后，而且还显在了脸上，嘴巴都嘟起来了。
    明珠随口就说：“我讨厌康皇后！”
    烨齐的脸色略变，说：“慎言！”然后看了看外面。
    “如果在咱们这议事厅里都还有慎言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明珠瘪嘴。
    “我也讨厌康皇后！瞧那康威，京都第一纨绔，烟柳巷都成他家的后花园了！”琢万轻蔑地说。
    “我也讨厌康皇后！纵容康家人跋扈成性，欺压乡里，鱼肉百姓！”旷千愤愤地说，连旷千这个平日里只专注武器制造的，都知道康家的恶行，看来还真是引起了公愤了！
    寒柏也慢悠悠地说：“我也讨厌康皇后！因为、、、师尊也讨厌她！”
    大家马上想起几年前康皇后要接见师尊，却被师尊借故推脱的事情，想到师尊，大家都有志一同地沉默了。
    烨齐瞪了大伙一眼，现在是说康皇后的事情吗！明珠也知道是自己带歪楼了，她吸了口气。还是咬牙说了：“好了，我们不说康皇后了，说说师尊。”
    全场空气一窒，仿佛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口袋被猛地打开，众人都有点呼吸不畅。
    “我知道讲起这件事大家会很沉重，但这件事与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背负的后果我不会推诿，我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一次，是明珠正正式式的表态，在众人面前坦言自己的过错。
    “说些什么！谁要你交代！”旷千马上说，眼睛都红了。
    “就是！珠儿，快别这样说了”琢万也忙说道。
    寒柏也点点头：“珠儿，你这样说，会让大家难受的！”说完看了看烨齐。
    烨齐并没有作声，只是脸色很难看。琢万有点不满，正想说着什么，寒柏看了过去，他摸了摸鼻子，再没做声。
    “呵呵”明珠看着烨齐的表情，压住了心里的酸意，说：“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找到师尊的位置，只要有了这个位置，哪怕是大概的位置都行，就可以救出师尊了。”
    烨齐一下抓到明珠话语的关键，问：“只要找到大概的位置就行？”
    “当然！不过这个位置也不是无穷大，也是有一定范围的！”
    “哇，这么神啊，快说说，珠儿。”琢万急道。
    “很早之前，我给师尊养了只睡蝶，两年前师尊就交给了我。”

 第70章 五股力量

    这下，大家兴奋了，寒柏激动地问：“就是可以追踪师尊的蝶？”
    “正是！只要关联到师尊的位置，哪怕一点半点，睡蝶就会醒来。目前，睡蝶毫无动静，换句话说，师尊不在京城！”明珠肯定的说。
    “可是，珠儿，这两年，我们仨明里暗里都去过赤焰帮的老巢赤焰山，就是没有痕迹，十次有九次都化成了空山，一个人都没有！真气死人了！”琢万说着直捶桌子。
    “应该化整为零了！”旷千接着说道。
    明珠看了看烨齐和寒柏，好一会说：“已经锁定了师尊就在赤焰山吗？”
    寒柏考虑了一下，说：“按大哥的描述，当时应该不止赤焰帮，比如还有大内高手。所以，赤焰山这个地点，只能一种可能，但不是唯一。”
    明珠看向烨齐：“烨哥哥，你是在现场的，应该更清楚。”
    烨齐沉声说：“确实，当日赤焰帮是冲我而来，下的是死力，也就是全力以赴，应该没有余力去关注其他。从这点看，师尊不是他们抓去的。”
    “那究竟有几股力量呢？这两年你们还没有搞清楚吗？难怪，到现在为止，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明珠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望，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点热燥。
    琢万脱口就说：“这不是、、、这两年为了找你、、、”
    烨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琢万的话，说：“是我们的失责！现在想来，这才是关键之处！”
    明珠心下点头，有自知之明，会反省，还不算太差！但嘴里还是没有放过，说：“你们的情报事务实在不敢恭维！”
    大家一听，都默了，确实，师尊、明珠的失踪，烨齐的残疾，让几乎所有的主子侍卫们都慌作一团，心里没底，精力分散，找寻的几率就变得微乎其微。
    “我觉得，与师尊失踪有关的力量至少有五个。”
    好一会，明珠才幽幽说道，四兄弟刷地看向了她，这种说法闻所未闻，也从来没人详细分析过，难免在内心激起惊涛骇浪。
    “五个！珠儿，会不会搞错？有那么多吗？”琢万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你说说！”烨齐直接问，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声音里那种压抑的成分，还是很明显。
    明珠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眼睛平视，只是看着空中某一个点，继续说：“其一，就是赤焰帮；其二是大内，这伙人夹在赤焰帮里行事，他们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尚不得知，当然，锁定的范围也不大，不外乎就是两个，要么大皇子，要么三皇子；其三是康皇后！她的主意目标是我，出现在‘荷塘月色’往‘且住亭’这一段，一直追打至亭中，我的婢女全都丧在其手。”
    说到这里的明珠，又开始情绪不稳定了，声音有点飘。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记起这段历史，最好是把脑子里的这段痛苦至极的记忆封存，但、、、一切都是徒劳！
    “喝口水”这时，眼前看到一杯温水，明珠抬眼，才发现是烨齐的手伸了过来。明珠心里一暖，接过来，喝了一口，至此，才恢复镇定。
    “而事后，从婢女阿梅的胸前找到了凶器，凶器很小，断了一大截，但仍然可以看出刻有‘康’字字样，由此可推，这些人乃为康家私卫！这凶器还在我那里，有时间大家可拿来一观。”
    听到这里，旷千和琢万都握紧了拳头，烨齐和寒柏皆铁寒着脸，空气如凝住了一般。
    “其四，就是抓走师尊的人！跟烨哥哥的感觉一样，我也不觉得抓走师尊的人是赤焰帮，恰恰相反，赤焰帮是最先排除的人，理由是赤焰帮在当日，只攻往一处，就是－－烨哥哥！是举全部力量的那种，再加上师尊的出现是隐秘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而抓走师尊的人，却好像事先就已得知，动作之快，之精准，纵然武功高超如孟叔都骗了过去，相当不简单！故而，这第四股力量才是最可怕最阴险的力量，不出意外，他们才是真正抓走师尊的人！”
    “我同意珠儿的判断！应该就是这第四伙人！”寒柏首先支持！
    事实上，大家都认同了，明珠的丝丝入扣，以及这些年的徒劳无功，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可恶！这也太阴险了！难怪我们这些年一点收获都没有。究竟是谁？别被我抓住，定要他碎尸万段！”琢万已经忍不住大叫！
    “我定要喂他吃上炸弹，这帮该杀的缩头乌龟！”旷千也愤愤地说。
    “你说、、、还有第五？”烨齐沉着脸问。
    “是的，其五就是推倒亭子，妄图害死烨哥哥的那伙人！”明珠又抛出一个重锤，砸得大家是呼吸困难，都瞪大了双眼。
    特别是琢万，大踏步走过来，按住明珠的肩膀，说：“珠儿！你的意思是那亭子是有人故意毁坏的？”
    烨齐在旁边“咳咳”了两声，琢万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忙放开了明珠，只笑了下，又忙瞪着明珠问：“珠儿，没听你说，还真不知道当年是如此的恐怖！可恨我当时不在，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老大，还有师尊就这样生生的被人欺负了！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琢万的激荡直言，跟他的高大威猛一点也不违和，相反，他的话更让人感到了他的赤诚，忠肝义胆，让他的人格更添魅力！
    旷千和寒柏也是义愤填膺，烨齐的双拳握紧，青筋毕现。许久，他冷静地问：“现场可有痕迹？”
    明珠看了一下他，还是迟疑的说：“痕迹倒没有，就是在亭子倒下的那一刹那，我眼前飘过一抹灰衣，往西边而去。可惜没看清，但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逃走方向，跟所有人都是格格不入的，由此推断，此人是另一股力量。”
    大家都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两年前的事件竟有如此真相！以为是单纯的明珠与沙美娴之争，竟是有如群殴，其中套中套，计中计，复杂又简单，高端又粗暴，已经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的词语，可以随便形容的了。
    死寂！长时间的死寂！
    许久，还是明珠打破了沉寂，说：“好了，此事容后再议！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烨哥哥的治疗马上要开始了，二哥先帮忙，明日休息，换三哥。”
    其实这最后的治疗要搁现代倒也简单，有现代技术，有先进的机器，一下就可以搞定，奈何现在是古代，琢万和旷千就权做机器使用，再辅之于针灸药物，恢复是没有问题的。
    烨齐从腰中拿出一物，交给寒柏，说：“四弟，这是府里令牌，交给你，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这段时间就辛苦四弟了，大概需要、、、”说到这里，烨齐看了眼明珠。
    明珠接口说：“十天！小寒，尤其是这‘云涛居’，一只蚊子都不能进来。”
    大家都笑了，寒柏点头：“遵命！大嫂！”
    明珠得意地扬着脸，大家笑出来声，烨齐也缓了脸色。

 第71章 治疗

    云涛居正房的偏殿，治疗开始了。
    明珠给烨齐喂了点水，水上加了类似“麻沸散”的东西，来到这个异世，她才知道医疗实施不是一般的落后，连基本的麻沸散都没有，只能自己想办法，凭记忆收集了一些草药，练成了明珠出品的麻沸散，也只能如此了。
    不想，效果非常好，烨齐喝完后，意识渐渐迷失。
    明珠给琢万稍微解释了一下，反正琢万对明珠那是绝对的服从，说一不会做二，说东绝不往西的那种，听明珠的吩咐就是了。
    明珠对烨齐的双腿情况是清楚的，前期的治疗非常成功，只是近期各种事情繁多，再加上烨齐本身的不合作，里面的伤口多少会发生变化。
    “二哥，等会的程序是用药－运功－施针－再运功，这样才能精细地将离断的血管、神经、皮肤、肌腱组织、骨骼等一一合上去”
    “啊，这、、、”琢万听得是一脸懵，什么血管、神经？还肌腱组织？
    明珠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失笑，但也不想解释，反正医术就是这样的晦涩难懂不是！
    “这样接上去的脚才可以恢复屈、伸、转、翻等功能”明珠一边从瓶子里倒出药油到烨齐的腿上一边讲解。
    此时的烨齐，已经完全睡着了，整张脸舒展而平静，显现出对明珠的完全信任。
    琢万不停点头，对明珠的佩服更是加倍增长，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接上断腿，心里的激荡是无以复加的，他虽然对医疗一点都不懂，但照样惊艳到了他，这样的技术，不就是传说中的“肉白骨、活死人”吗？奇迹啊！太了不起了！
    “哦，珠儿，你不用告诉我那么多，省点力，你太辛苦了，你看，汗都出来了！哥哥就知道，需要我运两次功对吗？”
    琢万边说边拿过夏姑递上来的毛巾，顺手就擦去了明珠额头上的汗。夏姑没有出声，也没有觉得逾越，她就喜欢琢万这种爽朗却又不失细心的关怀，有如真正的血脉至亲。
    “聪明！”
    “嘿嘿、、、”
    很快，琢万也挥汗如雨了。
    在将军府另一边：霞飞阁。
    丫鬟小虹正小心翼翼地看着邓子苓，然后小心地倒了杯茶给她。这让邓子苓心里很好受，事实上，她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尴尬了，郑明珠是正儿八经的主母，明眼人都知道，何况下人们哪个不是逢高踩低的？所以，现在的下人对她是越来越阳奉阴违了，对她的态度也是怠慢居多，气得她不知发了多少脾气。
    好在她还执着府中大部分中馈，众人还不敢明目张胆，但可以预知的将来，在彻底失去这一切的时候，她将毫无地位可言，到时候，甚至还会扫地出屋，想到这，她就不寒而栗。
    所以，对她毕恭毕敬的小和就显得弥足珍贵，整日阴沉的脸，也缓和了点。
    “放那”
    “是”
    “云涛居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治疗了，就是、、、”
    “就是什么？吞吞吐吐干什么？”
    “是，听说云涛居由四爷负责，包括、、、整个将军府！”小虹干脆全说出来。
    “啊？整个将军府？包括我这里？”
    “听说是的！好像说什么、、、全封闭、、、管理什么的！哦，也就是在这治疗期间，就十天左右。”小虹忙安慰道。
    邓子苓的胸前起起伏伏，也不知想到什么，一会便靠在椅子上，说：“也是！表哥的身体才是大事！郑明珠这个贱人，还不是凭着会点医术，就拿捏住了表哥！”
    邓子苓越说越激动，骂骂咧咧，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淑女风范。
    小虹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拼命搜刮词语，随口就说：“是啊，听说两人还没有圆房、、、”
    邓子苓脸上喜色漫了上来，说：“那是！正常人怎会容忍一个仇人呢？还跟她圆房？生儿育女？表哥肯定有他的计划，对，一定是这样！小虹，你说是不是？表哥是不是正常人？”
    “那是当然！将军当然是正常人！”
    “这就对了！小虹，给我牢牢盯住云涛居！”
    “是”
    邓子苓继续靠在椅子上，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金华宫里，贤妃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大皇子，无论她怎么耳提面命，都无法让儿子做到内敛冷静，做事冲动，好大喜功，这些年更是暴露无遗。
    这样的人怎么有把握去竞争那个位置？三皇子那是什么人？自小就懂得审时夺度，贤妃甚至想打退堂鼓！那个龙椅固然诱人，可也得有命在，不去争夺，或许做富贵王爷，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或许，应该求助家族的力量？贤妃出自世家王家，是大宣四大家族王、李、陈、张的领头家族，其他三个都只能望其项背。而贤妃王华彤，是王家嫡系大小姐，正经的高贵血统。所以才在刚入宫时，曾经独得盛宠，成为后宫唯一生有两个皇子的人，虽然，二皇子小小年纪就得病死了，但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世家家族最厉害的不是人才辈出，守望相助，主要在于他们善于权谋，审时度势。早在他们发现嘉瑞帝有削爵之心时，就闻风而动，纷纷退出朝堂，当亲眼目睹“三公两侯案”爆发时，皆后怕不已！在恐惧之余，亦有兔死狐悲之感，便越发沉寂了。只能等待时机，重新出山，而这个时机，毫无疑问就是大皇子宁王了。
    所以宁王的筹码也不轻，跟背靠岳父沐国公的三皇子雍王也是有得一拼的。
    可是，看到儿子亢奋的状态，这样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母妃，你放心，我就是看看情况。”宁王急躁地说。
    元家的基因强大，几个兄弟都是脸方疏朗，宁王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憨憨的，但一露嘴，就像一个炸毛的公鸡。
    “不是说，进不去吗？”
    孟小将军在府里治疗，关门闭客，这是全大宣都知道的事情。
    “进是进不去，但最起码，让他们知道我来了。”大皇子仿佛深思熟虑，说得还真有点道理。
    “那你、、、可不能生事，不能进也不能生气。”贤妃还是有点担心。
    “这个你放心，我得去了，万一让老三先到就不好了。”说完急吼吼地向外走去。
    一句话又现出了原型，贤妃扶额长叹。

 第72章 奇怪之事

    永和宫里，情况则正好相反，德妃焦急地看着外面，嬷嬷、侍女们个个不敢说话，知道娘娘现在正好火气头上，盼望着雍王快点入宫。
    过了好久，永和宫才迎来了雍王。
    “哎呀，我的儿，怎么才来。”
    雍王的脸比宁王白皙，经常紧皱眉头，样子更趋阴沉。
    此时听到德妃的话，又皱起了眉头，心里暗叹，但面对的手自己的娘亲，有脾气也发不出。
    “母妃，你这是怎么了？”
    德妃是中州一个知府的女儿，少女时代虽跳脱但不失娇憨，惹起了嘉瑞帝的关注，成为一宫之主后，更是生了三皇子傍身，而且三皇子稳重聪颖，很得皇上喜爱，长大后更是娶了乔家嫡女，沐国公家大业大，沐家军更是常驻东北，这种要地位有地位，要军权有军权的岳家，让德妃扬眉吐气，经常飘在半空，找不着北。
    好在雍王少年老成，经常耳提面命，对德妃泼冷水，这才有所收敛。
    “儿啊，你怎么还在这？听说金华宫那位都坐不住了，宁王进宫又出宫了。哼，平时不是特别能清高吗？怎么，也要巴结人家了？”
    德妃一想到贤妃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视她为无物，就气不打一处来！
    “母妃！”雍王马上打断了她，声音又急又高，吓了德妃一跳。她怔了怔，看到儿子沉着的脸，到底还是止住了，嘟囔地说：“母妃就知道，你总是觉得母妃没用、、、”
    雍王只得拉住了德妃的手：“母妃，你想哪里去了？儿子怎么会这样？”雍王耐着性子让德妃坐下，把侍女端来的茶放在德妃的手上，这才让德妃缓了脸色。
    “母妃，要知道你身处深宫，说的话做的事，尤其需要谨慎，不然随时都要招来大祸。”
    雍王的声音低了许多，但同意不容置疑，德妃也只能点头：“我知道，我这不是急嘛！”
    “母妃，什么事都交给儿子，你什么都不要操心。有时候，做多错多。”
    没办法，德妃这样的性子，不按着根本不行！
    “儿子早就前往将军府探望了，这不完了就进宫来了。”
    德妃瞬间裂开嘴笑了：“好好！儿子，你做得好！”说到这，又不解地看着雍王，继续说：“你说一个个的，都去将军府，听说皇后都赏赐去了，这、、、除了千凌阁势力渐大以外，真的有那个、、、、宝藏吗？”
    这下，雍王又是眼皮一跳，快速地看了看四周，发现都是永和宫的人，才压低声音说：“母妃切莫再说！此等捕风捉影之事，还是别传出去的好！”
    其实雍王心里是信的，单看帝后两人的行事，对千凌阁，尤其是五阁四虎的重视，可略见一斑！但在德妃面前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免得母妃又要想入非非，以致做出什么事情，坏了他的事。
    “母妃，父皇还是那样？”雍王转移话题。
    “是啊，自从两年前，玉凌宫那位死后，就再也没踏入后宫。这倒也好理解，就你那中了蛊似的父皇，会不理我们，也很正常！就是、、、”德妃恨恨地说到这，犹豫着有点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雍王不动声色地问。
    “按你父皇的珍爱程度，应该大查特查啊，不把内宫搞得天翻地覆不算完！听说、、、还狠狠地踢了皇后一脚，还有，仅仅是事发当天，就死了两百多人！”德妃想到现在还毛骨悚然。
    接下来看到雍王没有开口，继续说：“你说奇不奇怪？两天后竟然偃息旗鼓，这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吗？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皇上竟然跟皇后走到一处了？虽然还没搬到钟粹宫，还住承乾殿，但这日夜间，都有皇后在服侍！这不是很奇怪吗？这一直、、、帝后都是失和的呀！真是想不通！”
    雍王也在沉思，确实想不通。难道是至爱没了，终于幡然醒悟了？这，不太可能啊？父皇有多沉迷凌贵妃，大宣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做到了“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形同虚设啊！
    “好了，母妃，想不出就不要去想了，现在皇后掌权，你没事就跟着皇后，少说多做，肯定没差。”
    “什么？要我、、、”德妃马上炸毛，可是看到儿子沉下去的脸，马上又不说了。
    宁寿宫，皇后康桦锦也在跟康姑姑说着什么。
    “怎么？肖立还没回来？”
    “回禀娘娘，肖公公回来一刻钟了。”
    “哦，情况怎么样？”
    “据他说，将军府现在由四爷，就是那个文状元上凌寒柏全权负责，听说招待得滴水不漏，为人不卑不亢。”
    “文状元上凌寒柏？哦，就是那个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的？”康桦锦对寒柏的印象还是有点。
    康姑姑笑了，说：“是的。听说迷倒了京都很多姑娘，每次、、、呵呵、、、出门都不用买果子。”
    “啊？不用买果子是什么意思？”康桦锦不解。
    “就是一出门，姑娘们拼命给你丢果子。”
    “哦，哈哈，倒是有趣”康桦锦难得笑了：“男孩子没事长那么俊干嘛？”
    康姑姑心里嘀咕：大公主元程可是最迷这个文状元的，是京都姑娘们之最！就是不知道娘娘知道不知道？
    “肖立就汇报这些？”
    “啊？”
    康桦锦不高兴了：“没说金华宫和永和宫吗？没遇上了吗？”
    康姑姑忙说：“哦，奴婢该打，竟忘了这茬，肖公公说雍王比他还早，只是没遇上，迟了一步。”
    “哦？那金华宫没动静？这可难得了哈！贤妃能耐得住，宁王那小子能吗？”
    康姑姑没敢接口。
    “这个肖立怎么办事的！就不会再等等，或是站哪路口也行啊，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说也说不清楚，脑子是怎么长得！”康桦锦声音大了些。
    康姑姑吓得弯下腰：“娘娘息怒！”
    康桦锦侧身端起茶喝了口，才说：“先前那个谁？那个叫安什么的，现在怎么样了？”
    皇后突然话锋一转，康姑姑愣了愣，好在马上想多了，便说：“安乐，安公公”
    “嗯，安乐，就是他。人看上去挺机灵的，那天不就是我有点不利索吗？恰巧那个肖立也不在跟前，悄无声息的就让他去传旨了！过后才出来身冷汗，好在没出什么事，要知道，那天传旨的本不该是我的人，应该是承乾殿的张全！”
    说完深深地看着康姑姑，看得康姑姑也是冷汗岑岑！她当然懂得，既然是皇上封赏，那肯定是皇上身边第一得意人张全张公公了。
    “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机灵？本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不见了踪影！不过，我跟前倒少有这样的人。这一段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再观察观察，可以考虑让他回来。”
    “倒没有什么异常，自从两年前那次，就罚他、、、专送冷宫的膳食！”
    康桦锦眉毛挑了挑，然后又平静下来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那贱人、、、的命还真长哈！怎么都不死！等以后大局、、、定了，就送走她！”
    康桦锦说的口气如同在谈一个死人。可以如此轻易的决定一个人的生命，总算让她洗刷了十多年憋屈的日子，身子里疯狂的因子几乎每日在叫嚣，没个停时。
    “娘娘英明！听说现在的丽妃，已经形同废人，经过这十多年，已经容颜尽改，整日里对着高墙喃喃自语。”
    “废人！说得好！我要让这些人全都给放哥儿陪葬！”康桦锦咬牙切齿，脸都扭曲了，康姑姑不敢抬头，她心里暗叹，皇后心里的恨到底有多深，十多年的报仇就没有停止过，如果说丽妃给逼疯了，那皇后本人又何尝不是疯了？
    “这段时间看看找个什么错处，把她的位份给撤了。”
    “娘娘？”
    “怎么？撤不得吗？犯了通敌叛国罪，全家流放就够仁慈了？还想着妃子位份？”
    康姑姑忙跪下，说：“娘娘英明！只是、、、这十多年都过来了、、、”
    “哈，你以为她的位份怎么保住的？还不就是玉凌宫那个贱人，一直在保她！你知道的，元靖恭这个、、、就是一个利令智昏的疯子！”
    康姑姑的头低得更低了。
    “而那贱人死后的这两年，不是事多吗？都忘了这一茬。”
    “只是娘娘、、、听说四皇子正在赶往回京的路上。”
    “他？他算什么？被赶到西南断头山剿匪，一去就是两年，屁都不敢说一句。这一次是为了堵住朝廷众臣的嘴，实在没办法，才叫他回来选妃的。”

 第73章 刺杀

    将军府，“念君归”亭子往上三百米左右，一个小山包高处，柏、千、万正围炉说话。
    治疗过了最紧张的前五天，接下来几天都是康复治疗，今天已是最后一天了。
    “小寒，今天怎么样？那些毛贼呢？”琢万边说边递给寒柏一杯茶，那个殷勤劲，令旁边的旷千不齿。
    寒柏显示了他强大的管理能力，外松内紧。丫鬟仆役尽心尽责，甚至，比平时更小心谨慎，连高声讲话的都没有，整个将军府处于安详状态，每一个人都希望他们的主人早日康复，恢复将军府的虎虎生威。当然，如果忽略掉几出宵小在门外缠斗的事情，会更完美。
    “上午已经来过，应该没有了。”
    “哎，我就不明白了，这街上增了几处乞丐、流浪儿也就罢了，不过是几家不入流的手段罢了，可是，怎么就有人在此生事？还缠斗？是欺负将军府没人了吗？还是，真的不知道有我这个武状元？”琢万说得很傲娇，寒柏和旷千对视后，笑了。
    “哎，你们别笑哈，这事咱们掰扯掰扯、、、”
    旷千笑着说：“是啊，确实很令人奇怪，一起接一起，前赴后继？”
    “共三起，其中一个是双方口角争吵打起来；另外两起皆是追杀，追杀的对象为男性，大致判断为二十到三十岁左右”寒柏说得更详尽。
    “怎么就追杀到我们家门口了？”琢万怒了。
    “我和大哥判断，这个被追杀的人应该想向我们求助，又或者是这个人与我们有关？”
    琢万和旷千这下也严肃了。
    寒柏正想开口，突然，琢万站起来，拉过寒柏，说：“不好！有情况！”
    三人没有耽误多久，便飞身下来，寒柏虽然没有武艺，但轻功还是很厉害的，不一会，就来到了门口。
    此时的石狮子旁已经围满了人，伦歌和伦江焦急地走了过来。
    “四爷，是三皇子！”
    寒柏这才发现三皇子正被人保护在石狮子后面，脸色苍白，手捂着右胸，隐隐可见血迹。而三皇子的对面，大约有五60人，全部脸蒙黑纱，只露眼睛，把他们团团围住。
    “好家伙！”琢万兴奋的大叫：“光天化日之下哈，竟然在此厮杀，看我不把你们杀个屁滚尿流、、、”
    “二哥！”
    寒柏的俊脸如严冬一般，拉住了他的袖子，这次看来是与往日的小打小闹不同，是碰上大事了。目前敌友不分，不宜草率。琢万一听是寒柏的声音，立马默了。
    在将军府前出现血案，往小里说，是寻衅滋事，往大里说，会把将军府牵连进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伦歌，下令－－全力以赴保护雍王。”寒柏命令。
    “是”伦歌有了主心骨，带领侍卫们加入了战斗，如此，情势很快转了向。围攻的队伍开始出现裂痕，甚至有人向后退。
    就在这时，队伍中一人举着箭，直朝雍王方向，从拉箭的架势来看，是拼了全力，但不知怎么回事，却是径直往站在雍王最近的寒柏面门而来。
    琢万看得是双眼爆红，徒地一跃，徒手抓向身边伦江的腰刀，劈向箭羽，并同时把寒柏往雍王方向一推，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在危急中，寒柏还不忘身躯转向雍王，尽最大可能保护他。
    好险！此时，剑羽被斩成两半，旷千也飞快跃向前方，擒住了射箭之人。
    “三哥！留活口！”寒柏站起来喊道，刚刚被琢万扶起来的他，头发散落，与谪仙稍微有点差距。但就是如此，雍王等不熟悉的人，还是看得目瞪口呆。
    “没事？”琢万关切地问。
    “没事。”
    “还没事！手都破了，快，快进去，让珠儿看看。”琢万心痛死了，立马要扶进去治疗。
    这时雍王才回过神来，对寒柏和琢万拱手，还看了远处的旷千一眼，可谓是面面俱到，道：“多谢几位虎将军相救！将军神武！待事了，本王定有重谢！”
    寒柏忙侧身避过，琢万也停下来脚步，就是眉宇间有点不耐烦，寒柏说：“雍王谬赞！这是将军府应该的。”
    “这次到此，还是为了探望孟将军，希望他早日康复。”说完，示意手下把礼物现上来。
    “我代我们大哥多谢殿下厚爱！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殿下进来一叙。”
    琢万又是皱眉，非常不乐意。大哥的十天闭客时间还没到，这算什么事啊，他对雍王第二次到来很是不以为然，这一个个的，真的有那么关心大哥吗？
    好在雍王很是善解人意，说：“就不进去了，否则打扰到孟将军就不好了。”
    正说着，远处来了一大群人，原来是五城兵马司的来了。
    指挥使杨言信急身下马，跑到雍王面前，单膝跪地，请罪说：“殿下恕罪！末将来迟！”
    雍王大手一挥，指着混乱场面说：“速速解决，另外，不要伤害围观百姓。”
    此言一出，街上百姓尽皆点头，对雍王的评价提升了又一高度。寒柏看了看雍王，双眼微闪。
    “是！”杨言信指挥手下加入了战斗，场面又换了一个样，不一会，凶徒开始撤退，像潮水一般，即刻分成几处，很快便消于无形。
    琢万皱眉自语：“刚才打的时候溃不成军，以为是不入流的宵小，没想到有这样的撤退？竟似训练有素一般？”
    旷千和寒柏皆无异议。
    这时杨言信再度来报，面色有点赧然，说：“殿下，只抓住了三个，其余人等皆已逃走。”众人一看，其中一个便是射箭之人，这时再没刚才神韵，浑身颤抖。
    “足矣！你辛苦了！”雍王很是和善，一点架子也没有。说完又对寒柏说：“此事恐怕还需劳烦三位将军，陪同本王进宫面圣。”柏、千、万三人互看了看，这事确实还得向上说个清楚，再说，不去也不行，雍王都说了，还能说不吗？
    “如此，留二哥在此，我和三哥一起面圣。”
    琢万听后有点踌躇，旷千便说：“我留下，你和二哥一起。”
    寒柏思考后，同意了。正想点头，没想到琢万抢着说：“殿下可否先行一步？容四弟包扎一下伤口？”
    雍王也看到了寒柏的手掌，在渗着血，便歉意地说：“可！本王也别先行一步了，就在此等候。”寒柏等人无奈，道了声：“怠慢了！”便进了将军府。
    因为康复治疗的关系，明珠在后院择一院子，画了图纸，叫旷千打制里好几个简易的辅助器械：木制斜坡、木制的阶梯、简易的平衡木，最绝的是锻炼下肢的自行车，那可是惊艳了所有人。
    仅仅是那个木制的轮子，就让旷千惊艳又艰难地磨了一个月，做好后，上配一个坐板，人坐上去，双脚踩上两边的踏脚，这下，双脚不恢复都不行！
    如果要问明珠为什么能想出这些，她就说：“医者，父母心！她会比一般人更多考虑到患者，考虑到患者的难处，以及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等等，总而言之，这人，要操心起来，就什么都想得出来。”
    这番说法，一如既往的让人无法争辩。大家也能理解明珠的心情，因为两年前的事情，烨齐的双脚可以说是由她导致的，她也肯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烨齐恢复，再加上明珠从小就那么聪明，所以大家也就没了疑心。
    烨齐全程都异常的配合，那双眼睛，在明珠看不见的地方，更加深邃，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此时明珠并不在，这里是后院，只有一张小榻，她便回到正房午休了。
    烨齐睁开眼，事实上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虽然这里是后院，声音不响，隐隐约约，但烨齐武功高强，六识异于常人。不过，想到有四弟寒柏，应该没有问题，便不再去想。
    环顾四周，不见身边如影随形的人儿，很是不自在！他自嘲地笑了，仅仅是短短几天，就让他生出依赖之心！他抽了口气，习惯这东西，当真可怕！
    烨齐纳闷：现在的时间不是应该来此按摩吗？不会睡过头了？这段时间明珠的全力以赴，是出于内疚？还是、、、烨齐不让自己想下去。
    就在他喝第二杯水的时候，柏、千、万进来了。
    三人神情肃然，寒柏的一只手还上了药，他的眼睛刷地看过来，沉着说：“怎么回事？”
    寒柏先说“没事，大哥放心！”然后忙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烨齐很快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一会便说：“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有着阴谋的味道，我们兄弟四人不要说羽毛未满，生都还没有生出来！记得千万别淌这个浑水，只如实反应，按当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陈述，不偏向任何一方。”
    寒柏点头：“知道了，大哥，我和二哥准备进宫，三哥留下。”
    “全部都去，不用留下。”
    “可是大哥，这里不能没人。”柏、千、万三人异口同声。
    “什么没人？这里有伦歌伦江他们，再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刚才闹了个沸反盈天，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不过，就连烨齐也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遭打脸了。
    烨齐继续说，语气是不由分说：“三位弟弟早去早回，莫要多留，琢万，保护好两位弟弟！”
    “大哥放心！”琢万也收起了漫不经心，严肃地答到。

 第74章 吵闹

    此时的明珠也醒了，全身有点酸软，唉，这破身体！心里隐隐有点担心，会不会因为劳累过度，提早引发“琵琶骨”？她摇了摇头，把这隐隐的不安也抛了去。
    “思梅、思竹－”
    两位丫鬟马上掀帘而入，思梅很快来到床前收拾，然后伺候明珠穿衣。思竹则端着水盆，盆里水温正好，她扭了毛巾，递给了明珠。
    真是骄奢淫逸啊！有时明珠自己都不好意思，一颗来自现代的心经常感到羞愧，但因为是胎穿，自小过着这样骄奢的生活，再有，她知道，她不可能改变这个固有的社会法则，只能尽可能地宽容善待下人了。
    “怎么，思菊又找阿兰了？”明珠不经意地问。
    “是啊，每天勤着呢！说来也奇，阿兰姑姑就吃思菊那一套呢。”
    “再是三岁稚儿，也能感知人的善意。”明珠伤感地说。
    思梅见不得主人伤心，忙说：“夫人你不知道，阿菊说她成为武林高手指日可待，到那时，看谁还敢欺负夫人。”
    说到这，三人都笑了。想象思菊那牛哄哄的样子，都乐不可支。
    这三个丫鬟，虽然大家才相处两年多，却跟着明珠这样的主子，感受着跟别人家完全不一样的待遇，比如受到尊重。虽为下人，可是主人从不为难她们，更不要说动辄责罚了，说是待她们如姐妹都不为过。
    很快，她们从最初的彷徨中走来，亲眼目睹主人的所作所为，和主人的非人磨难，她们觉得感同身受，她们自是暗暗发誓，再不离开主子，誓死保护主子，所以，最有练武天赋的思菊，缠着阿兰修习武功，以求保护主子的行为，就不足为怪了。
    话说，相处久了，主仆的性格都有了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样的淡然，一样的冷冽，当然，她们没有看见过以前的明珠，那个飞扬的、娇憨的、活泼的，如精灵一般人儿。
    三人的外貌长得都很清秀，看着让人欢喜，却也各有特色：身材极具女人味的思梅，其性子却是偏冷；皮肤白皙的思竹，较为泼辣；憨厚的思菊，为人纯良。
    想到这些，明珠笑了。挥了挥手，准备最后一次给烨齐按摩。
    “夫人笑了，我就知道夫人今天肯定高兴。”思竹快人快语。
    “哦？怎么就肯定了？”明珠饶有兴趣地问。
    “今天是治疗的最后一天啊！将军明天就能站起来了！”要不是端着水盆，思竹估计要蹦起来。
    “你打住，小心水盆！”思梅瞪了她一眼，说：“夫人，明天开始就要好好休息了，都、、、”
    看着思梅端吞吞吐吐，明珠笑着说：“瘦了？没觉得啊！思竹，是？”
    思竹接受到思梅的眼神，忙说：“是是是，没怎么变化。”
    “哈哈哈”明珠笑出了声，其实她也知道，这一段她劳心劳力，瘦了许多，但看到丫头们的小心翼翼，她也就不说了。
    这一点，丫头们对将军是有怨念的，夫人那么好，将军怎么就看不见呢？脸色那么淡，对夫人也是不温不火，这样对得起夫人吗？
    “唉，不知道夏姑姑现在到了哪里？能不能拿到那什么衣？如果顺利，夫人的身体很快能好起来。”思竹忧虑地说。
    “蝉衣！”思梅轻声接口。
    明珠也很想夏姑，这一段时间，夏姑不知从哪里得知，一位行商打西部回来，手里有一完整的蝉衣，喜得夏姑马上前往，甚至来不及跟明珠商量细节，都六天了，还没有消息。
    蝉衣是补药之至尊，这两年，明珠的身体就是靠着这些至尊补品活过来的，因为这些东西，使明珠看起来只是比以前瘦了点，而气色却是没啥变化，照样白里透红。
    “唉、、、”
    三人边说边向外侧门而去，从这里有一条路直通后院。可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闹声。
    “夫人，我出去看看”思梅请示。
    “去”
    思梅一走出正院，就看见邓子苓主仆跟伦江等侍卫说着什么，看样子说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什么意思？伦江，我是闲杂人等吗？”邓子苓好说歹说，也有点火了，那平常装出来的淑女范快维持不下去了。
    伦江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在这时，伦歌从外面匆匆走来。
    “怎么回事？”
    “头，是这样的、、、”伦江拉过伦歌，在一旁说着什么。
    思梅眉头皱紧，施施然走来，对着他们说：“我竟不知，将军府何事成了菜市场？”
    伦歌抬头，听到这话，神情一怔。
    思梅冷冷地撇了伦歌一眼，看得连身边的伦江都替他们的头羞恼了！这帮丫头片子，仗着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连他们的头都敢这样！真是！就想上前，没想到伦歌拉住了他。
    “思梅姑娘，事情确实有点特殊、、、”伦歌试图想解释。
    思梅却不想听，不能对将军发怒，还不能让她此时泄火吗？
    “身为侍卫首领，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主子的命令！在这十天里，府里明确规定，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云涛居，保持云涛居的绝对安静！你是怎么做的？就在刚才，夫人都被吵醒了！”
    思梅冷冰冰地话语一句接一句，虽然生硬得令人皱眉，但伦歌还是有点惶然，这个有着两道浓眉的大个子，在侍卫们面前说一不二的高冷范，现在却是，连脸都红了，他尴尬摸了下鼻子，对思梅说：“是我做得不好，只是今天邓姑娘的事情、、、”
    一旁的邓子苓可是忍不住了，高声说：“好个猖狂的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听到这话，思梅的脸上并没有变色，仍然淡定地说：“我当然不算什么东西！只是邓姑娘，吵醒了我家夫人，会直接影响到夫人接下来的治疗，其后果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这话这气度，让伦歌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
    好一会伦歌才回过神来，他走近思梅，低声说：“思梅姑娘、、、”
    思梅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走得那么近，马上说：“你干什么！”
    伦歌更尴尬了，停了下来，有点吞吞吐吐，说：“邓姑娘真的有事。”
    思梅这才没有出声，还是冷冷地看了眼伦歌，说了两个字：“等着！”
    一会，又一个人掀帘而出，这次却是思竹！
    不知怎的，伦歌内心感到可惜。
    思竹边走边说，神情也是淡淡的，就是嘴巴更加利索：“就你们事多，一句话可以做到的，偏罗里嗦，守个门都守不好！”
    邓子苓也不说话了，看这些侍卫们的神情都被激怒了，好哇，她巴不得他们吵起来。
    伦江一下就炸了，对着思竹说：“嘿，你这丫头！好不泼辣！”
    “你还片子呢！”接的如此之快，让身后的侍卫们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毕竟，伦江在生气呢，他们要同仇敌忾！
    “你能耐，你来守个门试试！”伦江没有跟女人吵过架，只能混说一通没有什么营养的话。
    “我当然不行！但我有扫帚啊，挡不住，还不会用扫帚赶人啊！”
    啊！这也行！侍卫们这下就受不了了，也不想着同仇敌忾了，都笑了起来。
    伦江都呆了，这丫头片子，怎么就！就那么、、、可心呢！因为他其实早就想拿扫帚赶人了好不？
    邓子苓的脸一下红了，旁边的小和低下头，都要到胸前了。
    “好个贱婢！臭丫头！我要告诉表哥去！非得让表哥治你的罪不可！”边说边向里面闯，这下放了蛮力，侍卫们倒不好阻拦了。
    思竹鄙夷一笑，说：“好了，有你告状的时候！夫人有令，邓姑娘里面请！”

 第75章 突变

    明珠走进后院，虽然仍然是浅笑盈盈，但烨齐还是敏感地看出她的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暗忖。
    不待想出什么，明珠已经走上前，就像平时那样，在榻前，挽起了烨齐的裤管，动作自然，行云流水。
    倒是烨齐，再是熟悉，对这样的肌肤相亲，还是会不自然，耳朵根还是红了，特别是看到明珠边按摩边仔细观察他全身的反应，因为专注，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他的身上，双手还在温柔的按摩，真真是令人遐想翩翩，每每都把烨齐搞得心浮气躁，血脉喷张。
    邓子苓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她张开嘴，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声音变得尖细而亢奋：“郑明珠！你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施淫欲、、、”
    烨齐这才知道明珠生气何来？他冷冷的地看着邓子苓，就要起来。
    “别！做康复治疗最忌讳的就是易暴易怒。”明珠严肃地说。
    说完抬起头，又恢复了笑容，还是那种甜的发腻的微笑，邓子苓的脸都白了，强自镇定。
    “这就淫欲了？那、、、”明珠重新低下头，更贴近烨齐，两人近得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烨齐呆住了，这个时候的明珠，是完全不一样的明珠，是那种的纯美，又是那样的、、、妖冶！他的心脏不可抑制的咚咚乱跳。
    明珠粲然一笑，突然低头，就在烨齐的脸颊上“啵”了一声，此时，有如风暴中心的烨齐，鬼使神差地抬了下脸，这个吻，竟是偏了方向，两人在嘴唇上擦了一下。
    如触电，更如火花，擦得两人是晕头转向，明珠也不例外。两世为人，她也是没跟人接过吻，初吻啊，竟是这样的场合下！哼，不是应该极具仪式感的吗！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明珠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看向邓子苓，问：“那这样呢？这样算不算更淫欲呢？”
    邓子苓已经被明珠的举动生生定住了，只是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不知羞！”
    明珠眨了下眼睛，轻飘飘地说：“我们是夫妻，干卿何事？”
    “邓姑娘，你回去。你的事情我已知悉，我会通知人，亲自把需要的东西送到霞飞阁。”
    “表哥－－”
    烨齐已经不再看她，对明珠说：“继续。”
    邓子苓无法，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向门外走去。
    室内一阵奇异的沉默，有邓子苓带来的尴尬，也有刚才亲吻的旖旎，不过，明珠还是没有出声。
    “嘶－”烨齐吸了口气，他看到明珠加重了力气，按了他一下，平时他是不会做声的，现在嘛，是夸张了点。
    明珠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她、、、就是邓姑娘，生病了，要拿点药，这十天不是四弟在管，一应物品必须经过他的同意，这不，四弟现在没空嘛，就来了这里。”
    这是在解释？
    明珠还是没有作声，面无表情地继续按摩，好一会，她站起来，走到角落里净手。
    “没想到，四弟管家倒是一把好手、、、”烨齐没话找话。
    明珠仍然沉默，洗完手，向外走去。这个样子，表明明珠是真的生气了。唉，一遇到邓子苓的事情，烨齐的头就大了。
    “站住－－”烨齐喊。
    明珠已经走到门边，听到声音，停了下来，转身，一字一顿地说：“一，你不是郎中，二她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管她的生病？还有，她生的是什么病？我怎么听说，还需要你给她渡真气？”
    说到这里，明珠就更是生气！
    烨齐的脸暗了下来，许久都说不出话。明珠也不催，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阵，烨齐真觉得度秒如年，不知如何作答。
    明珠很是失望，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烨齐和明珠齐齐变色，这是将军府特有的示警声。
    “将军！夫人！府里涌进大批匪徒。”外面是伦歌的声音。
    烨齐马上要起身，明珠拦住了他：“我去看看，你不要出去，今日是最后一天，不能前功尽弃！”
    “不行！外面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二弟他们全不在，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说了，你不能出去！要是你轻易运功，真气外泄，我、、、从此不再管你。”明珠的脸色异常严肃，斩钉截铁！说到这，还补充了一句：“老死不相往来！”
    如此严重的话语，这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烨齐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脸沉得像墨水，但到底还是没有出去。看着明珠的背影，对门外喊着：“伦歌！保护夫人！”
    “是！”门外伦歌急应了声，脚步声愈来愈远。
    明珠走到外面，这才发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糕，进来的不明身份的人目测有近50人，整个大院满满当当，皆手持大刀，黑罩蒙脸，露出的眼睛里皆穷凶极恶。
    此时，一个壮实得像铁锤一样的家伙，手里的刀架在邓子苓的脖子上，她吓得尖声大叫，双眼紧闭，大叫：“救命！”形态极为狼狈。
    府上暗卫、侍卫跟着柏、千、万三位爷走了大半，由伦歌带领江、河、湖、泊四个贴身侍卫已经跟歹徒缠上了，就连剩下的四个暗卫都现身了，他们固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情况很是严峻。
    此时，总管孟达领着十几个年轻的小厮加入，武将家的小厮平时也是要训练的，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不妨碍他们保家保将军的忠心，由此，稍微缓解了下情势。
    但还没有松一口气，就被邓子苓的尖声一阵一阵的震破耳膜，众人被牵制住了手脚，渐渐处于下风。
    明珠急在心里，但没有表现出来，手上的毒药不敢撒出去，敌我交缠在一起，容易误伤。思梅、思竹、思菊紧紧围在她的身边，阿兰早加入了战斗，边打边哇哇大叫，极是兴奋。
    明珠看出思菊的跃跃欲试，便说：“去，先把你师傅喊回来！”
    阿兰武功高强，还是把她喊回来，保护烨齐。
    “可是夫人这里、、、”
    “夫人！思菊应该留下”思竹焦急地说。
    思梅也很是同意。
    “我这里不用担心，思菊，你师傅回来后，你慢慢靠近邓子苓，尽量帮她摆脱挟持，那歹徒高大威猛，不可硬拼，这个拿去－－去！见机行事”明珠交给思菊一包药粉。

 第76章 激战

    明珠嘴里虽然说得镇定，但心里其实很是沉重，因为她看到了抓住邓子苓的那个歹徒，随着步伐的走动，掀起的内摆，那个熟悉的花纹，令她手脚冰凉！
    赤焰帮！又是赤焰帮！那穷凶极恶的招式，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琵琶骨”！就是不知道那个会“琵琶骨”绝招的家伙来了没有？
    “是”思菊听到这，义无反顾地向敌群走去。
    不一会，阿兰蹦跳着回来了。
    “小姐－－我打死了四个！”阿兰脸上血迹点点，却是神色飞舞，一副“快表扬我”的样子，满府上下，就只有她一个人喊明珠为小姐。
    明珠拉住她的手，说：“阿兰，姑爷在此，你不能走，在此保护姑爷！”
    阿兰使劲地点头：“保护姑爷！”
    “好样的！阿兰！寸步不移！”
    “寸步不移！”阿兰又跟着喊。
    明珠说着回头，却发现少了个思梅：“思梅？思梅你回来！”
    原来，思梅看着思菊左突右奔，就是无法靠近邓子苓，心下着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没想到，一道白光闪现，直向她的面门。
    思竹刷白了脸，哭出来声：“思梅－－”
    此情此景，让明珠想起来两年前，梅兰竹菊几个忠仆死在她面前的情况，她眼泛泪光，全身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伦歌赶到，“铛”的一声，火花四溅，思梅的手已经被伦歌抓到，护在了身后。但随即，右侧又冲来一个歹徒，伦歌换步，迟了一会，手臂上就被划了一个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思梅被那鲜红的血映照得脸更白了，她呆呆地看着伦歌的背影。
    “别怕，跟紧！”
    “嗯”思梅许久才找到声音，说完后，又急急的说：“侍卫长，往中堂－－”
    伦歌听得此话，马上便明白过来，赞许地点头：“嗯”
    这些凶徒虽然一直没有讲话，但神色间，很显然一直在寻找将军！中堂是主人起居室，只要往那边引，他们自然会跟着进来，从而为在后院治疗的将军引开敌人。
    没想到思梅竟然那么聪明，在这样危急时还能作出冷静的反应，不愧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伦歌暗暗点头，向伦江等人示意了下，头偏了偏。伦江马上意会，朝着这边打来。
    但敌人也是拼了死力，还是交缠在一起。
    危急中，只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在将军府撒野！吃小爷一剑！”
    此人身材高挑，年岁也不大，大约在十五六岁之间，说出来的话虽然显得用力老成，但还是能听出稍显青涩。
    年轻人还带了一个小厮，边说边大力厮杀，此人年龄虽然不大，但招招老辣，打得凶徒们哇哇大叫，叽里咕噜。
    年轻人不但武功了得，竟然还清醒地看出事态，他跃身思菊的身边，护着她靠前，冲到邓子苓身边，那个歹徒一凛，正想把刀送进去一点进行胁迫，没想到面门一阵朦胧，双眼酸辣，手上的刀终是松了开来。
    思菊马上抓住邓子苓，护在身后。
    邓子苓死里逃生，吓破了胆，埋着头，一股脑跑向后院，跑得那个披头散发！边跑还边大叫：“表哥！救我！”
    众人都呆了，凶徒先是一愣，看了看明珠那边，又看了看邓子苓这边，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叽叽咕咕几句后，竟然分两部分人进行包围。
    伦江“啐”了口，这不妥妥的猪队友吗？这下，将军和夫人两边都危险了，按住忧心，他忙飞身向夫人那边跑去。
    明珠觉得浑身越来越无力，她暗暗苦笑：难道今日要命丧此地？不！绝不，我要坚持！再坚持！坚持到柏千万三位哥哥回来就好了！
    思竹手里的棍子残得不像样子，但她仍然很勇敢，像守护者一般死死守在明珠身边。突然，一个凶徒一刀劈来，思竹的棍子被震飞，刀锋过处，掀起外衣，一块衣角飘然而下。
    思竹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地飞身向前。
    “思竹！回来！”
    好在伦江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思竹就揽到身后，因为突然，思竹一个急退，狠狠地踩在了伦江的脚上。
    “嘶－”伦江呲牙咧嘴：“你这丫头，劲还挺大哈！”
    思竹正想回骂，可是低头看到伦江惨不忍睹的鞋，那灰扑扑的样子，脸都红了，就没有出声。
    明珠看到思竹脱险，松了口气，不成想，左脚踢到了刚刚才被迷倒的凶徒身上，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更为可怕的是，那个踢到的凶徒竟然被踢醒了，他迷瞪地甩甩头，很快清醒过来，操起地上的刀就向明珠砍来。
    思竹撕心裂肺地喊：“夫人－”
    “夫人－－”伦江也刷白了脸，夫人要是有什么事，他们将军可怎么办！
    这一个恐怖的场面同样吓坏了刚刚跑进来的两个人：初曦和卫理。
    “姐－－”
    “姐－－”
    明珠已经听不到这些了，她就地一滚，躲过了致命一刀，但因为太近了，手臂上仍然被划了一下，一条血线呈抛物线向外射出。
    穷凶极恶的歹徒接着又是一刀，只听得一个刺耳的“挡”，一个短棍直击刀柄，火花四溅，可见有多大的力道！
    伦江大喜：“将军－－”
    “姐夫－”
    “姐夫－”
    初曦和卫理也是大喊，特别是卫理，不像初曦见惯了烨齐的神勇，脸上很是淡定，但卫理就不行了，简直是要顶礼膜拜了。
    烨齐双眼冒火，紧紧地搂着明珠，看到明珠手臂上的鲜血，手都颤抖了，看都没看，反手就是一剑，地上的凶徒懵懂地看着胸膛上的长剑，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快回去！”
    “我回去？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受伤？”烨齐压抑的低吼。
    “他们是赤焰帮！目标就是你，别中计了，我这里再顶一下，三位哥哥回来就好了。”
    “我知道他们是赤焰帮。”烨齐冷静地说：“旧债再添新恨。”
    “知道就好，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硬拼的时候！别让治疗前功尽弃！”
    “我有分寸！曦哥理哥过来保护你姐，伦江，马上吩咐下去，派人到济世医馆，请鸿大夫！”
    “是”伦江领命。
    “是，姐夫”两位弟弟也同时应道。
    烨齐的到来，有如主心骨，大家都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只有明珠，死死抓住烨齐的手，哀哀地看着他，拼命地摇头。烨齐低头一看，才骇然发现，明珠已是泪流满面。

 第77章 大师父

    烨齐的心痛得不能呼吸，要知道，明珠从小到大，流眼泪都少，何况是这样泪流满面！不是到了伤心极致，不会如此。
    他深深地看着她说：“我保证，不用内力，放心，好吗？”
    明珠这才慢慢地放手。
    这时初曦和卫理忙过来扶住明珠，思竹忙拿出金疮药，给明珠包扎起来。
    “曦儿，二弟，你们怎么也来了？”明珠不解地问。
    “这不是第十天了嘛，我就想来问问姐姐明天回娘家的事情。”初曦解释。
    “我也是，父亲派我来问姐。”卫理紧接着也说。
    明珠苦笑。
    “姐，怪我，要是我们早点过来，你就不会伤到了！”初曦懊恼地继续说：“我们俩在大街上相遇，正想过来，看见三皇子和柏、千、万三位将军了，就耽搁了一阵子。”初曦懊恼地说。
    “就是，曦哥说，看见队伍后面有人鬼鬼祟祟，我们俩就停了下来，果然，才出东市坊，就打起来了，可是这些家伙都是怂货，看见三位将军骑在马上威风凛凛，都没怎么着，就四处逃散。唉，没劲！也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人抓到了没有。”
    明珠眯起了眼睛，略一思考，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了！看来赤焰帮早就有备而来，调虎离山？
    只是此时不容多想，她担忧地看着烨齐的方向，看见他确实打得很压抑，指挥着伦江等人沉着应战。
    赤焰帮的人对烨齐还是很忌惮，特别是有些凶徒还是曾经参加过两年前事件的，那个威力恐怖的“平地一声雷”，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他们的一个噩梦。
    再加上烨齐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那种从死人堆里爬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只一个眼神就可令弱者瑟瑟发抖。
    一个人的剑，可以舞得十多人不得其身，还剑剑直刺他们的要害，这难道不是神，是凡人吗？
    所以，一时之间，场面处于胶着状态。但双方都不想拖得太长时间，将军府这方的人，都知道将军的治疗才是第十天，就这样激战，会前功尽弃都说不定，大家心里都很焦急；赤焰帮的人则认为，时间越久，将军府帮忙的人就越多，要知道还有三位千凌阁将军即将回来，到时就棘手了。
    所以，只是胶着了那么一会，双方都加大了力度，特别是赤焰帮，越发往死里打，场面再度严峻。
    就连刚加入的初曦和卫理都打得虎口颤抖，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和他的小厮也不再说话，闷着头猛打！
    明珠感动地看着年轻人，不知怎么，总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眼熟，但是要一下说出来，却又不能。直到这个年轻人走到比较接近烨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跟烨齐长得六七分相似。这可就奇了，明珠暗暗思量。
    残阳如血！天边的晚霞映红了这一片天空，映在将军府的地上，更是触目惊心！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府上小厮十八人，死伤过半，其余都轻伤重伤不等，侍卫、暗卫虽然没人死亡，但都是伤痕累累，侍卫长伦歌和伦江等人都是全身鲜血。
    而赤焰帮的五十多人，也有过半躺在地上了。这时，一个看上去可能是他们头目的家伙，突然吹了声口哨，剩下的二十多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乌泱泱地又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烨齐要护着明珠，又不能运功发力，很是掣肘。
    突然，“哗啦”一声，一个酒瓶从墙头上被人掷下，瓷片四溅，然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唱起－－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
    一个灰衣老者飘然落下，这么有仪式感的出场方式，让场内所有人都定住了。
    这个老者戴一灰帽，蒙一方巾，但纵然如此，也让烨齐明珠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师父！千凌阁大师父到了！说起这个大师父，大宣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有多重身份，每一个身份都赫赫有名。他是大宣第一寺庙国相寺的方丈－－了空大师！每隔一段时间的开坛讲经和预测卜算，都成了全朝的盛世，说是万人空巷都毫无夸张。那阵仗，除了皇帝巡游，恐怕也没谁了。
    他出家前，曾经是大宣第一个武状元，获第一任武林盟主！威震黑白两道，名头那个响！虽然出家后，卸掉了这些称号，但也还担任武林大赛的首席评委。
    他还有一个大宣上下，包括千凌阁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身份，那就是－他还是五阁四虎的大师父！烨齐四兄弟小时候也是从一阁起，慢慢登到五阁的。四阁之前的师父由武长老担任，他们称老师父，到达四阁后，就由了空大师父直接调教。
    最开始他们是不知道这个大师父的真实身份的，因为他太神秘了，来无踪去无影，进行了残酷的“调教”后，更是觉得这个大师父完全配得上“魔鬼”这个衔头！想想，就连一点武功慧根都没有的寒柏，都被调教得飞檐走壁，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直到两年后，在经过了“痛苦得要死去”的这段时间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大师父的名号，吓了他们一大跳！师尊到底是怎么跟大师父交好的？交好还罢了，竟然还心甘情愿成为他们的武教头？要知道了空大师，那个响彻大宣武林的“无邪十八式”，哪怕四兄弟小小年纪，也是如雷贯耳兼顶礼膜拜的。他们竟然成为了空大师的徒弟，如此幸福到了、、、惊悚的地步！
    后来，琢万参加武试，内行人看出了他的招式都暗暗心惊，原来千凌阁与了空的渊源竟有如此深，这以后，更是没人敢小看了千凌阁，包括朝廷。
    明珠眼里的大师父却是平常，她可不知道这个大师有多少名头，只觉得跟师尊坐在一起下棋的这个师傅，头光光的有趣，再看他下几步就悔棋的样子，更是好笑。有一次实在是笑得声音有点大，有损大师父的“尊严”，遭到大师父揪辫子的惩罚，她就拍着手，围着大师父，唱起了前世《红楼梦》的“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那轻脆脆的儿音，天籁般地洒在这一方山头上，等明珠唱完，才突然发现，师尊和大师父都呆呆地看着她。大师父更是双眼含泪，倒吓了她一跳。
    了空大师问她，这歌何处得来？
    她胡诌：是她的奶嬷嬷家乡传来的。
    “奶嬷嬷哪里人？”
    “奶嬷嬷生病死了，不知道她哪里人”
    总之就是无证可考，如有漏洞，也是年龄太小，实属正常。但明珠知道，或许，就是这样或那样的“出彩”，让自己小小年纪就被师尊和大师父看出端倪。
    自那以后，这好了歌几乎成了了空大师的出场标签！时不时念上两句，把不想讲的，难于讲清的，皆一歌带过，余下的，你自个好好省着去！特别能蒙人！
    了空大师和师尊一样甚是娇宠明珠，甚至有时候比师尊更厉害，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当然，作为慰劳，明珠出品的厨艺，菜品也是把他的五脏庙慰劳得足足的，以致牵绊了他的手脚，以前神游大宣，落拓不羁的大师，落得个几乎常住千凌阁了。

 第78章 命还在

    烨齐和明珠就想跪下来，跟了空行礼，了空用手虚托，说：“打住！无需多礼！”
    说完，了空大师从背上抽出剑，先对烨齐说：“烨哥儿，听小珠儿的，收起剑，还是第十天，莫前功尽弃了！”声音浑厚，令人安心。
    烨齐的心总算放到了实处，转头，从两个弟弟手中接过明珠，急问：“怎么样？鸿大夫马上就到，能坚持吗？”
    明珠手臂上只是由思竹进行简单的包扎，血是止住了，但还是隐隐作痛，她也没有看烨齐，只淡淡地说：“没事”，说完顺势从他手上抽回手，思梅思竹马上上前。
    烨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再看场上情况，了空大师对打二十几凶徒，剑气所致，皆飞沙走石，说是“对打”，更准确是“吊打”！
    “烨哥儿，带小珠儿回去躺着，这里很快结束、、、再说了，你三位弟弟也到了！”
    果然，烨齐很快就听到了急速的马蹄声！
    只一会，琢万已经腾跳着冲了进来：“大哥！珠儿！”
    紧接着是旷千和寒柏，都飞快地跑了进来。三人看着满院的尸体，血气冲天，再看到珠儿手臂那包裹的白布，仍血迹斑斑，都红了眼睛。恨只恨他们没有保护好珠儿。
    “这些孙子！看我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琢万挥剑就冲进了战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赤焰帮的头目一看，心都凉了，一个老者就足够吊打他们，现在又多了三个五阁虎将，看来这次任务是失败了。
    他发出一声忽哨，凶徒们开始撤退，琢万他们哪里放过！
    “琢万啊，你是没吃饱还是啥的？怎么软绵绵的？这边、、、哎呀呀，那边！”
    琢万耳朵一听这话，不敢置信地转头，狂喜地对着了空傻笑：“大师父、、、”
    “哎呀呀，小心后面！你傻了？真是！怎么还是让人那么操心呢！”了空边说手上也没停，替琢万击杀了后面偷袭的凶徒。
    旷千和寒柏也惊喜地跑过来，了空用剑指直赤焰帮的人说：“快快，先解决了这些再说，看着就烦！”
    那个头目看着情势不好，率先跳墙而出，有两个也跟着跳了墙，其余十几个如风箱老鼠，照抓不误！可惜的是，正待大家想捆绑之时，发现他们皆口吐白沫，死了！
    众人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办法。
    “得了，又查不出了！”琢万气急。
    烨齐却是淡定地说：“不用查了，赤焰帮！”
    “什么！这就是赤焰帮？我还没找上去，他们倒先来了！哎呀呀，气死我了，我跟他不共戴天！你看，大哥，我就说我应该留下，不应该走的！”
    “就是！”旷千忧虑地看着明珠。
    明珠的脸很是苍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寒柏吩咐刚刚回来的侍卫小厮一齐动手，清理战场，不一会，混乱不堪，血腥味浓的大院总算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那个年轻人带着小厮却是没有凑上前来，正想离开，烨齐忙喊住了他。
    “这位壮士，请留步！”
    柏千万三兄弟也拥了上来，拱手致谢：“壮士义薄云天！请受我们一拜！”
    然后问起尊姓大名，刚才还恣肆洒脱的年轻人却是有点不好意思，摇摇头，避开了大家的致谢：“使不得！使不得！小弟子杰，仰慕四位哥哥已久，今日得见，心满意足。”
    说完，多看了烨齐几眼，但还是婉拒了四兄弟的邀请，只说：“待日后，自来拜见”便转身走了。
    真的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烨齐深深地看着这个叫子杰的年轻人，没有再说一句。
    四人围着了空，向正房走去。大家重新跪倒在大师父面前，正式拜见。而这时，鸿大夫也到了，明珠就没有出来。
    了空不耐烦这些俗礼，挥手就让徒儿们起来了。然后自顾站起来，说：“我还是先看看小珠儿怎么样了？两年了，想死我了！”
    说完，毫不避讳地走向里间，烨齐忙走上前去，相伴而入。柏千万三兄弟无奈，只得在外间等待。对于烨齐的健步如飞，双腿恢复正常，三人都心下欣慰。
    了空喊着：“小珠儿”的时候，正好，鸿大夫也给明珠包扎完毕，准备给她开几贴药内服。看见了空大师和烨齐，忙起身把情况说了一下。
    听到没什么大碍，两人都放下心来。烨齐坐在了床边小几上，看着明珠那裹着白布的胳膊，脸沉如水。
    了空却大声嚷嚷了：“小珠儿，快点好起来、、、”
    明珠正待感动，没想到又听得一句：“我可吃不惯其他人烧得菜！”
    明珠······
    “大师父，国相寺的三角梅开了吗？我想去吃素斋了！”
    了空略微怔了怔，然后点头，笑道：“掐指一算，三天后，开得最好！”
    明珠也笑了。
    烨齐是何等人物，也听出他们话中的机锋，但两人既然没有避开他，说明他们并不想防着他，这让他稍感安慰。
    虽然看上去烨齐明珠两人脸色都很正常，但了空大师还是感受到了异样，他故意看了看烨齐，又故意看了看明珠，摇摇头，并没有点破，只是边摇头边晃脑，还是那首神曲：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那神态，特别的·····欠打！
    明珠翻白眼：我怎么就把这“好了歌”教给他了？！
    烨齐的脸发热，对明珠说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就跟着大师回到外间。
    接下来，了空大师说的话，让四兄弟很是吃惊。
    “为师不能住这，太多俗事、俗人，挡的了今日，挡不了明日，挡得了这人，挡不了那人。耽误我的时间不说，还给你们四兄弟招来麻烦、嫉恨！”
    “那师父、、、”琢万急了。
    “还住国相寺！除柏哥儿以外，你们兄弟仨每日未正至酉时，到达寺中，协助烨哥儿恢复训练。记得走寺中‘隐道’，在草庐汇合。草庐还记得？”
    三兄弟异口同声：“记得！”
    “嗯，主要是为武林大赛做准备，权作闭关训练。要按以前，我千凌阁、我了空的大徒弟，一个武林盟主如囊中取物！但，这两年，烨哥儿毕竟、、、有伤在身，再加上，这次大赛范围扩大，派别林立，更不可大意，须知山外有山！”
    四兄弟肃然：“是！”
    “烨哥儿此次责任重大！不但关系到师尊的嘱托，还关系到千凌阁的将来。”
    “弟子必全力以赴，不负重托！”烨齐沉声作答。
    了空站起来，拍了拍烨齐的肩膀：“势在必得！”
    “是！师父！”烨齐毫不犹豫。
    “看今日的刺杀，这个赤焰帮来头不小。怕就怕在武林大赛上搅事。”
    “师父，这个赤焰帮两年前不是已经取消参赛资格了吗？”寒柏问。
    两年前轰动大宣的断崖案，作为罪魁祸首的赤焰帮，永久性取消了参赛资格。
    “取消资格了，并不妨碍他们由多钟渠道进入。比如换了身份？这在每次大赛中都有这种现象，很难甄别。”
    琢万气急：“这该死的赤焰帮，别被我抓住！”
    说完，他又再问：“师父，今年还担任评委吗？”
    了空哈哈大笑：“今年可不行了，你大哥参赛，我要避嫌，再说了，我也不耐烦当了。”
    “朝廷知道、、、知道你老人家跟我们的关系吗？”
    “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咱不怕，凭实力说话！”
    寒柏问：“仍旧由兵部负责？”
    “嗯，同样！不过，听说今年陈尚书让大皇子全权负责，这老狐狸！”
    四兄弟对看一眼，一时沉默。
    了空说：“这也正常，大皇子目前在兵部观政，名正言顺！”
    目前最抢眼的事当然是武林大赛，大皇子宁王当然意气风发，所以，就连内敛着称的三皇子雍王也时不时露一下脸。这种情况下，陈尚书当然是能避则避了。
    “可是，陈尚书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吗？应该全力支持贤妃和宁王才是。”琢万不解地说。
    “正因为如此，才要避开风头，免得落人话柄。”说完，了空敲了一下琢万的头说。
    顿了一下，他又对寒柏说：“着手调查赤焰帮，调查他们针对烨哥儿的原因。”
    “是，师父！”寒柏恭身听命。
    寒柏心思缜密，聪明绝顶，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好一会，烨齐总算是问出大家的心声：“大师父－－师尊、、、还没消息吗？”
    了空即刻换了脸色，灰败不已，慢慢地张口：“没有。”
    大家都默了。
    两年了，足足两年来，师尊究竟在哪？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有没有受到折磨？会不会生病？大家都不敢想下去。
    了空在房子里走了几圈，然后停下来，再是仰头长叹，对垂头丧气的四兄弟说：“这老家伙！不是总说自己身怀绝技，会什么奇门遁甲吗？还会被人制住？我看呐，就是花架子，关键时刻能顶什么事？叫他跟我学武 偏不听！”
    说完，气咻咻地坐下，端起茶杯就猛灌。
    这话可没人敢接，师尊是谁？那是神的存在，也只有像了空大师级别的挚友才敢这般说。再说了，师尊的奇门遁甲之术，那有多诡谲，多奇妙，大宣尽人皆知。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却是事出突然，给人钻了空子而已。
    “不过－－”了空突然又话锋一转，对四人说：“可以确信的是，你们师尊的命还在！”
    这话听得四兄弟即刻热烈起来，眼睛都死死地瞪着他们的大师父。
    可是了空却又不解释了，挥手让他们自去休息，别打扰他！说完就自顾出去。
    烨齐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但心里也总算放下大石头了。烨齐忙命几个侍卫护送大师父后，四兄弟才重新坐了下来。

 第79章 宴客

    “大哥，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琢万愤怒地说。
    “调虎离山？难道雍王和赤焰帮搅在一起？”烨齐疑惑。
    寒柏拉住琢万，示意他安静地坐下去，然后对烨齐说：“我看不像。赤焰帮的人更有可能是趁火打劫！”
    “还有，浑水摸鱼。”旷千如是说。
    “也是啊，那些刺杀雍王的人看着怎么就那么可疑！听说抓到一人，那人连握剑都握不稳，混战时，数他的腿抖得最厉害！这、、、还刺杀？”这下，琢万也冷静分析起来。
    寒柏分析：“雍王跟我们无冤无仇，一直都在拉拢千凌阁，不会如此行事，此其一；其二，赤焰帮声名狼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不可能自甘堕落跟赤焰帮搅在一起。”
    “有理！跟他有仇的应该是、、、”烨齐慢慢地说。
    三兄弟齐声说：“宁王。”
    “嗯、、、府门口的刺杀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二王相争！”烨齐分析。
    大家听到这，神情一肃，连腰板都坐直了。
    “三位弟弟，这段时间以小心谨慎为要，万不可涉入纷争、、、”
    可再怎么小心谨慎，亲人的探视还是免不了的。
    孟小将军告别轮椅，成功治疗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甚至其他地方，掀起的热议竟然超过了雍王被刺一案。所有人在暗暗心惊明珠郡主高超医术的同时，也在猜测这将军府即将到来的起复，甚至一飞冲天！不是吗？少年成名的将军，即将到来到的武林大赛，这些无一不指向了这名少将军。
    很多人家甚至很后悔，没有去交好将军府，在将军府家破人亡时，冷漠嘲笑，尤其那些断言将军府从此淹没的人，都非常后悔，更不用说一些嘴里骂过少将军“残废”的人，心下都感惶然，都暂时缩在家里，作乌龟状！
    所以，一时之间，怀着各种目的来探望的，络绎不绝。
    将军府当然不可能全部接待。所有主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玲珑剔透之人，冷眼看透这些人情冷暖，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世情莫如是！
    寒柏跟烨齐商量，决定给亲近的几家亲人发了贴，开桌宴客。
    郑羽峻和卫紫鹤都是洒脱之人，女儿没有在回娘家的日子到来，早就想煞他们了。当然，个中原因大家也是清楚的，所以，两家干脆打破成规，决定先来拜访，没想到收到贴子，那就更高兴了。
    这日，将军府热闹非凡，郑羽峻父子、沈依岚母女四人，奇葩的是他们四人不是一起来的，明珠暗唏，这在大宣恐怕也是没谁了！同时也更疼惜自己的老爹，唉，还那么英俊潇洒的老爹哦、、、
    靖相侯府的整容就更大了，卫紫鹤夫妇、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全来了；还有建宁伯府，杨言信夫妇带着欣儿；再有就是解府来了解夫人带着一儿一女兄妹俩，哥哥解启林，妹妹解芙林。或许是生在武将世家，兄妹俩都英气勃勃。
    两位父亲虽然一先一后，但都毫不避嫌的先来正房探望女儿，然后才到书房。面对两位爱女如命的岳父大人，烨齐也是无法了。
    明珠看到郑初曦就说：“阿弟，剑庄宝剑昨日送到，白泉剑仙出品哦！很值得一观，快跟你姐夫去书房。”
    她的阿弟自小爱好宝剑，也使明珠特别关注有关宝剑方面的信息，在得知剑仙的大名后，曾有意靠近，却终不得法，直到给剑仙老人治疗哮喘，并慢慢有了成效后，关系才是一日千里。现在，白泉老人和明珠成了忘年交。
    这明晃晃的打发他们，让他蒙了下，不过，当他看了一下姐夫后就乐了，哈，脸上有如万年冰封的姐夫也有今天，竟然出现讪然的样子。这可难怪初曦会有这样的想法，在明珠失踪的两年里，他的姐夫就一直冷冰冰的，对人连一点表情都欠奉！现在好了，有表情了，像人了！
    呵呵呵，初曦暗乐，拉住烨齐就往外走。
    “明儿，这夫妻一体、、、”郑羽峻表示有点担心。他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看到女儿跟女婿的相处方式，哪有不知道的。但他又不擅长说教，所以就憋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爹，放心！”明珠靠在床头，声音有点弱。
    “爹还不知道你！要不是心里有事，你能这样？我看你还是别笑了，太勉强！”
    “这个你都能看出？爹！你厉害！”明珠伸出大拇指！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郑羽峻佯嗔：“对烨哥，要慢慢来，要有耐心、、、”
    “哎呀，爹，我的手好痛！”明珠无法了，只能来个绝招。
    果然，郑羽峻脸色一变，仔细端详明珠的伤臂：“明明，鸿大夫是好，但你真的不用叫个太医来吗？”
    “不用，爹，我就是医者，你就听我的。”
    “好，爹听你的，需要什么就派人来说，我看你，这房中伺候的人不多，忙得过来吗？听说夏姑到现在还没有回？要不要紧？”
    “哦，已经确定了，夏姑明天就到！”总算有一件让明珠高兴的事情，听暗卫传来消息，夏姑顺利拿到了药，还有两日脚程。
    “那就好！那爹就放心了！这次爹爹上门，其实也是跟你来告别的！”郑羽峻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明珠一惊：“爹！”
    郑羽峻按住明珠的肩膀，说：“你知道，爹爹本来就不常在家的，爹有事要办！这次要不是要参加你的大婚，早出发了。”
    明珠直直地看着爹爹，许久。
    “怎么了？”郑羽峻有点躲闪。
    “爹，你是为了给我找药？”明珠直截了当。
    “啊、、、爹、、、我就是、、、”郑羽峻没想到明珠那么聪明。
    “爹，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我们打个商量，你至少把你的行程告诉告诉我？大致的也可以，不用让女儿空担心！好吗？”
    郑羽峻听后许久才点头：“告诉你也罢！我打算直接找上赤焰山，虽然，所有人都说这‘琵琶骨’没有解药，但爹爹不信，最起码到了他的老巢，一点点线索总该有？”
    明珠心下一惊，但她知道，郑羽峻一旦下定决心，任谁也无法阻挠的，她也不例外！
    “带多少人？”
    “府上暗卫二十，侍卫三十，50人足矣！”
    “爹，我不放心！赤焰山是他们的老巢，有多凶险，爹爹你应该知道，姑祖母留下的、、、”
    郑羽峻是太后唯一的侄子，留给国公府很多人手，太后临死前，还把自己的暗部势力全给了他。这个明珠是知道的，她的老爹什么都跟她说，没有隐瞒。
    “嘘！”郑羽峻示意她不要说下去：“爹爹自有安排！这样，我答应你，有什么事我会派田壮跟你联系。”
    明珠这才稍微安了心，但还是脸色黯然，说：“爹，女儿大了，还让你操心，实在是大不孝！”看到郑羽峻想打断她，又抢着说：“爹，你听我说完，此去赤焰山真的是凶险万分，万望爹爹以身体为重，我们不能没有你！上次我跟你说的是真的，哪怕没有找到解药，女儿也有办法！”
    郑羽峻被说得眼花直闪，他轻轻地摸着女儿的头，说：“你那不就是古书吗？爹不放心！再说了，你上次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还‘不到万不得已’？”
    明珠也轻轻靠在爹爹的手上，说：“爹，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事有不可为时，绝不可硬来！答应我！”
    “好，爹答应你！”
    明珠心里暗叹，要打消老爹的行动是不可能的！老爹平日里怎么疼她的，她一清二楚，现在又遇上女儿生命危险，更是不可能阻止得了了！看来，她只能另想他法了！
    “对了，爹，阿弟知道吗？”
    “他知道我要走，但不知道我为什么走。”
    “哦”
    “对了，曦哥儿不去国子监了，我已经上表，推荐他去羽林右卫了。”
    “啊？”这个消息可是太过劲爆，明珠坐直了身体。
    “是他自己提出的！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明珠想不出来，好端端地读着书，好端端做着京都四大纨绔，是什么影响了老弟，难道？是说了娘亲的事？
    “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用参加科考，举荐羽林卫很是正常，说来，也是出来历练历练的时候了，别纨绔子弟当久了，真变成纨绔了！”
    明珠·······
    “那、、、那个老妖婆能答应吗？”
    哼！康桦锦吗！
    郑羽峻立刻面沉如水，说：“她一定答应！我都辞掉了禁卫都督一职，这样还不能换一个羽林卫？”
    “啊？不做了？”明珠大惊！
    郑羽峻深沉地看着女儿，一会才说：“昨日，皇上宣我进宫、、、老妖婆也在，尽管两人的话语很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工作懈怠，百官颇有微词，他们已经压不住了什么什么的！暗示我请辞都督一职、、、、”
    明珠跟郑羽峻对视，心里均惊涛骇浪：郑羽峻担任禁卫军都督，但他一直做得不是很落力，用今天的话来说是三日打鱼，四日晒网，旷缺连连，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今上很能容忍的，面对朝中那么多眼热嫉妒的人，郑羽峻也曾请辞过许多次，都被今上留中不发。
    众人心下都暗忖：这承恩公简在帝心，可略见一斑！
    可现在竟然忍不住了？不再简在帝心了吗？是因为太后死后，开始反攻倒算了？
    “爹，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不对的地方！”明珠思索道。
    “是啊！不过，明明，就是爹爹请辞了，禁卫军也不是那个老妖婆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她以为靠那个副统领赫连靖就可以了？”郑羽峻鄙夷地说。
    “就是那个老妖婆的侄女婿？康筱的丈夫？”
    “正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不足为惧！”
    “可是，听说此人阴险毒辣？”
    “也正因为此，他在禁卫军中几乎没有人脉。”
    “嗯、、、爹爹不用劳心，既然放手，大可撩开一边，曦儿是有成算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
    郑羽峻轻轻笑了，老心宽慰！两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完，直到思梅来说：“靖相侯府来人”时，两人也告了别。

 第80章 会好起来的

    卫紫鹤进来的时候，连步子都是急切的。曹氏也只是笑了笑，好脾气地跟在身后，这也是明珠喜欢曹氏的地方。岁月的沉淀，阅历的丰富，让人越发高华，中年夫妻，尤其是他们这样特殊的夫妻，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是大道。
    “小珠儿，宝贝，让爹看看！看看！”卫紫鹤外溢的感情，明珠已经渐渐适应了，她知道，不这样的话，卫紫鹤十几年的激愤内疚之心无法安放。
    “父亲！夫人！”
    明珠一边示意着手臂，一边问曹氏安，然后说：“弟弟们呢？”
    “都来了，吵着要见你！我没让，乌泱泱的，没得让人烦心！”卫紫鹤边说边挥手，像在赶一群苍蝇。明珠看着好笑。
    “小珠儿，是不是还很痛，怎么脸色看起来还很不好呢？现在喝了几贴药？宫里哪个太医？”
    曹氏也关心地说：“是啊，看起来还虚弱呢！”
    “我很好，你们就放心，喝的是鸿大夫的药，他在这方面很在行的！父亲、夫人就不要担心了。”
    卫紫鹤还想说，曹氏拉了拉他的袖子，说：“珠儿就是医者，我看比那些太医更厉害，侯爷你就安啦！”
    卫侯爷这才没有出声。不过一会，他脸色黯然，压抑着对明珠说：“小珠儿，爹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发现得早，君哥儿就、、、柳氏！好得很呐！”卫紫鹤说到此事恨得牙痒痒。
    曹氏也是十二万分的感谢，如果柳氏的阴谋得逞，君哥儿一去，馨姨娘还不得跟着去？而身为姐姐的卫容，也肯定去掉半条命、、、作为侯府主母，是多么的失职啊！
    没想到刚刚见面的明珠郡主，给侯府帮助如此之大，简直就是造福侯府！她是从内心里感谢明珠的。此时见面，怎不让她嘘寒问暖呢。
    “小珠儿，爹想让柳氏暴毙，你看怎么样？”卫紫鹤用的商量的口吻，却是用得自然、顺口，搞得明珠都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卫爹爹！搞不搞都清楚状况啊，这可是你的家事哦，也不怕曹氏有什么想法。
    却没想到曹氏也很自然地附和：“是啊，珠儿，说起来证据倒也确凿，就是考虑到峰哥和绵姐儿、、、”
    从这话就可以看出曹氏确实是这个世道不可多得的厚道之人！且不说柳氏的事情证据确凿，造成了伤害也是有目共睹的，就说卫峰和卫绵是姨娘所生，是庶子女，在嫡母眼里，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但她还是考虑了这些。
    明珠点头，她其实怀疑柳氏还有更隐秘的身份，但现在看到侯府已有决断，就没有多说，免得卫爹爹怒火伤肝。
    “父亲，夫人是侯府主母，又是仁德之人，此事交由夫人处理，肯定妥当！”
    曹氏心下安慰，果然明珠郡主就是灵透之人，她非常幸运侯爷的女儿是这位郡主，而不是他人。
    “嗯，这倒也是！”
    明珠稍微迟疑了下，说：“就是，毕竟，峰哥儿他们也大了、、、”
    曹氏闻弦知雅，马上点头道：“也是！侯府在通州的别庄、、、倒是个静谧的地方，适合修心养性”
    明珠笑了，点头。
    卫紫鹤还是有点悻悻，说：“看在峰哥兄妹的面子上，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英凡梦母女俩是最后来到明珠房间的，她们都关切地看着明珠，念欣现下已经能流畅地说出完整的句子了，只是嗓子还在恢复，说出来的声音仍然低沉，但这已经是好太多了。
    明珠很高兴看到小姑娘这个样子，以前的拘束和畏缩已经没有了，说话间有了活泼的情绪。
    看着这样的念欣，明珠心里突然闪过什么，试探着问：“欣儿，你恢复得那么快，是因为每天在练习吗？”
    念欣没想到明珠有此一问，神色的怯意漫了上来，她跟英凡梦对视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怎么作答。
    英凡梦拍了拍女儿的手，自己轻声就说了起来：“应该是打开了心结。欣儿本身是能讲话的，只不过、、、”说到这，英凡梦的脸上漫上来阴鹫，继续说：“那小张氏！为人毒辣阴损，我真是恨毒了她！那么小的孩子，难为她下得去手！真真不是人！也不怕有报应！”
    明珠很难看到优雅的英凡梦有这样的咬牙切齿，想来事情确实可怕。
    “要不是我儿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那天，欣儿就是看见了小张氏残忍地把茂哥儿退落湖里、、、可怜我儿，吓得就知道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行！直到现在、、、”
    茂哥儿死于三岁，是杏姨娘生的，虽然生来体弱多病，但也是杨言信为数不多的儿子之一，难怪张氏会把小张氏骂得狗血淋头。
    英凡梦说完，揽过欣儿，母女俩泪眼相看。
    明珠能理解，突然的失声，肯定是源于每种突然的事件，而随着欣儿年龄的增长，勇敢面对了这件事，也是一种另类的打开心结，从而正常后发出来声音。
    那么，是不是她也像欣儿一样，只要勇敢面对，正视现实，也可以改变呢？她正思考着，不妨听到欣儿略带焦急地声音：“姐姐，你怎么了？是痛了吗？”
    这才醒转过来，她轻声对英凡梦说：“梦姨，说起来，我也有欣儿类似的心结。”
    英凡梦一惊：“啊？你说什么？珠儿？”这么阳光，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珠儿，怎么看也不像又心结的人啊！
    “梦姨，我到现在都不敢走近皇宫，还有、、、不敢跟我四哥相见！”明珠突然就说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英凡梦是一个像娘亲一样的存在？让她想倾诉，而毫不设防。
    英凡梦倏然站起来，抖索地拉住明珠的手：“珠儿！梦姨不明白、、、”皇宫和四哥？这是怎样的组合？
    英凡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闺蜜，也就是明珠的娘亲沈依凌变成玉贵妃的事情。明珠也并不打算过早讲给她听。
    “我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跟、、、玉贵妃身边的养子瑾王，我叫他四哥。”
    明珠说到这里，双眼迷蒙，仿佛，那风华绝代的女人、那儒雅如松的少年，那层层叠叠的深宫迷影，向她袭来，一波又一波。
    英凡梦母女俩惊魂不定地看着明珠，无论是玉贵妃还是瑾王，她们都是不知道的，一对与世隔绝了十多年的母女俩，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明珠。
    明珠慌忙甩了甩头，说：“我没事！没事！”
    虽然与世隔绝了那么久，但不妨碍英凡梦的理解能力，她关切地问：“珠儿，你的意思是，你不敢再踏进皇宫，不敢见瑾王，是因为皇宫里出了什么事吗？是因为那个玉贵妃的事吗？我听说几年前，玉凌宫走水，贵妃也、、、”
    明珠猛地看着英凡梦，急切的说：“梦姨！不要再说了！不要、、、”
    “好好！我不说了、、、孩子，你还好吗？”英凡梦看到明珠这样，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可以猜得到七七八八。
    欣儿却是非常不安，不知如何安慰明珠。
    明珠摇摇头，说：“我没事！欣儿，你把水帮我端过来，好吗？”
    念欣忙从桌上端起茶杯，亲自喂给明珠。
    “谢谢，欣儿！”
    “不谢！姐姐！”欣儿从自己的事情当中，很容易理解明珠的心情！她试着对明珠说：“姐姐，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我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姐姐一定能做到！”
    英凡梦也说：“是啊！珠儿，别急啊！”她想得更长远，更周全，她知道明珠作为一个郡主，随时都会被宣召入宫，而听说那个瑾王，不日也即将回京，明珠跟他是随时都有相见的可能！她隐隐感受到了明珠由内到外的焦急。
    她抚摸着明珠的肩膀，突然想到什么，手停了停，对明珠说：“珠儿，下个月的赏梅会，你收到贴子了吗？算起来，也就五六天了、、、”
    明珠点头：“收到了！梦姨，你说，那个老、、、那个赏梅会，不就是相亲会吗？怎么就给我贴子了呢！真是！”
    明珠紧皱眉头，厌烦地说。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香饽饽！这圈子里少了你，它能算是成功的圈子吗？”英凡梦听到明珠刚才未说出来的“老妖婆”，觉得解恨又好笑，语气也轻松起来。
    是啊，以前明珠是承恩公府千金，太后身边长大的宠儿，现在嫁给了少将军，或许还是将来的千凌阁少阁主夫人，所有这些衔头，都能震死个人！
    明珠也抿嘴笑了，突然又打住，紧张地看了眼念欣，说：“梦姨，欣儿也收到了？”
    “是啊！”英凡梦一声长叹。
    明珠一阵紧张：“梦姨，那天、、、可以让欣儿称个病什么、、、”
    英凡梦笑了：“别担心！珠儿，你不会以为欣儿会被她们瞧上？在她们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势弱的伯府，一个不受宠的哑巴、、、”英凡梦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是含着讽刺，带着痛心。
    明珠轻轻拍了拍英凡梦的手：“又焉知这不是福呢？梦姨？”
    英凡梦也不再妄自菲薄，振作精神，对明珠说：“珠儿，这几天，让欣儿过来帮助你？她有类似的经验，应该可以帮到你！”
    明珠总算露出了笑容，说：“可以吗？欣儿？”
    “当然！”念欣也笑。

 第81章 夏姑回来

    辰正时分，烨齐练完功，走回房中，没想到老远就听到了房中热烈的话语，烨齐心下高兴，自明珠受伤以来，都好几天了，明珠都冷冷的对他，两人说的话，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
    特别是这两天，建宁伯小姐杨念欣的到来，跟明珠同吃同住，哪怕烨齐稳重如山，也险些破功。
    每天早晨听惯了那句甜美的“早安，夫君”，晚上，软软的身体贴着他，纵然不能做什么，也异常安心。可是，这两天竟然跟那个念欣一同住在偏房，烨齐不敢保证自己能忍多久。
    屋子里，明珠主仆，围在夏姑身边，嘘寒问暖。念欣还在偏殿，喝着明珠给她开的调理身体的药，没有过来。
    明珠拉着夏姑的手，说：“夏姑，以后不能这样了，没有交代好就匆匆行事，这多让人担心啊！”
    夏姑笑着拍了拍明珠的手，她知道，如果详细汇报，明珠肯定不会让她成行，冒险行事的。
    “别胆心，这不没事吗？”
    “夏姑，两三天就可以完事的，现在都第八天了！你就别瞒着我了。”明珠娇嗔。看看夏姑身上就知道有事没事了，衣服虽然换过，但掩盖不住全身散发的疲惫，还有说不出的狼狈，额头上一抹擦伤，虽然浅，但明珠仍然看得出，就是不知道身上还有哪些部位受了伤。这时，思梅端过一杯温水。
    夏姑喝了下去，她知道如果不说出来，明珠是静不下来的。
    “跟以往一样，都是三天的路程，就是第三天在路上出了点事，车轱辘坏了，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车的问题，后来阿义告诉我，是有人事先挖了坑，我叫小环留了心，一路看过去，果然，有好几个，有些还埋了尖刺，像抓活物时的陷阱！”
    阿义是将军府赶车的，小环是明珠给夏姑的服侍丫鬟。
    思竹一下就跳起来：“是谁那么缺德？这天杀的！”
    明珠也心下暗惊：“那你没事？”
    “没事”
    “夏姑扭伤了脚”
    小环和夏姑同时出声。
    夏姑笑了，对明珠说：“放心，都好了！到达时已经是晚上，只好找一间客栈住下，第二天开始联系那个客商，没想到，对方避而不见。这把我气得！明明说好的，这么不讲信用，看来说理不行，只能蛮干了！接下来，足足三天，我们一吃完早餐，就到他门口堵他！阿义和小环都跟他们干起来了。”
    小环马上说：“是啊，是啊，打得就是他！”
    思梅笑着问：“你都不会武功，怎么打？”
    “义哥厉害呀！我不会武，可我有弹弓啊！一打一个准！”小环傲娇地说，边说还边比划。
    “还别说！小环这丫头确实不错，打得那几个家丁呲牙咧嘴。”夏姑想到那场面都觉得好笑。
    “嗯，阿义和小环保护夏姑有功，各赏二两银子！”
    小环兴奋得咧开嘴巴，跪在地上：“谢谢郡主！谢谢郡主赏！”
    思竹连忙拉起，给她拍打灰尘，说：“瞧你这高兴样！”
    “那当然！”
    夏姑摇摇头，继续说：“后来，我以为今天也跟昨天一样没戏了，没想到，那个客商竟然出来了，见了我们，还爽快地把蝉衣给了我们。问他为什么？他影影绰绰，爱说不说的，这事我实在想不通，就叫阿义去单独见了那个客商的大总管，看在我们打了多年交道的面子上，吕大总管总算说了内情，说这几天客商之所以避而不见，是被贵人请了去，这贵人嘛，是···贤妃娘娘！”
    说到这夏姑深看了明珠一眼。明珠一惊：贤妃王华彤？明珠马上想到金华宫，想到那个四大世家王家之女，那个后宫中目下无尘的女子，她怎么掺进来了？
    “贤妃强买了去？”
    “应该不是！贤妃方面的人只比我们早了一天，听说那时已经被买走了。”
    “后来据说是听到我们的吵嚷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答应帮我们，派了大内高手去截了回来，然后····就这样了，就交给我们了”
    “意思就是说，贤妃的人看不过眼，打抱不平？然后帮我们买了蝉衣？”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夏姑也是糊里糊涂的。事情几番逆转，差不多都要搞晕了。好在结果是好的，管它呢！
    这件事又有几个势力掺和呢？还有，买蝉衣的事情又是怎么透出去的呢？明珠的脸越来越冷，沉思地说：“不想了，夏姑，回来了就好，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至于贤妃嘛，就算我郑明珠、、、”
    突然，门外传来低压磁性的声音：“算我将军府欠她一个人情！我会负责还！”
    大家一看，即刻站的站，跪的跪：“将军万安！”
    明珠也笑着对烨齐说：“夫君，早安！”
    但那笑容，看在烨齐眼里有多假，他心里知道。两人青梅竹马，不说心里的想法，最起码脸上的笑容，是真是假，还是能看出来的。
    烨齐点头，然后虚扶了下夏姑，说：“你辛苦了！”
    夏姑忙站起来，心里是很高兴的，如果不是看着明珠的面子上，这个有着冷面罗君之称的少年将军，怎么会对她们露出笑脸？
    她悄悄地看了下明珠，心里一叹，便领头走了，很快，房里就剩下夫妻两人。
    明珠转身，没看烨齐，就往外走。
    “站住！”声音有点大，烨齐忙看着明珠，是不是吓住她了？
    明珠身子一定，转过身，默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就是，你又要出门？”烨齐咳了下，掩饰地问。
    “是，我跟欣儿有事。”
    “有什么事？我陪你”
    “不用！”
    “毕竟你们俩是女孩子，不安全！”
    “天子脚下，谁敢？”
    无法聊下去了，明珠向外走，烨齐情急之下，大踏步过来，手停在明珠的肩膀上空好一会，最终还是落到门框上，好一会，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我刚才不是凶你！”
    明珠到底还是很失望，看了一眼烨齐，正准备走出去，这时，念欣到了，身后跟着丫鬟心莲，她抬头一看，看到烨齐，很是害怕，说：“表哥！表···嫂！”
    在烨齐面前，念欣不敢叫明珠“姐姐”，这个表哥俊是俊，可是脸上好吓人的，不知道明珠姐姐怎么跟他相处的？不怕吗？
    正想着，耳边听到烨齐浑厚的声音说：“杨小姐，昨儿在街上遇上建宁伯了，听说两天前崴了脚，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的，你如果要回去看看，下午我让三弟旷千送你？”
    明珠听到这话，暗暗咬牙，瞪了烨齐一眼！好正当的理由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烨齐脸不改色，一副很好心的样子！
    念欣听到旷千的名字就走不动道了，脑子里有点当机的表现，嘴里便无意识地答：“好！谢谢表哥。”
    由哥哥送自己回去哦，哪怕只能到门口，哪怕不能见到父母，但想来父亲和娘亲是很高兴的！念欣暗暗想着，等一会叫心莲回去一趟。就这么办，想到兄妹俩一同回去，她就觉得很兴奋，就是有点对不起明珠姐姐了，本来说好的要陪伴她的，她满怀歉意地看着明珠。
    明珠白了烨齐一眼，暗恨，却也没有办法。她笑着点头：“既然如此，欣儿，你下午就回。”
    心思单纯的旷千，也真的是单纯的送送这个杨姑娘，他听惯了大哥的话，不疑有他。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建宁伯府门口，会见到伯爷杨言信和伯夫人英凡梦。
    这伯爷不是刚刚升为五城兵马司的正指挥使吗？不是应该很忙的才是？怎么有功夫站在这了？
    伯夫人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特别热情，就差上前拉住他的手脚了，但奇怪的是，旷千没有丝毫的反感，怎么回事？他虽然平易近人，但也是生人勿近的，这伯夫人对着他笑，他就怎么都抵抗不了，只是一味的点头。
    难道，是孤儿当久了，渴望母亲的温情？
    门口四口之家短暂的见面，很快被伯府的丫鬟小厮传遍了角角落落。老夫人暗暗心惊，自从英凡梦走出来后，母女俩不但经常出入国公府和将军府，还常常参加宴会。而今天这个叫旷千的，她们这些深居内宅的人都听说过了，实在是千凌五阁四虎的名头太响亮了，而旷千又是特例，身怀绝技，善制奇巧武器，被各方军队争夺，以后被朝廷重用是肯定的！
    不想他竟然与念欣一起归来，难道，是看中了那个丫头吗？这母女俩准备一飞冲天了吗？
    而旁边的小张氏和念思，却是嫉妒得扭碎了手里的帕子！

 第82章 猜疑

    金华宫里，明珠她们猜测的主人公贤妃，此时正在生着闷气。旁边的掌事王姑姑，忙不停地安慰她。
    “查的结果如何？到底是谁给煜儿的消息？”
    王姑姑小心翼翼地答：“听说是越世子的小妾，名字叫沙美娴的！”
    “沙美娴？”这是一个什么鬼？还小妾？关键是她怎么跟儿子搭在一起？
    “此人不简单！为千凌阁四阁剑狼，几年前的断崖案后，被抬入逍遥侯府。”
    “她怎么会跟煜儿连上关系？”贤妃皱眉。
    “据小椿子说，当年宁王去千凌阁宣旨时，曾经救过宁王。”
    “小椿子？就是那个东门的王椿？”贤妃问。
    “娘娘好记性！就是他。”
    “这沙美娴使得什么计？让煜儿拦下蝉衣？然后就会让少将军有求于他？煜儿是不是关傻了？这样蠢的事都做得出？他以为人家都是傻子，凭他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贤妃气得拍了桌子。将军府刺杀事件后，大理寺、刑部都出动了，那个被抓住的小厮，被人指认是宁王奶嬷嬷的幼子，叫王富贵的。可惜这个名字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富贵，只一个晚上就受不住，死于狱中。
    由此，宁王被牵涉其中，皇帝亲口下令宁王禁足一个月等待调查！没想到，人还被关，不晓得修心养性，竟然蠢蠢欲动！这怎不令贤妃气馁。
    王姑姑忙说：“宁王还小、、、”
    “小小小，怎么小，转眼就做父亲的人了！还这么一个、、、脑子！”贤妃嘴里到底没有说出“猪”字，再怎么说，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肉。
    王姑姑吓得不敢说话了。
    “再说了，如果拦下蝉衣，目的是为了交好少将军，那我们的人到了，怎么还想着负隅顽抗？给我、给他，不是一个样吗？难道，她不是为王家做事的吗？要不是暗影拿出王家玉令，还不知道收手！”
    “是啊，这沙美娴、、、”
    “这蝉衣，买下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服下，煜儿强买了蝉衣，传出去，宁王府不但给人恃强凌弱的印象，搞不好，弄坏了蝉衣，还会适得其反，跟将军府结怨。”
    王姑姑恍然，忙不迭的点头：“娘娘说的是！”
    “不行！煜儿为人单纯，还得盯紧些。”
    “娘娘放心！”
    “沙美娴！别让我发现有什么幺蛾子！否则，我饶不了她！”
    而同一时间，她们口中的沙美娴，也正气闷着。当她接到消息，说郑明珠极需要蝉衣时，暗暗高兴。她再怎么沉迷武功，也知道蝉衣是一个好东西，是极滋补的药品。看来，郑明珠的身体很不好了，肯定是因为摔下崖的缘故。
    反正，只要郑明珠痛苦的事情，她就高兴！她不会让郑明珠买到蝉衣的！当下，就命手下给宁王报了信，如此这般，让宁王相信这是一件可以让将军府投诚的好事，宁王果然不疑有他，马上派人，由她调配。
    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功亏一篑，被贤妃截了胡。
    丫鬟妮芳惊心地看着呼呼出气的沙美娴，说：“大人，还是、、、孩子要紧！”
    沙美娴是最听妮芳的话的，听到这，觉得有理，再气，也不能这样，一切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她抚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喃喃说：“孩子，你一定要保佑娘亲！保佑娘亲”
    将军府
    烨齐、琢万和旷千正牵过套好的马，旁边就出来个人，娇声说：“表哥－”
    是邓子苓，后面跟着丫鬟小虹。
    烨齐只得停下，说：“何事？”
    “表哥，你的腿全好了吗？这就出去呀？”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她根本不敢直观，看多了就觉得心要跳出来。不再坐在轮椅上的烨齐，就更令她仰慕了。
    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很卑微，他的身边也有了正妻，但她就是不想离开，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共一个屋檐下生活，哪怕做个小妾也在所不辞。
    她相信只要让她留在他身边，假以时日，表哥的眼里会有她的，而郑明珠，不就是凭一张漂亮的脸蛋吗？可红颜易老，总有容颜消失的那一天，而自己，温柔体贴，男人嘛，不就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吗？而郑明珠，高傲而脾气坏，表哥肯定会慢慢厌倦她的。
    事实上，郑明珠消失的这两年，表哥的眼里也逐渐有了她，不然，怎么会让她打理将军府？让她成为将军府事实上的女主人？要不是郑明珠再次出现，哼！郑明珠！阴魂不散的，她怎么就不去死！
    要不说，人的想象是无穷的！尤其是像邓子苓这样的人来说。对于烨齐来说，明珠消失的两年，他根本无心打理事务，窝在“云涛居”里，无论是日、月、星、辰这些暗卫，还是江、河、湖、泊这些侍卫，都被遣得团团转，整天就做一件事：找人！找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师尊和明珠！
    至于邓子苓什么的，爱干嘛干嘛，要不是救过他，他理她是谁？就权当将军府多养一个人而已。直到现在，明珠对此事那么大的反应，他才醒悟过来，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可是，该怎么样跟明珠解释呢？怎么才能过这一关呢、、、
    正思考间，邓子苓已经走得更近了。伦江忙拦住，说：“邓姑娘，还请不用扰了将军。”
    旁边的琢万和旷千，眉头紧皱，都可以夹死一个苍蝇了。
    “说－”烨齐总算看了邓子苓一眼。
    邓子苓全身一凛，捏着帕子说：“表哥，我有事想出府，可是、、、四爷说无事尽量不用出去。”
    琢万一听与寒柏有关，立马就变脸了，正想呵斥－－烨齐制止了他。
    “前几天府门口几场的追杀，还有雍王遇刺事件，你不是没听说过？”
    “哦，当然，我知道的。”
    “你要是想出去以身犯险，我也不拦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邓子苓搅着手帕，故意小心翼翼地说：“就是这几天，表嫂进进出出的，听说在‘星香食府’定了座、、、就想着，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吃吃饭什么的、、、”
    烨齐的眸子暗沉，也不看邓子苓，边上马边说：“随便！”
    “是，谢谢表哥！”
    琢万和旷千都翻了翻白眼，表情跟明珠的如出一辙。
    看着三人绝尘而去，小虹轻声说：“小姐，你这、、、”
    邓子苓阴阴一笑：“怎么？我有说谎吗？”
    “可是，这、、、奴婢不懂。”
    “你不懂就对了！只要表哥懂就可以。”
    这几天，郑明珠都到星香食府二楼，什么事都不做，就盯住皇宫的方向，痴痴的看，一站就是一个上午！邓子苓觉得，这其中没有鬼，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皇宫里，有什么？值得她痴痴的看？难道，不是为了那些皇子？还有，四皇子也回来了，哈，听说那位和郑明珠也是青梅竹马哦！
    她如此这般跟表哥说了，信不信是他的事，但她确信如此肯定能在他心里留下猜疑，而这，就足够了。
    “小虹，我们走！院子里的几盆花开了，帮我分派好，送到两位曹姐姐，还有、、、逍遥侯府的沙姨娘。”邓子苓边说边露出诡异的笑。
    “小姐，这、、、送给那个沙姨娘，真的好吗？”小虹为难地问。
    “送！叫你送你就送！只是一盆花而已。”邓子苓撇了撇嘴。

 第83章 是兄妹之情吗？

    琢万和旷千你推我，我推你的，烨齐早就看在眼里，但也没有说一句，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哎，大哥，你不是还记得邓子苓的话？”琢万还是忍不住。
    “大哥，珠儿是跟杨小姐一起的，你不要乱想。”旷千也说。
    烨齐冷冷地看着他俩，一个剑锋过来，卷起地上的飞沙，两人立马“咳咳咳”起来。
    “是在这吃沙，还是继续练？”
    “练，当然练、、、”两人异口同声。
    烨齐当然不会因为邓子苓的话就对明珠有什么想法，但四皇子瑾王的回来，确实让他心里很是不安。这是唯一一个令他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在瑾王面前，烨齐可是半点优势都没有，他甚至在想，要不是他和明珠早早就有婚约，最终跟明珠走在一起的，或许是瑾王？
    那个跟明珠更青梅竹马的皇子，如青竹般清雅，举手投足，疏朗高华。最令他不安的是，这个瑾王，对明珠是一百个宠溺，对，就是宠溺，经历了人生曲折，烨齐也多少洞悉了男女情势，瑾王的眼神，他确认过了，确实是不一样的！
    瑾王看明珠的眼神，同他一样专注，他可是明珠的未婚夫，专注很正常，可他这样算什么？明珠唤他“四哥”，那他是不是真的对明珠只有兄妹之情？他看未必！
    星香食府，跟皇宫遥遥相对，京都百姓都言此食府为“观宫楼”。而明珠这几天都在那里，一天是吃饭，那么三天呢？都是在那吃饭吗？不可能？
    “大哥，停！停！你看，那不是珠儿的马车吗？”琢万气喘吁吁地指着山门的方向。
    “二哥好眼力，确实是！”旷千也说。
    烨齐眼里一亮，然后说：“哦，她说大师父说了，要来吃斋饭。”
    “太好了，我也要去吃，这几天吃得大锅的斋菜，好难吃！大师父的斋菜肯定好吃，馋死了我都！”
    琢万哈哈大笑：“吃得最快的是你，说难吃的也是你，小心住持不让你进山门。”
    “那能跟大师父的菜比吗？”
    这一边，了空大师的厢房，明珠跟大师父隔桌而坐。
    门外空旷处，几丛三角梅开得正茂。三角形状，中间黄蕾，层层叠叠而盘，红花覆盖树叶，有铺天盖地之感，目之所至，皆燃烧般灿烂！很难想象，一株毫不起眼的树干，有如此的热烈盛果。
    微风吹来，又是一番盛况，红彤彤的，不管不顾地向你扑来！似有声，似无声，如窃语，如蜜语、、、煞是好看！
    “开得真好！”
    “这敢不好吗？就是我同意，明珠郡主也不同意啊！”了空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明珠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手自然地探向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满不在乎地摇头，但还是乖乖地伸出手：“这好歹也是你这丫头手植的，他们都战战兢兢的呢。”
    了空经常一走了之，“草庐”里留下的都是信得过的小沙弥，可苦了他们了，那些个从上凌山移植的三角梅，最初有多难伺候，明珠是一清二楚的。她笑着摇了摇头，说：“瞧你！这甩手掌柜当的！”
    了空咧嘴大笑，这个样子跟世人眼中的得道高僧，世外高人一点都不符，要是让京都百姓看到，绝对会吓一跳！
    “丫头，看你额头紧皱，眉间发青，是有什么事吗？我猜，是跟我那大徒、、、”
    “哎呀！大师父！猜什么猜！你还不如掐指一算呢！”了空正待要说什么，明珠打断他：“师父！我正在打脉，请你安心点好吗？”
    了空嘟囔地说：“还不是看在老家伙的份上，我才多关心下徒儿的事情、、、”
    一提到师尊，明珠也不说话了。
    好一会，明珠才说：“忧思过多，操劳过度。等会我开个方子，连吃三天。”
    “我这不没事吗？”
    “喉咙已经哑了，这是发病的先兆。”明珠严肃地说，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好好好，都听你的！嗨，你这脾气，跟你姥爷一模一样！”
    明珠一怔，问：“我姥爷？你认识？”
    “沈文哲沈御医，名满天下，谁人不识？再加上，生有冠绝京都的独生女儿沈依凌，也就是你的母亲，更是让人想不认识都难。”很显然，了空的思绪陷入冥想。
    “大师，你不但认识我姥爷，还有、、、交情？”
    “正洪三年 你姥爷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了空说到这，突然就不说了，脸上是一种虚无的状态，令人觉得坐在你面前的人已经远去，你看见的只是空壳。
    正洪！那是开国世祖的年号！原来，姥爷是了空大师的救命恩人，她还以为是自己讨了了空大师的欢喜，才结下的交情，没想到、、、看来，真的是自作多情，“多”到偏离了方向！
    “不知何为来？不知何为去？禄禄一生，愧对天地，愧对父母，愧对、、、还有愧对你的姥爷沈御医！”了空喃喃自语，神情极度痛苦！有些事，哪怕深埋心中，哪怕身披袈裟，哪怕六根清净，都是无法忘怀的。
    明珠看着这样的了空，有点惊心，唤了几声“大师父－”
    了空正才回神，自嘲地说：“前尘往事，说来无趣，你姥爷救我一命，我却不能帮助于他，让他郁郁终身，含恨而去。愧对啊！”
    “大师父！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这世道！怪那些强权、、、”明珠咬牙说。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知道草庐安全，也没有去制止明珠。
    “大师！我们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忧思过多，我眉间发青，长此以往，不是好事！”明珠决定跟大师开诚布公了。
    了空一惊，说：“你待如何？”
    “我也没想好，我这不正矛盾着吗？”
    “丫头，你觉得是时候了吗？”
    “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尊怎么想！”
    “老家伙的意思是？”
    “师尊的意思是等烨哥哥及冠之时，方可！”
    “及冠？还有一年多？”
    “正是！”明珠心里着急，她的这个破身体，哪里还有一年多啊！可是，这样的话，又不能说出口。

 第84章 可以担事了

    “这老家伙怎么想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四大徒儿，已经可以担事了。”
    明珠双眼发亮，说：“你真这样觉得吗？大师！”
    “当然！”了空很肯定的说：“你出事前半年，我带烨哥四人爬了天梯！”
    明珠听到这里，抽了口气：“天梯？”
    天梯，在上凌山对面的红岩壁上，因其壁立千仞，凶险万分而得名。哪怕武功再高强的人都无法登上红岩壁，上山只能爬天梯！而要找到天梯，却是千难万难！所以，至今为止，上过红岩壁的人，只有师尊和了空大师，现在看来，又多了五阁四虎！
    “当时，设置了四个关卡，才让他们找到天梯！这些关卡，说是生死大关都毫不夸张！特别是最后一关－－魔镜！在那魔鬼般的幻境里，有旷千的突发疾病，只剩下一口气；还有烨哥和万哥的反目成仇；还有寒柏触碰禁果，幻化成女！但最终他们都闯过来了。特别是烨哥，不愧是老大，他本来可以轻松出关的，但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兄弟，也难怪三个弟弟对他死心塌地了。我想，自此以后，再艰难的人生磨难，都不成问题了！”
    明珠还是第一次听到此事，一双俏目瞪着老大。
    “瞪什么瞪？不吃苦中苦，不成人上人！”
    “难怪、、、”
    “难怪什么？”了空大师感兴趣地问。
    “难怪他们说你是魔头！”
    “哈哈哈，魔头！这名字，我爱听！”了空大师毫不在意。
    “单单听到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惊心动魄了，更何况，他们这些置身于其中的人，大师，你不会在旁边看着见死不救？甚至，还啃着鸡腿，洋洋得意的那种？”明珠有点愤愤。
    “哈哈哈，你这丫头！跟四兄弟的感情就那么好？看我是老头，就不喜了？”
    “哎呀，怎么说话呢！”明珠没想到了空这么会歪楼！说好的得道高僧呢？人设崩塌好悲催的好吗！
    “我是在旁边看着，但一没有鸡腿，二没有洋洋得意，虽然没有他们四个那么艰难，但也非常揪心，很不好受的！为了他们，我的毕生心血都拿出来了，你不但不感动，还这样说我！”
    明珠知道了空大师在卖惨，多多少少有着洋洋得意的成分。但她不说，否则，会把这老头刺得跳起来。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小女子给大师道歉了！大师，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大师，我们还是回到刚刚的话题？”
    了空正才作罢！他点点头，重新续上水，说：“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真相了！现在朝局越来越不稳定、、、”了空大师说到这，习惯性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早择明主为好！”
    明珠一震！就是啊！四哥已经回来，还等什么？
    “丫头，放心大胆去干。老僧还有几把硬骨头，还可以担待。”
    啊！这样都行？没想到困扰了自己两年的问题，在大师这里竟然迎刃而解？明珠有做梦的感觉。
    “这样可以吗？可是违背了师尊的意愿呢！”明珠还是有点怔忡。
    “这不特殊情况嘛！谁也没料到他会失踪，再说了你师尊，为人最是豁达，灵活通透，不是呆板之人，你就早做决定。”
    “是啊，这就是我最纠结的地方，师尊在石室跟我密谈的时候，确实交代过确切的时间，想来他有自己的考量，我怕坏了师尊的大计！可是，大师你说的也不错，他老人家失踪那么久，我怕误了大事、、、”
    “你再跟我说说，在石室时说到时间，怎么说的！”
    明珠便一五一十的道来，了空大师站了起来，在厢房里走来走去。突然，正转得明珠头晕的时候，了空突然拍了下手！
    明珠吓了一跳！了空已经呵呵大笑起来：“丫头！我想到了，老家伙之所以强调及冠二字，可能于你有关！”
    “啊？与我有关？”
    “想想”
    “想不到”明珠老实说。
    “平时不是说你最聪明的吗？怎么？”了空还不忘逗她一下。
    “在你面前，我哪敢说聪明？”明珠装笨。
    了空大师又是哈哈大笑，终于说：“我说说，你看看有没有道理哈。很久之前，久到你那个时候，刚刚听到跟烨哥早有婚约，你便嚷嚷地说：你才不要那么早成亲，不到十八岁不成亲的！你想想，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明珠：······
    确实，那年她才十三岁，就从师尊嘴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好在，她对烨齐也是知根知底，并不反感，相反，还觉得莫名其妙的高兴。但并不表示，她不害怕古时候的早订婚早成亲！这万恶的旧社会！
    然后，她就嚷嚷道：非得到了十八岁才成亲！
    难道？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如此算来，她十八，烨齐正好是二十岁，及冠！
    这样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就是不知道师尊到底是不是这个理由？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去考证就是了。
    好像为了打消明珠心里的顾虑，了空大师又说了一句：“丫头，我说的这个不是没有根据的，我记得你师尊那时说了一句话：‘那丫头说什么非得十八岁，唉，我的重孙孙啊，要几时才能抱到？不过、、、也好，到那时，烨哥也及冠，可以担事了！’我那时还觉得你师尊疯魔了。”
    明珠听到这里，心里的一丝丝顾虑也没有了，脸上虽然发热，但因为高兴，有如放下了沉重的石头，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那，大师父，只等武林大会一结束、、、”
    “阿弥陀佛！时机到，万物苏！”
    明珠娇嗔道：“师父，你说的是啥呀！神神叨叨的！”
    了空大师摇摇头，看见明珠向外走：“哎，丫头，你向哪走啊？不等烨哥了？”
    “不等了！我走了！”明珠潇洒地挥挥手，很快就看不见身影。
    了空大师眼睛里闪过丝丝忧虑。
    封闭训练完的三兄弟，兴冲冲地奔向厢房，没想到连明珠的影都没有看到，很是扫兴。
    琢万和旷千不敢说什么，都默默地看了眼大哥，然后就埋头吃饭。
    了空大师可就放了冷脸，对烨齐说：“肯定是你小子做了什么，让小珠儿不高兴了，才让她这么不待见你！哼！连我都喊不住她，都这个点了，要饿坏了她可怎么办！”
    烨齐被骂得更是沉默寡言，心里一揪一揪的，钝钝的痛。

 第85章 吵架

    烨齐回到家，看到那房里灯火，心瞬间静了下来。虽然只是一盏小小的灯，发出的光又是如此的微小而朦胧，却足以温暖烨齐冰冷的心脏。
    这要是在之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仅仅是一个橘黄色的火光，就会让他有流泪的感觉。
    推开门，灯光下的明珠，更是白里胜雪，美得如仙。看书的明珠，就连简单的动作翻页，都是那么优雅，真是验应了了那句“灯下看美人，月下看才子”，看得烨齐都呆了。
    突然就看到了烨齐，明珠放下了书，神情仍然是淡淡，站起来说：“回来了？”
    然后便无话了，而烨齐天生的寡言，屋里静静的，只听得见烨齐坐在椅子上的声音。
    “下午在国相寺，怎么没等我？”烨齐闷闷地说。
    明珠很讶然，内敛的他也会问她。
    “不想打扰你。”
    “明明！你非得这样对我吗？”烨齐无奈地看着明珠。
    “你知道原因的！”明珠冷冷地说。说完，也看着烨齐。
    只是烨齐仍然无话，她失望的站起来，从床上抱起一床被子，往榻上一铺，然后，躺了进去。
    “夜了，休息了。”
    烨齐看着榻上的人儿，突然也站起来，走到榻前，连人带被子一卷，抱起来就往床上走去。
    明珠吓得大叫：“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再蹦就掉下去了！”烨齐警告说，明珠吓得抱住了烨齐的脖子，烨齐的嘴角微微翘起。
    落到床上，明珠的心总算落到实处，她挥起拳头就向烨齐打去：“上凌烨齐！你混蛋！”
    烨齐轻轻地捉住她的手，说：“别！仔细胳膊又疼！”
    这温柔的声音是如此的致命，明珠的老脸瞬间就红了，还带有压不下去的委屈，眼泪就流了出来。
    烨齐看到，慌忙帮她擦拭：“对不起，明明，别哭！”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明明！好像你说过，很多事情不讲是有不讲的理由！你不也有许多秘密吗？怎么到了我这，你就蛮不讲理了呢？”
    明珠瞪起双眼，说：“你一直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个样子！”
    “你这个样子，我当然清楚！可、、、时至今日，很多事情我又看不清楚了！”
    明珠的神情更冷了：“哦？看不清楚了？那请问将军大人，有什么事是你看不清楚的？或许，我来给你解解惑？”
    烨齐看着明珠不动，明珠也是，两人就一个在被窝里，一个在被子外，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烨齐闪着曜石般的眸子，定定的说：“你四哥回来了？”
    突然听到“四哥”的名字，明珠回过神来，冷哼地说：“你跟踪我？”
    “我每天上午在书房，下午在国相寺草庐”
    哼！算你识相！他们之间，邓子苓和瑾王的名字是不能相谈的，一谈准崩。明珠凉凉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
    烨齐皱眉说：“你说什么！”
    “虚伪！你就是这个意思！”
    烨齐抓在被子的手，握了握，沉声说：“是有点不舒服！但没有你说的那样！”
    “你就是！你自己和邓子苓说不清楚，就把我也想象成那样！龌蹉！”
    烨齐的眸子喷火般射向明珠，明珠的脖子一缩。耳听到烨齐说：“邓子苓的事，你根本不用去多想，我跟她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你自诩聪明，怎么就想不到呢！”说完还点了点明珠的脑袋。
    明珠有点恼羞成怒，再加上烨齐还是没有解释清楚邓子苓的事情，气得不知说了什么：“我才不多想你的事呢！你爱跟她有什么就是什么，成双成对也好，双宿双飞也罢，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管你的事、、、、”
    听到这里，烨齐再也忍不住，伏在明珠上方，嘴唇堵住了明珠喋喋不休的小嘴。
    明珠瞪大了双眼，吓住了，嘴里只来得及发出：“唔唔唔、、、”
    烨齐上一次被明珠偷袭，每每想起，都暗自扼腕，现在自己亲尝，竟是如此美妙，他含着明珠的嘴唇，有如触电般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全身颤抖，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明珠的拳头一开始使劲地捶打，慢慢的，也失去了力气，像溺水的人一般，抱住了烨齐。
    两人都非常激动，就算明珠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是爱情的菜鸟，如此激烈的情势，面前的男子又是自己爱了多年的人，怎不令她丢盔弃甲呢！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两人才冷静了下来。
    明珠发泄般地哭了起来，经过刚才的激烈，她身上的衣服除了皱巴巴以外，还露出了肩胛，雪白雪白的令烨齐全身的血，往上涌。
    但听到明珠的哭声，他还是强令自己冷静，抱起明珠，牢牢地按在自己怀里。
    “明明！你当然得管我，没有你管我，我这腿怎么会好？没有你管我，又怎么会派青叔假扮游医揭榜给我治疗？没有你管我，又怎么会在青叔失踪后，再派鸿大夫乔装治疗？”
    明珠听到这里，浑身一僵，哭都忘记了，说：“你！你都知道了？”
    “青叔给我治疗也有好几月，哪怕乔装得再好，那针灸的姿势，流程，我都能找到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你的感觉！至于鸿大夫，那也是一脉相承，再说了，给我治疗的时机恰恰好，我要是再看不出，就是傻子了！”
    明珠没想到这些细节也能让他发现端倪，不禁哼了哼。
    “看出他们后，我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怕他们警觉，然后像你一样，又消失不见。”说到这，烨齐托起明珠的脸，声音满满都是委屈：“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你，我的心才稍微放下了，知道你还在，还在某一处好好的，我就、、、从那天起，我终于不再失眠，不再害怕晚上的到来了。”
    “哼！说得好听！刚见面你可不是这样！”
    “明明！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伤心吗？伤心你的不信任！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不够强大？为什么不够资格？为什么不值得你托付？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得而知，我就像一个走在荒漠里的人，四处不见人，找不到方向，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一个生性寡言的人，此时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真的是难为他了。
    明珠心里柔肠百结，好一会，才忍不住伸出手，柔柔地说：“烨哥哥，不要乱想，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好吗？”
    烨齐那曜石般的眸子发出不一般的光，他深深地看着明珠，轻轻地抹了抹明珠脸上的泪珠，忍不住又吻了过去，这时候的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诀窍，不再像刚才狂风暴雨，而是和风细雨般，轻轻地含着，舔着唇沿，然后无师自通地伸进舌头，这下，两人又一次激动万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烨齐已经在被子底下了，两人紧紧相拥，明珠甚至感知到了来自烨齐的那处的灼热，她满面通红地推开了他。
    烨齐闷闷地难耐地说了句：“明明！我们是夫妻！”
    明珠气喘吁吁，声音细微地说：“起、、、起来！”
    烨齐这才不甘地起身，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明珠还有伤在身，自己不日又要参加比赛，来日方长，我们俩的第一次，他不想匆匆而为，还应该更加美好！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分床而睡，我睡榻。”明珠想翻身下来。
    烨齐制止了她，说：“我保证！规规矩矩的，就在这睡，不然，我睡不着！”
    “哼！什么毛病！”
    “就是！就是毛病！”
    明珠白了他一眼，这么没营养的话，难为他也说得出，以后怎么做少阁主？真是！
    “明明，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我没有说出邓子苓的事情，是因为不想让你伤神难受，你信吗？”
    突然，烨齐就这样问，边问还用手指头抚着。
    明珠白了他一眼，一扭头，故意摆脱他的手指，烨齐笑了，爱死了明珠这个撒娇的样子。
    “我信！但我不要你这样，你这样我反而更难受！”
    “好，那你听清楚了－－”
    烨齐正想开口，门外一阵急啸，二长一短，是暗号。
    两人疑虑地相看了下，烨齐翻身下床，安抚地让明珠呆在床上，他出去看看。

 第86章 禁果

    “珠儿，大哥还没消息啊，都两天了。”琢万一见明珠就问。
    “还是昨天伦江的消息，说是大师有事！”明珠说。想起那晚的事情，明珠还觉得脸热耳烧，似乎，嘴唇都还是肿的！而始作俑者，却一去两天，不见踪影！
    唉，这都什么事啊！
    “大师父有什么事非得半夜三更的，要不要我去探探？”旷千担心地说。
    明珠跟寒柏对视了下，说：“再等等，如果还没消息，下午二哥三哥就去探探。”
    两人点头。旷千看了看明珠的神色，按耐不住地说：“珠儿，那个、、、成功了！”
    说得虽然隐晦，但其余三个人都听明白了，大家兴奋起来。
    明珠说：“这么厉害！三哥！”
    旷千获得表扬，红光满面，不过一会，又皱着眉头说：“就是、、、成功的是那个小的。”
    “那也了不起啊！”明珠笑着说，然后压低声音说：“手雷啊，战场上的绝杀啊！三哥。”
    “真的？”三颗脑袋凑到了一起！
    “绝对！所向披靡！”
    这下旷千和琢万就眉飞色舞了，其实他们心里也不怀疑这个东西的威力，只是再在明珠口里确认了，就更加高兴了。寒柏还能喜怒不形于色，但也是面带微笑。
    “三哥，看你这样子，神情疲累，不要太拼了啊，注意休息！”
    听得明珠的关心，旷千心里很是熨帖，忙点头，说：“我知道，知道的！”
    “哦，还有啊，晓天是个姑娘家，你可不能把她当成男人用，怜香惜玉的，懂不懂？”明珠毫不客气地说。
    琢万和寒柏呵呵一笑。
    这下，旷千就蔫了：“珠儿！你说的是什么话，晓天比我还拼，就不知道她哪来的兴趣，老在那指天指地，要不是我拦着，漏夜不眠都可以的！”
    说到这，旷千的语气怕怕的，还兼嫌弃一般。
    明珠气笑了：“三哥！晓天是我好友，我不管，她要少一根寒毛，我拿你是问！”
    旷千苦哈哈地张口：“珠儿，你饶了我，要不，你换个人来，男孩子，一定要男孩子！”
    这下，就是明珠也跟着琢万寒柏笑了起来。
    “一共几个？”明珠问。
    “五个，都在晓天那，就等你老人家过目了。”旷千马上说。
    “我现在还不方便，要不，二哥去看看？”
    琢万是心痒痒的，但又舍不得离开寒柏，不过，在明珠的眼神下，到底还是去了。
    明珠暗暗鄙视，嘴里就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哼哼！这二哥，一步三回头哈！”
    一句暗有所指的话语，即刻让寒柏红了脸，那白皙的俊脸，以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红艳艳的漫了上来。
    纵然再是沉着，寒柏也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放在现代，就是一个高中生啊。
    “珠儿－－你！咳咳咳、、、”寒柏狼狈地喝了杯水，然后又被呛住了。
    “小寒、、、你们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明珠艰难地问。本来她不想说的，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他的隐私，不可告人言。再说了，各有各的缘法，对于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并不觉得同性恋有何惊世骇俗。
    但琢万和寒柏却是不一样，他们生来就有各自的使命，与其以后肝肠寸断，不如让她来做个恶人，如果能让他们挥剑斩断情丝，恶人又如何！
    “珠儿、、、你怎么、、、不厌恶我？”寒柏艰难地张口，像鱼儿离开水一样，艰难地呼吸。
    “我为什么要厌恶你？你是我四哥，永远的四哥！”明珠的眼睛没有丝毫避让，在寒柏眼里，这样的明珠就像天使一般。
    他的眼睛湿润了，强忍住，说：“珠儿！谢谢你，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四哥。”
    “四哥！小寒！”明珠受不了这样感性，还带有卑微的寒柏。她眼里的寒柏永远是那个风轻云淡，踏云而来，裂虚空而去的谪仙的存在。
    寒柏苦笑，说：“当年我跟三个哥哥同闯魔镜，已经三天三夜没喝水了，二哥找到一颗果子，不舍得吃，就往我嘴里塞！可我看二哥的嘴唇也干得厉害，就一人一半的吃了，没想到那是禁果！”寒柏说到这，全身还在颤抖。
    “这事我听说过。”
    寒柏也不惊讶，继续说：“结果就是，我如同女子一般，向二哥吐露真情。我们俩、、、一发不可收拾了！”
    明珠气呼呼地说：“这大师父也是！再是闯关也不能这样啊，这不害人吗？也不怕师尊的？”
    寒柏低沉的说：“听说这些关卡是大师父的祖师爷所创，不能更改。再说了、、、”寒柏说到这，有点难以启齿。
    明珠没有催他，等他平静了点，才说：“再说了，这禁果有解药。”
    明珠眼睛一亮：“啊？那你们吃了吗？”
    寒柏的脸再一次红了：“吃了，但已经没有用了。其实、、、禁果只是一个引子，魔镜是真实反映一个人内心欲望的物体，当时除了三哥奄奄一息，没有发出欲望外，大哥也有。他说，他的眼前都是你，四周都是你，也正是因为你，让他平添了无穷力量，带领着我们闯过了魔鬼般的训练。”
    啊？那个木木，也有欲望啊，对象还是她哦！明珠表示百感交集。
    难怪寒柏到现在还在打颤，就连明珠自己，听到这个闯关训练都不寒而栗，这，这不是变态吗！
    “这该死的训练！”
    “有没有这个训练，我跟二哥都一个样。那时不爆发，以后也会爆发。珠儿、、、我跟二哥这样，全在我，二哥对我非常好，只要我坚持，只要我不假以辞色，二哥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唉、、、你以后、、、不要去责怪二哥好吗？”
    明珠心下一震，为寒柏的坦诚，也为他的勇气。
    “表面上看，好像二哥对我更外露一些，但其实是我！如果在这件事上一定要有人担责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我！”
    明珠定定地瞧这这样的寒柏，残忍的说：“小寒！现在不是谁担责的问题，甚至也不是世人能不能认可的问题，而是、、、你们必须分开的问题！你知道吗？”
    寒柏的脸一下刷白，灰灰的眼神看着明珠。
    “小寒，四哥！”明珠拉了拉寒柏的袖子：“你的身世到现在还是谜，但从各种迹象表明，你的身世不简单。这姑且不谈，只说二哥，他生来就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身不由己、、、”
    明珠听到了自己残忍的声音，一再响起，连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了，但又没有任何方法。
    寒柏灰败着着脸，喃喃地说：“不求有什么结果、、、不敢有什么结果、、、不敢的！”
    “小寒，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不要说了，珠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寒柏痛苦你闭了闭眼睛，张口，直直的眼睛望着明珠，许久，才说：“我会考虑、、、”

 第87章 异动

    做了恶人的明珠，丝毫没有恶人的霸气，更没有恶人的穷追猛打。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寒柏，再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纸，那里写了这几天的调查结果。
    寒柏保持四十五度角，遥望青山已经有一柱香的功夫了，明珠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句。直到，明珠指着纸上某处，他才回过神来。
    “小寒，你满纸都是烨哥哥的线索，会不会太单一了点？”
    “单一？”寒柏还不在状态。
    “烨哥哥至目前为止，就上过两场战场，地点都在西北，第一次是跟孟叔一同前往，第二次是去救助人的，两次都是小头目，与将军、主帅呀什么的，都不搭界，换句话说就是，与人结仇的可能性不大！”
    这下，寒柏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点头说：“确实，我想的太窄了。”
    “我这几天都在想，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思路？这赤焰帮为什么非找烨哥哥报仇？或许不一定是他自己的原因？有没有可能是烨哥哥身边的人？比如我？比如你们？又比如孟叔？”
    寒柏眼神一亮，对啊！这思路好哇，立马开阔了起来。
    “与你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珠儿。至于我们嘛，也应该无关，因为上次赤焰帮入室行凶，看见我们，皆无动于衷，仍然是直奔大哥而去。所以，跟我们有仇，明显不是。”
    明珠惊叫：“莫非孟叔？”
    “十有八九”
    明珠的脑海有什么闪过，却又抓不住。
    这件事如果真的有关孟叔，那牵扯就远了，事情也就大了！明珠有莫名的担心。
    “大哥也应该回来了，后天就是武林大赛了。”寒柏担忧地说。
    “会的。”
    令人担忧的烨齐果真在晚上回来了，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是皱巴巴的。
    “累了？思梅，快去煮碗鸡丝面，要大碗。”明珠也没详问，只是关心地看着烨齐。后者心里一暖，有夫人和没夫人就是不一样哈，再苦再累都值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紧紧地抱住明珠。
    “哎呀，都是灰！讨厌！”明珠嫌弃地想推他，但又不舍得用力，所以，还是被烨齐箍在怀里。
    烨齐狠狠地嗅着明珠的芬芳，才放开了她。此时，洗漱间的热水已经放好，思竹已经过来叫了。
    洗漱完，神清气爽的烨齐才坐在桌旁，大口大口地呲溜地吃着热乎乎的面。就是这个味道！烨齐几乎要流眼泪了。
    以前还不觉得，在经历了这几天的小别，感受特别深，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要马不停蹄地回来，为什么一刻都不想在外面呆。
    等到烨齐吃完，三兄弟已经在议事厅了。
    烨齐坐下来就说：“我回了上凌山！”
    众人这才恍然，难怪！这一去千凌阁快马都要两天，现在烨齐三天就回来了，算是快的了。众人还没消停，又听到烨齐抛来一枚炸弹。
    “此事与师尊有关！”
    “啊！”琢万急嚷，大家也眼巴巴看着烨齐。
    “大师父收到确切消息，千凌阁对面的红岩壁有异动！”
    “异动？”明珠包括三兄弟齐问。
    “是的！最初是在红岩壁山脚下发现三三两两的宵小，接着第二天，发现守在红岩壁深山的老姜被人袭击，接下来竟是发现了一支队伍，三十人左右。”
    “红岩壁没有天梯上不了，几乎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前去？”旷千问。
    “是山脚。”烨齐纠正。
    “老姜？守护红岩壁的？莫非红岩壁？”
    “有人守护红岩壁？难道那里真的有传说中的宝藏？”
    明珠和寒柏同时出声，虽然不一样的句子，但大同小异，只是明珠更直接一些。
    烨齐难得地笑了，摸了一下明珠的头，看得其他兄弟目瞪口呆，烨老大也会秀恩爱了？貌似前几天两人还是冷战的哦？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大家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就问出来，心里的疑问才最重要。
    烨齐唤来伦歌，交代下去：“一个人都不要进来！”
    “是”伦歌应声而去。
    众人被烨齐搞得神情紧张。
    “这支不明情况的队伍直奔红岩壁东边五指峰，掌心位置。”烨齐沉着说。
    听到这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位置掐得那么准，而且直奔而去，那就意味着这个地方有情况！
    琢万急问：“大哥，这个地方真的有宝藏？”
    “难道？世人说的宝藏真的存在？不是传说？”旷千自语。
    “红岩壁哦，也属于上凌山，那我们千凌阁不是发达了？”琢万的双眼直冒小星星。
    寒柏抬起手，想拍拍琢万，制止他说下去，但不知怎么，又放下了。而处于兴奋状态的琢万，没有注意到寒柏的神情。
    烨齐敲了下琢万的头，说：“这些东西对千凌阁是祸不是福，知道吗？”
    “哦－”琢万也明白了，这些东西还是传说中，就已经人心浮动了，一旦消息泄露，将引来无数人马的抢夺，对于宁静的千凌阁来说，将是可怕的灾祸！
    “大哥，说来说去，还没说出怎么就跟师尊有关？”
    “你这小子！总算是问回来了！”烨齐瞪了琢万一眼，琢万憨憨地摸着头，笑了。
    烨齐这才继续说：“究竟有没有宝藏大师父没说，只说这个地方很重要。而且，有没有宝藏也不是最主要的，现在主要问题是，五指峰那个确切的位置，只有师尊和大师父两人知道，两人发过毒誓，不能泄露出去。除非，遇上生死关头，才另当别论！”
    大家静静地说不出话来，空气凝结了一般，这时候就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
    明珠哑声说：“就是说，师尊现在遇上了生命危险？”
    烨齐安慰地拉着明珠的手，说：“准确来说，师尊是遇上了生死关头。我个人觉得，在宝藏还没有暴露之前，师尊应该是安全的。”
    “我同意！”寒柏点头。
    “我也同意！”旷千紧接着说。
    “是是！同意！”琢万忙接上去。好像唯有这样，师尊就真的没有危险一样。
    “我相信烨哥哥的判断！两年都过去了，师尊现在才松开，或许并不是遇上生死关头，而是想通过‘异动’来警示我们！所以，我觉得师尊被我们找到，应该很快了！”
    明珠干脆利落地宣布，无疑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大家像打了强心针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88章 赛制

    众人重新坐下来，都拿起桌上茶喝了起来，琢万坐在寒柏旁边，乐滋滋地给寒柏续水。
    寒柏心里喟叹，但没有说什么。
    明珠也不好受，便继续刚才的话题：“烨哥哥，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一直追踪这支队伍，想弄清楚到底哪路人马？但可惜，还是被甩掉了，大师父说，我们遇上了硬茬！”
    “连大师父和你合力，都被甩了？”明珠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烨齐和大师父的武力值，在大宣可是数一数二的，这样子就有点可怕了。
    “大师父的意思是这只队伍训练有素，不可小觑！目前还是以大赛为重，要我先回来，他留下，继续盯着。”
    烨齐的神情也是凝重，这是他遇上的为数不多的败绩。
    但再如何都无法多想，大赛在即，必须全力以赴。
    为了不影响烨齐，明珠也没有拿其他事情来烦他，只在吃食上更加关注他。第二天，烨齐就奔赴大赛现场。
    这是兵部划出的一个大场地，为京都西郊，距离京畿大营五六里。有点像现代举办运动会就有的运动村，如奥运村之类的。
    大赛总赛程五天，第一轮两天，为入围赛，今年参赛的人员66位，分11组，首先参赛者从刀、剑、斧、戟、箭等项目中，自选三个拿手项目并取得优胜，每队前三名留下，其余则结束赛事。
    有个别比较弱的队，可酌情多裁两个，由裁判官员裁定。最后决出30个入围名额。也就是说，第一轮就要让过半的成员败北，激烈而残酷。
    第二轮为挑战赛，也是两天，留下的30人分成两对，各15人，每队成员内部挑战，可以两两挑战，亦可以以一敌众，打败人数最多为胜。每队取前四名，两队共八名，即为八强，顺利进入最后一关。
    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天，比赛就进入了白热化，上午抽签两两对决，决出四强，下午四强进行混战，夺取演武场上旗杆顶上的武林大赛赛旗，胜者即为新一届武林“准盟主”。
    最后是盟主争霸赛：即准盟主与上一届盟主进行对决，上一届盟主可以自己亲自参加，亦可选拔任何一人为他而战，一般而言，因对上一届盟主有诸多优势，想挑战成功的并不多。
    而此次大赛，因为上一届盟主展鹏东因病去世，这是一位担任时间最长的盟主，60而亡。所以，此时大赛，没有最后一轮盟主争霸，一经决出，就成为正宗盟主！也所以这一届大赛，全国上下趋之若鹜，报名人数超过往届。
    前面两轮只能用兵部提供的武器，可以每天回家休息；最后一轮武器随意，但只要进入八强者，便只能食宿在比赛场所，由专人负责。这样可避免一切有可能存在的幺蛾子发生。
    在明珠看来，这样的赛制还是能接受的，它既古老又新颖，有些还跟现代很接近。
    难于想象，这样的赛制竟是古代的？还一直沿用了几十年？难道？最初的制定者也是穿越者？
    将军府“念君归”亭子里，琢万闷闷地看着寒柏，而后者一直在看账本，没怎么说话。
    “小寒，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不要这样对我、、、”
    “二哥，你说什么呢？”寒柏还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你不要这样！这几天你都躲着我。”琢万有时候非常粗线条，但有时候却又心细如发。
    寒柏到底还是不舍得，说：“二哥！这不忙着呢”
    “将军府被你打理的那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哎呀，珠儿就是懒，她是不是忘了谁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了？不行，我得去找她，好好敲打敲打！”
    寒柏急道：“二哥！你混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珠儿身体不好吗？”
    哦，这倒也是！自成亲以来，又是治疗大哥的腿伤，又是遇上刺杀受伤的，就没好过，算了，先放过她！
    “小寒，你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看你的脸色，那么差！”琢万说着上前拉过寒柏的手，看着眼前怎么都看不厌的人，胸前是闷闷的痛。
    “二哥，你还是去赛场，大哥那里看着点，啊？”
    这一声“啊”，是琢万无法拒绝的。
    “那行，我去了、、、”琢万不舍地掉头，又说：“小寒，我出发了－－”
    寒柏挥挥手，然后又盯住账本，耳边听得幽幽一声长叹，差点让他落下泪来。
    “小寒－－”突然一声娇唤，寒柏这才回神。
    “珠儿”
    “怎么觉得整个将军府哪哪都特别安静？难道、、、整个京都就我们俩没有去观看比赛？”明珠说着笑了。
    “你呀！说担心就担心，我也不会笑你”
    “嗨！堂堂一个千凌阁五阁虎，还拿不回一个霸主？”明珠傲娇地说。
    “老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成功！不然，看我不、、、”
    “呵呵，看你怎么样？你还能怎么大哥了？”
    明珠小声地说：“我可以、、、休了他吗？”
    果然，成功地听到了寒柏的笑声！当然，寒柏心里非常清楚，明珠是在逗他开心，他不自禁的说：“谢谢你，珠儿！”
    “谢什么谢啊！真是！”明珠看着眼前的笑容，恍惚，整个亭子都春暖花开起来！
    造物主真是神奇的所在，怎么能把一个人塑造得如此美轮美奂？她非常盼望能永远保留住这样有如春暖花开的笑容，永远！而不是转瞬即逝。
    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唉，心里暗叹。
    她知道此时此刻，寒柏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静静的陪伴，很多事情，外人是无法帮到你的，所谓心结需要心来医，自己想开了，自然，结就打开了。
    明珠喝了口茶，突然说：“哎呀，我知道了，我道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不见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屁孩！”
    “曦哥和理哥？”
    “正是！”
    自成亲以后，曦哥和理哥都爱往将军府跑，在烨齐众多粉丝中，又多了一个铁粉－－理哥！那崇拜，可是不要不要的！
    不过明珠觉得，这样也好，既然理哥以后走从武的道路，跟将军府亲近还是非常好的，不论是跟在烨齐身边，还是琢万身边，都会让他受益匪浅的！
    看着卫理朝气蓬勃的样子，让明珠觉得靖相侯府未来可期！既然，弟弟们对她亲热有加，让她感受到了真切的亲情，那她也要好好对待他们，最起码不能让他们行差踏错，让侯府立于不败之地！
    “珠儿，调查之事有新发现！”寒柏突然兴奋地说。
    “哦？”珠儿精神一震。
    “上次抓获的三个赤焰帮刺客，竟然是易容的！”
    啊！珠儿瞪大眼睛。
    “不是中原人，域外人士。”
    明珠急问：“怎么就看出来了？”
    “那天不是你受伤了吗？大哥请来了鸿大夫，当时我们一直在打扫战场，没想到鸿大夫身边一个坐堂，看了几眼地上的俘虏，就说有异，果然，当揭下面皮时，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么厉害！”珠儿严重点赞！
    “就是，没想到济世医馆卧虎藏龙啊！”
    “我怎么不记得医馆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得好好问问才是！”
    “是得好好问问”
    寒柏知道济世医馆是明珠的陪嫁产业，鸿大夫也肯定是她的人，查问起来很容易的。
    “还有一个疑问－－”明珠看着寒柏，寒柏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就是、、、以前也抓获过俘虏，怎么没发现？再说了，就是我们没发现，朝廷也没发现？两年前的案子，据说也抓获不少赤焰帮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他们的易容术就那么高超？”
    寒柏倒没想到，迟疑地说：“这，倒也是！但无论如何，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赤焰帮与异族有关。”
    “嗯，这点确定！”
    就在这时，天空一阵“扑棱棱”响，明珠一喜，张开双臂，一只信鸽落了下来，通身白羽，水灵灵、软萌萌的眸子看着你，让你恨不得蹂躏一番。
    明珠也不避寒柏，解开鸽子左腿的纸条，只见上写六个字：“大落氏 双糜敦”。明珠看着这六个字，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暗一传来的，小寒，你看看”
    “就是那个负责青叔的？”
    “嗯，这消息应该也是来自青叔。”
    寒柏也不客气，接过来看着。
    “大落氏、、、珠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部落的名字。这双糜敦、、、”寒柏思考着，眉头紧皱。
    明珠猛然兴奋地抓过寒柏的袖子，说：“这个部落应该是西域部落？是不是，小寒？”
    寒柏点头：“没错！”
    状元就是状元！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明珠崇拜地看着寒柏，搞得寒柏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下好了，就按这条线索查下去，不信揭不了赤焰帮的老底！”明珠有点咬牙切齿，寒柏安慰地点点头。

 第89章 过节一样

    京都百姓像过节一样，满大街说的都是武林大赛的话题。激动的心情就像自己就在台上比武一样，也是，古时代娱乐节目那么少，三年一次的武林大赛，怎么能不说个够呢！
    这两天烨齐都是回来休息的，回来的时候，身后都跟着曦哥和理哥，就像哼哈二将，亦步亦趋，把万爷、千爷都排挤在外了，明珠看得是乐不可支。
    老实说，明珠还真没把武林大赛放在心里，烨齐的这次参赛，是一场厚积薄发的过程，只要发挥正常，应该没问题的。怕就怕有人暗中使坏，比如赤焰帮。
    所以她很是轻松，听着大街是杂七杂八的名字，得意的在想：等着，上凌烨齐的名字将会越来越响，最终响彻京都大街小巷，明珠丝毫不会怀疑。
    “姐，你都不知道，那少林的方丈高傲是高傲，但最起码还是正眼看了人，就是那个什么武当派掌门，叫什么来着、、、”曦哥一见明珠就秒变成话唠，两年的内敛是白敛了。
    “叫太虚真人！”
    “对对对，就是这个太虚，鼻子朝上，就没有讲过正常的话语，都是鼻子里发出‘哼哼’声，像条蠢牛！气得！”曦哥想起那个臭哄哄的太虚真人都还气得脸发红。
    众人笑了起来。
    理哥再说：“懒得说他！刚姐夫不是把他的门下打得落花流水吗？果然那鼻子就不敢朝上了，变成双眼发红了，由牛魔王变成兔子精了！”
    哈哈哈！这哼哈两将转换角色了，变成了现代相声演员，一捧一逗。明珠嗔道：“看把你吹的！”
    旷千笑着说：“珠儿，理哥说得是真的！想想这些人，号称天下门派，也不过如此，眼里不能容人，心里不能承受失败！无趣！”
    琢万被寒柏连带着说话的兴致不高，但此时也咧开嘴巴笑了。
    突然，明珠看得了初曦右边脸颊的一个痕迹，虽然浅，奈何初曦是“小白脸”，明珠一下就看到了，她看着弟弟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理哥张嘴就想说话，还是曦哥挥手，自己说了起来：“没啥事！就是踩到狗屎了。那什么康威，竟然带着一串‘玉瑶仙’，带就带了，竟还敢坐我旁边！那浑香，差点没让我隔夜饭都吐出来！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那康威的鞭子扫了我一下，我的剑柄也给了他老腰一下。姐你不知道，那家伙中看不中用，就这么一下，就软泥一般倒了、、、”
    这“玉瑶仙”是京都的一个名头很响的青楼，康威是这青楼的主子，当然，背后的靠山就是富春侯，或者说是皇后！所以，哪怕是纨绔一枚，也把这楼办得是风生水起。
    这皇后康桦锦对自己的娘家侄子那是相当的纵容！无他，因为康威是她嫡嫡亲的兄长富春侯现如今唯一的嫡子。
    康威亲兄弟姐妹三人，他上面一个姐姐康筱，一个哥哥康放。这康放不但是侯府长子，长得一表人才，还勇猛异常，奈何十多年前死于西域的一场战事，整个侯府差点就塌了，康桦锦当时不受宠，在背后撑得也很艰难。
    没想到的是，侯夫人余氏老蚌生珠，生下了康威，那家伙，全府把他宝贝得不成样子，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摔了。就这样养成了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其余人等，都是康桦锦的庶兄庶弟，还有就是这些庶兄庶弟生下来的下一代。康桦锦其实对他们心里是很冷淡的，奈何一笔写不出一个康字，康桦锦也只能矮子里拔高。现在驻扎在东北的康家军，就是她的二哥和三弟。
    曦哥看着明珠的白眼，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的姐姐他知道，认真起来，是很恐怖的。本来他也想像以往那样低调，奈何实在是忍不住那些庸脂俗粉的扑鼻香气，感觉再闻下去就要窒息了，所以，才会跟康威干起来。
    “哟！这是京都四大纨绔内讧啊！”明珠凉凉地看着初曦。
    烨齐看着明珠的样子，忙护着：“对不起，明明，是我没看好曦哥。”
    “姐，实在是他们人多，不然这鞭子怎么也是打不到曦哥的。对了，曦哥，好歹你也是纨绔圈坐第二把交椅的人，跟那个康威是平分秋色的，怎么剩下那两个－－乔师墨和曹祥都投了他的名下？你这人缘什么的、、、堪忧啊！”
    理哥和曦哥同一般岁数，又兴趣相投，所以彼此说话也很熟络。这乔师墨是吏部尚书乔
    冠成的孙子，曹祥是威名侯嫡长子，两人也是京都四大纨绔之一。
    众人憋不住笑了，曦哥指着理哥说：“我是一般的纨绔吗？我是纨绔的天花板好吗？曲高和寡懂吗？不同流合污知不知道？”
    虽然不懂什么叫天花板，这些都是明珠的语音。但不妨碍大家理解到了意思，众人更是乐得哈哈大笑。
    看着曦哥和理哥哼哈二将的样子，明珠心里一动，对初曦说：“想不想翻一盘？也热闹热闹？”
    “姐，你说－”曦哥很上道的问。
    “你的‘寻剑队’该放出来了，不用一用，等着过年吗？平时吆五喝六的，不是不可一世吗？明天带着啰呀，鼔呀之类的到赛场，凡你姐夫上场，就敲将起来，或是你姐夫打到精彩处，也可以！”
    曦哥爱好收藏宝剑，专门培养了一支寻剑队，到处收集，一旦得手，便呼朋引伴，在酒楼胡天胡地，进行普天同庆地庆祝。这更坐实了他纨绔的衔头！
    曦哥和理哥马上冒出星星眼，哇，这个可以有！
    烨齐制止说：“明明，这样不好？裁判和官员怕会出面。”
    明珠不在意地说：“放心！不乱敲，曦哥，注意，只在你姐夫上场时才这样！其余时间安静观看，绝不干扰比赛。”
    “那是自然！”
    “选个人，带头鼓劲，其他人跟着喊，比如：领头的喊－上凌将军！其余人等马上接－威武必胜！”
    明珠现场培训啦啦队，哼，康威！比人多是吗？我不仅人多还热闹！
    “对对对，就这样，曦哥，明天就让我做领头的”理哥摩拳擦掌。
    “你想让卫爹爹禁你足，你就去！还‘领头’的！”明珠边说边拍了拍理哥的手。
    理哥的情绪这才慢慢冷却，也是啊，爹爹的脾气怕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没事，明天看看队里，哪个嗓门比较大，就叫哪个领头。”曦哥满不在乎地说，这是要把纨绔执行到底了。
    这下众人兴奋了，没想到可以这样玩！这两天的比赛，对于烨齐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但阵容不够，除了几个兄弟跟在身后外，就没人了。这样可不行，明珠表示不答应，这样会有损于烨哥哥的光辉形象！

 第90章 鹰台山

    作为现代灵魂的明珠，知道包装的重要性。烨哥哥为千凌阁即将诞生的少阁主，他的出场方式必须隆重，只有这样，才能威慑那些宵小，而那些妄想把手伸向千凌阁的势力，包括朝廷，才不敢小觑！
    “那珠儿，你明天也去吗？”旷千问。
    “我还去不了，明天要准备赴宴，一来一回的，可能赶不上。”
    “哦，这样啊”大家才想起，明天晚上皇后娘娘有一场梅花宴，地点在皇庄。
    “姐，你是已婚人士，怎么也要去？我是没有成亲的，我都不去。”曦哥撇嘴说。
    “你不去，我也不去，可以吗？再说了，贴子是发到将军府的，我是唯一的女主人，可以说不吗？”明珠其实也很不耐烦。
    “那要不、、、我陪你去？”曦哥艰难地衡量说。
    明珠笑着敲了敲他的头，说：“明天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再说了，宴会上也是分开男宾女宾的，你也帮不到我。”
    可是烨齐还是坚持：“曦哥还是去，虽然帮不到什么，但毕竟有亲人在场、、、”
    明珠听了心下暖暖的，说：“真不用了，我听说明天鉴哥儿陪父亲参加？是不是理哥？”
    “哦，是是是！”理哥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心里也放了心，有父亲和兄长，应该可以顾着点姐姐了。
    这下，烨齐总算没再说话。明珠叫大家“散了”后，要烨齐回房洗漱，累了一天了，也应该休息了。
    烨齐洗漱完毕出来，大刀金马的坐在椅子上，那微敞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因为刚刚洗了澡，冒出蒸腾的水汽，特别的性感！此情此景，让明珠红了脸！
    这欲透不透的，最是让人遐思！明珠轻呸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穿好衣服，别着凉了，现在可是比赛的关键时刻！”
    他现在可相当于出征在外为国争光的运动员，要一级保护！
    烨齐听着这些关心的话语，嘴角微微翘起，慢镜头一般扣好扣子，眼睛却是看着明珠，明珠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观其神情，全身上下透着轻松，明珠也就放心了。
    “明天就进入第二轮了，不能回来了？”明珠给他泡着茶，碧绿的毛尖在杯子里翻腾，打转，沁人心脾的茶香蔓延开来。
    明珠优雅的姿势让烨齐觉得，哪怕讲一句话都是多余的，会破坏这个绝美的画面，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破，连他自己都不行！
    直到端到嘴边了，烨齐才微笑着说：“就这么肯定我会进入八强？”
    “那是！”明珠想也不想就说。
    这傲娇的样子，让烨齐越发心神愉悦。
    “文无第一、、、”
    “武无第二”明珠马上接上，白了一下烨齐，说：“那也不看看谁？五阁虎是谁？谁是五阁虎？上凌将军，过于谦虚等于骄傲！”
    没办法，烨齐笑出了声音：“好！我一定不负汝望！”
    没想到木木也会甜言了！真是个闷骚！明珠打着呵呵：“众望！众望哈！不负众望！”
    “明明，曦哥的事纯属意外，你不要过多责怪他。其实，他比我们想象的聪明。”
    “嗯，我知道！”明珠很清楚自己的弟弟，只是叹息那么好的孩子，在群狼环伺中，不得不掩其锋芒，无法活出真性情！唉！
    “他的‘寻剑队’、、、大有作为！”烨齐满含深意地看着明珠。
    明珠瞪大了双眼，这个倒不知道啊，她定定地看着烨齐，肯定地说：“你有份？”
    烨齐双眼暗芒闪过，眼里的赞许隐约可见：“不愧是我上凌烨齐的夫人！他们皆为能人异士，三教九流，不可小觑！”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明珠凉凉地问了一句。
    “没有！这两年的精力尽放在你们姐弟俩身上了。”
    这话！明珠都不知怎么接。还想吐槽他的消息滞后，线索不明等等的，都无法开口。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惹得！罪魁祸首哪有批评人的资格。
    “至今师尊杳无音信，就连我的父亲、、、还有邓氏、、、都查不到任何消息。也难怪、、、”烨齐说到这，看了一眼明珠，停下了。
    明珠哪里受得了，说：“难怪什么？”
    好一会，烨齐才闷声说：“难怪你会不相信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明珠·····
    这是好奇害死猫！明珠怎么觉得有自取其辱的感觉。
    “真是！怎么这又说到这里来了呢？你自己还没告诉我邓子苓的事情呢，我可记着呢。”
    看到明珠瘪嘴，烨齐忙说：“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给你讲清楚的，等大赛过后，好吗？”
    嗨，她能说不好吗？
    “明明，你知道我在赛场看见谁了吗？”
    明珠怏怏地问：“谁？”
    “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子杰”
    啊？这下明珠总算来了兴趣：“那、、、你有查吗？”
    “嗯，姓鹰名子杰，十七岁，跟你同龄，家住鹰家庄！”
    “百家姓有姓鹰的？”明珠觉得好奇怪。
    “我问过子杰了，他说鹰家庄位于京都东郊，因那座‘鹰台山’而得名。”
    “鹰台山？我想想，怎么好像哪里听过？”明珠紧皱眉头。
    烨齐伸手，摸了摸明珠的额头：“别皱眉了，皱纹都被你压出两条了。”
    “啊？有吗？哪有！”明珠冲向镜子，看了看，才发现是烨齐在逗她。上当了！哼！
    “还想不到吗？那年我们路过，你发现枫叶的地方、、、”
    明珠跳了起来，说：“啊，我知道了，难怪我觉得有点耳熟！我还在那里跌了一跤呢、、、”
    说到这，就发现烨齐的神情有点不对，眸子里有如有两簇火，跳动着，扑向明珠。显然，烨齐也想起了那次事件，因为她不想走寻常路，每年都在在同一条路上来来回回，腻了。所以，她想走不一样的路，探探险。
    烨齐当然是无条件答应，那时不知道他们走的地方是什么山，只看见漫山遍野的枫叶，黄灿灿的，她被震撼到了！这些原生态，没有污染的环境，实在太美了！她在枫叶上嘎吱嘎吱的走着、跳着，一边兴奋的叫着“烨哥哥！烨哥哥！”
    只可惜，乐极生悲，脚下一滑，顺着山坡往下滑，跌进一个猎人挖好的陷阱，万幸的是那坑里没有利器，否则、、、
    等烨齐赶到时，苍白得不成样子。特别是看到明珠受伤流血后，更是恨不得拍死自己，怎么就没有保护好明珠！
    ······
    “明明，你不要怕，我帮你敷药、、、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师尊说我们自幼就定了亲、、、”烨齐看着明珠肩胛上隐隐露出的血迹，手拿着金疮药，都在兀自的抖着。
    说实在话，明珠并不觉得露出肩膀就会羞愤而死！但关键这里是古代，而这个说要负责的男子又是自己的未婚夫，还是一个负责人的未婚夫，她还是觉得很高兴的。
    她这个爱情菜鸟当时竟然也戏精上线，脉脉含情的说：“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是的！一生一世！”
    虽然是很短的一次表白，但却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互露情衷，现在想起都还耳热心跳。
    ······
    想到这里，明珠的脸颊烧起来，正想避开烨齐的灼热的眼眸，眼前高大的身影袭上来，嘴唇被烨齐的嘴唇含住了。
    “唔、、、”
    然后的然后，也跟往常一样，明珠放弃挣扎，沉溺其中！
    许久许久，烨齐才放开，他是越来越喜欢她的嘴唇了，怎么就那么甜？百尝不厌！要不是看到怀里的人差不多要透不过气来，他才不会放开她。
    ‘“你干什么！动不动就咬我，你属狗的？”’
    明珠一等匀过气来，就娇嗤捶着烨齐。可是这样程度的明珠，简直就是给烨齐在挠痒痒，越发使他抱紧了。
    “哎呀，你放开我！不想参加比赛了？”
    烨齐正经的说：“我做什么了就不能参加比赛？啊？就这样，又没有那样、、、”烨齐说完，又在明珠的嘴唇上偷袭成功。
    “上凌烨齐！你、、、你不知羞！”明珠跺脚，奔向洗漱间。
    烨齐呵呵笑了，他不停地做深呼吸，让自己冷却下来，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

 第91章 瑾王归来

    明珠知道烨齐进入第二轮，还是留了下心，早上醒来没有睡过趟，睁开眼时，正好看见烨齐整装待发。
    她摇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下：“烨哥哥，旗开得胜！”
    烨齐一听到响动，便奔了过来，探下身子，按住明珠，不让她起身：“吵醒你了？你别起，再睡会。”
    明珠哪好意思再睡：“不行，我要送送你”
    烨齐心里还是很熨帖的，看着围着他，帮她系衣的女子，觉得很是满足，明珠围着他的腰，一个用力，扣好了扣子，这投怀入抱的，烨齐岂能放过，顺势便抱了起来。
    明珠局促地挣了挣，纹丝不动，她娇嗔地说：“好好说话”
    烨齐在她脸颊上偷袭了一下，才说：“娘子今日一定要赴宴？”
    得！“明明”两字都不叫了，干脆叫娘子，这骚年！
    “安啦，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那、、、”
    “那老妖婆是？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办法”明珠不想增加烨齐的困扰，他的事才是大事，应该心无旁骛，便安慰着烨齐。
    烨齐知道明珠心意已决，也只好挂着心，离开了将军府。
    正房里，思梅思竹思菊三人正忙着给明珠准备宴会的各项事宜。
    “哎呀，阿菊，你别帮倒忙了，去去，一边去。”思竹手没停，嘴巴也没停。
    阿菊确实不擅长这些精细活，就坐在旁边帮夫人准备一些小药包。
    “阿菊，走，跟上”
    明珠叫着思菊，她想再次确认自己这几天的成果。
    思梅忙问：“夫人，你要去哪？我们也去？”思梅比较老成，不放心思菊。
    思竹也叫着要去。
    “无碍！”明珠一挥手，两个丫鬟才停下了脚步。
    思菊憨厚地咧开嘴，屁颠屁颠地跟在明珠后面，看得思梅思竹很想揍她怎么办？
    明珠自我感觉这几天有不少进步，想去证实一下。事实证明，她的感觉还是很准的，比如现在，在星香食府二楼站了许久，竟然再没有一波又一波的眩晕感，直视着巍峨的皇宫，熟悉的琉璃瓦，熟悉的高墙，熟悉的侍卫，她反复确认自己的内心，平静无波！欧啦！确定而且肯定！她的心里狂喜不已！
    哪怕下午就开始的梅花宴，设在皇宫，她也不会有事！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是多么的激动，两年了，罩在她头上的黑箍终于在慢慢地消散，就是不知道见到四哥也可以是这个样子吗？也能发挥正常吗？像正常人一样，来一场正常的兄妹相见？
    她没有多大把握，听说四哥昨天就到了，正正好参加今天的宴会。这四哥！掐着点回来赴宴，她也是醉了！
    而皇宫的某一高处，站着一位硕长的身影，那个位置正跟星香食府遥遥相对。瑾王，四皇子元翱炜，生母为丽妃娘娘。丽妃的娘家曾经是大宣朝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欧阳世家！可惜，十几年的“三公两侯案”中，跟英国公同为主犯，全族被判流放，丽妃打入冷宫，自此煊赫一时的欧阳家族自此坍塌。
    瑾王他能清晰地看到明珠就在那里，两年了，属于他们两人独有的重创，仍然没有过去。他仍然不能跟她相见，不能在她面前，亲切地喊她一句“珠儿！”
    他是最早知道明珠还活着的人，那时他疯了一般赶到断崖，身边的暗卫拼了死命抱住他，才没有让他坠入悬崖，三个月后，明珠醒来，第一个写信的人就是他，她的四哥。
    这两年的点点滴滴，以及她的大婚，他都了如指掌。前几天，他接到了珠儿的信，一再强调还不能见他，让他给她时间。
    “珠儿！你现在还不能见我吗？四哥好心疼，要怎么才能恢复如初呢？我答应你还不成吗？我答应你，一切都按你说的办，你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上天，入地，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能保护你，我都可以！因为、、、我答应了她、、、答应了母妃、、、”
    四皇子元翱炜双手握着围栏，全身轻颤。
    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旁边，小声说：“主子，丽妃娘娘确如暗娇所言，已经痴傻、、、”
    一言出，瑾王左拳打在栏杆上，因为用力，栏杆发出“嗡嗡”声，兀自不断，拳头上清晰可见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侍卫展鲲心下一颤，忙拿出金疮药，手不停地在抖着。
    “主子息怒！身体要紧，展鹏还在冷宫，据查，从三年前开始，也就是主子被排往断头山之时，丽妃娘娘的三餐被人下了药。”
    “消息可靠吗？”瑾王的双目渐渐泛红。
    “可靠！药的来源出自、、、”展鲲的声音愈发轻了，他指了指西边，钟萃宫的方向。
    瑾王不语，展鲲继续说：“冷宫的人自恃有那人做靠山，埋药渣也埋得潦草，展鹏拿去济世医馆了，由鸿大夫亲自证实！”
    “毒妇！”瑾王恨得双眼暴红。
    本来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已经万念俱灰，他甚至想好了他的后路，那就是觅一古刹，披一身袈裟，从此晨钟暮鼓，了却残生！
    要不是看到明珠受了打击后，缠绵病榻，他无法残忍离开，接下来又是断崖案的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牵绊住了他，不然，他现在在哪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在断崖案发生三个月后，收到了明珠的信件，知道她还生还的同时，他也接到了赶赴西南断头山剿匪的圣旨。
    哈，断头山！是让他断头的意思吗？就是京都百姓，哪怕贩夫走卒，恐怕也知道去断头山的含义？这相当于发配流放的圣旨，生生被他握出了血锈的味道。
    他知道，他到了必须改变自己想法的时候了，在这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里，不争就是争！从前的人生，暗淡惨败到无法保护想保护的人，眼睁睁看出最亲最亲的人在面前凌辱的死去，那是何等的蚀骨伤痛？
    而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时，更是压垮了他身上的最后一颗稻草！虽然他从小，也就三岁左右，就离开丽妃娘娘，那可怜而又有限的亲情温暖，只发生在很小的时候，小到他都模糊不清，没有什么感觉了。准确地来说，丽妃给他更多的是倾厦般的覆灭凄凉，以及所带来的漫天耻辱。
    如果说他生命有光，那是来自玉凌宫，那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给他的！只是她！也只能是她！
    但纵使如此，丽妃也是他的亲娘，血脉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他原以为亲娘已经禁锢在冷宫多年，他们早就放过她了，真的是没想到，还能这样丧心病狂，连一个被踩在尘埃里的人都不放过、、、
    “主子、、、”
    “到玉凌宫、、、然后再去、、、冷宫”瑾王艰难地说。
    “是！”

 第92章 赴宴

    看着玉凌宫虽然修复了，但却息息无闻，空气里似乎还有焦土烟火的味道。瑾王心在撕裂般的痛，痛到不得不要展鲲扶着他。
    他摸索着向前，这里是正殿，她常常坐在那，打理日常的地方。再到后面，是卧室，也是他第一次来的地方。
    当时，他觉得来到了仙宫，面前这个美丽的温柔似水的女子应该是仙女。
    他何德何能，他全身污垢，遍体鳞伤，竟然被仙女抱在怀里，而这个仙女竟然掉着眼泪：“四皇子，可怜的孩子，从此我们相依为命！”
    从此我们相依为命！
    从此我们相依为命！
    从此我们相依为命！
    就这样的一句话，落在了他的耳里，心里，骨里，从此跟着他的血，一齐在他的身体里奔流！
    就因为这句话，父皇开始正视他，也知道了他受到诸多的虐待。接下来，佳嫔被罚，他，元翱炜也正式转到玉贵妃的名下，从此，他叫她母妃，他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温柔，她的拥抱和亲吻，无可救药，彻底沦陷、、、
    年少敏感的他知道母妃一点都不喜欢父皇，相反还很恨他！可是又不得不虚与委蛇，每次父皇来了后，母妃都如丧考妣，可是，父皇深爱母妃，已经到了后宫皆无，独宠一人的地步！
    他想尽办法，打泼无赖都用过了，都无法阻挡父皇的步伐。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妃愈发憔悴，度日如年而毫无办法。
    那几年他也跟着度日如年，特别是当母妃抱住他全身颤抖，痛哭流涕，在他身上寻找力量时，他甚至产生了大不孝的想法：为什么父皇不生病？为什么他不死去？
    “母、、、妃！都是我不好，现在才来看你！我就是一个懦夫，一味的逃避，逃到现在，连退路都没有了才自知。从今以后，我发誓，我不会这样了，我会跟珠儿一起，勇敢面对！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如果我侥以天幸，定保珠儿荣华富贵，一世平安！如违誓言，天打雷轰！”
    瑾王跪在黑暗的一角，在心里默默地呼喊。
    突然一阵响动，瑾王才站起来，问：“怎么回事？”
    “回主子，刚才有人走过，看来已经看到了我们。”
    “无妨！”瑾王毫不在意地说
    展鲲想想也是！再怎么说，瑾王也是玉贵妃的义子，来故居探望，很正常，相反，如果不来，反而是令人猜疑了。展鲲想通这层，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什么时辰了？”
    “申时过半”
    “好，准备出发。 ”
    此时的皇庄门口，也是人声鼎沸。所谓的“梅花宴”，倒也有应景的半坡梅花林。不知哪里引进的品种，有酱黄、宫粉、洒金、品字梅、小细梅等等、、、
    远处有雪，近处有梅，当真是验应了了那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有些性急的人已经在梅花林赏梅了。而那个最佳的观景台上，才子们都开始了摇头晃脑，或是吟诗作对，或是泼墨挥毫了。
    明珠跟欣儿一起来的，下车时，交代了弟弟卫鉴几句，便让他安心地离去。卫鉴确实有侯府世子的稳重和担当，一路上及其贴心和周到，令明珠很是满意。
    丫鬟们一律不能进去，思梅思竹就此跟主子们分开。明珠和欣儿说说笑笑，把贴子拿出来检查后，就顺畅地走了进去。两人都是容颜娇妍，并不输那半山的梅花，马上就引起了众多的目光。再加上，两人都是京都的话题人物，有些人更是指指点点起来。
    “看见了吗？那就是明珠郡主。”
    “哦，看见了”
    “嗯、、、抛弃了未婚夫后又找上门去、、、也就她的脸大、、、”
    “对，不知羞耻！”
    “上凌将军哦，什么女子不可以要，怎么偏偏就、、、”后面未竟的话语沉了下去，却是更令人遐想。声音虽然小，却也能听得见。欣儿脸色都变了，抓住明珠的手都格外用力。
    这两人一哼一哈，怎么回事？是死党，还是姐妹？
    明珠脸色丝毫不变，就这个程度的语言攻击，对她是挠痒痒。想她自小就在波谲云诡的皇宫长大，什么情况没见过，什么话语没听过。
    就是可怜了欣儿，十多年深闺生活，被吓成这样也属正常。但既然梦姨放心让她跟自己一同赴宴，心里的想法，明珠是知道的。人生的道路还那么长，父母亲不可能永远在你背后，有些风雨注定要自己去品尝。
    明珠拍了拍欣儿的手。她知道自己的风评差，但不知道差成这样！
    想不到那声音只是小声了一下下，很快又响了起来：“看见了吗？跟那个一起的站着的是、、、”
    声音里带着炫耀，还有鄙视。只不过，还没等话说完，旁边有一娇俏的声音说：“哇，那女子好漂亮！跟郡主一样、、、”
    “漂亮什么呀？一个结巴，再漂亮又有何用？”
    “就是！建宁伯府一个不受宠的弃女！破落户一个，跟她娘一起十多年躲在伯府，混吃等死、、、”
    欣儿这下全身颤抖，眼眶发红，虽然强忍着，但双脚却是无力，勉强靠着明珠。
    明珠这下火大了！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猫啊？她虽然没有像弟弟初曦那样当成纨绔，但也在京都上层圈很豪横的人！也就这两年，哈！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可以踩在她身上了？踩她就踩她，她也不屑去计较，但竟然还踩着欣儿和梦姨！真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
    “欣儿！坚强！你现在如果被击垮了，那她们就成功了！收起你的眼泪，我们的眼泪很珍贵的，对那些人掉眼泪不值得！”
    欣儿这才逐渐平静，她点点头。明珠看得她这样，才安心地朝说话的那边望过去，那尖酸的声音，果然匹配了一个尖酸的脸蛋，那女子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却是穿着“轻、薄、透”的单衣？
    哈，在这哈气成冰的日子，竟然穿成这样？也不怕冻成僵尸？旁边的那个女子有着很相似的面容，衣衫略多了一点点，但也单薄。
    明珠想起来是谁了，威名侯府的两个庶女：曹碧芳、曹碧荣！哦，对了，是卫爹爹夫人曹氏的侄女，鉴哥他们的表姐妹。说起来还沾亲带故的哈！
    她这一个含着寒气的眼神扫过去，曹碧芳和曹碧荣立马打了颤，曹碧荣有点后悔，不该什么都说。似乎这下才想起面前的女子不是她们可以随便说的。
    “你，还有你－”指着姐妹俩，故意装作不认识，继续说：“是什么东西？”
    围观的人群一片抽气声。
    曹碧芳曹碧荣刷地红了脸，曹碧芳挺了挺胸膛，似乎这样能增加自己的勇气。可是，话到嘴边，看到明珠的冷冽的脸，又不知道说什么，只：“你！你－－”
    “哦，你们不是东西，是人！呵呵，怪我，嘴快！太快了！”明珠好无诚意的道歉：“请问两位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嗨，这文绉绉的话语，差点没让自己酸掉了牙齿。
    曹碧荣忙说：“我们是威名侯曹家，我和姐姐、、、”说到这，语气有点迟疑，因为一个姑娘家的大名是不能够在大庭广众下宣诸于口的。
    明珠也不逼她，扬声说：“哦！难怪了，张口人家破落户，闭口人家混吃等死，原来是鼎鼎有名的京都大户威名侯府啊、、、”声音还拖得长长的。
    这下，人群就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只要是京都人，谁不知道，京都最破落户的就是威名侯？

 第93章 曹老鸨

    威名侯曹劲远，啥本事没有，就会极尽见风使舵，阿谀奉承之能事！愣是在十多年前朝廷“去番削爵”中保存了侯府的名号。
    京都很多人都知道曹劲远还有一爱好：就是收集美人，以及给各方势力送美人，甚至送到皇宫。人们在暗中都鄙夷地给曹劲远起了外号叫：“曹老鸨！”
    但爵位是保住了，子孙也繁盛，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一个嫡子也是大名鼎鼎的京都“四大纨绔”曹祥，成日只知道跟在康威后面，为非作歹。
    所以，诺大的威名侯有如外边金光灿灿的屎乌蝇，内里都是圬悼泥潭了。传闻，侯府到了度日都很艰难的地步，凡出嫁之人，回娘家都要盘剥一番，留下“买饭钱”，方可离开，一时之间传为笑谈。只是现在这个曹老鸨还健在，仍在苦苦支撑罢了。
    算起来，卫老爹的夫人曹氏，能从威名侯府出来，还能长成如此纯良的心性，也真是奇葩了。明珠心下叹息。
    看到围观的人群还在笑着，虽然大家闺秀们讲究笑不露齿，但那眼神，那手指，无不在笑话着她们姐妹俩。要不是这次皇后娘娘广撒人脉，连嫡庶都没有严格限定，这姐妹俩哪有资格出入这个地方？
    大家都鄙夷地看着她们，就连刚才那些猎奇八卦的几个娇小姐，也开始远离风暴中心。这让曹碧荣很是惊骇，忙拉过还不知所谓的姐姐曹碧芳，就想离开。
    明珠哪里允许？看着从她身边溜过的曹碧芳，那因为步履匆匆而飘来的薄纱，手一伸，再就势一卷，曹碧芳双脚趔趄，尖声大叫：“啊－－”
    这怂货！刚才尖酸刻薄哪里去了？
    明珠走到曹碧芳前面，把手上缠着的薄纱，向曹碧芳脸上打去：“曹姑娘，好歹你是大人了，也不是三岁小孩，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你娘没有教给你吗？你穿成这样，是几个意思？”明珠故意停下来，手慢慢地从曹碧芳的脖子滑下，再慢慢地滑过胸前，姑且算有胸，再随意地撩起她的第二层薄纱。
    那姿势，那嘴角的笑容，十足的登徒子！还是一个满脸嫌弃的登徒子！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前大家都知道明珠郡主有着出尘的容颜，但没有想到连性格都那么彪悍。
    以后可得注意，绝对不能惹到她！哇，太可怕了。
    曹碧芳差不多要晕厥了，再就是穿得那么少，嘴唇都紫了，兀自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曹碧荣突然跪了下来：“郡主，你大人大量，饶过我们姐妹俩，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珠眯起眼，看着曹碧荣，看来这个做妹妹的更有心计。大庭广众之下跪下来，知道的是她们对刚才的事情道歉，不知道的以为是明珠郡主仗势欺人。
    “我如果是你，最好立刻扶着你姐姐离开这里，宴会什么的就不要参加了，因为你姐姐现在已经染上了风寒，如果还在这停留、、、看到那没有？”明珠边说边指着那边的梅花树：“仅仅是走到那边的距离，你姐姐就只能被抬出皇庄了。”
    众人抬头望去，那梅花树也不远，就五十步的距离，这、、、曹碧芳就会晕倒？大家这下惊了，都再次远离了这对姐妹俩几步，谁不知道明珠郡主医术高超，连今上都找过她看诊。她说曹碧芳染了风寒，大家都不会怀疑，再加上，曹碧芳看上去就是风寒的样子，那染上就不好了，大家都心情复杂地看着明珠。
    这时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这位妹妹，还不快快扶你姐姐离开？这是皇后娘娘的宴会，出了事就不好了。”
    明珠抬头望去，见一女子端庄娴淑，鹅黄色披风下，一张脸淡然大气，容颜虽仅是清秀，但胜在气质绝佳。
    哦？怎么没见过的？是这两年才冒出来的大家闺秀？谁家的呢？
    没想到旁边有窃窃私语传来：“容首辅的嫡孙女！容如意！”
    “啊？是她？”
    “哦，原来是她！”
    身后议论的人有如被投进石头的湖水，一圈又一圈，涟漪不断。明珠略想了下，明白了，容家家长容长颂，一路打拼，到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眼光，其手段，绝对是一流的。京都人都在猜测，不久的京都，将会看见又一显赫世家冉冉上升。
    这个容如意出身首辅，本人知书达礼，容颜秀丽，是京都各家最抢手的人选，容家门栏都快要被踏低了。还听说，皇后娘娘就非常看好她！
    呵呵、、、原来，老妖婆看好的就是她啊！她心里有点替容如意惋惜，就那纨绔康威？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就在明珠看过去的时候，容如意也恰好看过来，她微微一怔后，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郡主”
    明珠拍了拍双手，拉着欣儿的手，对容如意也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了。
    欣儿对明珠姐姐的崇拜之情简直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了，一双麋鹿般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星星啊！明珠眠着嘴角笑了。
    突地，欣儿高兴地叫了声“芙林姐姐”
    明珠一看，可不就是解家妹子解芙林吗？只见解芙林几乎是蹦跳着前来，走到明珠跟前，说：“郡主好生威武！”那神情，跟欣儿也差不离。
    “慢点！慢点，微步生莲！”明珠怕了下芙林的手，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她就是喜欢芙林的直爽和纯净的眼神，跟欣儿一样，虽然两人性格一动一静，但说话做事没有弯弯绕，纯洁的让人不想保护都难。
    “姐姐，你怎么跟我娘说的话一样？”芙林娇声说道，但到底还是收敛了，手脚放慢，举手投足也优雅起来。
    毕竟这个梅花宴可不是普通的宴会，是京都规格最大的宴会，一丝行差踏错都不能。要不是她正好年龄适合，又没有定亲，方方面面都符合宴会的标准，她是不想来的。
    解夫人单单是耳提面命就扰了她三天，搞得耳朵都生茧了，才兴致不高地来到这里，所以她比明珠两人迟了一步，一来到就看到了明珠在教训曹碧芳。
    “那当然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家家的、、、跟你们有代沟！”明珠笑着说。
    啊？代沟？欣儿和芙林不解地望着明珠，明珠也不解释，反正解释了她们也听不懂。但两个小跟班没有听懂“代沟”一词，那“小姑娘家家”可听懂了，她们是被嫌弃了。
    “姐姐，你也就比我们大了那么两岁、、、”
    “两岁！想想，我都会走会说了，你们还在你们娘亲的肚子里。”明珠傲娇地说。
    欣儿和芙林瞪眼，然后跺脚，再然后相视一笑。
    “姐，那谁、、、叫曹碧芳的？怎么对自己那么狠？就三件衣服，还薄纱的？真真是！我看着都替她冷！要不是我娘说我现在捆得像熊，我还要穿！”
    哈哈哈！，明珠和欣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那恨不得裹在厚厚大衣里的芙林，圆滚滚的，可不就像熊吗？
    “她那是、、、不知死字怎么写！”明珠说完，芙林和欣儿直接就笑出了声。好不容易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芙林看见左上边一个简易木屋，可能是供人歇脚喝茶的。
    “明珠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应该没人？”
    “好”明珠预感皇后肯定会“接见”她，说不定等一下会有场硬战，现在养精蓄锐也好。三人笑着慢慢地向前走着，就在这时，隐隐听到屋里传来声音，明珠忙用手指竖在嘴里，“嘘”了声，示意她们不要出声。从声音上判断，是一男一女。

 第94章 算计

    有情况！陷阱？隐情？惊天大秘密？诸如此类的词语，闪电般经过明珠的大脑，通常这种情况不是电视剧常演的桥段吗？不过就是亲身经历和看电视完全不一样的情绪罢了。
    但明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桥段竟然与自家有关，她在惊悚的同时又非常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一幕。
    很显然，屋内的人所谈之事很急，明珠发现屋前屋后连一个守门的人影都没有。而她们三人却不敢马上转身就走，这样势必会有所动静，引出里面的人。
    欣儿的脸隐隐有些白，类似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幼时。毕竟她才刚刚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明珠用力地拉着她的手，眼睛里是满满的鼓励，才让欣儿定下神来，十多年的幽居，到底养成了淡定的养气功夫。芙林却是没有丝毫俱色，双眼还闪出兴奋的光。明珠暗暗称赞。
    她让大家走到一起，猫着腰，来到屋后，发现这里正好有一丛灌木，她们便藏在那里一动不动。此时屋内的声音更清晰了。
    突然那女的发出特别尖细的声音：“什么？靖相侯世子？那是什么鬼？我都不认识，我不要？”
    明珠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靖相侯世子，不就是鉴哥儿吗？
    欣儿和芙林也相视了一下，都惊恐地看着明珠。
    “你不要？”一个男声想起，仅仅是三个字，却是一字一顿，再配合那低沉的嗓音，在这样一个大白天里，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我不是不认识吗？”女声低下去了，没有那令人难受的尖细了。
    明珠在竭力辨别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事关鉴哥儿，更是来不得半点马虎。
    “认识不认识重要吗？娘娘吩咐，这事没得商量！”男声一决一断。
    娘娘！！明珠三人这下就真的觉得惊悚了。
    “娘娘！这、、、姐夫，你不能不管莹儿，你，你一定要救救莹儿！”
    “怎么救？你不怕康筱了？”男声冷冷的说。
    明珠终于恍然，原来竟是他们，富春侯庶女康莹，和她的姐夫赫连宇莫！难怪听起来有熟悉感！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竟然搞在一起了？
    说起来赫连家也是京都显赫武将，赫连家掌家人赫连横，也是西部一员悍将，跟乔家同掌西部，而他的子孙更是很有作为，特别是这个嫡孙赫连宇莫，娶了富春侯康家的嫡女康筱，更是如日中天，三年前就升任羽林左卫统领，在京都简直是横着走的角色。
    怎么就看上了自己的妻妹康莹？论美貌，没有康筱长得好，论出生，她是庶女，康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更没有可比性！难道是看上了康莹的身娇体媚？惯会以色伺人？明珠表示不懂，但她内心非常着急，这姐夫、妻妹勾搭的，怎么就扯上鉴哥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算计到她的弟弟身上了？
    里面的康莹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康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从小到大，康筱在她面前都是趾高气扬的，在她姐姐的眼里，她就跟奴婢差不多，轻则对她颐指气使，重则打骂！她看见康筱，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恐惧。
    但人的潜能是无穷的，或许是压榨得狠了，反弹起来就特别的大。那一天，她正被康筱掴嘴，嘴角的血都流出来了，康筱还没有叫下人停止，就在这时，康筱的新婚丈夫赫连宇莫走了进来，说了几个字：“好了－－不累吗？”
    惩罚就此停下，在血迹模糊中，她看见了那个身材英挺的男子，还注意到了，这个男子嘴角边一闪而逝的笑，她亦笑了。
    她没有丝毫少女的羞耻感，跟赫连宇莫走在一起后，异常的主动火辣，令赫连宇莫很是惊喜，那有别于妻子端庄不同的妖媚，再加上见不得光的特有的惊险，更让他欲罢不能。但，这种爱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康莹发现自己怀孕了！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我当然、、、是怕的！但现在不怕了，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宇哥哥，你会保、、、”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大吼：“住嘴！蠢货！”
    赫连宇莫大声呵斥，然后，听到门“吱呀”一声，赫连宇莫的身体探了出来。他不知道康莹这么蠢，在外面都敢嚷嚷，他现在后悔了，不该如此放纵自己。
    明珠欣儿芙林赶紧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惊天大秘密！太惊天了！
    直到赫连宇莫进去后，三人才又敢冒出头来。
    “以后要是再被我听到这话，我就把你交给康筱，我反正无所谓，最多被娘娘申饬一段时间，而你，我可以保证，活不过一个时辰！”
    康莹脸色苍白，牙关咬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我、、、要你听从娘娘的这个安排，何尝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赫连宇莫的声音因为压得很低，有点模糊。
    “是吗？”康莹嘤嘤哭起来。
    “保住性命和孩子，唯一的选择就是嫁人！”
    “为什么会是靖相侯世子？”
    “今天到会的王公贵族，你自己看看，一个堂堂的侯府世子，配不上你吗？或者，还有哪个更适合你的？就这个世子，也不是你说想就可以想的，娘娘的意思是你要主动，后面她自会出手。”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什么货色？当然这话，赫连宇莫没有说出口。
    “可靖相侯府不是没落了吗？爵位也到头了、、、”
    “了解得倒清楚！但这个卫鉴配你绰绰有余，不必多说。”
    明珠已经是气得发抖，她万万没想到，靖相侯府被人如此轻视，简直是到了在头上拉屎拉尿的地步！
    “我知道，因为卫鉴是郑明珠的弟弟。”康莹突然说。
    “不可妄自猜测娘娘的意思。”赫连宇莫只是呵斥，但否认的异味不浓。
    “可、、、郑明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郑初曦？呵呵、、、承恩公府不是你能肖想的。”赫连宇莫这下连谈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想速战速决。他可以接受一个女子愚笨，但绝对受不了一个愚笨的人还有那么可怕的欲望！
    明珠······
    她双拳握紧，要不是现在这公众场合，她都想冲进去，一针射死他们！这对狗男女，老天怎么不劈下雷，把他们劈死？
    还有那个老妖婆，竟然想出这招？成为她的弟媳？探听情况？还是架空靖相侯府？可怜的靖相侯府，这是招谁惹谁了？密探还不够多吗？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不想听下去了，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欣儿和芙林忙一左一右地扶着她，默默地支持她，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快速离开木屋，三人走到一个缓坡，此处梅花皆是宫粉，粉粉嫩嫩的，铺天盖地，煞是好看。但三人都没有心情观看，急揣了口气后，芙林先出声：“无耻！太无耻了！”
    这事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一个女子不守闺训，勾引自己的姐夫，还珠胎暗结！这也罢了，还想嫁人了事，如此害人之事，竟然也敢宣诸于口？这这、、、
    很显然，欣儿也是气得不轻。明珠姐姐如她亲人一般，她的弟弟也是她的弟弟，她感同身受，她轻声对明珠说：“姐姐，要抓紧告诉世子，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
    “对对！”芙林急急说。
    “我知道，我们这就去找找鉴哥儿”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内侍和几个婢女，明珠看过去，蓦然，瞪大了双眼，三角梅挂坠！就挂在那个内侍的腰间。
    明珠头脑中马上想起夏姑调查结果，难道这个内侍就是安乐安公公？钟萃宫里的？明珠打小在皇宫长大，记忆力也很好，可是，对这个内侍，无论是相貌、名字都有点模糊，看起来不是一个得宠的内侍。
    那次大婚拜堂之日看见的挂坠，她一直在找的挂坠！突然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被惊着了！面前这位公公，四十上下，没有一般内侍的阴柔，从上到下发出很特殊的、、、怎么说呢，男人的铮铮气质，无丝毫的“残缺人”特有的卑微。
    明珠怀疑自己看错了，禁不住再次看去，只见他微微含笑，是那种长辈关心小辈的笑容，就像明珠很熟悉的青叔那般和曦的笑容，她心里油然升起了亲切感，暂时放下心里的一切，也对对方笑了笑。
    “安公公？”
    “郡主好记性，正是奴婢！明珠郡主万福！”安公公打了千，然后又对欣儿和芙林说：“两位姑娘万福！”欣儿和芙林对他也是很有好感，点头福了福身子。
    “安公公所为何事？”明珠虚扶了下。
    “皇后娘娘有请－－”安乐伸出手，作出了“请”的姿势。
    明珠点头，对欣儿和芙林交代，最好不要走散，也不要到处乱逛，等她回来。
    两人知道明珠未语的意思，虽有点惶惑，但均点头并让明珠放心。
    明珠向前举步，在经过安公公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张纸条！好快的速度！旁边的婢女根本毫无觉察，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看来，安公公是练家子。

 第95章 交锋

    皇庄很大，专供皇宫各路贵人稍事休息的房间很多，除了没有皇宫里的大，是缩小版的宫殿，装潢却是跟皇宫里的一样金碧辉煌，明珠熟门熟路地向皇后专属的别院走去，每走一步，心里的寒意就增加一分！到达时，宫门外的人还有好几拨，她只能等在那里，看安公公进去禀报。
    趁此时机，她靠在扶栏上，举手佯作整理头发，迅速地看了一下纸条，只见上面草草四字：“帝后有异！”
    明珠心下一震！帝后有异，是“帝”有情况？还是“后”有情况？亦或是两人之间有情况？不是说，近来，帝后和好如初吗？
    对这个传言，明珠是不信的，今上有多宠玉贵妃，世人皆知，凡有眼睛的人也是可以看见的，尤其对明珠来说，她是零距离接触过嘉瑞帝和自己娘亲如何相处，那种爱在骨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抛开嘉瑞帝手段卑鄙，抢夺臣妻，坏人姻缘，毁人家庭来说，他对抢夺过来的玉贵妃确实做到了万千宠爱集一身，从此后宫无妃的地步。
    而在短短死后两三年，就跟皇后和好如初？打死她都不相信！按明珠的理解，嘉瑞帝是不可能喜欢皇后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康家势大，明珠甚至想，皇后之所以膝下无子，也可能是嘉瑞帝的操作。那么，问题来了，这“帝后和好如初”是怎么来的？又和好如初到什么地步？
    而这张纸条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她小心地撕掉了纸条，藏在荷包里。正好，一个掌事姑姑出来，喊着明珠进去。
    大殿里，左右两边坐了好多人，有宫妃，有亲眷。明珠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发现除了佳嫔没有来之外，贤妃、淑妃、德妃，还有诸多嫔妃都坐在那里，而眼角处，扫到另一边，见到元程和元和两位公主在列，下首还坐着一个熟人，是越善轩之妹，越倩倩县主。她正睁着和越善轩一模一样的丹凤眼，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神态莫测。
    元和对着她的眼睛，眨了眨，以示招呼，表情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明珠浅笑，也眨了下眼，表示收到。
    而接下来看到的人，却令明珠双拳紧握。
    那不就是康筱康莹姐妹俩吗？康筱坐在元程下首，斜着眼看着她。而康莹，依在康筱之侧，也坐了个位置！明珠暗惊，她不是应该在木屋里跟赫连缠缠绵绵吗？怎么这么快？比她还快？
    不过想想，这皇庄里到处都是曲径通幽，很多快捷小道，再加上自己又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奇怪。这时看见康莹，明珠双眼几乎喷火，恨不得坂动手镯的机关，射死眼前的贱人康莹！厚颜无耻的康莹！
    无奈在老妖婆的地盘，施展不得！她只得暗暗压下心思，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顺着问安，她迅捷地看了下皇后。近三年不见，康桦锦变得不一样了，眼神犀利，精气神十足，再也不是以前那病歪歪的样子，身上的凤袍，头上的凤珠，让她看起来威严又嚣张。
    她这一问安，全场静了一静，气氛很是诡异。
    “明珠，你可来了！想想，有三年、、、哦，不，两年半？我没记错？爱琴？”
    “回娘娘，是的。”康姑姑低头接道。
    皇后的这一句，成功地让大家想起了两年多前的断崖案！大家窃窃私语，看着明珠，大多数都是不怀好意，更兼幸灾乐祸的。但她们也不敢过分，毕竟这是明珠郡主，纵然太后已经过逝，可还有承恩公在，那可是今上的拜把子兄弟，可不敢放肆！
    “明珠啊，这几年你去哪了？让本宫好想！以后断不可如此作为了，这女孩子啊，生得再好，也不能成为肆意妄为的理由！幸得上凌将军博大胸襟、、、”巴拉巴拉！
    明珠气得暗暗咬牙，又不得不说：“娘娘教训得是！”
    突然，听得旁边一个声音说：“明珠郡主，要不是你突然回来，我还真的以为验应了那句‘红颜薄命’了呢！”
    是康筱！这个女子跟她的姑母康桦锦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惯会装模作样，说话做事喜欢端着架子，仿佛不这样，就不能显示自己贵女的身份一样，让人仅仅是看着都累！自小，明珠与康筱互不喜欢，互相看不惯，属于无法兼容的那类人。这不，一张嘴，那嘴巴里说出的话，令人辩驳不得，却又堵得慌！
    明珠暗恨：哼，你又算老几，也对我指手画脚的？不知道以后得知自己最讨厌的妹妹跟丈夫有一腿，还能这样端着吗？
    “康姐姐，有红颜薄命一说，可也有大难不死一说，想来明珠妹妹必有后福。”元和忙来解围，脸色板得很正，这康筱，好毒的口气，这样说她的好姐妹，还要看看我答不答应！哼！
    康筱脸色一僵，皇后也是寒了脸。
    “哟！看来妹妹这两年焚香祷告，虔诚膜拜有作用哈？连观音菩萨都感化了？保了明珠郡主大难不死？听说有一次还差点烧了建章宫？是不是，淑妃娘娘？”
    元程语调轻佻地说，那毫无畏惧的样子，完全不似一国的公主。
    淑妃听完，虽然身子有点僵，但却也没有俱色，她只生有元和一个女儿，没有争权夺利的凶险，而她的性格又一贯温婉，人缘极佳，连皇后都对她礼让三分，所以，在后宫的威望一直很高，这时她更加端庄地说：“以讹传讹罢了，大公主不必信了他去。”
    但具体情况也不解释，要知道，纵然你是大公主，说起来淑妃还是她的庶妃呢，再说了，你元程是什么人？出生低微，只不过养在皇后身边，狐假虎威罢了，平日里，养面首，做烂事，都懒得理你！
    看着淑妃和元和轻描淡写的样子，元程的脸阴晴不定。
    康桦锦心下暗嗤：这元程！也就纸老虎一个，关键时刻顶不住事。
    全场女眷更是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对跪在正中的明珠郡主，冷眼旁观。
    “明珠，听说刚才你跟一个女孩有争执？还煽了人一个耳光？怎么回事？”康桦锦适时的问。
    明珠暗暗咬牙，这老妖婆，故意不让她起来，想废掉她膝盖的节奏？再看看淑妃和元和，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里知道她们俩是在关心她，可又无法跟皇后明火执仗地对着干。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得想想办法了。
    正想说话，这时康筱又出声帮她姑母抬桥子了，说：“明珠郡主，不是我说你，这打小的脾气怎么就改不了呢？都为人妻了，还这样骄横跋扈？”
    “啊－－”旁边康莹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来：“明珠郡主打人了？好歹这是姑母的梅花宴，这、、、这是不把姑母放在眼里吗？”
    这话一出，全场空气凝结，大家肃然地看着康莹，没想到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庶女如此刁钻！这可不得了，紧张的成分上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但因为大多数亲眷都是皇后一党，大家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地上的明珠，而那些嫔妃们，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元和愤声看着康莹：“你－－”
    明珠心头火起了，她用眼神制止元和说下去。她没想到老妖婆会放出两条狗来恶心她，还很成功哦！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承恩公嫡女，千凌阁少将军之妻，只可强悍，不可软弱！她抬起头，看着康筱，说：“康筱！建议你用桌上的茶漱漱口，还‘骄横跋扈’？这嘴巴真臭！”
    话一出，康筱变了脸色，指着她说：“你！”还没等她说完，明珠又噼里啪啦说：“我掴那个女的嘴巴，完全是为了皇后娘娘。要知道梅花宴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而那女的，只穿单衣，弱不禁风，刚进皇庄就染上严重的风寒，要是死在那里，或者不死，却是传染给别人，让梅花宴一败涂地，岂不是罪过，你不为皇后娘娘分忧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你是猪八戒呀！”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得康筱是目瞪口呆，却也是半点说不出话来。说来她还真的不了解情况，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也不能这样说她呀？还猪八戒哦，真的是气得她气血上翻。
    “哦，还有你！你谁呀？怎么嘴巴比康筱还臭？哦，姐妹？难怪了！”不待康莹反应，明珠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把个康莹整得跟姐姐康筱一样，气得个仰倒！
    康桦锦也是插不上话，郑明珠都把话堵死了。她心里略叹口气，唉，从小到大，康筱这丫头就没赢过郑明珠。

 第96章 免跪

    明珠让康筱说不出话来后，直接就站起来，老妖婆故意整她，不让她站起来，她还不想自己的膝盖废掉呢，至于后果，顾不得那么多了。
    站了许久的膝盖，果然僵硬，突然，她灵光一现，顺势向康莹倒去，再然后顺势转动手镯，对准康莹的穴位刺去。
    “啊－－”康莹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平时矫揉造作的声音再也掩饰不了了，惨叫发出后，再听“啪”的一声，杯子摔到了地上，康莹惨白着脸摔着左手。指着明珠大叫，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救命！”
    全场哗然，剧情转换得太突然好吗？刚刚还被人围观教训的人，现在毫发无损，而康家姐妹和皇后娘娘这边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做什么？”皇后的声音。
    “郑明珠！”康筱愤怒的声音，听起来她很疼爱这位妹妹一样。
    明珠并没有惊慌，对康桦锦说：“皇后娘娘恕罪，刚才跪得久了，膝盖麻了，不小心撞到这位姑娘。”
    旁边一位康家的亲眷，愤愤地说：“郡主，你好大胆子！皇后娘娘没有叫起，你竟敢站起来？”
    责骂的气势十足，就差唾沫横飞了。
    康桦锦暗了脸色，阴阴地看着明珠。明珠却是粲然一笑，故意不看她，而是转向那妇人，大概是老妖婆的弟媳曾氏，说：“皇后娘娘没有叫起吗？不是？我明明听到了娘娘说让我起来。”
    “没有，娘娘分明没有说话。就是你僭越了！”
    “没有吗？”明珠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才面向皇后，说：“哦，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以前皇伯伯允我不用下跪，我习惯了，就忘了！”
    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人敢说，都是皇帝允许不用下跪的，你能说她僭越吗？那不是说皇帝不对吗？有几颗脑袋敢说皇帝不是？
    康桦锦暗叫不好，只得压下火气，正想说什么，耳边又听得明珠说：“对了，皇后娘娘，我能去看皇伯伯吗？”
    既然那张纸条说：“帝后有异”，那么现在看到了皇后的“异”，该去看看皇帝的“异”，不是吗？
    康桦锦定定地看了明珠一眼，脸色缓了缓，语气还带着沉痛，说：“你皇伯伯身体不好，白天硬撑着上朝，到了夜晚，都躺在床上治疗，这两年都是这样啊，太遭罪了！这几年你不在，不知道情况，你皇伯伯说了，在身体没有康复之前，一律谢绝探视。”
    殿上所有人都齐呼：“皇上勤政爱民，洪福齐天！”
    贤妃和德妃甚至还拿起帕子抹起了眼泪。说起来这眼泪可都是真的，因为这几年皇帝都不来后宫了，每到晚上，都在接受治疗。她们要去侍疾，十次有那么一次被允许，而此时的皇帝都在睡觉。
    要是说，她们的心里没有起疑，那是不可能的，但白天里，却又听到皇上去上朝了，便也息了疑问，只道是皇上生了什么怪病，不想让她们瞧见。
    只是让她们堵心的是，皇上也不是谢绝所有女人，他是经常跟皇后在一起的，要知道，以前的皇帝根本不可能这样对待皇后，这让很多人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画风？以前专情玉贵妃，现在是专情皇后？原来皇帝是一个专情的人？大家猜得都要怀疑人生了。
    唯有康桦锦，暗暗得意地看着大家，不过，在看到明珠时，非常碍眼，那让她咬牙切齿的脸，她看一次恨一次，特别是刚才吃了暗亏，还不能还回去，让她不爽得很！只是现在想发作，却是觉得眼皮直跳，怎么办？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跟郑明珠斤斤计较的时候，这梅花宴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别因为郑明珠而得不偿失。就让这小蹄子再得意一段时间。
    明珠转念一想，又说：“只是曾经治疗过皇伯伯的眼疾，那时就跟皇伯伯有约，定期进行检查，所以我想，皇伯伯应该会同意见我的。”
    众人才想到，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几年前，皇帝的一只眼睛犯有“目翳”，即是现代的白内障，明珠用最古老的“金针拔障法”治好了，那时朝野皆惊！
    大家既惊心这个女子小小年纪就医术精湛，又惊心皇帝对她的信任，眼睛哦，这得有多信任这个郡主，才敢让她诊治。这也再一次刷新了众人对承恩公简在帝心的认识。
    那时皇帝一高兴，说要对明珠重重有赏，可明珠身为郡主，已经赏无可赏，便允诺除了他之外，免去她的跪拜礼！这在当今时代，是一个非常高的赏赐。
    这件事也不是编的，是有目共睹的。明珠这样说，也合情合理，所以，康桦锦不敢一下把话说死，就说：“那就等你皇伯伯身体好点了，本宫再跟他说说。好了，你也来了段时间了，见了见了，退下，爱琴，把那匣子拿出来。”
    明珠接过匣子，可能是钗环珠宝之类的，她也不客气，拿在手里，笑着对皇后说：“谢皇后娘娘赏赐，明珠告退！”
    这样的举动看得康莹更是嫉妒于心，泪睫盈盈，不由地喊了句：“皇姑母，她－－”
    “闭嘴！”康筱上前瞪眼，伸出手在康莹的腋下，暗暗掐了一把，康莹浑身颤抖，待要哭喊，又被姐姐脸上的凶狠震住了，只是喉咙里像鲠住了一般，“呃”了一下。
    康桦锦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她，甚至连表面的传太医诊治都没有，转身就跟其他人说话去了。
    所有人也没有觉得奇怪，康莹，就是一个庶女，在皇后眼里，大概就是一个蝼蚁的存在？
    往外走的明珠，其实也同康桦锦一样的心理，今天来参加梅花宴，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要看好两边的妹妹，郑柔绮和卫绵、卫暖。
    明珠对郑柔绮的内心清楚得很，上次为了摆脱韩玉，特意闹出事情不惜惹恼父亲，不就是一门心思想嫁到康家？偏偏郑羽峻不答应，他在离开之前交代过明珠，要她看好这个姐姐，拦住她。唉，明珠觉得压力山大，那不省心的郑柔绮和沈氏，还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总之，天要下雨娘要嫁的，尽力而为。
    而靖相侯府这边的三个妹妹，因为卫容已经订婚，所以只要看好卫绵、卫暖两姐妹就可。
    至于皇帝那边的事情，就待以后慢慢调查。
    只是，不知为何，越走越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明珠摇摇头，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突然，灵光一现，她终于知道那个怪异感是什么了，原来是刚才大殿上康桦锦的神色！在听到她要去见皇伯伯时，老妖婆神色有一瞬间的恐慌！对！就是“恐慌”！可是，为什么会恐慌呢？就是报复性不让她见皇帝，也应该是恨恨的表情，或者是得意的表情啊，怎么会有“恐慌”？可以理解为：害怕她见到皇帝吗？

 第97章 看戏

    97看戏
    看着渐渐消失于殿门的明珠，皇后的脸阴沉沉的，看不出喜怒，其余嫔妃小心翼翼地向她告辞，她也爽快地挥挥手，众人离去，只剩下元程和康家姐妹，皇后看着，突然感到心烦，重重地放下杯子，“哐”的一声，三人惊得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也去。”
    “是，母后”元程此济也不敢做妖，乖乖地向外走去。
    “是，姑母”康筱、康莹也低下头，退出大殿。
    皇后半侧在椅子上，对康姑姑说：“你看看，养的都是什么人？关键时刻根本帮不到你！”
    康爱琴低着头，说：“娘娘息怒！娘娘要不要略微休息一下？稍后梅花宴才是大事。”
    其实，从小到大，康筱姐妹都是明珠郡主的手下败将，以前有太后和皇上，那靠山！简直不要太强大！现在，承恩公府依然存在，而明珠郡主所嫁之人，是千凌阁即将的少阁主，朝野争相拉拢的对象，就连皇后也很是忌惮，怎么皇后就看不明白？还没死心？
    “唉，休息什么呀，那么多事在等着我！你说的对，梅花宴才是大事，别为了那小蹄子坏了我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娘娘说的是！”
    “现在情况怎么样？安排下去了吗？”
    “回娘娘，已经安排下去了，容家姑娘将会引向‘百年坡’，越县主会有人带去‘十年路’，睿王和康世子也得到了消息。”
    皇庄的梅花品种繁多，有一种宫粉，已经有百年历史，那一处缓坡，被称之为“百年梅坡”，也称百年坡；有一只酱黄，是十多年前才引进的品种，在另一条斜径上，被称之为“十年梅路”，也称十年路。
    “嗯，你做事，向来稳妥。只是一定不能做得太露相，叫你的人，看着点！”
    “是！娘娘放心。”
    此时山坡上已经是人满为患，男宾女宾没有明显的划分，因着梅花宴有着“相亲”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也心照不宣。
    才子比佳人们更为肆意，大冬天的，到处可见拿着折扇乱晃的男子。女宾们则有点尴尬，她们来之前，父母亲长都有过耳提面命，对宫中四个皇子作出了详细客观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宁王和雍王均有正妻，如果被选，只能是侧妃，对于有些爱女如命的人家来说，那是下下之选；
    而瑾王和睿王，虽还没有正妻，却都是母族堪忧，瑾王的亲生母亲是丽妃，目前还在冷宫，虽然，瑾王打六岁起，就被玉贵妃收养，皇上爱屋及乌，也很是重视这个儿子，曾一度风头直逼宁王和雍王。奈何，几年前贵妃惨死，皇上竟然和皇后和好如初？这个局面就无法让众人看清楚了，纵然是最资深的老政客都无法看清楚。所以，瑾王还是被大多数人不看好，甚至很多人家让自己的女儿见到瑾王要绕道走；
    睿王虽然没有一个在冷宫的母亲，奈何他的亲生母亲佳嫔娘娘，也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主，曾经虐待小时候的瑾王而被皇帝呵斥，到现在也还是一个嫔，所以，大家也不看好他。
    当然，单单从正妻角度，只想安安稳稳做一个闲散王爷，瑾王和睿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奈何，现实社会，趋利避害已是人性使然。这可想煞了他们的脑袋，不知道怎样去权衡去选择了。
    更为大家尴尬地是，皇后的娘家侄子康威也在有意选亲，很多人对他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固然，入了眼，被娶了去，少不得荣华富贵，但内里如何，明眼人一看就知，对于女儿家来说，那却是下下之选。当然，如何选择，就看家族重要，还是女儿家重要了！
    如果一定要说出有什么亮点的话，那可能就是越善轩越世子的选亲了，这或许是唯一一个众多少女感兴趣的目标。虽然，几年前，因为越世子爱慕明珠郡主的事情家喻户晓，但“人不风流枉少年”？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的心里没有一个两个梦？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越世子背后的大长公主，身份显赫，人又长得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一个，惹得赴会的少女大多数在寻找越世子，嘴里谈论的也是与其有关的话题。
    明珠没有这方面的选择，她是有夫之妇，纯粹是皇后“好心”命她前来，至于目的，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明珠知”了！她也知道肯定有此一行，无外乎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明珠离开之前交代过欣儿和芙林，她们都是乖宝宝，应该在原地等她，她便凭着记忆寻了去。果然，真的还在那里，两人见到明珠也高兴得笑了。
    “明珠姐姐”两人异口同声。
    “等烦了？”
    “没有，就这里看也一样的”欣儿温柔地回答，其实对她来说，一两个知己在一起说些悄悄话，比参加一堆人的热闹更有意思，虽然她一直身居内宅，但建宁伯府不输其他高门贵族的内宅阴私，残酷阴险，世态炎凉，她看得多，也应付得多了。
    而芙林却是最烦这些应酬，可能是武将世家的单纯，对那些弯弯绕，有着天然的反感。她高兴地说：“明珠姐姐，这里就好！风景好，视野佳，看着那些人就如看着一幕幕的戏一般，还是的戏，呵呵”
    “哦？一幕幕的戏？”明珠不解。
    “嗯，就是戏，一会是皇子，一会是世子，一会是容家姑娘，一会是越县主，这不，听说越世子可能在那边的水榭，那群人又准备登船了，也不怕冻死！”芙林压低了声音，却是说得热烈。
    明珠看着欣儿，后者点点头，笑着轻声说：“刚才在矮墙那边，还听几个小姑娘说什么黄色外披特别好看，就有好几个人让侍者去自家车里拿了。”
    “黄色外披？”明珠表示不懂。
    很显然欣儿和芙林也不懂，就觉得这些人一惊一乍的，很搞笑。
    这些小屁孩！明珠摇摇头，哎，不对！黄色外披，突然，一个身影闪进脑袋，那穿着鹅黄色外套的人不就是容如意吗？

 第98章 水榭

    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呢？难道是明星效应，单纯的想效仿？明珠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但她也没有多想，这些幼稚可笑的事情只要不是她们俩就可以了，哎呀，不对，郑柔绮和卫绵、卫暖呢？
    明珠急急问：“哎，两位妹妹，有没有看到我的那些个妹妹？就是、、、郑柔绮？卫绵？卫暖？”
    芙林马上说：“哦，郑姑娘不知道，卫绵卫暖姐妹俩刚刚过去，哎呀，她们正准备上船。”芙林垫着脚，然后又跳了一下，才对明珠说。
    明珠直觉觉得不能上船，会有事，她忙拉住两位妹妹的手：“走，我们看看去。”
    说是水榭，其实是人工开湖时，造了个类似今天的人工码头，岸上面建一亭子。这个季节，湖里荷花皆已凋残，两边风景也己染霜，只是近处靠近湖边植有枫树林，此时却是红得像是要燃起来，本来枫叶正黄是在秋天，不知道皇庄的人怎么做到的，到现在还没有凋谢，煞是好看。
    亭子里，四个皇子或坐或站，几年来首次齐聚京都。抛开政见和背后惊心动魄的争储而言，这四个皇子皆长得龙章凤姿，远远看上去，如画中人一般。
    近前，会发现宁王和雍王年岁较大，长得比较老成，宁王本来还在禁足，但皇后娘娘竟然格外开恩，解了他的禁，这让本来沉下去的他，又有点趾高气扬了。雍王则一如既往的眉头紧皱，眉宇间甚至有了“川”字。
    瑾王居中，相貌最为英俊，但神情淡淡，剿匪回来的他，眉宇间更是多了常人不多见的戾气，让其他三个皇子暗暗心惊。
    睿王最为年轻，刚刚十五，还有着些许青涩，但皇宫里长大的人，个个都非同一般，早熟而老练。
    此时，宁王和雍王正在对弈，瑾王背靠着主子，拿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睿王说着什么。如果明珠在场的话，看到这个场面，肯定会哈哈一笑，然后说：“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奇葩组合？”
    两对组合都是死敌，宁王和雍王明里暗里打得噼里啪啦，瑾王和睿王更是因为佳嫔的事情，早就只维持在面子情里了。
    今天的宁王，不知怎的，就跟雍王耗上了，他到那，他就跟到那，他到水榭他也跟到水榭，或许是禁足把他禁聪明了，他知道刺杀一事，绝对是雍王陷害所致，但被抓的唯一证人却是他的奶兄，却也是他说不过去的。
    事后，贤妃娘娘查到他的奶妈一家被杀。显然，他的奶兄反水是因为收到胁迫。至于是谁，那是显而易见的。但苦于没有丝毫证据，他们也只能等待时机。
    不过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这个三弟已经把手伸到了他的身边，他惊恐地吓出一身汗后，发誓要扳回一局。他从手下得知他的好三弟心仪容首辅的千金，还知道那个叫容如意的小姐穿一件黄色大衣。那他怎么能如他的意？搅局是必须的！如果把容如意搞到手，那就真的如意了，看他这个三弟还怎么得意！所以，他才会拉着雍王不知所为地下棋。
    虽然雍王的技术是在吊打宁王，要搁平时，他早不干翻了棋盘了，但今日，他有任务在身，哪怕被打得落花流水，时时在心里呐喊：啊！我是谁？我在哪？但也坚坚决决拖着雍王，看到雍王额头上都有青筋了，也暗暗得意。
    而一旁的瑾王和睿王就经常处于尬聊状态了，是真正的有一搭没一搭，睿王那没有营养的话，简直要让瑾王疯了。
    “四皇兄，断头山是不是都是瘴气？”
    “没有。你说的那是川蜀”
    断头山只是江南一带，睿王不是连这都不知道？
    “四皇兄，听说那边的人个个长得像土行孙？特别能遁地？”
    “不是。那是话本。”瑾王惜字如金。
    宁王忙里偷闲“噗”了声，笑了，说：“五弟，那么有兴趣，过完年，可以向母后请愿去剿匪，把四弟换回来。”
    睿王脸色一变，不过，仅仅是一小会，就恢复如初，说：“为父皇母后分忧，使大宣海晏河清本王自当仁不让。”
    宁王“啪啪啪”拍了下手，说：“哟！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佩服！”
    雍王也抬头看了睿王一眼，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五弟，这么不受激？是年轻冲动吗？还是，扮演猪吃老虎？但愿是前者！很快，他又看向了棋盘。
    一会，瑾王的耐心告罄，手一伸，侍者马上会意，前来把他的杯子接过，并问：“殿下，还要、、、”
    瑾王不待他说完，很快说：“不用了。”然后对睿王点点头，再向下棋的两人施了礼，说：“大皇兄、三皇兄，你们继续，弟就此告辞！”
    说完，飞身离开。
    “四皇兄，你等等我，等等我－－”睿王也向两位皇兄告辞，跟着瑾王走了。
    宁王喃喃说：“什么时候，他们俩那么好了？”
    “这有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们就什么时候那么好了！”雍王说着绕口令一样的话，说得宁王一愣一愣的。
    小样，想拖着我？就你？
    雍王心里冷笑，他站起来，正想说着什么，突然，刚刚紧跟着站起来的宁王说：“三弟，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船？”
    雍王一看，果然，一条满载着女客的船徐徐向他们驶来。
    内心里的直觉告诉他，必须离开，只是是非之地。奈何，只是双脚些许的犹豫，就让他再走不了了，因为，船上，有人落水了。
    而那个落水的人儿，穿的正是黄色外披！“噗通”一声，旁边的人跳了下去，是宁王！
    雍王气得肝疼！正想跟着跳下去，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不是容姑娘！”
    雍王回头一看，是一名中年侍者，看来是自己人。雍王放下心来，正想着要是等一下宁王发现抱起来的人不是容姑娘该是怎样精彩的脸色时，船上又一个姑娘落水了！
    怎么回事？这是集体落水吗？
    而这时，已经容不得雍王犹豫了，因为现在落水的姑娘赫然也穿着黄色外披！
    “噗通”，雍王也跳了下去。

 第99章 炫晕

    而这边，当明珠到达的时候，迟了一步，船已经走了，但见悠悠的湖水，悠悠的船，还有船上少女的娇声笑语，隐隐约约，传到岸边。
    三人无法，只好往回走，梅花坡前，还是有很多少女没有去坐船的，明珠心下暗念，但愿那几个蠢妹没有在船上，她直觉会出事。
    芙林眼尖，高兴地说：“姐姐，郑家姐姐在那边，没有去坐船。”
    明珠一瞧，果然，郑柔绮正在一株黄色梅花树下徘徊，那柔弱的样子，时而仰头，时而作西子捧心的怜悯状看着地面上的落花，还别说，真是一幅意境绝佳的古代仕女图！
    只是，明珠的关注点是，她这个姐姐怎么落单了？一个人？别是有什么吗？
    “走！我们跟上。”明珠招呼她们两个，还是近距离接触比较放心。
    明珠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好久了，只是明珠一直都是三个人在一起，没有落单，所以就悻悻然地一直尾随她。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康威，京都四大纨绔之首。
    身边的小厮实在看不下去，小声规劝说：“爷，我们还是走，娘娘有交代、、、”
    “交代！交代！就知道有交代，烦不烦啊！等会－”
    这个郑明珠打小就没正眼看过他，哪怕是瞪他，骂他，恶作剧都没对他做过，整个一个就是无视！害他越发无法放开，每次见到她，双脚就不听使唤，自动会跟上。
    小厮没法，诺诺应道：“是！”只是心里在腹诽：“这一直追在明珠郡主屁股后面算什么事？郡主可不是一般人，这会出事的好吗？关键人家郡主从来没正眼瞧过你！真是！”
    瑾王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眉头紧皱，怒火漫了上来，虽然知道明珠不能见他，他还是小心的跟在康威背后。
    在康威的眼里，明珠或颦或笑，一个侧身，一个驻足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那嘴角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把整个梅花坡上的梅花都比下去了。两年前听到她的死讯，他还着实对酒当歌颓废了好一阵子。
    此时，明珠不知道跟两个少女说了些什么，三人笑了起来，康威更是挪不开步了，愣怔间，一个梅花枝条，不知打哪里飞来，“啪”的一声，正中他的脑袋。
    康威吓得一个愣神，即刻转身，这才看到了瑾王。可是，刚才枝条打来的地方很显然不是瑾王的方向，而是另一边。
    果然，左边一株梅树下，走出一个男子。
    “越善轩！”康威咬牙切齿：“你凭什么打我、、、”
    康威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姑母暗示他，不能跟公主府有冲突，似乎要把越倩倩指给他的意思。
    他便没有再发飙，在他心里，倒也不是说对越倩倩有多喜爱，那是姑母的喜爱，不是他的，看过明珠这样好的，其他女子都一个样，姑母要他娶谁就娶谁，所以，不发生冲突就尽量不发生冲突，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瑾王也发现了越善轩，同样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越善轩略低头，躬身请安，轻声说：“瑾王！”然后便站在那里，不再做声。前面的女子，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属于他，想起来就滴血。但时至今日，特别是经过了断崖案的生离死别，他现在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只要她平安，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足矣！而他，只想远远地看着她，关注她，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瑾王看着越善轩，以前那个养尊处优的越世子，脸上也开始有了风霜，关于这个越世子和珠儿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要不是他龟缩在公主府，早被他揪着海打了！
    三个男子各站一边，呈犄角之态，瑾王和越善轩都没有出声，他们都默契地不想打扰明珠，就只是瞪着康威。康威平时确实仗势欺人得紧，但其实是怂人一个，特别是看到瑾王杀气腾腾，他最先撤了，低下头，躬身敷衍了事地问了声：“瑾王”，便开始挪步，向旁边挪去。
    三角形终于打破，康威越走越觉得窝囊，心里很不甘心，便飞身一脚，踢飞脚边的一株断枝。或许是脚法太过奇葩，断枝没有呈抛物线向前飞去，而是横刺里往正在树下作张作势的郑柔绮飞去，好死不死，正打中她的腰身。
    “啊－－”郑柔绮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一幅绝美的仕女图撕裂，明珠看得好生可惜！
    而康威，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平时就是酒色之徒，底盘空虚，脚边一块小石头又来个神助攻，康威便有如坐了个滑板，向缓坡下的郑柔绮冲去。
    而可怜的郑柔绮还没有收回杀猪般的叫声，有跟冲过来的康威撞在一起，昏天黑地间，抓过康威的腰带，扑在了一起。
    说起来繁琐，但其实就是发生在一瞬间，明珠欣儿芙林三人直接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明珠疑惑的同时，蓦地一个转身－－
    瑾王，她的四哥，便闯进她的眼帘。她睁大着双眼，不停地叫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这里是皇庄，不能出事！但人还真的不能胜天，她感觉自己体内正有一股嚣张的气血，纠纠缠缠的漫了上来，到五脏六腑，到脖子，到眼帘！
    “四哥－－”
    在意识模糊里，她看到了瑾王急红了眼，向她奔来，还有一个男子也飞身而来，她感觉到欣儿抓住她的胳膊，泪水涟涟的一遍遍地喊：“姐姐－挺住！”
    她只来得及对芙林说几个字：“叫卫鉴－－”
    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珠儿－”越善轩心都跌到地上了，他飞身过来，就想抱住往下滑的明珠。但旁边的伸出的手更是快捷，一把抱过明珠。
    瑾王冷冷地说：“越世子还请速速离开”
    “珠儿没有醒，我不会离开的！”
    “你如果还想珠儿被流言蜚语包围，那你试试！”
    越善轩猛一驻足，垂下手来，眼睁睁看着瑾王抱住明珠而去。
    正好距离最近的地方有一假山，瑾王急速地走了进去。这里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溶洞，三人大喜，相继走了进去。
    欣儿和芙林急得都泪花在闪，都忘记了要向瑾王施礼，芙林更是不知怎么办才好，明珠姐姐分明叫她去叫卫鉴，可瑾王是男的，欣儿又只有一个女的，叫她怎么能放心离开，真是急死她了。
    没想到，欣儿比她还勇敢，红着眼说：“芙林姐姐，你快去。”
    “可是－－”
    “怎么了？”瑾王沉声问。
    “明珠姐姐要我去叫靖相侯世子过来。”芙林忙说。
    “卫鉴？既是珠儿交代，还不快去？”瑾王马上吩咐，然后向外说了句：“来人－”
    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一个黑影，吓得两个姑娘一个愣怔。
    “速速去请元和公主。”
    “遵命！”黑影说完便不见踪影，看在两个姑娘眼里，仿佛只是一个幻觉。瑾王说完，又对芙林说：“找到卫鉴后，直接到元和公主别院，从这里往西，过小桥，院门口植有蔷薇。”
    芙林边听边记，然后对欣儿点头：“那、、、欣儿，我去去就来－－”芙林咬咬牙走了出去。
    欣儿这下总算感到拘束了，瑾王的煞气太重了，而溶洞里的空间又是那样逼仄，但想到明珠姐姐的事情，再怎么心慌都要挺过去。
    “帮我把衣服脱了－”
    欣儿愣了，看着瑾王不知所措，衣服脱了？是几个意思？
    “还愣着干嘛？快！”瑾王杵着眉，有点不耐烦。欣儿慌忙上前，哆哆嗦嗦地帮瑾王除掉外衣，因为瑾王比较高，欣儿不得不垫着脚，还不时地接触到瑾王的肌肤，令她心惊胆战，灼热的触感，还有男人的气息，令她耳热心跳，她非常吃力地一个胳膊一个胳膊褪着瑾王的外衣。
    “把它铺在地上－”
    欣儿这才明白，原来瑾王的意思是把明珠姐姐放在地上。她急急过来帮忙，然后从瑾王的手上接过明珠，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瑾王对明珠姐姐真好！看他的贴心，和专注地看着明珠，那双眼的担忧和心痛，令欣儿心里非常感动。
    她倒不是觉得瑾王和明珠姐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段时间跟姐姐接触，看得出姐姐和姐夫感情非常深，再加上姐姐已经告诉她，犯有跟自己类似的心病，这晕倒纯粹是突然见面的刺激，对于这点，欣儿比任何人都理解。
    瑾王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明珠的嘴里。他到这下才知道，那件事对明珠来说打击有多大！这时他的心里犹如撕裂一般，那全身五脏六腑皆撕心裂肺的感觉，重又侵蚀上来！痛得他想毁了天灭了地！
    珠儿，让四哥怎么办才好？珠儿！
    而这边欣儿看着被塞进去的药丸，却马上抬头，那着急的小模样让瑾王总算正眼看了她一下。
    “是清心丸，珠儿制的”瑾王到底有点于心不忍，还是解释了一下。
    欣儿马上柔和了脸色，又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感到不好意思。
    “我们不能在这停留太久，得赶快到元和那，你出去看看，没人的话，马上走。”
    “是”欣儿完全支持。

 第100章 树下

    再说芙林这边，急急向外走，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越是这个时候，尤其如此。身边婢女没有一个，找起来就有点困难，她硬着头皮向男宾聚集的地方走去。
    已经可以听见男人的说话声了，她不敢再往前，想了想，还是得找一下皇庄的侍者才是正理。
    令芙林没想到的是，正在她四下张望时，有人竟然帮她找到了卫鉴。
    前面的小径上，两个女的，侍女打扮，正引着一个男子往这边走来。芙林一看，那不是卫鉴又是谁？
    “世子这边请－”一个女声传来。
    “我姐姐没说找我什么事吗？”卫鉴温润的声音传来。
    “没呢，明珠郡主只说她在畹溪边等你”另一个女声说，她看到这个卫鉴虽是世子，却是温润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大胆地看了他一眼后，声音都大了起来。
    “可是正在玩‘曲水流觞’？”
    “对对，就是这个曲水什么的”侍女忙快声应到。
    但这个侍女其实没有发现卫鉴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虽然，这两个侍女应答什么的，没什么纰漏，这个畹溪，就是一条小溪流，冬天也没有结冰，两边梅花错落有致，山坡坡度很缓，适合才子佳人玩曲水流觞游戏，在吟诗作对间，从小溪里取缓缓流动的小酒，别有一番滋味，很能吸引人。难道，姐姐真的在那？
    卫鉴心里其实不是很定神，因为姐姐在马车上分明交代过了，如果有什么事找他，她会让人带着信物－－三角梅吊坠找他。而眼前的两个女的却没有。
    别看卫鉴年轻，但他从小是按世子的级别培养的，卫侯爷更是手把手对其进行教导，对此，卫鉴不敢说有多出类拔萃，但却可以独当一面的了。
    姐姐耳提面命，这所谓的花会、宴会什么的，最多陷阱，最多猫腻，必须得时时警惕。他其实是怀疑上了这两位侍女，看她们急匆匆的样子，又不说清楚，实在令人怀疑。
    但万一呢？万一姐姐真有事呢？
    而梅花树下躲着的芙林，听到那两个女说的话，不但公然骗着卫鉴，还借着明珠姐姐的名号！真是气到了她！
    想到刚才小木屋的事情，她心里隐隐觉得可能跟那个康莹有关，这更让她气愤，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啊！
    手里握着颗小石头，就这样打了出去。她很喜欢武功，奈何父母皆不同意，他们誓要养出武将世家的娇小姐来。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放弃。但小时候就玩得很好的弹弓却依然很好，那准头，一打一个准！
    果然，“哎呀”一声，其中一个穿青衣的侍女腿一曲，就摔在地上，摔得那个呲牙咧嘴，哀嚎连连。
    卫鉴一呆，眼看着另一个粉色侍女上前准备扶她，又看见一个不明物飞来，还是往青衣侍女身上招呼，正打中青衣侍女的手臂，这侍女还没等站起来，臂上又一个刺痛，迫得她双手乱飞，正好甩在想扶她起来的粉色侍女胸上，侍女怒目圆睁，脚步急刹，却是踩到一个石头，这下便再也无法收势，向后面倒去。
    卫鉴也没有去扶，就像看一场惊险动作片一样，看着那粉衣女向后面的梅花树撞去，因为这个粉衣女身材较胖，只听得“乓”的一声，那女的摔在树下晕了过去。
    这下，卫鉴再迟疑，也知道是有人暗中所动了。他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到前面不远处那颗树侧一个身影，便抬步向前。
    “世子－救命！”青衣女大喊。
    “我去帮你叫人，你的主子是谁？”
    “我、、、奴婢是、、、是这皇庄里的人”情急间，青衣女乱说一通。
    卫鉴故意严肃点头，说：“我知道了。”
    “哎－世子，记得明珠郡主在畹溪等你！”青衣女只能退而求其次。
    卫鉴挥手，没有说话，向前走去。
    果然，梅花树下探出个人来，向他示意。卫鉴一看，这人他认识，在姐姐家里见过，是姐姐的好友，叫什么来着？卫鉴正思考间，芙林已经走到近前，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卫世子，快跟我来。”
    卫鉴没有迟疑，提脚就跟了上去，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就相信了她？
    芙林没有看他，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具体情况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跟着我到元和公主别院就是！”
    “姐姐出了什么事？”卫鉴急了，不过，声音也是压得低低的。
    “世子别急，欣儿在姐姐身边。”
    芙林忙说，声音中有安慰的成分，这个带着英气的清秀女子，让卫鉴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芙林正想再说什么，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地抓住卫鉴的手。
    卫鉴呆了！这是什么操作？他整个人都是懵呆的，只感到握住他的那手，异常的温暖，还有，异常的柔软，他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芙林两颊也是爆红，拉着卫鉴的手，人也向卫鉴倾去。几乎，两人的脸对着脸，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两个年轻男女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脸红红的看着对方，芙林几次想甩开手，但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再坚持！
    这时，那女声已经到了面前，对隐在梅花树下的一对手拉手的男女不感兴趣，只是略微撇了一下。
    芙林一看，赫然就是康莹！她手下不由暗下力气，卫鉴便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女的。对这个刚来到的女人，卫鉴也是认识的，这不就是康家那个庶女－康莹吗？
    芙林看康莹的表情，好像不认识卫鉴？暗暗高兴，看到卫鉴眼睛看了一下康莹，吓得她一瞪眼，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地说：“不要看她！”听在卫鉴的耳里，甚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卫鉴：······
    “两个贱婢！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这么久了、、、”康莹张嘴，那凶恶的表情，立马把她外表羸弱，温柔似水的样子打碎了，支离破碎的那种！
    “小姐，我们还是在那等着，万一青青她们跟我们走岔了呢？”旁边的婢女劝道。
    “你－－去找找那两个贱婢，你－－再去确认一下，这样、、、直接问一下皇庄的侍者，就说‘卫鉴’在哪里？”
    这张狂的口气也没谁了！连靖相侯世子都不叫了，直接叫卫鉴！
    芙林感到身边的人气场一变，刚才还是温润的人，一下就冷得直叫人哆嗦！芙林只得示意他冷静，然后两人慢慢地挪开步，然后急急消失于梅花树下。

 第101章 不小心

    直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远远地把康莹她们抛诸脑后，卫鉴芙林两人才放慢了脚步，直喘粗气。直到这时，他们俩才发现，两人还是手拉手，这一发现，令两人大为尴尬，忙慌慌的分了开来。
    “对不起，解小姐，多有得罪－－”终于想起来姑娘的名字了，是解家小姐，解芙林。
    芙林强压住心慌，说：“没、、、没事！找明珠姐姐要紧！”
    说完，四下乱看。卫鉴看到她这个样子，又紧张又好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正想说：“我姐姐－－”
    便听得芙林一声娇呼：“应该就是这里，院门口有株蔷薇！”
    说完，脸露喜色，示意卫鉴看前面。卫鉴也觉得应该就是这里了，这一排院子，院落和布局都一模一样，就是前面各有不一样的绿植，面前这个院子门口，一株蔷薇开得正盛。
    两人正想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一绯衣侍女走了出来，对卫鉴和芙林躬身：“世子！解小姐！请进！”
    两人忙肃声，跟着侍女走了进去。
    殿上唯见两人，瑾王和侍卫展鲲。瑾王背着双手，逆着光，背影如山一般沉重。
    “瑾王殿下－”卫鉴忙施礼，芙林也紧跟着施礼问安。
    “免礼－”瑾王如磁似电的声音传来，那饱含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不容置疑，令两人压住心里的担忧，一时不敢说话。
    瑾王也不是多话之人，只是瞧着卫鉴，淡淡的说了句：“已经请了太医，稍后再议！”
    就在这时，殿后出来一人，边走边急急地说：“四哥，也别再议了，秦太医说，明珠马上会醒，你还是回去？”
    卫鉴和芙林忙再次施礼问安：“元和公主安－”
    “你们俩来了？”说完，又着急地看着瑾王：“四哥－”
    瑾王暗叹，脸色严峻紧绷，沉沉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看着明珠，有什么事马上派人告知。”
    元和马上接口：“四哥放心！”然后脸露戚色，目送瑾王走出殿门。关于明珠无法面对瑾王的事情，元和是清楚的，刚刚进来的卫鉴和芙林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到瑾王那么关心明珠，却又不等她醒来，相反急急向外走，都不知怎么回事，但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个情况的时候，两人都三缄其口，跟在公主的身后。
    到门口时，卫鉴有点迟疑，毕竟这里是女子闺房。公主转过身：“都是自己人，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你姐姐既然叫你来，肯定也想尽快见到你。”
    卫鉴当然听从公主的吩咐，提脚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明珠刚好醒来，一个太医正在说着什么－
    “秦太医，谢谢你，我这是老毛病，就不用开药了。”明珠略微虚弱地说。
    “郡主身子虚弱，还是、、、”秦太医尽责地说，但看到明珠眼神坚定，便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面前这个郡主医术高超，甚至超过自己，当年小小年纪就敢帮皇帝看诊，而且做的又是高难度的手术，太医院所有人心里都崇拜这个郡主。
    医术没有年龄之分，谁有天赋，谁有技术，谁就有话语权。所以，秦太医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
    “姐－”卫鉴急忙走上前去，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姐姐，心下大痛，自从认识姐姐以来，姐姐都是开朗坚强，笑眯眯的，何尝见过这个样子？
    “鉴哥，晚宴不要参加了，送姐姐回家。”明珠说完，看了看欣儿和芙林：“你们、、、我走后，你们俩不要走散，有什么事马上派人跟公主联系。元和，我就把我两个妹妹交给你了。”
    卫鉴立马点头，这什么宴会，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明珠姐姐，我们可不可以跟着你离开？”芙林已经不耐烦留下来了，故而有此一问。
    “毕竟这是那、、、”明珠差点就说“老妖婆”了，看了看在座的几位，还是算了，这些都是不谙世事的好少年少女，就不荼毒他们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最高级别的宴会，你们是走不了的。不用担心，有公主在此，一切都是没问题的。”
    元和点头，豪气的手一挥，一副大姐大的样子：“那是当然！我会派一个人给你们俩，有什么事就马上联系。”明珠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嘛，肯定要罩着。
    “那好！鉴哥，我们走！”明珠意味深长地看着元和，元和收到，也没说什么，有什么事，明珠会跟她解释的，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姐弟俩一人坐着轿子一人走路，因为是公主的座驾，一路很是顺利，到皇庄门口时，思梅、思竹迎来上来，她们很是震惊地看着自家夫人和夫人的弟弟，但两人都没有说话，特别是夫人，脸上含着喷涌而出的恨意和杀意，更是让两人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
    但她们没有多嘴，而是伺候着明珠上来马车。卫鉴在马车外站着，准备护送姐姐回去。
    “鉴哥，你上来－”明珠在车里说了一句。
    卫鉴马上就掀帘而进：“姐？”
    “姐这里不用你送，你马上骑马回家，接到你母亲后，速速到将军府。”
    “可－”卫鉴心下惊疑。
    “姐这边有思梅思竹，你放心”
    “那，那父亲、、、”
    还没说完，就被明珠打断：“别告诉父亲！”可能觉得自己语气生硬，又解释了一下：“父亲身体不好，前几天不是又风寒卧床了？悄悄的，懂吗？”
    “我知道了，姐！”卫鉴压下心中的所有疑惑，蹬上马，速速而去。
    明珠对思梅思竹还是很放心的，全身心放松下来，差点就在车里睡了过去。只听得马车轻轻停了下来，她马上醒了过来，思梅思竹扶着明珠下来，往内院走去。整个将军府静悄悄的，下人们走路的声音也几近无声，远远地停着问安，等主人过去了才继续做事，明珠知道夏姑在调教人方面有一套，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这时夏姑迎了出来，看到明珠的脸色，大吃一惊，厉声看向思梅思竹，说：“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个怎么、、、”
    “跟她们无关，夏姑！”明珠安抚地拍了拍夏姑的手，压低声音继续说：“不小心见到了四哥，晕了过去！”
    这下夏姑就不是着急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急急忙忙跑回院子，明珠知道，夏姑是去熬药了，明珠心里暗叹了一声。
    这时，一个黑影忽地从将军府屋宇上消失，像燕子掠水，又像微风吹过，瞬间无痕。

 第102章 欺人太甚

    一个时辰后，卫鉴就带着母亲曹氏来到了将军府。明珠摒弃了左右后，屋子里只剩下三人。曹氏是一个聪明的，否则也不会在威名侯那样的家庭中生存下来，还是作为一个庶女。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事情跟靖相侯府有关。
    所以当她得知她们姐弟俩没有告诉侯爷，只让她前来，她也毫不犹豫就来了。现下，她直截了当的问：“珠儿，什么事情你说－”
    明珠很欣赏曹氏这点，干脆利落，容色镇定。
    “夫人，鉴哥，咱们侯府被人盯上了！”
    一句话，说得两人面面相觑，脸色变得严峻了。明珠伸手安抚他们，接着，把刚才在皇庄小木屋听到的事情，缓缓地说了一遍！
    这番话，饶是曹氏成熟稳重，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手上的茶杯都拿不稳了，放在桌子上，“咣咣”作响。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卫鉴更是气红了眼，平日里那么和曦斯文的人，现在也怒目圆睁，双拳紧握：“姐，他们是欺我靖相侯没人了吗？”
    难怪了！卫鉴想起刚才在皇庄的一切，想起那个叫芙林的姑娘，那一言一行，简直就是在解救他！再想到，后面康莹的到来，嚣张地叫他的名字，一切都说得通了。
    康莹！那个贱人！跟姐夫私通，还珠胎暗结，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真是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怎么敢！怎么敢！卫鉴在心里狂嘶。
    “夫人，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带累你们了！”明珠沉重的说。如果是因为自己和卫老爹相认，让那些人趁机而来，那可真是让明珠痛心了。
    没想到曹氏却苦笑：“怎么能怪你呢？你爹爹十几年中毒，侯府虽不能说是家道中落，却也是日渐式微，这明里暗里的，早被人欺负了、、、”曹氏说到这，欲言又止。
    “娘，在姐姐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卫鉴悲愤地说。
    明珠暗惊：还有内幕？
    曹氏无奈地摇头，还是没有说什么。明珠便看着卫鉴，卫鉴张嘴说：“每年过年年初一时，皇后接见外命妇时，她都要留下娘亲、、、”
    “算了，鉴哥儿，些微小事，娘亲不也这样过来了，就不要说了。”曹氏说话的时候，眼里的泪掉了下来。
    十多年来，皇后翻来覆去的也就那几招，让她在寒风里苦等啊，在大殿上罚跪啊，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叫侍女搧了她几巴掌。
    最开始她想不通，难道是因为自己一个庶女，皇后看不起她？又或是侯府日渐式微的缘故？想不通的她，次次回来都会大病一场，后来她派人专门查了缘由，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来，皇后没出嫁时，康家曾经暗示侯府要结亲的意向，但听说年轻的卫紫鹤对沈依凌一见钟情，并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皇后康桦锦对卫紫鹤爱而不得，转而报复自己？如果是这样，曹氏倒有点可怜皇后了！曹氏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明珠知道，所谓些微小事，在老妖婆那里，可是非常老到的磋磨人的招式，有时候甚至叫人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她很是同情曹氏。
    “父亲可知道？”
    “去年，娘亲回来几乎不会走路、、、爹爹就知道了！”卫鉴哽咽道。
    明珠气得捶了下桌子：“老妖婆！”
    她的卫老爹也真是，不像是粗线条的人啊？唉，也真是难为曹氏了。
    “夫人，鉴哥，现在不是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的拿出解决办法来。”
    曹氏和卫鉴一听，忙点头，明珠说得再正确不过，长吁短叹于事无补。
    “夫人，应该尽快的给鉴哥相看起来，要快！否则、、、老妖婆万一来个懿旨！”
    “对对对”曹氏连说了三个对字！如果皇后颁了懿旨，那时，黄花菜都凉了，一想到那个叫什么康莹的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就想吐！
    鉴哥没想到姐姐说到这个解决办法，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年，脸都红了，但这是目前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鉴哥，你也说说，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没有你的同意是决意不能的！姐姐的意思是要先下手为强、、、”
    “姐，你别说了，我同意！”卫鉴真诚地看着明珠，这时，心里一个身影闪过，那个果敢、开朗的女子。
    明珠没有注意到卫鉴的神情，很欣慰的说：“那就这样决定了，夫人，那就这两天，迟则生变！”
    说完看着卫鉴，抚慰地说：“鉴哥你那么优秀，一定能找到好女子，跟你相伴一生，别担心！”
    曹氏被安抚得全身舒坦，点头：“就是！我们鉴哥儿一定会幸福的！我回去，马上就办！”
    “此事暂时别告诉父亲”
    “没有告诉，我来到时候，侯爷刚好服下药，睡了。”曹氏说到侯爷情绪有点低落。
    明珠担心地问：“情况还没好转吗？”卫老爹的身体一直没养好，病病歪歪的，稍不留神就感染到了风寒。
    “已经好转了，烧也退了，就是没有多大精神”
    三人都非常担心卫老爹的身体，心里都知道他的身体就有如一个空壳子，不能受刺激，所以，难于想象，如果这次的事情给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别担心，夫人，回头我给父亲换一张方子，慢慢将养着，没有问题的。”
    “嗯，只能这样了”曹氏拉着明珠的手，眼里的谢意很是明显。
    “鉴哥，过一阵子我想让你跟着我四哥，你愿意吗？”
    卫鉴眼睛一亮，喃喃地说：“是，是将军府的四哥吗？”他依稀记得姐姐叫瑾王也是四哥。
    “是，文状元寒柏，上凌将军！”
    天啊！那是京都少年的楷模啊，什么叫愿意吗？简直不要太愿意好吗？
    “谢谢姐姐！谢谢，我愿意！”卫鉴浑身激动，总算有点少年人正常的情绪了。
    “先别那么快说愿意，上次我说的进羽林卫的，那个右卫正好有个缺，但今天这件事提醒了我，你如果在羽林卫当差，接触皇后和那贱人康莹的机会，会比平常多，你会被他们盯死的！不妥，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正面冲突的时候。不过，正好你在这里，此事还是问问你的意见，羽林卫还是在我四哥手下，你自己决定！”
    曹氏也很激动，文状元寒柏的名字如雷贯耳，跟着他，还怕没有前程？所以马上说：“不用想了，肯定不去羽林卫！”
    明珠看到鉴哥点头，便放下心来。
    看到曹氏说着感谢的话，明珠摆手说：“鉴哥是我弟弟！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过几天，武林大赛一结束，不管结局如何，朝廷都会对四个上凌将军有所安排。到时鉴哥跟着四哥，记得沉下心来，少说话多做事。他有一身本事，够你学的。”明珠敦敦教导。
    卫鉴频频点头，心里豪情万丈，对姐姐更是感激万分，他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姐姐。
    这时，外面传来思梅的声音：“夫人，可以传膳了吗？”
    “传－－”

 第103章 往事

    明珠留曹氏母子吃晚饭，吃完时候已经不早了，曹氏正想告辞，就见丫鬟思竹拿来一个物件，明珠点头，思竹便把它呈到曹氏的面前。
    曹氏不解，明珠便亲自解开物件，里面是一双虎头鞋。曹氏先还疑惑，不过，当再看时，却是失态般的拿起来它！
    明珠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更是笃定。
    本来当她了解到曹氏出嫁前，做得一手好绣活，特别是还会绣双面绣，心里就有想法了。最起码多一个人多一条路，死马当活马医了。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氏竟然给她天大的惊喜。
    “珠儿，这鞋是谁给你的？”曹氏比她还激动。
    “夫人，你认识这鞋？”
    “当然！这是我嫂子的东西！”
    明珠一呆：“你嫂子？李氏？李凤珠？”
    曹氏张了张嘴，脸色黯然，想了想，眼前的人是明珠，也不怕把真相说出来：“是我前一个嫂子，珠儿，你听说过显阳侯的名字？”
    “显阳侯杨家？”
    “正是！我大嫂就是显阳侯嫡长女杨姣素，那是一个特别清秀温婉的女子，她嫁过来后，没有一点看不起我，我跟她说是姑嫂，不如说是知交好友，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我的绣活就是她教的，那时我在侯府很艰难，她把自己的师傅介绍给我，让我有一技在身！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人，没有好命，嫁到我们家、、、”
    曹氏说到这里，激动地手在颤抖，卫鉴忙给她端来水。
    明珠凝神屏气地听着，如果所料不差，这个曹氏口中的嫂子就是在“三公二侯案中”被势利的威名侯扫地出屋的下堂妇－杨氏！而更有可能是四哥寒柏的亲生母亲！
    果然，曹氏继续说：“十多年前，显阳侯府牵涉一个大案，全家被流放，我父亲、、、勒令我大哥休了大嫂。我多方打听，都无法找到她的消息，直到两年后，我出嫁了，她派人跟我联系，那时，她挺着个大肚子，但、、、就是对孩子的父亲闭口不谈。我既高兴又很是伤心，高兴地是她找到了良人，但伤心的是，她什么都不说，看那样子，恐怕是、、、给人作了小、、、唉！我记得当时见到她，就是做着这双虎头鞋！”
    曹氏很肯定的说。
    明珠有试探地问：“夫人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这只虎头鞋我下了两针。你看，还歪了两步！”曹氏再凑前看，然后无比肯定的说。
    其实明珠也相信了，只是事关四哥，所以更是小心谨慎。
    “珠儿，我大嫂的鞋怎么在你手上？莫非她和孩子、、、”曹氏眼里迸射出激动的光，手都抖起来了。
    明珠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但知道她是可靠的人，觉得很是实话实说：“夫人，目前我了解得还没有你多。如果方便的话，夫人能告诉我那位姓杨的夫人，现在何处？”
    没想到曹氏没有回答，反而突然说：“莫非这鞋是那位文状元寒柏将军的？”
    这下明珠也吓了一跳：“啊？夫人怎么这样说？”
    “有我大嫂的影子！对，就是像，虽然这位将军更是风神俊朗，但还是有大嫂的影子！”曹氏说得有点凌乱，但语气是肯定的。
    明珠点头，承认说：“是，这鞋是我四哥的。”
    曹氏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拿出手绢擦拭来下，特别是刚才听明珠的意思，是要把鉴哥放在他的手下，心里更是百感交集，直感世事无常，本来，大嫂的儿子如此优秀，对于一生凄苦的她来说，应该是苦尽甘来的啊，可是，听珠儿的意思，这位将军在找大嫂？难道母子一直分离？这是怎样的悲剧啊？
    曹氏颤抖的问：“珠儿，莫非大嫂跟这位将军失散了？”
    “一切都还不好说！但从虎头鞋来看，四哥在千凌阁长大，应该是你大嫂有意为之。”
    千凌阁那位杨嬷嬷临死前，为什么偏偏把虎头鞋交给四哥？而且这位嬷嬷姓杨，据查，杨嬷嬷进入千凌阁的时间跟四哥一样，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应该是杨夫人在出事前，把四哥托付给自己的贴身奴仆杨嬷嬷，至于为什么要放在千凌阁长大，那就不得而知了。
    曹氏也点头，不过又疑惑的说：“听说千凌阁很多孤儿一旦被家人找到，便可自由领回，如果是大嫂有意为之，现在这位将军也已长大成人，可为什么现在还没领回？”
    “夫人，想想，那可是‘三公两侯案’哦！”明珠深沉地看着曹氏。
    “哦，也是！”曹氏马上想到了，心下一颤，连声音都低了许多。看着帘外等待的儿子，她忙说：“珠儿，我跟大嫂也失去联系多年，能提供给你们的消息实在有限，只是、、、哦，对了，我们的师傅来自蜀地，一个叫洛水的地方，这还是师傅在教我们的时候，时常念叨她的家乡有多么美，我们才知道的，那时候，大嫂就很向往，说有机会也要去看看。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觉得，大嫂有可能在蜀地？”
    “你师傅全名叫？”
    “姓穆，单名‘好’字。”
    “谢谢夫人相告”明珠很是高兴，虽然信息还很是缺失，但范围已经很小了，顺着这条线索，应该不难找到四哥的亲人。
    “我回去再想想，或是帮你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明珠忙说：“夫人，尽力即可，不用大张旗鼓。”
    “我明白！”曹氏是聪明人，知道“三公两侯案”的可怕。
    两人掀帘而出，卫鉴忙走上前来，他扶着曹氏的手，看着明珠，迟疑了下，欲言又止。曹氏心情还很是激荡，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神情。
    明珠感到有异，问：“鉴哥，还有事吗？”
    卫鉴一听，感到自己的耳朵有点烧，好在是夜晚，他忙说：“没，没事！”
    这下就是曹氏都注意到了，她的儿子她知道，平常最是老成，鲜少这样支支吾吾的，这是怎么了？
    卫鉴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停下来，然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快速走到明珠面前说：“姐，今日多亏了解小姐，要不是她、、、她很是机智，还如此仗义、、、”卫鉴说着说着，额头的汗都出来了，看着明珠那了然的双眼，爆红着脸埋了下去。
    哈！卫鉴与芙林？这小子！明珠在心里呵呵笑了，眼光还挺不错的哈！
    曹氏是完全不在线上，懵然地看着姐弟俩。
    明珠拍了拍卫鉴的手，笑着说：“不错！是个好姑娘！”
    “姐！”卫鉴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这下，曹氏也看出什么来了，强压住心情，没有上前，打扰姐弟俩。
    “行了，姐知道了，明天就给她下贴子，最迟明天下午就会给你消息。”
    卫鉴心下感动，叫了声“姐”，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当然，心里早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变强变大，一定要成为姐姐的坚强后盾，支持她，保护她！

 第104章 赛场

    这边厢明珠正思考着明天准备跟芙林怎么说，武林大赛那边却是又是另一番光景。从开赛到现在，都最后一轮了，明珠还没有到过现场，这不能不说是烨齐心里的一大憾事。
    虽然，到目前为止，烨齐的战绩都所向披靡，无论是第一轮还是第二轮，对于他这个自小练武又上过战场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特别是被大师傅抓到“幻境”，那叫一个残酷，说是“生死殊杀”都不为过。待得从天梯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武功都上了一个大台阶，这样程度的比武，他还是很轻松的。
    当然，少林、武当等几个门派也不是吃素的，明天的决战是最后一战了，当是值得重视。但心里就是不安，总是记挂着她，不知她现在何处？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每天上场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看台，发现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便觉得又是枯味而又难耐的一天！
    感觉自己的拼搏，自己的荣光，没有跟她共享，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正垂头间，迎面几兄弟向他走来，心下一暖。
    “姐夫”
    “大哥”
    郑初曦这几天都在指挥着特殊的“啦啦队”，阵势搞得那个大，那家伙，还真的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阵势！若是别人这样搞，很容易搞成跑江湖卖膏药那种杂耍，但郑初曦的“寻剑队”可是人人都有绝技，时而半空拉出横幅，诸如：“上凌将军！盟主至尊”！或是“武林登顶，唯我千凌！”
    令人目不暇接，大呼过瘾！
    时而在烨齐打出一招好拳，或是把对手碾压之际，爆出旷千出品的礼花，成漫天状，叫人不知看台上比赛还是看表演，如此身手再加氛围，把烨齐的声势造得更是盛大，把个对手恨得牙痒痒。
    这种做法，除了个别评委皱眉外，总负责人大皇子宁王更是笑得比谁都响亮，今年帝后让他总负责赛事，当然希望搞得越大越好，如此才能更加显示他的才能，他好像看到了帝后对他满意地笑容和京都老百姓对他的崇拜，又似看到了三皇子雍王那暗中咬牙的样子，心里无限膨胀，走路都带飘的。
    总算扳回一局了！自刺杀案被牵连后，他接连被斥责和禁足，现在，虽然没有洗刷干净，但被武林大赛的盛事所掩埋，洗刷是迟早的事情，特别是如果大赛办得好的话，那时谁还会想起这场刺杀？等以后再加以查清，那就是狠狠还回去的时候！哼！
    所以，宁王不会对这热闹喧嚣的事情加于制止，反而，身上固有的纨绔特性让他眼睛充血，特别兴奋！心底里更是高看烨齐，对他，充满了志在必得！就连后面不得不来的兵部尚书陈有德也没有不满，笑眯眯地坐在那。
    这武林大赛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有助威呐喊的，只是人家搞出了花样，搞出了噱头，只要没有影响到赛事，就不能赶离人家，再加上，郑初曦是什么人？京都四大纨绔之一，其“寻剑队”花名在外，如今，更是跟千凌四虎走在一起，谁还敢跟他们别苗头？
    不看那京都四大纨绔之首的康威都只能干瞪眼吗？
    烨齐看到初曦那兴奋的劲头，说：“这两天辛苦了，好好犒劳兄弟们，回去等待消息即可！”
    “那怎么行！越到最后才越需要我们！姐夫，我今晚不回去。”
    后面的柏、千、万三兄弟无奈地摇摇头。这里距离京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回去再回来，还真是耽误时间，而烨齐作为胜出者，规定不能回去的。
    “那里有那么多房间给你们？”
    “别管他们！他们有吃就可以了，哪里猫不是猫！”初曦不在意的说。
    当时招揽这些人的时候，都是在他们极其穷困潦倒，甚至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国公爷郑羽峻所救，一方有意施恩，一方诚心报恩，很快就成承恩公忠实手下，而郑羽峻看到时机成熟时，把这些人悉数交给了儿子。
    而这些人对这个无缝交接也心照不宣，谁不知道，承恩公爵位世袭罔替，世子爷更是前途无限的，至于那什么“四大纨绔”啥的，谁爱放心上谁放，反正他们是嗤之以鼻的！
    “寻剑队”老大，更是被郑初曦直接唤名为“莫邪”，一来可见其对宝剑的发烧程度，二来也彰显他对莫邪的重任。故而，莫邪对郑初曦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烨齐正想瞪眼，一个声音传来－
    “几位哥哥－”
    大家一看，正是鹰子杰！不过，此时的鹰子杰有点狼狈，头发松乱，身上隐隐有伤，脚下虚浮。
    郑初曦马上走上前，急问：“杰哥，严重吗？”
    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就已经称兄道弟起来，本来，郑初曦的寻剑队也要为鹰子杰呐喊的，但第一天子杰就找上烨齐，虽然没有深谈，但却是道出了不要暴露他们的关系，也就是不用为他们做什么的意思。
    烨齐几兄弟当然照办，但今天子杰打得很困难，以略输一招的微势被打下擂台。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烨齐忙招呼大家回到处所。
    到了地方，子杰才说起今日的情况来：“摩羯帮那家伙有异，弯刀上涂了毒物，蓝莹莹的，身上的伤就是为了躲避这些毒物所致！”
    众人大惊！
    “摩羯帮？弯刀？”烨齐皱眉，和寒柏对视了眼，惊凝万分！
    “什么东西这么猖狂？”琢万气得大叫！
    “大哥，我感觉很熟悉，就是那次将军府遇刺的感觉！”子杰看着烨齐又说，嘴里叫的“大哥”很是自然。
    这下，大家伙的脸色就严峻了！要知道那次将军府遇刺，敌人可是赤焰帮所扮！
    “你确定？”
    旁边郑初曦接过话，说：“如果说是弯刀，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在场谁也没有初曦对武器的涉猎和鉴别的能力高，都看着他点点头。
    “那还不快告诉兵部的人？”琢万急道。
    烨齐看了看天，说：“恐怕找不到人了！”
    寒柏亦点头：“使用弯刀，还胆敢涂上毒，也肯定早有撤退的准备。”
    郑初曦走到门外，打了个响指，一个身影落了下来，然后，很快又离开了。
    “那你现在要紧吗？”烨齐关心地问子杰。
    “没事！那毒物没伤到我，好在那次在大哥府里接触过这帮家伙。一上来我就觉得情况不对，在打落他的弯刀时，被踢了一脚。我这身上的血不是我的，是那家伙的！”子杰忙解释。
    “这龟孙！”郑初曦恨恨地说。
    “那最后，你那组谁胜出？”琢万和旷千异口同声说。
    “胜出的人叫敦糜双，此人为‘西正教’首领。”
    “没听过有西正教的？”旷千疑问。
    “具体情况不详”子杰摇头。
    郑初曦解释：“此西正教为少林派的分支，在少林寺西岭一带活动。二十多年前正式脱离少林，对外鼓吹，西正教才是少林正宗，这几天跟少林派斗了几次了，把悟能方丈气个半死！”
    众人皆对初曦的能力惊叹不已，说好的京都四大纨绔呢？
    子杰咧开嘴笑了：“大哥，不要想太多，无论如何今日的事是好事，最起码挡住了居心叵测的赤焰帮！”
    烨齐深深的看了子杰一眼，两对相似的眼睛对视片刻，都移了开去。烨齐敏感地发现，子杰此次参加比赛，更像是为了今日，替他挡刀？因为，从接触子杰以来，他都以低调示人。这次比赛也是如此，每天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不在他们面前搭讪和留连，对过往的恩情更是闭口不谈。
    至于说到赤焰帮，烨齐觉得事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赤焰帮那么容易就挡住了，那就不是穷凶极恶的帮派了。不过，在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他也不再说什么。
    寒柏或许跟他的心思一样，嘴巴动了动，他知道大哥是有成算的，便没有开口。
    烨齐还在想着子杰，鹰台山？他会好好去了解这位好儿郎的，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会对他有所了解的。
    此时又听得子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遗憾和不好意思：“就是没有胜出，有点不甘！不然，争个第二第三的，也可以给大哥做个左堂主或是右堂主，给大哥鞍前马后。”
    说完想挠头，可是动作幅度有点大，全身一痛，又呲牙咧嘴起来。大家看到这个，都笑了。
    烨齐没有笑，却说：“如果我有幸胜出，会让杰弟帮忙的！”
    大家都兴奋了，虽然不知道烨齐的全部意思，但都鼓励着子杰。
    “四弟，我记得不是有瓶壮骨膏吗？给杰弟试下。”
    “我即刻取来－”寒柏应声。
    “对对，那是珠儿出品！保证杰弟明天又能生龙活虎！”琢万朗声说。
    这时，一个男子快速而来，对初曦说着什么，正是莫邪！
    一会，初曦无奈地对烨齐点头：“姐夫好神算，果然，摩羯帮竟然全遁了！”说完气得捶树！
    烨齐四兄弟一点都不意外。

 第105章 病发

    兄弟几个酒足饭饱之后，郑初曦便先行出去，给“寻剑队”安排今晚的住处了，虽然说他们随便哪里都可以猫个一夜半夜的，但还是要去打点的。哥几个正想散了，休息好，明天才是重头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来到烨齐身边。
    马上，烨齐的脸异常难看。琢万忙问：“大哥，出了什么事？”
    “明明出事了”
    “啊？珠儿？”旷千惊叫。
    琢万和寒柏也问出了声：“梅花宴上？”
    “据报，明明在皇庄里晕倒－”
    四兄弟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熟悉的珠儿是坚强乐观的，哪能那么容易晕倒？能够让珠儿晕倒，那可是大事。大家这么想着，更焦急了。可是，烨齐是肯定不能离开的。
    就是子杰，也是知道明珠的，也跟着着急起来。
    “大哥，我们仨回去看看？”琢万着急的说。
    寒柏冷静地说：“现在出不去了，宵禁了、、、”还没说完，他就闭口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是搞笑，皇庄的大门岂能拦得住他们？
    旷千顿了一下：“大哥这里不能没人，我回去？”
    烨齐看着旷千，说：“行，就这样，辛苦三弟了。伦江，在外面接应，备好马！”
    “是”伦江应声而出。
    “三弟，一切听从明明的安排，府里有不安分者，一律严办，不出意料，明天晚上我就可回去了！”
    “放心，大哥！”旷千说完，绝尘而去。
    烨齐眼里如有风暴，除了拼命强压，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明天还有场硬战，不能功亏一篑。可是，明明，我现在就出去看你，怎么办？
    将军府
    明珠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都透着疲劳，她知道今日那么多事，把自己累着了。想着宫里的四哥，直捶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自己竟然不能跟四哥亲见，什么都帮不了四哥，真是妄为现代人！
    都怪这破身子，究竟何时是个头啊！有时候真想就这样眼睛一闭，早死早投生！或许还可以回到现代吃香喝辣。唉，只是想到这里，到底舍不得，不说自己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有那么多爱她和她爱的亲人，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怎么能说放就放？
    就这几天没有见到烨齐，心里都是想念得紧！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来应该出线了？自己忙得一塌糊涂，一次都没有去现场看过，他会不会不高兴啊？明天是大决战，一定得去，上午先跟芙林见面，把鉴哥的事情先敲定，然后出发赛场！就这么决定了！
    明珠想了明天的安排，心下大定，迷迷糊糊间，意识开始涣散，睡了过去。连旷千回来，都不知道。
    旷千想着珠儿正病着，不能打扰她，便跟守夜的思竹交代明天再来后，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明珠是被自己乱跳的心脏唤醒的，她觉得浑身都是汗，很不舒服，一种熟悉的地狱般的感觉正向她袭来，一波又一波，这个时候她真想爆粗口！
    这不是还没到十五吗？怎么就来了呢？她强自按压了一下左手的脉搏，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思梅，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十三了”进来的思梅呆了一下，习惯性地答了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冲到床前，颤抖地说：“夫人，是又发作了吗？”
    “思梅呀，已经来了－－”明珠苦笑。
    思梅一下流出来眼泪，抽泣起来，刚刚进来的思竹、思菊看到思梅这个样子，唬了一大跳，纷纷走到床前。
    “夫人－”大家齐喊。
    明珠无奈，说：“思菊，你去一趟解家，跟芙林说我家有急事，延后几天再见。完了以后再赶到靖相侯府，告诉曹夫人，也、、、也说家中有事，事情要过几天再议。”
    思菊抽泣着点头。
    “思竹，叫夏姑和阿兰，快－”
    思竹即刻飞奔而出。
    “思梅，扶我起来，全身都湿了”
    思梅哽咽着按照明珠的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帮她换好了衣服，这时，门外冲进来两人，正是夏姑和阿兰。
    “小姐－”阿兰还擦着眼睛，看上去是被人从床上拉起。
    夏姑脸色奇差地从包里拿出一颗药丸，端着水，送进明珠的嘴里。
    房间里弥漫着窒息的味道，虽然，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过多次夫人发作的全过程，但每一次都是生死交替，大家恨不得以身相替，却徒呼奈何！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大家觉得今日的天都要塌了！
    “阿兰，小姐痛－”
    夏姑柔柔地对阿兰喊了句。阿兰张嘴发出：“啊－”的大叫，在她的印象里，小姐痛了，那就意味着要她抱，意味着还会听到小姐惨叫，还意味着接下来会有两天见不得小姐、、、阿兰虽然头脑不清醒，但不表示她没有感知，只见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双眼里滚出。
    大家对阿兰这个狂叫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小姐发作时，只有武功高强的阿兰抱着，才能如履平地地到达目的地。坐马车都不行，太颠。
    夏姑沉着对思梅说：“出去看看，把闲杂人等引开，即刻从长廊进入竹林，出府！”
    “是！”思梅应声而去。
    云涛居以西，沿着长廊一直走到尽头，是一片竹林，那里接通府外，虽建有围墙，但拦不住阿兰的步伐，从那里离开将军府，又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条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思梅刚刚走出，便看到了伦歌，而伦歌看到思梅也微微一怔。
    “思梅姑娘”
    思梅本来没有心思跟伦歌说话，只是走到伦歌面前正待擦肩而过时，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说：“侍卫长，求你件事？”
    “你说－”伦歌没想到思梅会这样说。
    “等会夫人想从这里到竹林经过，你能帮我把所有在此的人引开吗？”思梅神情严肃，看到伦歌的惊讶，又补充了句：“夫人交代的！”
    伦歌心里涌起惊涛骇浪，问：“是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不是你能听的！我能说的是，要快！马上！”思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小脸板得正正的。
    伦歌愣住了，然后点头，说：“好，我来处理！”
    思梅抬起头，正式地看了伦歌一眼，眼神里含着感激，在思梅一贯板正的形象里，这是相当难得一见到表情。

 第106章 梅园密室

    只是看在伦歌眼中，却发现了思梅那除了感激意外的张皇和痛苦！这一发现令他心头一跳，忙问：“我可以帮你、、、”
    思梅一抬眼，他马上又说：“将军走前交代，要确保夫人安全，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就刚才说的事，你办不办？其他的事，不要多问！是、、、夫人吩咐的！”
    两人默默地对视片刻，伦歌看到了思梅的坚决，只得点头：“好，这就照办！”
    思梅飞也似的回转，此时阿兰已经抱起了明珠，在回廊上几个蹬腿，借力，鬼魅般到了眼前，长廊里寂寂无闻，远远望去，竹林那边曲径深幽，绿浪涛涛，但对于明珠主仆来说，已无心观赏，只盼望目的地快点到来。
    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幕被刚刚赶到的旷千看在眼里，虽然，阿兰的“圣女九级”已是登峰造极，但她怀里抱有一人，旷千还是能够看到的，那分明就是珠儿！
    他心里一沉，珠儿出事了？不是说回来休息就没事了吗？主仆几个急匆匆的，是有大事发生？他连忙吩咐跟上来的伦歌，说：“府里不能没人，你在此，我去看看。”
    伦歌这才舒了口气，要不是有三爷，他是肯定要跟上去，夫人要出来什么事，将军会要了他的命！但愿不要有什么事情，他担忧地看着远去的一群人，还有那个熟悉的娇影。
    从竹林围墙一跃而下的阿兰，快的让后面的人只能看到影子，夏姑也干脆利落地一把揽过思梅，飞了上去，因为一心追赶，两人都没有发现后面的旷千。
    从墙上一跃而下的夏姑和思梅在围墙外面改乘马儿，旷千来不及叫唤，想了想，嘴里倏忽一声，“得得”的声音传来，一匹白马踢踏而来。
    两盏茶左右的时间，旷千才看到夏姑两人在一建筑停了下来，旷千大惊：沈府！竟然是明珠外公外婆府邸！
    沈府，旷千是知道的，沈父沈家山，为宫廷御医，杏林高手，独生女沈依凌，京都四大美女之首，可惜的是，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沈家山夫妇痛失爱女，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二老先后郁郁而终。都十多年了。原以为沈府当是人去楼空，没想到沈府还是沈府，一切如故，只是这，珠儿怎么到这来了？
    似有所感，沈府大门徐徐打开，旷千瞪大了双眼，他思考了下，珠儿行事如此隐秘，定是不想有人知道，如果自己冒昧现身，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现。所以，他快速躲在树后，看着她们进去后，才闪身而出，双腿在墙上一蹬，飞上来墙头。
    里面却是另有洞天，丫鬟仆从个个精干，训练有素，只是人人脸上悲戚，看着抱着明珠的阿兰，皆跪在地上磕头，抽泣颤抖！
    “郡主－”
    “郡主啊！”
    旷千的心里像被堵了巨石般，透不过气来！看这些仆从，全部非同一般，就连大户人家都不能培养出这样的仆从，他们的所作所为，同、、、对，同珠儿身边的夏姑如出一辙！想到夏姑，那可是宫里出来的，难道？这些、、、也是？
    但此时此刻，已经不容旷千多想，阿兰越过众人，越过正堂，越过拱桥，直奔东面而去，转眼就不见了。
    旷千急急看去，一个依山坡而建的建筑赫然在前！“梅园”？想来山坡上一行行植的都是梅花？旷千不再多想，也跃上墙头。
    循着隐隐约约前面人影的衣袂，旷千也推开了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可是，人呢？怎么不见了？刚刚还在眼前的！
    旷千急急地思考着，这么简单的书房，就数正面那扇大书柜了有想头了。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会觉得困难，最终不得其门而入。但旷千是谁？千凌五阁四虎之一，更兼奇巧淫技高手担当，根本难不倒他！
    果然，桌面上一个摆着的一只精巧的荷叶笔洗，引起了旷千的注意，他轻轻放手一摸，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令他一振，手下用力，果然，只听得“汀汀”两声，书柜应声转动，里面竟然是一级台阶，地下室赫然在前！
    旷千深吸一口气，急步而下。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得观察地形和环境了，因为，一个在他听来惨绝人寰的声音传入耳膜，一声接一声。
    “啊－－”从来没有听过珠儿有如此惨的叫声，旷千如遭暴击。
    “啊－嗯－－”除了惨叫，又像被人捂住口唇，传出来痛苦的闷哼。
    旷千的心突突乱跳，珠儿！珠儿这是怎么了？
    就是这儿了！珠儿惨叫的房间锁得死死的，旷千飞身而来，从窗子上看过去，纵然他是艺高胆大的男子，也吓得魂飞魄散！特别是对方又是明珠，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只见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大床，珠儿闭着眼躺在床上，嘴里含着棉布，双手双脚呈大字型，分别缠着铁链，随着嘴里闷闷的“啊－－”惨叫，铁链便发出“嗤喇”的极其难闻的铁锈声！
    旷千血红着双眼看着珠儿，这还是生龙活虎的珠儿吗？这还是绝顶聪明又古灵精怪的珠儿吗？如果有可能，他请愿自戳双目，都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
    这分明是人间炼狱！
    愤怒的旷千暴起捶门，被泪流满面的阿兰挡在门外，如果是平时，旷千还可以与阿兰一拼，只是现在他心神大乱，而阿兰又像疯了似的，只知道，自己的小姐现在正在“痛”着，必须保护她！所以，旷千左奔右突，就是进不去。
    “夏姑－”
    “思梅－”
    旷千乱喊，屋内的明珠已是接近昏迷，自然不能够回答，思梅肿着眼睛看了夏姑一眼，夏姑面无表情，好一会，才说：“打开门”
    思梅大惊：“可是，夫人说不能－”
    “夫人只是说不能让将军知道！”夏姑打断思梅。
    思梅无法，转身开门，旷千飞身而来。
    “珠儿－”旷千颤抖地喊。
    回答他的只有铁链声，是一种痛极之后，四肢的自然反应。
    “你们怎能这样？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旷千怒吼。
    说完，旷千便想扶起明珠，只是四肢都是铁链，他只能先拿起一只手，正想解开，低头一看，此时的珠儿更是可怕，脸上竟然升腾起丝丝寒气，先是眉毛，然后是下巴，寒气侵蚀后，开始在结冰，明珠下意识地全身挣扎，脸上的寒冰出现裂痕。
    如此惊心动魄，显然惊骇到了旷千，他伸出双手，正想发力－
    “阿兰，小姐痛！把他拖开！”
    阿兰即刻冲过来，粗暴地扯开旷千，旷千踉跄倒退，对夏姑喊：“你干什么！珠儿快冻死了！我要帮珠儿运功、、、”
    “没用的！”夏姑也红了眼睛。
    “啊－小姐流血了！流血了，啊，呜呜、、、”阿兰大叫，思梅也跪下来痛哭：“夫人！”
    旷千低头一看，珠儿的嘴里慢慢流出来鲜血，棉布也打湿了。
    夏姑脸如死灰，看了看旷千，对阿兰说：“阿兰，小姐痛，他好吵，打他！”
    说完指了指身上，阿兰鬼魅般闪电一点，旷千应声倒在地上。

 第107章 求你

    等到旷千醒来，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只是呆了呆，便猛甩脑袋，踉跄般向外冲。
    这时，可见前面一点莹莹火光。
    “三爷”
    旷千听出是夏姑的声音，脚步顿在那里。夏姑是明珠身边最得用的嬷嬷，不是普通的一般仆人，明珠对她的感情，超乎寻常，不是亲人胜是亲人的一种存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旷千也不例外。
    刚才对她的大喊大叫，已是极限，已是破例，旷千知道，但他无法做到平静。
    “夏姑，珠儿呢？珠儿怎么了？”
    夏姑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走进他的身边“嘘”了一声，说：“不要大声，别吵着明姐儿了。”
    说完，从旷千身边径直走过。
    旷千心里再急，也没有办法，只得掉头跟了过来。
    房间里只一盏蜡烛，摇曳着，在墙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多久了？”
    “两年多了”
    “就没有办法了吗？”
    “无药可救”
    “不！不可能”
    “、、、、、、”
    “珠儿自己的医术那么高明，还有青叔！怎么会没有办法？”
    “沈承青到现在还在找药，音讯全无。”
    “找什么药？我去！”
    “说是药引”
    “那就是说有药可救？”
    “没有药引就等于没药、、、这药引是古书里写的，只说是‘千年龙须’，无人见过，无人试过。”
    、、、、、、
    “找到赤焰帮、、、”
    “沈承青，还有郑国公就是找赤焰帮去了。”
    “、、、、、、”
    “、、、、、、”
    “珠儿什么时候会醒？”
    “一对时便会醒来、、、还有二个时辰，子时，就会醒来。”
    “没有任何方法吗？哪怕减轻一下她的痛苦？”
    “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有内力”
    “她的身体正是寒毒肆虐，如果接受内力，将七窍流血。”
    “、、、、、、”
    “、、、、、、”
    “那，那最起码不要铁链，哪怕要阿兰抱着？”
    “阿兰也抱不住！”
    “松开铁链会怎样？”
    “会撞头、、、会自戕！”
    “、、、、、、”
    “、、、、、、”
    许久许久，屋内只听得见两道粗重的呼吸声，沉重得连蜡烛都没了生气，摇曳间，便灭了。
    等明珠彻底醒来，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了。随着身体渐渐有知觉，那种大难过后特有的混沌和空虚席卷而来。好一会，她嘘了口气，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
    所以，当听到思梅在外面说：“夫人，三爷来了？”
    她在好一阵愣怔后，才大惊失色的。她看着夏姑，夏姑上前扶着她，靠在床上。
    “明姐儿，三爷知道了。”
    明珠抽了口气。
    “昨天走得太急，被他跟上了。梅园、密室、还有、、、你的病，他都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拦着他？”明珠很想大喊大叫，她一直想着隐瞒的事情到底被人知道了，哪怕是那么亲密的三哥！可是她也不想，特别还是看到了她病发的样子，那么难堪，那么残败，让她情何以堪！
    可是，理智告诉她，昨天的事情，纵然是做事周密的夏姑也是拦不住的！如果要为此而责怪她，那就太没有道理了。她不是动辄得咎的人，所以，这两句话，就只是平铺直叙的问了出来。
    可是看在夏姑眼里，却更是痛心！她宁愿明珠不要那么理智，对她大发雷霆或是打骂都可，最起码能把心里的压抑痛苦有所发泄，这也可以帮助身体啊！
    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老奴办事不力，求夫人责罚！”
    “你干什么？快起来！”明珠心疼地看着夏姑的膝盖。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扶起来夏姑。
    “珠儿，不怪夏姑，要怪就怪我！”旷千嘶哑着喉咙说，看着床前靠着的明珠，眼里甚至有了莫名的贪婪！
    真好！珠儿醒来了，昨天那个在地狱般里的珠儿，肯定不是她，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罢了！对，就是这样！
    明珠没有出声，实际上是不知怎么面对旷千，两人对视着，许久，当夏姑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时，才悄然而出。毕竟，虽然三爷跟自家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也是外男，躺在床上不是个事。
    不知过来多久，到底还是明珠先开口－
    “干嘛？黑着脸好看吗？小心白不回来！”
    “你！”旷千想瞪眼，想到这样的明珠才是熟悉的明珠，才是生龙活虎的明珠，又沉默起来。
    “珠儿，我们一起长大，你到底把我们当做什么了？如果大哥、、、大哥知道，你说他会怎样？”旷千痛苦地看着明珠，心里在大声呐喊：为什么他不是大哥？为什么？
    明珠低着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想端给旷千，只是手无力，颤抖着洒出了，溅在了桌面。
    旷千抢过茶杯，瞪着她。
    “正因为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情如亲人，我才不想告诉你们。还有烨哥哥，求三哥一件事、、、”
    “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三哥－”
    “珠儿！你情愿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痛苦，也不肯寻求我们的帮助？五阁四虎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你难道没想过，如果你出事，大哥会怎么痛苦吗？两年前，我，我们、、、大哥他生生变成行尸走肉，珠儿，难道，你还想再来吗？”
    明珠被说得双眼发热，唉，此时此刻，真想来句国骂：td！病得要死要活不算，还要去安慰别人，给别人送心灵鸡汤，这叫什么事？郑明珠！你这倒霉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不事有轻重缓急吗？”
    “什么轻重缓急？在我们眼里，你，你这个人，才是最重要最急的事情！没有之一！”
    明珠不是不感动的，但还有事情要交代旷千，不想被他带节奏了。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好！可是三哥你想过没有？烨哥哥的腿要治，比武大赛迫在眉睫，师尊还没有找到、、、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非得解决的？三哥，我没有时间了！”
    旷千大叫：“这才是你不告诉我们的原因！”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么快就真相了？有意思吗？”明珠瞪眼。
    “珠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好，不开玩笑！你听好下面我说的话，我不想多说，因为很累人。我的病并不是无药可救，一来我相信青叔会找到药引，二来，我也有翻古书，真到那一步，我还有一招！还有就是，请求三哥，一定不能告诉烨哥哥！算我求你了！”

 第108章 滞留

    旷千那双眼皮下温润的眼睛，此时漫上一层黑雾，阴阴郁郁地看着明珠。因为有爱，才不想让爱的人有所负累，不想对方撕心裂肺，一切都为对方着想。大哥，你知道吗？你何其有幸，让这么好的女子为你全身心付出？何其有幸，拥有的这个女子如此优秀？
    他猛地站起来，说：“荡平赤焰山！找到药引！”
    明珠先是一愣，然后是双眼发热，她知道昨晚病发吓到了他。
    “三哥，青叔去找了，还有、、、我爹也出发了，你就、、、”
    “让我看着你这样？什么都不做？”
    明珠知道旷千从小到大就是一根筋，一下子很难转变的，她忙说：“哎呀，你坐下来，站那么高干嘛？我仰着脖子疼。”
    旷千无奈地看着转移话题的明珠，慢慢坐下去，缓缓地说，声音低沉：“珠儿，我承认我被你吓到了。但既然你说了，这病并不是无药可救，那就越发去寻找了，早日找到，早日康复方是正理。”
    “知道！知道！我答应你，如果青叔那边需要帮忙，我马上通知你？好不好？毕竟我们现在还有寻找师尊，不能再拖了，我担心拖得时间久了，师尊的身体会受不了。”
    旷千无话可说了，师尊的事情确实已经三年了，就像悬着的一把刀，让人呼吸都困难。他有点抓狂地捧着头，头发都被挠下几缕，喃喃地说：“师尊和你，都重要、、、”
    明珠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亲人的感觉！前世孤身一人，在茫茫人海，没人牵挂，没人依托，而在这里，亲如兄长的关爱，让她觉得很幸福！
    “三哥，别担心我，我都身体我有数！”
    旷千看了眼明珠，明显地表示怀疑。
    “三哥，烨哥哥那边怎么样了？哎呀，算起来他昨晚就应该回家了？会不会、、、”说着这，明珠的脸都白了。
    都是这破身体误人，不但一次都没到现场，就连胜负之争都没有亲临，这算什么事？不知道他是不是获得盟主的称号？顺不顺利？如果胜出，却没有亲眼见证这高光时刻，他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放心，昨晚伦歌有信，说赛场那边出现意外、、、、、、”
    “啊？意外？那烨哥哥有事吗？现在怎么样了？”明珠差异得一下子站起来。
    旷千瞪了下眼睛，按住明珠的肩膀，说：“大哥没事！而且胜出了！”
    “那？到底什么意外？”
    “是赤焰帮！这赤焰帮不但猖狂，还心思缜密，早就混进来了，被子杰挑了一人，好在大哥心有所防，识破对方的伎俩，最终把对方挑下旗塔，夺得赛旗！”
    明珠知道旷千所言貌似轻描淡写，其中肯定惊险万分。如果旷千能读懂明珠的心里话，一定会说：“确实如此！夺旗大战异常激烈，那个叫敦糜双的人，最终穷图匕见，暗器、毒粉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在所有暗藏的东西被大哥揣飞的情况下，还从嘴里吐出锋利的刀片，距离大哥的喉咙只纤毫之间，听得人胆战心惊，真的是武藏到了牙齿啊！”
    当然，那么惊险的事情就不用讲给明珠听了。
    “可赤焰帮不是被除名了吗？怎么还有资格参赛？”据明珠得到的消息，赤焰帮早在三年前“断崖案”中就被永久除名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具体情况虽然不知道，但大哥那边的调查也差不多清楚了，这赤焰帮更名为摩羯帮，混进大赛，大哥他们还怀疑，这决赛的敦糜双所在西正教，也极有可能是赤焰帮所为！”
    明珠听到这个，头都要晕了，什么摩羯帮，什么西正教，还敦糜双？慢着，敦、、、糜、、、双、、、貌似有点熟悉哦？在哪里听过呢？明珠的脑子有点乱，有什么在脑子里飞过，但就是抓不住。唉，可能是刚刚经过一场病发，脑袋都坏了？
    但无论如何，一想到赤焰帮如此嚣张，还是令人胆寒，两人都脸色都变得很差。
    “三哥，那怎么还是收拾收拾，先回去？”明珠想到如果烨齐回来，没见到她，极有可能引起怀疑，就坐不住了，再加上面前这位仁兄，随时都会通风报信的家伙，她就开始焦急了，还是早早回去为上上策！
    “回去？你不要命了？你看看你的脸色！不行，你得好好休息，明天再回。”
    “可不行，烨哥哥都回去了、、、”
    “你！我刚才说的意外就指的是这个，大哥并没有回来！”
    “啊？没回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晕了！还有什么事啊！
    “三哥！麻烦你一次把话说完好吗？”明珠嗔道。
    “具体情况不知道，伦歌也没有更确切的消息传来。只是说：昨晚决出盟主后，皇上并没有亲临！宁王宣布先抓获赤焰帮，授奖仪式延后！就回宫了！但从各种迹象表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烨哥哥还呆在赛场？”
    这个消息对于明珠来说，可谓又惊又喜！惊的是：怎么好端端的突起变化，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按理，宁王不应该就这么回宫的呀？纵然皇上没来，但赛事已经到了最后，就剩下一哆嗦了，应该尽善尽美才是！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喜的是，烨哥哥没有回去，那么一切还来得及，对于她的怀疑就会减少到最低限度。
    赛场上的烨齐几兄弟还真是被滞留在了那里，大家心里那个烦躁啊，特别是烨齐，人虽然在此，心早飞走了。
    明珠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很严重？怎么伦歌传信说明珠出府了？不是后天才十五吗？更令人不安的是，从伦歌的口气里，却又听出明珠的出府异乎寻常？
    但他一直寡言，心里思考了那么多，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这是最近以来，跟明珠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前面两年是怎样过来的！也正因为有那行尸走肉的两年，才让他更加难耐。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症，怎么离了明珠就那么心慌意乱？
    兵部尚书陈有德甚至没有任何过渡，直接认命烨齐，让最新鲜出炉的武林盟主走马上任，追查赤焰帮混入大赛的事件，务必捉拿归案。

 第109章 回府

    午饭过后，明珠还是做通了旷千的思想工作，稍微睡了一会午觉后，就坐着马车往回返。
    望着前面骑马，却一言不发的旷千，明珠有点头疼，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保密呢？
    夏姑看着明珠的样子 ，移过去，轻柔地按压穴位，明珠不禁发出舒服的叹息:真舒服啊！
    “明姐儿～三爷看上去也是嘴严的，你就不要挂心了”
    明珠马上清醒过来，睁开了眼:“夏姑，他都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明珠扶额。
    “不是他知道什么，而是他看到了什么！那样的惨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能受得了？”夏姑再补刀。
    明珠哀叹……
    “姐儿，我还是觉得要跟姑爷说一下，毕竟夫妻一体！要是在别人的嘴里说出……”
    “不会的！夏姑，别担心……”明珠不知道是安慰夏姑，还是安慰自己。
    “夏姑，不是我不说，你看，现在是说的时候吗？烨哥哥刚刚成为盟主，现在是千头万绪，再有就是师尊，人海茫茫，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明珠接触到了夏姑眼里了然的神色。脸上有点热，便说不下去。
    “你呀，处处为姑爷着想，一丁点痛苦都不愿他尝，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可是姐儿，姑爷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如果到了最后姑爷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你为了他着想，可是这个着想，姑爷一定就需要吗？”
    明珠被夏姑说得脸色越来越苍白，道理她都懂，但只要想到要对烨齐和盘托出，哪怕是话到嘴边，都无法诉之于口。
    唉，还是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不是时候，千头万绪的。明珠不知道自己已经化成了鸵鸟
    ，头深深插进沙里，假装什么都不管。
    将军府一片静谧，明珠掀起帘子看了看，“云涛居”隐约可见，她敲起了车壁，
    旷千走在前面，听到响动，转到马车前。
    “珠儿，怎么了？”
    “三哥，停一下，到那边－”
    “念君归？”
    “不，左转，前面药圃即可”
    念君归亭子高了点，还是不去了。现在的明珠还有点气亏血弱，走平路还好点。
    夏姑担忧地看着明珠，明珠挥挥手“夏姑，你们先回去。”
    “我会送珠儿回来。”旷千让夏姑放心。
    夏姑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这一幕，正好落入一个人眼中，此人正是邓子苓。武林大赛的几日，她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每日前往。可惜不是，只在昨日看了最后一战。亲眼见到烨齐的风姿和威猛，那场上的气贯长虹，腾挪间飒爽潇洒，让她如痴如醉。她知道她一直喜欢的男子优秀，但不知道可以优秀成这样！在她心里，更是放不下了。
    她等待着大赛结束，表哥授奖的荣耀时刻。那时她是一定要去参加的，不过就是想到，要等郑明珠的邀请，就感到憋闷和不甘。凭什么她一个失踪几年的人，还可以得到表哥？她才是最喜爱表哥的那个人！不看这几天，郑明珠连影子都不见一个？这可是表哥最重要的时光，说是人生里程碑都不为过，她竟敢这样？这怎么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府女主人呢？她相信，最终表哥会看清楚的，她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自我催眠。
    今日午后，听下人说表哥刚刚回来，而那个郑明珠，竟然也出府还没回来？便带着小和，慢慢向云涛居走来，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郑明珠，后面跟着三爷旷千。这？她觉得有点异乎寻常，她的双眼闪烁，神测莫名。
    药圃是明珠在没有嫁进来之前就交代烨齐，要人开出来的一亩左右的土地，前面临湖，几张休憩的矮椅，极是休闲。
    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厚，想来伺候的人也是一把好手，整得一株株的药苗，根茎粗壮，长势良好。
    遍地金银花，桔梗，傲娇的半夏、天麻，就连姜花都那么灿烂。往日里，明珠都要在这里盘桓半日，今日就没有心情了，择一干净长椅，示意旷千坐下来。
    旷千有点拘谨，但想到珠儿身体不好，不能离得远，便就势坐在旁边。
    “珠儿，如果是劝我保密的事情，就不用再说了，我会考虑的。”
    明珠被说中心事，也没有不好意思，接口说:“你看你看，还‘考虑’呢！一听就知道意志不坚定！”
    明珠指责，嘴巴微微翘起，近距离的旷千看得是耳热心跳，快速地移开视线。
    “珠儿，大哥是你的至亲……”
    “我知道，不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吗？”
    “什么叫没到时候？我倒觉得正是时候！现在大哥完成了大赛，拿到了盟主之位。除了师尊……但师尊之事也非一日之功。”旷千对明珠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很是恼火，声音都高了八度。
    “哎呀，三哥，你吼我？我是病人好吗？”明珠说得可怜兮兮。
    旷千从来都是明珠的手下败将，更何况是此时此刻的明珠。事实上，自看到明珠病发后，他就没有从地狱里出来过。
    “怎么了？不舒服吗？”
    “脑仁疼”明珠苦着脸说。
    旷千知道她是在岔开话题，但也没办法指责她。
    远处的湖面平静如镜，药苗随微风摇曳，一副岁月静海的画面。明珠心里却是愁绪翻滚，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呢？贼老天留给自己的日子还有多长？生命里的不确定因素，让她全身被坏情绪包围，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旷千的肩膀，感觉到旷千全身一僵，但也没有推开。
    “三哥，借你的肩膀用用－－好，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要三哥保密，其实是想自己亲口告诉烨哥哥，而不是从他人嘴里。”
    声音缥缈，丝丝缕缕，听得旷千心里泛酸，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听到后面，也觉得明珠说得也对，自己可不就是“他人”，他正想点头，说些什么－－
    突然，一股劲风袭来，夹裹着强大的气流，“嗙”的巨响，旷千身子木桩般弹起，然后迅捷地往前飘移，最后跌落湖中，击起湖水，如巨浪一般。

 第110章 死不了

    “三哥－－”
    明珠惊猝转头，看着烨齐黑着脸站在那里，身后没有侍卫。但是，远远的，大树下，一角粉色衣袂闯进明珠眼里。明珠怒而睁目，也不管烨齐，径直奔向湖边，继续喊着：“三哥，你在哪？”
    “他死不了！”
    烨齐蹦出几个字，也向湖边走去。他知道自己的力度，也了解旷千的武功，还至于被他打死，所以看都没看湖水，只是想拉住明珠。
    这女人，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不知道自己的脚步有多凌乱？这么多天不见，对自己也没有一个笑脸，他心里有团火，想摁都摁不住。
    本来他抽个空，回到府里没有见到明珠已是不快，伦江给他端的茶，简直难以下咽，完全不知道过往的十多年是怎么喝过来的，现在每天被明珠精细的养着，嘴都养刁了，所以说，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而此时，邓子苓在门外求见。
    烨齐对她也是烦不胜烦，想到明珠不允许她进入云涛居，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表哥，你回来了？”邓子苓惊喜地看着烨齐，表情非常到位，整个脸呈标准45度微仰，脖子下一片白皙，若隐若现。可惜的是，她面前的人是烨齐，不知风情为何物的家伙，邓子苓这样的做法。完全是喝错药，表错情。
    “何事？”
    邓子苓暗恼，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珠一转，说：“表哥是受伤了吗？”
    这下，烨齐总算看了她一眼。
    “哦，是这样的，我刚看到表嫂去药圃了，以为她去摘药给表哥、、、”
    邓子苓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邓子苓面色一僵，恨恨地甩了下手帕，扭身走了。
    当烨齐来到药圃时，正好看到明珠的头靠在旷千的肩膀上，不由怒火中烧。
    明珠还是没有理他，只是心里着急，脚下一个趔趄，好在烨齐一个急步，抱住她就走。
    “放开我！你放开！”明珠好一阵踢腿。
    但烨齐就是不放，一言不发。
    “上凌烨齐！你混蛋！他是你弟弟。”
    “你也知道他是我弟弟？”
    明珠一呆，正想说话，身后湖水中央，旷千露出身子，边喘气边甩头发，好不狼狈。
    “珠儿，你别管我，快回去！”
    看到明珠被大哥揽在怀里，不知道听不听得见，又大喊：“大哥，你不要这样，珠儿的病还没好！”
    烨齐脚下一顿，但只是片刻，然后放松了手的力度，显然，让明珠舒服了点，低头看了明珠一眼后，脚下一点，飞也似的，回到了云涛居。
    夏姑、思梅、思竹、思菊一干人看到烨齐抱着明珠，以为明珠的病情又复发了，个个眼里有泪，院子里跪了一片人。
    被放到床上的明珠又翻身想起来，被烨齐按住了，明珠铁青着脸色，倔强地也不说话。
    夏姑这才看清现状，马上磕头就求：“将军，夫人身体不好，最忌伤神伤情。”
    烨齐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夏姑，说：“明知夫人身体不好，不好好看着，却让夫人一人在外？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来人－－拉下去、、、”
    伦湖伦泊应声而入。
    “将军好气派！盟主好威武！”明珠讽刺道。
    烨齐的脸更黑了，双眼那抑制不住的风暴，正在席卷而来。可怜伦湖伦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我叫她们先回去的，怎么的？是不是要打我？”明珠捶着床，一半的柔发飘散下来，羸弱之美，聂人心魄！
    烨齐凉凉地看着伦湖伦泊，两人的头更是差不多垂到胸前了。
    “夏姑，你们下去。”明珠挥手。
    “是”夏姑带着丫鬟们鱼贯而下，伦湖伦泊也如逢大赦，看了眼烨齐，烨齐也挥挥手，两人脚跟脚走了出去。
    明珠撇了眼烨齐，见他还站在那里，沉默着！这无趣男！明珠想自己迟早会有一天死在他的沉默中。
    但眼角里到底瞟到了他那肩膀上隐隐的血丝，这是刚从赛场回来，连衣服都没有换？明珠的心逐渐静了下来，想想也是，迫不及待地回来后，发现自己不在，然后在药圃遇见自己跟旷千、、、要是换了自己，恐怕也要爆发！
    好，自己也不该这样对他！
    “你！受伤啦？”
    “不碍事！”烨齐瓮声瓮气说，不过，脸色缓了点，人也坐了下来。
    “对不起，这几天我都没有去看你，是我的不是！”
    烨齐不做声，如果是做错了事，为了得到原谅，才勉为其难地道歉，不要也罢。
    明珠暗叹了下，认命地下床，因为下得急，脚步颤了颤，从箱子里拿出药水。看得烨齐又疼又气！
    “都说不碍事了，你还干嘛？”
    “你说不碍就不碍？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坐好，别动！”明珠也恶声恶气。
    两人就像斗气的公鸡，眼瞪着眼。
    明珠动作粗鲁地撕开烨齐的肩膀，一条深红的暗刺现了出来。从前面延伸到后面，明珠看着都替他疼，这人究竟是什么品种，不怕痛的？
    室内一时无语，明珠给他擦完药，用纱布裹得紧紧的，看着眼前一片白沙布，明珠心里很是酸涩，突然就泪往上涌，从背后紧紧地抱着烨齐。
    “对不起！我错过了你的武林大赛。这大赛我期待了那么久，对我们来说，不是第一重要，也是第二重要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被我错过了！我也不想这样的，烨哥哥人生的每一次重要时刻，我也想参加、、、可是、、、”
    想到自己的身体，想到死神的到来，明珠特别的伤感。
    烨齐全身一紧，大脑似乎不会思考了。特别是感受到一滴滴的泪水洒在背上，犹如火煎，又如熔岩爆发，令他动弹不得！
    他慢慢地转身，看到明珠的眼泪，那挂在睫毛上的晶莹剔透的泪珠，让他想搧自己一个耳光，他竟然弄哭了明儿！从小到大，他就见不得她的眼泪，一见到她的泪水，马上就会缴械投降。现在，也不例外。
    “明儿！别哭！”说着，烨齐用手指轻柔地试着明珠的泪珠。明珠感受到了他手指的粗糙，但却能给她带来踏实和安详。
    她被烨齐重新扶到床上，然后听得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说：“我们的人生是在一起的！无论小事、大事，都要在一起，谁也别想分开我们！我不许！”
    明珠静静地看着他。正想说什么，烨齐的手指抚了上来，不让她出声，不知怎的，明珠的脸烧起来，滚烫滚烫的。
    “再说了，你也不算错过。武林大赛盟主授奖仪式没有进行！”
    啊？这下，明珠就不但惊喜还惊吓了！她拿开烨齐的手指，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除了出现赤焰帮搅乱大赛外，朝中也出了事。”
    “二弟四弟还在查，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应该是江南发生了水患。”
    “啊？现在才刚刚四月初，就水患了？”明珠大惊。
    “今年雨势特别猛，江南已经泛滥成灾，连流民都出现了。”
    “所以，就推迟了授奖？”明珠不知道帝后这么忧国忧民，这老妖婆转性了？
    “三天后在宫里授奖。”
    好家伙！不但时间推迟，连地点都换了。动作那么大？
    “听说，梅花宴上的后续也有了结果，到时会一同颁布。”
    原来如此！明珠怪道宫里那么大动作，这就说得通了！

 第111章 爆发

    想到梅花宴的事情，明珠又不由地想起鉴哥和芙林，心里不禁有点着急。现在都几天过去了，把鉴哥急坏了？但是现在自己这个状况，又没有办法。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明天还是想个法子，让芙林过府一趟。
    看在烨齐的眼里，那就成了心不在焉，他的眸子里又冒出花火了。
    明珠看到这，没好气的张口：“你，你不是还在怀疑三哥？别那么幼稚好不好？”
    烨齐直瞪过去，说：“是，他是我三弟，我不应该幼稚；你生病了，我也不应该让你生气！这也不应该，那也不应该的！那好，你跟我说，我到底应该做什么？”
    哈，直男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有句话叫‘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想别人是怎么样的人’！”
    烨齐：、、、、、、
    显然，烨齐一下子没听明白。
    “说，是不是邓子苓告诉你的？她告诉你我在药圃？然后，你就二话不说就去了？你到底有没有用脑子，凭什么她说什么是什么？”明珠说到邓子苓，越说越生气！“唰”的一声，她用力地扯下纱帐，把烨齐挡在外面。
    烨齐这才明白，不过，想想还真是听了邓子苓的话，这一点他还是有点心虚的。但看到纱帐落下时，他的脸又黑了。
    “你别岔题！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亲了？我是你的夫君，可你却什么都不跟我说？”烨齐心里真的很是伤心，还有丝丝颓废。
    “什么嘛！你不是我的夫君是谁的夫君？啊？你想是谁的夫君？”明珠心下一颤，有点不忍，但很多话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胡搅蛮缠。
    听着明珠的胡话，烨齐直踹粗气。
    明珠无话，这几天真是撞邪了，怎么这么多事情？一件接一件。这是要魂归西天的节奏？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接近崩溃的边缘。
    “好了，我就解释一下，我今天就是还有点不舒服，借着三哥的肩膀靠了一下。惹你不喜，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夜了、、、休息！”
    明珠想马上睡过去，来个黑甜觉就更好了，休息好才有利再战嘛。
    烨齐的心里好受了点，他知道明珠是什么人，解释也解释得光明正大，确实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他好像没有听懂明珠赶人的意思，沉声说：“好！既然是因为你的身体不舒服引起的，那就从你的生病说起，为什么梅花宴上见到瑾王就会晕倒？”
    明珠：、、、、、、
    许久，才弱弱的说：“不是要瞒你，确实有说不出的苦衷！”
    烨齐没有接口，却是继续说：“还有，为什么生病了还要去沈府？你娘的忌日不是还没到？”
    “我、、、”
    “是，你有苦衷，可是为什么这些苦衷可以跟你的瑾王在信里倾诉？可以跟寒柏坐下来解释？甚至可以跟旷千交谈？可是却偏偏不能跟你眼前的夫君说个明白？我不懂！明儿，你告诉我为什么？”
    一声声，一句句，如重锤，似雷炸，震得明珠头都两个大，偏偏这些都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她知道今晚不好打发烨齐了，焦急中，眩晕的感觉又袭来上来。
    “我知道你瞒了我好多事，我不问，不代表我不想知道。你连最起码的夫妻之间的信任都做不到，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信任我？难道我现在是一名将军，还获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这些都不能让你对我有所改观？都不值得你有所托付？还是说，你心里真的有人？以前的越善轩、还有四弟旷千确实不是，你心里真正的人，是瑾王？”
    说到这里，烨齐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的了！
    就在此时，纱帐里丢出一个枕头，随之而来的是明珠变了调的声音：“上凌烨齐！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滚出去！”
    烨齐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有异，一心在想，如果明珠的心里真的有瑾王，他该怎么办？成全她？他没有那么伟大，他从小到大心悦的人，要送给别人双宿双飞？他要杀了他，对，哪怕他是王爷！
    “从小到大，一说不出话来，就骂人混蛋！”烨齐也很生气。
    明珠这下彻底崩溃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细：“是！你就是混蛋！你怎么能乱怀疑人呢！他是我四哥！是我娘亲的儿子！”
    烨齐、、、、、、、
    他完全不明白明珠说的是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白。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这些？说我的娘亲其实是玉贵妃？说狗皇帝其实是掠夺人妻，人神共愤？上凌烨齐！你好狠！你生生揭开了我血淋淋的伤疤，你知道吗？”
    唰时，烨齐如遭雷击，脑袋空麻，许久，才发现了明珠的异常，他猛地甩开纱帐。只见明珠伏在被子上，全身颤抖。
    、、、、、、
    “明儿－”烨齐抖抖索索地抱起她，明珠却是用了死力就是不抬头，可是，怎么能抵得过烨齐的力量？
    “明儿，不要这样，你这样会闷坏的。”烨齐急得冒汗。
    说完一个用力，把明珠抱在了怀里。低头一看，却又有如万箭穿心，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见明珠哭得一塌糊涂，双眼红肿得不像话。
    被强行抱在怀里的明珠，挣扎着挥拳捶向烨齐，是那种不管不顾的击打，烨齐也不做声，只死死抱着她。
    房间里传来了闷闷地捶击声，一下接一下，伴之而来的还有明珠的号啕大哭。
    直到明珠感到自己拳头有点异常，黏黏糊糊的，才停了下来，果然，拳头是沾了丝丝血迹，是从烨齐的肩膀上来的。明珠并没有觉得解恨，只是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
    门外，夏姑和思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最后还是夏姑下来决心敲了敲门－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奴婢们可以进来吗？”
    明珠这才安静下来，喘了口气，正想回答，烨齐却先对门外说：“夫人没什么事，该干嘛干嘛，不许喧哗，扰了夫人！”
    门外夏姑迟疑了下，明珠素来了解夏姑，知道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夏姑是不放心的。便镇定了一下，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夏姑，不用担心，我没事，吩咐思梅，把那药给熬了。”
    “是”夏姑这才放心了。转头给思梅示意了下，两人轻手轻脚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姑，你说将军、、、”
    “将军怎么了？”
    “将军，让人看不懂。他这么稀罕咱们夫人，可是有时、、、又那么严肃对夫人。唉，反正我搞不懂。”
    夏姑看了她一眼，径直向前走，边走边说：“唉！经过那几年，终究是不一样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112章 娘亲

    “对不起！”烨齐呐呐地说，原来问出了如此惊天大秘密，难怪明珠要保密，确实是自己莽撞了。只是，他并没有后悔问出这些，只恨自己没有早早调查清楚，没有及时跟明珠一起痛，一起悲！
    明珠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有可能，真想把眼前的人一脚踢下床。
    就在这是，门外又想起思梅的声音：“夫人，药熬好了，奴婢这就端进来，好吗？”
    烨齐接口：“进”
    思梅听到精神一紧，低着头，把药端了进来。
    “夫人，我喂你喝？”思梅的声音都有点战战兢兢。
    “不用，下去”烨齐挥手让她下去。
    思梅无法，只得看着明珠。明珠点点头，示意她下去，自己无事。
    “哼”烨齐鼻子里发出声音，这一个个的，倒是忠心得很啊！
    明珠飞了一个眼神给他，烨齐忙回过神来，嗨，自己还不如她身边的丫鬟了，连“哼”都不能？
    但现在也不是较劲的时候，他端起药，吹了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勺，往明珠嘴里送。
    明珠扭头，不理他！
    “明儿，喝药－”
    “明儿，药要凉了－”
    “明儿，张嘴－”
    “那、、、如果你不张嘴，我只好亲力亲为让你张口了－”说完，低头。
    明珠忙转头，一看不得了，脸都红了，这死直男，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竟然也会用嘴渡药给她？看我不打死你！
    “你干什么！”明珠抢过碗。但还是在烨齐的手里，纹丝不动。
    烨齐到底没有用嘴渡药，虽然他内心里很想。喝药大战得以结束，明珠一口一口地喝完，烨齐又小心翼翼地拿起帕子，擦掉她嘴里的残迹。
    看着这样的烨齐，明珠心里再大的气也慢慢消失了。
    “我娘亲姓沈，名依凌，京都四美之首。”明珠靠在大靠枕上，眼睛迷蒙，瞪着纱帐账顶，就这样讲了起来。烨齐移到跟前，握着她的一只小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似的。
    “你都不知道我娘亲有多美，就不像是人间的生物，那是天上的仙女！十五年前，我不足2岁，我娘亲带着我到国相寺烧香拜佛。那是靖相侯卫老夫人不满她生了个女儿，要我娘亲去拜送子观音。没想到，这一去，却惹出一单祸事！”明珠说到这，不由气急起来。
    烨齐心下一紧，手下轻轻抚摸着明珠的手，对于京都四美之首，烨齐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毕竟她太出名了，原来是明珠的娘亲，难怪，明珠生得那么美，原来是遗传。因为明珠的美，他无法想象他这个应该称作是岳母的女子，比明珠更美，是怎么个美法？不过，就是有，他也是不承认的，明珠的灵动之美，无人能及！
    “那天，那人也正好在那里微服私访，并没有让国相寺清场，所以，娘亲被发现了。那人见娘亲如同见天人，就起了觊觎之心。”
    烨齐的心里被紧紧揪紧了！他知道明珠嘴里说的“那人”是指皇帝！普天之下，他要想得到谁，谁都得服从这个命运。他不禁为他的这个岳母捏了把汗。
    “娘亲当然不肯，誓死不侍二夫！娘亲试图寻死，但都没有成功。但最终的结果是：她还是进宫了！此中最主要的原因有二：一是那人以我娘亲的孩子，也就是我，还有父亲，以及外公外婆相要挟！二是与当时的‘三公二侯案’有关，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不受遭殃，她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明珠说到“三公二侯案”，看了眼烨齐。说起来，娘亲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哦，这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等以后真相大白，定要让他在娘亲的坟头上，好好磕头。
    嗯，这个案子，明珠也打算早日给他们四兄弟说清楚，自此上次和大师父交谈后，不管他们俩理解得对不对，她都算打开了心里，不再纠结在“加冠”之时了，想想，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都迫在眉睫了，还纠结细枝末节，岂不是会丢了先机？
    嗯，就这样决定，等烨齐授奖之后，全班人马返回上凌山，给他们说清楚，就是不知道，届时，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了。
    明珠的心思在这里打了几个轮回，发现烨齐好在瞧着她，忙收回心神，继续说：“娘亲进宫后被封玉贵妃，入主玉凌宫。我是在十三岁那年，父亲告诉我娘亲的事情的，当时我高兴坏了，我终于有娘亲了！那是我从小到大就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实现了，那时，我每天都是笑醒的！如果不是沙美娴、、、”说到这，明珠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烨齐忙坐在床上，直接抱住了她！沙美娴！他的眼里黑雾渐浓，问：“她跟你也是泛泛之交，怎么就被她发现了？”
    “你还记得沙美娴几年前在京都擦学吗？”
    “记得！按千凌阁阁训，获四阁剑狼后就要到京都擦学。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是的，那时她找上门来，我也不好拒之门外，哪里想到、、、我跟娘亲见面是有特殊渠道的，地点就在‘沈府’梅园，那时正好沙美娴找我，这个贱人，心思不是一般的刁钻，明明已经走了，我就差没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走，就差这么一步！那时我听到娘亲要来到消息太高兴了？高兴到忘乎所以，对周遭的一切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沙美娴返回来，嘴里的解释是‘帕子丢了’。
    而我见到娘亲之时，正是梅花开得正灿之时，是我非得拉住娘亲，离开地下室，逛起来园子，然后就、、、跟沙美娴碰个正着！”
    烨齐抱着明珠，手不停地安抚明珠的头，一缕又缕的柔发，抚在手里，像缎面一样丝滑，烨齐痛心地说：“都过去了，明儿！别怕！我在！”
    明珠说到这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但她非常惊讶地发现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晕过去？以前每一次都会眼前一黑的呀？难道，是因为烨哥哥的关系吗？这一发现，真的让明珠狂喜万分。

 第113章 敞开心扉

    虽说眼前的男人，沉默寡言了点，但却是实打实安全可靠，对自己也是完全没得说。人无十全十美，在这个万恶的古代，这个男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没有多难，明珠便继续说：“不知道沙美娴什么时候搭上了皇后，最后是皇后知道了，然后、、、”说到这，明珠像往常一样全身僵硬，冷汗开始向外冒。
    烨齐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帕子温柔地试着她额头上的汗水，更有力的抱住她，并轻轻地亲了亲明珠的额头。
    明珠心下一怔，只觉得僵硬感消失，冷汗不再冒出，她这是正常了？
    如果是刚才还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明珠已经确定，在烨齐这里，她可以不药而愈。明珠
    “明儿，要是很痛苦，就不要再说了。我不再问了，我相信你！”
    明珠摇头，还是把事情说了，她可不想时不时来上一次，她这副小身板可受不住。她更深地把头埋在烨齐的怀里，寻找着力量，然后幽幽地说：“那次，正好皇上狩猎未归，皇后这个老妖婆，瞅准机会，来到玉凌宫。而那天，正好是我进宫的日子，我，我四哥，娘亲，三个人正高高兴兴地在屋子里交谈着，苏玉姑姑白着脸说皇后来了，人多势众不算，还杀气腾腾。”
    “这，是不是就是当年玉凌宫走水案？”烨齐的心也提紧了。
    “正是！娘亲把我和四哥塞到床底下，不准我们出来。四哥不从，要保护娘亲，但娘亲警告他，如果不保护我，就不认他了！就这样，我们在床底下，亲眼看到、、、”
    明珠的双眼开始泛红，然后是爆红，但却是流不出任何眼泪。
    烨齐心痛难忍，紧紧抱着她：“别说了，明儿，别说了。”
    “不，你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老妖婆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不停地用嘴巴羞辱娘亲，还下令手下围上娘亲，不是一个，是三个！三个！”明珠又激动了，全身又颤抖了。
    烨齐紧咬牙关，眼里是毁天灭地的冲动，那时的明儿才多大？才十三！竟然亲眼目睹这样肮脏的人间炼狱！
    如果那三个就在眼前，他即刻就手撕了他们。现在他不能做什么，只能按住明珠的头，摩挲着她，给她以全身的力量。
    “他们就是畜牲！畜牲你知道吗？就是没有人性的动物！娘亲被摁到地上，不停地挣扎，衣服除到还剩下中衣、、、娘亲怎么能抵挡住这些毒物的迫害呢？而那老妖婆，就在旁边哈哈大笑，直到，娘亲咬舌自尽、、、我和四哥在床下把眼睛地瞪出来血，却不能做任何事情！我被四哥死死摁住了嘴，发不出声音。你知道我的心情吗？你知道吗？你懂我的感受吗？不不，你肯定不知道的！”
    明珠突然离开烨齐的怀抱，跪行到床的那一头，血红着眼睛，完全跟平时的样子不同。
    烨齐吓坏了，伸出手，说：“明儿，烨哥哥在这里，没事了，你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明珠慢慢伏在被面上，先是哽咽，再然后再次号啕大哭。
    烨齐重新抱起她：“明儿，明儿！”
    难怪，那时候的明珠疯了似的报复沙美娴，难怪，叫皇后为老妖婆，连牙齿缝里都透出恨来。他完全不知道真相是这样的，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事吗？要是知道，打死他都不会逼迫明珠的，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恨死自己的。
    哭到脱力的明珠，倒在烨齐怀里，声音微不可听：“最后，老妖婆下令拉走娘亲的尸身，放火烧掉玉凌宫，我和四哥从密室逃走、、、自此，我再不能亲见四哥，只要一见到他，我就会晕倒！这种情况，无药可救。”
    这些事情，就是让明珠复述一百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滴血的场景无数次在脑中盘旋。
    烨齐更是痛得无法呼吸，两人紧紧相拥，有如雕塑。
    “那三人是谁？查得到名字吗？”
    “知道，一个羽林左卫莱京鸿，一个康家分支的子弟康年根，一个老妖婆侍卫封杰。不过，康年根和封杰当年就被我爹杀死了，莱京鸿时任羽林左卫副统领，武功高强，为人狡诈，一直无法得手，这几年干脆失踪了，杳无音信。”
    “知道了，这些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嗯”
    烨齐轻轻地掀起了被子，把明珠放了进去。然后，手一弹，纱帐漫了下来。
    “明儿，岳母的事情发生时，我正好在西北打仗，你三个月没有给我写信？就这个原因了？”
    “是的”
    “你、、、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这也是你要跟我解除婚约，转而投向越善轩的原因？”
    明珠闭上眼，说：“是的”
    “可是杀了沙美娴岂不是更好？用得着投向越善轩？”烨齐提起这事，至今咬牙。
    “杀了她吗？不！太便宜她了！我刚刚认回娘亲，刚刚享受有娘亲的日子才一年多，就这样没了？不！我要一点点撕了她，她想得到什么我便要毁掉什么！”
    烨齐并没有觉得明珠凶狠，相反，心里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虽说明明珠转向越善轩之事，事出蹊跷，还非常儿戏，他是不会相信的，后来对事情也有大致的了解。但心里想的和明珠亲口承认又是另码事。
    “傻瓜！你真是傻瓜！”
    “嗯？”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信了？在我心里，我们定了情，就是一生一世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明珠眼眶一热，但嘴里还是故意说：“那要是我真的变了呢？”
    “哼！你是我的人！就越善轩那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切！好歹人家也是风流倜傥、、、”
    还没说完，就看到烨齐不善的眼光，忙理智打住！她现在是最弱的时候，疲劳战术？不搞！
    忙说：“那三哥呢？你不是也怀疑三哥！”
    “越善轩？风流倜傥？还不是弱鸡一个？至于你三哥，哼，他是我让回来看你的，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多少知道他这个三弟对明珠的感情是不一般的，不过，他了解旷千这个人，方正守礼，绝对不会作出伤害兄弟感情的事情的！也就只有明珠这个说精明有时又傻气的姑娘，才会觉察不到。
    明珠无语！男子幼稚起来还可以这样？
    “明儿，你不告诉我，我猜还有一个原因？”烨齐突然说。
    明珠一惊，眼睛有点躲闪：“什么？”
    “是不是担心告诉我岳母的事情，我会有什么想法？比如不理解？或是看不起？”烨齐看着明珠，不放过她的细微表情。
    这直男，今日怎么不直了？竟然能想到那么多？太有进步了好吗！烨齐所说，确实是有点担心，毕竟这是在古代，一个女人，虽然错不在她，却是被掳到别家，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眼里的不守妇道。
    如果说担心烨齐看不起娘亲，倒也不是，但凡他有这个思想，一拍两散就是，还真急不到她。再说了，她坚信烨齐不是这种人！但不表示，她心里没有这一丝丝的担心。
    “明儿，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吗？我不想让你独自承受那么多，我恨我当时不在你身边，在你最无助的情况下，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可你私自做决定，不说我们俩都付出了重大的损失，还丢失了两年的宝贵时光，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明珠这下无法接话了，因为这是实话。
    这个晚上，自两人重新见面以来，总算敞开心胸了，两人都感到隔阂在消除。特别是烨齐，如山一样重的心事终于放下了，他轻轻地亲了明珠的嘴，那里因为喝过药，还留着淡淡的苦涩味，但烨齐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我们夫妻一体，共同面对所有困难。明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失不起了。”
    明珠从刚才亲吻的迷糊中清醒过来，清楚地感受到了烨齐的轻颤和后怕。她知道，她受到了重创有了后遗症，而烨齐也不例外。

 第114章 备齐

    明珠醒来，正好看到烨齐在穿衣服，迷糊间，她问了句：“起来了？要出去吗？”
    烨齐飞快地来到床边，帮明珠压着被角，说：“吵到你了？赛场那边还有事，我得去一趟，晚上回来吃晚饭。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
    这种有人有依靠的感觉真好！明珠乖乖地点头：“嗯，知道了。”
    烨齐很满意，低头亲了明珠一下，马上转身而去。明珠在背后瞪眼，这家伙！还亲上瘾了？
    再睡了个回笼觉，明珠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夏姑带着思梅思竹思菊进来，连阿兰都来了，大家都看着自家夫人，又一次的大难不死，所有人都比往常脆弱，不亲眼看到明珠的样子，无法做事。
    明珠也知道这一点，心里暖暖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几年下来，这些丫鬟们已经像亲人无异了，她对夏姑看人和调教人的本领还是非常信服的，上任的梅兰竹菊就被调教得忠心可鉴，这任的梅兰竹菊四婢亦不遑多让！
    “好了，夏姑留下，该干嘛干嘛去，我没事了。’’
    “哦，小姐没事咯、、、我有糖醋排骨吃咯、、、”阿兰喜得手舞足蹈。
    大家都笑了！
    “馋猫！”思梅笑骂。
    “关键是怎么吃都不长肉！”思竹加一句，眼里非常羡慕，她就不敢这样吃，她属于易胖体质。
    明珠笑着说：“你试试每日蹦蹦跳跳，一时都不停歇的那种。”
    思竹想想阿兰每天上房揭瓦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说：“那还是算了！”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
    只有阿菊脸有点发苦，明珠看在眼里，问：“这是怎么了？阿菊？”
    “夫人，师父一吃糖醋排骨就特别来劲。”
    啊？还有此事？
    “就是就是，阿兰姐姐一吃完至爱排骨，就把阿菊打得像条死狗，直吐舌头！”
    “你才死狗！”阿菊掐了把思竹腰上的肉，思竹大叫，追着阿菊，一时之间，房里传出欢声笑语。
    门外守卫的伦江和伦河对看了眼，嘴角都露出来笑容。只有他们的主母高兴了，主子才会有笑容，他们才有好日子过吗？
    伦江甚至想探头看看情况，被伦河一瞪：“还要不要眼珠子？也不怕思竹姑娘踩你的蹄子？”
    这话！伦江要不是怕有动静吓着主母，都想挥拳打过去。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被思竹姑娘踩了两次脚，有一次还是故意的事情怎么就传开了？还别说，思竹姑娘说好的赔双鞋呢？在哪呢？
    “伦河，你说，她不是忘了？”
    “什么忘了？”
    “她说赔鞋给我呀？”
    “应该不会，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鬟，讲信用的！”
    伦江听到这话，心里喜滋滋的，只是抬眼看，伦河眼里飞过一丝郁郁，让他心里一怔。自伦河的断了只手臂后，人变得比以前沉默了。难道，是因为未婚妻不要变心了？嫌弃他了？江河湖泊四个侍卫，伦湖伦泊早就成亲了，伦河的家里也替他定了亲，只有他年龄最小，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郁闷，但一想到他们的老大伦歌，比他还大的年龄，也还未定亲，心情又好了。
    “哥，是不是咱嫂子又变卦了？想退婚？”伦江越说越气愤。
    “这倒没有”说完看着明显不信的伦江，又接着说：“说退婚的是她父母。”伦河失了条手臂后，人虽然沉默了，但并没有颓废，跟以前一样的自信坚韧。从他做侍卫之日起，他的命就不属于自己，是属于主子的，随时为主子奉献生命。自己失了手臂，在他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只是未婚妻迟疑的态度，和她父母悔婚的话语，让他很是不爽，不过一想，自己已是残疾，想来，做父母的会是这样一个态度，也能理解，故而一直有所影忍。
    “哥，不行咱们换人？就那德行！”伦江小声地说，压低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伦河苦笑。
    “哥，你说话呀，这一遇到事情就反悔，不能同甘共苦，如此势利之人，你真能跟她相伴一生吗？”
    这话倒是让伦河沉默了，是啊！一生那么长，想想跟那一家子就糟心！
    许久，伦河才说：“唉，看看再说！她毕竟是女的，这定了亲又退婚的，于她名声有损。”
    “你！”伦江想发火，但看到伦河的表情，又有点不忍心。
    、、、、、、
    两人沉默间，屋子里的声音继续着－－
    “得了，阿菊，要不是你师父这样，你能那么快就到了‘圣女四级’？”明珠笑骂。
    这倒也是！阿菊点头：“才四级，还远远不够！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把武功学好，这样才能保护夫人！”阿菊边说边挥拳，像誓师一样，大家又一顿好笑。
    “好了，别吵着夫人了，还不快下去！”夏姑严肃了，丫鬟们最怕了，忙脚打颠地向外，鱼贯而出。
    姑娘们到了门口，伦江忙闭上嘴。腰都挺得格外直，眼里却无比精准地瞄上思竹。
    思竹打伦江身边过去，行动间，衣带飘飘，恍得伦江那个飘忽。
    思竹眼角处也看到了伦江，只是那小眼神怎么说来着？似乎有怨念？哈，怨念？这小侍卫，对她有怨念？
    、、、我没得罪他呀？这小侍卫什么的，最讨厌了！慢着！貌似，好像，或许自己确是漏了什么？妈呀！鞋！这下，思竹终于想起这一件事来了，这鞋，还真做了，不过就是才做一半！回去还是抓紧点，我是大丫鬟，可是讲信用的！哼！等她做好，两不相欠，看他还敢不敢这样看人了！
    房里剩下夏姑和明珠，两人都知道要说些什么，这是每次病发以后的交流。
    “明姐儿、、、你，这次见血了。”夏姑非常不忍，但用必须讲真话。
    苍天！为什么要让我家小姐惨遭如此劫难？为什么？这太残忍了！夏姑的眼睛湿润了。
    没想到明珠没有变色，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帕子上都是血、、、”
    “知、、、知道了？”
    “没事，夏姑！青叔不是说后期就是这样了吗？”
    夏姑腿一软，跌在凳子上。
    “看来要备着最后一招了，不管有用没用，先备齐再说。”
    “真到了那一步了？”
    “我想是的！夏姑，明天可是，我开一个单子给你，把这些东西都备齐了。”
    “是”
    明珠还想再说什么，帘外思梅进来说：“夫人，欣儿姑娘和解姑娘来了！”
    “啊？快快有请！”
    哈哈哈，瞌睡送来大枕头啊！明珠正愁怎么下帖子给芙林，没想到她们就来了！

 第115章 齐大非偶

    不一会，欣儿和芙林联袂而来。明珠忙叫思梅思竹端茶让座。
    让明珠惊异的是，此时的欣儿神色有点不对，茫茫然又煌煌然，眼睛低下甚至有着不同寻常的黑影。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是自己人，明珠也就直接问了。
    没想到，这一问，却是见欣儿泪都流出来了。
    明珠大惊，难道是建宁伯府又出幺蛾子吗？她双眼开始喷火。
    “欣儿，在姐这里，不妨直说，但凡能帮到你，我都会帮！”说完，示意屋里人退下。思梅思竹即刻退下，还不忘轻轻地带上门。
    欣儿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擦拭着双眼，喃喃地说：“谢谢姐姐，我何德何能、、、”
    这下，芙林就忍不住了，她说直脾气，要她慢吞吞说话，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接过话语就说：“姐，你生病这几天，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大变化也是有的。其实，说白了就是梅花宴成了好几对呗！”
    啊？原来是这事！明珠感叹自己：“山中才一日，人间已百年”的感觉。看欣儿这样，难道说是欣儿也给配对了？是谁？明珠很配合地作出惊讶的表情，芙林便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皇后还没下懿旨，但宫里已经来人到建宁伯府里，欣儿即将赐为瑾王妃！要伯府做好准备。”
    不啻一声惊雷！明珠炸得差点跳起来！欣儿是瑾王妃，这不就是她的四嫂？天！她觉得世界都玄幻了！她再怎么想都想不到她那“黑脸”四哥，有朝一日会娶了欣儿！皇后下旨？下旨就接受了？什么时候，四哥成佛系男主了？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又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欣儿未尝就不适合四哥！自从那件事后，四哥就朝着黑化的道路越来越远，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他的黑化不是通常说的报仇雪恨，然后登顶，取而代之。
    而是打算毁坏一切，让大宣从此消亡，然后自有贤者执政。
    这个思想，固然有其先进性，说是超级前卫都不为过，但明珠却不同意这个观点，毕竟是在这个生产力异常低下的古代，如果毁坏，就势必带来生灵涂炭，最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她一直在信里给四哥做思想工作，但很是艰难，在最后的信件里，四哥甚至还说，等大宣消亡之日，就是他放弃一切之时，他说他业已选好了寺庙，通篇竟与《红楼梦》最后一幕神似，字里行间大有“贾宝玉”说的－－“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意思！还开玩笑地求她想一个比较好听的法号云云。气得明珠差点没撕了信件。
    不得已，明珠以一封言辞严厉却又煽情无比的“敦敦教导”，差点没让瑾王抓秃了头皮。信的结尾，明珠简单粗暴地给她这个四哥量身定做了一条选择题，题目就叫－－人生路！三个选项任君选择：一、你出家，我做姑子；二、你报仇，我帮你磨刀；三、你登顶，我大树下乘凉！
    令瑾王咬碎钢牙的是，最后还写有所谓的备注：第一个选项为“家破人亡”项，务必慎重；第二个选项为“生灵涂炭”项！亦务必慎重；如果选第三，则妹妹拼了命也要治好病，早日与兄见面！最后还煽情地连写了三个“见面！见面！见面！”
    搞得瑾王热泪盈眶又恨不得抓到她敲她的脑袋！天下有这样的信件吗？百般威胁又极尽煽情！令他如处煎锅，滚烫难当！这磨人的东西！全天下只有这个女子知道他的软肋，她知道他有有多迫切多渴望兄妹俩的见面。如果此生不复相见，那生有何义？死后何有颜面去见母妃？
    要是明珠知道她的四哥心里话，肯定会腹诽不已：我容易吗我！为了百姓，为了挽救大宣以水火！我这么大义连我都感动，就不信感动不了你！
    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瑾王的信迟迟没有回复，看来是有所触动了！这样就好！不然，她担心，对红尘失去眷念的四哥，如果为了旨意而旨意，那会害了欣儿，对欣儿是不公平的。
    她安慰地拉着欣儿的手，轻声问：“欣儿，你是不喜欢瑾王？”
    欣儿像受惊的小白兔，抖了一下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就上次见过一面。”
    明珠知道她说的就是她晕倒的那次，是四哥和欣儿芙林她们扶她去假山的。
    “或许，那次就是缘分。”
    “姐－”欣儿抿了抿了嘴，愁绪万分地说。
    “姐知道，你对瑾王是因为陌生而害怕？”
    “姐、、、齐大非偶！”
    明珠点头：“有道理！但现在非不非的，也没办法更改了，因为是皇后懿旨！事情已经来了，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或许能闯出一条路？”
    “就是！就是！我就觉得明珠姐姐说的特对！听说瑾王为人谦和温和，就是、、、太不受宠了点，还有、、、、、、”芙林越说越小声，不想打击欣儿。
    “不受宠更好！被皇后宠着？切，会短寿！”明珠想到那个老妖婆，打了个寒颤。
    两个小姑娘第一次看到情绪外露的明珠，觉得心里还真是那么想的。想想皇后的康家，如今鸡犬升天，康家子弟为非作歹，这样的皇后如果是好的，也有限！
    看着芙林欲言又止的样，又问：“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听说皇后同时还给瑾王赐了两个侧妃、、、、、、”
    明珠直接捶了下桌子！这老妖婆！这是老妖婆干的事！
    欣儿重又泫然欲泣。
    “欣儿，坚强起来，你若是哭了，她就胜了！可我们为什么要让她如意呢？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妹妹须记住，你说瑾王选的，她们俩是皇后选的，从这点上，你就占了优势！说不定，瑾王看不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虽然，明珠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不能很好的让欣儿解下愁眉，但好歹能起一点点作用。事实上，作为本土古代女孩，欣儿接受起来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难。想想也是，瑾王是皇子，要他的身边只能有一个女的，也是不可能的！
    想通了这一点，欣儿慢慢地平静下来。
    明珠看到欣儿这个样子，心里稍微安定了。她岔开话题问：“伯爷怎么想的？咱梦姨呢？有说什么吗？对了，伯府呢？你的‘慈祥可爱又良善的老夫人呢？’他们没说什么吗？”
    欣儿和芙林听到‘慈祥可爱又良善的老夫人’都笑了。个个都是反义词，说得怎么就那么解恨呢！
    欣儿重又恢复了往常，说：“爹爹和娘自听到消息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娘还落泪了呢！至于老夫人他们、、、”欣儿也不叫奶奶或是祖母，实在是叫不出，十多年把她们母女逼在伯府一角，不闻不问，处处都是算计和狠绝，一切还不是在老夫人的默许之下？她们能活下来，完全是命大，和杨言信的暗中保护。
    “他们到现在还非常惊吓，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不屑、敬畏夹杂，还带着不可置信。”
    不屑？是因为瑾王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哼！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不过，明珠想想也挺正常，这样又敬畏又不屑的感觉就对了，比欢欣鼓舞，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效果更好！还整不死他们！
    “欣儿尽快接受这个现实！齐大非偶这四字，用在瑾王身上，那也仅仅是表面上的。据我了解，瑾王的遭遇和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类似的境遇就是你们良好的基础，拿出信心来！还有、、、”
    明珠决定抛出一个重磅信息！唉，为了四哥能收获一个美女妻子，她也是拼了。主要是，欣儿是她喜欢的人，温柔善良，或许在四哥身边，潜移默化，能改变四哥那千疮百孔的心呢？
    “欣儿，我一直在劝说你，除了皇后的懿旨无法改变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瑾王，其实我叫他‘四哥’！”
    欣儿那迷人的杏眼马上亮了！芙林则是蹦了起来，差点踢翻了凳子，明珠瞪了她一眼，芙林笑嘻嘻地忙又坐下。
    “姐姐叫瑾王四哥？”芙林压着声音问。
    “为什么呢？”欣儿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你回到家后，把原话转送给伯爷和梦姨。”明珠只能说到这个地步。
    两个姑娘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都闭了口。芙林还抑制不住地说：“我就说一定要要来找姐姐，姐姐就是开心果！”芙林替好友高兴。想想，要是自己被封为皇子妃，到那深宫里生活，那、、、还不如撞一豆腐撞算了！
    “就你嘴甜！”明珠点了点芙林的额头。
    “本来就是！”
    欣儿被两人一说，特别是明珠刚才的话，心事不说全放，但也除了大半，不复刚才的愁云惨淡了。

 第116章 欢迎加入

    正说话间，思梅又在门外说:“夫人，晓天姑娘来了～”
    哈，怎么今天都扎堆来了？
    晓天清汤素面，迈着轻盈碎步就走了进来。这个样子，如果放在现代，就是标准的it女，心思简单，对奇巧精术，特别是现在明珠提供的火药，那简直是到了痴迷的地步，跟旷千可有一比！
    这种罕见的“志同道合”的两个人，看着明珠眼里，不仅没有发出“天造地设”的感叹，反而有点发愁，替他们俩发愁！
    晓天这傻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同旷千修成正果？明珠知道晓天的心思，对旷千的爱恋一般人都看得见。偏偏，旷千不是一般人，完全接受不到晓天的任何电波。
    明珠那个愁哇，真的是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啊！晓天不但是个好姑娘，旷千要是错过了就可惜了。而且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是旷千丢不掉的身份。当然，如果两个人互相有情意那就最好，皆大欢喜，要使用外力，到底有勉强的意味。
    所以，她要把晓天从工作室捞出来，做些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哪怕是最简单的手帕，对了，还有做些类似现代的白大褂工作服之类的。
    明珠的话晓天还是听的，这不，就过来了。她对将军府很是熟悉，径直挑起门帘就进来了。
    “珠儿，你说的那什么工作服是啥样的？”
    “哈，你今天是来着了，哝，这里有一个高手。来，认识一下，这是欣儿，欣儿，这就是我跟你常说的晓天，杨晓天。”
    边说边看向欣儿，眼睛里故意闪了闪，欣儿马上接收到了，杏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彩，看向晓天，满满都是亲昵。
    难道，这就是明珠姐姐曾经暗示过的未来的嫂子？
    “思梅，你带两位小姐到偏殿，好好伺候着，不可怠慢！欣儿，帮我教教晓天，衣服的样子我画在纸上了，你一看就知道的。”
    晓天不疑有他，欣儿则以为明珠姐姐是让自己多与未来嫂子熟悉熟悉，两人手拉手向外走。
    芙林正想也站起来，明珠就示意她安心坐下，看了一个屋里，思竹便带着两个小丫头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后，明珠开门见山:“芙林妹妹，其实是姐姐有事问你。”
    “啊？姐姐有何事？尽管开口。”芙林爽利地说。
    “这事是姐姐唐突了，姐姐是想问你，妹妹可曾定亲？”
    芙林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纵然平时她不落俗套，但到底是土着古代女子，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
    “姐姐……”
    “妹妹千万勿恼！姐姐就是一问，如果妹妹尚未婚配，可否让姐姐为你保个媒？就是……我家大弟卫鉴，年十五，为人方正，生性纯良，妹妹也见过的。”
    这下芙林就不是脸红那么简单了，头直接低下，都要垂到胸前了。
    原来说的是卫鉴！芙林眼前马上想起那天那个少年，冷静持重，遇到突发事件，亦不慌不忙。说老实话，她对他印象是极好的。
    但确实也不敢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卫鉴是侯府世子，纵然靖相侯府日渐式微，但也还是好多人的香饽饽。不然，皇后娘娘还有那个叫什么康莹的，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卫鉴身上。所以，那样的人家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
    她清楚自己所在的解家，撑死了也就是当地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殷实罢了。父亲排行第四，但解府老夫人并不喜爱这个老幺，连同解家当家人也是淡淡的。两人早早打发他当兵去了，连婚事都是拖到二十二，成了大龄青年后，怕被人指点，草草相看了她的娘亲，而她娘亲的娘家是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家里穷得叮当响。
    成亲不到两年，解老夫人就找个借口，把他们一房分了出去。解夫人都怀疑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捡来的？后来解夫人亲自打听，才清楚原来是老夫人生她家丈夫时，难产差点死了，就把怨气撒在丈夫身上。
    这可真是无语了！丈夫有什么错？这也有怨气的？不是说天下的娘亲都是好的吗？自此，倒是对丈夫更好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两人同病相怜，感情更加深了。
    三年前，解将军立功归来，被封将军称号，然后携家来京，落户京都。这一变化，终于亮瞎了解家一干人的眼睛。解家虽是当地富户，但往上数八代，都是靠天讨食的庄稼人，何时出现过将军？那是话本上才有的人物！
    而这竟然出现在了解家！难道是祖坟冒青烟了？特别是连县太爷都来到解家极尽巴结之能事时，解老头和解老太太那个悔呀！肠子都青了！
    来京分别之时，解老头打着哈哈，拍着解将军的肩膀说“一笔写不出解字，不要忘了本”云云。芙林当时听了，心里只是“呵呵”两声，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们竟然也肯放下面子，说出这样一句话，早干什么去了？晚了，她家老爹早凉透了心。
    但芙林心里很理智，她父亲说是一个将军，其实在京都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脚色，靖相侯府仍然是一个不可攀的存在！
    “啊？什么？”芙林这才知道自己想远了，更加不好意思，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姐姐，他是世子！我哪里配得上……”
    明珠看到芙林有“羞”，但没有“恼”，心里石头落了一半。
    “妹妹，什么配不配的，切忌不可妄自菲薄。此事跟你说是失了礼数，姐姐就觉得，女子生来不易，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终身大事一定要自己心中有数，不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姐姐先来找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让侯府去提亲的。”
    芙林感动于明珠的肺腑之言，只觉得句句都那么合听。镇定了一下，便微微抬起头:“姐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明珠惊讶于小姑娘的聪颖，更加喜爱了，配给鉴哥，假以时日，成为卫家宗妇完全没问题。
    “不瞒妹妹，那件事，确实有它的影响在，但姐姐绝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作跳板，那不是儿戏吗？”说到这，明珠移过身子，拉过芙林的手，亲切的拍了拍，说:“主要是我家那笨弟弟，在我耳边嗡嗡嗡，说什么‘某女子仗义勇敢，沉着冷静，什么既清秀又温婉什么的……”
    芙林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蛋滚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姐姐，你笑我！”芙林被说得更无法接口，但心里其实被说动了，明珠姐姐的话，真实，没有任何哄骗，一味否认那件事，反而令她踏实。
    至于那个康莹，连她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卫家人？看当时卫鉴的态度就知道了。所以，应该不足为惧！
    而又因为她参与了全过程，所以有了同仇敌忾的感觉，这种感觉确实很好。
    “妹妹，不但我家鉴哥，你知道的，我也那么喜欢你！来～欢迎加入我们！”
    明珠说的口干舌燥，这媒婆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好在聊以自慰的是，貌似大功告成了？
    看着感性的明珠，芙林感染到了，心里也兴奋起来，她羞涩地伸出手，两个人紧紧拉在一起。

 第117章 防不胜防

    明珠心里也很舒畅，一件大事总算解决了。
    到了中午，她留了三个女孩子吃中饭，四人脾气相合，快人快语，一时间，餐桌上欢声笑语，经久不息。
    明珠还听到了，另外几个配对成功的人家，只觉得，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如果说欣儿指给瑾王这桩婚事，属于够劲爆的话，那么容如意配给了五皇子睿王那就属于爆炸性新闻了，众人都被炸得云里雾里。首辅孙女配给睿王？什么操作？
    对于两位皇子的热议如有沸水翻滚一样，温度持高不下。
    令明珠买不到的是，她的两个妹妹赫然榜上有名。郑柔绮配给康威，竟然变成了皇后一族？明珠开始担心老爹会不会气得吐血！还有就是卫暖，竟然配给了宁王为侧妃！她记得卫暖还才十四岁，差半年才及笄，这样也可以？
    明珠只能再次感叹：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防不胜防啊！
    不过，此次梅花宴也有爆冷门的事件，那就是最热门人选越善轩却没有配对成功。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一些内幕，据说是越世子一直躲在长公主下榻处，梅花宴结束时才被人发现在床上躺着，醉酒不醒！
    明珠怔了许久，但也没说什么，她实在无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越善轩就会想到沙美娴，想到沙美娴，就会有杀人的冲动。
    吃完饭，看着明珠疲累，三个姑娘纷纷告辞。
    梅花宴后的钟萃宫
    皇后已经摔了好几个瓷器，地下是一片狼藉。爱琴姑姑跪在脆片中，一点都不敢动弹。
    “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威哥儿怎么会撞上郑家那贱丫头？咹？贱人！”
    也不知是骂爱琴姑姑是贱人还是郑柔绮是贱人？
    爱琴姑姑抖了一下，说：“回禀娘娘，‘百年坡’和‘十年路’的安排都非常妥当，该清场的也清了场，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只是、、、威世子在半路上遇上了郑明珠！”
    康桦锦脸上显出狰狞：“郑明珠！跟她娘一样的狐媚，迟早要弄死她！”
    爱琴姑姑看了看皇后的脸色，继续说：“我们的人当时拦了威世子、、、后来世子回转时不小心，撞到了郑大姑娘，两人就有了肌肤相接。奴婢觉得，此事甚有蹊跷，会不会是郑家两姐妹作的局？”
    如果此话明珠听见，又只能“呵呵”了？她要做局？以为谁都喜欢康家？就那康威那熊样？多大的脸啊？
    康桦锦倒也没有想到郑明珠身上，她早就听人说了，郑明珠跟这个姐姐根本不亲，那个郑羽峻也是个怪物，把不是亲生的郑明珠宠得什么似的，反而对自己的大女儿郑柔绮不闻不问的。她气愤的其实不是谁配谁这些事情，而是事情不受她控制的朝着相反的方向，令她有点恐慌，以至于气愤起来。
    “哼！因为国公府大小姐我就会很高兴？呸！那沈依岚是什么人？全京都人都知道，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破落户！要不是被沈家所养，谁认识她？那沈家山死得也不冤，那么蠢的人就该死去！把沈依岚养在身边，竟然养出了一条蛇，生生霸占了沈依凌的姻缘！”
    沈家往事，全京都人都知道，对于爱琴姑姑这样的人来说，更是了如指掌，毕竟那是有关京都四大美女之首的事情，皇后娘娘的噩梦！
    沈依岚当年做的事，靠不光彩的手段上位，为大家所不齿！这样的人成为皇后娘娘的亲家，确实令人隔应。
    “是，那娘娘要不要、、、”
    “要不要？要不要干什么？毁了郑柔绮？警告沈依岚？”
    “娘娘是皇后，是大宣的最高贵的女子，谅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哼！我也想！可，到底是国公府，郑羽峻这个人深不可测，平时是不待见沈依岚母女，但谁知道呢、、、、轻易还是不要触他霉头了。再说了，也确确实实是威哥儿抱了她！唉，一想到那破落户要进我康家，以后有可能还会成为康家宗妇，心里就恨不得她去死！你说，这算什么事呢？这威哥儿怎么就不省心呢！”
    爱琴姑姑一边听皇后吐槽，一边自己在嘀咕：还不是你纵容的？
    “倒是老五这方面顺利，便宜了醉霞宫那位。哼！”
    “佳嫔娘娘会知道娘娘你的恩德的！”
    “哼，知不知道的无所谓，识相的还可以多活几年，不识相的话、、、”康桦锦露出毒辣的神色，令爱琴姑姑缩紧了脑袋。
    “那宁王和雍王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两位皇子宅心仁厚，看到船上有人落水，就跳水去救了。一个是靖相侯府的庶女叫卫暖的，一个是吏部郎中万清泉的小女万悦歆。”
    康桦锦总算笑了，还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就算知道了我的想法，盯上了容如意又如何？还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哈哈、、、卫暖？万悦歆？都是什么鬼呀？既然他们那么仁德，本宫作为嫡母，何不成人之美？哈哈哈、、、两个蠢货！”
    卫暖在康桦锦眼里就是不名一文的蚂蚁一样的人物，要不是跟郑明珠能搭上那么个小小关系，她还真没放在眼里，而那个姓万的，根本就是吏部尚书乔冠成那个老狐狸的走狗，就让他们蛇鼠一家亲！
    而摔碎瓷器的不仅仅是皇后，金华宫和永和宫也都瓷器满地飞，宫里侍女皆战战兢兢。
    贤妃看到自己得意洋洋的儿子宁王，不仅心塞还有满满的失望。
    “母妃，你不要骂我了，我知错了、、、”
    贤妃不想多听，揉揉额头，打断他说：“那你说说看，哪里错了？”
    “孩儿不该没有调查，就跳水救人。”
    贤妃面无表情地说：“能说这样的话，还算你、、、不太、、、傻！”贤妃差点就说“蠢”字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也就忍了。
    宁王看到贤妃放缓了脸色，又开始得意起来，他压低声音说：“母妃，你不用担心了，那老三这次铁定比我惨，救起的女子是吏部郎中的女儿！那卫暖好歹也是侯府小姐，哦，是、、、是庶女，但母妃你想想，纵然是庶女，也叫郑明珠一声姐姐，等进了府，孩儿就跟烨齐将军是连襟了！”
    贤妃又想仰天长叹了，她怀疑是不是生他的时候被人掉包了？不应该呀？想她一个赫赫世家的大小姐，怎么生出这样的无脑子嗣？
    “你也知道她说庶女？怎么就跟烨齐将军连襟了？配吗？”
    宁王、、、、
    唉，也是哦，侧妃也是妾，亲戚都不是正经的亲戚，何来的连襟之说？
    不过，不管了，反正比那混蛋老三强就是了！
    “我告诉你啊，不管纳的人如何，进了府就得按规矩来，不得有一丝一毫逾越！要是被我听到凤儿那边有委屈、、、”
    凤儿是贤妃娘家侄女，世家大族之首王家长房嫡长女王丹凤，身份尊贵。
    “不会，不会的，母妃放心！纳了卫氏，也是王氏手下的妾，阿猫阿狗的玩意，越不过王氏去。”宁王知道自己母妃的底线在那里，轻易不敢去触碰的。唉，就是王氏长得太平常了点，激不起他心里半点的怜惜。宁王表示很忧伤、、、、、、
    他抓了抓头，说了句令贤妃想扇死他的话：“母妃，我想去江南救灾！”
    “你，你说什么？”贤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江南！昨晚父皇留六部尚书商议，说的就是江南救灾的事情。”
    “说什么都没用，不准去！听到没？”贤妃干脆利落，毫无余地。
    “可是、、、我跟父皇母后说了！”宁王胆怯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看到贤妃黑脸如锅，也吓了一跳，难道？自己鲁莽了？
    还没想明白，一声“啪”，落在他的脸上！他不敢置信地说：“母妃！你打我？”
    “打得就是你！”
    贤妃边说边叫身边人伺候，准备前往面见皇帝。
    “母妃，你要去哪里？”宁王也顾不得伤心了，拉住贤妃的手问。
    “去上书房，拦下来。”
    “没用的，母妃，父皇允了！”
    贤妃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榻上。

 第118章 画册

    而永和宫里，摔瓷器的不是德妃，而是雍王。德妃有点跟不上儿子的思路，这，赐了个吏部郎中的嫡女不比靖相侯府的那个庶女强？
    雍王看着面前的德妃，那不解的眼神令他一阵无力。各个皇子，纵然是没有外家的瑾王，也还有明珠郡主在背后支持。偏他，有等于无，自己的母妃不添乱就是好的了。
    唉，他只能哀叹命苦，好在有岳家乔家在旁边，除了死死巴住，别无他法。
    “我儿，想那万姑娘是嫡女，门第是低了点，但也应该可以帮到我儿？你就别气了，气大伤身！母妃觉得，最起码，比起金华宫来，被赐个庶女强啊！”
    雍王叹息道：“母妃，你好好想想，这个万清泉一直都是岳父的死忠，连郎中之位都是岳父提拔的，我娶与不娶的，有区别吗？换句话说，在这场赐婚中，我没添上任何助力。切莫笑金华宫的了，那虽然是庶女，可好歹也是侯府出生，而以后，说不定会有将军府，甚至是国公府撑腰。”
    这些话总算让德妃恍然大悟，她晃了晃头，脸色有点白，说：“不会，郑明珠对她们有那么好？”
    “好不好的，出了事，郑明珠肯定会顾着！现在靖相侯侯爷侯夫人都跟郑明珠走得很近，听说对几个兄弟都很是关照。这次梅花宴就是带着卫鉴去的。”
    这事，德妃也是知道的。明珠跟靖相侯府走得亲密，全京都的人也都看在眼里，不算新闻的了。
    “啊？那怎么办？”德妃想到又被贤妃赢了，手里的帕子就被绞成了麻花。
    “不用管了，我还没放在眼里。”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满头包了，岳父第一次对他发火，责怪他人都还没看清楚就跳下去救，不是蠢是什么？他知道岳父心仪兵部尚书陈有德的大侄女陈珊珊，就是他，也是属意的。
    这个小姑娘长得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绝对不是娇蛮的乔家大小姐乔紫薏可以比的。他不否认乔紫薏生得漂亮，但对于他来说，漂亮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心想事成，换来那个位置？如果有幸荣登大宝，何愁没有美女在旁？
    天天跟娇蛮小姐在一起，打不得骂不得，要不是看着乔家份上，都不想看第二眼。想他堂堂一个皇子，竟然混到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了？
    要忍！一切等待以后！而现在，确实是自己做错了，太大意了，怎么就受不了宁王那厮的刺激呢？以前引以为傲的冷静呢？是退步了？还是宁王进步了？多好的机会啊，怎么非得容如意不可呢？陈珊珊比容如意，也没差啊！
    甚至可能更好，容长颂虽然是首辅，但毕竟是文官，而一旦有战事有纷争，还是武官更靠谱！哪怕没有考虑兵部这方面，最起码陈家也是大宣举足轻重的四大世家之一啊！
    自己的脑子当时肯定是被门夹坏了！肯定！
    想到容如意，雍王似乎又想到什么！对，五弟睿王得到了容如意！凭什么？凭什么他和老大争得王不是王，他却坐收渔翁之利？这中间有什么猫腻？难道是皇后的授意？
    一想到这一层，雍王打了寒颤，似乎摸到了真相？不行，马上得回府，去乔家，跟岳父好好商量。
    “母妃，没事我先走了。”
    脚步匆匆，德妃唤都唤不停。
    殿门外，侍卫悄无声息地来到身边。雍王没有停下来，只是略略侧身：“你说－－”
    “主子，属下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宁王准备出发，前往江南救灾！”
    这个消息足足让雍王呆了好一阵子，然后突然爆发出笑声：“哈哈哈，救灾？就他？”
    侍卫有点惧怕这样的雍王，以为他被宁王刺激到了，气疯了，不过很快，他的担心就消失了，雍王还是那个雍王，恢复了正常，阴狠之余，眼里跳着簇簇火花。
    唯一没有摔碎瓷器的就是瑾王府了。
    府里一如既往的冷清，低调。瑾王都没有在主屋，而是端坐书房，梨花木制成的大靠椅背后，是一幅山水泼墨，在山水画正中央挂有扇形娟面刺绣，绣的是几株青竹，栩栩如生。
    坐得久了，瑾王又斜斜地靠在扶手上，看着青竹，手伸出，对着青竹隔空抚摸，嘴里喃喃地说：“母妃，你绣得真好！”
    许是下人知道瑾王对这扇面刺绣的珍爱，被保护得一尘不染，青竹翠绿欲滴，娟面清新如洗。瑾王还是非常满意的，每次回来看到都会犒劳负责书房的幻瞳、炫瞳两兄弟。
    展鲲、展鹏左右站立，今天，就连活波的展鹏都没有出声，老成的展鲲更是默不作声。他知道他们两人是对他屈服皇后选妃的事情不解，但他不想解释。
    梅花宴后的那个晚上，四个皇子都被召承乾宫，皇上一如既往的不发一言，耷拉着脸，眼袋低垂，一副睁不开、睡不醒的样子，瑾王都很怀疑，这样的皇帝是怎样上朝的？
    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病症，白天正常，晚上发病？真应该让明珠来看看。唉，就是明珠也病了，什么时候，两人才能面对面坐下来交谈？想到这，他又更恨康桦锦了！真的是如明珠所说，那就是个老妖婆！人类是做不出像她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的，只能是妖！而这个“妖”又因为攻于算计，提前衰老，看上去，同六十岁无异，所以，真的是妥妥的“老妖婆”！
    瑾王看着宁王、雍王“英雄救美”阴差阳错的闹剧，看着睿王“黄雀在后”式得意，他坐在一边，索然无味。
    等到最后，宣告完毕后，皇后才作恍然姿态，轻拍额头对他说：“瞧我，差点忘了老四，唉，人真的不能老啊！”
    “母后彩绣辉煌，福厚绵长！”宁王、雍王、睿王忙恭身唱喏。
    康桦锦很满意这种效果，有多久没有这种画面了？真该让沈依凌那个贱人来看看，她有点后悔弄死那个贱人了。
    瑾王看着惺惺作态的皇后，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笑：“劳母后挂心，孩儿不急！”
    康桦锦暗恨，她挂心？去你娘的狗臭屁！
    “你也老大不小了，老五都赐婚了，没道理你还一个人！来人－－把那册子给本宫拿上来。”
    她就不信了，这老四还不变色？还泰山崩于顶不变色？可是，无论她怎么做，瑾王都没有过激的情绪，就连爱琴姑姑端着册子过来，都毫无反应！
    这可邪门了啊！老僧入定了？难道真如外面所传，瑾王想剃度出家？哈，她可不信！这个欧阳丽珠生下的儿子，更被贱人沈依凌教养的人，绝对是狼崽子，不定在暗中憋着大招呢！试想，她连冷宫里的丽妃都怀疑她发疯的真实性，所以，她现在还不敢仰头长笑，时刻保持着警惕。
    瑾王看着面前的名册，那是京都官宦之家的女子名册，爱琴姑姑遵照皇后的旨意，一页页翻着。
    康桦锦一副施舍的样子，说：“本宫也很难做啊，你还是快点抉择，不然，明天弹劾的折子会堆满你父皇的御桌、、、”说完，还假意地抚了抚太阳穴。
    “知道了！”瑾王打断了康桦锦的假惺惺的陈述，还有明显的炫耀，表明皇帝的折子她有帮忙，也不怕被人说“牝鸡司晨”？还得意洋洋？连被众人口水淹没的危险都不怕了？
    康桦锦被打断，气得横了瑾王一下，空气都冷了起来。
    几个皇子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宁王甚至走到跟前，凑趣说：“诶，这个不错！”
    “哎呀，这个身材还行！”
    不过，嘴里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更幸灾乐祸了，看看，都是什么人啊，不是庶女就是地位低下的官员，连他都有点替他不平了。
    瑾王心里冷笑，故意飞快翻过画面，手指翻飞，动作优美，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但他也没有出声，又故意拿过爱琴姑姑手里的画册，直接放自己的手中，然后故意往前翻几页，皱眉，再故意翻几页，又皱眉，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一个手指其实早就定在了一页，最后，才慢吞吞地翻到这一页，不过，他看都不看，直接打开在爱琴姑姑手里的托盘里，说：“算了，不看了，就她了”
    康桦锦从爱琴姑姑递上来的画册看－－杨念欣！

 第119章 龙煞

    建宁伯的嫡女？是巧合吗？为什么偏偏却是她？确实，这小姑娘长得漂亮，但那是在画册里的，谁知道真人长得怎么样？怎么就认定了她？
    不过想想，英凡梦好歹也是京都四美之一，美得自是不同凡响，所嫁建宁伯杨言信也是温文儒雅，他们俩的女儿想来也不会差。
    没想到这老四这么有眼光？康桦锦倒也不是纠结在这个点上，她心里隔应的是英凡梦这个人，她可是贱人的闺中好友，一想到当时沈依凌、英凡梦、田觅雅三人排斥她孤立她的情形，她就嫉恨到现在。
    哼！让你们排斥我！到现在还不是死的死，伤的伤？虽然英凡梦没有家破人亡，但十多年形如枯镐，被逼到差点被休的状态，还是让她很高兴的。人啊，只有活到老，笑到老，才算赢了！
    如果让老四娶了杨念欣，那英凡梦就成了皇亲了？这可让她不爽！她只是把英凡梦踢在脚下，还没有用脚去踩呢，这就放过她们了？
    还有，建宁伯杨言信这两年也成了五城兵马司统领，这不是她说压就能压得住的，那年“断崖案”杨言信立功，文武百官有目共睹，也是压不住的！这杨言信给了老四，会不会给他助力？来个咸鱼翻身？
    可是，看他这么随便一翻，甚至连是谁可能都不知道的样子，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在康桦锦脑海里翻滚，但表现在场面上却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眯着眼看着瑾王，正好瑾王也看过来，康桦锦心里一怔，那双眼里除了深沉，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嘲讽？康桦锦如同吃了一粒老鼠屎一样恶心！就他？烂泥一样的老四竟敢嘲讽她？怎么敢！？
    康桦锦脑子一热，如同斗士一般，罢罢罢！答应了又如何？或许，把他们全放一锅，以后端起来更干净？更利落？
    她张口，再次试探地问：“你看清楚了，是建宁伯嫡女杨念欣。你既是翻了，本宫便是允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得反悔！”
    在众人面前，把自己无奈、大度、操劳说得是淋漓尽致。
    哈，真的是福绵德厚，母仪天下哈！瑾王暗讽。
    康桦锦眼睛死死盯着瑾王，不放过瑾王的一丝神色，但她注定失败了，瑾王八方不动，神情一如刚才淡然：“我无所谓，但凭母后做主！”
    康桦锦暗咬银牙，看了看疑似睡着的元靖恭，装腔作势地问了声：“皇上，你看如何？”
    说完，特意凑前，脸贴脸地看着皇帝，嘴里喃喃，不知交流些什么。然后，舒了口气，对瑾王说：“你父皇说‘准了！’老四，还不快谢恩？”
    哈，这也行？神神叨叨的？他看得真真的，皇帝根本就没有动过唇，皇后是怎么判断听出“准了”两个字的？
    但就是如此，瑾王也还是恭敬地说了声：“谢父皇！”
    旁边的宁王忍不住说：“母后，这父皇一直不能康健，怕是不妥啊，那些太医究竟行不行啊？”
    康桦锦眼神锐利，割了下宁王，宁王轻颤了下，忙低下头。
    “怎么？宁王是指责本宫？还是说想替本宫分忧？”
    宁王忙说：“不敢！孩儿鲁莽，请母后责罚！”
    这几年，皇后越来越威严，越来越犀利，要不是皇帝看上去还“活”着，都会令人怀疑皇后独揽朝政，一手遮天。
    雍王心里暗骂“蠢货！”
    睿王作壁上观。
    瑾王却面无表情。
    “你父皇的事情本宫没有说清楚吗？邪气入体，神魂惊厥，时而清醒时而浑浑。昨儿个，神仙谷谷主圣清谷主终于诊断：你父皇犯的是‘龙煞’，体内被一种叫‘龙煞’的邪东西压住，三魂被龙煞压了二魂，就剩一魂还在体内飘飘荡荡。”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完全没有听明白，但不妨碍他们吓白了脸。
    “龙煞”！听起来好恐怖的病！
    “那、、、可有药治？”宁王战战兢兢地问。他虽然胆小，但好奇大于害怕，再加上贤妃也不是宫里的小脚色，很长一段时间还压了皇后一头。而贤妃的母家一族又是赫赫有名的大世家，所以也培养了他具有比其他皇子没有的优越感。
    而康桦锦最恨的就是贤妃母子俩的优越感！如果宁王够聪明的话，绝对会避其锋芒，但很明显宁王不会。
    康桦锦态度莫名的看了宁王一眼，说：“药，倒是有！但因此症霸道，用药不但有严格控制，还要十分小心。你父皇为了大宣，为了你们，把药全用在白天，带病上朝。晚上却不能用药，就、、、只能如此混沌了！”
    宁王心里暗说：“我们不用父皇那么拼啊！可以让位啊！”当然，这些打死他都不敢说。
    四个皇子跪在地上齐喊：“父皇洪福齐天！寿禄绵长！”
    突然，瑾王对着康桦锦说：“明珠妹妹向来有奇思妙想，母后不妨宣她给父皇看诊？”
    众人眼睛一亮！
    是啊，明珠郡主曾经治疗过皇帝，连眼睛都敢治！那得是多高的技术啊？
    其中，眼睛最亮的当属睿王。对于郑明珠，睿王对她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羡慕爱慕兼半。羡慕的是，郑明珠活得比公主比他这个皇子还自在，鲜活！人又长得特别漂亮和灵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这样的女子不可能不爱慕的。
    但奈何明珠的后台实在太硬了！生在承恩公府，受太后庇护，而他则是个不受宠的佳嫔娘娘生的，在逢高踩低的皇宫，根本就是个隐形的存在。他和明珠的年龄最相当，初初见面时还是个小娃娃，那时的明珠对他笑得还很灿烂，分明比他矮，却喜爱垫起脚尖拍拍他的小肩膀，说“跟姐混，带你吃香喝辣！”，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两人躲在书桌低下啃半只烧鸡的事情。
    那香喷喷的半只烧鸡，吃得流油的小嘴巴，是睿王心里至今无法超越的人间美味！
    可惜，不久爆出佳嫔虐待瑾王的事件，从此，明珠不再理他，闭口不再提“跟姐混吃香喝辣”了！他无法忍受，觉得明珠不再理他，不如死去！他用了千百种方法接近她，但她却有千百种方法让他靠近不得！来自明珠的“打击”举不胜举，那个酸爽！那个欲哭无泪！说说都是泪啊！但他都无法停下追逐的脚步。同越善轩张扬不同，他内敛而沉默。
    直到郑明珠十三岁那年，传来订婚的消息，差点没把他钉死在床上，有好几个晚上，他甚至把药倒掉，任自己的脸庞烧得通红，神志不清。
    从此，他跟佳嫔几乎无话！他恨佳嫔为什么是他亲娘？就是她，害他失去了明珠，失去了他的至爱！他知道，属于他人生的唯一亮光从此不再！从今往后，他将在黑夜中踯躇前行。
    这边睿王翻滚着心事，那边，康桦锦听到这话，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她后悔刚才给他赐婚了！这人就是狼崽子，喂不熟的狼崽子！
    “怎么？明珠郡主比得过神仙谷谷主？”

 第120章 匪首

    “不敢！只是毕竟明珠妹妹曾经给父皇看诊过，听说父皇的眼睛要什么定时检查的？迟早她都要进宫给父皇检查、、、”
    “谁说要她进宫检查？别人就不能了？这全大宣的人都知道，你的明珠妹妹失踪了两年？要等郑明珠来检查，黄花菜都凉了！好在谷主医术精湛，早给检查了。老四，平常看不出来哈，这么有孝心？感天动地啊！”
    康桦锦像刚才瑾王打断她一样，也打断瑾王的话，而且口气非常冲，所有人都神情莫名。这样的皇后是令人恐惧的，最好的办法是装鹌鹑！
    还别说，康桦锦抓住明珠失踪的事情，还真的能堵上众人的嘴。
    瑾王像没有看到皇后难看的脸色，兀自说：“哦！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母后，谷主检查了还是得再让明珠妹妹检查检查，毕竟这是明珠给看的眼睛。”
    宁王雍王和睿王都被瑾王的举动惊呆了，这次瑾王回来大变样了哈！在皇后面前强势了那么多？难道剿匪剿出气性来了？就不怕被皇后借此抹杀了功劳？
    “瑾王孝心，本宫深感欣慰！但你还是继续做好你的剿匪事情，就是对你父皇最大的孝心！其他的事情就不劳挂心了！”
    什么？瑾王这是还要继续去西南断头山？是这个意思吗？怎么，感觉瑾王好可怜怎么办？宁王有点同情地看着瑾王。
    说起来瑾王还真是命运多舛哈，幼小娘亲被打入冷宫，从此母子分离，接着被佳嫔虐待，差点死去，好不容易被玉贵妃收养，舒畅了几年，却有发生了玉凌宫走水事件，从此再次孤身一人！
    宁王之所以对瑾王有点同情心，完全是因为玉贵妃这个人，他无意中见过玉贵妃一面，那是一个黄昏，为了抓住飞走的蚱蜢，他一路来到玉凌宫。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像仙子一样的女子，当时他的感觉就是像被定住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喃喃地说：“仙子！”
    而那个仙子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那是除了母妃外，第二个对他友善的笑容。就因为这个笑容，他对玉凌宫，对玉凌宫的人，比如瑾王，比如明珠，都不由自主地释放善意。
    也正因为这个仙子的笑容，所以当年一听到玉凌宫失火，他就死死挣脱侍卫，惊慌失措地跑了过去、、、、、
    旁边雍王和睿王心里都暗喜，瑾王沉默寡言，心思藏得不是一般的深，特别是自玉贵妃死了后，简直深得如同煞神一般，那眼神飘过来，黑魆魆的，令人胆寒，就连康桦锦，都要抖三抖，然后说一句：邪门！
    所以，京都能少一个这样的人物就少一分危险！
    瑾王的脸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说：“禀母后，这几年在断头山灭五座山头，剿匪二千三百一十个，活捉山匪及山匪家属五百号。在剿杀匪患人数上，幸不辱使命！但－－”
    一串串数字从嘴里念出后，大殿有瞬时的寂静！看向瑾王的眼里，都是敬畏。那可是远离京都的西南！那里还是匪患肆虐的穷山恶水！而瑾王不但能扎下几年，最后全身而退，还能剿灭那么多匪徒，想不仰望都难！
    而雍王和睿王却是更忌惮了，康桦锦更是眼前突突乱跳，她让他去断头山，可不是让他去扬名立万的！
    她压下恨意，冷声说：“但是什么？刚刚说的可是大功劳啊，不想着乘胜追击，怎么？想打退堂鼓了？”
    “不敢！父皇母后英明，决胜于千里之外！孩儿岂敢叨天之功？如今匪患业已小打小闹，多转为地下活动，不足为俱。只是其中一事不敢不禀：断头山首匪失踪，此人凶顽，夹裹一众亡命之徒朝我京都方向逃窜！”
    大殿里的人皆倒抽了口气，天！那可是匪首！听说杀人不眨眼，甚至是红眉毛绿眼睛？
    “哐”的一声刺响，瑾王脚下一只摔碎的杯子，四溅的碎片飞向四面八方。
    “好哇，瑾王，竟然让匪首逃脱，造成京都危险，此乃大罪！”康桦锦指着瑾王大声苛斥，天知道是气愤还是兴奋。
    瑾王没有惊到，仍然四平八稳地说，就好像被指责的人不是他：“母后责罚，不敢有辩。只是康校尉至今仍在敌手，母后还是早做打算！”
    康桦锦大惊失色：“大胆！元翱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要知道康校尉康平，也是皇后的侄子，是康桦锦庶兄康展鹏的庶子，虽然平时康桦锦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不代表她会放弃他们。
    尤其是现在是用人之际，这个康平也算是有所作为的子弟，虽然不能跟最杰出的康放相比，但奈何康放已死，在康家为数不多的优秀子弟中他还是比较优秀的，所以，相当听到这事，康桦锦就急了。
    瑾王拧了下眉毛，疑惑地说：“一干事件始末，皆给父皇上呈折子里写得清清楚楚，怎么？母后不知道、、、”
    康桦锦有一阵子的眩晕，这个折子她有印象，但由于对瑾王的不满，从不细看。没有想到，竟然出现重大事件！
    “娘娘－”爱琴姑姑担心地扶着她的手。
    康桦锦恼羞成怒，“啪”的一声，爱琴姑姑脸上一个鲜红的手印。但她知道皇后的脾气，再痛再屈辱都只能忍，只能死死跪在地上请罪！
    “母后日理万机，不知道也是有的。那我在此就再一次赘述一下：首匪姓胡，单名林字。当晚正好灭了一个山头，按照惯例，开宴庆功。我当时还在山上打扫战场，迟了一步。据逃脱之人说，康校尉率众庆祝，酒过三巡后，被下了蒙汗药，匪首就此夹裹昏迷的康校尉逃脱。此事也与孩儿监管不力有关，故而，孩儿愿将功补过，誓捉匪首，救出康校尉！”
    几句话彻底堵住了康桦锦的嘴巴！大家都带有耳朵，会听会想，康平作为小小的校尉，上官瑾王还没有回来，就庆功喝酒，不是酒囊饭袋就是狗仗人势的家伙！
    宁王有点颤抖地问瑾王：“这个匪首胡林，就是人人常道的杀人不眨眼的那个胡林？”
    “正是！”瑾王平静地说。
    宁王马上对康桦锦说：“匪首凶残，还请母后允准！”
    “请母后允准！”
    “请母后允准！”
    看来皇子们都惜命得紧啊！也是，这个胡林逃窜的方向可是京都哦！万一就被他们撞上了呢？现在也不敢嘲笑瑾王了，在生死危险面前，有志一同地开口皇后留下瑾王剿匪。
    瑾王冷笑，看着殿上众生相，只觉得无感！一群怕死鬼，想要成为他的对手都是拉低了他的水平！
    康桦锦只记得自己无力地发出一个字：准！后面的事情、后面大家说了些什么，几乎再没钻进她的耳朵。
    她发现自此郑明珠失踪回来后就诸事不顺，连最拿手的梅花宴都没按心意进行，威哥儿竟然配给了郑柔绮，叫她怎么甘心？在她心目中，只有长公主府的越倩倩才入得了她的眼。但，很明显，事情并没有朝着她想到方向发展！

 第121章 内幕

    而此时此刻，皇后心里想的越倩倩却在公主府，脸如死灰，晶莹的泪珠欲滴，跪在地上，抱住长公主大腿嘤嘤出声。
    长公主刚才已经发过火了，人看起来更显疲态。越善轩小意奉承，端完茶，又帮她捶背。
    “老祖宗，你消消气，消消气，小妹这不是还小嘛，你老人家多教导教导，她就会改的、、、”
    “小？还小啊，都及笄了！我看都是你娘把你宠坏了，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想做！”长公主一透完气，马上又开骂。
    越善轩对老祖宗这战斗力也是头大了。忙使个眼色给妹妹，要是马上给老祖宗请罪，求得原谅，才能把惩罚降到最小。
    老妹子啊，做兄长的也是尽力了，眼睛都要眨抽筋了，你倒是抬头看我啊！
    越善轩的小动作，长公主其实是看在眼里，但看到仍然跪在地上，冥顽不灵的孙女，到底还是心灰意冷。
    这个孙女已经长歪了，歪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彻底平静下来，语调异常的冰凉，这个样子才真正让兄妹俩胆战心惊，越倩倩猛地抬头。
    “刚才你所求之事，权当祖母没听见！也权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下去，一个月之内，没有我的同意，不能走出公主府！”
    越倩倩泪花飞溅：“祖母，求祖母饶恕！”
    “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心软，早年就应该把你养在身边的！就你那四六不分的娘，能教养出什么来？”
    长公主下嫁驸马越琪文，夫妻恩爱，只生一个儿子越晨光，现任逍遥侯侯爷，却生来多情，偶遇貌美的白家小姐白馨儿，誓言非卿不娶！长公主是百般讨厌，如果说长公主是看不起白馨出自知府千金，地位不高，那可就冤枉长公主了，实在是看不惯白馨儿那动不动就落泪的作派，以及一遇到事就六神无主的蠢笨样！
    但世界上还没有能战胜子女的父母！长公主抵不过儿子的真爱，只好同意娶其入门。果然不出长公主所料，直到现在，都生下一儿一女了，白氏除了会百依百顺儿子女儿外，没有任何作为。
    而真爱过了后的越晨光，又陆陆续续真爱了几次，纳妾五次后，才安定下来。从此侯府一地鸡毛，白馨儿的眼泪从此不再值钱，整日里拉着女儿吐苦水，求安慰！把越倩倩带的是跟她一样苦大仇深，还未出嫁，便是妥妥的宅斗中的战斗机！
    等长公主知道后就迟了，想再养在身边教养就力不从心了。
    “祖母，我不敢了、、、”
    “看看你！是不敢的意思吗？我看你是敢的很！这件事上，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错在哪里，你还好意思说不敢了？”
    长公主锐利的眼神，让越倩倩有无所逃循之感，她狼狈地低下头。
    “错在有三，其一：瑾王不是你能肖想的，早在玉贵妃还在之时，就透露过，瑾王的婚事由他做主，他选谁不选谁只有他可以做主。其二：皇室是不会同意我们家跟皇子联姻的，你这是送上去死的意思。其三，你从来没有透露过心悦瑾王之事，现在皇后都准备颁发懿旨了，你竟然想让祖母去说情换下懿旨？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越善轩不解地问：“祖母，瑾王的婚事他做主，由这么大权力？皇后也不管？”
    “哼！皇后？如果玉贵妃还在，根本没有皇后什么事！”长公主鄙夷地说。
    “看来所传贵妃娘娘对瑾王视同己出，一点都没有错。”
    “是的！这玉贵妃也是奇了，后宫第一宠，却几乎没有所求，听说瑾王的婚事是她对皇帝的唯一一个所求、、、这个女子不简单！”
    “所以、、、”
    “所以，哪怕现在皇后做主了，但瑾王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她也不敢过分。听说这次赐婚也是征得他的同意，翻看画册所得。”
    这些内幕对于长公主府来说，不要太简单！京都各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越倩倩听得都呆了，喃喃地说：“是瑾王没看中我吗？”
    长公主看到她那么可怜，到底有点不忍心，说：“画册里都是不入流或是低位官员的千金，你不在其列。”
    越倩倩悲愤大叫：“欺人太甚！皇后怎么可以这样！”
    “就凭她是皇后！”
    越倩倩心如死灰。
    说起来，越倩倩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从小就喜欢瑾王，那个严肃如钢的男子，却可以温柔似水地对着明珠笑，那个笑容，令天地失色，每每看到，都让她挪不开步，恨不得秒化成他眼前的郑明珠。
    她知道瑾王身份敏感，想当然地以为不会让人盯上，她肯定有时间慢慢筹谋，最后梦想成真。事实上也确实没有被人盯上，好几年都相安无事。但越倩倩不知道的是，人生充满着万般的意外和变故。
    再加上，逍遥侯府里，母亲的无能，又各种各样的作，在玩烂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时，又时不时玩回娘家，搞失踪！最要命的是，非得拉上越倩倩这个女儿。因为逍遥侯对她越来越不耐烦了，只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不敢太过分！所以这几年，她经常跟娘亲回娘家－罗州，那是东部偏南的穷困州县。等她好不容易回来时，又听到瑾王被发配西南断头山剿匪去了，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还有一个就是她自视过高惯了，她以为放眼京都，能与她争锋的女子几乎没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梅花宴，她费尽心机地躲过了皇后布置的什么“十年路”，那个康威，就是个纨绔子弟，她从来没放在眼里过。但无论她怎么使出办法去找，哪怕找遍了皇庄的角角落落，都没有偶遇上瑾王，只能扫兴而归。
    她哪里知道，瑾王存心要躲起来，岂是她可以找到的？如果那么容易，那他坟头上的草都怕有一人高了！
    而越倩倩才回来，还没有完全休息够，却又听到瑾王竟要赐婚了！怎不让她芳心碎一地呢！
    越倩倩又开始哭了起来，哽咽中说了句：“不是还没颁发吗？一切都还来得及。”
    长公主气得个仰倒：“来得及？恐怕大多数京都人都已经知道了，你让我去拦下？以什么名义去拦？仗着公主的身份？强势压人？”
    越倩倩不敢说一句，虽然她的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是想为了你，赔上逍遥侯府和公主府吗？”长公主厉声说。
    越善轩也惊了一惊，忙劝道：“祖母息怒！看在小妹为情所困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
    “不用再说了，来人－－扶县主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
    越倩倩死的心都有了，任两个嬷嬷硬扶着下去了。

 第122章 孩子

    越善轩心有不忍，却又知道祖母是对的。公主府看上去显赫，但其实也是一个敏感的存在。几个皇子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妹妹跟瑾王？想想都不可能！帝后怎么会让公主府与瑾王府联姻？那不是生生拿起刀递到帝后面前，自寻死路吗？祖母看上去残忍，实际上是在保护全家。
    经过这几年的遭遇，越善轩也开始学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了。过往的惨痛，就是不用脑子的结果。唉，想想府里，父亲万事不管，母亲难堪大任，妹妹任性自为，自己亦毫无建树，只有祖母在苦苦支撑。
    想到这，他按摩的手越发用心，但求老祖宗长命百岁！
    正想说着什么，突然外面脚步匆匆，管嬷嬷急步走了进来。
    这管嬷嬷可是老祖宗身边得用的老人了，鲜少有如此表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长公主没有做声，只是看向管嬷嬷。
    管嬷嬷忙低下头：“禀公主，寒翠阁的妮芳来报，沙姨娘发动了！”
    长公主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越善轩有点愣怔，发动了？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但毕竟是第一次做父亲，还是站起来，说：“老祖宗，我去看看！”
    “站住！你去干嘛？你是能帮忙啊？还是能接生？”
    “老祖宗－－”越善轩隐隐有点不安。
    “青榴，你去看看！一切都按以前交代的去做。”
    “老祖宗，不可！”越善轩不知道老祖宗安排什么了，下意识地反对。他是讨厌沙美娴，讨厌到了绝顶！却还不至死的地步。
    “怎么？你以为祖母去杀了她？祖母还不想脏了手。那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血，是断断不可留在她身边的，必须抱过来。”
    越善轩稍微松了口气，知道老祖宗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了，只得吩咐管嬷嬷：“嬷嬷，跟沙姨娘好好说。”
    “是，世子，老奴明白。”
    祖母两人陷入了沉默，许久，长公主才开口：“轩儿，心软了？觉得祖母残忍？”
    “没，没有。祖母所想就是孙儿所想。只是觉得、、、不用太着急，毕竟她才刚生产，万一、、、”
    “没有万一！现在对她残忍，其实是对她好，在身边多养一天，就多一天感情，这迟早的事情，又何必呢？当然，这样做，更是为了你好！”
    越善轩看着祖母，想了想，没有说话。
    “唉，轩儿啊，你现在连正妻都没有，后院却有小妾生子，是个女子都会嫌弃你！懂吗？而把孩子抱到我身边，就会让那些对你的非议降到最低，知道吗？孩子！祖母老了，没多大愿望，就希望看到你娶亲生子，和和美美，则一生足矣！”
    听着这苍老的声音，沉重的声调，越善轩心里酸酸的，张口道：“老祖宗，长命百岁、、、”
    老祖宗还想再说，就在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看到刚刚才离开的管嬷嬷，去而复返。
    但此时的管嬷嬷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头发也散了，脸也肿了，脚还一瘸一拐的。
    “青榴！”
    “嬷嬷！”
    管嬷嬷带着哭腔说：“老祖宗，沙姨娘骗了我们，孩子一个时辰前就生下来了，那个叫妮芳的贱丫头，只是故意前来牵制我们、、、”
    越善轩已经听不下去了，打断说：“她意欲何为？”
    “她抱住孩子想逃走！老奴制止不力，手下几个人都被沙姨娘打了，还请老祖宗恕罪！”
    啊！逃走？长公主和越善轩完全是一幅被颠覆了认知的状况。到底还是长公主有经验，马上下说：“放心，她逃不走的，越管家心里有数。”
    “那，祖母，我去看看。”
    “轩儿、、、”后面“扶我去看看”还没说完，就见越善轩已经挑了帘子到了外面。
    此时的“寒翠阁”却是人声鼎沸，越管家把沙美娴围得是水泄不通。她的贴身丫鬟妮芳早就被捆在一旁，许是被打晕了，眼睛紧闭。
    “走开，你们这群畜牲！”
    “沙姨娘，你是逃不走的，速速就擒。”
    “沙姨娘，孩子刚刚生下，就是你想死，也不用带着孩子一起啊！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越管家嘴都讲破了，沙美娴就是不听，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孩子抱在怀里，连包裹的被服都散开了，有些年纪大的家丁，心里有点不忍，也跟着劝起来。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的有这么狠！刚刚生完孩子，地上隐隐约约可见血滴。
    “滚开！”沙美娴低估了公主府的严密程度，以为以她的武功逃离完全没有问题。但从妮芳赶到半途就被管家抓获，才知道自己有多错。要按平常，她夹带妮芳离开，这公主府的围墙根本围不住她，但奈何今晚她刚刚生产，虚弱毕现。再加上要带上孩子，就顾头不顾尾了。
    “好，不滚开是？那就拉，我们同归于尽！”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向院子一角抛去。即刻，熊熊大火燃起。
    “不好！有桐油味！”
    “原来早有准备！这女子还毒的心！”
    “走水了，快来人啊！”
    沙美娴疯狂的哈哈大笑，趁管家一个闪神，抱住孩子来到了围墙根下。
    等越善轩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况。身后是熊熊烈火，地下是长长的血线，空气里有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声，这个情形成为越善轩很常一段时间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大喝一声：“放下孩子！”
    “我呸！越善轩，你这软蛋，你不配得到孩子！”
    边说边高高举起孩子，越善轩看得差点晕过去。
    “孩子才刚刚出生，你这毒妇！”
    “哈哈哈，我毒妇？你不毒？去母两子毒不毒！什么狗屁公主府！就是阴暗肮脏的地府！你们会早天谴的！”
    沙美娴捡着什么恶毒说什么！
    越善轩深深的悔了，要是时间能重来，他就是眼睁睁看着这个毒妇淹死在河里，都不会去救！这是一个什么人呐，就是农夫和蛇的“蛇”啊！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说！”越善轩知道拖得越久越危险，只能速战速决。
    “放我走！”
    “可以！你走！我保证不伤你分毫！”
    “孩子我带走！”
    “办不到！”
    说着说着，又因为孩子拧巴起来。
    沙美娴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失，身下似乎有汩汩的东西在淌，她怕了，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脚步。
    便不管不顾地举起孩子，对越善轩说：“放不放？不然，我把孩子摔死在此！”
    所有人都惊呆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沙美娴是连虎都不如了？
    越善轩冲向前去，意欲夺下孩子，奈何沙美娴只是虚晃一枪，一个转身，避过越善轩后，拼尽最后一力，跃上来墙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破空声传来，向墙头飞去。
    越善轩大惊，转身一看，是刚刚赶到的老祖宗！是老祖宗令公主府家将放的箭。越善轩不由大喊：“不要－－－”
    但已经迟了，箭矢直奔沙美娴而来，慌乱中，沙美娴脱手，孩子呈直线而下，一声短促的孩啼声戛然而止！
    越善轩徒劳地伸出手－－孩子！
    老祖宗摇摇欲坠地伸手－－孩子！
    沙美娴发出野兽般的吼声－－孩子！

 第123章 探病

    明珠看得面前聚过来的两个头，有点无语。
    “干什么你们？是没看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吗？”
    这一说，郑初曦的脸色还正常，卫理直接就“噗”的一下，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还咳出了声。
    郑初曦幸灾乐祸地拍拍卫理的背：“要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明珠白了个眼给她老弟。
    这郑初曦和卫理，标准的姐夫粉！特别是烨齐又收割了个“武林盟主”头衔，这两货更是狂热的不要不要的，直接就把将军府当家了。
    “大姐，你身体好了吗？娘和大哥本来也要来看你，就是走不开。娘要我来转告你，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卫理虽然不知道哥哥那么快要定亲干嘛，但听说是大姐帮忙的，就不懂也必须要懂了！反正大姐做的事就没有不好的。
    明珠心里非常欣慰，点头说：“理哥儿，鉴哥的婚事定下来后，就轮到你了、、、”
    这下，卫理的脸爆红，手掌拼命地晃着说：“别别，大姐！我还不想那么快成亲呢！”那口气，就好像成亲是一个洪水猛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明珠也知道，卫理也就十五岁，如果搁前世的时代，就是一个中学生！成什么亲啊，这不是想逗逗卫理吗？
    “成家立业也不错啊！你们都十五岁了，定亲成亲什么的，很正常！”
    “大丈夫何患无妻！来得世上一遭，自要创一番天地，方无怨无悔！”
    如此铿锵的话一说出，惊到了明珠。她早就知道她这个弟弟不俗，但没有想到有如此不俗！旁边的郑初曦更是吹了一下口哨。
    看到自己的姐姐飞过来一个眼神，忙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说得好哇！理哥！真乃我的知音也！姐，理哥的想法就是老弟我的想法！”
    说完还搂着卫理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样子！
    哈，明珠真想感叹：这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理哥，你和鉴哥一文一武，各有千秋，各有不同的道路！两人没有谁比谁更轻松，别看你哥是世子，但生活无趣，负重前行，压力巨大！而你，没有捷径可走，只能拼尽全力，另闯天地！”
    卫理狂点头，他就知道大姐最理解他！
    “跟着你姐夫，好好干！”明珠鼓励卫理。
    郑初曦忙接口：“我也要跟着姐夫！”
    “你就别添乱了，再过几天，就是正式的羽林郎了，对了，姐姐还没恭喜老弟呢！”明珠笑着说，让自己的老弟去羽林卫，是老爹郑国公，郑初曦和自己三人共同的意思。
    老弟俊朗聪慧，资质过人，自贱自身到十五岁，也是够了！是时候出来亮相了。
    没想到，郑初曦襒了下嘴说：“恭什么喜呀！”
    “咦？不高兴？”
    “姐，你说那个康威是不是我的前世仇人？怎么哪哪都有他！刚听说他也去羽林卫，你说，这叫什么事？阴魂不散啊！”
    啊？这倒是一个消息！不过想想，老妖婆最宝贵的侄子，肯定哪里都不舍得放，放在自己身边当然最安全了，这倒也能理解。
    “我猜，他在羽林左？”
    “猜对了！”
    郑初曦在羽林右，康威在羽林左，虽然不在一个队，但平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感觉仍然在混“京都四大纨绔”？这种感觉确实不太好，很是膈应人！
    “打败他！把他赶出羽林卫！”明珠直视着郑初曦。
    郑初曦眼中闪了下：“有点难度啊！羽林左卫一直由赫连宇莫统领，听说近期赫连会升任禁卫军都督之位！”
    卫理也不无担心地说：“还有，康皇后在背后。”
    明珠点头。本来，郑羽峻任禁卫军都督，赫连靖任羽林左统领，孟健海任羽林右统领，多年来相安无事，左卫右卫互相牵制，再加上郑羽峻暗中操作，禁卫军几乎掌控在自己人手中。但前几年，孟健海失踪，禁卫军势力开始倾斜，再加上老爹辞去禁卫军都督，更是雪上加霜羽林左大半归顺赫连，羽林右虽还在苦苦支撑，但气势大不如从前。现在羽林右统领洪斌，武状元出身，耿直有余，能力不足，羽林右卫处处被左卫掣肘，前途堪忧。
    “可是，曦哥，姐姐好像跟你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有点难度算什么？你怕吗？”
    郑初曦眼里闪出笑意，明珠也笑了，她就说嘛，她的弟弟不会被这难度什么的吓倒！相反，如果她没看错，郑初曦刚才眼里闪出的是挑战之光！
    “哈哈哈，我怕？姐姐，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
    理哥也被搅动起来了，说：“对对！有意思！”
    “姐！你别担心我！好歹我也是寻剑队队长，你以为是吃素的？”
    “喔！寻剑队队长！好威风－－”明珠说到这，因为激动，咳嗽起来。
    郑初曦比理哥细心，忙说：“姐，我看你这三天两头的病，见个瑾王还会晕倒，情况不太妙啊！”
    理哥也说：“是啊是啊”
    这两货！现在才想起今天是来探病的，明珠都觉得好笑。
    “没事没事，人吃五谷，还不兴人生个病什么的？”明珠一笔带过。
    郑初曦深深地看着姐姐，说：“反正你要是有什么，姐夫肯定跟你急！”
    “哟呵，拿姐夫威胁我？”
    “哎呀，说正经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药，尽管回国公府取。对了，你上次用的什么‘蝉衣’在哪里弄？我要我寻剑队去找。”
    郑初曦知道姐姐常年吃着贵重的药品，心里的担心不是没有的。
    “对对，我回去跟爹爹说，府里也有很多药、、、、、”
    “打住！你们俩个！究竟是来添乱的还是来探病的？理哥，你别跟着起哄啊，我生病的事情不能告诉父亲，听到没？”
    理哥挠挠头，说：“哦，那好”
    “哎呀，姐－－”郑初曦拍了拍头，才说：“看我这猪脑袋！还差点忘了这事！”
    “说什么呢！有这样说自己的吗？”明珠嗔道。
    “是沙美娴的消息，姐姐你保证有兴趣！”郑初曦很是兴奋，自此姐姐告诉他娘亲的事情后，他就派人盯住沙美娴，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在第一时间有消息。
    “哦，说来听听！”
    “昨日，沙美娴生下女孩，试图抱着孩子逃离公主府。被长公主发现，双方发生冲突，沙美娴烧了‘寒翠阁’，在混乱中，婴儿从围墙摔下，当场毙命！”
    明珠听到这，倒是一怔，心里再恨沙美娴，但孩子无辜，要不然也不会停止对沙美娴的复仇，待她生完孩子再做打算。而现在却听到孩子这么惨烈的死去，心里很是很不好受。
    “沙美娴也死了？”
    “没有！公主府门卫森严，我的人只能在外围。但很确切沙美娴没死，听说拼死翻过围墙，不知所踪！我的人还在追查。”
    “好，有消息随时告知。”

 第124章 投名状

    钟萃宫
    康皇后慵懒地靠在榻上，眼睛半眯着，对爱琴姑姑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就在此时，脚步声想起。
    侍女玉叶带着个太监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然后说：“娘娘，人带来了。”
    康皇后斜眼看了下，冷声说：“狗奴才王椿！你倒做起本宫的主来了？”
    王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头磕在地上，只嘴里急急说：“娘娘恕罪！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做娘娘的主哇！娘娘，奴才就是觉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人如果作废，有点浪费了。这才斗胆回禀娘娘。”
    “哼！”康皇后鼻子里发出一声，然后阴恻恻地继续说：“什么人入了你的眼？要说不出所以然，我先废了你！”
    王椿打了个激灵，实际上心里也是有恨的！要不是这人以他宫外小侄子的生命相要挟，他也不会冒着死胆来见康皇后。
    这王椿本来是宁王的人，但被康皇后的人抓到把柄，便转向了皇后这边，替皇后办事。他知道皇后和他背后的康家，现在在大宣就是一手遮天，所以做起事来也是如履薄冰，就怕哪一日被皇后咔嚓了。
    康皇后也看清了这个王椿，谅他也没有狗胆搞什么阴谋诡计，既然人都来了，就见呗。
    “传－”
    王椿这才松了口气，趴在地上，略移了位置。
    这时，门外慢慢走来一人，说是“慢慢”，是因为她的双脚虚浮，不着力，却又硬挺着，就变成了怪异的慢慢行走。
    如果明珠看到这人的话，会惊叫一声：沙美娴！
    也才仅仅是两三天地功夫，沙美娴整个人都变了！正常人家坐月子的女子，没有一个月恢复不过来。而她才几天时间，而这几天里，又遭受了孩子惨死，被人追杀的打击，以前偏黄的脸，变得惨白，双眼阴鹫，毫无表情地钳在脸上，表明是一个“活人”外，没有丝毫生气。
    沙美娴从公主府逃走后，是在护城河一个出水的臭水沟里醒来的。她知道自己彻底毁了，就连一个最忠心的婢女妮芳也可想而知她的下场，她罕见地感受到了心里的丝丝锥痛。
    但她知道，从今往后，这些锥痛啥的，属于情绪的东西通通都要不得了，她只能靠自己不断向前行走，才能活着，不然，将死无葬身之地！
    宁王的人不来找她，那就她自己找去。所谓山不来就我，那我来就山。依着熟悉的路线，她 来到宫城东门，守了两天，昼伏夜出，发现了王椿的秘密：王椿跟钟萃宫的人接触！那么就意味着王椿已经背叛了宁王。这一发现，不仅没有使她失望，相反，她更是暗暗高兴。
    放眼整个大宣，还有谁比皇后更尊贵？更有权势？她早就对宁王不满意了，自己就是草包一个，偏偏对他们没有丝毫尊重和爱护，不但动辄得咎，还轻易放弃让人成为弃子。想到这个她就来气。
    再加上，沙美娴知道王椿有一小侄子，被很好的保护在一个地方，王椿以为很保险的地方，但沙美娴是什么人，要查出对方的软肋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接下来要王椿带她面见皇后就变得非常顺利。
    沙美娴没有时间再多想，因为皇后冰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千凌阁剑狼？”
    “是”
    “啧啧，堂堂剑狼，都成什么样子了？”声音像是同情，但没有人会相信康皇后的同情。
    沙美娴卑微地跪在地上，头埋着，虽然一再对自己说，不能再有什么情绪的东西了，但此时此刻，听到皇后的话，又一次唤醒了她极力想忘却的记忆！
    她的孩子！她的刚刚出生才一天的孩子，就那么小小的一个，软软的，眼睛还没怎么打开，就死了，从自己的手里直接摔死！
    她这几天夜里都在做着噩梦，梦见那孩子哭着喊：“娘亲！我好痛！”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正汩汩流着血！
    啊－－
    长公主！越善轩！还有郑明珠，对，还有孟烨齐！他们通通都得死！我要你们死！她发誓！
    “唉！何至于此！长公主也是，老糊涂了吗？不就一个小孩子吗？”康皇后再次开口，瞪着低下的沙美娴，不屑地摇头。
    要她是长公主的话，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沙美娴这样的人也能威胁人？怀了身孕就可以堂而皇之进入公主府？做梦？她不会让沙美娴进府的机会，要生就在外面生，生完还会乖乖地把孩子送来公主府。
    像沙美娴这样的人，康皇后有十足的把握，她会这么做！因为她们这类人，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身份地位吗？孩子送回来才会拥有一切！而长公主，竟然要去抢？说出来都为皇家的人丢脸！
    要是沙美娴能读懂康皇后这些内容，肯定会呕出一口老血，或是气绝身亡啥的！
    “千凌阁剑狼，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但瞧你这样子，惶惶如丧家之犬，哼！我这里可不找无用之人！”
    沙美娴马上抬起头：“娘娘放心！属下保证给娘娘交上一份娘娘满意的投名状！到那时，再请娘娘收留！”
    康皇后这才可是认真起来，饶有兴味地说：“哦？”
    “比如、、、江南！”沙美娴压低声音说。
    就这么几个字，却有如石破天惊！震得众人都跳了起来。
    “大胆！来人－－把她拖出去！”
    立即，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就要拖起沙美娴。
    “慢着－”康皇后一挥手。
    两位嬷嬷又鬼魅般地退下，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胆子还真不小哈！不过、、、、、、倒是不错！哈哈哈”
    这话说完，沙美娴和王椿两人如同死里逃生，顿觉背后湿了一片。
    “都起来！瞧你这跪样子！”皇后嫌弃地说。
    沙美娴知道自己过了这一关，便顺势站了起来。
    康皇后也站了起来，认真地看了看沙美娴，然后施施然说：“你这张脸有点碍人，我可不想让人找上门来，啰哩啰嗦！”
    “属下明白！知道怎么做！”
    第二天，康皇后听爱琴姑姑说着什么，饶是她心狠手辣，也变了脸色。
    “姓沙的用匕首在脸上划了刀，脸已经毁了，夜里还、、、吞了火炭，倒也嗓子，再没了女声！”
    “嗯！够狠！够狂！”
    “娘娘、、、就不怕以后她、、、”
    “怕什么？这种人没有将来的，懂吗？”
    “娘娘英明！”

 第125章 障眼法

    明珠醒来的时候，也是掌灯时分。
    “思梅，什么时辰了？”她边说边想起来。
    “酉时了。你要是还想睡就继续躺着、、、、、、”没想到是一道磁性的声音。明珠喜道：“烨哥哥回来了？”
    烨齐看到明珠脸上的喜色也心下欢喜，探过身子扶起明珠，温声说：“你身子还弱，别走动了，就在这吃？”
    明珠失笑，说：“还没弱到这种程度。也躺有段时间了，该起了。”
    烨齐看到她真的没事，也没再说，顺手把椅子上的衣衫拿过来。明珠好笑地看着烨齐的动作，这可是武林盟主的双手，现在拿起衣衫来竟也不违和，虽然动作略嫌生硬，但也还算顺畅。明珠笑盈盈地看着烨齐，从善如流地配合，张开手臂，只是却是反的，她咯咯笑着，干脆头一歪，投进烨齐的怀里。
    “哈哈哈，夫君好笨！”
    面对这样爱娇的明珠，烨齐是完全无法抵挡的，再加上，刚刚睡醒的她，脸上有着特别的软萌，两只摄人都眼眸水汪汪地扑闪着，薄薄的中衣有点松垮，露出迷人的锁骨和白皙无暇的肩胛，而耳边又听得那声“夫君”，有着异样的软懦诱惑。
    烨齐感到呼吸都苦难起来，衣服越发不会穿了。索性，他放下衣服，猛一用力，把明珠狠狠地圈在怀里。
    “快点好起来！”烨齐的声音里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明珠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呜、、、你干嘛、、、、呜呜、、、”
    烨齐的嘴唇压过来，含着不放，还咬了起来。
    这家伙，吻也吻过来，技术还这么烂！当人家的嘴唇是木头的，不会痛啊！可惜明珠只能在心里骂，嘴里发不出声音。
    许久，烨齐才喘着粗气，放开了明珠。
    “你属狗的呀？还咬人？”明珠马上控诉。
    看着明珠的嘴唇有一处似有血样，还肿了起来，却又越发的娇妍欲滴。烨齐的心里闪过内疚，眼神却更深了。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一处嘴唇，说：“痛吗？对不起！”
    这声音，这动作，明珠想起前世的那歌－－你这该死的温柔！真的是该死的温柔！让明珠的控诉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哼！你说呢？”
    “要不，你咬我，来，不用怕，狠狠地咬！”
    明珠听得是目瞪口呆，这可要命了！这家伙知不知道这是明目张胆的撩人？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不自知的，但难道不知道这样才最撩人吗？
    “好了好了，我要起来了，被人看见要笑话了。”
    说不过，还逃不过嘛？
    “哼，谁敢说！”
    “哎呀，知道知道，武林盟主！你威风！你厉害！”明珠已经快速地穿好了衣服，边说边溜下床。
    烨齐无奈失笑，大手一张，明珠又落如他的怀抱。
    嗨！这还有完没完。
    正想说着什么，明珠突然感觉到了来自烨齐身体的灼热，那一处，更是硬挺灼人，抵着她的背，似要穿透而来。想到什么，明珠的脸迅速烧了起来。
    耳边听到烨齐的低音：“明儿，你一点都不担心夫君的身体！”
    这话，怎么听都怎么带着撒娇的意味。撒娇？上凌烨齐？明珠表示惊悚！
    但再怎么想也不敢在嘴上逞强，虽然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可谈，但好歹也曾是一个高知识分子，岂会不知道的？
    想来，堂堂的大将军也是可怜，刚刚成亲时，双腿还在治疗之中，好不容易恢复了，又赶上武林大赛，而武林大赛顺利结束了，明珠又病倒了！
    这事那事的，就这么赶趟似的一件接着一件，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不是没办法嘛、、、”明珠说着这，发觉不对，后面的烨齐更是箍紧了她，无奈，她只得哄道：“担心！担心！我自是担心夫君的身体的！我保证好好吃药，尽快好起来，尽快、、、”
    “圆房！”烨齐的话无缝接合。
    明珠的脸那个爆红！什么古代的人含蓄啊，谁说的？过来过来，看我不捶死他！
    “好了，别闹了！说说大赛的事情，后续怎么样了？那出幺蛾子的是不是赤焰帮？”
    烨齐按住了所有心思，放开了明珠。
    “是赤焰帮！不过，到底还是被那人逃走了，看来，还真是小看了他们。”烨齐说到这个，脸色不渝。
    明珠拉着烨齐的手，安慰地说：“别这样！烨哥哥，这么短时间内，还能让赤焰帮现了原形，还抓了好几个，这放眼大宣，还有谁做得到的？”
    烨齐听到这话，揉揉了明珠的头，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也有你这样夸夫君的？”
    “本来就是！现在看来，子杰遇上的，只是赤焰帮其中一个，好在你素来稳重，才没有被暗算。夫君英明！”明珠猛拍彩虹屁，说得烨齐心里非常受用。他这才深深体会，成亲和不成亲还真的不同，夫人的一句话，就叫人好不熨帖！
    “子杰遇到的赤焰帮凶徒，应该是对方的一个障眼法。”
    “障眼法？”
    “嗯，好让我们失去警惕，以为万事大吉。实际上，最后的争霸赛才是重头戏，才好给我们重重一击！”
    明珠拍手，敬仰地说：“夫君聪明！”
    烨齐笑了。
    “但再聪明也聪明不过夫君，夫君早就有所意料，然后运筹帷幄，最后决胜千里！”
    “哈哈哈”这下烨齐笑出来声，这夸张的话语，除了明珠也没谁了！还决胜千里呢。
    没想到，明珠说完，还飞快地凑前，“啵”的一声，在烨齐的脸颊上吻了下。
    烨齐岂能放过这个福利，抓住明珠，放在膝上，加深了这个吻。
    门外，侍卫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刚才爽朗的笑声是发自自己的主子。
    夫妻两人好不容易放开，明珠理了理头发，坐在桌旁，看着镜子里那个娇艳欲滴的自己，有点难以置信，要搁以前，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有这样的春心荡漾，温柔妩媚的样子？
    “都怨你，都什么时辰了，夏姑要笑我了。”
    “夏姑巴不得我们这样！来，我帮夫人梳头。”烨齐也看着镜子里的明珠。
    明珠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说好的“阿木”呢？木头人的“木”呢？
    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一任长发丝丝绕绕，饶着两人的眼，两人的心！

 第126章 纸条

    在烨齐的描述中，大赛的后续多少还是有点戏剧性的。
    因了赤焰帮的曝光，除了夺得赛旗的烨齐，以压倒性的胜绩成为盟主外，其余八强重新召回，再次竞技。
    最后的结果是子杰挤入前三，跟少林的一位法号“念远”的弟子成为盟主座下的左右堂主。明珠笑了，这子杰是不是就是前世说的逆袭？
    “没想到子杰这么厉害！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啊！”
    烨齐点头：“子杰不简单！总觉得他是帮我而来、、、、、、”
    “特别为你而来？”明珠也是不解。这子杰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出现在武林大赛。
    “嗯，直觉！要不是他，赤焰帮或许发现不了？或是没有那么快被发现？”
    夫妻俩边说，手上的活也没停，好一会，明珠才打扮妥当，此时，门外，夏姑和思梅思竹等人早就排在那里，令明珠有点不好意思，但更不好意思的是，看到了柏千万三兄弟也在，她瞪了烨齐一眼，想掰开他的手，可是烨齐只是一笑，仍然扶着明珠走向他们。
    琢万张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寒柏只是和曦的微笑，旷千却是忧心地看着明珠。
    “珠儿，虽然病西施很好看，但我还是喜欢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琢万笑着，围着明珠上看下看。
    烨齐干咳了下，挡住了琢万的身子。
    琢万不以为意，仍然笑嘻嘻地看着明珠，说：“珠儿，这样可不行！怎么参加一个梅花宴，还会晕倒？这可不像你，我可听说了你在梅花宴上大展神威，怎么竟以晕倒收场？”
    明珠眼睛闪了闪，这晕倒之事，哪是那么好解释的？便说：“二哥你干嘛？晕倒又不是好事，人家想藏着掖着，你倒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哼！”
    “哎呀，这不是、、、”琢万抓耳。
    “二弟，看来给你的任务不够，精神头还那么足？要不、、、”烨齐危险地看着琢万。
    琢万一激灵，马上说：“怎么不够！太够了，昨晚我跟四弟几乎干了个通宵，现在还迷糊着呢。”
    “晕倒可不是小事！大哥，还是要引起重视。珠儿，你是医者，你的身子你自然知道，有什么事情可别瞒着我们。”
    明珠觉得寒柏就是个妖孽，这话里话外的，让她惊出了冷汗。
    烨齐当然知道明珠的身体很是虚弱，而且比以前瘦了许多。他联想到当年，明珠摔下悬崖，伤得不会比自己轻，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想到这就让他心里颤抖。他也去查了明珠的一些用药情况，但夏姑是她的最亲近的嬷嬷，鸿大夫是明珠名下济世医馆的人，要问出什么来着实有限。
    但从用药的贵重和寻找蝉衣的事情来看，他知道明珠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差，他要做的只能是徐徐图之，只要明珠的身体好，再稀罕的药，他也要帮她寻来。
    “嗯，四弟的话我会放在心里。”
    “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旷千说得有点严肃。
    烨齐若有所思地看着旷千，只是两个人打架以来，第一次面对面，但多年的兄弟，彼此很是熟悉，谁也不会放在心里。
    只是旷千这样的表情，难道？明珠的身体另有隐情？或许，可以从旷千身上问问？烨齐想着。
    明珠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她甩了这几个家伙一个白眼，带头向饭厅走去，边走边说：“我说，几位哥，到底要不要吃饭？我肚子不行了啊。”
    这话，一下子打住大家关于病情的探讨。大家都知道明珠是不扛饿的。
    饭桌上，大家都是熟悉的兄弟姐妹，都没有什么吃不言寝不语啥的，都说起了话来。
    寒柏这才出声，神情有点严肃：“大哥，审了一夜，这十几个赤焰帮的凶徒都属于死士级别，不到两个时辰，都服毒自尽。”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明珠看向寒柏，觉得寒柏做事素来老到，按理，不应该出现服毒事件啊？
    果然，琢万说：“这帮家伙，算他们狠！全身上下都藏有毒，我们连他们牙齿上的毒都敲下来了，万万没想到啊，衣领上还藏有毒！真是、、、、、、就一个字：服！”
    原来如此！
    “百密一疏，可以理解。不过，真的全死了吗？一个活口都没有？”明珠问。
    “只抢下两个，但也没办法撬开他们的嘴。”琢万懊恼地说。
    “两个足矣！可以给兵部，给帝后一个交代就可。”烨齐沉声说。
    “是哦，他们兵部衙门里派人，那都是什么人啊？只耍嘴皮子功夫，正事干不了，要不是大哥带着我们，这十几个都抓不到。”
    “所以啊，有两个就够了，不但如此，他们还会给你们论功行赏。”
    “赏不赏无所谓！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们千凌阁的厉害！我们是为千凌而战！”琢万激情地说。
    明珠右手使筷，夹起了一块糖醋里脊，一边往嘴里送，左手还不忘竖起拇指，给琢万点了大大的赞！
    “千凌威武！四虎厉害！”
    众人笑了，烨齐摇摇头，宠溺地看着明珠：“少说话！慢点吃！”
    兄弟几个以及丫鬟侍女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的烨齐，但大家也不敢多看，烨老大不一样了啊，百炼钢成绕指柔了？成亲的威力真这么大？
    “目前，逃走三人，其中一人正是与大哥搏杀的那人！现在基本肯定那个人就是他们的头。对了，珠儿，你帮我想想，这个叫敦糜双的人，怎么感觉名字那么熟悉？你有印象吗？”寒柏突然问起一事。
    “我也正有此感觉！”明珠看向寒柏，还想什么时候见到寒柏时再问问的。得！果然感觉不会错！那么，到底怎么就感觉熟悉了呢？难道在哪听过？
    突然，外面一声倏忽，烨齐站起来，一个黑影从窗外闪了进来，只是片刻，烨齐手上多了张纸条！
    慢着－－纸条！
    明珠的脑海跳出一个画面，她惊喜地对寒柏说：“小寒！我想到了！”
    声音大而兴奋，大家都齐齐看向明珠。寒柏若有所思。
    “哎呀，小寒！你看烨哥哥手上是什么？纸条！”
    纸条？寒柏很快也想起来了！他笑了，说：“不错！正是那天鸽子上的纸条，那里写有六个字－－大落氏 双糜敦 ！”
    “对！就是这里熟悉！双糜敦！敦糜双！名字倒了过来，其实他们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寒柏和明珠异口同声！
    四兄弟都兴奋起来！赤焰帮的事情总算有了进展。
    “如果是同一人，那么表示赤焰帮是大落氏人？我记得，大落氏在西北聚居，目前是西北比较大的部落。”
    明珠点头，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闪现，说：“这是青叔传过来的，不会错。”
    烨齐点头，他同样相信青叔。
    “既然如此，四弟，那么好好查一下这个双糜敦，一条线索都不用放过。”
    寒柏是四虎中军师的存在，做事缜密而老道，事情交给他，准没错！

 第127章 龙凤汤

    翌日，午饭时分，四兄弟跟明珠一起团团围在饭桌。
    桌上热的凉的，摆满了在那。中间一锅热汤，正热气腾腾的升起白雾，飘进人的鼻子里，那香味，直接灌进人的五脏六腑，搅动得所有人食欲大振，味蕾觉醒。
    琢万第一个忍不住：“珠儿，这是什么汤？那么香？”
    “龙凤虎汤！”明珠笑盈盈的说。
    “啊？还、还真的有龙和凤吗？”琢万问起来都有点战战兢兢。
    看得明珠哈哈大笑。
    “应该是蛇、鸡、猫？”寒柏笑着。
    “小寒最不好玩了，怎么什么都知道！”明珠撇着嘴说。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看来真的是蛇鸡猫！没想到这三个东西加在一起，竟有如此美味！几兄弟都是从千凌阁历练出来的，对蛇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矫情的反应，反而是兴趣大增。
    琢万一边跃跃欲试，一边对烨齐嚷嚷：“大哥，快让大伙开动，肚子要饿死了。”
    思梅思竹等一干丫鬟忙舀汤布菜，然后鱼贯而出。
    大家笑着入席，琢万快手快脚地拿起碗，舀了一勺－－
    “蛙！人间美味！珠儿，这汤绝了！”
    说完，马上对旁边的寒柏说：“四弟，快！”
    旷千也迅速地坐下来，埋头喝汤。虽然最近他沉默了不少，但作为吃货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美食没有抵抗力。
    琢万心满意足的同时，对明珠说：“珠儿，晚上皇宫就有庆功宴了，你还整这么大一桌来，意欲何为？”
    明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座的几位，那认真程度，令四兄弟心下颤颤，琢万甚至感觉头皮有点麻。按过往的经验，明珠该是想整他们的时候了？
    “珠儿，你别这样！最近我们没做错事啊！”琢万抖了下身子。
    “珠儿－”旷千有此同感。
    “珠儿，不带这样吓你二哥的”寒柏也笑着说。
    “明儿，别理他们，你吃你的。”烨齐虽然表面上淡定，但其实隐隐也有感觉，但他没有挑明。
    明珠严肃地说：“因为，或许今餐是你们平静生活的最后一餐。”
    众人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实在是明珠说话的口气，跟平常不一样，这整人与不整人，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几兄弟对真假玩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明珠这样的肃然，是前所未有的！
    琢万最是不能忍受这样的气氛，特别是看到寒柏的脸都苍白了，很是心疼，便对明珠说：“珠儿，你可别吓我！什么是最后一餐？从今往后，不应该是我们几兄弟的荣光时刻吗？大哥做了盟主，我们兄弟几个跟着有肉吃，有酒喝，日子不要太舒畅！你这样说，二哥可不高兴了！”
    明珠看向琢万，眼睛里竟似有了怜悯一样的东西，看得琢万没理由的一慌，连声音都弱了下来。
    旷千也把筷子停了下来，望着明珠。
    寒柏敏感的心里泛起痛意，看向明珠的眼睛也添了迷茫。
    烨齐心里惊涛骇浪，一直以来知道明珠有很多秘密，但他都以为是明珠身上的秘密，特别是前几天明珠坦白的关于玉贵妃的事情，他以为两人都已经敞开心扉了，再大的秘密也不过如此了，但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看到烨齐脸色明显的不解，琢万的声音又亮了起来：“不是？大哥，连你都不知道这最后一餐是什么意思？”
    “确实不知！”烨齐平静地说。
    这下就大单了，四兄弟地看向明珠，明珠却是仍然保持淡定。
    “三位哥哥，你们不会忘了咱们千凌阁建立的初衷？”
    烨齐皱眉说：“初衷？济贫救困？”
    “不错！想想当初师尊救的是什么‘困’？”
    旷千迟疑的说：“孤儿？”
    “对！就是孤儿！”
    “不是，珠儿，我们兄弟除了大哥外，我们知道我们是孤儿啊，但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永远都是千凌阁四虎四兄弟！”琢万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事。
    “问题是，你们根本不是孤儿。还有，烨哥哥，你的身世同样另有隐情！”
    四兄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千凌阁每年都有认亲事件，被亲生父母，或是有血缘的亲属认回去的千凌阁学子，但从来没有发生在他们三人身上过。他们都是两岁上下被接到上凌山，虽然不是特别迫切寻根问祖，但不表示他们没有过念头。在十多年的岁月中，师尊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那么一回，就让他们平静了－－
    “学无所成，没有资格寻根问祖！”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怀疑为什么他们几个人跟别人不一样，非得要学有所成？因为是师尊所说，那么就必须执行，而且执行得彻底！彻底到连他们自己都怀疑，是否真有亲人？或许他们是真正的孤儿，只是师尊不忍心，才这样对他们说？
    而今天，明珠竟然说他们并不是孤儿！
    特别是烨齐，竟然也有情况？他知道邓氏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听明儿的意思，难道，孟大将军也不是自己的父亲？这、、、、、、
    他面色凝重，只是素来寡言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明珠不想毁了这场丰盛的午饭，她换下了严肃，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
    “好了，刚才的谈话就先到此，吃饭要紧！”
    “别呀！珠儿，不带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你让我们还怎么吃得下？”琢万故意对着明珠斥道。
    明珠自顾喝汤，然后开始吃菜。在发现没有人动筷，都巴巴地看着她时，她心里一软，叹息不已！
    唉，师尊啊师尊，你叫我怎么办才好！我现在还没有开口就心软了，该如何是好？你快快出现好吗？求你了！
    “现在，你们谁也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但不用担心，用不了两天，我将会对你们和盘托出。”
    “不是、、、这、、、这还讲究什么时辰、方位啥的？”琢万嘟囔。
    “还真被你说对了！等烨哥哥授奖后，我们集体回千凌阁，然后进入石室，届时将揭晓你们的身世！你们、、、你们准备好了吗？”明珠重又变得严肃。
    “石室！”烨齐、柏千万三兄弟无一例外地震惊了！

 第128章 隐瞒了多少

    石室是什么存在？那是千凌阁最重要最机密的地方，是师尊和护法以及长老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而现在明珠的意思是，他们也可以进入了？
    这下，他们才有了对身世之谜的感官认识！看来，他们的身世却是有不可言说的秘密了！大家在震惊的同时又隐隐感到不安。
    看明珠这个样子，恐怕真的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原来，刚才明珠说的，“今餐或许是平静生活前的最后一餐”，恐怕也是真的。
    “是的！石室！届时连最神秘的四大护法都会回来！”
    天！四大护法，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千凌阁的守护神？他们都会回来？有点惊悚好不好？
    “珠儿，这会不会太隆重了？怎么感觉有点害怕！”琢万的筷子都掉在地上，忘了捡起来。
    旷千也说：“珠儿，你早就知道？”
    “好哇，珠儿，师尊早就告诉你了，难为你瞒了我们那么久？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好妹妹了！”琢万醒悟过来，大声嚷嚷。
    烨齐瞪了他一眼，“咳”了下，琢万立时就不敢出声了。
    “明儿，为什么现在又可以告诉我们了？难道是我们兄弟当中有人获得了武林盟主才可以告知真相？”烨齐很是不解的问。
    明儿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师尊那么早就告知了明珠真相，这一次烨齐心里没有丝毫的嫉妒不甘，或是愤怒，有的只是疼惜，想来，明珠比自己还小，却要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该是多么累啊！
    而自己这些年在干什么？在不停地怪怨她渡过？想到这，他恨不得敲死自己。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明珠的小手，紧紧地！
    看在明珠眼里，却是以为烨齐心里不安，惶惑！
    虽然，没有找到父母的只是柏千万三人，但明珠自己知道，其实惊天大秘密中，烨齐的身世才是最大的秘密。故而，心里更是对烨齐产生万分怜悯。
    四兄弟曾经历经千辛与万难，却都没有感到如此心慌，毕竟这是关于他们的身世！明珠倒是也能理解。她收起了厉声，温声说道：“四位哥哥，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真相，是师尊决定的！现如今，你们也长大了，你们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你们！”
    四人毫无例外地点头。
    “只是，真相从来都不会是美好的，特别是你们四位哥哥的真相！你们必须打起精神，承担你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四人心下一凛，深思若定！毕竟事情太大了，哪怕心最粗的琢万都知道，真相背后必然是血淋淋的，届时，必定会冲击到所有人，把现在所有人的生活搅乱。他惶惶地看了眼寒柏，看见了寒柏眼里一闪而过的闪躲！
    竟然是闪躲！琢万的心好痛！他突然不想知道这些真相，可不可以？
    “明儿，既然必须在石室里才能说出来，就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大人了，在师尊的羽翼下被保护得太好了，是时候出来领受风雨了！”
    “说得好！烨哥哥！”明珠毫不吝啬地大赞夫君！
    “来，三位弟弟，是男人的话就举起杯！不过就是我们的身世嘛，缩头缩脑的像个孬种！”
    烨齐被明珠一赞扬，更是意气风发，极为罕见地吼了吼！
    也是啊，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源头在何方？为什么会孤家寡人被丢在千凌阁？
    这些躲是躲不过的，想来如果真相残酷，无外乎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凭他们现在的伸手，凭他们千凌阁的势力，还怕了不成？他们可不想成为大哥嘴里的孬种！
    “千凌四虎！勇往直前！”烨齐豪气干了。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琢万也效仿。
    “绝不给师尊丢脸！”旷千同样站了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寒柏也豪爽地一仰头。
    哈哈哈、、、、、、大家终于咧开嘴笑了。
    众兄弟都举起杯，还别说，这么一仰头，一杯黄汤在肚，气氛就出来了！一扫刚刚的惊慌，千凌四虎的活力又找回来了。
    明珠很高兴看到这个样子，四位哥哥个个俊朗飘逸，气质出尘！如此豪气的举杯比桃园结义好看多了。
    为了转移大家的话题，明珠转头问向寒柏：“小寒，你的调查有了新进展没有？”
    寒柏是四兄弟当中最不会喝酒的一个，此时因为喝了一杯，面色通红，眼丝流转，异常绚烂，比妖孽还妖孽！明珠觉得自己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真真是词穷了！
    寒柏略带酒意，回答明珠的问题：“据查，此双糜敦乃大落氏二皇子，五年前大落氏首领病死，其登位后一直至今。”寒柏如是说。
    “二皇子？那么就还有大皇子？”烨齐沉着说。
    “这也是比较奇怪的地方，关于这个大皇子，留下来的资料很少，连名字都语焉不详，查不胜查。”
    琢万和旷千也觉得很是奇怪，琢万说：“想不到这个臭名昭着的赤焰帮真的来自域外！”
    “而且潜伏了几年，大宣竟然无人得知！”
    “要不是跟我们有冲突，还真的发现不了。”
    想到这个情况，大家都严肃起来。一个国家混进了来自域外的敌人而不自知，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小到冲突，大到灭国，都是可以的。
    “按常理，赤焰帮不是应该藏着掖着？而他们却是相反，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跟我们为敌，还混进武林大赛，这又意欲何为？”琢万挠头。
    寒柏瞧着烨齐，说：“很显然，有比暴露目标更重要的事情！而看起来，这更重要的事情与大哥有关。”
    “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冲着大哥，就是冲着我们，冲着千凌阁！看我不活刮了他们！”琢万磨刀霍霍。
    烨齐沉思：“我想不到什么时候跟赤焰帮结仇？”
    “珠儿说，不一定是你，要从你身边的亲人查起。我查了伯父，孟大将军参加的战役，大大小小不下百场，要查还得费一定时间。”
    烨齐听寒柏的话后，看向明珠。
    其实明珠刚才的脸色就已经有点不一样，烨齐心里一突，莫非这里头，还真的有事情？

 第129章 大街冲突

    宫里的晚宴盛大而喜庆，武林大赛和各种赐婚杂在一起，想不轰动都难。
    几兄弟收拾好后，郑初曦和卫理也来了。作为武林盟主，陪同人员当然宽松得多，人数上没有多大限制，所以几兄弟也一起了，而初曦和卫理，作为小兄弟，当然也陪同在身。
    除明珠坐马车外，兄弟们都骑在马上，个个英俊潇洒，俊朗飘逸，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把平时京都的颜值担当－羽林郎之类的，直接甩了几条街。
    正当出门之际，伦歌打马过来，跟烨齐说着什么，轿子里的明珠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邓姑娘”几个字，想来是邓子苓的事情。
    如果不是现在听到邓子苓的名字，明珠差点忘了她的存在。这段时间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没有抽出手来处理她。
    要说，烨齐会跟邓子苓发生什么，她是不信的！不是她太过自信，而是烨齐本人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他们两人，是自小青梅竹马，一点一滴形成的感情，外人很难插进来，不说海枯石烂，也是坚如磐石了。
    但正因为这样，意志坚定如烨齐，也竟然会对邓子苓网开一面，一直容忍她住在将军府，是念在“表妹”的份上？嗨，别扯了！哪门子的表妹啊这是？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很值得明珠去探究了。对了，上次烨齐答应了会告诉她的，到现在还没呢？唉，这一天天的，都忙成什么样了！
    等这些事告一段落，从千凌阁回来再说！明珠这样决定了。
    果然，思梅过来附耳对她说：“说是邓姑娘一早跟威名侯曹氏姐妹一起出发了。”
    明珠冷冷一笑，如此更好！要是邓子苓跟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打人还不好说。想来这威名侯府也不简单啊，连庶女也弄来了进宫贴子，果然没有辜负曹老鸨的称谓。
    如此酷炫又拉风的队伍，让明珠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把传说中的“掷果盈车”，想来潘安当时的感受也肯定不是美好的，因为它太直接！太赤裸了好吗？
    谁说古人含蓄？男女授受不亲？看看这大街上的女子，只差口水没流下来，丢帕子还没怎么，丢香囊就不妙了，那香囊虽小，但也有份量的好吗？次数多了，打在脸上也很不舒服，更加不要说，有些女子直接上来拉人，也不怕高头大马出人命！
    除了卫理脸上红涨，大部分人都见怪不怪，毕竟几年前，琢万和寒柏考取武状元和文状元时，更加恐怖！琢万看到那些对着寒柏发花痴的女人，恨不得一掌劈晕了过去，全程都悻悻然，却又没有好的办法。
    寒柏只是骑在马上，那高岭远山般的微笑，痴迷一大片而不自知，只时而跟琢万含笑浅谈，让琢万心下略定。
    旷千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被香囊打到脸时，冷冷地撇一下人群，就又恢复状态。而最淡定的莫过于初曦了，京都纨绔嘛，什么没看过？这些明显不够看好吗？
    而烨齐，就是一个不怒而威的家伙，上过战场的人，只要稍稍释放一点杀气，就让人敬畏，不敢放肆！
    但无论如何，再淡定都好，几兄弟的脸还是黑了，只想快点到达皇宫。
    但他们的想法还是落空了，因为前面来了一支队伍，直接把他们堵住了，说准确点，是把寒柏堵住了！
    明珠发现轿子停下了，正想发问，这时烨齐踏马过来，在帘子外跟她说：“是大公主的车架！明儿莫怕，稍待片刻。”
    说完又打马前去了。
    大公主？元程？她不好好待在宫里，出宫来干嘛？难道不知道有晚宴吗？
    不好！明珠想到她对寒柏的花痴，就感到头有点大！
    “思菊，你去看看。”
    “是”思菊应声而出。
    思菊毕竟有点武功，明珠才放心让她前去。
    果然，元程是冲寒柏而去的。她知道今晚有晚宴，也知道千凌阁四虎都会到场，这让她异常兴奋！连最喜爱的两个面首张文和顾开图都顾不上了，甚至，张文还想纠缠，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撩开。
    什么玩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文状元寒柏都要进宫了，还来跟她磨磨唧唧，想到寒柏的样子，那个天人之姿的神仙般的人物，她就全身颤抖，想到有朝一日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她就兴奋得想尖叫！
    虽然她肖想了烨齐很久，就是现在，心也还没有完全放下了，但烨齐杀气太重了，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她只能告诉自己，先放开烨齐，以后再说也不迟！
    张文和顾开图是八个面首中最好相貌的，是她最近最宠的两个，但在寒柏面前都成小菜一碟。所以，她从前一天晚上就可是考虑穿什么衣服，化什么装！想什么对策，但想了一个晚上，都不得法。索性来个最简单粗暴：上街堵人！
    先是派人过来，这人侍卫模样，高傲强硬，只说：“我家公主有请！”
    琢万马上不客气地说：“皇宫正事，不可耽误！”
    那个侍卫大概没想到会遭到拒绝，不可置信地说：“你敢拒绝？”
    “你－”
    琢万还想说什么，寒柏在马上看了他一下，要他稍安勿躁，他接口说：“还请转告公主，某等有要事要办，待来日，自会亲自向公主赔罪！”
    说是赔罪，却是说得不卑不亢。
    侍卫瞪大眼睛，看到寒柏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的脸，恼怒万分！抬头一看，这马上所有人就没有一个怕的，特别是初曦，还吹了个口哨，挑衅意味十足！
    这侍卫知道郑初曦的名头，国公府世子的身份不是他可以触碰的。但他在元程手下做惯了欺压之事，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怕死的角色，让他更是恼火万分，他伸手一指寒柏，说－－
    “大胆刁民！你竟敢拒绝公主、、、”
    话还没说完，就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被人卸了胳膊！
    而让人胆寒的是卸了他胳膊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是哪一个？因为骑在马上的几个人都冷冷地伸出了手，再慢慢地缩回去，一点也不担心谁误解。
    但其实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卸掉他胳膊的是刚刚赶到的烨齐！
    烨齐的剑还指着这个侍卫，口里却说：“刁民？我千凌阁四虎将军，还是皇上御赐文状元，竟然是刁民？你的胆子从何而来？”
    侍卫身子更抖了，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纵然文状元没有亲眼见过，千凌阁的衔头谁不知道？刚才自己是见了鬼的？竟然随口出了？
    “这、、、”侍卫又痛又悔，摇摇欲坠，就在将倒不倒之时，只听“啪”的一声，侍卫彻底倒在地上，抬头怒看，马上又吓得倒下。
    原来是大公主亲自驾到！
    “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放肆？叫你相请文状元，你竟是这样请的？”
    “公主恕罪！公主、、、、、”
    “来人－－拖下去！”元程毫不留情。
    这侍卫彻底晕了，被人像狗一样拖着。

 第130章 闹剧

    众人看到公主来了，无奈皆下马行礼。一些百姓已经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但四兄弟和初曦卫理并没有，只是欠身问安。
    “见过大公主－－”
    “见过大公主－－”
    、、、、、、
    、、、、、、
    后面的明珠在听完思菊的汇报后，极其无奈的翻了下白眼。这元程，就是一个祸害，不搞得大家不安宁誓不罢休！
    思梅思竹左右在侧，扶着她下了马车，想了想，明珠还是缓缓地走了前去。
    而前方，元程正花痴一般的看着寒柏，饶是寒柏淡定如常，心里也是恼怒万分。这还是皇家女吗？分明比大街上的那些女子更低俗更粗鄙！
    琢万的两只眼睛更似喷火，如果眼睛是实质，元程的身子早被烧成万千个洞。但因为烨齐旁边暗示，他才没有轻举妄动。
    大街上诡异般的静了一下，好一会，身边的侍女实在看不下去，硬着头皮叫了声：“公主－”
    元程才醒了过来。
    “寒状元！还请状元公移步，本宫有事相商！”
    元程用了自以为最娇柔的声音在说。
    寒柏拱了拱手，说：“还请公主恕罪，实在是今日不巧，不敢耽误要事！”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听在元程耳里，那叫一个悦耳，如果声音真可以怀孕的话，那么她现在就怀上了。
    也正因为沉浸在寒柏的声音里，元程听到拒绝，也没有发作，仍然笑着说：“不就是宫宴吗？放心，来得及！本宫的车恭候大驾，保证畅通无阻！”
    “岂敢！就是借草民十个胆，也不敢污了公主。”
    “我说你能就你能！”元程有点收不住脾气了。也是，想她自出生以来，纵然亲娘出身卑微，但打小就养在皇后身边，所有人都不敢忤逆她，再加上她本人的脾气暴躁，性格乖张，鲜少有人在她面前说“不”。
    要不是实在喜欢寒柏的天人之姿，她早忍不住了。
    但寒柏一点也不受影响，脸色丝毫没有改变，仍然躬身坚持。看得周围的百姓，那叫一个愣怔！又有人觉得痛快！
    百姓们对千凌阁有了更深的认识！厉害了，千凌阁，连公主都不怕！心里的敬仰已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势！
    “还请公主大人，有事说事，莫要为难草民”寒柏坚持。
    “你要是想不‘为难’，要是不想迟了赴宴的时辰，就到车上来－”元程也不多讲了，直接强迫。想让她在大街上讲？一来没有面子，二来，她本来就没有事，只是想把寒柏拐到车上，只要人上了她的车，还怕以后怎么样？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敢！”上公主的车驾？寒柏又不傻，莫说自己对元程非常反感，就是不反感，如果真上了公主的车，可就是大事了，就是直接拉出去砍头都没人同情你！
    “怎么？寒状元这是拒绝本宫？”元程怒了。仅仅坚持了十秒钟的“温柔”，就这样土崩瓦解。
    烨齐走前一步，正想解围，突然听得传来“啪啪啪”的声音，转头一看，以来是明珠，正在拍手！
    因为场面胶着，正到关键处，很多人正在屏气凝神，所以，明珠的掌声显得甚是清脆。
    “大公主好威风！连宫宴都敢不放在眼里！”
    “谁不放在眼里？郑明珠，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本宫就是有点事跟寒状元说，也不会阻了赴宴的时辰！”
    “不会？那你知道这里去宫里还要走多久？进了宫门又还要走多久的路？在大殿上等待检查需要多长时间？在宴会上被安排在何处？”
    这一通话说得元程是一愣一愣的，这什么跟什么嘛！这需要她懂的吗？她瞪了明珠一眼，说：“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
    “我当然知道！从这里到宫城约一刻钟，到达西直门，等待检查约半个时辰；进西直门后步行约半个时辰到达大德殿，再次检查约半个时辰。进大德殿后，座位于殿东千凌阁贵宾席。”
    明珠说话清脆快速，如大珠小珠落于玉盘，所有人的耳朵都享受到了。烨齐深邃的眼睛里更是涌出宠溺的光。
    而这些信息，对于打小就生活在宫城里的明珠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一般宴会地点会设在哪里，怎么的路线，不说了如指掌，但也是听多看多了，足够吊打元程这样的人了。至于烨齐他们会安排在那里，完全是明珠心里的猜测，帝后接见千凌阁的人，大大小小也不算少数，前几年，明珠跟随师尊去过一次，发现千凌阁有专属的贵宾席，那么，这一次也应该不例外。
    元程眼里喷出嫉恨的火花，她知道郑明珠嘴皮子利索，她是拼不过她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更让她嫉恨！
    她恨郑明珠周围的五阁四虎对她言笑晏晏，爱护备至，而对她这个堂堂的公主却是横眉冷对，不假辞色。
    她恨太后对郑明珠的宠爱，明明她才是嫡嫡亲的孙女。
    她恨郑明珠脸上那特别耀眼的笑容，终有一天，她要亲自撕下那笑容，以泄心头之恨！
    以前她拼不过郑明珠，皇后拼不过太后，那么现在呢？呵呵，等着瞧！
    但现在，无法，她只能死死说：“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走开！”
    “你的事情当然与我无关，但与我四哥有关，我就要管了。”
    “切！四哥？你这哥哥弟弟的，那么多，管的过来吗你！”元程故意看了看明珠周围的几兄弟。除了卫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被初曦按住外，其他人冷漠依旧，就想在看元程一个人在表演，小丑一样。
    “我哥哥弟弟那么多，你不要太羡慕！还请公主大人速速让开，时辰不早了，误了皇帝伯伯皇后娘娘的宴会可是死罪！”
    元程气急败坏，要说她不让开，误了宴会，她也没那个胆！但要她就这么放开寒柏，她又不甘心！
    干脆，她也不理明珠了，直接对寒柏说：“寒状元，上不上车？”简单粗暴到要出天际了！明珠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但这里毕竟是古代，公主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一个高度无法企及存在，这些皇子公主们，就没把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当人，对于寒柏这样颐指气使，觉得理所当然，尤其对于元程这样的猪脑子来说。
    烨齐拉住明珠，两人对视了一下，明珠看着烨齐眼里的担忧，心里暖暖的，轻轻的摇摇头，压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走到元程面前，在她还是呆怔的情况下，迅速地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你想害死我四哥吗？还‘上车’？那车是随随便便可以上的吗？你就不能用用脑子？那是帝后给公主的最高体面和荣耀！当然，我知道，你的车载过很多人，但那些人都跟我无关，而今日就不同了！我相信公主大人也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
    明珠软硬兼施，暗示元程如果再不依不饶，她将告诉皇后。元程对皇后还是忌惮的。
    果然，元程总算有点变色了，公主车驾载人，公开和暗中那就不一样了，皇后康桦锦其实也多少知道，但仍然睁只眼闭只眼，公主嘛，肆意一些又如何？
    再加上，康桦锦对元程也不是真心疼爱，说白了，让元程变成这个样子，也有她的功劳。她把元程培养成荒淫无度，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而所有人明明很愤怒，却不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敢怒而不敢言！康桦锦感觉到了全身心的舒坦和快意！
    至于大宣怎么看元程，她管她去死？
    元程虽然有了俱意，但仍然不肯放软，恶狠狠对明珠说：“放开！”
    她发现被明珠按住手的刹那，全身酸软，感觉异常，她又慌又急，正想怒骂，又听得明珠附在她耳边说：“公主勿暴躁，越暴躁越散体气！你也不想熏到大家？”明珠按住元程手上的一个穴位，这个穴位能让人全身酥麻。
    明珠的一句话，就把元程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元程身上有异味，就是今天说的狐臭，是她最大的软肋，郑明珠怎么知道了？
    “你、、、、、、”元程恐惧地问。
    明珠对她已经失去耐心，趁元程愣神之际，手拉手把元程拉到一边，对烨齐说：“相公，叫大家速速上马，时辰不早了，出发！”

 第131章 像，太像了

    看热闹的人群终于散尽，大街恢复了秩序，京都的百姓就是京都的百姓，有着别个地方不一样的镇定和见怪不怪，就像石子投水，在激起了一串串涟漪后，很快就趋于平静。哪怕刚刚见到的是公主和郡主。
    但右边街道上，一辆奢华确又低调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的两人，脸色却是久久不能平静！眼尖的京都人会发现，马车上刻有家族标志，上书“乔”字，原来是吏部尚书乔冠成的车驾。车上一老一小，此时都是呆呆地坐在那，陷入了难耐的沉默之中！
    车外的下仆久等主人吩咐，却怎么都等不来，很是奇怪，大着胆子躬身来到窗子旁，问：“禀老爷，前路已经畅通，是否继续前行？”
    “、、、、、、”
    “、、、、、、”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车内的一老一小，那个“小”的到底还是先反应过来，唤了声：“祖父－－”
    那老的才总算反应过来，如大梦初醒般，看着眼前的孙儿就是一阵迷离。还别说，这孙儿跟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寒柏有六七分相似！
    这作孙儿的正是乔尚书的长子长孙乔思墨，他看到祖父这个样子，心下一咯噔！
    乔冠成人称“老狐狸”，二朝元老，无论官场如何波谲云诡，无论百官如何勾心斗角，都能在宦海里只“浮”不“沉”。
    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单单今日，情绪变得如此大？是前面的冲突？公主？明珠郡主？还是千凌阁四虎？
    公主与明珠郡主祖父是经常见的，不会有这种情况。那么，是千凌阁四虎了？是那个叫寒柏的文状元吗？不知怎么回事，乔师墨看到寒柏就是不喜，非常不喜！特别是看到他始终对这元程不卑不亢，毫无阿谀奉承，更无所惧怕时，心里就更恨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对元程那个贱人奴颜婢膝？哪怕他每次都想作呕？可是祖父的命令无人敢反抗，有时候他都会怀疑他这个祖父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祖父？要是亲祖父，怎么忍心让他去做元程的入幕之宾，虚与委蛇？一想到，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元程的面首，就全身颤抖，耻辱至极！
    “墨儿，看来你的胜算不大？”乔冠成双眼眯起，眼睛里发出冷冷的光！
    乔师墨知道祖父是什么意思，不是刚刚看到元程对那个寒柏犯花痴吗？一个毫无身世背景的人，就凭他一副空皮囊？哼！他还没看在眼里。再说那元程就是喜新厌旧的主，永远的追逐，是她的本性。对于这个人嘛，也就是一时贪新罢了！有什么好忌惮的？
    可没想到，乔冠成却抛出一句，让他登时回不过神来－－
    “这个人，我想用用。如果成功，可以把你替下来。”
    乔师墨这下就不是心里咯噔的了，而是大大的震惊！仅仅是在大街上这么一瞥，就引起了祖父的兴趣吗？把他替下来？如果这句话再早那么一刻对他说，他会感恩戴德，但在现在这个时刻，而且是被祖父打算替换的方式，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既愤怒又惶恐，愤怒的是，以往的成绩全部打了水漂，他在京都的所作所为其实跟郑初曦非常相似，都是表面上装作纨绔，其实已经为着家族奔走了。这其中付出的辛劳不是谁都能体会的！
    而这“纨绔”任务里，其中有一项就是成为元程的入幕之宾！他忍着对元程的恶心之感，付出了肉体和精神，到头来，竟然什么都没换来？
    惶恐的是：很显然，祖父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了，开始不重视自己了。
    乔冠成并没有去考虑这个孙儿的感受，他刚才一直呆在那里，完全是为了拼命地压制心里的惊涛骇浪。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寒柏？文状元？作为吏部尚书竟然没有见过，既匪夷所思又啼笑皆非。两年多前，自己正在干嘛？哦，那时正赶上大事要处理，再加上千凌阁出来的人，在大宣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不用像其他人一样，一旦获得状元称号，就加官进爵，鸡犬升天啥的。
    千凌阁成员可以推迟一年，再服务大宣。
    而一年后，正在他们准备来往大宣时，他们的师尊又失踪了，而朝廷也仁慈的让他们先找到师尊为说。
    就这样，拖到现在，而作为吏部尚书的乔冠成，他早就知道了朝廷要用千凌四虎了，官职安置都是他全程参加的。但因为没有见过寒柏，他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而今日在大街上咋然见到寒柏，吓了他一大跳！吓到他差点就要当街跪下来！
    天！这不就是他的、、、、、、
    像！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恨不得现在就到回去，去看一看他书房里那张被他珍藏的最珍贵的画像。
    他叫寒柏？乔冠成有点想搧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为什么不早点见到他？这都几年了？白白耽搁了那么多年！
    这样的天人之姿，在这大宣，在这一百多年里，不，在这上下近几百年来，除了他乔家的那个人外，就没有人有这样的样貌了！
    莫非是上苍感念？莫非是天降吉兆？乔冠成心里笃定，眼前的寒柏属于他的孙子辈一类！
    一个人能考取文状元，说明多么聪明睿智；而刚才看他对堂堂公主那般不卑不亢，看在乔冠成眼里，就是高贵孤傲，睥睨一切！这个认知简直让他热泪盈眶，这才是他百般求都求不到的事情！
    这样一想，眼前的墨儿，一众乔家子弟最出众的子孙，但在寒柏面前，都明显的比下去了。乔师墨能被他看重，除了是长子长孙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张脸！长得有六分相似的脸，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长得更为相似，或者说是十足十相似的脸，怎么能不让乔冠成失态，亢奋呢？
    也所以，他才会对乔师墨说要把他替换下来。
    乔冠成在想，假如把寒柏放在墨儿的位置上，他会不会对元程假以辞色？会不会对她奴颜婢膝？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他又痴又喜，完全不是平时那个老奸巨猾，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就连马车什么时候起的都感觉不到。
    当然，眼前的孙儿那越发阴冷的样子也没有看到。

 第132章 封赏

    果然，大德殿里的安排大体跟明珠说的一致。这个大殿熙熙攘攘，济济一堂。当嘉瑞帝和康皇后相携进入大殿时，全场才安静下来，所有人如山倒般跪下，齐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
    明珠坐在贵宾席，算是比较靠前的地方。看嘉瑞帝被康皇后扶着，怎么看怎么不搭，细观嘉瑞皇帝，步伐沉稳，不至于虚弱到要扶的地步？再看脸上，比几年前老相多了，可是那眼袋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因着手术，零距离观察过他的眼睛，也就几年不见，低垂到、、、怎么说呢？有着夸张的成分！夸张？
    明珠还想细看，但侍者围绕，绕人视线。但因为她一直在看的原因，还是多多少少接触到了嘉瑞帝的眼光，那一闪而过的躲避和不易觉察的狠辣，还是被她普捉到了！
    一种陌生感升了上来，难道几年不见，嘉瑞帝不待见她了？以前，因为娘亲的关系，爱屋及乌，又因为这张跟娘亲相似的脸，嘉瑞帝对她的喜爱那是骗不了人的，对待她说是比公主更为宠溺都不为过。
    就连给他做眼睛手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嘉瑞帝都能接受，可想而知，对她们母女俩确确实实是非常喜爱的！
    也就是说，他不应该有着这样的眼神！躲避和狠辣？难道，就因为娘亲去世了，就性情大变？明珠不禁想起安乐公公的那张纸条：帝后有异、、、、、明珠敲了敲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她刻意地不去关注帝后两侧的座位，因为那里是几位皇子的专属位置，四哥肯定坐在那里，一想到这，她就有点头疼。
    这次她之所以勇敢参加宫宴，完全是因为自始至终都在烨齐的身边！自前几天她发现了，有烨齐在身边，自己的症状就有所缓解，眼前不会发黑，脑袋不会抽痛，更不会晕倒，她的信心就回来了。
    而烨齐也知道这一点，对乖乖地依在他身旁的明珠又怜又爱！怜惜她遭受了可怕的经历，又非常满足她这种全身心的依靠。有意无意间，他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视线，那宽厚的肩膀，让明珠觉得很是踏实，整个人也就显得很是放松！
    康桦锦若有若无的眼神飘过来，神情莫测。
    毫无疑问，这次大德殿的宴会，烨齐成了焦点！或者说千凌阁成了焦点！不但封了尘埃落定的武林盟主的令牌，全场无一例外地用热切的眼光看着烨齐，再一次刷新了对千凌阁的认识！很多人甚至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子弟送去上凌山，接受千凌阁的教导；那些认为千凌阁师尊失踪，千凌阁势必大不从前的人，也开始动摇。
    烨齐的崛起，表明了千凌阁的再一次非凡雄起，已经不以人多意志为转移。
    明珠眼睛发热，看着在场中接受封赏的烨齐，全身上下都是满满的幸福感！她终于见证了烨齐的荣光，似乎，她看到了她和烨齐一路走来的历程，从小到大，烨齐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其意志力非凡人可以相比！
    付出总有回报！她从不怀疑烨齐有今日的成绩。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很多嫉妒艳羡的目光向她射来，有隐晦的，有光明正大的，但那又有什么相干呢？她是胜利者，对这些直接无视！
    在烨齐跪拜谢恩后，第二个封赏又与他有关！一时间，倒是风头无两。
    接下来唱喏封赏的竟然是肖立西肖公公！明珠跟烨齐相视，极有默契地微微点了点头。肖公公是康皇后身边的红人，看起来众人在传的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全的事情是真的。听说张公公被查出监守自盗，把宫里贵重物品运往宫外，获取巨额财富。目前，业已被抓。
    张公公，监守自盗？明珠是不太相信的。印象中，张全总算笑眯眯地，对她也跟所有人一样，总是阿谀奉承，但奉承得恰到好处，是明珠能接受的范围内。
    按明珠的认知，张全做到了皇帝身边第一得意人，已是人生巅峰，一般到了这个地步，更是会兢兢业业，全须全尾地退下来荣养，才是正路。而犯得着去监守自盗吗？这不是自毁前程吗？难道张全傻了吗？
    从肖立走出来传达圣旨，就看得出，这些林林总总的旨意都来自于康皇后。认识到这一点，明珠感到丝丝沉重。显然，烨齐也意识到了，他握了握明珠的手，安抚地抚摸了一下。
    明珠奇异般地安静下来，脸颊有点热，娇嗔地瞪了眼烨齐。
    烨齐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这样甜蜜的互动，把几个皇子都刺激到了。尤其是睿王，用力的抓向水杯，杯子的水不堪忍受，泼到了桌上，而睿王却浑然不觉。
    瑾王冷冷地笑了，想肖想我家明珠，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哼！
    肖立踏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场中，顿时，大殿想起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声：
    千凌四虎听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上凌烨齐，任武选司郎中；上凌琢万：任神机营，副指挥使；上凌旷千任火器营副指挥使，专习神枪神炮；上凌寒柏，任吏部考功司郎中、、、、、、
    上凌四虎，除烨齐是五品外，其余三人都是从五品。
    这样的品级，很是中规中矩，甚至是较高的。但百官也没有嫉恨，因为千凌阁的存在，因为四虎的光环，任五品绰绰有余。
    问题的关键是，这样的封赏把千凌四虎一个团体，生生进行拆分，烨齐所在武选司，隶属于兵部，而宁王目前就在兵部观政。
    而上凌寒柏所在的考功司郎中，则明显隶属于吏部尚书乔冠成，而雍王则正在吏部观政。
    这就耐人寻味了，很多人暗戳戳地猜测：是朝廷已经不满千凌阁？要分而化之？而有人又在猜测千凌四虎还有两虎上凌琢万和上凌旷千被安排在神机营和火器营，却妥妥地属于兵部领域，莫非，帝后两人更有意宁王？
    而这个时候的宁王，还真的是神清气爽起来，想到兵部一下子添了三员猛将，差点就把嘴巴咧到耳后根。要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得不拼命压制。
    而雍王则是一贯的阴冷，但可以看出他的竭力压制的情绪。下席坐着的吏部尚书乔冠成，一如既往的眯着眼，像足了老狐狸的样子。
    反而是千凌阁贵宾席的所有人，更为淡定一些。对于自己被封赏的官职，烨齐和柏千万四兄弟早有思想准备，甚至对是否会成为敌对关系也做过分析。
    首先，作为大宣特殊存在的千凌阁，朝廷不会听之任之，因为师尊失踪的关系，让他们自由回到千凌山两三年，显然已是极限！而帝后不会允许千凌阁的人做强做大，那么分而化之就是一种必然。
    其次，身为大宣人，朝廷的任何任免都只能接受，不能拒绝。特别是在师尊没有找到的情况下，“接受”才会有更多的资源，更多确切的消息。
    至于四人会不会因此走上敌对的道路，这一点反而不是要考虑的事情，他们四人就像身上的手和足，试问，手与足会走向敌对吗？
    当然，除非死！
    尽管四虎这么想，却不代表大宣其他人这么想，由此他们收到了众多幸灾乐祸的眼神，除此之外，竟然还收到了类似同情的眼神，真真是，也是醉了！
    四虎将们唯一没想到的是被拆分得如此明显，简直到了泾渭分明的地步。烨齐和寒柏，一个宁王一个雍王，还能不能更明显一点？明珠表示很无语！

 第133章 婚期

    千凌阁的风头，随着后面的封赏，热潮开始退却。宁王和雍王册封的是侧妃，关注度还算不高，但瑾王、睿王就不一样了。就像热锅里溅了水，“嗤啦啦”，咋起热议。
    瑾王一正妻两个侧妃同时赐婚，不受宠的瑾王迎娶差点就被伯府逼上绝路的杨家嫡女，听说还曾经是不会说话，啧啧，怎么听怎么有阴谋的味道。
    再加上两个侧妃，一个是康家人，叫康映月，虽然跟康皇后的血缘有点远，但好歹叫康皇后一声表姑妈。另一个侧妃姓叶，叫叶卿媛，虽然其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但奈何她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任户部尚书的伯父叶常用，最关键的是，这个叶常用也是妥妥的皇后党。
    大家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这个杨念欣以后有多么艰难！甚至能不能活下去都未为可知。大家单单是代入了一下，都觉得不寒而栗，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当然，也不泛乐观的人猜测，现在杨家当家人杨言信，已是五城兵马司统领，看上去像是要起复的样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再说了，瑾王再不受宠，但也是皇子，比一般人都尊贵无比！
    而这两年瑾王的表现也是相当瞩目的，一去断头山几年，任劳任怨不算，肃杀了那么多凶徒，中南地方的百姓拍手称快，很多人家中还给瑾王建长生牌，瑾王的声望达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就是京都这里，百姓也听说了瑾王的诸多英勇事迹，甚至在茶楼酒肆专门有说书人进行说唱，这也是康桦锦很是恼火的地方！
    没想到断头山一去，没有把瑾王的头“断”在那里，反而有了这样的声望，这让康皇后暗中咬牙跳脚！
    再说了，纵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终瑾王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那也是生活在普罗大众无法企及的云层，不是尔等可以随意妄议的！
    接下来的睿王赐婚，跟瑾王相比，那简直就叫做“皆大欢喜”了。大家没有想到康皇后如此大手笔，竟然舍得把首辅之孙容如意赐给睿王，难道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内幕？或许？可能？帝后属意睿王？
    在场百官，纷纷对着睿王，对着荣首辅频频举杯，花花轿子人抬人，锦上添花嘛，谁不会？只是忌惮着宁王和雍王越来越黑的脸，大家不敢太过份罢了。
    乱哄哄中，帝后的最后一道圣旨，才为这场宴会降下帷幕。但这最后一个圣旨实在是太震惊了，颁布后，足足热议了小半个月才算罢了！
    原来，最后颁的是各个皇子的婚期，宁王与雍王均以半个月后纳侧妃，两天后，宁王出京，远赴江南，拯救水灾！
    不啻一声响雷，宁王也会赴江南救助百姓？他不是自持自己大皇子的身份，在百官面前只刷优越感，而从来不做正事的吗？大家印象中平庸碌碌的宁王，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英勇了？是什么附体了吗？这、、、这为坐上那个位置，也太拼了好吗！
    但无论如何，大家震惊过后，对宁王身上出现的罕见的正能量还是乐见其成的，对宁王的赞美之词，是能说多坚决不说少。
    吹得宁王把酒是一杯杯往嘴里倒，满脸通红而醉态百出。
    瑾王和欣儿的婚期安排在半年后，日子好记，中秋节后三天。睿王的婚期则安排在瑾王婚期后两个月。
    而大龄女青年郑柔绮和康威的婚期安排在瑾王和睿王的婚期之间，正日子是九月初二。
    这婚期安排得！四个皇子，一个世子，婚期都那么集中！看来京都即将热闹到沸反盈天的地步了，那些布店、绣坊、胭脂店、珠宝阁什么的，老板将会兴奋得尖叫了，而带动着酒楼茶肆什么的，也会水涨船高！
    明珠有点头痛的摇头，可想而知她的两个老爹，将会是怎么样的气急和暗伤！唉，卫老爹还身体堪忧，而郑老爹则在外地、、、、、、
    不管了，一切等她从上凌山回来再说！
    烨齐看到明珠的样子，忙低声问：“怎么了？是累了吗？再忍会。”
    明珠抬头看他，笑了：“没事！”
    烨齐这才放了心，垂下手袖，在众人看不到的桌下，握住了明珠的小手。他的手大而干燥，握上来，感觉温暖而有力量，明珠反扣在他的手上，然后抿着嘴偷偷笑了。
    烨齐享受般的感受到明珠小手的柔然。这女孩子的手，还真是软啊，握在手里，像棉花般轻柔，他要这样握着，一辈子都不放！
    宴会总算结束了，明珠在马车上都可是了昏昏欲睡。烨齐把她的头轻轻掰过来，让明珠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得得、、、”寂静的街上都是马儿的响动，虽然马脚上都裹了布，但夜深人静，阵容较大，所以还是弄出了声音。
    “烨哥哥，记得通知哥哥们，明儿回千凌阁。”
    “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
    “明儿，你说－－四大护法也会前来？”
    “当然！烨哥哥荣升少阁主之位，四大护法必须到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都不知道。”烨齐的声音里带着不解。
    “哈哈哈”明珠的睡意被笑跑了，她看过烨齐的脸后，还不过瘾，又两手一齐，故意给他掰成一个鬼脸，然后继续呵呵大笑。
    烨齐无奈，拿过明珠的手，轻拍了下。
    “我当然知道啊，师尊告诉我的，怎么？嫉妒啊？”
    “没有嫉妒，只是不解！”
    “有什么不解，我是他、、、”明珠差点就说出“孙媳妇”三个字来。心里一想，算了，还是再多等两天。
    “是他什么？”
    “是他徒孙媳妇嘛！”
    烨齐很满意媳妇这两个字，大手刷了刷明珠额头。
    “那、、、四大护法神龙见首不见尾，能收到吗？”
    “大师父，交给他，没有办不到的！他说‘你们就等着千凌阁见’！”
    烨齐的身子紧了紧，神情严肃，传说中的四大护法就要见到了，他们究竟是谁呢？唉，要是能见到师尊就好了！
    烨齐又激动又遗憾的想着。

 第134章 早做打算

    几家欢乐几家愁。而最复杂的一家当属于建宁伯一家了。
    事实上，这个复杂情绪，从传出消息，还没有正式颁布赐婚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个伯府，一百多号人，齐刷刷地跪迎圣旨，这一点盛况，上一次发生时，好像已是十多年前。
    不过那时接的圣旨是降建宁侯府为建宁伯府，对于府里众人来说，那是一种灭顶之灾！现在，连想都不敢回去想。
    而今日，久违的圣旨又出现在建宁伯府里。这个圣旨虽然没有上次的大件事，但却也打得伯府众人那个霹雳！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英凡梦母女俩会有这样的机遇，来个咸鱼翻身。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五味杂陈，因为每一个人都曾经或多或少的欺负过她们母女俩。尤其是小张氏和杨念思母女俩，不知摔碎了多少杯子。从那咬牙切齿嫉恨的表情来看，没有人会怀疑她们母女俩的身份，一模一样的表情，嫡嫡亲亲的母女！
    一想到从前任她们欺凌的人，现在竟然一飞冲天，她们怎么受得了！可是这个一飞冲天又不是你想不承认就能不承认的，那是皇后懿旨，身份是瑾王王妃！
    他们心惊肉跳地看着圣旨，仿佛，那就是英凡梦母女高高举着的大刀，随时随地可以向她们劈来，让她们碎尸万段！
    她们没办法安静地呆在屋里，包括势利的二媳王氏和刻薄的四媳辛氏，她们几个整日都围在老夫人张氏面前，叽叽喳喳，这突然出现在英凡梦母女俩身上的泼天富贵，让她们的嘴巴说出来的话，除了嫉妒，就是妒忌，翻过来颠过去的讲，色厉内荏，极尽丑态而不自知。
    “母亲！这可不得了了，这以后姓英的，还不得整死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吗？呜呜呜、、、”王氏拿着帕子试着眼睛，试着试着还真试出了眼泪，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从听到念欣成为皇子妃后就可是睡不着了。
    “她敢！”老夫人怒喝！不过，也只是声音大了，眼神里却没有了平日里的犀利和刁钻。
    几位媳妇看到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有点灰败。
    老夫人看到这些栖栖遑遑的妇人也一阵气闷！特别是看到小张氏那死人一样白的脸。平时嘴仗起来谁也不让谁，凶恶的不行，一遇到事情就这副熊样，就是个窝里横的样！
    “干什么这样？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我在呢！”老夫人骂！
    三个妇人被婆婆这样骂，虽然脸上不是很好看，但心里却奇异的平静下来。
    “母亲，这不是、、、事情来到面前了吗？”王氏悻悻然的说。
    “事情！事情！这不是大好事吗？杨家出了皇子妃了啊！眼看着伯府要起复了，难道不高兴吗？”老夫人大声说。
    三人面面相觑，老夫人突然的转画风，搞得她们晕头转向。直到老夫人狠狠地把杯子摔到桌上，她们才醒悟，原来，老夫人是正话反说。
    因为老夫人她很清楚她曾经对英凡梦母女俩做过什么，要是这“泼天富贵”，落在杨家的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她都会在睡梦中笑醒，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唯独降在英凡梦母女身上！
    真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唉，要是以前知道杨念欣会有今天这样的造化，就不、、、、、、”王氏嗫嘘道。
    辛氏看不得王氏这个样子，鄙夷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氏一听，不干了，马上说：“哟！说得好像自己没做什么一样？也不知道谁克扣她的月银，中饱私囊！”
    辛氏被揭出丑事，脸上爆红，但她也知道，其实老夫人是知道内情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便气急败坏地说：“那也没有你大冬天的不给人家炭火，在饭里夹沙子狠毒！”
    两人互掐，气得老夫人捶着桌子，才停了下来。
    小张氏可不敢笑她们，也没有资格鄙夷她们，因为她做的是夺人性命的狠绝事，她们俩的事情在她面前只是小儿科。
    一想到以后她们母女可能会过上的悲惨生活，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母亲，姓英的一旦得了势，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母亲还是早做打算才对！”
    “不会放过的是你们，不会是我！”老夫人瞪了小张氏一眼，再怎么跟她有仇有恨，她都是英凡梦的婆母，杨念欣的祖母，还能杀了她吗？
    小张氏哑然，说不出话来。
    她是对英凡梦做尽了坏事，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王氏和辛氏，甚至是老夫人，也是帮凶，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显然，这样的话，她不敢对老夫人讲，便看了看王氏和辛氏。
    “母亲，念欣固然是你老的孙女，不是我在这泼你的冷水，这皇子妃跟那皇子妃也是不一样的。就那瑾王，我听说、、、、、、”
    辛氏说到这，故意压低声音，靠近老夫人才说：“我听说这几年是那位特意安排去断头山的，这其中的意思嘛，还不是让他断送在那里，永世不要回京。”
    辛氏用手指着皇宫的位置，她们都知道指的是皇后。因为这个辛氏的大哥在吏部任一小官，平时有诸多消息，辛氏能知道一些也是正常。
    老夫人一惊：“哦，竟是这样？”
    “就是啊，这瑾王不但完全没有问鼎的可能，就连命、、、、、、”辛氏故意把话掐到这里。
    小张氏心情马上大好！说：“是啊，这泼天的富贵，也不是谁都能享用的！那姓英的，也得有命去享！”
    老夫人呵斥道：“小心你的嘴巴！”
    “是是是，我不敢了！”小张氏马上讨扰。
    “母亲，现在看来，还真是早做打算为好！”辛氏劝老夫人。她嫉妒英凡梦母女俩，嫉妒到吃不下睡不着，凭什么？被她们踩在脚下的人，竟然要起来，把她们踩在脚下？
    她不要这样的生活。
    “早做打算！早做打算！说得比唱的好听！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怎么打算？”王氏瞪着辛氏说。
    辛氏根本不想跟她说话，这蠢妇！
    老夫人看着辛氏，也不说话。这四儿媳，一贯比其他媳妇聪明，说出来的话很是合老夫人的心，所以，平常也是比较偏疼她。
    “母亲，我们伯府历经沧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现在，儿媳也没什么盼的，就盼着母亲身体康健，鹏儿明年能高中进士！”
    一番话说得老夫人动容。这杨志鹏是杨家子孙中最聪明的孩子，人也长得高大俊朗，一张嘴巴经常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深得老夫人宠爱。
    她深深地看着辛氏，确实，应该“早做打算”了！

 第135章 夜战

    对于建宁伯府的众生相，明珠是不知道的。因为她这时正在回将军府的路上，而这路上，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先是马车剧烈抖了一下，明珠猝然惊吓，鼻子撞到烨齐的肩膀上，那叫一个酸爽！泪水奔流而出，烨齐立马扶着明珠的肩膀，连连问道：“明明，你怎么样？没事？伦江－－－”
    车外是伦江惶恐的声音：“主子恕罪！是二爷那边出了事！”
    “二弟？”
    烨齐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戌时末了，怎么晚了有什么事？
    “明明，你坐好，我去去就来。伦江，保护好夫人！”烨齐抱了抱明珠的肩膀，然后松开，就跳下了马车。
    伦江应声：“是”
    琢万气急败坏地抽着剑，指着地上的人。
    而这地上的人竟然是个女的。
    他其实一拐弯就看到了这个女子向他们冲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冲寒柏来的！这又让他想起下午进宫时，寒柏受骚扰的情景来。不禁怒火中烧，这些女子，简直疯了！不要命了都！
    为了一男的，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 武功高强，她就命丧马蹄了！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兀你这女子！是不要命了！”
    “将军息怒！小女子找你有事、、、”黑夜中看不清这女子长得什么模样，只听得声音嘶哑，就简简单单几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有事就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啊？你说什么？你找我有事？不是找我四弟的？”琢万万分惊讶。
    “不是、、、不是！是找你！请将军保护我，有人要害我！”女子边说边试图站起来，很艰难地爬着。
    琢万和寒柏对视了眼，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说：“不是！保护你？你、、、你到底何人？”
    女子似乎用尽了全力，奋力一扑，猛然跌在琢万脚前，顺势便抱住了琢万的一只脚。边说边说：“将军，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天！柏千万三兄弟，就连刚刚赶到的烨齐都呆了，特别是琢万，更是一副风中凌乱的样子！
    琢万正想怒喝，突然一阵破风声，烨齐大喊：“二弟，小心！”
    只见一个黑影如大鹏展翅，飞身而来，此黑衣人身材瘦削，异常灵活。一个俯冲，闪电般在女子身上一点，女子身子一软，摊在地上。
    琢万把寒柏挡在背后，快速地说：“你在这等我，没事！”
    说完跟大哥三弟一起迎了上去。黑衣人并不恋战，夹起女子，左右腾挪，但奈何三兄弟不是一般人，一时之间还真的逃离不了。
    烨齐三人并不是非要得到女子不可，只是这女子实在太可疑了，什么未过门的妻子！琢万暗嗤，别是什么疯子，还真的想要好好问下。
    以三对一，三兄弟竟然恰恰打成平手，都有点不好受。这种胶着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又飞过来一个黑衣人，此黑衣人身材壮实，武功比瘦削者竟然只高不低！
    烨齐边打边观察这两人，特别是这壮实者，怎么看怎么熟悉，一时之间就是想不到。
    正在分神之际，后面黑压压赶来大队黑衣人！从密集的脚步声来估计，近二十多人！
    好了！都是黑衣人！这下大单了！
    好在此黑衣人跟刚才两位不一样，都穿有披风！不然，可真的是一片浆糊了啊。
    壮实者跟瘦削者无奈对视，然后很快喝了声：“快走！我来断后！”
    这一声虽然被压得低低的，但对于烨齐来说，没一个字都听得真真的！他震惊地呆在那里。
    琢万和旷千马上感受到了，也跟着停下来。
    壮实者又对着烨齐比了两个手指，先是对着黑压压黑衣人一指，然后手指迅速一弯，90度直指向下。
    烨齐看到这个，深邃的双眼猛然张开！这个熟悉的手指语，意思是：“干掉这些人，就在此地，一个不留！”是他和父亲在这场上约定的手势！难怪那么熟悉，是父亲，孟大将军！
    都两年多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场合见到父亲，他很是激动地想走上前去，这时，伦江飞跑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主子，夫人说是自己人，保护那女子，听从来人的指挥！”
    烨齐马上领会，转头，看了三个弟弟，三个弟弟齐刷刷排在他身旁，烨齐快速说：“保护女子离开，这些人－－一个不留！”
    没有出声，没有怀疑，从小到大的默契，四兄弟把那个夹着女子的黑衣人，掩护在了身后，然后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孟大将军很是欣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加入了战斗！烨齐也知道此时不是认亲的时候，率领着兄弟，还有“伦”字辈四个护卫，八个人，如蛟龙出海，游入战群。
    一个、两个、、、
    八个、十个、、、
    地上越来越多的尸首！血腥味充斥着这条大街！
    这是一个相当不太平的夜晚，也是一个必须把秘密深埋的夜晚！这些二十多个黑影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把命交代在这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也就七八个人，却是个个神勇，还知道他们的意图，连逃走都被扼杀！
    一个时辰后，战事结束！烨齐找寻着孟大将军，可只是看到背影，那个背影顿了一下，仿佛知道背后的烨齐在看他一样，一会就不见踪影！
    烨齐心下大痛，正想去追，此时，手被温柔的另一只手握住。是明珠，后面紧紧跟着伦歌。明珠一直在车上，有伦歌保护，她自己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迷药都拿在手上。
    感谢这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很好的掩藏了她的马车，不然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就难逃殊死的打斗了。
    “别追了！会再见的！”
    “明儿！他是、、、”烨齐这才停下脚步。
    “我知道！”明珠当然知道，其实是孟大将军先到她马车，丢了团纸条给她才出现的。她知道烨齐跟孟将军的感情，不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叹了声。
    “烨哥哥，打扫战场要紧！”
    一句话，提醒了四兄弟！好在有明珠，不然差点忘了。
    死人固然不会说话，但死人会留痕迹！
    伦江伦湖等人检查尸体，再检查地面，不让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遗留物留在地上，再劈开树枝，把地上拖个干净，这才作罢。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几兄弟当然不可能回去安然休息。
    云涛居议事厅里，灯火通明。烨齐一惯的默然，旷千近段时间的也变成了第二个烨齐，而寒柏却是一张俊脸里泛着白，让人看着好生不忍。
    琢万再也无法忍受，低声对寒柏说，声音里带着讨好：“四弟，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你刚才伤到了吗？”
    说完，还想拉着他的手检查。
    寒柏只说了两字，看得出已经是尽量温声了：“没事！”
    琢万知道再说就不对了，唉！这算什么事嘛！对，就是那个女子，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说、、、、说什么未过门的妻子！
    我去他的妻子！还未过门？过的哪门子的门？
    可是，琢万心里还没骂完，就听得明珠悠悠的声音传来，话不多，却像冰刀子一样砸在他的身上。
    “二哥，那女子是真的！”
    这下四兄弟都震惊了，琢万更是不可置信地出声：“珠儿，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那女子说的是真的，是你未过门的未婚妻！”
    “你！珠儿你怎么能这样乱说？我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琢万有点气急败坏。语气很大。
    不过，很快就弱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几双瞪眼、白眼兼警告。
    明珠此时并不想解惑，而且也觉得很累了，就对大家说：“明天的行程不变！辰时末出发！夜了，大家快去休息。”
    说完站起来，可是眼角处还是看到了琢万的可怜巴巴，到底还是不忍心，又转头说了句：“二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向你保证，回了千凌阁，我定会知无不言。”
    这些话没说还行，这么一说，琢万才意识到了事情的真实性，他的头瞬间大了，脸也变了，像一个乍闻噩耗的人一样，呆住了。

 第136章 学弟学妹

    第二天，几个人整装待发，除了明珠没有早起的习惯，四兄弟就没有睡懒觉的。等明珠梳洗完毕，大家都已经等了好久了。
    饭厅里没了往日愉快的交谈，反而只听得烨齐沉稳的声音，给明珠布菜，自然而又熟络。要在往日，琢万肯定会来上几句酸语，但此时的他，嘴巴除了吃饭，就像蚌壳紧闭，脸色还青白可见，显然是没有睡好。
    明珠也没有管他，吃完，吩咐出发。一行众人，队伍有点长，踏上了回千凌山的路程。柏千万三兄弟在前面，都骑着马前行。
    这一次回千凌阁，他们的心情可谓是复杂，既有回老家的激动，又有即将迈入新征程，挥手告别过去的不舍，更有即将揭晓的身世之谜而带来的迷茫。所以，一天一夜的路程里，都以沉默为主。
    明珠也很无奈，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无人可以开解，唯有直面！
    烨齐一半的时间骑马，一半的时间在马车上，明珠知道他是为了陪她，心里暖暖的。烨齐也没有多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这家伙！明珠暗暗好笑，其实心里也是忐忑的？只是一贯冷静罢了。呵呵、、、、、、不过，她也没心情笑话他们，毕竟身世的话题太沉重，太血腥！要不，师尊为什么要拖到他们长大成人才告诉他们，还不是考虑到他们的承受能力？
    此际已是初秋，秋高气爽，大地开始呈现金黄。风吹来，就可见簌簌黄叶漫天飞舞。一行人是在第二天巳时左右回到千凌阁的。
    明珠眨眨眼，把泪意眨了回去。久违了，千凌山！回来了，千凌阁！大自然鬼斧神工，把千凌山雕琢得高峻灵秀，山腰处，但见飞檐斗拱，奇工巧立，“千凌阁”三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阁前大门坪上，所有千凌阁学员倾巢出动，列队出迎。最前面站着的是武长老和医长老，目前担负着这个千凌阁的各项事宜，扮演着“山长”、“副山长”的角色。
    紧接着后面站着的是二十几位先生。一阁起阁，五百人，五十人十个班，文、武各五个班，由10位先生负责。
    二阁承阁，三百人，文武各三个班，由6个先生负责。到了三阁转阁，竞争愈发激烈，仅剩一百五十人，文班一个班，武班二个班，由3个先生负责。
    而四阁合阁，竞争更为激烈。已有专名加持，为四阁剑狼，武选四十人，文选十人，共五十人，他们已经可以参加朝廷的科考，由1位先生负责。
    而早在两天前，武长老已经通知京都分部的500学子，也已经到达。
    所以，现在大坪里站着的一共有一千五百学子，以及二十位先生，以及武长老、医长老两人。
    学子们一律天青色长褂，不分男女。远远看去，异常的淡雅和朝气，虽然明珠和四兄弟从小到大看惯了的，但此时此刻，却也是感动莫名，那种温暖的情绪，让他们感到心有所依，心有所归！
    唯一区分四阁成员的是头上发带，男女学员皆在头上绑一发带，不得戴金戴银，连簪子都不行，绑紧后，束一发带。一阁飘灰带，二阁飘青带，三阁飘蓝带，四阁剑狼飘橙带，五阁剑虎飘紫带，大宣以紫为尊，象征着紫气东来，千凌阁所有学子见到紫带者，必须驻足行礼，躬身问安！
    而烨齐回来受封少阁主之位后，即散开发带，束以紫冠！而整个千凌阁，拥有紫冠的人，有且仅有师尊一人！毫无疑问，烨齐将是下一任阁主。
    高亢整齐的呐喊：“恭迎五阁四虎－－”
    “恭迎五阁四虎－－”
    、、、、、、
    如此洪亮的声音，听起来山摇地动，气势也太宏大了！明珠向四周看了看，但也没有看到什么，便做罢。
    明珠没有上前，烨齐跟她点了点头，就带领着三兄弟健步向前！四个人皆姿容出色，这么一出现，天地都为之逊色！
    学员们，特别是女学员，简直全部变成了星星眼，要不是有严格规定，她们绝对会发出尖叫和欢呼。
    四兄弟对这些已经是见怪不怪，淡定而又洒脱地对学子们点了点头，就脚不停步地向前了。学弟学妹们的眼睛根本不够看－－
    哇，那个就是少阁主了！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长得如此俊朗！
    还有，那个就是武状元琢万了，瞧那龙行虎步，要有多洒脱就有洒脱！
    还有还有，那个就是军中人人争抢的“赛天工”旷千了！双眼皮下的眼睛，要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哎呀，天啊！那个就是传说中玉面郎君文状元寒柏了！这难道不是仙人吗？凡人怎能有如此风姿？
    所有学弟学妹都痴痴地看着他们，就连那些年长的先生和两位长老也是与有荣焉，他们认为，这四人将会是千凌阁很长时间以来无人超越的最出色的学员！
    明珠就站在那里，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过，看着这些仅仅是打学弟学妹的中间走了个过场的家伙，就收获了一水的迷弟迷妹，微微点头，大有“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明珠先去见了武长老和医长老，一男一女，两人都是看着明珠长大的，五十岁上下，面色红润，神态慈祥。
    武长老成心，武功高强，是四虎小时候的师父，负责武学员的一应事宜；而医长老千红，负责千凌阁教习女学员学医，以及其他等一应事宜。
    成心长老吃了很多明珠出品的食物，嘴都养刁了，现在见到明珠，简直就有地下党终于接上头的那种激动。
    看得一旁的医长老嘴角直抽抽，但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明珠的医术高强，千红长老在她面前翻了个个，有如徒弟见着师父一样尊敬和崇拜。前几年听到明珠失踪的消息，差点没“离阁出走”，去寻找明珠了。
    由于成心长老严防死守，并答应一定下死力寻找明珠，不放弃不抛弃，还拿出师尊来恐吓她，最终才让千红长老答应下来，继续留在千凌阁。
    明珠看到眼前两个金光硕硕的眼神，有点头大，她压低声音，跟他们两人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他们按耐住想亲香亲香的念头，连连点头，一一照办！
    仪式要等到明天才能举行，因为还有四大护法没有到！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四大护法啊！千凌阁的保护神，虽然他们从来没见过，明天也不可能见到真面目，但也平息不了他们激动的心情！
    两人激动得连离开的脚步都有点同手同脚，明珠轻抚额头。

 第137章 阵法

    自小就在生活、成长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好像连空气都有不一样的清新！难怪好多千凌阁成员自此再不愿离去，在此终老。
    在这里，可以有纷扰，但不准有杀戮。凡侵扰千凌阁者，千凌阁将视其为敌，师尊在最大限度地保护这千凌阁，让这个地方成为净土。
    十几年来颇有成效，这里静谧、安详、干净。连带着山下的农庄农户都密集起来，都想沾沾灵气，还别说，这里的庄户人家，还真的跟别的不一样，穿的衣，说的话都带着文气，让人很是舒服，说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有些人还不信呢。
    在武长老的陪同下，明珠跟着四兄弟拾级而上，听到起阁的书声琅琅，承阁的辩论，还听到转阁喝彩呐喊，也看到合阁精彩单挑对决！
    既有男学员辛勤汗水的挥洒，也有女学员学医的专注，好一派蓬勃的景象！
    终于到达了第五阁－寻阁！这里，明珠却是比四兄弟还熟悉，几乎是来到了她的底盘。
    跟西北角呈飞鹞状的“鸽楼”不同，建于东北角的“石室”就显得中规中矩，如果说鸽楼很“西化”的话，那么，石室就显得很“中式”的了，就是由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垒砌而成，样子呈圆形，有点像前世南方的客家民居－－围龙屋，憨厚中带着厚重！这里没有植树也没有种花，只是在石室门前放俩尊石狮子，更是添了威严和神秘！
    鸽楼是千凌阁的情报大楼，而石室就是千凌阁的资料库，相当于某某千年古刹的藏经阁之类的。十几年来，鸽楼和石室已经成了千凌阁的标配和象征。
    而哪怕四兄弟凭实力升到五阁四虎，他们都没有来过石室。这里除了师尊和了空大师外，明珠成了唯三进入过石室的人！
    这里不用人把守，由最顶级的阵法高手师尊和了空大师，他们俩合力出品的阵法就摆在门外，除了你活得不耐烦了，否则你连试都不过试！
    有幸升上五阁的四兄弟，也是不能去试的，因为单单是打这里经过，就会让你呼吸沉重，说话声变小，就更遑论进入了。
    “跟着我－”明珠示意烨齐几兄弟。
    烨齐几个或许最终能破此阵法，但耗时会长，再加上此时的明珠看上去很是严肃，大家自觉不自觉肃了脸，紧跟着明珠走。
    明珠虽然熟记于心，但也劳心劳力，每闯一关，就要打死一个法门。明明前面是一堵墙，却要撞上去，明明是深湖巨浪，却要迎头而上，时而可见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时而恐见猛虎下山、、、
    明珠暗自腹诽，师尊和了空大师，怎么就那么闲？特别是了空大师，搞得这么恶趣味真的好吗？她感觉自己像累死狗一样，就差把舌头吐出来呼吸了！
    原来是“四法门”阵法，外加八大生死幻象。即毒蜘蛛、毒蛇、狼群、猛虎四生像和巨浪、石墙、烈火、断崖四死像，共八大生死幻象。此阵不是最高端，也不是最刁钻，却最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和勇气。
    烨齐当然不能看着明珠劳心劳力，上前握住了明珠的手，明珠惊讶地转头－
    “怎么了？”
    “我来，你跟着我！”
    明珠大大的双眼先是一愣，但很快又释然，她信他！
    她知道烨哥哥几个就是逆天的存在，从小被师尊和了空大师蹂躏式培养长大，如果不会破此阵法，那才是奇了怪了。
    明珠安心地笑了，跟着烨齐，后面就是轻松地步伐。
    后来，琢万、旷千也来帮忙挑了一个门，四个法门得破，石室应声而来。
    大家鱼贯而入，石室真的是一座石室，四面都是巨石，但不知道师尊怎么设计的，里面透气性强，通风设备良好，空气也奇异地顺畅。明珠只能感叹：古代人民的智慧是惊人的！
    四人抬头，才发现石室虽然中空，但楼上暗有乾坤，一道道门掩映在栏杆内，想来所有的资料都在其间，四人看得虽然目不暇接，但打小的素养在那里，养气功夫都非常良好，所以，石室里静悄悄的。
    就连琢万都再没有狂躁，或许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来都来了，只等明珠揭晓就可。他现在开始相信明珠昨晚说的话了，一来明珠犯不着拿此事来开玩笑，二来明珠带他们隆而重之的来到石室，本身就是有力的证明！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全身凉飕飕的，一种类似悲壮的情绪感染着他。他又想起了昨晚，寒柏和他的对话－－
    “小寒，你不要相信，没有女子，没有未婚妻、、、、、、”
    “可是二哥，我相信！”
    “小寒、、、”
    “珠儿从不说假话。”
    “就算、、、就算如此，我也不认！我心里不会有女人，你知道的！”说完，琢万急切地抓住寒柏。
    寒柏也没有挣扎，只是更加温声，而这样的温声听在琢万耳里，却是心惊胆战，甚至是悲痛万分！
    “二哥，我们不能也不会违背师尊的安排！”说到最后一个字，寒柏的声音几近耳语。
    琢万心碎地抓住寒柏的手不放，最后死死地用力说：“小寒，你不要做决定好吗？等我们找到师尊，我一定要跟师尊说、、、”
    只是这话不说还行，说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和寒柏的事情是不能容于世的，即使现在立刻马上就找到了师尊，他敢不敢开口都是一个事！当然也可想而知，师尊是铁定不会同意的！最后，他都不知道双脚是怎么离开房间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愣神就在一瞬间，就看见明珠双手不知推着什么物件，站在中空的石室内，缓缓地像四兄弟开口－－
    “四位哥哥，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才说了第一句，明珠就可是哽咽，烨齐的心一紧，柏千万三兄弟也是随之一紧！
    明珠想起十三岁那年，就在这个石室，有一位老人在这里向她开讲，那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又是一个悲惨绝伦的人间惨剧！心智够坚强的她，都为之动容。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她不能卷入他们的漩涡，但却还来不及跟诱惑她上了“贼船”的师尊抗争，就被这故事深深吸引！或者说被这个老人脸上的悲壮所吸引，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悲壮。
    原来，极致的痛苦竟然是这样！明珠感到了一个人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悲鸣的痛苦，以及压抑的抽搐。
    明珠无法对这样的痛苦说“不！”

 第138章 三公两侯案

    “本来，这一切都应该由师尊揭晓，但他老人家说：‘万事万物，皆有劫数，人虽属高等，仍不可例外，既是不能避免，只有早做打算，防患于未然。’所以，这些就是师尊的‘防患’。现在，既然来到了石室，也是一切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
    四兄弟这才看清了明珠手上的物件，是一个半透明的球体，跟现代的玻璃球有六七分相似，只见这玻璃球立于柱体之上，可能下设有机关，致使玻璃球不停地转动。
    旷千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眼睛死死盯住，像x光射线一样，侦探、解剖着这新奇的东西。
    “真相需要四位哥哥同时启动，大家请上前－－”
    这么有仪式感的程序，让大家有点忐忑，就连镇定如烨齐，都稍微迟疑了下。但事实是，现在的情况已是避无可避，便带头向明珠走去。
    明珠示意了下，四兄弟皆伸出手，轻轻放在了玻璃球上。玻璃球沁凉，一如他们每一个人的手掌。
    四兄弟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下，同时用力！但见玻璃球闪烁，颜色不停地变幻，由白转黄再转青，最后是一团红，这红是血红，就这样血拉拉的出现在四兄弟面前，就好像四兄弟手里有血在流！
    而血红色一出现，“嗤啦”一声，中空的石室上空，突然降下了一幅巨幕，自上而下，徐徐展开！
    也好在得益于四兄弟自小就见惯了诡异之事，也就呆怔了一小会，就恢复了正常。
    抬眼所见，中见大幕上书一行字：三公两侯案！
    这五个字，四兄弟再熟悉不过了，笔力方虬，浓淡排布，错落有致。是师尊的字！大家心头震撼，而更震撼的是那内容，这“三公两侯案”莫非是他们想的“三公两侯案”？那个整个大宣讳莫如深的大案要案？
    原来，他们的身世，竟是与这大案有关？他们或有猜测自己的身世，可能离奇，可能悲惨，甚至可能阴谋，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往这恐怖的“三公两侯案”连在一起。
    所有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石室里连跟针掉下都能听到。
    “本朝立国五公六侯。五公即英国公英朔之；承恩公郑泰；镇国公欧阳智东；安国公战安帧；沐国公乔冠成。
    六侯为：逍遥侯越琪文；靖相侯卫紫鹤；显扬侯杨胜理；威名侯曹劲远；建宁侯杨言信；富春侯康昆野。
    说起‘三公两侯案’，就一定要从十多年前的西北大战讲起－－”
    明珠边说边在玻璃球上按了下，马上，第二幅巨幕降下，这第二幅绘的是一座大沙盘。明珠一边指着沙盘一边继续说：“此地为大西北夹子山，嘉瑞十年，宣朝官兵遭遇大落氏蛮族士兵围截，当时领兵的为右将军康放，康家嫡子，康皇后之侄。
    师尊的原话是‘此人虽有奇勇，但智谋不足’，当时元帅英凡阳巡视未归，左将军欧阳智北一向与其不睦，康放认为不可放过时机，欧阳将军认为蛮族有备而来，要等待英元帅回来从长计议，两人意见出现分歧，然后争吵，当晚欧阳将军借酒浇愁，以致醉酒不醒；就这样右将军康放趁机率兵出击，可谓是鲁莽轻敌，果然，马上就中了敌军埋伏”
    说到这，明珠从圆柱体内抽出三张画册，放置玻璃球前，巨幕沙盘前，马上出现了三个人物。
    “这就是英凡阳英元帅”
    全身戎装的英元帅，目光深邃，看这前方，烨齐和柏千万三兄弟浑身一震！这画像里的人，有一双跟烨齐一模一样的眼睛，很显然，这个人跟大哥有关，莫非，大哥是英家人！
    明珠心里却是暗想：好在他们父子俩相像的地方不是全部，主要是眼睛，不然，烨哥哥早被人怀疑了。
    烨齐心里已是笃定，望着画册上的亲人，甚至可能是父亲的人，双拳握紧，浑身僵直。果然，明珠的话验证了大家的猜想。
    “没错，烨哥哥姓英，是元帅英凡阳之子！英国公英朔之之嫡孙！大名英烨齐！”
    明珠含着热泪看着烨齐，而烨齐也感到双眼发热，大宣大名鼎鼎的泰斗大儒，曾担任过太子太师的英国公英朔之竟是自己的祖父！这英武不凡的元帅，是自己的父亲！
    明珠的每一句话，都像响雷般在烨齐头上炸响，纵他定力过人，此消化不良之感也让他说不出话来。
    但事实上，响雷没有最多，只有更多！明珠的又一句话，不仅仅是烨齐，还彻底炸懵了柏千万三兄弟。
    “而我们的师尊，就是大宣大儒，曾经的太师，英国公英朔之！”
    四兄弟不敢置信地看着明珠－－
    “爷爷－”
    “师尊是？”
    “英国公－”
    “师尊是英国公！”
    怎么形容此时此刻四兄弟的感受呢？既感到玄幻，又觉得师尊就是大宣曾经的太师，一点都不意外，合该如此！只是，信息来的如此突然，他们短暂性蒙圈而已。
    烨齐想到了从前，想到了师尊除了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外，还有对他比其他兄弟更为严格的训导，现在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原来，师尊是自己的祖父，这十多年来，以一己之力，抚养着他，和三个弟弟，还有整个千凌阁！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韧劲！而自己懵懂无知，竟还有年少时对师尊特别的严格而产生不理解和些微的委屈！想想，自己都该死！
    烨齐想到这，双腿不自觉地跪了下去，其余三兄弟也齐刷刷地跟着跪了下去。
    “师尊的故事明天再说，关于‘三公两侯案’继续－”
    明珠说完，指着左将军说：“此人，左将军欧阳智北。”画册上的欧阳将军也是一身戎装，身材高大，留一胡须。
    三兄弟已经自觉地对号入座，或是三人互看。这个“欧阳”的姓氏很是特殊，也如雷贯耳，现已打入冷宫的丽妃娘娘，瑾王生母的外家就是姓的“欧阳”。
    所以，三兄弟都是死死地握着拳头，听着明珠嘴里惊人的真相。
    “欧阳智北将军，出生镇国公府，兄长为镇国公世子欧阳智东，其妹为丽妃娘娘。”说到这里，明珠似乎吸了一口气，看向琢万。
    琢万被看得全身鸡皮耸立，头皮发麻。但三兄弟也猜到了什么，琢万，出身镇国公府？
    “二哥出身镇国公府，为世子嫡长子，唤欧阳智北将军为叔叔，丽妃娘娘为姑姑，也就是说也是瑾王的表弟，大名欧阳清朗！”

 第139章 更惨烈

    欧阳清朗？琢万听到自己的大名，一个字一个字在心头默念，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情感在升腾。他呆呆地看着画册中的叔叔，如果猜想不错的话，高大英武的叔叔已经仙逝，他感到了心里有一角正在撕裂，他只有深深呼吸才能得以舒缓。
    四兄弟当中，琢万是最感性的一个，从小，就立志做一个大将军，而现在被告知，他的叔叔，就是一个大将军，怎不令他热血沸腾？
    想到瑾王，想到身处冷宫的姑姑丽妃，他就是心性再单纯，都感受到了阴谋的味道，心不仅提起来，还紧紧揪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手掌一暖，他转头，原来是寒柏！手在长袖的掩映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徒地，琢万的心安定了下来，手心里的暖一直蔓延在全身。
    明珠看着第三幅画册，只简单的介绍：“此人就是康放，年少时就受封侯府世子，其弟康威，京都纨绔。”
    兄弟几个对这个康皇后的侄子，虽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大家都在说这个康放是康家最优秀的子弟，其弟康威是富春侯晚来字，因为宠爱过渡，却是养成了纨绔的样子。
    把康放的画像放上去，完全是讲解的需要，让听者更直观，更方便。介绍完三个画像，明珠又按了一下，玻璃球映射的巨幕，重又恢复了那座大沙盘。
    明珠继续说着案子：“私自出击的康放，在敌人埋伏中左突右闯，仅仅是一个回合，就折损过半。不得已，向大营发出求救信号。而欧阳将军，却因醉酒浑然不知，第二天知道惨事时，已是回天无力，最终全军覆没。
    而英凡阳元帅在接到消息后，跑死了两匹马，赶回大营，救下了自刎于谢罪的欧阳将军。英家和欧阳家关系密切，两位将军更是莫逆至交！英元帅为帮欧阳将军减轻罪责，将功赎罪，想出一招：‘锁狼行动’！即用最快的速度直捣黄龙，智取蛮族！”
    明珠讲得跌宕起伏，四兄弟听得也是剧烈起伏，琢万甚至激动得颤抖起来。
    明珠继续说：“英元帅阵前集结军中精锐，组成一千勇士，十名勇士中的勇士，人称“铁甲卫”的。英元帅亲自带领，欧阳将军断后，连夜奔骑，直达大落氏蛮族腹地，打得蛮族措手不及。最终，历千辛万苦，一千勇士，余八百零一，铁甲卫十之存五、、、45天后，活捉大落氏首领双靡落。”
    四兄弟听得这里，虽然扼腕于惨烈的代价，但总算得胜归来，心里、面上，都现出些许的喜色！
    但看着明珠的脸色却是更为严峻，连声音都特别的低缓，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是，更大的惨烈才真正开始、、、”明珠觉得说下去，都觉得自己残忍。但又不得不要说下去。
    “哥哥们还是站起来－跪久了不好！烨哥哥，墙那边有储藏间，有桌凳。按墙上第二个按钮。”
    烨齐二话不说，就走到那边。就是他们几兄弟不累，可以站着，但明儿不行，讲了那么多话，站了那么久，肯定累了。
    果然，第二个按钮按下去，墙上出现一个隔间，里面放着一些杂物。
    琢万拉着寒柏，旷千站起来，快步走去帮忙。
    “三哥，还有茶具和炉子一并拿来。”
    “知道了。”
    东西搬来后，就是生火，洗涤，泡茶，明珠做得行云流水，优雅得令人如坠画境。四兄弟悲痛、哀伤和震惊之情，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缓冲。
    端起了茶杯，大家都没有去催明珠，觉得只有储备足够大的勇气才能听完那个“更大的惨烈”！
    茶过三盏，该说的还是得说－－
    “英家军率一千精锐直捣黄龙，活捉双糜落的消息，很快传回京都，老百姓欢欣鼓舞，嘉瑞帝发出圣旨，要英元帅和欧阳将军到京都“献浮”
    不想在献浮途中，距离京都五十里，一个叫‘平顶山’的地方，遭到三万兵力的绝杀！罪名为‘叛国罪’”！
    “彭”的一声，烨齐手里的茶杯崩裂，碎片纷飞，茶水漫了一桌。
    同时响动的还有琢万锤在桌子上的声音。
    旷千和寒柏也紧抓茶杯，眼中冒火。
    明珠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绢，擦拭干净烨齐的手，然后站起来，又在玻璃球上按了一下，巨幕的沙盘不见了，换的是一张目不忍睹的场景，山上到处是尸体，山体的颜色不是青翠的，而是血红色的，纵然四兄弟都是男子，但看到满目的残肢断臂，都有作呕的冲动。
    “这就是平顶山！那一天的平顶山成了绞肉机，死伤无数，虽然英元帅和欧阳将军，以及八百多勇士和几位铁甲卫武功高强，奈何敌方人数太多，寡不敌众下，开始节节败退。
    三万兵力大多数来自于西山大营，其中也不乏强兵强将，领兵的都督为康皇后庶兄康陵伯，现任东北军元帅；副都督为西山大营统领赫连横。
    他们选择平顶山，盖因此处地势开阔，藏无可藏，避无可避，是进行碾杀的最佳场所。八百多勇士一个个死去，英元帅和欧阳将军由亲卫保护，本来可以出逃，但他们痛心这些跟自己同生死共命运的兄弟，没有死在异域，却是要死在了大宣！两人发誓与将士共存亡，他们把剩下的五百零一名勇士交给两名“铁甲卫”，并要他们保证‘一个都不少’，然后两人为他们杀出一条往西的血路、、、、、、
    ‘往西！一直往西’、、、至死，他们两人的嘴里都还这样喊着、、、”
    说到这里的明珠，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看着烨齐，又补充了一句：“跟英元帅倒在地上的还有英元帅夫人，烨哥哥的母亲田觅雅！”
    烨齐“霍”地站起来：“母亲？”
    “正是！婆母将门出生，巾帼不让须眉！常年随夫出征。”
    明珠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婆母会在战场的原因。
    烨齐再也忍不住，一滴泪从眼眶里滴出。
    “烨哥哥”明珠哽咽。
    “大哥”
    “大哥”
    “大哥”
    三兄弟也哽咽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哥，太惨烈了！
    烨齐艰难地问：“那外祖父他们呢？”
    “外祖母早逝，外祖父田怀忠，也是西北一员悍将，两位舅舅，也是少年英才，特别是大舅，曾获武状元之称。不过，至今，都下落不明！”

 第140章 巾帼

    难怪！难怪这些年烨齐想找回自己的亲生母亲却不得法，原来，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而师尊和明珠定了心要隐瞒，是怎么都查不出来的。
    母亲！多么陌生的字眼！却是多么亲切的字眼！烨齐纵然长大，已经到了不是非得要母亲的年龄，但内心深处的缺失，经常与那时时涌出来的陌生的渴望相冲突，让他找寻母亲的念头一直都没有放下。
    所以，他其实是很理解明珠对玉贵妃的情感的！他们两个包括三个弟弟，同属于母亲缺失患者，那缺了的母爱就如同一个圆缺了一角，而且这个缺了角的圆就挂在心的深处，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感受得到，时不时刺你一下，火烧火燎的。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他的母亲叫田觅雅，是将门之后，是巾帼，是英雄，是令人敬仰的奇女子！绝非邓氏之流可以比的！烨齐觉得哪怕母亲已经逝去，但似乎却更深的埋在了自己心间。
    他告诉自己，放任一次，为自己的父亲、母亲哭一次！也为那些死去的英雄们！
    “可恶！可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大宣的英雄？这算什么天子？简直是狗、、、皇帝！”琢万红着眼怒吼！
    英元帅和欧阳将军，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听到他们的事迹，听到他们悲壮的下场，怒吼已经不能平息自己的情绪！也就是存在骨子里的忠君思想，才把“狗皇帝”三字念成吞吞吐吐的这个样子。
    “那里明明有活捉的大落氏首领，百姓们都拍手称快，竟然还以“叛国罪”降旨？他们叛得是哪门子的国？难道他就不怕民意？就不怕被人口诛笔伐？”旷千也一样红了眼。
    旁边的寒柏放下茶杯，幽幽地说：“恐怕，这叛国罪有内幕！”
    内幕！是啊！肯定有内幕！
    琢万和旷千同意地点头。明珠不禁再一次对他的聪明敏感点赞。
    “没错！小寒说的没错！这场绝杀的内幕极其黑暗和丑陋，既是一场对英雄的污蔑，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是一次以西北大战为借口，行削爵降爵之事的霹雳行动！至于所谓的‘叛国罪’，那是他们师出有名的‘名’，是莫须有，是诬陷！”
    明珠说着说着，已经在敲桌子了！
    石室里，四周响起了这种愤怒的“笃笃”的木头声。
    好一会，烨齐忍不住拿起明珠的手，大手安抚地拍了拍，明珠才停了下来。
    “如果事情到这里停歇，那么惨案就仅仅是惨案！而不是一场恐怖的大案！恐怖到老百姓不敢开口，言官不敢笔伐的大案要案！”
    明珠不知喝了第几杯了，她终于知道了当年师尊给自己讲诉时的心情了！撕心裂肺！烈火焚烧！甚至，想毁天灭地！
    “珠儿！还要说？还没完？”琢万觉得刚才是头皮发麻，现在是根根直立，不禁大声惨叫！
    “远远没完。”明珠干脆利落地说，稍稍顿了下，才说：“师尊说‘所说诸人都是哥哥们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们不但有听完的权利，更有听完的责任！千凌阁五阁四虎就没有退缩之人！’”
    此话一出，琢万再无言语，“师尊”两字就是定海神针，没人去反驳！
    明珠这才继续：“平顶山绝杀事件后，另一场屠杀拉开了序幕，这才是令人谈案色变的‘三公两侯案’！刽子手依然是赫连横和康陵伯。
    先是英国公府，被判“诛三族”，全府一百七十二人，尽皆诛杀，其余三族，男子诛杀，女子流放。其时师尊正好带着二岁多的烨哥哥出门未归，听到消息，冒死返回，至归城上凌山，国公府私卫仅剩孟将军一人，而追杀的人依然有增无减，师尊已无法保护烨哥哥，遂把烨哥哥亲手交给孟将军，以父子之名隐姓埋名，至今、、、、、、
    大家抽了口气！孟大将军竟然是英家私卫！不过，孟大将军对烨齐是真的好，没有掺一点假的好，这种爱超过了对他自己亲生的好，烨齐对这个父亲也是非常敬仰的！
    这是怎样的一个惨案！诛三族！全府一百七十二人、、、烨齐深邃的眼眸，泛出嗜血的光芒，他咬着牙记住这些句话。
    “师尊除了英元帅这个大儿子外，还有一对龙凤胎儿女。儿子英凡旭，国子监先生，娶妻徐氏，出事时几近临盆；女儿英凡梦、、、、、、”
    说到这里，旷千徒地站了起来。烨齐却是震惊，但没有意外，琢万和寒柏也齐刷刷地看着旷千。
    “师尊是我外祖父？”旷千颤抖地问。
    明珠点头：“你是烨哥哥的表弟。”
    “三弟还是瑾王的舅兄。”琢万也理顺了其中关系。
    “三哥是建宁伯杨言信和夫人的儿子！”寒柏再说一句。
    大家每说一句，旷千就颤抖一下。杨言信和英凡梦的样子跳入他的脑海。
    怪不得珠儿要带他跟他们在简舍吃饭，怪不得珠儿每次都要他送欣儿回家，原来，那是他的父母和妹妹！
    父亲！娘亲！妹妹！特别是想到英凡梦那温柔美丽的样子，当时旷千就感到如果是自己的母亲该多好！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的母亲，这就是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梦姨因为是出嫁女，没有被诛，但建宁侯府被降爵，变成了建宁伯府。因为这个，老夫人以及一众妯娌，把这些都怪在梦姨身上。过的生活却是比被诛更惨，伯爷接二连三纳妾，梦姨剥夺了主母的身份，被逼下堂，赶到伯府一角，十几年不闻不问。万念俱灰的梦姨，之所以没有离世，一来是伯爷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并暗中关注，二来是因为一双儿女。女儿杨念欣，幼童时边缕遭暗算，惊吓过度造成失语，十几年被人叫作‘哑巴’；还有就是儿子，也就是三哥、、、”
    明珠说到这里，又想喝水了，旁边就伸过来倒有水的杯子，是烨齐！明珠一暖，接过来喝完后，看着旷千。
    此时的旷千也是泪意上涌，呐呐不能成语，只是看着明珠。

 第141章 没了呼吸

    明珠已经把巨幕换成了建宁伯杨言信的模样，画上的杨言信穿五城兵马司服饰，骑在马上。旷千继承了他的双眼皮，其他则像母亲英凡梦。
    “三哥大名杨念辰，八个月时，梦姨摔了一跤后早产，所以，三哥打小身子弱，每天不可断药，二岁了还不能断奶。英家出事时，梦姨被人下毒，母子俩人命悬一线，特别是三哥，喝了梦姨的毒奶后，已经没了呼吸、、、、、、”
    明珠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梦姨说这话时，泪流满面的样子，作为一个母亲，亲眼看着怀抱里的儿子逐渐没了呼吸，这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而旷千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毒奶？没了呼吸？
    “是。伯爷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三哥，出门找大夫，给大夫跪下了。三天后，伯爷是一个人回来的，告诉梦姨，三哥已经、、、师尊说，是伯爷找到他，把你交给了师尊。”
    旷千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实际上，他在伯府已经没有了活路。就是不知道当时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旷千跟其他兄弟不一样，他是见过自己母亲的，那么温柔，说话那么好听，还是京都四美之一，他真的无法想象当年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难怪人人都传，母亲十多年行尸走肉，形容枯槁。其实是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
    哀伤的情绪弥漫着整个石室，烨齐站起来，给旷千斟满茶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旷千的眼睛湿了，大哥！其实是他的表哥！很亲很亲的亲人！
    “接下来是镇国公府，被判全族流放。老国公爷欧阳健雄给二哥喝了假死药，乔装外逃，但在途中，遭遇康陵伯拦截，这里又是一场杀戮，国公府私卫一百余人全部血洒当场，世子欧阳智东冒死前来解救，终不敌，被康陵伯一箭正中心脏，老国公爷断左臂，负重伤、、、”
    这时的琢万听到这，也是喘着粗气，红了双眼，双拳青筋毕现，好在寒柏在旁边，治愈性的双眼安慰着他，才没有让他暴走！
    巨幕里又换了一张，是一位老者，连胡须都是白的，身材偏瘦，正抚着胡须说着什么，想来这就是琢万的祖父欧阳健雄了。
    果然，明珠继续说：“这就是老国公爷欧阳健雄，紧接着宫里的丽妃也被打入冷宫，四皇子瑾王年仅三岁多，交由佳嫔照看。在佳嫔无子的头两年，瑾王的生活还差强人意，但后来佳嫔得子睿王，然后就开始虐待瑾王，没有吃饱过，饥一餐，饱一餐的，大冬天的跪在冰渣子上挨罚，成了宫里人人都可以欺负的隐形人。
    六岁时，瑾王被玉贵妃所救，太医发现了瑾王头上还来不及拔去的三枚针，自此，佳嫔虐待瑾王事件暴露，后被玉贵妃收养。”
    明珠说到这里，也再次流出眼泪，这佳嫔，她怎么敢！怎么敢！她的四哥，那时才几岁，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这毒妇！”琢万破口大骂。他现在知道，瑾王竟是他的表哥！
    虽然四兄弟都是男的，都不是柔弱之人，但皆被惊到了！那是针，是针啊，就这样插在脑袋上，得多疼啊，而最毒辣的是，脑袋上有头发遮盖，轻易人家看不出，而作为父亲的嘉瑞帝，又把他当做隐形人，至于皇后，只能呵呵了，或许，佳嫔敢对瑾王实施虐待，其中就有康皇后的默认和首肯。
    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
    烨齐的眼里也闪出不一样的神色。他没想到现在那个牛高马大的瑾王，成日里对着明珠宠溺无度，惹他屡泛醋意。要不是知道明珠心意坚强，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还真没想到，他的小时候竟然那么惨！
    明珠说完欧阳家的事情后，转向了寒柏。寒柏也静静地看过来，明珠看得懂，寒柏再冷静机敏，也是正常人，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身世、对亲人的探知是渴盼的。
    “四哥是师尊在路上捡到的，这是公开的秘密。襁褓里除了写有生辰月日，没有任何信息。师尊的意思是无论四哥是谁的孩子，都是他的孩子！在成为五阁四虎之后，就有资格进入石室。”
    琢万抓了一下寒柏的手，触感温暖而有力。
    寒柏再无平时远山寒水般的淡然神态，师尊的话，如暖冬般慰籍着他的周身。刚刚从明珠口里知道原来师尊竟然是大宣如雷贯耳的大儒，就是这样一个大儒，不但护佑他长大成人，还对自己倾囊相授，他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师尊对自己的爱护不亚于他的亲孙子大哥外孙三哥，甚至超过了他们。
    数九寒冬时，师尊给他盖被子，夜深人静时，给自己开小灶。从前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飘过。因为他的聪明，师尊总爱摸着他的头，连同那睿智的双眼都闪着快慰般的微笑。
    这个动作，总是换来三兄弟的嫉妒。就是内敛的大哥，也会在这个时刻投来羡慕的目光，兄弟们都会在师尊走后，故意打乱他那刚刚被师尊摸过的头发、、、
    寒柏有时候想：自己何德何能！有一刻，他甚至想放弃寻找亲人！血脉相连又如何？师尊，还有面前的这些人，难道不比血脉相连的亲人亲？
    寒柏兀自想着这些，听到明珠说他是半路上师尊捡到的，也没有多少失落，这时又听到明珠的话语：“但从哑婆婆给的虎头鞋进行调查，目前，四哥的生身母亲基本已经查明。”
    这个震惊了寒柏，问：“真的吗？珠儿，前儿不是还在调查吗？”
    明珠笑了下，说：“四哥稍安勿躁。现在已经知道四哥的母亲姓杨，是当年显阳侯府嫡长女杨姣素，而显阳侯府也是大宣开国五公六侯之一的杨胜理。”
    这时，四兄弟都变了色。并不是大家对显阳侯有多熟悉，而是显阳侯的亲家威名侯在大宣相当出名，而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威名侯，外号曹老鸨，当年最丑恶最势利，也是很多人眼中最识时务的行径就是：让世子夫人下堂，想来这个杨姣素就是曾经的世子夫人。
    难道，她就是寒柏的生身母亲？

 第142章 牵连

    被休回家的世子夫人有多惨？可想而知。娘家遭难，已无娘家可回。听说背上包袱后，就不知所踪！京都很多人家都知道，也传得沸沸扬扬。这曹老鸨把势利小人的嘴脸唰到了无下限！
    而他却是振振有词：杨家已死，我曹家上上下下上百人却还要活，不想被牵连！
    这话故意忽略了世子夫人是出嫁女的事情，大宣人都知道“罪不及出嫁女”！不过这调调，却也收获了一众势利小人的认同！
    烨齐开口说了：“可是，不是传世子夫人在下堂时，没有、、、”烨齐说到这里，看了眼寒柏，还是没有说下去。
    而寒柏却不以为杵，仍然问：“大哥说的没错，她、、、世子夫人好像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对于大宣的世家勋贵，兄弟四个还是去了解过的。
    “所以，四哥的父亲不是威名侯世子。对于这个还正在调查之中。”明珠知道这个结果很残忍，但还是如实说出来。
    石室里空气一窒，琢万抓着寒柏的手更紧了。
    寒柏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真实可信吗？”
    明珠点头：“靖相侯夫人曹氏，是世子夫人的小姑子，出嫁前在娘家跟世子夫人颇为要好。虎头鞋是她确定的，这些信息也来源于她。”
    这下，大家都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事实上，寒柏也不是对明珠有所怀疑，他了解明珠，事情没有确切之前，珠儿不会吐露半点的。
    “曹夫人说，最后一次见到世子夫人，那时世子夫人已怀孕五个多月了，当时她就在做着那双虎头鞋。”
    这个信息量就有点大了。下堂以后怀孕五个多月？是又嫁人了？还是、、、做人妾室？那么寒柏的父亲是谁？
    明珠没有让大家继续猜下去，一边说一边又按了下，这时，巨幕里又出现一个人物。此人四十岁上下，浓眉方脸，目光坚毅望着前方。
    “四哥的父亲还在调查中，我们就不要多加猜想了。现在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是四哥的外祖父，曾经的显阳侯侯爷杨胜理。杨老爷子也是“三公两侯案”的涉案者之一。
    在整个惨案发生时，朝廷上下，敢勇于为这两家发声的寥寥无几。显阳侯杨家和安国公战家就是唯二的站出来维护的家族。而这两家的维护，恰恰中了嘉瑞帝的下怀。
    四哥的大舅显阳侯世子杨元丰跟英元帅，两人年少时，曾入天山师门，是同门师兄弟，生死之交的那种！而战首辅则是师尊的莫逆之交，又跟镇国公欧阳家有通家之好。
    两家不但是勋贵，还位高权重，所以都入了嘉瑞帝的黑名单，正愁没地下手呢。
    而杨元丰在朝上发声声援英元帅，并强烈要求嘉瑞帝重审平顶山一案！终因触犯龙颜，殿前失仪下狱。狱中第二日，守门狱卒自称被杨世子的气概所感动，主动打开牢门钥匙、、、”
    琢万和旷千急了，这阴谋的味道太浓了，四弟的大舅不会看不明白？
    “事实上，不是看不看得明白的问题，而是关心则乱的问题。杨世子没有过多思考，只想冲出去为师兄申冤！而这当然是一场阴谋，还没等走出牢门，世子就被围杀在狱中，当场死亡、、、”
    众人的呼吸又是一窒！太多太多的人死去了，本来以为会变得麻木，但随着明珠的讲诉，却又一次一次的被牵动，被撕裂！
    或许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或许是事件太残酷，又或许是明珠的讲诉太详细，四兄弟都无法平静，又或者说，从此以后，他们都将无法平静！
    他们现在才彻彻底底地理解了明珠说的那话：你们准备好了吗？
    “而另外发声支援的一家是安国公战安帧”明珠说着，并换下了画像－－战老国公，气质跟师尊极为相似，儒雅温和，双眉皆白，和曦的微笑让人看起来很是舒服。
    明珠继续说：“战老爷子，是大宣前首辅大人，身份高，资格老，要是没有为英家据理力争，嘉瑞帝是无法削其爵位的。
    当日老爷子也为平顶山一案据理力争，义正辞严，但嘉瑞帝无动于衷，杨世子廷前失仪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锁链扣住，被生生抓走，再也无法忍受，上演了一场大宣自开国以来最惨烈的一幕：战首辅以身触柱，血洒君前！场面之血腥，结果之惨烈，闻所未闻！
    百多年下来，大宣的廷上，就是那些言官都没有以身直柬的，更何况，战老爷子是首辅，国之栋梁！就这样血溅龙柱，这不是大厦要将倾的节奏吗？
    这一举动，总算让嘉瑞帝有点醒悟，动作安静了起来，没有再牵涉到更多的无辜！那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勋贵们都无限感谢战首辅。所以，这也是现在的容首辅地位尊贵是尊贵，但却没几人真正的拥护的原因。
    或许是太过血腥，或许是被骂‘忘恩负义’，嘉瑞帝没有诛杀安国公府，而是废掉国公爵位，令安家隐退南越，无召不得入京、、、
    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公两侯案’的始末！”
    至此，明珠坐了下来，连篇累牍的讲诉，还有情绪上的起伏，让她有点脱力，其实她也看明白了，四兄弟们也是脱力得很！那么多信息，那么残忍的大件事，又都涉及亲人，那里能是一个上午就能理顺的？
    而她，整整一个上午，不停地讲，就算是男人也要有个好体力，何况是她，可是个病人呢！
    “明儿，还有什么下午再说，饭点了。”
    正想着，烨齐的声音就响起来，这话说的，明珠很是润贴，很暖！
    “好，先到这，后续如何，下午再说。”
    明珠说完，向大门右边走去，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很快就回来了。
    “阵法暂时关闭，武长老已经安排膳食，我们就在这用膳”
    果然，没多久，只听“汀”的一声响动，一扇门应声而开。是那个杂物间旁边的一间，大家一看，原来是一间餐厅。里面不见如何人，圆桌上却是摆满了饭菜，林林总总，色香味佳！

 第143章 死无对证

    石室里非常安静，平日里吃饭，几兄弟是没有“食不言”的，但今天没有一个人讲话。哀伤、悲痛跟愤怒加在一起，通过明珠的讲述，如流淌着的一条血河，触目惊心，大家也没有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明珠正待要说话，烨齐示意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说：“明儿，这里有休息的地方吗？你先去休息。”
    “楼上有房间。不过，我还是先说完，不然睡不着。”明珠笑了笑，看到烨齐不赞同的表情，又说：“刚刚吃了饭，好点了，不用担心。”
    烨齐看到她坚持，也没有再说。这样也好，他心里也是想尽快听完这些事情的。
    饭桌不用他们收拾，早就交代过武长老了。
    几人走出饭厅，又来到中央的桌子上，寒柏坐在小火炉旁，准备泡茶。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空气并不凝结，也不令人难耐。就是那种知道真相后，一时找不到归依的空虚感和震惊后带来的心神俱裂的后遗症。
    一会，茶泡好了，琢万端着茶押了口，幽幽地说：“有种痛，叫做刚刚知道父母，却原来父母已经双亡！”
    旷千也接口：“有种痛叫做，刚刚知道父母，却不知道父母一直就在身边。”
    想不到寡言的烨齐也说：“有种痛叫做，一直以为父母双全，却原来父母早已不在！”
    明珠听到这些，也想发发牢骚：“有种痛叫做，本来想‘夫君孩子热炕头’，奈何夫君偏偏是一个身怀血海深仇的人；还有一种痛叫做，本来想有一个爱她的娘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却眼睁睁看着娘亲含辱死在她面前、、、
    这些话还没有说出，就让寒柏的一句话，大家都静止下来，包括明珠。
    “有种痛叫做，母亲下落不明，自己身世成谜！”
    大家听到这个心头一震！特别是坐在那里，本身就是一幅画的嫡仙一样的寒柏，不用刻意，不用造作，就把痛苦和屈辱上演到了最极致，令人沉浸其中，一起悲一起痛！
    就如琢万，要不是还有兄弟在，早就按捺不住，要上前抱住他，好好地安慰他，虽然，他自己也痛苦，也惶惑。
    明珠也没有安慰他们，有些情感是需要宣泄的，不然，迟早会得病。
    等大家茶过三巡，她才开口：“听了一上午的‘三公两侯案’，大家有什么看法？”
    大家听到后一震，都开始思考。
    琢万看了看大家，还是先开口：“珠儿，我的看法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怨！康陵伯，赫连横！等我入神机营操练起来，不信磕不过西山大营。”
    “不错！有想法！不过，二哥可不能小看赫连横，他在西山大营占据时久，再加上赫连为武将世家，是个硬骨头！还是就是，你现在只是副指挥使，正指挥使陈选平还在呢。”
    烨齐却接口：“明儿放心，陈选平虽然来自世家大族，偏向宁王，但好在他也刚刚入神机营，还没有占据地盘，二弟跟他除了职务上有点差别外，其他没有什么，二弟不用受其掣肘。”
    大家点头。
    这时，旷千却是语出惊人：“珠儿，我的看法却是、、、这今上和康皇后已经不值得拥护！我在火器营可得留一手，炸药啥的，可不想贡献出来！”
    “三弟！”
    “三哥！”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通乱叫。旷千的话，在当下，可谓是大逆不道！不过大家的意思可不是指责他，而是自来祸从口出，要他小心为妙。
    “你们？”旷千更为疑惑，大家不应该都是这个态度吗？在听了那么可怕的惨案后，还对他们有幻想吗？
    明珠只得说：“说什么大实话呢！”
    烨齐摇摇头说：“祸从口出！”
    原来如此！
    “我知道，这不是在这石室吗？”旷千到底还是把声音压下来了。
    “我同意三哥的看法，炸药还有一些火器，就不要，至少暂时不要公之于众。你们的意思呢？”
    明珠说完看看其他三人。
    当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都点点头。
    不过，烨齐还是说：“帝后那里怕是会起疑，毕竟，三弟可是‘神机天才’呢！”
    “用手雷应付！手雷也够吓他们一跳了！”明珠也同意烨齐的看法，思考了会才说。
    看来只能这样了，大家点头。
    寒柏在一旁接口：“珠儿，你刚刚说到一句‘蓄谋已久’，意思是嘉瑞帝蓄谋已久的事情吗？可据我了解的是，开国五公六侯，特别是三公两侯，曾是先帝的开国元勋，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听说先帝还把嘉瑞帝托付给他们。想来，这又是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狐悲’的俗套”？
    “四哥说得没错！正因为他们功劳巨大，嘉瑞帝才容不得！到底忍了十年，就高高的举起了刀。”明珠冷冷地说。
    “无耻！背信弃义的小人！”琢万旷千都大骂。
    烨齐双眼似卷风暴，敲着桌子说：“这里边，也有康皇后的影子。从康陵伯当年的穷凶极恶，到现在康家的横行霸道就可以看出了。这里不排除康皇后为其康家最优秀的侄子康放报仇的因由。”
    “康放？就那个好大喜功的家伙？”琢万大叫。
    明珠却说：“烨哥哥说得没错！不是‘不排除’，是确定！当年在平顶山绝杀时，有人就听到了康陵伯说‘为康放报仇’的话。”
    大家气得直捶桌子！
    “可就算是报仇，也不能乱加罪名啊，什么叛国罪？叛什么国？不是抓获了蛮族首领双糜落吗？”旷千气愤地问。
    “双糜落在平顶山被人杀死！”明珠嗤笑。
    “杀人灭口？”
    “死无对证！”
    大家七嘴八舌的分析，明珠点头，说：“所以，三公两侯案，实际上是一起丑恶的阴谋案！是嘉瑞帝不想再受功勋家族制掣，起意削爵降爵，再加上皇后最喜爱的侄子康放死于夹子山事件，两人合力，在父帅一千骑奔袭蛮族，离开中原45天里做文章，诬赖其畏罪叛逃，从而大肆杀戮的恶性事件！”
    明珠眼里冒寒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到。

 第144章 救命恩人

    大家听了都深以为然，这应该就是真相了！唯其真相，所以丑陋！正所谓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但又因为死的都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和为大宣卖命的将士，而感到特别的寒心。
    寒柏等大家冷静后，才说：“可有人说当年这个案子是被做实了的，也就是说有人证有物证！”
    这时大家才静了下来。
    “究竟是谁提供了人证物证？”琢万想要是知道是谁，必得千刀万剐。
    “师尊倒是说了一个名字，莱京鸿！”
    烨齐眉头一跳：“就是那个莱京鸿？”
    “就是那个！”
    夫妻俩的对话，让大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但大家也没问。
    只有烨齐知道，这个莱京鸿就是当年在玉凌宫作恶的三个凶徒之一！
    “倒是我们小看了他！此人早年在父帅麾下做一小将，因为指认父帅叛国，后出任羽林左卫副统领，三年前失踪，下落不明！”明珠恨恨地说。
    “难道又是一个杀人灭口？”琢万问。
    烨齐没有回答，而是对着明珠说：“明儿刚才说的帝后两人合力，应该改为三方合力，这莱京鸿背后肯定有势力在支持他，应该就是第三方势力。”
    “万一莱京鸿背后还是帝后呢？”旷千思索着说。
    “极有可能！”这一次琢万和寒柏异口同声。
    烨齐没有说话，也在思考。
    “烨哥哥分析得没错！应该有第三方！也就是说，莱京鸿的背后并非是帝后。”
    这下，大家就都惊异了，连烨齐也是这样的神态看着她。
    明珠觉得大家都是亲如一家的手足，反正以后也要说清楚点，就说：“玉贵妃，就是我娘亲，她亲口告诉我的。说当年她曾经探问过嘉瑞帝，而嘉瑞帝说起莱京鸿，神情不爽，话语中更是暗指其背后有人。而康皇后亦然，不似作假。”
    琢万点头，说：“那就是了，确实有第三方！什么？珠儿你刚说什么？你娘亲？玉贵妃？你没说错？”
    琢万说了一大通，颠三倒四，要是平时，旷千早笑了，但现在三兄弟都齐刷刷地看着明珠，很显然，脸上都写有两字：同问？
    烨齐正想制止，但明珠示意他，说：“没事！我娘亲的事情迟早都是要说到。说到这里，就顺便说清楚。”
    大家面面相觑，刚才听得很清楚，玉贵妃就是珠儿的娘亲！玉贵妃哦，那个传说中大宣最美的女人，竟然是珠儿的娘亲，不过想想也就能相信。看看明珠的相貌，也就只有玉贵妃那样的人才能生出像珠儿这样千娇百媚的人来。
    不过，再是如此，也涉及皇室秘辛，再加上珠儿是大家的妹妹，大家都不想看到妹妹为难，能不听就不要听。
    旷千忙说：“珠儿，还是不要说了。”
    “没事，三哥。我娘亲的事也跟三公两侯案有关，还真的有必要说的。只是虽然我知道众位哥哥是口实之人，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希望我娘亲的事情只限此石室内，出我口，入你耳，仅此而已！”
    “自然！”
    “那是自然！”
    这是没说的！几兄弟地异口同声。
    “二哥，上午说到镇国公的事情，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带出来的吗？”
    琢万被点名，马上说：“我记得，我爷爷给我下了药，后半路上遇到康陵伯追杀，我父亲带人来救，当场、、、被康陵伯射杀、、、爷爷断臂重伤！”
    琢万越说越小声，呼吸却越说越重。
    “没错！镇国公被射杀后，老爷子到底还是带着你逃了出来。但是，康陵伯穷凶极恶，按着蛛丝马迹，一路追杀，追到了‘沈府’、、、”
    兄弟几个被惊到了！沈府，不就是珠儿外祖的家吗？因为跟珠儿相熟，自然也是熟悉沈府的，再加上沈承青也是出自沈府，是沈老爷子的徒弟，大家都清楚的。
    这下听到康陵伯追到沈府，都心惊肉跳。
    “没错！老爷子带着二哥逃离之地就是沈府，所以沈府暴露了。知道为什么在这千凌阁要建这样一座石室吗？因为沈府‘梅园’旁边就是石室，当时所有人都集中在石室、、、”
    “可是，在沈府好像没见过石室？”琢万问。
    “对，出事后就推了。”
    石室没有后，就改成了地下密室，但明珠没说。兄弟几个，只有旷千是知道，他有丝丝疑惑，但也没有说，因为那个地下密室，至今仍然是旷千的噩梦，想起来还哆嗦。
    “那天的石室里有师尊，有首辅战老爷子，有重伤的老镇国公，有显阳侯杨老爷子，还有后来赶到的建宁伯，几乎是三公两侯案的涉案人员。”
    大家听到这里，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得水都忘了喝。
    “那天有多凶险，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象得到，石室里都是老人，还是就是各家仅剩的根苗，也就是年幼的你们。”
    兄弟四人又一次血红了眼！为了他们，他们的前辈可谓是不顾性命了，说他们的身后，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可惜当时的他们年幼，不要说不能做什么，就是脑袋里，连记忆都没有。
    “很快，康陵伯就围了沈府，以‘发现可疑人物’为由叫嚣着要搜府，情况万分危急，一触即发！”
    “如果搜府的话，今天就没有几位哥哥什么事了，早就、、、”明珠说到这，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哽咽了。
    烨齐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这才稳定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了，让康陵伯收兵。而令嘉瑞帝发出旨意的原由：是因为我娘亲的出面，而我娘亲付出的代价是－－入宫！从此，皇宫里多了一个玉贵妃。”
    兄弟几人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两字来形容了！如此匪夷所思到人神共愤的事情，竟然发生珠儿娘亲身上，要不是珠儿的讲诉，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人伦道德吗？
    明珠都说到这里了，整个人也镇定多了，就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把这些事告诉几位哥哥，是想告诉你们，无论你们怎么想我娘亲，我娘亲救了你们却是事实，固然，我娘亲入宫有其他因素，但更多的是为了你们！”
    当年，听到闺中密友田觅雅跟英元帅双双死去，英国公一家被诛三族，娘亲是非常着急难过的，在她眼里，无论是英国公府还是师尊，都是大宣最为敬仰的所在。再加上嘉瑞帝以明珠和父母性命相要挟，这是压倒娘亲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既然以一己之身，可以挽救大家以水火，那么有什么不可呢？死无所俱，生亦何欢？哪怕是下地狱，也只能向前了。
    “珠儿说什么呢？沈姨高义，救我们于水火，就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旷千大声说。
    琢万和寒柏也齐齐说道，虽然当年没有寒柏，但如果没有娘亲的相救，师尊也不可能活，也就不可能在半路上救到寒柏，所以，也是寒柏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第145章 沉默

    “岳母是一个奇女子，以一己之身，救了我们几个，不，救了几个家族，得以生存。”
    “对对，沈姨已经不在了，珠儿，你代她受我们大家一拜！”琢万也真挚的说。
    说完，除了烨齐，几个兄弟一字排开，就要拜下去。
    明珠怎么会接受呢，不过，他们有这样的觉悟，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她还是很高兴，娘亲所作牺牲，总算没有白付。便说：“哥哥们别这样，‘感恩’放在心里更加稳妥，更加长久。还是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明儿，从三公两侯案来看，嘉瑞帝是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让康陵伯收兵，当是安岳母的心，心里肯定也是起了疑的？”烨齐皱眉说。
    寒柏也点头：“想必定有后招？”
    “对，阴险小人，从来都不会改掉其阴险的嘴脸。让康陵伯收兵，就是表面上答应娘亲所求，其实他也相信了康陵伯的话，对沈府起来疑心。明面上围着沈府的人是撤了，但暗地里的人一直都有，也就是说内紧外松。但沈府石室里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人，怎么能骗得过他们呢？但最终、、、还是撤了兵，沈府回归安静！”明珠越说越小声，脸上重又显出悲戚。
    四兄弟心想不妙，难道又是一场杀戮？
    这一天，他们听得杀戮实在是太多了，再听一场也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嘉瑞帝看到了他想看到人！看到了他们的下场，自以为干净了，就暗示收兵了。”
    大家还是没有听明白，或者说是不敢想下去。
    “先是老镇国公用重伤的身体抱住二哥出现在大门口，而这时候的老爷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倒在门口就、、、死不瞑目了，至于二哥，是吃了假死药，跟真的一样，后来被师尊的人救了。接下来是杨老爷子，自刎于沈府门口、、、两人这样做，一是知道躲不过，做了赴死的打算，二来是为了掩护师尊建宁伯翁婿和战首辅。
    而当时的嘉瑞帝确实也没有想到这三人也会在沈府。他以为师尊还在路上，早就步下了天罗地网。据师尊说，烨哥哥被孟将军救走后，身边找来了一个、、、死婴。而战首辅只躲了一夜，就不顾师尊他们劝告，执意上朝，然后就是血溅庭前、、、这些都讲过了。至于建宁伯，可能在嘉瑞帝和康陵伯眼里，就是小兵小虾，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在沈府石室里再躲了一天后，两人就分开了。”
    沉默！除了沉默，实在没办法做什么了。
    “在强权面前，在大兵压境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就跟蝼蚁，跟蚍蜉没有什么两样！这也是师尊压着，不告诉你们的原因。因为告诉你们徒劳无功啊。破解这个局面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变强！变大！”
    四兄弟浑身一震，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尤其烨齐，他是唯一上过战场的，对于明珠的话，理解得特别到位。敌我双方作战，到了对方大兵压境之时，就是自己赴死之死，这是一种碾压，像蚂蚁一样被碾压。
    只是不知道小小年纪的明珠何以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师尊说的？无论如何，烨齐的双眼都是深深地看着明珠。
    “那么，事情就已经很清晰了：莱京鸿背后肯定有人。也就是第三方势力！”寒柏冷静地分析。
    烨齐赞同，说：“所以，刚刚明儿说的，应该改为：‘三公两侯案’，是嘉瑞帝为了削爵降爵，而康皇后为了报仇，再加上不明身份的第三方矫诏证据，三方合力，拿父帅离开中原45天里做文章，诬赖其畏罪叛逃，从而大肆杀戮的恶性事件！”
    就是这样了！纵然有什么细节不明，但也应该相当接近真相了。
    四虎就是四虎，精力充沛，脑袋灵活，想事情活络。固然受年龄所限，再加上情绪波动，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发散性思维，还能举一反三，大胆联想，很快就理顺了其中的错综复杂的脉络，比明珠想象中的顺利。
    她的脸上总算没有那么严峻了，眼里闪着欣慰的光。要是师尊看到这一幕，也是会欣慰的。毕竟，哥哥们虽然不算是一张白纸，但也是在不谙世事中长大的，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接受，还是有难度的
    “四位哥哥虽各有遭遇，但殊途同归，最终都在师尊的庇护下，长大成人。而当年石室之事又是绝密之事，但有泄密，将万劫不复！不但师尊性命不保，就是英家、欧阳家、庄家、杨 家将独苗不在，真正是亡家灭族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几个老爷子作出了一个决定、、、”
    说到这，明珠顿了一下，一一看了柏千万仨人。看得三人毛毛的，而寒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最先反应过来，那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琢万和旷千虽然迟了一步，但好像也意识到了，都怔怔地看着明珠，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
    明珠知道说到这里，是无论如何也要说下去了。便咬牙说到：“这个办法就是：联姻！只有联姻，大家枝气连声，有所牵连，才能真正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跟信不信任无关，只是订个盟约，求个心安！这几个老爷子都是德高望重、义薄云天的人，他们相信他们的后代，也就是你们，一定会遵守盟约。”
    烨齐也猜到了，心里既是庆幸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庆幸的是，他跟明儿是师尊定的，也肯定是盟约里定的，担心却是明儿那么早之前就知道真相，那么跟他成亲岂不是因为这个盟约，而不是心悦于他？要是真这样、、、
    他有点酸酸的！不过转头又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莫说明儿对自己肯定有情，就是因为盟约的关系才让她答应成亲，那又有什么关系？人生漫长，只要以后的路两个人一起走，最终，明儿肯定会真心实意心悦他的！他相信！

 第146章 责任

    “几位哥哥想必也知道了，我和烨哥哥就是因为这样定的亲，还有就是欧阳家跟庄首辅家联姻，两家一直都是通家之好，定亲毫无悬念。所以，二哥定的是庄首辅的嫡孙女，庄韩眉，也就是那天晚上被人追杀的那个女子！”
    “不是真的！不是，那个女的，怎么会、、、”琢万白着脸，好像这样否认，就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似的，脸上的可怜令人不忍卒读。
    “还有三哥、、、”明珠看着巴巴望着她的旷千，说：“跟三哥定亲的是杨家嫡孙女，就是、、、晓天！”
    明珠这话，直接炸懵了所有人！晓天？那个一直追在旷千背后的晓天？那个跟旷千有共同爱好，痴迷奇巧淫技的奇女子晓天？珠儿的闺中好友晓天？
    可怜的旷千已经结巴了：“是我们认识的杨晓天吗？怎么可能？”
    “三哥，别可是了，她就是晓天！”明珠态度坚决，说得清清楚楚。
    “可是，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旷千无法接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烨齐瞪了旷千一言。
    烨齐心里对旷千定亲的事情是喜闻乐见的，这小子的心思他知道，也不没有放在心里，但能被人定亲定走，早点死心，总是好的。
    “三哥，晓天不好吗？再说了你们是青梅竹马，够难得的了。”
    “就是因为从小长大，太熟悉了，我一直当她妹妹。”
    “好了，这事由不得我们置喙！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烨齐不由分说。
    明珠知道烨齐说的没错，但还是觉得他的口气有点生硬，旷千有点可怜，便劝道：“三哥，晓天容貌秀丽，心思单纯，是少有的好女子。她知道跟你的关系，但她从来不说，因为这样会增加你的负担。还有她痴迷那些技艺，最初也是因为你喜欢，她才喜欢！”
    明珠说的句句在理，条条分明，大家都点头，旷千其实也明白。那么熟悉的一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猛的告诉他，这人是他的未婚妻，他无法接受！再说了，他心里早被一人填满了，无法再放下其他人，虽然，他知道是无望的，也把她放在心里的最深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里有多重。
    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如果再接受晓天，这不是在害晓天吗？他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三哥，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至少你了解晓天，比二哥好多了，他都没有说什么、、、”明珠说现代人，也对古代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很是无语，所以，对琢万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
    但马上她就被打脸，“没有说什么”的琢万其实是一下子懵了，没反应过来。
    “珠儿，我不想跟那女子定亲、、、不是，我的意思是毕竟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是不是太草率了、、、啊，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等找到师尊再说？”
    琢万说得颠三倒四，但所有人都听得懂！在定亲方面，他确确实实是所有兄弟当中最“惨”的，不但完全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长得如何？关键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但事实上，如果琢万和旷千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也是不会反抗的，毕竟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他们来说，很是稀松平常。
    所以琢万才会特别的抵触，但又知道是师尊那一辈人定的，所以说起来既无力又苍白，也就颠三倒四了，说完，他都不敢看旁边的寒柏一眼。
    烨齐仍然是生硬的语气，说：“二弟，明儿说这些，不是在跟大家讨价还价，也不是跟大家商量，而是宣告老一辈的盟约，以及传送师尊的意思。二弟，接受现实！”
    明珠再补刀：“二哥，还有众位哥哥，你们享受了十多年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就要开始承担你们必须承担的责任！你们看看你们的身后，是无数条人命，是鲜血铺的路，是整个家族。固然，它让你们觉得很沉重，你们是独立的个体，可是，你们生来与别人就不同，你们是个体，又不仅仅是个体，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也就是光复家族，恢复名誉，洗刷冤情。所以，二哥，你还对老一辈的决定觉得草率吗？不认同吗？”
    明珠觉得自己也是挺残忍的，明知道二哥四哥的事情，还是这样说。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时代，二哥四哥两人都是不被世人所容的，最终是没有结果的。特别是他们四个，是老一辈寄予厚望的。那么很多事情就必须说清楚，与其以后痛苦绝望，不如现在一决一断。
    一席话，说得琢万和旷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里异常沉重，跟上午知道残忍的惊天大惨案那种沉重又不同，在知道惨案，知道真相后，除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漫天的仇恨外，还让他们涌出了无穷的勇气，要报仇！要雪恨！但现在这种沉重却是涌出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明珠知道不能让这种情绪再滋长下去了，他们都是大人了，应该知道怎么取舍，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果连这点都无法做到，那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再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今天的讲诉，其中的残忍和压力也够他们受的了，她不想再增加他们的烦恼了。
    便说：“这些暂且放下，哥哥们请起，还有最后一件事，请随我来－－”
    说完，明珠起身，带头向二楼走去，烨齐快步走在旁边，拉着她的手。身后的旷千心里一痛，随即又恢复正常，跟着上楼。
    琢万和寒柏在最后，琢万伸出手，却是寒柏的一管衣袖，兀自在他脸上飘落、、、
    琢万黯然。
    二楼延续地下的做法，绕着中空地带，围成了一圈栏杆，也是用石头砌的，质朴而耐看，栏杆内是一个个房间，明珠推开其中一间－
    只见里面尽数是书，看来是书房。那书房自带的书香和墨香，悠远而静谧。这里不像无人打扫的样子，虽然师尊失踪，但照样纤尘不染，一点尘灰都没有。
    明珠按了一下书桌按钮，正面书柜应声而转，旷千差点就叫出声：这不是跟沈府书房机关一模一样吗？那通往地下密室，就是书房。看来连二楼都是仿造沈府石室而建！

 第147章 牌位

    明珠带领大家停了下来，即刻，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只见眼前是一块块的牌位，英家，欧阳家，杨家，庄家集中又分散地插在那里，一盏盏烛火，随着几个人的进入，摇曳扑闪，更显森严肃穆，纵然是大白天，也显阴气逼人。
    特别是英家，诛了三族，一个个牌位如森林般矗立在那，又如一个个死不瞑目的人头，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过来，铁定头皮发麻，寒毛耸立。
    此时的四兄弟再一次红了眼，哪怕旷千和寒柏，没有亲生父母的牌位在这里，却也有母族的亲人，刚刚才听完明珠的讲诉，再见到这些牌位，更加直观，更有切肤之痛。
    明珠指着地上的蒲团，四兄弟跪了下来。
    明珠自去旁边取来香烛，一人三支，分别替给四兄弟。
    “哥哥们请叩首！师尊有令，自此斋戒三月，包括婚宴、娱乐等等。”
    兄弟们表示都懂了，这里除了烨齐成了亲外，其余都是单身，自是容易做到。再说也才三月，烨齐和明珠也是没问题的。
    说起来烨齐明珠两人的圆房之路还真是曲折，就有那么多事情出现，没个停的。烨齐的脸更沉了，明珠有点不敢看他。
    仪式结束，明珠对着烨齐说：“烨哥哥，你代表兄弟们说些话。”
    烨齐点头，双手捧香，对着牌位一字一顿，说：“父亲、母亲、众位前辈，小辈英烨齐来迟！想我英家满门忠烈，却惨遭污构。烨齐自此立誓：自今日起，以洗刷冤情，光复门楣为己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若违此约，天地不容！”
    三位弟弟也紧跟其后，牌位前一时激情激荡，声声吼叫，动人心魄。
    今日注定了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明珠和四兄弟离开石室，已是夕阳西下了。这一日，比以前十多年加起来的震撼还更多，明珠也没有叫齐大家一起吃晚饭，让大家各自回房，自我疗伤。晚饭自有人端上来的。
    明珠一回到房，就累得摊在床上，虽然这些她早已经知道，从伤心角度上来说，属于旧伤，四兄弟才是新伤，肯定会更痛苦，只是毋庸置疑的。
    但她却是全程讲述，情绪也在不停地宣泄，也是很累的。她现在就不想动一下。
    才闭上眼，明珠就觉得床塌下去，某人高大的身影罩了上来。抱着明珠也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着，像要把她钳进身子里去似的。
    明珠倒也能理解，当年她知道真相后，也是这般虚脱，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拍了拍烨齐的肩膀，好一会，轻轻地说：“我们一起、、、坚强！”
    许久，烨齐才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说：“嗯”
    说完后也是定定的看着明珠，然后伸出手，异常温柔地抚着明珠的额发，搓一下，散开，再抚一下。
    “明儿，你心里装了那么多事，这样很辛苦的，你知道吗？不不，你当然知道，是我不知道！作为后辈，我没有尽责；作为未婚夫，我不称职！我，明儿，我是不是很、、、”
    “无能”两个字还没说出，嘴巴就被明珠盖住了。
    “说什么呢？烨哥哥，让你们无忧无虑长大是师尊的意思。他说一丁点的事情都不用透露给你们，让你们轻装上阵。因为，一旦知道真相，你们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将会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向前！关键是前路不是坦途，而是悬崖，是那种一脚踏空，将粉身碎骨的那种悬崖。”
    “师尊！爷爷！”烨齐喃喃地说着，眼睛红红的。
    明珠看到这样的烨齐，心里软软的，酸酸的，她也温柔地抚着烨齐的脸颊，继续说：“而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师尊想尽千方百计锻炼你们的心智，陶冶你们的品德。师尊的原话是‘先成人再报仇！’”
    烨齐又一次抱住明珠，说：“爷爷！”声音哽咽。
    “孟大将军不是你的亲生父亲，烨哥哥出自英家，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心里是不是不好受？”
    “就是很突然！我知道邓氏不是我的母亲，但完全不知道父亲不是我的父亲！”
    说得虽然很绕口，但明珠能懂。
    “孟将军是爷爷的亲卫，为了你，换了身份。娶亲也是为了更象一个家，让你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邓氏其实就是孟将军随便买的丫鬟，目的就是为了照顾你。”
    烨齐静静地听着，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孟将军会那么溺爱他，超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会对邓氏不假于辞色，现在说来也说的通了。
    “说来是邓氏变了，变得心大了！孟将军跟她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自从他那未婚妻痴痴的等待不来他的消息，然后郁郁死去后，他就没有想过再娶亲。买邓氏的时候，说好了是扮演奶娘的身份。没想到、、、关于这一段，师尊没有细讲，只是说邓氏用了手段，不但爬了孟将军的床，还怀了身孕。”
    “邓氏！”烨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童年的记忆，邓氏那阳奉阴违的假笑和对自己的冷漠，涌上心头，此时已经释然，剩下的只是一片寒意。
    “孟将军当下就在师尊面前想以死谢罪，师尊并没说什么，只是要孟将军管好邓氏。孟将军最后是在跪了一天一夜后，才离开师尊。邓氏实际上就是府里的下人，只是爬了床，得逞后，心大了，这种人不值得去伤怀，她除了得了个儿子外，永远捂不热丈夫的心，更永远失去了你！这人最愚不可及的是，以为孟将军对不起她，你对不起她，全天下都对不起她！”
    “父亲告诉我她死了，我便没去再找。”
    “不，她并没有死！而且嫁人了！”
    烨齐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珠。
    “我想孟将军是不想你多费心，就干脆告诉你她死了。”
    “你这！你这妇人！到底瞒我多少事？”烨齐想到明珠掉下悬崖，可想而知伤得有多重，却要疗伤，还有为他疗伤，还做了那么多事，她以为她是谁？三头六臂吗？
    一想到这，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又抱住明珠，把她的头摁到怀里。

 第148章 失魂落魄

    明珠在他的怀里找到了舒适的位置，故意说：“也不知道谁一见到我，那个臭脸！恨不得杀了我似的，我哪有时间跟你讲这些啊！”
    烨齐听了，极其无奈，他能告诉她，当再见到她时，他紧张到差点不能呼吸吗？他的眼睛恨不得死死黏住她，怎么，在她看来是恨不得杀了他？
    “你呀！”
    “好了好了，不讲邓氏了，现在我们在讲孟大将军”明珠耍赖说。
    “明儿，这邓氏的事情，还有三公两侯案，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秘密？我不是非得逼你，是真的不想你那么辛苦。我将你娶回家，不是让你辛苦的。”
    伏在烨齐怀里的明珠脸色一变，好在烨齐看不见，不然肯定能发现端倪。为了引开这个话题，明珠故意问：“你娶我不是让我辛苦的，那你娶我回家是干什么的？”
    说完，还促狭地笑了笑。
    “娶你回家当然是拿来疼的！外面的风风雨雨我来挡，你只是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明珠被他的话说得脸滚烫滚烫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甜了？真是受不了，说好的高冷范呢！
    “你还没回答呢？”烨齐很是认真，还把明珠从怀里捞出来，看着她的眼睛，要她回答。
    明珠无奈，语气含糊，眼神有点闪烁，说：“哪有那么多秘密啊、、、”
    可是此刻，烨齐的神情好像很是认真，不容明珠躲避。
    明珠的脑子在极速的乱转，突然，灵光一现，小声说：“那，三角梅的事情算不算是秘密？”
    烨齐盯着明珠，神色莫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角梅，并不是此花长得有多好看，师尊偏好此花，是它特别难养。当时，千凌阁是栽了许多三角梅的，但除了‘千里亭’那株，几乎无一生存。但此花一旦养成，便热烈得势不可挡，生命力无比旺盛，更无畏风雨。”
    烨齐点头，想到千凌阁“千里亭”外那株特别茂盛的三角梅，确实如此。而听得明珠的解释，觉得甚是贴切。
    “烨哥哥，你也觉得是？师尊就喜欢三角梅这种热烈、向上，不畏风雨的特性，认为这正是三角梅表达的寓意，师尊希望哥哥们也有三角梅的精神，积极向上而不畏风雨！所以，师尊把三角梅当做了千凌阁的象征。”
    “所以你在‘简舍’里专门有一个三角梅厢房？”
    “嗯，其实那个厢房就是千凌阁在京都的办事处。
    “那不是有千凌阁分部吗？”
    “能一样吗？一个是培养学子，一个是千凌阁高级管理人员，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说到这里 ，明珠的脸色有点严肃：“狡兔三窟知道？你以为千凌阁能安然无恙存活在大宣，仅仅是在上凌山教书育人就可以吗？没有最快速的掌握京都各方面的消息，防患于未然，早就被吃得渣都没有了。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朝廷表面上帮着千凌阁寻找师尊，实际上早就在物色人选，他们精心筹谋，想出两个方案，一是上上策－让他们的人取而代之，二是下下策－退而求其次，收买下一任阁主。他们没想到是坐在轮椅上的你能站起来，还能成为武林盟主，在师尊失踪的情况下，成为少阁主。所以，现在的他们，只能用下下策。”
    烨齐只知道大概，没想到其中曲折，心下掀起波澜，正所谓：这么多背后之人在默默付出，才有今日千凌阁的屹立不倒。
    正感慨间，明珠继续说：“而这些消息，全部被我们截获，早在几年前，师尊就给你铺排了道路，只是我、、、我这个异数，差点悔了千凌阁，悔了你！好在、、、好在现在你没事了，好在他们没有得逞！”说到这，明珠说不下去了。
    想到“断崖事件”，想到烨齐生不如死的那两年，她的心都在颤抖。
    烨齐一把抱过明珠，说：“别说了，都过去了！明儿，你相信吗？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不断的在反省，在那场事件中，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是我不够好、、、”
    明珠一把捂住烨齐的嘴，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像烨齐这样爱她的男子了，都被害得那么惨了，还这样说自己！
    “你这个傻子！”
    烨齐把明珠的手轻轻拿开，然后以嘴封唇。这一次，两人的吻来得更加激烈，明珠的丁香小舌，被烨齐紧紧咬住，在逗弄，在搅动，在共舞。
    直到明珠明显感到缺氧，两人才分开。
    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吻”？天，还真是要命！
    明珠娇嗔地看着烨齐，嘴唇因为刚才的吻，而显得更是鲜艳，鲜艳得像如此妖冶。而这妖冶，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而面前的人就是如假包换的真男人，这妖冶就成了致命的蛊惑。
    烨齐用力地抱着明珠，闷闷地说：“明儿，你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破了斋戒！”
    明珠听了此花，胸腔前发出震动，想笑又不敢大声笑，很快就传给烨齐，烨齐惩罚性的拍了下明珠的背。
    “迟早，我会被你折磨至死，你这磨人精！”
    明珠也像他的样子捶了他两下：“说什么呢、、、”但说了几个字后，还真的说不下去了，因为她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烨齐的异样，那贴着她大腿的强有力的肌肉，传来特别的热源，就这样隔着衣服，抵着明珠的身体。
    明珠再菜鸟，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斋戒三个月，明珠不敢再笑烨齐了，万一，真把这家伙憋坏了，自己还不是心痛死！
    两人气喘吁吁的安静下来，然后分开，都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还是明珠的脸皮更厚点，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这些年，关于千凌阁情报工作，主要靠四大长老，他们从四面八方获取情报后，发回鸽楼。但很显然的弊端是人力少，获取面不广，但我的简舍就不同了，作为食肆，客人来自四面八方，消息很很容易获取。”
    当然，要明珠说，获取消息最多的地方肯定是青楼。这在前世的电视电影里不是常演的吗？再说了，就是没看电视电影，还有古代小说啊，里面写得清清楚楚，而且相当有道理，青楼是什么存在？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几乎是要什么消息就有什么消息。
    但这话，在烨齐面前，她不太敢说。这个古代直男，一是一，二是二，对青楼这种地方是深恶痛绝的，要是说了、、、明珠想到刚才屁股挨的两下，她颤了下，仿佛感到屁股在隐隐作痛。

 第149章 治愈

    “想什么呢？”
    “没什么”明珠觉得暂时别说，只是隐晦地表达：“烨哥哥，千凌阁以后要考虑这方面的投入。最好在其他地方也开个简舍之类的。”
    “嗯，有道理。”
    说到这，明珠的肚子传来了“咕咕”了两声，这声音让明珠红了脸。
    “哎呀，烨哥哥，肚子饿了，吃饭去了。”明珠从烨齐的怀里脱出，闪人！坐在了饭桌边。
    而另一边，琢万六神无主地找着寒柏。
    从石室出来，两人就默默无语。琢万是不知道说什么，寒柏是不想说什么。
    到了房间门口，琢万想象往日那样一同进去，却被寒柏拦住了。
    “累了”
    “我知道、、、”
    “我想一个人休息。”
    “我不说话，就坐一旁”
    “不行”
    如此斩钉截铁，琢万就知道，他不可能进去了。寒柏的脾气琢万最是了解，别看外表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内心的“坚持”无人能比。
    “那好，等一下吃饭我再叫你。”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等琢万再去寒柏房间找他时，门自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琢万一下就慌了，还好想到这上凌山是他们从小到大熟悉的地方，应该没有危险，他才定了下来。
    然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找寻起来。
    失魂落魄这个词，用在这个时候的琢万身上，是最恰当不过。平时那么疏朗、大气的一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就在琢万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琢万驻足，然后，嘴角咧开，长呼了口气。
    正准备寻着笛声而去，后面一声“二哥”唤住了他。
    “珠儿”
    “这么晚了，二哥这是去哪？”
    琢万很自然的说：“我在找四弟”
    “四哥？刚不是有笛声吗？肯定是他在‘千里亭’里吹的，二哥就不用担心了。”
    “不是，我、、、”
    “哦，现在笛声停了，我猜四哥已经坐下来了，而放下笛子后，四哥的手里肯定拿着一壶酒，对了，肯定是我的‘桃花酿’！边喝嘛肯定边自个儿研究桌上棋盘？二哥你看，今晚的夜色那么好、、、”
    琢万嘴角翘了起来，这珠儿！那神态如此逼真，仿佛犹如亲临一般！不过，还别说，明珠的这一番形容，还就是平时寒柏的作派。
    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就喜欢明珠酿的桃花酿，虽然琢万嫌它有点淡，但架不住它有后劲啊，再加上寒柏喜欢，所以，琢万就喜欢。
    这么一想，琢万更坐不住了，就想走。
    但明珠没有走，琢万也没办法走，珠儿是女的，怎么都得送她回去再说。
    月光下的琢万，一如既往的疏朗英俊。
    明珠说：“二哥，我这桃花酿一共才得五十小瓮，烨哥哥都没喝几瓮，这几年，别是被你们挖出来喝光了？”
    明珠边说边扶额。
    “这不是好喝吗？”琢万憨厚地挠了挠头。
    “你们！你们可悠着点！这小寒，我就不明白了，难道真有什么特异功能？怎么每一次都能找到桃花酿？明明，我都是偷偷埋的，没有人知道哇！”
    这下，琢万就不是嘴角翘起了，而是笑出了声音，虽然，他并不知道明珠嘴里的“特异功能”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听明白。
    “呵呵呵”
    明珠看着这样的琢万，好一会才说：“二哥，总算看到你笑了！”
    琢万听到这话一怔，明珠的话别有深意，他一下接不上来。
    “二哥，生来为人，有很多无奈。特别是像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有血海深仇，个人的感情，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明珠字斟句酌。
    琢万先是一愣，然后是说话的欲望被激发出来，说：“珠儿，我知道不是全部，我自是会遵从师尊还有先祖的遗训。只是这，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一下子冒出个人来，实在是难于接受。”
    明珠突然说：“可是二哥，跟庄姓女子定亲，就是你的先祖遗训啊！”
    “啊，这！我知道，我都知道、、、”琢万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还有就是，二哥说‘难于接受’？我想二哥的难于接受，指的是‘是个人’都难于接受？”
    明珠一针见血。
    琢万的脸开始转色，怔怔地瞧着明珠，月光下的明珠，浑身上下像是被洒了银辉，发着光，令人不敢直视。
    “珠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哥不明白、、、”
    “二哥！你们之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何苦！”
    琢万大骇！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珠。但明珠没有退缩，目光迎了上去。
    “珠儿，你！你都知道了？你，你是不是要瞧不起二哥？”琢万越说越小声。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二哥？二哥就是二哥，我永远的二哥！”
    琢万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珠儿说没有瞧不起就是没有！珠儿是不会说谎的！他激荡地拉着明珠的衣袖，说：“珠儿！”
    “感情之事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恰好在某一个时间，遇上了某一个人！一切都是恰恰好，这里无分男女！”
    明珠拥有现代意识，说起这些来，没有丝毫负担！但这个性取向，或者是断袖的事情，就是在现代都很难说清，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而琢万却是听得呆了！对明珠的敬仰真的到了连绵不绝之势！这样的话，也就只有明珠才能说得出来。
    他们几兄弟都知道明珠的睿智，知道她的善解人意，就好像任何事情她都能说出不一样的见解来，也难怪他们都特别喜欢她！
    而今晚这样的话，对于琢万来说，就有更大的感触了！他的心被明珠治愈了，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起来，心里的罪恶感没有那么深重了！
    “珠儿！二哥谢谢你！你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二哥，我说到这些，跟你的先祖遗训是两码事！或者换句话说，我能理解你们，但不赞同你们！”
    “珠儿！”琢万又可是蔫了。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就只能接受！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畏的！”
    “心，付出去了就是付出去了，拿不回来了，无论如何、、、都拿不回来了。”
    “二哥，还是考虑、、、放手。”
    “珠儿！”
    “人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治愈一切！二哥你好好想想。”
    明珠自己都知道这话说的苍白无力，说出来的都是空乏的大道理。可是她能说自己词穷了吗？已经尽力了吗？

 第150章 再进

    这个世界，最难搞的就是感情之事，充满了不确定性又令人痴迷，哪里是你想开解就可以开解的？唉！
    “珠儿，二哥答应你，二哥会好好想的，只是，一切等师尊回来再说好吗？”
    “二哥，你以为见到师尊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忘记师尊就是当年盟约的缔约者了？再说了，他能同意你这样吗？你先想好在‘思过壁’前站几天！”
    思过壁，顾名思义，就是千凌阁学子们犯了错误，在墙壁前思过用的。
    琢万脸色转青，想想明珠的话，这是相当有可能的。
    “珠儿，我和、、、小寒，是我的问题！不关小寒的事，是二哥管不住自己，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但我不后悔！如果、、、以后师尊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珠儿，二哥求你，师尊最喜欢你了，到时帮帮小寒！”
    “二哥！”明珠用手指头指着琢万，说不出话来！
    这琢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令人头疼，但却又令人感动！没有深沉的感情，不会有如此的维护，明珠想说不感动都难！反正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正想说着什么，背后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
    “说什么混账话呢！还不后悔？等到你后悔就晚了！要想不受罚，要想保护小寒，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日成亲，诞下一儿半女。其他的，没什么好说！”
    是烨齐！
    明珠看到后，向烨齐走去。
    琢万还想说什么，烨齐根本不容分说，又斥道：“还不快回去休息？更深露重的，要是劳你大嫂受累染了风寒，我饶不了你！”
    琢万张嘴不敢再说了，这“大嫂”两字的称呼都出来了，接下来还敢再说什么，那就是拳头说话了。
    翌日，大家卯时也就起来了。虽然，昨晚几乎是不眠夜，但自小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们早早起来，习了下武，在这春末夏初的早晨，四人都大汗淋漓。
    寒柏的表情一如既往，就好像昨天那个脸色苍白，拿着笛子远遁的那个不是他一样。琢万的脸色仍然沉重，跟往常一样，在寒柏背后亦步亦趋。
    明珠比他们迟了一个时辰，看天色，也爬了起来。因为她知道今天将是特殊的一天，她的夫君将在大家都见证下，正式成为少阁主。
    本来按千凌阁的规定，阁主逝去或失踪满两年，少阁主就自动成为阁主，无需再议。但烨齐始终认为，师尊还活着，不肯被冠阁主称号。
    大家知道四兄弟对师尊的感情，再加上师尊本身的威望，武长老就来了个折中的办法：按阁主礼仪受封，冠少阁主称呼！
    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好，灵活变通。
    早晨的千凌阁有着别样的清新，从小长大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一桌一凳，一树一花，无不亲切，这就是家的感觉，温馨而自在。
    明珠和四虎流连在千凌阁五阁之上。这里地势最高，俯瞰千凌阁，可见一阁东边有一大建筑物，白墙灰瓦，气势非凡！高高的墙壁上钳着大大的几个字－－翰荣堂！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这里是学子们荣耀的象征！
    如果进入去看的话，你会发现，这里将是后世常见的礼堂，还是阶梯礼堂。很显然，这又是“明珠出品”
    明珠到现在还能够想起师尊和大师看到她画的“翰荣堂”构造图时，那惊艳的表情。太奇思妙想了，这个礼堂高旷，通气，分台上台下区别，呈阶梯式包围主席台，让整个台上，看起来威严、突出。更具震撼力！
    如果学子们在此地授奖，更能起到激励人的作用！事实上也确实是做到了，以后的千凌阁学子就以走上主席台授奖为目标，为最高荣耀！
    此时的翰荣堂热闹非凡，连彩带都被学子们安排起来，微风吹到，列列作响。从五阁看下去，灰衣学子居多，青衣学子夹杂其中，而蓝带学子也在指点着学弟学妹，这一圈那一圈地交代着什么，远远看到橙带师兄师姐走来，却又恭恭敬敬地停下来，弯腰致敬。
    一切看去，纷然而又有序，热闹而不喧哗。
    而烨齐，即将在所有学弟学妹们到见证下，在这翰荣堂荣任少阁主。不过仪式的时间定在下午，一切都在准备当中。因为这样隆重而热闹的仪式，还是三年前四兄弟荣升五阁四虎时才出现过，而今日却是更加隆重，因为千凌阁神秘而又强大的四大护法也会到来！
    天！四大护法哦！那是千凌阁的保护神！是令人安定也是令人恐怖的存在！为了少阁主的授奖，也赶回来了，而且是四个都赶回来了，可见今日的仪式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庄严！
    所以大家都非常兴奋，自师尊失踪以来，第一次恢复热闹。曾经有人惶惑，甚至有人摇摆，都将在今日终结，即将继任的少阁主，年轻有为，锐不可当，大家都有信心，在少阁主的带领下，走向更大的辉煌！
    明珠对四位哥哥说了等一下的安排，仍然是回到石室，跟四大护法见面。
    四兄弟神情莫测，像跃跃欲试，更像被震撼到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要说四人中，烨齐作为少阁主，要面见四大护法是正常的，可是他们三人也可以吗？四大护法哦！
    四人都望着明珠，看能从明珠的脸上看出什么来。明珠哑然失笑，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已经成为百晓生了吗？对于四大护法，她也不知道好吗？
    当时师尊本来是想讲的，但她不想知道。多知道一项事情就多一层负担，师尊大人是看不得她清闲吗？她当时那满怀怨念的表情让师尊大笑不已，后来也就没有说了。
    今日再次走进石室，四兄弟的步伐都沉稳了许多。阵法还是那个阵法，四兄弟一起破解，明珠乐的个自在，在背后悠闲的跟着。
    石室徐徐打开后，里面已有两人，正在等候，是武长老成心和医长老千红。
    成心长老笑吟吟地招呼他们，千红长老坐在茶桌，看来，平时的石室就由两位负责。

 第151章 四大护法

    这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二楼，但不是书房了，而是比较宽阔的议事厅。这里除了桌椅外，乏善可陈。
    “少阁主请上坐－－”
    成心长老用手示意。烨齐有点无奈，说好现在还没有正式登任少阁主，不用这样称呼他，他还是依然故我。
    要成心说，早在几年前，烨齐就已经是少阁主了，当时师尊交代，连牌子都刻好了。只是这中间突生变故。而成心长老是一个很板正的人，唯师尊的话是从。今日的少阁主授奖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拉扯推辞不是烨齐的性格，他们亦不是虚伪之人，烨齐便也坐上了主位。
    没一会，千红长老就端上了茶水，杯子里那青绿的叶片还在旋转，香气已是铺面。即刻，室内弥漫着绿茶的清香。
    千红长老边一一给他们端茶，边说：“四大护法昨晚已经到了，稍后就来。”
    四兄弟包括明珠听了都精神一震，全都看着门外。
    而下一秒，众人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从旁边飞进一人，烨齐迅速把明珠拉过来，在他身后站好。
    回头一看，两扇窗叶，兀自打开，正无声地一张一合。
    好俊的功夫！
    只见来人瘦高形象，头戴银色面罩，一双眼睛暗藏其中，看不出什么来，大家在惊异之余，还没说话，就见此人对着烨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属下地护法，拜见少阁主！”
    声音在面具下失真，四平八稳。
    但明珠还是觉得有点熟悉。就是说不出哪里熟悉来。
    “快快请起－－”
    烨齐还没说完，就见角落的地板有一块竟然在移动，下一刻，就飞出一个人来！
    来人跟地护法一模一样装扮，也是银面罩，来到地面，一个鹞子翻身，就来到烨齐身边，也是单膝跪地：“属下黄护法，拜见少阁主！”
    仍然是四平八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来。烨齐正想上前，“快快请起！”四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只听得门外响起“扣扣”两声。
    总算有比较正经的出场方式了！千红长老打开门，又一个银面具走来进来！
    烨齐还是先让黄护法起来，然后才看向门口。
    但见此人龙行虎步，脚下生风地走了进来。烨齐和明珠对视了一下，都感到了熟悉，但一时说不上来。
    “属下玄护法，拜见少阁主！”
    此人虽然装扮和语气跟前面两个几乎一模一样，但明珠就是看出来不同，因为他那藏在面具下眼睛在烨齐的脸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
    但就是被明珠捕捉到了。但，到底是谁呢？难道？明珠的双眼扑闪着。
    “玄护法请起！”
    玄护法恭敬地直起身子，退后两步站好。
    烨齐正想说着什么，又传来响动－－
    只见屋子中间从天而降，飞下一人，众人连连后退，离开桌子。
    还是银面具！好在此人功夫了得，不然茶杯里都是灰尘，明珠可得翻白眼了！这出场方式，也太有仪式感了好吗？
    “属下、、、”银面具还没说完，明珠就已经出声了－－
    “了空大师！天护法！”
    四兄弟大惊，定定地瞧着这从天而降的天护法！
    成心长老和千红长老只是默默地在笑。这样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但明珠可不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得来的，而是了空本身。
    这做惯了和尚的人，他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身上自带有一股檀香味，隐隐约约，随着他的飘然而下，就钻进了明珠的鼻子。
    “哈哈哈！小珠儿，你这个人忒不好玩了！说什么大实话呢！”
    随着一声大笑，此人揭下面具，四兄弟一瞧，果然，不是了空大师又是谁？
    “大师父！”
    “大师父！”
    “大师！”
    了空大师还想单膝跪地，烨齐眼疾手快，马上走上前去，扶起他。
    “大师父！快快请起！”
    了空大师本就是洒脱之人，直起身，就用手指头点着明珠的前额。
    “没事把眼睛生得那么毒干嘛？这你都能看出来？看把你能的！”
    “谁叫你用的香都是我制的？”明珠得意地笑了。
    这下众人都听明白了，也笑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天护法’？”
    “这就更简单了哈！天地玄黄啊！真是！大师，你就换点别的题目来考我行不？”明珠嫌弃地说。
    “哈哈哈！”
    也是，刚才“地”、“玄”、“黄”护法都出场了，这不就是剩下天护法了嘛。
    了空无奈却又爽朗地笑了后，对着其他三位说：“揭开，让小子们见见！”
    这调调，一听就知道了空大师是他们四人都头，没有他的首肯，面具是不能摘下的。
    随着面具的摘下，在室内引起的巨大的轰动！
    那从门外正正经经敲门走进来的分明就是孟将军！天！连明珠都惊叫起来。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啊！
    “父亲！”烨齐习惯性地喊！
    这一声称呼，叫孟健海既感动又惶惑，蒲扇般的大手，晃了几下，说：“少阁主不可！属下惶恐！”
    说完，古铜色的脸庞显出急色，看到眼前的烨齐不知所措起来。
    了空笑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挥着手说：“就别计较这些虚礼了！来，坐坐坐！不过，说起来也是，今时今日少阁主称呼玄护法为‘父亲’却是不妥了，但你们亦有十多年的父子缘分，却也不是假的。以前也曾经为这事问过你们师尊，他说到了知道真相的这一天，烨哥儿可以改称玄护法为‘义父’。”
    义父！这称呼好！烨齐和孟健海都很快能接受。两人从善如流，一个叫“义父”，一个含笑点头。
    众人又看向那个从窗子外飞进来的“地护法”，明珠也是不陌生，心里有一种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他就是接触过几次的安乐安公公！
    安乐公公一如既往的发出和曦的笑，跟那些变了态的宫中太监完全不同。就如现在，没有穿着公公的衣服，就连头带的乌漆纱帽，也是改良版的。
    乍一看去，腰梁笔直，英气逼人，一如上过战场的军人。
    还有一个是黄护法，让人吃惊的是年纪，竟然那么年轻！看上去也就比烨齐他们大那么一点点。此人身材中等，脸色柔和，气质上乘，眉宇间那远山淡水般的神态，竟然跟寒柏有所相似。
    明珠心下有所较量。

 第152章 宝藏

    成心长老招呼大家重新落座，一盏茶后，方说：“天地玄黄，人间沧桑！四大护法现身，襄我少主。苍天有眼，少主虽然年少，却是英武盖世，小小年纪却已纵横沙场，如今更成武林霸主，统领江湖、、、”
    成心长老言辞激昂，极具煽情，说得所有人都激情澎湃，频频点头。
    “今日乃少主首次与天地玄黄见面，还请四位先向少主介绍相关情况，说完，咱们再来议事！”
    成心长老安排道。
    “好，我先来”了空带头先说。
    “我跟你们师尊结缘是因为一场棋局，我输了，愿赌服输，只能任他摆布。”
    了空大师那满怀怨念的语气成功地惹笑了众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了空怨念是怨念，但他和师尊还真的是过命的交情，是一辈子的至交！
    了空也就是嘴里过过瘾，在师尊面前，那完全是毕恭毕敬的，师尊都不用怎么治他，只说今日没心情跟他下棋，就会要了他的老命！只要见到师尊，那面脸笑容的神态，就差在屁股后插一尾巴了！
    “那家伙！是能打得过我？还是能算得过我？也就在这方面能赢过我。哼！平日里我说话就是不听，要他练练武啥的，多好，他就是不听！这不，被人掳走了！”
    “咳咳”成心长老看他说得不像了，就咳了两声。
    其实大家都知道，师尊被掳，是因为一时不策。师尊虽然没有武功，但灵活敏锐，一手阵法出神入化，等闲人近身不得！
    被他困住或是困死在阵法的，不计其数。所以，师尊喜欢做那种“决胜千里”之事，身边不喜前呼后拥，当然，这也导致被敌人钻了空子。
    了空也知道成心的意思，斜睨了他两眼，便说回正经事：“我作为护法，以保护师尊安全为主！但，却没有完成好这个工作，我向诸位请罪！”
    说着，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低下头。
    众人皆大惊！特别是四兄弟，这是他们的大师父啊！怎么可以低下头向他们请罪呢！
    “大师父！”
    “大师父！”
    “大师父！别这样！”
    “错了就是错了！你们不必如此！当年师尊来京，我就在国相寺，可是不要说没有提前收到信息，哪怕当天知道消息也好哇，可是没有！整整迟了一天、、、这一天，就直到现在，再也没有见到师尊！”
    了空说到这，容颜悲戚，令人不忍目睹。
    千红长老看不得了空这个样子，劝慰说：“也是事出有因，谁想到那天国相寺藏经阁走水、、、”
    可是千红长老不说这些还好，说到这事，却是让了空更加羞愤了。
    “此事就更让我的罪过加重了！藏经阁好端端的走水，本身就非常蹊跷，但当时却没有往这方面想，乱了方阵。以致过后才知是声东击西，或许也是调虎离山，但想得再明白也是马后炮，也于事无补了！”
    了空脸上是少见的颓废！这几年也是发了狠命要早日寻回师尊。
    众人沉默，大家知道，了空需要的不是大家的安慰，而是宣泄。想到师尊大家就说不出话来，近三年了，师尊一日没有回来，就多一日危险。毕竟，师尊再睿智，也是一个近七十古稀的老人了。
    “不过，好在近来有好消息传来。过段时间，应该能确定师尊的大体位置了。”
    众人听到，精神顿时一振！
    成心长老马上接口：“何出此言？”
    师尊的近况，四虎也是听过一耳的，不过，事情紧急，了空还没有告知成心和千红长老。
    “不出意外，师尊严格就是上凌山。”
    大家倒抽了口气，不约而同地问：“为什么？”
    “原因有二，一是珠儿的睡蝶，还是珠儿提醒，把此蝶带回千凌阁。前不久，大概巳时末，睡蝶突然醒来，可惜，睡蝶醒来煽动翅膀，只持续了一盏茶功夫。”
    明珠开口：“足矣！睡蝶是师尊的关联物，只对师尊有反应！毫无疑问，师尊就在这，至少是附近！”
    大家士气大振！几年来，不知道走来多少地方，派了多少人力，花了多少银钱，而今日得知，师尊的大体位置，岂不是太激动了。
    “可是，上凌山一共有五座山头，除了我们这千凌阁一座，旁边红岩壁，还有三座，要找出来也不容易啊！不过，再艰难都要找到！”千红长老叹息！
    “嗯，比无头苍蝇好多了。”这几年到处乱找，就差没出海了。
    大家七嘴八舌，越说越兴奋！要是人都是这样，一旦有了目标，就觉得有了精神。
    这时了空却是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后，说：“越到关键处，越是不能大意！虽说是才五座大山，又是我们熟悉的地盘，但大山连绵千里，险象环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同时，还要防止对方狗急跳墙！”
    大家点头，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成心长老到底年纪大，稳重点，望着了空说：“还有第二呢？”
    了空点头，继续说：“这二来嘛，是因为上凌山的那个传言！”
    大家一怔，还是成心长老说：“传言？难道就是那个宝藏的传言？”
    “说的没错！‘上凌山有宝藏’这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何人给传出去的，致使我们千凌阁这几年骚扰不断。但我在这里要跟大家说的是－－上凌山真的有宝藏！”
    这是第一次从了空大师的嘴里明确说出宝藏两字，这个消息足于爆炸到在座的所有人！
    了空把大家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这里所有人都是千凌阁的核心成员，其忠诚度、保密度都是毋庸置疑的。
    但毕竟说的是钱财之事，所谓“财帛动人心”！了空还是有所保留的。
    “但不是你们想象的宝藏，它是前朝留下来的财物！”
    这个消息可比刚才的消息更劲爆，信息量也大，大家屏气凝神。
    “前朝国号炎，大姓凤。说来大炎朝可是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大朝，可不是如今这个才立三世，不足百年的大宣可比的！要不是最后一个皇帝昭德大帝，穷兵黩武，还骄奢淫逸，致使民不聊生，九州民乱，最后元家揭竿起义，才换来大宣。”
    元家人起势听在明珠耳里，很是熟悉，跟历史书上说的那个，着名的“黄袍加身”很是相似，元家先祖本是昭德大帝手下一名武将，在民乱四起中，被一众死忠拥戴为王，穿上了黄袍的元先祖犹如神助，再加上江湖各派武林人生的襄助，有传说：当年武林各派两千众，为了保护先祖性命，最后剩下11人的惨烈。
    当然最后存活下来的先祖很快就如秋风扫落叶之势，倾覆了一个朝代，建立了大宣。
    也所以，大宣一直重视武林各派，这是有遗训的。不用小看这些人物，历史的更迭有时候就是由这些小人物造就的！

 第153章 巨宝

    “但先祖已矣，后代日渐骄奢，到了末代昭德大帝更是颓败显露，其太子凤君玄倒是龙章凤姿，奈何昭德大帝崇信奸臣，凤烨太子三起三落，不得爱重，再无回天之术，大炎到了日薄西山之势。”
    了空大师的叙述仍在继续，大家记住了凤烨这个名字，暗叫“可惜了！”
    “而昭德大帝逃亡时，带了大量宝藏，听说是携国库而逃，大约是想日后东山再起之用。奈何，前有堵兵，后有追兵，很快就死于半途。而这半途指的就是我们这上凌山。最早，江湖上传言是没有宝藏的，只是传昭德大帝死亡之地就在上凌山。对于所谓的宝藏，师尊和我也是不信的。
    但到了来年，可能是因为修建千凌阁，动土过多，也有可能是当年昭德大帝过于匆忙，宝藏埋得并不深。经大雨冲洗，竟有陆陆续续有一两件宝物献于山体。这些宝物皆世间罕见，价值连城，一件是偶然，三件、四件的就不是了。我们顺着痕迹，竟然找到了‘龙口’，就是昭德大帝的最后栖身之地。
    这龙口，虽是草草，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有掩体、有阵法。但这些怎么能难得住我们？进入龙口后，里面宝藏确实令人咋舌，把骄奢两字发挥得淋漓尽致。这里面洞中有洞，洞内套洞。除了寝室，随行人员的居室外，其余都是放置宝物，足足有五个洞。”
    众人抽了口气！
    了空环视了大家一眼，大家的眼里有震惊，也有呆怔，就是没有贪婪！他心里很是满意，也放下心来了。
    “师尊说，比三个大宣国库加起来还多！师尊怀疑，这不是昭德大帝逃亡时放的，应该早就有所准备，有所筹谋的。”
    直到这里，众人才听明白关于宝藏的来龙去脉。就是不知道了空大师为什么和盘托出，纵然座中都是信得过的人，但也毫无隐瞒，这样真的好吗？
    实际上，要明珠自己说，她是不想听的。
    “为了不给千凌阁招祸，我们决定转移这些宝藏，买了十个昆仑奴，花了足足一年，才搬走了宝藏。”
    “大师父，后来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呢？是因为昆仑奴吗？”琢万是个急性子，不懂就问。
    “不是！昆仑奴的忠诚是出名的，再就是，这些昆仑奴自愿割去舌头。”了空解释说。
    “可是，没了舌头还有手啊，会不会写了什么？”旷千也说，琢万认同，便点头。
    “也不会。他们十人的孩子都在千凌阁进学。还有就是师尊布了阵法，昆仑奴完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在这一年的搬运过程中，遇见了江，遇见了海，遇见了老虎狮子，都以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谁会想到就在他们眼前的上凌山？”
    了空这样说，大家都明白了。都在千凌阁进学，那就是人质啊，意味着什么就不用再说了。再加上师尊无与伦比的阵法，故布疑阵，昆仑奴就是想告密也不得而知。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知道宝藏的就是在座的你们！”
    这句话说得并没有特别，但了空大师的眼神却特别严肃，众人都不敢跟他对视，皆低下头。
    “大师父放心！大师父把这些绝密告诉我等，也就是相信我们！请大师父继续相信下去。”烨齐诚挚地对着了空说。
    了空暗暗点头，不愧是英家子孙！千凌阁少主！如此光明磊落，好样的！
    大家也附和。
    “老衲自是相信你们。钱财乃身外之物，切记不可贪婪。刚刚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定什么时候这逼巨款就没有了。想也没用，贪也没用。”
    众人都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大师。
    了空也不拖泥带水，说：“这笔巨宝，不但没有带给千凌阁什么，反而招来无数麻烦，甚至是重大损失！直接造成了师尊的失踪！对方冲着巨宝而来，是不会轻易放过师尊的，除非，我们交出巨宝！”
    就是啊！大家的神色凝重了，同仇敌忾，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如果对方非得要拿师尊换巨宝，那么我们是没办法的。”
    “那是当然！”
    “自然！”
    “换！尽快救出师尊为上！”成心长老最是焦急。
    了空欣慰地点头：“师尊说，这笔巨宝不能落入嘉瑞帝手中，但，更不能落入不明真相的敌人手中，那将引来更大祸害！”
    “就是啊！”
    “是啊是啊！”
    “那怎么办？是不换了吗？”
    了空大师挥了挥手，大家才安静下来，他才继续说：“换是肯定的！没有什么比师尊的生命重要。但是救人也是必须的，一来，早一日救出师尊，就早一日安全，毕竟师尊的年岁摆在那里。二来，救人比什么都不做，这等着对方的条件，来得更主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掌握主动，才能知己知彼，才能不怕他的后招。”
    “这巨宝什么的，真是烦死人了！别被我抓到是谁，非得生吃了他！”千红长老烦躁地说。
    “大师父，刚才说昆仑奴不会泄密，但现在又说师尊的失踪是因为这笔巨宝，那么就是说，这笔巨宝到底还是泄露了？”寒柏冷静分析。
    “问得好！”了空大师看着寒柏点头，然后说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是我们这边传出去的。”
    大家睁大眼睛，看着了空大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是自己人泄露的？没听错？
    “没错，你们没有听错！五年前，千凌阁出现了叛徒，此人为四阁剑狼，阁位高，再加上有心算无心，被他发现了端倪。他查到了昆仑奴的异样，然后用力特殊的油粉，涂在一个昆仑奴的口袋里，最后就是，一块只有皇室里才有的扳指吸在了那名昆仑奴的口袋里，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回来。”
    众人大惊！烨齐马上问：“大师父，这名剑狼背后应该有人！”
    了空大师点头：“分析得对！这名剑狼逃得非常快，都快出海了，就是怕千凌阁的逼供！当时黄护法刚来不久，合我们天地玄三护法之力，才让其伏法。但人却死了，没有任何线索。”
    哦，看来，那个传说中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接受惩罚的人就是这个叛徒。
    地护法安公公和玄护法孟健海皆点点头，这次千里追凶，却无功而返，让他们心心念念了许久。而黄护法也在点头，他是五年前才出来担任护法的，但虽然没有参与，也是听说过此事的。

 第154章 地护法

    全部听完了空大师的话后，大家统一了行动，一是随时做好换人的准备，二是主动寻找并施救。
    现在目标已经锁定上凌山，事情就好办多了，纵然是地毯式搜寻，也好过毫无目标乱串啊。
    这事先高一段落，接着是地护法安公公发言，他一站起来说的话，就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要是四大护法，特别是天地玄三大护法，他们并肩作战也十多年了，但从来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各有分工，各有任务，都单线跟师尊联想，互相只知道名字，但不知道彼此来历。
    这因为是师尊失踪，少主即位。他们才来个大聚会，共同辅佐少主，这也是师尊失踪前的交代。
    “我是当年英帅麾下的十铁甲之一，排第五，原名李耀安。平顶山惨案后，十之存二，目前，尚有一个排行第八的铁甲蔡志勇还在世上。”
    说到最后，声音悲戚，就连窗外刮过来的风，似乎都在低呜。
    烨齐带头，连同三兄弟来到安公公面前，深深地鞠躬。
    每一个人都有英雄梦！四兄弟也不例外！十铁甲以及500勇士的英勇故事，他们才刚刚听完，甚至可以说是言犹在耳，猛然间，传说中的人物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怎能不肃然起敬？不热血沸腾？
    “请受我等一拜！”烨齐几兄弟齐声说。
    “少主切勿如此！”安公公忙一旁避开，让四兄弟起身。
    就连了空大师都说：“铁甲勇士，如雷贯耳，受的起！受的起！”
    明珠对安公公也是肃然起敬，心下恍然，难怪安公公看来一点都不像太监，铁甲勇士哦！当年挥洒疆场，直捣黄龙，打得蛮族闻风丧胆的英雄，岂是一身太监常服可以遮盖的？就是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曲折？
    “平顶山之惨，惨在人数上的悬殊，英帅和欧阳将军看见我们损失惨重，非常痛心！说我们转战疆场，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两人拼死为我们打开一条血路，要我们一定要往西，因为西边多山林，地形复杂，就是再多兵力都徒劳。而我在其中，又接到了最后的认为！”
    众人的心被高高地提起来了！
    “那就是护送二夫人离开！”
    “二夫人？就是杰哥儿他娘？”孟健海问。
    “正是！英帅是师尊长子，还有一对龙凤胎，就是二爷英凡旭和小姐英凡梦。二爷虽是文官，却也喜爱军事，在西北任一军师，娶妻符氏，乃西北当地一个士族之女。二爷夫妻也是好样的，英帅带领我们千里奔赴蛮族四十多天，可谓九死一生，而留守阵地的二爷也是九死一生，就在我们回来的前一天，二爷遭敌袭击，为保护妻子，被流箭击中，不治身亡！”
    烨齐的心抽得紧紧的，又一个亲人血淋淋死去！
    他的二叔！他连听都没有听过，就这样死去。
    明珠悄悄地拉住他的手，并暗暗用力握了一下。烨齐的心被暖到了，冷酷的双眼，敛去了黑雾，重新恢复了正常。
    耳听得安公公继续说：“我们的命都是英帅的！英帅的命令就是死也要完成！其时二夫人已经身怀六甲，我带着十个小兵，一路护送，一路向西。这个向西的具体在那个地方，只有我们的统领就是大铁甲才知道。大铁甲本来不想走的，要跟英帅共存亡！但英帅要他立下军令状，誓死保护剩下的勇士。如此，大铁甲才挥泪告别英帅。
    我跟他分兵两路，到现在鹰家庄附近，二夫人已经很辛苦了，无法再走了。我留下两个勇士保护二夫人，藏在石洞里，要他们等到大铁甲。而我们其余几个人则离开石洞，去引开敌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公公的语调特别的悲凉，眼睛通红。
    “一个个、、、一个个在我面前力竭、倒下，然后死去！他们毫无怨言，喊着‘英帅，我们来了”而含笑九泉、、、而我，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我甚至已经来到了阎王殿，看见那阎王正准备叉我、、、这个时候我就醒了，发现四处白雪皑皑，自己被大灰狼叼着，叼往狼穴，而那狼穴里，足足有十多二十头狼，个个发出蓝盈莹的光、、、’”
    此时众人无一不变色，就连了空大师都忘记了手里的佛珠，停在那里！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惨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安公公说到这，自己也闭上双眼，仿佛又置身于当时狼穴之中、、、大家也没有出声，也没有人去催促他。
    许久、、、
    安公公才又继续说：“可能是我们厮杀的场面太血腥，血腥味引来了狼。此时我哪有生还之力？正闭着眼等死。没想到所有的狼群突然疯狂逃跑，那大灰狼也顾不上我，丢下我后就没命地逃走。我正疑惑，莫非是大铁甲来救？却不知，原来是发生了雪崩！看来，大自然在灾祸来临前是有预警的，只是我们人类不知道而已。
    而动物比我们灵敏多了，我还没欢喜过来，便又被奔涌下来的雪掩埋了。好在此地的山不是北地的雪山，说是雪崩，其实是山体动摇。我不知道自己晕死过去了多久，醒来发现在一庄户人家里。可是、、、”
    安公公的遭遇不可谓之不跌宕起伏，你听着听着以为是听到最后了，却又还有更可怕的遭遇在等着，说是九死一生也为过，这不，又还有“可是”！
    “可是，我人是被救活了，但也从此成了废人！”
    大家呼吸一窒！没有人不知道“废人”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空的嘴里喃喃自语，让难耐的议事厅稍微缓和了一点点。众人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语音可以拿出来安慰安公公。
    好一会，安公公才恢复过来，此时已是有了笑意，还摇了摇头，仿佛要把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摇掉。
    “好了，都如过眼云烟了！我还是继续讲我负责的事情。”
    千红长老亲自给他续了茶水：“莫急，慢慢讲。”
    “当我能够走动时，已是三个月以后。我找到了鹰家庄。但大铁甲在救二夫人的路上战死，二夫人也产下了男孩，就是：鹰子杰！其实是英子杰，英帅的英！”
    “少主，子杰是你堂弟！英家子孙！”

 第155章 红丝带

    烨齐点头，和明珠对视了下，看来以前的感觉是对的，子杰直的是自己的亲人，是那么亲那么亲的亲人！烨齐的心里如暖流经过。
    难怪，子杰会不告而来将军府，会帮助他们打败赤焰帮，在武林大赛中故意试探赤焰帮，为自己扫清障碍！
    子杰！这个傻弟弟！
    “这鹰家庄原来是英帅手下退役的伤残老兵的居住地，几百勇士的到来，自动开发成了村庄。二夫人魄力非凡，不让须眉。师尊让她把子杰带大，并要她担任大任，成鹰家庄村长。
    按师尊的安排，让我在鹰家庄好好安顿。可我怎么能安心住下？英帅尸骨未寒，英家军全军覆没，我没有办法睡好一顿觉，吃好一餐饭。
    所以，我回来趟千凌阁，面见师尊，第二天，师尊给了我银面具，我便入了宫。
    幸存的几百勇士，平时化整为零，变身几百农户，暗地里如军人般训练，一日都不停歇。十多年以来，随着勇士们的成家生子，人数在不断上升，但那是明面上的、、、”
    大家静静地听着，没有人去打扰他。
    地护法的讲诉仍然在继续－－
    “其实我们暗地里已经扩充了几倍都不止！官府也曾经来查过，但来了几次，见到的都是老弱病儒，所以也就问问就走了。关于这一块，等一下就由玄护法讲述，
    我负责京都内部各道消息，及保护京都该保护的人！但有两人我并没有保护好，在这里、、、既是师尊不在，那就向少主请罪！”
    说着站起来，对着烨齐低下头，拜了下来。
    烨齐飞快地过来托起安公公。
    “使不得！地护法、、、”
    “少主不用这样，我们既是长辈，也是属下，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错！每次面见师尊，其实都是认错会，师尊说，只有认识到错误，才能更好地向前。”了空大师安抚地对烨齐摆了摆手。
    烨齐点了点头，还是扶起了安公公，便坐回来座位。
    “属下没有保护好丽妃娘娘，还有玉贵妃。”安公公痛心疾首。
    明珠听到这里，眼睛也红了。
    “丽妃娘娘自打入冷宫后，身边服侍的人，其中一个我们的人，是玉贵妃安排的，名唤小翠。我们是没有见过面的，我们之间传递信息，只需要小翠在冷宫里的歪脖子树上系个红丝带即可。
    十多年来，娘娘的情况都很稳定，哪怕精神恍惚，很多都是糊弄康皇后的。丽妃娘娘很坚强，知道鸡蛋是不能跟石头硬碰的，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才是上策！
    也正因为如此，让我失去了警觉。我应该知道，玉贵妃惨死后，康皇后的手也会伸向丽妃娘娘。我没有发现如何异常，歪脖子树上的红丝带每天晚上都系在那！直到、、、
    直到不久后，我才发现红丝带的端倪，就是系在树上的样子有异常，小翠系的是蝴蝶结，而这系的一个死结在加上一个活结的平常系法。最可怕的是这个异常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果然，冷宫里传来了异乎寻常的咆哮和自杀性撞击，我才知道一切都晚了。丽妃娘娘真的疯了！”
    说到这里，安公公低着头，声音哽咽。
    明珠抬头，发现琢万的双眼也红了，想想也是，丽妃娘娘可是琢万嫡嫡亲亲的姑母哦！
    “地护法不要伤心，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能全怪你呢？只能说康皇后阴险歹毒，坏事做尽。等这边的事情做完后，我抽空进一下宫，看看丽妃娘娘的情况。”
    “好，珠儿医术了得，定能发现端倪，希望能救回丽妃娘娘。”安公公激动地看着明珠，他知道明珠的医术，眼眸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
    “我一定全力以赴！”明珠承诺。
    丽妃娘娘是四哥的娘亲，也是二哥的姑母，一个可怜的女人，再怎么困难，明珠也会义不容辞的。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珠儿！或许你们不理解我为何如此执着？是因为当年英帅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啊，那就是：一个都不能少！英帅说的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师尊也交代只要是‘三公两侯案的’幸存者，都一个都不能少！”
    这话说的，在座的人无一例外都动容不已。
    一个都不能少！是何等的悲壮！又是何等的气魄啊！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子！英帅和师尊父子俩都是义薄云天的真汉子，令所有人敬仰！
    “护法，是小翠背叛了吗？”等了一会，琢万急问。
    “没有，小翠是死了。”安公公回答：“那晚我抓到了正在系红丝带的侍女，在我逼供下，她招了，说小翠早被处死了，被投进了井里，都大半年了。还威胁我，说她是皇后的人。
    而在这半年里，她们给丽妃娘娘喂药，把毒下到了三餐的饭里。所以、、、丽妃娘娘就慢慢变疯了。”
    “这毒妇！”琢万大急。
    大家都深以为然。
    安公公双眼望着前方，没有任何焦距，仿佛老僧入定。
    议事厅里陷入了沉默之中，空气凝结。
    “最惨还是玉贵妃。玉贵妃是一个奇女子，是师尊交代我舍去性命都要保护的人！可是我、、、”
    一个大男人，虽然没有号啕大哭，但就这样哽咽出声，尤其令人窒息！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玉贵妃其人，再也不是传说中的泛泛想象。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神奇的存在。虽然以那样的身份入宫，虽然大多数都没有亲眼见过，但就连师尊都肃然起敬的女子，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有其他想法呢。
    再说，玉贵妃救了大家，准确说是十多年不间歇的相救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用今天的话来说，玉贵妃就是大家心里女神的存在！而女神，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她应该被呵护，被尊敬，如娇花一般灿烂，如夏日一般燃烧，而不应该如秋日黄花般枯萎！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过玉贵妃的惨死，也听到了玉凌宫走水事件，但从安公公的角度来讲诉还是第一次。

 第156章 可疑

    “刚刚跟大家说过，当年十铁甲只生还了我和八铁甲蔡志勇两个，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老八的下落，原来是被康皇后派到矿山挖矿，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左腿因为当年的伤得不到治疗，被生生割断！”
    大家听到这里，都打了个寒颤，明珠是医者，当然知道这样有多么的残忍，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我当下就派了暗卫组两批人马去营救，第一批铩羽而归。第二批却救出个假的。原来康皇后一直在暗中紧盯着老八，之所以没有害死老八，就是想引出我们。没办法，我只能花重金请了‘魅影楼’的人。”
    魅影楼？大宣最为神秘而又恐怖的组织，最早是因为出价高而出名，后来却是因为信誉度高极受追捧！听说，只要他收了钱，就会把事办好！
    就连朝廷都关注起来，但魅影楼滑不溜秋，根本抓不住，只好悻悻作罢！
    “我第一次跟魅影楼的人打交道，没想到对方接受了。过来大概半个月左右，我接到魅影楼的来信，说人已经救出，只是陷在沧州出不来，康皇后的人实在太多了！”
    千红长老拍了桌子，说：“这毒妇！贼老天也不降下个雷来，让这毒妇尸骨无存！”
    大家也是怒目圆睁！
    安公公苦笑：“我们的宗旨是‘一个都不能少‘，康皇后她那边却是一个都不放过！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那种！”
    “我安排好一切，就前往沧州，因为势在必得，所以几乎把人手都带去了、、、这也是我最失策的一次！我只把我的一手下小太监丁公公留在玉贵妃跟前、、、是我，是我的失职！以至于玉凌宫发生惨案连报信的人都没有！”
    安公公低着头，仿佛沉浸在当时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明珠听到这，倒是比较理智。因为当年的康皇后有多么穷凶极恶，她是亲眼目睹的。康桦锦出现在玉凌宫时，虽然没有摆出皇后的仪仗，但身后跟着的是十二个专属于皇后本人的暗卫－－绣衣使！
    他们恐怖的程度仅次于专属皇帝的暗卫－－黑衣使。也是十二个，这些暗卫的级别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暗卫的骨灰级，暗卫的天花板！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更何况一下出动十二个？
    康桦锦也是筹谋了许久，趁嘉瑞帝感染风寒，宣太医医治之时，闯入玉凌宫。这样一个阵容一来是对玉贵妃恨之入骨，一旦发现原来是宿敌沈依凌时，完全是疯狂的状态。二来是想来个一击必中，致她娘亲以死地。
    事实证明，康桦锦做到了，绣衣使闯进玉凌宫后，如入无人之境，如菜刀切西瓜一样，瞬间便让玉凌宫血流成河，尸体横陈，一个不剩，包括那个丁公公，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这件事，恐怕安公公再怎么防范，或是他本人在场，都有可能成为炮灰，那么现在的千凌阁，极有可能就少了一个护法了。
    唉，只是说是时也命也！
    明珠叹息着说：“安公公勿自责！当时康皇后出动了绣衣使！”
    仅仅是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眼睛皆是惊吓，不可置信！因为绣衣使就是一个传说的存在！恐怖的存在！
    “康桦锦！她怎么敢！怎么敢！”安公公双眼泛红，抖索着嘴说。
    室内是一片吸气声，紧接着是怒骂声。
    许久，安公公才又继续：“等我回来时，玉凌宫只剩残垣断壁、、、玉贵妃也葬身火海！”
    烨齐的手紧紧握住明珠的小手，对于明珠的娘亲，他的岳母，已经由多方面多角度地了解了，越是敬仰岳母，越是对明珠产生了怜悯。母爱是人世间最不可缺少又伟大的情感，他对此就深有感触，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重要性。
    而明珠失去母亲的过程又与一般人不同，是亲眼目睹，是人间悲剧。会作出后面的当时自己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也能够很好的理解，甚至是感同身受。
    “师尊接到玉贵妃惨死的消息后，就想冒着危险进京。但当时的京都已经大不一样了，康皇后明里暗里开始向嘉瑞帝的人，甚至是太后的人进行了清剿。没想到这个曾经被太后和皇帝压得死死的康皇后，翻身反击的力道那么狠辣，就连太后为了保住承恩公府都不得不对她忌惮起来，最后在针锋相对中，以太后中风而收场。”
    是了！姑祖母就是那次中了风不久，死去的！毕竟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康桦锦，这老妖婆，手上又多了一重血债！
    明珠像听天书一样听到这些话！她当时浑浑噩噩，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看来，那时的自己真是一具行尸走肉！
    明珠真想敲死自己，就这样还能称得上是现代人？给现代人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正想说话，安公公又再说：“而师尊因为当年曾经拒绝过皇后的邀请，在康皇后眼里，当然也是属于嘉瑞帝一派！如果师尊此时来京，必定凶多吉少。所以，我拦住了师尊。但，当听到、、、明珠郡主的事情时，师尊就再也拦不住了！”安公公看着明珠，还是说了出来。
    明珠的心猛地抽紧！
    师尊！是我，都是因为我、、、
    明珠但愿时间倒流，让她重新筹谋，虽然仍然还会这样义无反顾，但绝对不会再鲁莽行事，绝对不会让那个睿智豁达的老人，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只是这些悔恨，师尊能听到吗？
    “师尊！”明珠喃喃地说。
    “我和师尊见了一面，把近半年的宫里情况进行分析，有几处可疑之处：一来，绣衣使入侵玉凌宫时，黑衣使竟然毫无动静？按理，玉凌宫也应该有嘉瑞帝派来的暗卫？难道他们全部被杀？
    二来。而自玉贵妃死后，嘉瑞帝只在葬礼上出现过一次，以后再没露面。
    三来，玉贵妃的坟冢没有葬入皇陵，要知道，嘉瑞帝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过，死后要与玉贵妃合葬。而真到了此时，却毫无声息的说变就变？而自始至终，嘉瑞帝都没有发声。
    四来，帝后两人诡异般和好！说是诡异，是这和好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玉贵妃死后才和好，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第157章 结论

    所以，最后师尊得出的结论是：玉凌宫的走水事件，是康皇后一个人所为，按当时嘉瑞帝对玉贵妃的专宠爱重来看，他肯定毫不知情。而要越过他，只说明一个问题，宫里已经出现异常，
    师尊猜测：嘉瑞帝以及他身边的黑衣使，极有可能被康皇后或者说是被康家控制！”
    安公公说完这个结论，就是说石破天惊！大家目瞪口呆，而室内，有如平静的湖水被投进一颗石子，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所以，我才会在梅花宴上提醒郡主。”安公公再加一句。
    明珠点头，想来是安公公在警示自己，保护自己。她感激地点点头。
    “这个毒妇！她到底想做什么？想鸠占鹊巢？想牝鸡司晨？”武长老也破了口，稳重气息都被冲垮了。
    想今日之康皇后，完全有这样的可能。按她自己的解释，嘉瑞帝为了黎民百姓，白天靠药物控制，晚上昏睡，想当然，那些奏折都由康皇后代为批复。难怪，现在的康家一手遮天了。
    了空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后，说：“听说康皇后已经公开，嘉瑞帝体内有‘‘龙煞’？被这个邪东西压住，三魂被压了二魂？”
    安公公点头：“是这样说的。”
    “有这样的病吗？”武长老问了空大师。
    “有，民间也不少见，只是民间百姓说不出那么好听的名称，叫‘龙煞’什么的。其实就是类似离魂症之类的。”
    “可是离魂症也分白天黑夜的？怎么白天就不离魂了？还可以上朝？”
    众人七嘴八舌，觉得匪夷所思。
    明珠也在想这个病例，现代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属于什么病呢？三魂丢了二魂？人还有用吗？惊厥离魂？疑似不正常？
    千红长老撇嘴道：“听说神仙谷谷主圣清谷主帮嘉瑞帝医治，用药压住了龙煞，又听说此药霸道，为了大宣，为了大宣黎民百姓，选择在白天用药，所以晚上就只能混混沌沌了。”
    她是千凌阁医长老，对医术也是非常痴迷，所以，也就对嘉瑞帝的病情特别关注，所以，她边说边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明珠时，明珠表示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眸子才没有射过来。
    “嘉瑞帝有那么高尚？为了黎民百姓？”千红长老又撇嘴。
    明珠表示呵呵了，如果是一个为了黎民百姓的好皇帝，就不会大开杀戒，让曾经为他出生入死的家族顷刻间覆灭，更不会让保护大宣子民的好儿郎冤死平顶山，血流成河。此等虐心、恶心、痛心的行为，能是一个为黎民百姓着想的好皇帝？
    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的！而在座的所有人也是同一个表情：都要鄙夷得鄙出天际了！
    好一阵，大家就此事谈论着，都赞同师尊的分析，这帝后两人肯定有问题。
    “所以，在宫里，我要尽快调查清楚这些事情，把宫里的情况第一时间向少主汇报。”安公公说。
    烨齐接口：“康皇后怕是有所防范，还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当他听到安公公曾是父帅麾下十铁甲之一时，他就对安公公有着特别的感情。军人的铁血在燃烧，特别是听到安公公九死一生，都要完成父帅交代的“一个都不能少”时，禁不住热泪盈眶！怎样的一种军魂，怎样的一种铮铮豪情，让他对父帅忠心不渝！
    所以他要安公公一定要保护自己，健健康康的，他相信这也是父帅请愿赴死都想换来的结果。而父帅已逝，那么，这些事情就由他来做！
    安公公也很激动，看到烨齐就像看到英帅当年，有其父必有其子！烨齐那么厉害，假以时日，绝对不亚于英帅！安公公老心宽慰。要不是现在那么多人，他都想好好痛哭一场，想跪下来对着长眠以地对英帅喊一声：“英帅，你看到了吗？你后继有人了！”
    他当然听出了烨齐对他的真挚情感，他感动地点头：“属下谢谢少主关心！还请少主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这宫里头这几年，确实被康皇后防范得铁通一般，而且这防范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不知少主还记不记得，当年属下曾经到过将军府宣旨？”
    烨齐跟孟健海两人对视片刻，皆同时点了点头。
    “记得！但是义父就说了有异常！”
    安公公赞赏地点头：“孟将军果然慧眼如炬！确实，我是故意来宣旨的，想向你们预警此事不同寻常的。当时我才刚刚引起康皇后的注意，本来不该这样冒险，但实在找不到办法了，而机会又稍纵即逝。”
    “对了，嘉瑞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全张公公呢？当年要宣旨也应该是他来宣啊？难道，真的是犯了事？被处死了？”孟健海问了一个三年前就想问的问题。
    安公公讥讽地笑了，说：“明面上是这样的，说张公公监守自盗，把宫里的器物换到外头倒卖，谋取暴利！你想啊，有这可能吗？在这宫里，除了主子，他已经是宫中第一人了，再加上嘉瑞帝对他相当信任，听说是打小的情分，他是脑袋被夹了还是疯了，要去做这件事？”
    “想来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了空大师沉思道。
    “张公公可是嘉瑞帝对左右手，这都给废了？那更证明了这宫中，这帝后两人有异常！”孟健海快人快语。
    大家赞同！
    “现在宫中的防务也很异常，嘉瑞帝身边伺候的全都换来人，康皇后除了自己亲自服侍外，只让佳嫔一人近身服侍。贤妃、德妃、淑妃等几个都被限制探看。
    禁卫军方面，由于国公爷辞任都督，玄护法也因为师尊失踪的事情长时间离开，羽林右统领早被康皇后卸下，现由洪斌代替。
    所以，现在的权力几乎掌控在康皇后侄女婿赫拉宇莫这个羽林左统领手中。国公爷的人大多在羽林右，那些在羽林左的，本来就摇摆不定的，现在直接就投在了赫连的手下。”

 第158章 月亮惹的祸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孟健海沉思。
    “玄护法性情中人，寻找师尊为第一要务，就只能放弃羽林右统领之职了。再说了，除了放弃，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安公公安慰道。
    孟健海自始至终把师尊失踪之事，看成是自己的严重失职。所以当年才会毅然决然一走了之，发誓不找到师尊誓不罢休！至于羽林右卫统领这个位置，那是什么？那就是草，完全可以弃之不要的东西！这几年，孟健海生生把自己折磨成了寻人工具，人也显得更老气一些。
    “洪斌此人如何？”烨齐冷静地问。
    “很耿直！是个可以争取过来的人。”安公公说得很简洁。
    琢万沉声问安公公：“这个赫连宇莫就是赫连横的儿子？”
    “正是！嫡长子！”
    “哼！”
    大家都知道琢万这“哼”是什么意思，赫连横是三公两侯案的主要凶手，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平大家心头之恨，哪管你权力滔天，在大家眼里，就没有怕的。
    “确实，新仇旧恨！这些人，是到了还清血债的时候了，英帅、欧阳将军还有几万英灵等得太久了！”
    安公公喃喃自语。
    “就是！是时候了！”成心长老也激愤地说。
    “阿弥陀佛！大家稍安勿躁！事情有先后缓急，一步步来，方能达成所愿！”了空大师沉声说。声音里特有的磁性，成功地让大家焦躁的心安静下来。
    这时，玄护法孟健海说话了：“大师说得对！十多年都过去了，不争在一时！切勿因一时之气，毁了师尊这么久的筹谋。”
    一席话说得大家马上安静下来，能到这议事厅里的人，都是心性极为坚韧之人，哪能不知道心急会坏大事的？
    “现在就由属下来说说我这方面的有关事宜：属下原来是英国公侍卫，一直侍奉在师尊身边，现在的名字就是我的原名。
    英帅千里奔赴大落氏蛮族之地时，因为失踪四十多天，师尊派我前往寻找。我带着英国公侍卫十人，轻装上阵，历经艰险，终于在西北腹地跟英帅汇合。
    但我没有跟英帅和献浮队伍一起归京，而是先行回来向师尊禀告，好让师尊放心。也就因为这、、、倒让我逃过一劫！”
    孟健海越说越低沉，一点也没有逃过一劫的欣慰感，反而是带着内疚，要是自己能陪同在英帅的身边，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唉、、、
    “回来向师尊禀明后，师尊非常高兴，带着还是两岁的少主前往，意图半途跟英帅汇合，也好让少主早日跟父母相见。师尊的这个决定，才是真正的逃过一劫！
    我们日行夜歇，行至归城，就是我们这上凌山附近，没想到发生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归城到处良田淹没，房屋倒塌，最可怕的是水里到处是浮尸，导致后来又爆发了瘟疫。师尊看着惨状，带领着我们帮忙救灾，随身的府医都以救治灾民为上。其中就救治了师尊在归城的好友，上凌奕儒！”
    听到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好一会，才呼了出来。师尊的尊号“上凌奕儒”，原来，在这里找到了出处！
    孟健海继续说：“其时，上凌老爷已到了弥留之际，临死之前，把老母托付给师尊，许诺愿以全部身家相赠，以求师尊代其奉养其母！师尊与上凌老爷本来就交好，就是不用托付身家，都会让其母安度晚年的，所以，便答应下来。
    当这场大水停下来时，已是半个月以后，我们下山继续赶路，也与英帅方面取得了联系。就在双方距离不足百里之时，属下收到了飞鸽传书，听到了骇人听闻的平顶山事件、、、”
    室内鸦雀无声，孟健海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显得特别的清晰。
    “再详细的经过我就不说了，前面自己的儿子正被屠杀，后面国公府满门抄斩，国公府老夫人悬梁自尽、、、师尊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
    不用过多去想象，当时师尊的心有多煎熬，多撕裂！杀人不过头点头，最是痛苦的莫过于师尊这样的煎熬！
    “师尊醒来后，就把少主交给属下，让属下带着书信一封，和少主奔赴西北莫将军麾下。莫将军莫俊宇，乃英帅好友，接到书信自是二话不说。从此，属下用回原名孟健海，与少主父子相称，称其母早逝。半年后，师尊那里一切就绪，我便带着少主回了千凌阁。
    此时的师尊已经自毁一目，真正成了归城人士上凌奕儒，上凌老爷的老母亲至死都不知道其中曲折，安度晚年，五年后死去。接下来的几年，属下便在军中累积军功，为少主以后做好打算。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在这里，属下要向少主请罪，属下不该娶亲还生有子，让少主受了委屈！”
    说完，便“咚”的一声，跪在烨齐面前，动作快得，连烨齐的身手都来不及扶，就让他跪了下去。
    “义父，不可！”烨齐急急弯下腰。
    “是啊，义父，这些你也不想的，快快请起”明珠也说。
    了空大师停下佛珠，也接口说：“玄护法不必如此！师尊说了，成亲倒也给了少主一个家，就是邓氏此人心术不正，害人不已。玄护法在识人方面还有待加强，莫要为他人再钻了空子！”
    孟健海为人十分憨厚，性子里有一股执拗，自从他的青梅竹马郁郁而死后，他就没有再往这娶亲生子这方面想过了，只想完成师尊的嘱托后，回到师尊身边，这样的一辈子也不是不可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对府里的丫头侍女，从来也不假与辞色，哪里能想到当时的邓氏起了心思。
    这样有心算无心，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如银盘一般的月亮就像挂在树梢，伸手可探。与最容易犯错的‘月黑风高杀人夜’一样，有月亮的晚上也极容易犯错。
    孟健海一人在念君归亭子上独酌，他不是文人，不会借酒消愁，吟诗作对啥的，只把酒壶送嘴上灌，致微醺处，看到邓氏前来，也不像往常走开，对其斟酒的行为也没有引起怀疑，喝下后，到醒来这一段，孟健海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只是知道，床上多了一个邓氏，从此他的人生多了层晦暗。
    唉，借用现代的那个着名的歌词：这都是月亮惹的祸！

 第159章 马鞍山

    孟健海虽然是武夫，心里也十分恼火，但到底不是凶残之人，黑着脸训斥了邓氏一顿后，明明白白告诉邓氏：她可以跟他成亲改变身份，但必须保证照顾好烨齐，并在烨齐长到十八岁之前，不能有孩子！
    邓氏只是迟疑了一下，但由下人变主子的狂喜还是占了上风，便答应下来，并在孟健海的注视下，喝下了避子汤。
    本来这样发展下去，孟健海以后会考虑跟邓氏踏踏实实过日子，等以后再生一两个孩子，也就可以了。奈何，人心是最容易变的，得到了，还想更多，邓氏就是如此！
    几年后，她就忍不住了，她不想自己年纪大了以后再生不出孩子，也不想浪费孟健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机会，偷偷倒掉了药汤。
    怀孕之事被发现后，孟健海便逼着邓氏落胎。但邓氏早有防范，没办法，孟健海对邓氏起了杀心！这妇人就是一条贪心的蛇，不但设计自己，为人还奸诈阴险，孟健海虽然在军中时间居多，但也知道邓氏对烨齐是表明一套暗地一套，警告多次，还屡教不改，禀告师尊，想处置了她，奈何师尊不同意，说烨齐几乎在千凌阁生活，邓氏做妖的机会也不多。
    再说，这也是磨练一个人意志的时候。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如果烨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能被邓氏打垮，那么，以后怎么能处理好大事呢？
    古时候的人大多如此，对男孩子有着太高的期望值。睿智如师尊，也不例外。不像现代，相当注重未成年孩子的心理健康，以及一个母亲在家庭中的无以复加的重要作用。
    万幸的是烨齐在邓氏冷暴力中长大后，性格没有长歪。尽管如此，烨齐心里多少还是有缺失的，这也是他一生永远无法填满的缺憾。
    说回邓氏，这个女人发展到最后，连孩子都算计出来了，这种出尔反尔的蛇蝎女人，孟健海是非常厌憎的。他必须除了邓氏，只有这样，才能给师尊和少主一个交代。但现在邓氏怀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这怎么也得等到邓氏生产后才能除了她。
    孟健海便把她送到庙里待产，等待以后再做打算。至于后来，疑神疑鬼的邓氏在某一天到国相寺上香，却差点车毁人亡，他倒是没想到。
    而邓氏却是很肯定是孟健海所为，她恨孟健海的无情。却不知道自己最初是应承的。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有得便有失，自己权衡，一旦决定，就要做到。
    烨齐扶起孟健海，真诚的说：“义父莫要如此！你是你，她是她。忠哥儿既然叫了我一声哥，我就会一直把他当做弟弟！”
    孟健海听到这话，热泪盈眶，声音都有点哆嗦了：“烨哥儿、、、哦，少主！谢谢少主！”
    一直以来，他都欠烨齐一个解释，奈何，找不到解释的机会。而今日，终于可以面对面解释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明珠知道孟健海激动的心理，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上下尊卑是相当严格的，孟健海是英国公的下人，哪怕后来被师尊培养成将军，但骨子里的观念还存在着。再加上孟健海对英国公的忠诚是无与伦比的，他和邓氏所做的事情，就是被师尊或是烨齐赐死都没有二话的。所以刚刚，烨齐说会把忠哥儿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看待，才会那么动容，激动到哭！
    孟健海被烨齐扶着坐回位置，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继续说到：“在千凌阁护法方面，属下主要负责鹰台山的防卫和训练，也就是军事方面。这几年鹰台山因为扩充得很厉害，为了不引起麻烦，只能把人员进行分散，现在，鹰台山以西，马鞍山十寨，都是咱们的人马！”
    哇！这么厉害！众人听到这里，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明珠睁大双眼，问：“为什么要分散？会有什么麻烦？”
    烨齐在一边解释：“大宣有文：百户内为村，五百户就成镇了。你说，要是这么多人在一个村子被发现，会不会麻烦？”
    明珠恍然大悟，她对古代的这个城镇建设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那马鞍山一下涌出十个寨，不会有麻烦吗？”明珠担心的问。
    孟健海微笑地回答：“马鞍山是京郊地势最为险峻和复杂的山，易守难攻。”
    这话，让明珠想起现代的那个伟人在那个什么山建立根据地的事迹，也是这么形容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难道，怎么远古的时代也知道了“打游击”了吗？明珠的眼睛看着孟健海，有星星在闪。
    “官府方面倒不怕，他们想来也来不了，个个都是软脚蟹。我们这马鞍山，可是连土匪都不想在那建窝的地方，他们怎么敢来？倒是西山大营存在危险，好几次差点闯进来了。不过，不用担心，十寨的寨主全部皆是当年英帅麾下的勇士，西北大漠都敢闯的人，岂是这些宵小能吓到的？十寨的人都已训练有素，扛起农具就是庄稼汉子，拿起武器就是军人！定叫闯入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大家听得热血沸腾！
    “太好了！英家军犹存！”安公公激动万分地击桌。
    “可以告慰英灵了！”成心长老也很兴奋。
    就连最沉默的黄护法都激动得连连喝水，不断点头。
    “鹰家庄和马鞍山十寨，拿起武器即可奔赴战场的人，已有二万。”孟健海自豪的说。
    “即刻就可奔赴战场？”烨齐再一次确认。
    “正是！属下这几年都在鹰台山，除了寻找师尊外就是操练他们，一日不辍！”
    “太好了！”
    大家异口同声。
    “不过－”孟健海说到这，眼睛看着旷千，继续说：“目前我们最缺的是武器，弟兄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了！旷爷乃神机天才，希望做出更多精良武器装备起来，好马备好鞍，何愁不所向披靡？这以后就多多仰仗你了！”
    说得旷千慌忙站起来，说：“但请玄护法放心，武器方面正在试制当中，待成功后，一定送往鹰台山！”
    开玩笑，孟健海一直在旷千的心里的形象都很高大，虽然刚刚得知，他原来是师尊的侍卫，但却也是久仰大名的四大护法之一啊，就这么一个人，对他说“仰仗”，他怎不惶恐？

 第160章 秘密武器

    明珠嘴角灿出笑容，对孟健海说：“义父，你就放心，三哥手上有秘密武器！”
    哗－－
    大家群情激动，全都看向旷千。
    旷千对明珠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明珠不让他说出这些武器是她提出来的，受到别人瞩目，并不是一件好事，就让他来挡住这些麻烦，反正珠儿知道他并不是为名为利就得。
    武器这个东西，哪朝哪代都是国之致胜根本。现代那个伟人不是说了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所以，明珠特别能理解大家对旷千的瞩目和喜爱！宽慰自己千凌阁有旷千这样的人才，对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
    成心长老四兄弟小时候的师父，他们称之为“小师父”，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而这其中，又对旷千特别喜爱，无他，因为成心长老就是一个武器发烧友！前几年，那个鸽楼的设计，直接让他对旷千爱到骨子里。每次见到旷千，他都要搜刮得干干净净的。
    “旷哥儿，又有什么了？拿出来亮亮！”成心长老的神态像个老顽童，了空大师在旁边点了点他的头也不知道。
    旷千无法，他是非常了解成心长老的，不拿出东西来根本逃不过。他看了眼明珠，明珠暗暗点了下头，他便站起来，从腰间那出一个东西－－
    成心长老睁大了双眼，旁边还有一个比他的眼睛睁得更大的孟健海。两人的双眼，差点要发出绿光了！
    “快，快说说，旷哥儿！”成心长老声音都飘了。
    “此物叫手雷，虽轻小，但威力大。”旷千简单做了个示范：“这里，手一拉，再一磕，就会、、、爆炸！稍后，我再给你看看。”
    得了旷千的一再保证，成心长老才慢慢安静下来。纵然如此，也喃喃自语，说：“好物！实乃好物啊！”
    孟健海虽然没有成心长老那么外露，但也是满面笑容，仿佛看到了弟兄们拿着手雷的是凛凛英姿！
    “好了，成心，你个老顽童，黄护法还没说呢，别打岔！”了空大师笑骂了句，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
    黄护法在大家都注目礼下站了起来，向着烨齐的方面抱了一个拳，朗声说：“少主！属下杨元庆，大哥杨元丰，是英帅的师兄弟，同拜在天山门下。”
    说到这里，黄护法看着寒柏，和曦的说：“寒哥儿，我是你小舅，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大姐，闺名杨姣素。”
    寒柏激动地站起来，平时云淡风轻地人，想不到激动起来会是这个样子：“小舅！你怎么知道？”
    黄护法也很动容，接口：“你娘亲告诉我的呀？”
    “啊？娘亲？她在哪里？”
    明珠和几兄弟也是很激动，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得到了寒柏母亲的信息。不过，很快就被打击到了。
    “还没找到！”黄护法黯然道，然后解释：“大姐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一个百合一个水仙，百合誓死追随大姐，水仙因为自幼定了亲，家里出事后，大姐做主让她离开。这次我回来，先去了杨家老宅，在后门见到了水仙，她对我说了两句话。
    说是大姐有一个儿子叫杨靖州，现在是千凌阁虎将军寒柏。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千凌阁杨嬷嬷。并说只有等十八年后，才可以跟我说这些。如果没见到我，或是不确认是我，就给千凌阁师尊去信。”
    明珠和四兄弟很是兴奋听到了寒柏母亲的消息，虽然仍然是可怜的一点点。
    寒柏的原名叫杨靖州，姓的是娘家显阳侯的杨姓，看起来，是不关他父亲什么事了。这其中说没有内情，打死都不相信。
    “寒哥儿，我们杨家老家在靖州”黄护法特别解释，一句话便让寒柏明了名字的由来。
    靖州是北方一个大省，其中杨姓是大姓，显阳侯由靖州走出来，扬名大宣，拜相称侯，对老家是极为尊崇的，连带子女亦如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对老家的一种纪念，一种寄托！
    “当年出事时我才六岁，跟大哥大姐岁数相差很大。是父亲老来子，在家中甚为尊宠，其中，大姐对我最是宠溺，她出嫁那年，我趴着她的花轿不让她上、、、”
    杨元庆想到小时候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甚是柔和。
    “或许是属下命不该绝，出事前一天，因为父亲说了我两句，我一个不开心，就带着两个下人，跑去威名侯府见我大姐。因为大姐家我也是熟门熟路的，所以，当天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我赖在大姐家不走，大姐只好答应第二天带我回去。没有想到，这一离开，却是我跟家人的永诀！从此不复相见，天人永隔！”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护法的语气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声音几近呢喃：“第二天大姐带着我刚刚走出侯府大门，父亲身边的长随就冒死前来阻止我们，只说了句‘侯爷交代：请大小姐保护小弟’便再次离开，连原因都没有说一句。
    大姐虽是深闺妇人，但沉稳大气、颇有见识，现在想来，当时她已经知道局势。所以大姐没有半点犹豫，带着我速速离开，半刻都没有停留，就把我送到她的陪嫁庄子－桃溪村。并交代庄头，一旦有人上门，即刻把我藏在地窖。此庄头姓杨名根，曾经跟随父亲上过战场，后因腿部受伤退了下来，帮杨家打理产业，对杨家最是忠诚。
    我的到来，让这个庄子失去了安宁，特别是第一年，搜查、暗杀就没个停时。他们已经发现杨家子嗣中，有一个漏网之鱼。接下来，大姐被曹家扫地出屋，使我们的处境变得更为糟糕，但杨根的忠心不但没变，反而对我更好了。我一直没有等到大姐的到来，后来杨根给我说了实话，说大小姐不来见我，是为了保护我，让我安心待在桃溪村。杨根还告诉我，大小姐带着丫鬟百合，在城里租了个房子，给绣坊做绣，维持生计。好在当时杨家独女出嫁，陪了丰厚的嫁妆。

 第161章 千丝网

    我当时还想不通，大姐被曹家休离，但也还有丰厚的嫁妆，维持生活应该没有问题，怎么就到了给绣坊做绣的地步？何至于此？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大姐原本也可以不被休离，只要她交出我这个弟弟；比如大姐变卖了所有的嫁妆，一半交给桃溪村杨根，用作我们的生活开支，一半拿去给侯府流放的男丁打点。
    就这样，我在桃溪村住了下来，足不出户，等待时机。毕竟杨根一家忠心，可他的两个兄弟以及桃溪村村民就不一样了，果然，一年后，桃溪村还是出事了。那天来的人很多，出手很是老辣，杨根带着护卫拼死保护，皆如螳臂当车，杨根二子二女，长子当场战死，二子重伤，长女惨死，只剩幼女，也是浑身是血、、、”
    忠仆！义薄云天！听到这里的众人毫无例外地喟叹！
    这样的人是值得大家赞誉的，不要说身为下仆就应该如何如何，大难临头，夫妻都还各自飞呢，下人弃主，甚至是欺主的事情不胜枚举。
    众人对杨根一家的惨烈不胜唏嘘。
    “而我，身边的人全部死去，最终也被他们找到，这一次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我昏死在路上、、、后来的事情是师尊告诉我的，原来，我是师尊的人救醒的，昏了三天，在上凌山醒来。
    师尊给我两条路，一是留在千凌阁读书，二是送往天山拜师。我选择了第二条路，我要报仇，我要强大，那种任人宰割，弱如蚍蜉的遭遇是我永远不想再经历的噩梦！师尊尊重我，等我伤好后，就送往天山。这一去，就去了十年！而我的大姐，也一直杳无音信，无论我怎么寻找，皆失败而告终！”
    说到这里，杨元庆一脸颓废，那可是他最亲最亲的大姐啊！寒柏听到这，也是一连失望！
    一会，杨元庆接着说：“至此，我成了我大哥和英帅的同门师兄弟，七年前，我回到了千凌阁，师尊也同十年前一样，要我选择，我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银面具。”
    自此，黄护法就讲完了他出任护法的全过程。紧接着他又继续说：“在护法这一块，师尊要我负责三公两侯案的所有幸存人员的保护工作。师尊给了我十五个人，分为三组，，杨家的流放地；二前往西北，欧阳将军家的流放地，三前往南越，战首辅家的老家。但、、、”
    一个“但”字，集千言万语，把人的心紧紧戳住，呼不得，吸不住。
    这个也是大家最为想听到的消息之一，特别是四兄弟，如果说从明珠那里听到的是‘三公两侯案’的始末，那么现在听到四护法讲述的就是事件的后续，两者是同一个脉络，是分不开的。
    “我们完全高估了帝后两人的人品，或者说他们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人品可言。谁能想到判了流放之刑仍然穷追不舍，不死不休？杨家去往东北，在半路就去了一半多，三位叔叔，只剩三叔，堂兄弟九个，还剩四个。等我们的人赶到时，五个幸存者被派到了矿区，而他们正明目张胆地制造矿区塌方事件、、、”
    杨元庆说到这，颤抖着捶了一下桌子。
    “他们真的是疯了！”明珠脱口骂道。
    寒柏也咬牙，这些都是他的亲人啊。琢万也跟黄护法一样，捶了下桌子，说：“一群疯子！丧心病狂的疯子！”
    “阿弥陀佛！天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了空大师闭目长叹，在他的眼前，出现了杨老爷子铁骨铮铮的样子。
    英雄和英雄的家族如此下场，死不瞑目啊！
    “我的人用尽了全力，也只刨出了我的九弟，那是我三叔用生命之力托举，负伤较轻，才得以救治！所以，目前杨家四房，二房已绝，其余三房各剩一人，大房是我，三房是九弟，四房就是晓天！我是晓天的小叔。”
    说到这，杨元庆看了一眼旷千，旷千知道他的意思，晓天是他的未婚妻，那他以后也要叫眼前黄护法为“小叔”了？想到这，旷千苦笑。看在杨元庆眼里，以为是听到他的讲诉悲惨而苦笑，再加上刚刚听到旷千的这个神机天才的事迹，心里更是满意。
    “晓天因为跟随我嫂子去了外家，而幸免于难。后被师尊的人接到了千凌阁。”黄护法继续解释。
    原来如此！想来，杨老爷子那么多孙女，为什么选中晓天与旷千定亲，也是因为晓天幸存下来的几率大。明珠只知道晓天就叫晓天，不知道她姓什么，也没问清楚。她比晓天早一年来千凌阁，两人却是一样的年纪。
    她记得晓天七岁来时，怯怯的，弱弱的，但那双眼睛很是清澈，很合她的眼缘。
    有时候朋友就是如此，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她对晓天的喜欢，就跟不喜欢沙美娴一样，没有理由。
    如此，以后寒柏和旷千因为晓天，而成为妻兄弟关系；
    而旷千和琢万因为瑾王，成为亲戚关系；
    那么烨齐和琢万因为旷千，也成亲戚关系；
    同理，寒柏和琢万，也因为旷千，成为亲戚关系。
    这这这，乱了乱了，牵牵连连，藤蔓一般相结，五阁四虎之间的关系还真的是如千丝网一样，拧在了一起，彼此都是结得更紧的兄弟了。
    这关系！明珠的头都有点大了。
    这边厢明珠在想着不着边际的亲戚关系，那边杨元庆还在继续：“而西北之路欧阳将军的流放地，跟杨家大体相同，甚至更惨。英家和欧阳家在康皇后眼里就是必杀之仇！一路上的虐待和追杀就没有停过，听说连睡觉都不能除去脚镣手铐、、、”
    琢万听到，肺都要炸了，这些都是他的亲人啊，心里会痛的！如果说从明珠嘴里知道真相很是愤怒的话，这没完没了、灭绝人寰的手段，却是令他感到滔天的仇恨！
    恨不得仇人就在眼前，一刀下去才是痛快！

 第162章 刻不容缓

    “我们的人赶去时，欧阳家的子嗣已经不剩一个，听说为了不错过一个，他们在投宿的驿站里一把火点上，连护送的衙役和驿站官员都不放过，制造了骇人听闻的‘黄藤冲驿站纵火案’！起火时在深夜，无人来救，也无人敢救，生生把黄藤冲驿站变成了焚烧场！正听到了惨叫声响彻夜空，仿佛，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至今，那个驿站位置，都没人敢路过、、、”
    愤怒已经不能形容此时琢万的心情了，寒柏在桌子下的手死死握住了琢万的手，才让他还能坐在凳子上，但强自镇定点身子还是让凳子传来了痛苦的“吱呀”声。
    “所以，武状元琢万，你成为了欧阳家唯一幸存的男丁！”杨元庆沉重地说着。
    这句话，有多么深的含义，多么巨大的责任，琢万心知肚明，也所以，才更加痛苦。
    “而被卖到教司坊的杨家和欧阳家的女眷也不容乐观。她们虽然没有像流放一样长途跋涉，但却也一样受尽欺凌！所以，两家女眷几乎选择了自尽，我杨家女眷是一个不剩了。而欧阳家，最惨的是欧阳将军的夫人，受刮刑而死、、、”
    刮刑！单单是名字就觉得恐怖，跟五马分尸一样成为古代最为酷烈的刑罚之一。莫说是女子，男子也无法承受，可怜的将军夫人，那是一个怎样的惨字可写？
    明珠对古代这种刑罚和连坐的惩罚深恶痛绝，所以也就造成了古代的老百姓最为听话，最为麻木不仁的原因，你想想，动不动就诛三族，诛九族之类的，谁还敢动那歪心思？
    而女子们就更为悲惨了，平时娇养在深闺，一旦出事，除了自尽就只有遭受凌辱了。
    唉！
    琢万的眼睛更是充血得可怕，双拳紧握，青筋勃发。
    “琢万将军请节哀！逝者已逝，永不可追！我这里还是有一个非常可喜的消息刚刚收到－”
    琢万的表情有点呆，似乎已经不会说话。寒柏只能接口：“小舅，是什么消息？是二哥还有亲人吗？”
    “正是！”
    大家神情一震！都不敢呼吸了。
    琢万总算反应过来，从大悲中反应过来，不过相信有什么“大喜”之事会发生。
    “我们的人在教司坊一直追查不到世子夫人，即是琢万将军的母亲。三天前，才总算查清楚，原来世子夫人并没有卖到教司坊，而是被康皇后放在了后宫‘浆洗处’！’”
    浆洗处！想想都很不乐观，明珠马上想到现代电视剧里演的桥段，一般受苦受难的地点都会发生在后宫的这个地方。
    果然，杨元庆的讲诉证实了明珠的猜测：“世子夫人在浆洗处受尽折磨，缺衣短粮，也就四十出头的人，便已满头白发、、、”
    琢万不禁发出悲鸣：“母亲！”
    或许“血脉相连”是真的，琢万此时的心真的像断了肠一样，难于呼吸，恨不得立刻见到母亲。
    他“霍”地站起来，连连说：“我要去救母亲！我要去救、、、”
    寒柏和旷千死死的抱住他，才让他重新坐下来。
    “二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就是好救人，也不能这样冲进去救啊？还是先听小舅把话说完，再商量也不迟！”
    寒柏的声音对于琢万来说，最有抚慰性，果然，琢万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杨元庆点头，继续说：“我们的人查到，将军母亲之所以还没有被折磨死，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康皇后不让她死，正如安公公所说，世子夫人就是放在那里的一个饵，看看还有没有子孙后代前来营救，好一网打尽，真真是其心可诛！还有一个呗查到，这其中有贤妃的影子。暗中有派人偷偷送来吃食，让经常挨饿的世子夫人不至于饿死。但也仅仅如此，再多也没有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何原由？因为接到消息时日尚短，有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不想，寒柏很快接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世子夫人姓王？”
    “正是！闺名王宁秋。”杨元庆点头。
    “那就是了，世子夫人出自四大世家王家，跟贤妃来自同一个家族。”寒柏曾经做过三公两侯案的功课，又过目不忘，所以，两相一联想，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了空大师同意寒柏的观点：“应该是了！说起来，康皇后的康家在贤妃的王家大世家面前是不够看的，这也是贤妃一直不惧康皇后的原因。只不过近几年康皇后势大，贤妃避其锋芒罢了，但这送送吃食，还是不难的。我同意寒哥儿的看法。”
    大家听了这个原因，皆点头同意。
    “不过我的人说了，世子夫人现在的身体已经非常孱弱，把她救出来，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大家没有异议。
    至此，四位护法都讲诉完毕，室内的空气一窒再窒。四兄弟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这两天，接连不断的消息强灌进他们的脑里，让他们觉得过往的自己简直就是呆子！盲子！背后的血海深仇被前辈用身躯挡住，他们只管无忧无虑的长大。
    从前所有的苦和泪都不值一提，在面前这些血海尸山里走过多前辈面前，算什么？什么都算不上！
    好在他们已经长大，小树虽没有成参天大树，但也长成粗壮，能挡风雨，避风寒了！
    成心长老站起来说：“禀告少主，四大护法已经讲完，还请少主尽快从千头万绪中决出最要紧之事进行商议。”
    烨齐看到四大护法都没有说话，就连了空大师也只是看着他，也不再矫情，站了起来－
    ”“成心长老说的是！目前有四件要紧之事，一乃师尊之事；二乃丽妃娘娘之事；三乃八铁甲之事；最后是世子夫人之事。皆为刻不容缓之事！”
    大家既欣慰又忧心。欣慰的是少主是个有成算的，头脑清醒，聪明睿智。忧心的是这四件刻不容缓的事情，真的是相当棘手，非得大动干戈不可。
    大家都有点忧心忡忡。

 第163章 我有办法

    烨齐点头，说：“安公公刚才所说，想来是康皇后对丽妃娘娘要有所行动？八铁甲是因为身负重伤？”
    安公公欣慰地点头，只是一句话，却能知道事情全部，如此心智，完全不像十几二十岁的哥儿！他很是欣慰，欣慰这样的少主，何愁千凌阁不发扬光大？
    这下琢万急了，马上接口：“我姑母？他们还想怎么样？我姑母都这么惨了？”
    要知道，欧阳家的人所剩了了，就只有母亲和这个姑母了，怎么不让琢万心急呢。
    “正是！康皇后准备捋了丽妃娘娘的妃位，贬为庶人。这庶人不庶人的是次要，主要是怕康皇后谋害娘娘性命；而八铁甲方面，他的身体已经非常残了，救回来到现在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安公公如是说！
    成心长老急道：“那还等什么？”
    “你个成心！现在是吃‘蛋炒饭，咕咕吞’吗？都什么岁数了，就这么心急？”了空大师手指着成心长老，摇着头。
    千红长老飞了个白眼，说：“怎么救？派多少人？救往哪里？如果要进宫，又从哪里入宫？从何处逃出？这一桩桩的，你能啊？”
    琢万问安公公：“安公公，有没有宫里的构造图？”
    安公公点头：“拿到这个倒不难。现在难的是康皇后早就布好网，欧阳世子夫人和丽妃娘娘很显然是她下的饵。这个要好好商议！”
    说的是实在话！宫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在座的人不是精英都是前辈拼死救下来的幸存者，如果为了救人而折在那里，就得不偿失了！
    绕是琢万心里再急，也不再说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开始热议。
    这时寒柏出了一招：“康皇后不是喜欢用火吗？那我们也可以用啊。”
    大家眼睛一亮。
    烨齐说：“火烧冷宫？然后让丽妃假死？再趁着宫中忙乱，救出浆洗处的世子夫人？”
    不愧是兄弟多年，烨齐跟寒柏的思路几乎一致。
    “好！这个方法好！”成心长老拍了拍桌子。
    大部分人都觉得此法很好，只有了空大师和明珠没有说话。
    “大师父，明儿，你们觉得呢？”烨齐直觉他们两人有别的想法，因为发问。
    了空大师没有马上回答：“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只是你们是不是把皇宫想得太简单了？康皇后敢把人放在那，一定有后招！想在宫里搞事，就要做好所有宫里的暗柱、明桩，包括地护法都会暴露的危险，那么，这样的结局我们能承受吗？地护法顶天立地一个英雄，却是忍辱负重十多年，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大师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大家清醒了许多。
    是啊，一旦决定，将不可逆转，安公公是唯二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英家军铁甲，肯定不能有事啊！
    烨齐和寒柏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安公公满眼泛红，说：“多谢大师体恤！但我愿意！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大师，诸位，不用顾虑我，我愿意赴汤蹈火、、、”
    “不！还是要从长计议！我们是绝不会拿你的性命做赌注的。”烨齐肯定地说。
    大家开始冷静，室内出现短暂的沉默。
    这时传来清冷的声音，大家一看，是明珠在说话－－
    “我觉得救出来并不是第一紧要之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丽妃娘娘、世子夫人和八铁甲三人的地方，他们就在那里，也不会一走了之，我们不用担忧，相反，他们的身体才是最令人担忧的，这才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所以，先把他们医治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说得是啊！大家都赞赏地看着明珠，烨齐直接就用热辣辣的眼神看着明珠，让明珠觉得脸上热浪滚滚。
    千红长老干脆就击节赞叹：“珠儿就是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娘娘和世子夫人和八铁甲的身体已经等不得了！少主，我请求任务－－就派我去，宫里也好，八铁甲的沧州也好！”
    这医痴！说到病人就想不到其他了。千红长老出自英家世仆，从小就生活在英国公，对医术特别感兴趣，被师尊发现后，悉心培养到现在。本来师尊许诺给她开个医馆，但千红长老哪也不愿去，誓死追随师尊。
    烨齐点头：“千红长老说的是，这是紧要之事！八铁甲那里可以先出发，这事你跟安公公商议。”
    对于千红长老来说，烨齐不但是千凌阁少主，也是她作为英国公世仆的主子，烨齐任何决定，她都毫无二话的执行！
    “是！”
    解决了八铁甲的事情，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宫里的丽妃娘娘和世子夫人。
    明珠考虑再三，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声音幽幽，却是让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救出娘娘和世子夫人并不是难事，我有办法！”
    这话，简直炸到了所有人！
    天啊！明珠有办法！是这话吗？有没有听错？
    但四兄弟又非常了解明珠，知道明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
    烨齐当着众人的面，拉起明珠的手：“明儿，你有什么办法？快说说看？”
    这急切！总算是像一个少年人的模样了！
    明珠也不逗他了，既然他是千凌阁众望所归的少主，肩上有如山的责任，那么她就要帮助他。
    不过，接下来她说的话就严肃了，连“烨哥哥”都不叫了，直接说：“少主！”
    这称呼，还真让烨齐一怔，相当的陌生。不过，看着这样的明珠，他也知道接下来明珠说的可能是很重大的事情。
    因为昨天石室里，明珠的脸色就是这么多严肃，然后他就知道了他身后的血海深仇。
    所以，他吸了口气，重重的点头，说：“明儿你说。”
    明珠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环顾了四下，再看着成心长老说：“武长老，这里的守卫没问题？”
    成心长老被明珠的神色惊到，嘴里一边说：“绝对没问题”，双脚一边往外走。站在门口，眼里犀利地看了一下左右，然后退回来，再紧了紧门。进来后，还没有完，再检查了四扇窗，完毕后，才回到座位，对明珠开口－－
    “一切正常！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珠儿，但说无妨！”

 第164章 地主老财

    众人被成心长老的行动搞得头皮发麻，眼睛都看着明珠。
    “长老勿怪！我知道千凌阁的护卫做得很好，但我要说的事情实在太大了，所以，还是不得不啰嗦一下！”明珠肃然道。
    “不怪不怪！应该的！”成心长老连忙说。
    “嗯，我相信长老！我想说的是，我有办法救出娘娘和世子夫人，而且这个办法不会伤到大家，说是毫发无损都可以、、、”
    大家都眼睛泛出惊喜！毫发无损？在宫里那吃人的地方，都可以做到？太逆天了好吗？
    因为明珠的话来得太惊喜，大家反而没有插嘴，仿佛一插嘴，好事就没了。
    “但，这个办法需要少主作出决定，这个决定非常重大，重大到千凌阁的存亡！”
    语毕，毫不意外地收到一片吸气声！
    千凌阁的存亡？太惊悚了！
    烨齐的黑曜般的双眼跟明珠对在一起，一会便胶在一起。事关千凌阁的存亡？这是爷爷毕生的心血，是几大家族几千人的大后方，也是几万冤死将士的希望，这个决定当然要慎而又慎！烨齐在明珠眼里看到了坚定和支持！对，就是支持！有了这个，比什么都重要。纵然前路再是坎坷，有眼前的人儿一起并肩，还有什么畏惧的？
    烨齐缓缓说：“事关千凌阁存亡，比如、、、改朝换代吗？”
    明珠大惊！
    三兄弟大惊！
    四大护法大惊！
    两位长老大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固然，大家对大宣早就失望，对嘉瑞帝和康皇后深恶痛绝。但具体怎么做？做到哪一步？却是难于下决心！他们不必明珠，有着现代灵魂，他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都是忠君思想，下意识的就想维护皇权。要他们轻轻松松地说出“改朝换代”四个字，比什么都难！
    所以，咋然听到烨齐这么一说，都变了脸色。但，却又有如钝痛的心一下得以释放，全身一轻，仿佛前路在他们面前徐徐打开、、、
    明珠也没想到烨齐那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除了他的敏感，就是睿智了！
    “不是改朝换代，但也差不多。就是：择一明主。”
    原来是这样！择一明主？就是站队咯！说起来，这“站队”虽然比“改朝换代”在程度上稍轻点，还真是差不多呢！都是提着脑袋的大事！就像一脚踏向悬崖，随时都会粉身碎骨！说是关乎千凌阁存亡还真的不为过。
    “因为一旦决定毫发无损地救出娘娘和世子夫人，就要启动相关的事情，这相关的事情又关乎一个底线！所以，我才要少主慎之又慎！”
    不是有那歌唱的：没有随随便便成功！再说了，世界上本就不存在没有付出的成功！这就考验一个人的胆略和智慧了！
    “这件事就连师尊都没有明说，还请少主慎重做决定！”明珠还是很慎重的。
    了空大师是最快恢复正常的人，或许真的是出家人对人世更加洞悉，更加淡然？他只是对明珠赞许的点头，目光里含着特别的只有明珠才懂的隐晦意思。明珠的头又有点大了。
    唉，管他呢！都这个时候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很早时候，都被了空大师和师尊看懂了。
    “这倒也是！师尊曾经说，他为你们四兄弟决定了太多的事情，是时候让你们自己做决定了！”了空如是说，眼睛空蒙。
    “这样，我们分两组商议，四位哥哥成“年轻一组”，四位护法和长老成“年长一组”，大家就刚刚说的进行商议，晚饭后，还在这里，原班人马集合，统一意见，再行打算。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到一楼就餐！”
    成心长老把头点得如鸡啄米，说：“对对，下楼吃饭。珠儿可饿不得，饿了会拔我的胡子！”边说边快速下楼，那速度，那话，让大家会心一笑，一上午的沉痛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烨齐暗骂自己粗心，饭点都到了，竟然忘记了明儿的吃饭问题。
    午餐是成心长老吩咐的，很合大家的口味。
    大家都知道时间紧迫，下午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除了少主的荣任仪式，还要分组商议大事，还要集中商量救人大计！
    便也不再多说，吃完便回去稍事休息。
    明珠跟随烨齐回到他们的处所，本来，成心长老说让烨齐住进师尊的房间，但烨齐不同意，那个房间是爷爷的，他相信爷爷很快就会找到，他不能住。
    要不是朝廷对千凌阁虎视眈眈，也确实有那么多事，他连少主之位都不想那么快担任，最起码要等到找到师尊再说！
    成心长老便在师尊的房间旁边，另辟一间作为少主的临时住所。
    一走进房间，烨齐便抱住明珠。这家伙，近来比较喜欢抱她，好在临秋了，没有那么热了，不然，动不动就熊抱啥的，不出痱子才怪！
    明珠挣不开，便故意说：“怎么样？少主？少主的滋味如何？”
    烨齐这才放开明珠，狠狠地看着明珠说：“这滋味如何，以后少不得让少主夫人尝的。怎么？心急了？”
    啊－哈！明珠的脸瞬间爆红！她怀疑眼前的人被人换了，要不怎么解释，会说这样的荤话？她伸脚踩了一下烨齐，还故意旋了旋，然后飞也似地逃开！
    烨齐呆了一下，才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至于那脚，真有点痛，可是，谁管呢！
    隔着一层纱帘，明珠正在换衣服。烨齐的脚收了回来，又心有不甘的站在那，不动。
    明珠看到烨齐这个样子，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换好衣服后，才站到烨齐面前。看到眼前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她认命地走到跟前，帮他解开腰带。
    烨齐的脸马上柔和起来，舒坦地张开手。
    哼！地主老财！明珠心里气哼哼地斥道。
    “明儿，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烨哥哥，或是叫夫君也行！”
    明珠一怔，好端端的说这干嘛？不过一下就想到了，是刚才议事厅里，突然叫他少主，吓到他了？
    “那不是在正式场合吗？”
    “也不喜欢！”烨齐霸道地说。
    “行行行！你是少主，你最大，听你的！”

 第165章 名副其实

    明珠咯咯地笑道，边笑边安抚他，确实有那么多事压在他身上，小事情就随便他了。
    烨齐一把抱住明珠，倒在床上，香香软软的身子，舒服得令烨齐想时间停留，时光永固、、、
    “明儿，好在有你！”说完，更用了力抱住明珠，并把头伏在明珠脑袋一侧，嘴里的呼出来的热气，洒在明珠脖子上，明珠全身的温度上涨。
    明珠当然知道烨齐的感受，这两天，强行灌进他的脑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及冠的少年男子，惊闻惨案，又重任压身，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只有靠自己坚强的勇气和决心，才能挺过来。
    “放心！我都在！”明珠温柔地抚摸着烨齐的后背，声音里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明儿，不用离开我！”
    “不离开！”
    两人都没有问起那个敏感的“明君”问题，明珠不想让自己的主观思想来影响烨齐，而烨齐却是早有预感，但心里又不太想提起那个人，所以两个人干脆也就没有探讨了。
    “下午的仪式准备得怎么样？”明珠岔开话题。
    “按你的意思，准备好了。”
    其实烨齐是不想搞太多花样的，但明珠的意思也有道理，说师尊失踪三年了，千凌阁士气有点低迷，借这次仪式，给大家鼓鼓士气！
    “放心，四位哥哥只是本色表演就好了！”
    “本色表演？”
    “就是，你跟二哥比武，展示千凌阁雄姿，三哥拿出连弩演示，表达千凌阁的实力，四哥用轻功表演天人之姿，展示千凌阁普渡众生的怜悯之心。没让你们做什么，平时你们擅长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本色表演。”明珠极力安慰，胡乱解释。
    好在烨齐领会能力还是挺强的，也不再发问。稍后，两人安静睡下。
    申时的翰荣堂，济济一堂。在大宣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阶梯建筑里，此时装扮一新，学子们按层次高低，有秩序地坐好。
    所有人都是千凌阁内部人员，这不比在宫里授奖，只是专属千凌阁人的仪式。
    所以，康皇后和各位皇子各个怀着心思都想来参加，也遭到婉言拒绝。
    成心长老在唱礼－
    烨齐身穿特制长袍，缓缓走上台－
    四大护法一水的银面具，缓缓走上台，然后分立烨齐的身边－
    申时正，天护法出列，为烨齐授金冠－
    烨齐在高台上讲话，铿锵有力－
    烨齐向四大护法、武长老和医长老以及柏千万这些核心人员颁少主令－
    每人一枚三角梅手坏，见环如见少主本人，听命行事！以前四大护法他们身上的阁主令暂时收回，直到找到师尊时，再行商议。
    接下来就是四兄弟的表演－
    成心长老很快地叫人撤去台上的桌子凳子，在空空如也的台上，烨齐跟琢万演示了高标准的“比武”，一个是新鲜出炉的武林盟主，一个是武状元，打斗起来，不但好看，而且激烈，即刻在台下圈粉无数。
    学弟学妹们的手都拍红了，都以自己是千凌阁成员为自豪，并激起了万丈豪情，表示以后要好好学武，向五阁四虎学习。
    如果说两人的“比武”好豪情的话，那么接下来旷千的表演就是“好震撼”－
    一群扮演敌人的伶人，凶神恶煞地攻击着另一群人数较少的百姓，百姓们很快倒地，哀嚎遍野，就在此时，旷千出现，双手推着连弩车，朝着敌人扫射，此时的伶人换成了同成年人一样大的草杆人，机关到处，“搜搜”作响，一个个的草人倒地，布景背后有伶人配合着发出各种痛苦叫声，非常逼真，尤其是连弩车发射连弩时，更为夸张的出现闷闷地铜鼓声，一声声，极具震撼力。
    当然这肯定是明珠出品！为了这个“音响效果”，她也是拼了！好在请来到“京华班”这些伶人也是极好的，一点就通，甚至不点都通。术业有专攻啊，这表演，这音效，连明珠都震撼到了。
    这连弩车也是首秀，以前的连弩是小的，三连发的，在这个基础上，旷千创新做了个十连发的，这不成心长老的眼睛都不会转了。
    台下的学子们就更不用说了，看到台上旷千以一敌百，已经成功把敌人扫死在地上时，一时忘记了拍手，一时又雷鸣般的掌声。
    最后寒柏的表演就只能用“好梦幻”好形容－
    在台上横七竖八的“尸山血海”，一声悲凉的调子响起，寒柏从高处飘飘落下，那姿势，再加上本人的绝世容颜，明珠都怀疑，真的是仙人降临。
    寒柏的轻功本来就好，都不用现代的什么威亚，只给了一处假山，就已经相当逼真了。从高处飞下来的寒柏，双眼怜悯，双手轻轻对着地上的尸体一示意，所有的“尸体”都一个个自动站起来，感激涕零地对着寒柏跪拜，恰在这时，台上从天而降，一幅大幕缓缓落下，上面写有：千凌阁训－救困扶弱，匡扶正义！
    配合着跪拜着的伶人呼喊，如此，千凌阁训在翰荣堂如山海般呼啸！如热浪般翻滚！
    所有人都很激动，都受到了鼓舞，很显然，三年来的低气压一扫而光，学子们发出来前所未有的朝气和蓬勃生机！
    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是明珠策划出来的，都对她狂赞兼喜欢，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师尊那么喜欢明珠的了。
    少主的荣任仪式圆满结束，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津津乐道。同时，仪式上所表达的千凌阁的阁训精神，更是激励着学子们奋勇争先，一扫师尊失踪以后的颓废，五阁四虎的英姿也长久地映在学弟学妹们的脑海，成为他们追赶的目标和榜样。
    热潮还在继续，议事厅里的商议也仍然继续－－
    “少主贺喜了－”
    “请少主安－”
    “少主请上坐－”
    两组人马先后回到议事厅，没有像上午那样热烈讨论，各个真诚地跟烨齐打了招呼后，就井然有序地坐在那里。只是一个上午和下午的间隔，烨齐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少主了。

 第166章 暗道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虚头巴脑的那一套都深恶痛绝，所以，烨齐也没有什么虚话，此时他坐在主位，晃了晃手上的两张纸片。
    “大家都到齐了，则商议之事继续！关于‘明君’之事，结果已出，大家请看－－”
    烨齐说完，先打开第一张纸片，上面写“四皇子”三个字，烨齐说：“这是年长一组商议的结论。”
    说完又抽出第二张，打开，却是两个字：“瑾王”。
    “这是我们四兄弟商议的结果”
    大家相视对看，不一会，室内便是一片笑声。
    “哈哈哈、、、”
    “哈哈哈、、、”
    笑声爽朗，舒心，还带着轻松！
    就连明珠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跟自己属意的一样，她送来口气，她还真想不到，要是结果是其他皇子，她接下来还要不要帮他们？
    其实她也是多虑了。无论是年长一组还是五阁四虎，因了她的娘亲，那个大家心目中的女神，都会选择瑾王。
    烨齐几乎是没有过多考虑的，明珠的四哥嘛，不就是他的四哥？不选他，还能选谁？他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只不过就是一想到瑾王，那个比他还宠溺明珠的眼神，就让他不舒服，心里就有点酸酸的，不得劲！
    而年长一组，更是毫无悬念，玉贵妃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又是十多年不间歇的施救者。她的儿子不拥护，还能拥护谁？选择瑾王几乎是一种公开的秘密。
    这中间最关键的是：瑾王为人低调，克己务实，做的比说的多，这是大家最喜欢的，比起夸夸其谈的宁王，阴冷狠辣的雍王，还有少不更事的睿王，瑾王好得太多！特别是近几年，断头山的剿匪，瑾王的事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翻炒，别人看到的仅仅是瑾王的不受宠，亦或是被抛弃，而他们千凌阁人，岂是鼠目寸光之人？偏偏是看到了瑾王的坚韧和勇气，这是一代帝王就重要的品格！
    拥护明君，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哪怕分歧只是那么一丢丢，都可能陷入唇枪舌战，或是艰难决策，那么势必就会无法解决后续事情，延误时机，无功而返。
    但现在，大家竟然有志一同的选同一个人，就这么华丽丽的轻松解决，怎不令大家畅怀大笑？
    好久没有那么舒心的笑过了，特别是年长的一辈，上一次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家感慨。
    许久安静下来后，烨齐才说：“关于择一明主之事，虽然师尊没有明言，但却与我们所做之事息息相关。‘冤案昭雪，恢复名誉’，是我们的终极目标，但这目标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拥戴一个明君！这是跳不过去而且必须完成的。
    再有，如今的大宣，康皇后把持朝政，任人唯亲，康家一手遮天。说是‘奸臣当道’都不为过，如此，迫切需要一个明君来挽救大宣。此事没有经过师尊，如果与他老人家意愿相悖，则由我一力承担后果。”
    一番话说的！一个少主应有的担当显露无遗！众人心里甚慰。
    “无需如此沉重！你爷爷想必也有同感！尽管去做，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呢！”了空大师极为洒脱，爱护之意令人感动。
    “谢谢大师！”烨齐感动地说。
    众人也纷纷表示支持！
    烨齐等大家安静后，才对明珠说：“明儿，你也听到了，这是大家共同的意愿！现在，明主已选，该轮到你了！”
    明珠也很干脆，站起来说：“好！既然大家已经有所选择了，那么该我了。上午我说毫发无损不是夸大，因为皇宫里有条暗道，可以通往外面、、、”
    “天啊－”暗道！竟然有暗道！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家看着明珠的眼睛都不一样了！
    “不是我非得逼大家作出选择，而是暗道这事牵涉甚多，实在太大了、、、”
    成心长老以及几个护法马上插言：“应该的，应该的！”
    开玩笑，暗道本身就不寻常，何况又是皇宫的暗道，得有多少秘辛在里面啊，等闲人家怎么会轻易拿出来呢。
    明珠此举大家完全理解，不但理解，甚至还不好意思，感觉有为难之意。
    明珠也想起自己当年得知这条暗道时，以及亲眼看到娘亲从暗道里走出，那时自己的心情，真的是“久久不能回神”啊！
    这条暗道的是冷宫，通往护城河一个出口。她还记得老爹对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位打入冷宫的妃子，暗中有人帮助她打通了这条通道，成功逃出。而这妃子就是太后当年的手帕交。
    郑羽峻在一次进宫面见姑母的闲谈中，太后给他说过那么一嘴。后来自家娘亲发生被掳事件，那简直是要了老爹的老命！老爹第一时间想起了这条暗道。为了尽可能的保护娘亲，也为了将来娘亲离宫做好准备，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亲自潜入护城河。
    果然，这条暗道还在！更令老爹欣喜若狂的是，他有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沈府”距离冷宫更近。虽然，从皇宫出发，要绕一大圈才能到沈府，但奈何冷宫却处于皇宫偏僻的最南边，
    跟沈府几乎是一墙之隔。
    自此，老爹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修好了这条从冷宫到沈府的通道。但娘亲和老爹都是谨慎之人，再加上，嘉瑞帝看娘亲看得紧！所以，使用这条暗道，在明珠的记忆中，只有两次。一次是十多岁那年，老爹对她的身世和盘托出，那晚，她见到如同天人一样的娘亲！就是从那年，她才知道她也是有娘亲的！
    第二次是被沙美娴发现的那次。所以说真的是时也命也，就出来那么两次，都会被沙美娴发现，这运气！
    三年前娘亲出事后，有一天老爹来找她，郑重交给他另一把暗道钥匙，这钥匙一共有两把，她老爹早把他的那把放她那里了，这是娘亲的一把。只有两把同时开的时候，暗道才会打开。
    老爹言明，你娘亲已经不在皇宫，这条暗道可有可无。你自己看着办！这话在当时的明珠听来，以为是万念俱灰！
    不过最后老爹还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如果以后想帮助瑾王荣登大宝，可以打开暗道，至少可以保命！

 第167章 少主令

    这些来龙去脉明珠当然不会多说，只是说：“众位前辈和几位哥哥，暗道已经告诉大家了，现在就剩下救出娘娘和世子夫人的时间安排、人员安排，以及何处归置的问题了。”
    是啊，大家都精神头为之一振，商讨起下面的问题就非常快了。
    烨齐集中大家的意见，发布了上任后的第一个少主令－－
    “三天后子时进行营救，安公公和琢万、旷千为主力，其他人员按需调配。成功救出后，暂时安置沈府进行救治。”
    明珠悄悄告诉安公公，丽妃娘娘的床底下就是机关。安公公点头表示明白,为了确保瑾王的安全，此事暂时不告诉他，事成之后，再做打算。
    烨齐本来想自己亲自上阵，但大家不同意，只好作罢。他和寒柏负责在暗道接应。
    “另一队人马由千红长老和黄护法为主力，自行调配人员，前往沧州，先行施救，再行转移鹰台山，玄护法做好接应并护卫准备。”
    至此，除了了空大师和成心长老暂时不动外，全部都有安排。
    了空大师是不能离开的，要驻扎红岩壁，因为在那里，睡蝶醒得最异常。成心长老则一如既往坐镇千凌阁，随时接应。
    自此，所有核心人员，各有分工，各司其职，以最快速度做好策划，然后又悄然离开千凌阁。
    三天后的京都皇宫，大约子时左右，虽然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但还是有许多目击者，看到了皇宫里有两处地方火光冲天，猎猎做响。
    后来好事者一打听，原来是冷宫和浆洗处走水，烧死了一个婆子和冷宫里的丽妃娘娘，京都百姓叹息：可怜的丽妃娘娘！有人甚至回忆起欧阳家这位娇娇小姐，生有龙子，背后有欧阳将军，还有两位疼她敬她的一兄一弟，那么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啊。
    唉！想不到今日竟落得葬身火海的地步！
    瑾王接到密报后，脸上是奇异的笑容。他看着墙上的画，长叹一声：罢罢罢，珠儿，为兄无以为报，只能义无反顾按你的要求去做了！
    唯今，也只有烂命一条，自当全部奉上，以命博命。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自当保你周全，一生无忧！
    而钟粹宫，则摔碎了一地的茶盏，有两个倒霉的侍女还被茶盏击中额头，血从高处流下，煞是吓人，却还得跪在地上，谢皇后不杀之恩！
    “查！给我狠狠的查！”康桦锦有点歇斯底里。
    想想就后怕，这两人是她故意放在那里的钉子，就是要引来营救之人，来个一网打尽！没想到，人没有引来，反而把人救出去了！
    这里可是皇宫啊，被她治得铁通一样的皇宫，竟然说丢人就丢了？最恐怖的是，她甚至出动了绣衣使，还是无功而返！
    绣衣使啊！
    康桦锦都想不顾形象大喊大叫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昨晚那些人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杀她，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在阎罗殿了？
    而通过这件事，再一次证实了她的第六感：余孽犹在！
    这个发现，更让她胆寒，对这些人她有多持之以恒，有多心狠手辣，只有她自己知道，清除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有人存在？这简直就是跟她叫嚣，向她宣战！
    她开始感到了俱意！
    明珠忙得天昏地暗，救出来的两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糟糕，丽妃娘娘属于精神创伤，不是短时间可以治好的，只能好好养着。最糟糕的还是二哥的母亲，已有濒死之状！
    一旁二哥那脸上的憔悴，不忍卒读。
    从清醒过来后，世子夫人王氏就紧紧拉着琢万的手，嘴里喃喃地叫着：“阿朗！我儿！”
    叫得人是肝肠寸断！
    尤其是琢万，生性纯良，特别善感，何况眼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这一声声的，叫得他心都要碎了。
    才将将四十出头，却是满头白发，一双眼睛浑浊模糊，双手更是不忍看，那简直就不是手，满是厚茧的掌上，一道道伤痕，整个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为爹报仇！为我们全家报仇！”琢万含着眼泪说。
    “朗儿！我的朗儿！”王氏除了说这两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双眼模糊，不得不用力睁大又睁大，差不多要贴面了，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不再是一团，那鼻子那眉毛那嘴巴，无一不是夫君的翻版。
    她哆哆嗦嗦地抚摸着琢万的脸庞，说：“十七年了啊，真的被我盼到了！上苍保佑，我死也瞑目了！”
    “娘－－”
    实在是盼了太久太久，久到绝望，再多的话也无法说出。一时说不出话来。
    琢万半抱着王氏的身子，不停地安慰她，慢慢地，王氏的眼睛闭上了。琢万惶惑地问明珠：“珠儿，我娘怎么了？”
    “放心，二哥，伯母只是睡着了”
    琢万想站起来，不想手被王氏紧紧抓着，睡着了也不放，琢万这么一动，王氏抖了一下，吓得琢万不敢站起来。
    明珠和烨齐、旷千还有寒柏一起退出房间，还没谈多久，又听得一声惨叫－
    “啊－不要！不要打我，我洗，我马上去洗－”
    原来王氏做噩梦了！斗大的汗珠流下，琢万的心痛得无法形容。明珠拍了拍琢万的肩膀，以示安慰。
    直到睡熟，琢万才出来，呆呆地坐在那，都不会动了。
    “二哥，你要有思想准备，伯母身子被掏空了，已经、、、就好比蜡烛，差不多燃到了尽头、、、”明珠实在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
    琢万更呆了，寒柏看到他这样，无法，只能问：“珠儿，还有什么方法吗？”
    明珠摇头：“拖得太久了，现在只能用药温着，养着、、、但，也很不乐观！”
    琢万掩面，大家心有戚戚焉！
    常言道：子欲养而亲不待！那确实是一种痛苦，但还有一种痛苦就是眼看着亲人离去却无法挽救，那种无力感，更是一种蚀骨的痛！
    “需要什么药，尽管说。”寒柏又说。
    “知道”明珠轻声说。
    “二弟，振作起来！伯母如此，更需要你鼓起她活下去的信心！或许心情好了，一切都有所改变。你这样痛苦，最终倒下去，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烨齐的话，很好地注入琢万的心田，他擦了擦眼睛，点头说：“我知道了，大哥！珠儿，我娘的身子就劳你多费心了！”
    “二哥放心，我定竭尽全力！”

 第168章 宅子

    这时，旷千深思飘渺地说：“珠儿，等过阵子，我想跟爹娘见面，你给我安排，好吗？”
    明珠知道旷千说的见面是真的见面，而不是梦姨和建宁伯夫妇单方面认亲的那种。她能理解旷千此时的心情，亲眼看着自己兄弟的娘亲，虽然活着，却被摧残得只剩半条命，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常年被逼到一角，还因为“死去”的自己，日思夜想，昼夜煎熬，过着非人的生活，他的心也痛得厉害，也恨不得飞过去，亲眼看一下为好。
    她点头，说：“应该的，我来安排。”
    “还有一天，你们仨就要就任了，希望振作精神，时时想着我们的使命，我们的重任！现在还不是任性的时候！除了咬紧牙关，我们别无他法！”
    烨齐的职责很特殊，武选司这个职位几乎是挂个衔头。朝廷有事时，接到通知才需要去衙门，其余时间以千凌阁为主，兼顾武林各派。
    这是千凌阁愿意被“招安”的前提，是过了明路的。但琢万旷千和寒柏就不同了，朝廷要他们出力，他们也只能效劳。
    “还有，这是你们仨的宅子钥匙，成心长老已经派人去打扫，归置了，每一个宅子都放了十个人，六男四女，除了一个门房帮你们选好，其余等你们自己安排。这三处房子早先成心长老跟我说了，我就做主替你们安排了。
    房子的位置都在这一片街区，将军府出门往左，最后一处，就是二弟的，因为里面有一个演武场，比较适合二弟；出门往右最后一处，是四弟的，那里原来的住户是江南人士，里面的园林建筑比较适合四弟；出门前行第二条街口，是三弟的住处，那里距离建宁伯府更近一点。”
    三兄弟没有一点意见，都很是感激大哥各方面都考虑到了。两年前他们获得四虎殊荣后，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住处，但那时他们还驻扎在千凌阁，根本不需要。
    拿着钥匙，琢万有点呐呐：“这，谢谢大哥、、、”
    “傻！谢什么。本来大哥这里有房子，你们的住处也为你们留着。只是，现在伯母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留有遗憾！”
    这话大家都懂，王氏将不久于人世，这最后的生活，当然更喜欢在自己儿子的住处里。那才是真正的把心落到实处，纵使不能含笑九泉，也距离不远了。他们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
    为了激励学子，凡登顶成为五阁虎的话，皆奖励一处京都的房产。当然，五阁不是那么好进的，每一个想升五阁的学子，必须获得 朝廷或是江湖一项殊荣，如武状元、文状元、立战功、武林盟主等等，只要有一项，就有了进入五阁的资格，但那也是资格罢了，还要过最为恐怖的最后一关－天梯！
    那是了空大师专门设置的考核关，自千凌阁开办以来，只有四兄弟才通过了天梯。
    所以，现在拿到的房子是他们的福利，一个三进的中等规模的房子，虽然不太起眼，但放在寸土寸金的京都，那也很不错了，都不知道成心长老他们是怎么捞到的，一处还行，一下子就三处哦？
    “房子暂时没有起名，等我们的大事了了，再安上牌匾即可。二弟，伯母还要多住两天，你还不能走，四弟你就帮二弟的宅子一并归置；三弟你归置完后，去一趟‘梦工厂’，把手雷运出来一些，有用，注意，做得隐秘一些。我想，八铁甲、、、沧州那边的转移不会很顺利。”
    明珠和旷千把武器试炼场，起了个名字－梦工厂，就是京郊的桃庄。这桃庄本来是师尊的庄子，交给明珠打理，把它打理成最抢手的瓜果蔬菜基地。但不为人所知的是，在庄子的隐秘处，还有一个试炼场。那些高端的秘密武器，就是这里出品。当然，这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明白，大哥！”旷千二话不说，大哥的命令根本不用多想，执行就是，拿了钥匙就离开。
    “我这就去。”寒柏也拿着钥匙，正想走。
    明珠对他说：“小寒，让思竹和伦江两人一起过去，先把丫头和护卫给调教好，规矩什么的立起来。”
    说完还看了看烨齐，好歹伦江也是烨齐的私卫。
    对明珠的安排，烨齐和寒柏都没有异议。思竹和伦江在这方面都是做老了的，很放心就是。
    这日，明珠被思梅喊醒，往旁边一看，照例，烨齐已经不在身边，唉，还真的有点像“国务院总理”一样忙。
    千凌阁的事情有成心长老他们，很容易上手，但江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不，昨天就有两宗江湖纠纷找上门来。
    思梅走上前来，低声说：“夫人，子杰少爷来了一刻钟了。”
    哦，子杰都来了，他是武林左堂主，是烨齐的左膀右臂，看来烨齐是要用他了。明珠还记得，两兄弟见面时，子杰叫了声“表哥－”就说不出话来。
    烨齐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详细地问了鹰台山的情况，以及婶婶的身体状况，两人谈到深夜才各自归家。
    从此，烨齐的迷弟帮里，又多了一点子杰。
    “还有一个是和尚，好像叫‘念什么’的、、、”思梅想来会还是想不出来。
    “是念远师父！姐姐，记性那么差！”
    人未到，声先闻！思竹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就你能！那么小声都被你听到了。”思梅嗔道。
    “那当然！夫人！你快起床了，粥都要凉了，本来这个就有点腥味，凉了就更不好喝了。”
    “哟！我的咸骨鱼片粥怎么就腥了？你倒嫌弃起来了？”明珠指了指思竹，故意骂道。
    “夫人，你不知道，思竹现在可了不得了，每天‘珍记’小笼包吃着，这不就嫌弃起来了！”思梅故意压低声音说，但那所谓的压低，却是全部人都能听到。
    思竹的脸上显出了可疑的红色，她一跺脚，过来扭了一下思梅的腰，思梅惊笑，不断地躲闪着。
    有情况！

 第169章 花盆

    明珠笑着问：“说说，怎么就珍记了？”
    思竹想捂住思梅的嘴，奈何思梅高一点点，没有得逞，明珠听到思梅的话：“江侍卫每天去珍记排队买，说是吃饱了去二爷四爷新府里干活有劲、、、”
    明珠笑道打跌，这样的借口也可以？这伦江，撩妹都撩到本夫人面前来了！思竹和伦江？什么时候看对眼了？不过想想，这俩人倒也不失为一对好姻缘。
    思竹已经羞得再不能扎在房间里了，很快就跑出去。
    明珠和思梅笑着梳洗完毕，吃着早餐－
    “给将军他们送去吃食没有？”
    “已经送了。”
    “府里没什么事？”
    “就是那个、、、邓姑娘刚才出门了，带着几盆花，说是给威名侯府送去。”
    “邓子苓？”明珠想起了她问烨齐关于邓子苓的事情，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他一拍脑袋，嗨！这都忙成什么样了！这次说什么也要问清楚，无论原因怎样，她都不要邓子苓再住在将军府。
    “那邓子苓跟威名侯府的曹碧芳曹碧荣两姐妹很要好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们何时喜欢花了？”
    “夫人贵人多忘事哈，您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今天有什么事吗？”明珠还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思梅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明珠，回答：“今日是宁王和雍王迎侧妃的日子啊，夫人的二妹不是、、、要进门了吗？”
    思梅知道明珠很反感卫棉用手段进入宁王府，所以提起来都很小心。
    果然，明珠鼻子里哼了句，好一会才说：“这么快？就到日子了吗？”
    “是的”
    “好，那跟邓子苓送花有什么关系？”
    “就是她想让曹家姐妹带着她去靖相侯府观礼，而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怕就会养几盆花了？”
    这卫暖！跟着出了几次门，就跟曹氏姐妹那么熟自成庶女圈了？明珠只有心里呵呵了。想起上次整曹碧芳姐妹的事情，就知道她们聚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
    “那好，我们准备起来，卫老爹那里还是要去一趟的。”
    明珠去了千凌阁几天，卫老爹派人过来了好几次，再不去，他老人家恐怕得亲自过来了，就那身子，明珠看了都心累。
    “还有，夫人，宁王府也送了贴子？”
    “嗯，将军会去应付。”
    让明珠没想到的是，除了她对邓子苓送花的行为有疑惑外，竟然还有一个人对此行为也同样感兴趣。
    此人带着黑沙巾，中等身材，身披羽林卫特有的纯白披风，右眉毛被狠狠地划了一刀，凭添了十足的凶相，露出的两只眼睛冰冷而刺人，不小心被她看一眼，都会感到瑟瑟发抖。
    此人正跨马走在街上，前面有点拥堵，她一眼看去，中间一驾马车侧翻，有两只花盆从车里滚下，一小姐模样的人正气急败坏地骂着对方，边骂边让侍女蹲下，把地上的泥土快速地捧回花盆。
    怎么看怎么怪异，一个小姐，当街手捧泥土，难道这花就那么精贵？不就是两盆黄玫瑰吗？值得这样？被人指指点点都不怕？
    这个小姐就是邓子苓，带着侍女小虹赶往威名侯府，不想出了事情。现在的她正气得跳脚，好在时辰还早，还来得及。
    马车一直赶往威名侯府角门处。
    邓子苓也很熟悉曹家姐妹的住处，跟抱着花盆的侍女径直而去。
    此人口中喃喃：威名侯府、、、
    嘴角撇了撇，然后一个运力，便跃上了威名侯府的墙头。
    曹碧芳的小院子里，三人正在窃窃私语，邓子苓示意小虹把花盆放下，然后走上前。
    “哇，子苓，黄玫瑰都被你养出来了？”曹碧芳惊喜地叫。
    “也就这两盆，这盆比较好点，单头双株。”
    曹碧荣心领神会，点头笑道，正想吩咐丫鬟把花端进去，突然，一个白影从天而降－
    三人吓得都忘记了呼叫，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来者。
    “让你们的人退下！”
    来者一张嘴，更是恐怖，那嘶哑到令人难受的声音，就好像从地狱里发出，这下，三人才惊恐地发出尖叫－－
    “啊－”
    “来人啊－”
    来者翻了翻白眼，那断眉显得更凶了：“要不想把人引来的话，就噤声！”
    地狱般的声音还是有震慑效果的，曹氏姐妹和邓子苓都安静下来。曹碧荣强作镇定地让丫鬟们离开。
    闲杂人等一离开，来者便施施然走到花盆前，站定，就看见邓子苓和曹氏姐妹的脸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了。
    她讥讽一笑，轻轻伸手，两只花盆应声而爆－
    “啊－”
    “你干什么！”
    各种尖叫声，伴随着花盆和泥土的“佟佟”声和碎在地上的“咵咵”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曲。
    事实上，没有最恐怖，只有更恐怖，只见来者把手插进泥里，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纸条。
    这时的邓子苓差不多要晕了！摇摇晃晃的，但没有丫鬟来扶她，摇晃着就倒在地上。
    来者只冷冷地撇了她一眼，展开纸条－来客两人：鹰子杰、念远师父来府，其他正常！
    用这么嘶哑的声音念出这一行字，在她们三人听来，有如魔鬼扼住了她们的喉咙－
    “你们可以照常从这里走出去赴会，我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但、、、”
    闺房里，大白天有如暗夜，窗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私语声，许久许久。
    烨齐跟明珠坐在轿子里，穿着比较正式。明珠一旦穿起正式的衣服，就像换来一个人，整个气场和气质完全不一样，与平时的娇柔不同，立马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很显然，明珠并不喜欢这样的打扮，她喜欢随意，轻松，这样的衣服简直把她钉死在座位上好吗，连腰板都要挺得特别直。
    唉，累啊，不想出门怎么办？
    烨齐却是看着这样的明珠，眼睛特别亮！觉得自己的娘子就是一个发光体，吸引得自己移不开视线。

 第170章 不是说富可敌国吗

    明珠觉得脸上有点热：“子杰和念远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都已经出发了。”
    明珠不解。
    “上任盟主展老盟主因病去世，交接起来没有问题，但左右堂主的交接却是棘手。他们两人都在两年前莫名失踪，地点在千江府。”
    “哦？”
    “千江位于归城河的分支，因分支多而出名。那里河运特别发达，漕帮的势力也很大，而左右堂主的失踪地就在这千江府。”
    明珠沉思。烨齐又继续说：“左堂主也是少林的，叫清竹师父，右堂主展孤，听说是展老爷子的义子，最初名不见经传，由镖师做起，后引起展盟主的关注，收为义子。”
    听到这，明珠不由自主的阴谋论了。
    “原来如此”
    烨齐笑了，说：“就是你想到那样！我也这么想，所以让子杰去千江府，念远去两个堂主各自的住地了解一下，两人互相配合，互通有无。”
    明珠也笑了，故意说：“我怎么想，你又知道？真是！我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烨齐听后摇头，伸出修长的手，敲了敲明珠的头。
    “我不知道谁知道？啊？”说着，眼睛还危险地眯起来。
    明珠马上点头：“是是是！就你老人家知道！”
    烨齐不禁哈哈一笑，为明珠狗腿的神态，也为她的反应。
    外面的丫鬟侍卫听到朗声大笑，有点惊悚。不过，谁也不敢发表意见，就连伦歌，也只是瞄了瞄思梅，也没有出声。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伦歌只能这样聊以自慰。
    靖相侯府到了，烨齐抚了抚明珠的头发，柔声说：“等着我接你。”就跳下来车。
    明珠被他磁性的声音电到了，“嗯”了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烨齐已经跳下了车，对思梅、思竹交代了句：“好好伺候夫人”，说完蹬上马飞驰而去。
    “木头！”明珠娇嗔。
    今日的靖相侯府，虽然没有特别的张杨，但还是披红挂绿，很是喜庆。要卫老爹对意思，是什么也不管，就一台小轿就完事了。
    但曹氏还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不但准备了宴席，还尽心地为卫暖准备了嫁妆，公中出了二十台，她作为嫡母添了五台，再是卫暖的姨娘为她凑了五台。曹氏作为一个侯府主妇，算是相当大方的了。
    明珠直接到了后院卫暖的住处，此时人声熙熙，各个姐妹都在房里，看到明珠到来，都纷纷站起来。
    “郡主！”
    “明珠郡主－”
    “姐姐－”
    “大姐－”
    大家一通问安，叫得明珠脑仁疼。
    明珠送了一副翡翠头面，中规中矩。这添妆本来要提前送的，但明珠不是忙吗？所以也就只能今日送了。
    虽然这副头面是房中所有添妆中最贵重的，但看在卫暖和红姨娘眼里，还是有点失望。虽说嫁过去是侧妃，但宁王也不是一般人啊，是皇子哦，如果有朝一日、、、那不就是妃子了，能一样吗？这一副头面也太简单了？不是说明珠郡主富可敌国吗？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如果明珠能看透人心，又肯定得“呵呵”两声了。
    倒是卫棉的表现让明珠有点惊讶，这个从前最有棱角的大妹，看上去很是淡定，整个人愈发柔和，这样的卫棉，看起来更接近大家小姐。
    本来她比卫暖大，应该先定亲，但卫暖嫁的毕竟是皇家，不能照常理来理解。卫棉没有什么尴尬，很是大方的招呼明珠和其他客人。
    卫暖把手上的帕子绞成一团，她的相貌是一概姐妹中最平常的，但今日是浓彩重装，倒也比平时多了份瑰丽，只是嘴角时时露出的得意，和眼神里丝丝的嘲讽，破坏了些许妆容。
    这么明显的表情，明珠怎能看不见？但看在卫老爹和卫棕的份上，她不想计较。
    “大姐，没想到大姐那么忙，还记得给妹妹添妆，谢谢大姐。妹妹以前不懂事，多谢大姐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这话说的！如果是用真诚点语气来说，倒也不失为一句感谢的话，但卫暖的口气轻浮，嘴角含笑，讽刺意味很浓，令人不爽！
    卫棉和卫容脸都变了，这个妹妹（姐姐）是魔怔了吗？在这个来客那么多的情况下，说的是什么话？只有她们知道，因为明珠揭出了上次的事情，被卫紫鹤禁足，卫暖是记恨上明珠了。
    卫棉摇摇头，卫容则上前拉着明珠的手，以示支持！
    明珠拍了拍卫容的手，表示自己无事！这卫暖，还仅仅是侧妃，就以为自己变成了飞上了枝头的凤凰？还看都不想多看。
    她拉着卫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卫暖说：“暖姐儿，里面那件衣服小心藏好，最好不要露出来，实在太红了！”
    侧妃也是妾，不能穿正红。卫暖先是一怔，下意识地顺了顺自己的衣服，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脸唰时红了，一会又转青，最后是白，总之，如调色板一样，煞是精彩。
    但明珠已经走出了院子，此时正跟卫容说着话。
    卫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觉得有点挑拨离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是君哥儿有什么事吗？”
    “不是不是！自从吃了姐姐开的药后，君哥儿身体好多了，咳嗽次数也好了很多。”
    “哦，那就好。”
    “就是爹爹他、、、爹爹他不出来送三姐，真的好吗？那里的人会不会不满？”卫容说着，手指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不用担心！父亲不去就不去，他生病了不是吗？”
    明珠轻描淡写地说，但近旁的卫容看得真真的，大姐对眼里闪着狡黠。
    “那就好！就是，唉、、、”
    “怎么了？”
    “爹他本身身体就不好，三姐这事、、、爹他现在还生气！也不想见我们。大姐你来了就好了，爹爹一直想见你。”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嫉妒，对卫老爹的孺慕之情也没有丝毫影响。
    “嗯，陪姐姐一段路，我去见他。”

 第171章 称病

    卫容一听，很是高兴，挽着明珠的胳膊。
    明珠侧头对她说：“韩公子下月就会试了，他会住在将军府。”说完含笑看着卫容。
    卫容猛地一听韩玉这个人的名字，脸就红了，娇羞道：“姐姐－”
    “韩公子很不错，好在定下来了，不然铁定被人榜下捉婿什么的。”
    卫容抬头笑了，她知道这个姐姐是个洒脱之人，也就不埋着头了。对于韩玉这个人，她也就那次见了面，但定亲过后，韩玉写过信给她，信里语气真挚，朴实无华，卫容觉得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夫君，也挺不错的。她也就一个侯府不起眼的庶女，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气，觉得配这个书生就正好，她都在那里创想着未来了。
    “姐姐这么看好他啊？”
    “当然！你看他遇到挫折，也不气馁，直面事情，还很有担当，你就相信姐姐的眼光，有人注定会后悔的！”
    明珠意有所指。卫容心里也很高兴，说：“我相信姐姐！”
    “过两天他就到了，你也可以到将军府来看看他。”
    “这样、、、可以吗？”卫容又羞怯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月就下场了，不存在什么打扰不打扰了，对了，可以缝个考试用的书袋送过来。”
    “是哦、、、好，我回去就缝。”卫容笑得睫毛弯弯，眼睛一闪一闪，特别好看。
    姐妹俩在岔路口分开，明珠去了书房。
    卫紫鹤见到明珠，高兴地笑了。卫鉴卫理在外院陪客，曹氏当然要处理这样那样的事情，也不在这里
    身体虚弱的他，感觉情感也脆弱了许多，看到明珠的脸，心就会奇异地安定下来，听说她去了千凌阁好几天，他就坐卧不安。
    “珠儿，你怎么才来？”
    明珠抿嘴一笑，摇头，上前扶起卫紫鹤的手，说：“父亲！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瞧你这脸色？”
    “有有有！我怎么敢，你就放心。这不是被你那妹妹烦到了吗？”
    “你看你，你还有好几个子女，要一个个都烦，得烦到几时？”
    “道理我都懂！就是看着气人！那暖姐儿，我倒是小看了她，就她那样，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以为宁王府是那么好进的？真的不知死字怎么写！”
    “父亲，你就别气了！事情都出来了，救只能迎面而上了”
    “不是珠儿！我靖相侯府再怎么没落，也没有出过侧妃！这孽畜，气死我了！”
    得！连孽畜都出来了！
    “父亲，你就不用烦心了，好歹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这暖姐儿，看起来也是聪明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关了也关了，一个人要执意冥顽不灵，谁也没办法救她！唉、、、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是有要事告诉你。”
    说完向外面喊了句：“观风！”
    “属下在！”门外马上响起声音。
    “看紧了，闲杂人等不准进来。”
    “是！”
    吩咐完，卫紫鹤才拉着明珠的手，低声说：“珠儿，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那女人－”
    卫紫鹤边说边指了指皇宫的方位，继续说：“前几天派人来要为父进宫。”
    “那，怎么就寻常了？”
    “有两处，一是宣我的时间是晚上，你说，怎么是这个时间？难道是暗中的，或许是偷偷的叫我进宫？二是宣我进宫的人，我从来没见过，带着黑纱巾，不男不女，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身上的打扮是羽林卫，我从来没见过的。”
    宣卫老爹进宫？还派了个羽林卫？
    嗯，确实有点不寻常。
    “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是康来。”
    康来？没听过！有这样一号人物吗？
    “康皇后的子侄？”
    “不知道”
    嗯，老爹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肯定是不会知道此人的来历。
    “父亲是礼部左侍郎，按理，她要找，也应该找温尚书啊。”
    明珠狐疑地问，在老爹身上瞄了一下，虽然老爹弱了点，但也符合当今时代病弱书生的形象，那个老妖婆难道还念着老爹？明珠又有点阴谋论了。
    卫紫鹤倒没有看明珠的神态，接口说：“温尚书还有两个月，就准备致仕了。”
    “哦，难道那个人想把你升上去？”明珠有点兴趣了。
    “我看没那么简单！那个人要升我，在朝廷上就可以，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这倒也是！
    突然，明珠看着卫老爹说：“哦，原来父亲就是因为如此，故意不吃药，称病躲着那个人？”
    “哎呀，乖女！你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小声点，小声点！”
    卫紫鹤被明珠一语道破，有点脸红。这女儿太聪明了也不好哈，都无所遁形了呢！
    想清楚原由，明珠不禁扶额。
    “父亲！你！你也太实诚了！你怎么想到这一招呢？难道就不会装病吗？你这样不吃药，不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真是！”
    明珠就没见过这么诚实的人！
    卫紫鹤想开口，明珠不让他说：“父亲，你还想说什么？解释就是掩饰！她是什么人，不值得你用身体去拼！”
    “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按时吃药！好了吗？珠儿，别气了。”
    卫紫鹤围着明珠打转，害怕女儿一生气不理他。
    “父亲，招是好招，还要继续用，但必须按时吃药了，知道吗？”
    “我保证！”
    “父亲，你要有什么事，我非撕了那个人不可！老妖婆！”明珠恨恨地手。
    卫紫鹤又慌乱又窝心，不知怎么表达，只在一旁“呵呵”傻笑，意图蒙混过关。
    就在这个时候，观风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来了－”
    卫紫鹤和明珠对视了一眼，明珠点头，卫紫鹤才说：“让夫人进来！”
    曹氏今日穿得也比较正式，连带倦意，但看着明珠，眼里的笑是真诚的。
    “我就奇了怪了，珠儿是解药吗？这人来了，病痛就烟消云散不算，还能让人开怀大笑？”
    这话，说得明珠抿嘴一笑，她站起来，给曹氏问安：“夫人－”

 第172章 牢骚

    “快快请起！珠儿，莫说老爷，就是我都盼着你来了。”
    卫紫鹤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指着她说：“嗨－你这妇人！”
    曹氏也不管他，拉着明珠的手，嘘寒问暖。
    “夫人，好好歇一歇，这有人呐，什么也没做，就有那么多牢骚，哪像夫人，是真的劳累，还任劳任怨！”
    明珠边说边把眼睛瞄向老爹，卫紫鹤当然接收到了，脸有点热。这万恶的古代，正室夫人不但要接纳夫君那么多妾室，还要替夫君养那么多庶子女，这曹氏真的好伟大，至少，要搁明珠身上，她是做不到的、
    曹氏呵呵笑了，心里越发感叹，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珠儿就是贴心啊！谢谢你了。这劳累什么的，倒是小事，最闹心的还是做了还不落得个好。”
    曹氏也实在是忍了好几天了，所以也就借此在卫紫鹤面前上眼药。
    明珠眼睛看着曹氏，不解。
    “这人啊变了，心可不能变！暖姐儿没有侧妃这事时，红姨娘听到我会给每个出嫁女添五台嫁妆，不知道有多感激，差点没跪下来。而这几日，她却不满足了，话里话外，说暖姐儿是嫁到王府的，这五台太寒碜了！老爷，我出的这五台，可是我的私库！我虽然出身侯府，可老爷你也知道，就那府上，能给我多少？我可是有两个儿子的，不可能全部散了、、、”
    “别说了！夫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卫紫鹤生气地拍了桌子，继续说：“那眼皮子浅的货，都什么东西！以前是柳氏，现在她也起来了？你是侯府主母，该怎么就怎么，等此事了了，把她关起来，看她还怎么蹦哒！”
    哈！简单粗暴的可以啊，不过，明珠喜欢！
    曹氏吐了苦水，也舒坦了，笑了笑说：“哪能说关就关啊？今时不同往日了！老爷，你这样做，宁王府会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卫紫鹤梗着脖子说。
    “好了父亲，看在棕哥的份上，你就多担待些。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点的事情。夫人，鉴哥儿的事情走到哪一步了？”
    曹氏一听，马上高兴起来，说：“六礼都走完了！珠儿，真的谢谢你，那解夫人还真是洒脱之人，芙姐儿也是好的，甚得我心。”说完就呵呵笑了，一副有媳万事休的样子。
    卫紫鹤在一旁都看得很无语，说：“要好好谢谢珠儿，这谢媒礼封大一点！”
    “父亲！”
    “应当的！应当的！”
    “成亲的日子定了吗？”
    “定了，就在芙姐儿及笄后一个月，也就是明年十月中旬。”
    十五岁啊，那么早？这里的人都这么早，再过几个月，也是欣儿和四哥的成亲之日，而欣儿还没有及笄呢！唉！
    不过想想，自己不也是刚刚踏上十七岁就成亲了吗？如果没有那两年，也可能一及笄就成亲，嗨，还真是！
    这在现代还是初中生或是高中生呢！
    明珠正想着，被卫紫鹤的话引开了：“珠儿，这靖相侯府，你也知道的，一直被压着，到处都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为父已经力不从心了，唉、、、这鉴哥理哥的事情，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父亲说什么呢，他们都是我的弟弟，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放心，我都记得呢！”
    其实明珠对卫老爹还是挺敬佩的，按理，老妖婆已经给老爹抛去了橄榄枝，他接着就是，很有可能换来侯府的一片好前程，但老爹情愿假病推脱，远离了事，也不愿意屈从了她。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风骨！
    “好！好孩子！鉴哥和理哥、、、”
    “父亲放心，我四哥答应了，先带着他，再看看去哪合适；至于理哥，他现在跟着他姐夫，往后，可能就要走从武的道路，父亲，这就需要你转变观念了。”
    卫紫鹤苦笑：“这臭小子，自从跟他姐夫，每日不知有多欢呵，什么夫子啊书本之类的，早被他丢了！”
    事实上，大宣尚武，文武的地位相同，只是卫紫鹤自己喜文，也希望自家子孙从文，奈何卫理不安牌理出牌，他也没有办法。
    “父亲，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读书的。再说，世界上的道路千条万条，读书并不是唯一。”
    这样的话题，曹氏是不插话的，她知道明珠对两位弟弟好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鉴哥稳住，可以担当侯府大任，理哥从武，可以在这杀出条路来，峰哥读书可以，可以走科举道路，父亲后继有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是是，珠说得对，老爷你看我说错没有？都说要你放心，安心养病，这也操心那也操心，这不是乱操心吗？”
    卫紫鹤摇头，曹氏是不知道康皇后宣他之事，不然也会大急。
    三人正说着，观风又说：“姑爷到了－”
    卫紫鹤嘴里嘟囔：“又来接人了，就不能好好呆上一天吗？”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吩咐观风把人请进来。没想到进来的是两人，还有一个卫峰。
    “岳父！夫人！”
    “父亲，母亲，大姐！”也卫峰一一问安。
    烨齐一进来就问安，态度谦和，还详细询问了卫紫鹤的病情，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卫紫鹤心里很是满意，珠儿的眼光就是好！烨哥儿既是少年将军，又是武林盟主，前不久又荣任千凌阁少搁主！这任何一个衔头在卫紫鹤的眼里都是相当玄幻、高不可及的。
    这些都还次要，关键这个女婿对珠儿还那么爱重，就更让他满意了。所以，在他心里，这个女婿的形象特别高大。
    “那边还顺利？”明珠问，她知道卫老爹嘴上虽然骂卫暖，但肯定是有挂念的。果然，这么一问，卫老爹就竖起了耳朵。明珠看得暗笑不已，但也没说什么。
    “顺利。按吉时入府，该来的也来了。康皇后还派了人来，以示皇恩。”
    “哦，这就好！”
    卫暖的事就不再管了，是好是呆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第173章 有怨吗？

    看着烨齐和卫老爹以及曹氏在说话，明珠跟卫峰也在一旁小声说着－
    “峰哥，一个月下场吗？”
    “大姐，这次我还是不去了，我年龄小，夫子说，还是要多历练几年，才能厚积薄发。”卫峰平静地回答。
    明珠点头，心里很是很欣赏卫峰这个态度的。作为一个对读书很有追求的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大多对珍贵的会试都会跃跃欲试，想下场一试。
    但卫峰却很是沉稳，不错！是个好苗子。
    她拍了拍卫峰的肩膀，说：“不错，听夫子话，好好沉淀。反正，状元就在那，它也不会跑！”
    卫峰听到这话，脸红了，说：“大姐！”
    “哈哈哈，哪有珠儿你这样吹的？”卫紫鹤大笑。
    “哪是吹的，我看峰哥沉得下来，基础也扎实，这状元什么的，有门！”明珠鼓励。
    “峰哥是好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是、、、别反被侯府带累了、、、唉、、、”卫紫鹤又开始皱眉。
    卫老爹这么一说，明珠就明白了，这次峰哥放弃下场一试，固然有夫子劝告的原因，但其中肯定也有侯府现状的影响，或者说是卫紫鹤本人的授意。
    今时今日，朝堂波诡云谲，皇子之争，帝后之间，处处有雷，时时有动，靖相侯府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就是小虾米，峰哥就是在优秀，或者说是出类拔萃也好，注定是炮灰的角色。
    还不如，避其锋芒，沉淀几年，到那时，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或是换了天地也是有可能的。
    “峰哥，心里有怨吗？”明珠眼睛带笑，确是很认真地问卫峰。
    谁知卫峰却很自然地摇头：“卫峰无怨！卫峰是侯府一员，则与侯府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享受了侯府的尊崇，也要接受侯府带来的负担。”
    “说得好！没有读成书呆子，知变通，懂进退。好好沉下来，会有你大展拳脚的时候的！”
    烨齐很少跟卫峰说话，这么一说，就把卫峰说得心情澎湃！
    “谢谢姐夫！”
    卫紫鹤和曹氏也很欣慰，看到小辈们团结友爱，奋发上进，还有什么比这更欣慰的呢？
    突然，卫紫鹤想到什么，对明珠说：“珠儿，你看，理哥和峰哥的亲事先定下来如何？”
    明珠一怔，说：“父亲，这是怕了？”
    “怕了”卫紫鹤也不避讳，上次鉴哥的事情真的让他怕了，那什么康莹，臭名昭着的，竟然想塞进侯府，真是岂有此理！
    这康桦锦，是疯魔了吗？就这么盯着侯府做什么？他可没有那闲工夫来应对。要是真被她算计到了，还不呕死。
    “理哥说了，他都还没有建功立业，不想那么早定亲。至于峰哥嘛、、、”明珠看得卫峰脸爆红后，看着她，那眼神、、、哈，有点意思。
    明珠想逗逗他：“峰哥嘛，倒是可以考虑！”
    “大姐！”卫峰期期艾艾的，看得明珠想笑，有情况！看峰哥的状态有点像当初的鉴哥，难道也是心中有人了？
    天！不足十五，就有那心思了？还这么小！明珠再一次感叹。
    “理哥，那臭小子，管他干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他怎样就怎样！”
    “父亲，你就别管了，这是交给夫人，会把你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的！”
    “我知道，夫人办事我也是放心的，只是你受累点，帮帮夫人，就更好了，爹相信你的眼光。”
    卫老爹带着讨好的口气，让大家都笑了。
    回去的时候，卫紫鹤叫卫峰送姐姐姐夫。明珠看着卫峰的样子，让她想起前不久卫鉴也是这个样子，真不愧是兄弟哈。
    真要有什么不同，就是卫鉴比卫峰勇敢大方，这不，要是卫鉴，早就说了。
    “峰哥，你是有事跟姐姐说吗？”
    “啊？不，没有、、、”
    “没有是吗？那姐姐可就走了，你刚才也听到了，父亲叫我帮你们看看，放心哈，大姐会放在心里的。”
    这下，卫峰才忍不住了：“大姐，要是你看了，先、、、别太早下决定好吗？”
    “为什么？”
    “就是、、、不急！反正、、、也不急嘛”卫峰头上冒汗了。
    “卫峰，你心里有人了？”明珠探过头去，近距离看着卫峰，吓了卫峰一大跳。
    “没有没有，大姐你说什么呢？”卫峰连声说。
    “卫峰，大姐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啊，说，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不然，你后悔可别找我。”
    明珠干脆利落，卫峰也做足了心理建设，便说：“不是大姐想的那样，就是、、我们夫子，他有个小女儿、、、”
    “好哇，卫峰，读书不读书，跟人家私相授受了？”
    “不是不是，大姐”卫峰急得满头大汗，继续说：“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就是她、、、曾经救过我，我觉得她挺善良的、、、”
    “什么？什么叫救过你一命？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明珠急问。
    看着明珠担心的样子，卫峰窝心的笑了，这话题开了，后面倒顺畅了：“就是书院里那帮同窗，诗会上输了不甘心，非得约上我比最后一次，待我上了山，左等他们不来，右等也不来、、、其实是他们骗我上山的。”说到这里卫峰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明珠，看到大姐只是皱眉，没有什么，也就放心地继续说下去。
    其实明珠心里早就狂吐槽了，这倒霉孩子！倒是把卫老爹的实诚学得是十成十！
    “等我知道上当后，时辰有点晚了，下山时便急了点，掉在石坎下，怎么都上不了。这时就是雪茹姑娘救了我、、、哦，这雪茹姑娘就是严夫子的小女儿。”
    哦，这就是美救英雄的故事了？虽然老套，但也很好听！
    “好，大姐知道了。”
    啊？就怎样？卫峰石化。
    “怎么？刚才不是说不急吗？”明珠故意说。
    卫峰脸更红了，讨饶地说：“大姐！”
    “好，不逗你了，不过说好了，大姐只是帮你问问，你刚刚不是说你们只见了一面吗？这雪茹姑娘心意如何？对你怎么样？这些你都不知道，万一人家有别的心思，你可不准有什么想法！”

 第174章 惊怵

    “那是一定的！”卫峰少年情怀，想到雪茹姑娘救自己的那一幕，至今还念念不忘。娇羞弱小的小姑娘，死死地拉着他，力气太小，竟然把腰间的丝带解下来，缠着旁边的大树，然后，借力把他救上来的。
    天啊，那可是女孩子的腰带啊！
    而那时的他，惊异得脸发红，震惊得话都不会讲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既纤弱又大胆，既慌乱又机智！从此，卫峰的心里种下了她的影子，怎么也拔除不了了。
    他知道大姐在父亲眼里的重要，也知道大姐轻易不会许诺，大姐这样说了，那肯定就会帮他的！所以，卫峰心里非常开心，表现到脸上，就是傻傻的发笑。
    回到将军府，夫妻两人休息了一下，醒来就是晚膳时间了。这时郑初曦来了，哼哈二将的另一个将－“卫理”却是没来。
    因为老爹国公爷外出，国公府里就沈依岚郑柔绮母女，老弟也不愿回去，都把将军府当家了。而卫理被烨齐放在鹰台山，到孟健海手下历练，过阵子看他有什么意向再说。别说，卫理天生是吃这行饭的，一点也不觉得苦，也不像京都那些娇生惯养的子弟一样，有诸多毛病，叫孟将军很是喜欢，说捡到了个好苗子。
    今日的郑初曦看起来有点苦相，像压着事。明珠不动声色地让他坐下，给他杯水，待遇跟他这个做夫君的一样哈，旁边的烨齐对郑初曦蹬眉。
    可惜某人没有接受，沉着脸喝水。
    “哟！只是怎么了？这羽林郎也没当几天啊，官威就这么大了？”明珠故意跟烨齐说。
    郑初曦抬头笑了，说：“官威？那是啥东西？好吃的吗？”
    话虽然说了，但怎么听都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明珠不解，不过老弟不说，她也只好暂时不问。
    烨齐只是嘴角翘起，问明珠：“饿了么？要不要传膳？”
    明珠蹬了他一眼，没看到咱家老弟不爽吗？还吃饭！
    郑初曦其实在想事，但又没有查清楚，所以还是压下来，先不告诉姐姐。想到这，郑初曦
    才恢复正常，嚷嚷说：“哎呀，肚子饿扁了，”
    “搁着事吃饭，对肠胃不好。”明珠含笑对老弟说。
    初曦想了想，便说：“是有点事，不过还没查清楚，待过些时日，再告诉姐姐。”
    “行。到时再说。不过，姐姐这里有事问你。”
    初曦看着姐夫的脸色，忙说：“不急，吃完饭再说。”
    明珠瞪了眼烨齐，也没说什么，三人说笑间吃完饭，吃完三人移步正厅，思梅端上来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初曦一嗅－
    “清香雅韵，嗅着竟有兰花香？妙妙！馥郁袭人。姐，什么茶？明前龙井？”
    “错！铁观音、”
    “什么什么？还有这样叫法？有铁的观音吗？”初曦像十万个为什么的宝宝。
    连烨齐都笑了。也是，当时他也对这名字很疑惑，要不是亲眼在千凌阁看着明珠让人移植，还真难于想象，太好喝了。
    “就是好喝，赛过观音呗。”明珠解惑。其实心里也很得意，她手下暗卫四个，暗一负责青叔那边找药；暗二负责寻找师尊各项事宜；暗三本来贴身保护她的，但也被她派出去调查沙美娴了；暗四则负责她各项产业的督察工作，闲暇时也帮她猎个各地的风土吃食，让她不出门，便可领略大宣九州美食。这铁观音就是暗四在泉城发现的，不但带回来几包铁观音，还把小树苗都带回来了，把她个惊喜得！差点没把暗四一个熊抱。后来便屁颠颠地在千凌阁试种，还真的给试成功了。
    “哈哈哈，就这样？”
    “就这样，原产南边泉城，现在千凌阁也有。厉害？不要太佩服我！”明珠傲娇地说。
    “你能！你厉害！姐夫，你也管管，这太能吹了真的好吗？”
    “吹？难道你姐有说错吗？”烨齐一本正经地说。
    得！还是别说了。郑初曦果断放弃。
    “姐，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你在羽林右，对羽林左熟吗？”
    “看怎么说，跟你们相比，肯定比你们熟。”
    “那羽林左是不是有一个声音嘶哑，眉毛被划了一刀的人，姓康名来？”
    这下，初曦可就惊到了：“姐，这个你都知道？”
    “怎么了？”
    “他才刚来，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你能说说这个人吗？”明珠没有多说，卫老爹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知道也不多，此人新来，却是引来颇多议论，颇令人惊怵：一是此人武功甚高，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辛辣无比，叫人惊怵！二是此人相貌颇引入注目，戴一黑面纱，从眉毛上看，我怀疑不是眉毛上被划一刀，而是脸上延伸而来，所以面纱下应该是破了相，这也叫人惊怵；第三个惊怵之处是此人竟然甚得皇后青睐，平时巡逻外，都不要站岗，直接在钟粹宫站了。”
    郑老弟才进羽林卫不久，就能做出这样的分析，着实不错，不过现在还不是点赞的时候－－
    “这破了相还能进宫？特别是当你们的羽林卫，不是个个都要英俊潇洒，不能有一点点的瑕疵吗？”
    “就是啊，完全想不明白。”
    “康、、、来？难道是康皇后的子侄？才这样特殊对待？”明珠自语。
    “有可能”初曦也怀疑。
    “明儿，是有什么不对吗？”烨齐放下茶杯，凝眉问道。
    “很不对啊！你看刚才老弟说到几项，不值得怀疑吗？老弟，要是有可能，给我盯紧这个人康来。”
    初曦和烨齐对看了一眼，才点头。
    烨齐还是问：“明儿，怎么就关注起这个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这不是、、、”明珠说到这里突然语塞。是啊，有什么关系呢？能说她的第六感吗？会不会被他们俩笑死？
    “这不是此人很得老妖婆看重吗？你想啊，敌人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
    啊？还可以这样解释？
    可是烨齐和初曦两个人还真不能提出反对意见，还真的觉得明珠说得对！
    “是不是这个理？”明珠乘胜追击。
    “是”
    “没错！”
    还能说什么？你能在明珠的黑眼珠里坚持十秒钟不投降，算你强！
    “姐，放心，我会注意她的！”

 第175章 琵琶骨

    回到房间的烨齐和明珠并没有马上睡觉，因为烨齐说明天要出发沧州。明珠表示要同行，烨齐答应。
    明珠便急急地准备衣服以及出行所需的吃食和药品等。
    “很棘手吗？”明珠看着眼前紧缩的眉头，有点担忧。
    “黄护法没有明说。恐怕不是一般棘手，不然黄护法不会送来消息。”
    “哦，这倒是！”
    “黄护法向我求助，只说敌人众多，没提到八铁甲，我猜可能八铁甲身体有所好转，正在转移。”烨齐分析。
    “也有可能是藏身之地被发现？”明珠便整理东西边分析，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闪过，待要细寻，却又不得法。她甩了甩头。
    “怎么了？”烨齐忙问。
    “没什么。那你打算怎么救出八铁甲？”
    “我是这样打算的：分两组人马，一组负责引开敌人，一组负责护送。”
    明珠听到突然惊喜地发现，刚才的念头重新被烨齐的打算激活了！就是这个意思，她想起前世看到的“刘三姐”电影，其中一段就是地主跟狗腿子抓刘三姐的，那里用的一招就是准备好几个“刘三姐”，分兵多路，成功救出刘三姐。
    明珠兴奋地把这个故事讲给烨齐听，烨齐的眼睛瞬间亮了，“叭”的一声，在明珠的脸颊上来上一口！
    给明珠震得个脸红耳热，“嗤”了一口。
    烨齐揽着明珠的肩膀，问：“明儿就是聪明！就这么办！”
    明珠难得老脸一红，说：“烨哥哥其实也是想到了，我就是借你的思路发挥一下。”
    “不，不一样！我的引开很被动，你的却是主动迎上，我还从来没想到跟人过招可以这样的。”
    窗外的月亮半明半暗，映得两个人也掩映在其中，半明半暗，一会儿明珠神秘如夜，一会儿又是瓷白如月，美得令人窒息。
    烨齐要不停地念着清心咒，才能抑制住内心的狂躁。
    “明儿，我们可能天才能回来，这里还是叫四弟来住几日。”
    “嗯，如果四哥没空，夏姑也是可以的。”明珠想说自己不去，又舍不得。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圆房，但一直住在一起，几乎就没分离过。她还是没有开口。
    “没错！只要我们‘云涛居’没事，其他地方倒没什么的。本来不想让你跟随的，你身体一直不好，太瘦了，但我又舍不得离开、、、”
    明珠想不到烨齐也有唠叨的时候，正想反驳，可听到他说太瘦了，又有点心虚，便低下头。
    烨齐以为说太瘦了，被明珠误会为嫌弃，忙又说：“就是瘦也是最美的，没人比得上你！”
    明珠“噗嗤”一笑！在他胸膛上擂了下。
    烨齐看到明珠笑了，便放下心来，说：“不用准备那么多，反正很快就回来了。累了，快休息。”
    烨齐边说边让明珠躺好，早点休息。
    这时，明珠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早应该解决的事情，别烨齐走了又耽搁了。
    “对了，上次我们说的话题还没有说完呢，你打算就蒙混过去吗？”明珠故意笑问。
    烨齐有点懵，看着明珠。
    “关于你的邓姑娘的事情啊”
    啊？这事？烨齐感到头皮有点发麻。
    明珠看到一提邓子苓的事情，烨齐又是一副便秘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想好告诉我也就罢了，还这么一副死人样子，真是！今晚我还非得问清楚不可了。
    “就这事？你确定要这时候说？夜深了哦，要不我们回来、、、”
    “不，就现在说。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好，就现在说，这事很好说的，我一直没说是因为怕让你烦心。”烨齐担忧地说。
    “可我不怕烦心。”
    “那好！”烨齐坐在床前，抓着明珠的手，这小心翼翼的架势，还真的怕会发生什么。看起来确实有事情，明珠的心禁不住跳急了点。
    “那年的断崖案，明儿还记得？”
    “当然”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亭子？”
    明珠的眼睛猛地一缩！亭子？怎么会不记得？烨齐就是被坍塌的亭子压在下面，双腿才会残疾的呀。当时的惨状，至今明珠都不敢细想，难道？她声音有点不稳－
    说：“那亭子倒下来，你被压在下面、、、”
    “是，我被压在下面，什么都不知道，醒来时发现，邓子苓趴在我的身上。”烨齐的声音短促而急切。
    什么？明珠一下摔了烨齐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所以？”
    烨齐心里长叹，他就知道他要说出来，明珠肯定会急，就是为了不让她这么急，他才会瞒着那么久。
    “明儿，你别急，事情很简单，她说是她救了我、、、可是救了我也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不能改变什么？呵呵，孟烨齐，想不到你是两面三刀的混蛋，表面一套，暗里一套。”
    “你说什么？”烨齐被骂得委屈。
    “还说不是，邓子苓都住进将军府里，是不是打算永远住下去？打算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住下去？还说没有改变什么？这不是改变是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一贯的聪明呢？她说救你就救你了？那天的事情你忘了吗？她一直在山脚，跟着邓氏上来后，就躲在不知那个角落，都恨不得躲回娘肚子里去，这样一个人，她怎么救你了？”
    “她说当时还有最后一个赤焰帮凶手，她为了救我，中了‘琵琶骨’！”
    烨齐的语速是非常快的说完，一说完，明珠像被定在那里，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烨齐看到明珠这个样子，心疼不已，
    “明儿，你别这样，事情我都处理好了，琵琶骨发作时，我会给她请医延药，命伦歌他们给他渡真气、、、”
    明珠拼命压住自己不要发火，火大伤身。
    琵琶骨！哈，还有什么比她更了解琵琶骨的发作？现在却来告诉她有人也中了琵琶骨，而且这个人是为了救烨齐而中的？这叫她情何以堪？

 第176章 一寒一热

    这琵琶骨是蛋炒饭吗？谁都可以中？她这个真正中了琵琶骨的人还没死呢！不过，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今之计，只有解决，没有其他方法。她心里千丝百结，最后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许久，明珠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她发作时，病症如何？”
    烨齐总算把心放下了，只要明珠肯说话就好，一切都好办。
    忙说：“我叫的是秦太医，据他说，发作时，背上琵琶骨通红，如燃烧一般，针灸半个时辰后，才会消去。”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可惜遇到的是明珠。
    “她没有中琵琶骨。”
    烨齐一怔，没想到明珠这么干脆利落地否认，他想来好多种明珠的反应，总是伤心或是愤怒，要么是嫉妒这几种，就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否认。
    当年在亭子倒下去的之后，他的脑袋就是断了片，醒来时，就是邓子苓在身边，周围还有那么多侍卫。当着众人的询问，邓子苓说了下当时的情况，说当时还有一个凶徒，准备劈向还有一半身子露在外面的他，邓子苓飞身拦住，替他挡住了琵琶骨。
    那时那景，没有人怀疑，因为他那是已经毫无知觉，如果遭毒手，必死无疑。而邓子苓每个月都病情发作，也是做假不得。
    所以，他也就没有去调查，去怀疑什么了，但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当时就已经跟邓子苓说得很清楚了，他有未婚妻，不可能因为报恩而娶她，就是做妾都不能。
    邓子苓无法，只得答应，想着郑明珠已死，一切慢慢筹谋。
    “明儿、、、你不要担心我会怎么样？你就是不去否认，我也不会做出伤你心的事情。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就住在将军府，我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仅仅如此。这些我都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你莫要多心。”
    明珠无语地看着烨齐，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邓子苓根本没有中琵琶骨好吗？她都被气笑了－
    “怎么，要我不要多心？是你多心了？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没有什么，她都救了你的命，还中了琵琶骨，你就纳了她！”
    “你混说什么！”这下烨齐生气了，背转身。
    “怎么？不纳她？是想给她正妻的身份吗？那也行，我自请下堂，让给她！”
    烨齐霍的转过身，眼睛像要喷火。
    “以前，你不把我们的定亲放在眼里，说毁就毁，现在，又不把我们的婚约放在眼里，说弃就弃！自请下堂？让给她？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是草吗？说丢就丢的？”
    明珠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图一时快意，过了！这都歪楼到什么程度了！但要她道歉和安慰，她又做不到，她现在很气很伤心好吗？谁又来安慰她？
    邓子苓为了保护他中了琵琶骨，那她呢？
    她想笑，不，事实上她是笑出来了了，笑得喘不过气了，笑得用劝拳擂着被子。
    突然，毫无预警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明明－”烨齐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刚才的责问了，只道是自己把明珠气成这个样子，都吐血了！
    “明儿，你别气！是我不好，我们不说了。你的药呢？快告诉我，我去拿。”说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
    “夏姑，对，叫夏姑－”
    正待要叫，才发现，衣角被明珠揪住了。
    “明儿、、、”
    “柜子下地二个抽屉，拿一个药丸过来，黑色的。”
    “哦，马上”
    烨齐很快就把药丸连同一杯水端到明珠跟前，明珠拿起来就吃。
    “明儿，你等着，我去请太医。”
    明珠捧着杯子，冷冷地看烨齐，说：“我的身子我知道。”
    烨齐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要是知道，就是会被明珠骂死，也不说出来。
    “琵琶骨前半年，所中之处琵琶通红显现，全身赤热，但半年后，这些症状消失，体内赤热转为寒毒。此毒无解，正是因为一寒一热做怪。所以现在，都三年过去了，邓子苓每个月还呈现赤热，那就说明她其实没有中琵琶骨。”
    “是，没有就没有！明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岂料烨齐答得如此之快，毫无思考，反而让明珠更气，她蹬大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最后说一遍，邓子苓没有中琵琶骨！”
    “好，我知道了。”
    “不，你敷衍我，你不相信！”
    烨齐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的人，都吐血了还在说这些，他拿过明珠手上的水杯，说：“我们不要说这些了，现在说说你的身子问题，你就听我一句、、、”
    明珠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明儿－”
    “你马上给我出去！明天你自己一个人走，不要来烦我！”
    烨齐大急，明珠这是来真的！可是看到明珠吐血后孱弱的样子，要劝说跟他一起出发显然是不能了。
    “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那我出去”
    明珠作势要起来，烨齐那里敢，明珠的嘴角又有一缕血丝，触目惊心。
    “好好好，那你休息，千万别多想。”
    不得已，烨齐慢慢地退出房间。一退出，就听到门后响起了“哒”的一声，门被里面锁住了。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明珠听到门外有响动，窸窸窣窣，一声闷响过后，又听到烨齐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疲倦。
    很明显，这家伙一晚上都没有回去，就在门边？
    明珠被气得清醒了许多。
    “明儿，我准备出发了，你一定要好好吃药，等我回来，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昨晚对不起，是我没说好，我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没有，是真的相信！”
    烨齐确实是一个晚上在门边徘徊，明珠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闪来闪去。这个样子的明珠已经不是生气嫉妒那么简单，她在试图告诉他琵琶骨的事情，而他一来确实是因为担心明珠的身体，二来，内心深处确实没有怀疑邓子苓说谎这件事，下意识地认为明珠在故意否认。
    夜风吹来，烨齐也冷静下来，不停地思索，确实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件事只是“接受”，根本没有经过调查，这跟人云亦云有什么两样？一想至此，他就冒出来冷汗，哪里还有睡意？
    烨齐在门外听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听到明珠的声音，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就看到夏姑和思梅思竹等一干丫鬟来了。

 第177章 自暴自弃

    “将军－”
    “将军－”
    烨齐也没马上叫大家起来，严肃又详细地叮嘱夏姑她们，好好伺候夫人，少一根头发都唯你们是问！
    男主人这么正式的训话还是第一次！连夏姑都呆住了，大家战战兢兢地点头，保证会好好伺候夫人，烨齐才作罢。
    转身再看了看房门，才掉头走了。正准备跨出大门，又停了下来，转头对伦歌吩咐：“伦歌、伦江留下，一切以夫人是尊！”
    伦歌心里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点头，将军待夫人如珠似宝，这样安排符合主子的作风。只是伦河毕竟少了一只胳膊，这、、、
    烨齐淡淡地说：“日、月、星、辰我也一并带去。”
    伦歌听到这才开怀，日月星辰是常驻京城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本事极大。
    “派人去查下邓父那边什么情况、、、不，不用查了，直接派人去接，人来了后，即刻把‘霞飞阁’那位送回邓家。尽快！我回来后不想看到她。”
    伦歌心下骇然，直到现在，他才醒悟自己的主子对夫人是如此的爱重，只因为不喜邓氏，就要把她赶出，好歹，明面上，邓子苓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啊。
    这几年，邓子苓虽没有沾上主子半点，但在将军府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就差没有在额头上写“我是女主人”了。
    特别是郡主的失踪，生死不明，很多下人看风使舵，看菜下碟，都巴巴的抱邓子苓的大腿，以为抱的是前途光明的女主人的大腿。
    伦歌对邓子苓无感，那满脸的欲望和性子里藏都藏不住的尖酸刻薄，令人无语。他只喜欢主子的喜欢，主子跟明珠郡主自幼定亲，是他们这些下人心目中早就认定的女主子，只不过那场惨绝人寰的祸事后，大家对主子叫屈，对背叛的明珠郡主才才开始产生愤懑。
    但随着郡主的重现，又跟主子走在一起，那么，他们也就开始有所改变，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明白，但伦歌相信自己的主子不是一个利令智昏的人，有自己的考量。
    邓子苓再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也不适合住在将军府，不然，让外人怎么想？毕竟，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
    这边，房间打开，从房里丢出一个大包袱，明珠的声音传来－－
    “夏姑，给将军送去。”
    夏姑听出了明珠的异样，难道，夫人和将军吵架了？昨晚，似乎是听到什么了，唉，怎么就睡死了，应该起来看看的。
    门外，伦江拿着大包袱，脸带喜色，被思竹蹬了眼，还喜滋滋的，人飞快地，就没了影。
    房间里，夏姑和梅、竹、菊三婢都担忧地看着明珠，脸色苍白如纸，那平日里明眸善睐的双眼，现在都布满了抑郁。
    夏姑再也忍不住，坐在床栏边，颤颤地喊了句：“明姐儿－”
    没想到，明珠却是一头扑在夏姑的怀里，哽咽着出来声。
    所有人都大惊，特别是思竹，都哭了出来：“夫人，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
    思菊擦了下眼泪，说：“是将军对夫人做了什么吗？夫人对将军那么好，怎么忍心、、、”
    思梅忍住悲伤，蹬了思菊一下，说：“说什么混话，还不住口。”
    要在平时，明珠早让她们停下来了，但此时此刻，她很是心灰意冷，提不起劲来。她可以担负起师尊交代的万斤重担，她可以忍受病痛折磨，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有时候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觉得这么伟大的人真的是她吗？明明在现代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惜命的人，会爱上一个人，并为他付出生命都甘之如饴？嗨，别扯了！那绝对不是她，坚决不是！
    可是、、、
    还真的是她怎么办？她怀疑是不是来到古代退化了，换了一个感性脑！只能这样解释了。可是再如此，也不表示，她能接受邓子苓是救命恩人的事实，还事中了琵琶骨的那种！这都什么劳什子！？
    如果是，那这几年自己生不如死的病痛又算什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明珠又想笑又想哭，看得夏姑她们心痛极了！
    “明姐儿，你身体不好，咱不想那么多了，休息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理！”
    “对，夏姑，你说的对，我不想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就这么着，反正我也离死不远了！”明珠自暴自弃地说。
    这话可把大家吓哭了：“明姐儿！”
    “夫人－”
    “夫人，呜呜呜”
    “夫人！”
    房间里持续了许久的低气压，大家总算才停了下来，明珠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原委，这下又是一波不亚于九级大地震的冲击！
    思竹、思菊最是暴脾气！听到这个事情，牙龈咬的咯咯响。
    “怪道邓子苓一个姑娘家，那么厚的脸皮，原来如此！我呸！她中什么琵琶骨，明明是咱们夫人！”思菊双手紧握，一副跟人拼命的样子。
    “我就是说为什么将军要忍她，哈，救命恩人啊，这不明摆着要将军以身相许嘛！”思竹恨恨地说。
    “夫人，难道将军信了？”思梅还算稳得住，看着明珠摇头继续说：“干脆，跟将军说了，夫人，你太苦了！”
    “明姐儿，既然将军不信，这不就得了！将军跟夫人青梅竹马，不是什么腌臜东西可以糊弄的。”夏姑也柔柔地安慰明珠。
    明珠叹了口气，从夏姑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幽幽地说；“正因为将军信了，我才伤心！”
    啊？夏姑和梅竹菊四人，四双眼睛，表示完全不懂。
    “将军不假思索，说相信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在敷衍我，其实心里是相信邓子苓的。不然，他不会在这几年完全不去调查，连最起码的琵琶骨中了后什么症状都不去怀疑！”
    这话，很大程度是靠本人都感受的，而这四人又是无条件站在明珠一边的，既然主子说将军在敷衍就是在敷衍，没得说！
    “将军怎么能这样？事情怎么重大，怎么也要去调查调查啊！”思竹又愤愤不平地说。
    “这就是了！难怪让她在府里住着，好吃好衣供着，下人随意调遣着，这下终于可以解释了！”夏姑要握紧了拳头。
    “听说，江河湖泊他们四个侍卫每个月要给邓子苓运功疗伤，渡气续命。”思菊跟阿兰学武，这方面倒听到不少。
    “后来伦河手臂断了，就剩下伦江和伦湖伦泊三个了。”思菊继续说。
    “什么？伦江也去给她渡气了？这家伙是猪脑子吗？”思竹不假思索地喊。
    喊完，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她的脸才开始恢复正常，并慢慢地泛起红霞。
    “你们？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我，奴婢去看看夫人的药熬好了没有？”思竹说完就如兔子般向外跳去。
    虽然，大家都没笑，但到底被思竹这么一搅，多少还是冲淡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第178章 调查

    无论将军如何，明珠主仆都被这个事情打击到了，她们是亲历者或是目睹者，没有人比她们更熟悉琵琶骨的惨绝人寰了，可这冷不丁又冒出一个也中琵琶骨的人，而这人还是她们深恶痛绝的人，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这几年，她们对琵琶骨和赤焰帮做过无数次的讨论，都知道琵琶骨接近失传，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学，因为这个邪门的琵琶骨会反噬。也就是说，在给对方打上琵琶骨的时候，自己也会反噬身亡。
    就如毒工蜂刺人后，自己活不过24小时是一个道理。所以，那次赤焰帮施展的琵琶骨，就跟现代的自杀性事件差不多，是伤敌一千自损也一千多行为。
    又因为这个琵琶骨无解，所以，这个毒辣的招式，江湖上无人去碰，几乎成了传说，成了纸上的三个字而已。
    明珠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在断崖上，那挥向烨齐的掌风是那么的可怖，落在她身上，肌肉一寸寸在撕裂，而那人，五官皆已模糊，唯有那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鲜血喷涌秃然倒地的样子，扔恍如在昨。
    这个事情说明，这个会琵琶骨的人不可能再次对邓子苓发功施为！退一万步讲，现场真还有一个会琵琶骨的人，让邓子苓也中了琵琶骨，可邓子苓的症状也不对啊？
    这一切，难道不应该认真去调查吗？可将军府这边一贯避而不谈，没有一点怀疑态度，这才是明珠伤心的地方。
    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到别人身上，明珠可以理解，但这人是烨齐啊，一个要担负家族重担的人，如此草率，就变得令人痛心了。想到自己的身子，明珠真的涌起心灰意冷的感觉。
    许久，她才出声，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反而让大家感到窒息。
    “思梅，拿纸笔来！完了都出去，让我静静。”
    夏姑她们无法，只得离开了房间。
    思梅思竹走在后面，手挽着手，眉间却是忧思重重。
    正想说话，就见拐弯处有伦歌和伦江两位。而伦江正跟伦歌嘀咕着什么，脸泛喜色。思竹烦躁顿起，飞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给他！
    这特别停下来，还飞白眼，想让人不发现都难！
    伦江就停住说话，直接问：“阿竹，你蹬我干嘛？”
    好个直接，没有拐弯抹角。
    思竹恨恨地说：“我爱蹬！我就蹬，你管我！”
    啊，这！
    “嗨，你这小丫头片子！”
    “你再说！你再说片子试试！”哼，丫头就丫头，还片子，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思竹边说边挥起拳头。
    思梅也没制止，她知道思竹这是憋坏了。
    伦江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这姑奶奶了，忙说：“好好，我不说就是！”说完看了思竹一眼，降低了声音，嘟囔地说：“本来想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情，我也不说了。”
    思竹又蹬了他一眼，说：“爱说不说！这种不经脑子的话谁爱听！”
    这下伦江炸毛了，说：“哎，你这丫头、、、谁不经脑子！谁！你说谁呢！”
    “谁没有脑子就说谁！”说完重又挽起思梅的胳膊，说：“梅姐姐，我们走！”
    “哎－”伦江气得！他转向伦歌说：“头，你看她们，我哪得罪她们了！”
    伦歌抬头望去，也发现了不对。虽然，平时他们跟思梅思竹说不上两句，但也不是像今日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思梅不说话，那沉静的双眼跟她的主子一样神色，令他无由的一紧。
    就在这时，思梅和思竹越走越近，来到他们身边，思竹迅捷地抬手抓了一个树枝，猛地一摇，“刷刷唰”，纷纷扬扬的雨点就落在伦歌伦江头上，身上，伦江又跳脚又缩脖子的，好不狼狈，伦歌还算保持正常，这种程度的袭击，下意思啦！只是事发突然而已，他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雨点。
    原是昨夜下了雨，树枝上都是湿答答的，手一摇，不就落下来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伦江气急败坏地串到思竹这边，拦住了她们。
    “伦江！不可！”伦歌忙呵斥。
    “哼！”
    “思梅思竹姑娘，你们是有什么事吗？或是伦江、、、我们做错了什么？”伦歌出声。
    思梅没有马上说话，脚步顿了下，定定的看着伦歌，看得伦歌的心要跳出来了，要命！
    “我有一事，希望侍卫长解惑？”思梅突然说。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思竹和伦江也停止了眉眼官司，安静了下来。
    “当年断崖案，你们亲眼看到邓姑娘救了将军？”
    伦歌双眼睁大，心下一沉，说：“这不是姑娘可问的问题。”
    思梅笑了笑，说：“夫人知道了，她说－”
    “说什么？”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真的！”
    伦歌和伦江对视一眼，他们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了，既然夫人知道了，瞒着反而不好。
    伦歌没有辩解，只说：“当年，我们到达断崖时，邓姑娘、、、伏在将军身上，身中琵琶骨。太医证明，将军要不是被挡了一下，必死无疑。”
    按这样的描述，确实无可辩驳！将军府里的人不是她们，不知道将军其实是被主子所救，身上中的才是货真价实的琵琶骨，所以会做这样的结论很正常！
    难怪整个将军府深信不疑，闭口不谈。如果换了第二个有心机的人，而不像邓子苓一样趾高气扬，恐怕将军府都变天了，甚至，有可能将军都会馅了进去。
    想想都可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思竹在旁边愤愤地喊叫，但苦于不能说出真相，只把自己憋个满脸通红，眼睛都要流出泪了。
    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在伦江的眼里，刚才被欺负时的恼意早烟消云散了，安慰道：“思竹姑娘莫急！就是救了又如何，还不是说出去就出去。”
    可是这话根本不能安慰到思竹，反而更跳脚了，她指着伦江说：“什么叫救了就救了？啊？我都说了，不可能！不可能！你听不懂吗？”
    伦江被骂得头秃，正想说话，这时思梅出声了，说：“侍卫长，你们什么都不调查的吗？”
    伦歌一怔，说：“调查？官府不是已经出结果了吗？”
    “不！我是说你们！当时将军处于生死一线，作为将军都侍卫，有责任调查真相，而不是眼睛看到什么就什么，这不久成了阿竹说的‘不经脑子’了吗？”
    原来，刚才思竹说的“不经脑子”是这个意思！
    伦歌沉吟，思梅又说：“敢不敢一起调查？”
    伦歌伦江：“啊？”
    “去现场调查。”
    “现场？”
    伦歌看到思梅这个样子，心头一跳，莫非事情真的另有隐情？当时全府都扑在救治将军的事情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将军醒来后，经过调查，发现从邓子苓的口里讲诉的，基本跟官府的调查一致，没有多少出入，就慢慢放下来了。
    而伦歌其实明白主子的意思，就是根本无法接受邓子苓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无法接受，所以不想接受，也就成了将军府的禁忌，几乎不谈！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断崖案后，听到夫人坠崖身亡后，自己的主子已经失了魂魄，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放在找寻夫人去了，根本就没有做过深度的调查。
    已经经过思梅的一番话，伦歌心里一动，这件事确实可为！
    想到这个，伦歌伦江又对视了下，双双点头。
    “好！”
    “未时三刻在大门口恭候！”
    “一言为定！”

 第179章 另有其人

    断崖上，多了一圈官府的围栏，但风依旧，崖依旧，一阵呜咽传来，仿佛又见一地的尸魂，依稀一地的鲜血，时不时树叶做响，夹杂着风声，大白天的都令人毛骨悚然。要是遇上个胆小的，早就吓得不会走了。
    但伦歌伦江和思梅思竹都不是一般人，四人淡定地赶到崖边。
    因着当年的惨案，“简舍”通往后面的十里河塘，也让郑初曦使人围了，不过，围墙筑得有技巧，不高的墙上筑上竹篱笆，点缀上花架，外面的人依稀可见荷塘，来简舍吃饭的人更觉私密和安全，反而不再恐惧断崖，致使食客络绎。
    四人从另外一个地方上到断崖，伦歌指着一个残存的柱子说：“这就是‘且住亭’”
    黑黑的灰灰的柱子就这样矗在那里，地上散落些断木残肢，真的是残垣断壁。东边是年代久远而堆砌的石山，西边走去就是密密丛林。断崖的“且住亭”就是西山和平地最后的分水岭。
    “当年，亭子坍塌，将军被埋在低下，双腿断裂。”伦歌继续解说。
    “场面怎么样？”思梅沉吟。
    “除了将军和邓姑娘外，几乎没有活人”
    伦江忙补充：“还有伦河。”
    伦歌点头：“哦，对”
    “你们怎么不在？关键时刻不见人，真是、、、”思竹怼人。
    伦歌伦江：、、、
    “阿竹！”
    思梅忙制止思竹，这话说的就有点无厘头了哈，当年什么情况，她们还没来到夫人身边，什么事情都不了解，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当时，侍卫们怎么安排也是将军府都事情，思竹这样说，就毫无道理了。
    思竹听话地闭上嘴巴。
    “当时我们另有任务，看到示警烟幕时，迅速赶往，但、、、还是迟了。”
    这是伦歌心里永远的痛，作为将军府的侍卫头头，这可算是他的失职了。虽然将军只带伦河是将军的决定，将军也从来没有怪罪于他，但他自己觉得难辞其咎。
    特别是看到将军双腿残疾，师尊失踪，更是让他无法原谅自己，所以，这几年，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所有的锐角和热血都埋藏了起来，等待开启的那一天。所以，听到思梅说要调查断崖案，他没做过多思考，就同意了。
    事实上，现在想起来，关于邓姑娘救了将军的事情，还真是值得一究，当年他们的所谓的调查真的是呵呵了。
    “迅速赶来、、、”思梅思索着，又看了看下面的十里河滩和旁边的简舍。
    “侍卫长，你们从荷塘那边赶来时，亭子塌了还是没塌，亦或是还在摇摇欲坠？”思梅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伦歌却不觉得古怪，说：“摇摇欲坠。
    “这样啊？那你们从荷塘赶来，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一盏茶的功夫”伦歌思索。
    伦江也回忆道：“我们在荷塘时，和亭子坍塌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崖上时，那亭子倒地的烟雾都还没散去。我们急急找寻将军，就看见邓姑娘扑在将军身上，救了将军！”
    这“救了将军”四字又激怒了思竹，她大声怒斥：“救什么救，你又没在现场！夫人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懂不懂！”
    伦江被骂得一脸懵，这丫头就喜欢怼他，要换别人，早被他怼回去了，可是面对的是思竹，却是怎么都怼不起来，心里想，她还是个小丫头，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再说了，这个小丫头还给他做了双结实的鞋，对，就是看在鞋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但想是这样想，眼睛还是蹬圆了点，丫头也不叫了，直接说：“思竹，你今儿吃了爆竹啊？”
    “哼！”思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好像、大概、貌似听了伦江每个月要给邓子苓渡气时，就生气了！
    思梅本来要制止的，可是耳朵里听到思竹那句“你又没在现场”，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太快了，一下还抓不住。
    只是，她看到伦江的手势时，脑子里的念头更明显了，她古怪地看着伦江，看得伦江心下发毛。
    “思梅姑娘，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怕！”
    伦歌走上前，问：“思梅姑娘，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思梅走到伦江身边，说：“江侍卫，你说错了？将军不是应该在亭子这边倒下的吗？”她边说边指了指地下，又看了看伦江那边。
    伦歌一听，倒也沉默了。
    伦江不想其他，说：“是啊，被邓姑娘从亭子里救出，救到这边、、、”
    越说越发觉说不下去了，这下大家都觉得问题出在哪了。
    按照伦江的描述，将军被邓姑娘从亭子里救出，她一个姑娘家，面对倒下的亭子，是怎么救的呢？要知道，坍塌的亭子在邓子苓面前可是庞然大物啊，就她？能救出来？
    诚然，一个人在特殊情况下，比如危急关头，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可是亭子距离伦江比划的那石山也不是一步两步。难道，邓子苓不但激发了巨大的潜能，发挥了洪荒之力？这要多可怕的洪荒之力啊？
    当然，这些如果一定要解释，也可以牵强解释得过去，人家就是有洪荒之力，但最大的问题来了，当时伦歌他们跑上来仅仅需要一柱香的时间，而凭邓子苓，在一柱香的时间里，就可以把将军从废墟里救出吗？
    思梅的脸沉了下去，问：“邓子苓有武功？”
    伦歌脸红了：“并无！”
    这下，伦江和思竹也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个大破绽嘛！
    “我就说嘛，邓子苓怎么可能救出将军？明明是、、、”思竹愤怒中，差点就讲出真相，看到思梅襒过来的眼刀，这才及时刹车。
    而现场两个男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伦江呐呐地说：“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过。当时场面太混乱，最关键的是那邓姑娘昏迷了，都没有怎么问。”
    伦歌沉声接口：“是我的失职！没有认真调查，还错失了最佳时间。”
    思梅没有说什么，事情发生时，她还在夏姑的手下调教，没有到夫人身边。再说了，责罚什么的，是主子的事情，她无权说什么。
    一时之间，崖上四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伦歌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当时冲上来时，地上没有拖痕？”
    这话之所以之现在才说出，确实是伦歌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只是在思梅的启发下，脑子里才清晰起来。
    因为亭子的坍塌，到处是烟灰，要留下脚印、或是拖痕什么的，最容易的了，所以，伦歌可以很肯定地说，当时只是有乱七八糟的脚印，没有拖痕。
    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人，要救出压在废墟里的将军，肯定要靠拖曳，不然不可能救出，而没有丝毫痕迹。
    除非来个公主抱？
    或是武功绝胜的踏雪无痕？
    想到这些，思梅都一阵恶寒，就那邓子苓？
    “所以，很明显，邓子苓在说谎！救出将军的是、、、”
    “另有其人！”伦江和思竹竟然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了下，又飞快转开。

 第180章 信

    事情已经很明显，很多细节和破绽其实很明显，只是被忽略了。思梅有点无语，思竹则愤愤不平：“将军、、、怎么能这样！怎么不好好查一查！”
    听到思竹说主子，伦江忙辩解：“将军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又忙于寻找夫人。”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将军回来我自会向他请罪，尽快调查此事！”伦歌沉声说。
    思梅眼睛闪了闪，看着伦歌干脆担责的样子，思忖：倒是一条汉子！
    “可是、、、”伦江站在伦歌的立场，想说什么。那是一段黑暗恓惶的日子，将军府三个主子同时遭难，将军性命垂危，未婚妻坠入山崖、、、
    思竹不知道伦江在想什么，她是站在自己主子这边，亲眼目睹主子的生不如死，摧残着她的身心，恨不得以身替之。
    所以一听到伦江的话，就马上截断：“可什么是？就因为你们草草了事，让邓子苓大拉拉住进将军府，让全京都的人都以为她是将军的女人，这简直就是笑话！你们想过夫人吗？夫人那么好，却是被你们气到！气都被你们气坏了！”
    思竹连珠炮的责问，让伦歌伦江无言以对。
    一个未婚姑娘住进别人的府邸，一住就是几年，确实也说不过去。
    “怎么可能是将军的女人！将军一直都不怎么理她的。这不是夫人、、、夫人失踪了嘛！”伦江看着思竹，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不过，马上又对着思竹笑了，笑中带着讨好的意味：“现在好了，邓姑娘的家人已经在来京路上。将军临走时，让我们去接邓家家人，尽快把邓姑娘接回家。”
    思梅和思竹皆讶异对视，这个情况还真不知道！无论如何，将军这样做，也是对夫人的一种态度。就说嘛，夫人跟将军感情那么好，岂是那什么邓姑娘可以插足的？
    “果真？”思竹惊喜问。
    “果真！我刚刚办完事回来，不出三天，邓家就可到来。”伦江回答，也很高兴看到思竹的笑脸。
    “梅姐姐，我们快回去告诉夫人！快！”思竹边说边丢掉思梅手上拿着的竹枝，挽着她的胳膊就走。
    “哎呀，好好走路，瞧你，什么样子！”思梅点着思竹的额头，思竹扔笑嘻嘻的。
    后面两个男子忙跟了上去。
    府里的明珠此时正拿着收起信笺，吹了吹，让墨迹干掉，边吹边看着夏姑手上的帖子。
    有点眼熟！
    “欣儿的帖子？”
    封面上画有一株海棠，边框淡雅，一如其人。
    “夫人要眼力！是建宁伯府的帖子。”夏姑笑道。然后伸手递过，没想到抵过一个，手上又多了一个。
    是明珠刚刚写好的信！夏姑心下一沉。
    “这是？”
    “夏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就把这信交给将军！我把一切都写在那里了，很多事情，包括我没有解释的，和不想解释的，都写在信里了，就拜托你了！”
    明珠平静的说，但语调里透出类似交代后事的意味，还是让夏姑全身颤抖。
    “夏姑，你是娘亲给我的人，却待我那么好，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你切记，如果我、、事情无法挽转，你一定不要乱想！这就是我的命！我把你交给将军了，将军是重情重义之人，定会保你周全！我也写到信里了！”
    夏姑听得肝肠寸断，泪意飞溅：“夏姑不要听，夏姑听不得这些！娘娘把夫人交给奴婢，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反正我、、、”
    夏姑没有把“我绝不独活”几个字说出来，但是心里却早就下定决心，夫人生她生，夫人死她死！
    “夏姑！”明珠的声音也抖了，但看到夏姑脸上的决绝，也说不出话来。
    “夫人，你放心，这封信，我保证会交给将军，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唉，夏姑，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相信就是我娘还在，也不希望你这样！”
    室内的两人各有各个坚持，都沉痛地看着对方。
    夏姑还是转移了话题，说：“明姐儿，那药方？”
    明珠知道她指的是古书上的药方，便说：“等会我写给你。记住，最后关头，才拿出来”
    主要是这个古书记载的药方，一无从考证，二貌似有点残缺，不知道还有没有药没有写完？有点扯！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拿出来了。
    “最后关头？”
    “我晕倒后”明珠不知道自己晕倒后能不能醒来，给夏姑事情做，才能让她不胡思乱想，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明姐儿，我觉得有用！所谓空穴不能来风，古书都记载了，至少有人研究过。”
    “嗯，从几个药性来看，确实是根治寒毒的。”
    夏姑一听，喜上眉梢，说：“可以治？”
    “就像一座房子，靠热毒和寒毒支撑着，早先把热毒驱逐出去了，房子开始摇摇欲坠；现在如果再驱逐寒毒，那房子会怎么样？会坍塌！”
    “你的意思？”
    “所谓的解药，其实就是房子变空后，用绝温绝补药引进入，才能继续支撑房子，不至坍塌，也就是说，人才能得于真正的救治！夏姑，这毒并不难治，它难得的，找到药引。”
    “我知道了，就是青叔和承恩公出去找的东西才是至关重要？”
    “是的！”
    “所以，你才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古方？”
    “是啊，那方子使用的是‘药蒸’，逼出寒毒，但全部药得极其霸道，说是虎狼之药都不为过！如果青叔和爹爹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寒毒过后，超过三个时辰，我就会命丧！那个浴桶，可能就是我的最终归属、、、”明珠幽幽地说，边说边看手中的帖子。
    “呸呸呸！好的来坏的去－－”夏姑急吼吼地挥手。
    明珠看着，笑了！
    “明姐儿！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你写好方子，我这就去配好！”
    “别急！我看看帖子。哦？欣儿请我明天过府一趟？”
    “你身体要紧，还是、、、”
    “无妨！这身子，唉，也习惯了！想来赐婚后，欣儿的日子不好过啊，我还得去看看她。”
    “唉，说得也是，说是皇子妃，可是是四皇子妃，那就有得煎熬了。就那建宁伯老夫人那一关，就不好过！”
    明珠点头，她对夏姑的通透很是赞赏！世人都以为帝后赐婚，还是皇子妃，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是飞上枝头的事情，可是，内里怎么样，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啊！
    “不怕！我有良方！”明珠隐隐一笑。
    夏姑也不多问，只要眼前的人能湛然一笑，她就安心了。
    当思梅和思竹回来后，就看到夫人主仆这个样子。思竹心里高兴，噼里啪啦都把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明珠没想到这两个丫头这么厉害，心里很是感动！不枉她对她们的好。
    这些细节，不去调查不到现场还真不好说。
    “好！有赏！”明珠的气也顺过来了。
    “谢谢夫人赏！”
    调查的结果，让主仆高兴，高兴到很快就可以看到邓子苓出府，都没有特别的感觉，觉得这也没什么，顺理成章的嘛！

 第181章 伯府宴客

    建宁伯府，老夫人已经沉默了许久，一张嘴，还是那话：“再看看。”
    毕竟，这件事太大，一旦下定决心，倒是后悔就来不及了。
    二夫人王氏和四夫人辛氏对看了一眼，都是极度无奈。
    “母亲，那小贱、、、”小张氏极度妒忌的眼神里，差点就说出了“小贱人”三字，当看到姑母老张氏那凌厉的眼刀子时，猝然打住，差点没噎死。
    王氏幸灾乐祸：“张姨娘，今时不同往日，人家是皇子妃了，你还一口一个小贱人，小心祸从口出。”
    老张氏斜了斜王氏，知道她在幸灾乐祸，不过，话却是有道理。
    “以后说话过过脑子，不然出了什么事，谁都救不了你！”
    小张氏连连点头，给老夫人又是捶肩又是捏手，继续说：“主屋那边今日要宴客，我们这样都不去，伯爷会不会恼了我们去？”
    说完，斜了斜王氏和辛氏。小张氏也没有太蠢，既然你们看笑话，那就把你们拖下水，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多事！王氏和辛氏飞快地用憎恨的眼神刮了小张氏一眼，碍于老夫人，又不敢明目张胆。
    “那承恩公府和孟将军府，还有就是靖相侯府上肯定会来人的！”小张氏说到这，更嫉妒了！
    “那欣姐儿可不就是靠着那郑明珠！哼！我怀疑她被选上皇子妃也是郑明珠在帮她们的！”
    小张氏的嘴一张一合，说的事情无根无凭，但不妨碍她们非常感兴趣！
    王氏接口：“也是哦，母亲，你想啊，冷香阁十几年没见人，就她们？能入得了谁的眼！”
    老夫人有点不忿：“这不还有伯爷嘛！如今信哥儿可是正指挥使，被选上也是使得的！”老夫人越是越小声，连自己都不相信。
    这话，小张氏更嫉妒了：“可咱念思也是伯爷的女儿啊，怎么就没选上？”
    这话说的，莫说王氏和辛氏鄙夷地看着她，就是老夫人都为她脸红。
    看到大家这样的神情，小张氏也醒悟过来，自己的女儿是庶女的事实。但嘴里还很硬：“本来就是！”
    正说间，一个下人飞跑进来，说：“秉老夫人，公主府越县主也来了－”
    老夫人婆媳讶异地对看着，眼睛里都带有丝丝的畏惧。越倩倩县主并不可怕，奈何背后站着的是长公主！那个皇帝唯一幸存在世的姐姐，名元福吟，下嫁越家越琪文，后封逍遥侯。虽然，近几年来，长公主有所蛰伏，但没有人会忘了她的老虎属性。
    特别是现在，四王正储，公主府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争取公主的支持，其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这什么时候？公主府的人跟英凡梦她们有联系了？
    大厅里有短暂的沉默，好一会，老夫人才说：“谁说不去？这不还没梳妆嘛！来人－更衣！”
    越倩倩看着眼前娇小玲珑的身影，心里那个气！杨念欣的美不张扬，令人舒心扑面，就像绽放的海棠，你注不注视，她都在那里怒放。更比越倩倩多了年轻的朝气，红润的脸色和嘴唇，细语软言，时隐时现的酒窝令人沉迷都不自知。
    越倩倩对她既有嫉妒，又有不甘。就好像盯了许久的饕餮大餐，正准备擦干口水，好好大吃特吃，却被人截了胡。这岂能甘心！
    “县主大驾光临，却未远迎，还请恕罪！”
    英凡梦和杨念欣母女站在院门阶上，压着疑问，笑着迎像越倩倩。要按母女俩的想法，是不想宴宾客的，她们心性寡淡，再加上十多年没出现在人前了，完全不想坐在那里跟所谓的京都贵妇唠嗑和听是非。
    奈何自赐婚后，除了宁王和雍王纳的是侧妃没有动作外，许多人家都陆陆续续在家摆酒。这不，母女俩就参加了准睿王妃容如意荣首辅家的宴席，还有前几天承恩公府沈依岚邀请，郑羽峻不在，明珠也在千凌阁没有回来，但耐不住沈依岚的炫耀，万般无奈地出席了。
    杨言信和英凡梦知道，伯府是肯定要摆酒庆贺的了，不然，被多事人传出去，很容易说成伯府对赐婚不满。如果传到帝后那里，就大祸了。
    这才不得不大开府门，宴请宾客！
    只是现在看到越倩倩，不但没有给她下帖子，自己巴巴就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孩子，仔细一看，竟然是康映月和叶卿媛！
    这两个是瑾王要纳的侧妃！现在跟着越倩倩来到府里，是几个意思？是迫不及待就要血雨腥风的争宠了？还是过来纯吃饭？但无论如何，康映月和叶卿媛嘴角掩都掩不住的挑衅，还是很给主家下面子。
    只是不知道越县主何时跟康家小辈好上了？难道，公主府已是皇后党了吗？话说，这还真不是，越倩倩跟叶卿媛一直是手帕交，叶卿媛的伯父叶常用，任户部尚书，位高权重，背靠皇后，赫赫煊煊，叶卿媛常住伯父家，很早就跟越倩倩认识，经常巴在她的身后，唯其是从。昨天，她正准备出发到公主府，路上偶遇到了康映月，不知是出于示威还是震慑什么的，便叫上康映月，一同拜见越倩倩。这才有了今天的三人行。
    已经到达伯府的一些夫人，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大有看好戏做吃瓜群众的自觉。
    可惜，越倩倩她们面对的是英凡梦母女，而不是别人！她们十多年被漠视被冷待被仇恨，只在府中一角默默生存，可以说是尝尽人家百态！
    这个程度的示威和挑衅，完全是小儿科！
    看着英凡梦母女俩淡定地表情，越倩倩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和隐隐不可言说的幸灾乐祸，淡淡的说：“不请自来，伯夫人兀怪！”
    “不敢！不敢”
    康映月：“伯府人安好！欣姐姐好！”
    叶卿媛：“伯夫人安好！欣姐姐好！”
    轮到她们尴尬了，她们的岁数比欣儿大，按理现在三人均未入府，还在闺中，应该叫妹妹才对。可是她们三人的关系又跟其他人不同，念欣毕竟是正妃，她们便也只能叫姐姐。只是叫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几乎是模糊带过。
    “哟，这不是县主吗？”
    众人耳边传来一声甜腻，是沈依岚。邀请沈依岚，纯属来而不往非礼！要以英凡梦的意思，多看一眼都嫌多。
    郑柔绮跟在沈依岚身后，见到众人后，屈膝问候－
    “县主安好！梦姨好，欣妹妹好！”
    英凡梦母女俩也点头致意。
    想到杨念欣虽然还未出嫁，但身份也已经是水涨船高，虽然瑾王不受宠，但也是皇子妃，比她的富春侯世子妃响亮，郑柔绮心里也是妒忌得很！
    她在心里暗骂：“哼，瑾王？还不是照样在皇后面前讨生活，有什么了不起，有你哭的时候。”
    越倩倩也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沈依岚，微微点了点头。
    “公主她老人家安好？身子骨可还康健？”
    沈依岚用自以为关切的语气问候公主，殊不知人家县主大人早就不耐烦了。

 第182章 烂桃花

    好在一声清脆，打断了沈依岚的甜腻－
    “欣儿－”声音从背后传来。
    正是芙林！解府来人早到了，自解夫人和英凡梦一起操持过将军府的亲事后，两人关系就好了很多，现在就更不得了了，欣儿和芙林成为手帕交，芙林还即将成为明珠的弟媳，也就是烨齐的弟媳，大家都是亲戚了。
    所以，一听到建宁伯府宴请，一大早就来了，要不怎么算是手帕交呢！
    芙林看着一大票人，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便走到欣儿旁边，手挽着手。无形中，给欣儿添了强大的力量。
    念欣感激地看了眼芙林，两人的手在暗中互握了一下。
    “欣儿，还不快请县主和小娘子们进入，把你做的糕点都拿出来，千万别怠慢了！”英凡梦语调没有多少起伏，但也不失热情。
    “是，娘亲”欣儿柔声应道。
    这时叶卿媛说：“不用了，夫人。我们没来过伯府，想四处逛逛，不知欣儿姐姐可愿陪同？”
    英凡梦隐隐有点不安，却又无法拒绝，只得招呼其他小娘子也一起去。人多眼杂，谅她们再有什么鬼心思也不敢。
    毕竟现在说朗朗白天，再说了，她们是在建宁伯府，自己的地盘，还怕不成？
    建宁伯府当然不能跟京都其他勋贵可比，被迫降爵搬到这里后，宅子变小不说，府里都是各有心思的主子，根本没有把心放在府里的建设上，显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跟以前底蕴十足的建宁侯府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府里远离京都繁华圈，接近郊区，面积倒也不算小，特别是府里还有一湖，现在夏天还没有尽去，湖边杨柳佛柳，水中轻烟纱笼，缥缈若幻，倒也不失为府中一景。
    念欣和芙林对视了眼，微微点头，都看到了对方的淡然。
    “县主请！各位姐妹请－”念欣前头带路。
    果然，人在湖边走，犹如走在画中一般，令人神清气爽，惬意得很！
    引得好多小娘子叽叽喳喳问有没有船，可否坐船一游？
    念欣早有准备，吩咐下人叫来船娘，很快，一条中等规模的蓬船就靠岸了。呼啦啦，几个小娘子嬉笑着登船。
    只有越倩倩和康映月、叶卿媛三人还在岸边，念欣和芙林看着她们，不得已只能陪着。
    “县主，两位妹妹，湖中景色尚可，可要、、、”
    话还没说完，越倩倩就打断了：“我累了，不想上船。就在这里，绕湖走走也挺好的。”
    念欣无奈，只得陪着，她挥了挥手，示意等待的船娘先走，而芙林打定主意，就跟着念欣，有她看着，也好防患。
    就在这时，康映月突然捂住肚子“哎呀”了一声。
    念欣忙问：“怎么了？”难道是想在这里出幺蛾子？赖上伯府？要是明珠姐姐在就好了，她医术那么好，一看就知。
    可是听说明珠姐姐身体不适，来不来都未可知。
    “没事，可能昨晚贪凉、、、”康映月都眉头紧皱，咬着嘴唇，似乎在拼命忍着。
    “来人，快叫府医！”念欣忙吩咐下人。
    芙林走上前去，问：“是这里痛吗？还是这里？”
    一些简单的常识芙林还是知道的，作为武官家属，常年见父亲带伤操练，多少还是涉猎的。其实，念欣也懂得一些，她跟着娘亲在伯府一角，没有什么好消遣的，最爱的就是美食和医书了，再加上明珠的耳闻目染，就更加知道一些了。
    康映月想来也不敢在吃食上赖上伯府，因为她们来到伯府，连大厅的凳子都没有坐，端到手上的茶也就抿了一小口，怎么赖也赖不过去的，毕竟，只是众目睽睽的事。
    “你这个位置，应该不是贪凉，你是月事来了？”
    康映月没想到这个芙林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好在众多小娘子已经离开，不然得臊死！这来月事了还望人家府里跑，这是多馋的嘴啊！
    红着脸，康映月对念欣说：“姐姐，烦请你带我回去好吗？”声音带着可怜巴巴。
    芙林一听，翻了一个白眼，哼！可不惯这娇气！再加上康映月的表情有异，早不痛晚不痛的，别是有什么阴谋等着。可是，单叫一个丫鬟陪送又显得有点不妥？想到这，芙林便说：“我陪你去－”
    康映月倒没什么不满，点头说：“那便麻烦姐姐了。”
    说完对着越倩倩和叶卿媛施了一礼，便跟着芙林走了。
    芙林走到念欣身边，眨眨眼，轻声说：“我送送康姑娘，一会就过来。”
    “好，你去”念欣感激地说。
    此时，湖边就剩下了三位主子，越倩倩和叶卿媛站在一边，风吹来，念欣无由的感到一阵寒意。
    “县主，这边请－”
    念欣示意越倩倩往前走，没想到她竟不走了，直直的站定，蹬着念欣。
    “县主，你这是？”念欣不解。
    越倩倩早忍不住了，能够忍到现在，看着那些小娘子离开，和刚才芙林的离开，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闭嘴！凭你这哑巴，也想肖想瑾王！也配！”越倩倩一张嘴竟是如此，其状狰狞。
    这着实吓了念欣一大跳！
    “我不是哑巴！”没有过多思考，念欣只直接机械地回答。回头再看她的丫鬟，此时被叶卿媛和她的两个丫鬟隔在了最后面，正焦急地想摆脱她们。
    “你就是！瑾王勇武不凡，也是你肖想的？”
    “帝后赐婚，不是我肖想的！”
    越倩倩气得牙痒痒，压低声音，走近念欣的耳边说：“我手上有药，服后状若重病。放心，连太医都诊不出来的！过后，于身体无碍！”
    念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越倩倩再是县主，也是小娘子啊，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把别人致于危险境地而毫无愧意！
    也没听说过越倩倩穷凶极恶的名声啊？难道是自己十多年关在伯府不知道？说起来，念欣还真的想错了，这越倩倩就是有什么传闻什么恶名的，也传不出来，毕竟有严厉的长公主震着！平常的事情还好，这关系着自己一心一意心悦的瑾王，就爆发了！
    真真是为爱所困的女人，不可理喻！
    念欣看着这个瑾王的爱慕者，心里好冤！好大一朵烂桃花啊，怎么就被自己遇上了？但无论如何，自从被明珠姐姐做了思想工作，想通了后，她就下了决心。再说了，这种欺骗，不，是欺君，可是大罪，甚至会操家灭族的。她有那么好的娘亲爹爹，她是脑袋被踢了才会答应？真是的！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紧张，反而定了下来。

 第183章 落水

    “县主莫要说了，就当我没听见！”
    越倩倩一听大怒！愤怒于她的淡定，愤怒于她的不识好歹！
    “贱人！哑巴！”越倩倩的声音虽然压抑，但因为太愤怒，越发恐怖，那张平时明艳的脸，此时异常狰狞，一手握拳，一手还举起来，准备向念欣搧去。
    正好后面的丫鬟香草冲出两个丫鬟的包围圈，撞像叶卿媛。
    “小姐－”
    叶卿媛被撞个结实，吃痛之下，向后退，不知抓到什么，“刷”的一声，有衣帛撕烂的声音。扭头一看，越倩倩的裙子被她撕下被扯下来了。
    越倩倩的脸色像调色板，五彩斑斓，好在此处无其他外人，不然轰动全京都了！
    更是恼怒的越倩倩一挥手，“啪”的一声，念欣莹白剔透的小脸立马显出几个手指印！不但如此，越倩倩还顺手用力把面前的叶卿媛往念欣身上一推，纤细的念欣那里吃得住冲过来到叶卿媛，两人缠在一起，眼看着要掉进湖里。
    这一幕，刚刚赶到的老夫人，王氏和辛氏以及小张氏，后面还跟杨念思，她们全都惊呆了，都停下了脚步。全然不去关心念欣此时会怎么样？也根本不去想念欣是自己杨家人。杨念思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
    在着急忙慌中，香草赶到，从侧面伸出手，拉住了念欣和缠在一起的叶卿媛。两人气喘吁吁，看着脚边的湖水，只稍再踏半步，就落入湖中了。叶卿媛后怕不已，同时心里对越倩倩也起了恨意，好狠的心啊！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昨天之前还跟自己姐妹情深，今天却是背后捅自己一刀！
    可一切又怪得了谁呢？是自己找上门去的！现在要恨也不是时候！现在改恨的是杨念欣，这个哑巴！想到这，叶卿媛恨不得吃了念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正想转身，可不知怎的，双膝一软，脚下一个趔趄，不可逆转地向湖里冲去。
    “哗啦”一声，伴随着叶卿媛的尖叫，瞬间被湖水吞没了。
    这下，所有人都醒过来，包括老夫人一行人。
    念欣的脸色更加苍白，救人要紧！对，救人！她连忙看向湖面－
    “船娘－”可惜船已经走远，香草也死命的挥手示意那船上的人看过来，可惜都是徒劳。
    念欣连忙吩咐香草去叫人，应该还有船娘没有跟去！但愿！她扭头一看，浅湾中有一搁置船只，船弦上搁着一支长竹篙，心下大喜，忙想奔过去。
    不想袖子被人扯住了，竟是越倩倩。
    “今天只是开端，不想死的话，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做！”
    念欣大怒：“越倩倩，你还是人吗？都这样生死关头了，你还在说这些？那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越倩倩没想到念欣愤怒如狮，怔了怔，然后便恼羞成怒，一声“贱人！”，然后又举起手。
    念欣的双眼像要喷火，泥人尚且有三分性！也举起来手。
    可是，旁边却是伸过一手，念欣一看，大喜，甚至双眼开始模糊，痛叫一声：“明珠姐姐！”
    明珠虽然在病着，可也比越倩倩这个娇娇女有力的多，再加上越倩倩完全没想到有人到来，手便被抓住了，还享受了明珠结结实实给出的一个耳光！
    “啪”
    越倩倩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珠，咬牙切齿地说：“郑明珠－你！”
    明珠也不跟她说，只是吩咐身边的思竹，说：“阿竹，去救人！”
    “是，夫人！”
    思竹会游水，明珠是知道的。
    这时，明珠才冷冷地看着越倩倩，说：“县主好威风！连皇赐的瑾王妃都敢打？”
    “我呸！成了亲吗？上了皇家玉蝶吗？”越倩倩轻蔑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质疑帝后的赐婚？哪里来的胆子，让你会这样认为？”
    “我！”越倩倩再无脑，也不敢说出质疑帝后的话。
    “郑明珠，要你多管闲事！就你这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女人也有资格来管我？也就我哥和孟将军好骗，才会上当！”
    “哦？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越县主好词！公主府好家教，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也敢这样开口！”
    “本来就是！为了争男人，还跟沙美娴在断崖大打出手！好不笑话！”越倩倩讥讽道。
    明珠也不恼，说：“是啊，确实是笑话，不但让人看了笑话，我还掉下悬崖，命悬一线。要不，你也试试？就、、、掉进湖里试试？”
    说完，作势要去推越倩倩。
    越倩倩没想到这个死郑明珠这么放的开，又被刚才她的泼辣吓着了，现在脸都还火辣辣的。想到这，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你做什么！”
    “是，我不敢！哪有你那么狠毒，连自己的好朋友都要推下水！”
    “我哪有！叶卿媛不是我推的，你污蔑我！”
    刚才推人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越倩倩坚决否认。
    “哎呀，县主这是怎么了？实在不好意思，是伯府招待不周，失礼了！”老夫人高亢的声音传来，一行人戏看够了，终于来了。
    念思殷勤地围在越倩倩身边，斜了眼念欣，说：“姐姐，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让县主这么狼狈？”
    “哎呀，县主的脸上怎么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小张氏夸张地指着越倩倩脸上手指印。
    郑明珠刮了她一眼，说：“哪里来的鸭子，呱呱乱叫。”
    小张氏被怼，脸涨红，心里暗恨，嘴巴张开，正想继续，听得王氏也说：“我说欣姐儿，虽然你被赐瑾王妃，可是到底也还要尊重人的。越娘子是县主，她的祖母是长公主，岂是你可以慢待的？”巴拉巴拉！
    “欣姐儿，你是瑾王妃了，可以不怕，我们可得罪不起，要是长公主降罪下来，可怎么办啊！”辛氏再巴拉巴拉。
    “两位夫人，一上来就指责自家人，好个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伯府啊！既然说是长辈，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说一下过程，刚才是这位县主大人把她的好朋友推下河的！”
    “郑明珠，你胡说！我没有推人下水！是她！是杨念欣推的，她为了自己坐稳正妃之位，残害侧妃！就是她！”越倩倩顾不得形象大叫。
    “我没有！是你推的，你还打了我！”念欣这下反而没有张皇，只用平常的语气澄清事实。
    听到这，老夫人这才开口：“欣姐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怎么做主人的？还不过来，给县主赔罪！”

 第184章 伤及根本

    要不是事情发生在伯府，她才懒得管，这个孙女本来就跟自己不亲，跟那个贱人儿媳一模一样，看着就来气。虽然，被选为瑾王妃，是目前伯府最尊贵身份的人。只是，她被政权更替、侯爵沉浮吓怕了，现在的她，觉得没有比命来得更重要！
    就瑾王那个皇子，老夫人是完全不看好的，要她把伯府的繁荣放在这个孙女身上，她根本没想过。她甚至预测，这个孙女跟她娘一样，只会给伯府带来可怕的牵连，以后会覆灭都不一定。
    说实在的，老夫人的想法跟绝大多数的京都人一样，也难怪她。瑾王作为入围参与争霸，都入得勉勉强强，就没有人站在瑾王一边，看好他。或许在玉贵妃还在时，有那么一线生机和呼声，但随着玉贵妃的身死，也就灰飞烟灭了。
    而今天，公主府出来的越倩倩县主，对念欣的所作所为，更让老夫人坚信了自己的想法，从而，也更坚定了内心的打算。
    现在，事情是发生在了自己府里，不但要给县主一个交代，也要给落水的叶卿媛一个交代，处理不好，伯府也是会脱层皮的。
    “这位老夫人，你年岁大了，耳朵不好使也是有的，那我就再说一遍，推人的是越县主！欣儿怎么可能去赔罪？”明珠豪不客气地说。
    早听闻建宁伯府的老夫人是一个狠角色，果然！不但是狠角色，还是一个奇葩。
    老夫人听到明珠的话，老脸一红，说：“老身的耳朵好不好使，就不劳郡主担心了，老身现在处理家事，还请郡主不要插足！”
    “老夫人的家事我当然不想插足，只是我有一事很是好奇，还请老夫人解惑？”
    “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问什么？老夫人不明地啊了句。
    “就是想问问老夫人，念欣到底是不是你的孙女？还是越县主也是？”
    一句话一出，老夫人瞬间就不好了，指着手，对明珠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那要不，怎么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指责自己的孙女？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念欣不是你的孙女，要认别人呢！”明珠依旧照怼不误。
    越倩倩气得顿脚，骂道：“郑明珠，你如此跋扈，不尊重老人，我要告诉皇后娘娘！”
    “阴险，恶毒！瞧你这鬼样子，都不爱看你！”明珠鄙视地从头到脚看了看越倩倩，看得她寒毛直立。
    虽然她是县主，奈何郑明珠是郡主，是以前太后还在时，非常得宠的小娘子，也是承恩公府最得宠的千金小姐，还是千凌阁少阁主上凌将军的夫人，听说，那个少阁主也很爱重她，不是轻易可以惹的！
    越倩倩听到“鬼样子”三字，才醒觉自己的裙子，即刻羞红了脸，只得死死揪住，才不会滑落，看来今日是别指望得到想得到的结果了！还是走为上策！然后，便在一大票丫鬟的簇拥下，落荒而逃。
    那丝毫不顾落水好友的凉薄的样子，两人心生寒意。
    念欣拉住明珠的手，说：“谢谢你，姐姐！”
    明珠姐姐永远是那么轻描淡写解决问题，要是自己能有姐姐能力的一半就好了。
    “别怕，欣儿，你要想想，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府里，别人能翻了天去？”
    念欣被明珠一说，心真的放下了。
    这时，思竹也把叶卿媛救了上来。
    明珠拍了拍念欣的手，以示她不必着急。然后快步走过去，叶卿媛非常狼狈，脸色已呈灰败，双眼紧闭，牙关咬紧，想来落水时间拖了许久所致。
    发生在伯府，还是梦姨念欣的宴客的时候出的事，明珠是无论如何都要救治叶卿媛的。
    二话不说，明珠就给叶卿媛做了按压，精疲力尽下，才听到了叶卿媛“嘤”了声。只是身子还很是虚弱，很快又昏睡过去。
    所以人都舒了口气，包括刚刚赶到的英凡梦和一大票夫人，连伯爷杨言信都来了。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很忙的，但再忙听到自己家出事，也要赶回来。不过，这中间没有叶卿媛的家人，她们不在宴请的名单中。
    “珠儿，叶小姐没事了？”英凡梦有点抖。十多年的清心寡欲，纷纷扰扰的明争暗斗早远离了她。所以，一听到此事，差点懵了。
    还好，好在有明珠在此！
    “人已经醒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可为什么叶小姐还在昏睡。”
    “叶小姐本就单薄，经湖水侵袭，身子有损，恐伤根本，现今虚弱，才会出现昏睡现象。”
    众人一听，神色大变！明珠是公认的医术精湛的人，就连皇帝都接受过治疗并称赞过的，由她嘴里说出来的诊断，也肯定是确定的。
    “身子有损，恐伤根本！”
    也就是说小娘子身子已经伤到根本了，以后以子嗣有碍！虽然没有大啦啦说出来，但这样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要知道说这话的人是权威人士明珠郡主啊，那简直就是给叶卿媛盼了死刑！这几个字，哪怕就是落在平常百姓家的小娘子身上，都会令人痛不欲生，何况一个即将成为瑾王侧妃的人？有人默默为叶卿媛点一支蜡。
    有人看向明珠的眼神不停探究，这明珠郡主是跟叶小姐有仇？大庭广众下宣告，其严重后果，难道不知道吗？
    也有人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
    老夫人一行属于另类，心情复杂，既有担心伯府会牵连，也有默视，想看英凡梦母女的笑话。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英凡梦不知道明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坚信明珠是不会害她和念欣的，所以就没有探问。而杨言信却似乎若有所思。
    “梦姨，叫人准备客房，安置叶小姐，再派人通知叶府。”
    “已经派人了。”杨言信已经在安排了，英凡梦和念欣的心定了下来，明珠也点头。
    “好，我去开方子。”
    这时，芙林也气喘吁吁地赶到，边走边说：“气死我了，姐姐，那个康映月是装的，目的就是调我离开！”
    “慢点，你慢慢讲”明珠拍了拍芙林的手。
    芙林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珠点头，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今天这就是一个局，康映月的角色只是引开芙林，念欣这边才是大戏。什么时候，康映月和叶卿媛还有越倩倩走在一起了？这事，长公主知道吗？
    “唉，姐姐，都是我，笨死了，看到康映月鬼鬼祟祟，以为引开她，不让她接近欣儿，没想到、、、”
    “别这样！哪里就怪得了你！只能说，她们处心积虑，有心算无心！”
    “芙儿，你附耳过来－”
    芙林连忙走进明珠面前，听完之后，连连点头，趁人不备，跟丫鬟往一边走去。而明珠则和念欣一左一右，继续挽起英凡梦的手，向前面走去。
    “梦姨，打起精神来，叶府即将来人，我们还有一场恶战！”
    英凡梦一震，确实，叶家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自己必须坚强！

 第185章 宫寒

    叶家来人为叶卿媛的父母：叶常庆和发妻牛氏。叶常庆为叶常用的庶弟，任太常寺丞，在勋贵遍地，高品官员比比皆是的京都，着实不够看。
    但因为哥哥位居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平日里就仗着叶常用的名头，耀武扬威，趾高气扬。京都人都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不敢小看他。
    他虽然狐假虎威，唯利是图，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对哥哥唯命是从！叶常用看到他还算顺眼，也挺罩着他的。所以他的日子过得那个滋润！除了，听到她的女儿叶卿媛被赐瑾王侧妃外。
    很是让他低落了一阵子。
    就像绝大多数不看好瑾王的京都人一样，他是完全无视瑾王这个人的。再加上，叶常用是皇后的人，那他当然必须是皇后的人啊！只是没想到这婚就是皇后亲自赐的。
    刚刚听到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皇后是不是不知道叶常用是他的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当叶常用找到他时，他才知道为什么！
    他的女儿只是充当一名棋子而已！从认清这个真相，到完全接受，也就短短几秒钟。到最后，他竟还沾沾自喜，想到康皇后对他那么信任，浑身就蓬松发涨，意气极度高昂！所以，这个康皇后交给他家族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必须完成！漂亮的完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今天，听到了叶卿媛出事的消息，叶常庆不啻晴天霹雳。
    所以一行人看上去陈容巨大，气势汹汹，不知道还以为到了群殴现场。
    老夫人婆媳直接秒变成吃瓜群众的一员，还是那买了好位置戏票的群众。在叶常庆夫妇以及二三十个奴仆的映衬下，英凡梦和念欣母女俩有点势单力薄。好在有杨言信，他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跟叶常庆的太常寺丞都是六品官，只是很显然，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实权，权力很大，这一点叶常庆还是知道的。
    再加上杨言信生得高大威武，站在那里，足足高出叶常庆一个头，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叶常庆。还有站在中间，富贵逼人，美得不可方物的明珠郡主，也是叶常庆忌惮的。但此时的牛氏就不一样了，她刚才听了下人来报，听了大概，如果说对越倩倩是恼怒，对建宁伯府是不满，那么，对明珠却是恨意！
    明明她的女儿已经够惨了，被人从水里捞出，让人看了笑话不算，竟然还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她女儿的病情，还说得那么严重！今后，不，她的宝贝女儿还有今后吗？一想到这，牛氏就恨不得杀了这个郑明珠！
    “英凡梦！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竟然如此作贱我家媛儿，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牛氏边说边像火车头一般像英凡梦冲来。
    所有的看客都呆了，还有这样操作的？连中间过渡都没有，一上来就撕？
    说时迟那时快，杨言信一把抱过英凡梦，顺手牵过念欣，三人侧向闪避，牛氏一时收势不及，眼看就要脸着地唧了，好在身后的丫鬟，拉了她一把，才缓解了冲势，一屁股墩在地上，“哧溜”地上腾起沙尘，可见其势凶猛，要是撞在纤弱的英凡梦身上，小命都恐不保。
    牛氏吓了一下，随即就势赖在地上，呼天抢地－－
    “老天啊，请你劈开道雷来，劈死那些害我媛儿的贱人！可怜我儿，才二八芳华，就惨遭毒手！为了坐稳正妃之位，就开始残害姐妹了！老天开开眼！”
    牛氏的声音因为拔高，而显得异常尖利。
    这牛氏的一把屎嘴，不管不顾的样子，虽然犹如泼妇骂街，但还是有很大的杀伤力，英凡梦和念欣的脸越来越白了。
    杨言信怒了，也不看牛氏，直接对叶常庆说：“叶寺丞，尊夫人再如此蛮横耍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番话，指挥使的杀伐果断毕现，就连牛氏都小了声，叶常庆只得对自己鼓劲，然后对着杨言信说：“杨指挥，敢问这就是伯府的待客之道？小女好端端的来赴宴，怎么就差点失去性命？难道你们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如果不给你们一个交代，请你们来干嘛？”杨言信沉声说。
    这时，明珠突然说：“叶寺丞！”
    明珠无论从品级还是从背景，都比叶常庆强大，所以叶常庆很无奈，只得回应：“郡主－”
    “你夫人莫非有病，有病得早治！”
    “啊？”叶常庆反应不能。
    “正好我的医药包在此，要不要我帮你们看看？”明珠很好心地问。
    叶常庆满脸通红：“我夫人无病”
    “那无病为什么会这样？正常的做人娘亲的，不是第一时间就去探看受伤的女儿吗？怎么还在胡搅蛮缠，胡乱攀咬？”
    “啊，这！”叶常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下人已经把事情给他们讲了，也知道媛儿已经醒过来没事了吗？
    牛氏仍然在地上，仿佛赖在地上有理似的，蠢死了。
    “你才有病！郑明珠，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女儿好好的，你怎么如此乱说和诽谤呢？身为郡主，心肠咋就那么歹毒呢！”牛氏高声怒喷。
    “医者的真实脉案，你竟然说是诽谤？枉我一片好心！”
    “你好心！我呸！”
    “不是吗？我只是说叶娘子身子有损，恐伤根本，是恐伤！唉、、、你这个人好赖不分，那好，我也只好照实讲了，叶小姐的身子基本上已经确诊了，此次落水，已有宫寒之症！哦，对了，我才学粗浅，许有诽谤之嫌，叶寺丞不妨在太医看看。”
    一句话，再一次把叶卿媛钉死。哼，敢做坏事，就要有接受惩罚的自觉。
    宫寒！天啊，那几乎是不孕的代名词！说什么不妨让其他太医来看看，现在的问题是叫谁来看到问题吗？只因说话的郑明珠，有着高超医术之人的判决，哪怕就是无中生有，也给外人蒙上了先入为主，更何况作为皇室，一丁点的怀疑都不能有！叶常庆清楚地知道，她的女儿是废了！
    就这么算了吗？叶常庆双眼血红，像赌输了赌棍一样，蹬着杨言信。
    “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明珠打断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已经去报了官，京兆尹马上就到！”
    啊，这－

 第186章 现场办公

    叶常庆和牛氏没想到建宁伯府这么硬气，也没想到郑明珠动作这么快！
    就在这时，一声怪异到恐怖的声音传来－
    “指挥使！叶寺丞！”
    仅仅是声音，就让叶常庆颤抖，再扭头一看，吓得已经跳了起来，牛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人不高不矮，脸带黑纱，眉间一刀疤痕，让人望而生畏，此时他冷冷地看着所有人，但明珠觉得，他其实是冷冷地看着自己。
    难道，这谁呀？自己跟他有仇？
    现场所有人都被他冷到了。
    “黑纱羽林！哦，不，不，康侍卫！”叶常庆和牛氏反倒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认识他！他就是钟粹宫的护卫羽林郎。
    天啊，康皇后都知道了？叶常庆和牛氏又惊又喜，这事就好办了，看我不整死你们！牛氏恶狠狠地看着明珠她们。
    明珠轻蔑一笑，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这个神态，让黑纱羽林康来眼里飘出杀意！最恨她的这种神态，仿佛一切都不在话下，而别人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她却唾手可得，她恨不得碾碎了这个笑容。
    明珠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可待她看过去时，却又消失了。
    这个黑纱羽林到来，令场上空气骤冷，吃瓜群众收起了戏谑，有点甚至还想打退堂鼓。很多人纵然不知道这个神秘黑纱羽林是谁，但听到叶常庆夫妇失态，不再张狂，不定是哪个大靠山，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老夫人一行人的眼睛也开始闪烁，脚步畏缩起来。
    这时，又一个人从康来身后冒出，原来是京兆尹谢学涛到了！在他身后，芙林朝她笑着。
    除了明珠外，所有人都恭敬问候：“谢大人－”
    谢学涛瘦高个，四方脸，棱角分明，或许是常年精于公务，经常断案的关系，双眼格外有神，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让人无可遁形。
    他知道今日的事情有点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脱层皮。但他还是很镇定，开玩笑，没有两下子，能做京兆尹吗？京兆尹是什么？专业受气包啊！谁叫这里是权贵遍地的京都呢。
    他没有打官腔，派人去请越县主回来，然后就直接去了现场。所谓现场也就是几步远的湖边，
    这是要现场办公了？这速度，明珠表示喜欢。
    谢学涛仔细看了湖边的脚印和痕迹，被他问到话的就走上几步。
    而苦主叶卿媛还在床上虚弱着，只能派人去问询了。现场就由其丫鬟作答了。
    此丫鬟黄衣比甲，下着青色长裤，长相普通，神色张皇，声音极细。
    谢学涛提高了声音，说：“大声讲话！”
    吓得这以后变了调，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香草说：“是她，就是她撞上来，我们小姐才跌到的。”
    “好哇！你这死贱人，什么东西，敢撞我家媛儿！”牛氏一听，举起手，就向香草搧了过去。
    “啪”的一声，香草脸上立马五个指引，由于力道猛，香草被打得连连后腿。
    众人惊呼，真是开了眼界！这一上来就撕的架势，除了牛氏也没谁了！
    “香草！”欣儿痛心地扶起香草，泪在眼眶里打转。
    香草边哭边摇头：“小姐，香草没事！没事的！”
    谢学涛内心蔑视，脸上却是不显，对叶常庆说：“叶寺丞，你看把你的夫人送回去？”
    “我不回去！不看到抓获凶手绝不罢休！”牛氏还真挺牛！
    叶常庆一把扭住牛氏的手，用力一嗯，牛氏打了个趔趄。
    “你要么住嘴！要么走！”叶常庆发火了。
    牛氏看到自家老爷真发火了，便泄了气，不再叫嚷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你，过来，你说说－”谢学涛点了点香草。
    香草放下捂着脸的手，说：“我被她们拦在最后面，看到小姐被打，便冲上来，叶小姐在后退中，扯下越县主的裙子，县主就把叶小姐推开。”
    “你的意思是叶小姐是被县主推下河的？”
    “是的”
    “你确定？不得有一句假话。”
    “句句是真！”
    “你胡说－－”
    众人回头，原来是越倩倩转回来了！
    哟呵！越来越热闹了哈！吃瓜群众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事情简单又复杂，关键是现场除了小姐就是小姐的丫鬟，没有外人，所以各持一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看判官有没有发现真相的金睛火眼了。
    “分明是你们撞上来，叶小姐收势不了，跌下河去的。好个恶奴，仗着是主家，反咬客人，是何居心！”越倩倩阴险地咬定，语气里有着笃定。当时在场的人没有其他人，她才不怕呢。再说了，她是推了叶卿媛，但不是没有跌下河吗？后来下河，她压根理解不了，真是活见鬼了！
    越倩倩的加入，让舆论有点倾斜。
    突然，令人寒碜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意思是，你们确实撞倒了叶小姐？”
    众人一看，那黑纱羽林眼睛瞪着的是香草，才知道他在问话。
    明珠心下一凛！这问话问的刁钻，刚才香草确实说到了撞了叶小姐，否认是不可能的了，但如果肯定，被他牵着节奏走，那欣儿势必会被牵连上。
    她跟黑纱羽林不远不近，那双露出来到双眼，很难表情，令人难于猜测。
    “那是她们拦着我们，小姐也被打了，我怎、、、”香草辩解。
    “你只回答是或不是”黑纱羽林更恐怖的声音传来，香草的脸色白了一白－
    “是”
    黑纱羽林点头，指着狼藉的湖边草地说：“这倒和现场相符。”
    越倩倩心下大喜，头昂了起来：“就是她们！这还没当上正室呢，就要下毒手了？吃相太难看了？”
    黑纱羽林嘴角一抽，这蠢货！都什么时候了，不把人钉死，还在抓住正室侧室的，真是够蠢的了！
    念欣抬起头，眼里已经没有了恐慌，直直地看着越倩倩：“越县主，人在做天在看！事实是怎么样的，谢大人会调查清楚的。你刚才做了什么，跟我说了什么，要不要在这里说出来？我脸上的手指印还清晰着呢。”
    越倩倩一惊！没想到这哑巴硬气起来了，竟然好不畏惧！她心里更害怕如果杨念欣把她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那可就大单了，说她肖想瑾王？说要杨念欣破坏赐婚？这，她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到时祖母都保不了她！

 第187章 我看见了

    她的神色开始慌张，兀自强作镇定：“你休想攀咬！”
    “我说的是事实！叶小姐是被我们撞到，在后退中扯下你的裙子，你恼羞成怒，把她推向湖水。”念欣发现勇敢过后，感觉很好！这个勇敢，是真的勇敢，无所畏惧的那种！
    “你胡说！我只是推了一下，根本没有推到水里！”
    越倩倩的声音是提高了，可怎么中气越来越不足了？
    “谢大人，你也听到了，越县主是推了叶娘子的！”念欣对着谢学涛屈膝，声音清脆的说。
    这下风向又倾斜回来了，原来事情是这样！
    黑纱羽林有暴打越倩倩的感觉。
    谢学涛暗暗点头，赞许的目光看着念欣：“嗯！确实！”
    越倩倩急了，大叫：“谢大人，你莫听她的，我只是推到这里，这里，大人你看，就是这里－”
    越倩倩大急之下，对着草地的脚印乱说一遍。这脚印就在湖边，推到了这里，接下来不就是跌落水里去了吗？连吃瓜群众都暗叹，这县主，平时看不出来，心肠怎么那么狠毒！狠毒就算了，又还反咬别人，简直就是阴险了。
    越倩倩有大势已去的感觉，她张皇四顾，紧急间，突然看到了康映月，双眸像要喷火一般，暗示她。
    康映月如被人刺到一般，万般无奈，走前一步，细声细气地说：“谢大人，事情确实不对，叶妹妹这样了，我、、、我也如此！”
    众人大惊！又还有事？
    “我好端端来做客，就喝了口茶，肚子就痛得厉害！”康映月也没多说什么，说完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芙林一听，那个气！
    “胡说！康映月，你明明是月、、、”正要说下去，明珠牵住了她。
    明珠知道，这些话，说下去，也是一顿嘴仗，毫无意义！如果芙林把康映月是因为月事的事情说出来，固然康映月会被人嗤笑，但芙林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家会说姑娘家家的，没有家教。
    她本来不想上阵，实在无聊，奈何想抓紧解决，接下来他们还有事情呢，太耽搁人了！
    “康娘子说这话就不理解了，欣儿妹妹难道能掐会算？算准了你们今天会来？特意泡好了不干净的茶来害你？还是，你们收到了请柬？巴巴地不请自来？真是！还说人家害你？梦姨，我记得这个大宣，能掐会算的就我们千凌阁阁主师尊他老人家，是？怎么你们也会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真是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就是啊！都不知道她们会来，难道会准备着去害人？
    那么多人都喝了茶，都没事啊！
    英凡梦激动地点头，师尊，不就是父亲吗？她感激地看着明珠，心放了下来。
    康映月被说的脸色涨红，想说什么，又被别人的声音淹没。
    越倩倩开始脸如土灰，只凭着一口气，强自嘴硬：“我没有，不是我！”
    谢学涛斟酌着，正准备说话，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朗朗男声，清越透亮－－
    “谢大人！我看见了，我知道推人的人是谁！”
    这无疑是石破天惊，就像沸腾的油锅，被人洒了一点水，瞬间，噼啪声，犹如震天价作响。
    越倩倩和康映月的脸白了－
    叶常庆牛氏呆了－
    黑纱羽林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震惊异常－
    谢学涛一怔：怎么他来了？
    杨言信、英凡梦和念欣三人不敢置信，拼命压抑都无法控制眼里的泪水－
    老夫人和二夫人四夫人以及小张氏母女，不知道此人是谁？老夫人定睛一看，竟然有种眼熟的感觉！这可玄幻了哈！
    吃瓜群众却是忘记了吃瓜，这可是大戏的转折，瓜子什么的谁还吃？
    不错，此人正是上凌将军旷千是也！
    只见他俊朗舒阔，双眼皮下的眼精炯亮有神，穿一身千凌阁标志性的天青色长袍，外披黑色风衣，头上束的是千凌阁最高阁五阁的紫带，腰佩千凌阁虎图腾的宝剑。
    紫带飘飘，好不威风！
    人群中突然走出三男二女，激动地向他弯腰鞠躬：“师兄安好－”
    原来是千凌阁弟子！
    千凌阁有规定，无论在何种场合，见到飘紫带的上凌将军，都要安好，否则，一旦发现，一律逐出阁外，并加以严惩。这些规定在入阁前有要背的，没有人会不遵守。
    旷千含笑点头。
    黑纱羽林动了一动，只是动作相当细微，快得就像微风吹过，快得明珠想捕捉时又已是纹丝不动。黑纱羽林自己都吓到了，习惯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见到紫带者鞠躬问安的事情，她做了无数次，差点就走出来出声了。
    旷千先是向明珠致意，轻声说：“大嫂！”
    明珠回礼：“三弟”
    然后，旷千面向杨言信三口子，眼里还算平静，只是黑色风衣下面的两只手，已经拼命握住，强自要自己保持冷静。
    “伯爷，夫人，杨小姐安好！”
    说完迅速转向京兆尹，谢学涛比旷千高了半级，叶常庆低一级，无论高或低，人家都是千凌阁出来的虎将军，还目前还是火器营副指挥使，那个空前绝后的“神机天才”响彻整个京都，绝不是朝廷的几品官员可以简单相比的。
    “问候旷千将军！”
    “将军安好！”
    “谢大人好，叶寺丞好！”
    大家互相见礼，旷千并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向谢学涛说：“我刚刚在伯府外墙下，靠近湖边处觅得一适宜泥土。”
    旷千边说便指了指那处地方，正是靠近湖边的高墙，虽说是高墙，却是一点都不高，站起来可对湖边的情况一目了然。
    众人一看，就相信了！再加上旷千有千凌阁虎将军光环，那可不是盖的，没有把吃瓜群众晕倒八成，也有五成！
    谢学涛是属于没有迷倒的那类人，但那小眼神也带有敬佩和信服。他点点头，示意旷千继续。
    “一群小娘子到湖边时，我已经挖好泥土，正准备走人。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不知何故？越县主打了杨小姐一掌，然后，这位丫鬟－”
    旷千边说边指着香草说：“这位丫鬟从后面要冲前去护主，被两位丫鬟拦住”旷千看了看越倩倩身边的丫鬟，他记性非常好，发现已经换人了。

 第188章 抱头痛哭

    “哦，那两位丫鬟已经不在此，想来、、、”旷千故意拖长声音，让越倩倩听得心惊胆战。众人哪还有不知道的， 两丫鬟想必已经回到公主府藏起来了。
    “这丫鬟护主心切，拼了死力，冲撞间，叶小姐被带得连连后退，扯下来越县主的那啥、、、”
    众人已经笑出来了，倒是没有一个人笑旷千登徒子，非礼勿视之类的，哈，这五阁虎的光坏不要太厉害！
    越倩倩被说得脸又像调色板，五彩斑斓煞是精彩，不但如此，心里还非常害怕，万万没想到，她做的事情被人全程目睹了！
    “越县主反手就是一推，把撞到身边的叶小姐推向、、、”旷千说到这，就嘎然而止！
    顿时，围观群众一片嘘声！
    好狠毒的心！
    那叶小姐好歹也是越倩倩的好友，怎么下得去手？
    众人把难于置信的目光射向了越倩倩，越倩倩在这样的目光下，像被人脱光了衣服般，一寸一寸的，让她难堪得想遁地而走。
    已经不需要讲得那么清楚，大家自动脑补后面的事情。
    “你说谎！我没有推她入湖，我没有，是、、、”越倩倩犹如做困兽斗。
    她其实想说是把叶卿媛推向杨念欣，只是杨念欣站的位置就在最湖边，推向杨念欣就是推向湖水；再则，她也想说其实杨念欣是接着了叶卿媛的，应该是杨念欣推的！可是这种话，要让人信服更是困难，当时很混乱，她可以这样说，杨念欣那边也可以另一种说法。
    总之，说出来难，不说出来不甘心！她要疯了！
    旷千并没有过多解释，看着谢学涛坦坦荡荡，反正他就是看见了这样一个过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看着办！
    哼，想到刚才越倩倩掴了妹妹一掌的情况，就恨得牙痒痒！打在妹脸，痛在哥心！总有一日，狠狠地搧回去，以报此仇！
    明珠看着大局已明，便放下心来，不动声色地移到英凡梦身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一会，英凡梦双眼亮得不能再亮，叫来了贴身丫鬟。
    建宁伯府的主屋是整个伯府最大的建筑，自几个月前，英凡梦重新入住后，再次修缮，在以前肃穆的基础上，更添了大气内敛，里面，偏厅又套有小客厅，可谓是内有乾坤。
    英凡梦和念欣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让旁边的明珠想笑又不敢笑。
    “明珠姐姐，我哥他真的来了？”念欣急切地问。
    “欣儿，你这话问了第八遍了哈！”
    “啊？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念欣撒娇起来，只有此时，才看见了念欣娇俏的一面。
    “你刚才不是见到了吗？你哥不是来了吗？”
    “哎呀，姐姐！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一旁英凡梦也用渴盼的眼光看着明珠，明珠可受不了。
    “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等一会，我三哥，也就是你哥哥，一准会来！我保证！可以了吗？”明珠无奈的一再保证。
    念欣一脸梦幻，拉住英凡梦的手：“娘，你听到了吗？哥哥他真的要回来了！”
    英凡梦感到了幸福在她头上炸开，让她浑身冒泡，椅子都要坐不稳了，她喃喃地说：“要回来了！我儿要回来了、、、”说到最后，哽咽难耐。
    “娘－”
    “梦姨，内门都干净了吗？”明珠转开话题。
    果真，英凡梦镇定了下来：“刚刚吩咐采嬷嬷了，她办老了事的。”
    “这就好。”
    欣儿还是很担心：“明珠姐姐，哥哥他从内门进，不好暴露？”
    “放心，三哥可是虎将军，安啦！”
    千凌阁出来的将军，不说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但要进来也是小菜一碟。
    三人正说话间，杨言信匆匆进来。
    “老爷”
    “爹爹”
    “伯爷”
    英凡梦念欣和明珠忙站起来。
    “都坐，都坐！”杨言信忙安抚大家。
    “爹，事情最后怎么样了？”念欣着急问。
    “谢学涛这个老狐狸！目前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杨言信嘴角抽了抽。
    “啊？怎么说？”
    “目前这个各打五十大板，指的是对叶小姐的赔偿。说我们伯府是东道主，出了事有责任，说越县主确实是推了人，也有责任，共同担负叶小姐的医疗费。”
    “那后面呢？”明珠问。
    “后面，谢学涛跟着黑纱羽林进宫了。”杨言信说完，担忧地看着自家女儿。
    事情一旦被康皇后处理，就很棘手了。毕竟越倩倩出身公主府，康皇后巴结的对象，不好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哪怕凶手是她。
    那么，康皇后要处理的只能说是弱小的建宁伯府了。
    一想到康皇后那个嘴脸，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种常年被压制却又不想臣服的愤懑充斥期间。
    明珠觉得他们现在有点像被压得死死的弹簧，只需要一个点，就可能爆开弹起。只是，该从哪里找到一个点呢？或许就是这个事件？
    就在此时，窗户边传来“笃笃”两声，明珠大喜，站起来，朝他们看了一眼，点点头。三人都很激动，刚才的抑郁已经离开，都急切地看着窗子。
    明珠轻轻地打开窗子，窗外，不是旷千又是谁！
    “三哥，快进来。”
    旷千手一撑，就跳了进来。
    室内，四人相对，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英凡梦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哭起来，念欣也是泪往上涌，杨言信内敛一点，但此时也湿了眼眶。
    他每年都会悄悄的去千凌阁一趟，看望儿子，但也难掩激动，就不要去说妻子女儿了。
    “三哥，你呆了吗？”明珠推了推旷千。
    再不帮忙出声，他们大有泪眼相看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旷千好像才醒过来，即使跪在了地上，对着杨言信和英凡梦叩拜起来。
    “父亲，娘亲。不孝儿回来了，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连口三下响头，明珠听在耳里都替他觉得痛。
    “辰儿－”杨言信一开口，就像堵住了嗓子眼，说话都不舒畅了，哽咽了一会才说：“好好！我儿回来了就好！”
    英凡梦早已泣不成声，她从椅子上跌下来，向旷千扑去。
    “我儿－”
    “娘”旷千双膝移过去，接住了英凡梦，母子俩抱头痛哭。
    英凡梦哀哀痛哭，哭他们母子分离十几年，哭他们的命途多舛。

 第189章 恍如做梦

    “我这是在做梦？做梦都想不到还有这一天啊！哪怕－哪怕明天就让我死去，我也心满意足了！”英凡梦断断续续地哽咽道。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受不了了！
    “梦儿，切不可以讲这样的话！”
    “娘，我回来了，儿子还要好好侍奉娘亲，定要娘亲颐养天年。”
    “娘－”一旁的念欣也哭出来声。
    “快，辰儿，来认认你的妹妹，她说欣儿！”英凡梦拉过念欣的手。
    “我早知道了，娘，妹妹温柔美丽，跟娘亲一模一样。”
    明珠没想到旷千也会说甜腻的话，喜得英凡梦和念欣边擦眼泪边笑。
    笑了就好了，总算缓过气来了！
    “梦姨，恭喜和三哥母子团圆。这可是喜事，我们就不要哭了，从此以后，我们要笑，要大声笑，不久的将来，还要光明正大的笑！”
    一席话说得一家四口，恢复了正常，旷千忙扶起英凡梦，念欣转身自去拧了毛巾给娘亲。
    英凡梦擦完脸后，含笑嗔道：“还叫我梦姨？”
    明珠也一笑，从善如流，甜甜地说：“姑姑，姑父。”
    然后又对着旷千和念欣说：“表哥，表妹”
    喜得杨言信英凡梦夫妇不知说什么才好，念欣更是眉开眼笑，拉着明珠的手紧紧不放。最淡定的是旷千，心里感慨良多。
    想到明珠的病，如果父母妹妹他们知道了，该是多么痛苦！
    唉，先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他是一定要帮珠儿找到解药的，他心里已有打算。
    大家重新坐下，英凡梦根本不想离开旷千，做在旁边，拉着旷千的手，恨不得把十多年的时光补上。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隐隐约约－
    “伯爷不在，还请回。”
    “你这刁奴！明明我就看见了老爷、、、”
    “夫人还在休息，还请姨娘莫要喧哗，请二夫人四夫人离开！”采嬷嬷不亢不卑地说。
    “哟！神气活现的哈”四夫人鄙夷地“呸”了声。
    “哼！”二夫人也愤愤骂道。
    她们结伴前来，其实没有什么目的，就是看到念欣被越倩倩打了一巴掌后，想来看看笑话。但毕竟，今日不同往日，她们到底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张狂。
    杨念欣嫁给的瑾王，再怎么不得宠，也是皇子，也不是她们可以惹的人。不过，一想到这样，心里更加不忿，凭什么！被她们压了十多年，在她们看来永无翻身之人，竟然有朝一日，凌驾于她们之上，她们的心里，有嫉恨，却也有深深的恐惧，仿佛，她们的头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随时会砍下来，让她们人头落地。
    小张氏心里其实最恐惧，表现出来，就是最虚张声势：“贱婢！刁奴！”
    突然，话还没说完，双膝一痛，莫名其妙跪在地上，“咚”的一声，跪得着实不轻！
    小张氏“啊”的一声惨叫，半抬起眼，主屋静悄悄的，八方不动，如有洞悉一切的庞然大物，令小张氏无由恐慌！
    这是她永远企及不了的地方，也是她打破脑袋都想入住的地方！但她知道，穷她一生，都无法实现的了。
    这座伯府主屋，哪怕英凡梦被赶到伯爷一角，哪怕老夫人话语明显，杨言信都没有松口，让小张氏入得半步。
    采嬷嬷看到小张氏吃瘪，心里高兴，但仍然面无表情，伸手做“请－”的姿势。
    小张氏被杨念思扶起，跌跌撞撞的，甚是狼狈。二夫人和四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都觉得浑身发冷，再无多话，转身走了。
    室内，杨言信看着旷千，眼有深意，说：“辰儿！”
    “是的，父亲！是我打的。父亲、、、心痛了？”旷千的脸上很是严肃。
    “你这孩子！”
    杨言信在小辈面前，老脸有点红。本来，把爱妻赶到伯府一角，还纳了三房姨太太，都是他和英凡梦之间难于愈合的伤口，现在替到这些，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堪。
    虽然让爱妻住在冷香阁，一住就是十多年，是情非得已。英凡梦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舍不得也不会放弃她，他把爱妻留在身边，放在伯府最冷僻的一角，在世人看来是一种遗弃，其实，他的本意是保护爱妻，只是没想到，伤害依然存在，甚至更大。
    还有那几房的姨太太，也都不是他想纳的，是迫于形势。但所有这些都无从解释，这样的事情，在受伤者面前，话语显得异常苍白。
    要是明珠知道他想解释，一定会送他一句：解释就是掩饰！
    杨言信求救般的眼神看向英凡梦，可惜英凡梦没理，现在，她的满心满眼都是儿子，至于夫君？那是什么鬼？
    明珠暗暗好笑，和念欣相对视了一下，故意说：“打得好！”
    杨言信嘴角抽抽。
    念欣看了一眼父亲，略为小声，但也说：“打得好！”
    杨言信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液给哽死。
    不过大家却是笑了。
    “爹！”旷千刚才还叫杨言信“父亲”，现在却是“爹”了，杨言信欢喜地点头：“辰儿，你说－”
    “她们对娘亲的伤害应该休矣！”旷千脸色严峻的看着杨言信，继续说：“莫说罪不及出嫁女，但凡有一点点把娘亲当成亲人，也不应该如此。十多年的迫害，够了，我今日既然认了娘亲，就绝不会让她们再伤害娘亲！”
    语气铿锵有力，英凡梦又流出了眼泪，我的孩儿！已经长大，会保护娘亲的孩儿，怎么看都不够。
    是父亲把孩儿养得那么好，父亲！英凡梦现在无比感谢她有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以一人之力，担负重任！
    “都是爹爹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的娘亲。”杨言信愧疚地说。
    念欣看到爹爹爹愧疚，又于心不忍，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小声说：“哥，爹爹、、、也有苦衷！”
    旷千对妹妹说的话，心里是不认同的，但也没有说什么。
    “爹，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任谁，如有再伤害娘亲的，我都不会放过。”
    杨言信艰难地说：“她们、、、老夫人是你祖母、、、”
    旷千一笑，突然就说：“爹，我刚才打她们那里经过，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你知道老夫人，哦，就是祖母，刚才跟她们说了什么吗？”
    “什么？”杨言信有点懵。
    “她们正在议论怎么分家！”

 第190章 没什么大事

    “啊？分家？”
    杨言信不可置信地跟英凡梦对视，然后又看着旷千，而英凡梦的眼里闪着的喜悦，不要太明显！
    按理，她们是致死都不想分家的呀！建宁伯府再落魄，也是有爵位的，再说了，目前为止，杨言信是府里最有实权的人，她们一直像蚂蝗一样，巴着伯府，死死不放，怎么就肯放手了呢？
    旷千看着杨言信没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说：“是真的。”
    “嗯，知道了。”
    因为杨言信很了解自己的母亲和那些弟弟弟媳们，让她们肯放手的原因，只能是因为欣儿的事情了。他们害怕不得势的瑾王会带累她们。尤其是今日，越倩倩在府里闹的事情，让她们更是下来决心。
    杨言信想到这个呵呵笑了，他觉得心里发凉！母亲！亲人！怎么能凉薄如斯。在她们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点亲情？固然，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但有必要避如蛇蝎吗？难道，只能享受，不能同甘共苦吗？
    真是够了！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去！
    旷千看到父亲脸上的颓然，说：“爹，你还有娘，还有我和妹妹。我们，是你最亲的亲人！”
    明珠接着说：“姑父，你对伯府已经做得足够好的了！至于孝心，顺从老夫人的意愿，也是一种孝心！再说了，孝心也不是嘴上说的，是放在心里的。”
    杨言信想到过去的十几年，为了母亲，为了伯府，自己百般忍辱，连自己的爱妻、孩子惨遭毒手都无计可施，这样的人生可以终结了！往后余生，该为妻儿、也为自己好好活一回了！
    他舒了口气，说：“是我着相了！”
    几人看到他恢复如初，也松了口气。
    杨言信想到什么，对旷千说：“辰儿，叶小姐是被你打落水的？”
    “是的！往她膝盖弹了颗石头。”旷千轻描淡写的说：“哼！她打妹妹，岂能饶她！”
    英凡梦担忧地说：“会不会被谢大人查出来？”
    “放心，姑母，这件事端看叶常庆夫妇想搞到什么程度，刚看到他们听到是越县主推的人，就偃息其鼓，像鹌鹑一样。在他们眼里，建宁伯府就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拿捏。”
    杨言信脸色铁青。
    旷千咬牙：“真是狗眼看人低！”
    念欣恨恨的说：“这就是一个局，是由越倩倩为主，康映月和叶卿媛为辅的一个局。先是康映月借故离开，她们知道我是主人，不能跟着她离开，然后让越倩倩和叶卿媛专门对付我。哼，三个人同时对付我，还真是看得起我！”
    杨言信安慰地摸了一下念欣的头：“欣儿做得不错！不用害怕，有爹爹在。”
    说完又安慰英凡梦说：“你就放心，谢大人确实有两下子，但辰儿做得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轻易不会发现的。也就是我，前后多想了一下，才能猜得出来。”
    英凡梦这才安心，这可是我才刚刚认的亲亲儿子，要是惹是事了，那可要了她的命了。
    明珠抓住刚才念欣的话，再问一次：“欣儿，你说越倩倩专门对付你，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念欣的脸由白转青，把刚才越倩倩在湖边威胁她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几个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一律的，都被越倩倩的厚颜无耻、跋扈而惊倒！
    明珠也是自叹弗如，越倩倩这个行径，就是放在现代，也是出格的、另类的！
    而杨言信夫妇，和旷千兄妹，这四个土生土长的土着人，更是震惊得无法理解，莫说念欣和瑾王是赐婚，就是越倩倩说出那种药，都叫他们匪夷所思，继而是愤怒冲天。
    杨言信一拳捶在桌子上，恨恨地说：“她怎么敢！这种欺君大罪她也敢想？建宁伯府诛九族，对她又有什么好处！真是欺人太甚，欺我建宁伯府无人了吗？”
    杨言信说得激动，脸都涨红了，念欣忙上前，一下一下都抚着父亲的背，一会才说：“都是因为女儿的事情，让爹爹气着了，都是孩儿不孝！”
    “这怎么是你的事呢？都是爹无能，爹爹人微言轻，她们才敢如此踩上一脚！”杨言信说着，语调越发悲戚，令人不忍。
    旷千扳着脸，没有说话，一只手抚弄着腰边的虎头剑，犹如一个随时可以出击的战士！
    明珠忙出言安慰：“姑父姑母且安心，今日之事料想会草草结束，至少，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康皇后会有什么小动作，这些我们都不用大过担心。”
    “珠儿说的对！”旷千点头。
    “三哥的证言是神来之笔！无论是三哥的人品，还是千凌阁的威望，康皇后都会酌情的。姑父姑母，你们还不知道？三哥这个神机天才，现在可是人人争抢的对象，是香饽饽哦！”
    杨言信和英凡梦都非常宽慰，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有出息！他们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我儿好样的！”杨言信在外行走，当然更了解这些事情。
    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威名了，只是不敢过早透露而已。
    他意有所指地说：“辰儿这件事做得好！本来妹妹被选，我们心里千般纠结，万般无奈，奈何皇命不可违！现在好了，有哥哥的帮助，我们就放心得多了。只是、、、辰儿还是要低调些才好，千万不要误了你们的大事！”
    “就是就是啊”英凡梦一手拉旷千，一手拉念欣。
    旷千忙说：“爹爹放心，我心中有数。”
    明珠心里惊叹杨言信的敏锐，连忙打岔，说：“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今天这事，倒也被我捞到一件好事！”
    说完，抿着嘴笑了。
    旷千当然知道明珠说的是什么，说：“就是不知道叶府会不会对你怀恨在心，或是伺机报复？”
    杨言信和英凡梦这才反应过来，都说：“是啊，珠儿，这太冒险了。”
    “康皇后做事令人不齿！什么康映月，什么叶卿媛，两个皇后党放在欣儿身边，又隔应让人烦死，还会造成危险，现在好了，所幸，除了一个，叶卿媛是不可能再做侧妃的了”
    念欣这才想到明珠姐姐为她做了那么多，感激无分地看着她，说：“可是，万一叶家叫太医诊断呢？”
    明珠笑了，说：“妹妹，你不是以为我为了除掉她，说了假话？我告诉你，这个叶卿媛本身底子就不好，再加上落水，宫寒是跑不了了，再叫一百个太医，也是一样的诊断！”
    明珠语气确切，不容置疑，大家都相信她！
    英凡梦舒了口气：“好了，太好了！除得一个就一个！”
    杨言信看着自己的儿子和明珠，不得不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第191章 按母亲的意思办

    “辰儿，欣儿以后你们兄妹俩要相亲相爱，还有，平日里多听珠儿和少阁主的。千凌阁重任在身，这条路、、、不好走啊！”
    杨言信叹息：“无论如何，建宁伯府都站在你们一边，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说着说着，杨言信的声音越发坚定。
    “知道了，爹爹”旷千和念欣点头。
    这些话不说他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一容俱容，一损俱损。瑾王和欣儿需要千凌阁，而千凌阁的重任也需要瑾王的支持。
    明珠以前对杨言信是无感的，甚至因为英凡梦的关系，心里很是反感的。但今日听其话，观其言，又多了不一样的认识。
    唉，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但他爱妻子，爱子女，懂容忍，识大体，却又不迂腐，会变通。看来，师尊看女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叶卿媛落湖事件的后续，第二天就人尽皆知了。
    公主府和建宁伯府共同给叶家道歉和赔偿，越倩倩在公主府禁足一月，抄清心经一百遍；而最耐人寻味并引起哗然的是康皇后对念欣的处罚：赐《女则》一本，及铜镜一个。
    女则是女子规范，赐书不言而喻，就是警戒念欣在这件事上失了规范。而铜镜更加直白，要你天天正衣冠，言行举止要得体。无论女则还是铜镜，都带警示，劝诫的意思，东西不重，但侮辱性强。
    念欣的眼睛都红了，英凡梦更是恨不得撕了康桦锦！难怪珠儿要叫她为老妖婆，果然没有人可以比她更妖的了！
    杨言信也是青了脸，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拉住妻子的手，给她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念欣的惩罚比对越倩倩的惩罚更重！
    再加上送东西来的是康皇后身边的得意人康素华，众所周知，康皇后身边有两康：康爱华和康素华，她们代表着康皇后，非常有脸面。
    很快，整个京都都传遍了，沸沸扬扬。
    府上的人都在压抑着议论，英凡梦重归主屋，念欣被选瑾王妃，让她们不敢再如从前明目张胆，只在暗中议论，但效果是一样的，看向英凡梦母女的眼神都带着鬼鬼祟祟，闪闪烁烁。
    而老夫人一众，到了今时今日，却是再也无法忍受了，都来到了主屋。
    “老大，这伯府我是不敢住了。”一上来，老夫人就一改往日的闪烁，开宗明义。实在是康皇后给杨念欣的处罚吓怕了。看这个样子，以后是断断不会有什么荣华富贵的，说不定死得很快，别被牵连了才好。
    杨言信虽然早有准备，但心里很是不好受。家人？家人就是这样的吗？有富贵就粘，有危险就躲？他呵呵冷笑。
    “那依母亲的意思？”
    “信儿，不是母亲绝情，实在是母亲没办法再跟着你们折腾了，母亲老了，还想多留几年。”
    “就到了那样的地步吗？”
    “虽还没有，但也差不多了！你们得罪了县主，就是得罪了长公主，还得罪了康皇后，今日只是赐了铜镜，还不知以后会有什么！”老夫人说得义正辞严，看向英凡梦母女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杨言信一昂头，说：“好！就按母亲的意思办，分家！”
    老夫人和三兄弟还有三个妯娌咋一听，有点会不过神来，啊？就这么简单？还以为要吵吵闹闹争论不休呢！如此，反而让大家说不出话来，他们这才想起，以前杨言信是说过分家的，只是他们坚决不肯而已。
    莫非，这次其实是正中他的下怀？这样一想，他们又有点不甘！总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本来家产是伯爷大头，其他弟弟小头，可是，信儿，母亲想跟着老四，老四给我养老，你看这家产？”
    老夫人说这话，多少还是忐忑的，世人都知道，分家主要把家产飞给长子，其他各房少量，她如此提出，是相当少见的。
    但想到大儿至今没有儿子，以后有没有都很难说，这家产分再多最后还不是要给兄弟的？咬咬牙，她还是坚持了心中的坚定，用自以为最温柔的声音说：“信儿，须知，子也侄，侄也子！你以后、、、还有这国公府，还是要靠小辈来担当。侄子们个个都是孝顺的，他们都会帮你的！”老夫人眼神闪烁，语言吞吐，但该讲的都讲得很明白了。
    就是你虽是建宁伯，也是长子，但你无子，以后整个伯府都是要靠侄子们的。
    杨言信气得个仰倒！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他真想一拳打下去。侄子？莫说他们个个都是软虫，个个都胸无大志，只会窝里横，就是哪怕以后有出息，那他也不会靠他们，他自己的儿子就厉害的，一个顶他们所有！哼！
    母亲！还有那些兄弟，个个欲望写在脸上，却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他真的懒得看！吃相也太难看了？真当他杨言信是死人不成！
    杨言信更加面无表情：“母亲，我是长子，你应该跟我！”
    “信儿，母亲想出去，跟你四弟。”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旁边的四夫人紧张地听着，狂喜的同时，又害怕希望落空。所以，心情随着跌宕起伏。
    杨言信看着母亲，久久没有出声，同其他人不同，他是看好瑾王的，在所有皇子中，只有瑾王的功劳是实打实的，而且为人正直，谦逊有理。在那条凶险崎岖的路上，不能有丝毫的负累和牵绊，很显然，老夫人她们就是负累。她们离开了也好，从此耳根清净，互不拖累。
    再说，退一步来说，如果瑾王没有成功，他还有儿子旷千也已长大，业有所成，而包括他母亲在内的人，辰儿都是深恶痛绝的，以后会不会惩处了他们都说不定，这样也好，为她们好！
    “母亲想怎样分就怎样，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小张氏母女随你出去。”
    一句话说得！
    小张氏和念思面无人色。
    “老爷！”
    “爹爹，你不要思儿了吗？”念思哀哀哭叫。
    在这群人当中，小张氏母女是最纠结的，离开，意味着离开伯府，离开老爷，这跟被老爷休掉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没几年好活，到时又将如何？老四是不可能让她住下去的，该怎么办是好？
    而不离开，从此生活在英凡梦的眼皮低下，这不如让她去死！过去的十几年，都是她把英凡梦压得死死的，现在反而要她在英凡梦母亲低声下气，凭什么？
    杨言信没有回答念思的话，神情冷冷。看小张氏的表情如有看一个死人，其实他的决定还是很仁慈的，小张氏这人的命运，落儿子手里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至于念思，都是要议亲的人了，最多到时给点银子就是。
    老夫人这下踌躇了，小张氏毕竟是她的侄女，她也不想她下半辈子落得凄惨。按她的意思，小张氏还没有生有男孩，应该留在信儿身边，生个儿子才好傍身，可没想到儿子那么坚决，可不好办了！

 第192章 心意已决

    “怎么？思儿，你和你姨娘是想留在伯府吗？此处危险重重，你们可愿？”杨言信冷笑。
    小张氏和念思张了张嘴，“愿意”两字终究没有说出来。
    老夫人恨得刮了小张氏一眼，她试图力劝：“信儿，还有两个姨娘都留下，单单要她离开，会不会不好？”
    “儿子心意已决！”
    老夫人再不敢多说，罢了罢了，自己陪嫁庄子也有几个，等以后自己百年之时，让她择一而居，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这真的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小张氏瘫软在椅子上，二夫人和四夫人看着，既有幸灾乐祸，同时又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就这样，分家在大家都同意的情况下，事情就很快解决了。
    伯府家产十之四给四房杨言伟，喜得辛氏心花怒放，只能拼命压抑，手都抖了；杨言信作为伯爷只得十之三，二房十之二，老夫人十之一。那么，实际上四房得的家产就是十之五了。
    这样的分法，就连辛氏本人都没有预料到，竟然有那么多！杨言伟心里还有略略不安，却也没有说话，毕竟，没有谁会跟财产有仇。
    而庶子三房只得银二千两，不得家产。虽然结局早有预料，但三房杨言仕毛氏夫妻，仍然面色苍白。
    就在签字的时候，杨言信突然说：“我的十之三中，给三弟十之一，毕竟三弟勤勤恳恳，为伯府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夫人眼一瞪：“世情如此、、、”要按老夫人心里所想，连两千两都不会给，就让三房滚蛋的，现在多了这些钱，够善良的了。
    “是从我的所得里面抽出，不会妨碍你们。”杨言信态度坚决。
    老夫人知道，这下是把大儿得罪狠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这样做，是保留杨家血脉好吗？
    杨言仕和毛氏两人心里非常感动，大哥对他们是真正的好。
    老夫人一行陆续从客厅走出，熙熙攘攘，大有繁华散尽的落幕之感，杨言信正叹息间，突见杨言仕还在原地，对他说：“大哥，谢谢你！”
    “自家兄弟，说不得这些。”
    “大哥，我想留下来帮你！”
    杨言信一怔，没想到自己的血亲兄弟置自己不顾，三弟却是如此忠厚，要知道，目前的伯府地位敏感，说是风雨飘摇都可以，留下来真的是有危险，难道 三弟不怕吗？杨言信这样想，也这样问。
    “三弟，凭你勤奋和聪明，完全可以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伯府把你困住，却没有给你什么，大哥惭愧啊！而现在的伯府更添了不确定性，甚至是危险，这样的伯府，你都愿意留下吗？”
    “愿意！”杨言仕答得很干脆：“我也说不上来什么大道理，说是兄弟情分也好，说是同甘共苦也罢，反正弟弟觉得，跟大哥你这样的人同甘共苦我愿意！”
    杨言仕夫妇都很质朴，只觉得大哥为人处世公正，眼神清明，对他们三房大方，关爱有加，特别是刚才大哥大手一挥，就把家产给他们一份，这份胸襟，这份感情，让他们涌起了肝脑涂地，来报答大哥的想法。要他们像老夫人一行人那样，喜滋滋拿着分得的家产，毫无负担地踏出伯府，打死他是做不出来的。
    杨言信回到主屋，母女俩一个倒水，一个捏肩，一下就抚慰到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有妻如此，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梦儿，我们家清净了！那两个姨娘不要去管，就当伯府多养两张吃饭的嘴。就是她们有另觅良人的想法，我也会让她们离去！从此，我只对你好，把失去的都补偿给你，好吗？”
    英凡梦早已泣不成声，没想到还有这一天，怎不让她悲喜交加。
    念欣也在一旁拭着眼泪，哽咽说：“爹，你好好跟娘亲说话，女儿去做菜，犒劳犒劳我的好爹爹。”
    杨言信含笑点头。
    京都就没有绝对隐秘的事情，，建宁伯府分家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这样奇葩的分法也让京都人热议了很久，其热烈程度可以跟落水事件相媲美。
    将军府里的明珠，听到了建宁伯府的一切，对老夫人极度无语。见过凉薄怕死的，没见过如此凉薄怕死的！
    对皇宫里的老妖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但她也知道，要让越倩倩付出代价，这样还不够，毕竟，越倩倩背后有长公主。
    她沉思着，不一会，说了一声：“来人，笔墨伺候！”
    思梅思竹应声而来，拿笔的拿笔，磨墨的磨墨。
    很快就写好了，思梅问：“夫人，是不是要叫‘蓝精灵’？”
    明珠笑了：“聪明！”
    这个蓝精灵是明珠的信鸽，只因身上颜色有一处是蓝色，被明珠称为蓝精灵。
    明珠把信笺绑在蓝精灵的脚上，摸了摸蓝精灵的头，说：“乖，回来有好东西吃。”
    信鸽像听懂了似的，咕咕两声，便飞走了。
    半个时辰后，位于东直门的瑾王府，就收到了这封信笺。
    瑾王摸着蓝精灵的头，手法，跟明珠如出一辙。
    “蓝精灵，你家主子现在好吗？听说又生病了？到底怎么了？”瑾王的话，蓝精灵表示不懂，只呆萌地看着瑾王。
    瑾王觉得，虽没有见到明珠亲面，但对她的近况是了如指掌，从情报来看，明珠的身体状况令人堪忧，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瑾王的心里想着这些，一直落不到实处！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解下了蓝精灵脚上的东西。
    信上有两个字特别大特别重：出击！
    下面还有一行字：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对象－－“康”和“越”！
    瑾王看后大喜，没错，就这么干！很明显，这个康，就是康皇后，越就是越倩倩。她们俩藏得再深，也要翻出料来，哼！
    建宁伯府叶卿媛落水事件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了，对越倩倩从无感到反感，在杨念欣成为他指定的王妃后，越倩倩竟然胆敢染指挑衅，就是挑衅他瑾王府。
    他现在收拾不了她，但有的是办法惩罚她，正在想办法时，就收到了明珠的信笺，真是及时啊！
    “展鲲展鹏”
    “在”
    “启动暗桩、、、”
    “是”

 第193章 冷水澡

    明珠醒来时，天已大光。她暗自摇头，这是愈发懒了哈，前世睡懒觉的习惯好不容易在这里治好了，但这最近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这时，烨齐的身影又浮现出来。这已经过去三天了，按道理，应该回来了呀，别是出什么事了？
    唉，到底心不够硬，说好的不管了，是怎么的？这脑子它就根本不受控制，没办法。
    这时，四婢都在门口问安。
    “夫人－”
    “进来”
    思梅带头，四人鱼贯而入。最后的阿兰，左手一个大肉包，右手抓着枣糕，吃得是嘴角流油。明珠看得，不禁抚额。
    “思菊，给你师父擦干净嘴巴。”明珠的嘴里说出的话，透出了无尽的宠溺和怜惜。
    思菊马上应声，这阿兰武功高强，左腾右挪的，就没一刻安宁。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要来见一下明珠，在她心里，就只记得一个小姐，对她非常好的小姐，其他事情都完全不知道了。可以想象，以前的阿兰，对明珠是多么的忠心，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哪怕意识完全混沌，也还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姐，实在是令人唏嘘。
    明珠当然知道谁也控制不了阿兰，所以，阿兰有时形象比较乱差，也没怎么责怪。
    “夫人，霞飞阁那位来报，说染了风寒！”思梅带着讽刺的语气说。
    “什么风寒！分明是拖延时间，不想出府罢了！”思竹火爆起来，犹如炮仗噼啪。
    明珠眉毛一挑，说：“邓县令几时到？”
    “今日”思梅和思菊异口同声。
    明珠笑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邓子苓也是醉了，厚颜无耻，已经到了无下限的地步了。莫说是假的救命恩人，就是真的，人家有妻有家，硬是要插足而来，挟恩以报，正常女子也不会如此，显然是不正常。
    “所以呢？”明珠问。
    思梅忙说：“所以，夏姑去看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正说夏姑，夏姑就到。
    “夫人”
    “夏姑，快进来。”
    夏姑也没磨叽，直接汇报：“夫人，这人确实是得了风寒，而且还挺严重，起不来床的那种。”
    一席话，大家都有点呆。
    大家都以为邓子苓肯定是做假，这样才能达到不出府的目的。
    只有明珠笑着点头：“我也猜到，她不会有假。这邓子苓是厚颜，但小聪明还是有的。她知道我和夏姑的医术，不来真的，怎么能蒙混过关？哈，就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夏姑压低了声音说：“可惜我们的人没发现什么端倪。”
    思竹和思菊剁了下脚。
    思梅在沉思，阿兰还在跟枣糕奋斗。
    明珠心里觉得，这桥段，怎么听，怎么跟前世看的肥皂剧那么像？她的眼睛闪了闪，问：“没有发现，但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没有？”
    夏姑想了想，迟疑地说：“哦，说是那位半夜三更要洗澡，让人提了桶进去。这、、、算不算异常？”
    明珠笑出来声音：“哈哈哈，当然！”
    几人还有点懵，就是阿兰刚刚吃完，看到亲亲小姐笑了，也跟着呵呵出声笑。
    “小姐笑了！呵呵，小姐笑了。”
    夏姑皱眉：“夫人，你的意思？”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桶水是冷的，邓子苓故意洗了热水澡，还有，房间里的窗，也肯定是开着的！”
    夏姑直接呆住了，要不是知道自家夫人现在才起床，都要以为夫人亲眼去看了。
    “确实，我到的时候，才让她们关的！夫人，你这，也太厉害了。”
    几个丫鬟都以崇拜的眼光看着明珠。
    明珠摇头，这全都是猜的好吗？她能说，这么烂的手段，前世都演烂了吗？唉，当然不能说。
    “简直是丧心病狂，这都 想得出！病不死她！”思竹大骂。
    “够狠！夫人，这样狠的人，我们还是尽快送她出府。”
    确实，现在已经是冬天，深夜泡上冷水澡，还打开窗吹冷风，想想，明珠都替邓子苓觉得冷！为了达到目的，她也是拼了！
    这时，门外传来伦歌的声音：“夫人，邓姑娘之事，如何定夺，还请夫人明示！”
    明珠看着思梅说：“去，告诉伦歌，把人先医好再说。”
    思梅遵命。
    几个丫鬟恨恨地讨伐着邓子苓的不要脸。
    夏姑被气得个仰倒！这都是什么烂事啊！这邓子苓不但浪费将军府的粮食，还浪费她的时间。要我们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看我不撕了她！
    “夫人，那老奴退下。那药，差不多就配好了！”夏姑气哼哼地退出。
    明珠知道夏姑话的意思，心里一叹。她知道，但凡有一线生机，夏姑都会尝试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制止她。
    她尽量让自己抛却负面情绪，要顽强笑对病魔，至少要对得起那么多爱她的人。一想到至今没有回来的青叔，还有义无反顾连高官职位说不要就不要的老爹郑羽峻，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青叔！爹爹！你们在哪？现在好吗？
    而正被明珠心心念念的承恩公郑羽峻，此时正策马扬鞭，往东而去。脸上尘土扑面，胡须许久都没打理了，显得胡子邋遢的。
    独独眼睛，如常明亮。但见他挥着马鞭，目不斜视，只管向前。而马匹跟主人一样，像是行老了这条路，连拐弯处三条岔路，都没有丝毫犹豫，朝最中间那条，箭一般飞驰而去。
    “吁－”郑羽峻收了缰绳，老马踢踏，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大门，破败到支撑的两道门柱，石上坑坑洼洼，有些甚至有风化的现象。从门边往里瞧，就是大河拐出来的一个浅湾而已，里面乱七八糟长着一些高矮不一的绿植。既像庄子又不像庄子。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庄子是大名鼎鼎家势显赫的承恩公府的庄子，打死你都不会相信。
    可郑羽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骑马进入后，拐入一角，这里植有竹林，笔直繁茂，中有一条小径，仅容一人可过。郑羽峻到了这里后，心脏不受控制地剧跳起来，就要见到人了，不知这段时间她还好吗？会想他吗？
    小径过去，前面豁然开朗，这里才是别有洞天！如果明珠在此看到，肯定会惊呼－买噶的！
    这里的景致活脱脱就是承恩公府的凌波阁！

 第194章 映日阁

    湖水平静，水上有荷，只是现在已是冬天，荷是残荷，时有青蛙滑落，又跳起，荡起湖水一层层铺开。
    湖的两边，一如凌波阁，建有九曲回廊，中有凉亭，稍远处，几间房舍，错落有致。
    郑羽峻来到这里，这才下了马。眼前是水，对面竟是有座吊桥，两条粗大的绳索系于树上，此树被修得极具特色，虬枝横斜，看起来年代久远，牵引一座吊桥绰绰有余。顺着虬枝处没入绳索，不知道是怎么没进去的。
    大树旁边植有小树，让这颗大树不至于异常和突兀。郑羽峻瞪着大树，手一伸，不知按到什么，就见大树一侧小块树皮打开，里面刻有盘格，左三右七，郑羽峻默念一下，就听到“嗤嗤”有响，绳索在滑动，吊桥徐徐向他伸展，近了，嗤嗤声更加密集，待得岸边，“哒”的一声，吊桥稳稳落下，扎在岸上。
    就在这时，跑过来一人，气喘吁吁，额有汗流。
    “爷，你可来了！”说完，接过马绳，亦步亦趋。
    郑羽峻皱眉：“田英！你这个鬼样子，着急忙慌的，在这里侍候，也没变得稳重！”
    田英暗暗叫苦，忙赔笑：“是！是小的错了！这不是盼着你来嘛？”
    这个田英是承恩公府大总管田壮的弟弟，只是比田壮高点。
    郑羽峻觉得有异，心下突突乱跳，他平常一个月有半个月在这里停留，这次足足有两个月没有来，难道发生什么了吗？
    “说，有什么事？是她、、、”郑羽峻语调都颤了。
    “夫人没事，不是，就是、、、有点事、、、”田英想安抚主子，又不敢不说实话，舌头都打结了。
    郑羽峻停下脚步，揪住田英的衣领，失态的说：“还不快讲，吞吞吐吐，你再这样试试！”
    田英即刻呼吸困难，好在郑羽峻有理智，很快就放下他，冷冷地瞪着。
    “老爷息怒！阿素在夫人身边服侍，绝不会让夫人有事的！只是，夫人、、、”田英咬牙还是讲下去：“只是夫人愈加沉郁，前段时间拼命地做鞋子，，白天做，晚上也做到很晚，阿素都劝不得。可是就在前两天，夫人不再做鞋了，望着做好的十几双鞋子，说了句‘够了，够了’，把阿素唬得！不但如此，这两天，夫人饮食锐减，都、、、不怎么进餐、、、”
    田英边说边看自家主子的脸色，看到主子的脸如锅底，喘着粗气。吓得他声音更低了：“阿素不得已才找到我说了。”
    郑羽峻突然大踏步向前，边说便怒斥：“夫人这边无小事！一有事就用飞鸽！你脑子被煮了吗？完了吗？”
    “爷，我飞鸽传书了呀，爷你没收到啊？”田英巴巴地看着郑羽峻，语气里带着委屈。
    郑羽峻这才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在赤焰山，飞鸽要传也是传在国公府。
    “你的意思是？”
    田英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低下头，缩着脖子：“是、、、夫人、、、恐生去意！”
    郑羽峻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身子晃了晃！
    阿凌！凌儿！你怎么可以！我不允许！
    想到这，脚步更急了。
    此时，接近酉时，翠竹深处，两处小楼，有点模糊隐约。走进了才看见，这两处小楼毗邻而居，左边“接天阁”，右为“映日阁”，郑羽峻站在“映日阁”前，踌躇不前。此时的他，脸色才恢复过来，容颜看上去正常了点。
    “你说，夫人一直在做鞋，有没有我的？”
    田英显出难色，犹如便秘般，又不得不回答：“有、、、？”语调的不确定性和敷衍不要太明显。
    可郑羽峻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他只是两个月未见她，心里很乱，产生“近乡情怯”了。
    “你说，是不是夫人也想我了？”郑羽峻接机喃喃自语。
    “想，肯定想了。”
    田英很是心酸！主子比自己还可怜，唉，都是可怜人啊！但愿两位主子快点在一起，不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而两位主子修成正果之时，也是他修成正果之日！田英每日都在祈祷，就是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会关注他。
    或许是田英的话，让郑羽峻醒过来，又或者是太过想念，总之他现在又满血复活，挺起胸，向“映日阁”走去。
    “主子－”
    门外侍卫单膝跪地，随即又恭敬站起，身后几处，隐约可见，然后又飞快而去，像微风吹过，又了无痕迹。
    郑羽峻很满意，这几处侍卫，暗卫各司其职，忠心可表。
    侧身向田英点头，田英暗暗高兴，他知道这是主子对他的肯定和认可。
    门开处，幽香扑鼻，是熟悉的味道，郑羽峻深深的吸了一口，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心，安定了下来，浑身都舒坦。如果忽视出来的一个人，把他拦在外面的话，他的心情会更舒畅。
    “国公爷，还请留步！”
    是素喜的声音！
    只见面前的人，两个月不见，憔悴了不少。素喜，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他又怎么会让她为难呢？
    心里一声叹息，这三年来，自己都被拦在此，早应该习惯了。只是习惯是习惯，心还是有期许的。
    “我不进去，就站在这，只是近一点。”
    素喜低着头稍微移开了身子。
    田英忙挪到素喜身边，小声说：“阿素，到外面去，让爷跟夫人好好说话。”
    素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走，只是低着头，没有和田英对视。
    郑羽峻向里望去，层层帐缦，轻纱飞扬，在靠窗的位置上，摆着张床，床上倚着一人，正痴痴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此时此刻，阳光还没有西斜，正打在窗纱上，透了进来，映得靠床而坐的女子，如梦如幻。
    女子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披散，铺向双肩，铺在床上，乌发如漆，像缎子般发出柔光，肌肤在阳光下，如玉一样光泽，美目沉静，整个人就像仙子入画，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郑羽峻也在痴痴地看着她，哪怕让他看千遍万遍，也看不厌！在他心里，世上女子无人可比！
    “阿凌，你好吗？我来了！”郑羽峻的声音都是轻轻的，就怕吓着她。
    床上的女子，总算有了反应，只是，还是没有望过来，反而是瑟缩了一下。
    “阿凌，别怕，我不进去！”郑羽峻忙说。
    女子才恢复了坐姿，仍然没有声音。
    “阿凌，我听说你近来饮食不佳，这可不好，这样会让我担心的，你知道吗？你虽然不见我，但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我也就安心了！”

 第195章 软肋

    室内的女人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轻纱遇风飘扬，然后柔柔下落，使得窗边的女子更似梦似雾般缥缈。
    郑羽峻想好的责备的话，在见到女子的一刹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怎么舍得说她呢？哪怕一句两句？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抱抱她，可惜、、、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恐生去意”！一想到这个，他就浑身发抖，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极速地思索着，艰难地抉择着－
    “阿凌，你知道吗？我这两个月没来，是去干嘛了？”
    女子仍然一动不动。
    郑羽峻心里痛得一抽一抽。
    “我去了赤焰山！那是赤焰帮的老巢，我们的人几乎荡平了这个山头，可是，还是找不到要找的人，阿凌，我害怕，如果一直找不到，可怎么办？”
    郑羽峻的声音变得哽咽，手伸出来，看上去像要支撑不住，要拉住帐缦。
    素喜和田英忍不住对看了一眼，都被郑羽峻吓住了。
    国公爷平时，多么坚强多么硬朗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如此软弱，如此无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心惊肉跳。
    女子总算有了反应，从床上直起了腰。
    可惜郑羽峻没有发现，如果说刚刚是有意卖惨，用示弱的方法引起阿凌的关注，那么，现在确实实打实的有感而发，他确实是害怕，害怕他们的明珠，年纪轻轻，又如此鲜活的生命即将逝去！
    所以，他没有发现女子已经直起了腰，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毕竟，她也没见过郑羽峻这个样子，被他震撼到了，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无法做到在床上一动不动。
    “阿凌，你知道吗？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我们的珠儿、、、”郑羽峻说到这，顿了一下，而很明显，说到珠儿的时候，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在这二楼的楼梯边，无风无声，沉寂得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女子突然撕开帐缦，走了出来！
    “小姐－”
    “夫人－”
    “阿凌－”
    郑羽峻和素喜、田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看到女子从室内走出来。
    这是怎样的女子啊！美得令人不敢呼吸，语言都变得苍白。女子虽然不是少女，却比少女更有韵味，那跟明珠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此时，眼泪疯狂地流出。如果说，明珠美得如精灵，那么，女子便美得如仙子一般。
    是的，她就是当年京都四大美女的沈依凌，后来的玉贵妃。明珠和初曦的亲娘，瑾王的母妃！
    虽然命途多舛，岁月却没有给她打上过多的残忍痕迹，没有如花瓣枯萎，凋零。相反，此时的伤痛和柔弱，更让人窒息，令人不自禁的怜惜。
    郑羽峻完全想不到他的一剂猛药，竟然收获如此之大！三年了，终于真正见到了阿凌了！这不是梦？不过，就是梦，他也乐意！
    他伸出双臂，把阿凌抱在怀里。
    这时的素喜也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不及转头，便发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田英已到身旁，也像他的主子一样，把人抱在怀里。
    两人悄没声息的离开。
    沈依凌在郑羽峻的怀里哀哀地哭了一会，便强挣着，离开他的怀抱，如幻般的眸子直直瞪着郑羽峻，嘴巴急急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沈依凌气得举起手，想搧自己。
    郑羽峻大痛：“阿凌，你做什么！你不可这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不要急！”
    沈依凌这才安静下来。
    明珠和初曦是她的软肋，触碰不得！郑羽峻这不是没招了吗，不然，是绝对不会去触碰的。
    “三年前的事件，珠儿坠入山崖，身上中了赤焰帮的、、、琵琶骨！”
    沈依凌不敢置信，双眼恐怖地看着郑羽峻，头不停地摇着。
    “阿凌，别急！大家正在想办法，沈承青也在赤焰山，那里是赤焰帮的老巢，只要找到那个鬼医，应该能找到解药。”
    沈依凌还在拼命摇头，虽然她不问世事多年，可也知道琵琶骨，是一种没有解药得阴毒之功。
    郑羽峻用大手包住沈依凌的小手，用力握着，仿佛给她握去无穷的力量。
    “阿凌，你相信我！咱们珠儿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们的！珠儿在沈承青的古医书里找到了方子。”
    沈依凌这才安静下来，停止了哭泣，嘴无声地张合：“有方子？”
    “对！有方子了。只是这方子说需得一个药引，叫什么千年龙须的，我这次去赤焰帮就是想找到鬼医，问清楚这个千年龙须到底长什么样，在哪里有？”
    郑羽峻这样安慰，但眼睛里的沉重依然不减。这千年龙须哪那么容易找到，甚至，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不然，何谓之“无药可救”？
    沈依凌也似乎想到了这些，一听名字“千年龙须”，就是一个高难度寻觅的东西，只怕是难！
    “阿凌，这些都交给我们，好吗？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说完，痴痴地看着沈依凌，不管两人在一起了多久，都还有少年般的冲动和激情，这个女子，牵动着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五官，所有的心魄！它超越权势，地位，甚至外貌，仅仅是这个人。
    为了让沈依凌打消厌世的念头，郑羽峻再接再厉，说沈承青为了找药引，情愿在狱中，受尽折磨。他在赤焰山上见到的沈承青，连他是男的，心如铁石，都忍不住想落泪。因为被关几年，脸上苍白如鬼，双腿似受重创，一瘸一拐，这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都不止。只有依稀俊秀的脸上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沈依凌听后，又是哀哀痛哭。沈承青！她的师兄，她何德何能，竟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穷此一生，恐怕都无法偿还他的恩情了。
    “沈承青的情，我来偿还！阿凌，你不要这样，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郑羽峻边说边掏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
    “我告诉你，是想要你知道，我们都在努力，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弃。珠儿她那里也是非常坚强乐观，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所有的前提，是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了珠儿，为了我，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好吗？”

 第196章 都是我无能

    郑羽峻轻轻地抚着沈依凌的脸颊，直到此时，他才有了真实感，他的阿凌又回到了他的怀抱。
    “阿凌，凌儿”郑羽峻紧紧地拉住沈依凌的双手，然后，把人按在自己的肩上，抚摸着她的后背。
    “阿凌，都是我无能，以前对你束手无策，现在对珠儿也束手无策，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折磨自己，好吗？”
    沈依凌泪眼婆娑，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才发现，憔悴得不成样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郑羽峻做了什么？恐怕不会比沈承青做得少，不但如此，还有牵挂自己，牵挂初曦。这些事情生生在折磨着他，日日不得安宁。
    她终是伸出手，抚摸着郑羽峻的脸，眉毛、鼻子，还有嘴巴。
    郑羽峻一动不动，任凭她抚摸，全身僵硬，双眼泛红。胸中鼓鼓涨涨的，还有种类似孩子的委屈，他都不敢细细分析，怕自己会羞恼自己。
    “阿凌，你不要担心，我都已经布置好了，把所有人撤走，造成人去楼空的假象，实质上外紧内松，不信找不到鬼医的蛛丝马迹。”
    沈依凌停止了落泪，湿湿的眸子，看着郑羽峻，看得他的心都要化了。沈依凌想到什么，走到桌边，拿起笔，刷刷两下－
    郑羽峻一看：“珠儿如何了？有人照顾她吗？”
    “放心！珠儿身边都是得用的，夏姑更是尽心，只恨不得以身替之！曦儿，你更不用担心了，我的人都给他了，这小子，把这些人唤为什么‘寻剑队’，倒也搞得像模像样。”
    郑羽峻虽然用的是责备的语气，但却是带着满满的宠溺和自豪。其实这些话，郑羽峻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唠叨一番，沈依凌心里也是知道的。但珠儿和曦儿的事情，无论重复多遍，都听不厌，听不烦，再加上在此之前，沈依凌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状态，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郑羽峻哪里会不知道，他了解沈依凌的慈母心怀，讲再多遍也愿意。
    “咱们的曦儿已经长大，上个月就进了羽林卫。”
    沈依凌心里一痛，郑羽峻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安抚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不经风雨哪得成长？是时候让他历练了，他已经被耽搁得太久了。再说，进羽林卫多多少少也能为瑾王做些什么、、、”
    沈依凌抓住郑羽峻的手，更加用力，全身都在发抖。只要听到有关皇宫的事情，她就觉得全身如被黑暗席卷，要把她吞噬一样，连呼吸都困难。瑾王，珠儿，曦儿，每一个她都爱入骨髓，每一个都不舍得。
    瑾王虽非亲生，可自五六岁起，就在她身边，整整陪伴了她十二年，十二年啊！就这样代替着亲生儿女的陪伴，母子俩相依为伴，渡过深宫的冷寂和共同躲避着一切一切的明枪暗箭。
    沈依凌心里那无法排喧的对两个亲生儿女的爱，都放在了瑾王的身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转身，她又在纸上写：我对不起他们，不配做他们的娘亲！
    郑羽峻心里钝钝地痛，把扶着沈依凌的肩膀，说：“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你更好的母亲了！有你明里暗里保护珠儿，还有你给的春夏秋冬奴婢誓死护主，义仆阿兰的舍命相随，珠儿她已经、、、还有曦儿，没有你的勇敢，他根本来不到人世间！”
    一番话，说得沈依凌肝肠寸断。
    “终有一天，我要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终有一天！阿凌，相信我，这一天不远了！”郑羽峻发誓般地说。
    沈依凌却是摇头得更厉害了。
    是今天听到珠儿的事情，让她神魂俱散，她的珠儿，可怎么办！她才刚刚成亲，一切都还那么美好，难道命运竟比她还惨？不－－
    郑羽峻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感同身受。他知道把阿凌唤醒回来即可，可不能让沈依凌受刺激过深，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忙一把抱起沈依凌，放在床上，迅速地点了她的昏睡穴。
    看着她渐渐进入昏睡，郑羽峻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素喜正要说什么，郑羽峻摆了摆手，让她出去，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魂牵梦绕的人儿，一如当年的模样。哪怕过去多少年，他都还记得第一眼看到阿凌的样子。
    轻纱飞舞，似梦似幻、、、
    郑羽峻十五岁的时候，沈依凌十四岁。命运就是那么神奇，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却在那一天遇见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红的花，绿的草，宫里宫外，却还姹紫嫣红。他一连三天都留在皇宫，他姑母太后的慈安宫的偏殿。当时正是一年一度的狩猎时节，他宿在宫里，也是为了方便伴在嘉瑞帝身边，充当护卫作用。
    狩猎的地点在西郊，他们到达时，此处已是人声鼎沸。期时狩猎是与民同乐的大事，对老百姓并没有特别严苛的规定，外围还是有很多人涌入。
    郑羽峻先行巡查，以确保万无一失。走至一处缓坡前，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因为两人是蹲着的，所以，并没有看到郑羽峻的到来。
    定睛一看，却是两个戴着纱巾的姑娘，身上衣服一黄一青。
    “哎呀，姐姐，又找药！在家没找够啊？”青衣女子已经站起来了，把手上的药草丢在地上。
    “哎，你干嘛，这可是好东西，对止血生肌有特效。”黄衣女子心痛地扒拉着地上药草。仍然蹲着。
    “可是，我们明明来看狩猎”
    “是啊，这不来了呀”
    “哎呀，跟你说不通！你知不知道，等会皇上回来？”
    “来就来呗”
    “你！”
    “就那么想看皇上？我告诉你啊，我知道皇上是什么样子的？”
    “啊？你知道？你啥时候看见的？”
    “皇上嘛，两只眼睛，两个鼻孔、、、”
    “哎呀，你说什么”青衣女子才知道自己被骗了，顿脚。
    “哈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郑羽峻也笑了，有趣！这个姑娘实在有趣！为了避嫌，他站在树后。

 第197章 一眼万年

    “姐姐，‘夏荷宴’你真的不去？我听说好几个都收到帖子了。”
    “不去！要不、、、你替我去？”
    “我怎么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夏荷宴其实是为了什么！”青衣女子脸色黯然。莫说自己相貌平常，就是身份也够不上啊，不然，谁有那么傻，早答应去了，也就她，爱去不去的。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心头更气，想到这，眼睛不自禁的刮了一下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低着头，压根没看到。站在树后的郑羽峻看个正着，心里冷笑。
    “所以啊，我最烦的就是！这都入秋了，荷花早已经谢了？还怎么赏？就赏那几盆专门养出来的碗莲？嗨！还有，你说赏荷就赏荷，还搞什么四大美人评选，有意思吗？”
    “可是，公主府的赏荷宴和皇后的赏梅宴是大宣最隆重的宴会，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姐姐的才情相貌，不是第一也有第二啊。”
    黄衣女子打断她：“阿岚，别说了！公主府的宴会固然重要，可是我那天不是不得空吗？在帮爹爹采药呢！”
    啊！青衣女子都愣了，反应过来，又是顿脚：“姐姐的借口编得也越来越顺溜了啊！”
    郑羽峻不禁对黄衣女子感兴趣起来，宴会什么的，不都是小娘子们最感兴趣的事情吗？可说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去参加的啊，又特别是举办人是大宣最显贵的长公主，比皇后娘娘还有威仪。正如那青衣女子所言，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像这样的帖子，想得一张都难。
    但看得出，黄衣女子根本不在乎，不似作假。
    “我知道姐姐是怕选上，辜负了承青哥。姐姐，我就不明白了，承青哥有那么好？能好过那些高门显贵？”
    “混说什么！”黄衣女子有反应了，从草丛中不停扫描中，转身瞪了青衣女子一眼。
    青衣女子稍微有点收敛，讪讪的看了看黄衣女子一眼，声音压低了一点：“可不是嘛？不过，姐姐，你就真的决定了吗？真的跟承青哥？”
    青衣女子的话带着满满地不可言说的意味，想到那个温润如月的男子，眼里心里全都是姐姐的男子，她心里就妒忌地发狂！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着我，就因为她生有一副好相貌，就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
    “什么决定不决定的？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黄衣女子淡然地说。
    看到黄衣女子淡然的神态，真想挠花她的脸！别人千辛万苦的事情，在她面前却可唾手可得！她真想说，能不能把承青哥让给我？反正你也不是特别在乎他！
    她拼命地压住喷涌的妒意，说：“你说承青哥咋想的？爹娘都已经暗示他了，可以来定亲了，偏他非得要功成名就才来迎娶你？这太医院是那么好考的吗？还真钻进医研署不出来了！真是！”
    “你不说了嘛，太医院哪有那么好考？他不进医研署学习，更是难上加难！”
    “这不是蹉跎了姐姐的岁月吗？”
    “这有什么，我、、、”黄衣女子说到这，突然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眼睛惊喜地瞪大，手忙脚乱地向前，兴声说：“车前草！哈哈哈，被我找到了！”
    这车前草乃祛风、消炎，退热的好药草，宝贝啊！
    因为身子是蹲着的，这么一动作，打了个趔趄，面纱被什么枝丫勾住了，她随意地一拂，纱巾飘了下来，然后随风向郑羽峻站的树后飘了过来。
    可是此时的郑羽峻已经呆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的人！是自己眼花了吗？其实面前的人是仙子？
    眼前小娘子，身穿淡黄衣衫，鬓间贴一小花簇，动作间轻裾随风舞动，秋瞳剪剪如水，眉间轻落妩媚，顾盼间，惊艳了这方天地！
    郑羽峻此时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可以闪现的就是这样的句子：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可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若翠羽，肌如白雪，齿如编贝。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一眼万年！说的就是此时的郑羽峻！自此，他的心里再无旁人，女子住进了心里，永远都没有出去过。
    小娘子是谁？家住何方？这是郑羽峻目前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命运之神仿佛怜悯他，很快，他就知道了小娘子名叫沈依凌，父亲乃太医院院判沈文哲。那青衣女子叫沈依岚，是沈文哲族中一个远房族兄的孤女，沈文哲念其可怜，伸了一把手，把女子接到家中，收为义女，与自己的宝贝女儿做伴。
    郑羽峻晕晕乎乎的，要不是时辰不早了，他还不会离开。当他赶回皇帝身边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魂飞魄散的事情！原来是嘉瑞帝被一头熊瞎子袭击，那看上去巨无霸的熊瞎子一双铁掌和铁脚，踏死挥伤无数，地上都是抱住身子痛叫的人。
    郑羽峻二话不说，飞也似的扑了过去，替嘉瑞帝挡了致命的一掌，在晕倒之前，一把箭插进来熊瞎子的眼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痛了晕，晕了醒，迷迷糊糊中，他发现竟是那黄衣女子沈依凌给自己疗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迷糊了，出现了幻觉！他不敢睡去，拼命睁着眼，看到沈依凌手上的药草就是刚才抓的，还带着泥土的味道，那车前草捣烂了还贴在他的肩上。
    他才知道，他没有出现幻觉，是真的，确实是沈依凌在给自己疗伤。
    天啊！郑羽峻觉得自己没被熊瞎子打晕，而是被幸福砸晕了！
    以致沈依凌一再问他，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度怀疑是草药有问题。不应该啊，车前草有特效啊！这个人怎么回事，似乎更迷糊了？难道是用量多了？她这不是看到情况危急，正好手上有药吗？
    尽管如此，她还打出爹爹的名头，才让侍卫勉为其难地让她用药，要是有什么差池，自己被责还不打紧，别连累了爹爹。
    许久，郑羽峻才虚弱地说：“啊？你说什么？”
    沈依凌发出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就是告诉世子，现在太医还没到，我先帮你清洗伤口，会很痛，你能坚持吗？”
    “能，我能！”郑羽峻怎么会说不能呢，现在，就是让他去死他恐怕也会答应。
    虽然，确实很痛，郑羽峻浑身冒汗，但还是咬着压坚持着，心里想着坚决不能在她面前失态，所以，忍得都要疼晕过去，迷糊间，他看见小娘子掏出手绢，在他手上打了个结。

 第198章 手帕

    郑羽峻因为救驾有功，嘉瑞帝重奖，除了金银外，还让他出任羽林卫副统领。未满十八就成了副统领，这在大宣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朝堂掀起了巨浪，但奈何人家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还是太后的唯一侄子，舍命换来的尊荣，就是再流口水也没用。
    这些纷争，郑羽峻根本不去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叫沈依凌的小娘子。不仅仅是她的美，从那些话也大可知道这个小娘子的品行高洁，毫无攀附权贵之心，更无掐尖要强之举。
    这一点，郑羽峻还真的真相了。沈依凌自来知道自己的美貌，但她亦知道自古红颜薄命，下场都很惨。自己爹爹虽然是太医院院判，一手医术也出神入化，但在京都权贵圈子里，还是数不上的，真要有什么，一样护不住自己。
    所以，她平时几乎足不出户，就是要出门，也带着面纱，除了，极少数亲人知道她惊人美貌外，鲜少人真正看见过她。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多少少还是有人传开了去。但也是人云亦云，真正要讲出子丑寅卯的还不多。
    公主府的赏荷宴，也是恰好，爹爹沈文哲治好了长公主的咳疾，知道他有一个独女，为了表示感激，给她家送来了请帖。
    沈文哲为人淡泊，醉心医术，作为太医院的工作性质，看惯了大宅门里面的肮脏黑暗，心里有的只有反感与远离。其妻韩氏温婉，生下的宝贝女儿，不但集夫妻俩的优点而生，连性格也是。越长越美后，夫妻俩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喜形于色，反而心生担忧，害怕护不住女儿。所以，一家三口，过得更加低调。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宗旨，那就是恬淡度日，岁月静好！所以对女儿以后的夫婿，只求忠厚老实，不求高官，忌惮高门深院。
    这一点，一家三口都有一致的看法，所以，沈文哲的大徒弟沈承青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他们的第一人选。而沈依凌，跟沈承青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对于熟悉的人，有着天然的归属感。所以听到父母的安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只知道，沈师兄除了对自己会脸红得结结巴巴外，其他可圈可点。但平日里对她的关心，那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说是比父母更关心都不为过。沈依凌就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整个世界！这个感情，深到哪怕沈依凌再迟钝，都能感受过来。
    当知道师父有把沈依凌许配给自己的意向后，沈承青喜极而泣，幸福得简直要飞起来。为了能更配得上心上的姑娘，他向师父发誓，要考进太医院，当上太医。说完的第二天，就打上包袱，钻进了医研署，迎接一年一度的岁末太医院考试。
    这边郑羽峻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脑子却异常清醒，从那次听到的谈话来看，目前，小娘子并没有定亲，但有了一个青梅竹马，而且跟这个青梅竹马随时都有定亲的可能。
    一想到这个，郑羽峻就急，可再急也走不动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被熊瞎子拍的一掌，损害到了他的心肺，更是不能随意走动。他直捶床板，觉得自己就是在此挺尸！就在他在哀叹，自己被姑母太后全方位无死角保护，而形同废人时，这天晚上，戌时末，突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简直令他怀疑人生。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再问田英－－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爷，是真的！”
    “啊－”反应过来的郑羽峻一声哀嚎，压抑着大叫：“快快快，还不快给我更衣！快！”
    “是，爷”田英也手忙脚乱起来。
    现在已经来不及问，为什么沈姑娘会连夜而来，只是捯饬自己都来不及。
    “快，这里，看看这，还有那、、、”
    “都好，好得很。”
    “怎么拿这件，撕了去，另外的来－”
    “是是是”田英心里一片哀嚎，自家爷再这么磨叽，人家姑娘要走怎么办？从主子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这个姑娘是主子心里极为重要的姑娘，这个认知让他舒了口气。
    差点，门房就让人家姑娘站门外喂蚊子了。恰好他从外面刚回来，又恰好他有一双好眼睛，马上发现这个人是女扮男装，然后还恰好他在主子的碎碎念中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姓沈的姑娘。而现在，门房的拜贴写的就是沈字。
    沈依凌带的丫鬟就是素喜，此时两人脸上都有强压的急色。沈依凌心里长叹，这都是什么事啊，唉，要不是势态情急，她根本不敢这么大胆地来打扰。打听到郑羽峻从太后偏殿已经转移到别庄养伤，庄子里也没家长需要报备，就急匆匆的来了。
    主仆俩看到郑羽峻出来，忙站了起来。
    郑羽峻看到心上人就在眼前，觉得世界玄幻了。眼前的沈依凌没有带面纱，身穿男装，一副玉面郎君的打扮。这样的打扮在郑羽峻的眼里又是令一番惊天动地的美，仿佛，沈依凌的脸，会发光，让他打不开眼睛。
    “世子安好！此次漏液前来，实在是有失礼仪，还请世子恕罪！”
    毕竟是第一次，大晚上的跑到一个男子的宅子里来，说不慌是不可能的，沈依凌把头低得不能再低，脸微微发烫。
    “沈姑娘千万别拘礼，都别站着了，快快请坐。”郑羽峻心里也慌，只是这个慌不同沈依凌的慌，还带着梦幻般的狂喜。
    “谢世子！”素喜扶着小姐坐下。
    “沈姑娘别客气，你上次帮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郑羽峻真诚地道谢。
    没想到这话一出，主仆两人皆变了颜色。
    郑羽峻心里一突，忙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姑娘但凡有事，峻莫敢言辞！”
    丫鬟素喜一听，更是愤愤然说：“还不是上次世子做的好事！你害苦了小姐、、、”
    “素喜！且莫多嘴！”
    田英喝道：“大胆！你竟敢如此无礼！”
    沈依凌连忙制止素喜，这郑羽峻可是太后侄子，是大宣如日中天的人物，素喜这话要是得罪了人，可就没办法收拾了。
    郑羽峻挥一挥手，田英也停下来了，素喜没有被吓到，反而瞪了田英一眼，那白眼，差点没叫田英跳脚。

 第199章 乔装

    沈依凌压低声音，对郑羽峻说：“还请世子屏退左右。”
    郑羽峻点头，片刻，身边就剩下田英，沈依凌也就素喜一人。
    沈依凌看了看，这才说：“我这次来，也正是因为上次的事。”说着，又迟疑起来。
    “姑娘但说无妨。”郑羽峻鼓励她继续。
    “世子还记得上次我帮你清洗伤口时的事吗？”
    “记得”
    沈依凌一听，更是急切：“那世子还记得，当时我用手帕帮你包扎的事情？”
    沈依凌说着，脸有点红，说到底，也怪自己一帮人疗伤起来，就忘记一切，像手帕这种私密的物件，就不应该随便乱给人！唉！
    郑羽峻当然记得，哪怕当时他头痛欲裂，那散发着特殊芬芳的帕子就包扎在他的头上。啊？慢着！帕子？帕子在哪里？难道是帕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厉声喝问旁边的田英，此时的田英也已是面色苍白，颤抖着说：“主子赎罪！那天实在是太混乱了，可能是丢了、、、”
    郑羽峻气得一阵发昏，脚一踢，田英滚倒在地，也不敢叫一声。
    “难怪叫你寻来，至今没有，原来是找不到了，你、、、”
    沈依凌叹了声，看着可怜的田英，倒也没忍心呵斥，可是，又怪不得郑羽峻，毕竟人家昏迷了。
    “沈姑娘，是不是帕子出了什么事？你说说看，但凡我能做的，一律二话不说。”
    素喜忍不住了，急声说：“世子还不知道吗？现在事情都很大了，小姐的帕子现在在曹世子那里！”
    “曹世子？威名侯府曹劲远？”郑羽峻猝然一惊。京都的勋贵，谁不知道谁？彼时的曹劲远还不像现在大肚，油腻。但也不乏贪花好色、寻花问柳的事迹。其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其身后的背景。
    老威名侯是先帝的肱骨之臣，曾为先帝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先帝登基时，赐“威名侯”府邸，爵位，以示恩宠。所有这些，都不足以令人忌惮，据传，皇帝把暗部势力都给威名侯掌管，手上执有“黑鹰”令的老威名侯才是最恐怖的存在。也所以，皇室人员对威名侯多有忌惮。
    可以想象，如果被曹劲远盯上，不死也会脱层皮。
    “就是他！他拿着帕子，说是小姐所赠，三天后就要来下定了！”素喜急得都哽咽了。
    郑羽峻眼里犹如涌有风暴，马上吩咐田英，即刻去曹府打听情况。
    “遵命！”田英得令，誓要将功折罪，把事情办好。
    郑羽峻转头看着苍白脸色的沈依凌，暗骂自己该死！这两个月自己还真的是成了废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毫无所知。
    他压抑地说：“我记得狩猎那天，曹劲远就在现场。想来是我昏迷后，帕子被他所拾。曹劲远！这卑鄙小人！他怎么敢！”
    事实上，闺阁小姐的私密物品，一旦被人捡了去，还真的是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如曹劲远这样，拿着帕子威逼人家小姐定亲的事情，屡见不鲜，京都人也见怪不怪。事情不涉及自身，谁也不会替你伸张正义。
    “沈小姐救我一命，却反遭算计，实乃峻之大罪！但请小姐放心，峻绝不会置身事外”
    沈依凌同意郑羽峻的分析，看来正是那天，大家在混乱中，丢失了帕子都不自知，被曹劲远捡了去。
    也正因为这样，才更令人灰心！一时之间都知道该说什么，只喃喃说道：“丢了、、、”
    郑羽峻听到，越发羞愧！
    “沈姑娘万万莫急，伤害到身体就不好了。请相信我，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我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话语铿锵有力，素喜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可惜，沈依凌并没有看到，再说，就是看到听到也不以为然，曹劲远是个什么人？就是个无赖，不能粘上一星半点，虽然，自己是帮了郑世子一点忙，但还不足于让人家出大气力摆平曹家，何德何能啊！
    想到这，沈依凌站起来，说：“素喜，我们还是回去，就按爹爹的办法来。”
    说完，又对郑羽峻说：“世子，此次前来，就是来问清楚帕子的事情，既已清楚，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沈依凌前来，就是带着“万一”的心态，万一，或者是非常侥幸，郑羽峻并没有丢失，还在他 这里！可是，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侥幸。
    郑羽峻急了，跨前一步，拦住了沈依凌，说：“留步！沈姑娘！”
    沈依凌站住，犹如星光的眸子此时黯然，看得郑羽峻心痛得搅在一起。
    “沈姑娘，是不是沈伯父有了应对之法？”
    沈依凌苦笑：“哪有什么应对之法，无外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罢了。”
    “那不如，姑娘暂且留下，田英马上回来，听听情况，我们再来想出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郑羽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中，带着哀求的色彩。
    “还是算了，世子不用自责，当时你还在昏迷之中，此事怪不到你头上去，你不用走进这污泥里来。”
    郑羽峻再一次认识了沈依凌的人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替他人着想，实在是难能可贵。他心里更坚定了要与她携手人生的念头。
    郑羽峻正想说着什么，就叫田英匆匆忙忙回来了。
    “爷，有情况。”说完，还迟迟疑疑地看了看沈依凌主仆的方向。
    郑羽峻真想拍他一巴掌，这呆样！
    “还不快说！沈姑娘不是别人！”
    素喜娇斥：“干嘛鬼鬼祟祟的，有话就说，是不是那曹世子还在沈府门外？”
    田英回答：“是，我见到了他！”
    什么！郑羽峻怒火满心胸，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三更半夜，在人家姑娘家门外？他想做什么？
    素喜跺脚，恨恨地说：“他还就阴魂不散了！”
    郑羽峻沉声问：“几个人？”
    “曹世子以及仆从十二个人。”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沈姑娘出门了？想堵门？”
    “看上去不是！他们要堵的一个叫沈承青的人。”
    这下，沈依凌不淡定了，脸更白了，郑羽峻心里有点酸。
    “这位小哥，你说清楚，这沈承青是我师兄。”
    “我先到威名侯府时，就看见曹世子前呼后拥，向沈府方向走，我便坠在末尾，大概一盏茶功夫，这个叫沈承青的人就过来敲门了，我听见曹世子一直在警告沈承青什么，并不让他进府。他们说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看上去，他们吵得很激烈，沈承青被打倒在地，然后，被拖走了。”
    那个叫沈承青的人，也是个硬骨头，一再被挥落地，一再站起来，哪怕摇摇欲坠，最会几乎要趴在地上，都还在竭力说着什么，那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连田英见惯了场面的人，都觉得震撼。

 第200章 争取

    沈依凌听到后，身子摇摇欲坠，她知道她这个师兄看起来斯文无害，但其实性格里有一股执拗的脾气，一旦认定，就会认死理。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悲愤地说：“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完，跟素喜掉头就走。
    “姑娘就不想救出你师兄了吗？”
    郑羽峻一句话就止住了沈依凌主仆的脚步。沈依凌转身，求助般的看向他。
    郑羽峻示意她坐下，几个人重新回到屋子。
    “救你师兄的事就交给我了，姑娘放心。”
    “这，这如何使得？”她们面对的可是威名侯府，是个硬茬，这天大的人情，让沈依凌有点愣怔。
    “沈姑娘是女的，多有不便，再加上曹劲远是混不吝的，你如果去找，岂不是正中下怀？交给我，我保证以最快速度找到沈承青。”
    “那就谢谢你，我替沈师兄谢谢世子。世子救人水火，此种恩情，沈家没齿难忘。”沈依凌真诚的说。
    郑羽峻被说的，脸有点烫，其实他知道，他这样做，也是不单纯的。只是，他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纵然被人说居心叵测，他也认了。
    “目前最紧急的事是先打探沈承青的下落，这样才不至于受制于人。”
    “世子说的是。”
    “田英田壮”
    “在”
    门外的兄弟俩掀帘而入。
    “曹劲远动作不小，没有忌讳别人，定留下蛛丝马迹，你俩速速带人前去。可分两组，一组留守威名侯府，一组前去曹劲远的庄子。听说他最近新得了一处温泉庄子，这几天都留在那里。”
    曹劲远有恣狂的本钱，做事也不避人，应该不难打探。
    田壮田英听令出去。
    沈依凌看到郑羽峻一番操作，忙而不乱，指挥若定，心也莫名跟着镇定下来。这时候才有时间认真看一眼郑羽峻，受伤的肩膀还吊着白纱，那张略微憔悴的脸却是英武不凡。
    啊，这，这个时候还想什么英武不凡，沈依凌忙低下头，但郑羽峻早感觉到了，心里也是一阵激荡，做了那么多，总算得到了姑娘的一个正眼，说起来有点惨，不过也值了！
    “待沈姑娘的师兄找回来后，作何打算？”郑羽峻不是畏畏缩缩的人，想什么就问什么。
    “啊？”沈依凌愣了愣，旋即便说：“师兄回来，我们便把亲定下来。”
    郑羽峻压下往上涌的酸意，说：“恕我直言，沈承青护不住你！”
    沈依凌的脸一白。
    “沈承青回来，你们无外乎就是两种选择，要么远走高飞，要么定亲。可是远走高飞，能走多远？沈御医一日不能离开太医院，你们一日不能做到远走高飞；而定亲，对于曹劲远那样的人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毁掉的事情。”
    道理，沈依凌也懂，正因为懂，她才气得要死！这曹劲远，跟他不共戴天！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屈服！”沈依凌恨恨地说。
    “据我所知，曹劲远之所以要说三天后这个时间才来下定，是因为他的母亲侯夫人还在寺庙茹素，三天后归。”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到侯夫人回来就、、、他就这么肯定，他母亲会同意他胡搅蛮缠？”
    “这你就不用猜了，曹劲远今天这个样，都是他母亲霍霍的。就是曹劲远说要天上的月亮，他母亲恐怕也会摘下来。”
    沈依凌气馁。关键，曹劲远这次不但胡搅蛮缠，他还走正道，等他的母亲回来，请媒人上门。这浑人不再混，而是走正道起来，还真的让人头疼。
    固然，父母会为她拒绝曹劲远，甚至得罪威名侯府，问题是，曹劲远对她是势在必得，他们全家就是不怕他，也会被他无限期歪缠，得不偿失！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可以抗衡威名侯府的人。”
    沈依凌主仆面面相觑，抗衡威名侯府的人？
    素喜急问：“世子，是不是有什么方法？”
    郑羽峻略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沈依凌说：“我承恩公府是不怕威名侯府的！”
    这话一出，素喜喜上眉梢，是啊，承恩公府，是京都最尊贵的勋贵，这下好了，只要国公府肯帮助小姐，小姐就有救了。
    可是，怎么她家小姐却是面色猝变？由白转红，“霍”地还站起来－
    “想不到、、、想不到世子竟是这样的人！”
    沈依凌承认郑羽峻这人不错，至少眼神清明，行动磊落，自己不讨厌他！但不讨厌，并不等于就要答应他。在她看来，这承恩公府与威名侯府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高门深院，她对这些勋贵之家，一直敬谢不敏。
    素喜这才明白，郑世子原来是这个意思！这让她惊吓的同时，也不免思考起可行性来。
    郑羽峻被沈依凌的神态刺得黯然不已，但仍然在争取。
    “我知道沈姑娘会认为我在落井下石，乃小人行径！但这样做，我的出发点真的是为了破了曹劲远这局。”
    “为了破局也不至于如此！难道，就为了我这副皮囊？我们俩，除了那次帮你疗伤外，可以说并不认识！”沈依凌冷冷地说。
    “可我认识你、、、”郑羽峻马上接口，一出口，才发现不知这“认识”从何说起。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沈依凌不管他，瞪了他一眼，想带着素喜马上离开，又很想知道师兄的后续情况，人到底救出来了没有？现在怎么样了？所以，也没敢跟郑羽峻翻脸。
    “沈姑娘，我，我不敢说绝对比曹劲远强，但我没有姨娘小妾，我保证以后也不会有！家里人员也简单，就双亲和我三人、、、”
    郑羽峻是第一次给人说这些，说得砊砊吃吃，脸色通红。
    沈依凌也是羞不可挡，哪有人当面这样说的！真是！
    “说这些干什么！”可是，再怎么苛责，郑羽峻刚才的话，听在沈依凌耳里，却是该死的中听！她不想进高门勋贵，不就是怕这些事情吗？自己头脑简直，根本不是宅斗的料。而郑羽峻所言，这承恩公府确实没有莺莺燕燕，家庭简单，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是，自己跟他根本不认识，怎么就到了定亲的地步？

 第201章 决斗

    郑羽峻再接再厉：“我知道沈姑娘没有攀附高门之心，但纵然是升斗小民，家里也免不了矛盾磕碰，是非腌臜到处都是，并不会因为是老百姓就没有。”
    沈依凌还是摇头，对于攀上承恩公府，她想也不会去想。
    郑羽峻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那么厉害的口齿，话语还一套一套的：“沈姑娘，你就不怕你师兄被再打一顿，据我所知，沈承青立志要考上太医院，如此，怕是不能了。”
    果然，沈依凌又痛心起来，喃喃地说：“可是、、、”
    素喜脱口：“郑世子你就不能帮帮沈公子吗？”言下之意，就是帮帮，不要什么附带。这话，连她一个小丫鬟都知道过分了，人家凭什么要帮你？所以，也就越说越小声，最后直至无声。
    郑羽峻没有变色，反而是点点头：“我固然可以帮，但只帮得了一时，看曹劲远的架势，不会跟你的师兄沈承青让步的！”
    是啊，这才是让沈依凌最为难的地方。师兄都被打了两次了，上次回来血淋淋的，把全家吓出了半条命，难道，还要被再打下去吗？沈依凌无语，全身无力。
    “如果沈姑娘同意，我明日即可让我母亲遣了官媒上门。这样对付起曹劲远，最起码师出有名。”
    沈依凌的心开始麻乱动摇，无论如何，师兄的命是肯定要救的，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低头屈服吗？说到底，她对郑羽峻根本不了解，万一遇人不淑，岂不是离了狼窝，掉进了虎穴？她很不甘心！
    郑羽峻看着沈依凌的挣扎，很是不忍，可是又想到一辈子的幸福，他还是狠下心。
    空气像凝结了一般，异常沉闷。
    郑羽峻又再下猛药：“沈姑娘，我们可以半年为期，如果定亲后，峻有任何不妥，或是半年后沈姑娘仍然不想进承恩公府，此亲便可作罢，峻自当还沈姑娘自由之身。”
    沈依凌不敢置信，素喜也被说得惊喜连连，甚至暗暗扯了扯主子的衣袖，示意她快点答应，大有“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的意味。
    沈依凌长叹：“世子何至于此？这对你很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是我的事情！我愿意。”
    这表白！让沈依凌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她长这么大，虽然因为长相问题，经常戴着面纱，深居简出，很是低调，平常，就是父亲的徒弟们都很少见面，也就沈承青稍微见的多一点，那是因为沈家有意促使这个大弟子跟女儿的亲事。
    而沈承青是很传统甚至是有点古板的人，再加上心仪之人如此貌美，没走到面前就已经心跳加剧，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哪里能有深情款款地表白场景？像郑羽峻这样，直白倾诉，毫无掩饰的？那更是绝无仅有！
    说不心动是假的！沈依凌都不知道自己的头是怎么点的，等到反应过来，就看见狂喜的郑羽峻差点没弹跳起来，冲出去交代什么，然后又冲进来，双手紧搓，说不出个囫囵话。整个一个无头苍蝇。
    这个样子，反而让沈依凌的心软软的，对自己的决定，也有了不一样的期盼。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老国公爷夫妇对自己独子的请求，爽快之极，连郑羽峻都惊着了。
    老国公爷解恨地说：“儿子，做得好！曹加旺那老小子，看他还怎么猖狂！最好把他给气死！曹家那小子想跟我儿子争？那是做梦！”
    国公夫人白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嗨！夫人有所不知，那曹加旺以为有‘黑鹰令’，眼睛都长在了头上，见到我等，都是用下巴看人！什么人啊！就是皇帝身边一条狗，得意什么！”
    母子俩相视后，无奈摇头。国公爷说到这里，一般人还真不能劝，火气上来，拳头招呼。就要让他把话说出来，就没事了。
    作为太后娘家，以前的后族，现在是妥妥的京都第一勋贵，引得人羡慕嫉妒是难免的，这曹加旺就是其中一个。凭着自己的炙手可热，认为郑家靠得是裙带关系，很是瞧不上眼。但再瞧不上，有太后这尊大佛，也由不得他瞧不上。只能把满满的嫉妒变成平日里的高傲嘴脸，惹得国公爷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说，两家的嫌隙由来已久。
    “儿子，我们郑家后继有人啊！为父很是宽慰，他老子把你老子气得半条命，你这儿子也要把他儿子气得半条命来！这才公平，哈哈哈！”国公爷说到高兴处，拍了拍自己的儿子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看得国公夫人直摇头。
    郑羽峻腹诽：“这是重点吗？”
    现在的重点，不是抓抓紧紧去沈府提亲吗？
    承恩公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沈府与沈太医定下儿女亲事，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曹劲远做梦都想不到，只是等自家老娘回来的这三天，自己的亲事就被截胡了。守了门，还打了人，却都是一场空，都是赚吆喝了？眼看着煮熟的鸡蛋就这样飞走了，简直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好你个郑羽峻，我跟你拼了！
    但由于两家都互有忌惮，暗地里都不敢使阴招致对方死地，便在大街上来了几场光明正大的决斗。郑羽峻是御前侍卫，武功当然了得，三个曹劲远都不在话下，问题是，郑羽峻还带着伤，这样打起来，还真得难舍难分，让京都人很是赚足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嘉瑞帝都听到了这些事情，隐隐地知道两人是为了一个美女，才打成这样。很感兴趣地想找了此女看看。
    郑羽峻听了后吓出了一身汗，皇帝的心事不能猜，也不能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忙让沈依凌“得病”，躲去了沈家老家。
    好在，嘉瑞帝知道后，倒也没有深究。
    被爱神眷顾的郑羽峻后，犹如神助，虽然带着病体，却打得曹劲远没了脾气，不得不偃息其鼓。
    而沈承青则更加凄惨，昏迷三天醒来，自己的心上人兼师妹，就这样跟别人定了亲！他一方面痛恨自己身份低贱，不能保护心上人，一方面又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医研署学习非得考太医院才去求娶师妹？如果自己第一时间跟师妹定了亲，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师妹最痛恨的是嫁入高门深院，常说一入候门深似海。她的理想是自由自在呼吸，自由自在在药田里采药，制药！而现在却要跟那个什么承恩公府世子定亲？岂不是要抑郁难耐？
    一想至此，沈承青就更加痛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是他害了师妹，活该失去了心上人！自己就是一个又蠢又笨又穷又卑贱之人，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青睐！
    所以，沈承青决绝地离开师父，走向深山，直到后来听到沈依凌出事，才回来。此种遭遇，着实令人嗟叹。

 第202章 岔子

    定亲后，郑羽峻哪怕对沈依凌心思再急，也懂得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三不五时，送一个自己磨制的簪子，再三不五时，送一两首小诗，最让沈依凌展颜的是，对于她外出采药，郑羽峻表示支持，并乐意做护花使者。
    对沈依凌，郑羽峻也是拼了，恶补了许多草药知识，虽不及沈承青那么多，但也不再懵懂不知，跟沈依凌相谈，也能侃侃而谈。
    两人相处越久，越体会了对方的好。郑羽峻带给沈依凌的，不但有认同，还有惊喜。在他面前的郑羽峻，没有勋贵子弟的骄横和慢待，为人真挚，当差时认真对待差事，休沐时，也没有像其他勋贵一样，出入欢场。
    老国公爷夫妻，也对沈依凌很是满意，姑娘行为举止稳重得体，说话温柔，丝毫没有恃美而娇，他们太满意了，就连太后见了沈依凌，都挑不出刺来。
    本来心里是不舒服的，因为她心仪的是自己的表外甥女，早就想让她嫁给郑羽峻。但如今看到郑羽峻对沈依凌情深义重，也是拗不过他。再说了，这个叫沈依凌的姑娘，无论容貌性情，
    都是妥妥的京都四美之首，但太后看过公主府传来的名单，并没有沈依凌的名字，由此可见，这个姑娘是低调，淡泊名利的，也说明这个姑娘是好的。
    也罢了，太后也认同了自己侄子的姑娘，这可是她唯一的一个侄子呢，宝贝得就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
    后来，太后还接见了沈依凌，这当中，还出了一点岔子。
    彼时的嘉瑞帝正在大殿，面对郑羽峻和曹劲远，准备充当和事佬的角色，让他的两个左膀右臂和好如初。
    实话说，这两家闹得水火不容，其实他心里很高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他更忠心，他这个皇帝才做得更成功。但这样打打斗斗总要有个了时，如果他自始至终都不做调解，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好了，你小子，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事情到此为止，不得再寻衅斗殴，不就是一女的吗？至于如此吗？等会回去，叫张全给你领两个去，绝对绝色！”
    嘉瑞帝哈哈笑着。
    “那能一样吗？全天下就没有一个女子比得过她！”曹劲远嘟囔。
    郑羽峻心下一突，知道要坏事。
    果然，嘉瑞帝马上提起来兴趣：“哦？全天下？阿峻，我记得母后今天召了沈姑娘进宫？”
    郑羽峻硬着头皮答：“是”
    心里恨死了曹劲远，要不是有嘉瑞帝在，早一拳打过去了。而曹劲远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痛心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就这样失之交臂，看着地板发呆。
    “张全，给慈安宫带个话，就说我和阿峻准备过去，跟母后共进午餐。”
    “是”张全领命而去。
    郑羽峻是完全不想让嘉瑞帝看见阿凌的，倒不是担心嘉瑞帝会跟他抢走阿凌，他知道太后认定了的姑娘，嘉瑞帝再怎么也不能下手。
    就是想到嘉瑞帝那见色忘义，那副流口水的样子令郑羽峻不齿！可以想象，假如被他见到阿凌，绝对是口水擦不干净的那种。阿凌的绝世容颜，他只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她。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嘉瑞帝跟他在一起，脱身不得。
    郑羽峻头脑一片空白，呆呆地跟在嘉瑞帝身后，心里不停地祈祷：阿凌已经出宫了！虽然这个几率微乎其微，因为姑母太后跟他说了，三人一起吃午餐。
    不知道怎么去到的慈安宫，只见宫里静悄悄的，太后身边就一个贴身嬷嬷，显得很是空旷。嘉瑞帝奇怪了，忙问怎么回事？
    郑羽峻可是长舒一口气，感叹阿凌的聪慧！
    原来沈依凌听到张全公公的传话后，就在想着如何脱身。不过，马上离开有点刻意，沈依凌看到嬷嬷怀里的太后宠猫“松耳朵”后，有了主意。
    此时正好太后知道她会打脉，便亲切地叫她前来，给她看看，最近为什么老是多梦失眠？沈依凌从嬷嬷身边经过，手在“松耳朵”一拂而过，便给太后打脉，其实太后也没啥事，每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要有事早有事了。
    也就是近来饮食多有热燥，致使口干舌燥，影响到晚上睡眠而已，还没等太后听完，“松耳朵”怪叫一声，从嬷嬷怀里窜了出去，一下子就无影无踪。
    这可急坏了太后，养了时日的“松耳朵”要多乖有多乖，太后每天都要跟它玩，才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一时之间，宫女嬷嬷们四散去追，沈依凌当然也不能干坐着，给太后报备了声，飞也似的去追了，太后还很感动，觉得这个侄媳妇更满意了。
    皇帝和郑羽峻到达慈安宫时，就是这个情形，宫里几乎没人，沈依凌也不见踪影，嘉瑞帝好一阵无聊，最后，等不到吃饭就告罪一声，去处理公务了。
    好险！
    郑羽峻是在一个假山里找到沈依凌的，只见她警惕地靠墙蹲着，由于郑羽峻进来时背着光，最先沈依凌并没有看清，吓了一跳，想站起来走开，可是脚下一个趔趄，郑羽峻忙飞快走过来，双手拦腰一托，可是沈依凌死命挣扎，直到郑羽峻说：“阿凌，是我！”
    沈依凌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但两人已是共同跌向地面，郑羽峻用了全力，把沈依凌掰转身，在着地时，他先落地，沈依凌伏在他的身子上，毫无意外地，两人的嘴唇来了个亲密的接触，郑羽峻身上抱着香香软软的处女之身，唇上如触电般传来异样的感觉，让他完全呆住，这一刻，他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沈依凌也同样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就是被某人不放。
    “阿凌”
    “峻哥”
    郑羽峻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缠缠绵绵，恨不得把人吸到骨子里。这种幸福到骨髓里的事情，为什么不早一点去做，郑羽峻懊恼自己。
    这样的时光，是两人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没有之一。假如没有后面的事情，两人可以说是这人世间最幸福的神仙眷侣！
    或许是老天太贼了，看不得人如此幸福，恶作剧地拆散了他们，到底，“假如”还是出现了！

 第203章 你信我吗？

    沈依凌沉浸在幸福之中时，一点都没想到一个人正在无时不在的算计她。是的，她的义妹沈依岚。也不怪沈依凌没想到，因为她虽然知道这个妹妹的心确定有点大，喜欢羡慕不该羡慕的，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想，以至于演变出姐妹争夫的事件。
    最让她痛恨沈依岚的地方就是那天是中秋佳节，在这万家团聚的喜庆时节，在沈府却上演着如此肮脏的勾当。
    郑羽峻是跟父母吃了团圆饭后，才赶到沈府跟沈依凌一起赏月的。看着天上的冰轮，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两人依偎着，吃着点心，吹着微风，分不清到底是天上还是人间。
    黑暗中，沈依岚那双嫉妒得发狂的眼睛，此时恨不得冲前去，分开他们。
    郑羽峻本来在家就跟父亲喝了酒，此时在沈依凌身边，禁不住再次举杯，再加上酒不醉人人自醉，佳人在旁，月光下的沈依凌更是美丽绝伦，郑羽峻觉得人生圆满了，到后面已经是醉意满满了。
    而沈依凌自己，虽然喝的是果酒，但也是微微上头，她扶着郑羽峻走向客房，并吩咐素喜熬碗醒酒汤给他喝。本来她想亲自送过去的，但素喜看着自家小姐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就劝她上床休息，保证她会把醒酒汤送到。
    可是第二天，沈府便被一声尖叫震醒了！
    在沈依岚的闺房，沈依岚衣不蔽体，旁边，赫然看到了郑羽峻！许久许久，沈依凌都是懵的。郑羽峻脸色铁青，在她面前解释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清楚。
    沈文哲则气得抖抖嗦嗦，只指着郑羽峻，说不出话来。沈母韩氏更是被气得两眼发黑，几近晕厥！这直接导致了沈母的身体每况愈下，以后的岁月里都成了药罐子。
    素喜是最后见到郑羽峻的人，她送的醒酒汤此时还在客房，碗底只剩大约一小口。沈文哲医术精湛，自是分辨得出是真是假，这药确实是真的。
    那么，郑羽峻在喝了醒酒汤之后，应该是沉睡下去，而不应该出现在沈依岚的闺房啊？沈依岚的闺房在后院，距离客房有那么大一段距离，他是怎么走到的？
    再说，就是走错，也应该是走错到沈依凌房间啊，怎么会是沈依岚呢？
    好在郑羽峻虽出身簪缨世家，却也不是草包，他任由沈父沈母责骂，一句也不反驳，只是白着脸，问沈依凌：“阿凌，你信我吗？”
    声音里那压抑的哀求，令沈依凌痛彻心扉。对于郑羽峻，她自是信的。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从认识到现在，郑羽峻满心满眼都是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我信你！”
    就三个字，听在郑羽峻耳里，犹如天籁，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谢谢你，阿凌！”
    接下来，郑羽峻就对整个事情进行缜密的排查。仅仅是一天，就发现了客房的猫腻：首先是在墙角出发现一水迹，经沈依凌仔细闻辩，发现是醒酒汤的味道。
    原来，醒酒汤尽数泼在了此地！难道郑羽峻没有喝这汤？
    可是素喜是亲自熬的，也是亲自送的。
    “当时我送到客房的时候，世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田英也在旁边睡着，我还特别摇醒了田英，交代了醒酒汤的事情。”
    田英也在迅速地回忆，说：“我是醒了，可是唤不醒世子爷，便想着过会再叫醒世子爷，可我醒过来一看，醒酒汤几乎被喝完了，我还以为是世子爷起来喝的。”
    郑羽峻厉声问：“你说我‘唤不醒’？还说你又睡过去了？你怎么就睡过去了？以前我喝醉酒，你不是要灌的吗？怎么昨儿就不灌了呢？”
    一想到以前，喝醉了酒，还有被田英强行灌醒酒汤的难受，到现在都历历在目，偏偏昨晚最需要的时候，他就不灌了，真是气得他想踹他一脚。
    田英吓得跪了下来，磕头说：“爷息怒！小的昏昏沉沉、、、”
    这时沈依凌打断他，问：“你昏昏沉沉？昨晚你也喝了酒吗？”
    田英摇头：“小的没有喝酒。”说完，他突然又说：“爷，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爷就是唤不醒，还有小的、、、按理，不应该睡得死沉的呀？”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似乎看到了阴谋的东西在作祟。果然，郑羽峻发现了香炉里还没有倒干净的香灰，他示意沈依凌走上前来，沈依凌略微一闻，就知道这里燃的是“迷魂香”
    这是一种常见的迷幻香，很容易辨认。
    这下，一家三口再是老实忠厚，也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了。而最大的可疑者，就是他们认的义女－沈依岚。并不需要什么人证物证，这件事的最大得益者是沈依岚，那么一切的可能也只能是沈依岚。
    沈文哲痛恨自己招祸，成了农夫与蛇的那个农夫！真是悔不当初啊！他现在杀了沈依岚的心都有，敢算计他的女儿，简直是往他心尖子上捅刀！
    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办法！他梳理了整个事件，沉痛地说：“那么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没有喝醒酒汤的世子，昏沉间，又中了屋内的迷魂香，然后在意乱情迷间，走到了沈依岚的房间，做下来错事？”
    郑羽峻马上指出其中的漏洞：“伯父，一个喝醉了酒还中了迷魂香的人，在没有人的帮助下，能自由走动吗？”
    刚才大家也听到了，长随田英也睡死过去。
    “不能”
    沈文哲肯定地回答。
    但也正因为这个肯定地回答，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惊和后怕。如果郑羽峻自己不可能自由行走，那么，或者是沈依岚亲自来扶的？或者是另有其人？
    而沈依岚一再咬定，自己吃完团圆饭后，半步门都没有出。
    那么，就是另有其人了！
    这个发现让大家胆战心惊，何时，沈府的大门进了人？而他们却不自知？
    “伯父还请安心！此事，一来昨晚本身中秋佳节，门房守卫稍微松懈也是有的，只要以后加强防范就是了；二来，这‘另有其人’应该是熟人，而且，更像是沈依岚的熟人。”郑羽峻面无表情地推理，那口气，似乎说到沈依岚三个字都觉得羞耻！
    沈文泽一家三口，素来都是温馨度日，岁月静好的那种，没想到，认了个干女儿，就搅得不得安生，真是无欲问青天了。
    “伯父，小侄觉得，沈依岚此人不可留！此事，我还要继续追查，一旦被我查出是她，必当重重处罚，届时还请伯父不要留情！还有、、、无论如何，我和阿凌都不会变的，我是不会让沈依岚得逞的！”

 第204章 最后的稻草

    只是无论郑羽峻如何坚定，事态还是朝着不可遏制的方向发展。
    沈依岚听到沈府对她出府的处罚后，决绝地撞了墙，血淋淋的，吓到了沈家一家三口。他们都是良善之辈，从来都没有亲眼看过这么惨烈的场面。
    请神容易送神难，古人诚不欺我！沈文哲哀叹。
    沈依岚这次不似作假，下了死力，悠悠荡荡地只剩一口气。沈依凌知道自己无法淡定了，这个便宜妹妹对自己那么狠是没有想到的，无论她如何可恶，到底不至于死。她还是希望她能活着，所以，沈父施救时，她也在旁边全力帮助。
    在抢救沈依岚的过程中，她都没有见郑羽峻一眼，郑羽峻的坚决不妥协，让她看见了他的真心，但恰恰是这份真心太过纯粹，揉不进一粒沙子的纯粹，让沈依凌感到了负担，特别是从郑羽峻眼里看出大有不容沈依岚于世的决绝，让她胆战心惊和痛彻心扉。
    曾经的潇洒俊朗、阳光大方的郎君，为了她，为了这些腌臜的事情，变化如此之大，怎不让她痛心？
    醒来后沈依岚知道自己赢了，不要怪她狠心！优渥的生活，繁华的京都，她回不去那逼仄老旧的沈家老宅。她没有姐姐沈依凌的容颜，但照样有一颗攀比的心。
    先是沈承青，这个男子虽然身份不显，但也生得相貌堂堂，说话做事有着不一般的温雅。只要沈承青考入太医院，也能在京都立足。这一点很是令沈依岚动心。但这个师兄对姐姐是死心塌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嫉妒得她是完全没脾气。
    接下来出现的曹劲远扰人事件，她暗暗高兴，等着沈承青出局，自己就可以代替了。哪承想，沈承青来个伤心远遁，一去不知所踪。沈依岚差点没气出病来。
    而郑羽峻的出现，更是令沈依岚嫉妒得发狂。国公府啊，太后的娘家，京都最显贵的人家，这样显贵也就算了，郑羽峻还生得如此俊朗，风流倜傥！就是这样的在沈依岚眼里“完美”的人，竟然上门提亲！沈依凌的命就这么好？她怎么可以这么好？就凭一副皮囊吗？她也不差啊？如果没有沈依凌的对比，她也是清秀佳人一个啊，为什么这些男人就是看不到她？
    这完全是沈依凌的原因！都是她！要是这个世界没有沈依凌这个人就好了。
    这个时候的沈依岚已经自己给自己歪楼了。
    让你们好命！让你们无视我！沈依岚完全忘记了这几年吃在沈府，养在沈府，沈府给她温暖的庇护之所，她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心智，把这些抛却到爪哇国去了。
    在一日一日的嫉妒的日子里，一条取而代之的算计终于成形，而中秋之夜，郑羽峻的醉酒给她等来了机会。
    所以，事发后，她撞墙撞得卖力，因为成败在此一举，此时不撞更待何时？
    夜深沉，月亮不知躲哪了，窗外，疏影婆娑，睡不着的沈依凌披衣而起。素喜和素欢忙近前服侍。实际上，事情发生后，沈依凌身边的丫鬟们都跟主子一样，焦心忧虑，没有一个安心睡觉的。
    唉！沈依凌无语，幽幽地看着窗外。骏哥，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遥看天空？难道我们俩之间注定有此一劫吗？
    想到中秋之夜，那时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苦！沈依凌想到，现今唯有一个方法，才能让大家从这场痛苦中解脱。那就是跟郑羽峻退亲，尽快跟别人成亲。
    可想也知道，郑羽峻根本不会同意，而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临阵脱逃？违背誓言？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对她情深义重的郑羽峻呢？她找不到哇！
    真的是心有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啊，怎么结都结不开。
    “小姐，夜深了，小心着凉。”素喜给沈依凌批上外衣。
    “小姐，不要多想了，那就是白眼狼，不值得！”素欢恨恨地说。
    “要我说，当初老爷就不该收留这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素喜也恨道。
    沈依凌想制止她们，但也表示无力，就任由她们去了。
    “小姐、、、莫不是只能纳了她？”素欢的眉头都皱成一堆。
    “说什么混话！世子说了，就是做妾她也不够资格！何况，世子对小姐那么好，根本不会纳妾。”素喜斩钉截铁。
    素欢眉头打开，咧开嘴笑了：“好好，这就好！这白眼狼，看你使坏，还撞墙，怎么就不撞死算了！”
    “素欢！”素喜急声打断，因为她看到小姐皱眉了，
    沈依凌没有责骂，只是凉凉地看了素欢她们，素欢低头认错：“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说错话了，该打！”
    说完，啪的一下，在深夜里特别的响亮。
    “好了，以后说话注意些就是了，下那么死力干嘛，真是个傻丫头！”沈依凌挥手让素欢停止。
    许久，沈依凌幽幽的问：“那边来了客了？”
    素喜知道小姐问的是什么，忙点头：“是，说是她的舅妈来了。”
    “没什么幺蛾子？”
    “是没出，但依奴婢看，现在没有，以后也会出幺蛾子。小姐，你都不知道，这什么舅妈，一双吊梢眼，无事都要瞪人的样子，真是！到那边后，关门关窗，鬼鬼祟祟的，生怕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似的！真是，什么人啊。”素喜汇报。
    素欢接口：“小姐，要不要奴婢再去探探？”
    沈依凌冷笑，说：“不用！不就是来讨说法的嘛！那边也躺了两个月了，是时候有说法了。”
    素喜和素欢相视无语。
    唉，这都什么事啊！
    令人措手不及的是，这个沈依岚的舅妈一出手就是大招，这大招打得所有人都蒙圈了，甚至都怀疑人生了！
    那就是：沈依岚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犹如石破天惊！这也是压倒沈依凌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涉子嗣，就不是说处理就处理沈依岚的问题了。就连国公爷夫妇也是唉叹连连，太后娘娘也亲自召见了沈依凌一家三口。

 第205章 退亲

    在太后，国公爷夫妇，甚至是沈家父母看来，纳妾是寻常事，男人三妻四妾不挺正常的事吗？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纳进来了。何至于郑羽峻如死人一般，浑浑噩噩？
    沈依凌也不发一言，只是心里如缺了一角，空落落的。她知道，属于她和郑羽峻的故事结束了。
    郑羽峻知道，他和阿凌之间是不容第三者插进来的，纳妾都不行，他也压根不想纳妾。有了孩子又怎么样？难道就用这莫名其妙的孩子毁了他和阿凌吗？他向沈依凌保证，一切有他！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他，他会解决。
    可惜的是，他很快就跟嘉瑞帝去了大行山祭天，临走之时，他还见了沈依凌，还是那些话，一再保证，一切有他！让沈依凌不要那么快做决定！
    可是这一次，太后却是态度坚决，说女子要有容人之心，纳妾、有了庶长子的事情，也不是多罕见的事情。限沈依凌在一个月后，必须做出决定，不然就由她做主，两家退亲。
    因为再过一个月，沈依岚的肚子就要显怀了。沈依凌没想到，国公爷夫妇和太后，竟然对沈依岚肚子里的孩子那么重视，重视到不惜让自己做出选择。只是后来，沈依凌才知道，太后其实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原来，太后属意自己的表外甥女，难怪了、、、
    沈依凌想着郑羽峻临走说的“等他回来做决定”，而犹豫不决。这一个月，真真是柔肠百结，一边是国公府和太后的暗示，一边是郑羽峻苍白的保证和等待，让沈依凌郁结难纾，为了不让郑羽峻难做，她忍着巨痛，还是同意让爹娘替还了赓帖。
    许多年以后的沈依凌，仍然在想这场完全不值得的选择，那可是被毁了的平安喜乐啊！唉，想想都不胜唏嘘。其实，他们还可以有另外的选择，纳了沈依岚不是不可以，只当国公府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
    难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爱郑羽峻？或者说没有郑羽峻爱她一样的爱？又或者说，一切都是年轻气盛造成的？
    在郑羽峻方面，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阿凌的事情，还让一个毫无感情的孩子生在了他和阿凌的前头，他有何面目？太委屈了阿凌好吗？所以，一直很是内疚，只一味的想解决问题，让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探讨。
    而沈依凌方面，则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击倒，尤其是沈依岚怀孕事件，简直把她震得失了心魂，只想远离这些事情，远离郑羽峻。
    年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就这样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噩梦般的代价，从此萧郎是路人。
    等郑羽峻回来，他就被告他跟沈依凌已经退了亲！跑到沈府，却发现人去楼空，沈家三口，回来老家。
    三个月后，一顶粉轿抬入国公府，沈依岚成了郑羽峻的姨娘，岚姨娘。
    郑羽峻自请到西山大营驻守，几乎不回国公府。这时候的国公爷夫妇，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低估了自己儿子的感情，他们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地中害怕失去儿子。
    而宫中的太后，同样无法，一再相逼，让郑羽峻娶了表外甥女，就换来郑羽峻的一句话：再逼就剃了发进国相寺！
    惊得太后，国公夫妇抖在一起，大呼“造孽！”
    退亲，成了他们最错误的决定！而沈依岚，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惹了所有长辈的恨意，太后犹是！
    沈依岚进门后的第二天，沈依凌也回来了，毕竟，沈父是太医，没有那么自由。
    这日，手帕交田觅雅和英凡梦邀沈依凌进国相寺一游时，沈依凌才有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的展颜。
    三人坐在国相寺后面一处凉亭上，喝着果酒，神色黯然。挚友间的陪伴就是一种支持，哪怕不发一言，哪怕泪眼相看，尽在这不言中。
    田觅雅出生武将世家，上头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田笙凯和田弘凯都是妹控，把田觅雅保护得不染一尘，率真可爱，眉宇间的英气，更显得英姿飒爽，气质出类拔萃。
    英凡梦的出生更是了不得，父亲英朔之，英国公当家人，大宣大儒，历任太傅，帝师。跟田觅雅一样，上头都是两个哥哥。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英凡梦气质出众，满腹诗书，清丽温柔。
    两人都是从“夏荷宴”而来，都是京都四大美女之一。沈依凌虽然身处泥污，也没有参加宴会，但也听说了这些事情。
    她举起杯：“祝贺俩美女！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若不是知道她正处在痛苦之中，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会被沉迷进去，再感叹一声：仙子降临人间！
    田觅雅嗨了一声，说：“什么美女！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评什么四大美女，吃饱了撑的！”
    沈依凌斜睨了她一下：“那可是长公主殿下承办的！”
    英凡梦柔柔的说：“阿凌，长公主还公布了一个人的名字：康桦锦！不过，你保证还不知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说完，看了看田觅雅，两人掩嘴而笑。
    “康桦锦？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康桦锦？”沈依凌不可置信的说。
    康家世代镇守东北，几乎是东北一霸。皇家与康家联姻，其目的昭然若揭。康桦锦的父亲那一辈个个都很厉害，老富春侯以及两个弟弟，也就是康桦锦的两个叔叔都是大将军，人称“康三霸”！
    不过，康家嫡系，老富春侯只生了一子一女，嫡子就是现任富春侯康坤野，女儿就是康桦锦。子嗣不繁，好在康家倒也团结，其两位叔叔仍然镇守东北。
    康桦锦长相随了其父富春侯，方正脸盘，凌厉的眼神，说难看，倒也不是，但绝对说不上是京都四美之一，除非集体屏蔽了其他女子。
    田觅雅撇了撇嘴：“即将是做皇后的人了，给个京都四美的当当，此等锦上添花的事情，长公主殿下何乐如不为？”
    英凡梦也笑了。她们仨都跟康桦锦不对盘，那康桦锦见到她们，先皱眉，再挑眉，最后一个昂首－走人，走就走呗，还顺带一句“臭美什么！”飘来，令人实在无语！天地良心，她们可真没有臭美！
    总之，双方是天然的绝缘体，走不到一起的那种。
    “嗨，她现在可不得了了，被评为四美，还有，一个月后即将大婚，以后见着我们，那下巴不得仰到天上去！”田觅雅嘴巴嘟起来了，红艳艳的刹是好看。
    沈依凌看着笑了。
    她现在没心情想那康桦锦，自己的事情都还满头包，实在没有精力想这件事，再说了，不就是当皇后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耳边，英凡梦又细声细气地说：“唉，先皇后没留下子嗣就走了，到底没福，太早走了、、、”
    三人出现短暂的沉默。
    嘉瑞帝还在太子时，就娶了太子妃张氏，张氏出自四大家族张家，乃嫡系嫡长女，身份贵重，可惜，红颜薄命，才三年就得病死了，连子嗣都没留下，令人扼腕。
    所以，康桦锦大婚后，只要一举得男，皇后地位必将更加稳固，康家则可以更上一层楼。这可以看得到的前景，康桦锦怎能不洋洋得意，更不把人看在眼里？
    “哎呀，不说她了，阿凌，你还猜还有一个‘美’是谁？”田觅雅转过话题。
    “猜不到。”沈依凌摇头，她现在就出于脑子当机状态，一片空白。
    “是你呀！”英凡梦柔荑直指沈依凌。
    沈依凌又呆了，说：“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太后一锤定音的！你说说看，还有谁比我的阿凌更美？”田觅雅最近沈依凌，双手做捧状，说：“我要是男子，绝对要把你娶回家，好好爱怜！”
    英凡梦接口说：“阿凌你不知道，因为你不在现场，太后的话一经传出，大家对你好奇的不得了，都在猜测神秘的你究竟怎么美呢？”
    山中方一日，人间数百年！
    太后的意思多少有补偿的成分，殊不知，沈依凌一点都不想这个补偿，美又如何？不美又如何？有这样的相貌，却失去了像郑羽峻这样的男子，又有什么意思？
    田觅雅和英凡梦两人对郑羽峻是有责怨的，无论郑羽峻有多无辜，多无奈，被一个女子算计成功，终归是你的不对！
    把这样好的阿凌，折磨得死去活来，更是该死！
    英凡梦小声问：“阿凌，这、、、真的没有转圜的机会了吗？”
    沈依凌低着头，没有说话。
    田觅雅望着好友，说：“我知道说这样的话，很伤人，可是阿凌，我们假装那个孩子不存在，不可以吗？只要你们好，其他人有什么相干？”
    只是，相劝的声音，越来越小。此事如果搁自己身上，怕也不好过。

 第206章 遇见

    英凡梦睁着迷蒙而又伤感的眸子，轻声说：“可是，这怎么能假装不存在呢？活生生的人啊，他出生，他长大，就杵在那！想假装都不行！唉”
    沈依凌更是堵得慌，再说下去，又要流眼泪了，她想这一生的眼泪都怕要流干净了。她强打精神，对两位好友说：“不说我了，说说你们，阿雅，你还是跟田家哥哥出发吗？”
    田家父子奉命驻守中州，父亲解甲归田后，两位哥哥仍然留守。田觅雅不爱红装爱武装，经常跟着哥哥驻扎在当地，要不是时不时被田母抓回来，沈依凌都见不着她。
    英凡梦突然嘤嘤一笑，田觅雅也出现了可疑地红晕，沈依凌惊讶地看着她们。
    “阿凌，觅雅姐姐就要成为我的嫂嫂了，她走不了了。”英凡梦说完嘻嘻一笑。
    沈依凌双眼惊奇，说：“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好了，总算、、、”沈依凌说到这，顿了下，继续说：“总算听到欢喜的事情了！恭喜你，阿雅。”
    田觅雅只扭捏了一下，又大方的说：“也就前两日定下的。今年确实走不了了，阿娘盯着我绣、、、”
    “绣嫁妆！”英凡梦掩口一笑：“阿雅，不许偷懒，我也盯着呢！”
    田觅雅一副挠发状，说：“可是，阳哥哥明明说了，只绣好盖头就好了。”
    “我大哥有那么好性？啧啧，从小到大，只有你才能欺负到我大哥。”
    “说什么呢，你这妮子！”
    这下，就是沈依凌都展颜笑了。
    好友有了好归宿，她的心里也很高兴，丝毫没有妒忌。
    “好妹妹，你看我这手，拿枪还差不多，怎么拿针？你看看，就这两日，手上就有十几处针眼了。梦儿，反正你也要绣嫁妆，就帮帮我呗？”
    这下轮到英凡梦羞红了脸，沈依凌这才知道，英凡梦也定了亲。
    看到她这个样子，田觅雅马上给她解惑：“建宁侯府世子，杨言信杨世子。”
    田觅雅跟英凡阳一对，是自幼定了亲的，而英凡梦所定之人杨言信，沈依凌没见过，所以也说不出什么，但看到英凡梦一脸娇羞，也猜想，这个杨言信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她为她们感到欣慰。
    两人高兴终没有三人高兴来得好。田觅雅在心里叹息后，面上不显，故意打趣说：“阿凌，抛弃你那糟心事，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田家？我家二哥也很优秀哦！”
    沈依凌听得个愣怔！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好吗？
    英凡梦马上说：“我家！我家也考虑考虑！我二哥也很优秀！”说完还牵起沈依凌的手。
    田觅雅不干了，上前想“抢”走沈依凌，英凡梦忙死死护住，沈依凌无法，挣扎着起身，再不走开，恐怕会被这两人“陆沉”。
    沈依凌走得急，碰着了前面一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树，唰时，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编织成花雨，飘在了沈依凌的头上。
    此时此刻的沈依凌，忘记了一切，嘴角浅笑，犹如仙子。看呆了刚刚踏进来的年轻男子。沈依凌看到眼前一身青衣，才惊觉过来，“啊”的叫了一声。
    青衣男子儒雅白皙，气质优雅，听到沈依凌的惊呼，知道自己唐突了佳人，但双脚就是挪不开，呆呆地也跟沈依凌一样，被打了一身花瓣。
    此时，田觅雅和英凡梦赶到，田觅雅怒目圆睁，指着青衣男子说：“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快给我走开！”
    边说还边用捡起来的树枝打在青衣男子旁边的花树上，只见花枝一阵乱动，噼啪打在青衣男子的身上，男子又是拂花，又是作揖，样子滑稽，沈依凌不禁檀口轻笑，青衣男子更是满脸通红，呐呐不能成语。
    青衣男子就是靖相侯府世子卫紫鹤，他跟沈依凌初见面，也是一见钟情，这样的画面美到没人不会刻骨铭心，后来，卫紫鹤还把这场景画入绢中，当成了无价之宝珍藏。
    卫紫鹤在见了沈依凌后，就进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胡同出不来了。卫母却是另有心思，因为经她打探，这姑娘生得极美，还跟国公府的世子郑羽峻闹了那么一出，虽然事情很隐秘，但也瞒不住他们这些勋贵之家。
    可没想到，给卫紫鹤那么一说，卫紫鹤反而对沈依凌更怜惜了，美如仙子的人儿，竟遭遇如此污糟事，他恨不得抱她入怀，安慰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害她。
    卫母无法，只得请了官媒。沈依凌没有太多的想法，觉得这样也好，不然，她担心郑羽峻下了决心灭了沈依岚。
    沈依岚死不足惜，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想郑羽峻手上沾上一条生命。
    事情办得异常的顺利，老靖相侯一贯中庸，做人做事循规蹈矩，在朝廷中很是不显。而卫紫鹤虽然资质优秀，但毕竟还年轻，没有露出头角。而沈府在京都更是不显，仅仅是一个太医而已。
    所以，两家的结亲，很是风平浪静。除了几个当事人，和康桦锦外。
    对，就是康桦锦。她跟卫紫鹤从小认识，对温文尔雅的卫紫鹤早就情根深种。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婚事是做不得主的，家族把她当做最贵重的女子来培养，是为了什么，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对于能当时皇后，又是无法放弃！皇后啊，那是大宣最尊贵的女子啊，她能让所有人都仰望她，都匍匐在她脚下！这样的尊崇和地位，她怎能放弃呢！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也更成为她内心里不可言说的痛苦。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从小看惯了家里武将的粗鲁，对卫紫鹤的斯文、白皙、柔情，简直像中蛊一般，就陷进去了，拔都拔不出来。
    所以，当听到卫紫鹤竟然跟那个沈依凌定亲时，她打碎了房里所有的瓷器。
    而郑羽峻听到后，冲出西山大营，狠狠地揍了卫紫鹤一顿，没想到平时白面书生的卫紫鹤，却是激起了他的雄性，誓言绝不放弃！
    不但如此，还跟沈府商量，以最快的速度迎娶沈依凌。
    沈府也同意，所有的礼节流程都尽快走完，两家便在一个吉日完婚了！

 第207夹子山

    沈依凌与卫紫鹤成亲后，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在卫紫鹤细腻温柔的攻势下，沈依凌感受到了满满的属于卫紫鹤的爱，那掏心掏肺的疼惜，也让沈依凌的心恬静下来。
    她本是一个温柔且容易满足的性子，她知道既然成亲，就不能对不起卫紫鹤，只能把郑羽峻深深的埋在心里，让时间来慢慢冲淡一切。
    只是这样你侬我侬的日子，却碍了一个人的眼，此人才是靖相侯府的大佬：婆母卫老夫人。老夫人一生强势，从儿子反驳她，非沈依凌不娶时，就已经对沈依凌暗恼了去。
    成亲后，看着儿子，恨不得整日巴在媳妇身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在卫紫鹤也争气，成亲半年后，考中了前三甲，成了大宣最年轻的探花郎。这让卫老夫人的心好受了点，眼神挑剔的凛厉也少了许多。
    次年，沈依凌生下了女儿明珠。卫老夫人容色寡淡，但年轻的夫妇两人，却是视如珍宝，这小小人儿也生的异常可爱，集中了沈依凌和卫紫鹤的所有优点，那黑珍珠般的眸子，灵动狡黠，让夫妇两人甚为稀奇，每日围着这样的女儿转，喝水都觉得甜。
    可让老夫人暗暗生气！靖相侯府子嗣单薄，都两代单传了，可不能这样下去。便明里暗里给儿子提示，那两房姨娘，好开枝散叶。
    这卫紫鹤性子虽弱了点，但该坚持的也知道坚持，他觉得自己有了沈依凌，一辈子就够了，坚持不同意母亲的暗示。平时母亲没少给妻子使绊子，他尽力安慰自己的妻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跟老人一般见识。
    但这纳妾之事是大事，打马虎眼和让自己的爱妻委屈，都不能解决的。所以，卫紫鹤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依凌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心上，这成了亲，家家媳妇还不是这样熬着的？所以，平日里对她诸多不公，她也就忍了，可是，老夫人想给丈夫塞女人，要是她还没生女儿还好，随便塞好了，可是，随着明珠的出生，她就有想法了。
    女儿要无忧无虑的成长，不会被后宅的污糟事情影响，当然是后院清净的好！珠儿就是她的底线！所以在心里，她也开始对老夫人产生了不满。
    卫老夫人见一着不成，又想一招。既然在儿子面前不好使，就在媳妇面前多次提醒，说女人要大度啊，不能善妒啊巴拉巴拉。
    沈依凌一副“我不懂！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把卫老夫人气得！却也是没有办法，便转而求其次，不停地让沈依凌去寺庙求子，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
    卫紫鹤虽在翰林院供职，是个闲职，但也比以前忙得多了，妻子的这些委屈，他看着眼里也无力帮忙，只能在心里更加疼惜妻子。
    近两年了，好友觅雅成亲了，生了男孩，闲不住的她时而去探望自己夫君，时而回来带孩子。梦儿也成亲了，同样，也生了个儿子。
    她们三在明珠出生三个月时聚过一次，平时就靠通信，互通消息和报个平安。
    沈依凌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持续下去，不好也不坏，有爱重自己的丈夫，有知心知性的三几好友，纵然婆母刁钻，相信最终也有“百年媳妇熬成婆”的日子。
    却是万万想不到，灾难正在悄悄降临。
    嘉瑞十年，随着城门口一疾风尘仆仆的轻骑，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西北大战大宣败北！右将军康放为国捐躯！
    犹如滚油，跌落清水，京都炸了！西北是英凡阳英元帅的地盘，镇守得固若金汤，这个消息令很多人难以置信，不会是假消息？
    可是，谁也不敢质疑，因为康家嫡孙康放战死沙场，这是毋庸置疑的。文武百官和老百姓都三缄其口，毕竟康家有三霸，康家还出了个皇后，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此时的康家已是如丧考妣，人人哀嚎！特别是侯夫人，哭死过几次。康皇后也是悲痛难抑，她跟大哥岁数相隔很大，当年老侯夫人跟媳妇同年坐月子，侄子康放和自己同岁，是康家最有前途的嫡系子弟。
    本以为，先在西北镀镀金，然后再回老巢东北，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战死在了西北。怎不让人肝肠寸断。那段时间，康皇后动辄得咎，钟粹宫上上下下噤若寒蝉，就这样，还是有几个被康皇后无故处死，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钟粹宫恐怖得如座坟墓。
    不到五天，城门外又传－
    －英元帅失踪！
    －欧阳将军失踪！
    这些消息更炸了！英家牵涉英国公府，位居太傅的英朔之；欧阳家牵涉丽妃娘娘，失踪的欧阳将军是她的亲弟弟。
    前朝，后院，朝廷、民间，其实都是息息相关的，大宣的百姓被这些消息震住了，特别是战无不胜的英凡阳元帅，竟然也失踪了，那么，西北蛮族会不会趁机而来？听说，都向东南推进50里了。
    太恐怖了，要战乱了吗？
    战事一日有一日的不同，四十多天过去后，在京都人焦灼猜测到难耐之时，西北突然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反转的消息－
    说是英元帅率精锐铁甲卫，实施“锁狼行动”，出击蛮族王庭，业已活捉蛮族王子双糜落！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京都不会战乱了，京都没有危险了，老百姓感恩戴德，山呼海啸喊着英元帅的名字，有些人家，甚至做了长生牌把英凡阳供了起来。
    这一天，一个布帘被遮得严丝密缝的黑漆马车，快速地滑向郊外，方向是国相寺。
    里面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留有一绺小胡，双目稍微有点肿胀，脸显不耐。缩在马车一角，不敢出声的是一个穿着特殊服装的小个子男人。
    “有那么急吗？”男子沉声说，双目不怒而威。
    “回主子，王美人传信传得急，说宫里耳目众多，反而有碍。”小个子男子是张全公公，此时他低着头，小声惶恐地回话。
    “哼，什么时候朕要听她的了？”
    张全讪讪的觍着脸，帮嘉瑞帝捏着腿，说：“这不是全听主子一句话吗？刚才那些话，哪里是王美人说得出的，还不是他那表哥，莱京鸿！”
    嘉瑞帝此时也坐直了身体，遇到正事，他还是拎得清的。
    “刚回来吗？没遇到什么人吗？”
    “没！一到京城我们的人就全程在护。”
    “嗯”
    “现在寺里怎么样？”
    “奴才正要请主子示下，要不要清场？”
    “今日非初一十五，应该不多人、、、这么急吼吼地清场，反而引来注意。”
    “主子英明！”

 第208章 阴谋

    国相寺藏经阁后，有一排屋子，在最西边的一处，嘉瑞帝站在窗边，窗子只开一半，屋里也没有点灯，乌黑黑的，他没有转身，但跪在地上的那人，照样屏气凝神，冷汗涔涔。
    “都在这了？”
    “不敢有瞒，全都在此了。”
    “做得死吗？可别有空子可钻？”
    “乔国公相助，案子做得死死的。人证物证俱在，来往书信皆有具名。”
    “哦？乔国公？乔冠成？”
    “正是！”
    “这老狐狸怎么跟那边的人有瓜葛？”嘉瑞帝眯起眼。
    莱京鸿的汗流得更凶了，几乎是匍匐在地：“小的不知。”
    嘉瑞帝知道这个莱京鸿的背后就是乔冠成，也不说破。谁人身后没有靠山，自己是君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忠心耿耿为自己办事就可。
    “做得好！如果事有成功，朕必有重赏！”
    “不敢不敢，为君分忧，肝脑涂地！”
    “哈”嘉瑞帝笑了，不敢？他们这些人，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置他人以死地？虽然是听从自己的授意，但做起来好不手软，指鹿为马，无中生有，这手段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同时也让他暗暗生忌。
    但他身边又确实需要这样的唯利是图之人，如此，才能成为自己的刀，劈向那些敢不听话的人。
    说来，这个乔冠成的发家史在大宣无人不知，说是乔家只是西阳本土一殷实人家，乔冠成资质良好，一路顺利赶考到了京都，由秀才到举人到位列二甲传胪，随后又考取了翰林院，到这里仍然属于籍籍无名之辈，要知道京都的举人过江之鲫，翰林院供职也属平常。
    只是后面发生一件事，让乔冠成大大出了名。
    洪元三十一年，洪元是先帝在时的国号。那年中州大旱，接下来是蝗灾爆发，到处赤野干裂，饿殍遍野，大有蔓延到江南之势。而江南，是整个国都的大粮仓，再怎么出事都不能出在江南。
    先帝先后派了多人去救灾都无果，搞得国库空虚了还在继续蔓延。现在摆在大家面前首要任务变成了银子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灾民一旦产生绝望，绝对有可能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那就是：揭竿起义。先帝每日都在咆哮，嘴角的燎泡灭了又起了，差不多都要把头发秃噜没了。
    先帝甚至把玉玺都摔了一个角，这才有了乔冠成后面的光辉壮举：捐出乔家家产十万白银，用于救灾。在当时国库一滴银子都欠缺的情况下，在所有百官几乎装鹌鹑的情况下，乔冠成这个举动堪称是壮举。
    先帝当场飙泪，竟然语出惊人，为乔冠成封了个沐国侯，国都如沐春风，得于重生之意！惹得所有人都悻悻然又侧侧然。
    十万买个了侯爵，是过了！要在平时，文官和御史的口诛笔伐早干得不亦乐乎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说，乔冠成有钱有时机，被他逮住了。
    这个侯爷当了几年，又被乔冠成逮住了一个机会，时间大约是先帝爷仙逝前两年，得了场重病，重到连御医都面如土色，起来放弃之意，先帝爷躺在那里，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这时，乔冠成竟然端着自己熬的药，说是祖传偏方，给先帝爷服下的结果，竟然是奇迹般的好了，后来，御医探得，那碗药，是用了乔冠成割下的股肉做引子。
    这当然的当然，把先帝爷感动得再一次飙泪，再一次让乔冠成更上一层楼，成了沐国公！大宣闻者莫不震惊，说其好运的，也有说其大胆的，但最后都统一说其是“狠人”！对自己狠，那么，对别人呢？
    这样一个狠角色，嘉瑞帝继位后，一直在默默观望，令他惊喜的是，这个乔冠成还真是很合他的心意，首先是第一时间探得了嘉瑞帝想削爵的决心，然后是表示乔家完全支持，最后，最令嘉瑞帝惊喜的是，乔冠成给他出谋划策。
    哼，算他识时务！如果事情有成，让他继续做沐国公也无妨！
    嘉瑞帝满意地点头，对莱京鸿交待：“先去暗营避避风头，事情未了，绝不可出现。”
    莱京鸿也知道厉害，鸡啄米地说：“属下明白。”
    嘉瑞帝挥挥手，就让莱京鸿走了。
    “张全”
    “在”
    “召沐国公－
    召康凌伯－
    召赫连横－
    “速速前来国相寺，相商要事！”
    张全只觉得头皮发麻，退着步到外面交代事情了。
    不一会，张全交代完毕，主仆两人正待举步，准备到外面走廊上散散散。突然，听到了门外温柔似水的声音，那种温柔，是嘉瑞帝从来没有听过的，纵然他有佳丽三千，但也不如这个声音那么入骨。
    他挑帘而出，就看到了他这一生中无法忘怀的女子－沈依凌。
    此时的沈依凌完全不知道大祸已经悄然降临，因为这一天寺里的人不是很多，她就没有戴着面纱。今日的珠儿特别不乖，因为前儿发烧了，才刚好一天。本来是不想来的，奈何卫老夫人的面色非常难看，无奈之下，还是来到了国相寺拜佛。
    “珠儿，慢着点，别摔着了。”
    “哎哟，娘的小宝贝，累了吗？别跑了。”
    声音娇柔着带着磁性，宠溺中带着无奈，那笑起来，嘴角边浅浅的梨涡，让嘉瑞帝痴了，走不动道了。
    张全心下暗叹，为这位夫人叹息。
    轻轻的他走到嘉瑞帝耳边说：“靖相侯府的世子夫人卫家沈氏。”
    嘉瑞帝头脑中有片刻的清醒：“沈氏？卫紫鹤那小子的夫人？也就是、、、”
    说到这，嘉瑞帝完全清醒了，再次求证：“就是阿峻曾经的未婚妻？母后亲赐的四大美人？”
    “主子好记性，正是！”
    “难怪了！难怪阿峻要寻死觅活的，要是我、、、”
    说到这，突然前面沈依凌给珠儿擦汗的手帕被风一吹，飘然落下，直直地想嘉瑞帝方向飘来。
    嘉瑞帝接到手帕，那丝丝缕缕传来的幽香令他情难自禁，就这样虔诚地端着帕子，一动不动。
    沈依凌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外男，从这个外男和旁边的人的装束来看，大有来头，她的心砰砰直跳，懊悔今日的国相寺之行了。
    硬着头皮都取回帕子，头低得不能再低：“官爷恕罪，还请返还帕子、、、”
    嘉瑞帝像中了邪似的，依旧呆呆地认沈依凌取走了手里的帕子。
    沈依凌暗暗高兴，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拿回帕子，牵着珠儿，快速地退走。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还没走两步，就被张全拦住了。

 第209章 乔装打扮

    接下来的日子，是沈依凌人生中最恶魔的日子，她被告知，目前整个国相寺业已戒严，只因有贵人在此，要保护贵人的安全。
    如同被捆住手脚，沈依凌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从贵人派来的那个叫什么金嬷嬷的，那面无表情来看，像有什么大事发生，而这个国相寺戒备森严，守卫几乎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巡的地步。
    嘉瑞帝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手中筹谋了许久的大事重要，而佳人同样重要，像猫爪一样，却又不得不亲自抓紧办好事情，以便更快地跟佳人在一起。
    第二日，更绝望的事情发生，明珠不见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不见，沈依凌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现在是珠儿，接下来是不是爹娘？或者是卫紫鹤？甚至，沈依凌还想到了郑羽峻、、、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在这个世上就是祸害，害这个害那个，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
    趁金嬷嬷一个不注意，她爬上楼塔，纵身一跳，可是，并没有成功，脚还没有跳出去，就被金嬷嬷抱住了，那张脸更加面无表情了。
    “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母亲，可怜小姑娘长得金童玉女一般，竟有怎么不管不顾的娘亲？你就这样死了，就没想到你娘家、夫家？还有女儿？非的弄到血流成河？这两日主子没有来，是主子宽宥，让你多想两天；再一个、、、”
    说到这里的金嬷嬷略停了停，她不知道主子交代她要把这些事情说给这个女人听，究竟是为什么？但那也不是自己能想的。
    “主子正在办大事，想你也不知，英凡梦夫妇谋反，里通外族，目前，正在查抄英家。英元帅那么厉害又如何？率铁甲卫献浮又如何？就等着就地歼灭，伏法了！”
    直到这时，沈依凌的脸才有了反应，脸色苍白如鬼。
    英国公！英朔之，这个名字，就是沈依凌乃闺阁女子，都是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人，怎么可能通敌？
    就地歼灭？全家抄斩？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惨状？
    觅雅！天！觅雅的儿子才两岁啊！
    凡梦！要是知道娘家遭受如此大祸，岂能独活？她的儿子还不足两岁啊？
    这时，金嬷嬷的脸倒没有那么冷凝了，或许是英国公实在是整个大宣最德高望重的人，她也心有侧侧焉？
    “告诉你，是想告诉你，堂堂一个国公府，一个簪缨世家，说灭就灭，你说你，就一个沈府，一个弱女子，还不是手指头碾死蚂蚁的死法？所以，还是安生点，别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金嬷嬷倒也不是在恐吓，是大实话！在强权面前，特别是这个还不是普通的强权，沈依凌更觉得了无生趣。
    她压抑着问：“珠儿如何了？”
    “好得很！能吃能睡。”
    怎么可能？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离了自己还不哭死闹死？她心急如焚，说：“你们做了什么？”
    金嬷嬷没有多说，只淡淡地回：“你好好的，你的女儿自然是好好的！”
    “卑鄙！无耻！”
    金嬷嬷倒也没恼，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可精贵呢，自己得把握个度，不然，出了事，全族都不够灭的。
    “说起来还有一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你夫君卫世子昨天遍寻你未果，不小心从马上摔下，不过，你放心，主子让太医院全力抢救，今早上已经醒了，就是、、、”
    金嬷嬷说到这，目光含着些许同情，声音也小了些。
    沈依凌只感到全身发冷，寒毛都竖起来了。
    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恨透了那个狗皇帝！恨透了所有一切！她已经对卫紫鹤的下场不抱任何希望了，只盼着不要太惨才好。
    “卫世子已经无碍，就是脑子已经记不得事情了、、、也就是，他已经忘记自己成了亲还有一个女儿、、、”金嬷嬷轻声说完。
    沈依凌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忘记了？失忆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失忆就失忆？还不是他们使了什么招？用了什么药？这个狗皇帝，她的心究竟是长什么样的呀，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沈依凌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子便散不尽的苦药味道，让沈依凌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瞧着扶在桌子上金嬷嬷，再看到冒着热气的药碗，想到了什么。她快速地拿起药碗，向地上就是一泼，药洒来一地，碗也摔成了几瓣。
    奇怪的是，金嬷嬷竟然没醒。
    沈依凌忙晃着满脑金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碎了的碗片，二话不说，就往腕上割去－
    只是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
    沈依凌抬头一看，呆住了－
    “师兄！”
    正事沈承青！
    从沈承青的穿着来看，他已经考上来太医院。他目含悲戚，抓起沈依凌的手，全身颤抖。
    “师妹，万万不可！幸好，幸好！”沈承青语无伦次，又是不可，又是幸好的。
    沈依凌可不领情，摆掉他的手，说：“你来干什么？谁要你救我的？”
    沈承青急急说：“师妹息怒！为兄跟其他人换了班当值。这个金嬷嬷被我用了‘七步倒’，不过，看起来这个金嬷嬷是个练家子，可能很快就会醒了，师妹我们就长话短说了。”
    沈依凌没有说话。
    “师妹，快，换上衣服，我们走。”沈承青催促师妹。
    这时候，沈依凌才有点真实感，她抹了抹眼睛，快速地拿起衣服，是一件男装衣衫，她也拿起就往屏风后面走。
    只是，走着走着，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沈承青急坏了，说：“师妹莫要迟疑。”
    沈依凌脸呈惨状，坐回床前，幽幽地说：“没用的！我们走不了的。”
    “别怕，你拿着师兄的药箱，装成我的药童，先混出去再说。”沈承青都想好了。
    “师兄，莫说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就是里面，也有很多高手。只是我们感受不到而已。”
    “那也要出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
    沈依凌惨笑：“师兄走，别管我了，我自有打算。”
    “打算！就是拿着这个、、、切腕吗？我不会让你这样的！”沈承青想到刚才还一阵颤抖。

 第210章 碗片

    沈依凌又急又气，想到沈承青再不走会被自己害死，就爆发了，说：“不会！不会！早干什么了？啊？为什么你就会说不会？在我被需要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个时候你才来，不觉得迟了吗？要不是你、、、”
    沈依凌说到这，哽咽着再不能出声。她知道自己说的没什么道理，是怪师兄没早早跟自己成亲吗？可是师兄为了自己，被曹劲远打得半死可历历在目，她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沈承青听到这，却是心都要碎了，他丝毫没有怀疑师妹所说到话，在他的心里，师妹所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要不是自己非得所谓的功名面子，两人早就定亲成亲，如果两人成亲，就不会有曹劲远什么事，也不会有郑羽峻什么事，而自己更大的错误就是一走了之，不然，在师妹跟郑羽峻退婚时，也可以重拾前事，这样，师妹就不会嫁给卫家，就不会遭遇到卫老夫人那个糟心的老婆子，就不会被逼着到处拜佛求子，那么，就不会跟嘉瑞帝相见，酿成了如此大祸！
    他觉得自己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弥补师妹这飞来横祸，所以，哪怕冒着杀头的大罪，他也要来到国相寺。
    他低着头任凭师妹责骂，恨不得师妹给他来上一刀！
    “对不起！师兄，你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沈依凌冷静下来。
    “不，师妹，我怎能看着你一个人陷入于此？”沈承青痛心。
    “那又如何？师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皇帝，是狗皇帝啊！”沈依凌心灰意冷地说。
    沈承青也很绝望，双拳紧握：“强抢臣妻，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可是现在哪里是哀叹责怨的时候？沈依凌还是强自理智地说：“师兄，求你件事？”
    “你说”
    “爹娘就交给师兄了，让他们不要记挂我，就说我一切都好。代、、、代我承欢膝下，让他们颐养天年。”
    沈承青马上说：“师父师母那里自不必你说，他们就是我的父母。现在的问题是你，师妹。”
    “师兄，你帮我照顾双亲，就是最好的帮到我了。还请师兄速速离去。金嬷嬷好像要醒了，师兄快点。”
    沈依凌看着伏在桌子上的金嬷嬷眼皮动了动，知道她很快就要醒来，心里更急了。凭着一腔孤勇的师兄，再待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为了能让沈承青离开，沈依凌咬牙往地上一跪－－
    沈承青痛苦地飞扑过来，扶起沈依凌。
    “不，师兄不走，我长跪不起！”
    沈承青无法，只得说：“好，我走！师妹快起来。”
    金嬷嬷醒来后，晃晃了脑袋，怎么就睡死了？慌忙看向床边，只见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还在为沈依凌切脉，一切都还好好的呀？莫非是自己恍惚了？
    只是，地上一片水浸是怎么回事？
    沈承青走后，沈依凌越发沉默，金嬷嬷也没有刁难，只是更精心地服侍和看管着她。到了第三天，让沈依凌提心吊胆的事情没有发生：嘉瑞帝没有到来。
    只是国相寺的戒严加码了，哪怕沈依凌足不出户，也能感觉得到。
    她思念珠儿，念得心都痛得不行。她觉得再痛下去差不多要死了，不过她强忍住，不让金嬷嬷发现，因为她觉得死了更好，还省了自己去寻死。
    直到七八天左右，国相寺悄悄地来了八个宫装女子，除了带头的女子跟金嬷嬷说了句：“贵人今晚到”后，就开始服侍沈依凌淋浴，梳头，换装！
    沈依凌只恨不得立马死去，如木偶人一般，任凭摆布。这些女子话不多，呆板却又强势。她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屈从，她做好了一切准备，枕头下，可还有一片碎碗片呢。当日沈承青夺去了一片，其实她藏起来的是两片。
    夜空寂寂，万籁俱静，沈依凌被裹上薄衫，外罩一层薄纱，玲珑剔透的身材，脸上却是死灰。
    金嬷嬷看到她虽然脸色难看，但也情有可原，知道诸事已定，谅她也不能做出什么，便放心关门，走了出去。
    此时，沈依凌念叨：“珠儿，娘亲就要去了，本来想看看你再去的，可是实在没办法。娘的小心肝，你要好好长大，娘亲在地下也会保佑你的。”
    念叨完，她从枕下拿出瓷片，毫不迟疑地一个用力－－
    “啾”的一声，碗片被一阵力拍飞了去，碗片从沈依凌手上飞离，向下跌落，撞到床柱上，发出震颤。
    沈依凌看也不看来人，几乎是从床上跌下来，双手去抢那个碗片。
    “阿凌－”
    耳边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的痛惜。
    竟是许久未见的郑羽峻！
    沈依凌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坐在了地上。
    郑羽峻忙抱起地上的沈依凌，放回到床上。
    “阿凌，对不起，我来晚了，差点就、、、”郑羽峻把沈依凌放在床上，却并没有放开，反而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沈依凌没有挣扎，这么久未见，却仍然觉得这个怀抱如此熟悉，那独特的味道，让人沉迷。如果这是梦，也让她做久一点，她不想那么快醒来。
    原来，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是因为一切从来没有忘记！她泪流满面，哽咽出声，伸出手捶着郑羽峻的肩膀。
    “你来干什么！还来干什么！让我去死！让我去、、、”
    郑羽峻一声不吭，任其捶打，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听到沈依凌说“死”字时，他的头覆了下去。
    “唔唔、、、”
    像溺水的人儿，沈依凌只是呆了下，便跟着郑羽峻一起沉沦了。
    好一会，沈依凌才恐惧地推开他，说：“你来干什么！快离开，狗皇帝马上就要来了。”
    郑羽峻却是没有动，抚着沈依凌的脸，一双冷髓的眼睛，泛着光芒，说：“他不会来了，被我用了药，全都药倒了，张全，金嬷嬷，还有那些宫人，只除了外面的侍卫。”
    沈依凌大惊：“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让那狗皇帝得逞！”郑羽峻咬牙，继续说：“想不到沈承青的药这么有用，这么厉害！王美人才刚进去，不到几个呼吸就意乱情迷了，估计现在和狗皇帝在这那，抵死缠绵，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师兄？”
    “嗯，我们见了一面。”
    “没用的！骏哥，他是皇上，终有醒来的时候。你不用管我了，现在就出去！”沈依凌急了，抓住郑羽峻的手往外走。
    “阿凌，我是光明正大来见元靖恭的，走的是国相寺大门，而且，我只呆了一刻钟左右，现在已经离开！”
    郑羽峻意有所指，沈依凌茫然不懂。
    “阿凌，都已经安排好了，在元靖恭和侍卫眼里，我已经离开。一切交给我，你就放心。”看到沈依凌脸颊仍然有急色，又继续说：“阿凌，你别急，我不会有事的，就是退一万步，我出了事，元靖恭这个狗皇帝也不敢杀了我！”

 第211章 来迟

    沈依凌渐渐安静下来，挣脱着从郑羽峻的怀抱里出来。
    仍然态度态度坚决：“再怎么说，他是君你说臣，我决不能拖累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拖不拖累？元靖恭这个天杀的，我就不该救他，让他死在熊瞎子里，便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我只怪自己来迟了，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沈依凌摇头，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他要派我去平顶山，狗皇帝，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平顶山？
    沈依凌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郑羽峻面色沉得像要滴墨，继续说：“阿凌，你不知道，平顶山、、、血流成河啊，堂堂战神英元帅，还有欧阳将军，说倒就倒，三万对几千，压倒性的碾压，可怜英帅再怎么神勇，都无法逃出生天！我跟英凡阳虽然文武不同，但我对他是相当的崇敬。我怎么下得去手？我是绝对不能把刀对准他的！所以，我就趁乱把自己划伤，躲回营地疗伤，五天以后，跟元靖恭一起回京都，在半路上，才知道你的事情、、、对了，阿凌，那个，你的好姐妹、、、”
    郑羽峻说到这时，才发现沈依凌的脸色青白难看到了极点，双拳因为用力而颤抖。
    郑羽峻痛惜地拉着她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阿凌，你别这样。”
    “你说，我听着呢，觅雅姐姐如何了？”
    “她也去了、、、”
    沈依凌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她！就这么去了？烨哥儿还那么小！怎么就、、、觅雅姐姐！”沈依凌哭得不能自己，说着说着，突然又抓着郑羽峻的袖子，问：“那英太傅和烨哥呢？”
    “听说太傅祖孙事发时不在英国公府，已经出发去迎接献浮队伍，准备跟英帅夫妻汇合。也好在老天有眼，让他们逃出来了，目前朝廷正在全力通缉中！”
    “元靖恭！他是疯了吗？他究竟想干什么？英家满门忠烈，乃国之栋梁，这不是自毁城墙吗？”沈依凌悲愤地说。
    郑羽峻长叹一声：“终究是难逃‘鸟尽弓藏’的命运！大宣立国‘五公六侯’，几乎都是元家登顶的有功之臣。但也正因为是有功，才有今日覆灭。元靖恭早有意削爵降爵了！”
    “可这已经不是削爵降爵的问题了，已经是血流成河的问题了！”
    “或许是英帅功高盖主了？”
    沈依凌心里满满地悲戚，为英国公满门，为觅雅，也为自己。听了郑羽峻的所说的惨案，虽不能尽解心中忧愁，但多多少少淡化到了。
    一个念头几乎成形：个人的力量在皇权面前固然渺小，但也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所有元靖恭想让其死的人，她偏偏要让其生！所以，她不能死，郑羽峻也不能死，他们还有事情要做！
    就这么办！她豁出去了！
    沈依凌心里决定了事情后，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甚至，两眼还有了不一样的光彩，令郑羽峻差点无法直视。
    “峻哥，你、、、你会嫌弃我吗？”沈依凌突然问。
    郑羽峻被问呆了，这是什么问题？但也只是呆了那么一呆，他双手握住沈依凌的肩膀，说：“阿凌，难道要让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这个问题就不该问。”
    沈依凌低下开始滚烫的脸，鼓起勇气，说：“那、、、你给我一个孩子！”
    郑羽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像被人直击心脏那般，无法呼吸。他是爱阿凌到无法自拔，但也是把她视如珍宝的爱，在这个情况下，只想把她救出，其他的，只能另行打算。而现在听到什么？阿凌说的是什么？
    “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然后，我就会有长达十个月左右的缓冲期，我不想跟狗皇帝那个、、、待孩子出生，到时峻哥再救我出去。”
    “可是，那样你就太危险了、、、”郑羽峻心里又惊又喜，事情竟然可以这样，甚至想想，也极具操作性。
    “危险怕什么？难道还会比死更可怕吗？”
    沈依凌坚定地说，只是，她发现郑羽峻虽然脸色动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却是毫无动作，她神色黯然，以为郑羽峻不同意，便扭身想离开。
    郑羽峻这才反应过来，而双手比他的意志更快反应，一看到她扭身，便更紧地抓住，往自己的怀里按。
    沈依凌也暗暗舒了口气，自己的这个计划，真的是不要脸到一言难尽的哈，如果再让她原话说一次，打死都说不出了！一生就只有一次了！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又是原本就相爱的两个人，简直就是天雷勾了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在那张床上，红被翻浪，经久不歇。
    郑羽峻和沈依凌这才深刻领会了人生的圆满，原来，只有心灵相通的男人跟女人如此交缠，才能成就真正的圆。郑羽峻一次又一次跟心爱的阿凌索爱，两人几乎是抵死缠绵。
    阿凌、、、阿凌、、、
    阿峻、、、阿峻、、、
    风停雨歇，两人还是相拥在一起。
    好一会，沈依凌才残忍地说：“阿峻，把我送到那边。”
    “阿凌，你再想想，我们还可以有其他办法的。”郑羽峻在挣扎。
    “阿峻，这些都是我们刚刚商量好的。你就让我去。”
    “可是，你太委屈太危险了！”
    “再危险也没有你危险。虽然有太后护着，但还是不要跟元靖恭赌，这个人没有底线，我不想你去涉险。”
    “阿凌、、、”郑羽峻还想说什么，但沈依凌伸出柔荑，嗯住了他的唇。
    “阿峻，你听我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首先，我把珠儿交给你，从今日开始，她就是你的女儿了；还有就是，英家，觅雅姐姐的英家，还有凡梦，你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的去帮助他们，好吗？”
    郑羽峻点头：“阿凌不必多说，义不容辞的事情！只是阿凌，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意已决！”
    沈依凌艰难地从郑羽峻温暖的怀抱里出来，迅速地穿好衣服，郑羽峻看着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但是，却又只能按照阿凌的意思来做。
    “阿凌、、、”
    郑羽峻从背后抱着沈依凌。
    沈依凌柔柔地偏回头，说：“阿峻，我会对狗皇帝说，让我进宫，可以，但我需得茹素斋戒两个月。到时，你来沈府，有一条小路，从没人发现的小路，你从那里进入沈府，进入后，找到梅园，找到第二排第三棵梅花树，上有机关，可达石室。你找到我的丫鬟素喜，钥匙在她那里。”
    沈府的石室，最早是沈文哲砌起来专门作为药室的，后来救了一个病人叫唐铁的，此人乃唐门第九代传人，他无以为报，特意给设计的。
    郑羽峻又一次呆了。
    “峻哥，我在石室等你！”

 第212章 茹素

    当嘉瑞帝彻底醒来时，天空已现鱼肚白，隐隐地还听到了远处的晨钟在敲响。一时之间，嘉瑞帝不知身在何处。
    当眼睛适应了室内，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庙里。慢慢的，他的眼睛看到了床头一角，一个抱着双膝的散着头发的女子，在倚在那里！
    他一激灵，彻底的醒了。
    这一醒，脑中竟是昨晚一幕幕激烈的鏖战。那舒爽，那缠绵，自己如返回到了青涩少年，只不停地驰骋！驰骋！
    “凌儿！”他一把揽过女子，看到了女子脸上未擦干净的眼泪。
    他又满足又内疚，沈依凌的脖子和欲掩未掩的肌肤上，一个个残留下得爱的痕迹。清晰可见，可以想见昨晚，自己是多么的“蛮干”！
    “凌儿，对不起，是朕孟浪了，来，你打我，出出气。”
    沈依凌没有答他，而是扭过身。
    这个样子，要是换第二个人来，嘉瑞帝都会大发雷霆，但对沈依凌，他就是发不起来，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沉迷。
    照理，他不是没见过美若天仙的女子，但沈依凌的美就是不同，那眼，那皮肤，仿佛会发光，会发出圣洁的光，让人只想靠近，完全忍不住。
    或许，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能降住自己的人，要问元靖恭那人是谁？唯沈依凌是也！
    嘉瑞帝双手搓了搓，不知怎么办才能让沈依凌展颜一笑，他探过头去，沈依凌把身子直接钻进被子里，一只手，遮住额头，看也不看元靖恭。
    实际上是，沈依凌无法直视元靖恭，她怕自己的双眼会喷火！就是这样一个狗皇帝，抢夺臣妻，从此，让自己羞于人世，为世人不容！更害得自己骨肉分离，父母远离。
    如果手上有刀，她恐怕都会忍不住，做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会暴露情绪，不得不选择尽可能不去看他。
    而嘉瑞帝这边，恰恰认为她的反应实属正常！想想，突然之间让她离开安身立命的家庭，离开至爱的女儿，是人都会难于接受。
    不过，没关系，他会给她时间，他要她慢慢地接受他，从心，而不是单单从身体上接受自己，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而张全，金嬷嬷和几个宫女，只觉得昨晚的觉，前所未有的瓷实，又好像不应该睡得那么沉？可是，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金嬷嬷看张全，张全看金嬷嬷她们，相互之间都没有发出疑问，便也没有多嘴多问，也就疑疑乎乎的过去了。
    而王美人那边，醒来后，直觉得浑身哪哪都痛，像被人碾压过似的。她记得她端着亲自熬的鱼翅，想献给嘉瑞帝，只是在偏房就被人喊住，让她停在那，等待皇帝的到来。
    后来的事情，她几乎断片了，使劲想都一片模糊。
    但有一点王美人很清楚：昨晚跟她说话的公公，根本不是皇上身边的张全，而是陌生人！天啊！难道昨晚自己没有跟皇上颠鸾倒凤？可自己满身印记的，难道，是跟了别的男子？
    死了！死了！王美人浑身颤抖地躲进被子里，还在持续的抖！
    没想到自己配合表哥莱京鸿，刚刚在皇上面前立下大功，眼看着马上要抖起来了，却马上要变没了！她摊在床上痛哭不已。
    再说回沈依凌这边，嘉瑞帝舔着脸，搜肠刮肚地跟她沟通。沈依凌只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恨不得就这样闷死算了。
    嘉瑞帝对她这样的性子真是又爱又怜，坐在床上，正想揭开被子，可别把他的美人给闷着了。、“凌儿，可别这样，别闷着了。”
    好一会，沈依凌才探出头来，定定地看着嘉瑞帝胸前某一个位置，说：“我可以跟你进宫－”
    只几个字，把元靖恭喜得什么似的。
    “好，太好了，凌儿”
    “只是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只要你答应进宫，一百个条件都可以。”元靖恭喜上眉梢，一想到从此以后，凌儿将长伴自己，就禁不住狂喜。
    “第一，放了我爹娘，让我爹娘回老家颐养天年。”沈依凌已经从郑羽峻口里得知，沈府现在被围，她的父母被监控，这个狗皇帝做的好事！
    “好！”嘉瑞帝爽快答应。监控沈府只是想让沈依凌就范的其中一个手段，现在，既然凌儿已经答应，那么沈府就没有被围的必要了。
    “你的父母也可以不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们时不时见见”
    “不必了，终归在宫里，不能随便出入。”
    这话说得，带着明显的指责，嘉瑞帝脸罕见地有点烧，讪讪的。
    “第二，我想把珠儿送给我妹妹扶养，还请皇上恩准！”
    “你妹妹？嫁给阿峻做姨娘的那个？”
    “是”
    “送给一个姨娘扶养？还是说，你其实是想送给阿峻做女儿？”不得不说，嘉瑞帝真相了。
    不过言语中，竟然带着嫉妒和揣摩，看得沈依凌牙痒痒。狗皇帝，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嫉妒人家？我跟你熟吗？真是没眼看下去。
    “姨娘升为夫人不是一句话的事吗？”沈依凌的语气冷了下来。
    嘉瑞帝看着沈依凌有点生气了，忙说：“凌儿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妹妹不是强占阿峻的那个吗？按理，你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呀！”
    沈依凌听着，暗暗冷笑，试探？呵呵、、、那我就来个光明正大。
    “开始是恨的，也想了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毕竟几年了，再说了，我的父母年事已高，操劳不得，放眼整个大宣，就只有这个妹妹可托付了。想来、、、皇上出面，我这个妹妹不敢不从，我的珠儿只会被供起来，完全不用担心。”
    这倒也是！
    “好，我答应了。”
    ”第三，我想吃斋茹素二个月。”
    “这是为何？”嘉瑞帝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
    “既然我的身份即将逝去，我也即将是一个死人，那么就让我跟自己告个别，哀悼一下自己。”沈依凌面无表情地说。
    嘉瑞帝听到这话，难免动容，他深情地说：“凌儿，是朕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我会让你成为整个大宣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沈依凌 不想听这些，打断他说：“皇上答不答应？”
    “答应！不过，凌儿你想在哪吃斋茹素？还在这吗？”
    “不，让我回沈府。”沈依凌轻轻地说。

 第213章 地道

    元靖恭的脑子急速地思考着，最大限度去猜测，沈依凌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或是有什么猫腻？但显然，在短时间是不可能猜得出的。
    沈依凌看着他的神态，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便继续说：“我就住在石室里，抄经茹素，不想让任何人打扰！皇上要不放心的话，让金嬷嬷也住在沈府，随时监视。”
    一番话说得磊落，也说得元靖恭有点讪讪，忙说：“凌儿，看你说的！我还会不相信你？就按你的意思办。但你要答应我，虽说是茹素，但也要注意身体，不然，朕会心疼的！再说了、、、”元靖恭说到这，突然低下头，额头顶了顶沈依凌的头，沈依凌一阵恶寒，但躲闪不及，只得忍住。
    “再说了，凌儿，你现在的肚子里或许已经有了朕的血脉！”元靖恭自己把自己说得又幸福又傻乐。
    沈依凌要不是紧紧握着被子，都快要伸出手，给上那么一拳，说上一句：“呸！不要脸！”
    元靖恭之所以答应得爽快，其实也还有一层意思，他虽然现在恨不得接沈依凌进宫，但却是分身乏术，“削爵行动”业已才到关键时刻，确实没有多余时间，正好沈依凌提出二个月吃斋茹素，倒也多多少少给他缓冲了时间，甚至，他觉得还透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的大宣，已是血雨腥风，勋贵之家个个如惊弓之鸟，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害怕屠刀砍在他们头上。
    平顶山绝杀，英元帅夫妇惨死！
    欧阳将军惨死！
    、、、、、、、
    事态仍在恶化中－－
    英国公灭族，国公府覆灭！
    丽妃娘娘打入冷宫，镇国公全族流放！
    跟沈依凌有直接关系的是，她的宝贝女儿珠儿被送到了承恩公府，交到了郑羽峻手里。沈依岚在差点银牙咬碎之时，突然喜从天将，太后口谕：沈依岚由姨娘升为夫人。
    沈依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刻，她觉得过往的一切都值得了！要知道，大宣明文规定，姨娘是不得升为夫人的。但现在做主的是太后，那么谁敢多说一句？
    沈依岚高兴坏了，此前爬床的羞耻，国公府的漠视，郑羽峻的无视以及怀孕的艰辛，通通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现在，只不过是要她扶养一个小孩子，隔应是隔应了些，可是在太后口谕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呵呵呵！沈依凌，我的好姐姐，貌美如花又如何？美若天仙又怎样？还不是早早死去？你的夫君，你的女儿，你的所有一切，都通通由我接受，不知你地下有知，会否气得吐血？还能不能保持优雅的姿态？
    一想到这，她就想放声大笑！
    哈哈哈！
    沈依凌回到沈府的第三天，就在石室见到了郑羽峻。两人过起了地下夫妻。金嬷嬷每日里看着沈依凌焚香沐浴，吃斋茹素，做得有条不紊，这个沈府，特别是这个石室，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就连睡觉，亥时初，沈依凌准时上床，金嬷嬷都看着沈依凌吹熄了蜡烛后，室内一片黑暗，方才退出。她哪里知道，石室内有乾坤。
    上床后的沈依凌便敲起墙壁，不一会，郑羽峻便从地下冒出来。
    两人珍惜这两个月的来之不易，既倾心着造人计划，又商讨着如何救出那些无辜之人。随着日子的堆积啊，嘉瑞帝发动的平顶山惨案之目的逐渐浮出水面。原来，一切为了削爵！可怜那些受牵连的勋贵，曾经跟先王出生入死，为大宣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实在令人唏嘘。
    从前他们有多风光，现在他们就有多惨烈！
    郑羽峻和沈依凌两人都心生怜悯，都想能救一个算一个。但事态越来越艰难，就连郑羽峻进入沈府，也越来越艰难。好在郑羽峻竟然得到另外一条路。
    说起来，还得感谢太后，曾经在郑羽峻耳旁耳尾似乎提到了地道之类的信息。说是先王时期，那时太后还不是太后，跟她亲如姐妹的一个妃子出事了！这个“出事”有点大，是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而给皇帝戴绿帽子的男人却是一个王爷。
    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个妃子被打入冷宫。那个王爷心急如焚，便打通了一条地道，是护城河西边一个出口，终点正是冷宫。
    太后何以得知？是在某一天亲自去探望这个妃子，在门口发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听到了有关地道的惊天大秘密。
    但妃子和王爷的命运并没有那么好，很快东窗事发，妃子被处死，王爷被终身圈禁。在冷宫一片狼藉的遗物中，太后拿到了那个地道钥匙。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者是当时发生了什么？总之，太后竟然给自己的亲侄说起这件事。不过，一直以来，郑羽峻也没有引起重视，直到现在。
    令人惊喜的是，护城河一墙之隔，竟是沈府西北角，梅园之所在。郑羽峻大喜。于是在一个早上，他趁进宫给姑母请安之机，千辛万苦寻得钥匙，用泥巴拓了下来。
    他手下不乏能人异匠，找到了护城河这段地道，并继续打通，直达沈府。
    这一天，郑羽峻比平时更晚到来，不但如此，还浑身是血，把沈依凌吓得半死，一问才得知，原来是镇国公被追杀，残忍的是，老镇国公父子还带着才两岁的孩子，后面是穷凶极恶的追兵。
    “阿凌，我把人带到沈府了，你，你不会怪我？”
    “当然不会。快，我帮你用药。”
    郑羽峻这一刻的心才是定的，有阿凌在身边，听到阿凌的软语细言，他五体都得以舒坦。再加上现在又跟阿凌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让他吃什么苦都心甘情愿。
    “还有一事，阿凌”
    “你说”沈依凌手没有停，柔声问。
    “我已经有太傅的消息了。”
    “太傅？英国公？”
    “嗯，英国公满门忠烈，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没错！”沈依凌同仇敌忾，对元靖恭简直是咬牙切齿。
    “我打算派人去接应太傅爷孙俩，先救到沈府再说。”
    “峻哥，你去做，我都支持你。”
    郑羽峻深情地看着沈依凌，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女人，美丽又善良！

 第214章 煊王

    几日后，沈府石室地下还未完善的地道里，秘密来了好几波人，大家都深知厉害，做起事来小心翼翼，竟也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风声鹤唳的京都，竟有郑羽峻、沈依凌这样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怎不令所有人感动万分！这些人老的老，伤的伤，沈依凌只埋头抢救，还要防止金嬷嬷的监控，她把自己睡觉的时间延长，午休时间和晚上时间，就争分夺秒的进行。
    抢救伤员难免身有血腥药味，好在沈依凌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医者，抄经之余，便让金嬷嬷找来兔子，跟草药一起鼓捣，倒也掩盖了身上的血腥，将将骗过了金嬷嬷。就是有点将信将疑，她也万万想不到，这地下另有乾坤。
    可是，金嬷嬷可以骗过，狡诈的康凌伯和赫连横，以及嘉瑞帝等没有那么好骗，嗅着血腥味道，他们追到了沈府门前。
    正在沈府即将破门之际，在万分危机中，沈依凌将一个消息传到 了金嬷嬷的耳里，让她以最快速度传给嘉瑞帝。
    嘉瑞帝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惊喜得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哈哈哈，凌儿有孕了！
    凌儿有他们俩的孩子了！
    此时此刻，嘉瑞帝甚至有了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的想法，所以，马上下令解了沈府的危机，至于沈府是不是藏有他要的人，还有沈依凌是不是跟这些事情有关，那是后面的事情了。他极度相信自己的手段，这些人已是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他有的是时间可以跟他们玩。
    而他的凌儿，他相信她不可能跟那些人有瓜葛，只是正好追到沈府而已。
    只能说，在喜欢你的人眼中，你无处不令人喜欢！这是沈依凌她们的运气！也是所有遗孤们的运气。
    沈府解围后，事态没有停息，依然朝着更可怕的方向演变－－
    显阳侯世子为师兄英凡阳发声，下狱！
    安国公战安帧据理力争，以最惨烈的方式，触柱身亡！
    勋贵削爵，给世家也敲了警钟，或者是，勋贵的惨烈，是嘉瑞帝其实是给世家的“杀鸡儆猴”？四大世家，纷纷从职场，战场，商场隐退，做起了鸵鸟。
    而嘉瑞帝有着在场外操纵一切都快感，大感决胜千里的酣畅淋漓。自此，不再有功高盖主之士的胁迫，不再受所谓有功之臣的勋贵的掣肘，他觉得大宣的天空蓝了，空气新鲜了，他说到话响亮了。
    事态逐渐安静下来时，大宣勋贵、世家受到重创，要不是战首辅舍得性命，太过惨烈而告终，连太后都惊吓到了，大病三日不醒，让嘉瑞帝暗自心惊，不得不收手，事情还不能落幕。好在大部分都达到了预期，碍眼的和桀骜不驯的，都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勋贵都或快或慢地表达了对嘉瑞帝的忠心，做了识时务者，嘉瑞帝心满意足下，就真正放手了。
    由于案子涉及英国公、镇国公、安国公，这三家，一覆灭，二流放，三隐退，皆名存实亡；再有，显阳侯废爵流放，建宁侯府降为建宁伯府。故而，称“三公两侯案”。
    梅园石室的地下，沈依凌依偎在郑羽峻怀里，惜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都还不尽兴！
    “阿凌，我不是做梦？我们真的有孩子了？”郑羽峻还在梦幻之中。
    这都距离沈依凌自己给自己把脉后，确凿喜脉已经几个时辰了。沈依凌也很开心，肚子里是他们爱的结晶！虽然，等待他们的相当的凶险，甚至是步步惊心，但也阻挡不了他们接受新生命的喜悦。
    ‘阿凌，要不，我们逃，逃得远远的，我，我不想你和孩子受到如何伤害！’郑羽峻坐直了身子，扶着沈依凌的肩膀，坚定的说。
    沈依凌只淡笑着，美目柔情。
    郑羽峻颓然，同时心里惶惶的，明天，明天阿凌就要进宫了！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离开自己，琵琶别抱来得心痛？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一切都成定局，无法更改。自己说得再多，徒增伤感而已。
    两人黯然默默，怀孕之事带来的喜悦，却很快被此事的凶险所覆盖，
    “阿峻，我保证，我会好好的。你就放心。”
    “阿凌、、、唉，都是我没用！”郑羽峻一把抱过沈依凌，紧紧地，仿佛这样，沈依凌就不用离开他似的。
    “不要这样说！峻哥”沈依凌抚摸着郑羽峻的后背。
    “阿凌，孩子一出世，我就带你离开。”
    “好，我娘俩等着你。”沈依凌柔柔地呢喃。
    沈依凌进宫后，就被直接封为玉贵妃。这在大宣历史上，绝无仅有。各大势力纷纷打探，均无法得知一二，最后只得到一个信息，就是这个贵妃怀孕了！
    原来是母凭子贵！这倒也说得过去。后宫各主均羡慕嫉妒恨的，当然，其中最恨的是康皇后康桦锦。一来，她嫁给嫁给嘉瑞帝多年，仍然无子，她想不羡慕嫉妒都难。二来，嘉瑞帝本来对她是淡淡的，这玉贵妃一来，却俨然成了“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样子，对她跟淡了，连带着，对康家也是淡淡的。
    最让康桦锦恼恨的是，这个玉贵妃竟然可以不来给她请安，纵然偶尔一两次遇到她，她也是戴着面纱，成为整个皇宫地位最超然，行事最独特，皇上最专宠的一宫之主，跟她这个皇后有并驾齐驱之势。
    而所有的一切还都是嘉瑞帝亲自宣布的。康皇后只觉得脸被打得噼啪做响，她从对嘉瑞帝有期望有爱意，到无望直至绝望。但又无计可施，因为，沈依凌被嘉瑞帝保护得死死的，
    无论郑羽峻和沈依凌怎么计划的，总之，还是验应了那句老话：计划没有变化快！
    沈依凌过了清净的九个月后，孩子出生，嘉瑞帝大喜，一整天哈哈声就没有断过！给孩子取名“煊”，元翱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显贵，煊赫”的意思，而且以名字直接封王，为“煊王”，宠爱之意不可谓不明显。
    这类似拉仇恨的宠爱，让玉凌宫成为众矢之的。纵然有嘉瑞帝的全力保护，还是出现了毒奶娘威毒奶事件，孩子救治了两个月，可怜小小年纪，口吐白沫的样子，让沈依凌想死的心都有。
    毒奶事件才好一个月，又出现孩子衣服染毒过敏事件，又是人仰马翻三个月；接下来，甚至还出现了刺杀事件！
    这一桩桩，一件件，层出不穷，前赴后继，每一次都挑战了嘉瑞帝的底线，一时间后宫腥风血雨，所谓：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一批又一批的人被牵连被杀戮！嘉瑞帝知道，后宫那些一宫之主都有份，康皇后尤是。犹如狂风暴雨前夕，嘉瑞帝心里有着压抑的疯狂的怒火。

 第215章 失败

    宫外的郑羽峻比嘉瑞帝更急，更怒，他进宫的次数更频繁了，可这些事情都是防不胜防的，就连抓到人都是缺乏证据。爱妻娇儿正在饱受凶险和磨难，自己却是束手无策，郑羽峻差点没急白半边头发。
    这个时候，再不救出沈依凌母子，都不用提心吊胆嘉瑞帝造成的困境，可能都会被康皇后以及她背后的康家给害死，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他们决定实施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连到义庄取到一个女尸和童尸都准备好了，届时准备让沈依凌母子死遁。
    正准备行动时，郑羽峻截获了一个康桦锦也准备动手的消息。这次康皇后是下来血本，势必要沈依凌母子从这个世界消失！出动了专属于皇后的骨灰级的暗卫－凤舞四人组。
    元氏先祖立国时，为了保护好皇帝皇后，专门特设了最高级别的“龙飞”和“凤舞”各四人的暗卫，属于“用最强的武功，保护最高地位的人”，主在人在，主亡人死。其武功高强到令人闻风丧胆，最恐怖的是，龙飞和凤舞还专门有一套组合绝杀，只要八人列队组合，无人能敌。
    这样的暗卫组织，是为了帝后着想的，所以，嘉瑞帝和康皇后虽貌合神离，但也忍住没有撕下脸皮，因为，一旦龙飞和凤舞一旦分裂，那么将实力大减，甚至会被人钻破空子，趁虚而入。
    郑羽峻第一时间探得消息后，决定将计就计。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酉时末，玉凌宫外，杀声沉沉，“凤舞”四人组杀得性起，嘉瑞帝派来保护沈依凌的暗卫尽数倒下，但“凤舞”固然厉害，却没有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羽峻已经悄悄赶到，趁乱一把火，点燃了玉凌宫。
    而郑羽峻算得了凤舞四人组，却没有算准嘉瑞帝。这嘉瑞帝往日里亥时末才会返回玉凌宫的，今晚不知何故，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一整晚眼皮直跳！是故，嘉瑞帝干脆放下奏折，提前回来玉凌宫。
    远远望去，玉凌宫火光冲天，嘉瑞帝太阳穴突突直跳，心急如焚奔了过来。
    而此时的郑羽峻抱住沈依凌，田英抱住孩子，一行人往冷宫方向跑去，只要到了冷宫，就能逃出去了，盼了多久的事情终于要成功了！
    谁也没想到，嘉瑞帝会追了过来，甚至，脚步声都隐约可闻。众人的脸色开始变得严峻。沈依凌面如死灰，她知道这皇宫周遭都是嘉瑞帝的人，一声令下包围起来，他们谁都被想跑。
    她挣扎着从郑羽峻怀里下来，当机立断对郑羽峻说：“阿峻，快走，带着孩子走！”
    “不！”郑羽峻心痛如绞。
    “听话！此时不走，就连孩子都逃不了了！”沈依凌越来越急。
    郑羽峻当然知道，可他怎么能丢下阿凌，怎么能！
    “阿峻，答应我，孩子就交给你了，照顾好孩子！”
    一说完，她就提起裙子，向大路上跑去，边跑边对素喜说：“素喜，快，向皇上那边跑，就说把我救到这了。”
    郑羽峻痛苦地抓住头发，双眼含泪，一步三回头的向冷宫里走，而路的这边，嘉瑞帝来了，近了，黄色的龙袍都在摇曳的烛火下，刺眼得很。
    沈依凌流着眼泪，默默从郑羽峻发现回过头来，一想到筹谋了那么久的事情功亏一篑，一想到从此就要跟包子似的软软呼呼的宝贝孩子分别，她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在草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头一晕，就倒在了嘉瑞帝的怀里。
    嘉瑞帝内疚地抱着沈依凌，看着心爱的人，头发披散，痛哭流涕，简直想灭了所有人！他已经从属下人得知，灭了他那么多暗卫的人有“凤舞”的影子，他牙关咬紧，发誓不灭了康家和康桦锦誓不罢休！
    这件事，除了康家，所有人都没有成功，都成了伤心者！嘉瑞帝痛失爱子，还惹了沈依凌缠绵病榻半年才慢慢康复；康桦锦最想灭的玉贵妃仍然活生生在她面前；郑羽峻则抱着已经改名为“郑初曦”的孩子，日夜思念沈依凌。
    只有康家，灭掉了随时都有可能立为太子的孩子，让他们高兴得举杯庆功。要知道，他们的康皇后一直无子，今后谁坐那个位置，都会让康家的繁荣大打折扣，甚至，康家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还不一定。
    所有，他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必要时，认养一个儿子在身边，这一点并不难，多的是皇子想成为康皇后的嫡子。前提是，在其他皇子被立太子之前！
    而显然，喜怒无常的嘉瑞帝，已经从种种迹象上来看，都心喜这个煊王，这就触犯了他们的底线，他们怎么能忍？
    宫里，嘉瑞帝更是宠爱玉贵妃了，几乎成了后宫专宠！而伴之而来的是，对玉凌宫的防卫也更严密了，沈依凌和郑羽峻的人几乎被赶杀大潮中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小太监小起子还在宫里，透明般的存在。
    沈依凌的心开始绝望，正在了无生趣的情况下，瑾王来到了面前。沈依凌看到不到六岁的元翱炜时，就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只是丽妃的孩子，镇国公的外孙，“三公两侯案”的欧阳劲唉，惨遭流放，当然要救啊！
    小小年纪的元翱炜，坚韧而倔强，当时被佳嫔罚跪，就跪在露天，其时正下着雨，孩子的膝盖还跪在瓦片上。
    沈依凌心里痛得一抽一抽，按理，佳嫔也做了娘的人，应该更有慈母心怀。她还真的不懂这类女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多好的孩子啊，哪怕是平头百姓家，也没有过得像他那样的凄风苦雨啊！
    都是父母的错，让孩子来承担一切！唉，当下，她就提出抱养元翱炜。而嘉瑞帝也即可同意，自孩子烧死后，沈依凌还是第一次主动向他提要求。
    当沈依凌自以为已经看到了孩子的惨状，却不知，还有更可怖的惨状在后头－－
    接到玉凌宫的第三天，孩子发烧，久久不退，后被发现了头顶上的三颗钉子！这样的事情在沈依凌看来，简直是畜牲不如，是无法原谅的。本来她在后宫是不想管这些事情的，但这事情却让她愤怒异常。
    当然，后来的嘉瑞帝知道了，本来佳嫔得了孩子后，正准备升为妃位的，自此到国相寺戴发修行一年，为皇子祈福，并永不升妃！这是后话。

 第216章 咬舌

    其时，她把雨伞举到孩子头顶，孩子一瑟缩，抬起头来。
    至此，元翱炜不再做梦到仙子或是菩萨之类的梦，因为，仙子和菩萨就在他身边，这个人，他称之为“母妃”！
    元翱炜每天睁开眼睛看到是这个母妃，睡觉也是这个母妃轻轻唱着小曲睡的，他每天幸福得冒泡！他以沈依凌的喜而喜，以她的悲而悲，他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哪怕是嘉瑞帝都不可以。
    每当嘉瑞帝来得时候，他都会看到母妃特别痛苦地表情，还偷偷地哭。这让他很是不安，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这个母妃，会是怎么一个样子，或是是他的世界整个崩塌？
    所以，每次嘉瑞帝来的时候，他都会长时间的汇报学习情况，或是顶上几百瓦的电灯泡，哪都不去。
    气得嘉瑞帝心肝脾胃痛，想发作元翱炜，沈依凌又护得紧。逐渐的，沈依凌也觉察到了什么，为了元翱炜的安全，她还是制止了他，并尽量在他面前不露消极的情绪。
    渐渐地，元翱炜露出来他所有的优点：沉稳、干练、宽厚。或许其他皇子也有这样那样的优点，奈何只有元翱炜才在嘉瑞帝面前混得脸熟啊。嘉瑞帝发现后，也有意从文从武方面着力培养他，再加上玉贵妃的喜爱，嘉瑞帝大有培养其为储君的意向。要不是元翱炜既不占长也不占嫡，当然这不占嫡嘛，因为皇后无子，个个皇子都不占。按嘉瑞帝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来说，什么可能都有可能！把后宫各宫气得够呛，再一次把矛头指向了玉凌宫。
    这样的局面维持十二年，元翱炜封王了，为“瑾王”，母子俩相依为命，感情不是母子胜似母子。直到这一天，康桦锦出手了，这一次出手，是有着滔天的怒意和杀意，毁天灭地的那种－－
    事情还是源于沙美娴，她在沈府梅园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郑明珠的娘亲竟是玉贵妃？！她不知道这个整个大宣都知道的最受宠的娘娘在后宫是不是早被人发现，而这个秘密算不算带上秘密，但当时沙美娴已经没有拿的出手的信息给宁王了，所以，就找到宁王在东门的钉子王椿王太监，哪里料到王椿早已变节，投靠了康皇后。
    而康桦锦一得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也有这样污糟到极点的事情？她知道，她的愤怒更多源于这个玉贵妃原来是自己熟悉的沈依凌，原来，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人，竟是这个贱人！她早应该想到！
    想到当年四大美人评选时，太后娘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当众宣布还有一个人，叫沈依凌的，这个小娘子才是实至名归。
    那时大家都眼光有意无意看着她，好像她是多么丑陋似的，她知道自己不美，被评为四大美人完全是因为康家，或者是看在她即将成为皇后的份上。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愤恨。相貌是可以吃的还是可以当花看的？皇后这个位置能是那些个妖媚之人可以当的吗？当然是自己这样的人啊！
    这个沈依凌她早就知道她的大名，都在这个京都的圈子里的人，这么一个大美人谁不认识啊。但她们是绝缘体，看着沈依凌几个闺蜜，个个貌美如花，看她的神色，非但不对她恭恭如也，还爱理不理。她都恨不得撕了她们。
    这里无关深仇大恨，恨就是恨，看一眼就知道喜不喜欢。每次聚会或是参加宴会什么，大家遇上了，她都会“呸”上一口，以解心头之恨。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总有一天，她要登上那最高位置，把这些贱人踩在脚下。
    但无论如何，当时她的脸是火辣辣的，心里就更加恨沈依凌了。却万万没想到，沈依凌这十多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在她头上，只差拉屎拉尿了。而她以前的豪言壮语，要让她们这些人踩在脚下，要让她们仰望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还以为田觅雅战死，英凡梦幽居，沈依凌也抑郁身亡，她每天都畅快地呼吸。没想到沈依凌竟然还在，活得比她还好，还大有要把挤下去的可能！
    这哪里能忍？康桦锦第一时间告知她娘家，一条连同把嘉瑞帝都算进去的毒计就此产生。首先觅得南疆最恐怖的毒药“枯骨”，此药内有蛊虫，喝下后，虽不会即刻死亡，但会神志不清，而且那蛊虫会慢慢长大，蚕食着人五脏六腑，变成了枯骨一般，然后蛊虫在长大到一定时期，会让人爆体而亡！
    在给嘉瑞帝下药的第二天，康桦锦带着莱京鸿和康年根，以及侍卫封杰三个色胆包天的凶徒，来到了玉凌宫。
    哼！贱人，叫你妖媚惑主！我要让你羞愤而死，让你惨烈地下地狱！
    那天正好明珠在玉凌宫，跟娘亲和四哥言笑晏晏，闲话家常！一场惨剧就此拉开帷幕。苏玉嬷嬷来报的时候，沈依凌凭着多年的警觉，暗示素喜出去找郑羽峻，为防万一，她把瑾王和明珠塞到床底下，瑾王不干，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妃惨遭毒手？好歹自己也十八岁了，是大人了，母妃和妹妹应该由他来保护。
    但当时的沈依凌脸色异常严峻，看着瑾王，一字一顿地说：“炜儿，妹妹就交给你了？你答应母妃吗？”
    瑾王还从没有看见过沈依凌有过这样的脸色和语气，他根本无法扭得过沈依凌，万般无奈，只得按照沈依凌说的做！
    就这样，兄妹俩在床下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丧心病狂的康桦锦就站在旁边，不错眼地观看，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不停地叫着“贱人！”
    沈依凌被康桦锦推倒在地，三个凶徒看着美得不似凡人都沈依凌，上来就撕衣服，一件一件，衣衫片片，像一颗颗残破的心，碎了，又飘远了。床底下，沈依凌的双脚激烈地挣扎，又被人狠命按住、、、
    瑾王死死用手掌摁住妹妹的嘴，两人眼含血泪，内心在嘶吼！在疯狂怒叫！
    直到一声“呸”，只听那个叫康年根的说：“晦气！贱人咬舌自尽了！”

 第217章 晚归

    此时的沈依凌已经剩下出的气了，三个凶徒站起来，康桦锦上前看了眼沈依凌，悻悻作罢，说：“把她拖出去！”
    “这、、、”康姑姑不解地问。
    “让那老狗再看她一眼，哈哈，不是最宠爱她吗？看看死人还爱不爱？哈哈哈，他就等着药性发作，在床上打滚！”康桦锦心里一点也没有负罪感，想到自己十多年在钟粹宫在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就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放宗堂吗？”
    “嗯”康桦锦说完眼睛闪了闪，又让康姑姑附耳过来，后者听后，大吃一惊又很快镇定，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
    为了不太过明显，和做足面子。康桦锦还是交待把沈依凌的尸身放宗堂安放，给人吊唁。毕竟，嘉瑞帝明面上没有死，对玉贵妃肯定会办大丧，不然什么都不办，引起过多的猜疑就不美了。
    床底下的瑾王和明珠看着沈依凌的双脚拖地，细细的血丝流在地上，一直蔓延到外面、、、接下来，康桦锦让人点了火，在熊熊的烈火面前，明珠失去了知觉。
    等郑羽峻乔装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沈依凌被拖出，前后一共四人，向着乱葬岗的方向！
    郑羽峻看得目赤口裂！他的阿凌，是死了吗？怎么可以？我还没有救出你，你不可以死！很快，属下就砍晕了四个太监，郑羽峻抱过沈依凌，手抖索地一探，随即，脸现狂喜！这一定是上苍可怜他，阿凌竟然还有微弱地气！
    救回来的沈依凌，被郑羽峻直接放在郑羽峻自己置的庄子里，他派人重新整修了一番，修成了另一座凌波阁，也不怪郑羽峻会如此，因为早在当初，他就已经把这个设计当成自己跟沈依凌的婚房，一草一木的设计都烙入脑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沈依凌悠悠醒来时，就死活不见郑羽峻，在她看来，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已经配不上他了，郑羽峻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
    虽然，从肉体上看，凶徒们没有得逞，但也是脏了身子啊！想到离开皇宫那一幕，康桦锦那羞辱的大笑，她就全身颤抖，所以，她不能让人靠近半步，连素喜都不能。要到平静下来，才会恢复。
    而对郑羽峻就更是如此，甚至激烈到晕厥。爱她如此的郑羽峻，当然不敢逼迫，只能遵从她的意愿，只在一墙之隔里安顿。
    羽林卫的差事也成了三日打鱼，四日晒网，好在他是统领，虽然最开始两年是副的，但作为首领，不用事事亲为，只要在当差时，把诸事安排妥当，倒也没有出现岔子。
    而老郑国公夫妇、太后和嘉瑞帝一众人，则以为他心里苦，出去寻欢作乐，甚至在外面置了个外室。至于沈依岚，大家都把她当做透明人，只是明珠和初曦需要的一个身份而已，只要没有过分的行为，也就没有对她怎么样。
    两个孩子，郑羽峻也想尽了办法，明珠不到六岁，就送千凌阁，交给师尊和沈承青，学习知识、礼仪和药理等一切可以学的东西。明珠也非常聪明，小小年纪，聪慧不凡，当然，他们不会知道，这个孩子是胎穿而来，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想不聪明都难。
    而儿子初曦，郑羽峻这全程自己扶养，他把自己最忠心的手下，悉数交给儿子，从饮食到武艺，都有专人服侍，他不在时，就有这些全程负责。
    沈依岚看着郑羽峻安排得条条妥妥，就是没自己什么事，妒忌得跳脚也没有办法。郑羽峻以及他手下的人，她完全使唤不得，所以，只能徒呼奈何！
    总之，几方人员各得所需，承恩公府倒也相安无事。几年后，老承恩公夫妇相继去世，郑羽峻越发在府里呆不下去了，要不是记挂着府里的两个孩子，还真的不想回去了。
    往事如烟，弹指间三年多又过去了、、、
    突然外面响起了几声鸟叫，郑羽峻一凛，忙轻手轻脚地从房里退出来，虽然他全身疲惫，却从心里到眉梢，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阿凌终于肯见他了，不是吗？后面跟着的田英也很是光彩，心里在想着，是不是他跟素喜的好事也近了？
    “什么事？”
    “爷，赤焰山急报！”
    “快说－”郑羽峻大喝。
    “鬼医已经找到”
    郑羽峻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是真的！”田英的嘴巴都咧开了。
    “太好了！速速备马！”
    “啊？爷你不休息休息？”
    “休息什么休息！”
    “呃，小的意思是说，不等夫人醒来吗？”
    郑羽峻稍微顿了一会，还是说：“你给素喜说一下，夫人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会比我还高兴的！”
    “是，小的这就去。”
    虽然郑羽峻匆匆来又匆匆走，还没有跟阿凌说上几句，难得三年才走出相见啊，就这么错过了！可是有什么办法，珠儿的事情也重要，那是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等的。
    等珠儿解了琵琶骨，什么都好说，他和阿凌有着长长久久的时间。
    同时得到消息的，也有将军府的明珠。她的心里也是激动的，这蚀骨之痛的琵琶骨，都折磨了她三年了，再找不到解药，吾命休矣！
    烨齐是在这一天深夜回到的，本来就浅觉的人，很快就醒了，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味。明珠算算，这里到达目的地差不多要两天，来回四天，再耽搁个一天半天的，五天足矣，但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看来是出来岔子？
    烨齐风尘仆仆，几天不见，胡子都长出来了，看起来有点邋遢。两人一对视，都有点不自然。走之前的吵架，还历历在目。
    “明儿，吵醒你了？”烨齐语气里带着愧疚，他不会忘记临走那天，明珠苍白着脸倒在床上的虚弱，这几天寝食难安，都在内疚中渡过。
    “你，身体好了吗、、、”
    “事情不顺，是吗？”
    两人同时问对方，说完，又有点尴尬。
    看明珠不想回到自己，烨齐心下暗叹，说：“八铁甲身子受伤很重，好在有千红长老在，倒也稳定下来。就是没想到、、、都在京都了，却是出来岔子。”
    “哦？”
    “在聚贤庙。昨晚本来酉时就到的，不想，从庙里冲出来十几个人，打了一场。”
    明珠看着烨齐的神色，意犹未尽的感觉很明显。她抬起眼，疑问地看着他。
    “那些人不足为俱，很快就解决了，八铁甲也没事。现在问题是这些人是谁？背后指使的人又是谁？全都不得而知！”
    是啊，想想有一个人这样的敌人就在身边，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啊！
    明珠想了想，还是柔声说：“想不到就别想了，快去洗漱安顿了。”明珠说完，就叫了思竹进来，吩咐她去煮一碗面条。
    烨齐看着忙活的明珠，虽然她对他还是那个样，甚至笑容都没有变，但他就是感到了她的疏离，这是无法言说的。
    他从善如流，到了洗漱房，然后，叫了伦歌进来。

 第218章 传言

    伦歌刚一被叫，就知道主子要问的是什么，只是这事给办的！
    烨齐已经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外披一件长袍，湿气弥漫，映得英俊不凡的脸不再冷硬和凛冽。往常这个时候，明珠是在身旁服侍的，伦歌似乎嗅到了主子们的别扭，更加把头低下，不敢对视。
    只拿起椅子上放着的干毛巾，帮主子擦拭头发。
    “你说霞飞阁那位还没有搬出？”
    “是的，主子。”
    “是那邓县令家眷还没到吗？”
    “到了两天了。”
    “那怎么还在这？你们怎么办事的？”烨齐的眼神又凌厉了。
    “回主子，你走的第二天，我就向霞飞阁传达了你的意思，没想到，邓姑娘却得了风寒，这一病就是三天才好，两天前，邓母赶到，说邓县令公务繁忙，没办法来，已经全权交给邓母处理。这邓母、、、”伦歌说到这，看了看主子。
    “说！”
    伦歌一咬牙，说：“这妇人唠唠叨叨，什么话都说，放肆得很！说将军府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凉薄自私！说她一个姑娘在将军府一住就是几年，名声都毁了，这还要把她撵出去，就是在逼她们去死、、、如何如何！”
    其实，邓母带着自家两个弟媳和妹妹，在霞飞阁大放厥词，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他可不敢把所有的话都转述。
    烨齐的眼如冷芒闪过，跟明珠吵架后，他就深刻反身了，或者是已经相信了明珠的话。倒也不是轻信或是偏听，只因为明珠所说，邓子苓所中之毒非琵琶骨！实在无可辩驳！而按照这样推理下去，那么邓子苓肯定是受人所命，来到他的身边，意欲何为？往小里说，是来监视他，往大里说，是想灭了他？
    无论如何，这些都叫烨齐怒从心生，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后悔没有查清楚就让邓子苓和邓子苓背后的人得逞，还担了“救命恩人”这个堂而皇之的名头，压在他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明珠，她们是想这样压他一辈子吗？又或是逼他就范，娶了邓子苓？只是，有那个可能吗？
    烨齐想到这，突然问起：“伦歌，三年前那事，我怎么记得我腹上缠着布条，济世医馆的人对此还说什么来着？”
    当时的烨齐脑子浑浑噩噩，似听非听的。
    伦歌不知道主子突然这样问是为了什么，但还是接口：“是！当时济世医馆的人叫鸿正的，就在旁边，鸿大夫说：‘主子腹上的伤口特别深，好在医馆里有疗效极好的麻沸散，不然都不敢拆那个布条’。”
    “你还记得那布条什么颜色吗？”
    “灰色！”
    “灰色？你如何记得？”烨齐的眼睛亮的似火，紧迫的追问。
    “那天印象太深了，还有，那块取下来的布条是我亲自丢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那块布条是男人的？”
    伦歌眼睛张大，原来！原来主子想证实的是这个！一想到这个，他兴奋起来，说：“是男人的！最起码绝对不是邓姑娘的！”
    这样质地粗鄙，颜色土渣的葛布，就是最初从乡村人家才到将军府居住的邓子苓都不会穿，更何况是被邓氏养在将军府两年了。
    也不怪伦歌一下就想到邓子苓身上，实在是那天跟思梅，他们四人上山取证，已经在心里相信了邓子苓说的是谎言。
    主仆两人一对话，再一对视，便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是那样，就这样放了邓子苓吗？”伦歌恨恨地说。害得主子和夫人有隔阂，居心叵测地住在将军府，就单纯地想嫁给主子？不可能？
    “撵出去，她背后的人、、、迟早会露出头来的！”烨齐冷眸寒脸说道。
    等一切妥当后，烨齐回到内室，明珠已经在塌上睡着了。烨齐坐在旁边，伸出手想摸，却又怕吵醒她来，只能深深地凝视，睡着的明珠没有了白日的疏离，容颜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绝艳的肌肤上投下一排阴影，掩去了那灵动狡黠的眼眸。
    烨齐真想动一动她的眼睫毛，就是醒来也好，或者是指着他娇嗔，或者是撅着嘴都好，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心里有把火，腾腾地往上涨。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弄醒明珠，舍不得！
    但分床是不可能的，他大手一张，连被带人抱了过去，把她放在床的最里侧，他躺在外侧，静静地看了一阵她，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明珠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明明昨晚自己是睡塌上的啊！哼！还不是他！此时烨齐已不再身边，明珠挥了挥拳头，再哼了下：我还在生气呢！别以为出去一趟就可以原谅你，惯得你！
    丫鬟们依次进来了，后面跟着是夏姑。不过，今天，个个脸上有喜色，就连内敛的夏姑也有了笑意。
    “这是怎么了？阿竹，是你捡到金子吗？”明珠打趣说。
    思竹顿脚：“夫人！你就会笑我！”
    大家都笑了。
    “夫人，成功了！都传遍了！”思梅小声而兴奋地走近明珠说道。
    明珠的眼刷地亮了起来：“真的？”
    夏姑拍了拍手，也笑道：“得手了！现在整个京都都在传越倩倩打人陷害事件，说什么的都有！说她不知廉耻、骄横跋扈！还说她心思歹毒，以未出阁之身便如此大胆，实乃狂悖！有人甚至还说起公主府一个侍女的失踪，说是内有乾坤。实乃越倩倩看中了她的夫君，其时正在公主府当侍卫！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说这个越倩倩从小性情乖张，一个不开心便喜欢用开水烫杀小猫，其行也惨，其状也哀！”
    啊？这个倒是没想到！明珠暗道：没想到四哥的势力够劲够迅速的，这些私密竟都能挖到？太劲爆了！看来为了未婚妻，也是拼了！
    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其实四哥是爱重欣儿的？呵呵，明珠暗喜，有点小意外哦。
    不过，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这个越倩倩可真太可怕了！还是未出阁少女吗 ？
    “听说这个越倩倩现在都不敢出门了！活该！”思竹咬牙道，
    夏姑笑着摇头：“这次康桦锦完全受越倩倩拖累，说她以势压人，还说她不辩是非，甚至还说她不配为国母都说出来了！哈哈。”
    “好！说得好！大快人心！”
    “什么事大快人心？”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众人一肃，全部沉静下来，不敢再说下去。
    练完功回来的烨齐正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第219章 布条

    这气场！可真没得说，让她的丫鬟们刚刚还欢声笑语，这下就变成鹌鹑了。明珠暗自腹诽了下，说：“你们下去”
    “是”
    “看你，洗完也不擦一下，小心风吹了去。”
    烨齐心里暖了下，说：“你帮我擦擦”
    烨齐的话多少带着小意欢颜，只是他自己都不自知而已。说完就势坐在明珠前面，高大的身材，就这样杵在那，男性特有的雄霸之气向明珠释放，明珠的脸有点烫！
    这厮！搞美男计咋的？忒讨厌了有没有？
    虽是如此想，但手里还是拿了大毛巾，帮他擦拭起来。
    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明珠跟他说了越倩倩的事情，以及和四哥合作报复的经过。烨齐为自己没有参与有点不得劲，特别是听到明珠与瑾王的合作，更是黑了脸。但想到明珠又看不见，便也作罢，想起一事，便转过身来。
    “干嘛，还没干呢？”
    “先别！明儿，我刚刚收到消息，或许可以为你添把柴。”说完，烨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
    明珠拿起一看，不敢置信，又再看一遍－－
    “蜀中地动！”
    “没错！蜀中地动！”
    两人说完，神色开始变得严峻。
    这可是这个时代的地震啊，想当然蜀中的百姓会怎么凄惨，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不为过，最可怕的是官府有没有能力去施救？那种死亡的绝望和家园的绝望，生生会逼得人崩溃！再加上，地震后，接着有可能出现的瘟疫，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强压住焦虑，明珠问：“是刚刚收到的吗？”
    “嗯，朝廷估计还有两天才能收到。”
    烨齐这边，正好是各地的武林人士派人到京都拜见武林盟主的时候，而蜀中的“念武堂”飞来信笺，说蜀中地动，举目横尸遍野，凄惨无比。作为武林人士，自当行侠仗义，不能前来拜见，只待事了，再来请罪。
    “这样、、、你的意思是再把这个事情给老妖婆安上？”
    烨齐点头。
    明珠慢慢露出笑容，震不死她，也要让她脱层皮。
    正张口说着什么，突然门外一阵喧哗－－
    伦歌和思梅同时走了进来，伦歌看了思梅一眼，示意她先说，挺有绅士风度的：“主子，是霞飞阁那位。”
    明珠的脸放下了，轻哼了一句。
    烨齐面无表情地看着伦歌：“怎么让进来了？”
    伦歌眉头紧得像要夹死蚊子：“不单霞飞阁的来了，主要是邓夫人一行，都在那撒泼滚打，属下不敢下狠力，主子恕罪！”
    烨齐肃然而出，明珠没跟出去，坐在梳妆台，让思梅给她梳妆。
    “夫人、、、”
    “该干嘛干嘛，又不是老了个老虎。”
    明珠假装呵斥。思梅低头应是。
    大厅里，邓夫人和弟媳已经等不及站起来，四处乱瞄，那噜噜打转的眼珠子，就连邓子苓都不好意思看。还有邓夫人的妹妹，则伸出手，摸向了桌子上放着的插着花的瓶子，这妇人倒也识货，这青釉带双耳的瓷瓶，可是宫里的赏赐，价值不菲。妇人只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烨齐和伦歌一走出去，大刀金马坐在主位。那气场全开的模样，让所有人寂静下来，手脚也老实了。邓子苓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几年了，她放在他身上的感情，从来就没有收回过，哪怕一点点。但她也没有气馁，她相信只要自己继续付出，细磨硬泡，是可以感化他的，男人嘛，只要自己示弱一点点，都是会有保护欲的。
    事实上，烨齐都已经默认了她在将军府的存在，这默认都有了，那么“承认”还远吗？正在她想得美滋滋时，万万没想到，“死”了两年的郑明珠，竟然阴魂不散地回来了！竟然还活着！所有的事情又都回答原点！而且有越来越不妙的感觉，不管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还是想对她做什么，都是她不愿意的，所以，她狠心地在半夜三更泡了个冷水澡，再在窗子边吹了风，不出意外，她感染风寒了，她不用走了。
    但自己的母亲以及舅妈和姨妈的到来，还是让她清醒地认识到，离开将军府已经板上钉钉。所以，她也就放任这些人，肆无忌惮地用语言攻击，这几乎是她的最后一个绝地反击。
    烨齐看也不看邓子苓，只对邓夫人说：“邓夫人是？自母亲离开已有三年，邓姑娘一个人住在将军府有诸多不便。既然邓县令全权交给你处理，那还请收拾箱笼，离开将军府为好。”
    邓夫人肥胖，眼细，声音尖利，马上说：“将军啊，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阿苓这是为了谁变成这个样子？你现在说让走就走，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邓夫人的弟媳和那做妹妹的，都身形干瘦，蜡黄的脸色上闪着精明算计的光，她们也张口说：“是啊是啊，这不是逼得人去死吗？”
    “哪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一个姑娘家，名声都没有了，将军府不得有个交代？”
    巴拉巴拉、、、
    烨齐毫不动容，伦歌也面无表情，等他们说完，烨齐才看着邓子苓，说：“邓姑娘，你说你救了我的命，替我挡了一掌，我当时昏迷了，不知道情况，还请问邓姑娘，在你之前，还有谁救过我？”
    “啊？还有谁？没、、、没谁了呀？当时就我一个人在、、、救你呀？”邓子苓一下就慌了，他怎么会这样问？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吗？怎么可能？
    当时没人！确实没人！邓子苓只能这样咬死这件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她又坚定地说了一句：“没有，就我一个人。”
    那个做妹妹的夫人看上去更精明点，说：“哎呀将军，事情都几年了，当时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家的，吓都要吓地，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
    烨齐没有理她，继续问邓子苓：“你确定？”
    邓子苓又慌了，还是咬牙说：“确定！”
    烨齐冷冷地开口，说：“那怎么我腹上有包扎的布条？不可能是你包扎的？你已经中了琵琶骨，都昏迷了。”
    一席话说得，邓子苓脸色苍白。有人给他包扎过？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她不知道啊？而几个妇人看到邓子苓这副样子，也开始紧张了。

 第220章 花盆 有猫腻

    “布条？没、、没布条啊？”邓子苓已是死撑。
    “会不会是你给将军包扎的？乖女？你是忘了咋的？”邓夫人给女儿打眼色。
    伦歌冷冷地说：“布条为灰布，葛衣，来自男人的衣服，不可能是邓姑娘的。”
    “你说是男人的就是男人的吗？为了赶走我家姑娘，你们随口就乱说，还有没有天理？”邓夫人的弟媳张口嚷嚷。
    烨齐根本不看她，继续对邓子苓说：“三年的时间并不长，相信邓姑娘是可以想起来的。”
    “无论如何，我家姑娘救了你的命却是真的。我好好的一个姑娘，现在每天靠吃药维持生命，病痛发作时，能去了半条命！将军府难道可以倚仗势大，就可以逼我们老百姓去死吗？”
    邓夫人干脆开始实施泼妇模式。
    将军府主仆上下都没有出声，像看耍猴的一样，看着邓夫人，直到她自己发觉不对，说着说着也没词了，这才悻悻作罢。
    邓子苓也是被臊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是真的慌了，没想到当年的事情有那么大漏洞，这下该如何是好？面前的男人比不上普通的男人，可以靠恐吓靠利诱的，那是一个真正杀伐果断的男人，他就如泰山一般，伫立在那，仅仅是抬头看他，都觉得高山仰止。
    “邓夫人的话还望以后不要再说，第一，当时的真相如何，我需要重新调查；第二，调查清楚邓姑娘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将军府自有对救命恩人的做法。第三，将军府有明媒正娶的女主人，也是唯一的女主人，本人也发过誓，绝不纳妾。”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就连将军府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将军公开这样说。想当初将军夫人成亲时，大家都以为将军带着赌气，甚至是报复的目的，哪怕没有，也是勉为其难地完成千凌阁师尊当时定下的亲事，仅此而已！没想到，将军今日竟然说出这番话，大家才明白原来将军对夫人情深义重！
    而邓子苓则脸色死白，象被宣判了死刑一样绝望！如此男子，世间万里都难挑一呆男子，为什么不是她的？刚才的一番话为什么不是对她说的？如何是对她说，那么现在就是叫她去死也值了！
    而邓夫人一行人却是不可置信，他们小老百姓都知道，，哪怕遇到年成好，家里多收了三两斗，要纳妾的人都不在少数，怎么堂堂的将军，竟是发誓不纳妾？这能相信吗？
    室内的明珠听后没有什么震撼，只是被思梅笑着看了她一眼，脸有点发烫。哼！算你识相！
    “可是、、、就算、、、”邓夫人有点结巴，但还是继续说：“我家姑娘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军这样做，难道、、、”
    话还没说完，烨齐打断她：“所以，我给你们在外面租了个小院，租期半年已付。还有，霞飞阁一应装饰，用品全部可以搬走。”
    这后面一句，不可谓不丰厚，要知道这几年，邓子苓几乎成了将军府管家，很多好东西好物件都往霞飞阁搬，烨齐是大男人，根本没有去管这些，所以，霞飞阁也是资产丰厚的！
    几个妇人想到前几天刚刚到的时候，被霞飞阁的富贵砸得差点找不到东西南北了，这都可以搬走？天啊！是在做梦？
    邓夫人还有点理智，知道女儿的打算，如果能成功留在将军府，要怎么样的富贵不能？所以，一时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邓子苓扑在烨齐跟前，烨齐往座椅上一靠，邓子苓顺势抓住烨齐椅子上的脚，柔弱地说：“表哥！我知道表哥爱重表嫂，表嫂对我有误会，要我离开，子苓也是能理解的，还请表哥转告表嫂，以后子苓一定为表嫂是从，不敢有逆！子苓只要留在府里，哪怕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这话，直指女主人明珠，大为诛心！经由邓子苓柔柔弱弱的嘴里说出，似是受尽千番折磨，万般苦楚，但为了表哥烨齐，都能忍受的苦大仇深的做派，要是换个男人，恐怕就会被她的柔弱惹起保护欲而有所触动。
    但偏偏面对的是烨齐，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直男！没有引起丝毫的怜悯不算，反而觉得邓子苓的话矛头直指明儿，有挑拨离间之嫌。他眉头皱了起来，说：“还请邓姑娘自重！”说完，双手似是不经意挥了挥，邓子苓整个身体感受到了极大的冲力，身子向后歪。
    邓子苓心下暗惊，但仍不死心，说：“表哥，还请表哥看在这几年子苓尽心尽力的份上，就答应了子苓！”
    “尽心尽力？怎么个尽心尽力法，说来听听？”
    一个清脆的女生，突然响起，众人回头，正是将军夫人明珠。
    邓夫人一行还是第一次见到明珠，都被明珠的通身气度震住了！世间竟有如此光彩照人的女子，哪怕她们是邓子苓一边的，也不得不说，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这个女子，
    “你！”邓子苓又气又嫉妒，可是要她说出尽心尽力的具体事情来，还真又说不出。
    “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才好，怎不在里面好好休息？”烨齐忙扶起明珠，那架势，仿佛跟刚才那个冷冷的人是两个人！这样的镜头无疑让邓子苓嫉上加嫉，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那么绝情又那么专情，就不能分给她一点点吗？她需要的也不多，就一点点，都不可以吗？
    “这吵吵嚷嚷的，谁能休息啊？表哥！”明珠凉凉地叫了一声烨齐。烨齐心下发苦，陪着笑脸让明珠坐下。
    “说不出来？表妹？”
    “怎会说不出来，我这几年在将军府所做之事，大家有目共睹，有哪件事不是尽心尽力？”邓子苓恨恨地说。
    “哦？我怎么看到邓姑娘老是把花盆搬出去送人哦，这也叫尽心尽力？”明珠笑盈盈地说。
    邓子苓全身一抖！这贱人！她，莫非她发现了？
    “花盆？”烨齐皱眉，他知道明珠不是不着调的人，好端端地突然说起花盆，肯定有着猫腻？
    “花、、、盆！”
    “花盆？”
    厅里的几个人，包括侍卫丫鬟都在不理解中惊问。

 第221章 怒火

    邓夫人把嘴一撇：“哟！还是将军夫人呢，那么富贵的将军府，送一两盆花给知交好友，这也要说出来？”
    明珠没有计较这妇人的鄙夷，继续望着邓子苓。邓子苓知道在被她看下去，自己就会泄了真气，把什么都说出来。只得强词夺理，说：“没想到夫人竟是锱铢必较之人！这些花是我栽，是我养，怎么，一两盆花的，要问赔你吗？”
    那嘴角的鄙夷，竟跟她母亲一模一样。
    “这倒不必！只是怎么听说那威名侯府曹二姑娘并没有多爱花呀？”明珠仍然是笑着。
    只有邓子苓知道她意有所指，她又慌又急又怒，站起来，突然就举起手，过往种种的委屈都化在这手掌上了，她距离明珠也近，要是这么一下去，，明珠也是够呛的。
    思梅一声惊呼，伦歌也扑过来，可是烨齐是什么人，要是在他面前都可以得逞的话，他都不用当武林盟主了。
    只是邓子苓举动突然，让他吃了一惊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抱过明珠，袖子一挥，邓子苓的脸上就是火辣辣的一阵痛，“啊－”的一声，她惊呼出口，倒在地上。
    就连邓夫人还有两个妇人，都被袖风所扫，都从椅子上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下，她们才真正了解到了什么叫戾气，什么叫怒火，原来，这几天的撒泼打滚，都是人家根本不理的结果。
    “马上离开！伦歌，速速带她们离开，我不想再看到她们，不然、、、”
    烨齐抱着明珠站起来，倒在地上的妇人们更觉高不可攀了。邓夫人看到高大的身影停在她身边，吓得又是一扑，几乎是在跟地毯亲密接触了。
    “要不想邓县令丢官的话，就速速离开！”
    “是是，马上离开！”
    开玩笑，要是丈夫的官位没了，岂不是家道中落，人生灰暗了？跟女儿比起来，当然是丈夫的前程更重要。
    她毫不怀疑烨齐话语的真实性！丈夫的官位是他给的，那么撸了丈夫的职，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明珠窝在烨齐的怀里，恰好，跟邓子苓的眼神对视了下，邓子苓的眼里射出毒辣的光，像蛇信子一般恶毒，再也不复以往的娇柔样子。
    “郑明珠－你以为你赢了吗？别高兴得太早！”邓子苓一字一顿地说。
    明珠没有来得及去管邓子苓的歇斯底里，就被烨齐抱进屋里去了。
    “好像又有我不知道的事？”烨齐边说边把明珠放在塌上。明珠前不久保证过，不再对他隐瞒事情。
    “这不是这两天才发现的嘛！”明珠说着别开脸。
    烨齐也坐在塌上，伟岸的身材，让明珠觉得很有紧迫感。也是奇了怪了，她跟烨齐从小一块长大，没成亲之前可没有这样的紧迫感。
    “对不起，让你忍受了这样的糟心事！明儿，你原谅我好吗？当时、、、实在是没有心情去调查这些事情，这不就让人钻了空子。”烨齐说的很是诚恳。
    明珠这才转身，被烨齐的语气感动到了。她也不是一个矫情之人，更不喜欢让误会一直存在的人，那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前世她最烦看的了。
    有事说事，把误会解开就好了嘛。再想想烨齐的未竟之言，就是那句：“没心情”，她也是理解的，说起来，当时烨齐为什么会没心情？还不是没有寻到自己，以为自己死在崖底而麻木绝望所致？甚至连自己的残疾都不想治了，要不是自己让青叔乔装成游医去揭了榜，今日的烨齐恐怕就是终身的瘸子了。
    非是明珠自夸自卖，烨齐那时对她的好，那是没得说。当然现在也很好，甚至有时候觉得比以前更好，那种压抑里加上患得患失的紧张，是前所未有的。是因为明珠自己心虚，没有用心去体会罢了。
    因为没有心去调查邓子苓所说到救命之事，故造成了今日的污糟事，难道自己不也有责任吗？这样的烨齐，不但有错就改，还低声下气，自己还能跟他置气吗？
    明珠想到这，翻过身子，恢复了以前的温柔，说：“好，这些我们就翻篇了。”
    话一说完，明珠就落入了烨齐的怀抱：“太好了！明儿。一想到那天你被气得吐血，躺在床上的样子、、、此生不想再看一遍、、、”烨齐说得瓮声瓮气，还越说越低沉，仿佛在述说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明珠全身一震，想到自己的身子，要是、、、她都不敢想下去了。她的心很痛很痛，看到烨齐的样子更痛，她之所以一直瞒着烨齐自己的病情，就是受不了让烨齐难受。至于最后自己真的命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两眼一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能瞒几时就几时。
    明珠伸出手，柔柔地反手抱着烨齐，轻轻地拍着。
    好一会，两人才说起花盆的事情，明珠告诉烨齐，邓子苓利用花盆，借机夹带纸条，透露消息给曹家小姐，准确地讲，应该是二小姐曹碧容。就看曹大小姐曹碧芳那无脑的样子，都不可能是她。后来她让思菊去打听，邓子苓的花盆确实是进了威名侯曹二小姐的院子。
    烨齐听到脸沉得似锅底：“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恶！”
    “把消息藏在花盆里，谁能想得到呢？”明珠安慰道。
    “但你就能想到。”
    “我多聪明啊！”要不是这种手段像极了前世古装宅斗电视剧的桥段，她也想不到啊。
    烨齐总算被明珠说得嘴角微微上翘，他伸出大手抚摸着明珠的头，说：“那是！多亏了娘子。”
    钢铁直男说起温柔的话来，直击心灵。明珠的脸烧了起来，“嗤！都是这厮！”
    “不过，这就放过了她，倒是便宜了她背后黑手。”烨齐沉声说道。
    “放心！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我叫伦歌安排下去，还得监控起来。”
    “嗯，无外乎就是跟曹家姐妹蛇鼠一窝。”
    “此事就交给为夫了，娘子就不用挂心了。”
    “不挂心不行啊，她都放话了：不会放给我的。”明珠长叹。
    “她敢！”
    不过，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隔了一天，邓子苓还真是没有“放过”他们，给他们惹了个大麻烦！

 第222章 召见

    翌日，明珠醒来，依旧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烨齐早已起床。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此时窗外，阳光明媚，春末夏初，不太凉不太热，正正好的天气，明珠感到心情舒畅，在思梅思竹的伺候下，收拾停当。
    “夏姑呢？怎么不见？还有阿兰？”明珠一行人走向饭厅。
    “说有点事，待会就来，阿兰姐姐刚刚还在，现在、、、”思梅一边回答一边往外看，很快就指着前面一个屋顶说：“诺，在那！”
    明珠无奈的摇头，这阿兰，仗着武功高强，飞上飞下的，一刻都停不下来，不过，她也不是乱飞的，只是这自家小姐明珠看得见的范围内飞来飞去。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就是保护小姐的。
    所有人也不会去说什么，将军府女主人无限宠溺痴傻丫头阿兰的事情，人人皆知。
    “哦，那再等等，将军快回来了，你们去准备早膳。”思梅留下，思竹和思菊下去准备了。明珠走了两步，停在一株花树前，就看到夏姑兴冲冲向她走来。
    “夫人！好事！大好事！”
    这几年极少见夏姑有这样感情外泄的样子，明珠也笑了。
    “莫非夏姑捡到了金元宝？”
    “哈哈，金元宝算得了什么，这可比金元宝金贵多了！”夏姑晃了晃手上的纸条。
    明珠也奇怪了，还有什么事会让夏姑如此兴奋？正想着，就看到纸条在自己面前打开，一行字向她飘来－－鬼医找到！
    刷地，明珠的眼睛亮了，鬼医找到了！说不激动是假的，毕竟生命是自己的，而且有且仅有一次！这个鬼医的出现，最起码能告知那个引子“千年龙须”是啥东东来着，有了目标，才有了方向。
    看着夏姑这么高兴，她心里暖暖的。
    “哪里来的信报？”
    “国公府来的。”
    “哦，爹爹传来的？那就是赤焰山了？”明珠关切地问，都好久没见自己老爹了，很想来好不好？为了自己的身体，老爹连官职连家庭都不要了，叫她怎么不感动？有爹如此，夫复何求？
    “具体情况尚未知。夫人，总算有消息了，太好了！要不是我还要准备汤药，我也要去一趟赤焰山！”
    明珠摇头，正想说话，突然，似一阵风吹过，手上的纸条被人夺去，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什么总算有消息？什么赤焰山？”
    正是旷千！
    此时旷千正拿着纸条，看着明珠也没有来抢，才打开看着－－
    “鬼医？珠儿，这个鬼医是可以救你的吗？是可以解琵琶骨的医生吗？”旷千也高兴地大叫。
    “三哥！这么大声干嘛！”明珠嗔了他一下。
    旷千意识到了明珠还在保密，便收了口，但仍然小声说：“是不是？”
    明珠无奈，只得说：“说是知道那个千年龙须的医生！”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珠儿，你有救了。”
    明珠苦笑，琵琶骨之所以大家都说“没有解药”，还不是引子难寻，鬼医是找到了，但不一定就能找到千年龙须！她可不敢太乐观。
    旷千见明珠眉头并没有完全解开，便知道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但毕竟有了头绪，仍然是高兴的事情，他安慰道：“珠儿，你会没事的，三哥会帮助你的！”
    “谢谢三哥，啊？你说什么？帮助？不用了三哥，现在青叔和我爹都在盯着，你有差事在身，千万别耽搁了。”
    明珠细细交代，旷千只管点头，就是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放心，我自有分成。珠儿，我不跟你说了，我找大哥有事。”
    说完，又像一阵风，离开了明珠的视线。
    此时，前方形色匆匆，是烨齐和伦歌过来了。明珠疑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懿旨，召我入宫。”烨齐沉声说，
    明珠看向烨齐，烨齐拉起明珠的手，拍了拍：“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明珠跟上他的步伐，并没有多大的慌乱，说：“嗯，我去准备衣服。”
    两人也来不及讨论为什么皇后不宣女眷，反而是召了他一个武将入内？时间有限，一切打扮妥当，明珠抚了抚烨齐的衣领，柔声说：“我等你回来！”
    烨齐心里暖暖的，在明珠的额头上吻了吻，便转身而去。
    烨齐的衣服是千凌阁特有的少阁主的服装，集威武与儒雅与一身，头上紫带飘飘，腰间一柄虎将军宝剑，虽然这剑到皇宫时要解下来，但也足以让一路走来的人震惊和艳羡。
    钟粹宫门口，一个带着面具，闪着阴冷眼神的侍卫，看到烨齐时，竟然有片刻的慌乱和血红，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近了、、、远了、、、又近了、、、又远了、、、
    一如她对他的念想，十几年来，就写了两个字：无望！
    烨齐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丝这个人的异样，但因为在皇后内宫，也没有多看。两人错身而过。
    他心里其实是憋闷的，为什么不是皇帝召见，作为一国之母，难道就这么随随便便召一个外男进入？搞得他、、、反正他有各种的不耐和烦躁。好在他一贯内敛，一般人还是看不出来的。
    “皇后娘娘万安”烨齐微微颔首，他是千凌阁少阁主，可以不用跪拜礼。
    康桦锦面对烨齐，心里很是复杂。这个年少就征战沙场而被封将军的人，让她想起来自己的侄子康放，心里感到很是亲切，再加上烨齐的身份非常特殊，千凌阁少阁主，大宣炙手可热的人，是朝廷必须拉拢的对象。
    但却想到他娶妻郑明珠，心里又是隔应，那个贱人的女儿，是她想处之而后快的人。怎么偏偏是她！她恨自己鼠目寸光，没有在他微末时施恩于他，如今，一切都晚了。但一切晚了，并不表示她不可以搞些小动作。
    对郑明珠这贱人生下的小贱人来说，就应该生命不息，动作不止！再加上这几天来被越倩倩的事情搞得灰头灰脸的她，左思右想，前后分析，这些事情十有八九是郑明珠搞出来的，纵然不是她，也肯定与她有关，她恨不得生吃了她！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的吗？
    恰好今天，有个机会来到她面前，她当即召了烨齐前来。

 第223章 私事

    康桦锦跟烨齐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寒暄后，就和颜悦色地说：“此次让少阁主进宫，乃一般私事，皇上公务繁忙，就不打扰他了。”
    这也是向烨齐解释为什么要召见他。
    私事？自己有何私事要烦劳皇后的？烨齐不动声色，只是在心里猜测。
    “听说前儿将军府赶走了一个姑娘，事儿还闹得挺大，都传到宫里来了。可有此事？”
    原来是这个事！烨齐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有恶心之感。这康皇后，管的也太宽了！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康桦锦又接着说：“孟小将军啊，你身份特殊，肩负重任，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相信你也知道。”
    烨齐敛了逼人的气息，如普通人一般，平静地解释：“回皇后娘娘，是有这件事，不过非赶走那姑娘，是送走。”
    “我听说那姑娘是你母亲的娘家侄女？还救过你的命？”康桦锦紧追直问。
    “是我母亲的侄女。这救命嘛，此事还在调查之中，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少阁主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个姑娘家，在将军府住了好几年，什么名声也没有了，到头来，你就这样叫她出去？再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你刚刚虽然说没有调查清楚，但这个姑娘也极有可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做不应该啊！说说看，是你容不下还是明珠容不下？如果是明珠的话，此事就交给我，让我来给她说说。”
    这说话的熟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康皇后是明珠最慈祥的长者。
    哼！想让我放过郑明珠？没那么容易！
    “回皇后娘娘，此事与明珠无关，是我的意思。此姑娘虽是亲戚，但乃一闺阁女子，长住一个外男家，不合礼数。皇后娘娘乃大宣女子楷模，应该理解微臣这样做的理由。”
    烨齐不亢不卑。
    康桦锦犀利的眼神顿时泛起，哟呵，硬骨头啊！
    “合不合礼数都过了好几年了，这事也好办，给这个姑娘一个身份，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少阁主是男人，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有必要搞得那么伤人伤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此事我来做主了－－”
    烨齐马上接口，如果此时不打断康皇后，待懿旨一出，那就真的麻烦了。怕倒不是怕，烨齐自有一百种方法解决，就是不想让明珠惹上这些事，烦心！
    “回皇后娘娘，微臣作为千凌阁少阁主，一切事情乃由师尊做主！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微臣之事不敢烦扰。”
    这话绵里藏针，说得康皇后脸如黑锅，正待发作，突然听到烨齐又说：“说到师尊，微臣这里有一事正待跟娘娘细说。”
    烨齐也是急中生智，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这话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可是康皇后却很是不爽，她今日召见烨齐，就是为了隔应郑明珠的，此事没有解决，怎么会听烨齐说些什么呢。而且，还没有人敢这么打断她的话，心里更是怒火燃起。
    “你的师尊之事，待会再说，先解决了你的家事、、、”
    烨齐眼眸黑沉，仍然打断了康皇后的话，而且眼神跟康皇后对视，没有丝毫的恐慌，康皇后要气炸了，可是耳边突然听到－－
    “师尊之事，初步查明与宝藏有关！”
    这话犹如巨浪，差点没掀翻坐在高高在上的宝座上的康桦锦。宝藏！是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宝藏吗？是那个意思吗？
    康桦锦彻底没声了，突然寂静了一会，她才醒悟过来，忙示意了康爱华一眼。康姑姑明儿，马上吩咐清场，立马，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场上只剩下烨齐和康皇后和康姑姑三人。
    “此事当真？”康桦锦强压住激动。
    “千真万确！微臣前不久侥幸抓获几个凶徒，据供，师尊被掳实乃因为宝藏之事。目前可查，师尊的大概位置在红岩壁。”
    烨齐说突然想到这个方法的。师尊失踪业已三年多，既然暗中查探都以失败而告终，为何不换个思路，让师尊大白于田下？公开找寻？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不一定。
    至于宝藏，那么多人盯着，再加上师尊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看来千凌阁是无法保住这宝藏的了。而宝藏保不保得住，烨齐根本不关心，他们要的是人，是师尊！那么，借助朝廷的力量，让朝廷跟暗中势力去博弈，去争夺，岂不更美？这样，暗中势力会把视线转移到朝廷之中，而朝廷，或者是是康桦锦和康家，肯定会为了宝藏不遗余力。看刚才康桦锦的要冒绿光的眼睛就知道，康皇后这事势在必得！
    “你师尊知道宝藏？为什么不汇报朝廷？想隐瞒吗？”康桦锦幽幽地射来一句。
    这话很能唬人，宝藏什么的，按大宣律，是属于国家所有的东西，一旦发现私藏，那是诛九族的啊！
    “非也！师尊不知道。”
    “那怎么？”
    “师尊会算。只要证实有宝藏，师尊能算出确切位置。”
    当然这些都是烨齐自己加的，师尊知道宝藏，他和明珠也知道，五阁四虎知道，还有千凌阁上层都知道。
    康桦锦听后，倒没有怀疑，千凌阁师尊，那个德高望重的人就是个神人，会算出宝藏的位置一点都不奇怪！
    难怪了，师尊会被人掳去，实在可恶！康桦锦不但这样想，还这样说，边说还用手掌敲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
    “还审出什么嘛？他们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朝廷作对，无法无天了！”
    “尚未查明！”
    “说清楚一些，你师尊现在何处？红岩壁又在那个位置？”
    烨齐按讽，康皇后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好吗？看架势，大有马上、立即之势！便继续说：“红岩壁也属于上凌山，就在千凌阁对面，想来师尊应该就在那附近。”
    “好！此事若是确切，我定上报皇上。孟将军当属有功之臣，朝廷定当重重有赏！这事宜早不宜迟，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就由你负责，调、、、神机营指挥使陈选平协助你如何？”

 第224章 飞天队

    神机营指挥使陈选平？此人出生四大世家，曾经获得过武状元，关键是此人立身稳重，不偏不倚，为人公正，忠于朝廷。这样的人，不但康皇后放心，就连烨齐也是放心的。
    而且这人是二弟琢万的上官，据琢万说，此人好相处，算得上一个厚道的顶头上司。
    烨齐点头。
    康皇后意气风发，好像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向她飞来，她现在做梦都想银子，实在是因为国库空虚，手上没钱，办什么事都难，而此刻又是她最关键的时候，太急需银钱了。至于邓子苓什么什么的，那谁呀？滚一边去！
    烨齐像没有看到康皇后流口水的样子，淡淡的说：“宝藏之事虽然有人知道了，但为了避免混乱，蜂拥而至，还是低调为好。”
    “没错！少阁主有什么好招？尽管说来。”
    “红岩壁悬崖林立，壁立千仞，几乎无路可走。微臣建议，此事可分明面和暗中两股人马。明面上，借工部名头到红岩壁开山凿路，以修官道为由；另一部分为暗中力量，搜捕宵小，密查师尊所在！”
    “说得好！”康皇后再一次被烨齐折服！这样的思路和缜密的布排，犹如战场上的大将军，镇定自若，决胜千里！哪怕现在的康桦锦年数大了，也两眼冒星星。刚才的不快和恼意全不见了。这样的青年要是为我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如果这事成功，她决定要重用他！
    烨齐可不知道康皇后的心理路程，他的所有考量，都是为了能尽快的找到师尊。
    此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两人还就一些细节问题略略探讨了一下，比如为了师出有名，把这支队伍命名为“飞天队”，是烨齐取的名字，皆因红岩壁之路犹如天路，如能修得成功，不亚于“飞天”成功，故而想到这个名字。
    至于康皇后，自从听到宝藏两字后，脑子几乎就处于当机状态，烨齐说什么就什么了。这样，就组成了烨齐为队长，神机营指挥使陈选平和工部侍郎李开泰为副队长的“飞天队！”，队员明面上五十人，暗中出动一百人，共一百五十的队伍。
    回到将军府的烨齐拉着明珠的手说了大概，直把明珠气得！这老妖婆，简直了！说她是太平洋的警察都不为过。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那么大的信息量！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邓子苓搞出来的。没想到啊，你的好表妹竟然那么大的难耐！”明珠笑意不达眼底。
    烨齐的手更紧地抓住她，愧疚地说：“是我大意了！我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纠缠。”
    看着烨齐的内疚，明珠反而不忍再说他了，男人跟女人还真的不同，天生粗线条，再加上当时坐在轮椅上的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由此也就造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明珠灵动的眸子紧盯住烨齐，烨齐有点莫名，不过，那双深邃的瞳孔里，自始至终都映着她的身影，她想羞他，反而被自己羞到了。
    “怎么了？明儿？”烨齐认真地问。
    “你就不觉得你娶了一个妒妇吗？”
    “妒妇？”烨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嘴角上翘，一只手抚了抚明珠额前的头发，说：“就喜欢你妒妇的样子。”
    这厮！竟然越来越会撩妹了哈！明珠的脸滚烫起来，手戳了戳烨齐，可以感受到属于男性的紧致的肌肉和雄性十足的特质。
    她傲娇的“哼”了句，继续说：“不过，你也大胆了啊，敢反抗皇后！”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皇权高于一切，烨齐这种态度还真的令人佩服。
    “她现在正是用人时期，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宝藏对于她来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还不得死死抓住！”
    “说得有理！这宝藏还真就吃定她了，短期内这老妖婆不会对我做什么了！你的邓表妹好可怜啊！”
    才说完，烨齐就欺上前来，轻咬了下明珠的嘴唇。
    明珠骤然遇袭，嘴唇红嘟嘟的，双眼雾蒙蒙地看着烨齐：“哎呀，你咬人！你属狗的呀！”
    烨齐爱死了明珠这样的娇态，微笑着没有说话。
    明珠定了定神，这才转入正题：“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竟然商量出大事来！”
    “明儿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我私自公开了宝藏的事情，你同意吗？”烨齐黑亮的双眼看着明珠。
    ‘我觉得很好，树挪死人挪活，换一个思路，未尝不可。’
    “我就知道明儿你懂我的。”
    “师尊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烨哥哥这样的方法是典型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们这个渔翁有师尊在别人手里，很被动啊！”
    烨齐深以为然，说：“我们一定要争取主动，先行找到师尊。”
    “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看着明珠忧虑的脸庞，烨齐安慰道：“在宝藏见光之前，我相信他们不敢对师尊动手。”
    “嗯！几天后出发？”明珠点头。
    “三天后”
    “我要跟你一起去。”
    烨齐眼睛里闪出欢喜，哪有不同意之理？自从两人重逢以来，他就喜欢看到明珠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离开了这个范围，心里就不得劲。只是他生来内敛，外人看不出而已。
    或许这就是明珠所说的“后遗症”？
    两人温馨的谈话，可是在威名侯府曹家姐妹的某一个角落，里面依稀的几个人，面色阴沉，其中一个还隐隐在哭。
    这大白天的，窗帘紧闭，里面空气凝结。
    “哭！就知道哭！马上给我停下！”靠窗的位置上，一个人边说边转身，面具下那双眼睛像要吃人，嘶哑的声音不像正常人，纵然其他三个女子听了几次，已经是“熟人”了，也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寒颤。
    很明显，哭的人是邓子苓。也是，满怀希望，得到的却是失望，是人都会伤心的。听到了面具人都呵斥后，停住了哭声。
    “怎么，怪我了？”
    “不敢！”
    面具人心情复杂地看着邓子苓，一面帮助她隔应郑明珠感到高兴，一面又恨死了邓子苓去纠缠烨齐。这样复杂的心情下，表现出来的就是更冷更阴沉。
    邓子苓和曹氏姐妹哪怕敢接话，莫说此人是钟粹宫里侍卫，武功高强，在侯府里如入无人之境，对于她们来说，那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就单单是相貌，就够她们胆战心惊了。
    说“怪她”？打死她们都不敢说。

 第225章 承乾殿

    看到她们噤若寒蝉，面具人才满意地停了口，她慢慢的渡着步，停在曹氏姐妹跟前，阴阴地说：“既然送花盆的事情已经不可为，就另想他法？动动脑子，郑明珠一时半会动不了，可以动她周围的人啊，她不是有很多弟弟，听说还挺稀罕的嘛，可以试试的！”说完凉凉地看着曹碧芳曹碧荣两姐妹。
    两人都低着头，瘦小的肩膀抖了抖，特别是曹碧芳，牙齿都打结了，曹碧荣无奈，只得开口应了声：“一定尽力！”
    “知道你们背后有人，这人是谁嘛，猜都可以猜到，我就不挑明了。但你们给我听着，皇后娘娘才是你们的天，从此以后，无关痛痒的消息可以透露给你们的主子，但大事要事可就给我紧着嘴巴！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知道了！”曹家姐妹齐口表态。
    面具人又走到邓子苓身边，静了好一会，邓子苓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才听见那刺人心弦的嘶哑嗓响起－－
    “想不想干票大的？”
    “啊？”邓子苓呆了，抬头看着面具人那不耐的眼神，一个激灵，便疯狂点头：“想！”
    “好！继续关注郑明珠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马上告知，特别是落单的时候。”
    邓子苓的眼睛闪出狂喜，马上说：“是！一定照办！”
    第二天，蜀中地动的消息就传到了京都。京都朝野像掀翻了天，都在议论，为什么大宣江南水患未果，蜀中又接着地动？莫非大宣被神明所罚？大家的议论越来越激烈，连反感朝廷的话都说出来了。京兆尹忙得脚不点地，还出动了名马，进行强行镇压，但，完全压不住。
    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官爷大人，甚至你是至高无上的帝后，都无法堵住这悠悠纵口。非但没有，到了最后，反而是把矛头指向了康皇后。说近年来，这个皇后染指朝政，任人唯亲，康家仗势欺人，作恶多端。就是如此牝鸡司晨，才惹到了天庭震怒，降下天灾云云。
    这些种种，传到钟粹宫时，康桦锦怒火中烧，地上又是一片狼藉，服侍的内宫们全都战战兢兢，不敢去触及霉头。也就康爱华姑姑还毫发无损地服侍在眼前。
    “去承乾殿一趟，说晚上本宫会过去。”
    “遵命”康姑姑领命而去。
    戌时正，康桦锦起身前往承乾殿，走到门口时，略停了停，眼睛在一个虽然弯着腰，但仍然高大的身影上。
    肖公公忙走上前，献媚说：“娘娘，让老奴来服侍你。”
    “不用，就他。”说完指了指安公公。
    肖公公嫉妒得心肝脾胃都伤。但没办法，只得仍然卑躬屈膝。
    安乐心下一动，忍着心里的不适，随即弯腰随侍。
    这机灵劲，让康桦锦满意，搭在安乐胳膊上也觉得手感极好，强健有力。哪像肖立，鸡爪子似的。
    承乾殿外书房，康桦锦示意安公公停下，自己和康姑姑走来进去。安乐稍微遗憾，但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表情。
    殿内，龙诞香袅袅，弥漫在宝座上的人，脸庞模糊。
    “你在外等候。”
    “是”康姑姑退后，头根本不敢去看皇上，几乎是要贴在胸前了。
    “我知道你会来，诺，桃花酥都准备好了。”嘉瑞帝出声，但声音却是年轻有力的，语调中还带着轻佻。
    康桦锦怒说：“你还有心思吃东西！”
    “不就被人说了几句吗？至于如此劳心劳肝吗？那些下贱百姓的话，理他作甚！”
    “说得倒是轻巧！都说到祸国殃民的份上了，还不严重？事情没有落你身上，你当然毫不关心，我想，甚至还幸灾乐祸？哼！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都几年了，康家到底还拉不住你的心呐！”
    “说得什么话！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的真心？这宝座上坐着的就是一个鹌鹑，一个木偶，康家说一不能说二，怎么，这还不算真心？”嘉瑞帝收起了轻佻，声音稳了点。
    康桦锦也没有穷追猛打，她知道适而可止。便正色的说：“真心是个好东西。只要你对我们康家真心了，康家自不会亏待与你。要不然、、、”康桦锦说到这，停顿了会，盯着嘉瑞帝。
    嘉瑞帝讪讪的，他知道康皇后说的是什么事。
    “那、、、那不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嘛！”
    “穷？哈哈哈，莫不是你学会跟我开玩笑了？”康桦锦被气笑了，继续说：“我怎么听说你家圈了乡里乡亲的地，盖了巨大的宅院，里面富丽堂皇，应有尽有。是不是想做出一个皇宫来？”
    嘉瑞帝心下一震，知道康皇后生气了，马上说：“不敢不敢！我有几个胆敢做那样的事！还不是我那弟做事糊涂、、、”
    “岂止是糊涂？要我说简直是胆大包天！你圈地就圈地，还强买强卖，逼得其中有一家子乡亲竟然全家投河自尽！怎么不去做强盗？难道你是想引起公愤吗？”康桦锦说到这，已经是怒火满心胸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你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内忧外患，是可以张扬的时候了吗？”要不是留他还有用，要不是找不到比他更像嘉瑞帝的人选，康桦锦早灭掉他了。
    对，此人正是明珠他们一力要寻找的莱京鸿！当年靠捏造事实出首英凡阳英帅叛国，造成了“三公二侯案”的始作俑者。论功行赏时，嘉瑞帝封了个羽林左卫副统领给他。三年前，在康皇后的授意下，他跟其他两人，进入玉凌宫凌辱玉贵妃。因其身材相貌有些许相似嘉瑞帝，特别是背影，简直一模一样，被康家和康桦锦选为替代品，假扮嘉瑞帝。
    “是是是，他该死！我一定重重惩罚他！”莱京鸿头上汗都出来了，在康桦锦面前，他不得不遵从她的一切旨意，因为，康桦锦的背后是康家，势力强大的康家。最主要的是他被康桦锦逼着吃下了毒药，每个月必须服解药一次，不然、、、想到毒性发作时，满床打滚的痛苦，他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当时为了完成主公的嘱托，打入康皇后身边，只得捏着鼻子吃下那毒药。所以，他被捆住了脚根，哪也不能去，想跟自己的主公透露透露消息都不能。
    “收起你的心思！”康桦锦呵斥：“还有，吃相别太难看了！我就不明白了，我是缺你穿还是缺你吃了？你要偷偷地把宫里的东西卖出去？啊？这事还做得不干不净，留下那么多首尾，你想害死我呀！”
    康桦锦说到这，恨不得以巴掌打过去。

 第226章 隐道

    “这、、、就是手头有点紧！”莱京鸿脸色一红，忙解释，话语中带着极尽巴结奉承，说：“我就是想害人，也不会想害娘娘你啊。这整个皇宫，大半人马已经被娘娘收归门下，说是‘康半宫’都不为过，娘娘放心，害不到你的。”
    “说得轻松！”康桦锦拍了拍桌子，但火气到底还是下去了。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一损俱损。吵，也不能解决问题。
    “你看上去是‘康半宫’，但各方势力充斥，世家与官家盘根错节，极其复杂。不是你想象的轻松，上次的私卖事件有张全在顶着，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张全了，你待如何？你手下的手脚没有擦干净，被羽林郎发现了，不查也得查了。”这番话也算推心置腹了，莱京鸿不是不知道，态度也老实了点。
    “哪个羽林郎？狗胆包天？”
    “骂什么骂！要骂也是骂你那些蠢笨的手下！我警告你，叫你的手下马上收手，已经得手的，全部收到我宫里来，我有大用！”正好飞天队准备出发，这些东西可以充作费用。
    莱京鸿一阵肉疼，这几年拿宫里的东西去变卖做顺手了，日子滋润了，突然要停下来，很是不习惯。
    康桦锦嘴角一撇，讽刺道：“怎么？还拿顺手了？以为这皇宫是你莱家的了？”
    “不敢，万万不敢！”
    “这件事你亲自去查，亲自去收起来。”康桦锦正色地警告他：“这承乾殿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 ，全都是有标记的。一旦被人发现，你的所有手下，都得死，就是我都救不了！”
    莱京鸿知道这是实话，点头，过了一会，又看着康皇后，这个眼神带着小心翼翼，康皇后觉得奇怪，却也没有马上出声，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莱京鸿头伸过去，跟康皇后坐的位置更近了，声音也小：“娘娘何不、、、”说到这，莱京鸿指了指西边位置，又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吓得康桦锦一个激灵，“啪”的一声响，打在莱京鸿的手上。
    “大胆！”
    力量之大，就是莱京鸿出身武将，也骇得跪在地上。
    “娘娘赎罪！”
    康桦锦定定地瞧着地上的莱京鸿，好一会，就在莱京鸿以为康桦锦不会说话时，才听到她的声音：“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最重要的东西你拿到了吗？玉玺和遗诏，你拿到了吗？”
    “非得要这两样东西吗？”
    “糊涂！没了这两样，就是侥幸得到了那个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玉玺造不了，那遗诏可以造啊！”
    要知道，莱京鸿就是靠造假混到现在的。
    “造是可以造，可是如果张全拿着遗诏回来了呢？”
    莱京鸿一怔！也是啊，他一拳击在桌子上，说：“早知当时就不放张全出去了。”
    “当时也有当时的理由。唉，富春侯爷的方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把张全放监狱，无非就是一个死字，我们什么也拿不到。那张全早抱了死志，怎么打都撬不开他的嘴。才想出这么一招，故意放他出去，然后严加监视，不怕找不到蛛丝马迹。没想到、、、”
    “这张狗！”莱京鸿狠狠地骂道。
    “一步错步步错啊，没想到张全竟然那么大势力，这样了也还有人救他，我们不但没有拿到东西，这人都不见了！”
    “娘娘放心，我一定全力去查。”
    “这话你都说了两年了，有用吗？”康桦锦凉凉地看了一眼莱京鸿：“我就奇了啊，好歹你没有进宫之前也是羽林卫副统领，怎么抓一个人就那么难？”
    “请娘娘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拿张狗的人头来见。”
    康桦锦一听又来气了：“我要人头干嘛，要东西！东西！”
    “是是”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疏忽！”
    “谨听教诲！”
    两人这边谈话，却是没想到靠右边多宝阁竟然出现一双眼睛，这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谈话的两人，看到“嘉瑞帝”时而头伸到康皇后面前，时而坐好，但无论如何，那态度都是献媚的！这个发现简直叫这个来人大跌眼镜，这还是嘉瑞帝吗？帝后失和都十多年了，这是怎么了？就是和好也没有这样好啊？
    难道嘉瑞帝生性凉薄，玉贵妃一死，就琵琶别抱？
    还是嘉瑞帝被康桦锦下了降头？或是下来蛊？不然，完全解释不清啊！最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嘉瑞帝竟然很是康健？完全不是要死不死的样子。难道，真的康复了？怎么没听说？
    来人正是德妃，她看到这样的情景全身发冷，脚像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今晚德妃漏液前来，实在是今晚特殊，因为今日是德妃的生辰。年轻时，德妃也是花儿似的人，而且活泼跳脱，很得嘉瑞帝喜爱。在德妃得宠的那段岁月里，嘉瑞帝允许她在生辰这天可以从隐道里找他，这条隐道是宫里多个隐道的一条，它不是地道，只是不被人发现的捷径。
    两人玩儿似的，从隐道里找到了闺房乐趣，和些许刺激。直到玉贵妃的到来，这条隐道形同虚设，德妃就是来了也见不到嘉瑞帝。
    真的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自玉贵妃死后，嘉瑞帝也生了重病，晚上几乎不踏足后宫，就在承乾殿由人服侍，当然，这侍疾的人员安排由康皇后负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多是佳嫔娘娘侍疾在前。
    今晚，又是一个生辰夜，送走了来庆贺的儿子雍王，德妃在自己的寝宫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爬起来，一个人也没带，信步来到了隐道，缅怀一下当时的甜蜜，正想感慨感慨，却是听到了嘉瑞帝的声音！
    惊骇的德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去的，因为浑浑噩噩，连撞到了一个小物件都不自知。只是下一秒钟，一个鬼魅似的身影便飘然落下。
    德妃完全没有觉察出异样，她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她决定去醉霞宫问问佳嫔，为什么没有去服侍皇帝。

 第227章 撞见

    这时她有点后悔没有带侍女，这黑灯摸火，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醉霞宫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前面就出现一行人，德妃先是差点害怕差点惊叫，闪身躲在一个柱子后。直到看清正是佳嫔时，才放下心来，
    她想喊住佳嫔，告诉她嘉瑞帝不在外书房，在偏殿。要知道外书房跟偏殿还是有段距离的，方向也不一样。可抬头望去时，她们都前行好一段距离了，不得不她又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当她赶到外书房时，眼前的人才真正叫德妃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只见熟悉的床，熟悉的宫女，熟悉的太医，熟悉的佳嫔，还有那躺在床上熟悉的嘉瑞帝。那床上的皇帝，脸色灰白，呼吸几不可闻，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这时候的德妃，哪怕就是一个蠢笨如猪的人，也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德妃还没有太蠢！
    很显然，那个在偏殿里的是假的皇帝！
    康皇后！
    还有那假嘉瑞帝！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这种超出德妃智商的事情，她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只能发出这几个字：怎么敢！并且循环播放！
    当佳嫔发现了德妃时，就是看到这个样子：目光涣散，嘴巴抖动，死死盯着嘉瑞帝。
    佳嫔大吃一惊，忙唤了几声德妃，但都没有唤醒她。
    而偏殿这边，鬼魅般的黑夜突然落在康桦锦面前，莱京鸿吓了一跳，呵斥道：“瞎了你的、、、”
    被康桦锦一瞪，才打住。
    康桦锦知道，没有紧急的事情，隐卫“凤舞”不会现身。
    隐卫一副冰块脸，仿佛没有看到莱京鸿的臭脸，说：“禀皇后，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什么！康桦锦和莱京鸿大惊！要知道，晚上康桦锦的人设可是侍疾在嘉瑞帝身旁的贤妻良母，怎么可能跟生龙活虎的“嘉瑞帝”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这三年都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今晚这时怎么了？
    “谁？”
    “德妃娘娘”
    “她？”康桦锦的双眼，冷如寒芒略过：“你们没有清场吗？她怎么会来？”
    “属下刚才查了，德妃娘娘打隐道而来。”
    “隐道？我怎么不知道？”康桦锦厉声说道。
    隐卫把两人引到多宝阁便，轻轻一按，多宝阁移开，一条通道向他们展开。两人倒抽一口凉气，康皇后的脸如锅底：“元靖恭！这个、、、做得好事！”
    她想起，这应该是传说中嘉瑞帝跟德妃谈情说爱的地方。她就从来没有，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一想到这，她就恨得牙痒痒，更是对嘉瑞帝没有了负罪感！
    “还呆在这干嘛，还不去把德妃抓了？”莱京鸿气急！这可是大事，万一东窗事发，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康桦锦倒还冷静：“她现在在哪？”
    “在外书房，跟佳嫔在一起，想来是全发现了。”
    ““嗯，确实发现了、、、”康桦锦举手制止了莱京鸿的躁动：“沉住气！越是这样越要冷静你懂不懂！好了，这事交给我，你在这哪都别去。”
    莱京鸿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康桦锦已经起身，向外面走去。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唱喏，外书房后殿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佳嫔和德妃站在一起，佳嫔面无表情，德妃惶惑惊恐。康桦锦似无意看了德妃一眼，说：“德妃？”
    德妃的心神才刚刚回神，但无论是手脚还是心神，都像被人扯住一般，根本无法做主。她咬牙告诉自己，做坏事的人是她们不是我，不要怕不要怕！这样才勉强能站着。
    她飞快地看了眼：“皇后娘娘、、、”
    康桦锦从伺候的宫女的手里端过药碗，慢悠悠地说：“我记得今晚侍疾安排的不是你呀？”
    “是、、、是、、、我就是来看看、、、”
    “嗯，德妃对皇上确是情深，不怪皇上对你宠爱。”
    这话说的，非常酸爽好吗？谁不知嘉瑞帝十多年宠爱的是玉贵妃啊，自己那都是老黄历了。
    佳嫔这时接收到康桦锦的目光，忙从麻木中醒过来，接口说：“皇后娘娘说的是！德妃姐姐服侍皇上最尽心周到了。”
    “嗯”康桦锦老心宽慰般点头，然后顺手把手上的药碗替给德妃，说：“药已经不烫了，德妃给皇上喝了。”
    德妃不敢不从，接过药碗，试了试，确实不烫了，便让人扶起嘉瑞帝，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到嘉瑞帝嘴里。
    好在，这嘉瑞帝眼睛虽是闭着，喉咙里却还会吞咽，这一勺一勺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底了。
    可是，变故却是发生在这一刻－－
    只见嘉瑞帝鼻子来血，双拳握紧，全身抽搐！
    康桦锦疾步走来，“啪”的一声，打掉了德妃手上的药碗，即刻，药碗碎得不能再碎。
    德妃惊呆了，扭头看，一屋子都是跪着的人！不由自主地，她也跪在地上。
    “皇上－”佳嫔厉声大叫，干嚎着，眼睛里却没见一滴泪。
    “皇上－”康桦锦哀哀地伏身，声音颤抖。
    这般做作，德妃也反应过来了，抖着嘴巴却是一字一顿地说：“康－桦－锦”
    康桦锦这才慢慢转身，一挥手，康爱华便带着所有人退下，屋子里剩下了三人：皇后、佳嫔和德妃。
    “毒杀皇帝，德妃，你好大的胆子！”
    德妃气得哆嗦：“康桦锦，你这个毒妇！竟敢偷梁换柱，竟然敢谋害皇上！你想干什么？想毁了大宣吗？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妇！”
    “好！骂得好！”康桦锦大笑着，可是笑意不达眼底，只是盯着德妃，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你们！”德妃指着佳嫔，指着康桦锦，语无伦次地道：“你们不得好死！”
    康桦锦站起来，拍了拍没有一点尘灰的衣服，慢悠悠地渡在德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刚才！就在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你把毒药一勺一勺地灌进皇上的嘴里。”
    德妃大叫：“刚才的药碗是你给的！”
    “哦？佳嫔，你看到了吗？药碗是我拿给德妃的吗？”康皇后笑着问。
    佳嫔也微微笑道：“我只看到德妃给皇上喝的。”
    德妃看到她们颠倒黑白的对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恨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她咬牙地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228章 远行

    此时床上的嘉瑞帝动了动，想来他也是可怜，堂堂一国之君，被人软禁到床上，一躺就是近三年，他虽然气息微弱，但脑子意识还是有的，清醒的时间不多，但偶尔还是有的。
    是他作恶太多，老天来惩罚他的吗？不知怎的，眼前竟然出现平顶山，那血流成河，万物凋零的惨状，英凡阳那声声大喊“一路向西、、、”
    或许，自己真的是罪该万死？可是他又想，这能怪他吗？这些勋贵，仗着有恩与元氏家族，眼神里的蔑视越来越多，就如英凡阳，再不灭了他，大宣将只有英帅，而无嘉瑞帝。还有那些世家，个个鼻孔向上，自己堂堂一个皇帝，作决策政令都要看他们的面色，都已经到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能怪他吗？他不后悔！
    只是，不后悔并不表示他不恐惧老天的惩罚。事实上，惩罚来得既凶又急，他自己可以忍受，最不能承受之重就是玉贵妃之死，那个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他不知怎么爱才是爱，恨不得把心剖下来奉献给她的女子，就这样被人害死，而自己却是亳无作为，连报仇都不能！他就恨不得下一秒钟死去，去地下向她忏悔。
    如果有来生，他但愿和她重新来过，不强夺，不威逼，好好的开始，好好的疼爱，用他满满的爱！就是不知她能答应吗？嘉瑞帝苦笑，想来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恨啊，他恨康桦锦和康家，他更恨自己，低估了康皇后和康家的势力，最终害人害已，连心爱的人都保不住，自己还被像死尸一样，每日被折磨。
    刚刚又被灌下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毒药，全身被敲碎般剧痛，他想他这次应该要死了，太好了，他要去见玉贵妃了。
    只是，耳旁听到德妃的声音，没想到这个德妃倒还是有情有义的，嗨，想这些也没用了，他的心早死了，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其他人了，他的眼前出现玉贵妃，甚至还出现张全，他的嘴角翘了起来、、、、
    嘉瑞帝突然的“霍霍”的声音传来，吓了屋内三人一大跳，康桦锦亲自去看了一看，见嘉瑞帝慢慢没有声音了，才放下心来。刚才那放了料的药，还不至于死。现在的嘉瑞帝，还有活着的必要。
    她重新走到德妃面前，这次她语速比较快了，冷得像冰：“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不想陪你玩了，就一句话，毒杀皇上之事，你要担还是不担？”
    德妃脸色煞白，瘫软在地，许久，才找回声音，说：“自是、、、不担、、、”
    “好！算你识时务！你那做知府的父亲算没白教你！还有你的雍王、、、”
    这赤裸裸的威胁，用的还是她娘家和儿子。德妃此时已经大骇，雍王就是她的底线，她大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来过这里！”
    康桦锦鄙夷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说：“来人－”
    康爱华应声而来。
    “德妃侍容颜憔悴，身体虚弱，想来是服侍之人惫懒所致，你好好挑两个宫里做老的人，好好服侍德妃。”
    “是！”
    德妃更是心凉，这挑的两个人，还不是康桦锦的人用来监视自己的？想来自己纵然回到
    永和宫自己的宫殿，也是毫无作为的，毕竟，自己的儿子雍王是万万不能连累的。
    而将军府这边，在“念君归”的亭子上，茶香袅袅，氤氲中，两个绝世容颜的人正在慢慢品茶。这样一个镜头，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画卷。
    “四哥，你真的决定了？”
    “嗯”
    “你说动了内阁？容首辅同意？”
    “不是，我是经由乔尚书推荐。”
    “乔冠成？沐国公？”明珠的眼神一闪：“听说沐国公很是爱才，对四哥进行了狂轰滥炸，要拉你入伙？”
    寒柏笑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就入了他的青眼？”
    一想到乔冠成那亮得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看到他说是“扑”过来都不为过。寒柏心里一阵恶寒。这个乔冠成是雍王的岳父，难道是想拉他站在雍王的阵营？可他是区区文选官，无后台无背景无势力的“三无人员”，值得吗？
    明珠看得他这个样子，不厚道地笑了。
    “我四哥，这样一个玉树临风、才华盖世，大宣最年轻的文状元！乃有识之士比争人才、、、”
    明珠摇头晃脑，还没说完就遭寒柏的扇子在脑门上轻敲。
    “四哥！”明珠烊做瞪眼，如何才正色说：“这个乔冠成是老狐狸，别露出底，四哥小心。”
    “放心！他在摸我的底，我又何尝不是？”
    寒柏言简意赅，面对明珠灵动的双眸，他不想说一些虚假的话语来敷衍。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明珠又转回刚才的话题，
    ”不说那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刚刚发生的地动，也是相当危险的！”这个时代可是原始的古时候，对于地震等自然灾害根本没有什么作为，除了官府银钱上的支援，恐怕就没有什么的了。
    而现在的朝廷？明珠想到康桦锦，想到康家，再想到几个皇子的明争暗斗，真的是“呵呵”了。寒柏是她的四哥，是一起长大的知己好友，她害怕失去他，当然要劝上一劝。
    “珠儿，你知道我去蜀中还有一个原因。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装不知道，特别是现在遇上地动，我害怕还没见上就、、、到底，一个人从何而来？根在何方？还是要弄清楚的。”寒柏苦笑。
    明珠一听，这个原因还真不能让她再说出劝解的话，如果四哥的娘亲真的投奔师傅而去，那么现在在蜀中生活便是确凿的，不说那曾经是显阳侯的大小姐也是他们这些“大家园”中的一员，就是站在四哥的娘亲的份上，也必须去一趟。
    “唉，那、、、好，你在这里稍等，烨哥哥很快就会来了。我马上去给你准备远行所需的物品、药剂和衣物。”
    “谢谢你啊，珠儿。”看着忧心忡忡又关心无比的明珠站起来，寒柏心里暖暖的，那属于“亲人”的感情，让他差点没流出泪来。
    嗨，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明珠对他们不都是这样的吗？操心而护短。也就是失踪这二三年，这有滋有味的日子又回来了。
    明珠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慢慢地转了个身，轻声问：“四哥、、、你这样也是想避开二哥？”
    寒柏猛的一震，虽然看不见明珠的脸，却也是血红着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珠儿、、、”
    明珠回头：“二哥大婚在即，你、、、不在，他会、、、伤心的。”
    寒柏苦笑，心里建设好一阵后，寒柏抬头，脸色坦然了许多：“ 我这样做，对我们俩都有好处，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何不试一试去放开？珠儿，我知道你懂的。”
    明珠听后，看着嫡仙一样的寒柏，那强忍和压抑，令人不忍卒读。但心里却又是理解的，或许，四哥这次放开，可以走出另一条路？
    她忍不住，跑上前去，抓住寒柏的袖子，说：“四哥、、、我舍不得你这样！四哥，小寒，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好好的，他。我们大家才会好好的。”
    寒柏也很感动，抚了抚明珠的前额，微笑道：“我会的。”
    明珠哽咽着，泪水朦胧中看着寒柏。
    “别这样，珠儿，四哥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一定不能犯懒，一定要给我们飞信鸽。”
    “一定！对了、、、”寒柏说到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明珠：“这个请转交二哥，本来想亲手给他的，嗨、、、就算了。转告他，祝他百年好合！”
    明珠木木地点头，朦胧中，看到寒柏的眼里也含着泪水、、、

 第229章 画卷

    明珠正跟屋里的丫鬟们谈着怎么打点行装时，烨齐回来了－
    “明儿，情况有变，改道千江府。”
    “啊？不回千凌阁了？”明珠有点不高兴：“那老妖婆又出幺蛾子？”
    “这次还真不是。是我们这边出事了！子杰和念远两个护法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什么？”明珠一听也大惊。子杰是烨齐的弟弟，是英家二房仅存的一颗独苗。想到那阳光帅气又对哥哥烨齐一脸崇拜的少年，明珠的心意阵抽紧。
    “好，那我也跟你一块去。”明珠二话不说，让烨齐好生感动，他知道明珠素来身体不好，这千江府算是江南了，是长途跋涉了。
    他有点犹豫，明珠看在眼里，说：“别担心，我带夏姑和梅兰竹菊去，没事的。”
    “好。”烨齐也不多说，带着明珠，心才安定：“那府里就留伦河，我会让三弟回来住，伦歌和伦江随行”
    “嗯，诶，对了，那老妖婆能同意？”明珠有点好奇，对宝藏的兴趣高于一切的康桦锦会让烨齐离开？
    “我极力争取的。最终她给了我半个月时间。无论如何，子杰是必须找到的，婶婶那边、、、我还未告知。”烨齐越说越小声。
    此去千江府需要四天左右，来回就花了八天，留给他们的时间才七天左右，真的是时间紧任务重！
    明珠拉住烨齐的手，紧了紧：“别担心，子杰会没事的。”
    “嗯，一定会没事的。对了，这一次，我打算带上卫理？”
    明珠只是略怔了下，就笑说：“是改让他出来历练历练了。”
    烨齐看明珠这样，就放下心来。虽然有自己在，就不会让卫理出事，但毕竟第一次出门在外，凶险还是有的。
    正说着，伦江前来回禀，神色间有着难以置信的色彩。
    “有什么事？”烨齐沉声说。
    “回主子，瑾王府来人了。”
    啊？烨齐和明珠对视了下，看着明珠愣了愣。
    “没事？明明？”
    “没事。”明珠忙说，又不是见面，能有什么事。
    “没说什么事？”
    “说是要主子过府一见。”
    瑾王和明珠说兄妹，跟烨齐当然也是熟人。但自从断头山回来，还是第一次约见。
    烨齐对明珠点了点头，说：“你收拾收拾，我去去就来。”
    “知道了。”
    烨齐赶到瑾王府时，被人待到书房。这个人身材魁梧，双眼如鹰隼一般。此人烨齐认识，是瑾王身边第一侍卫－展鲲！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书房，房门应声而开，出来一个侍从－海公公。
    “将军来了，快快请进。”
    里面空无一人，瑾王呢？
    海公公展开一脸皱褶，说：“主子刚刚有点事，马上就到，将军在此稍后片刻。”
    烨齐点头，没有说话。
    转眼间，书房里就剩烨齐一个人。
    烨齐也没马上就坐，而是浏览了下四周。这个书房宽大而简洁，其中两面都是书架，下面摆有宽大的书桌，上面放着的纸笔墨砚，工工整整。
    不过－－
    突然，烨齐感到桌面上一处画面有点违和，仔细一看，原来在一片工整摆放的桌面上，看到了凌乱的摆放，显得特别的显眼。
    烨齐渡步过去，只见桌面上放着一幅画，此画似掩非掩地伏这一张纸，烨齐轻轻地拿开纸，一副完整的画，就这样展开在他的眼前。
    烨齐一接触到那画中人，眼睛倏然变大！
    竟然是明珠！
    烨齐强自镇定，总算感觉哪里不对！画中人，美得不似凡人，跟明珠有七八分相似，坐在靠窗的贵妃椅上，手里拿着团扇，美眸中流露出和曦的光，嘴角的笑容如天使一般。窗外i，画有梧桐，梧桐叶上画有雨滴。
    烨齐狂乱的心总算安静下来，这不是明珠！无论是装束还是神态，甚至是年龄，都不是明珠，烨齐心里明白，这应该是自己没见过面对岳母－玉贵妃。
    想明白这点，烨齐心里又翻涌起另一种惊涛骇浪！只见画的一边，提有一句：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此词源引温庭筠词中一句，写来清丽恬淡，没有一丝浓丽色彩，将人的相思描写得如此唯美。那相思离情竟是“滴到明”的雨滴一般，一点一点，敲在人心里，让人心疼。如此美到极致的人，配以美到极致的诗句，却又表达着一直无奈甚至是绝望，让人感觉人生太艰难了。
    纵使烨齐是一个冷硬直男，也深深感受到了。经过了明珠失踪两年的事情后，烨齐心里很能感受这种无望煎熬的心情，甚至一想起，心里还一阵后怕。
    瑾王，竟是爱到如此地步了吗？可是、、、她是他的母妃啊！这！这是一种怎样的爱恋啊！
    而最让烨齐惊心的是，瑾王竟然让他亲眼看到这画，这显然是“有意为之”的，烨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瑾王心悦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明珠！
    烨齐心事复杂地把纸重新盖住画卷，刚刚盖好，就像是算好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男人的目光，如电光火石，然后又归于平静。
    “瑾王万安！”烨齐行礼。
    瑾王不在意地挥挥手，边挥边越过烨齐，脚步直接到到一扇墙边，“刷”的一下，烨齐看见，原来墙上挂着一副自制的地图。
    “过来－”
    烨齐依言走到跟前。两个人对画卷避而不谈，一个不问，一个不答。
    “知道你时间紧迫，本王就长话短说。这，就是千江府，这，就是断头山。”
    没想到瑾王跟他说这些，烨齐眼前一亮。
    瑾王指着千江府和断头山的位置，点了点，说：“可以说千江府是背靠断头山，两者非常近。非常近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其一水系发达，其二平原少山地多。所以，就衍生出漕运、马帮和山匪三个帮派势力。”
    瑾王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看着烨齐懂了，继续说：“所以，你到此处调查，可以从这三处着手。”
    烨齐真挚地说：“多谢瑾王，要不然还真的两眼一抹黑啊！”烨齐拱手以表谢意。
    “我猜珠儿会一起去，所以，我才帮你的。”
    瑾王不领情，烨齐听了也是一笑，心里再也没有以前的隔阂和妒意，心里轻松了，连呼吸都轻松了，眼前的瑾王都变得亲切起来。
    瑾王鼻子里哼了哼。很快却又换了一个容颜，神色缥缈，哀恸难忍：“好好待珠儿、、、”
    “这是自然！明儿是我妻子，自当珍之重之！”
    “人生在世，什么荣华什么富贵，什么纷争什么江山，都是假的！五十年后，这世上有我？有你？如是，那一百年后呢？莫不如身边有一个知你疼你怜你之人，相携相伴，方为快意人生！”

 第230章 谈开

    烨齐这才知道明珠说瑾王有出世之心，还真是！这句句字字，禅意十足。
    “护好珠儿！是她、、、是母妃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留给本王的一句话！所以，这也成了本王的誓言！可惜，珠儿病了，患的竟然是不能跟本王相见的病！你知道吗？烨齐，我心里好痛啊！”瑾王说到这，从“本王”变成了“我”了。
    烨齐安慰道：“我懂！”
    “你知道吗？当时、、、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躲在床底下，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我、、、”说到这，瑾王背过身，一拳打在地图上。
    接着又喃喃自语着当时的过程，这些过程烨齐渡听明珠说过，现在又听一遍，仍然听得是五内俱焚，恨只恨当时自己不在珠儿身边，恨只恨自己还错想了明珠。
    这件事之后，便是珠儿生性大变，直接造成了后来的断崖案的悲剧。所以，这件事，与其说是兄妹俩的锥心之痛，莫如说是三人的锥心之痛！
    “你不知道，我在床底下死死按住珠儿，我害怕呀，我害怕珠儿发出声音，我都不知道我的手是什么时候松开的，可是，我都松开了，珠儿却是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发不出来了，你知道吗？”
    说到这，瑾王声嘶力竭，几度哽咽。
    烨齐也是异常难受，可以想象当时的明珠是怎样的心痛欲裂，怎样的崩溃绝望！
    一时间，书房都是抽气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事不怪珠儿会生病，我都过不去！所以，烨齐，我和珠儿这件事没办法解决，惟有去争那个位置，亲自把那恶魔处死，才能解脱！”瑾王恨声说道。
    “会过去的！”烨齐也不会安慰人，只是这样平铺直叙：“为了珠儿，为了我们未竟之事！”
    “是，也为了她、、、为了母妃！”
    “也为了大宣！”
    “是！”
    “从来华山一条路，如今局面，不争也是争！瑾王放心，我们在你身边。”
    两个男人算是正式谈开了，都是内敛的性子，刚才情绪的宣泄已是极限，很快的，他们就转入了正题。
    “瑾王，如果此次事成，我想把这个、、、”烨齐指了指地图上千江府尹的位置，含有深意地说：“这里应该有我们的人。”
    瑾王一听，眼睛亮了！说：“说的极是！这就是国之蛀虫，早应该撸下来了。”
    “瑾王可有人选？”
    瑾王的笑容更大了，他指了指地图，仍然是千江府的位置，说：“晥县县令就很不错！”
    “县令？”
    “姓王，王君越。表面上是四大家族中的王家子弟，实际上是我的人，早年曾做过我的幕僚。但这段历史被我抹掉了，没人知道，而如果这次事出有因，又由你提出来，想来康皇后不会起疑”
    “试试看，事在人为！目前南方管控空虚，多有漏洞，正是大有可为之时！”烨齐如是说。
    瑾王心下大赞，也为明珠有这样的夫君感到宽慰。
    瑾王从书柜的夹层掏出一个黑色的牌子，递给烨齐，并低声交代说：“千江府距离断头山，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我在那里有府邸，留有一个暗卫营，负责人叫‘翔飞’”。
    烨齐抱拳：“多谢瑾王！”
    “我知道你是武林盟主，身兼将军和少阁主之职，但愿这些都用不着。只是，毕竟有珠儿在，以防万一！”
    烨齐听着这些，没有丝毫妒忌之心，瑾王对明珠是实打实的关心，属于亲人的关心，在芥蒂全无的情况下，这些话很令人感动。
    “自来天外有天，不敢尊大！多谢瑾王想得周到，感激不尽！”
    “我们之间讲这些就多余了，你是我的妹夫，我不帮你还能帮谁？”瑾王真诚地继续说：“以前的我浑浑噩噩，是珠儿骂醒了我！这丫头，嘴巴是越来越利索了，把我骂得！呵呵呵、、、”瑾王看上去是责怪，但眼里嘴里都是无限的宠溺。
    烨齐微微一笑。
    “你说我和珠儿有相见的那一天吗？”瑾王突然紧张地问。
    烨齐坚定地点头：“一定会有那一天！”
    “对！我相信你！有些人，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瑾王的脸开始严峻和冷傲，双眼也不再迷茫和痛苦，一抹坚定地光，让他看起来流光溢彩。
    两人就一些细节还探讨了一下，最后瑾王问起琢万：“我那表弟如何？舅母身体好点了吗？”
    “二弟很好。就是、、、伯母的身体不大好。”
    瑾王听懂了烨齐的话，脸现悲戚，说：“唉，舅母是欧阳家还剩下的唯二的老人了、、、”
    “所以，二弟已经选好了日子，还有半个月就成亲了。”烨齐说起这话，没有应该有的欢喜，让瑾王的心往下坠。
    舅母的营救计划他是知道的，但表弟要成亲他却是不知道，这么赶，可想而知，舅母的身体已经差到什么时候！
    长叹一声，瑾王说：“唉，成亲了也好，给欧阳家留下根苗，好好的传下去。”
    “是！”烨齐想起琢万那愁苦忧伤的脸，很是不得劲！
    “来人－”
    “在”海公公应声而来。
    “去库房把那株雕有百子千孙的红珊瑚送给上凌琢万将军。”
    海公公诺诺而去。
    瑾王想到什么，又把挂着左边书柜一角的佩剑拿出来，递给烨齐：“届时我不方便到场祝贺，这个就烦你转交给表弟了，告知这剑乃外祖父所给，现如今转给他做个念想，也作为表兄对一点心意。舅母那边，我明晚会到府上一见。”
    烨齐一看，是把好剑。拿在手上，都如铮铮作响，就是那隐约的铁锈，都似闻金戈铁马。烨齐知道，这礼物，对于琢万来说，当然是欢喜的，至于那百子千孙的珊瑚树嘛、、、就不作多想了。
    翌日，卫理精神抖擞地来到将军府，跃下马，就奔向烨齐和明珠这边，那高兴劲，就好像他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姐夫，姐姐！”
    明珠微笑，只是烨齐没什么表情，卫理忙改口：“将军，卫理前来报到！”
    出门在外的，可不是家里，可不能“姐夫姐夫”的叫了。看到卫理还算机灵，烨齐这才点头。
    卫理摸着头，憨憨地笑着。
    明珠笑着摇头，帮卫理整理了一下，说：“父亲和夫人能舍得？”
    “不舍得！可是爹爹听到跟你一起，就什么都舍得了，还一再交代要问护好姐姐。”卫理一点都不嫉妒地说。
    明珠笑了，卫老爹确实对她好的没话说。要不是身体太差了，还要来送行呢。
    所有人整装待发，旷千送他们夫妻离开。
    “二哥昨晚轮值，可能赶不上了。”旷千对烨齐和明珠说。
    烨齐点头：“不怪他！事发突然，我们走得紧，再者二弟现在也正憋着劲训练，准备跟西山大营的赫连横拼上一拼！”
    旷千呵呵笑了，说：“听说神机营个个苦大仇深，被二哥训得只差把舌头吐出来喘气了。”
    烨齐也微笑：“叫他悠着点。没事去帮着点你二哥，别意气用事。”
    “我会的，放心，大哥。”
    “府上就交给你了，告诉二弟，我们会回来喝他的喜酒。”
    旷千怔了怔，点头，然后跟准备上马车的明珠说：“保重啊，珠儿。”
    “知道了！”
    刚走到城门，明珠突然感动马嘶鸣了一下，车身抖动，一个人影跃了上来。
    “二哥－”
    正是琢万！
    此时的他很是狼狈，甚至胡子都冒出来了。明珠心里一阵心痛。
    “珠儿，他、、、”琢万痛苦地盯着明珠，眼里一片血红。
    明珠忙叫夏姑带着思梅思竹到后面那辆车。
    琢万拼命的压抑着，要不是面对的是明珠，早已把揪住衣衫，抓起来拷问了。
    “快告诉我，小寒去哪了？”琢万无视明珠递过来的热茶。

 第231章 祝福

    明珠心头一阵火起，说：“四哥去哪了，我怎么知道？”说完也不看他，掀起帘子，向外看了看。此时，烨齐策马过来，明珠对他做了个手势，烨齐明了，知道明珠没有危险，便放下心。不过心里也是恼意阵阵，这琢万！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
    “求你了，珠儿！”琢万哀求，都要哭了。
    明珠到底不忍心，回头轻声说：“小寒去蜀中赈灾了。”
    “赈灾！可是这是地动，不是一般的灾害，如此危险，怎么可以让他去呢？”说的就好像让寒柏去赈灾是明珠让去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明珠。
    好在明珠不跟他计较：“小寒自己要求去的。”
    “可、、、朝廷的赈灾队伍明天才出发，他怎么就先去了？就是为了跟我不告而别吗？”琢万说得像委屈的孩子，眼里湿润。
    明珠长叹：“唉，你既然知道，还要问出来？”
    “珠儿，我、、、”
    明珠打断他：“你就要成亲了，他也要找到他在蜀中的娘亲。如此，你们俩也算各得其所，不好吗？”
    “可是、、、可是、、、可那里太危险了、、、”琢万想说什么，看到明珠一瞪眼，便嗫嚅着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哥！小寒在试着放下，你也可以的！或许，你会发现，放下并不困难？”
    琢万抓着头发，如同困兽一般。只要一想到寒柏走向如此危险的蜀中，他就如坐针毡，痛苦万分。
    “二哥，不要这样了，想想伯母，想想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你难道想让她以风烛残年之身，还替你操心吗？”
    听到这话，琢万才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珠儿，二哥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这样不好，可、、、”
    “有些事情既然不容于世，结局也是早料到的，就不要如此痛苦了！小寒既然作出了选择，你应当尊重他祝福他！他可让我转告了对你的祝福。”
    明珠的一番话，让琢万挣扎着，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好！我祝福他！珠儿，你告诉我，小寒说了些什么？”
    “他说、、、”
    第四天下午时分，堪堪赶到了千江府，有明珠在，烨齐也不敢过快赶路，随行五十人全都是千凌阁的人。
    康皇后借口宝藏之事为重，人员不足，让烨齐自己想办法解决人员问题。对于烨齐来说，人员问题当然难不倒他，把消息传回去，武长老就让两个四阁剑狼分别带着三阁子弟二十五人，共五十人来到京都。
    年轻的子弟们对他们的少阁主那个崇拜，惟有长江之水连绵不绝方可形容，这下让他们在少阁主面前出行任务，就没有人不同意的，被选上的，别提有多自豪多荣光了。哪怕两个剑狼一个叫洪成磊，一个叫李浩舟的，算是比较老成，但也难抑激动，每日面见英武不凡的少阁主和美丽亲和的阁主夫人，让他们如同做梦一般。
    千江府门楼，高大霸气，却又有区别京都北方的粗矿，有着独特的精致。何谓千江？乃此处一江连着一江，湖泊众多而得名。
    入得城门，街上风景和民居多为白墙灰瓦，远处近处皆可见垂柳拂柳，街上行人并不泛女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身材相貌，都极是精致婀娜。
    明珠打眼看去，千凌阁子弟个个都眼神清明，虽有好奇激动，但无张狂失态之举，便暗自点头。她靠在烨齐的肩膀上，故意说：“听说南边多美女，烨哥哥可有眼福了！”
    说完就听到头上传来某人鼻子的轻哼，一个脑瓜崩弹来：“看你就够了，要那眼福干嘛！”
    语气平淡，说得理所当然。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淡的话，却让明珠满意至极，她抬起头来，“啵”的一下，在烨齐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烨齐的眼神暗了暗，握着明珠的手，正待亲回去，车外响起了伦歌的声音－
    “将军，有情况”
    “说－”
    “好好的街上行人突然就四散逃走，场面混乱，有说马帮的，也有说山匪的，没听清说什么。”
    烨齐从车里跳下，镇定地听着伦歌的汇报。
    他们出发到现在都没有跟千江府衙有联系，按瑾王的意思，这个千江府尹是烂好人，在千江府三方势力的夹缝中生存，只会和稀泥。其影响力和威慑力都还没有那三方势力大。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样的局面却是这个府尹毫无作为造成的。
    却因为这个府尹姓康，乃康皇后的一个庶弟，名唤康福祥，所以，多年来，也没有罢官降职之类的惩罚，平安无事的当到了现在。
    这乱象！明珠大揺其头。帝后两人只顾跟几个皇子斗智斗勇，对于这一块地方严重失管竟然不闻不问，这不能不说他们的腐败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要知道，江南历来是重地，是粮仓，是富庶纳税大户，乃兵家必争之地。怎么就不闻不问了呢？
    真的是到了该换天地的地步了，不然，苦的是百姓，迟早会出事。
    “快走快走，，顺顺马帮马上来了、、、”
    “他们见人撸人，见物抢物、、、”
    “逃命啊！这天杀的马帮！”
    明珠从帘子的缝隙看去，刚才还热闹的大街，就变得恐慌萧条起来，哭泣声，喊叫声在这片上空蔓延。
    有行人跑到跟前，想好心要他们也跑，但看到他们一行几十人，想来是无碍，便又风一样跑了。
    突然，电光火石，一只飞箭破空而来，目标是明珠的马车！紧接着，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烨齐大怒，手上已是一个横刀，飞箭应声而落。而此时，阿兰飞奔而来，虽然看到烨齐已经把箭打落，也还是戾气顿声，大叫一声，向马蹄声处飞去。
    “阿兰，回来”明珠叫了声。
    “夫人，奴婢去帮师傅。”阿菊忙说。
    烨齐也没有制止，，反而让伦歌伦江前去迎敌。明珠也坐不住了，跟夏姑一起走了下来。
    “明儿，回车上，这里情况不明。”
    “马车是活靶子，更不安全。”
    确实也是，烨齐也没再劝。
    “咦，那里怎么有几个穿短打模样的人？认识吗？”明珠知道自己人不是这样的打扮。
    “不认识”
    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第232章 千江府

    十多骑匪气十足的人马，万万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单单就阿兰一人，就让他们七荤八素，再加上几个短打模样的人加入，就更加没有悬念了，伦歌伦江过来都有点打扫战场的感觉。
    几个经阿兰一刀劈的家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就悄无声息了，代伦歌前来一看，竟是已经咬毒自尽了。
    此时烨齐和明珠已经到了。
    “将军，有两个逃走，其余尽数、、、死了。”
    烨齐没有说话，走近查看。
    “将军，要不要追？”伦歌指了指那两个人逃走的方向。
    烨齐还没有回答，那几个短打模样的人，其中一个精瘦身材，脸色苍白的中年汉子走过来说：“不可！前面有诈！”
    众人一听大惊，烨齐回头站定，直瞪着说话者。
    “千江漕运都头霍兴拜见武林盟主上凌将军！”精瘦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其他几人也同样的礼仪拜见。
    “拜见盟主！”
    “拜见盟主！”
    、、、、、、
    这个时候的漕运还是小打小样，朝廷还处于不重视状态，一力交由武林去管理，只要不造反就可以。这漕运都头的头衔还是前任武林盟主展老爷子封的。
    可是据明珠后世所学知识，知道这漕运其实大有作为，特别是到了明清，朝廷专设漕运司，总头目都督还是一方大员，官拜三品以上，几乎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想而知，对漕运有多重视。想不到，现在的时代还没有认识到这个重要性。
    这个霍兴，，漕运都头？千江府三方势力，总算来了一位。
    拜见完烨齐后，又对将军夫人也拜见起来，明珠早已戴好了面纱，面对这些拜见的人也是微微笑着还礼，并没有说话。
    只是站的地方跟那精瘦男人有点近，一股熟悉的药味冲鼻而来，明珠的眼睛闪了闪。
    “怎出此言？”
    “那两人逃亡之地乃‘活杀角’，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活杀角？如此恐怖，刚才可不止那两个凶徒逃往此时，大街上很多人也往那边去了。如此看来，岂不是那么多无辜之人丧失性命？作为一方漕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烨齐越说越厉声，杀气徒现，霍兴刚才的镇定总算消失，脸上出现了悲戚的情绪，暗自惊心眼前的武林盟主如此年轻，就有这样泰山压顶般的气场！他低下头说：“我们、、、我们都有解救的。”
    “怎么解救？”
    “就是告诉阻止来人进入。”
    烨齐和明珠直接被气笑了。这也叫解救方法？不过，漕运也只是三方的一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人所致？都几年了？”
    “五年了，暂时还不知何人所致。”霍兴如实说。如果从三方角度上说，这十有八九是山匪所致，但一切都查不到证据，所以，霍兴也就不敢说出来。
    烨齐的眼睛里似有风暴略过，转身大喝一声：“剑狼何在？”
    “在！”洪成磊和李浩舟应声上前。
    “一组听令！”
    洪成磊出列，恭敬听命。
    “除外衫，着武装，目标－西边方向：活杀角！只围不攻，原地待命！切记不可莽撞。”
    “是！”洪成磊。
    烨齐看着卫理眼里的渴求，便点头说：“卫理出列”
    “在！”卫理内里的小野兽正在嗷嗷大叫，哈，终于点他的名了，他都要憋死了。
    “配合洪队长，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卫理正色行礼，走到洪成磊旁边，两人相互颔首致意。
    二十五个人兴奋的小眼神藏都藏不住，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背包里拿出一双鞋子，那可是真皮长靴，名为战靴。
    以前只有千凌阁设有作坊，这样高端的靴子可是一靴难求！现在有了鹰家庄，数量上去了，明珠也不小气，最新一批就发给了这次执行任务的子弟。只喜得这些子弟们那个眉开眼笑，真的有如上战场一般，卯足了劲，蓄势待发，准备建功立业呢！
    等他们拿到服装时，那就更了不得了，他们真正理解了“没有最惊喜，只有更惊喜”这句话。拿到手上的服装没有铠甲重，却比棉衫有份量，设计还很是独特，那是明珠融合了现代迷彩服因素又有本时代特色的服装，新颖的颜色，可挎刀剑可别军包，大口袋、小口袋还有斜口袋，里面应有尽有，甚至连小药包都有，最后配上一条真皮材质的腰带，要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这些服装他们还在千凌阁的时候就已经美了好几天了，现在终于听到一声令下，换装就很快了，把一旁的二组成员羡慕得流哈喇子了。
    换好装的卫理，还别说，真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身戎装的卫理完全没有了京都勋贵子弟那特有的单薄虚弱感，威武雄壮起来，感觉一下子就长大了，明珠表示老心宽慰。
    烨齐正要吩咐二组安营扎寨、原地待命时，霍兴已经出声：“盟主大人，还请移步漕运，鄙地虽然粗鄙，但定竭尽全力招待盟主！”
    刚才换装的一幕，已经彻底震撼住了霍兴，武林盟主就是盟主，就是不一样，真正的铁血沙场过来的人，他的呼吸更不顺畅了。
    烨齐看了看明珠，虽然他们不一定要借宿漕运，但这不是来调查救人的吗？漕运好歹也是三方之一，不住进去，怎么拿到第一手消息？再说明儿身体不好，不能跟那些糙爷们一样宿在露天。显然，明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便点了点头。
    烨齐便接受了霍兴的好意，说：“二组听令！”
    李浩舟抖擞精神，声音响亮，说：“在！”
    烨齐掏出简易地图，指着一个地方对李浩舟说：“此处有一小缓坡，你等二组在此安营扎寨，稍事休息，等候命令。”
    “是！”虽然没有接到任务，但也是暂时的，李浩舟也无条件执行。
    交代完毕，烨齐和明珠带着侍从前往漕运码头。
    码头倒也不远，就在大街往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可见一湾水域，放眼望，河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大型的，小型的都有。船夫的吆喝声，码头苦力的搬运声，密密地织成了一幅繁忙的景象，让他们这些北方人看得眼睛转不过来。

 第233章 出了事

    漕运总部就设在岸边，一排排的房子都是“江景房”，坐收绝美的风景。明珠很是满意。
    时近午时，在霍兴的安排下，极具南方特色的菜色摆满了一桌子，因为是白天，又是人累马乏的，就谢绝了霍兴的美酒，只是“埋头苦干”填饱肚子。
    就在烨齐明珠两人刚刚吃完，跟霍兴告别，准备休息的时候，一组的一个队员就急急跑来，脸现恐怖，只是要面见少阁主，强作镇定。
    烨齐沉声问：“何事？”
    这队员连看都不敢看烨齐，结结巴巴地说：“禀少阁主，小子王贤，奉洪队之名前来禀告少阁主：火杀角出、、、出事了。”
    屋子里的人大惊，霍兴停下脚步，焦急地回来：“活杀地死人了？”
    王贤不知道此人是谁，怔怔地摇头。
    “详细说－”烨齐沉声说道。
    “是。大家伙按照少阁主之令，把活杀角围了起来，只是从坡上滚下一个又一个石头，阎青在躲闪中，不小心一只脚踏进活杀地，那草、、、、”王贤说到这里，嘴巴都抖索了。
    但烨齐仍然紧盯着他，没有因为王贤的变色而变色，王贤找回声音，继续说：“一瞬间就长成一人高，一下子就把阎青给吃下去了，对，就是吃下去，我们救都救不过来。”
    王贤边说边回忆起刚才那骇人的一幕，仅仅是一只脚踏进那个草坪，那恐怖的草就把人给吞没了，那种活生生秒没的画面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只剩下“恐怖”两字可以来形容。
    还好，他们严格按照少阁主之令围而不攻，不然，全部进入草地，不得全军覆没？
    烨齐听到这，马上起身，对明珠说：“明儿，你休息，我去看看。”
    “不可莽撞！烨哥哥。”明珠连忙制止。
    开玩笑，这么凶险还邪恶的地方，她怎么放心？
    “稍等！思梅，纸墨－”
    思梅明白，很快就准备好了，递给明珠，明珠思考了下，便在纸上画了画。
    烨齐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知道明珠不会无故如此，也就耐心等候。
    王贤心里就着急了，也不知道少阁主夫人在画什么，现在都十万火急了。
    “王贤，你过来－”明珠示意。
    王贤睁着不解的眼睛看着明珠。
    “你看看，那草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即刻，王贤的眼睛亮了：“对对！就是它！夫人好生了得，就是、、、”
    烨齐走上前，打断他：“此草似花非花，似蝶非蝶，从没见过，明儿知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食人花！”
    食人花！
    天，单单是名字就知道它的邪恶了。世界上竟有这种花，会吃人？从刚才王贤的描述来看，应该是没差了。
    “可有解药？”烨齐急忙问、
    “没有特效药，但我有一瓶‘化腐水’可以一试。”明珠让夏姑从包袱里取出一瓶长罐子装着的水样的东西。
    好在明珠一听到来南方，就想起南疆，南疆也是南方，那里的情景，在诸多小说、电视、电影都有介绍，大多都指向气候阴湿，蛇虫出没，怪病淋漓，甚至多有描写中蛊之类的。让明珠好一阵恶寒。
    所以，在药物方面，她也就准备了多多。这化腐水，并非武打小说里说的什么“把人的身体化成水”的那种，当然，这个她也可以制作，就是要花时间，再说，她也想不到会有什么敌人需要她用这样的水来挫骨扬灰，所以，她的这瓶药水，是类似后世“灭草灵”之类的东西。
    幸好幸好，她准备了。
    烨齐大喜：“可以把食人花化为腐水？”烨齐完全按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
    但明珠如实告诉他：“可以软化、腐烂根茎。但刚才听起来这食人花像是有人操控，所以，就不知道有没有用？”
    “肯定有用！只要根茎能软化，哪怕不腐烂，我们都可以趁着食人花软化的当口，斩掉它的根茎。这样就是有人操控，也不怕！”
    明珠眼睛一亮，她只是想到药效，有点消极了，而烨齐勇于进攻，采取的是积极的态度，这才是正确的态度。便说：“有理！就是要快，不要给食人花和那背后操控的人太多的时间。”
    “明儿说得对！”烨齐说着就想拿过“化腐水”。
    “且慢！一瓶哪够？”
    烨齐更高兴了：“有几瓶？”
    明珠摇头，对旁边的霍兴说：“好请霍都头找几个瓶子。”
    霍兴马上吩咐手下就找了。
    明珠这才解释：“这是浓缩的，可以稀释成四瓶。烨哥哥，你和伦歌、伦江，再加上洪队四人，各执一瓶。”
    霍兴接口说：“我也可以的。”
    他眼看着年轻的武林盟主夫妇，有模有样，既冷静又睿智，进退有法，果然是千凌阁的俊杰，完全不可小觑。他重新调整心态，更加恭敬起来。
    “不用！霍都头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了。”
    霍兴哪敢真的去休息，而且下去叫人，准备一起前往活杀角。
    烨齐坚持不让明珠一同前往，现在的明珠已经舟车劳累，眼睛都快要打不开了，他怎么舍得？明珠便也不坚持，只交到了几句，便目送他离开。
    烨齐先朝天点了个千凌阁都有的蓝烟，二组的人员看到便会赶到。然后，带着伦歌等人前往活杀角。
    半途，霍兴带着人也赶到了。
    “活杀角”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喋血，反而是繁花似锦，绿草茵茵，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副山水画。
    洪成磊和卫理看到烨齐，马上围了上来。看得出，两人的脸色还有着惊吓过后的木愣。
    烨齐把手上的一瓶药水递给洪成磊，说：“拿着它，跟上。”然后，简单地给他说了操作，洪成磊总算脸现喜色。
    卫理马上请缨：“将军，我也想参加。”
    烨齐地卫理的勇敢表示赞赏，刚才的恐怖并没有打倒他，就这一点就很多人强。但武功方面，确实还是差强人意，可不能轻易犯险。
    “你现在暂代洪队的职位，带领其余人等，紧紧跟上，听我的指挥行事！”
    卫理激动坏了，姐夫让他暂代队长一职，说明就是对他的肯定！哈哈哈！这感觉不要太好！

 第234章 茅草屋

    吩咐完卫理，烨齐从腰间抽出剑，“嚯”声作响，剑尖闪亮。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伦歌伦江和洪成磊。
    “先不用跟过来，待我劈开落脚之地，你们再上，记住要快！”
    伦歌忙说：“将军，让我先来。”
    伦江和洪成磊也说，要他们来。
    烨齐可是他们的将军，哪有将军先行，小兵受保护的道理？
    烨齐一个冷眼：“听命行事！”
    “是！”
    三人只得又紧张又兴奋地回答。
    烨齐说完，一个手势，剑飞离手掌，直插草地，瞬间，剑身周遭串起一人高的“大草”，草叶伸展，如蝴蝶般扑闪、蠕动，原来，这就是食人花！
    只见食人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裹住了剑，烨齐箭一般飞向插剑之处，同时将手上的药品洒出，即刻，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刚才还霸道的食人花，颤抖般收缩，颜色灰败，径处萎缩。
    说时迟那时快，烨齐将终于从食人花的包裹中冒出来的剑抽出，旋即劈向食人花，一片片叶子一条条根茎四处飞溅，总算是见到了土地，有了落脚的地方。
    好！将军威武！
    少阁主威武！
    、、、、、、
    千凌阁子弟看得是激荡盈胸，齐齐大喊助威。卫理更是大声，那可是他的姐夫哦！太威武了！
    “上”烨齐大喝。
    伦歌三人一听，飞也似的扑向那里，四人背靠背操作，伦歌他们看了自家将军的全过程，都迅速地掏出药瓶，洒下去后，用最快的速度披荆斩棘，食人花田被劈出的空间越来越大，仿佛如人的气势一般，弱了下来，连开的花都没有那么大了，还蔫蔫的。
    四人一鼓作气，所向披靡！
    正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冲入耳膜－－
    “停手！停手！听见没有，我叫你们停手！你们这些挨千刀的，你们会遭报应的！啊－我的蝶儿！我的蝶儿、、、”
    一个全身黑装，头上还裹着黑巾的人冲到花田，对着烨齐他们大喊大叫
    烨齐两眼飞刀，，看这黑衣男是从那几间茅草屋冲出来的。
    黑衣男也不管烨齐的目光，兀自嚎叫着，那声音异常尖利刺人，要是剑刀的话，大家早被刺死了。
    双方都不管对方，黑衣男气死了，也冲进花田，奇怪的是他不会被食人花包围，可谓是“片叶不沾身”啊！看来幕后的操纵者就是他无疑了。
    这黑衣男冲进花田后，不知用了什么招数，食人花又强壮起来，甚至连刚才斩下去没有死透的根茎又死灰复燃，正在慢慢地舒展，看得人心惊肉跳。
    烨齐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黑衣男看着自己下来后，虽有起色，但烨齐四人的武功太强大了，他的食人花仍然不断在锐减。他双指放嘴上，吹了个“稍呼”，呼啦啦，从茅草屋又串出十几个黑衣人。
    他们冲向卫理他们的一组成员，好在千凌阁子弟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平时是纸上谈兵，现在才正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卫理前段时间一直跟着烨齐，后来被送到鹰家庄训练，那可是真正按照行兵打仗来训练的，所以，现在的情绪卫理也不怯。再加上人数上自己这边也占多数，根本不怕。
    但打着打着，卫理就发现了不对劲，原来这些人手上都有药物，令人忌惮。在躲闪中，难免受到掣肘。有两个队员被带上花田，一下就被席卷了。
    卫理开始焦急起来，呼吸都不稳了。
    对于这边的情形，烨齐一个眼风过来便看见了，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着还在那嗷嗷大叫的黑衣男，擒贼先擒王！他一把剑飞了出去。
    黑衣者再也想不到他也有今日，这几年呼风唤雨惯了，谁不怕他？没想到这便遇上了。他呆呆地看着扑面而来的飞剑，躲是躲不了的，烨齐是谁？武林盟主，那是弹无虚发的主！
    完全是下意识的侧身，手在食人花上一扯，身边的食人花迅速开出壮硕的花朵，挡在黑衣者身上，而飞剑也到了。
    “噗”的一声，剑入黑衣者肩甲，要不是有食人花挡住，这家伙的手臂恐怕会被劈断。
    黑衣者一口血喷出来，脸色灰白，嘴巴总算消停了，再不敢恋战，
    又一个梢呼，十几个黑衣喽啰，跟着他迅速逃走。
    卫理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将军，让我带队去追，定把他们一一抓获！”
    “不可莽撞！”烨齐知道要论起来，卫理带领千凌阁子弟追杀黑衣者并抓获并不难，主要是他们手上有药粉，那个黑衣着也是邪性十足，可不能大意！
    “可是让那人逃走了，以后又得害人！”卫理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手下被食人花席卷，就恨不得活剐那人。
    “放心！他逃不了！”烨齐嘴角含笑。
    烨齐的剑可是涂了“料”的，是明珠的“追踪粉”，他没有多解释，而是指挥大家伙，救人的救人，斩杀食人花的斩杀。
    卫理也不再说什么，他就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姐夫。
    那被食人花卷住的子弟被解救后，呼吸一旦顺畅，便忙什么事了。烨齐让洪成磊带着一部分人继续斩杀食人花。而他带着卫理和另一部分的人，向茅草屋走去。
    他这一去，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决定有多么的英明正确！
    这茅草屋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里面充斥着刺鼻的药味，还有说不出的臭味，简直了！大家捏着鼻子一步步走进去，没想到茅草屋外面看上去破破烂烂，里面却另有乾坤。
    要是明珠在此，会很惊讶，这差不多要赶上现代的实验室了！烨齐对着台上和柜子上的瓶瓶罐罐，对伦歌他们说，除了这些不能砸外，其余都可！
    说话间，屋子深处传来异常，竟然有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伦歌不等主子吩咐，早一步前去查看了。
    很快，就是一阵惊呼－－
    “将军！”
    烨齐和卫理忙飞奔过去，这里应该是第三间屋子，里面四角都设有烛台，中间一张特大桌子，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一个黑衣者正被伦歌扭住，激烈的挣扎着！
    伦江忙过来说：“将军，是念远师父！”

 第235章 姓康的

    竟然是念远！
    烨齐大踏步向前，台上的念远师父，双眼紧闭，上衣被除，毫无意识，胸前心脏部位不知涂了什么药水，俨然如待宰的猪仔一样，连毛都褪干净，就等下刀了。伦江伦歌两人忙帮念远松绑，正忙活间，突然一声极为微弱的呼唤传来，要不是烨齐武功高强，听力惊人，还真听不出来－
    “大哥、、、盟主！”
    “子杰！”烨齐猛一转身，这才瞧见昏暗的角落里一个黑影，不是子杰又是谁？
    子杰看到烨齐，情急下叫了声“大哥”，之后又觉不妥，便又改口。
    烨齐可是倒不担心，进来的都是自己人。他扶起子杰，没想到子杰旋即就晕倒在烨齐的怀里。
    “中了软骨散”伦歌探了探子杰，边说边站起来，突然又发现了角落边一处微弱的火光，伦歌看烨齐点点头，忙奔过去，推开门，里面赫然是刚刚被食人花卷走的百姓。
    伦歌一算，足足有三十三人之多。其中一个穿着千凌阁武装的，正是被食人花卷走的阎青！
    这些人，全都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如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但也有十多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事态如此严重，紧跟过来的烨齐面沉如水。
    这还是他们抢救及时的，想来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处理，算是命大了。而这几年，不知害了多少老百姓！纵然烨齐上过战场，看过了死人，也是觉得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主子，你看－”伦江跑上前，把手上的一个物件递给烨齐。
    一个小小的木牌，上写“顺”字。
    “万顺马帮？”烨齐到千江府前是做了功课的，再加上瑾王的介绍，知道千江这边三大势力，其中的马帮帮主叫万恺，马帮就叫“万顺马帮”。
    “属下不知！是从这人袖中掏出来的。”
    烨齐一看那人，只见他“啊、、、啊、、、”直叫。
    竟是哑的？
    烨齐心中暗怒，面上倒也没显。
    “伦歌，带着人马，护送念远和子杰离开，伦江，你带其余人等把这处理干净”
    “是！”
    两人马上分头行动。
    此时，门外有人来报－－
    “千江府尹到！”
    哈！终于舍得出头了！
    康福祥，四十岁上下，微胖，眼袋低垂，肌肉松弛，跟康桦锦如出一辙的狭长的眼睛，浑浊而无神。一看就知道被色诱掏空了身子的人。
    也是，听说这家伙后院有二十一房姨娘，还经常流连青楼楚馆，乱得不能再乱。
    而此时，这双眼睛里难得的有了不一样的光，竟有惶恐之色。他其实早就知道烨齐一行人的到来，也一再告诫自己，这几天要忍住，要清醒，因为康皇后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了，说烨齐乃千凌阁少阁主，是连她都要忌惮的人，要他谨言慎行外，还要全力配合。
    这个飞鸽传书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在这江南有如土皇帝一般，那三方势力也不敢对他怎么样，面上该听的还是要听，在这里要美人有美人，要钱有钱，家里的正妻，那个黄脸婆在京都也管不着自己，日子不要太美妙！
    这一切的前提是有康皇后对他的睁只眼闭只眼，也有别人不敢针对他的原因。而这次来的人却是不凡，千凌阁！谁没听过？而这位还是千凌阁的少阁主，武林盟主，少年将军，这几个名头随便抽出一个都是他无法企及的。
    他有几个头敢得罪了来人？或者说拂了康皇后的意？
    奈何，这“醉红楼”不是新选出了个花魁吗？这花魁还不是为他选的？他昨晚可是买了她的初夜，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又哪里起得来呢？
    这不，就来迟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不但自己来迟了，这里竟然还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烨齐迎向他，面上是一贯的冷峻。
    康福祥心下一个哆嗦，忙恭敬行礼：“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康大人，迎不迎我是小事，可是这里出的事才是大事，康大人知不知道？”烨齐声音开始严厉，杀气外泄，康福祥觉得站都站不稳了。
    “啊、、、这？”
    “皇后娘娘有交代，说江南乃富庶之地，民风淳朴，切不可出现血腥杀戮之事，一旦查明，严惩不贷！”
    烨齐继续厉声说道，仿佛不知道眼前的人姓康似的。
    “是是，将军说的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康福祥头上都冒汗了。一来是自己没有做好迎接工作，总是心虚，二来，此处确实出了事，不但武林的前任左右堂主折在这里，就连派来调查的新任左右堂主也出了事，总是自己失职。
    这要是别人他还可以打打官腔，可是现在来人是千凌阁的少阁主，连自己的紧紧康皇后都要礼让的人，那就难于对付了。
    “康大人可知，此处乃活杀角？就在刚刚，活杀角活擒了百姓三十三人，死十二人！”
    “活杀角？死十二人？”康福祥惊叫，甚至开始发抖：“不是、、、不是药田吗？”
    “康大人，如此锦绣之地，出现骇人听闻的事件，而你竟然不知？作为皇后娘娘的弟弟，是不是太辜负了皇后娘娘的重托？”
    “将军赎罪！赎罪！这一切下官完全不知，还请都是那、、、”康福祥差点就说出名字来，可以想到他收了那人那么多的钱，如果说出来，自己恐怕死得更快！只得又把名字吞进肚子里，胡言乱语：“对，都是他们，那个马帮，还有那是漕运，又或者是、、、山匪！”
    烨齐恨不得一拳打歪康福祥的鼻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推卸责任，但想想还是忍了，说：“这些你自己跟皇后娘娘禀告去，现在，这食人花田，以及这些百姓的善后，还请康大人处理好。”说完，一甩袖，大踏步走了。
    “是是是。这个自然、、、”
    看着前面渐渐消失的伟岸的身影，“咚”的一声，康福祥摊在地上。下人来扶，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软泥一样的康福祥扶起来。

 第236章 认了吧

    明珠好一顿睡，实在是几天的马车坐的，把人都整散架了。直到酉时醒来，烨齐却还未回来，想来可是遇上事了。
    便在奴婢们的服侍下，吃着点心，看着窗外，远山青黛，层层叠叠，深浅不一。倒影在江面上，一下子散开，一下子又重叠。风景如画，正如某个大诗人所写：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啊！
    江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跟码头上的繁忙组合成了另一种接地气的风景。这就是日子，既有诗和远方，也有简单的温饱。所谓：日求三餐，夜求一宿，简简单单八个字，就让人一辈子忙忙碌碌，没个了时。
    明珠轻叹一声，仿佛思梅，备好几个菜，烨齐回来好吃，中午时他就没吃好。
    思梅笑着应道：“是！”
    直到茶过两巡，才看到烨齐回来了。
    明珠忙迎过去，看见了烨齐脸上的隐隐的怒意和衣服上的狼狈。
    忙问：“这是怎么了？”
    烨齐便把食人花的事情，子杰和念远的得救，以及死伤人数，还有康福祥的事情讲了一遍。明珠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么大阵仗。
    不过想到子杰他们救出来了，任务完成了大半，吁了口气。但想到那个什么康福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那老妖婆的好弟弟！尸位素餐，置百姓于不顾！”
    这时，思梅思竹已经端上饭菜了，烨齐这才觉得肚子饿得狠，心下暗赞：成亲了就是好啊，有夫人疼！
    “他这千江府尹的位子是坐到头了。”
    “哦？能成功吗？”
    “可以操纵。”
    明珠眼里闪着光，这康福祥就是康皇后的猪队友，不趁着江南空虚，康皇后鞭长莫及时宰他一宰，更待何时？
    “你和四哥商量好了就好。”明珠笑着，一边拿起筷子夹了片肉就到了烨齐的唇边。
    烨齐一口咬下，感觉特别好吃，三下两下就吞下去了。
    “哎呀，吃这么快干什么？快，喝点汤。”说完，明珠又舀了勺汤送过去。
    烨齐被服侍得舒舒服服，面前的人儿一旦温柔起来，纵然他铁血刚男，心硬如刚，也是抵不住的，是完全缴械投降的。
    “必须把他拿下！千江府往南是断头山，瑾王的地盘，往北是千凌阁，我们的地盘，如果拿下千江府、、、”烨齐挥了手，划了一个圈，明珠马上秒懂。
    “那就连成一片了？那江南、、、可就大有作为了？”明珠说着，虽然压低声音，但眼睛却如麋鹿般，焕发出迷人的光芒，看得烨齐一阵心痒。
    “正是！”
    “那明天继续调查？还是交给这个康福祥出面？”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明天千江府尹大开府门，责令万顺马帮和漕运一并到场。”
    “这个万顺马帮够硬气啊，武林盟主 大驾光临，竟是不路面哈。”
    “霍都头来报，说是万顺帮主家里出了点事，老父亲突发重病，目前家里人仰马翻的，只是答应明天会派二当家的过来。”
    烨齐说着掏出那个写有“顺”字的木牌，明珠拿过来一看，笑了：“老父突发重病？这个万帮主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对他可是证据确凿？心还那么大？派二当家的来？不就是不来吗？”
    烨齐也沉思着说：“我个人更倾向于只是山匪的栽赃陷害，当然，这个马帮也有问题就是。”
    “哦？何以见得？”
    “一来，一个帮派的令牌不可能随处乱丢，如此，有转移视线之嫌。二来，是居于漕运都头霍兴的说辞。要知道，漕运跟马帮是三方势力的两方，按理，应该是死对头才是，怎么会帮他说话？”
    “也是！”明珠也表示不解。
    “哦，对了，明儿，那黑衣着被我刺伤，身上有‘追踪粉’，你一查便知那人的去向”
    “哈，对啊。夏姑－”
    夏姑进来，明珠便在夏姑耳边轻语，一会，夏姑说：“夫人，放心！”说完便点头出去。
    而在某一条街上，某一个大堂，里面就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坐上斜靠着一人，手上玩着茶杯，嘴角是不屑一顾的笑。
    堂下一人，坐在椅子上，一脸急色。
    “大哥，这次可能躲不过去了。”
    “阿兴，别自己吓自己。”
    “大哥！明天都要过堂了，还不急！”
    “哈哈哈，就那怂人，康福祥？叫我过堂？”
    “是盟主啊！”
    坐上的人略一停顿，还是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说我家里出了点事。”
    “说了呀，可是，大哥，你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那人不是平常人，是盟主！”他一想到盟主两个时辰了就解决了他们几年都没解决的食人花，那杀伐果断，让他浑身颤抖。
    “盟主又如何？按老规矩，如果事朝廷狗，就引到山上去，自有灵蛇山庄的人会接收，如果事武林人，把他们赶出城门就可以了。”
    堂下的人，一脸苦笑：“大哥，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也不会连夜敢过来了。”说完捂住胸口，难受地喘气。
    “阿兴，你怎么样？啊？难受了？哎呀，我就说你不要太着急，你就偏不听！等着，我叫鲁大夫过来、、、”
    “别！大哥，我有药，缓一缓就可以了。”
    说完往嘴里塞了颗药丸，看着“大哥”还想叫人，着急间，晃晃悠悠站起来，让那叫“大哥”的人万分无奈：“好好，我不叫人了，你好好说话，别气着！”
    谈话的两位就是万顺马帮帮主万铠和漕运都头霍兴。
    “大哥，那盟主赶不得！他来自千凌阁！”霍兴如实说。
    啊？千凌阁！万铠这才觉得难办了，他习惯性地摸着头。
    现在的人，谁不知道千凌阁啊？哪怕千凌阁师尊失踪了几年，但奈何他后继有人啊，新选出来的少阁主，年轻有为，一举拿下了武林盟主一位，听说还是一个少年将军，上过战场的。
    说实话，对这样的人，他打心眼是佩服的！可是他毕竟是朝廷派来的，是他眼中的狗官，是他恨不得撕了的。
    可是，这狗官又是出自千凌阁、、、
    这可难办了！他踌躇着。
    “大哥，干脆，我去认了，就说是前任左堂主展孤是我杀的！”霍兴一咬牙说。

 第237章 包子

    万铠霍地站起来，颤抖着指着霍兴说：“你说什么！说什么！”
    霍兴没有被吓到，说：“大哥听我说，我去自有我的道理，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孤家寡人一个，死不足惜！而你，有伯父重病，侄子身体不好需要大哥照顾，还有几千兄弟需要大哥，大哥，大家都离不开你，你知道吗？”
    “你说的什么混话！”万铠一拍桌椅，嘎嘎做响：“人是我杀的！一切冲我来！我不怕！我万铠混到今天，竟要做兄弟的替我出头送命？你这样做，莫如割了我的人头送去！”
    霍兴听出来眼泪：“大哥！你是大家都主心骨，假如、、、我是说假如这次混不过去了，就请大哥按我的说去做！”
    “不可能！”万铠解决地说：“你知道我拿下这个马帮的初衷，除了为老父和泞儿治病，还有就是为了所有的弟兄有命在，有一口饭吃。而你今天来告诉我，你要替我去死，你说我能同意吗？我连最亲的兄弟都保护不了，我还活着干嘛？啊？你说！”
    “大哥、、、”
    “别说了！如果我出了事，你就是泞儿的父亲，帮大哥照顾好父亲，我想，你不会不答应？”
    “说什么呢，大哥！我们是兄弟！”
    翌日，烨齐和几个侍卫乔装打扮了一下，向马帮的位置出发，为方便行事，明珠也一同出来，扮成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们几个是护从。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我去就山。
    这马帮迟迟不露面，本身就令人怀疑，再加上有多方线索指向马帮，所以，烨齐和明珠两人更想要私下探看一番。而对于千江府里由康福祥主持的调查，只当做掩人耳目的摆设。
    到万顺马帮的总坛，走路大概需要半个时辰，最初时不过是一家脚店，后来马帮越做越大，不再单纯接物镖，还接票镖，甚至人镖！名声、生意大了后，就修了个大宅子，然后又一再扩大，几乎占了一条街，极具规模。
    “万顺”两个字镶嵌在正大门上，字迹大而笔力方虬，不知道是谁所写，真乃好字！因为字大，远远就能看到，烨齐他们的脚步开始转慢了，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边，队伍停了下来。
    “伦歌伦江－”
    “属下在”
    “属下在！”
    “前去探看，注意不要闹出动静，有什么情况速速来报。”
    “是”两人应声而去。
    明珠稳稳地坐在那里，正想掀起帘子，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这个香气很熟悉，非常接近前世她最爱的灌汤包的味道，那直串鼻孔而让味蕾舒醒的感觉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对于一个资深吃货来说。那可是很大挑战。
    只是这可是在“执行任务”呢，去买一笼包子，不会有事？可是、、惟有美食不可辜负啊！不管了－
    夏姑摇摇头笑了，思梅和思竹也是抿嘴微笑。
    “下车”
    烨齐在窗边马上探了过来：“怎么了？”
    说话间明珠已经戴好面纱，下了车，看到烨齐走来，便手指一指，娇声说：“那包子，真香！”
    烨齐眸子闪了下，如果他没看错，他的夫人这是在撒娇？那声音，那明媚，听着耳朵都烧起来。他没有二话，转身就朝那家店走去。
    明珠笑了。
    夏姑心下一叹：姑爷疼爱自家小姐，可是真疼！可是一想到自家小姐的身体、、、唉、、、
    思梅思竹都为自己的主子高兴，将军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其实对夫人不知道有多好！
    没一会，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就递到了明珠的眼前，明珠眯着双眼，夸张的嗅着袋子里传出来的味道，故意说：“嗯，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买的包子就是香！”
    “噗嗤”，思竹笑出了声，正想跟思梅笑笑的，看到明珠一个刮过来一个眼神，忙又收了笑，只偷偷着乐。
    烨齐宠溺地动了动明珠的额发，嘴角翘了起来。
    眯着想，要是在前世就好了，当街吃也没有什么，可是这里，还真的不能这样，把她的将军夫君吓到就不好了。
    就在明珠悠哉悠哉想进入马车美美的享受这包子时，突然，横刺里冲出个人来，一把抢过明珠的包子，飞一般转身就跑。
    这人根本不知道打哪钻出来，动作就异常的灵敏，所以，竟然在烨齐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得手了，
    这还了得！烨齐脚下一旋，人就如箭般冲向前方。
    没想到抢包子的人熟悉的七湾八拐，看似要抓住了，偏又让他溜了。他这一溜还回过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烨齐，嘴里还大叫：“来呀来呀，臭小子！”
    啊！
    明珠听着一头黑线，竟然是白胡子老头，抱着她刚买的包子就是不撒手。你说你一个老人家，要讨一个包子吃，她也可以给，怎么就来抢呢？这个出场方式，不是那传说中的老顽童吗？明珠目测，这个老者有点问题。
    果然，老者哇哇大叫：“我的！是我的包子！臭小子敢抢我的包子，来呀，来呀，我叫我儿打死你！”说完又呲牙咧嘴地对烨齐笑。
    烨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脚步放慢。也就一个老者而已，也就一袋包子而已，计较什么！
    想着，烨齐转身向明珠走去。
    可是手还没有拉住明珠，呜啦啦，四周就围起了人墙。
    喝！还走不了了！
    人墙显然是马帮的人，个个短打打扮，手上是各式的武器。这些人再多，烨齐也不杵，主要是明珠在这里，多少会受到掣肘。但想到阿兰的厉害，也就放下心来。
    他对明珠的丫鬟们交代：“保护夫人！”
    “将军放心！”
    “是！”
    “是！”
    阿兰眼睛瞪得像铜铃，特别是看向老者手上的包子，简直是目不转睛，因为她知道，如果包子没有被抢，小姐肯定会给她吃的。
    那小眼神，只差没流口水了，只等明珠一声令下，她就会扑过去。
    但明珠跟烨齐一样的心思，不想跟一个老者计较。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地！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又像领头又像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大声喝道。
    人墙里传出齐齐的怒喝声，手上的武器已经举起。
    “狂徒！”
    “狂徒！”
    “杀杀杀！”
    “杀！”

 第238章 竹篁里

    烨齐完全无视呼喝声，就连明珠和夏姑等几个婢女，都一脸平静。当然，阿兰例外。她看到包子要拿回来越来越困难，本就心焦，现在又听到此起彼伏的怒喝声，更是爆发，嘴里呵呵叫着，就要冲上前来。
    明珠给阿菊使了个眼色，让她安抚好师父。好一会，才见阿兰安静下来。
    “我等非故意闯入，是那个老者带我们进来的。虽有冒昧，但事出有因。”烨齐冷冷地说。那与生俱来的气势不可忽视，让刚才管家模样的德叔暗暗吃惊。
    他一回头，看见墙角的老者兀自嘻嘻大笑，边笑还边说：“嘻嘻，我的包子！包子！”
    “忒你这无耻狂徒！我家老太爷就是抢你的包子，也是你的福气！”一个使着斧子的红脸大汉怒喝。
    哈，明珠被气笑了：“哦，原来马帮是土匪窝？专抢人的东西？”
    这什么强盗逻辑！
    “你这婆、、、”
    “娘”字还没说出，烨齐一个掌风，手上的斧子就掉了下来。这个红脸大汉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斧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次再这样指着我家娘子，你的手就没有了。”烨齐没有多话，就一句，就让那捡起斧子又准备劈向烨齐的手，停了一停。
    “不可妄动！”德叔大叫。
    可是迟了，近年来马帮势力大增，嫌少人敢这样欺负他们的，特别是像烨齐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的。
    这还了得？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真当万顺可以随便欺负的？
    很快烨齐就被围上了，不过明珠一点都担心，这些人全部上来都不够烨齐打的，她就见缝插针地对烨齐加起油来！
    没想到烨齐打擂台竞选盟主时，她没有在现场摇旗呐喊，在这里倒用上了！
    明珠的声音用脆又娇，那一句句“加油”，搅得打手们乱了心弦，有几个气不过，想围上来，却是被阿兰打得更惨！
    那可是夹杂有痛失包子的愤恨，能不往死里打吗？
    德叔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时，知道是碰上硬茬了，正待要说，一声怒喝－－
    “住手！”
    只见从里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比较有特色的是蓄着浓密的胡子，那眼神看过来，无论是烨齐还是明珠都是心下一怔，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眼神：既沧桑又坚韧，既凌厉又忧伤！
    烨齐和这位大胡子眼睛在空中交接，双方都在较量，又都有震惊。特别是大胡子，眼睛久久地看着烨齐，又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在相些什么。
    在场的马帮人员见到大胡子，即刻放弃武力，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帮主！”
    原来，这就是万顺万帮主！
    见到真主了。
    烨齐和明珠相互点了点头，也躬身行礼：“帮主安好！”
    到底，是他们闯进人家的地盘，会被人围着打野属正常！自己是晚辈，理应行礼问安。
    万顺收回眼神，只淡淡的完全不走心对烨齐一拱手说：“万顺马帮万铠拜见盟主！”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刚才打了一顿的汉子们。难怪了，盟主啊！服了服了！
    烨齐心里很是惊讶了一下的，但很快就释然，他们的行踪没有暗中进行，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的。
    “万帮主好眼力！”
    “过奖！”万铠说着看了老父亲一眼，继续说：”此事乃老父之错，还望盟主勿与痴傻之人计较。”
    痴傻？竟是如此！
    “盟主也看见了，万某家中老父痴傻，这几天更是病发得厉害，所以怠慢了盟主，还望海涵！”万铠话语里带着恭敬，但语气上却是全无，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要是一般人早发火了，堂堂盟主驾临江南，不说远迎，最起码也要第一时间前来报到。而不是像现在，哪怕见了，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但烨齐不是一般人！自古武林高人，都是异于常人的，脾气也跟普通人不一样。他虽然年轻，但并不是全无经验。
    烨齐正想说话，突然外面匆匆忙忙跑来一人，但见他额头冒汗，脸色惶恐－
    “报－帮主，‘竹篁里’闯进一人。”
    “什么？竹篁里？”
    “这个时辰，是公子练琴的时辰、、、”
    话还没说完，就见万铠徒地转身，血红的眼睛在那一转身之间，骇人地瞪了烨齐一眼，便自顾而去。
    而烨齐也没有停留，因为他心里知道，这个闯进者十有八九是伦歌伦江他们，如此，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烨齐看了下明珠，明珠点点头，让他放心。便一个点地，向前奔去。
    很快就赶上了万铠，万铠大气－
    “盟主大人就是仗着身份，也不能这样擅闯别人的私地？”
    “帮主气急，容易出事，我是里制止的。”
    “哦，看来那擅入者是盟主的人了！”万铠的话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
    “不是擅入，是误进。”
    烨齐解释，他相信伦歌伦江两人听清楚自己交代他们，只是在外围查看，不得闯入人家私地。想来，这个叫“竹篁里”的地方是室外，伦歌或是伦江误进了。
    但万铠不听，两人边打边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果然，竹篁里是室外的一个竹林，里面青竹笔挺，空气清新自然，竹子的清香混杂着泥土的气味，让人精神一爽。
    竹林深处，建有凉亭，上写三字：竹篁里！亭子里摆有琴台，台上燃有线香，香还没有烧完，看来，发生的时间也就是在刚刚。
    烨齐率先跑进亭子，毕竟，论起武功，还是胜过万铠的。到了里面，才发现琴台下，地上裂开一个大洞，隐约可见一只手扒在那里。
    烨齐奔过来一看，是伦江！
    但见他一只手扒在地面上，身子掉在洞中晃荡，仔细一看，另一只手，正抓住另外一人！显然抓住的那人不会武功，更糟糕的是呈现力竭之相，而伦江，快要支持不住了。
    地洞倒也不是深不见底，主要是插着倒竹，摔下去，不死也会把身子插成血窟窿。
    “支持住！”
    伦江一听，简直如听佛音伦语，顿时，生出无穷力量：主子到了！
    烨齐抓住伦江的手，一个用力，两人就被救上来了。
    万铠一见，哀声痛叫：“泞儿！”
    原来是万铠的儿子。

 第239章 认出

    万铠看见自己儿子的惨状，理智全无，管他什么盟主不盟主，都去他的！他一挥手，对手下大喝：“给我围起来！”
    说完，他自己搏命般冲了过来。
    烨齐眼睛一个凌厉，看见马帮的人越来越多人，而万铠又这样不要命，只得施展大招：平地一声雷！
    因为他不想过多纠缠，他来江南是来调查真相的，而不是来杀人的。他想速战速决，只能如此放大招。
    “平地一声雷！”烨齐从腰间抽出长剑，吆喝间一个剑花打出，层层剑气集裹，如万千只长剑飞舞，一时之间，飞沙走石，树叶飞舞，剑气所到，人群东倒西歪。
    因为考虑到明珠在场，也因为考虑到这个万帮主的情况，他并没有用全力，只是小范围地施力，达到制止的作用即可。
    万铠还好点，只是根根头发竖立，甚是狼狈。但却不知道是被惊到了，还是打到了，他的瞳孔睁大，如入定一般，直直地盯着烨齐。
    “你是谁？你怎么会这招的？”万铠用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声音说，眼睛里是一抹不可思议的亮光，又似水光。
    短短的一句话，让烨齐稍微停滞了一下，而万铠的手就已经抓住了他。
    这时，明珠那清脆而又急切的声音传来－
    “烨哥哥别打了！那位公子看着不太对！”
    一句话，烨齐即刻收手，站定，万铠也是一惊，马上冲过去：“泞儿，你怎么了？啊？阿德。快，快叫老胡。”
    德叔惶惶的应了声，就转身而去。
    “万帮主，情势紧急，请我夫人看看？”烨齐真诚地说。
    “帮主不可－”
    “万万不可啊，帮主！”
    、、、、、、
    马帮有不少弟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喊叫起来，所以弟子们都知道，帮主就一个宝贝公子，平日里都当眼珠子一样看待，怎么会轻易让人看病？哪怕这个人是盟主夫人。
    万没想到，万铠竟然点了点头。
    此时有两个下人模样的人匆匆忙忙拿着一个长垫子过来，其中一个头压得低低的，距离也远了点，看不清面容，只看到一侧脏兮兮的脸。
    只是烨齐和明珠是谁？都是敏锐过人的人。但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有多说什么。
    明珠走上前，手探了探，然后叫了句：“夏姑－”
    后面站着的夏姑随即走上前。
    “这里，右手脱腕，先行接上。”
    夏姑二话不说，就操作起来。
    明珠搭脉，眉头紧皱，但话语却是平静，说：“万帮主，贵公子只是惊吓过度，右手脱腕。我这里有‘惊魂丹’，相信我吗？”
    明珠从包里拿出药，但还是尊敬地问了一声。
    万铠点头：“有劳！”
    这里是马帮堂口，自己的地盘，也不怕儿子受害，再说了，人家是盟主夫人，要来害一个马帮的儿子干嘛？
    拿起丹药，就给自己的儿子服下。
    这个叫泞儿的青年，看起来很是孱弱，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要明珠说也就十五岁左右？此时，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亦或是夏姑那里正骨的痛苦，很快就醒了。
    “泞儿－”万铠大喜。看向明珠两人的眼神更是热切。
    泞儿叫了声“爹－”然后一只手摸索着，拉住了万铠的袖子。
    明珠这才看出来异常，原来这孩子的眼睛是盲的。心里无来由的抽紧，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老父痴傻，儿子眼瞎，也难怪这个万铠，那眼神里透出的沧桑和忧伤了。
    烨齐也有着同一样的心情，冷硬的心涌起悲悯。他看出明珠脸上欲言又止，这可不像是她的性格。
    此时德叔带着一个手提药箱大夫模样的人匆匆而来，看到亭子里情形，有点愣。
    “公子醒了？”德叔高兴地问。
    这位叫老胡的大夫，警惕的看了眼明珠，然后蹲在泞儿面前。显然，平时就是这个老胡负责公子的病情的。
    “你给泞儿吃了什么？”
    明珠也没说话，只是再从袋子里取出“惊魂丹”一颗。老胡接过来，在鼻子下一闻，只一会，便双眼发亮，几乎是那种流口水的模样。
    “妙！实在是妙！”凭多年行医的经验和百炼成精的鼻子，他闻出来药丸精妙到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明珠看到他们的神色，也很感动，看来这个万帮主很得人心，手下都对他忠心耿耿。
    万铠看了看众人说：“公子已无事，大家伙散了。”
    然后看了眼德叔。
    德叔机灵说：“大家伙该干嘛干嘛，别在这杵着了。”
    片刻功夫，竹篁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万铠父子俩和那个奇怪的下人，连德叔都退下去了。烨齐和明珠对视了下，看万帮主的神态异常，像是有话要说，便也叫身边的人退出。
    万铠把泞儿交给那个下人扶着，直接走到烨齐跟前。
    “盟主！敢问你为什么会“平地一声雷”的？”万铠问的时候，虽然拼命在压抑，但嘴唇却在微微抖动。
    “幼承家学”烨齐简单地回答。
    “家学？不可能！”万铠压抑得声都破了。
    “何以见得？”
    “平地一声雷！”
    万铠直接说出，烨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然后再看一眼那个低头的下人。
    “不用担心，是我的兄弟，自己人。”
    烨齐点头：“万帮主见过我这招式？”
    “当然！他是我的一个故人！这是他的绝学。而你、、、”万铠喃喃说出后，突然双手抓住烨齐的肩膀，旁边的明珠心里一紧，这两人既剑拔弩张却又神情怪异，从明珠的角度上看，却是发现烨齐和万帮主竟有有点相似。
    “烨哥哥”明珠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句。
    烨齐扭身安慰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没事。
    “你是英帅的什么人？你、、、你是他的儿子？”突然，万铠不可思议地低吼出。
    烨齐没想到万铠一下子说出他的最大秘密，眼睛凛厉一闪，可是，却是看到万铠的眼睛里流出一行泪水，嘀嗒嘀嗒，像锤子般往下砸。
    烨齐没理由的心头发紧，嘴里低低地却又清晰地回答：“正是！”
    犹如石破天惊！万铠暴睁双眼：“你是烨哥儿！”
    烨齐心里也大惊，连名字都说得出来？这个人难道是、、、心里隐隐地有了猜测。

 第240章 大舅

    “阿爹！”
    “大哥！”
    泞儿和那个扶着他的人都从来没见过万铠这样骇人的表情，他们被吓到了。
    万铠这时已是悲喜交加，握在烨齐肩膀上的双手已经收紧，像孩子一般，泪水奔流－
    “烨哥儿，我是你大舅啊！”
    烨齐极少接触这样感情奔放的场面和人，但或许是血浓于水，他无法把万铠推开，眼睛也开始泛红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万铠完全不能自抑。眼前的人是自己唯一妹妹的儿子啊！怎么能不激动呢！他做梦都在想要是能有相见的一天，叫他去死都心甘情愿。
    他们就兄妹三人，兄弟两人都是绝对的妹控，都特别疼爱自家的妹妹。他到现在都还能回忆起，当年听到妹妹惨死时，心里是多么的悲痛欲绝。
    明珠也被惊到了，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眼前的万帮主是烨哥哥的亲人。
    不过，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好一会，看到万铠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点后，便说：“烨哥哥，此处不方便，公子的身体也不能在这里，我们还是另寻一处地方？”
    “对对，是我糊涂了！”万铠这才从梦幻中醒来，奔过去，从那人手中直接抱过儿子，并示意那人带路。
    “来，跟我来－”他对烨齐明珠两人说。
    烨齐拉过明珠的手，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没见到任何人，很显然，这条路应该是特殊的，安全的。
    不一会，一行人来到目的地－“威武堂”
    这时德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万铠只交代了一句：“不得让任何人进来。”语气严厉，德叔一个激灵，点头安排去了。
    威武堂大气兼霸气，明珠觉得自己进入了“梁山好汉”议事的地方，第一把交椅的宋江被幻化成了万铠。
    她暗暗发笑。
    只是万铠并没有带他们在威武堂大厅停留，而是推开一个小门，来到了一间密室。万铠这才把儿子放墙边的一张木床上。
    “烨哥儿，这是你表哥，泞云，田泞云！这是我一兄弟、、、”万铠指着两人介绍。
    “如果我没猜错，是漕运霍都头？”
    说完还和明珠对视一笑。
    万铠和那人都大吃一惊，这都发现了？照理，没露出破绽啊？
    那人直起身，大手在脸上一抹，一张面皮就揭下来了，正是霍兴。
    “拜见盟主！拜见盟主夫人！”
    烨齐和明珠忙扶起他：“不必多礼。”
    霍兴同样很是激动，对万铠一个躬身：“恭喜大哥，亲人团聚，多年夙愿，一朝得尝，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万铠又被说的激动起来：“同喜同喜！”
    霍兴又问烨齐两人：“敢问盟主，在下是哪里露出破绽？这十多年，还没人发现我的。”
    一句话，说得万铠哈哈大笑，一边摸着胡子，一边骄傲地看着烨齐两人。
    烨齐说：“霍都头的呼吸跟人有异。”
    霍兴听后，脸色一变，而万铠也是一脸哀痛。
    明珠忙接口：“霍都头身犯心疾，常年服药，是以很容易辩识。”
    万铠和霍兴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霍兴用这个身份，其实也是很谨慎很小心的，不过，百密一疏，竟然是在病症的事情上露出真相来。
    盟主就是盟主，高，实在是高啊！一时之间，两人悲喜交加。
    明珠看着两人这个样子，温声说：“霍叔不必忧愁，你这个病症，正好我拿治！”
    “什么？”万铠和霍兴几乎是异口同声。
    明珠很自然地给霍兴打脉，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会，明珠收回了手，对霍兴说：“霍叔犯的是支气管炎，但我闻到霍叔服的是心疾的药丸。如果相信我的话，我给你开方子。”
    从霍兴吃的药丸味道来看，有一个专治心疾的药，特别清晰。但从霍兴的心率和呼吸来判断，应该是现代常见的“老慢支”。
    “支气管炎？”
    明珠才知道说了一个他们不懂的词，便尽量用现在的语音来解释：“就是气管，以及周围组织生了病。因为拖得时间比较长，已是慢性支气管炎，治疗的时间要长一点。”
    万铠和霍兴的嘴巴张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打了个脉，就能说出如此颠覆性的结论。
    一直以来，霍兴都以为自己得的是心疾，没得救了，终身服药，就是废人一个。而现在告诉他，他犯的其实是另外一种病，这不是梦？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盟主夫人！你的意思是我有救了？”
    “当然。”
    烨齐看着他这个样子，说：“夫人是明珠郡主！”
    什么？
    万铠和霍兴觉得今日肯定是在梦里，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好事！肯定是！
    万铠的手都颤抖了：“明珠郡主？真的？”
    “是”烨齐回答。
    “大哥，我们一直在找的明珠郡主，竟然就在眼前！”霍兴对万铠只差手舞足蹈了。
    啊？找我？
    明珠和烨齐都互相看了一眼。
    万铠的脸转为哀戚：“泞儿今年二十了，比烨哥你大了半年、、、”
    什么？这下轮到烨齐和明珠惊讶了。
    二十岁的青年，看上去就跟十五岁一样孱弱，不用说，这其中也是有隐情的。
    床上的泞云慢慢地坐了起来，声音敦厚亲和，双眼定着某一个地方，神色真挚，说：“阿爹，是我表弟弟媳吗？”
    万铠双眼含泪，走上前去，说：“是是！是你表弟，弟媳！”
    烨齐和明珠也走过去，大家重新认识。
    作为晚辈，烨齐和明珠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向万铠磕头。
    万铠手忙脚乱地拖起两人，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阿妹泉下有知，该是瞑目了！起来，快！”
    两人站起来后，又向霍兴施礼：“霍叔安好！”
    “使不得！使不得！盟主、、、”
    “这里没有盟主，只有晚辈。”
    万铠和霍兴都百感交集。
    万铠宽慰地坐了下来，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原名田笙凯，弟弟弘凯，妹妹觅雅。父亲田怀忠，是大宣赫赫有名的武将，康家人没到东北时，那里是田家人都天下！素来有“文朔之，武怀忠”之说。这个朔之就是英国公，时任太傅，烨哥儿你的祖父！
    说起来，英、田两家联姻，犯了皇家大忌！或许，这也是那狗皇帝非要置我们两家于死地的主要原因。可实际说起来，英国公一脉最早是武将出身，跟田家走得很近的。只是英国公长到六岁时，犯了场大病，再不能从武，这才走来从文这条路。
    而我们两家的相交并没有因为文武不同而淡薄，孩子们几乎都是青梅竹马长大。所以妹妹才会跟英家长子成亲。”
    烨齐明珠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原来，当年的事情还有这样一个原由。这倒也是，英家乃执文官牛耳者，田家又是武官领袖，两者结合，按嘉瑞帝那心胸，会把他们往死里打，实属正常！
    “那一年，平顶山血案时，我还在东北，是东北军左路军一副将，对京都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直到一些消息灵通之士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时，我才有点警觉。而此时，正好你霍叔回老家奔丧，他是京郊霍家庄人。幸而有他，在京都听到消息后，跑死两匹马，赶来告诉我。可以说，没有你霍叔，就没有我！”

 第241章 讲诉

    万铠，现在唤作是田笙凯，说到这，满怀感情地看着霍兴，霍兴只是笑笑摇头。
    “我本来就是大哥手下的百夫长，保护大哥是我的职责。”
    烨齐和明珠对霍兴的话都跟感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危急，而人情世态又是多么的凉薄，万铠在东北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心一意的，当是肝胆相照的真兄弟。
    “接到消息的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弟弟弘恺带着母亲以及家中女眷，在家里就已全部遇难！父亲拼死带出弟弟，可、、、两人都身负重伤。我和阿兴分开寻找，最终是有人暗中通知我，说人在国相寺。
    原来是了空大师交代他的弟子帮了父亲的。而他自己则早几天就出京去寻找英国公了。那时父亲虽已醒来，但脑补受伤过重，就变成了今日痴傻的样子。而泞儿也是命在旦夕，身上从头部到脚，都多处有伤，可惜当时京都风声鹤唳，请不到好医生。
    就这样，泞儿的病一直误了好时机，不得不长期服药，可纵使这样，也成了这病病歪歪的样子，三年前，情况更是糟糕，双眼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就看不见了、、、”
    说到这，田笙凯双眼赤红！空气像凝结了一样。
    明珠真是恨死狗皇帝了，当年的惨案，岂是用一个“惨”字可以形容？那么多条生命，那么多幸福的家庭，就这样家破人忙，至此，她是切切实实地理解了前世电视上说的：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当真实地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时，才能感受到无尽的悲痛。
    “我们兄弟俩带着父亲还有泞儿离开京都，也不敢回东北，就到了这南边来。为了父亲和泞儿，我和阿兴靠着两只拳头，在码头上站稳了脚跟。但后来我发现，在这南边的地界，竟也没有一个好大夫来救治父亲和泞儿，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年后，我们便办了个镖局，也就是今日的万顺马帮。
    因为没有任何行当比镖局的消息来得更快更多了，天南地北的人马，我们到处打探好大夫。三年前，我们刚刚打探到京都有一个明珠郡主，连狗皇帝的病毒治好了，我们便派人到了京都、、、”
    田笙凯说到这，眼睛转向明珠：“可是我的人最后也没找到你，反而听到明珠郡主已经坠下悬崖、、、”
    话说到这，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他稍微停了下来。
    明珠笑笑：“舅舅说的没错。三年前确实出了事，幸而现在没事了。不过，舅舅，你的马帮是不是后来偷懒了？”
    “啊？”田笙凯不解。
    “因为我又起死回生了呀！而且，我还把被医生宣告，只能终身坐在轮椅上的烨哥哥，给治好了！而舅舅的马帮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听到这话，田笙凯和霍兴眼前一亮，前者说：“是是是，外甥媳妇吉人天相，外甥媳妇，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治病啊！”明珠笑盈盈地走到田泞云的身边，伸出手。
    田笙凯和霍兴都觉得这一天过的，根本不像是真的，肯定是在梦中！不但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外甥，竟然还有一个“神医”之称的明珠郡主！这样的梦，太甜！太幸福！太不真实！
    可是，难道有两人一起做梦的吗？，
    明珠已经全神贯注地给泞云搭脉了，那两个如坠梦中的人也再不说一句，很怕打扰到神医，可就不好了。
    明珠收会手，站起来，又在泞云脑后按了按，然后认真观察他的神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在她眼里，泞云就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一个患者而已，而自己心理年龄都可以做老阿姨了，再说，泞云是烨齐的亲人，也就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按起来也就没有避讳。
    而田笙凯和霍兴都是江湖中人，没有什么过多的讲究，他们甚至没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有患者泞云自己，虽然看不见明珠的模样，但女人特有的香气就在鼻子间萦绕，一双温柔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还在自己的头上按按，他的脸不自觉地烫起来，耳后跟红了。
    如果自己身体好起来，是不是也可以娶亲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是不是也可以娶到像弟媳这样温柔的女子？
    他还在憧憬，明珠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那场祸事发生后，表哥的脑后应该受到重创，这个地方有脓包，由于一直得不到有效治疗，致使肿块一直没有消失，导致视网膜，哦，就是影响到眼睛，使眼睛由视物不清到失眠。”
    田笙凯倒抽了口凉气：“原来竟是有个肿块，这该有多痛啊，都是爹爹无能，没能请到好大夫，都三年了，我儿、、、你受苦了！”
    “阿爹，这怎么能怪你！孩儿谢谢阿爹，一直都没有放弃！阿爹，是你受苦了！”
    田泞云话中带泪，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十多年来，田笙凯既当爹又当娘，因为泞云身体孱弱，当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扶养长大的。个中艰辛，非常人可比。
    烨齐上前安慰道：“舅舅莫急，听明儿怎么说。”
    看明珠的样子，应该可以治。
    “对对对！外甥媳妇，你说泞儿这、、、可以治吗？”
    明珠笑了自信地说：“当然！”
    就两个字，简直就是田笙凯父子的救赎！要不是面前的人是外甥媳妇，都要跪下来磕头了。
    “外甥媳妇，舅舅真不知怎么感谢你、、、舅舅、、、泞儿是田家唯一的根，我、、、他就是我的眼珠子啊！”
    明珠也很是感动，说：“当不得舅舅的谢。舅舅你就放心，表哥的眼睛可治，前期针灸，后期服药，因为拖得太久，可能治起来会耗时长一点。约莫三个月，最迟不会超过半年，表哥的眼睛就会好转。”
    三人听后大喜！三个月！三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三个月？泞云从床上直接站起来，一个长揖，几乎接近九十度了。还别说，虽然眼睛看不清，却是准确无误地向着明珠的方向。
    “大恩不言谢！郡主，以后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肝脑涂地，不敢有辞。”
    明珠避了避身子，虚扶了下，说：“表哥，这前期的针灸要做六天，因为部位是在头上，会很痛，你怕吗？”
    “只要能治好，什么痛我都不怕！”泞云说得异常坚定！

 第242章 烟斗

    泞云痛恨自己身体的孱弱，虽弱冠之年，却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不但不能为父亲分担一丝丝的事物，反而还要父亲霍叔他们劳心劳肝，担心焦虑。
    作为堂堂男儿，怎不会忧忿和伤怀？只是他生性坚强，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想让父亲担忧。而现在被人告知，自己的病将会痊愈，他将会重见天明，这是多么巨大的幸福！至于什么针灸会痛之类的，那是什么鬼？一点也无所谓好吗？
    田笙凯看着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媳妇，怎么看怎么欢喜，他们就像上天派来的使者，是来拯救他们一家的。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所有的奋斗，都有了目标。
    “外祖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烨齐关心地问。
    霍兴接口：“老爷子刚给他哄睡了。”
    田笙凯叹息道：“老父亲的情况，我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等老父亲醒了，外甥媳妇帮我看看。”
    “自然！”明珠点头。
    然后，大家重新坐好，田笙凯讲了这么多年的经历－
    “马帮和漕运由我和阿兴两人负责，外人都不知道内情，以为我们两个不是死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门派。殊不知，我们其实是一家。这几年因为泞儿的眼睛，我大半在寻医问药，多亏了阿兴，一身兼两职，两头跑。”
    “嗨！说这些干什么？没得生分了！”霍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好，不说了，我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回正事，烨哥身为盟主，来到千江府的原因我当然知道，是为了调查左右堂主失踪之事？”
    “正是”
    “而这左右堂主又是为了前任左右堂主之事而来？”
    “没错！”烨齐肯定地点头。
    田笙凯也点头，身边的霍兴却是神情奇怪起来，似慌张又似迟疑，烨齐和明珠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果然，田笙凯沉声说：“前任由堂主展孤，是我所杀！”
    霍兴大叫：“大哥！”他没想到，田笙凯就这样大拉拉说出来，纵然盟主是外甥，可是终究是要问责的啊。
    泞云也苍白着脸说：“阿爹！”
    一语出，烨齐和明珠皆大惊。
    “无论会有什么处罚，杀死展孤，我都不会后悔。”田笙凯坚决地说，边说边看了看烨齐明珠两人，继续说：“因为这展孤是杀死左堂主虚竹师父的凶手。”
    烨齐皱眉：“竟是如此！”
    明珠也问：“可有证据？”
    田笙凯说：“亲眼所见。事发那天，下了瓢泼大雨，展孤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带着六个人，杀死了虚竹，地点就在码头，展孤把人杀死后，就把他推下了大江。”
    烨齐的拳头握紧了。
    “展孤为什么要杀死虚竹，我怀疑他是杀人灭口！可能这虚竹发现了展孤的什么？比如说，杀了前任盟主展老爷子？”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向烨齐和明珠扔来。
    烨齐简直难以置信：“这展孤可是前任盟主展老爷子的义子？”
    “我手上有这个－”田笙凯说着，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个破旧到看不清样子的东西。
    “这是？”烨齐问。
    “这是烟斗。展老爷子自制的，这世上没有第二个。”
    “舅舅从哪捡到的？”
    “就是那晚，我因为去一个从北边来的客商那里拿药，喝酒晚归，便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因为对方人多，我便没有冒头。那晚是大雨，什么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或许这也让他们大意，就没发现这个烟斗。”
    “好端端的，码头上不会出现这个展老爷子的烟斗，肯定是虚竹手里掉下来的。”烨齐推理。
    “可是动机呢？义子杀了义父？难道是想自己做盟主？还是、、、”
    烨齐提醒：“如果事为了盟主之位，就更不能杀了展老爷子。”
    因为当上盟主，有两条路，一是像烨齐一样的，一路打上来，登上盟主职位，还有一种是由原盟主推举人选，并选派精锐，打败其他人也可由这个人选担当。
    这时，霍兴接口：“如果展孤羽翼已丰，不需要展老爷子了？”
    也是！大家都默默点头。
    如果这样说，这个展孤就真的不是人，是畜牲了啊！
    田笙凯点头，继续说：“因为当时就我一个人看见，这也不能当做一个证据，所以，哪怕有烟斗，我也没办法去说。再加上因为盟主和左堂主的死去，展孤一手遮天，我也没时间跟他耗，便也只是暗中调查。只是没想到，后来还是出事了，就是这个烟斗，一不小心被父亲拿到外面了！”
    听到这，烨齐和明珠的心一下便提了起来。
    “父亲不知道，他手上拿到烟斗成了他的催命符。很快，展孤就知道了，他害怕我知道了真相，不遗余力的派杀手要除掉我们。不过，因为漕运和马帮人数众多，人心也齐，才没有被他得手。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父亲头上，竟把父亲绑在树上威胁我！我知道这样不行了，便下了决心，必须把他绳之以法。那天，我带着弟兄们来到树林，展开了厮杀，我和展孤打到最后，都丢了武器，赤手空拳交起峰来，在武功方面，我还是略胜一筹，展孤受了我一掌，扑在树上，我正想活捉了他，没想到，树后伸出一把剑，直接把展孤刺个透心凉、、、是父亲！是父亲拿着剑趁人不备，追来了、、、”
    田笙凯说到这，眼泪又涌了出来：“父亲虽然神志不清，但他的下意识里，竟然还知道我这个儿子，还来救我、、、”
    明珠也流出了眼泪，烨齐拍了拍她的手，掏出帕子给明珠摖了摖。明珠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
    “所以，这展孤，准确来说，是被我父子俩杀死的。”
    霍兴恨恨地说：“他这是死有余辜！”
    明珠说：“烨哥哥，舅舅这不算凶手？他这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这个词太新鲜了，不过，大家眼前一亮，特别是霍兴，这个词他爱听！
    “就是就是，就是正当防卫！”
    田笙凯还是有理智的，说：“外甥媳妇，你就别为难烨哥了，我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武林或是官府的。我这也算是私自行凶了！烨哥，如今舅舅找到你了，我也不怕了，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舅舅绝没有二话。”

 第243章 正当防卫

    烨齐温声说：“舅舅，展孤之事，宜公开不宜藏着掖着，而且是越公开越好。如果说舅舅有错，错就错在这个“私”字上。不过我曾经翻阅过武林盟规，此等私自了结，确是事出有因者，待查明，鞭三十。”
    “鞭三十！”
    “三十?”
    众人反应有惊有喜，田笙凯倒是淡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武林也不例外，不就是三十鞭吗？我受得！”田笙凯是军人出身，曾经纵横沙场，这一程度的惩罚实在是稀松平常。
    只是大家还是觉得心痛。
    霍兴说：“大哥，岁月不饶人啊，你也年岁大了。”
    “就是啊，非得三十鞭吗？”明珠撅嘴。
    泞云说：“表弟，有可代替惩罚者？”
    烨齐赞赏地看了眼泞云，点头，说：“可交罚银一千抵偿。”
    啊！明珠乐了：“太好了，舅舅，这一千我出了，就算是我给舅舅的见面礼。”
    “哈哈哈！”田笙凯和霍兴也笑了，就连小老头一样的泞云也笑了。
    “外甥媳妇孝顺！这钱啊，舅舅这里也有。再说了，要给钱也应该是舅舅给见面礼。”
    “舅舅，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是有钱，可你也手下有兵要养啊！”
    明珠这句话一出，田笙凯和霍兴倒抽一口凉气，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珠。烨齐也有点震惊地看着明珠。
    “啊？舅舅手下不是有弟兄要养吗？对，就是这个意思。”明珠想到这个“兵”字或许有点惊骇，忙转口。
    在现代，“谁谁谁手下有兵”，都可以泛指一个领导手下干活的职员，都怪这嘴，说溜了点。烨齐还好点，跟明珠青梅竹马，时不时就可以听到明珠嘴里秃噜的新鲜的单词，也就惯了。而其他人，就呵呵了。
    只是，真的有那么惊骇吗？怎么就舅舅和霍叔是这个样子？这不是很好理解的吗？在这个远古时代，就是“人多力量大”的时代，而这其中，漕运和马帮之类的尤其要求人多。再加上刚才田笙凯和霍兴的好一番叙述，两个帮派在千江府这个江南地区要站稳脚跟，要变成三大势力，不是人多是什么？
    那么好了，那么多的人，要吃要喝，还要穿，这不是靠钱堆成的吗？
    这也不需要智商特别高才能理解啊！
    但对于田笙凯和霍兴这些人来说，一个女人，才来他们的地盘才几个时辰，就能说出他们最重要的机密，不可谓不可怕，要不是对方是外甥媳妇，是绝对的自己人，他们都要暴起了。
    好一会，田笙凯又有了笑容：“外甥媳妇，好个聪明的娃子！”
    这话说的，空气一下就舒畅了。
    烨齐忙正色地说：“舅舅不必惊慌！明儿自来聪慧，再来，我们这次可以逗留的时间不长，康皇后只给我们几天的时间，我们要尽可能的做好一切安排。当然，舅舅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自然不用管我们。”
    田笙凯激动地睁大眼睛：“烨哥儿，你们跟康皇后、、、开始了吗？”
    这句话，语焉不详，但大家就是听懂了。
    “还没到时候，舅舅稍安勿躁。”烨齐安抚地拍了拍田笙凯的手。
    田笙凯眼里闪着异样的色彩，说：“舅舅就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舅舅这里，哪有什么不可对你们说的？”说到这，田笙凯倒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舅舅无能，这十多年来，漕运和马帮的弟兄也就近万之众。”
    烨齐却是大加重赏！要知道，就是马鞍山十寨，也不过两万！他的脸上也不禁动容：“舅舅已经做得太好了。”
    明珠也直接开口了：“舅舅，你也太厉害了！”
    两个孩子的大大赞扬，让田笙凯不好意思，他摸着头呵呵笑道：“嗨，这有什么！舅舅和霍叔鼓捣的漕运和马帮，就是靠人多，这些常年收人，也就没有那么显眼，再加上朝廷对南方这一块就放任在康福祥那怂货身上，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霍兴补充：“目前，漕运已经发展到了十条水线，马帮也扩展了好几路人马。”
    “可有操练？”烨齐问
    “定期操练。”
    “这么些年，就没有引起他们疑问的？”
    “十多年来，马帮招人时，都雷打不动一条，就是要定期操练。而漕运那里则是规定，凡提升管事、头目者，必须是比武胜出者。多年来，就养成了练武的习惯。而我和阿兴还故意搞成是两个帮派的比试。所以，把定期操练尽量往练武方面引，这么些年来，倒也没有什么乱子。”
    “关键是朝廷不感兴趣，而康福祥又是那样的人，投靠的人也不多。”霍兴说。
    田笙凯接口：“人数方面，除了几个得力的干将，大多数是不知道的。”
    烨齐点头：“这样就好。”
    明珠有一个疑问，想到了就问出来了：“舅舅，那么漕运和马帮既然已经强大了，应该和康福祥那边形成三方势力啊，怎么会跟山匪形成三方势力了？还是说，是舅舅、、、让山匪形成气候的？”
    田笙凯一怔，这个外甥媳妇还真是不简单啊，心里在暗暗吃惊的同时，也在为自己外甥高兴，娶妻如此，何愁以后大事不成？
    他苦笑：“外甥媳妇还真问对了。这山匪不是别人，正是展孤的亲弟弟，展敖。此人武功虽不高，但性格奸诈，为人阴险。他知道他哥哥死在我手里，便在山上拉起一支队伍跟我对着干，并伺机报仇。”
    原来如此！烨齐和明珠对视，这才了然。
    “而多年来，他也没有得手。家里父亲有专人负责，泞云早慧，自幼学习奇门遁甲，虽身子骨弱，但六感过人，纵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一般人还真靠近不了他。”
    说到这，田笙凯骄傲地笑了，向这烨齐说：“就像你的那个侍卫，泞儿，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泞云被点名，还有点不好意思：“表弟对不起，我在竹篁里设有陷阱，就在琴台下方，一旦不明身份的靠近，按一按就可以得手。”
    “妙啊！”明珠拍手：“表哥威武！不过，表哥，如遇武功高强者，是不是有点危险”
    泞云被表扬得脸都红了，解释说：“不会！我还有后招，阿爹安排了人就在周围，一旦有危险，他们就会现身，就会出其不意地杀了来人。好在你的那个侍卫心怀善念，他后来可能发现了我眼睛看不见，反而过来救我。我没有暗示，所以，暗中的人就没有出现了。”
    原来如此！看来，心存善念，却有福报啊，伦江的一番善念，让自己逃过一劫。

 第244章 排兵布阵

    田笙凯继续说：“这几年展敖阴招频出，送钱送人给康福祥，跟他是狼狈为奸，还豢养了很多邪门邪士，比如那个食人花田，他在山上据守一座山头，占山为王，名为“灵蛇山庄”，里面阴毒暴戾，附近百姓恨之入骨。或许是大家打累了，又或许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对付我，总之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也因为如此，无形中形成了三方势力。不，准确来说，是二方势力，可也因为长年的拉锯，最遭殃的就是老百姓。我虽未杀伯仁，却眼睁睁看着伯仁赴死，我也有罪啊、、、”说到这，田笙凯红了眼，
    大家心里很沉重，特别是想到食人花田，都沉默了。
    烨齐说：“舅舅说得这些我能理解，一来因为延医问药，分身乏术，二来，舅舅对官府是深恶痛绝。所以，经年不闻不问，敝帚自珍。可如此下去，在百姓心里，我们跟暴戾的展敖和庸官康福祥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货色！舅舅，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田笙凯和霍兴听到这里，都脸现赧色。
    “舅舅放心！既然我来了，我们就要有所改变了。”
    田笙凯和霍兴眼前一亮：“外甥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唯盟主是尊！”霍兴也附和。
    也是，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对千江府这样的乱像既无力又愤慨，又不是真正的木头人，能做到麻木不仁。
    “舅舅，想不想查明展盟主死亡的真相？”烨齐突然问。
    “啊？真相？”田笙凯一下跟不上烨齐的思绪。
    “查明真相，然后顺藤摸瓜，再查出虚竹师父之死的原因，这样，就能更好的还舅舅于清白。”
    霍兴大喜：“是啊，大哥，”
    田笙凯也想通了，也高兴地说：“一切听从外甥安排。”
    “要查明真相，现在就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展孤的弟弟展敖！”
    “对啊，怎么没想到啊！”霍兴。
    “没错，确实是一个突破口。”田笙凯倒没有想到不想到，反正他一直持无所谓的态度，爱查查！但现在不一样了，外甥来了，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和光明。
    “这些山匪窝在灵蛇山庄，作恶多端，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我们现在这样做，，既查了真相，又剿了匪，一举两得。”
    “外甥你吩咐，需要多少人？怎么行动？”田笙凯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急了，仿佛又回到了沙场，鼓角争鸣，马蹄声声。
    舅舅的嘴角微微上翘，沉吟片刻说：“此次要做就做大的，集武林、漕运、马帮、还有官府四方之力，争取把山匪来个一网打尽。舅舅不用担心人手，除了漕运和马帮的，我手上还有。”至于什么人手，烨齐没有详说，田笙凯也没有问。反正外甥不是别人，绝对不会害他的。
    不过－－
    “这，怎么官府也要加进来？”田笙凯对朝廷一律敬谢不敏。
    “舅舅，现在我们还不是冒头的时候，官府方面只是让我们更加师出有名。反正我们只要达到剿匪的目的就好了，至于其他，那是次要。”
    “那，就那怂货康福祥？被没到山上就尿了裤子，拖了我们后腿！”田笙凯鄙视的说。
    “不，不要他！这灵蛇山庄跨千江府和晥县两个地方，我们就要这个晥县县令。此人姓王，唤王君越。四大家族之人，听说少年有为，颇受当地百姓爱戴。”
    哦，虽然仍然是朝廷命官，但只要不是姓康的，田笙凯和霍兴的心里就好受得多。
    “舅舅，不知这灵蛇山庄有多少山匪？有什么异样？”
    “确切的人数，至今没人知道，不过这些年抓了很多人，去年，有消息探得，应该在五千左右。”各个帮派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会多少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田笙凯接口：“山庄里有三处阴毒之处，一个是养有大虫，专门豢养着一个会驱大虫的邪士，一个是有一蛇窟，因为蛇的数量多，所以山庄得名“灵蛇山庄”，还有一个就是那个食人花田了，不过，这个食人花的邪士已经被外甥你刺伤了，就不足畏惧了。”
    所谓大虫就是大老虎，明珠有点寒毛直立的感觉。
    “嗯，这么说，就是那条大虫和那些蛇了？”
    “应该是”田笙凯挠头。
    烨齐听完便看向明珠，明珠凭着多年对他的了解，当然领会到了他的眼神，便嗔了他一眼，说：“我尽力制药就是！”
    “多谢夫人支持！”烨齐很是感动，为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为明珠毫不迟疑的支持。
    “这次出动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两天后。我们兵分两路，我这边千凌阁子弟和武林人士为主，组成先锋队伍。舅舅和霍叔的人马从东面进入，跟西边来到王君越的队伍汇合，两面夹击，各路口，各关卡，各地道出口，务必要做到有人把手，争取无漏网之鱼，活捉展敖。”
    明珠第一次看着烨齐排兵布阵，很是骄傲。这家伙不愧是英家子孙，天生会打仗。
    田笙凯也是激动，眼前的后生跟他的妹夫英帅合而为一，模糊中，竟有点分不清了。
    几个人自相认后，就是各种说，可是，十多年的想念和亲人的苦楚，岂是一日半日就可以说的完的？
    所以，他们在再一次说清了细节和做法后，就走出了密室。
    当晚，烨齐明珠夫妇就搬到了田笙凯这里，好方便给泞云治疗。
    接下来的两日，烨齐都忙得脚打点，早晨离去，很晚才回来。而此时的明珠已经熟睡，烨齐也不想吵了她，因为她也非常忙，不但要为泞云做针灸，还要制造各种药粉，好在夏姑她们很是得力，再加上，出发前，为做到有备无患，她们也带了很多，所以，两天后，倒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这不是远离作战，准备也充分，但明珠的心还是忐忑的，那里毕竟是土匪窝，又有什么厉害和毒蛇之类的，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只能对烨齐千叮咛万嘱咐！
    烨齐只是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感受着两人一起跳动的心跳。
    这次又还带了卫理前来，亚历山大啊，他倒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可怜明珠做的是姐姐操的是老母亲的心！

 第245章 得胜

    烨齐一行足足去了两天两夜，才在一个深夜，返回了马帮总部。一时之间，诺大的威武堂，人仰马翻，德叔把这个大厅点满了蜡烛和火炬，亮得如白昼一般。
    此时的烨齐是满脸的疲惫，下颏已是一茬胡须，看得明珠是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还不可置信。
    “你受伤了？”明珠一声惊呼。
    “明儿，别慌，快披着衣裳，冻着了就不好了。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烨齐指着自己一身的血污说。
    明珠放下心来，但心里的担心还是有的，好在等一下去洗漱时，可以近距离查看。
    “快快去洗漱，哎呀，臭死了都！”明珠嫌弃地说，边说边到柜子里找换洗衣服。
    烨齐无奈，不得不拉着忙碌的明珠说：“明儿，先停住，有一个重伤病人、、、”
    “啊？是谁？舅舅吗？还是、、、”明珠的心一下又提起来。
    烨齐忙说：“不是舅舅，不是霍叔，也不是卫理。”
    明珠放下心来，没办法，人都是自私的，听到亲人无恙的消息，总是把心放下了。
    “是王君越，手上一个血洞，流了一地、、、”烨齐详细地叙述，明珠注意地听着，心里就打起来腹稿，大抵如何做，很快就有了谱。
    这个王君越，明珠也听说了，是晥县县令，四哥的人。没得说，明珠便收拾停当，再披上大衣，正想喊人，夏姑等人就在门外候着了。
    深夜里，本来就特别的寂静，一下子吵吵嚷嚷，夏姑她们怎么会睡得下去，便也起来了。
    “夏姑，正好，我们去看看，准备手术。”
    夏姑也没多话，只是摸了摸明珠的手，感觉还是温的，便也放心了，在后面准备药箱和一些需要的物件。
    烨齐明珠到达时，床上王君越已经痛晕过去。脸色苍白，颇为狼狈。屋子里不见舅舅和霍叔两人，竟然是卫理在床边守候，还有一个明珠认识的大夫，就是老胡。
    “姐－”卫理惊喜地站起来。
    卫理看起来精神还可以，两天两夜的高强度的打斗，没有让他疲累十足，还可以撑住，委实不错了！这家伙，难道天生是吃一行饭的？明珠摇头。
    不过，卫理的眼睛里血红，闪出愧疚的神色：“姐，你快来救救王县令，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原来是救命恩人！
    明珠安慰他，说：“放心，交给姐姐。”
    明珠的话如甘泉入喉，让焦躁的卫理安静了下来，他对明珠这个姐姐就是莫名的相信，便热切地看着姐姐，然后点头走到一边。
    明珠看着王君越的手臂，那包着的如粽子一般的样子，很是无语，这些糙汉子！
    不过，纵然裹得如粽子，仍然可见隐约的血迹，确实有点严重。这个王君越可是书生文官，形象什么的，比武官更注重一些，再说了，他也是四哥的人，四哥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了，自己当然要帮助他了。
    “老胡，把布拆开！”
    “啊？”老胡一脸懵。
    这伤口好不容易包好，现在要拆开？
    可是，明珠郡主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给嘉瑞帝都治过，难道他还能比皇帝更尊贵？看着这个女儿辈的女子，神情坚定，指挥若定。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拆！照做就是了。
    “阿弟，你帮忙把这个给王县令灌下去。”
    这是她自制的类似的麻沸散，老珍贵了。
    “是，姐姐”卫理有事做，很是积极。
    不一会，王君越的眉头是真正展开了，昏睡过去。
    明珠便由思梅穿上了大褂，没有白大褂，让这些奴婢做的是浅蓝的褂子，也是挺清新的。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明珠就赶人了，要烨齐和卫理回去洗漱，好好休息，剿匪回来，还要在这里熬，难道是铁人？
    卫理抵不过姐姐的强硬，回去了，烨齐则坚持留下来，就留在大厅威武堂，随便歪下，等明珠忙完再一起回去。
    明珠无法，也就随他了，叫伦歌伦江好生伺候，就进去了。
    王君越的伤口确实深，好在不大，对于明珠来说，是个小手术。但对于老胡来说，那是看治了眼。
    就那羊肠线？就那如绣花针一样的东西？就这样像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缝起来？
    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老胡心里已是激荡万分，他非常荣幸地看到了全过程，他想就是穷他一生，也是不可能攀上这个高度－－可以给人做手术！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起死人而肉白骨”？
    此时此刻的他，对明珠那个崇拜，简直要五体都要拜下来了。他默默地看着，默默地记着。
    半个时辰后，手术完成，明珠直起腰，再看了看缝起来的伤口，很是满意，虽然久未做手术，但仍然可以驾驭。
    “胡大夫，下一步就剩下观察了，只要今晚王县令不发热，呼吸平稳，就算大功告成了。”
    “郡主好生了得！郡主辛苦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老夫，我定尽心尽力。”
    “那就辛苦胡大夫了，今晚很关键，按这个药方的药，煎好，三个时辰服一次。”
    “老夫记下了，郡主放心。”
    明珠也没推辞，胡大夫也是有经验的医者，交给他很放心，所以，明珠带着夏姑等人离开了屋子。来到大厅。明珠哑然失笑，烨齐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一手撑着头，双眼紧闭，显然是睡着了。
    真是！叫他回去偏在这等，不过，心里很暖怎么回事？
    这场声势浩大的剿匪行动，震惊了朝野！单单是听到数字，那些居高堂庙宇的人就差不多要晕了。
    活捉山匪头头展敖，邪师三名
    猎杀大虫一个，毒蛇无数。
    山匪死六百余
    抓获四千余众
    解救无辜百姓一百五十余
    、、、、、、
    这是烨齐登上盟主做的第一件事情，不可谓不轰动！也是他带领千凌阁子弟出动的第一次。在武林，在朝堂，他的威名再一次迅速展播，千凌阁就不用说了，他们的少阁主如此盛名，皆与有荣焉。
    而武林方面，那些看菜下碟的，还在观望的，甚至看不起盟主年岁太轻的人，都缩起来尾巴，乖得不能再乖，巴巴赶来拜见的，一时之间络绎不绝。

 第246章 很美

    漕运和马帮这次也在武林大大出名了，大家心里都有了掂量，看来，在千江府，三方势力已经解除，往后，要看这两家的眼色了。
    所以，漕运的所有线路就更加繁忙了，马帮的业务也一下暴增，把两家的子弟们乐得！干伙多了，腰包鼓了，酒肉可以敞开吃了，他们再没二话，只说：“值了！”
    王县令也出名了，为了剿匪，英勇负伤，其事迹被渲染得神乎其神，等康皇后回过神来，也是骑虎难下，在查探了王君越的背景无异样后，一纸诏书，由县令升为千江府尹，此乃后话。
    就连卫理，也大大的出名，一个京都勋贵子弟，竟然远离繁华，直面凶残的山匪，这股勇气不是谁都可以的。
    所以，直此一役后，便正式归了烨齐武选司下，做了个副使，从八品。虽然官小，但也是有品级的了。
    京都一些人开始嗅到了几丝不寻常，这落到边缘的靖相侯府要起来了？
    喜得卫紫鹤和曹氏那一个激动！以前最头疼的二小子，自己闯出了一条路，前途一片光明。留在京都的大儿是侯爷的不二人选，自有他的前程。而三儿聪慧，在科考方面也自有出头之日！至于四儿五儿，年纪尚小，各有千秋。
    这一切都要感谢女儿明珠啊！卫紫鹤老心宽慰！
    而这些种种，也只有当事者才能了解他的凶险，所有的荣耀，都是拿命换来的。纵然那么沉稳的烨齐，在说起这次剿匪行动时，虽然用的语气看似平淡，但明珠也可以想象当时多么的紧张。
    单单是那几百近千条毒蛇，密密麻麻的，想想都起来鸡皮疙瘩，要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还有说到迷宫一样的山庄地道，就是几个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都挂了彩，好在那些年轻的千凌阁弟子纪律十分严明，信奉的是自己的少阁主，在地道里紧紧跟随烨齐，听口令做动作，竟然奇迹般地没有人受伤。
    用烨齐的话来说，这次要不是他们抢得了先机，做好了准备，装备和明珠给的药粉起了很大的作用，就如那迷彩服，特别的出彩，执行潜伏任务的一组队员，上至队长洪成磊，下至队员，都赞不绝口，伏在地上，愣是没被山匪发现。
    明珠也很欢喜，只有帮上烨齐，才能让他尽可能的毫发无损。
    这一次两个队长洪成磊和李浩舟两人的表现也可圈可点，烨齐虽没表扬一句，但却表示要培养他们成为武状元，就是考不上，待考察三年，可以登五阁，成为五阁虎！按朝廷规制，五阁虎可以享受“将军”称号，赐府邸一座。
    听到少阁主这样的安排，让洪成磊和李浩舟听后，比立时成为朝廷的武状元还要激动！想想，五阁虎哦，千凌阁子弟最高荣耀啊，全身每个毛孔都豪气冲云天怎么破？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的夫人特别好？”明珠说这话时，正帮着烨齐绞着湿漉漉的头发，故意看了看镜子中的烨齐说。
    烨齐抬头，镜中人在烛火掩映下，肌肤如剥壳的鸡蛋般细嫩，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像调皮的蝴蝶，像挠在烨齐的心里，脸上，唇上、、、无处不在。
    明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不满地嘟起嘴：“真是木木！”
    话落，就听得两句：“特别好！特别、、、美！”
    明珠这才满意，笑了，可是，下一刻，身子便腾空而起－
    “啊，你干什么、、、”明珠吓得揪紧了烨齐的衣裳。
    烨齐头一低，含住了明珠的嘴唇，好一顿吻。
    “唔、、、”
    明珠开始还呜呜做响，后来就消弭于无形，屋子里，床榻处，只剩下了激烈的喘气声。烨齐满心满眼都是明珠，就觉得每一处无有不好，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有着高强自制力的他，失控了。
    明珠如水一样摊在烨齐的怀里，她敏感地觉察到烨齐身体的变化，特别是来自那处热源，犹如岩浆，似有烧灼她融化的趋势。
    这是要擦枪走火？难道今晚、、、明珠很是紧张，她和烨齐早已成亲，夫妻敦伦也属正常，可是，现在还不能啊！
    明珠的上衣已经半开，烨齐的手，从下摆出深了进来，明珠全身颤抖，肌肤晕红，媚眼如丝－
    “烨哥哥！”
    烨齐手上的触感，更是不可思议的柔软，他的明儿，是如此的美好，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都在嘶吼，要和怀里的人合二为一，可是、、、
    “明儿、、、”
    “烨哥哥、、、”
    “明明，我要你！”
    “可是，烨哥哥、、、你听我说、、、”
    明珠知道这个时候推开烨齐有点残忍，也知道自己推得有多么的徒劳，但还是挣扎着推了推烨齐。
    烨齐喘着粗气，但竟然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停了下来。只是搂着明珠的手更紧了，似要把明珠钳进骨肉里。
    直到明珠差点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把头埋在明珠的脖颈间
    “孝期斋戒还有几天？”烨齐闷闷地问。
    明珠竟然听到了一丝丝的委屈，也是哭笑不得。
    “七八天左右”
    好一会，烨齐才抬起头来说：“明儿，你就不怕你的夫君变成不举？”
    明珠听着不像，又好气又好笑，捶了烨齐一拳，说：“说什么混话！”
    “笑！你还笑、、、”烨齐又把身子扑向明珠，故意吓她。
    明珠好一顿吓，在床上扑腾。
    烨齐在明珠叫了好几声“好哥哥”求饶后，才放过了她，然后翻身下床。
    “哎，你去哪？”
    “洗漱房、、、”
    啊？大半夜去洗漱房？冲凉水澡？应该是这样？
    明珠想想都觉得烨齐可怜，娶亲八九个月了，还没有圆房。也就烨齐本身有着高强的自制力，还有是诸事繁多，明珠也能理解，只是，烨齐是正常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明珠想来想，忙从床上跪坐起来，拉住了烨齐的手。
    烨齐转身：“明儿？”
    明珠突然脸红起来，细声细气地说：“我可以、、、帮你！”
    要不是烨齐的耳力了得，还真听不见：“啊！”
    明珠羞恼地一把烨齐推倒在床上，手伸向烨齐的裤腰带、、、
    一整夜，烨齐玄幻了！
    感官和身体上得到了至高的满足，烨齐用全身心的力量拥着怀中的女人，疼惜地揉着那双柔荑，呆呆地看了看那熟睡的脸庞，这才沉沉睡去。

 第247章 展敖

    第二天，精神焕发的烨齐又投入到紧张的审问之中，展敖恨毒了烨齐，全程死不松口。直到第二天夜里，看到烨齐叫人送上来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才松口。
    原来，这是他跟外室的一个儿子，他自己和哥哥均生有一儿一女，但都被寻来到仇家所灭，为了留下根，他找了个女人，养为外室，把这个外室保护得铁桶一般，特别是怀有身孕后。可是，烨齐他们还是发现了。
    这让他心如死灰。
    为了唯一的儿子，展敖如倒豆子一般，几乎都说了。
    果然，展孤甘愿认了展老爷子为父，是为了那个位置，为了有朝一日能当上盟主。可展老爷子更属意左堂主虚竹，展孤知道，只有灭掉虚竹，自己才有可能心想事成。
    于是，他筹谋了一个月，探听了虚竹远行归来的时间，纠集人马在半路绝杀虚竹。
    可没想到的是，等来的竟是展老爷子。事情败露，老爷子小瞧了展孤的狠毒，以为说教一番，甚至恐吓他不收手便赶出师门，就可以让展孤悬崖勒马，岂不知展孤见事情败露，心里就下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这是一个好机会，展老爷子只带了两个人。
    这场欺师灭祖的绝杀以双方力量悬殊，毫无悬念地结束了。而听到消息改道而走的虚竹，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展孤不会让虚竹返回武林盟总部，消息一旦泄露，就什么都完了。
    杀了盟主是一个什么概念，是武林和朝廷共同剿灭的对象！简而言之，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有武林和朝廷共同出面，并进行宣判，处罚是极其严厉的，那就是五马分尸！
    所以，虚竹只是多活了三天，就被展孤找到了。他们从山间打到码头。那晚，正如田笙凯所言，滂沱大雨，虚竹最终没能逃过展孤的魔掌，死后被推入江中。
    回到武林盟的展孤，对外宣布展老爷子重病，并有言，老爷子交有重托，要他暂代盟主之职，管理武林。
    一时间，展孤风光无两，簇拥者甚众！看到武林各路人马来拜，虚荣心达到顶点，只觉得人生圆满，前途在即，舍我其谁！
    如果没有遇上田笙凯，如果没有田老爷子偷出烟斗，或是如果没有对田笙凯一家穷凶极恶、、、也就没有后面什么事。
    所以人一旦得意，就会想予取予求，目空一切，如果展孤能够冷静，就田笙凯那万事不管，就连知道真凶都懒得去揭发，只盯住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做派，展孤到现在还会活的好好的耶不一定。
    只是，没有如果！
    而展敖为什么知道详情，因为他全程都有参加。
    如此，所有的真相大白，烨齐的任务基本完成。而明珠给泞云做的前期针灸也基本完成，三个月过后，让泞云来到京都将军府，将进行第二次治疗。
    他们的归程，准备开始了。
    还是在那密室，烨齐明珠和舅舅父子以及霍叔五人，再次进行了密谈－
    “舅舅，霍叔，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了，有什么事，会跟舅舅商议的。”
    田笙凯和霍兴都万分舍不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泞云的脸上也尽是不舍。
    明珠给他们宽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表哥，三个月后见！”
    泞云忙接口：“谢谢郡主！三个月后见！”
    “郡什么主啊？太生分了，三个月后，你将重见光明，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给舅舅生个大胖孙子！”
    “哈哈哈！”田笙凯哈哈大笑！他太喜欢这个外甥媳妇了：“这话我爱听！”
    把泞云说得满脸通红，兀自强做镇定。
    “盟主，那千江府这边、、、我们如何行事？”霍兴有点担心地问。
    烨齐点头：“我已经上表，料想康福祥是下台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任他的位置的是、、、”烨齐压低了声音，说：“晥县县令王君越。”
    “哦，是他？”霍兴沉思。
    田笙凯则一律不感冒，还沉浸在泞云以后给他生大胖孙子的美好生活中不能自拔。
    “舅舅”烨齐打断了他，看见他醒回神，继续说：“舅舅，霍叔在这边，跟王君越形成新的三方势力，万事商量！他是、、、这个的人！”说到这，烨齐透露出一点点，伸出四个手指头。
    田笙凯和霍兴看到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神色慎重起来，万分庄重地点了点头。
    “烨哥儿，这个他、、、就是他了？”田笙凯小心翼翼地问，话语好像在打哑迷，但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舅舅尽可放心。”
    “好！舅舅知道了。有任何需要，烨哥儿，就一句话的事！只要沉冤得于昭，大仇得于报，舅舅做什么都愿意！”
    “一定会的！舅舅和霍叔在这里养精蓄锐，待时日，穿战袍，跨铁马，重返沙场，到那时，将把田字的帅旗高高竖起，田家军的威名将再次响彻这个大地！”烨齐掷地有声，说得全场，就连明珠都热泪盈眶，激荡万分！
    “我、、、我也可以吗？”霍兴不敢置信。
    “当然！霍叔不用担心身体。”明珠从袖子了掏出一张纸，递给霍兴：“霍叔，这是我给你写的药方，只要按照我的方子服药，平时饮食注意以清淡为主，保证会恢复过来。到时身体棒棒的，你不做将军谁做将军！”
    “哈哈哈”霍叔笑了，也跟田笙凯一样的开怀大笑：“好好！我做大将军！”
    田笙凯和霍兴虽然对朝廷灰了心，但骨子里也还是正统的，对铁血沙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狂热，十多年被强压住了，但一旦听到这些，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特别是听到烨齐说到“田家军”三个字时，更是狂热的无边无际，泛滥成灾！田老爷子已经痴狂，但他手里的旗帜不能丢，他要把田家军重新组织起来，把军魂重新竖立起来！
    此时，田笙凯和霍兴两人的眼睛特别亮，拳头握得铮铮作响。
    第二天，就在众人依依惜别之时，突然，一个快马赶到，这个快马上的人颇为狼狈，见到烨齐，从马上下来，一个不稳，是滚了下来。
    大家看着都替他痛，便是想笑也不敢笑了。

 第248章 宁王失踪

    此人也是康皇后宫钟粹宫里的人，名叫小允子的。
    “宣－－
    、、、江南水患，宁王为社稷计，救百姓于水火，身先士卒，于塘州不幸掉入水中，下落不明。今着孟烨齐将军即刻前往江南，务必找到宁王，以慰、、、”
    后面的话大家都不怎么去听，单单是听到这个消息，就够大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宁王失踪了？
    宁王竟然失踪了！
    看康皇后的意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真的有那么好心？
    有阴谋的味道！明珠的第六感告诉她。
    小允子宣了圣旨，烨齐上前一步，去接旨。就在这时，小允子的嘴动了动，烨齐以他超凡的听力听到他在耳边说：“师父让我转告将军，此事乃人为，万事小心！”
    说完，眼睛下垂，烨齐低头一看，见他腰间，一个三角梅的木牌赫然入眼。
    烨齐心里有数，看来小允子是安公公的徒弟。他一笑点头，尽在不言中。然后把人请到了威武堂。
    小允子也没多留，喝了茶，拿了封鼓鼓囊囊的霍兴塞的袋子，笑嘻嘻地又走了。
    塘州乃江南水患之最严重之地，距离千江府也就隔了坐断头山，此去还有两天的脚程。想来，康皇后把任务交给烨齐也算正常，就算她给烨齐下了死命令，就算她想那宝藏想得睡不着觉，但也知道宁王失踪兹事体大，来不得半点玩笑。
    宁王身份毕竟尊贵，背后是世家财团，虽然现在的世家不再是以前的世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康皇后应该不敢真的去赌，这些世家威力到底有多大？反正康皇后记得很清楚，世家在最威风之时，甚至可以架空皇室。
    从前玉贵妃没进宫，康皇后被贤妃娘娘压得也是差点喘不过气来，贤妃接连生下两个皇子，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这可真是计划比不得变化快啊！
    烨齐回到大厅，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一切。
    他对明珠说：“明儿，你再在舅舅这里住上几天，最迟不超过四天，等我的消息，如果我那边事态明朗，又找到了宁王，你就等我跟你汇合，我们一起回京都。如果我这里事情繁琐，你就不用等我了，直接回京即可。我留下伦歌伦江给你。”
    “为什么是四天？”
    “此去塘州两天才到，再用两天的时间调查，应该能够作出判断。而二弟成婚在即，四天后启程，也可以如期到达。”
    原来这样！二哥的事情差点忘了，明珠大骂自己不应该。二哥这么大一件事，自己和烨哥哥都不在，真的说不过去，那可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京都就只有三哥在帮忙，想来自己在四天后出发，紧赶慢赶应该可以赶上的。
    “好，那你自己要万事小心！”
    “知道了，你放心！”烨齐温声点头，心里再多不舍得，也没办法，实在是分身乏术啊。他又对田笙凯说：“舅舅、、、”
    还没说下去，田笙凯就打断说：“烨哥儿，舅舅要跟你一块去，这里我交给你霍叔就可以了。”
    “舅舅，那里凶险，你还是留下来。你放心，我不但有千凌阁子弟跟着，还有，那边我还有人。”烨齐暗示。
    “正因为凶险，舅舅才不放心！”田笙凯不管，还是坚持。
    “是啊，就让大哥跟着去”霍叔也同意。
    田笙凯又来说服明珠：“外甥媳妇，我这里巴不得你住多久就多久，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外祖父和泞儿，霍叔都在这，你安心哈！”
    明珠笑了，说：“烨哥哥，你要不同意，舅舅也不安心。再说，这南边风土人情啥的，还是舅舅毕竟在行！我不知道前路如何，反正有两位大将军出马，定所向披靡！”
    明珠的一番话，让大家伙放下来忧心忡忡，脸也展颜了。
    烨齐牵着马，看了明珠一眼，就翻身上马，他担心自己再不走，就更舍不得了。
    明珠继续留在了威武堂，泞云和霍叔的药方也开了，针灸也做完了，她有点无聊。在屋子里，叹了几十次气后，终于觉得要振作，还是干点老本行－制药。
    水患过后，非常有可能带来瘟疫，这是在现代大部分人的共识，只是这里的人还很落后，不知道罢了。
    多做些这方面的药物药散，肯定能帮到烨哥哥。
    有事做就是不同，时间很快就过去，前两天风平浪静，第三天后，明珠觉得自己眼皮子直跳，搞得她心烦意乱，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心灵感应的事情？
    哎，不管了，反正四天就要到了，是什么情况也马上要知道了，在这里胡思乱想干什么！
    事实上，还真的是灵异。
    傍晚时分，伦歌面如土色的奔过来，“咚”的一声，单膝跪下：“属下－”
    明珠一惊，她素来知道伦歌作为侍卫长，非常稳重，做事周全，武功高强，看来定是有事发生了，她直等伦歌。
    伦歌被瞪得头皮发麻，不得不说：“属下有事要禀！”
    “说！”
    “这、、、”伦歌到底还是不忍心：“属下有事想去请示将军，属下会把伦江留下，夫人安心！”
    “伦歌，你是你家将军留下来保护我的，现在你告诉我你要离开？看来，是发生了大事？而且这大事，是跟将军有关？你说，是不是将军出事了？他、、、他怎么样了？”
    明珠越说越急，语不成调。
    夏姑等人慌忙在旁安慰，思梅一跺脚，对伦歌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你这是想让夫人急死吗？”
    思梅的横眉怒立，惊醒了伦歌。是啊，夫人不是一般人，如实告知更好。
    他便说：“夫人，刚才下面的人飞来消息，说将军在找寻宁王时，一个浪头打来、、、现在不知所踪。”
    啊－
    “夫人！”
    “夫人，你怎么了？”
    一下子，明珠的头向后翻，整个人倒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吓到了，乱做一团。
    这时，霍兴来了，泞云也牵着下人的手来了。
    明珠的眼泪像掉线的主子一样，很快就打湿了衣襟。
    这怎么可能？我不允许！绝不？明珠心里在呐喊，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消息的。好不容易定下来心来，她对霍兴说：“霍叔，我要去塘州！现在，马上！”

 第249章 下落不明

    霍兴也很焦急，不过大哥走时交代好的，要保护好明珠郡主，这一去，什么都很难预测，万一出现什么，他怎么交代？
    “恐怕不妥、、、”
    明珠正要打断，没想到旁边的泞云插口，说：“霍叔，就让郡主去，我们这边多派些人手。”
    “那、、、好”霍兴无奈同意。
    明珠已无心感谢泞云，转身就往外走。
    呼啦啦一片人，明珠自己丫鬟仆从侍卫二十多人，再加上霍兴派的三十人，阵容也是很大的。
    马蹄阵阵，明珠双目赤红，面容哀戚！
    菩萨保佑！烨哥哥无事！一想到如果真的有事，赶到那里也是两天后了，人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就心乱如麻，一再催着前面的伦歌伦江再快点，快点。
    丫鬟们都不敢说话，就连阿兰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特别的乖。伸出手，揪揪明珠的衣袖，又抚了抚明珠的头发，嗫嚅道：“小姐、、、”
    明珠听到这，就特别的哀痛，伏在阿兰的肩膀上痛哭：“阿兰！”
    夏姑强做精神，劝道：“夫人，将军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你先不要跨了自己。”
    、、、、、、
    一座破庙不像破庙，屋宇不似屋宇得建筑，掩映在一片密林中。传说这里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屋舍，不知为什么一天晚上被火烧了，全家都在睡梦中烧死了，或许是因为死得惨烈，阴魂不散，晚上还可听见凄厉的鬼哭声，周围邻居都不敢住了，都搬了出去，这里就成了一个孤孤单单的独屋，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叫这屋为“鬼打墙。”
    而这个时候，屋子里竟然隐隐约约有火光，一个异常阴沉，比鬼还可怕的声音传来－
    “打起精神来，按脚程，他们应该到了，给我灵醒点。”
    说话声虽然可怕，但有一个人还是壮起胆，问：“头，还是按贵人说的，先找到宁王为先。”
    “哼！”宁王？在她心里，宁王恐怕早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她想出来的计划天衣无缝，只是布置下去，宁王这个软脚蟹，说是救灾，连去灾区视察都不敢！直到前几天，她的人终于怂恿成功，来到了灾区最前线。
    所以，事情也就成了。但她又不能多说，只能在鼻子里哼哼两声：“既是叫我一声‘头’，就不用多言，否则、、、”
    这几天她率队跟烨齐交手，亲眼所见，郑明珠不在身边，而现在，又听到烨齐失踪的消息，她不信郑明珠不来！果然，这不就听到了郑明珠飞扑过来的消息嘛！
    所有人都被她的阴侧侧的语气吓到了，特别在这“鬼打墙”里，抬头又见一张半人半鬼的脸，大家都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还有半天，塘州就到了，道路开始泥泞，一眼望去，村庄屋舍可见大片坍塌，到处死气沉沉，没有人声，纵然是大白天，也叫人生寒。黄橙橙的泥土肆无忌惮地向四面八方流着，道路中央，甚至有巨石挡路。大家都心情很是沉重，可想而知，灾区是多么的严重。
    突然，马车一个停顿，明珠跌在了夏姑怀里。
    “保护夫人！”只听得伦歌一声大喝！
    “夫人，是大内！”
    大内高手！明珠震惊！老妖婆的人？
    片刻，刀剑声交织在一起！
    竟然是刺杀！是谁？要置于她死地？距离断崖厮杀已经三年时间了，明珠对那个情况至今还历历在目，这样的情景她一直求菩萨不用再次重来，可是，很明显，菩萨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到底还是来了。
    “伦江，你不要管，马车只管向前。”任何事情也阻止不了去救烨哥哥的心。所有的丫鬟侍卫，大家都心思都是一样的，马车继续艰难地向前。
    马车是明珠曾经改建的，虽然不能像现代的防弹效果，但也比一般的马车高级，防震防箭的。
    可惜，确实是防得了许多，但这伙人显然只认马车，并往马车死里打，很快，窗棂被打下，布帘也被撕成一条一条。
    从缝隙往外看，黑压压一片人！用这么多人，还真的是看得起她！不过情势还真的不容乐观，霍叔安排的人，看起来完全不是对手，也是，平常哪里见过那么大阵仗，对方可是大内高手啊，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人。
    所以，很快就倒下一大片。所幸，这些人都是硬骨头，不畏强敌，哪怕倒下去了还跟对手歪缠。
    明珠无法坐在车里，安然不动，她冲出马车，站在车上，黑压压的凶手中，只见某一处似乎有银光闪动，但要细看，却又不知道在哪？
    明珠凭直觉，猜测那处银光，应该是站在钟粹宫门口的面具人－康来。
    可是，她为什么要针对她？是老妖婆授意的？不可能啊，难道她一方面要杀自己，一方面又要自己的丈夫去救灾？精神分裂吗？
    那么，是这个康来针对自己？可是，他们认识吗？难道是熟人？
    来不及细想，明珠双眸一瞪：“大胆狂徒，你们受何人指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来杀本郡主，没有王法了吗？”
    远处的康来嘴巴喃喃，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杀的就是你！”她的心里狂喜，郑明珠，总算落单了，看你往哪里逃？她迫不及待想看他当看见郑明珠的尸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说完，也不多话，大手一挥，直指明珠，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是有恃无恐。看来，是没办法讲道理了。明珠衡量，自己准备的药粉怕是要在这里用上了，就是不知道够不够？
    夏姑和一车丫鬟都太为着急，慌忙去拉明珠。突然，思梅伸出手，对明珠说：“夫人，得罪了！”
    说完，也不多话，把明珠的外衣脱了下来。边脱边对夏姑说：“夏姑，给我包药粉，辣眼睛的那种，辣死他们。”
    思竹哭了：“阿梅－”
    思菊也哭了：“阿梅－不要，让我去！”
    、、、
    丫鬟们的忠心让明珠和夏姑非常感动，正待要说－
    思梅又说：“思竹思菊，保护好夫人。”
    明珠这才知道思梅想干什么：“你干什么？思梅！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私自行动。”
    思梅含着眼泪说：“夫人，他们人多，我去引开他们，你一定不能再冒头了，有阿兰和夏姑在这，她们会保护你的。夫人，你保重。”
    夏姑没有说话，只是赞赏地看着思梅，点头，马上吩咐阿兰－
    “阿兰，保护小姐”
    “是！”
    阿兰马上展开双臂，把明珠环在怀里。

 第250章 得救

    “夏姑，你快把思梅叫回来，万万不可这样。”明珠急了。
    夏姑慈爱地看着明珠，说：“保护夫人是所有人都职责，思梅已经作出决定，夫人就顺了她的意。”
    “这怎么可以、、、”
    在她看来，以思梅一命唤一命，她怎么忍心？而在夏姑看来，这是本分，主子有难，丫鬟保护，甚至付出生命很正常。
    可是，现在讨论也来不及了，思梅已经步出来马车。
    远处侍卫们杀声正酣，伦歌伦江沉重应战，他们也是千锤百炼过来的，堪称以一敌百。此时伦歌转身，见到马车中又走出一人，初时以为夫人又出来了，心下大急，定睛一看，竟是思梅！身上穿着夫人的披风。
    伦歌一震，心念转动，一下就明白了思梅这样做的原因，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思梅一出来，在即将抬头之际，手上也不闲着，用力一撒，瞬间，一股白色浓雾升腾，并迅速弥漫。几个跑得最近的黑衣人中招，倒在地上狂咳，眼睛打不开。
    面具人裹在黑衣里的眼睛更加阴霾，像是掀起了飓风般的怒号。她手一抬，后面的黑衣人又跟了上来，似乎并不害怕这迷雾似的。
    思梅大急，双脚一跳，跃下车来，边跳边对车里大喊：“快走！”
    赶马车的侍卫，脚下一用力，挥鞭前行。
    路上的泥泞令马车里的人东倒西歪，明珠感到了三年前那场噩梦，再次重演！她双眼圆睁，怒火中烧。别被她抓到，否则，一定千刀万剐！
    思梅撒开丫子，往一旁狂奔，伦歌疾驰过来，挡住了射来到几支箭矢。明珠探出头，对伦歌大声喊道：“救思梅！快去！”
    伦歌眼神纠结，往日里沉重的神态夹杂有丝丝的慌乱：“我要保护夫人、、、”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快去救思梅！”明珠知道伦歌这些侍卫都是唯烨齐是从，他们留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护夫人，那么他们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不得不，明珠又说：“我这里有阿兰，不用担心！把思梅救回来，不然就不要回来。”
    伦歌想到阿兰的武功，确实比他们还高强，又听到夫人严厉和不容置疑，便对伦江一声吩咐：“保护好夫人！”
    说完，便向思梅疾驰而去。
    “想逃？哼！”浓雾散尽后的面具人，如秃鹰一般，一甩披风，也向思梅伦歌的方向跑去。不一会，两人便被团团围住。
    “站我背后，别慌！”伦歌对思梅简单交代，便投入了战斗。
    话虽简洁，但思梅的心就是定了下来。那宽阔的肩膀，此时像有无穷的力量。思梅一步不拉地跟着伦歌。
    这是面具人第一次看见郑明珠只有一个侍卫，几乎落单的场景，心下大喜！郑明珠，你也有今天！
    她看了看侍卫，又看了看郑明珠，不知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手指轻弹，就像伦歌思梅的方向飞来。
    伦歌不疑有异，一个飞剑，万没想到，竟是药粉。
    “快！掩住嘴。”
    思梅慌忙照做，还把盖头死死摁住。
    面具人正暗暗得意，突然看见了思梅披风低下不一样的裙摆，即刻，她便想过来了！
    “不好！中计了！”面具人心下大恨，大意了！
    移花接木？郑明珠，好啊你，竟然给她来这套！
    “留下一组，其余跟我走！”
    再说明珠这边，因为思梅的转移，马车很快继续向前，除了几个马帮的人重伤留下外，均无死亡。明珠心下略安。
    但很快，队伍就被反应过来的面具人追上了，杀戮重新开始。双方的人马都再不多言，知道进行的是殊死战斗，都用上了十二分的精神。
    突然，一声惊呼，马车被射中，“咵”的一声，从中间分开，可见这箭用力怎么的力气。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裹着黑衣的人，兀自拿着弓箭。明珠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那若隐若现的银光还是让她肯定，这就是钟粹宫的面具人！
    康来！我跟你没完！明珠冷冷地看了眼，便被阿兰抱在怀里，夏姑思竹思菊紧随其后，伦江等人断后。
    “往山坡上跑”明珠沉着指挥。
    众人没有二话，都往山上跑。
    面具人这次是绝对不想放过明珠的，又一挥手。
    就在此时，明珠听得一声惨叫！
    是思竹的声音！
    只见思竹被射中一只脚，扑倒在地后向山下滚落，好在，伦江赶到，一把拉住她，而黑衣人也赶到，伦江死死护住思竹。
    明珠大急，只来得及喊：“伦江，保护思竹！”
    声音便淹没在刀剑斩杀之中，山坡上，开始倒下侍卫，倒下马帮的人，血雾弥漫，铺天盖地向明珠袭来，她伏在阿兰的肩膀上，眼泪上涌，无力感又一次漫了上来，几年前的春秋冬三个姑姑，还有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一个个在她身边倒下的无力感和悲戗，让她恐惧得说不出来，难道，她又要保不住她的梅兰竹菊了吗？
    贼老天！我跟你没完！明珠咬牙。
    眼前情势万分危急，正在这时，四周响起了喊杀声，“保护郡主！”竟然还听到了一个男声在喊，在明珠的耳里，这声音无异于天籁。
    有点熟悉，是谁呢？
    不过很快，明珠就知道了，是霍叔！
    竟然是霍叔带着人来了！而且带的人还不少。
    面具人的面色这下严峻了，几个黑衣人冲到他面前，说“必须撤走，完成上边的任务要紧！”
    他的眼里迸射出狠厉的光，不过这几个人现在也不怕了，大有面具人不答应，他们就走到趋势。
    面具人无奈，看一眼被重重保护着的明珠，再看一眼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明明这一次郑明珠绝死无疑的，明明这一次可以报仇雪恨的，明明、、、面具人内心狂叫，但也只能恨恨地一摆头，手一挥：撤！
    郑明珠，别被她再抓到，到时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她还不信了，运气这东西时时都会眷顾她？

 第251章 乌龙

    “霍叔，你怎么会来的？”明珠感激地问。
    霍兴擦了擦汗，说：“是公子说，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叫我护送郡主到达目的地未知。”
    泞云！真的是心细如发。如此孱弱的一个人，确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机敏和周全。这一次要不是他的“万一”，自己还真的把命交代到这里了。
    不想了，以后再谢他了。
    “霍叔，你有没有什么事？没受伤？”明珠关切地问，接着继续拜托霍兴，说：“霍叔，我有两个丫头和两个侍卫，被冲散了，霍叔可否留下几个人来，帮我找找？”
    “没问题！”
    那两个丫头，是郡主的贴身大丫头，霍叔有印象，对主子那个妥帖和忠心，他对他们的印象非常好。霍兴马上就安排了，然后才返回对明珠说：“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
    “好！”队伍重新出发。
    越接近目的地晥县，情势越发糟糕，马车几次陷进泥悼里，但明珠浑然不觉。尽管自己摔得七荤八素，
    她的心里只知道，距离烨齐失踪已经四天了，这四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嗨，这都什么事，内忧外患啊，丫头、丫头有事，夫君、夫君也有事，唉，倒霉事都整一块来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晥县衙门，无论是宁王还是后来的烨齐，都是赶往这边来的。奇怪的是，一行那么大阵势，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连观望和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郡主，里面有人！”
    还好！明珠在夏姑的簇拥下下了车，衣裙还来不及，就疾步向里面走去。里面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地上横七竖八的担架，几个大夫模样的人脚步匆匆，这里喊那里哭的。难怪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都在这里。
    就在这时，明珠的瞳孔一缩，只见一副担架上，白布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旁边，竟然蹲着伦湖，伦泊也在一旁低头不语。看着明珠眼里是在那里痛哭垂泪。而更让明珠心魂俱散的是，在伦泊的脚边，赫然放着一双鞋！
    这鞋有多熟悉！多确凿！明珠比谁都更清楚，因为这是一款明珠专门为烨齐打造的靴子，在脚跟处还绣了朵云纹。这是明珠唯一会绣的花样就是云朵了！
    竟然是烨齐的靴子！顿时，明珠眼前一片黑雾！
    “夫人！”夏姑的心也缩紧了。
    “夫人。你镇定！”阿兰带着哭腔的声音。
    烨哥哥！
    是烨哥哥吗？
    是烨哥哥死了吗？
    她真的来迟了？
    不不不！明珠坚决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一瞬间，她没办法移步，甚至想掉头就走，仿佛这样，没有看见，就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但迟疑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明珠的脚步比以前更快的冲到担架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伦湖和伦泊，当然两位都是高手，虽然被推得措手不及，上身习惯性倒仰，正想发作，扭过头一看，大吃一惊！
    是夫人！
    他们磕头就拜，想说着什么，可是明珠根本没有在他们身上，只是死死盯住白布，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履，扑在白布上。
    “烨哥哥！烨哥哥”明珠的声音先是轻声，然后向积聚了所有力量，才像吼的似的：“不可能！你不会就这样离我而去的，你不会的！是吗？烨哥哥，你不会那么残忍对我的，我知道！烨哥哥，烨、、、孟烨齐！你给我醒来！你这混蛋，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吓我？我告诉你，你就是走到天堂，下到地狱，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
    夏姑和阿菊等丫鬟们也泪眼哽咽，语不成调。
    “明儿，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混蛋、、、”明珠扑在白布上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躺着人连脚都露出来了。而她，也没有过多思考，只接着刚才的话语。
    下一瞬间，一双有力的大臂把把揽在怀里。明珠还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人！
    “将军！将军你回来了？”伦湖大叫。
    “将军回来了。”伦泊也呼地从地上蹦起来。
    “夫人！夫人，是将军回来了。”
    “真的！是将军回来了。”阿菊也笑哭道，
    阿兰不知所以，也拍着手大笑。
    明珠这才恢复知觉，才觉得抱着他的双臂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从来没有那么一个时刻，让她想感念上苍！
    “你真的、、、”
    烨齐只一把搂紧了怀里的人，刚才明珠的话他全听到了，他感受到了明珠对他深深的情意，他的心软得不成样子，没有更多的话语来表达他的心情。
    “我在！”
    “可为什么伦湖伦泊他们在这里？还有，那鞋是怎么回事？你！你气死我了！”
    伦湖伦泊忙上前解释：“夫人，这靴子是我们在水里找到的，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将军了。所以，才会给夫人传递消息。这四天我们每天都在找到将军，可都没有消息，后来，张县令说，所有找回来的人都在县衙，我们就来了，然后就是一个担架一个担架的找，刚才，我们看了这人，发现又不是将军，就好生失望、、、然后就、、、夫人来了。”
    伦湖伦泊两人的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只是刚才夫人的一番痛哭的言语，好生感动啊！将军有如此深情厚意的夫人，他们做属下的也非常高兴。
    明珠又哭有笑，才知道闹了个乌龙。不过，这个乌龙实在闹得好啊！她望得烨齐竟然有点痴，好一会，又用双手狠狠地捶了烨齐一下，但她敏感地发现烨齐的身子瑟缩了会。
    “你受伤了？”
    问话虽然是问句，但其实是肯定句。烨齐是无法瞒过医术高超的明珠的，他苦笑，正想说着什么，可明珠已经一把牵着他，往内室走。
    “明儿，且慢。”
    “慢什么慢，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不是！我的好大夫，来，明儿，为夫这里有要紧事！”
    明珠惊异地看着烨齐。
    烨齐拉着明珠的手，坐在内室一个长凳上。但刚一说出口，就把明珠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烨齐忙抱住明珠。
    “烨哥哥，你此言当真？”
    “当然。”
    “现在何处？”
    烨齐压低声音说：‘在一秘密的庄子里。’
    “一直不醒吗？”
    “从我救起他时，就看了我一眼，到现在都好几天了。”
    “好，那我们马上出发。”

 第252章 船底

    原来，烨齐一到晥县，就遭遇到了接连的暗杀，很显然是想阻止他追查宁王的下落。最早是康皇后那一波，纵使面具人把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但也不可能瞒过烨齐的眼光，钟粹宫门口站着的面具人！哼，连这个最新得宠的新秀都派来了，这是有多想置宁王于死地？
    正交手间，另一波人也赶到，这波人究竟是谁？第二天烨齐就探明白了，不是抓到了人拿到了口供，而是在厮杀中，捡到了令牌。上面的“雍”字虽然缺了角，但也还依稀可见。
    烨齐拿到令牌想了想，伸出手，一个用力，让雍字更模糊了点，然后命人丢到了康皇后派来的队伍中。
    而第三天，赤焰帮的人竟然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只要烨齐在哪，他们就会跟在哪！再一次证实，这冲着烨齐来的赤焰帮，背后的头头应该是大落氏那个已经死去的首领双糜落的亲人，要么是儿子，要么是兄弟。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自己的？显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英帅，那么，是义父孟健海？嗯，极有可能！还是要传讯给义父，给他提个醒。这赤焰帮就是一个臭虫，粘上就甩不掉。
    而通过他这几天的调查，最后把目标锁定一条船上。宁王掉进水中失踪，就是从这条船掉下去的。
    这是整条船都被翻烂了，就是找不到蛛丝马迹。一天一夜，烨齐没有放弃，伦湖伦泊也一直在主子跟前。最后，烨齐想到什么，他突然跳入江中，惊得伦湖伦泊也紧跟着跳下。三人潜入水底，靠近船身，烨齐吸了口气，更深地潜下，突然，他眼睛一黯，发现了船舱下一个洞。
    事情很明显了，有人早做了准备，在船底凿了洞，让乘船宁王在江中船沉溺亡，对外造成宁王掉水失踪的假象。
    正当烨齐看望真相，想出水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人缠住了，而两个侍卫也不知所踪。他知道被人盯上了。
    为今之计，只有奋力一博了！所幸，烨齐武功高强，哪怕再水下，哪怕面对的是数倍于他的对手。江面上血红一片，烨齐最终成功摆脱他们，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游到一个不知名的岛上。却没想到，这一个“不小心”，竟让他“无心插柳柳成荫”，找了那么久的宁王，竟然就在这个孤岛上，伏着身体，双脚还飘在水中，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无论是这次出行的任务，还是为了不让康皇后等多方势力得逞，又或者是为了贤妃，那个代表着世家的娘娘，曾经对冷宫中的丽妃有过那么一丢丢的善意，他都要把宁王救回来。
    宁王也是命大，被水浸了两天，还有微弱的呼吸。烨齐走近时，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个侍卫的身体，不过，这个侍卫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想来是侍卫们的拼死保护，再加上，这个小岛很是偏僻，角度很死，不容易找到，要不是烨齐被冲到这小岛附近，也是不可能找不到的，也因为如此，才换来宁王的生命。
    明珠一路听着这些惊心动魄，一路感慨。宁王，意气风发的出发，大概也想不到是这个结果？
    “不是说是个孤岛吗？你是怎么把他的生命救回来的？”
    荒无人烟，没有人，烨齐又不会医术，怎么救？
    说到这，烨齐看着明珠的眼睛似乎有点讨好：“明儿，我把那个、、、你给的还阳丹给他吃了、、、”
    果然，明珠怔了下，然后翻了个白眼给他。
    烨齐知道明珠心里肯定不痛快，这个还阳丹，是明珠专门给他救命的，这不是辜负了人家嘛。
    “明儿，当时情况危急、、、对不起，毕竟贤妃帮过丽妃娘娘。”
    明珠一叹：“我知道你的意思。给贤妃卖个好，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烨齐拉着明珠的手，他就知道明珠冰雪聪明：“夫人就是聪明！”
    “少来！以后才跟你算账！”
    烨齐苦笑。
    “你带我上船？”
    “去孤岛”
    “啊？宁王还在那里？”明珠左右看了一下，小声说。
    “不在”
    “那你、、、”
    “给那些盯住我们的‘眼睛’看的！”
    “哦”，这倒也是！
    两人也没多带人，就近身的几个丫鬟和侍卫，明珠让夏姑留下来，毕竟岁数就摆在那，她担心夏姑身体操劳坏了，还有就是，随时听取有关思梅思竹的消息。这始终横在明珠心里，她是下来决心的，再不会让自己的丫鬟惨烈死去。
    只是，命运还是要她失言吗？
    大水过后的晥县河水，就叫晥河。此时沉静了下来，如一条闹腾过后被驯服的乖孩子，丝毫找不到过去的近一个月的肆虐，不近人情。
    黄橙橙的水，泛舟上面，有的也只是惊心动魄，好在眺望远处，远山逶迤，白云悠闲，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景致。
    奈何明珠此时有事，心绪不佳，便也无心此景。看到明珠的异常，烨齐忙问。明珠也没隐瞒，反正这些事烨齐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烨齐听后眼睛里犹如暴风雨略过，真是岂有此理，他的大手狠狠地击在船舷上。侍卫们才非常愤恨，难怪不见两个大丫鬟，难怪阿菊的眼睛红红的。
    “明儿，都是我，让你受苦了！”烨齐紧紧地拉着明珠的手，明珠看到烨齐脸上的惊涛骇浪，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有什么，他会活撕了那个康来！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明珠忙安慰烨齐。
    “你的那两个丫鬟一定会没事的，伦歌武功那么好，伦江也不赖！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继续寻找的。”
    “嗯！”明珠闷闷地说：“不过，这康皇后派人前来追杀，何意？一方面派做夫君的救宁王，一方面又要杀死他的妻子？疯了吗？”
    烨齐沉着回答：“应该不是她派来的。更像是那个叫康来的专门对付你。”
    “啊？康来？你怎么知道是康来？”明珠瞪大双眼。
    “他藏得很好，全身上下都裹住了，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千真万确！”烨齐很肯定地说。
    “那就没差了，我也发现了！这个藏头缩尾之辈，猥琐如鼠，竟然对我们夫妇两人都有动手，我们是挖了他的祖坟还是杀了他的父母？那么大的仇恨？要不是霍叔及时赶到，虽然我有阿兰，不至于死，但我的这些丫鬟们，就更难说了！真是大了他的狗胆了！我跟他没完！”
    明珠好久没怎么骂人了！实在是太气人了。

 第253章 孤岛

    烨齐面沉如水，对付明珠就是对付他，他怎么敢？
    “这不像是康皇后指使的，她现在正在用我之际，救灾、宝藏这些都要靠我们，她没有那么疯！这更像是康来自己私自的行为。”
    明珠也觉得有道理。康皇后是凶残，但没有那么无脑。只是那个康来，怎么会盯住她？她的心里，有越来越熟悉的感觉。
    突然，明珠脱口而出：“沙美娴？”
    一经说出，两人都惊住了，不是因为沙美娴三个字惊住，而是因为明珠的判断很有可能正确而惊住！
    “十之八九。”烨齐同意明珠的看法。
    想到沙美娴竟然摇身一变变成康皇后的看门狗，想到沙美娴跟他们之间的恩怨，一切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给阿弟传个信，一试便知。”
    “舅舅和理哥怎么不见？”
    “他们带领着马帮和漕运弟子，以及千凌阁一部分弟子到重灾区救助灾民了。比如家园重建啊，搭粥棚啊，建灾民署之类的琐事。理哥做得很好，吃得下苦，以后能成大器！”
    烨齐极少表扬人，这么说理哥，这也反映了理哥确实不错。想不到理哥摆脱了科考的桎梏，在他姐夫面前如鱼得水，那么苦的事情都甘之如饴，明珠很是宽慰，她没有看错人。
    “烨哥哥，看来我们是来不及参加二哥的婚礼了。”明珠很是可惜地说。
    烨齐也很是遗憾，我们四兄弟和明珠，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就只有三弟旷千在京都帮忙操持，自己和明珠作为大哥大嫂的，不能亲至，确实是人生憾事！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里千头万绪，而明珠也不能离去，宁王需要救治，不但情况不明，轻易不能暴露，就是他身负重伤，也是搬动不得，明珠医术高超，只能尽量救治，再做打算。
    “二哥好可怜！”明珠是很想参加的。想到小寒不在，他们夫妇也不在，总觉得琢万形只影单，很是萧索的样子。
    唉，他都成婚了，有了新娘子了，形什么只？影什么单？真是，乱操心什么！明珠暗暗嘲笑自己。
    “我已经给他传书，他知道轻重。放心，二弟不会怪你的，到时我们回京再让他请我们吃酒。”
    这！明珠差点就翻白眼了。这是吃酒的问题吗？这是孤单的问题好吗？
    或许刚才听了烨齐的话，明珠总觉得四周都是“眼睛”，便把声音降低了许多。不一会，船便拐了个弯，明珠看到了烨齐失踪飘留到的那个孤岛，还真是偏僻，要不是有烨齐带路，还真找不到？
    “你自己一个人，还负了伤，又不能发信号叫侍卫，到底是怎么把宁王运回来的？”明珠想到这些，头就大了，可人家烨齐就是有本事把人带回来，简单不是人，哦！简直是神了哈！
    烨齐但笑不语。
    只是明珠的大眼睛不放过他，在烨齐的眼里，那灵动的眸子像要把他的心魄聂走，情不自禁就说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
    “哦？还卖起关子来？”
    靠岸了，侍卫们把木板搭在水里，一个个跳了下去。
    明珠在烨齐的扶助下，也走来下来。
    孤岛黄泥和土沙纵横，低低洼洼的荒地上有几排矮木，烨齐拉着明珠的手，指着远远的那处，明珠看过去，看到那处竟然是巨石嶙峋，犹如摆了个石头阵。
    烨齐携明珠走过去，一边给她解惑：“那块巨石就是我把宁王藏在那里的地方，你知道，虽然他服了你给的还阳丹，眼睛是打开了，看了我一眼，就又晕过去了，我不敢带着他，只能先把他放在那里，身上盖些树木，然后、、、”
    说到这，烨齐又指了指沙地尽头，明珠看过去，看到了零零星星的几个小屋。
    “我走过去，从他们手上买了条小船。。当然，是几倍的价钱。然后，他们给我指了条回县城的近路。”
    “哦，这船买的好，还附赠有近路。”明珠笑了。
    烨齐也展颜道：“宁王拖不得！能尽快当然尽快，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巨石旁边。这时，烨齐压低声音，对着身后的所有人命令：“你们几人，原地待上半个时辰后再出发，坐船原路返回！”
    伦湖伦泊只怔了怔，马上回答：“遵命！”
    烨齐快速地给明珠换上大衣，并示意身边的丫鬟阿菊，让她接过明珠身上除下的大衣穿上。阿菊平时虽然没有思梅思竹机灵，但也不是蠢的，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等明珠明白过来时，衣服都换好了。她无奈，拉过阿兰，对阿菊说：“阿菊，那你要小心！还有，照顾好你师父。”
    “是，夫人！”阿菊毫不迟疑地说。
    “阿兰，跟着阿菊回去，要乖哦，回去我给你带冰糖葫芦。”明珠柔声地对阿兰说。
    阿兰刚开始憋着嘴，但看着明珠温言细语，还许诺有冰糖葫芦，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便拍了拍手，说：“好哦！冰糖葫芦！我要冰糖葫芦！”说着，便乖乖地走到阿菊后边。
    随后，烨齐抱着明珠，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船上，上面站着一人，想来也是烨齐的侍卫，那人恭敬地向烨齐和明珠两人点了点头，便撑着竹篙，在水上一点，船飞也似地向前划去。
    晥县县城，一个好不起眼的巷子，烨齐在一扇门上敲响了一长三短的信号，门应声而开。明珠终于见到了宁王。情况比明珠想象中的还严重。
    与此同时，在某一座山的某一个山洞里，伦歌披头散发，双眼赤红，异常狼狈地喘息着：“走！你快走－”
    思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伦歌，以往都是稳重而温和的，有时候向她看过来时，还带着丝丝灼热。思梅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那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但她没有回应，不是她孤傲，也不是反感，而是她不想有过多的心思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想到自己的主子，那身患绝症时的哀婉，那病痛发作时的惨绝人寰，她就息了心思。而此时伦歌的样子，让她心痛又心惊。她知道伦歌为了救自己，吸入了蒙面人撒过来的毒粉，现在看起来，应该是那种迷药。
    她知道伦歌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凭着超强的意志力，伦歌只缩在山洞一角瑟瑟发抖。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对她吼，让她走，显然，是不想伤害她。思梅坚硬的心终于软了下来。莫说伦歌是为了救她，就是这样忍耐着不伤害她，说明他是一个好男人，她都必须救她。
    想到这种药的救治方法，思梅就脸红脖子粗。

 第254章 迷药

    夜幕降临，被迷药迷得七荤八素的伦歌，意识已经到了模糊的状态。眼前的女子，是他心仪的对象，那皎洁的面庞，关切的目光，无不让他心里激起颤栗般的涟漪，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看她，不能想她，也用尽全力要把思梅推开，他担心自己坚持不住，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终于，他还是倒了下来，卷缩着，全身发冷，抱成一团。思梅再也无法忍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伦歌去死，她的唇紧紧抿着，片刻，她毅然决然地走向伦歌。
    伦歌只是最脆弱的时候，但面对的是思梅，他也强打精神，嘴唇抖着，呼呼地喘着气，艰难地说：“不要过来、、、不要、、、我会熬住的、、、熬过去就好了。”
    如果说走过来时，思梅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她是一个相当传统的姑娘家，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但当看到伦歌的痛苦时，就已经镇定下来，这是一个坚韧的男人，也是一个爱护她的男人，他遭受的一切，也是因为她。
    所以，她要帮他。
    思梅不但没有走开，反而在伦歌的身边躺了下来。惊得伦歌双眼赤红，呼吸不过来了。
    “你、、、你干什么？”
    “伦歌，别说话、、、我来帮你。”
    “不！你快走开，我、、、我快忍不住了、、、”
    思梅不再说什么，一边躺在伦歌身边，一边除开衣衫，一件又一件、、、
    然后，一把抱住伦歌，钻进了伦歌的怀抱。
    伦歌的自制力瞬间崩溃，怀里是一个散发着处女体香的酮体，除非他不是人，否则，无可抗拒！特别是他现在又处在迷药爆发的时候。
    男人的粗狂和女子的柔美，在这个山洞里，交织成了最原始的交响曲。山间寂静，虫鸟轻鸣，恍惚，也是痴了，醉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几乎同时醒来，思梅觉得浑身像撕裂般疼痛，这该死的伦歌，是人吗？是头猛牛好吗？还是一头乱冲乱闯的莽牛，为了救他，高得她如此这般。
    不过心里再怎么腹诽，毕竟是人生第一次，羞臊、愤慨、隐忍，痛快夹杂在一起，令她不知所措，眼睛也不敢看着伦歌，只是紧紧地抱着破烂的上衣，缩在一角。
    这个样子看在伦歌眼里，就是对他心生怨怼。他的心猛地一抽，抬眼看去，又看到思梅那衣不蔽体的身躯上痕迹点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是畜牲！
    他低头一下跪在思梅的面前，然后狠狠地搧了自己几个耳光。思梅刚开始还愣着，反应过来时，伦歌已经搧完了，干脆利落，拦都拦不住。
    “你干什么？啊－你你、、、你背过身去，衣服穿好！”思梅伸手想拦，没想到看到赤身裸体的伦歌，那一身的腱子肉，更是让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伦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也慌忙找寻衣服，一阵悉悉索索，两人都勉为其难地穿上了衣服，然后都羞臊着不知说些什么好。两人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关心骤然变得亲密，一下子都还适应不了。
    伦歌毕竟是男人，纵然平时沉默寡言，现在也不一样了：“阿梅，我伦歌何德何能，得你拿最珍贵的女子清白相救，我、、、我不会说话，但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思梅低着头，听着伦歌的一番话，不知怎的，泪水竟是涌了上来，类似有委屈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让她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说：“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中了这迷药。”
    思梅的话没有怨怼，没有指责，伦歌的心一下就松了，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被他得到了，他该是多么的庆幸。又想到思梅为了救主子，英勇赴死，毅然决然的样子，连他是七尺男儿，都不能不佩服！
    他一把拉住思梅的手：“阿梅，待我们回去，定禀明将军夫人，让他们为我们作主、、、”
    “快别说了，主子他们的事情千头万绪，万不可打扰。”
    伦歌被思梅的话说得有点懵，主子事情多，与他们两人的事有冲突吗？难道是思梅她、、、
    “阿梅，你是不是不愿意？”
    思梅没有说话。她能说自己的主子身中琵琶骨，命不久矣！作为主子的大丫鬟，当然要尽心尽力地服侍好，才能报答夫人对她们的好。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靠后又靠后的事情了。
    而伦歌哪里知道思梅心里想的，只认为是思梅不喜欢他，他脸现黯然，呐呐地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阿梅你不喜欢我也是有的、、、”
    思梅不得不抬头，再不制止他说下去，更会让他乱想乱说，再说，像伦歌这些“伦”字辈的侍卫，个个都是有品级的武将，哪里是简简单单的侍卫可言。
    “说什么呢？说起来，我也只是一个丫鬟，是我配不上你。”
    伦歌大急：“阿梅，你怎么会这么说？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的心里早就有你，只是你是夫人身边得用的，我也就失了勇气、、、”
    思梅相信伦歌说的话，平日在府里，伦歌对她的情愫，丝丝喽喽的，她多多少少还是能感知的。
    只是就两人面对面谈论这些事情，而且还是在自己失身的情况下，她既别扭又羞臊。索性，她站起来，说：“我们还是走，夫人不知到哪了？将军也不知道找到没有？”
    几句话还没说完，没想到脚下一个趔趄，思梅哀叹，自己要倒在地上了！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一个天旋地转，思梅整个人就落在了伦歌的背上。
    “阿梅，你、、、受苦了，我来背你，你好好再睡一觉”
    “啊、、、”思梅一声惊呼，又听到伦歌这样的话，瞬间，她的脸红得要煮熟一个鸡蛋了！不自禁的，她擂起拳就往他身上招呼。
    伦歌却是欢喜了。刚才看到思梅那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很是忐忑，这样子的思梅，是不是表明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欢喜。
    “阿梅，我父母双亡、、、”
    “自小就跟着将军、、、”
    “我现在是低品级的武官，以后我一定会为你，为我们以后、、、努力！”
    “阿梅、、、”
    “阿梅、、、”
    思梅不知道沉默的伦歌何时改了性？一路上就叨叨个没完。不过，那种小心翼翼，把自己放在心尖上呵护的感觉非常好，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或许，可以考虑考虑了？

 第255章 迷路

    摇摇晃晃中，思梅欲睡非睡，那宽厚的背，如一弯温暖的港湾，她感到特别的安定。看着沉默隐忍的面庞，她心里软软的。
    面具人带的人早已撤走，危机已经解除，所以，两人一路也没有遇上什么阻挡，放眼望去，前面就是官道了，思梅不好意思被伦歌背着，坚持要下来。
    两人在一颗树前站好，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褶皱，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一些路过的庄户人家，都以为他们是哪家精贵小姐公子，有人满怀羡慕有人心生敬畏，走过路过，不一而足。
    “阿梅，我去打听打听，这里干净，你先坐着等我，我去去就来。”
    伦歌殷殷地望着思梅，思梅忙低下头，说：“嗯”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追逃，又加上昨晚的出经人事，思梅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也就没有多说，靠在树上点头。
    伦歌看着思梅妥帖后，才转身，几个飞跃，人就不见了。
    不过很快，伦歌又回来了，竟然还牵真一匹马：“阿梅，我打听到了，这里也是晥县，只是距离县城还有大半天的路程，我们现在赶过去，明天就能见到将军和夫人了。”
    思梅听了，也很是欢喜，脸上露出来笑容，那柔和的面容，落在伦歌眼里，是那么的温柔和恬静，都把他看呆了。
    思梅看到伦歌的眼神，脸也烧起来，白了他一眼：“那还不快走？”
    “哦，哦”伦歌耳朵发烫，忙忙地过来，拉住阿梅的手：“阿梅，来，上马，别怕，我在后面。”
    思梅被伦歌腰上一带，就跃上了马。下一秒，伦歌也骑了上来，从后面怀着思梅，思梅又羞又怕，不得不紧靠在伦歌的怀里，不敢动弹。
    不得不说，老实人耍起花枪来，一点也不必人差。这样一个架势，思梅怎么能逃得过？
    远远地，晥县县城在望，人也开始热闹起来，伦歌下了马，在前牵着。
    突然就听思梅一句，声音虽然很小，可是伦歌是什么人，超强武力的人，可是听得仔仔细细，这话，恍如伦音佛语－
    “我会跟主子讲、、、我们的事。不过，主子身体不好，我想等她好了再说。”思梅想到主子的身体，心下哀痛，越说越小声。
    而伦歌沉浸在狂喜之中，没有看到思梅的黯然，只以为是羞怯，倒没发觉思梅的异样。咧开嘴巴说：“好，我都听你的。”
    再说另一边，思竹和伦江却是走了南辕北辙的路径，已经是晥县以北，往京城方向了。随着杀手的撤离，他们由慌不择路到从容镇定，过程也很短。再按伦江丰富的经验，本来是很快就能追上夫人的。
    奈何思竹当日滚落得有点严重，扶着走都是极限。而滚落的这一侧，竟然是山的另一面，是晥县相邻的一个县了。他们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走停停，竟然是走岔了。
    当伦江发现过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了。为了不引起思竹这丫头的恐慌，他忍住没说。
    这天晚上，两个又渴又累的人来到一棵大树，周遭静谧，影影绰绰。
    “伦江，怎么还没找到夫人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思竹的嘴巴嘟起来都要挂一油壶了。她松开伦江的袖子，靠在树上。
    “哎，小心。”伦江看着自己给她做的脚支架，感觉有点惨不忍睹。他打着了火折子，两人之间明亮了许多。
    “伦江！问你呢！”思竹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呆头呆脑的。
    “啊？哦，阿竹，我们可能、、、可能方向错了，这里应该不是晥县了。”伦江尽量用软和的声音解释。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跟夫人越来越远了？”思竹一听却是接受不了，大声喊道。
    “别急！不是有我吗？我会保护你的。”伦江慌忙安抚思竹。看到思竹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污泥，柔顺的头发也凌乱地披散着，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他知道思竹虽然为人奴婢，但夫人待她们很好，平日里养尊处优，说她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为过。而今日这么狼狈，一只脚还受伤了，从山上滚落，一瘸一拐走了那么久，赢是强忍着，伦江心里不是不佩服的。
    所以现在听到思竹的爆发，他反而心里落下了石头，原来，思竹还是那个思竹，那个脾气耿直，快言快语，性格跳脱的思竹又回来了。
    “有你？可是我敢相信你吗？连路都认不出来的人，我敢相信吗？”思竹气啾啾地说。
    伦江赔笑：“都是我的错。”
    哟，平时都是你一句我一句互怼的，怎么了今天？这么好说话？思竹胡疑地看着伦江。
    殊不知伦江心里有她，这平日里互相争吵却是他引起她注意点一个方式方法。不过，思竹这个小女孩不知道罢了。
    思竹却也没有想得过多，实在是人在外，心里却念着主子，根本没有心思跟伦江斗嘴。再说了，认不出路也不是伦江的责任，谁叫她跌下山来，要说，还是伦江救她才会跟她一起的，实在是怪不得他。
    思竹看着平时洒脱俊秀的伦江，此时也是狼狈万分，几天的劳累，还要负责她的安全，双眼都敖红了，衣服皱巴巴的，像一个落难的灾民似的。
    思竹低下头，说：“哪里就怪得了你、、、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没有连累”伦江看着这样的思竹，忍不住想抚平思竹那紧皱的眉毛，没想到一抬头，看到树上不知什么虫子正沿着树干往下蠕动，便伸出手，却让靠在树上的思竹一个激灵，快速地躲开：“你干什么？登徒子！”杏目怒立，俏脸绯红。
    “啊？”伦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孟浪了，忙缩回手：“我不是、、、这不是树上有一只虫子吗、、、”
    话还没说完，却见思竹吓白了脸，伦江还不知什么情况，就跟思竹抱了个满怀，而怀里的人兀自还在全身颤抖。
    伦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意外之喜，软玉在怀，竟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梦幻。
    好一会，思竹才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从伦江怀里挣扎而出，只是满脸通红得说不出话来。
    “是，是有虫子”
    “在、、、在哪呢？死了没？”
    说话的两人都不敢看对方，哪怕以前两人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情愫横亘，但也没有今日这样，简直是“赤裸裸”的投怀入抱来的刺激。特别是思竹，羞臊得都忘了脚痛，一个用力，痛都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撕－”思竹哽咽。
    伦江忙上前，蹲在地上，一把托着思竹的脚，就想褪下思竹的袜子。
    思竹手忙脚乱地制止：“你干什么！不要你管！”
    伦江这下正经了：“阿竹，都什么时候了，还忌讳什么？来，让我看看你的脚，是不是流血了。”手上的劲没有松，思竹无法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伦江褪着她的袜子，小心翼翼的，像托着的是稀世珍宝。
    到这个时候，思竹也只能自暴自弃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伦江。
    伦江也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的脚会如此白皙，白皙得刺他的眼，那滑嫩的触感，让他全身绷紧。他知道自己必须快点结束，不然铁定流鼻血。

 第256章 狼群

    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只是绑带松了，伦江轻柔地帮思竹重新包扎，经常外出执行任务的他，对这些是轻车熟驾，手法娴熟。
    思竹征征地看着他，心里涌起甜丝丝又酸涩涩的滋味。
    “阿竹，待回去我就去求夫人恩典，把你许配于我，好吗？”伦江觉得此次跟思竹单独相处，实乃千载难逢的机遇，心里的想法不说出来，更待何时？所以他便一口气说出后，然后强抑住忐忑，低下头，不敢看思竹。
    思竹是万万没想到伦江突然提这个的，臊得那个哦，比伦江还红的脸，都要低到胸前了，声音如蚊蝇一样：“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这不是因为我们俩被困在这里，才有机会跟你说，平时要见你都不容易。”伦江的声音里竟然有点委屈的成分。
    这样的话，最艰难的说出来后，两人也就慢慢地恢复自然了。思竹没有刚才那么羞臊了，想笑，却又觉得现在不能笑的时候。
    “见我干嘛？你不是老爱说我丫头片子吗？”
    “哎呀，那丫头片子不是挺好听的吗？我就觉得这样叫你，心里很亲切！”伦江脸红红地解释。平时打打杀杀惯了的人，一旦谈情说爱起来，还真的有点棘手。好在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纵然有点拗口，但也表达出来了。
    “哼，你还对我横眉怒立的。”思竹有点胡搅蛮缠。
    “啊？哪有？哪敢！”这个可一定要说清楚，天地良心，他敢吗？
    “我说有就有！”
    伦江忙抓住早就想抓在手的那双小手，感觉太美妙了！在思竹大惊准备炸毛时说：“好好好，你说有就有，以后我改！我改，可以吗？”
    思竹看着伦江眼里全是她的身影，心一下就软了：“哎呀，放手先。”
    “那你是答应我了、、、”
    就在这是，煞风景的事情发生了！伦江更加紧地拉着思竹的手，看着思竹挣扎，用手在嘴唇边上“嘘”了一下。
    “怎么了？”思竹吓了一跳，白了脸。
    伦江的脸严肃了，而且是那种相当沉重的严肃。
    “阿竹，别怕啊、、、你别，别回头、、、”
    可是迟了，思竹已经回过头，倒抽了口气。纵然她嫌少出门，但听过多事情也不算少！周围被闪着绿莹莹光的东西包围了！
    而这绿莹莹的东西，不是狼群又是什么？
    “别怕，有我！拼了命我也要把你救出去。”伦江坚定地说，说完，把思竹揽在怀里。
    本来他们生了火，按理这群狼都会忌惮的，但显然，它们只是驻足，而没有退离。是看到他们只有两人？还是他们饿得不管不顾了？
    不论哪一种情况，都非常不妙！
    “阿竹，来，你负责举火把，它们就不敢靠前了。”
    “好！有你，我不怕！”思竹强作镇定，拿过火把。
    伦江笑了，被心上人相信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双方就这样开始对恃，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狼群动了。绿莹莹的光越来越前，伦江拿剑的手青筋凸起。
    “啊－”思竹一声惊呼，她虽然躲在伦江背后，挥舞着火把，狼群不敢放肆，但眼睛却是看得真真的，十几条狼就这样呼啦啦扑向伦江。
    伦江一个跃起，剑挑狼落，血腥味异常的浓烈，思竹的鼻子里冲入这些味道，几近晕厥。只是看着伦江辛苦作战，还要保护自己，自己可不能拖了他的后腿，便一直坚忍着，眼睛不眨地看着伦江，时不时挥舞一下火把，趁乱吓走几个狼，也算是帮忙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狼从后面潜入，看着思竹的方向，准备伺机而动。
    思竹不小心转身，发现了这条狼，手上一个哆嗦，火把掉在地上。
    随即，一声惨叫“啊－”响彻夜空。
    伦江看到那狼咬在了思竹的肩膀上，狂怒地挥剑而下，把正得逞的狼刺了个对穿！
    “阿竹！阿竹你怎么了？”伦江抱住思竹，看着思竹的肩膀是血红一片，内疚得想撞墙！他知道这时还不是发泄的时候，便柔声安慰：“阿竹，挺住！你不能睡，不要睡、、、”
    思竹强撑起眼皮，肩膀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是要死了吗？自己刚刚还跟伦江定下终身，啊？陪，什么终身啊，才没答应呢？自己和夫人分手，难道再不能相见了吗？呜呜，她不要！
    朦胧中，伦江的声音顽强地转进耳朵：思竹！思竹！
    思竹醒来过来，发现伦江重新拿起了火把，那群狼有所忌惮，但因为见了血，让这些狼眼里发出嗜血的光芒，恨不得下一秒钟吞掉他俩。
    思竹被伦江的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她对这个温暖的怀抱，恋恋不舍起来。
    “伦江、、、我要死了吗？我还没答应和你定亲呢、、、我、、、”
    “阿竹，你听着，要死也是我先死，你不会死的！我们出去，就去找将军夫人，让他们为我们作主！”
    “好！我答应你！”思竹声音细细，却是干脆异常。
    只喜得伦江心花怒放，完全没有在狼群中的自觉。他看着对面的狼再一次向他冲来，他一个旋身，纵身一跃，便跃上了大树树干。
    但这树并不高大，瞬间来到树下的狼群冲着他们嗷嗷叫，却并不马上向伦江攀爬和厮杀，而是绕着树，像戏弄般继续绿莹莹地看着他们！
    真是把伦江给气笑了！但他心里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狼群很快就会不耐烦，进行更残酷更彻底的进攻，那时就真的是生死存亡了。
    而手上的火把也越烧越小，一切都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思竹怎么办？她肯定也会死！天！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谁来救救他们？
    老天似乎听到了伦江内心的呐喊，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突然想起来人声！伦江以为自己幻听了，再一次竖起耳朵，没错！是有人来了！
    狼群没想到会出现意外，嘶叫着还想来个殊死打斗，但越来越大的人声已经接近了，伦江看着火把绰绰，走在最前面的人，分明是漕运的都头霍兴！

 第257章 分别

    原来是霍兴听了明珠的吩咐，把寻找两个丫鬟的事情放在了心里。带着人先赶到出事现场，根据当时思竹跌下的山崖方向，分人马进行搜索。
    最后发现了伦江思竹这边的火把，这才及时赶到。至此两人死里逃生，而思竹已经昏了过去，因为伤势重，只能暂时先安置到马帮的威武堂。霍兴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往晥县这边送信。
    明珠接到信，心里很是沉重，这狼咬伤的事情可大可小，最怕的是感染，要搁现代，连给狗咬伤都要上医院打狂犬疫苗，何况是狼。
    而这边，宁王也给抢救过来了，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但双腿因为长时间浸泡，伤口得不到医治，已经坏死，经过明珠全力抢救，用高超的医术让病情没有蔓延，总算不用截肢。但却也无法摆脱终身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却残生的命运。
    剩下的医治已属常规，交给老胡就可以。烨齐面沉如水，实在不想让明珠离开。但也知道明珠对这些大丫鬟很是不同，说“不让”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回到住所的明珠，看着烨齐的面色，也知道他的心情，她也不想离开烨齐。
    “烨哥哥，宁王这边再稳定四五天，就可移动了，我先回千江，在那里等你回来。你知道，思竹那情况等不得。”
    明珠用的声调轻柔，语气婉转，看着烨齐的双眼一闪一闪的，看得烨齐心都要化了。他一把拉过明珠，按在自己的怀里。千言万语就说了两个字：“等我。”
    明珠窝在烨齐的怀里，感受着属于烨齐的独特的气息，耳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非常安定。
    就在这时，夏姑急匆匆扣响了门。
    明珠从烨齐的怀里分开，问：“怎么了？夏姑？”
    “将军，夫人，侍卫长和思梅回来了。”夏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气。
    明珠和烨齐互看了一眼，忙说：“快进来。”
    旋即，几个人走了进来。
    “将军！夫人！属下来迟－”伦歌跪在地上。
    思梅则不顾一切移到明珠面前，“咚”的一声跪下：“夫人，奴婢回来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明珠忙扶起她，也是流下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烨齐也对伦歌点了点头：“不错，把人救回来了！”
    伦歌得到烨齐的嘉奖，也很是激动。同时，也担忧地看了看思梅一眼，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被思梅捕捉到了。
    难道这几天两人在一起，有情况？
    明珠没有说什么，看着两人虽然不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但也很是狼狈，想来这几日甚是煎熬。便吩咐说：“夏姑，给思梅好好瞧瞧，思梅，思竹也有消息了，现在人在千江，你有问题吗？可以跟着走吗？”
    思梅听后也很高兴，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我可以的，夫人！我没事，我可以走！”她当然要跟着走，夫人到哪就跟在哪。
    “好，你先去洗漱，吃点东西，等会在马车上休息。”
    “是！夫人”
    思梅跟着夏姑，在经过伦歌时，伦歌似有所感，抬起头，两人在空中凝视，然后马上分开。
    “伦歌”
    “保护好夫人！”
    “属下遵命！”
    “不可！”
    明珠和伦歌的回答几乎是同时响起。她知道烨齐的心意，伦歌各方面都是顶尖的，保护她，他也放心！只是现在烨齐这边有宁王，情况就不同了，非常需要像伦歌这样全面的侍卫负责。这几天伦歌不在，明显就觉得人力杂乱的现象。不是说伦湖伦泊不好，而是伦歌更具统筹安排能力，其他人做不到。
    “伦歌留下！”明珠看到烨齐想说话，又说：“你这边真要。听我的，我有阿兰，还有舅舅和马帮人员，你还不放心吗？”明珠坚定地说。
    烨齐知道明珠说的“这边真要”是什么意思，千辛万苦找到宁王，可不能再出事了，人手上确实需要重新安排。
    可是明珠要离开，路上又不知有没有危险，那个极具危险的疑似沙美娴的人，有没有可能埋伏在半路？如果再让明珠出事，他可是万死难辞其疚！
    不过，他是不可能说的过明珠的，很多事情，明珠看上去全听他的，但其实只要她坚持，他是绝对缴械投降的那一个。
    但想到明珠身边有阿兰，而舅舅和一众子弟也会跟着回去，问题应该不大？
    就在这时，田笙凯迈着大踏步而来，他也几天没见儿子泞云了，想得紧。这次就跟着回去了。“放心，烨哥，有舅舅在，就不会让外甥媳妇有事！”田笙凯洪亮的声音，让人莫名的安定，烨齐的脸上终于松了下来。
    而卫理却还想留在这里，奋战在第一线。
    “姐姐，我和姐夫一起回去，你要保重哦！”卫理那晒黑了许多的脸上，稚气已经看不到了，开始有了男子的气概。
    “你这家伙，救灾也能救到乐不思蜀的？我还以为早就忘了有我这个姐姐呢！”明珠娇嗔道。
    卫理被说得！傻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哪敢！哪敢呢！”
    众人大笑。
    明珠帮他正了正衣领，关心地说：“自己小心！”
    “姐姐放心。”
    “烨哥哥，时候不早，我先走了哈！”
    明珠速战速决，不让烨齐又反悔的机会。转身，带着一众奴仆向马车走去。烨齐的眼里闪着无奈而又宠溺的意味，他对明珠的一众丫鬟说：“保护好夫人！”
    “是！”大家齐应。自己的夫人深受夫君爱重，大家当然乐见其成。
    伦歌远远看着思梅，看着她被扶着上了马车，看着她在车辕上稍微顿了下，趁人不注意给他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眼神，他的心就定了，舔了。
    没事，只要几天，他们就能见面了！
    两天两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明珠一行除了两个晚上宿在驿站，其他时间都在赶路，时间就是生命啊！终于在第三天早上赶回了千江府。

 第258章 回京

    思竹的情况确实很严重，已经昏迷二天了。看到明珠一行的到来，伦江虚脱般的靠在门框上，喃喃地说：“有救了，有救了。”
    然后用尽了全力，才勉强走到明珠面前行礼。明珠看到伦江的憔悴，不疑有他，也没停下脚步，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几个字：“前面带路！”
    伦江差点喜极而泣，只飞快地向前走。
    还在路上，明珠就已经开始思考思竹会有什么情况？应该采取什么治疗方案？所以，看到思竹时，她心里就已经清楚了。
    确实是伤口感染了，炎症引起了发烧，昏迷，这时代虽然没有消炎药，都是明珠自己平时制的，没有吊瓶，只能用水和，吞服的方法，只要有结果就可以了。
    二个时辰后，思竹全身开始盗汗，全身发热的情况得到控制，到下午时，就已经退烧了。伦江异常崇拜地看着忙碌的明珠，如果说，以前还会对她制造的断崖案替主子怨怼，感觉是夫人负了主子，害了主子，那么现在，连一丝丝的抱屈都没有了。
    主子们的事情自有主子自己解决方法，他看得真真的，主子没有丝毫怨恨夫人，反而不由分说就迎娶夫人，是从骨子里爱重夫人。既然如此，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有什么怨恨呢？好好侍候就是了。
    再说了，夫人对手下这些丫鬟的爱护是有目共睹的，他就没有见过在京都，有哪些夫人小姐对身边的奴婢有那么好的？这确实让人不得不折服，心生敬佩。
    而现在，感受就更深了，亲眼看着思竹昏迷多日，濒临死亡边缘，叫了县上最好的几个大夫，都无法医治，他都不知道假如思竹离世，自己该怎么活在这人世间？或许，往后余生，孤独残生？而夫人一到，却是迎刃而解。那迷之医术彻底收服了他，他就知道夫人肯定有办法，一切问题在夫人手里都不是问题。他恨不得跪在夫人面前多叩几个响头。
    当思竹彻底醒来，看到夫人时，以为是在梦中，在狼群扑向她时，她都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只能到地狱里去了。
    她和思梅紧紧抱住，泣不成声：“夫人、、、真的是你吗？”
    明珠含泪说：“这傻丫头！难不成你有两个夫人？”
    众人笑了。明珠心里也轻松起来，总算都救回来了，再也不会是三年前的一幕重演了！
    思竹救回来后，明珠狠狠地睡了一个天昏地暗，这一天天的，尽是事！夏姑也叫人不能打扰夫人，所以，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有点呆，在床上做起来，思梅进来了。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我这里不急。”
    “奴婢已经休息好了，夫人就放心。”思梅上前挽起账帘。虽然思梅没什么异样，但明珠就是觉得思梅有点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奇了怪了。
    “夫人，田帮主派人来传话，让夫人晚上一起用晚膳。”
    “哦，好的。”回来一直没跟舅舅叙话了，理当如此。
    这时，夏姑挑帘而入，递给明珠一个纸条，神情很是严峻。明珠很奇怪，边接边问：“谁送来的？”
    “暗三派人送来的。”
    “暗三！”明珠皱眉，这个暗卫是专门负责京都这一块的，难道是京都出现什么情况吗？明珠忙打开，边看也是边沉的脸色。
    “解府出事，解小姐入狱”
    一行字，犹如巨石击在水中，掀起了明珠心中的巨浪。这是什么情况？芙林会入狱？她犯了什么事吗？有可能吗？
    “夏姑，快传送信之人。”
    “已经在门口了”夏姑知道事情的紧要，所有早就带着人在外面等候。
    传信的人，一脸风尘，眼大，厚唇，一副憨厚的样子。进来后，并不左右顾看，而是恭恭敬敬跪在明珠跟前，把要讲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前几日，芙林和欣儿约好几个小娘子到国相寺探幽避暑，不巧遇上了也到这里避暑的康莹，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发生了口角，继而推搡，康莹被推倒在地，当晚戌时左右，康莹在国相寺死亡。也就在当晚，解芙林被押送入狱。
    匪夷所思，简直是匪夷所思。明珠觉得很是玄幻，慢说芙林根本不是多事之人，就是区区那么一掌，也不可能把人打死啊？芙林是喜爱武艺，但家里一丝半点也没让她学啊。怎么就推了下，就把人推死了？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解家小姐，案子已经递交给刑部了。”这人继续说。
    “你辛苦了，下去领赏！”
    “谢夫人！”那人躬身退出。
    明珠沉思：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入狱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啊，事关声誉，清白，她的内心应该是多么的无助和惶惑啊！她可是自己看中的弟媳啊，可不能有闪失，得回去帮她，
    可是这些，卫老爹和鉴哥都没有给自己传信，想来他们是不想麻烦自己的？这个时候，解府和靖相侯府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唉！
    明珠想了想，怎么听怎么有阴谋的味道。看来，在千江府待下去自己也不能安乐，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行动的道理。
    几个丫鬟听后也是义愤填膺，她们对芙林那个爽朗明媚的女孩也很是好感。
    “夫人，解小姐是被陷害的？”思梅忧思道
    阿菊甚至嘀咕说：“就那脸皮厚的，死了倒好！”一说完，后脑勺就被夏姑打了下，这才胆怯的住了口。
    明珠没有怎么怪阿菊，关于康莹和鉴哥的事情，下人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她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丫鬟，只是在自己跟前会说说，在外面不会多说的，她放心夏姑的调教能力。
    “夏姑，吩咐下去，收拾箱笼，明早出发，回京。”
    一声令下！
    “是！”夏姑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出，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宴上，明珠跟田笙凯和霍兴说了回京的事情，两个长辈有点迟疑，外甥媳妇是烨哥一再交代要保护好的，这样不等烨齐就出发，真的可以吗？
    明珠把事情的重要性讲了一遍，说：“舅舅，霍叔，我要回京救人！”

 第259章 身世

    两人也是脸现肃色，田笙凯说：“可是烨哥那边、、、”
    “我已派人亲自送信，舅舅放心。烨哥哥的行程也就这两天了，我走得慢，或许在路上就被追上了。”明珠尽量轻描淡写。
    田笙凯和霍兴对视了下，只得说：“那就跟着马帮一起，我会吩咐下去。”
    明珠喜道：“那就更好了！多谢舅舅。”
    说完又对泞云说：“表哥，这次多谢你警觉，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我在京都等着表哥，届时表哥的眼睛就进入第二疗程，应该很快就能重见光明了。”
    泞云一听，忙起身作揖：“云多谢郡主！愿郡主此去顺遂，平安！”
    “一定！”
    等烨齐受到信时，已是两天以后。烨齐黑耀般的双眼，深邃如湖。他知道哪怕追上去也是不可能的了。这个解姑娘他也是知道的，是明珠大弟定亲的对象，遇上这样的事情，明珠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他把纸条烧了，然后盯着桌上的地图，冷声吩咐伦歌：“传令下去，明天准备回京。”
    “遵命！”伦歌听完就想下去安排。
    “慢着”烨齐喊住。
    伦歌忙跟前听令，听完烨齐指着地图跟他交代，他惊道：“将军！如此谁来保护将军？”
    烨齐没有多讲，下的是死命令：“我的安危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听令行事，明面上会有二十人跟着你走，但暗中会有五十人的队伍保护你们。你们走水路，从东路进入京都。”烨齐手指点了点东部某个地方。
    继续说：“上岸后，不可进城，暂时住进桃庄！记住，任务非常重要，宁王诸事就交给你了。”
    伦歌虽然担心主子的安危，但正如主子所言，他的任务也非常艰巨，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烨齐带着卫理、子杰，以及洪成磊和李浩舟带着所有千凌阁弟子，浩浩荡荡出发了。
    而此时京都某一条大街的某一个宅子，门顶挂的红灯笼随着微风轻揺慢晃，框上的红绸鲜红夺目，近处再看，到处贴满了大红的喜字，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主家家有喜事。
    主人房里传来了动静，从丫鬟知道，这是新嫁娘醒了。两个端着托盘的丫鬟跟在一个大丫鬟的身后，脸上很是不服，看着大丫鬟的神情也是满脸的鄙夷。
    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丫头，看那穿着，不是红就是绿，真是上不了台面。但奈何人家得主子看重啊，是主子从乡下带来到贴身丫鬟，所以，看着这个下巴高高仰起，斜眼看她们的女子，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丫鬟秋娣心中暗暗得意，她当然知道她们看不起她，哼，她也看不清她们好吗！等着瞧，她会让她们对她俯首帖耳的。
    “夫人，醒了吗？奴婢们可以进来了吗？”秋娣温声说，声音讨好，神色柔和，跟刚才的高傲判若两人。
    “进来”里面传来了带着不可言说的磁性的声音。众丫鬟都把头压得低低的，鱼贯而入。
    庄韩眉直到现在才有石头落地的感觉，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南部边陲的一个认命的小农女，及笄那天，弟弟竟然告诉她，自己的真正身世，真实姓名。她用了三天三夜还是消化不了这些信息，她是京都有名的安国公的嫡孙女？
    自己是国公府的姑娘？天啊！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可以在这一方横行霸道。那国公府呢？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纵使她一个小农女，但戏文还是听过的，对王公贵族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王公贵族的一份子！她先是像被雷劈了样震惊得回不过神来，接下来就是对命运深深的不甘。
    她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凭什么要活得如此卑微？如此下贱？每日里为裹腹奔忙，双手生满薄茧？姐弟俩在这落后的小山村受人欺凌？直到阿弟考取了秀才功名，但也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好转。
    她为自己委屈，为命运不公愤概！她埋怨早已没有印象的阿爹，为什么把真相只告诉阿弟，而没有告诉她？
    此时的她，反而对自己家族的血海深仇完全不感兴趣，她心里就一个念头：要活回原来的模样，一定要！
    韩眉的反应都被韩玉看着眼里，心里涌起阵阵寒意。可是他不能告诉她，阿爹临终前说他是安国公唯一的男丁，顶梁柱，要他保护好姐姐姐！他也不能告诉她，姐弟俩之所以还有命在，是背后有那么多人付出生命。他更不能告诉她，让她在小山村里生活，是为了保护她，而自己长年被人围追堵截，好几次死里逃生。
    就如三年前的那场追杀，要不是遇上了承恩公郑羽峻，在路上救了他，并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这几年估计他的小命也没了。
    他什么都不能说，最后只能露出从来没有过的严肃，正告自己的姐姐，如果不能像以前一样安分守己，那么身首异处是分分钟的事！
    弟弟脸上的冷历还是起到了作用，前所未有的严肃也像冰水泼醒了她。确实，安国公府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荣光都比不上生命来的重要！
    这一点认知，令她垂头丧气。但接下来阿弟给她一个东西，却又让她跌入深渊的心死灰复燃！不，没有“灰”，是完完全全的光亮，绚烂得令人目醉神迷！
    原来韩玉给韩眉的是一块玉佩，是订婚玉佩！原来自己已经订婚了，对象竟然是千凌阁的一个少年将军！
    天！是将军哦！听说还当过武状元。她未来的夫君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她惊喜得要晕厥了，所有的愤懑和戚苍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幸福感把她涨得满满的！
    她要去京城，立刻！马上！
    可是弟弟一直不同意，说还不到时候！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阿弟就有着说不上来到敬畏！别人家是姐姐为弟弟劳心劳肝，他们姐弟俩却相反，是弟弟为姐姐打理一切，弟弟少年老成，又聪慧透顶，一路赶考，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她安然享受着弟弟为她操持着的一切，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这样等啊等，及笄都两年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她的未婚府将军，被人抢走了怎么办？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就在韩玉一门心思放在春闱之时，她偷偷出发了，出发前买了个丫头，就是那个叫秋娣的丫头。
    好在她头脑中还残存着对弟弟的敬畏，没有对秋娣说出不应该说的话，只告诉秋娣自己去京都找未婚夫。如此，两人也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京城，也有了今日。

 第260章 黯然

    见到夫婿琢万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沉沦了！想遍了她为数不多的形容词，愣是无法形容出琢万神貌的万分之一。
    她开始患得患失，她害怕婚事有变，她害怕琢万另有心上人。万幸的是一切都朝着她心喜的方向发展。
    略有遗憾的是，夫君昨晚喝得太醉了，都没怎么跟她说话。但无论如何，两人还是做完了夫妻改做的事。她躺在夫君的身边，痴痴地看着，要不是初经人事，实在是太累了，她都要看一晚！
    而一早，枕边又不见夫君，她吓了一跳，忙叫丫鬟进来。
    “少奶奶，该起床了，要给老夫人敬茶呢！”秋娣上前侍候。
    “将军呢？”韩眉尽管尽力压抑，但还是让秋娣听出了迫切。也难怪，姑爷英俊威武，再多的词她也说不出来，但戏文里说的，有着“通身的贵气”！让人仰望，让人窒息！无怪小姐眼睛离不开姑爷，这整个府里，谁人不被将军的风采所迷倒。
    还以为小力哥够俊俏的了，可是一比，就给比下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怎么就没有早一点进府呢？
    “你怎么了？秋娣，问你呢？”韩眉看秋娣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有点不快。
    秋娣吓的一回神，忙回答：“奶奶恕罪！”
    早有一旁的丫鬟屈膝回答：“回娘娘，将军刚练完剑，此时正在书房，和三将军说话。”
    三将军？就是夫君的三弟？她是知道千凌阁五阁四虎的，为了区分，府上所有人都以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和四将军这样的叫法为准。
    这一场成亲，府上全靠的是这个三将军操持，虽是还没有成家的男人，却也是做得井井有条。府上的布置，接亲时浩浩荡荡的千凌阁弟子，一水的英俊小伙子，那个精气神，把京都的人都看直了眼，真的是要多有面子就多有面子。这个三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啊！
    如果旷千知道这个二嫂对自己有那么高的评价，他会汗颜的。实在是他对这些最不在行了，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全是明珠临走时，一再交代的，甚至一条条写在纸上，他只是依葫芦画瓢，照做而已。
    韩眉脸上一肃，忙吩咐人侍候起身。再是夫君的兄弟，也是外人，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个不好，还有，那躺在床上的婆婆，听说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她可得服侍好了，要不是她，她还没那么快成亲呢。
    “秋娣，派人去书房，问将军可否一起早膳？”韩眉看着秋娣一副低眉顺眼，也就原谅了她。毕竟，秋娣于她是不同的，一路上京，历经磨难，确实也是处出了感情，她不想为一点点小事，生分了去。
    秋娣自是高高兴兴而去。说话间，韩眉也就梳妆打扮好了。
    书房里，两个男人已经沉默很久了，琢万刚才慌张地收起桌上的匣子，自是被旷千看个正着。那是四弟寒柏的礼物。
    他就这样在新婚第二天，看着寒柏的礼物，久久沉溺？旷千的心也被牵扯得好痛。但于他的立场，又不能多说什么。要是明珠在这里就好了，二哥最怕珠儿喷他了。
    一想到珠儿，想到她的身体，他的心就更痛了，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哥？大哥是珠儿的枕边人，万一以后出了事，而自己知道却没有告知，大哥会把他杀死的？
    旷千想想都头皮发麻，再者说珠儿的身体拖不得了，二哥的事情也办妥了，那自己也可以出去帮忙了？就是这出发前，究竟要不要见大哥一面？好纠结、、、
    而琢万此时却是无法抑制的悲伤！想到昨晚，他拼命把自己灌醉，奈何就是醉不了，小寒的身影无时不刻地在脑海中出现，不，应该是更清晰了。
    可他能怎么办？重病母亲的殷殷嘱托，自己身世的血海深仇，都让他做不出出格的事情来。他完全不知道昨晚是怎么过来的，他强迫自己，就这样睡死过去！
    早上，不到卯时，他就醒来，对床上多了一个人，第一反应是毛骨悚然。第二反应是逃离。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翻身来到了书房。
    拿出寒柏给他的新婚贺礼，久久回不过神来。门外的两个侍卫白桦、白林，暗自着急，直到看到三将军旷千才舒了口气。
    二哥的黯然神伤，旷千爱莫能助，但从小到大，二哥是最爽朗的一个人，因为成亲，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表示同情。想到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命运，唉！
    “三弟，你说我们为什么要长大？”琢万幽幽的声音。
    “、、、、、、”旷千无语。
    “三弟，我真想离开！三弟，我活不过来了！”琢万抱头。
    “说什么混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大家子了，想想老夫人！她那么艰难，就是凭着一口气，想看着你成家立业？别胡思乱想了，二哥，事已至此，就接受了。”旷千尽力安慰。
    想到老母亲，琢万有片刻的安静。他的生身母亲啊，血脉相连，他当然知道她现在非常痛苦，如果有可能，他都要以身替之！
    可是，自己的心如同缺了一大块，痛得无法呼吸，他能怎么办？
    “二哥，你好好的，切莫辜负了、、、他的成全之心、、、”旷千艰难地说着。
    从旷千嘴里听到寒柏，琢万更是悲从中来，他的一双大手，覆在眼睛上，再不能出声。看着这样的琢万，旷千也好想哭怎么办？
    “三弟，你说，他现在在哪？他、、、吃得好？穿得好吗？”
    明珠离开之前，交代过有关寒柏的信息全部送到将军府，不能让琢万分心。而现在将军府有旷千帮忙看顾，所以，他知道的事情比琢万多。
    他知道自己要再不说什么，这个二哥恐怕会继续沉沦。便说：“前儿青峰传信，说小寒已经顺利到达西蜀，目前在‘秀水村’落脚”
    一听这话，琢万打开双手，果然是赤红一片：“雁鸣村？见到了人吗、、、”
    旷千把椅子拖近了，轻声说：“见到了，已经相认了。伯母在一个叫‘高观音’的庙里修行，就在小寒落脚的雁鸣村里。”
    “原来如此！见到了就好！就好、、、他那样一个清风明月的人，这次不但餐风露宿，还与伯母相认，该是多么耗神心伤啊、、、”
    旷千实在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是重点吗？但他也只是暗暗腹诽：“你把心放肚子里。二哥，既然二哥的大事已经完成，我也要离开了。弟弟这里有两件事。”
    “你说”
    琢万的精神这才恢复一点点，这几天浑浑噩噩，全是旷千帮忙才有这样的结果。

 第261章 两件事

    “这几日哥哥浑浑噩噩，让弟弟劳心了，哥哥这里多谢了。”
    旷千白了他一眼，有心像往常一样跟他斗嘴，想说：“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啊”，话到嘴边，还是咽下。算了，就不在他伤口上撒把盐了。说正事要紧。
    “二哥，你的大事完成了，我也该回去了。我那么早来打扰你，是有两件事。”
    这下轮到琢万翻白眼了，从旷千嘴里听到“打扰”那么客气的两个字，有点惊悚好吗？
    旷千笑了笑，说：“解府解家小姐入狱，我们须得帮忙。”
    解小姐？有这号人物吗？琢万脑子不在状态，一时想不出来这个解小姐是谁？
    “珠儿大弟弟卫鉴的未婚妻！”
    这下，琢万坐直了身子：“那必须得帮！说说怎么回事？”
    “大体情况是这个解小姐把康莹杀了！”
    “什么！”琢万不可思议地瞪眼：“怎么可能？”他对那个解小姐还是见过一面的。印象中她跟珠儿走得很近，很开朗很活泼的那种，跟杀人凶手完全对不上。
    再说了，一个闺阁女子，敢去杀人吗？
    “具体情况不明。这不是最重要的。”
    “哦？”
    “最重要的是，不准人探监！听说瑾王去了都吃了闭门羹。”
    “我表哥也不行？”琢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再严重也必须解决，珠儿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看着琢万疑惑地看着他，旷千摇头：“刑部尚书姓洪，洪存奚，此人圆滑，倒没有听到不好的风评，在诸王的纷争中，一直保持中立！”
    琢万听懂了：“所以，他应该不是因为站了队，而拒绝的表哥？”
    “应该不是。”
    琢万的眼睛倏地爆出冷芒：“那就是‘那位’压下来的？”
    “极有可能”旷千也冷了脸。
    “她想干什么？她动了珠儿的弟媳，那也是动了大哥的弟媳啊，而现在，她不是正在重用大哥吗？她亲自成立的飞天队呢？大哥可是她亲自委任的队长！”
    琢万说着说着都敲桌子了。
    “这些想不到就暂时别想了，现在的主意问题是，怎么帮鉴哥儿进去？最起码见着了人，多少是个安慰，不然，一个姑娘家家的，吓都要吓死。要是珠儿回来了，却没了弟媳妇，还不得急死！”
    “那可不行！”琢万斩钉截铁地说。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什么不行啊？”
    一听这话，琢万和旷千忙站了起来，此时，门外一人，身穿黑色外披，头带玉冠，眼睛不怒而威，而出龙章凤姿，不是瑾王又是谁？
    “表哥－”琢万叫了声。
    “嘘！”瑾王双眼一瞪，琢万和旷千这才意识到什么！不过书房乃重地，又是自家家里，所以才让琢万脱口而出。
    “谁？出来！”突然一声厉喝，瑾王的侍卫展鲲跃了出去。
    众人大惊，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琢万给旷千打了个眼色，旷千接到，便把瑾王引进室内。
    门外，琢万冷厉着脸，杀气外溢，秋娣像散了架似的，瘫软在地。从来，没见过不用武器，只是说话就能要了她的命的人！她吓得全部血液褪尽，苍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说，：“将军，是夫人吩咐奴婢前来，跟将军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
    “回去告诉夫人，让她不用等我。”琢万仍然很严肃，只是把煞气收了起来，秋娣这才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遵命！奴婢告退！”说完，顶着一头的汗回去了。
    书房里，瑾王看着琢万进来，手指点了点他，没有说话。琢万自知不小心，忙解释：“庄氏的丫头，让我回去早膳的。”
    “没什么事？”旷千担心地说。
    “一个丫鬟，没事！再说表哥露的是背影，她没看见。”
    “小心为好！”瑾王开口了。
    “嗯，我会派人盯着。”
    瑾王略微点头，没有多说，实在是今天还有事情要谈，这么小的事情，琢万应该能搞好。
    “我和旷千刚才说了，鉴哥儿的事情，由你们兄弟俩出面。”
    “我们？我们的面子比你还管用？”天地良心，琢万的话没毛病，也没讽刺。
    瑾王苦笑：“还真是！不过不是你们的面子，是千凌阁的面子。”
    琢万和旷千点头，明白了。
    千凌阁是大宣最特殊的存在，无论在黑白两道，还是朝堂和江湖，都威名远播。如果说“康半朝”形容康家显赫的话，那也只是在皇宫，撑死了在京都，而整个大宣，则有“阁半朝”之称。那是整个大宣，是康家都不能比的。
    所以，现在的皇子们，都在极力拉拢千凌阁，千凌阁就是一个大大的筹码，只要握在手上，则稳操胜券！只是，千凌阁岂是那么好握的？
    所以，瑾王所说，字字真言。由琢万旷千代表千凌阁出面，还真的更有胜算。
    在他们书房商议的同时，钟粹宫里却是一片静寂。最里面的偏殿里，康桦锦正指着康来怒骂，要不是多年的上位者所特有的端庄，那唾沫都要飞出来了，泼妇骂街也不过如此。
    “胆子够肥啊！谁让你这样做的？啊？”
    康来那面具上，一双眼睛把阴霾生生压下，低着头，双膝跪在玻璃碎片中，片刻才说：“属下知道娘娘对郑明珠深恶痛绝，想为娘娘分忧！”
    “为我分忧！哈哈哈！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抵赖？真是以为我不会处置你？”康桦锦拍着桌子说。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康来嗓音狰狞，听在康桦锦耳朵里，特别刺耳。
    “你是该死！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要杀的没杀死，竟然还被上凌将军救了？而你一心去杀的，也没成功！你不去死谁去死？”
    “娘娘再给我时间，我不相信郑明珠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康桦锦都被气乐了：“蠢才！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都分不清楚。下去，自去羽林卫所领鞭二十！再有下次，定死不疑！”
    羽林卫所的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像军辊一样，杀伤力很大的。这二十鞭，真的是不死也脱层皮。
    康来脸色铁青地谢恩而去。

 第262章 真相

    看着离去的身影，康桦锦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娘娘，康来虽然违令，可是要真除掉了郑明珠，也为娘娘解了心头大患啊。”康爱华不解地问，顺势在康桦锦的肩膀是揉了揉，康桦锦很是享受，刚才的狠厉稍微褪了些。
    “问题是她做到了吗？要是真杀了郑明珠，我狠狠地赏她！可你看差事搞成这样，坏了我的大事。这还不是我罚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假借给我办事，为自己泄愤！假公济私，知道吗？这样的人所谓的‘忠心’是表面上的，看来、、是留不得了！不然，迟早会坏事！”
    康爱华也想通了环节，点头：“娘娘说得是！”
    康桦锦按了按两鬓，皱着眉问：“金华宫那位今日还闹吗？”
    康姑姑面现难色：“一大早就来了。”
    “还有完没完？不是已经告诉了她宁王的消息吗？还想怎么样？”
    “她请求娘娘派人前去迎接大将军，以确保宁王的安全。”
    “哼！还来劲了哈！让我派人？就不怕我派的人动手了？”
    “贤妃娘娘的意思、、、恐怕是宁王回来得越张扬，性命就越无碍。”
    “你倒分析得头头是道。”
    “奴婢妄言！娘娘早就胸有成竹，想来定有考量。”康姑姑忙恭维说。
    “也就是一个残废了，谅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罢了，在这节骨眼上，我不想跟她纠缠，就依了她又如何！”
    “娘娘英明！”
    “金华宫这位，一直以世家大族来压我，这个贱人，不知道有多狂傲，现在如何？还不是死的死，残的残，一如丧家之犬，还有泼妇之像！哈哈哈，痛快！”
    康姑姑是知道皇后的心思的。在这后宫，玉贵妃没来之前，贤妃娘娘很是受宠，和现在身在冷宫的丽妃，是宫中的“半壁江山”，压得皇后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们两人都身世显赫，不用动手，更不用动气，就可以无视出身武将家族的康皇后，那些年月，皇后娘娘过得憋屈得要发疯。
    不过，风水轮流转啊！
    “那件事怎么样了？靖相侯府如何？”
    “禀娘娘，一切顺利。面前已经移交刑部。洪大人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一个人都进不去。”
    “嗯，这就好！”康皇后的语气意兴不明：“这次他还敢不来？呵呵、、、”
    康爱华不敢看她，虽然她心知肚明皇后所说之人是谁？
    康桦锦舒坦地眯了眯眼，轻声说：“传凤一”
    康姑姑点头，很快，一道暗影飘然而入。
    “情况如何？”
    凤一是专属皇后娘娘的暗卫，是皇后的最后一道屏障，他单膝跪地，回答：“禀娘娘，此次事件果然有、、、雍王的影子。”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
    是断了一半的令牌。
    康桦锦眼神闪烁，看着手上断了的令牌，讽刺意味浓厚：“就知道他们不会闲着。呵呵、、、那我们这边呢？”
    “我们这边、、、也悬。”
    “怎讲？”
    “我们这边死了一人，但属下查看时，发现他身上的佩剑已经不见了。”
    暗卫的佩剑也是一个重要的证据，十有八九被人发现了。就是不知道这发现者是谁？康桦锦气闷。
    “属下猜测佩剑应该在千凌阁少阁主上凌大将军手里。”
    康桦锦的小眼睛马上大睁：“哦？怎讲？他有何反应？”
    “属下捡到令牌时，看到了人，而这人，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正是少阁主身边的侍卫。所以，属下猜测：这令牌其实是少阁主故意丢下的。”
    “令牌故意给你？”康桦锦喃喃说，好一会才说：“嗯，千凌阁就是千凌阁！就是不简单，还算上道！本宫记下了。”康桦锦对烨齐的做法，认为是识时务，是对皇后一党的靠拢，她表示很满意。
    “再一个就是，康来身份应该暴露了。在半路劫杀郡主时，时间拖得太久了，而郡主不是一般人、、、”
    “这个蠢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康桦锦又气得拍桌子。
    而在一个重峦叠嶂，树木葱葱的地方，一个老人正悠闲地喝着茶，丝毫没有去看对面人的脸色。
    “三年了，算着你们该来了。”
    对面的人是一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平静到五官都没有丝毫变动。正因为如此，才很显然的让人猜测，是戴了面具。
    “这不是你老说要三年吗？”对面的人声音却是温和。
    “我约莫听到外面的人叫你‘采叔’？”老人拿着茶盏把玩道。
    “是的”。对面人那毫无表情的脸仍然没有表情，只是眼睛出卖了他，第一次出现了龟裂。他虽然淡淡的回应，但其实内心惊涛骇浪。
    他们的手下叫他“采叔”的机会，很少，少到几乎没有，是什么时候叫的？又恰好被他听到了？这还是一个老人嘛？听力如此了得？那其他方面呢？是不是也被他看出来了？难怪主子一再交代：不能把此人当成是一个简单的老人，而是要当成千军万马来对待。
    当时他还有点不以为然，今日才有所觉悟。
    事实上，如果能读懂老人的心思，就会让他更恐怖，因为老人的发现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还要深。就连他们身上佩戴的特殊的徽记都被他发现了，这也怨不得他，要怪也怪那个送饭的侍卫，太年轻太没经验了，他的催眠术还没催到八分，就倒了！他把侍卫的帽边翻过来，看到了那个徽记－红底描有奇怪的篮纹！
    有点熟悉！他一直在寻找记忆！
    终于还是被他想起来了！年轻时状元也不是白考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啊！
    但这样的记忆翻出来的真相，却又让他倒抽了口凉气。他忆起了前朝大炎，忆起了当时的太子玄。太子玄全名凤君玄，其风采无人能比。他五六岁上下，远远见过一次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别人不知道，就他，现在也近六十了，却从来没见过如此芝兰玉树的人。
    如果一定要拿人来相比，自己的孙子烨齐和寒柏，还差强人意。但烨齐和寒柏因为保护得太好，没有太子玄的沧桑感，所以，也就更无与伦比和更加的出类拔萃！
    只可惜，太子玄受累于他的父皇昭德大帝，那时的大炎走到了末路，纵然太子玄有惊天之才，亦回天乏术！
    听说最后一仗打得异常惨烈，太子炎最终自杀。而因为太子玄的个人魅力，很多人都追寻到了他死亡的真相：其实是太子玄为了停止杀戮，率还剩的二万人马来投，自愿称臣于大宣开国皇祖。却是没想到，在交接时发生意外，太子玄被射杀，二万兵士被集体坑杀。

 第263章 三年

    这骇人听闻的惨剧，当然被下令禁言，所有大宣子民一律不得传扬，否则诛三族！这禁令不可谓之不恐怖，所以，这样的话题，是现在的大宣人口中禁忌！
    但悠悠之口，岂能堵住？明面上不讲，不妨碍暗中在流传。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了而已。
    而在这里，却是惊现了太子玄的旗帜－红底篮纹！师尊知道自己的记忆不会骗他。如果抓他的人确实是前朝所为，那么一切就很好的解释了。
    这应该是“断崖案”的第三方势力了。
    这些事情，他恨不得回到千凌阁，告诉他的五阁四虎。奈何被困于此，还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们如何的心焦，珠儿又会不会哭鼻子？
    想想，老人就笑了，他想吃珠儿做的美食了。现在，三年到了，是不是该是到了见光的时候了？
    不过，聊以自慰的是，他历三年之久，还是有很大收获的，除了识破什么人所为外，他还探知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是千凌阁对面的红岩壁，身处的地方在某一个山峰的山腰处。
    真是好成算！难怪他的徒孙们找不到！唉，真想他们啊！
    不错，老人正是千凌阁师尊，所有人找寻三年未果的师尊！只见他胡子全白，一双眼睛深邃，闪着睿智的光芒。三年的光阴，让他有着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和憔悴，所幸的是精神上还算矍铄。
    对面叫采叔的人，盯着他看了好久，哪怕自己站的立场是敌对的，他还是对师尊发自内心的崇敬。就这三年里的从容镇定，他就没见过谁有这样的风度。
    微微叹了叹，说：“师尊说的三年，还有五个月就到了，希望到时不要让我们主子失望。”
    师尊笑道：“要不是我说三年，你们恐怕早杀了我？”
    师尊的口气轻描淡写，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师尊切莫如此说，我们主子说了，他不会要了师尊性命的。你看，这三年我们主子待师尊如何？吃得好，穿的暖，哪有一点囚禁之感？只要师尊站到我们这边、、、”
    确实，这三年，他们倒也没有亏待他！吃的穿的一样不缺。可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自由，知道吗？
    “不用说下去了，你们明知道不可能！”师尊挥手。
    “师尊又何必如此固执？”
    “这些车轱辘的话就不要说了，说腻了。你们说是不会杀我，还不是为了我身后的千凌阁？”
    采叔的脸有一点点的赧色，不过，很快就掩盖过去了。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康家虽说半朝，但其实几乎一手遮天，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如此，师尊还要坚持吗？”
    师尊嗅着杯子里丝丝缕缕的茶香，眼睛迷蒙，好一会才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凡造反、暴动，滋事等，遭殃的永远是老百姓。此乃一也！再者，为了些许阿堵物，你们就可以人囚禁达三年之久，试问，这样的人，我难道会站过去吗？”
    些许阿堵物？天！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阿堵物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但他又不能多说，在这个睿智的老人面前，真的是“说多错多”，他可不敢过多深入话题，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师尊说笑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既然不想杀了我，就把我放了！这三年，也够了！不，应该是赚翻了！看看，这是什么？”师尊讽刺地看着采叔，拍了拍桌子上堆着的稿纸，继续说：“三年里，帮你们写了本‘奇门100’，每一种也经过了你们的验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书比你们想得到的宝藏更有价值！就是算利息也只多不少了，人啊，不可太贪，贪多了，迟早会完蛋！”
    采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心里是赞同师尊的说法的，这本奇门遁甲的一百个招式，是在他的主子威胁下，师尊一字一字写出来的。
    可是，放了师尊吗？恐怕是不能的，因为，师尊本身就是宝藏啊！
    “我们主子不会杀了你，毕竟你养了乔家的、、、哦、、、我的意思是你为乔家、、、做了件好事！”采叔为自己差点说漏嘴，出了一身汗。
    “养了乔家的、、、一件好事？”师尊的眼神闪了闪，突然想到什么，寒柏的相貌浮现出来，很快，就跟一个人连在了一起！
    这一联想，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师尊，也是一时惊杵得内心惊涛骇浪，当然面上却也是强做镇定。
    采叔暗暗呼了口气，409想到来之前，主子站在窗前，久久不说话，最后只留下一句：“我不会杀了他，但并不表示我会想看到他走到另一边。”
    唉，这是不杀不放了？采叔感到非常头疼。这些当然无法说出口。
    “好了，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师尊不客气地说。
    “最后一事”
    “说”
    “主子有问，这时间，真的不能提前吗？”采叔艰难地说。
    “呵，三年前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可是、、、后果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师尊笑了：“将前功尽弃！宝藏尽毁！”
    三年前师尊被抓时，就已经告诉他们了，要宝藏可以，但要三年后，因为宝藏被他设好了机关，须得三年后才能开启。
    采叔的脸更难看了：“你是机关的设计者，改动一下又何妨？”
    “设计者也不能！”师尊的声音很坚决。
    采叔定定地看着师尊，知道今日只能如此了。便慢慢地转身。
    “如果可以提前，我比你更想离开这里。”师尊看着采叔的背影，声音缓缓。
    采叔的脚步在门边顿了下，然后又快步离去。
    诚然，师尊的话应该不会骗人，纵然他逃不出去，但三年里，带着他们离开这里，把宝藏取回来，心里应该更想的。
    只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康皇后派的人已经到了，什么飞天队？还不是以修官道为名，追查宝藏为实？万一，两方撞上了？或者万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
    他不敢想下去，主子筹谋了多年的事情，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一定！
    是晚，琢万和旷千在门口等来了卫鉴。多日不见，卫鉴很是憔悴，兄弟俩也没有多问，珠儿的弟弟就是他们的弟弟，岂容人欺负？
    两人拍了拍卫鉴的肩膀，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当洪存奚听倒下人来报时，恼怒地吼：“不见！不见！”
    下人吓得转身而去，还未到门边，又被喊停：“慢着－请、、、他们倒偏厅等候。”
    洪存奚头疼地抚了抚鬓角，身边的长随洪义慌忙问：“老爷，老爷你改变主意了？可这是宫里那位的旨意，万一被她知道了、、、”
    洪存奚叹道：“知道了也没办法啊！知道来的两个人是谁吗？”
    “谁？”
    “千凌阁将军啊！”
    洪义的脸微微变色，说：“千凌阁！老爷、、、是不是因为二少爷在千凌阁的缘故？”

 第264章 探监

    “磊哥儿在千凌阁，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千凌阁本身，这其中有诸多关窍，这么跟你说，千凌阁是连皇后娘娘都要拉拢的势力。”
    洪义一听，白了脸，忙点头：“明白了。”
    洪存奚在这方面还是很拎得清的。他虽然贵为刑部尚书，二品大员，官不可谓之不高，但他很清楚，大宣即将有变，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朝哪方面发展？千凌阁将军个个钟灵毓秀，哪个都不能得罪！
    再者，侄子洪成磊，目前正在千凌阁，已是四阁剑狼，听说这次到江南执行任务，相信距离五阁虎也不远了，真正是未来可期。他的儿子洪启岳固然优秀，年纪不大就是一方知州，但洪家要想根基扎实，不但要有文的，也要有磊哥儿这个武的，方能发扬光大。
    所以，在做足了心里建设后，洪存奚跟琢万和旷千的交谈也很是融洽，对卫鉴也是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在他的认知中，靖相侯府就是一个边缘化的勋爵，他的子弟大都尔尔。可没想到今次一见，卫鉴全程不卑不亢，有为未婚妻入狱的急切，但更有风骨，令他刮目相看。
    所以，在琢万和旷千说了一大堆洪成磊的丰功伟绩后，稀里糊涂地就签发了手令。
    刑部大牢，虽然没有宫里地牢那么恐怖，但那连同空气都有着阴森味道的监牢，令人心魂俱散。这时候的卫鉴才开始有了急色，脚步开始了凌乱。
    这次陪同的只是旷千，他安慰地拍了拍卫鉴的肩膀：“到了，进去。”
    卫鉴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两只眼睛看向了牢内。只见一堆茅草堆里，一个孤独的身影团着身体，瑟缩着，一丝光速从狭小的窗子空隙投进来，扬着满天的灰尘，把那孤独的身影都笼罩在那里。无从逃去。
    “咣当、、、”一阵沉重的铁链声。
    牢里的人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几天了，她都不敢想会有人来探看她。听那牢头不可一世的声音说：“你得罪的是贵人，连探监的人都不准有！”
    她都绝望了！
    她想阿娘阿爹，想兄长，想、、、卫鉴！想得心都要碎了。
    “芙儿”卫鉴真切的唤了声，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芙林，他的心也要碎了。
    “鉴哥，我不是做梦？”芙林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
    卫鉴冲了过来，扶着芙林：“我来了！芙儿，你受苦了！”
    就这几个字，就让芙林再也忍不住，倒在了卫鉴的怀里。
    “鉴哥、、、鉴哥、、、我、、、我没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芙林泪眼朦胧。
    “当然！”卫鉴抚摸着芙林的散乱的头发。
    芙林听到这话，这才缓过气来。
    “鉴哥，听说我的事很麻烦，连探看都不让，你不该来的！”芙林不想卫鉴为难，想到康皇后的强大，万一卫鉴因此受牵连，她可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芙林还为他着想。这是怎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啊！卫鉴的心软成一片。
    “芙儿万莫如此说，康莹的事情，想来也与我有关。你是受我所累啊。”
    “不！都怪我冲动，我就不该伸手，就该远远的避开她、、、”
    “芙儿，不用自责了，虽然我不在现场，但那个康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盯住了你，你就是躲也是躲不过去的。”
    “鉴哥、、、”芙林抽泣着。
    “芙儿，我们时间紧迫，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你不用害怕，我一定会帮你的。还有，姐姐也知道了，听说正在赶往回京的路上。她的主意最多，你一定会没事的。”
    “姐姐？害姐姐烦扰了！”芙林的眼睛里冒出惊喜。听到明珠的名字，她就是莫名的安心。
    “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相信我，好吗？”
    “嗯，我信你”芙林昂着头，精神上有了极大的改变，看着变得更加稳重的卫鉴，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她心中的惶惑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天在国相寺的冲突，其实是很小的事情。我跟欣儿一道赏花，那花有点高，我就跳起来，几次后，终于摘到了，可能是用力过猛，那枝条一弹一射的，就打在了康莹的身上。我是真的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来的，也完全搞不清她是什么时候也在树下的。那天的康莹有点异常、、、”
    “异常？”卫鉴打断了下。
    “嗯，就是易爆易怒，我也略知这个人的脾性，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她却反常的狠！不但对我发火，也对她身边的人也发火，但静下来又会阴阴的笑。这、、、就是有点又笑又怒的。有这样的情绪吗？真的很难理解。”
    卫鉴也想不出来，只能说：“后来呢？”
    “后来，她就骂我，特别的大声，把我和欣儿都吓着了。为了不跟她纠缠，欣儿拉着我，一起给她道歉。她一声不吭，我们俩便打她身边经过，想离开她。没想到，她的婢女突然伸出一脚，绊倒了欣儿的裙子，欣儿倒在地上。我看见了，就生气了！”
    芙林说到这，声音透着懊恼。卫鉴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是该生气，你没有错！”
    芙林的眼里滚着泪花，被卫鉴的一句话安慰到了，脸都有点滚烫了。
    “不，鉴哥，要是我那时按住脾气的话，也就没有今天的祸事了！唉、、、我一生气，就搧了那奴婢一掌，万万没想到，那康莹马上转过身，也打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就懵了，伸出手，推了一下康莹。”说到这里，芙林低下头。
    而卫鉴并没有责怪她，这样的情景，乃人之常情。试想，就是打了奴婢一掌，而这个奴婢也是犯错在先，康莹怎么也不该打回来呀！想到这，卫鉴眼里冒出冷历，哼。这康莹，称得上是无法无天的蛮横了。
    “就推了一下，她就死了？”卫鉴问。
    “没有，她只是退到一颗树上，然后还想来追我们，但我们跑得很快，没追上。可是、、、”
    说到这里的芙林，才可是闪露出害怕的神色：“可是，到了晚上，竟然有官差找到我，说康莹死了，而我，是凶手！鉴哥，她竟然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可我、、、没想要她死啊，我真的没有杀她！”
    卫鉴拉过芙林的身子，把那全身颤抖的身子按在自己怀里，安慰说：“芙儿，人不是你杀的，肯定不是你！我相信你！”

 第265章 锄奸开始

    芙林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面孔，他虽然还稍显稚嫩，但脸上的沉稳却很容易令人忘记他的年纪，站在这阴暗的监牢里，是那样的卓尔不群。
    她也不知自己说些什么，只听得轻轻的声音在响：“鉴哥，我这样、、、清誉也没有了，还要连累你，你、、、不要管我了、、、”
    卫鉴听得心里一痛，伸出手指头放在芙林的嘴边，严正的看着她：“芙儿，你说什么？你把我看做是什么人了？这次的事情，康莹看似是冲着你，又何尝不是因为我？还有，我也相信你，她不是因为你死的！你刚才也说了，这个康莹，她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经过再次听得卫鉴的安慰，芙林的心是彻底安定了，也开始认真的回想当时的情景了。她点头：“现在想来，她确实很异常、、、”
    这时，旷千在门外敲了敲门：“鉴哥，得走了。”
    他看到牢头那能夹死几只蚊子的眉头，不得不打断卫鉴两人。
    卫鉴拉着芙林的手，温声说：“芙儿，我会从康莹这方面入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只是这几天，你受苦了。”
    芙林含泪说：“鉴哥，我等你，救我！”
    “一定！”
    “鉴哥，我家里、、、”
    “放心。启林哥和伯母都很好，要不是这手令拿得急，来不及通知他们，他们早就想来了。还有建宁伯府的大小姐，知道我来，也给你带了封信。”
    卫鉴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信来，芙林听得心里暖暖的，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点也不害怕了。
    琢万没想到旷千的第二件事，竟然是离开京都，到赤焰山。
    “三弟，为兄不解？”
    “赤焰山发现矿石，此石异常坚硬，应该就是珠儿说的铁矿石。”
    “铁矿石？”琢万的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听珠儿的意思，一旦锻炼出来，为刀，为剑，将锐利无比，可以想象，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都不为过。
    可是，哪怕他再粗线条，也看不出旷千脸上应该有的“狂喜”。他可是知道这个三弟的，但凡听到有一点点“宝物”，他都会喜之如狂，进入“癫狂模式”，而现在？
    眼神甚至有点不敢跟他对接？
    “三弟、、、”
    “二哥你别问了，我稍候就出发。”
    “不是，三弟，这京都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琢万表示很哀伤。
    旷千笑了，摇摇头：“二哥，你有伯母要照顾，有妻子要相伴，怎么还说一个人？”
    “三弟！你还说！”琢万摸着胸口说，脸色白了白。
    旷千忙打住：“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京都就有赖二哥顾全了。哦，对了，珠儿也启程了，就这两天即可回京。大哥可能要晚几天。”
    琢万听到珠儿和大哥的消息，总算有点笑容：“那你还出京？就不能晚些时候再去吗？见到了珠儿、大哥再走嘛！哦，对了，我和西山大营的比试在即，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作为兄弟，你不为为兄助阵吗？”
    旷千的脸上有一阵的挣扎，可是，他不能不走，珠儿病发的情景无数次映回他的脑海。他要走，他要帮忙找药，他要救她！
    “赫连横那老贼，哪里是二哥的对手？听说他也急了，这两天没有再狂叫‘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了？”
    琢万这才露出难得的笑容，嘴角鄙夷：“派了好几波人，偷偷来探，我也没藏着掖着，把他们给吓得！有一个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来，哈哈哈”
    已经好久没听到琢万专属的爽朗笑声了，旷千一阵恍然。心里也很是安慰，笑着说：“那是！就那老贼，何曾见过如此新式的训练方式？按珠儿的说法，叫‘魔鬼训练’，这样他们能赢你们，只能是天降红雨。”
    琢万自豪的说：“那些怂蛋！就几个项目就吓破了胆，那天他们只是看了我们三个，就吓得脸色苍白，一个是负重跑，腿上挂一重物，照样健步如飞，一个是穿越铁丝网来回跑300趟，当看到我们在练倒功时，直接吓得从墙头摔了下去！”
    兄弟俩说到这，都朗声大笑。
    这倒功可不简单：高高向后跃起1米多，用背重重的砸向地面！对于养尊处优，甚至是在西山大营镀金的子弟来说，简直是见所未见，他们眼里看到的不是训练，而是在玩命！看到重重地弹起又砸下，心里都替他们疼，所以，一个偷窥者，倒抽一口凉气后，吓得直接从墙头摔下。
    我的乖乖，这还怎么比？就这玩命一样的，谁跟跟他们比？看来，十几年来，西山大营毫无悬念稳居第一的局面将会打破、、、
    对于神机营这种魔鬼般的训练，迅速地在西山大营传了开来，还没有比试，气势就几乎泄了去。别看这些比试一年一次，主要也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但因为获得第一后的荣光和奖励颇大，已经越来越趋向真刀真枪的了。
    获得的赏赐包括除了真金白银，伙食营养，还有其他各项装备，还有一个最有面子的事情就是在这一年里，担任负责拱卫京都所有人员的训练工作，包括羽林左、羽林右，还有御前侍卫之类人员，一年一度的训练工作。
    这也是大宣一直沿用的惯例，如此，作为训练的最高长官，就成了所有人都半师，这得多有面子和荣耀啊！
    这十多年来，负责京都拱卫的安保人员无一例外都去西山大营培训，把赫连横傲得！牛哄哄的，都要牛出天际了。再加上儿子赫连宇莫，居羽林左为统领，在郑羽峻都督离职的情况下，羽林左已经完全是赫连宇莫的天下，而羽林右，也是岌岌可危。
    所以也难怪在京都，赫连父子俩是横着走的角色，成为仅次于康家的第二大家族。
    旷千望着琢万的脸色，虽然知道二哥不是鲁莽的人，但也还是压低了声音，提醒了句：“二哥，赫连老贼不可小觑，万望小心，不要耽误了咱们的大计！”
    大计！琢万脑子一凛，自他们的身世揭开后，他们就开始着手“锄奸行动”！擒贼先擒王，首先锁定这些当年的真凶，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他个措手不及，对于下一步辅助瑾王才会更加有利。
    琢万点头：“放心！我省的！锄－奸，就从－赫连开始！”

 第266章 回门

    这话，琢万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赫连，直接是杀害他祖父和父亲叔父的真凶，对欧阳家族满门来说，犯下了滔天大罪，他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去！
    旷千听着放下了心，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三弟，你这一去、、、”
    “正好，二哥，我这一去，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后面的事？给姓康的报备？”
    “正是”
    旷千的火器营隶属于神机营，所以，琢万是旷千的顶头上司。在四兄弟中，旷千因为没有功名，纯属于天才的身份，破格聘用，所以是品级最低的一位，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要按他的心意，是不愿意出来做官，他最烦的就是这些事情。
    但为了大计，也好在火器营是一个可以“科研”的地方，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如今陈指挥使调任飞天队，神机营由我负责，你的事情包在二哥身上。再说了，那姓康的，就没有阻拦的可能，神机天才发现的东西，那是什么？那能是一般的东西吗？铁矿石哎！哼，她还不得欢欣鼓舞！”
    旷千的眼神有点闪烁：“具体是什么石就不用说得那么清楚了。”
    “那是自然！对了，晓天也去？”
    本来晓天作为一个女的，是不能进火器营的，但谁让旷千是神机天才呢？天才嘛，谁没有一个怪脾气？他的“工作室”里要一个女的怎么了？所以，晓天也就成了火器营中唯一一个女的，最特殊的那个。
    “她？她不去，我一个人。”
    “嗨！平日里夫唱妇随的，一起去多好、、、”
    “二哥！”
    琢万看着旷千，两兄弟就这样定定地，再不说话。琢万的性格虽然大条，虽然他不知旷千心里有人，但旷千不想娶晓天的心事，他还是知道的。他没有说话，是觉得他感同身受！这种心痛的感觉日夜折磨他，他又怎能说出什么劝慰的话呢？
    无奈，他拍了拍旷千的肩膀，眉头皱得紧紧的，说：“再多的话二哥也就不说了，只是，这是师尊他老人家定下的，你还是认了！”
    旷千听后，脸色白了白，漂亮的双眼皮如阴霾遮盖，让旷千平添了颓势。好一会，才转身向外走去。
    看在琢万的眼里，很是不落忍！
    “三弟－保重！”
    旷千脚步略顿了顿，也不回头，向后挥了挥手，就消失于他的视线。他索然无味地做在那里，想到自己，至今都难以想象自己竟然成了亲？对于师尊和祖父那一辈给自己定下的亲事，他是无法对他们产生愤懑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内心才被火燃烧一样，让他从里到外烧得撕心裂肺。
    可依他的性格，虽然对于韩眉无感，但看着她那双对他无限崇拜的亮光，让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不”字，再加上老母的殷切眼神，让他的心狠狠地抽痛着。
    受苦受难的老母啊，就是为了看到他成家立业才硬撑着，他怎能拂了她的意？堂堂一个侯府夫人，生生被折磨成行将就木的样子，却坚挺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这得有多大的意志和信念啊！
    琢万扯了扯头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憔悴！他对自己说怎么入的洞房，都稀里糊涂，但他清楚的是，如果没有那壶酒，他是无法做到的、、、
    唉，他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出书房。
    门外，白坚、白强迎了过去。他们俩低着头，不太敢看主子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琢万如何不了解，眼里的亮光黯灭，觉得双脚更沉重了。
    他的两个侍卫白坚和白强是寒柏给的，而寒柏的两个侍卫青峰、青剑却是他给的，他们四个人本来就是在一起的，信息也是互通有无，而现在，他们没有话要说，说明寒柏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他的心又痛又麻！
    想到当年两人互换侍卫的情景，想到那个绝世容颜，想到他们之间曾经的、、、水乳交融，他就痛心难耐。这种感觉直接冲进五脏六腑，冲进胸腔，他突然捂着胸，再不能走动。
    白坚白强骇然，一个箭步，来到琢万身边－
    “将军！”
    “将军！”
    琢万闭了闭眼，挥手：“没事！我没事！别大惊小怪！”
    “将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娇斥声，白坚白强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无法阻止夫人的插入。所以，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将军的身边就没有了他们的位置，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那个叫秋娣的，已经一左一右的挽着他的手臂。那秋娣还得意地昂起下巴，看得白坚和白强是差点翻白眼。
    琢万被挽得浑身不舒服，用了个巧劲，挣脱了开来，大踏步向前。
    抬头，才发现已到了主屋，他心里一阵烦躁，想掉头去看看母亲，却在看到地上的东西时，停了下来。
    “这是？”
    韩眉有点气喘，她不是没看到自己夫君的憔悴，但她以为是婆母重病的原因，再说，一看到夫君那俊朗的容颜，她就容易发痴，心里再多的心思也没了。
    这样的夫君，要是放在那小山村，得多耀眼！她甚至都能想到小山村里那些人流口水和阿谀奉承的嘴脸。这还只是看脸蛋，要是知道她的夫君还是一个将军的话、、、只可惜，这些都只能在心里想，不能付诸实践。她心里很是遗憾，大有锦衣夜行的懊恼和不甘。
    这一时刻，她对以前的苦难和对命运不公的怨怼，都消了许多。感觉都值了，如果命运对她过往的残酷换来这样的夫君的话，她可以接受！
    秋娣看到自家小姐的花痴样，好个无语。看来要她好好说话已是不能了，便说：“回禀将军，夫人正在准备回门礼。”
    “回门礼？”琢万皱眉。回哪门子的礼？两人匆匆成亲，按理应该清楚，是因为母亲病重，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服侍好病人吗？固然，韩玉是韩眉的弟弟，她是有娘家的，在京都也是有住所的。问题是，韩玉本身都在将军府里埋头苦读，准备秋闱，她确定要去回门？
    琢万的皱眉，才让韩眉清醒过来，忙说：“夫君，妾身是想回鹰家庄。”说到这里，韩眉脸色有点发热。

 第267章 洛水村

    当时大家出于种种考量，跟韩玉一起，把她送到了鹰家庄。一开始，韩眉是抵触的，她刚刚从鸟不拉屎的心山村出来，看到鹰家庄也是山村，虽然内有乾坤，不属于“鸟不拉屎”的范畴，但也没有车水马龙的城市热闹，她还是不喜的。
    特别是庄主符玉琴，对她虽热情周到，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当，但她就是觉得跟她格格不入，一个女人，生得那么威严干嘛？让她在她面前就是一阵气短，交谈也是泛泛交谈，无法深入。她总是看不到符庄主那双眼睛闪出的慈祥，而是感到了审视、再加上秋娣的叽咕，她更觉到了符庄主的轻视。
    只是没办法，韩玉明确告诉她，京都的屋子长期无人打扫，无法入住。所以，虽然觉得憋屈，但在人屋檐下，她需要一个出嫁的地方，只得按下心思，在符氏面前做低伏小。其实在她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永不见她。
    但秋娣跟她说，此次回去，名为回门答谢，实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回去，再也不用看她脸色、、、韩眉用她“小山村”的心理，秒懂了秋娣的意思！是啊，回去看看也好，扬眉吐气了不是？
    韩眉看到琢万在听，又继续娇羞地说：“妾身出嫁前，得亏了庄主的照顾，回去答谢也是应该的。”
    琢万的眉头还是没有放下，鹰家庄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还不是现于世的时候。在这紧要关头，能隐秘就要隐秘，万不能行差踏错。这些，难道韩玉没有告诉他的姐姐吗？
    这时，秋娣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是恭着身，声音里却是透着不一样的情绪，虽然很微小，但琢万还是听出来丝丝急切。
    急切？为何？他的眼光终于定格在了这个丫鬟的身上。
    “回将军，已经跟舅爷说好，明日也在鹰家庄汇合。”
    这话一出，就连韩眉都吃了一惊。昨天自己只是说了句“玉哥儿还在攻读”，没想到秋娣就已经去传话了？自己什么时候交代了秋娣？是自己忘了吗？不过，她觉得这是小事，能在鹰家庄见到弟弟也是高兴的事情，便也没有当面把话问过去。
    她脸上的神色，被琢万和白坚白强看在眼里，几人的眼睛闪了闪，但都没有说话。
    秋娣此时也觉得有点不对，身子瑟缩了下，把头俯得更低了。
    琢万在看这个丫鬟的第二眼，就跟当日的事情联系起来了，这个丫鬟，就是那日在书房门口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下韩眉和秋娣都惊了一惊，韩眉是不知道自己的将军夫君怎么会问一个丫鬟的名字？秋娣是心虚。
    “回禀将军，奴婢秋娣。”
    琢万已经不再看她了：“嗯，下去。”
    啊？就这样？秋娣更虚了，看了看自己的主子，，但主子也不在意地对她挥一挥手，无法，她退了下去。
    “白坚白强！”
    “在”
    “明天负责护送夫人”琢万边说边走。
    韩眉心里一空，忙喊：“夫君，你不陪我去啊？”
    “我会去接你。”
    风里传来话语，韩眉的心落下了，虽然两人不能一起去，但来接她也是一样的。她的夫君可不是一般人，是做大事的人，哪里能无时不刻的陪着她？能在鹰家庄露个面就好，这样也就够了。
    而同一时间的蜀地，此时也是夏末时分，农人在农田里劳作，看着金灿灿的稻穗，都笑得惬意。哪怕浑身酸软，哪怕满身是汗，哪怕前几日他们还在为遭遇地动而惊恐不已，脸上的惧意还没有褪干净，但都感谢上苍，给他们留下了谷物，没有残忍的全部收回去。
    粮食就是命啊，农人们嘴里喃喃自语，祈求上苍来年赐给他们风调雨顺，赐给他们希望。
    洛水村，一个仅仅五六十户，二百多人的小村庄，因为一条河水－洛水而得名。洛水村，是标准的“依山傍水”，或许是因为大山的阻隔，此处民风淳朴，嫌少作奸犯科之事。
    此时的村庄，地动后的第三十二天，大家也缓过来了，相比较而言，洛水村的损失是最小的，死亡三人，五人失踪，房屋倒塌十八间，最惨的是有一家，全家五口集体埋在地下，无一生还。
    山脚下的“高观音”就在这里。这个观音庙不大，也就六个姑子。这次高观音损失不大，只是庙的西北角坍塌了一角。
    这也是寒柏到达的第五天，日落余晖，把小山村映得犹如笼罩在金光之中，虽是劫后余生，但仍然不失其静谧之美，甚至还有一种不一样的残缺美。要遇一个绝世丹青手，必定不会放过如此美景，大画特画起来。
    一个头带青灰帽子，身穿同色尼衣的女子，年纪三十多岁，眼神纯净，让她整个人浮现出圣洁之美，气质特别出尘，细看之下，跟寒柏的气质如出一辙。
    毫无疑问，这就是寒柏的亲身母亲，当年显阳侯杨家的嫡长女杨姣素了。
    寒柏来找的时候，一定也不困难。杨姣素的师傅穆好在这洛水村竟然很是出门，靠着一手双面绣技术，扬名天下的，也算是绝无仅有的了。
    洛水村几乎都姓穆，寒柏只是说出了穆好的名字，就有人告诉他穆好的一些事情，穆好，这里的人称穆姑姑，年少时穆姑姑被卖去一家大户当丫鬟，一直没有许配人家，二十多年前回到洛水村，仍然是孑然一身，其时她的父母已亡，仅仅的一个哥哥也到别处谋生，家中两间破房摇摇欲坠，干脆便入住了山脚下的庙里，后来，出资修好了濒临倒塌的庙宇，陆续有几个人投奔于庙，也就有了香火。
    在此期间，她善待乡里，教授女子绣艺，自己所绣卖的银钱，经常接济村民，所以，在这里，人人称颂，都很崇敬她。
    大约是大徒弟杨姣素来投奔的第四个年头，穆姑姑生病去世，庙里的一切事物便由杨姣素接手。寒柏很容易地找了“高观音”。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但庙里很容易找到，就连母子相认也很是容易。寒柏心里甚至有种感觉，母亲是在等着他的。

 第268章 找到

    时间回到五天前，赶了二十多天的路，寒柏和长随青峰青剑终于抵达了洛水村。虽然是风尘仆仆，但寒柏的风神俊朗仍然是罕见的，把洛水村的村民都惊着了，以为遇着了神仙，有几个村民要不是寒柏手脚快，都要跪在地上，顶礼膜拜了。
    观音庙里的几个姑子也是看呆了，在听到这个神仙一样的人物问姓杨的姑子，并自称自己代同窗探望亲长，所有人都没有怀疑。面对这样出彩的人物，怀疑他简直就是亵渎了他。
    她们五个虽然全部都比杨姣素年长，但却都一律叫杨姣素为“师姐”。她们忙叫师姐出来见人。杨姣素圣洁的脸庞上，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滑落，寒柏空荡了十多年的心，第一次被一种陌生的情感所扯动。这就是自己的娘亲了？自己也跟众兄弟一样，也有自己的娘亲了？寒柏的眼睛红了。
    庙里的生活无疑是清贫的，但母亲的居室里还是干净整洁，令人舒服。母子俩的第一句话是杨姣素说的：“靖哥儿！我的靖哥儿！嬷嬷死后，我就知道我的儿终将会找到我了！”
    尽管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语气里的渴盼和激动掩也掩不住。
    母子俩的性子其实很相似，没有扑在对方的怀里，但双手却是紧紧拉在一起，母亲的手柔软而干燥，那是温暖的感觉，属于母亲专属的温暖。
    青峰青剑守在门外，寒柏跪在地上，正式行礼：“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头，在第三个磕头时，就被杨姣素一把拉起。
    “我儿快快起来－”
    然后是看也看不够的眼神，一直在寒柏脸上贪婪地流连，就像要把过去十多年的时光看回来似的。
    许久，她才缓过神来：“靖儿，你看－”
    杨姣素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只见里面不是珍珠玛瑙，也不是金银，竟是一沓沓的纸！杨姣素抽出来，一张张展示给寒柏。
    寒柏的双眼越睁越大：这些纸上画的都是他！从孩童时期到长大的都有！
    看着寒柏疑问的眼神，杨姣素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寒柏的脸颊，柔声说：“嬷嬷她虽然又聋又哑，但却画得一手好画、、、”
    寒柏一听就明白了！心里也越发感动了，嬷嬷的画功虽然稍嫌粗糙，但却不妨碍她画得生动。这一张张，自己从小到大，由幼稚到青涩，无不惟妙惟俏。
    杨姣素幽幽叹了叹：“嬷嬷跟我打小一块，研习画画、刺绣，烹饪。出事后，她自愿跟你一起，在上凌山，她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就这样去了，我对不起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寒柏也是难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从来就没有放弃自己，也不知道有一个忠心慈爱的嬷嬷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关注他。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奉为家人，多加照顾的。
    “都是孩儿的错！嬷嬷就在身边，孩儿竟是不知、、、”
    “哪能怪你呢，你还那么小，又怎会知道这些？这件事，就是师尊都是不知道的。”杨姣素含着眼泪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百感交集。虽然定期就有嬷嬷送来的画和各种消息，但道一千说一万，都不如眼前一看。多少个夜晚，她辗转难眠，都在思念自己的孩儿，有时忍不住了就想亲自寻了去，都因为诸多原因，最终又没有成行。
    看着脸上苍白的母亲，寒柏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娘亲，小舅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句话，不啻震雷！杨姣素“霍”地站了起来，双眼血红，颤抖问：“此话当真？”
    “是真的！娘，我还见着了！”
    寒柏忙扶着杨姣素重又坐了下去，然后自桌上倒了被水端给母亲。做完这些后，就把杨元庆的一切消息，自己又是怎么见着小舅的，都告诉了母亲。
    “小弟！我的小弟！他还活着！太好了！苍天有眼啊！杨家有后了！”
    “娘亲，不但小舅，还有大舅唯留在世的女儿，名唤晓天，她也还好好的活着呢！”
    这些消息，让杨姣素彻底变了个，就是见到了亲儿子，都尚且还有内敛的影子，但现在听到娘家的消息，那就再也忍不住了，泪雨滂沱，泣不成声。
    寒柏扭了帕子递给母亲，也没有狠劝，他知道母亲压抑得太久了，是得释放出来，不然对身体反而不好。
    好一会，杨姣素才哽咽地说：“为娘一生只对不起两个，一个是父亲，我没有完成父亲的嘱托，没有保护好小弟，第二个，就是靖儿你，那么小的一个，就不得不把你送走，世上狠心的娘也莫过如此！为娘苟活于世，实在是不敢去地底下面对双亲啊！如今好了，小弟竟然还活着！我、、、我死可瞑目了！”
    “娘！”寒柏也哽咽了，他安慰母亲：“娘亲万不可有其他想法。对于小舅的事情，我知道娘亲已经尽力了！至于孩儿，孩儿知道娘亲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孩儿不怨！”
    杨姣素再一次知道自己当年把孩子送给师尊是多么的正确！如今的儿子，不但长得玉树临风，而且没有长歪，善解人意！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好的儿子！
    一番话说下来，杨姣素在大悲大喜下，还是支持不住，昏睡了一个下午，直至晚上。而寒柏一直守在床边。本来庙里都是女的，他在这里是不便的，但其他五个姑子都差不多到了奶奶级别的年纪了，所以也就让他留了下来。
    寒柏交代青峰青剑去村里租了个空房子，暂时就在那里落脚。在母亲睡下后，寒柏带着青峰青剑两人帮助观里的灾后重建工作，纵然是埋头苦干让衣衫随意，甚至是泥巴斑斑，也无法掩盖其卓绝的风姿，让洛水村的里长，以及后来前来视察的县太爷大吃一惊。
    来探望同窗的亲长？听说是什么同窗的姑母？消息是否准确？县太爷四十出头，姓周名长天，性格坚毅变通不足，但好在其实干，在弄不清楚寒柏的真实身份后，就抛在一边，查问灾情去了，寒柏看在眼里，心里倒是很欣赏他。

 第269章 姑母

    而十里开外的另一个小山村大王庄，一个小头目模样的男子摸着小胡子，沉身问：“同窗的姑母？没听错？”
    “属下听得真真的！”
    “那位可是千凌阁五阁虎，别看是文弱书生，可千万不可小觑！这一路，我们的人打散分为五组，现在就剩我们组四人了！他们才三人，三人对我们二十人啊，说出去都羞人啊！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人，以为人长的那么好看是绣花枕头，万没想到、、、”
    小头目边说边捶腿！
    一个人小声说：“听说这位爷轻功最是了得！”
    小头目瞪眼：“废话！要你说！没有登峰造极的轻功，能让我们追到蜀地追得像土狗一样？娘的。简直不是人！”
    几个人深有同感，想到一路追来的狼狈像，头上还直冒汗！
    “你看清楚了？没露馅？”小头目再此确认。
    “没有，属下是混在县太爷随行队伍里，我敢以性命发誓，绝对没有人发觉。”
    “那好！你现在即刻把那姑子的相貌给画下来。”
    “是！”
    两天后，连同消息和画像，却是在京都某一个深院，掀起了惊涛骇浪。乔思墨望着激忿得失态的母亲严胜英。
    严氏来自西北边陲，大宣门户关闾府的一个士族家庭。关于堂堂的侯府世子为什么要跟一个边关士族联姻，乔思墨跟所有人都大宣人都不理解。哪怕此人是谁他的母亲，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母亲根本配不上俊朗挺拔的父亲，站在同是男人的份上，也难怪父亲常年不归，情愿驻守边关。
    严氏的相貌，怎么说呢？也不是丑，就是跟温婉的京都女子有别，有着异域风情，因其身材高大，更是添了凶气，很是不讨喜。就连平日里的沾酸粘醋，都跟一般人不同，都是用手上的特制的鞭子来解决，特别的简单粗暴。
    乔思墨心里暗叹，要是自己的母亲不是眼前的母亲，而是京都哪个豪门贵妇，自己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不用装纨绔装孙子这么辛苦？
    不过，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打起精神，继续听母亲咆哮：“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了！原来，竟是躲到蜀地去了，难道找不到！哈哈哈，做了姑子！真是活该！”
    严凤英骂得口溅飞沫，脸上既喜且悲，无法形容。
    想想自己十多年夫君远离，形同守寡，跟人家做姑子又有什么不同？男人是被自己抢回来了，但心不在这里，一切都是白搭。
    自己所生一儿一女，都是在极为羞耻的情况下得到的。两个孩子都是在乔存昊回家省亲，被自己哄骗到主屋，下了药后所得！一想到这些，她就对杨姣素恨之入骨个，乔存昊对自己这样的讨厌，还不是在心里住着那个狐狸精？
    乔思墨不想听下去了，站起来，只淡淡地说：“母亲息怒！母亲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此人真的是原显阳侯嫡长女杨姣素？”
    “是，千真万确！就是贱人杨姣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墨儿、、、”严凤英说到这，突然一个用力，抓住了乔思墨的手，乔思墨忍住反感，没有挣脱。
    “墨儿，派人去蜀地，杀了她！我要你帮母亲杀了他！”
    望着母亲濒临变形的脸，心里在想：女人真可怕！
    “怎么了？墨儿，有在听母亲说话？”
    “我听见了，儿子照办就是！”倒也不是乔思墨有多孝顺，而是他正有此意，再说了，他的母亲只有想做什么，哪怕阻拦都会想方设法去做，他不想出什么岔子，还是自己来好了。
    严凤英狂喜，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乔思墨步出他母亲的房间，然后招了招手，一个人影便飞到他身边。
    洛水村
    寒柏白天在“高观音”，跟母亲说话，并带着青峰青剑帮助观里的老弱妇孺修缮破损的地方。很是充实，只有夜深人静之际，才会想念二哥，大哥，三弟和珠儿他们。
    母子俩的谈话，也越来越自如，越来越深入，杨姣素讲诉的信息量和他的身世曲折性，心里很是很大震惊的，只是他生性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杨姣素全程的讲诉都带着丝丝内疚，在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儿子了。但她很是勇敢，这十几年在蜀地的隐世生活，让她懂得了，所谓的现世安稳，是泯灭了欲念，扼杀了对自己骨肉至亲的思念，换来的泡泡式的虚无。
    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几年，她不想再隐瞒什么，这一刻，她只想倾诉、、、
    “、、、你的生父姓乔名存昊，对，就是京都赫赫有名的沐国公府的世子。当时乔家还不是现在的乔家，才刚刚起步。对我们显阳侯府是极为恭敬的。两家虽然没有正式定下婚事，但口头上已经达成了约定。
    可以这样说，我跟你父亲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但差不多在我及笄之时，乔家不知怎的，有了反悔的迹象，比如，乔家开始回避杨家，比如，乔夫人给乔存昊相看、、、你父亲一直反抗，但也没有转机。三个月后，乔家看中了关闾府一士族严家的女子。此女、、、”杨姣素说到这，脸上是一言难尽的感觉，或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看开了，又或许是觉得不值一提，总之，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此女住在京都她伯父严重焕家里，听说严重焕跟乔冠成极为要好，称兄道弟，乔冠成称其为大哥。这样，严凤英便经常来往乔府，不久便知道了我。
    严凤英生性泼辣，把我视为眼中钉。一日我去国相寺上香，回来途中马车翻了，掉下了山崖。我以为我命休矣，这么高的山崖，岂有生还的可能？没想到同我一起掉下山崖的，竟然还有、、、你父亲！也因为是他，抱住我，也抱住了我的性命。他武功高强，左腾右挪的，掉下山崖，两人都是一些外伤。
    我们俩在山崖底下呆了三天、、、”说到这，杨姣素停留的时间长了点，脸上闪现出恍惚，眼睛里有迷蒙的雾气在蒸腾。寒柏也没有叫醒她，其实这种情况很好理解，两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被生生分离，现如今又遇惨事，岂有不在一起的道理？

 第270章 不怨

    “你父亲告诉我，他知道我去了国相寺，因为想跟我说说话，就也跟着来了。他赶到时，正好是我的马车被撞飞的那一瞬间。而那个惊马的马夫他是有印象的，是毒妇严凤英手下。我听到这，我就、、、义无反顾地跟你父亲在一起了，也就、、、有了你！”
    杨姣素说到这，好像所有的勇气都泄了一般，软在椅子上。寒柏忙扶着母亲，并把她扶到了床上。
    “靖儿，我对不起你，是母亲不知羞耻的轻浮，是母亲无媒苟合、、、才造成了你的不幸，生而不养，我儿！你不要原谅我，你狠狠地唾弃我！”
    杨姣素开始哭泣，低低的压抑的。
    “娘亲，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儿子不怨。再说了，也是你把我交给师尊扶养的，我没有觉得不幸，我要谢谢母亲。”
    杨姣素一把抓住寒柏的手，声音都是颤抖的：“真的、、、不怨？”
    “不怨！”寒柏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有选择，谁会甘愿如此？或许母亲两人还想最后一博？看能否挽回局面？
    果然，杨姣素继续说，可能是说出了最难以启齿的过程，后面就容易得多。语气也顺畅起来：“可事实却是，哪怕你父亲跟乔冠成如实说了，哪怕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们一起失踪了三天，更哪怕你父亲跟乔冠成说了我们其实已经在一起了、、、但都无法撼动乔家的决定。
    你父亲一怒之下，远赴边关，一去就是一年多。而我就此心灰意冷，准备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是你外祖一家死死拦住我，尽管如此，我还是自请去家庵里修行，并产下了你。
    边关是严家的地盘，再加上乔冠成的逼迫，一年多后，乔存昊回来了，跟严凤英成了亲，而杨家也见了威名侯曹家遣来的官媒。我态度坚决，要求见曹劲远一面，见面时我把所有都讲了，讲了那三天发生的事情，也把你的存在都讲了。出人意料的是，曹劲远竟然答应了。”
    关于这一点，就连听的人寒柏都吃了一惊！曹劲远在明知杨姣素失贞，心里还有人的情况下，竟然答应了？
    有点匪夷所思！难道，是曹劲远真爱了？
    “曹劲远这人、、、怎么说呢？我只能说他其实不是坏人！哪怕全京都的人都在非议他！但在说我被曹家逼迫下堂的事情上，他确实没有什么过错，至少我认为没有过错。当时杨家大难，他那样做，我觉得情有可原，人嘛，趋利避害，纯属正常！”
    寒柏想想，也点头，确实如此，曹劲远的行为最多说明他冷漠，自私。但为了曹府上下，为了不被牵连，这样做也不算十恶不赦。
    “他当时之所以娶我，是因为他跟我一样，也同样是个伤心人！他说了他跟沈依凌的事情，沈依凌，就是当时京都四美中，最美的那位！曹劲远说，此生无法娶得沈依凌，那么是谁作他的妻子也无所谓了。而我，按他的话来说，长得有三四分像沈依凌、、、”
    沈依凌？珠儿的娘亲？曹劲远的娶娘亲的原因原来在此！寒柏觉得无语。
    “曹劲远可以因为我长得有点像沈依凌而娶我，但不意味着可以在杨家落难，涉足大案时，愿意拉我一把。再说，我被休是曹夫人的决定，曹劲远只是没有反抗而已，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也任凭京都人非议他的小人行径，并没有去诋毁我。这一点，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
    寒柏点头。曹劲远这人的形象，经过母亲的讲诉，有了全然不同的看法。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人云亦云什么的，都是难见真知。
    “你出生后的第二年，杨家落难，它涉及大案，相信我儿应该有所了解。英家、欧阳家、战家，以及我们杨家，都是帝后一手操纵下造成的冤案，惨案。当时的我不知道，父亲写了纸条要我务必保住小弟性命！我四处找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可是，一个下堂的妇人，能找到谁呢？”
    仿佛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当初！杨姣素的脸上灰暗一片。
    “当时我身边就剩下百合和杨嬷嬷了，我把小弟送到桃溪村别院，那里有杨家家仆杨根一家照看。我自己则在京都外四巷租了院子，此处偏僻，不易被人发现，而且租金少，就此以绣活维持生计。当时你外祖父还交代了你的去处，要我把你送给师尊。”
    说到这里，杨姣素又是紧紧抓住寒柏的手。
    “你还那么小，牙齿才出来四颗，还不会说话，身体还很瘦弱，我怎么舍得、、、是嬷嬷！是嬷嬷带着你，留下一张纸，说会留在千凌阁照顾你。我才、、、离了你以后，我的心也被劈成了两半，有多少次恨不得赶到千凌阁、、、可我知道，我不能去，去了就是害了你，还有小弟庆哥需要我、、、
    还有什么比骨肉分离更痛肠的事情呢？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该结束了，没想到、、、小弟还是被人发现了。还是、、、你父亲找到了我。答应我会帮我小弟。万般无奈下，我成了他的外室。”
    说到这里，杨姣素的脸已是麻木，一个千娇百媚身份尊贵的侯府嫡长女竟是沦为别人的外室！就是再天马行空的人，也不敢这样想！可是，事情却是真实存在！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下着很大的雨，我送绣品给‘绣庄’，就是现在京都的‘巧秀坊’。我的租房里来了乔冠成和严凤英两拨人，他们跟你父亲在争吵，所以就没有人发现站在后门的我；
    乔冠成要乔存昊以大业为重，不可沉迷女色。要他答应把我卖了出去。
    而严凤英则非常嚣张，大声得意地说：‘、、、要我放过杨姣素？哈哈哈、、、迟了！我们已经找到了杨元庆，除非跟那贱人断绝关系，否则就只能替杨元庆收尸、、、’云云。
    大雨倾盆！
    雷鸣、闪电！
    仿佛都在为这残暴的世界叫嚣，乔冠成、严凤英就如魔鬼一般，杵在那里，等着吞噬我
    你父亲、、、我只记得那嘴巴，徒劳地一张一合，做着苍白的抗争、、、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门外的我，听得是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到了桃溪村，那里已是血流成河、、、我看到了小弟，全身都在冒着血！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的鲜血？像血窟窿一样、、、我当时都懵了，就连凶徒刺过来的剑都看不见，是百合，拼死护住了我，她却、、、死在当场！我、、、我无用，跟了我这样无用的主子，害得她就这样死去！我当时怎么都不相信百合死了，我拼着一口气，把百合背到了医馆、、、

 第271章 穆西

    二天后醒来才知道，百合真的死了，小弟也死了，而我身上的才五个月的宝宝也没有保住、、、’”
    杨姣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颤抖地喃喃自语。
    “好了，娘亲，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娘亲，没事了！”寒柏轻轻地拍着杨姣素的肩膀。母亲就像一个漂萍，任风雨摧残。本该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却在惊涛骇浪中求生存，命运何其残忍！何其不公！
    按照母亲的讲诉，想到小舅说的话，寒柏理顺了中间的环节，应该是：在看到小弟倒在血珀之中，以为已经死亡的母亲，为了救治侍女百合，先走一步，而紧接而来的是师尊的人，他们发现小舅其实并没有死，便救了他！
    这真是老天有眼啊！哪怕寒柏不相信鬼神，此时此刻，也是念起来阿弥陀佛！
    也由此，他更对那个蓄谋血案的始作俑者－嘉瑞帝和康皇后，愤恨到了极点！
    讲完了长长的一个历程，杨姣素没有如每一天讲完后都有的虚脱，昏睡过去，而是显得比较亢奋，她拉着儿子的手，急切地说：“我儿记住，不能回乔家认祖归宗，那就是狼窝，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贼窝！切记不能进去！你知道当时乔冠成要你父亲同意把我卖给谁吗？是严凤英的伯父，乔冠成的‘义兄’－严重焕’！”
    寒柏的手猛地一紧！这是一个一听就知道有阴谋的计划，不说严凤英嘴脸的恶心，就是年纪，她伯父的年纪也是可以做杨姣素的父亲，真的是居心叵测，恶毒万分！
    “严凤英的恶心，乔冠成的狠毒，还有你父的低头，是我无法原谅的！这十多年，有些东西我也慢慢理顺了，我儿记住，下面的话要谨记于心，它关乎家国、关于大义、、、”
    寒柏一震，他知道母亲会说出一些内幕和真相，但不知道却是如此巨大的真相，连他都吓了一跳，久久不能回神。
    “乔冠成在明知道我已经是他儿子的女人时，都要把我卖给他所谓的义兄，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是见到了师父后，前后联系才明白。这个叫严重焕的人不来历不简单，如果我和师父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西国人。”
    西国人！也就是大落氏所属的国家？寒柏想起了双糜敦，想起来赤焰帮。
    “如此判断是据以师父的一段经历：在外人看来，师父穆好，一生未嫁。其实不然。师父自小被家中父母卖到江南一富庶人家，这户人家经营织造染坊，还有祖传绣技－双面绣。师父跟的是家中大小姐，此大小姐对师父很好，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大小姐无论怎样都学不会双面绣，反而是天资聪颖的师父学会了。
    所以，这位大小姐的一应绣活都有师父承担，那一手惊人的双面绣，让主仆两人出尽风头。这引起了家中庶出的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嫉恨！听说这两位小姐虽是庶出，但其姨娘很是得宠，所以在家中甚是嚣张。
    随着年龄的增长，嫡庶之间的争夺愈发激烈。师父纵然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还是做了她们之间战争的牺牲品。在某一天，大小姐被两位妹妹设计落水，虽然救起来了，但师父作为贴身大丫鬟还是难逃惩罚，好在这位大小姐还念着情，没有把师父发卖，而是发还师父的卖身契，让师父离开了。
    被赶出门的师傅最初的打算是回家乡洛水村的，所以就一直往西走，在离洛水村还有两天距离时，她不得已救了一个人，说是不得已，是因为此人直接倒在她面前，双目紧闭，气息奄奄。师父不得已租了个小民房，并给那人请了大夫。
    待那人醒来后，只嘴里念叨着自己是大将军，其他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师父是善良的女子，做不出不管不顾的事情，因为此人长得很有外域的五官，师父就叫他为‘穆西’。就这样以假扮的夫妻住了下来。慢慢地，几个月后，两人由假的变成了真的。新婚之夜，穆西送给了师父一个镯子，这是他藏在胸前，仅剩的一个东西，听说是祖传的。
    师父和穆西的感情非常好，穆西生的孔武有力，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是外貌上能看出是西域人。但在西部很多城镇，跟外族人成亲的不少，生下来的孩子一半是中原血统，一半是外域血统，这样长相的人很多，人人都见怪不怪。
    就在师父以为这样幸福的生活将会持续下去时，有人找上门，原来，是穆西的人！虽然他们讲话师父听不清楚，但从这队人的装束，还是动作，师父都能感知他们来自军营，穆西真的是大将军！
    接下来，师父发现，他们的住处每日都有人在搜查，一次又一次。这个“搜查”是暗中进行的，只要一个不注意，或者是趁着穆西和师父出门打猎，屋子就变了个样。
    师父何其敏感和细心，这些都骗不了师父。他们肯定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但那些人什么也没说，就连穆西都没说。师父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当时穆西倒在她面前时，什么都没有，唯一给她的东西就是镯子。不是连镯子都要检查？
    不过，最后穆西还真的是极为委婉地要师父把镯子给他，他自会重新送给她更漂亮的镯子云云，师父没有多说，照做就是。
    镯子归还以后，家里安静了好多天，这些人的到来，并没有让穆西答应归队，一来是因为失忆，二来是因为放不下师父，所以，甘心情愿做一个村夫。可是，这样的决定注定是不可能的。他们挟持了师父，以师父的性命相要挟，不得已，穆西只对师父说了两个字‘等我’后，一步一回头走了，自此，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伤心欲绝的师父，退了房租，收拾了东西很快就离开了，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有一件穆西的白色中衣，这件中衣当时是血迹斑斑，后来洗干净后，就一直放在那里，竟然没有搜走！师父便把它一并收在包裹里，只当是留个念想。

 第272章 城防图

    只是万万没想到，其实这件中衣才是有大乾坤。不过，这个乾坤师父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几年后，为娘跟师父见面，说了这些事情后，才发现的。
    可能是放的时间久了，中衣显得很是异样，我和师父才发现有一张纸被缝在了衣袖中，不知道是什么纸，水洗了也没事。不过放得久了，纸质泛黄，开始缺角了。
    原来这才是大秘密！
    为了不让这东西消失，师父让我绣在了帕子上。她身故后，就把中衣和这纸放在她的棺中，一并下地了、、、靖儿，你看，就是这个－”
    杨姣素说完，从床头一个小柜中，拿出一条帕子，递给了寒柏。寒柏一看，上描四个字，字体不是中原汉字，好在这难不倒状元郎寒柏，也好在绣的人技术超群，字迹很是清楚－“圣城防务”！下面绣的是类似地图一样的城防示意图。
    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城的城防图！要知道圣城住着大落氏王族，听说筑得如铜墙铁壁，难怪大落氏首领双糜落行事嚣张，不管不顾，因为他根本无后顾之忧。
    想到多年来双糜敦的所作所为，成立赤焰帮，制造断崖案，渗入武林大赛，现在又听说了跟大宣勋贵之家有勾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寒柏都恨得咬牙！
    想到乔家，乔冠成竟然是自己的祖父！他竟然跟外族人有勾结！他意欲何为？寒柏心里发冷，莫说自己对乔家无感，就是有，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寒柏也不能听之任之，自小的教育，让他骨髓里就有家国情结，
    想到乔冠成对自己的拉拢，示好，现在一切都找到了答案！看起来乔冠成是认出了自己，呵呵、、、但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寒柏暂时没有出声。
    这帕子，简直就是瞌睡恰好有人送来了枕头！双糜敦！你是有狂傲的资本，可如果我们手上有着城防图呢？
    “靖儿，也不知道这纸有没有用，为娘就交给你了。”
    “有用！娘，这纸太有用了，你立了大功了！”
    杨姣素苍白的脸上泛起了血色，第一次舒心地笑了：“好！能帮到你就好！”然后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
    “唉，造化弄人！师父辗转到了京都，接了‘绣庄’的活维持生计，后来得到绣庄的陈老板的赏识，让她成为绣庄的大师父，我就是在绣庄里认识师父的。因为喜爱这些，你外祖就聘请了师父作为我的绣技师父。
    在跟师父学习的这几年，虽然后来师父的影响越来越大，还陆陆续续找了几个贵女，比如我的小姑子曹清婳，清儿为人憨直，是威名侯府唯一跟我谈得来的，后来我便把她介绍给师父，小姑特别高兴。
    不过那时，哪怕我不是日日跟着师父，但也知道师父生活不安定，师父也跟我说了一些情况，但不是很详细，没想到，最后的发展情势完全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我的生活也开始被人骚扰，为了不连累我，师父毅然放弃京都的一切，回去蜀地。
    师父知道那些跟踪的人不会放过她，最初师父不敢回洛水村，而是往相反的地方：蜀南，一个叫福领村的地方住了下来。
    几年后，那些人搜查毫无结果，渐渐才少了踪迹。师父终是选择叶落归根，最后回到了洛水村，
    可是，在师父那边无果后，他们的目光转向为娘，所以，那几年，他们变本加厉对我追踪，后来更是出了跟你父亲的事情，这些人在严凤英的带领下，一次暗算不算，竟然还谋算我的性命！
    这也是她的伯父，严重焕要买我的原因。因为我是最有可能知道师父行踪的人。他们不找到城防图誓不罢休！”
    看来，娘亲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只是这其中，严凤英知道些什么？严重焕又是什么角色？
    不过这些，杨姣素也不知道，寒柏陷入了沉思。
    寒柏没想到母亲讲的过程竟然如此之绕，之复杂，就是写成画本都不带这样写的！心下叹息，这都是什么啊，怎么母亲就会遇上了呢？一个弱女子，不但可以庇护自己温暖的娘家一夜之间败落，还要救人，还要遭人陷害，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如果说寒柏心里或许曾经有过一丝丝怨怼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对母亲的无限怜惜。那一张张自己从小到大的逼真的画像，和柜子里拿出的一双双鞋子，让他幸福得要飞起来，娘亲！这就是娘亲的感觉了！他现在完全能理解珠儿有娘亲而幸福的感觉，以及失去娘亲的痛苦了！在他看来，珠儿要灭了沙美娴，沙美娴是咎由自取！
    五天五夜后，母子俩的深谈，才暂告一段落，望着满身大汗的儿子，那绝尘的脸上却没有辛劳的怨怼，而是惬意而欢畅的，她爱怜地拿起帕子帮他摖了摖。
    “倒叫我儿辛苦干活了。”
    寒柏依着杨姣素的手，蹭了蹭，白皙的脸上一片红彤彤的颜色，如初生的婴儿。杨姣素骄傲而心满意足看着儿子。
    “和娘亲在一起，不辛苦。”嘴巴倒甜。
    杨姣素笑了，喟叹：“为娘再也想不到，咱们母子还有这样一天！真的是感谢上苍！”
    “娘，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这几天杨姣素的情绪大喜大悲，寒柏很是担心。
    “没事！为娘一点事都没有，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娘，你可不要瞒我、、、”
    “不会，靖儿，庙里整得差不多了？”杨姣素岔开话题。
    “差不多，墙体再加固加固就可以了，稍候儿子再让人看看。”
    “好好！这庙也实在是太残破了，正好趁此机会修一修。哦，看我，糊涂了，靖儿，来，这件衣服拿去，快去换了，这一身汗的！”
    寒柏接过衣服，这还有着母亲温度的衣服，让他感动得想哭。
    “谢谢娘，我这就换。”
    衣服剪裁得很是合身，颜色是天青色，袖子口还绣着青竹，淡雅温润，他提步走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因为发生得非常快，就在眨眼之间，饶是寒柏，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件事过了很久，不，可以说是一辈子，他都无法原谅自己，自己堂堂一个男子，一个轻功了得的千凌阁五阁虎，竟然会有那么发愣的一瞬间，以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第273章 天人永隔

    寒柏换好衣服刚刚踏出房间，笑着喊了句：“娘－”
    就发现屋子在摇晃，扑簌簌的，屋顶上的泥土全部往下掉，大有遮天蔽日之感，就连近在咫尺的杨姣素都看不清楚了，只看到漫天的往下掉的黄沙。
    不好！又是地动？寒柏从愣怔中醒来，大喊：“娘－”
    “靖儿，别过来！”
    杨姣素也大喊，说一句咳嗽一句。
    “娘，你站着别动，我背你出去！”
    突然杨姣素一生尖叫：“快跑！靖儿、、、”
    只听屋顶上传来异响，一阵剧烈的“咯吱”后，一条最大的横梁最终无法担负重荷，“啪”的往下掉，而横梁的位置正是寒柏的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杨姣素箭一般冲来，扑在寒柏身上。母子俩倒在地上。
    “娘－”寒柏撕裂般的痛喊。
    此时的杨姣素只剩出的气没入的气了，口出不停地冒着血水，寒柏抱着她的身子，流下了眼泪。
    “娘亲，你坚持住，我抱你出去、、、”
    杨姣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拼着最后一口气，伸出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眼睛挣得大大的，就这样看着儿子。
    厨房？这里是客厅和卧室，往后走就是厨房。
    “娘亲，儿子知道的你的意思了，就是要往厨房走？”
    屋子外面一阵阵的巨响，伴随着泥土轰然倒塌的声音，寒柏无法判断是不是地动，但最少背后山体应该滑坡了，现在屋子已经被泥土所掩埋，视线越来越暗。
    青峰青剑的焦急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
    母子俩身上也已经被泥土掩埋，杨姣素眼睛挣得大大的，手就是不放下，寒柏抱着她的身子就往厨房方向走，可是，他发现母亲的手紧紧抱住桌脚，就是不放手。
    “娘，你放手，孩儿要救你。”
    “娘，你不能那么残忍，抛下我不管！”
    “娘、、、”
    杨姣素慈爱的眼睛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慢慢开始涣散，双手从桌脚上脱落，直至气息全无。寒柏完全接受不了，喉咙像被恰住了一般，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命运何其残忍！在母子俩最幸福的时候，就掉进了地狱！他们才见面五天啊！还有那么多话来不及说，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去做！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很快，屋子里已经完全变了样，杨姣素的身体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被泥土掩埋。窗子变形了，屋顶压了下来，床破碎了，伸手不见五指。
    寒柏的半截身子也陷在泥里，有一瞬间，他就想这么一死了之，跟随母亲而去，去地底下继续母子之情、、、
    寒柏扯过床上掉下的床布，轻轻地盖在母亲的身上，“咚”地双膝跪下，磕了三下响头，转身就朝厨房的地方，艰难地移动。厨房里是泥浆和的黄泥胚，此时到处都是裸露的黄砖块，寒柏推得双手刺痛，才终于到达厨房，小小的厨房已经面目皆非，也没了落脚的地方。
    寒柏艰难地走了过去，既然母亲说了厨房，那么厨房里就肯定有什么可以活命的地方。可是看了许久，依旧没有看到什么，触目是泥土，四面皆是泥土。唯一还有丝丝亮光的是后门，泥土并没有全部填满。
    寒柏拿起厨房里趁手的铲子，开始扒泥。一点，又一点，再一点、、、
    终于开出了一个可容身体出去的洞，寒柏爬了出去。他记得厨房这边有半拉围墙，此时也倒塌了，万幸的是，就因为这半截围墙，阻隔了肆无忌惮倒塌的泥砖，有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狭小空间。当他看到一个破篓子盖着的地方时，才明白母亲的意思是什么？原来此处有一地窖！
    寒柏移开篓子，挖开盖子周围的泥，一个用力，揭开了盖子。寒柏发现，里面搭着一个小木梯，他一跃而下，才发现里面确实存有事物，多为蔬菜，有米有面，角落处还有一个破旧的泥炉。只是，就是没有水。
    寒柏苦笑，没有水，再多的粮食也没用啊！
    就在此时，东边墙顶一个裂痕处，有“嘀嗒”声响。寒柏大喜，拿起碗，也不管这水干不干净，就接了起来。
    水不多，一碗都勉强，寒柏怀疑上面是厨房背后的那条小溪，泥土堆压，才有这些许渗透！
    真是天不绝我！
    一时半刻是不会饿死了，但时间久了，如果倒塌还会继续，人也会活活窒息而亡。寒柏席地而坐，抬头，见只一寸天地，依稀有压抑的光晕。只觉得自己已经是活埋的尸体，无知无觉，天地之大，自己跟蝼蚁无异。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母亲！一个伟大的名字，那箭一般飞来到身影，冲破了人的极限，只为血脉相连，只为毫无保留的爱！
    可是，母亲真真切切地死了，就死在他面前，叫他情何以堪？想到母亲的惨死，他恨不得以死谢罪！娘亲，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我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青峰青剑急坏了？二哥！想到琢万，心里更是刺痛，二哥，此时恐怕娇妻在旁，老母慈爱？你会不会想我？会不会把我忘了、、、
    大哥？珠儿？三哥？你们此事正在干嘛？我很想你们，你们还好吗？
    寒柏比任何时候都想念这些兄弟姐妹们，想着想着，陷入了昏睡、、、
    外面的青峰青剑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事情就在转眼之间，刚刚还好好的，上午他们还在屋顶上帮忙修着，而去业已完工。他们只是在外面守着一小会，就发生了如此的山崩地裂？
    村长，里长，就连县太爷周长天也及时赶到。
    青峰青剑也没有隐瞒，把主子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吓得村长里长和县令周长天脚都软了！千凌阁谁不知道啊？屋子掩埋的竟然是千凌阁五阁虎，授将军衔头，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状元郎，现入职文选司，五品官！
    天！随便拿出任何一个都是吓得人颤抖，三人久久不能回神，还是周长天更见惯了世面，他强打精神，对村长和里长交代：“速速把村民调动起来，救人！”
    两名村官打着脚偏，领命而去。
    周长天又拱手对青峰青剑说：“据下官查得，此次事件，非地动，乃山体崩落。至于什么原因，正在调查之中。为今之计，是把将军救出来。”
    青峰青剑点头，也觉得周长天说的有理。整个村庄就“高观音”倒塌，莫非因为地动，山体已经松动，以至于垮塌？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第274章 人为

    两人无从考证，正想继续埋头苦干，把将军救出来，就在这时，一个村民飞也似的跑来：“县老爷，山上有、、、有人，我们、、、被打伤了！”
    说话的人气喘吁吁，许久才说清楚，山上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遇见他们，还把他们其中一个给伤了！
    青峰青剑心头一跳！果然！这里有猫腻！
    山体崩落，竟然是人为造成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些人真的是够丧心病狂，心肠歹毒的！他们互看了看，然后一点头，青峰对周长天说：“这里就有劳周县令了，尽快把将军救出来！”
    说完，脚一点，待周长天看去时，已经没了踪影。
    “阿峰，你飞了纸条了？”
    “飞了，事关生死，当然不能隐瞒不报。”
    “只是、、、唉，二将军还不得急死、、、”
    “唉！别自怨自艾了，要是将军救不出来，我们也等着以死谢罪了！”
    “死就死，将军要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唉、、、”
    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大山之中。
    京都
    明珠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京郊。决定先在客栈住下，明天时间也不赶，就可到家。洗了一个热水澡，明珠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穿上里衣，就看见夏姑端着衣服进来了。
    明珠看了看夏姑，也没有说话，夏姑这几天神色不对，在面前老是欲言又止，但她又不说，明珠也就没有追问。
    夏姑兀自在心里做着心里建设，然后摆摆头，下定决心似的，在明珠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这一说，倒让明珠大吃一惊。
    她睁大双眼，问：“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奴不会看走眼的。”
    明珠相信夏姑，夏姑的眼睛有多毒，她是知道的，她也很佩服古代的妇人，这眼睛，就如扫描仪，是姑娘是妇人竟然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那么，事情就大单了。两人对视了下，然后都心照不宣。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那次失踪，跟伦歌一起的？那么，是跟伦歌了？
    看到明珠眼睛里有火，夏姑连忙说：“这丫头脸皮薄呢，看她这些天脸色不好，问她，也就吭哧吭哧，说不全话、、、郡主就别责怪她了”
    明珠看着夏姑，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不是要责怪她，我是恼恨这伦歌，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府上侍卫长呢，烨哥哥多看重他？不行，我的人岂能让人欺负了去？叫他进来，看我不、、、”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快步走了进来，“咚”的一声，跪在明珠跟前。
    “夫人恕罪！”
    不是思梅又是谁？
    明珠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思梅脸红得像要滴血，她知道夏姑已经发现了，夫人也就肯定会知道，她不会否认，但毕竟是姑娘家，跪在那里，脸上苍白得不似人样。
    屋子里有一阵难耐的窒息，好一会，才幽幽地说：“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瞒我？”
    “不是的！不是的，主子、、、”
    “哦？不是的，那怎么才是的？”明珠冷笑起来。这样态度的主子很少见，明珠平时嫌少发火，一来，她手下的梅兰竹菊四个丫鬟，都是夏姑调教的一等一的优质，二来，她治下并不严苛，不像土着的主子那般，动辄得咎，不把奴婢当人看。
    所以，这样板着脸教训丫鬟的事情，还真的很罕见，哪怕是思梅，脸上都越发灰败。
    “奴婢不是想隐瞒主子，就想、、、就想再过一阵子再来告诉主子、、、”
    明珠眯了眯眼，顿了一下，说：“我，我且信你，现在，你说！”
    “是”思梅组织了一下语言，有点难堪却也没有隐瞒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明珠听着，再也没想到，当时的事情这样凶险！自从上衣轮的梅兰竹菊惨死后，她就发誓要保护好她们，似乎保护好了她们，就又看到了当年的梅兰竹菊一样。
    可是，因为救她这个主子，思梅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看上去虽然没有付出生命，可谁又能说这样的付出不残忍呢？
    唉，到底是自己这个主子没有很好履行保护的职责啊！
    “康来！个人渣！这样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我记下你了！别被我撞上，哼、、、起来！都是我这个主子，让你白白失去了、、、”
    “不是的，主子，保护主子是我们这些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很高兴救了主子！”思梅本来想站起来的，又因为明珠的一句话，重又跪在地上。
    明珠心里五味杂陈，这该死的古代！尊卑上下，有着森严的界限！她无法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示意夏姑。
    夏姑拉了思梅起来：“傻丫头，再怎么说，这也是大事啊，你能自己解决吗？那万一、、、”夏姑说完，眼睛上下盯着思梅的肚子。
    思梅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难堪地埋下头，脸红得要滴血，声音细到几乎听不见：“不会的、、、”
    ”阿梅，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事，逃避是不可能的！现在我想问的是，伦歌也不想你告诉我吗？”
    “不！他当下就想跟主子提、、、提亲来着，是我拦着不让。”
    这还差不多！
    明珠气呼呼地拍了拍桌子！
    “叫他进来－”
    思梅急得脸涨红，明珠暗下摇头：“怎么？心疼了？”
    “不是、、、”
    思梅从来不知道主子严肃起来气势如此吓人，她不敢说什么了。明珠看到她那么可怜，心下一软，声音放低了：“罢了，你不要杵这了，到屏风后面站着。”
    思梅很是惊疑，却又不敢问，只得亦步亦趋地挪步。
    不一会，伦歌在外面等候。只是好一会，也不见人叫他进去。伦歌是什么人？烨齐手下第一干将，脑子思索了会，就猜出了什么。他毫无怨言，甚至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自回来，思梅虽然也没有刻意回避他，但他就是知道她在躲他，而且他比旁人更细心地发现，思梅瘦了，想当然也是每日处于焦虑之中所致，他心里很是不忍，自己是男子汉，却不能有所担当，可是他也不忍去逼迫思梅，既然她说要等，就只能答应了她。
    现在好了，既然夫人知道，那就更好了。

 第275章 先定亲

    门外的两个侍卫有点幸灾乐祸，看见他们的头吃瘪，还是人生第一次哦！这时，还吊着胳膊的伦江也走了过来，他们俩眨眨眼，可是伦歌不理他们，就连伦江也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站着，让他们好一阵无语。
    这客栈好无聊，一点风景都没有好吗？他们就不能满足一下他们吗？
    伦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伦歌的事情，但伦歌的嘴是蚌壳，就是不开，他也只是猜测。他心里也有事，也很想被夫人调去“问话”呢！
    直到一盏茶后，明珠才让伦歌进来。
    “伦歌！你可知罪？”
    伦歌单膝跪下：“属下知罪！”
    吆喝！还挺上道的哈！
    明珠眼睛看着他，继续说：“无论你心里有何种解释，或是有无数理由，都是借口。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岂是你可以隐瞒的？这还是没有出什么事，要万一事情出来，那你可就万死难辞其咎！”
    伦歌想一想，确实如此，额头上的汗涔涔往下掉，他低头：“是，属下愿受一切责罚！”
    看着伦歌认罪态度好，明珠的心好受多了：“你的责罚自是应该！等将军回来后再跟你计较。但你也要知道，我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娶的！梅兰竹菊四人，名为奴仆，其实我一直把她们当做我的姐妹般一样看待、、、”
    话说到这，明珠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门外，冷笑了下，跟夏姑说：“夏姑，门外怎么有人走来走去？太碍眼了！”
    夏姑无奈地笑了，向门口走去，到打明珠身边经过时，明珠迅速小声地说了句：“把思竹也叫来。”
    夏姑笑着点头。
    很快，伦江进来了，看着明珠，恭敬地叫了声：“夫人，你叫我？”然后神态期期艾艾的。
    “再不叫你，你还不把我的门槛给踩平了？”
    “呵呵、、、”伦江挠头，憨笑。
    “伦江，看来只是手受伤了，脚还很利索嘛？”
    “不敢不敢！请夫人恕罪！”
    屏风后面站着的思竹都替他脸红，这憨货！真是没眼看！平时那油嘴滑舌是装的？她跺了跺脚，让旁边一直严肃的思梅也不禁的笑了。
    明珠也不想看，多看他们一眼就觉得眼疼，自己身边的小白菜终于被猪拱了，实在让她很是不爽！
    “罢了，你的心思我也算略知一二，不过，还是要跟你说一下，如果有说错、、、”
    “没错没错！夫人说的就是我的心思！”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伦歌也翘起了嘴角，后面的思竹用一只手遮住了要滴出血来的脸，
    明珠被他惹得心情也好了起来，连带微笑说：“刚才跟伦歌说的话，我这里再说一遍。那就是，我身边的人不是那么好娶的，她们是如同姐妹一样的存在！你们俩要想清楚再跟我说。”
    这次伦歌和伦江都异口同声：“想清楚了！”
    “那我问你们，你们现在爱重她们，那么以后呢？能保证一辈子都爱重她们？”说完便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们。
    “能保证！”
    “我发誓一辈子都爱重思竹！”
    两人又是几乎异口同声！伦江更是连思竹都念了出来。
    明珠听到回答，而去是那么快，心里还算满意。
    “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无论疾病还是健康？”念着这些，明珠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唉，这夫人的命，操的是老妈子的心啊！
    伦歌说：“无论何种情况，都不改初衷！”
    伦江说的更酸：“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好，漂亮话都说完了，现在来点实际的，最后一个问题：娶了她们，要保证不能纳妾！这个能做到吗？”
    屏风后面的思梅思竹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们何其有幸，遇上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她们着想的主子？就是她们的父母，恐怕也不会替她们考虑得如此周祥？
    她们要怎样的肝脑涂地 ，才能报答主子的一片心啊！
    伦歌和伦江相视一笑，长舒了口气，都点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手下，他们的烨齐大将军，就连送上门的女子都不要，这里头固然有主子对夫人的爱重，也肯定有夫人的态度！
    他们当然也是有样学样，对于夫人会这样要求他们，他们不觉得意外，也不像时下男子那般难于接受，反而觉得夫人正该这样要求他们。
    明珠这下总算熨帖了，端起茶，喝了口：“要是违背了今日的誓言，我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夫人不会有怎么一天的！”这次是伦歌更快接口，伦江也迅速的点头。
    “那好！算你们过关了！现在我决定、、、”
    说到这，里面冲出两个身影，正是思梅思竹！
    两人跪在明珠前面，思梅态度坚决地说：“夫人且慢！我们、、、不急！此事不急！”
    伦歌深深地看着思梅，他可以感觉得出，思梅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思梅的眼神里有他。而这番态度坚决，应该是来自别的原因。
    明珠也深看着思梅，然后又看了看思竹，思竹也点头：“夫人，我跟阿梅的心思一样，此事不急！”
    伦江委屈地看着思竹，心里腹诽：你不急！我急好吗？
    思竹眼睛一瞪，马上又收回来。她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这屋子里都是高人，早就瞧见了。不过，看得出，思竹和伦江确实情投意合，才会有这小女儿神态，明珠为她感到高兴。
    她知道思梅思竹的心思，她们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说她的身子不好，她们就不嫁人！明珠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们的忠心耿耿让她感动，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要在自己消失于这个世界前，安排好一切！
    “好了，别跪着了！我又没说马上成亲，先把亲事定下来！放心，你们就是想嫁，我还不答应呢！”
    一番话说得思梅思竹脸上泛红，像熟透的苹果，看得两个男的，那叫一个痴！
    “你们两个，回到京都，就上门提亲，其他女子该有的，一个都不能少！此事你们跟夏姑商议着来办！”
    伦歌伦江听着，咧着嘴巴傻笑，口里应着。

 第276章 死因

    第二天上午巳时左右，大队人马返回，好一番归置，颠簸了几个时辰，夏姑死死盯着，不让明珠做事，苦口婆心让她休息。明珠知道，今天上午是不可能马上做事的，也就从善如流，答应先在床上歪歪。
    但却也吩咐了夏姑，要她把她两个弟弟都叫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想他们了。曦哥儿早在心中腻歪得很，说很想她，呵呵，明珠好一阵得意：姐到用时方恨少啊！
    至于卫鉴，那肯定不用说了，几乎用求救来形容，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心急如焚。
    夏姑答应了，轻轻拉住门。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明珠陷入了黑甜。等她醒来时，竟然是午时，家就是家啊，就是舒服，睡觉都睡得好！
    她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有隐隐约约地声音传来。
    听到动静的思梅走了进来：“夫人醒了？”
    “嗯，是弟弟们来了吗？”
    “是，来了好一阵了。”思梅笑着说。
    “也不叫醒我！”明珠嗔怪。
    “夏姑不让！”思梅吐了吐舌头。
    明珠失笑，一番收拾后，就往花厅走，还没到门口，就见曦哥扑了过来，鉴哥比较内敛，但也是站了起来。
    “姐，这么好睡啊！再不出来，我都要去敲门了。我和鉴哥两人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还不见你出来、、、”巴拉巴拉！
    明珠点了下郑初曦的头，然后熟练地扭了扭他的脸颊。自从自己的姐姐在此出现后，郑初曦就恢复了些许活泼，再也不是老成在在，话都懒讲。
    “姐，扭坏了我的脸，上哪找那么潇洒俊俏的郎君去？”郑初曦大叫。
    众人大笑。卫鉴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大姐，劳累坏了？”
    明珠很是宽慰，在巨大的变故面前，还能做到行为镇定，确实不容易。明珠对以后的靖相侯府感到安心。
    明珠瞪了曦哥一眼，嗔道：“瞧瞧人家鉴哥儿！还俊俏的郎君呢？脸呢？”
    “哎呀，别管脸不脸了！看到你老弟包忙之中第一时间赶来见你，是不是很感动？”郑初曦一副快表扬我的样子。
    明珠笑着说：“太感动了！感动到热泪盈眶啊！”明珠擦了擦没有一滴泪水的眼睛，就连丫鬟们都抿着嘴笑了。
    夏姑也笑着问：“夫人，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两位爷也在一起？”
    “那是自然！”郑初曦接口：“夏姑，想念你的凉拌海蜇丝了，不行不行，流口水了都！”
    夏末了初秋，口燥的很！夏姑拌的凉菜简直一绝，郑初曦就爱这一口！
    夏姑笑着点头，又问卫鉴：“卫世子呢？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卫鉴斯文地摇头：“我什么都好！”
    “曦哥，姐姐不在家，你有没有给鉴哥帮忙啊？”
    郑初曦、卫鉴、卫理三人同一年出生，都一样的岁数，三人中，郑初曦跟卫理更是性格相投，不过好在卫鉴也不是古板的人，真正在一起时，才发现也很容易相处。
    “姐，你还被说，我还真的帮忙了，鉴哥哦？”
    卫鉴点头，感激地说：“多亏了曦哥，要不然连尚书府的门都进不去。”
    通过这件事，让卫鉴明白自己跟郑初曦的距离有多大？上次经由旷千带他探监后，后来又再去了两次，芙儿的情绪是彻底地稳定下来。
    旷千走后，留在京都的将军，自己又认识的就剩下琢万了，可是全京都的人都知道，现在正是琢万最忙碌的时候，跟西山大营的比试如火如荼，自己找上门去都不好意思。正在这个时候，郑初曦找到了他。
    他完全无法想象，号称京都纨绔四少的人，办起事来却是另外一面，雷厉风行，且自信满满，刑部尚书的门竟然很容易就朝他打开，进去后，无论待人、接物，还是应付场面话，都无可挑剔！卫鉴感到以往的自己都白活了，空有靖相侯世子的名头，人家都不鸟你！
    直到此时，他才真真正正体会了大姐以前所说，靖相侯面临的困境竟是如此艰难，几乎不能简单地说泯灭于众人，而是到了别人看不起的地步！也就难怪那个康莹敢明目张胆地欺辱他！
    明珠正色地对卫鉴说：“不用谢！兄弟、姐妹，拿来干什么的？就是在困难的时候拿来守望相助的！”
    郑初曦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拍了拍鉴哥的肩膀：“应该的！”
    卫鉴点头，再说感谢的话反而生分，他看到大姐的脸色，知道是讲正事的时候了。
    “大姐，情况是这样的、、、”
    虽然过程明珠已经了然，但她很是很认真地听一遍，其实芙儿的案件，明眼人都知道，解芙林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手一推，人就死了？那高手都不是一般的高手，是登峰造极的高手了！这也是刑部没有马上宣判的原因。
    “鉴哥，别急！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让芙儿从牢里出来。”
    卫鉴点头：“大姐说的对！”
    “麻烦的是解小姐是最后一个接触者，而且还动了手。”曦哥也在分析。
    “所以，找出死因跟关键。”
    两个弟弟眼前一亮，都看着明珠。
    “可是，姐，事情过了好几天了，还能找到原因吗？”曦哥问。
    “那要看谁？”明珠眉头一挑。
    曦哥轻“嗤”了下。不过，还真不能反驳，自家姐姐确实医术了得，没得说！
    “现在，康莹的尸体停在何处？”
    卫鉴回答：“还在国相寺。因为刑部的干预。不然、、、”
    “不然怎么样？”
    “康皇后和赫连家都出面，说死者为大，要求运回家。”
    明珠冷笑：“康皇后何时爱重这个小侄女了？还有赫连家？哦，是了，是康筱出面？不错，姐妹情深哈！”
    说着，眼睛闪了闪，有什么思路从脑子里闪过。
    “好，吃完饭我们各自行动，同时进行。曦哥你去洪大人那里拿张手令，相信他会给的。然后直接到国相寺跟我们汇合，鉴哥跟我一起，你就守在门口，一只蚊子也不要放进来，知道吗？”
    曦哥和鉴哥两人对视，神色凝重起来，点头都很有仪式感！
    “嗨！有必要这么凝重吗？打起精神来！”说完，两个弟弟各自拍了一下后背：“抬头！挺胸！”
    还别说，两个少年都做得挺标准的，害得明珠差点要唱：“骚年！骚年！祖国的春天！”

 第277章 凤记甑糕

    此时的东大街，一队人马正向西而行。
    不大不小的阵仗，本来在京都是不引人注目的。但一个马车外一个显眼的“虎”字，就很引人眼球了。
    行人开始关注，围观：“虎将军！”
    “没错！千凌阁的五阁虎！”
    “千凌阁将军有四个哦，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这个看不出来？烨齐将军和明珠郡主早出发去江南救灾了，三将军和四将军还没有成家，这个马车里肯定是刚刚成婚的二将军和夫人了！”
    说的人洋洋得意，但却分析得头头是道，没有人反驳。
    马车里的韩眉更是心情舒畅！戏文里说的“夫贵妻荣”指的就是这个样子？她恨不得把头伸出去，让大家看看，让她好好感受一番。
    京都就这点不好，高门大户规矩多，要是在那小山村，她早出去接受关注了。不过想想，仅仅是小山村三个字，她都打了个寒颤。
    规矩多就规矩多，她能忍！
    车走得很慢，特别是被别人认出来后，很多百姓都很热情，有点甚至大喊：“将军！将军！”
    丫鬟秋娣说：“夫人，我下去看看。”
    韩眉思考片刻，说：“好，快点。”
    一会，秋娣有赶回来，没有上车，就在窗口边说：“夫人，前面就是‘风记甑糕’了，奴婢去买给夫人尝尝？”
    韩眉心头一喜，来到京都，觉得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这个甑糕了，听说是百年老店了，难怪这么好吃。
    “嗯，去，快去快回。”
    “夫人，你不用等我，我脚程快，能赶上的。”
    韩眉想到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挤着，队伍肯定很慢，安想秋娣是能赶上的：“那好”
    而街的一个角落，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半边面具，不是康来又是谁？
    将军府？不可能是烨齐将军和郑明珠的，呵呵，是琢万将军，她的好二师兄的将军府？她的眼睛闪了闪，正想等马车过去，就看到车上跳下一个小丫鬟。
    奔着另一条街走去。
    “风记甑糕？”难道去买这个甑糕？她正待放弃探看，就看见一个有趣的情景：只见那个小丫鬟高声喊了句：“老板，来五个”
    “好咧”
    店内有人应声，很快就出来一个伙计，二十岁上下，身材，模样跟普通人无异，但一双眼睛出卖了他，时不时眼露精光，或许平常人看不出来，但康来是谁？她心下起疑。
    果然，只见这个伙计在递给丫鬟甑糕的时候，同时手捏了扭丫鬟的手。
    呵呵，有意思！康来鄙夷地冷笑。
    那个伙计迅速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秋娣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拐向一条暗巷。走到最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房屋，伙计手一推，两人就进去了。
    康来一个鹞子翻身，就跟了进去。
    秋娣投到小力的怀抱，小力轻轻地推开了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耐；
    秋娣委屈地瘪嘴：“小力哥、、、”
    小力无奈地说：“秋娣，这是大白天！”
    秋娣这才放开，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以前那么猴急的一个人，好像不是他似的？
    “秋娣，怎么白天来了？太危险了知道吗？不是说好了晚上来的吗？好在我今天正好也在，不然、、、让你白等了不是？”
    看着秋娣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力忙放柔了声。
    “这不是想见你了吗？”
    小力心里暗气，自己以色诱人的一招，算不算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形势复杂，还是小心为妙！不然主子会、、、”
    “会怎样？”
    “会立刻取了我们的性命！”
    小力想说，如果暴露，就是主子不杀，他都会杀了她。
    秋娣这下才白了脸，扶着墙才站稳。
    “好了，以后不用再犯了。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还是早早回去为好。”
    秋娣为了跟小力多说些话，忙说：“有事有事！”
    “说”
    小力扶了秋娣的肩膀，语气轻柔，跟刚才的黑脸截然不同。
    秋娣反而有点忐忑了，不知道她要说的事情有没有用，说到底，她也是想帮到小力，毕竟，以后，他们是一家人，小力哥说了，等以后，他会来娶她。
    “就是、、、就是小姐成亲的第二天，我在书房，听到姑爷叫了一声‘表哥’？”
    表哥？
    据他所知，琢万将军府中，就旷千将军在帮忙，难道？不不，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哪是什么表哥？
    “是叫旷千将军吗？”
    “旷千将军？哦，是三将军？不是不是，书房里还有一人，听说是瑾王！”
    瑾王！小力眉头一紧，这倒是一个真大消息啊！
    梁上的康来也心头一紧，瑾王？琢万叫瑾王“表哥”？这是什么情况？
    “情况属实吗？你怎么知道是瑾王？”
    “后面他们再没叫表哥了呀，出来就叫瑾王。”
    “他们出来发现了你，脸色怎么样？”小力还是再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了呀！”
    说完有点呆，但看到小力的脸色严肃，忙再一次确认：“真没有。就让我走，没说什么。”
    秋娣想起书房门外，将军那面沉如水的样子，但没有说出来。
    “好，这是一个有用消息。你做得好，不过，以后要小心，白天尽量不要来。”
    小力边说边用怜悯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女子，人牙子那里买的人，长得还算清秀机灵，可惜不识字，不然做起事来也不会象现在这样蠢笨。
    琢万将军是什么人，八九不离十，秋娣是暴露了，这个棋子已经废了。
    秋娣丝毫没有觉察，以为小力是关心她，依依不舍地跟小力分了别，然后喜滋滋地抱着甑糕向前走。
    小力哥还是那样俊俏，对她仍然是喜笑妍妍，还捏了她的手呢、、、
    等两人走后，康来纵身跳了下来。环视了四周，嘴里沙哑地说了句：“蠢货！”
    秋娣还没走出巷道，就被康来追上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时，发现是一间柴房一样的屋子，她吓得蜷缩在一角。
    一双皂角靴镀了上来，秋娣抬头，看见眼前如同鬼一般的人，半边面具，斜眼冰冷。
    “啊－”秋娣大叫！
    “要是想死的更快，就大声点”康来阴恻恻的说。

 第278章 仔细想

    这刺耳得想撞墙的声音，再加上那可怕的眼睛，让秋娣瑟瑟发抖，只“呜呜”了两声，再不敢尖叫了。
    “现在，我问你答，要有一点不老实，你的脑袋就会被拧下来！”
    秋娣吓得脸鼻涕都流出来了，拼命点头。
    “把刚才‘表哥’的事情再说一遍！”
    “是是、、、”
    秋娣又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还说得更详细了。
    康来冷冷地听着，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就问第二个问题：“除此之外，府里还有什么不一样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
    “仔细想！”
    “没、、、没什么了呀”
    “啪”康来一个巴掌扫过去，秋娣的头歪在一边。刚刚尖叫“啊－”了一半，看到康来的表情，又生生吞了下去，吞得太急，狠狠地打了个隔，很是可怜。
    “认真想！想不出来，就别回去了，永远！”
    秋娣面色煞白，拼命地想着要怎么回答：“府里很、、、很简单啊，就三个主子，伺候的丫鬟仆妇几十个、、、”
    “三个主子？除了将军夫妇？还有谁？三将军吗？”
    “不是，是老夫人啊”
    “老夫人？什么时候冒出个老夫人？”康来眉头紧皱。难道二师兄找到家人了？老夫人？是二师兄的母亲吗？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的？
    千凌阁多孤儿，时常有家人前来认亲，琢万找到家人本也稀松平常，但他毕竟是千凌阁五阁虎将军，找到亲人的事情就比较有关注度，按理，自己是应该知道的。
    “说说这个老夫人。”
    “啊？是！是是、、老夫人身体不好，起不来床。”
    “就这些？”康来不耐烦的喝道。
    “你是蠢货啊，比驴还蠢还笨，驴抽一鞭子还会动一动，你连一动都不会！那老夫人姓甚名谁？家在哪里？”
    康来觉得自己耐心要消失殆尽，巴掌高高举起－－
    秋娣吓得死死闭上眼睛，嘴巴里就胡乱说：“听、、听府里人说，老夫人姓符，出身在哪没人知道，只知道老夫人因家乡洪灾，跟老太爷、将军失散，不得已投奔京都近郊的鹰家庄。我们小姐这次发嫁，就是从鹰家庄发嫁的、、、”
    “投奔鹰家庄？哪里有什么人？”
    “鹰家庄的庄主就是老夫人的堂妹符庄主。”
    “符庄主？女的？”康来对这个地方印象很模糊，是有什么一个地方，没有去过，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哈。
    “嗯，还有呢？这老夫人大约岁数？相貌如何？”康来点点头，料想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便最后随口多问一句，没想到就是这最后一问，还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夫人、、、岁数、、、相貌、、、”秋娣这才想起，自己几乎没有见过老夫人的真正面容，她拼命地想着。
    康来一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蠢货！她又想举巴掌了。
    “这个都要想吗？蠢驴！”
    “不是！是、、、都没怎么见过老夫人！”
    “没见过？”康来一听着蠢驴的话，来兴趣了，马上追问：“怎么回事？你是你家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按理，每日都要去服侍的呀！”
    “是每日都要去，但老夫人的房间有专门人服侍，还有人把手、、、看上去就像、、、就像府里书房一样，对，就是像书房那样轻易不得人靠近、、、”
    康来直觉这个老夫人有古怪！
    “就是府里重地？那你家夫人可以进去吗？”
    “对对，就是重地的意思！夫人倒是可以进去，我只能远远站在外面。”
    康来听后，定定地神游了一下，看得秋娣涌起阵阵寒意，瑟缩地团在那里，恨不得能遁了去。
    康来回过神，说：“好，今天你表现不错！多注意府上情况，下次问你的时候别再蠢了！”
    秋娣听到好像是要放了她的意思，简直如闻天籁！至于康来说什么，已经无力去分辨了，只是猛点头。
    琢万是酉时初到达的鹰家庄，这还是他放下手头工作一部分，真的是百忙中抽出的时间。训练如火如荼，为了震慑西山大营的偷窥者，他的训练出于半公开话。
    他有底气不怕对方学了去，完全是因为训练的方法千条万条，关键是人，那些养尊处优的西山大营老油条们，能学了去算他们强！
    看到高大俊俏的夫君赶到，韩眉喜上眉梢。她来不及跟弟弟韩玉说一声，就快步迎了过去。脸上的骄傲都掩盖不住了，韩玉不自然地看了符庄主一眼。事实上，符庄主跟他这个弟弟一样，对这个二将军夫人实在是一言难尽。
    简而言之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很是怀疑这个韩眉是出自以前京都的僭越世家战家？如果如假包换，那也可惜了，看她的兄弟韩玉就有大家风范。
    如果韩眉是有小农气息，没有见过世面的话，符庄主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她是将门后代，大气疏阔，属于巾帼不让须眉的那种。但韩眉私自进京都，不管不顾兄弟和“三公二侯”人的大局，就让她心生反感，说白了这就是自私！再加上住在鹰家庄的发嫁的几日里，时不时露出的虚荣和眼皮子浅，就让她很是无语了。
    她很是心疼琢万将军，唉，可惜了，这姻缘却又是注定的，没法改变。故此，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强暗下不爽的心思，还是热情接待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非常奇妙，同样是女子，同样是十七八岁，明珠郡主就给她不一样的感受，不但交谈起来无阻碍，还嫌时间不够，虽然两人年龄差距大，但性格皆爽朗、阳光，嫉恶如仇。所以，一点都不妨碍她们成为忘年交。
    因为想着琢万他们要赶着回京都，夜路不好走，所以，晚膳提早吃了。韩眉殷勤地帮琢万褪下外套，琢万不留痕迹地移开，白坚白强熟练地替将军拿外衣，一个拿宝剑。
    韩眉在背后瞪了他们一眼，多事！正想说什么，，被韩玉拉了一下袖子，这才作罢。
    符庄主心里好笑，暗自摇头，也没多话，招呼琢万上坐。
    “劳烦符庄主了！”琢万拱手恭敬地说。
    符庄主利落地挥手：“说的什么话！二将军回门回鹰家庄，是鹰家庄上下的荣光！快快入座，请－”
    “请－玉哥儿请－”
    “姐夫姐姐请－”
    琢万边说边走到韩眉这边，韩眉这才又高兴起来。

 第279章 别由着性子

    一桌子菜，冷菜，热菜应有尽有，作为一个便宜的外家，做到这一点，真的算是“盛宴”了！两个男人都很感激，言语中带着满满地感恩。
    特别是韩玉，作为正宗的韩家人，本来姐姐的回门礼是他来主办的。但除了减少避免曝光率，大家都是为了他着想，让他全心全意地备考，他能感受到这个特殊的“大家庭”里满满的爱。
    只有韩眉，稳稳地坐在那里，还支使着鹰家庄的婢女，要这要那，就好像符庄主这样招呼她算是应该的。
    琢万的心更冷了，握着筷子的手，都快像捏成剑了。
    韩玉很是难堪，他现在彻底想清楚了，对姐姐的做法是错了，保护得太好也是一种错啊！
    符庄主无奈地说：“嗨，这杰哥儿，头几天还传信说跟着少阁主启程了，还说尽量参加二将军的回门礼、、、你看看，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玉哥儿是读书人，还要备考，不能喝酒，二将军回来连陪着喝酒的人都没有！”
    琢万和韩玉相视一笑：“庄主就别说杰哥了，跟着大哥准错不了！”
    “杰哥太了不起了，年纪轻轻，就是武林一个堂主了！”韩玉称赞道。
    符庄主笑着摇头：“这孩子，皮实得狠！打小就不让人省心，哪像玉哥，斯斯文文，下个月就是秋闱，金榜题名就在其时！来来，我这以茶代酒，敬你们－”
    正说到这，白坚在门口，喊了声“将军－”
    韩眉把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一桌子的人都惊到了，韩玉的头都要炸了，涨红着脸看着她。看到弟弟这个样子，韩眉这才知道自己的脾气有点过了，她巴巴地看着琢万，细声地说：“夫君－”
    琢万并没有变脸，虽然他在兄弟中是脾气最冲动的，但良好的教育让他不会轻易地发作。再说了，韩眉又是一个女人，难道他还能打她不成？他只有皱眉，没有其他反应。
    他大喝：“何事？”
    白坚进来，附耳给琢万说了一句什么，琢万的脸马上就咧开了，看在韩眉眼里，简直就是春暖花开的感觉，原来，夫君的笑是这样的，原来，夫君也会这样笑！她突然有点气馁，今日一整天特别优越的感觉消失殆尽。
    她耳朵紧紧竖起，全神贯注想听到什么。
    “哈哈哈”琢万笑着站起来，拱手对符庄主说：“庄主，我得回去了，珠儿回来了！”
    “珠儿终于回来了？”符庄主惊喜地说，似乎比琢万还高兴。
    “郡主回来了？”韩玉也问。
    看着所有人都反应，韩眉心里对那个还未谋面的郡主很是嫉妒！连她一个来自山旮旯，在京都呆的时间尚短的人，都听说过明珠郡主的名字，可想而知，这个郡主有多出名！
    哼，她倒要看看，这个明珠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大家如此追捧！
    饭局已经吃不下去了，作为主人的符庄主，已经在装罗礼物，行走间更显刷爽，又添了烟火味浓浓的长者慈爱，看着韩眉眼里，又是满满的抑不住的妒忌。简直了！简直是简直了！
    “这是珠儿爱吃的、、、”
    “珠儿上次说要寻来的、、、”
    “哎呀，该死，差点忘了，珠儿要吃的嫩花生！将军等等啊、、、”
    琢万就好脾气的一味的笑着，嘴里说：“你慢点！不急！”
    仿佛刚才急吼吼要走到人不是他。
    最后符庄主还拉过琢万，两人压得声音低低的，不知在说什么。
    看着姐姐伸长脖子的小家子样，韩玉一把拉过韩眉：“姐－”
    韩眉被拉到一旁，很是不开心，但因为是自己的弟弟，也就做罢：“阿弟，你在大将军府吃的不好吗？怎么瘦了那么多？”
    韩玉扶额！
    放眼整个京都，如果在大将军府还吃不好穿不好，那还有什么地方是更好的？再说了，也还有容儿三不五时的送来吃食，自己的伙食都严重超标好吗？
    就是将军和明珠郡主远赴江南，也还有三将军在府里，对他也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是大家重点关心的对象，把他照顾得非常好！这在他十多年，习惯了照顾姐姐的角色上，有了空前的轻松，由此，自懂事以来肩上沉沉的千斤压力，卸在了这个“大家庭”里，他第一次感动了什么叫幸福！
    韩玉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韩眉一看，她还真就杵她弟弟这双眼睛，似无奈似失望，还有更多说不出来的感情。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又做错什么？”
    “阿姐，你也是成了亲的人了！往阿姐以后凡事再不要由着性子，多听姐夫的，一切听从姐夫的安排！”
    韩玉也算是语重心长了！
    “我，我怎么就由着性子、、、”不过韩眉说着说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想到刚才种种，在知根知底的弟弟面前，脸颊有点发滚。
    韩玉也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年，尚未成亲，再多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自己的姐姐自己知道，极度自卑下有着极度自傲，还是点到为止的好，最多以后多盯着便是！
    本来，琢万的意思是先送韩眉姐弟俩各自回去的，但韩眉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说还没有见过明珠郡主云云，说话时，态度诚恳，神色切切，眸子里一颗泪含着，好像只要琢万说一个“不”字，立马就哭花给你看。
    此时，白强嘞马过来，小声跟琢万说了什么，琢万点头。
    琢万默然，调转马头，一来他实在没有过多的话跟韩眉交流，哪怕是拒绝的话；二来，他的心思早飞到明珠那里了，完全不在状态。
    故此，在岔路口，跟韩玉分了手，让白强带着韩眉先到“简舍”。
    韩眉急急说：“夫君－妾身想跟夫君一起、、、”
    “我要去国相寺报恩堂，你也要去吗？”琢万拉着马稍微顿了顿。
    韩眉一听，脸色白了白，国相寺报恩堂常年有尸体陈列，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一愣神，就看见琢万早已经不见了。
    呆了呆，韩眉方放下帘子，老老实实地坐回车中。里面的秋娣看着她的面色不好看，忙忍住全是的不适，递过茶去。

 第280章 抢钥匙

    韩眉一挥，茶即刻掉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地毯，又好在茶并不滚烫，秋娣的手下意识地甩着。
    韩眉正是不高兴的时候，看到她头发蓬乱，两手乱挥，气不打一处来。
    “看你什么鬼样子？叫你买个甑糕，难不成就钻草堆了？”说得旁边其他两个丫鬟幸灾乐祸地看这种她。
    秋娣忙忙跪了下了，又把刚才的说辞再说了一遍：“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没想到他的甑糕那么好卖，一下就没了，这不就等在那里，等第二锅出锅呢。”
    “你不是说你脚程很快吗？怎么到鹰家庄了，都还没见人呢？”秋娣是她们到达了鹰家庄，差不多要开膳时，才匆匆而来。跟琢万几乎是前后脚。
    还得那符庄主连连看了她几眼，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哼，还不是在心里暗笑她治下不严！这么敏感的反应，要是符庄主知道了，还真的要给她点赞，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但其实是笑她治下不严，还是有其他考量，那就不是她能明白的了。
    秋娣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奴婢也是紧赶慢赶，一刻也没停留。”说完，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去了。
    这样的认罪态度，韩眉是满意的，再加上秋娣毕竟跟其他丫鬟不同，韩眉最终没有深想，只嫌弃地说：“还不快起来，换件衣服去？在这里隔应谁？”
    “是是，奴婢这就去。”秋娣知道事情已经糊弄过去了，大喜，脚底抹油，跳下马车，到后面的车里找衣服去了。
    明珠和卫鉴到达国相寺时，稍等了会，郑初曦就赶到了，把手令给明珠一亮。明珠的嘴巴翘起，不错，她这个老弟越来越厉害了哈，瞧这办事效率！
    “两位弟弟听着，这外面就叫给你们了！姐姐没有出来，便连一只蚊子都不要飞进来！”
    “得令！”郑初曦挺起胸膛。
    “是！”卫鉴也严阵以待。
    明珠很是不放心，又交代一句：“曦哥，如果我没猜错，待会儿你顶头上司会来。”
    “顶头上司？”初曦有点懵。
    “赫连宇莫！”
    “他？”
    “怎么？怕了？”
    初曦的脸也严峻了：“怕倒是不怕的，他还能把我们给杀了？好歹，我们俩都是世子！不过，就是怕他带了人。”
    这倒是！逞凶什么的，只能斗个意气，别把正事给搅黄了。
    “这样，两位阿弟尽量给姐拖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别跟他硬拼。”
    “知道了”两位弟弟表示一切遵照。
    明珠只带了夏姑进入，两人迅速地换装，从头到脚一身篮色大褂，口鼻用白布蒙着，双手戴着特制的薄皮手套。
    守门的师父是一个穿灰衣的不多话的老头，指了指康莹的尸体后，便离开了。
    此时的康莹已经面显暗灰，第八天了，尸斑都开始出现。那嚣张跋扈的嘴巴此时紧紧闭合，经常吊梢着的双眼也不复存在。
    明珠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遍，夏姑专注在用毒上，也是检查得很认真。
    但一遍过后，两人均无所获。明珠知道，要获得全面准确的判断，还有一个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解剖！不过，想也是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就那康皇后，不出来做夭就算不错了，还想要她同意解剖？只能是呵呵呵了。
    难道，只能无功而返？明珠感到身上有点燥热。
    此时门外，果然开始不平静－－
    先到达的人竟是康筱康威姐弟俩！
    这下，京都四大纨绔的头两名可是碰着了，郑初曦即刻进入状态，戏精上线，只差手上的扇子了。怪只怪来得匆忙，拉家里了。
    “哟！康左羽林，你老人家怎么来了？如果我记得没差的话，今日可是你值守！”
    什么老人家！什么值守！就这一句话，就让康威“慨而康”的气势泄了一半。张了张嘴，愣是没马上接上来。
    郑初曦又再接再厉，走前，挎着康威的肩膀，说：“怎么？又玩忽职守了？”
    说完还眨了眨眼！
    接着走下马车的康筱，看着再不说话，自己的弟弟就要在郑初曦的“歪楼”下，越走越远了。忙大声说：“郑世子切勿聒噪！我们姐弟来此有正事要做，还请让开！”
    康筱知道轮嘴皮子，她的弟弟十个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郑初曦，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说完，也不看郑初曦，就叫下人去叫守门人拿钥匙。
    郑初曦可不管，手高高拿起一串钥匙，说：“对不住了！赫连夫人，钥匙在此，不过，暂时还不能给你！”
    康筱气红了脸，说：“我来处理我妹妹的后事，怎么？郑世子也不许吗？”
    “不敢、、、”
    郑初曦还没说完，康筱就挥手，想叫她的随从上来抢钥匙！
    把初曦气得个倒仰！他知道康莹很是跋扈，没想到做姐姐的也同样嚣张！只不过，康筱嫁了人，性格稍微有点收敛，让人忘记了她做姑娘时的模样。
    初曦忙对康威喊道：“大姐夫！你也不管管吗？”
    一声大姐夫喊得康威是七荤八素！不过，郑初曦这叫法又一点都没错，再过十多天，他的姐姐郑柔绮不是要嫁来康家吗？
    这郑初曦“大姐夫”都叫出来了，还能上去抢吗？纵然康威号称纨绔之首，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康筱又被气到了，胸脯一起一伏的，就没见过如此没皮没脸的人！人还没进门，就“姐夫”姐夫的叫，以为她不知道，郑柔绮其实在国公府并不待见，跟郑初曦郑明珠的关系淡得比纸还薄！
    可是奈何，郑初曦就是叫康威“大姐夫”，一点错都没有，三书六聘，只差最后一着了，谁敢说这样叫不对？
    、、、、、、
    室内的明珠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她告诉自己，成败在此一举，此时此刻，来这里是来救人，不是来玩的！并告诫自己要静！安静下来！安静！
    对自己做了强硬的心里建设后，明珠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自动屏蔽了外面的声音，她对夏姑说：“重新来一遍！”

 第281章 大姐夫

    、、、、、、
    门外，此时是卫鉴的声音：“此处自有刑部负责，请问，你们有手令吗？”
    康威愣神过后，也反应过来，什么鬼“大姐夫”，什么鬼“手令”的，挡我就是同我过不去！便指挥着手下向他们走来－
    “曦哥，既是你叫我一声大姐夫，那就请你帮一下大姐夫，把门打开，等此事了了，姐夫请你吃酒。”
    “哟，要是我不同意呢？”初曦似笑非笑地拿着钥匙，当着所有人的面，慢吞吞地把钥匙重又放进胸前，贴身的地方放好，末了，还非常欠打地拍了拍拍胸脯。
    康家姐弟已经到来了爆发的边缘！
    卫鉴看到这种情况，忙也站出来，跟初曦站在一块。
    就在这时，又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得得、、、吁！”马上的男子头缠飘带，双眼阴鹫，看着门口的初曦和卫鉴，像要喷火。
    “夫君－”
    “姐夫－”
    正是赫连宇莫！他没有因为两人的呼喊有片刻的停顿，双眼仍然是看着初曦和卫鉴，在他眼里，就像一个段位极高的高手睥睨着这些低段位的人，目空而不屑。就连对自己的妻子和康威，都用“空”的目光虚略了他们。
    可见平时是多么的不可一世！要知道，他们两姐弟可是姓康哦，是康皇后嫡嫡亲亲的侄女侄子。
    或是是看惯了赫连宇莫这样的神情，康筱一点都不以为意，仍然奔过去，站在她的夫君一侧。
    “没有刑部的手令，那么，皇后娘娘的懿旨呢？”赫连宇莫连名字称呼都没有叫，声音还一字一顿，又是练武之人，中气内鼓，把一个个字如一枚枚钉子般抛出，砸在初曦和卫鉴的面上。
    初曦还能震住，他也算是见惯了世面的，但卫鉴一直从文，刚刚才从象牙塔中出来，被这样的凉飕飕的话语击中，
    初曦忙揽过卫鉴的肩膀，并暗暗沉了沉，卫鉴马上接受到了，心神也定了下来。
    “大人好威风！连娘娘的懿旨都搬出来了！可是怎么办？我姐姐在里面办案，不得打扰哦！”初曦也很骄横地说，把纨绔演绎得愈发到位！
    这下，赫连宇莫的眼神不再“放空”了，阴沉地瞪着郑初曦。
    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其实是虚浮的。从听到郑明珠回来就开始虚浮了，要不是他心里强大，连说话都不敢说的。
    端看那个胡太医，听到郑明珠回来后，连门都不敢出，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现在恐怕连包袱都卷好了，准备溜之大吉了。哼！怂包！
    他才不怕呢？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被郑明珠发现的！绝对不会！赫连宇莫对自己打气！
    “大胆！还不快跪下，接旨！”赫连宇莫大喝！
    呼啦啦，很快就跪了一大片，卫鉴也跪下来了，看到初曦还杵在那里，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初曦赶到很憋屈，慢吞吞地准备下跪、、、、、、
    明珠和夏姑此时已经停止检查，对重点部位进行了排查。头部，明珠一寸一寸地拨开头发，但仍然毫无迹象，和夏姑的眼神一次次的探究，又一次次的失望。
    对于康莹，明珠是不死心的，无怪她阴谋论，从发生在康莹身上的事情，想让鉴哥背锅开始，明珠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凭直觉，她觉得康莹的死跟赫连宇莫有关，只要打开这个“口”，就能知道真相。只是，这个“口”究竟在哪里？
    她继续探寻，看到夏姑举着手上的银针，摇摇头，轻声说：“没有查出、、、”
    明珠站直，对尸体最后进行一次全面的探查。突然，“全面”两个字跳入明珠的脑际－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
    眼睛！对，就是眼睛！怎么会忽视这个地方呢？真是该死，这是一个多么低级的错误啊！做是还是太心急了，人一急，就会忽视很多事情，哪怕这个事情看起来理所当然。
    、、、、、、
    外面，就在初曦要跪的时候，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众人被响声带动，都看向那里。
    “二哥！”初曦惊喜地叫着。
    “二将军！”卫鉴也顺势站起来。
    正是琢万！他迅速地跳下马，来到了初曦和卫鉴的面前，对他们俩点了点头。琢万带的随从有像白强白坚这样一直在跟前伺候的，也有刚刚从健机营出来，一身都是腱子肉的，这些人都到来，让场面的情势大为改观。
    琢万没有像赫连宇莫那样，对所有人都“放空”睥睨，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大将军，大开大合，朗声对赫连宇莫说：“赫连大人！”
    “琢万将军！”赫连宇莫不得不应付。他和琢万都是武将，都属五品官，说起来，琢万正如日中天，不日还要跟自己的父亲比武，说的上是万众瞩目。而自己，还是羽林左卫副统领，虽然，转为正统领，指日可待，可是这不还不是吗？
    所以，在琢万面前，其实是低一头的，但他是赫连宇莫，堂堂大宣第一武将世家的接班人，向谁低过头？
    “这是为何？莫说这里是国相寺，并不是煊赫的地方，这里还是出现命案的地方，自有刑部在此执法，尔等聚在这里却是为何？还不快快离去，还寺庙于清净！”
    琢万禀着明珠的一方就是有理的一方，明珠的人就是自己的人的原则，哪怕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不妨碍他这样判断。
    把赫连宇莫气得！
    不得不又把康皇后的懿旨说了一遍：说念其侄女年轻枉死，置国相寺为其超度，以抚慰亡灵。现特命康家姐弟前来安置、、、巴拉巴拉。
    琢万安静地听完，脸上也没有都大变化，只是拱了拱手，对赫连说：“明珠郡主医术高明，早在几年前，就得皇上许诺，可协办朝中大案要案。”
    赫连一听，明显一怔！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自从几年前郑明珠给嘉瑞帝做过那轰动大宣的手术后，就得嘉瑞帝亲自许诺，可以协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办案，谁都不能阻拦。
    一时之间，他被琢万这话噎住、、、、、、

 第282章 魅影

    室内，明珠戴着手套的手，掀开了康莹的眼睛。
    这一看，她和夏姑倒抽了口凉气！
    只见康莹的眼框内，一丝蓝色的线条若隐若现！夏姑惊叫：“魅影！”
    怪道全身查了，都查不出来，原来是中了江湖上人人色变的“魅影”！此毒来自西域，无色无味，是毒中之毒，即毒之最高级！它最诡异的地方就是：此毒仅存活半个月左右，中毒者，两天后发作。此毒主攻人体五脏六腑，发作时，如同燃烧，把五脏六腑燃烧殆尽，让人剧痛而亡。所以，现在康莹的尸体，里面的五脏六腑其实是已经没有了，有也只剩下渣渣了。
    “魅影”不但毒发很是高明，表现出来的迹象也很高明，只在人体的眼睛里，附在眼珠子上，形成一条蓝色线影，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但明珠和夏姑都是个中高手，焉能瞒得过去？此毒前五天不会出现，再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后五天会慢慢隐去，消失于无形。现在是事发第八天，正是出现的时候。
    说来用毒的人有恃无恐，一来“魅影”诡异难辨，二来知道明珠远行江南，等返回时，早已无影无踪走，哪里料到她会提早回来？也所以，赫连他们会着急忙慌地赶来阻止。
    就是不知，“魅影”确实是赫连用的？还是他指使不然放的？还有，作为妻子，康筱知不知道？又或者，知不知道死者康莹已经怀有身孕？而且是自己丈夫的孩子？
    呵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哈！
    外面的人开始诡异地沉默，赫连宇莫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要阻止郑明珠检查尸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知道事情固然很隐秘，但郑明珠的医术是公认的好，唯一呢？
    如果再不能开门，是不是要考虑把门砸了？
    而琢万和初曦卫鉴他们就显得单纯得多了，只是单纯的拖时间。他们知道，只有给珠儿（姐姐）足够多的时间，事情才能成功！
    只是，眼看着赫连宇莫有点狗急跳墙了，如果双方打起来？怕，当然是不怕的，双方带的人数差不多，而琢万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武力值明显比对方强！怕就怕事情闹大了，反而误了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有敲门声传来－
    初曦大喜，三步并作两步，拿出钥匙。
    门开了－
    “二哥－”明珠还穿着篮大褂，双手的皮手套正在慢慢地褪着。
    “珠儿！”琢万欢喜地跳下马，迎了上去。
    一看着情形，赫连宇莫的脸色难看之际，甚至出现死灰，只是他强按着自己，不让人看出来。可康筱就没有强的忍功了，她气冲冲地过来，恨恨地说：“明珠郡主好威风！家属不同意也强行检查，就没见过更无情的心肠！人都去了还不放过她！就算我妹妹以前得罪过你，你也没有必要如此对她？午夜梦回，你就不会害怕吗？”
    康筱声厉色忿，连“午夜梦回”都出来了，明珠心里暗骂：tnnd！
    她凉凉地看来康筱一眼，双手仍然有条不紊地用特制的药水擦拭着手指。康筱被她这么一看，神情一怔，总算停下了怒斥。
    身上和双手的东西被夏姑褪下后，明珠这才正视康筱，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到：“赫连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不想知道真相！”
    康筱可是不明白，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明珠在说什么，又恢复了怒气：“真相？我妹妹死的真相全京都人都知道，凶手就是解芙林那个贱人！呵，我知道，她是你的准弟媳，还真真是一家人哈！”
    说完，还恨恨地看来卫鉴一眼。卫鉴也忍不住了，报之于愤怒的眼神。纵然他的养气功夫够好，也听不得别人说芙林是贱人。
    “慎言！赫连夫人！刑部都没有结论的事情，你也敢到处乱说？”
    “我就说了怎么了？有目共睹的事情！”
    明珠笑了笑，走前一步，靠近康筱：“赫连夫人身处内宅，只知道有目共睹地事情不奇怪。看在你和康莹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些非有目共睹的事情。”
    明珠并不怕说出来，康莹的事情犹如多米诺骨牌，就让她来做第一个推牌的人。
    康筱有点惊吓，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这时，赫连宇莫走了过来：“郡主这是想干什么？”
    明珠来回看了看赫连和康筱两个人，还真是对好夫妻哦！
    她冷笑了笑，举起手，慢条斯理地说：“我这手，刚刚可是摸了康姑娘、、、”
    这一说，康筱吓得脸都白了，一动不敢动。赫连虽然没有变色，但也是不再上前，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明珠。
    明珠也不管他，只对这康筱说了句：“康姑娘怀有身孕好几个月了。”
    说完，便施施然向前走，也不管康筱听后像被施了定身法，呆住了。只跟琢万说：“二哥，我们走！”
    琢万看到明珠，不知怎的，眼眶很热，他说：“珠儿，你辛苦了，哥哥在简舍备好了酒菜、、、还有、、、还有你、、、二嫂也在。”
    琢万说话是少有的不流畅，吭哧吭哧的，可明珠就是听懂了，她笑了。
    “走！去简舍，见二嫂去！”
    琢万脸红了一下，就把明珠送上马车，一齐上来的还有初曦和卫鉴。
    看着卫鉴殷殷的眼神，明珠也没捂着，微笑地点头：“放心，鉴哥，明天，最迟后天，芙儿就可以出来了。”
    卫鉴一听，欢喜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初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啦！也不看看谁出马！我和姐姐联手，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明珠笑嗔到：“能得你！”
    简舍一如既往的热闹，灯笼辉映，人声鼎沸，车马喧腾。两个东家的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这时，一个房间的门开了，明珠迎了前去，笑盈盈的正准备开口，没想到，那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直接面向旁边的琢万，袅袅娜娜地说：“夫君！”

 第283章 嫌弃

    琢万的脸变得极为严峻，看着韩眉那言笑的脸，忍耐地介绍：“这是珠儿！大嫂！”
    明珠对琢万的介绍有点好笑，还从来没见二哥那么正式过哈，托了二嫂的福了，她笑盈盈地走向韩眉，却非常精准地捕捉到了韩眉眼底那一抹嫌弃和厌恶，甚至连身子都下意识侧了侧。
    嫌弃？厌恶？
    哈，明珠打来到这异世，不，可以说就连上辈子都没有被人嫌弃过，这是开眼界了？她的心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熟悉她的人知道，其实她生气了！
    但考虑到琢万，又是第一次见，便很快地掩饰了：“二嫂啊，第一次见，却是匆匆而来，很是失礼！只能借简舍之地，给二嫂赔罪！”
    “珠儿说得哪里话、、、”韩眉一两句客套话还是会说的。
    没想到却被琢万打断：“叫大嫂！”
    他对韩眉越发无感了，是那种连生气都不想生的那种无感。就才接触几天？韩眉那愈发表现出来的浅薄和无知，就让他没有说话的冲动。他就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这要是再接触下去？要一起一辈子？
    想想，都觉得全身被缚住了一条绳索，紧紧地把他困住。
    韩眉被琢万脸上的严峻吓到了，小声辩解：“这又是珠儿，又是大嫂的，也不知怎么叫的好？”
    明珠第一次感到了韩眉的蠢笨，按理，自己是琢万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姑子，这跟小姑子搞好关系不是很正常？还嫌弃？
    再说了，自己的夫君都特意交待要叫“大嫂”了，这古代的女子不是以夫为纲吗？不应该听从夫君的话吗？特别是你还一副为夫君是从的样子？
    再再说了，自己好歹也是京都排得上号的郡主，让她叫一声“大嫂”不过分？在她眼里也可以随便被嫌弃？
    明珠心里真的是呵呵了。
    说起来，战韩眉还真心不是嫌弃明珠的，她就是听到明珠从那个地方赶来，双手，甚至全身都还有死尸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嫌弃，再有就是她的一种潜意识的嫉妒，实在是明珠郡主的名字听多了，自家夫君那欢喜样，她就感到不顺！她不顺了，当然也就变现在脸上了。
    明珠也不想惯她这个脾气，笑了笑，手一挥，自顾对琢万说：“二哥，我换身衣服再来！”
    这下，就是韩眉再看不出眉高眼低，也知道明珠生气了。她的脸色变了，想起弟弟交待自己要听夫君的话、、、这！
    琢万也没再管她，招呼着两个弟弟入座。
    初曦看了一眼战韩眉，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可惜了，他的琢万哥哥！唉！俊脸也板了起来，恰好卫鉴也是细心之人，当然察觉了，也当然是隐隐愤怒了，他的姐姐那么好，竟然敢拿这样的脸色来对姐姐？哼！
    看着两人不假辞色，琢万惟有苦笑。
    厢房里的尴尬，直到明珠到来，才打破。
    “二哥二嫂，这是我的见面礼，其时正在江南，来不及回返，现在补上，万望见谅！”此时的明珠换了装，淡扫了峨眉，那娇艳的容颜，仿佛让灯光都锃光瓦亮了许多。
    韩眉看得呆了，好像不认识明珠了似的。也没见她怎么盛装出现啊，如果跟她相比，甚至还是寡淡的。可是就是这样，也是全身上下完全不一样了，让她根本不敢直视她，偶尔一个眼神看过去，都让她自惭形愧！
    说完，又叫夏姑叫人把礼物送上来，很快，两个下人，合力把一个盖着红布的大件抬了上来。明珠边说边把红布掀开，好家伙！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初曦还吹了口哨！
    一个特品红珊瑚摆件！
    那水头，那造型，就两个字－完美！
    哪怕战韩眉没见识，也知道这是顶级好货，这下，对明珠的感觉是又惧又敬！要知道，这个郡主跟夫君可不是亲妹妹，出手如此大方，实在令人咋舌！
    “嗨，珠儿，都叫二哥二嫂了，哪有还收见面礼的？只有我们送礼的。”琢万看着贵重的礼物说。
    “那你还叫我大嫂呢！”明珠笑道。
    大家也笑了，气氛开始好转，韩眉忙说：“谢谢珠儿了。”
    呵呵，珠儿，我跟你有那么熟吗？明珠笑而不语。
    “珠儿，你这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放这简舍？”
    “那当然！这不是就想在简舍好好赔罪吗？”
    说完还看了初曦一眼，初曦马上接受到了，说：“是啊，琢万哥哥，我姐姐早交待我，要我好生准备了！”
    琢万很是感动，举起杯，连敬了三姐弟一杯！
    “我尽兴，你们随意！”
    毕竟三姐弟中，一个是女的，两个还是初出茅庐，稚嫩得很。
    “珠儿，事情算是搞定了？”
    “没错！身孕！中毒！铁一般的事实！”
    琢万一拳擂在桌子上，说：“好狠毒！竟然还嫁祸于人，大他的狗胆！”琢万意有所指。
    在场出战韩眉听不出来，其他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多谢姐姐，我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卫鉴举起杯。
    “你是得多谢你姐姐，看看你姐姐，才回到京都，气都没有喘匀。”
    琢万拍了拍卫鉴的肩膀，大家都深以为然。
    “不过，珠儿，这事还真的你出马！所谓术业有专攻，没办法！我们几个人，这几天想尽办法，都没用！”
    想到那个霸道的魅影，明珠点头，要不是她和夏姑有足够的耐心，事前她们或多或少知道点赫连和康莹的不得不说的那些事，给康莹的死披上阴谋的外衣，还真没办法搞清楚这些！
    接着，琢万还想说着什么，张了张嘴，就放下来筷子。
    韩眉一看，也放下了筷子，他们俩个刚才也在鹰家庄吃了点，现在做在这，其实也是礼貌性地陪着明珠她们。
    “时间不早了，我派人护送夫人先回。”琢万说着站起来。
    “那夫君你？”
    “我们还有事情要谈。”琢万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解释，更多的是不容分说，听在韩眉的耳里，就有了嫌弃她在这里碍眼的意味。
    明珠心里微叹，二哥的粗线条，韩眉的浅薄，怎么看怎么不搭的一对，怎么就走到了一起？这要怎么渡过那漫漫人生？
    可是，她要操这老妈子的心吗？看着韩眉草草对他们行礼的神态，她便歇了心思。

 第284章 没办法了

    韩眉走后，气氛却是为之一转，大家都韩眉都避之不谈，免得琢万尴尬。
    “珠儿，二哥这边开始了！”琢万把椅子挪了前，轻声说。
    明珠点头：“嗯，二哥放手去干，不过，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有一丁点的不妥，马上就叫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明珠敲着桌子说。
    “知道！二哥心中有数！”
    明珠突然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她更低声对琢万说：“康莹的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儿子所为！二哥，我这边完全可以助你锦上添花！”
    琢万一振，细想了下，也点头：“好！太好了！人死了也就碗大的疤，什么痛都觉察不出来，哪里能这样便宜他？”
    初曦和卫鉴虽然对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但他们的智商都很高，不多问，却是积极响应。这种隐隐有大事发生，而姐姐和琢万将军看起来又很振奋的样子很是激励他们。
    “鉴哥，康莹这件事，我们是为芙儿而战，等她出来后，我们即将为我们自己而战，你准备好了吗？”
    面对一系列的陷害和近段时间来到人情冷暖，如果这时候的卫鉴还不知道为自己而战的话，那也是白活了。
    “姐姐，弟弟准备好了，随时听候姐姐吩咐。”
    “嗯，等芙儿出来后，你好好陪她一两天，安抚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但我们可以哀痛，却不可以软弱，世情就是这样残酷，世态就是这样炎凉！从哪里跌倒就此哪怕爬起来。”
    “是，姐姐放心！”
    “芙儿的事情过后，你在刑部就不用避嫌了，跟着刑部办案人员，用最快的速度查出真相！”
    卫鉴跟着寒柏，被寒柏介绍到刑部一个主事，姓利，叫利海庭的，此人出身千凌阁，对寒柏的吩咐无有不从，由此，卫鉴就在利海庭手下做了个刑部令史。这次康莹案，就是由刑部左侍郎黄治国负责，而这个黄侍郎年事已高，诸项事宜太多交由利海庭主办。
    “利大人还可以？”琢万关心地问。
    “很是照顾我。”卫鉴诚恳地说。
    “鉴哥放心大胆去做，你博览群书，对邢案之事有莫大兴趣，这样的下属谁不照顾！”明珠肯定地对自己的弟弟说。
    卫鉴很受鼓舞：“我一定不负所托，尽快查出真凶！”
    “曦哥，你帮我盯着赫连宇莫！”
    “没问题！”
    就在几人谈兴正浓时，夏姑掀帘而入，随即，在明珠耳边说了什么。
    明珠惊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对夏姑点头：“把人叫到302。”
    “姐！”初曦惊叫，这302虽是普通的套间，但那是外人所知道的表象，其他这个房间内有乾坤，可达“三角梅”。而“三角梅”是明珠的大本营，里头多有秘密，一般人不得入内。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二哥，你和曦哥在这稍候，我和鉴哥去去就来。”
    和鉴哥？看来是靖相侯府那边的事情了。
    两人点头。
    302房，卫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二姐！”
    正是卫绵！
    身边两个丫鬟面色煞白地，甚至是哆哆嗦嗦地看着明珠和卫鉴，旋即，跪了下来。
    卫绵也有一阵惊魂不安，脸色也是不一样的青白，一双水润润的眸子，很快就镇定下来。速度之快，让明珠觉得，卫绵撞上他们并不慌张，甚至是带着特意。
    卫家几个小娘子都生得粉嫩清秀，其中，除了被宁王纳为侧妃的卫暖较为普通外，这卫绵的娇艳，和卫容的清秀是最突出的！
    虽然，明珠对卫绵甚是无感，在她印象中，卫绵就跟她的姨娘柳姨娘一样，爱掐尖，还刻薄，但自从出了卫暖的事情后，她对卫绵能保持本心倒是高看了一眼，认为，人不可貌相，或许这个卫绵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毕竟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掐尖好强的时候，不是吗？
    再说了，卫绵也是卫老爹的女儿，既然自己已经介入了卫老爹的生活，就不能坐视不管。
    “卫绵，今儿个就我和鉴哥两人，也没旁人，说，跟你在一起的男子是谁？”
    卫绵大吃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个大姐说话那么直接，中间一点过渡都没有，到底，她也不是顽劣之人，咋一听这话，连退两步，跪坐在地上。
    “大姐！”
    “什么？二姐！你怎么能、、、”持重的卫鉴也惊得站起来，直呼出声。
    明珠安抚地看了眼卫鉴，卫鉴安静了下来。
    “说，在简舍吃饭，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之所以问你，是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明珠仍然平静地说，但眼里的怒火，让地上的卫绵根本不敢直视。
    “是、、、是表哥。”卫绵细声细气的说。
    明珠一听，简直是怒不可歇！
    “曹祥？京都纨绔曹祥？”
    卫绵身子一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住明珠的怒火。要知道这个大姐平时是笑嘻嘻的，很少发火，一旦发火，那就只能说很大的事情了。
    她发觉，她害怕大姐的怒火，比害怕爹爹更甚！
    可是，眼前的大姐，是唯一能解救自己困境的人了！她该怎么办？
    “卫绵，你可真好啊！给我们那么大的惊喜！”
    “大姐！求大姐帮帮我！”
    “哦，求我帮你？怎么帮？答应你和曹祥之事？”明珠怒极反笑。
    “是、、、可是、、、曹表哥他是好人，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人！”
    “呵！不是我们想象的人？难道他不是京都四大纨绔？”
    卫绵怔了怔，纨绔？可是，纨绔又怎么了？好像郑初曦也是京都四大纨绔之一哦。
    像是能听得懂卫绵的内心独白，明珠冷笑说：“是，我的阿弟曦哥也被人称做纨绔，可是他会想曹祥那样跟在姓康的背后，为非作歹吗？像哈巴狗一样，围着他转吗？”
    卫绵的脸色越来越差，却也说不出话来。室内一阵难耐的沉默，好一会，卫绵咬咬牙说：“大姐，我已经没办法了，只能更定他了，求大姐帮帮我！”
    明珠和卫鉴对视，内心一片骇然：没办法了！是什么意思！

 第285章 卫绵

    “卫绵！你混说什么！这样的话，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娘子该说的话吗？”明珠呵斥！
    “大姐，妹妹不敢瞒你，两天前，我和几个小姐妹在伏虎寺散心，不小心掉进蓝湖，被曹表哥救了，还抱了、、、我、、、”
    卫绵的脸涨得通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要说出这些话来，也是要极大勇气的，也说明了卫绵鼓了多大的决心。
    卫鉴听了，跌在了椅子上，也是一脸的死灰。
    明珠能理解时下对这种事情的理解，一个小娘子落水，被一个外男救了，除了嫁给他，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但她还想挽救，不然、、、想到卫老爹那虚弱的身子，以及侯府千疮百孔的现状！
    “卫绵，你听好，此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第一，先说家庭，虽然曹家是夫人的外家，但父亲对曹老鸨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不说老死不相往来，但也差不多了。再说人，就说曹祥这人，你信得过吗？是，他长得还不错，一表人才的，但外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啥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他，不然，早就喜欢上了。也就因为此次落水事件，而这个事件，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做什么事情了，此事我会帮你解决。”
    明珠一下说了那么多，端起桌子上的水便喝。
    卫鉴心里也是暖暖的，大姐已经说得够好了，如果卫绵还想不通，他也是不依的。这曹祥，比他大两岁，性格跳脱，对于稳重如他来说，两人的交集也就是面子情，再加上母亲对曹老鸨这个娘家哥哥也是淡淡的，所以，从小到大，两人见面那是一只手都数得上来。
    而现在，卫绵告诉他们，曹祥要成为他们的姐夫或是妹夫，这怎么可以！想都不要想！
    可是，卫绵却仍然一副迷途不想知返的样子，或是说是想试图说服明珠卫鉴两人，可是嘴巴张了张，又说不出来。
    明珠看着腻歪，也没了好心情，俏脸崩紧，对卫鉴说：“鉴哥，你护送你二姐回去，可别出什么差错。鉴于绵姐是非模糊，头脑迟钝，告诉夫人，暂时就在府里好生教管。”
    卫鉴点头。按说明珠是出嫁女，这样是染指娘家的事物，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一个人会朝这方面想，哪怕坐在地上的卫绵，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她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两个丫鬟如蒙大赦，赶忙扶着卫绵起来。
    明珠走到卫绵身边，一字一顿地说：“此事我自会处理，父亲病榻沉珂，不可让他烦忧！听好，我的底线就是父亲，要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情，你会承受不起的！”
    卫绵这才变了脸色，恢复了正常女子模样，眼泪涌了上来，羞愧地低下头。
    果然，明珠在国相寺的调查结果，像漏了风般，传得四处都是。茶楼、酒肆，大街、小巷，贩夫、走卒、高门大户，无一步在谈论这件事。
    钟粹宫的康皇后摔碎了好几个杯子，大骂康筱两姐弟是“蠢货”，事前一点都不知道，造成如此被动的局面，康家的名声一落千丈，不是她一个皇后说堵就能堵的！
    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堂堂的皇后，做事也漏洞百出，连人是怎么死的都没有调查出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等到她气势汹汹地要叫来负责的胡太医时，被告知胡太医已经在家里自尽！气得她更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胡太医的畏罪自杀，更是京都沸反盈天，要不是康家势大，很多好事者都要跑到康家去围观了。
    大家说的最多是两句：原来这个康莹这么不检点啊，原来她是被人毒杀的啊、、、
    舆论如此之大，刑部也没有过多纠缠，当日晚，戌时正，芙林就无罪释放，回到了解府！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处了解夫人和解公子，还有未婚夫卫鉴，大家喜极而泣，簇拥着向家而去。
    康皇后对明珠更恨了！她还没有怎么她，在她这里，就已经是网开一面，就应该对她感恩戴德了，没想到竟然还搞三搞四的，真当她这个皇后是死的？
    “康来？”
    “在，娘娘。”如鬼魅一般，康来的身影就出现在康皇后身边。
    “给我死盯着郑明珠！”康皇后发狠地说。
    “娘娘，不如、、、”康来阴恻恻地说。
    康皇后厉光一现，就如六月天遇到寒冰，连康来都感到寒意：“如何？”
    “娘娘，郑明珠留不得了！”
    康来说完，也没有看康皇后，她知道康皇后会会同意的。
    果然，康皇后没有思考过多的时间：“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娘娘放心！”
    “哼，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专心致志办事！此次如果再办砸了，又出现宁王的情况，你也别回来了，脖子上的玩意也不用留了！”康皇后无情地说。
    康来面无表情，她知道康皇后心狠手辣，不会给自己再多的机会了。她点头，领命而去。
    潜入威名侯府，熟门熟路地进入后宅，竟然空空如也，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她也没有马上出去，侧身藏了会，就探出了曹家姐妹的去向。
    原来，都去赴宴了。今日是户部尚书叶常用的老母叶老太太六十大寿，怎么给忘了？
    她迅速起脚，向叶家奔去。
    这叶家，虽然不是京都勋贵，但叶常用官至尚书，也是内阁成员，关键他是康皇后一派的人物，是康皇后的钱袋子。如此人物，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康来去的时候，正是宴会正当时。世人都善锦上添花，花花轿子人抬人，气派非凡的叶家楼宇，此时更是装点得处处是景，福贵泼天。宴会处，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下人仆役如流水般出出入入，手里的食物不要钱的往桌上搬。
    康来没有去人多的地方，来到一个开阔地，四处一看，是一个水榭，她推开一个房间，想小憩一会，再找她们不迟。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她冷冷地笑了。
    正是越倩倩主仆两人！

 第286章 好好享用吧

    水榭里静悄悄的，越倩倩示意了一下丫鬟，丫鬟明白，四下看了看，不一会，跑过来，向越倩倩摇了摇头。
    “没人？”
    “是的，小姐。”
    越倩倩似乎松了口气，声音也大了点：“你看到瑾王了？你确定了他的房间吗？”
    “小姐放心！奴婢都问过了，叶府给贵人们都留了休息的房间，就在客房，瑾王殿下的是西边第二间。”
    “好！做得好，重重有赏！”
    “谢小姐赏！”丫鬟喜形于色。
    “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房间里的康来，听了这些句话，也就整出来个来龙去脉。脸上鄙夷：什么高门贵女，狗屁！男娼女盗的玩意！看我不玩死你！
    康来尾随着越倩倩主仆，来到了客房。只见越倩倩左看右看了下，最终下定了决心。康来好整以暇，躲在一根柱子上，一动不动。
    这时，远远的有两个主仆模样的小娘子向这边走来，康来眼睛闪了闪，可别坏了大事！她盯着对方，或许是看到了这边是客房，那两个主仆模样的小娘子再没有向前一步，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般宴会，主家考虑到有些贵人酒酣后需要休息，都会准备客房供他们小憩的。这不，瑾王来了，身边是展鲲。
    “珠儿那边有消息吗？”
    “回主子，郡主说一切准备就绪，还请放心。”
    “嗯，珠儿做事我放心，密切关注，一旦有需要帮助，即刻执行！珠儿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展鲲知道主子跟郡主关系好，但不知道好到这个地步，心下一惊，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点头领命。
    、、、、、、
    小径上，又来人了，乃乔家长孙乔思墨！被长随乔甲扶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只有近前的人才知道，乔思墨双眼耿耿，一点醉意都没有。
    “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也准备好了。”乔甲小声说。
    “好，看清楚了？她正去了？”乔思墨神态鄙夷地问。
    “打探好了，就两个人，已经过来了。”
    越倩倩！哈，看不出来哈，还他娘的贱！乔思墨冷笑。近来，他过得很是不顺，特别是元程那个贱人看上那个叫什么寒柏的以后，祖父竟然也开始转向寒柏，不但态度明确招徕他，还双眼冒光，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
    这还了得！这么多年的筹谋是白筹谋了？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付诸行动，然后便开始调查，再加上母亲的证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那个寒柏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哈！哈哈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的哥哥？也要他认他！
    但祖父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他又嫉又恨！多年的承欢膝下，还不如一次见面？就因为他的长相？可他自觉自己也不差啊，何至于此？哼！等着，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如果最后他得不到，他也要亲手毁了他！
    没见他以千里之外，就可以制造山体滑坡，让他们埋尸泥下？祖父？你依靠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不过，在一切没有明朗之前，他还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他完全不是祖父的对手，只能韬光养晦。这不，转向大长公主府，勾搭上越倩倩，就是他的一个策略，至于越倩倩心里喜欢的是谁，跟他无关！
    康来听到他们俩的谈话，简直是呵呵呵了。好个男娼女盗的大戏啊！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唱戏，就由我来帮帮你们！
    像鬼影一般，出手如电，乔甲大喝：“谁！”说完，拨出来剑。
    乔思墨一个激灵，人已经站在了乔甲的身后。
    只不过，康来是不会让他们看清自己面容的，“搜”的一声，就在乔思墨的脖子上一个劈肘，乔思墨的身体就软了。
    “爷－”乔甲大骇！他知道遇上强敌了，京都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到底是谁？想看清，还不知道在哪？待破风声传来，一个黑影又来到他面前，就像玩似的。
    乔甲好歹也是暗卫出身，此等简直是羞辱的事情，让他心浮气躁，康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腰间剑抽出来，飞断了乔甲手上的长剑。
    “咣当”，长剑落地，脖子上凉飕飕的，乔甲只得站着不动。
    可是这还没有完，康来在背后伸出手，在乔甲下巴处一捏，一个药丸就落到了乔甲的嘴里，乔甲想吐都来不及，不一会，人就开始迷蒙起来。
    “呸！还厮还挺重！”康来有点后悔给他药给早了，现在拖着走，还真有点费劲！
    好在客房就在眼前，康来来到第五间，先站了站，屏住了呼吸，然后，推开了门。果然，房间里的空气已经异样得不同寻常，弥漫的甜腻的香气令越倩倩已经变了个人、、、、、、
    康来把乔甲搬上床，还好心地扒了他的衣服，然后拍拍手，对着迷离的越倩倩说：“好好享用！”
    话分两头，刚才那走过来又转身而去的主仆模样的小娘子，此时已经离水榭越来越远了。
    “小姐，早知道就不来这边了。”那丫鬟美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对小姐说，想到刚才那柱子上闪出来一个半边面具的人，大白天的，都让人不寒而栗！
    “是啊，失策失策！原以为可以去竹林听听竹涛阵阵，也风雅一番，没想到遇到这事、、、”小姐嗟叹。
    丫鬟知道小姐的心思：“小姐，你才是陈家大小姐，凭什么要处处忍让二小姐？你看，就是为了避开二小姐，我们才绕来这里的。”丫鬟委屈的嘟着嘴说，为自己的小姐不值！
    “如意，你不懂！”小姐微微叹气。自己幼年丧母，继母又是刻薄的，父亲虽然对自己好，可男人哪知道后院的弯弯绕绕？被自己的继妻一粉饰，就以为天下太平了，跟平时上朝时的精明样完全不同。
    小娘子正是大宣有名的陈盛纪陈御史的嫡长女陈秋桐。陈御史为人正直，铁面无私，脸又长得黑，所以，就算额上没有“半月”形，大宣百姓还是在背后称他为“陈黑子”了！

 第287章 要不要告诉？

    陈御史生有两女一男，两女是嫡女，但不同的妻子所生，第一任妻子生秋桐，体弱多病，熬了几年就死了，第二任妻子田氏，生秋霞。一个男丁秋扬乃姨娘所生。
    二个女儿长得倒是都不黑，都随了他们各自的娘，生得是清秀可人，白白净净的。特别是秋桐，更是鹅蛋脸，清秀娇妍，一双眼睛很是清澈。
    “小姐，要不跟老爷说说。”如意建议。
    “不可！爹爹那么忙，没必要让他烦心！”秋桐说。
    “可是小姐，夫人太偏心了！那桩婚事明明是给你的，现在竟然给二小姐了！还不是因为对方是长公主府！”
    秋桐苦笑着摇摇头：“你也说了，那是长公主府啊！那人是、、、”
    突然想到什么，秋桐脸上很是复杂：刚才看到的越县主不就是越世子的妹妹？这、、、要不要告诉他呢？
    告诉他：可他一个外男，要怎么找到他？
    不告诉他：可是既然看到了，特别是看见了康来那个恐怖的人，如果不告诉他，自己于心何忍？
    哎呀，左也为难，右也为难的！最后，纠结的秋桐决定了：如果能遇上越世子，就告诉他！
    旁边的如意看到自家小姐，又皱眉又展颜的，问了好久都不见回答，都急了。
    “好了，如意！夫人和二小姐要怎么样是她们的事情，再说，两家也才是暗中议着，连明面上都还没有提起。还有就是，你以为公主府就那么好进的？高门大户，并不就是好！”
    “可是小姐，万一夫人随便给你选一个什么人、、、”
    “不会！爹爹不会答应的！”
    如意扶额，她家小姐，那个心大！
    或许是天意！两人刚一转弯，就遇上了一个人，正是越善轩！后面跟着几个人长随。
    没办法！天意如此了！
    秋桐在如意的耳里说了什么，如意点头，快走几步，拦住了越善轩。
    很显然，越善轩疑惑地看过来，他好像不认识那个侧着身子的小娘子。但小娘子矜持的样子很是让他好感。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那些看到他就扑上来的女子让他很烦躁，很无感。
    秋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头深深地低着，小移了两步，在越善轩面前快速地说：“世子，令妹，哦，就是县主，在客房那边，你最好去看看！”
    说完马上推开两步，手指指着水榭那边。
    越善轩大吃一惊：“男客房？”
    “正是、、、”
    还没说完，一声尖叫响起：“姐姐！你在干什么！”
    越善轩是不知道一个娇弱的小娘子能发出如此能量的声音，他正听到紧要处，就被打断，甚为恼火！
    长随阿东大声呵斥：“你是何人？何故在此打扰？”
    陈秋霞瘪了瘪嘴，委屈巴拉地看着越善轩，殊不知越世子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着急地问秋桐：“你继续说。”
    秋霞气得剁脚：“姐姐，母亲明明吩咐过了，不能到处乱走，可你、、、母亲一直在找你！”说完，还狠狠地刮了秋桐一眼。
    此话既表明这个闺阁千金不安分，到处乱走，还表明这是一个让母亲操心的主。不可谓不诛心！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毫无忌惮就这样说，不是败坏人都名誉又是什么？
    不过或许秋桐习惯了，没有跳脚，而是快速地跟越善轩说：“客房倒数第二间，要快！”
    “谢了！”越善轩急步快走。
    陈秋霞用吃人的眼光看了看秋桐，鼻子里“哼”了下：“不要脸！我告诉娘去。”
    秋桐轻描淡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东在跑了几下，在他耳边说：“是陈御史家的秋桐小姐。”
    “嗯，知道了，快走！”
    再说康来这边，做完这一切后，便一个纵身，从窗子上跃了出去。
    不过，人还没落地，两个蒙脸的人就朝她袭来，她心下大惊！大意了！
    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背后的人又是谁？不过，这些暂时也顾不上了。凭她多年的经验，虽然对方只露出两只眼睛，但她仍然判断，这两个人年龄不大。
    两个人的武功不高，完全不是康来的对手，好在是两个人对一个人，还能纠缠一会。康来略略放下心，心里开始转念，他们究竟所为何事？
    是识破了她刚才的举动？来救他们的主子的？那么，到底是乔家的人还是长公主府的人？如果真的是这两家派来的，那就不能死磕了，这两个人是不咋的，但背后的高门，就不是她能撼动的了！
    康来只想速战速决，心急下，就被对方打了个破绽，腰间剑被缠上，康来一急，伸出另一只手，掌风呼呼，劈手来击。没想到，对方也是硬拼，竟然徒手来抓！
    康来大喝，飞腿扫去，那人才连连后退，康来再次扑了过去，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树叶飘落。两人看着打不过康来，转身便逃走。
    康来穷追猛打，眼看就要追上，其中一个人，猛地推了另一个一把，低喝：“分开跑！快！”
    “小心！”那人被推了一把，只能喊了一句，朝着一个方向跑了。
    康来只略停了片刻，就只管抓住眼前的人，先确定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派来的再说。
    只是，这人虽然武功不咋地，却是逃得飞快，如泥鳅一般，滑溜出去，很快就要脱离她的掌控。
    而他跑走的方向竟然是角门，那里人来人往，还停着一片的车马，都是各家的车架，非富即贵！这下，康来有点头大了！
    抓住了非剥皮不可！康来气得心里暗叫！
    那人一阵狂奔，后面是死都脱不开的康来，他感觉他的双腿要废了！他娘的，打出生以来，就没怎么狼狈过！
    突然，一个马车上伸出手，一把把他来进了马车。
    初曦一个急停，容不得细看，便跌了进去。
    好不容易坐稳，这才发现，马车里的人是熟人！
    二公主元和，和两个女官模样的宫女，一个是慧芬姑姑，一个是善芬姑姑。
    因为姐姐明珠的原因，初曦跟元和也是从小认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元和比明珠还大了一岁，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按理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应该出嫁了。但一来皇家女儿不愁嫁，淑妃娘娘早就属意自己的外家德宁伯府的长子长孙云应章。章哥儿乃淑妃大哥，现任伯爷云新畴的长子，双方有此意向，只等嘉瑞帝同意便可走三书六聘，谁也没想到，宫里会发生玉贵妃玉凌宫走水事件，嘉瑞帝身染重病，此事便只能搁浅。

 第288章 搭救

    二来，元和是二公主，头上还有大公主元程，而元程根本是游戏人间，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满大宣“猎艳”，搜罗俊男，以养面首为乐，根本就不考虑婚事。这不，也间接拖累了元和。眼瞅着元和也十八了，淑妃娘娘也着急起来。
    初曦对比他大三岁的元和，从小就是姐姐姐姐的，叫的那个欢，小嘴那个甜。元和也很喜欢这个长相俊俏的小郎君。
    “郑初曦！”元和瞪眼，跟平时相比，严肃了很多，初曦还是第一次看元和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嘘－先别说话！”初曦把食指竖嘴边，示意了下，然后又看了眼两个宫女，两个宫女很快接受信息，看这人对二公主完全没有危险，又是认识的人，便也很是合作。
    元和狐疑地看了他一下，点头。
    初曦指了指车内的座位，元和又一次点头。初曦的嘴角笑了笑，让元和站起来，他揭开坐垫，里面中空，可容一人。初曦一看，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便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然后示意了下元和。
    元和示意两个宫女，迅速铺好，恢复原位，主仆三人重新坐好。
    几乎就在同时，外面的窗子被敲响，元和的脸上稍许凝重，示意两人。慧芬姑姑掀帘而出。
    “什么事？不知道这是公主的仪仗吗？”慧芬姑姑面无表情。
    康来其实早看出来了，但正因为看出来了，就更想知道那人是谁？难道是二公主的人？可是据她所知，这个元和公主和淑妃娘娘，几乎与世无争，是宫里最远离阴谋诡计的所在。想想，应该不可能是她们。
    “属下正在追赶一个贼人、、、”
    “难道你以为公主窝藏贼人？”慧芬姑姑不客气地问。
    “不敢！只是贼人凶顽，属下不敢大意。”
    “哦？你的意思是要查探一番？”
    “皇后娘娘吩咐过了，贵人的安全就是属下的职责！公主万尊之躯，不能出半点纰漏。还请公主通融，冒犯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康来话里带有皇后娘娘，绵里带针，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慧芬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这些话确实是反驳不得。
    这时，车内传来柔柔的声音－
    “既然康侍卫非得看上一眼才放心，那就快点，还磨蹭什么？”元和的话也是绵里带针的。
    话落，善芬姑姑掀起了帘子。
    康来拱了拱手，探头细看。最后眼光久久地凝视着坐垫位置，主仆三人强压扑通乱跳的心跳，看着康来。此时此刻，在她们看来，这个丑陋无比，戴着半边面具的诡异的羽林侍卫，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的存在！
    哪怕元和稳稳地坐在那里，康来还是瞧出了一股“强作精神”的味道，按照她的经验，坐垫下面必有猫腻。这其实已经不是查不查的问题了，而是要不要撕破脸皮的问题了。
    虽然康皇后给她诸多权利，但毕竟元和谁堂堂公主，如果撕破脸皮，相信康皇后不会说什么，但也绝对不会站在她一边。
    那个刀疤画过的眼睛，诡异地跳了跳，便又对元和拱了拱手－
    “多有得罪！公主大人大量，还望恕罪！属下这就离开！”
    元和心下一喜，也没有看她，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危机解除，郑初曦跳了出来，一把揭开脸上的黑布：“多谢元和姐姐了！元和姐姐，我都蒙着脸了，你怎么还认得出？”初曦笑着问。
    元和被他一问，也是一怔，是啊，她怎么一下子就认得出呢？如果说是熟悉，那么慧芬和善芬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她们就没有认出来。
    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吗？跟珠儿一模一样的眼睛？还是那腰间的玉扣是自己送的？可是，刚才在拉他的那一瞬间，她很清楚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知道是他，脑子里没有过多的思考，这才出手帮了他。
    “这不是、、、从小到大，那么熟悉，哪还看不出？真是！”元和说着还故意笑了笑，仿佛在笑郑初曦的蒙脸有多么的小儿科！
    啊？这样啊？郑初曦摸了摸头，笑了，这一笑，犹如春风十里，荡漾了这一方天地。慧芬和善芬的脸都有点热，忙低下头。
    “说，做了什么坏事？”元和没有放过初曦。
    “什么叫做了什么坏事啊？姐姐！我是那做坏事的人吗？”
    “蒙着脸，鬼鬼祟祟，被人追着打，还急急如丧家之犬！这样，还不能叫做了坏事？快说，不然我告诉珠儿去！”
    初曦坐直了身子，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却又眨巴眨巴，透着委屈，看得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姐姐！怎么连丧家之犬都出来了？你的措辞跟你家明珠妹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哦，对了，我这次就是为你的明珠妹妹办事来的！”
    元和抿嘴一笑，说：“什么明珠妹妹的，姐姐也不喊，看我不告诉珠儿！”
    “诶，别别别！”
    “看你的表现！你说你是为珠儿办事，那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没说的，相信你了！还需要我做什么？你说！”
    嗨，这待遇！同样是姐弟，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康来还在后面跟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帮你从马车里离开？”
    “聪明！”
    “不能送你回家吗？”
    “那就暴露了。”
    元和的大眼睛闪啊闪，突然掩嘴笑了：“好办！你跟慧芬换一下装！”
    初曦委屈巴巴地看着元和、、、、、、
    在绣庄门口，慧芬和善芬相携下车，往里面走去，眼睛余光中，还看到康来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慧芬”冷笑了一下，闪进绣庄后，从一后侧门走了出去。
    当康来看到绣庄出来只有一个人时，知道自己晚了，她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然后飞速回到叶家宴会处。
    找到她想找到的人并不困难，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都是共一个圈子的人。很快，曹家姐妹曹碧芳、曹碧容，还有邓子苓都被康来叫到了小树林。

 第289章 确认

    白日的康来更加恐怖，声音一出，似乎连树林都诡异了不少。几个人抖索着，照例不敢过多言语，只听康来吩咐。
    康来盯着曹碧芳，也不说话，这三人中，就数曹碧芳的胆子最小，看得她身子开始发抖，康来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观赏了一会曹碧芳的怂样后，才沉着脸说：“我说，你的心可真大！现在不是要紧紧巴着侯府，巴着你那姑母，让她给你做主吗？怎么还有心情赴宴？”
    “可是、、、”
    “可什么是？就是驴子被人踢了一脚，也会向前走一步！你是连驴子都不如啊？按说，年纪也这么大了，后续应该怎么做，不会没有想法？还要我教你吗？”
    “你、、、你不是说一切按你的吩咐做吗？”
    康来气得个倒仰！
    “那我吩咐了让你赴宴吗？蠢驴！”
    曹碧芳被他这么羞辱，泫然若泣。康来看着就来气，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东西，粗鲁地塞给了曹碧芳。
    曹碧芳眼前一亮，是玉佩！准确来说，是表弟卫峰的玉佩！她记得真真的。
    “这、、、你怎么拿到手的？”
    “你不必知道！就你这样的，玩了一场，什么也捞不着，连最起码的物件都搞不到一个，有什么资格知道？我都怀疑自己的决策是错误的，竟然要你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情？”
    康来的声音又快又沉，听得人异常难受，她的眼光还浏览在其他两个人身上，使得曹碧容和邓子苓一动都不敢动！
    “你、、、”康来一指曹碧容，后者几乎是条件反射，马上跪下来，求饶：“求大人放过我，碧容已是我家主子的人，不能为大人做这方面的事情！但我愿意为大人，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
    “哦？说的好感动！可是一身不事二主，你要怎么做？不如把你劈成两半？”康来慢悠悠地摸着腰间长剑，三个人即刻面无人色，都跪在康来面前。
    康来感觉无趣！她虽然不是很清楚曹碧容身后的人是谁？但也知道不是她能惹的，纵然她现在的靠山是康皇后，但很显然，康皇后不是万能的！
    想到这，康来又盯着邓子苓，邓子苓忙伏在地上，大着胆子说：“大人，你知道的，我的心都给了孟少将军！还请大人放过我、、、”
    这话听在康来耳里，倒是没让她发火，像是想起了什么，康来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孟少将军！孟烨齐！上凌烨齐！这些字眼，哪怕只是光明正大的念在嘴边，都让她觉得甜滋滋的，都是人间幸事！
    可惜，她失去了，彻底跟光明正大绝缘，这个人的名字，只有午夜梦回，才会从她嘴里念出来，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邓子苓，许久，才把她抓起来，让她站好。
    “现在，你回到孟少将军的时刻到来了！这事，我倒可以帮你！”
    邓子苓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目光呆滞。
    康来也没多说，只对邓子苓说：“时机已经成熟，这一票必须是大的！好好按我说的去做！”不容分说的语气，让邓子苓又惊心又兴奋。她现在还滞留在京都，如果事情成功，她就可以不用跟父亲回那鬼地方了。
    事情得干！再说，也没得商量！
    康来回到钟粹宫，第一件事就向康皇后汇报，事情的经过删删减减，没有把自己恶意做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一个可疑分子，得到元和公主的庇护。
    康皇后久久没有出声，末了，只无意识地说：“元和？元和吗？”
    而初曦跟自己人“毒眼”汇合后，见得互相顺利逃脱，便各自安心。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初曦才赶到姐夫家，跟明珠见了面。
    而此时的明珠刚刚和二哥琢万又去了一趟国相寺，现场勘察了一番。虽然没有特别的发现，但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当时康莹住的客房后面，直达小山坡上的两行脚印。
    是男人的脚印无疑，只是会是谁的呢？假设真的是赫连宇莫的，要去取证也很难，他不可能乖乖让你取得他的鞋子凭证。
    再多的发现就没有了，考虑到琢万还有更重要的比试即将到来，明珠便决定先回来，让脑子放空片刻。她坚信，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
    没想到一回到将军府，就见到了老弟初曦。而初曦的一通话，却又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姐，已经确认了”
    “哦？”
    初曦便把宴会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包括被康来追杀，被元和公主所救的过程也说了。说的明珠一惊一乍的，顺势捶了初曦一拳！
    “这么大胆！也不多带几个人，你是不要命了？叶家叶常用是老妖婆的红人，前来祝贺的势力只多不少，你竟然大拉拉的就去了？要不是有元和，看你怎么脱险！”
    “姐，姐姐，你别恼，你弟弟我心中有数的。我的寻剑队就在外面等着，都不是吃素的，十个康来也不在话下。真的，你相信我，我都往大门跑，就是要跟他们汇合。只是这样一来，可能就暴露了，而元和姐姐此时搭救于我，就非常好了，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哼，现在知道喊元和姐姐了？也不想想小时候怎么捉弄她，惹她哭了好几次呢！”
    郑初曦小时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又仗着住在太后宫里，那就更简直了！跟小霸王有的一拼！比那些皇子、公主更恣肆，更有恃无恐！而元和的性格又是软和的，在淑妃娘娘的庇护下，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很容易相信别人，换句话说，就是很容易上当受骗。所以，才会让元程欺负得死死的，也几次被初曦捉弄，都哭了鼻子。
    郑初曦被姐姐这么一说，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唉，没想到，有生之年，会有被元和所救的这一天！唉，简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这话，老气横秋得让明珠差点喷茶：“你也有今天！好了，快说说看，那人真的是？”
    “千真万确！毒眼确认过的人，绝对万无一失！”
    明珠倒不是怀疑他，老弟手下的人，各有绝招，都是厉害角色。

 第290章 女子的清白

    郑初曦说着，神色也正经起来：“毒眼跟她交手，一眼就看出来，康来手上的就是千凌阁专属的狼头剑，只是被他镀了银，但可能是握剑太多的缘故，狼头处依稀可见。还有，毒眼冒着断手的危险，徒手跟她过了一招，他发现此人虽然武功高强，经常使用武力，比一般女子的手有力，但仍然可以确实，此人也是女人无疑。”
    明珠点头：“那么，此人就是失踪多时的沙美娴？”
    “没错！”
    明珠双眼闪出凌厉的光芒：“没想到哇没想到，竟然躲到老妖婆手下去了，难怪找不到她！老妖婆？沙美娴？两人竟然会走到一起？要不是你确认，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有什么不可相信的，两人都有别人没有的臭味，臭味相投是必然的！”
    “哈！厉害了哈，老弟！”明珠伸出大拇指。
    “姐，我说过要帮你除掉她的，既然现在确认了，那要不要？”
    “暂时别！此事肯定让她警觉了，你此时去除她，讨不了好，先静观其变。”
    “那好，让她多活几天。”
    “阿弟，你辛苦了，午膳也没吃好？思梅，快给曦哥煮碗臊子面，臊子多放点。阿弟，吃完后，去偏殿眯一会、、、”
    思梅应声而去。
    “我不用！精神好着呢！”
    看着活力四射的老弟，明珠摇头：“精神好也要去休息，才休沐一天，就忙了一天，别老爹回来，看着你哪里瘦了怨我！”
    说到这，姐弟俩想起来老爹郑羽峻，陷入了沉思。
    “姐，老爹究竟去干什么了？我总感觉他这次跟往常不一样。”
    明珠没有看他，轻描淡写说：“怎么不一样？每年都如此，还没习惯啊”
    “可是、、、”
    “你好好的，阿爹就会如期回来。别胡思乱想了。”
    “好，那什么，姐，你那边的案子，真不用我帮忙？”
    “真不用。要的话，我会找你的！”明珠看到初曦有点闷闷的，忙转口。很快，他的脸色又恢复了，直把明珠看得挺无语的，这，不让帮还不让了都！
    明珠也歇了会，就被来客扰了清梦。
    “什么时辰了？”
    “夫人好眠，已是酉时了。”是思竹的声音。
    “思竹？身子好全了吗？你就来了？”
    “谢夫人关心，奴婢已经好了。”思竹说着，还挥舞着手臂，示意她真的已经没事了。
    “我这不急在一时，自己的身子要紧！这样，成亲时才会是美美的新娘子！不然，伦江还不得怨我！”
    “他敢、、、哎呀，夫人，你又取笑奴婢了！”思竹回过神已经晚了，跺跺脚，脸红红地看着夫人。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夫人！”
    “外面是鉴哥他们吗？”
    “是，世子爷和三少爷两人。”
    “叫他们进来。对了，晚膳叫厨房多备些，还有三位哥儿呢！”
    “是，奴婢这就去。”
    小花厅里，卫鉴卫峰两兄弟坐在那里，看到明珠进来便站起来。
    “都坐都坐！别拘着！鉴哥，叫你陪芙儿，怎么过来了？”
    “姐，芙儿已经没事了，她让我按照姐姐说的做，早日投入案件之中，把凶手绳之以法！”
    明珠摇摇头：“你呀！芙儿遭了那么大罪，这才一天，怎么就没事了呢！只能说芙儿善解人意啊，这以后，要加倍对人家好，知道吗？”
    “这是自然的，姐姐放心！”卫鉴说到芙儿，露出来少年人的纯纯的模样，让明珠感到有趣。
    这次，连卫峰都过来了，是明珠没想到的，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卫峰说的话，信息量如此之大！
    也就是在明珠远赴江南这段时间，侯府竟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本来，曹氏掌管侯府也十多年了，应该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她，但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要瞒着卫紫鹤，而侯府人多口杂，真正要做得好，还是会出现顾此失彼，这也是常情。
    此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十多天前，曹家姐妹花突然造访侯府，曹氏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毕竟是娘家侄女，还是得招呼周到的。
    几个兄弟姐妹也出来招呼曹家姐妹，只是她们之间也就年节时有来往，平时甚少在一处，招呼起来，也就只能属于客客气气，很难活络的那种。
    曹氏是家庭主母，不可能长时间坐在那，也就是她离开后，柳姨娘那边就来人了，把曹氏姐妹接过去，让哥几个和姐几个好生招呼，卫棕和卫君年龄尚小，年龄大的卫鉴和卫理不在，卫峰又在书房攻读，所以，卫绵和卫容带着两个弟弟，陪着姐妹俩，在侯府四处走走。
    中途不知怎的，曹碧芳的脚滑了一下，裤腿上溅了点点脏泥，便在侍女的陪同下，回客房换衣服去了。
    只是这换衣服的时间也真够久的，卫绵毕竟年纪大些，望着眼前虽然谈笑风生却带着心不在焉情绪的曹碧容，想着久去不返的曹碧芳，卫绵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便听出自己走上一遭，让卫容陪着曹碧容，曹碧容脸色变了几变，想制止又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卫绵越走越远。
    卫绵回到柳姨娘的院子，四处寂静，没见曹碧芳，难道在客房？卫绵忙快步走进，想找姨娘问问。
    刚刚靠近屋子，就传来时断时续的对话声－
    “姨娘，表小姐进去了。”
    “嗯，知道了、、、唉、、、”是柳姨娘的声音，幽幽的轻轻地，一咏三叹的。
    卫绵一惊！果然！
    “姨娘，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
    “他们不会知道的！”柳姨娘打断丫鬟说，仿佛打断了，老爷和夫人就真的会不知道似的。
    丫鬟不敢再出声，又过来会，柳姨娘说：“你那药、、、不会过量？可不能把峰哥害了，他可是文曲星转世，是要考状元的！”声音很是凌厉。
    “不会，奴婢省得的，就放了一点点，跟三少爷每次在书房都要用的香很相似，不会觉察的！”
    卫绵在外面听得脸都白了。

 第291章 又喜又悲

    “唉，我也不想这样啊，就那曹碧芳，什么货色？怎么能配我家峰哥？还不是、、、那贵人交待了、、、不照办，难道要我去死吗？”
    “姨娘还是先想想，峰少爷发现后，会怎么样对姨娘？”
    “怎样？他敢怎样？他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能对我怎么样？”
    、、、、、、
    卫绵听不下去了，她要去书房，她要拯救弟弟！
    但她还是迟了！还没到书房，就听到一阵吵嚷声，其中，还听到了一声尖叫，是曹碧芳的声音！
    卫峰从混沌的状态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书房的书柜后面，表姐曹碧芳哭得稀里哗啦，而自己，竟然还抓着曹碧芳的肩膀、、、
    “我就是衣服脏了，来换衣服，没想到，表弟竟是这样的人、、、”曹碧芳哭得那个可怜，薄薄的外衣胡乱披在中衣上，怎么看怎么都是被欺负了。
    卫峰百口莫辩，哪怕是书呆子，可他也是智商在线的，好端端的，自己在书房温书，怎么会突然一身燥热，然后又怎么会神差鬼使地抓住曹碧芳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卫绵遣散人群，让人守候在书房门外，不让除夫人以外的其他人进来。
    “表姐，你这样又何必呢？穿好衣服，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曹碧芳看着卫绵卫峰两姐弟那了然的眸子，心里一阵发慌，但无论如何，自己换衣服被卫峰看见还轻薄了他，是不争的事实，她强硬地哭叫：“卫绵，你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此事的重大？此事我是一定要姑母作主的！”
    “什么作主？你好好的换衣服就换衣服，怎么就走到我阿弟的书房？你是故意的？”
    “表姐回去，我连你是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都没有看清，我没有轻薄于你！”
    “你们！你们欺负人！我不走，我要等姑母！”曹碧芳对书房的事情避而不谈，一副撒泼的架势。
    曹氏很快就来了，把事情听下来，就为自己的娘家人感到羞耻！但事情确确实实又发生了，还是要处理好的。
    “要姑母怎么替你做主？你是要给峰哥做妾吗？”
    曹碧芳一惊，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姑母！怎么可能做妾？侄女好歹也是出身侯府啊、、、”
    “可是，咱家峰哥是定了亲的呀”这句话，不啻于惊雷，劈得曹碧芳七荤八素。
    不可能啊，怎么从来没听过峰哥定亲之事？再说，那人也没提醒她这件事，难道是明知道峰哥定了亲，也要她去做妾？这个认知让她拔凉拔凉的，她不愿意承认！或者是连那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对，不知道，一定是不知道！
    “姑母，你就别骗我了，峰哥几时定的亲？别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就现编了去。”
    曹氏摇摇头，眼里多少露出来怜悯的神色，这样的神色，让曹碧芳慌了手脚，好在此时，曹碧容赶到了，她拉着曹碧芳的手，语气哀戚却又坚定：“姑母，女儿家的清白最是重要，峰哥是读书人，还望不用影响了他去！”
    这个曹碧容，才是真真正正的狠角色。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卫绵恨得大声喊：“一切都是你们搞得鬼！什么回来换衣服，好好的客房不去，偏去了书房？你是何居心？”
    曹碧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卫绵，说：“这就要问你的姨娘了，好好的叫了我们过来，她的院子我们也不熟，姐姐走错了房间也是有的。”
    卫绵的脸这会不是白的了，而是迅速换成了红色，想到姨娘，是姨娘和她们姐妹俩合起伙来，坑了峰哥，可是，这些能说吗？能吗？卫绵涨红着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曹碧容很是得意，不过是低着头，不敢过于表露罢了。
    这些当然看在曹氏眼里，她冷冷地看了曹碧芳姐妹俩一眼，说：“此事不是你们小娘子能做主的，姑母会跟你们父亲商量的。”
    然后送瘟神一样，让人送她们回去了。
    “母亲回了娘家两趟，舅母也来了两趟，事情谈得不是很顺利、、、”卫峰懊恼地说着，为自己给侯府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羞愧，他看了明珠一眼，继续说：“我，我就想来、、问问姐姐，雪茹妹妹真的同意了？母亲说的定亲是真的吗？”
    卫峰的脸色极其复杂，既希望是真的，那个心仪的姑娘，已经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可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却又希望还没有定亲，雪茹那么好，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实在是辱没了她。
    明珠听了，真的是无语极了，这古代什么的，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烂大街的招数，简单粗暴，非常羞辱人的智商，却是、、、他奶奶的，还真管用！
    明珠想到这都想爆粗口了！卫鉴的未婚妻出事，卫峰又遭人算计，怎么想怎么有阴谋的味道。是康皇后吗？还是康来？或是他们两人一起？
    哈，真好！真好哇，他们的目的无非是冲着她来的，而暂时又无法撼动她，便转而求其次，对她身边的人下手，或是扰了她的心神，或是乱了侯府，总之怎么有效怎么来！
    这两狠毒的女人，想来连血液里都有着毒辣的因子，不能让她们这样继续下去了，得想方法了！康来、、、不就是沙美娴吗？哼！
    明珠定定地想着，一时没有说话，卫峰有了怯意，他对这个姐姐是又敬又畏的，所以，便不敢再出声。惟有卫鉴，知道自己的姐姐在想心事，便也没有打扰。
    好一会，明珠才回神，她对卫峰说：“定没定，走到哪一步，我还不知道，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夫人在安排。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雪茹姑娘同意了，你的夫子师母也同意，他们对你很好的印象。事情是我传信给夫人的，所以，纵使夫人所言，是为了尽快唬住曹碧芳，但你跟雪茹的事情确实铁板钉钉的。”
    卫峰一听，双眼泛红，又喜又悲，都不知怎么说才好。

 第292章 无法理解

    “峰哥，怎么看你的意思，是不高兴？不想跟雪茹姑娘在一起了？还是，你向你的表姐曹碧芳妥协了？”明珠严肃地问。
    这样的面色，就是卫鉴也是虚的。他忙看着卫峰，示意他好好说话。
    卫峰急得站起来，给明珠施了个大礼：“姐姐！卫峰得姐姐爱护，为我奔走。卫峰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岂会不想跟雪茹在一起？至于要我向表姐屈服，也是万万不能的，补偿可以，但我不会用我的人去补偿！只是、、、出来这样的事情，我对不起雪茹，她那么好，岂容如此泥悼来伤害她？所以，刚刚弟弟只是在想，这亲事没定也好、、、”
    说到这里，卫峰都哽咽了，想到以后要远离雪茹，要眼睁睁看着雪茹嫁于他人，他就心如刀绞！
    “姐，无怪峰哥绝望，昨天，侯府又来人了，说是表姐手中有一玉佩，峰哥的玉佩！”卫鉴满怀同情地说。
    明珠叹了口气，玉佩？峰哥的玉佩？这下可真不是很好办了。但明珠很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抚了抚卫峰，让他坐下，说：“峰哥儿，你听听姐姐到办法，如果同意，就按照姐姐说到去做，好吗？”
    啊？还有办法？卫峰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没想到还有办法。简直有点喜极而泣，忙说：“姐姐，你说，我一定按照姐姐说的去做。”
    明珠微微笑道：“先听完。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非雪茹不可，那么我们就定下来了，把三书六聘走完，把事情早日定下来。而曹碧芳这里，你还是以稳妥为主，不要把话说死！”
    卫峰急了：“姐，我不可能跟表姐的！”
    卫鉴按住卫峰：“阿弟，先别激动！姐，你的意思是先答应下来？”
    明珠点头：“没错！但只能做妾，这一点没得商量！”说着又转向卫峰：“她们就是抓住你要攻读考学这一点，你的身份是读书人，就注定要受诸多掣肘。如果事情处理不好，你的前程，你的十年寒窗，还有，包括你的雪茹，都会受到牵连，不，恐怕还会失去！”
    卫峰脸色煞白！这些他何尝不知，可是，就这样妥协了吗？
    “别急，峰哥，就是做妾也是后面的事情！一来，曹碧芳不一定会答应做妾，二来，把时间拖一拖，看看她的真实目的到底如何？再来、、、”明珠说到这，示意两个弟弟走近一点，三个脑袋靠近，明珠放低了声音：“再来就是玉佩，我们拖着，看看能不能取回玉佩？这玉佩非常关键，如果取回来了，这事情就可以按照我们的说辞来走了？不是吗？”
    卫鉴眼前一亮，点头：“对！我们一定要试一试。”
    “那、、、万一取不回来了？就真的要、、、”就要纳表姐进门吗？想想都非常可怕！
    看着可怜巴巴的卫峰，明珠只得说：“如果实在取不回来了，这不还有我吗？我会亲自出马，争取事情圆满成功！”
    曹碧芳胆子小，到时吓也吓出玉佩来！
    卫峰这才有了笑容，他感激地对明珠说：“要没有姐姐，我难以想象事情会怎么样、、、”
    “峰哥儿，你不会是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明珠的面色又恢复严肃。
    卫峰心下一突，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刚才说的是曹家曹碧芳的处理办法，那么，现在还剩下什么？如果有，那就是夫子那边的事情了？
    卫峰垂着头说：“姐，是、、、要给雪茹一个交待？”
    明珠欣慰地点头，说老实话，卫峰的脑袋还真的好用，她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峰哥儿，雪茹那边，也就是夫子那边才是你要的最重要的事情，这边没有做好，一切都免谈！你也不要存侥幸心理，认为事情会被瞒得天衣无缝。暴露出来是迟早的事情。姐姐建议你，莫如直面事实，把事情说清楚！”
    卫峰又是白了脸，就连卫鉴也是急问：“那姐，此事要如此做呢？”
    “峰哥，此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夫子雪茹一家人看到你的诚心！这样、、、你就直接跪在夫子面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以及你打算怎么做说出来，请求他们的谅解。”
    啊！动作不可谓不大！只是这样能成功吗？只要能成功，跪在地上又如何？
    “他们、、、他们会原谅我吗？”卫峰呐呐地说。
    “峰哥，你要知道，事情并不是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你去说清楚，既说出了自己的错误，又坦诚了自己想法，这个过程就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做的！退一万步来说，你跪了，最终却失败了，人家不能原谅你。如果是这种结果，你也不是一无所获，你收获了‘心安’，不是吗？”
    卫峰陷入了深思，很快就想通了，他脸上现出来如释重负的表情，对着明珠又是一礼：“姐姐教诲，弟弟深记心中！”
    卫鉴也说：“姐，要不我陪峰哥去一趟？”
    “也行！你是侯府世子，更显诚意！”明珠觉得卫鉴一同前去，效果会更好，也高兴起来。
    “姐，等峰哥的事情搞好后，我就跟你汇合，利大人已经同意让我跟进了。”
    “好，那我们就在国相寺汇合。”
    姐弟俩说好了后，就又开始侯府的话题，这个时候，就说到了卫绵。
    明珠都可以想象，卫绵出现异常，完全是因为柳姨娘。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用阴谋诡计来暗算自己的儿子，没有崩溃就算不错了。
    虽然卫绵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非大奸大恶之人，年龄又还小，会被吓到很是正常。卫峰这次说到柳姨娘，再不是以前那种只是伤心的感觉了，而是痛彻心扉，拳头都握起来了。
    “是二姐告诉我，一切都是姨娘搞的，她事先派人在我的书房下了迷香，让我失了常性，然后又把人引到书房、、、我就不理解了，她这样做，有何好处？我是她亲儿子啊？她怎么就要害我呢！”卫峰真的无法理解，死死按住头。

 第293章 替人办事

    “峰哥，你抬起头，看着我，男子汉大丈夫，我们不去惹事，但事来了我们也不要怕！你的姨娘之所以要害你，很简单，是因为她受制于人，在替人办事！”
    犹如石破天惊，让卫鉴和卫峰瞬间石化！
    “替人办事？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她怎么可以这样、、、”卫峰喃喃自语，完全接受不了，在他正统的思想里，侯府的天是爹爹卫紫鹤，所有人都不得叛了去。而作为爹爹枕边人的姨娘，更是如此！
    可是现在告诉他，姨娘是有主子的，是在替人办事，这不是说他的亲娘，其实在害自己的爹爹，害侯府？卫峰感到不寒而栗。
    “你也不用那么伤心，柳姨娘是嘉瑞帝安排在父亲身边的钉子，会替嘉瑞帝办事很正常。这事大人们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十多年来，父亲一直容她，是因为她没有再做伤害侯府的事情，父亲以为柳姨娘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万没想到，又出了你的事情，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改变。”
    卫鉴也难以置信，问：“姐，这、、、今上的人？今上不是病重吗？”
    明珠欣赏卫鉴的敏锐度，点头：“没错，柳姨娘的举动肯定不是来自嘉瑞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康皇后！”
    卫鉴和卫峰听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峰哥儿，我知道你听后很难接受，但此事过后，柳姨娘必是要大惩的！平日里沾酸喝醋就算了，现在她做了什么事？她在害侯府的少爷！而这个少爷还是她自己的亲身儿子！想来，她已是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们了！”
    柳姨娘触及了明珠的底线！卫老爹身子重创，侯府屡受陷害，少爷们年纪不大，此时她不站出来什么时候站出来？
    卫峰脸上已无血色，嘴巴张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替柳姨娘说话，她害得他那么惨，但凡有想到自己是她的亲生骨肉、、、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鉴哥，继续说说卫绵的事。”
    “是。二姐自己说，在知道自己亲娘的事情后，心灰意冷，她说要离开她，甚至要离开侯府。然后，在那段时间里，经常接了帖子就去赴宴，有时跟着母亲，有时就几个姐妹一起。就是想被那些太太夫人们掌个眼，看能否成功做哪个高门大户做个少奶奶、、、”
    “她自己说的？”
    “是，她亲口说的。”
    三人沉默了，卫鉴和卫峰是脸上有点发烧，为卫绵的大胆和赤裸裸，而明珠却是有点佩服卫绵了。
    人有欲望还把这些欲望坦诚出来，并不是可怕的事情。比那些眼里写着欲望，却百般做作和掩饰的所谓闺秀们，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说伏虎寺那次，是有人陷害她，她落水后，几个贵家子弟都跳进湖里要救她，而阴差阳错，最后跳下水，却又最快把她救上来的，竟是表哥曹祥！她一直强调，曹祥真的没有陷害她，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看到她的模样后，才决定救她的。”
    卫峰也证实：“二姐一直在强调这一点。她说她是想进入高门做正头娘子没错，但不表示她会接受陷害。就那杨家几个猴急阴险的货，她还没看在眼里！所以，她说她是真的心仪曹表哥！”
    明珠无语了，看了看卫峰一眼，讽刺地说：“一个想进入威名侯府，一个却想跟威名侯府没有丝毫关系！你们姐弟！”
    卫峰被说得低下头，真是一言难尽啊！
    卫鉴又接着说：“二姐说，那天晚上她是故意出现在简舍的，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可是又想向你求助！”
    “哼！”明珠冷哼：“她这事在我这里不是关键，主要是父亲那里，你想啊，父亲能同意吗？他都恨不得跟曹老鸨老死不相往来的！”
    卫鉴和卫峰对视了下，心情沉重。看来卫绵的事情很是麻烦，比卫峰的事还麻烦。
    “我要再次跟你们强调，父亲重病在身，卫绵的事情绝对不能跟他说、、、这样，过两天我过府里一趟，再见见卫绵。你们等我的消息，在没有我的消息之前，一律保密。鉴哥，此事就交给你了，府里的事情担起来，但凡有异象之事或是异象之人，果断处理！”
    “是！姐姐，弟弟一定照办！”卫鉴被说得脊背冷汗涔涔。
    “对了，峰哥儿，你刚才说到杨家，是哪个杨家？”
    “就是建宁伯府分出来的杨家。”
    “杨家二房和四房？”明珠猜测。
    “正是！”
    无怪明珠一猜一个准！实在是前一阵子，建宁伯府的分家事件太轰动了。被京都人背后形容，是史上最偏心的分家。堂堂伯爷，分到的家财竟然没有四弟多，最惊悚的是，老母亲竟然也分府别过，跟随第四个儿子。
    这怎么不让人议论纷纷？怎不让人浮想联翩？
    有人说，是因为建宁伯没有儿子，注定绝后，所以，这以后哇，伯府还不是其兄弟的？那个杨老夫人其实是早算计好了的！
    也有人说，杨家势利，看到伯爷唯一的女儿即将嫁于瑾王，而瑾王不受宠，还是被打击的对象，为了不受牵连，一大家子出去避祸。说是分家，跟断亲差不多！
    京都人都在笑话建宁伯府这种奇葩的现象，杨家人世态炎凉到如斯地步，实属罕见！好歹人家瑾王还是一个皇子，就是被打击，也不是尔等可以这样势利的！
    而杨家三房虽是庶子，却是有情有义，留在伯府帮建宁伯打理庶务。
    那二房的儿郎杨念建、杨念功，以及四房的儿郎杨念鸿和杨念图，自分家后，没有威严的大伯杨言信的约束，行动更是肆无忌惮。仗着手里的钱，到处溜猫斗狗，惹是生非，特别是跟杨老夫人一起生活的四房杨念鸿和杨念图，甚至叫嚣，以后他们会重回伯府，继承建宁伯府的一切！
    这些话，不知道杨言信有没有听到？想来堂堂的五城兵马司统领，全京都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岂有不知道之理？

 第294章 新脚印

    还有就是自家三哥旷千！想到以后身份曝光，出现在建宁伯府，届时不知道会不会亮瞎这些势利之人的狗眼？那个什么杨老夫人，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
    明珠表示，很是期待哦！
    “那几个念也在？他们也都觊觎绵姐儿？”明珠冷冷地问。
    “二姐说，当时就是这几个念起的头，特别是四房的杨念鸿和杨念图，前者外号胖猪，后者外号瘦猴，见过二姐后，就一直纠缠不休。害她落水后，还美其名曰：英雄救美，到时，卫绵还不就范他们？”卫峰恨恨地说。
    卫鉴补充：“这是事后二姐听她一小姐妹说的。”
    “好！我记下了！”明珠冷笑。
    第二天，巳时末接近午时初，卫鉴才匆匆而来。明珠早已埋头工作了许久，看着沉浸工作的姐姐，卫鉴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明珠也没多问。
    “姐，还没有新发现吗？”
    “没有。只是叫圆觉大师去盘查寺里所有人员、、、碰碰运气了！”
    明珠喟叹。她没想到这个案子怎么难查，背后的人藏得如此之深！对于赫连宇莫，她不相信他没有阴谋。从他气急败坏要来阻止她检查尸体就可以看出，再加上他是康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的龌龊，杀人灭口吗？
    这才是坏人做事情的标准吗？难道是自己错怪他了？她的直觉产生了误区？
    卫鉴也是一个勤快的后生，马上带着刑部的两个人，开始认真工作起来。从案发现场的角角落落，上至房顶，下至茅房，都不放过。
    刑部的人对明珠郡主亲临协案，都没有表示惊讶和排斥。他们知道这个郡主医术高超，早就被今上许诺可以协助三司办案，现如今，其弟又在刑部，会在这里查案，一点都不出奇。
    这些其实刑部人员和明珠琢万都检查过了，但她不愿打击卫鉴的积极性，便没出声。
    还别说，卫鉴的认真，竟然还真被他发现了新的线索。
    “姐，还有脚印！”
    明珠听到声音，却找不到卫鉴在哪里。
    “姐，在这！”
    明珠抬头，才知道卫鉴正高高地踩在木梯上，跟屋顶一样高，吓了她一跳。
    “你快下来，危险！你这小孩！”明珠急了。
    “姐姐放心，很安全的，下边有人扶着！”
    “我不管，你给我下来，看得人眩晕！”没想到平时挺稳重的人，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话说，认真的男人很帅，不是吗？不过明珠可不想表扬弟弟，怕他不知道危险！
    卫鉴笑着应是，一会，就下来了。
    “姐，你跟我来。”
    明珠点头，然后，姐弟俩离开康莹的客房，向后面的小山坡走去。这里的山坡真的很小，种满了竹子，间杂着散落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丛。地上到处是落叶，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可能是这里常年阴湿，所以，泥土也是湿漉漉的。卫鉴手指一指，姐弟俩惊喜地发现，两行脚印赫然其中。
    卫鉴来回看了几遍，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才对明珠说：“姐，是有人从康莹的房间跳下，从这里逃出！”卫鉴比划着，很肯定的说。
    明珠点头，表示认同。这里是后山，是这一排客房最近的路途，从房间里逃出，往小山坡里逃窜，很符合的路线。
    只是，这个脚印跟之前发现的门口的脚印是同一个人吗？亦或是两个人？
    明珠很认真地看着，不过，最终还是气馁地直起腰，摇摇头。
    “姐，是男人的脚印。”
    明珠苦笑：“早先发现的脚印，同样是男人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同一个人？”
    “不，我还不能确认、、、”
    “姐，我总觉得这脚印和前面的脚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就是说不出、、、”
    姐弟俩苦着脸，一筹莫展。正在这是，思梅来报，说圆觉大师那边的结果出来了。明珠即刻拉住卫鉴的手，往回走。
    “走，先听听大师怎么说。”
    到了禅房，大师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明珠和圆觉大师也是熟悉的，他是国相寺的第二把手，了空师父云游后，寺里的大事小情都由圆觉大师负责，所以，明珠是经常跟大师见面的。
    “大师，你这边是有什么情况吗？”明珠很直接。虽然，看到大师的脸色很严峻，隐隐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她知道大师就是大师，自是有大智慧的。
    “阿弥陀佛！查到一个消息，不知对施主有没有帮助？”圆觉大师声音愈发沉重，他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跟寺里有关。
    “您说－”
    “经过排查，本寺少了一个人。此人因为在几年前，上山采药，左脚跛了，寺里照顾他，让他在寺里负责采买工作，在事发时，跟三个人一起离开，按照惯例，当日晚就应返回。”
    明珠卫鉴一听，也是吃惊。卫鉴问：“大师，其他三个人回来了吗？”
    “均已回来！”圆觉大师深感问题的严重性，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三人都觉得沉重了，这里明显有猫腻。
    明珠对圆觉大师说：“大师，此人叫什么名字？我们能去他的出住查看吗？”
    “此人是‘道’字辈，法号道济。我们的人已经出发，务必把道济找到。施主当然可以去去查看，这边请－”
    “大师，你忙你的，叫一个小沙弥带路就可以了。”
    圆觉思忖片刻，点头：“也罢，现在寺里也是千头万绪，我派个人带你们去。有任何消息，或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寺里都可照办！”
    “谢谢大师！我们互通有无！”
    “阿弥陀佛！”圆觉大师点头，便出了门。
    随即，一个小沙弥就来到他们面前。道济的房间不远，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小院子。此时，住在院子里几个和尚都出来了，但国相寺寺律森严，大家都没有喧哗，听从安排，既不害怕惊恐，也没有停滞观望，而是该干活干活，该配合配合。
    其中有三人，正在跟刑部的人在讲话，很显然，这三人正是当日跟道济一起办事的和尚。但看起来，从他们嘴里听不出什么有效的消息，三人一律都说，出发时，道济没有任何异样！

 第295章 地窖

    明珠和卫鉴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道济的房间走去。
    “道”字辈的和尚在寺里属中高层，这才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姐弟俩走了进去，仔细地每个角落都查了一遍。特别是卫鉴，连地上的泥土都要闻一闻。
    突然，在墙角处，明珠发现了一个东西，拿起来放在鼻子上闻了下，她的鼻子很是灵敏，这么一闻，就可以判断这东西，不是陈旧物，应该不会超过三天。
    一个刑部的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蓄着胡子，背有点驼，人称外号“罗锅”的，也是一个埋头苦干的主。看见她的举动，也走过来，接过明珠手上的东西，看了看，说：“郡主，此乃红薯皮。”
    “没错。而且这皮很新鲜，说明什么？”
    “罗锅”很是兴奋：“说明此屋有人来过，最起码这几天有。”
    “嗯”明珠思索，难道进入此屋的人就是那个失踪的道济？为什么躲躲藏藏？难道他真的是凶手吗？
    在墙的最角落，“罗锅”又发现了一双草鞋！这草鞋破破烂烂，很显然是弃之不用的，几乎看不出颜色，但大小还是能看出的。
    “拿出去对比”明珠对“罗锅”说。
    “罗锅”点头，亲自出去查看
    就在这时，卫鉴突然叫了声明珠：“姐，你快来看－”
    明珠快步而去，只见卫鉴在另一个墙角蹲着，手里指着地上的泥，说：“是松的！”
    明珠当下一惊，禅房是旧房子，泥土什么的，都已夯实得流油了，怎么可能是松的？而脚下这一片泥土，确确实实是松的，明珠用手沾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她的鼻子告诉她，这里有人的气息。
    明珠跟卫鉴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既凝重又兴奋的神采。明珠食指在嘴上一竖，“嘘”了下。卫鉴收到，轻声说：“我去叫人－”
    “鉴哥，人手不够，还应该叫上大师这边的人。”
    “知道了，姐”
    很显然，屋子里有异样，如果猜测没错的话，下面有人。
    卫鉴刚刚走到门边，“罗锅”一个大声：“郡主，已经查明，这鞋跟脚印一致！”，边说边晃了晃手上的草鞋。
    卫鉴忙一把拉过“罗锅”，往外走。
    刑部的人就在外面，一下就找到了，卫鉴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大家都情绪一下子就鼓胀起来，几个人朝着禅房走了过来。
    而卫鉴又匆匆去叫大师了。一盏茶功夫，十几个僧侣在大师的带领下，赶到了禅房。
    禅房一下子狭窄起来，和尚们工具齐全，在有浮土的那块地上，开始翻翘起来。不大一会功夫，浮土除尽，露出一块木板！
    几个和尚合力一发，木板即刻掀了起来，里面竟是一个地窖！
    “大师！道济在此！”
    不深的地窖里，一人萎缩在那里，木板掀开，一道强光射来，他下意识地挡住了眼睛。看到这么多人，也没有惊骇，想来，躲了十多天，如惊弓之鸟，三餐不继的生活让他生不如死。迟早都会曝光，这一点他倒很明白。
    所有人都很是惊喜，多日的辛苦烟消云散，“凶手”的抓获，振奋人心！道济被压着，一瘸一拐的，左脚是跛的，如假包换哈！
    惟有国相寺里的和尚，如丧考妣！毕竟，这个凶手可是寺里的人！
    明珠敏锐地感到了一种危险的东西，她马上对大师说：“大师，请专门辟一房间，马上审讯，不能让人打扰！”
    大师有点憔悴，说：“可这道济，身体虚弱，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我来想办法！”明珠轻描淡写，一个医者，让一个患者短暂性精神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好，老衲这就去安排”
    道济在喝了明珠拿过来的“汤汁”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望着桌面上流油的红烧肉，和一只烧鸡，眼睛都绿了，卫鉴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我是出家之人，怎么会杀人呢、、、”最初道济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毫无章法，但却清晰地表达自己不是凶手的意思。
    “出事当天你在现场，以脚印为准，出事后，你逃窜至今，一直在地窖藏身。如果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就等着下大欲！”
    卫鉴不像明珠，以笑眯眯示人，他的脸板起来，还是能唬住人的。
    道济心里越发虚了，知道面前的大人老爷说的是对的。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简直就是“他不是谁是凶手”了！
    等到烧鸡吃了半只后，人开始稳定下来，把自己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那位女施主是前一天晚上来的，大约酉时左右，来了个男的，那人是女施主的相好，两人在屋内卿卿我我，甚是亲切，我以为他要留宿，不想呆了大约一个时辰，亥时左右就离开了。”
    卫鉴打断他：“你为什么对时间记得那么清楚？”
    道济张着流油的大嘴，一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快说！没功夫跟你消磨。”明珠慢悠悠地说。
    道济一咬牙，还是说了：“我跟人约好酉时见面。”看了看面前两个严肃的人，不得不继续说：“就是山下那个小村庄，一寡妇、、、”
    道济露出羞意，这厮，还有点羞耻感！
    “多久了？”
    “两年了”
    “既是跟人有约，那为何又在客房盘桓？”
    “就是那女施主一直开着窗，被我瞧见了、、、长得可真、、、美！”道济越说越小声。
    可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假和尚！简直就有辱国相寺的名声！明珠暗骂。
    “说谎，这时日虽然已是初秋，但晚上也是更深露重的，怎么会开窗呢？”卫鉴一瞪眼。
    “是真的！我不敢说谎！那女施主自那男的走后，不知怎的，一直喊热，就开了窗。”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们两人可喝了什么吗？”卫鉴继续问。
    “喝呀，好像是喝茶什么的。”明珠和卫鉴相互点点头，看来以前的判断是准确的，康莹应该是喝了类似兴奋的茶汤，第二天才出现异样的。
    “可看清楚了那男的长什么样？”
    “这倒没有。那男的一直背着窗口，看不见。”
    “大概怎么样，说说看。”
    “很高，就是坐在椅子上，都比那女的高，披一件黑色披风。”
    姐弟俩对视，摇摇头，这些都说得很模糊，只能说聊胜于无。

 第296章 信笺

    十有八九此人就是赫连宇莫了！
    明珠想了想，还是挺合理的，假设那人真的是赫连宇莫，为了掩饰跟小姨子的苟合，跟康莹谈判不成，一个不肯乖乖打胎就范，一个行将丑闻曝光，狗急跳墙下，杀人灭口。
    用的还是罕见的“魅影”，此毒最诡异地是两天后才见端倪，死后很难查到，还会慢慢消失，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要不是明珠阴差阳错的，恰好就是消失前一天，查验了尸体，不早也不晚！
    “所以，当晚的你，并没有依约跟那寡妇汇合？”卫鉴沉声问。
    道济酒足饭饱，正想打个饱嗝，被这话吓得咽了回去。
    “是，是的！”
    “真的是色胆包天！你的意思是你看上了这位女施主？然后？是不是得手了？”明珠恨不得踢他一脚！
    “没有！绝没有。那女施主不知怎的，一直不睡，不停地喊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还坐在桌子上写啊写，我都一直没有机会、、、”
    “写？写什么了？”
    “是封信！写得可、、、”道济不知怎么形容，挠了半天脑袋，只说了：“看得人心都要崩出来！”
    姐弟俩眼前一亮，这是料啊！劲爆的料啊！
    不约而同地问：“你看过？”
    “女施主写的时候就在窗前的桌子上，那窗也一直没关，我就蹲在窗外，手一伸就拿到了。”
    天啊，这也可以？
    “此信现在在哪？”明珠急问。
    道济张嘴，刚说了两字：“地窖－”
    就被我们的吵嚷声打断了。
    明珠一惊！暗叫不好，赫连宇莫！
    到底，还是低估了他的办事能力！果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皇后娘娘懿旨！”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后，走出来一个人，不是赫连宇莫又是谁？
    卫鉴怒气难压，明珠忙按住他：“鉴哥！”
    卫鉴看到姐姐的样子，只能压住怒火。
    “明珠郡主！”
    “赫连统领？”
    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电光火石，噼里啪啦！
    “郡主，娘娘知道凶手业已抓获，已派我等前来捉拿，责令大理寺普大人亲自监审！”
    “哦？皇后娘娘日理万机，亲自过问，还真是辛苦了。”明珠暗讽。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抓了凶手！”赫连宇莫也不多话，大手一挥，呼啦啦上前几个如狼似虎的人。
    这下，道济是呆了！大声喊冤：“冤枉！冤枉啊，我没有杀人，不要抓我！不要、、、”
    边说便死命的朝明珠和卫鉴这边奔来，但哪里抵得过这些有武功的人？被几个狠狠地制住，还把一个粗大的铁索脸套在他的脖子上。
    赫连宇莫喝到：“污言秽语，把他的嘴巴塞住！”
    “是！”
    他的手下即刻给道济塞了个烂步，很快，场面就安静了。明珠笑道：“赫连统领好威风！没听他说不是凶手吗？”
    “凶手都是说自己不是凶手的！”赫连又一挥手：“走！”
    道济根本无法挣扎，扭曲着就被带走了。
    “这，这这、、、”“罗锅”等刑部的人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但又不能不合作，毕竟对方奉的是皇后懿旨。
    “大人，你也一起，跟大理寺也好交接。”明珠笑道。
    “那、、、行！有什么事，叫卫大人告知一二。”
    “好”
    就这样，刑部的人也跟着走了。
    卫鉴看着，急了：“这！姐、、、”
    明珠意味深长地说：“没事！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卫鉴听了，略微思考后，才恍然大悟。
    “走，鉴哥，去地窖！”
    姐弟俩重新来到地窖，这个地方不大，进行地毯式的查探，一下就找到了。两页纸的信笺，就藏在一个角落的烂箩筐里。
    卫鉴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面无表情。一目十行后，交给了明珠。
    明珠接过，也是一目十行。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宇哥哥，屹郎！
    初秋如凉，奴心切盼。
    才跟屹郎分开，便又相思似骨。
    忆往昔，情多处，热似火！
    君应奴生同一个衾，奴应君死同一个椁
    －－
    “哈哈，还挺情深意重啊！感动，太感动了！”
    “姐！”卫鉴的脸有点热。
    “宇哥哥，屹郎！鉴哥，你看看，铁证如山啊！”明珠满意地弹了弹信笺。
    “赫连宇莫的宇？屹？”卫鉴也是智商在线。
    “赫连宇莫，字屹川！”
    “哈，这字还挺少见，逃都逃不掉。”
    “没错！最妙的是，落脚也有，是康莹的笔迹，证据确凿！”
    “可是姐，若是赫连公开认定凶手就是道济，该怎么办？”
    “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肯定会这样做，就是康皇后，也肯定这样做！”明珠的眼睛深沉。
    “把案子做死？”
    “没错”
    “那怎么办？我们、、、白做了？”卫鉴有点气馁。
    “什么白做？我们不会先下手为强吗？”
    “啊？”卫鉴有点跟不上。
    姐弟俩边说边离开空气恶臭的地窖，往外走。
    走到半道，卫鉴突然停了下来：“姐，我想到了！那前后脚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现在知道了。”卫鉴兴奋地搓搓手。
    “行啊，鉴哥！没想到咱们鉴哥真的有办案的天赋啊，说说看。”
    卫鉴被姐姐这么一表扬，露出羞赧，但很快继续说：“前脚印一只深一只浅，很明显是道济的，因为他是钵子。后脚印，也就是小山坡的脚印，应该是赫连的，一左一右，很正常！”
    明珠伸出大拇指：“鉴哥好棒！观察细微，你说的应该是真相了！对了，鉴哥，虽然不一定用得着，但还是有备无患，你把这两双脚印拓下来，保存！”
    “哦，对！我马上去办！”卫鉴一拍脑袋，跟姐姐告别，很快就没影了。
    明珠笑着摇摇头。
    然后，她朝着大师的禅房而去。国相寺摊上这样的事，肯定也想撇清，而国相寺在明珠心里是不一样的，因为寺庙的地位，也因为了空大师，所以，她是一定要大师的。
    两人在禅房密探了许久，直到弟弟卫鉴找来，两人才离开国相寺。
    离开前，卫鉴也跟姐姐说了，早上跟三弟去夫子家的情况，说事情办得很顺利，主要是兄弟俩态度诚恳，特别是卫峰，一到就跪在地上，诚恳道歉。
    事情确实也是棘手，后续也不知道能不能甩掉曹碧芳，但夫子和师娘能说什么呢？能怪卫峰吗？撑死了也只能怪他警觉性不高罢了。
    最后，顺利解决这件事的还是雪茹，虽然她也是苍白着脸，但还是原谅了卫峰，卫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泪眼相看泪眼，哪里是能分开的样子？
    明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297章 到东北去

    刚回到府里，明珠就从思竹的口里得知了一个同样劲爆的消息：越县主出事了，在叶家男客房，被人扶着出来！
    虽然扶着她出来的人是她嫡嫡亲亲的兄长越善轩，但京都人都不是聋子、瞎子。很快，越来越多的所谓的“知情者”，把事情渲染得越来越可怕。
    比如，那个客房出来的人还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此人一派萎靡，被人打成了猪头！
    明珠默默地为越善轩点了一直蜡！有这样一个妹妹，被京都人津津乐道是迟早的事！
    明珠只打听了一下，她的四哥瑾王殿下也在客房！这前后、因果什么都，她就联通，秒懂了！这越倩倩分明是想偶遇瑾王，不，或者是故意想去撞上瑾王，然后不知怎的，就被人暗算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明珠一点也不同情越倩倩，就那人，那嚣张样，她不出事谁出事？明珠不同情她，相反还怪怨她，这么劲爆的消息，会对她明天的劲爆新闻打上折扣好吗？
    真是烦死了！明珠突然冒出孙大圣的流行语，自己被自己弄笑了。
    思竹不知道自家夫人怎么了，反正笑了就好了。
    明珠迅速地叫来伦歌，小声交待了几句，让他前往二哥琢万的将军府。伦歌没有二话，领命而去。
    翌日，在京都人还在津津乐道越倩倩的劲爆消息时，另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传来，简直用形容词“沸反盈天”都不够用！
    “康莹案”虽然过去十多天，但后续却是接二连三，等一下又传康莹死时已有身孕；等一下又传康莹的死因是中了诡异地毒“魅影”；等一下又传凶手已经抓获，乃国相寺的道济和尚！因为道济见色起意，强迫胁迫康莹，遭到反抗后，便杀人灭口！
    但凡此种种，最为恐怖的是：康莹身孕的始作俑者，是其姐夫赫连宇莫。有两页情书为证！至于为什么要杀人，是因为遭到康莹的胁迫。
    有人甚至说已经读过情书，哎呀，写得那个哟、、、
    说得人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抹了抹嘴角，情深意重地念：“宇哥哥！屹郎！”
    这个称呼，让京都人念成了口头禅，如流水般，流到千家万户。所有人都为这两人的厚颜无耻惊到了！鞭挞康莹和赫连宇莫的文章开始流传，读书人以国子监为首，甚至提出既然康莹死了，死者死矣吗，但赫宇莫还活着，应该严惩为上！万望皇后娘娘不徇私枉法，以正视听！
    接下来是御史的折子、、、一时之间，龙桌上，参赫连宇莫的折子成灾！
    这些言论甚嚣尘上的原因，是因为传播途径几乎无孔不入，根本说不清到底是从那里冒头的，是茶楼酒肆？还是小摊小贩？亦或是戏楼书馆？还是街市乞丐？
    赫连家、康家、甚至是钟粹宫，接连派人在大街上抓人，堵人，但让他们绝望的是根本堵不住，也无法堵！
    凶手不凶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赫连宇莫的辩白变得苍白无力。最憋屈的是，这案子还不能审查下去，也经不起审查！查下去，情势更加难堪。从赫连宇莫的脸色就可以看出，康莹的死，绝对跟他逃不开干系。
    关键是，他们的对手掌握着他们的致命东西：信笺！有名有姓，有称呼有落款，铁证如山！
    这次，钟粹宫摔到地上的杯子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几乎满地都是！赫连宇莫就跪在这些残破的碎片上，膝盖上，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毯。
    康筱又解气又痛惜。她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很是正常，而自家夫君竟然连姨娘都没有一个，她暗暗欢喜，以为夫君对她是心悦的，所以，她在人前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万万没想到，竟然有此一劫！如果康莹还在，她必定把她千刀万剐！这个寡廉鲜耻的贱人，勾人勾到自己姐夫去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怎么就那么贱呢！
    康筱恨恨地想着，丝毫没有去想，如果自己的丈夫不去招惹，又怎么会有此横祸？至多一个是臭虫，一个是苍蝇罢了。
    康皇后气也发得差不多了，赫连这件事，在她，并不是特别不能饶恕的事情，那个康莹，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跟赫连宇莫相比，是不够看的。
    赫连家族是她的死忠，从十多年前的事件到现在，都是她的左膀右臂，是肱骨之臣！她最气的是，就连康莹有了身孕，她竟然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想想就气！如果她早知道，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啊！
    “蠢货！擦不干净屁股，还到处惹事！”
    赫连宇莫知道康皇后是真生气了，连粗口都出来了。
    “宇不敢有话，请皇后娘娘责罚！”赫连宇莫也很精明，诚心道歉就对了！只要康皇后的气消了，一切都好说了。
    “姑母！这肯定是郑明珠干的！”康筱咬牙切齿。
    “是她又怎么样？你还能杀了她？”康皇后眤了康筱一眼。要能杀，早被她杀了好吗？
    赫连宇莫双手紧握，青筋博发，恨不得此时就可杀了郑明珠。
    “怎么？你也想出去杀了她？就你？先不说宫里的折子几乎都是参你 就京都城，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京都怎么样了？除了谈论你就是谈论你！你从我这里出宫，不出百米，就会被人围着剁成肉酱！你信不信？”
    一番话说出，赫连宇莫和康筱的脸同时白了。事态竟然发展到如此之快，实在无法理解！
    “是宇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有信笺这事！”赫连宇莫也是恨死康莹了，这贱人，死了都不让人安宁！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郑明珠我来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避祸！”
    “避祸？”赫连夫妻俩异口同声。
    “离开京都！这是你唯一的一条路。”
    “姑母、、、”
    “姑母不是万能的，最起码姑母不能堵住悠悠之口！你想不想你夫君逃出生天？想不想你夫君东山再起？想不想？你就说！”康皇后面无表情。
    康筱惶惶然地回答：“想、、、”
    “那就是了！按我说的去做，明天离开，到东北！那里是康家的地盘。”

 第298章 生疑

    钟粹宫一下寂静起来，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康姑姑指挥着大家打扫战场。
    这时，一个黑影闪身而出，康皇后仍然没有睁眼。
    “娘娘－”难听的话钻入康皇后的耳膜，让她想一巴掌拍死她。
    “怎么？不是说已经开始了吗？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这就是你说到‘开始’？”
    “娘娘放心！属下不敢忘，确实早已开始了。”说完，她就把郑明珠几个弟弟的事情说了一遍。康皇后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郑明珠为人护短，听说对几个弟弟都非常爱护。”
    康皇后想到卫鉴和卫峰的事情，知道康来确实也“开始”了。
    “尽做无用的事情！卫鉴未婚妻的事情，非但没有事成，反而让我折损了赫连宇莫，让康家颜面尽损。如果说这就是你的招数，那我只能说‘我很失望’！”
    “娘娘，赫连宇莫的事情真不怨我，是他自己蠢，留那么多把柄给郑明珠。她是什么人？精明似鬼，这不就、、、”康来说着，看到康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便见好就收，继续说：“娘娘，这些只是开胃小菜，正餐还未开始呢，娘娘你就放心。”说完，平日阴戾的眼睛，此时闪烁。
    “什么正餐？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娘娘，据属下探知，千凌阁二将军琢万跟瑾王、、、”康来越说越小声，却是如惊雷般让康皇后震惊得差点没弹起来，本来她的手是拍着椅子的，现在听了后都忘了，就这样举着。
    “叫瑾王表哥？表哥？果真吗？”康皇后眼睛睁到了最大，不可思议中竟夹杂着惊慌。
    康爱华忙走过来，轻轻地说：“娘娘，喝喝水。”
    康皇后这才回过神，两人的表情都很是沉重。瑾王的表弟，那就是丽妃娘娘外家的子侄。而丽妃的外家是镇国公府欧阳家！
    而十多年前的“三公两侯案”，已经让欧阳家的人，特别是男丁几乎丧失殆尽！后面的十多年，欧阳家在流放过程中，他们也派人围追堵截，绝对是没了后人了的。难道？竟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漏网之鱼？或是深藏的秘密。
    千凌阁二将军？名字似乎叫琢万的？康皇后拼命地想着，依稀拼凑着琢万和瑾王的面相，寻找着两人相似的地方，还别说，真的越想越相似的地方很多哦！一样的高大舒朗，最像的地方就是走路的姿势，都是稍微有点向前倾。像极了他们的祖父和外祖父老镇国公的模样、、、、、
    这个认知几乎让康皇后失去理智！把贱人打入冷宫，并摧毁欧阳家族，是她对欧阳家的最大胜利，绝对不容许的挑战！
    突然，康皇后灵光一现，想到什么，招手康爱华过来。
    “你跟着康来，领着御医，去一趟二将军府，就说、、、看望并为老夫人诊治。”
    康爱华眼前一亮！康来也在心里为康皇后点赞，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这个招，真是不容易！想来康姑姑是见过老夫人的，这么一探视，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此事要快！现在，马上就去办。不能走漏风声，要给二将军府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此时，康来突然一喝：“谁！”
    康皇后和康姑姑一凛，抬眼一看：“安公公？”
    正是安乐！
    康皇后心头一松，大手一挥，康来跟着康姑姑退下，康来那阴鹫的眼神从安乐的身上略过。
    “何事？冒冒失失的！管好你的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明白！说，来干什么？说不出理由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安乐的脸色八方不动，说：“娘娘，有件事不知该讲还是不该讲？”安乐意有所指。
    康皇后瞪眼：“怎么？他还在监守自盗？”
    “这倒不是！清查偷卖内宫之物的事情业已进入尾声，几乎肃清！”
    “哼，谅他也不敢！”康皇后鼻子上哼了哼！这倒卖内宫之物，还不是有人监守自盗才会愈演愈烈，这个“有人”一旦收手，那不就是可以“几乎肃清”了？
    安乐不知道康皇后小声说的“他”是谁？实际上他现在的心里犹如滚油，他刚才已经听到了“到二将军探视老夫人”的话，吓了他一身汗！恨不得立即马上就出宫，把消息递出去。
    可是，此时自己被康皇后困在宫里，由不得自己！要不是心理够强大，他现在已经露馅了。旋即，他想到什么，额上的皱纹又舒展开了。
    “那是什么事？”
    “莱家把叶家给打了！”
    “什么？为何打？现在如何了？”康桦锦惊得在位置上直起腰来。
    “莱鑫鸿对户部尚书叶大人可能有误解，以为叶大人彻查宫廷物品流失案的事情是针对莱家、、、半个时辰前，双方在祥井坊相遇，莱鑫鸿跟叶天浩产生口角、、、”
    “叶天浩？”
    “叶大人的独子”
    康皇后倒抽一口凉气，她虽然经年在深宫内院，但也知道叶常用夫妇对这个唯一儿子的宠爱，简直到了要上天摘星星月亮的程度！
    叶常用是最早旗帜鲜明跟在康皇后身边的人，关键他还身居要职，他把持的户部，成了康皇后的钱袋子，国库的金锁就他和她自己一人半把，谁都不能独自打开，非得同时进行。
    想到这个，康皇后的脸色变了，她是绝对不会放任叶家不管，至少，绝对不能凉了叶常用的心，可万一，他的独子叶天浩、、、、、、
    康皇后不敢想下去了，厉声对安乐吩咐：“你马上点一队羽林郎，即刻赶到祥井坊，务必把事件压下来、、、不，传本宫的懿旨，把莱鑫鸿和叶天浩带进宫来！”
    安乐一听，心下大喜，要知道，这祥井坊是到琢万将军的府邸的必经之路，他现在去还来得及。
    就在他转身之际，没想到，又听到了后面康皇后的声音：“慢着！你就不用去了，交待下边的人去办，即刻！”
    安乐恨得牙痒痒！显然，康皇后比她想象的还多疑！

 第299章 混战

    没办法，他心里一边急着想对策，一边往外走。
    门外，他的眼光一亮！安末正躬身等着他，看到他来，屁颠屁颠就到了跟前。这个安末是他培养的徒弟，为人机灵，做事稳妥。
    “小末子，即刻到羽林右，点一队人马前往、、、”安乐亮声吩咐着安末，脚步不停，左右看了一下，脸色保存不变，眼睛仍然看着前方，只是声音降了下来－
    “给郡主和二将军府飞鸽子，就写三个字－‘老夫人’。还有，给郑世子传一句话：拖住康来的车驾！能拖一时就一时，快！”
    小末子只愣神了一会，马上就领会到了精神要点，马上点头：“是，徒儿明白，这就去办！”
    琢万看到伦歌到来，就知道珠儿那边的稳妥的消息了。两人在书房密探了许久，出来时喜形于色。正好跟秋娣一起往书房送羹汤的韩眉看见，眉头微微皱起。
    “这也就是将军府的一个侍卫，至于那么高兴吗？”韩眉嘟囔。成亲不到二十天，琢万脸上的笑容一只手都数得上来。韩眉看着那俊朗的面容，痴痴地想，这个面容要是向她展颜，她会不会幸福得要死？
    秋娣看到自家夫人又犯花痴了，忙轻轻咳了一下，韩眉这才醒来，甜甜地笑－
    “夫君！”
    可是琢万已经大踏步向外走了，一点也没听到，走得犹如一阵风，掀得那衣袍，惊涛骇浪似的。韩眉的声音，消失于风中。只能眼睁睁看着琢万离开，扭着帕子跺跺脚，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夫人，现在，是不是要去老夫人那屋？”秋娣问。
    “去什么去！”韩眉懒洋洋地回答：“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去了也、、、哦，那肯定要去的，为人子媳，晨昏定省那是常理！”
    秋娣被说得满头蒙，一抬头，马上懂了。
    原来是将军又回来了，龙行虎步的，正朝着她们的方向。
    “夫君？你回来了？”韩眉又腻又粘的声音，让琢万第一次有了想吐的感觉。
    “书房重地，夫人请速速离开。”琢万毫无表情的说。
    这下哪怕韩眉想自欺欺人，也没办法了，眼泪涌了上来，委屈地抽泣，哀哀地看着琢万。
    可是看到琢万依旧冷冰冰，毫无妥协的眼神后，只得万分委屈地屈身：“是，妾身这就离去。”
    琢万可没闲心去操心韩眉的心情，他手里的纸条都被他揉成碎了。
    “老夫人！”
    就只有三个字，但理解起来毫无障碍，有关老夫人的事情，也就只有暴露两个字！纸条由安公公传来，那么，表明母亲的消息被人泄露了，而得到消息的人极有可能来自宫里，或者说是康皇后！
    为今之计，只有把母亲藏起来？
    琢万感到很是憋屈！而且把人藏起来，还要准备一番说辞，毕竟老夫人整日趟在床上，身体虚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府里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毕竟人多口杂，万一泄露出去、、、
    不过，还好刚才伦歌在，已经叫他回去跟珠儿商量，珠儿办法最多，一定能想出更好的招数。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些安排，不能就此被动等待。
    同时收到纸条的还有明珠，看到手上“老夫人”三个字，一下就想到了老夫人可能暴露了。想当然，她也知道，下一步，二哥的将军府该来人了！
    怎么办？时间不等人！
    明珠想了想，在梳妆台上捣鼓了一会，然后又转身到药房里，拿了一粒药丸。
    夏姑担心地问：“郡主，你是想？”
    明珠点头，多余的话也没多说。
    “阿菊！”
    “奴婢在！”
    思菊很快就进来了。
    “阿菊，这两样东西拿好，即刻前往二将军府！”说完，明珠叫思菊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地吩咐。
    “遵命！”思菊点头，很快，身影就不见了。
    思梅端茶进来：“夫人，阿菊能赶到吗？”
    “阿菊近来武功大有长进，应该、、、”说着，明珠又长叹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祥井坊，今日是异常的热闹，歪倒的马车，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侍卫下人们，最触目惊心的是横流的鲜血，让大街上的看客又惊心又刺激。
    郑初曦的羽林右卫，因为是骑马的缘故，比康来和康姑姑的车驾，以及林御医三人组更快到达。此时，莱鑫鸿和叶天浩两人都一个“纨绔”，一个“混账”的直接对骂了。
    双方的手下几乎都挂了彩，从整体上来看，莱鑫鸿占了上风。毕竟，这个莱鑫鸿平日里就是带着这些乌拉手下，到处惹是生非惯了的，而叶天浩虽然出门也是吆五喝六的，但实战能力还是稍逊一筹的。
    至少眼下，莱鑫鸿面前还有两个歪歪斜斜的随从在他身边，而叶天浩则是光杆司令。初曦左右一看，就对着散在四周的“寻剑队”员一个眼色，而自己则大声喝道－
    “皇后娘娘懿旨－”
    一声令下，在其他羽林卫的呵斥中，大街上乌拉拉跪了一地。只是，两个打架的人一时半会还不在状态，愣愣地杵在那里。
    不知怎的，莱鑫鸿及两个随从趔趔趄趄就向叶天浩冲来，叶天浩一个不稳，摔得个七仰八叉，爬起来面目已是狰狞，抽过莱鑫鸿随从手上的断了的木棍，狠狠地挥向莱鑫鸿！
    莱鑫鸿下意识地一个偏头，木棍从他的耳朵边擦过，顿时，右边脸现出一道血线，莱鑫鸿一摸，一手是血，差点没晕过去。
    瞬间，恶从心头起，怒向胆中生！此时他已失去了理智，一低头，石头木棍什么的，一时也找不到，突然看见脚边一个不知哪个做生意的留在那里的石磨，端起来就向叶天浩砸去！
    初曦一看，这还了得！这都玩大了都！这石磨虽不大，但也死沉死沉，可以想象，如果砸向叶天浩，绝对是脑袋开花，死得不能再死。
    “大胆莱鑫鸿！还不跪下！”初曦拼足中气，一声断喝！
    虽然效果不大，但却让莱鑫鸿有一瞬间的愣怔，举着的石磨就此换了方向，砸向了叶天浩的双腿。
    “乒”，叶天浩惨叫一声，即刻晕了过去。

 第300章 药丸

    所有的百姓都惊呆了！莱鑫鸿自己都如傻了一般，钉在那里。
    康来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无论她武功如何高强，可以飞檐走壁，也无法带着康姑姑的马车和林御医飞过去。
    想驱赶百姓散开，百姓又受了惊，双脚纹丝不动，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静悄悄的令人窒息！
    初曦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砸坏了双腿总比砸死好！他看到林御医的身影，欢喜地大喊：“林御医！还请林御医救救叶公子！”
    林御医无奈，他领的是皇后娘娘的命，只得询问康来。康来那本来就阴沉的脸，此时要滴出墨来，好在有半边脸遮住，不然绝对会吓死人。
    叶天浩不是别人，是户部尚书叶常用的独子，谁都知道的皇后一党！康来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不救！果然，车里的康姑姑也对康来点了点头。
    “要快！先保住性命再说！”康来边说边阴沉地看着郑初曦！怎么看怎么讨厌，那如春风般俊俏的脸，怎么看都跟他的姐姐一样讨厌、碍眼！
    林御医领命，开始了埋头苦干。他虽然不擅长骨科方面，主攻的是内科。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叶天浩的腿是废了！
    他暗自暗叹，怎么就让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呢，莱家，是这几年异军突起，人们翻出了其兄莱京鸿，可他也就是皇宫里一个羽林卫啊，没什么了不起的家世啊？要说有什么值得说的，就是他突然消失，人们对他的猜测千奇百怪，有人甚至断言，这莱京鸿为国捐躯，他家的突起，在京都的耀眼，是大宣朝廷对他的补偿！而叶家，妥妥的皇后党，户部尚书，朝廷的肱骨之臣！轻易绝对不能惹的角色。
    这两家，在林御医眼里就是超级巨无霸“大鳄”，不是他这个小虾米能惹的。这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呢，他该是躲呢？还是躲呢？
    此时的二将军府，一个身披斗篷的人，从角门进入，面对侍卫，亮了亮手里的令牌，便被人领了进去。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知道的人极少。
    正是刚刚赶到的思菊。
    她以最快速度来到老夫人的房间，很显然，房间已经清了场。琢万站在床前，认出来人是珠儿跟前得用的大丫鬟思菊，便点了点头。
    “将军！”思菊就要行礼。
    “不必多礼，按照珠儿的话去做就可。”
    “是！”
    思菊掏出药丸，用温水给老夫人送服。老夫人今日的状态很好，脸上有笑容，用慈祥的眼神看着儿子琢万，看着儿子点头，便毫不犹豫地张嘴，乖巧得如同听话的婴孩一般。
    琢万心里发酸，大手抚摸着母亲冰冷的手。她的命运多舛的母亲啊，纵然生命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但仍然被人扼住了咽喉，死死的，紧紧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这些，琢万就想冲出去杀掉这些人，不顾一切地让母亲、让他的父祖们恢复名誉，让他们的名字，响彻在这大太阳底下！
    思虑间，思菊已经着手第二件事情了，打开手上的胭脂盒，轻柔地抹在老夫人脸上，很快，老夫人的脸红润起来，不，准确来说是不正常的红润，虽然看起来年轻了不止十岁，但一看就知道是病态的，末了，思菊还在老夫人眉间和眼角处匀了粉，薄薄的，几不可见的，一般人看不出来。
    神奇之处就这样显示出来，同刚才相比，老夫人的整体面貌，跟另外一个人无异。琢万仔细看了，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就知道，珠儿有的是办法！
    等一切准备就绪，思菊刚刚离开，康来跟康姑姑以及林御医就来到了将军府门前。
    除了康来，康姑姑和林御医都是见过老夫人的，可以说是老夫人这一路走来的实施者和见证人。两人拿着皇后娘娘的名头，以医治和探望为由，进入了老夫人的房间。
    好险！如果没有安乐公公的传信和珠儿的第一时间的协助，琢万很难想象此时此景会如何？
    康爱华和林御医从远处、近处不动声色，多角度地观察着床上的老夫人。
    两人时而对视，时而眨眼的，末了，林御医还给老夫人摸了脉象。
    琢万全程配合，很好地扮演了“措手不及的惊慌和对皇恩浩荡的欢喜”，不过，对于康来来说，这些都不够，这可是郑明珠的二哥，从小就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也是她讨厌的人，能看到他吃瘪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其实说琢万从来没对她有过好脸色，也是挺错怪琢万了，这厮，除了对三兄弟和明珠外，对谁的脸色好过？
    “将军打扰了！属下奉了娘娘的懿旨，有些问题想将军解惑，还请将军、、、”
    琢万略皱了皱眉，但他现在是作为一个“很配合”的人设，当然要热情地回答康来的问题了。
    “请－”无奈，琢万只得离开房间，引康来到了回廊。
    小小的侍卫，要不是负有懿旨，琢万是连一个字都不想说的。所以，虽然“很配合”的回答了，，但也就干巴巴地回答了两句－
    “家母姓符，
    归城人士，
    十多年前的洪灾，母子失散。”
    、、、、、、
    康来也无法，纵然心里暗骂，也是无济于事，人家就说了归城，那是大宣人人都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惨事，那年的洪灾，就是一个人间炼狱，造成了千千万万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忙。
    千凌阁第一批收养的学子，大部分就是归城人！当时琢万被千凌阁收养纯属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真要去查，还真查不到，当时的归城，十室九空，想当然的查无可查！一切听起来都完美，毫无瑕疵，但康来就是不相信。但此时也无计可施，现在，就看康姑姑和林御医那边的情况了，不然，将军府之行，算是白走一趟了。
    看着康来三人组离去的车驾，琢万没有松气，他也不急着去操练健机营了，反而回到书房，久久陷入沉思、、、好一会，一个身影愈走愈近，直至来到书房门口。
    白坚来报，琢万二话没说就让来人进来。
    是伦江！

 第301章 判决

    琢万看清来人后，瞬间清醒过来：“珠儿有事？”
    “夫人嘱我来给将军带话：说将军明天就要去比试了，本来不想打扰了的，只是兹事体大，还请将军尽快解决此事，以保安全！”
    琢万一听，直接站了起来，双眼瞪大：“快说！”
    伦江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然后压低声音说：“夫人说今日之事，出在府上！”
    “什么？珠儿的意思？”
    “夫人的意思是泄露老夫人的事情，极有可能来自府上，要将军尽快彻查，以除后患！”
    琢万拳头一锤，“澎”的一声，好在伦江心理素质良好，也好在他素来知道琢万的直脾气，也没收到惊吓。
    “谁？到底是谁？别被我查到！好了，我知道了，伦江，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不出三天，不，最迟明天比试完，我就能查出来了！”
    伦江点头，抱拳而出。
    当康皇后听到消息时，差点没背过气来！大殿上，乌泱泱一片人，莱家人面色苍白，叶家人惨叫声要冲破苍穹！
    康皇后的耳膜都要被吵聋了，康姑姑又不在眼前，也没人给她按摩。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瞧着莱家人，就如同瞧着死人一般阴森，此时的莱鑫鸿再是混账，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全身颤抖起来。
    其父其母更是小户出身，对于康皇后的“天颜”更是看都不敢看，跪在那里就只磕头求饶了。他们莱家就传下两兄弟，大儿子莱京鸿莫名其妙失踪，就剩下眼前这个小儿子了，他就是再混账，那也要死死保住的啊。
    再加上自家福贵才几年，吃香喝辣的享受才没几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失去呢？这一切都是老儿子在宫里有贵人相助才换来的啊，他们想好了，如果一定要偿命，就把他们的命拿去好了，老儿子的命绝对要保住！
    而叶家却是哀哀痛哭，特别是叶夫人，想到一身是血的儿子就痛不欲生，恨不能以身替之。当听到御医说，儿子的腿保不住时，更是死的心都有。如果此时她的眼睛是剑，早就把莱鑫鸿刺得千疮百孔了。
    家主叶常用，此时的心情也不遑多让。叶天浩是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存在，此时要生不死的躺在那、、、叶常用整个人都老了下来，要不是要替儿子作主和报仇，他早坚持不住了。
    好一会，大殿才安静了下来，康皇后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莱家新贵，叶家肱骨，两家却不思天恩，在大街肆意出手，寻衅斗殴，影响极其恶劣！此乃一也！”
    莱鑫鸿头上的汗犹如滚珠往下滴，心里一直在呐喊：“贵人怎么还没来救我？玉佩都派人传出去了啊！不是说，有事时，只要拿出莱家玉佩，即刻解除危险吗？难道？还没收到？”
    莱鑫鸿抖抖嗦嗦，差不多要喊出口了。
    “、、、其二，两家皆不尊懿旨，尤其莱鑫鸿，穷凶恶极，致人身惨！其状可怖，其形可哀！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啊，把莱、、、”
    话刚刚说到这，就听到门外一声长诺－－皇上驾到！
    康皇后一愣，随即站了起来，安乐本想上前，没想到一个身影比任何人都快，把腰弯得不能再弯，伸出手扶住康皇后，正是肖力！
    此时他为自己占了上风暗暗得意，鼻子向上，朝安乐“嗤”了下。近来，被这个安乐压得死死的，再不翻身，钟粹宫焉能有他肖某人的存在？
    “皇上金安！皇上怎么来了？”康皇后从刚才的严峻松弛了下来，声音也低了许多。
    所有人又都惶惶的三磕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的嘉瑞帝精神了不少，至少在安乐看来，他的眼睛打开了，整日里混沌的神色，此时明朗了许多。
    安乐因为被肖力挤到一边，反而更能清晰地观察嘉瑞帝和康皇后，还能不被人发现。突然，他的心疑惑地在嘉瑞帝的侧脸上定了定，他依稀记得，珠儿说到，给嘉瑞帝做过手术的左眼眼皮底下，有一黑痣。
    可是，现今看来，没有！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安乐重新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过来，没有！这一次他看得真真的，确实没有。是几年过去，消失了吗？还是自己记错了呢？
    “平身－”嘉瑞帝依然是中气不足的声音，把安乐的深思拉了回来，也只有等以后再瞧仔细了，或是有时间再问问珠儿了。
    “皇上，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此处呜呜泱泱的，你怎么、、、”
    嘉瑞帝拉住康皇后的手：“事情经过，朕也听说了，兹事体大，便过来了。”
    说完，眼睛看向康皇后，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电光火石，在对接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话语。
    一角的安乐，明锐地听出康皇后话里有着威胁的成分，而嘉瑞帝似乎在恳求？他的心里涌起了奇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康皇后看到嘉瑞帝到来，心下知道，要想处理莱家，怕是不能了。她恨恨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莱鑫鸿，还有莱家一大家子，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许是这个狠厉太过明显，旁边的“嘉瑞帝”看得清清楚楚，心下那个凉！他知道，康皇后对他弟莱鑫鸿，或者是说是整个莱家都下了杀心！
    他虽然对这个弟弟没有多大感情，也恨他丢人现眼，但毕竟是这个弟弟在父母跟前尽孝，他对自己的爹娘还是很有感情的，基于这一点，这个弟弟还是要救的！
    嘉瑞帝轻咳了下，以示严肃：“叶、莱两家皆为京都瞩目人物，却在众目睽睽下大打出手，大失体统！叶莱两家皆犯失擦之过，双方当事者在家思过三个月！念叶家叶天浩伤势严重，责令莱家赔偿叶家一应损失，夺莱鑫鸿户部金部司主管一职、、、”
    跪在地上的人都惊呆了，莱鑫鸿是没想到自己还可以“生还”，想来，肯定是贵人得到消息，暗中相助让自己逃过一劫，虽然，不能再任金部司主管，有点可惜，这个职务油水多多，又不用干什么活，简直是白领奉银了！但想来也是此事太过，就是贵人相助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他哪敢有什么不满？现在这个处理结果，就该念弥陀，烧高香了！

 第302章 无比失望

    莱家人眼里满满的喜意，刺激着叶家人！
    叶常用是完全想不到这个处理结果的，他以为凭他的身份，哪怕不多说，帝后也要偏向他，更遑论这件事，确实也是他叶家受了巨大的损失，宝贝儿子至今生死不知，双腿不知能不能抢救过来，做梦也想不到，嘉瑞帝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赔偿、、、褫夺、、、
    这样的处罚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可怜我家浩儿至今生死不知，杀人凶手却还逍遥法外！皇上，皇上啊，恳求皇上让凶手伏法，让他血债血偿！”
    突然特别凄厉的哭喊，响彻大殿，是叶常用发妻萧氏。平时养尊处优，体态悠雅的一个人，现在的样子凄厉如鬼，实在令人唏嘘。
    叶常用也没有呵斥妻子，他也想看看帝后，特别是皇后娘娘如何处理？
    康皇后的眼睛没有跟叶常用对接，只是冷冷地看着“嘉瑞帝”，看得他有点发抖，但事关重大，他还是撑住了，以后的处罚，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知道，康皇后还需要他，不会让他死的，在这大庭广众下，是不会驳斥他的，这就够了。
    康皇后收回眼光，莱家！她记住了！
    “此事性质恶劣，莱鑫鸿不可不罚！来人，拖下去，打六十大板！”
    这样的处罚，再一次惊到了所有人。莱家是如丧考妣，这六十大板下去，老儿子还有命在？他们可清楚这老儿子平时里享受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大刑？
    “儿啊－让为娘替了你、、、”
    没有人同情她的哭叫，面无表情的两个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凤凰”的头彩，亮得逼人的眼，只露出的眼睛阴冷如冰，这就是传说中的骨灰级暗卫“凤舞”了！
    大殿鸦雀无声，似乎到了一开口就要死亡的地步，连呼吸都轻了起来。
    莱鑫鸿像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叶常用妻子哑着声音：“皇后娘娘、、、”
    叶常用无比失望地看着康皇后，看似康皇后再加了“六十大板”，以示公平，可自家儿子伤势严重，双腿不保，想来康皇后也是该知道的，她不应该严惩吗？就六十大板轻飘飘过去了？这不是太儿戏了吗？在他看来，至少，也应该把莱鑫鸿抓进大牢啊！
    难道说莱家真的有贵人相助？就像外面的人传言那样？以前这些传言，叶常用是嗤之以鼻的，但今日这种情况，不由他不信。更让他感到惊恐的是，这个贵人的身份之高，高到贵为康皇后都要避其锋芒？难道此人是嘉瑞帝不成？想到这，叶常用打了个寒颤。
    但康皇后显然不想跟他多说，她的眼角看到了康来的身影，顿时心乱如麻，她步下坐撵，决定速战速决，走至叶常用身边，也不看叶夫人，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打在儿身，痛在娘身，叶夫人如此，本宫也可以理解。只是此时，叶公子之事才是重中之重，本宫会责令太医院全程负责令公子的伤势情况，用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让令公子恢复如初！还请叶尚书不要纠结细枝末节，速速回去安抚为要！”
    说起来，康皇后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极大的安抚了，是她罕见的温情了。但叶常用夫妇还是无法接受。
    他们叶家是肱骨，可是，让肱骨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他们是要抢救儿子，可是他们也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处罚啊！
    叶常用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冤屈，脸色一下子苍老了起来。还想再说，可是，康皇后已经离开了。
    刚才像死狗，现在更像的莱鑫鸿，此时被七手八脚的抱上马车，莱母哭哭啼啼地“儿啊，心肝啊”的一阵叫。
    虽然让马夫开好一点，但也摇摇晃晃让莱鑫鸿生不如死，此时痛得他叫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睁开了眼，凭这几年在京都横行的经验，他感觉到了异样。
    “停、、、停车！”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一个偏僻的拐角，车夫走了过来。
    这下就连莱父莱母都惊了，这人不认识！
    莱鑫鸿大惊失色：“你是谁？你想怎、、、怎么样？”
    车夫从袖中迅速地掏出玉佩，沉声说：“主子让我转告公子，速速离开京都，也不要往老家，往东走，越快越好！”
    莱鑫鸿认得那玉佩，知道是一直相助的贵人！刚放下心，却又听到车夫的话，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让他们走！还是速速离开，这个“速速”，可真够“速”的，连家都不能回的那种？
    莱父莱母却哀嚎出来了：“儿啊，这是让我们抛家弃舍？儿啊，这可不能啊，咱们一点银两也没带出来，这是要我们去死啊、、、儿啊！”
    莱母哭得鼻水口水一脸，莱鑫鸿说话又被淹没，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莱父看得了，才大喝：“你给我闭嘴！”
    车里这才安静下来。
    “快说，你家主子、、、贵人还有什么交待？”
    车夫继续说：“主子说，要想活命，就速速离开，一步都不要停。至于银两，主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这处往东，第一个驿站‘潘田驿’会有人接应你们。”
    莱家父子仨听后大喜，也没再吵嚷了。安静下来的他们这才想到，属于京都的繁华和享受，将远离他们，而这一切都因为莱鑫鸿的一时意气！想到这，他们面面相觑，莱母嗫嚅了许久，面对灰败若死的莱鑫鸿，终究没有再说一句。
    钟粹宫
    康桦锦安静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想放过。
    “爱华，是不是她？”
    康爱华斟酌地说：“若看面相，倒不像，以前那、、、那人脸上没点肉，也就两只眼睛会转，现在、、、竟是面色红润，若说这些是因为经过调理，才至此的，也不是说不通。只是那双眼睛、、、还真的不好说、、、”康爱华尽量描述得客观。
    “她闭着眼睡觉？”
    “先是闭着，后来也醒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准了？”康皇后口气有点冲，一看就知道开始生气了。
    康姑姑忙说：“奴婢觉得此人、、、不是。”
    康皇后不高兴地刮了下康姑姑，这又像又不像的，也没个准话，让她头都大起来，能高兴吗？
    一旁的林御医忙接口：“娘娘，下官觉得此人不是！”
    这话倒是给康姑姑做了个见证，让她松了口气，她有点感激地看着林御医。
    “哦？”康皇后冷冷地看着他。

 第303章 两营比试

    “下官、、、下官主要从那人的脉象来判断。那人积念劳顿，精神萎靡，生无可恋。脉象虚无，病机为阴虚。其咳症是无法治愈的。而此次下官探得脉象却不再虚无，脸现红潮，为明显的阳亢！还有，下官在停留的一个时辰内，竟无听到咳嗽、、、为此，下官判断此人非那人！”
    康桦锦面无表情地问：“那，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发生、、、逆转？”
    林御医一听怔了怔：“如果有这种药，可以改变脸色，甚至是咳症，倒也可以想象，只是这、、、连脉象都能改变？这、、、下官还没有听过。”
    林御医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康皇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沉，然后像慢镜头般，转向康来。
    康来忙主动说：“经询问，此人姓符，归城人士，洪灾那年跟琢万将军失散，后投奔京郊鹰家庄，其堂妹为鹰家庄符庄主。”
    “有无异样？”
    “只能说，目前没看出漏洞。”
    康皇后对康来的严峻态度倒很满意，点了点头：“鹰家庄？”
    “这个属下会着手进行调查。”
    “嗯”康皇后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按理，从种种迹象表明，那人可能不是他们要寻找的人，应该感到高兴，可是，潜意识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声“表哥”已经深入她脑壳，那种惶然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万一，琢万不是琢万，而是另有身份，那他背后的千凌阁，还有他的兄弟五阁四虎，还有，郑明珠，这些人的身份势必也有另一种不为人知的面目、、、
    一想至此，康皇后不寒而栗！扯出萝卜带出泥，那该是怎样的惊天巨浪啊？康皇后不敢想下去了！
    她陷入了沉思，其余三人都不敢出声，怕惊扰了她。
    京都的秋如约而至，大街上的树叶，纷纷扬扬掉在脚上，“沙沙”做响时，人们才恍然有了感觉。春夏秋冬，斗转星移，说的正是此！
    今日的京都更是热闹非凡，一年一度的“两营比试”正式开始。西山大营和健机营之间的比试由来已久，京都某个赌坊甚至设了赌局。
    以往的战绩，多以西山大营取胜而告终，而今年，有消息灵通之士探得健机营指挥使琢万将军来自千凌阁，是赫赫有名的虎将军，很多人就转向看好健机营了。只是一些保守派，对赫连将军仍然深信不疑。故而，今年的赌局特别有看头，两家机率各有一半，实在很难判断。
    按惯例，场地设在京郊一个叫“茅坪”的一个地方，该地开阔平缓，正好处于西山大营和健机营的中间位置。
    此时的茅坪，彩旗猎猎，人声马声鼎沸，这是仅次于武林大赛的盛事，它跟武林大赛最大不同是每年举行一次，而且十几年来，西山大营都以压倒性的结果，让人们没有了悬念和刺激。而今年就不同了。
    兵部官员早布置好了，这次不见兵部尚书的影，而是派了他的副手，一位姓邹，名唤邹青奎的左侍郎来负责。
    邹侍郎第一次负责这样的重大的赛事，忙得是脚步打跌，生生在秋天里走出了一身暴汗。
    比试就进行一天，分五场，前三场是团体赛，后两场是个人赛。
    团体赛第一场是列队，比军容！
    第二场是双方各出八人，成四组，负重进行，过障碍，踏高岗，踩水洼，比的是耐力。
    第三场是双方各出十人，进行搏击，比的是体格。
    后面第四第五场是个人赛，第四场是沙盘演习，双方派一人参加，比的是军事能力。
    第五场是压轴赛，也是最有看头的比试，由双方的指挥使进行比试，由始发地开始，到达茅坪第一个缓坡，抢夺赛旗，打道回府，返回原地，最快者获胜！
    抢夺时有对打，路上有障碍，比的是运筹帷幄和驾驭能力。
    以上五场比试皆不能使用刀剑等利器，只能是赤手空拳，提倡点到为止，不能涉及性命。想来也是，朝廷办这比试，为的是选拔人才，并不是为了惹起祸事。
    辰时正，健机营和西山大营的指挥使皆带队进入，琢万将军少年英雄，曾经或武状元之称，龙行虎步间，尽显大将风范。
    赫连横气势浑然，多年沙场驰骋，自有一番铁血峥嵘！
    双方气势都是出类拔萃，一出场就吸睛无数，在场的人呐喊声声。
    琢万领着自己人走向营地，白坚又出现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安排妥当了？”
    “郑世子的人已经到位，一切妥当，将军放心。”
    琢万点头。
    另一边，赫连问的竟也是同一句：“安排妥当了？”
    手下也同样回答：“一切妥当！”
    赫连横鼻子哼了声！上凌琢万！毛都还没长齐的无牙小儿，敢跟我斗？
    擂鼓声声，比试开始了。
    双方精锐一百人列队开始，十个官员分两组交叉打分，如果说两队的军容勉强打成平手的话，那么下面的出步和列队，就有了很明显的差别！
    健机营这边无论纵向和横向，都成一线，抬起的步伐，整齐划一，关键持续时间还长，这一看，有两个官员就点头赞许，低头评分了，剩下八个，开始犹豫，想着赫连横的积威，拿着的笔迟迟不落下，有两个显然是赫连横的死忠派，鼻子里哼哼，声音虽小，可是威胁性极浓：“花架子罢了，那里值得高分了？”
    说完还看了看其他人，一个两个、、、不敢看他，但也拿起笔，低头评分了，那人一看，奸诈地笑了。
    很快，结果出来了，第一场比试评分：持平！
    竟然是无胜负！围观的人发出阵阵嗤声！但打分者最大，圆形的大台上，有个小吏颠颠地用毛笔写了第一场：持平！
    大营里，琢万听到结果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八个小伙，温声说：“尽心！尽力！即可！”
    八个小伙得到鼓励，互相击拳，大喝一声，走了出去。
    赫连横在他的大营，听到消息后，哈哈大笑！

 第304章 右路

    “好好！”话语心满意足，说完继续说：“第二场就看你们了，勇敢胜出，重重有赏！”
    八个军士欢喜仰头：“不负将军重托！”
    双方到现场一看，这次负重是超大的横木，两两扛起来后，比试正式开始。
    两对人马都可以说是大力士，扛着这么重的木头，拼死力往前冲，开阔之地过完，还不大能看出情形，但到了设置的障碍时，就很明显了，西山大营的一组不知踢到什么，倒了下去，后面的一组也受牵连，倒地不起，简直是溃不成军。
    这下打分的官员，再怎么作弊也无法睁眼瞎。
    台上的牌子里，小吏书写着：第二场：健机营得一分。
    围观的人开始了骚动，眼里闪着看好戏的光芒。
    赫连横在营地里摔了杯子，下面站着的人有点抖索，不敢发一言。赫连横骂得兴起，正想摔凳子的时候，更让他气血倒流的事情更是接二连三出现。
    简单的描述就是第三场的格斗，西山大营的人一个个被挑下台，摔出帐外。摔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惨，犹如在战场上打败的兵士，歪歪斜斜地搀扶着出来，其形之惨，令人目不忍睹。
    这下，赫连横的脸色就不是铁青了，而是比锅底还黑！还禀报的人都被迁怒地踢了“窝心脚”，搞得几个报信的兵士，在帐外脸如土色，推搡着，就是不敢进来。
    “还不给我死进来！”赫连横大喝。
    一个兵士真的如“滚”一般，跪在他面前。
    赫连横一把抓起兵士的衣领，差点没让这人闭了气，舌头都伸出来了，可见用力之大。
    “快说，第四场任何了？”赫连横从牙齿里冒出声音，说完，一把将兵士丢到脚下。
    倒霉士兵咳了许久，才吐声：“禀将军，阿穆军、、、军师仍然在坚持、、、”
    赫连横一听，就知道大势已去！什么叫仍然在坚持？那跟垂死挣扎有什么不同？看来自己的第五场至关重要。虽然，哪怕最后赢了，仍然是输局，但指挥使之比不同其他，如果输方的指挥使也败了，那西山大营就彻底失去了选拔的机会，而皇宫里没有了西山大营选拔的人才，那将是他赫连横的奇耻大辱！
    第五场，将为荣誉而战！
    他狠狠地踢翻了椅子，大踏步地，杀气腾腾地往外走。走到帐外，就看见了笑盈盈地琢万也走出帐外，赫连横飞了一个杀人的眼刀，鼻子上又是一声“哼！”
    琢万也不恼，仍然是笑盈盈地拱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最为激动人心的第五场比试开始了，邹侍郎来到两人中间，说：“左右两路，两位指挥使抽签还是、、、”
    赫连横又是一个鼻音，仿佛他说话的家伙什不是嘴巴而是鼻子似的。
    琢万出声：“赫连将军年岁比我大，请将军先选！”
    “右路”赫连横不容置疑地说。态度上仍然很傲慢，但琢万还是发现了他眼底藏都藏不住的喜色。
    琢万心里暗讽：果然！选的是右路！跟他和珠儿分析的一模一样。那好，就让这右路成为赫连横落马的地方！
    “那好，我就选左路。”
    邹侍郎很是赞赏地高看了琢万一眼，这千凌阁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谦和恭让，尊老爱幼。
    听到琢万的同意，赫连横心里更是高兴，要不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凭他十多年的经验，两路直线距离确实一样，但右路有一条小径，非常隐蔽，只有他们这些人才会知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就连兵部官员都不知道。
    而琢万他们恰恰就不是一般人，当然，赫连横是不可能知道的。
    兵部派的比试官，高高地举起来令旗，正准备发令，就在这时，琢万突然出列－
    “邹侍郎！”
    邹侍郎对琢万有好感，听到琢万的声音，忙从座位上站起，跑过来：“何事？”
    “我的座驾有异样，可否换一匹？”
    所有听到琢万说话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赫连横！邹侍郎忙过来仔细查看。
    “你看－”琢万说着摸了摸马头，此时马发出嘶鸣，前脚烦躁地踢地，甚至撂了屁股，琢万跳了下来，对邹侍郎说：“烦躁，易怒，很显然是有问题。”
    邹侍郎也不多话，唤来现场的医官，那名医官经验老道，不知用什么手法，卡住了马的脖子，马手制抬起头来，旋即，一到白蜒流了出来。
    医官用针挑了挑，在鼻子上闻了闻，说：“有幻草的成分，此草可致马匹迷幻，暴躁，量多时可致死亡。”
    得！都不用论了，这件事证据确凿的阴谋！
    当然，查探事件的事情是兵部的事情，比试还是要继续。邹侍郎在问过琢万后，从兵部挑选一匹马给了琢万。
    这些，都是琢万他们事先就分析好的，种种可能，个个猜想，他们都过滤了一番，所以，其中，会对马匹下毒一事，更是探讨的最久。
    所以，琢万才会对坐骑异常仔细，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料到了！
    这可鄙的赫连横！
    赫连横没有看琢万，只是抓着缰绳的手，异常用力！鼻子上“嗤”了声后，大声说：“到底好了没？还比不比了？晦气！”
    邹侍郎没有争辩，没有拖延时间，看到琢万上了马后，就示意举令的小吏。
    一声令响，比试正式开始－
    双方咬的很紧，琢万没想到赫连横的马上功夫那么厉害，也集中了十分精神，策马扬鞭。两人时而前时而后，不一会，就来到了拐弯处，只是左路和右路最大的距离，几乎看不见，就连大本营的官员都看不见，是一个盲点。
    果然，赫连横不见了！
    琢万内心大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只见疏影闪动，一个跟琢万身形相似的男子突然现身，琢万飞身下马，只觉一股大风，拉着他的胳膊，向黑魆魆的地下钻去。
    “土地伯，是你吗？”
    “正是！将军无需多言，我们的时间不多，一定要快！”
    “明白！”

 第305章 天意

    此时，拐进小径的赫连横洋洋得意！就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想跟我斗？爷爷我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鼻子里又习惯性地嗤了下，不过，还没嗤完，就见地底下赫然暴起一人，满身满脸的灰尘，如见了鬼一般，赫连横连连后退！
    “是你！”
    “正是爷爷琢万是也！”
    把赫连横气得！
    “你竟敢作弊？”
    “你不作弊？事先探好右路小径，从山坡中间直上，投机取巧，胜之不武！原来这十多年来，西山大营就是这样取胜的！”
    说得赫连横老脸通红：“是又怎么样？左右路选择时，你情我愿！”
    “是你情我愿！可是我现在不情愿了！”
    赫连横敏感地意识到有种莫名的危险在悄悄降临，他此时后悔了选择这条路，选择这小径，因为这地方无人发现！想呼唤大本营的人，更是痴心妄想！
    总而言之，以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你待如何？无牙小儿，你想乱来？”赫连横色厉内荏。
    “这就慌了？看在你那么配合选了右路的份上，我还是先把一个消息告诉你。”
    赫连横气得个倒仰！他以为选右路是自己的老谋深算，没想到，竟是落入陷阱？
    “你那臭名昭着的赫连宇莫，不是被送到东北了吗？怎么？想溜之大吉？以后再来个东山再起？美得你，也不看看我们答不答应！”
    “你！你到底是谁？”
    琢万没回答他，继续说：“如果没料错的话，你的好儿子应该在昨晚亥时左右到达了第五个驿站，而此时，项上人头应该不保，正放在一个盒子里，朝我们这边送来！放心，会跟你合葬在一起的！”
    赫连横听后，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
    他的儿子，赫连宇莫！竟是、、、竟是死了吗？
    他瞪大了双眼，血充了上来，看上去非常可怖！他胸中发出擂鼓般的“呼哧”声，然后一声大喝：“我跟你拼了！纳命来！”
    说完，抽出腰间的剑就刺了过来。
    琢万一个矮身，随即一个飞腿，正中赫连横的坐骑，他的坐骑受痛，把赫连横掀下马。琢万飞快上前，才使出两招就制住了赫连横。
    事实上，赫连横先是听到败绩连连，暴躁心浮，接下来，阴谋败露，丧气痛恨，现在又听说了自己儿子那惨绝的消息，早就痛彻心肝脾胃肾了，哪还有什么战斗力！
    放大的琢万在赫连横的眼前，他晕晕乎乎间，觉得此人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他气喘如牛，艰难问：“你是谁？”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十多年前，你曾经对着人一剑正中心脏！现在，轮也要轮到你了！”
    赫连横眼睛睁到无限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琢万：“不，不可能、、、”
    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己胸前被一个尖利的棍子正中心脏，他的意识在涣散，空气越来越稀薄，还想挣扎，脖子上又被绕了个树枝，“啾”的一声，他的身子就悬空吊在了一颗树上，喉咙里发出来短促的“呃”后，就气绝身亡！
    琢万对着他的尸体“呸”了声，又从原路返回！
    事情成功，也不枉他钻了地下，吃了那么多土！这曦哥儿那里找来的“土地伯”，巡天遁地的，这功夫，绝了！
    邹侍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平生的“首秀”竟是如此大单！盘踞西山大营十数年，京都擎石赫连世家的家主，就这样死在了两营比试的当天，死状还非常狰狞。
    当胸一个木棍插着，像血窟窿一般汩汩地流着血，脖子上被缠一条树藤，把他吊在了树上，双眼暴睁，双腿晃荡，就是在大白天都让人打个寒颤。
    他头大如斗！在接受康皇后狂风暴雨的斥责后，战战兢兢地进行调查，这个调查更让他绝望地发出一句：天要亡我！
    因为作为最有嫌疑的琢万将军，却是全程在众目睽睽下骑马返回，中间要弯到右路去杀人再返回，在他们看来，是匪夷所思的，就同有人告诉你，日月将合体一样不可能。
    这可是大白天，又是在这么多官员众目睽睽下，琢万将军全程都在骑马，做不得假！反而是死者赫连横，选择右路，而右路却别有洞天，这里竟是有条小径，直通缓坡！如此投机取巧，令人哗然，对于他死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小径，真的是无语极了，但凡走正道，光明正大一点，赫连横也不会遭来横祸而不为人知，至少，兵部人员也会看到，前来施救啊！
    莫非，这就是天意？
    凶器是一个随地可见的棍子，现场是一个偏僻的小径，吊在脖子上的树藤也是就地取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大简单明了，就好像倒带般，完全可以往前倒到一开始：赫连横纵马来到这里，突遇歹人，摔马倒地，然后遭遇刺杀，最后被吊在树上。
    不过，以赫连横的武功和老道，这个歹人应该也是武功绝顶之人，只是，这歹人究竟是一人还是多人？
    若说琢万将军虽不在场，但完全可以事先派人伏在此地，再进行杀戮。
    只是，这条小径，莫说是琢万将军，就是兵部人员都一概不知。且这赛场在前半个月就封锁了的，事先布置？这要多事先？
    再一个，当时双方选择的时候，是赫连横自己选的右路，这琢万将军总不能未卜先知，就这么事先做好了准备？
    议论沸反盈天，说得是越来越稀奇，赌局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钟粹宫里，康皇后对这件事的恐惧多于震惊，赫连横是跟户部尚书叶常用一样，都是她的嫡系，这两天，两人皆相继出事，是巧合？还是、、、
    再联想到琢万叫瑾王表哥的事情，她全身又开始冒汗了！
    而到了晚上，一个消息的炸响，更让康皇后的恐惧成了超级巨无霸大恐惧－
    赫连家在迎回赫连横的尸体后，全府披挂白幡，阴风弥漫，哭嚎连天，戌时末，大门外一骑快马，飞速下马，把一物交到管家手上，不一会，赫连夫人和她的儿媳妇康筱即时就翻了白眼！

 第306章 噩耗

    管家手里的是一个大盒子，盒子里装的正是赫连宇莫的人头！
    赫连横的种种舆论最终被他的儿子所覆盖，邹侍郎头上的汗终于干了，正儿八经地办起案来，至于能不能抓到真凶，那、、、谁知道呢！
    赫连家连失两名顶天男儿，其他子弟皆不成器的多。如同大厦倾覆，乌拉拉向下倒，京都膏梁多是富贵眼，惯会拜高踩低，落井下石。一时间，煊煊赫赫的赫连家，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少，要不是最后康皇后送来几台悼银，派了一个礼部官员来主持，整个丧事都不知能不能办下去。
    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咱们的琢万将军却是一脸轻松地回到家，兵部和刑部的人都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告诉他近期不要离开京都云云。
    琢万无可无不可，就这样回到了家。
    但回到家却有两个不好的消息，不，可以说是噩耗等着他。
    纵然他神经大条，但也觉察到了家里的异常，而这异常是被他留在家的白强！
    “有什么事？说！”琢万来到书房，白坚忙上前帮忙，拿着将军的外衣。
    “将军、、、”白坚的脸上是罕见的苍白，简直是如丧考妣。
    琢万心下一跳：“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吗？”
    说完就往外冲！
    “不是，将军，老夫人好好的！”
    琢万猛跳的心总算定下来，会过神，又猛地一脚扫向白强：“叫你娘们兮兮！叫你、、、”
    还没说完，就见白强递上了一张小纸条，他的瞳孔募地一缩，抢夺了过来。
    这是他跟寒柏专属的互通消息的纸条，是小寒出事了？不，不可能！
    琢万拿纸条的手颤抖起来，展开的纸条就这样摊开在他手里，琢万第一次觉得文字的可怕性，他们像恶魔，又向怪兽一般，像他砸来！
    －“山体崩塌、、、主子生、、、死、、、不知！”
    怎么可能！不！琢万拒绝相信这些消息。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白强，你竟敢乱捡纸条！你大胆！看我不把你打死！”说完，向失了魂似的，在书房乱闯。
    “划拉”一声，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下。
    白坚白强脸色死灰！他们知道，如果寒柏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家将军也别想活了。
    正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人，正是明珠！
    “二哥！”明珠的声音里也有颤抖，白强传信的时候，也交待了纸条的内容。那可是她的四哥哦，她的才华无双，清俊无双的四哥，怎么可能就去了呢？她不信！她绝对不信！
    如刀搅一般的她，想到二哥，马上叫人备车，她不放心。
    果然，二哥已经出于崩溃边缘。
    琢万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也不知道有人来人，兀自还在那打转。明珠不得不，拿起手上的杯子，猛力向地下一摔！
    “咣－”一声，总算打醒了琢万，他愣愣地转过身，看见了明珠。
    “珠、、、儿？”声音哽咽，听来发酸。
    明珠强压住情绪，说：“二哥如此，于事无补。”
    “珠儿，二哥、、、我要去蜀地，一定要去，无论如何都要去，现在就去！对，现在！”琢万边说边往外走。
    明珠也没阻止，只是在琢万的脚要踏出房门时，说：“我同意二哥去蜀地！”
    一句话，就把琢万钉在原地，惊喜地转身：“珠儿，你同意？”
    “当然！要不是我是女的，会成为你的累赘，我也会跟你一起去！”明珠的话如清泉，流入琢万的心田，这一次他的心总算感受到了润贴，整个人醒了过来。
    “二哥，有两种方法去，一种是光明正大，你现在被兵部刑部盯着，莫如干脆进一趟宫，以朝廷的名义支援蜀地。第二种嘛，是偷偷地去，假设第一种方法走不通，老妖婆不答应，咱们就偷偷出发、、、”
    明珠说到这，压低了声音：“找一个替身即可。此事我会安排，曦哥这方面很在行！”
    琢万一听大喜，长稽不起：“二哥在这里多谢珠儿！”
    明珠忙扶起琢万说：“他也是我四哥！”
    “那我这就去！”琢万拔脚就走，长袍翻飞，惊涛骇浪。
    “嗯，我在这等你！”
    门外的思梅思竹忙进来侍候。
    琢万将军的连夜进宫，惊到了帝后两人，特别是康皇后。
    好歹这琢万身上的嫌疑还没全弃掉，就这么大啦啦来到宫里，难道不怕吗？又或者，他真不是凶手？
    康皇后的眼神复杂，看着这位年少将军。派他去还是不去呢？正在考虑之中，突然听到来报，说乔国公进宫来了。
    而令人惊异的是，乔冠成进宫之事竟然跟琢万的相同。显然，乔冠成不是一般人，大宣除承恩公外，唯二的国公，大宣次辅。
    他的请求，让康皇后不得不对此做出决定－
    “责令健机营指挥使琢万将军率队前往蜀地，救民于水火、、、”
    步出皇宫，琢万都还如坠梦境，事情怎么就解决了？顺利得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跟他同出皇宫的乔冠成，脸色竟跟他一样：悲切而灰败！
    但他此时心乱如麻，只是对乔冠成点点头，就大步赶回府。脚步毫无迟疑地迈向书房，对此，身后的白坚已经见怪不怪，自家主子每日的时间，几乎都扎在书房，回内院也是去看望老夫人，反而去主屋的次数少之又少，白坚心里很不好受，却又说不出劝来。
    明珠还等在那里，看到琢万进来，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知道事情很顺利。果然－
    “珠儿，成了，我即刻出发！”琢万脸上急促地说。
    明珠心里一松：“好！那就祝二哥一路顺风，一定要、、、把四哥带回来！”
    说完，两人对看一眼，眼里都泛着泪。
    “一定！”琢万紧紧握拳。
    “对了，出发前，一定要安抚好老夫人。还有、、、”明珠边说边递过一张纸，琢万满头包地接过。
    “刚才二哥不在，我替二哥处理了一件事，二哥别怪我越俎代庖哦！”
    琢万忙说：“珠儿说得什么话！”

 第307章 发卖

    在此紧急时刻，珠儿还说出这件事，只能说明这件事很重要，琢万又怎么会责怪呢。
    低头一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秋娣、、、这个什么秋娣是什么鬼？哦，对了，是战韩眉的贴身丫鬟？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明珠点头：“想必二哥也猜到了，这个秋娣有问题，证据都写在纸上了，比如这条：三天前回娘家鹰家庄，此人足足有两个时辰缺席！老夫人之事，极有可能有内部的人泄露，而这个秋娣，有着重大嫌疑！”
    琢万怒火中烧，呼了几口气后，才用正常的声音对珠儿说：“让珠儿费心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来了这么久，身体可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二哥！我又不是别人，要你送！你也别太急，太急办不好事！知道吗？”
    “好，那珠儿我们就此别过，大哥回来，你跟他说一声。”
    “知道了！”明珠说完，掏出一个瓶子，塞到琢万手上：“保命用的！”
    琢万双眼发热，连连点头。看着珠儿离开，琢万才面无表情地步入内院，韩眉惊喜地迎在门口，但看到琢万的神色如此冷峻，又是一愣。
    以往，琢万对她再怎么不舒服，脸上都只是淡淡的，也不会这样把怒意表现在脸上，看来这次是发大火了。
    韩眉有点瑟缩。
    琢万没有多少时间浪费，直接瞪着韩眉旁边的丫鬟秋娣，看得秋娣一凛。
    “下去！”两个字如同实质，秋娣的腿都打颤了，忙忙地倒退着离开。
    “夫君，是秋娣犯了什么事吗？待妾身来处理，给夫君分忧。”说完想扶着琢万的胳膊坐下。
    话是好好的话，但从嘴里说起来，却是腻得发慌，听在此时的琢万耳朵里，越发反感，他一个巧劲，把手抽了出来，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母亲之事，是有人泄露出去的，这个什么秋娣的，有重大嫌疑！即刻起，把她发卖出去，以绝后患！”
    韩眉听得呆了，怎么就那么大事了！
    “不是，夫君、、、”
    “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跟你商量的。”琢万无情地回答。
    韩眉的脸一白：“可是夫君，秋娣是我的大丫鬟，夫君就这样处理、、、哎呀，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收拾东西，是要出远门吗？”
    琢万的衣物其实在书房也有一部分，这不是既然来到主屋，也就顺便收拾了。
    “嗯，这就走！我把白强留下，有什么事可以叫他，照顾好母亲。”琢万很快就收拾好了，韩眉在旁边，嘴里说的心里关心的都是夫君为什么走的问题，双手却是连收拾衣物都不会。
    “我、、、我会照顾好母亲的。只是夫君，你要走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不定！对了，秋娣之事，不可忘了。”
    说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前往老夫人的住处。
    琢万抚摸着母亲的手，心如割裂，他知道母亲的生命脆弱得随时都会像风一般吹走，但他又不得不走，那是小寒！他心里的小寒！
    老夫人看着儿子，却是笑着说：“好儿子，你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母亲这里没事，再说，不是还有寻春吗？”
    琢万抬头看着旁边侍候的丫鬟，女子容貌秀丽，只是打扮平常，掩了她的颜色，琢万知道母亲身边有一个人很妥当的女子，是珠儿那边送过来的，不过平时没有过多注意，因为他知道经由夏姑调教的姑娘，就没有不好的。
    今下看了，又听母亲这样说，心里很舒服，温声对寻春说：“好好服侍老夫人，老夫人的事比天大，任何人不得骚扰了去，你做得到吗？”
    寻春双眼坚定，脸颊略微发红，发誓般地说：“将军放心！奴婢就是舍了命去，也要保了老夫人周全！”
    琢万点头：“好！有事跟白强商议！再解决不了，可去大将军府找郡主帮忙。这是府令，可调府上侍卫，拿着！”
    寻春大惊，跪在地上说：“将军，这不是、、、要给夫人、、、”
    “给你的！拿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琢万加重了语气，手上递过来的温度暖暖的，有力的，令寻春心悸得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接过令牌。
    又呆呆地回答：“是！一定不让将军失望！”
    只是令白强和寻春不敢置信的是，将军夫人竟然敢致将军的命令不顾，并没有把丫鬟秋娣发卖，固然，有秋娣死皮赖脸和抱着她哭哭哀求的可怜，但将军的话不容置疑，作为夫人，不应该是以夫为天吗？
    平时看着自家夫君就犯花痴，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难道是假的？白强表示完全不可理解。但将军的命令必须执行，他很是为难地走过去。
    只是夫人跟秋娣又几乎抱在一起，作为一个男的，不好硬生生地扯开，搞得白强烦躁得想撞墙。
    他心里对夫人是有怨念的，平日里对将军无所帮助也就罢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人家都查探到府上来了，说是危机时刻都不为过，可是夫人还在这里违抗命令？这个秋娣一看就知道不是安分的丫鬟，发卖出去，至少解除一个安全隐患！
    如果说是，作为主子，对下人有善心，不忍她发卖，可以多给点银子，给她傍身啊！这依依不舍，违反命令，算几个意思嘛！
    这其中，孰轻孰重，夫人都拎不清的吗？
    主屋离老夫人的住处不远，一直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寻春忍无可忍，向主屋走去。走到半道，想了想，这秋娣不想走，如果下了死力违抗，万一伤到夫人怎么办？
    她一边想一边摸着腰间的令牌，令牌里仿佛还有温度，将军的温度，寻春的脸燥热起来，呼呼地扇了扇，才脸色正常地招来了两个侍卫。
    来到主屋，果然秋娣还在大闹，韩眉心里也有不舍，这个秋娣是一直陪伴她从乡村走来，感情也是有的。
    “夫人！夫人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去买糖糕了！”
    “闭嘴！买糖糕要两个时辰的吗？此时此刻，还不从实招来？”韩眉也有点不耐烦了，这个蠢笨的，什么都不说，她怎么帮她啊！
    而白强一听，却是无语，这秋娣招与不招，都得出去，府里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全！

 第308章 拎不清

    白强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夫人，把秋娣交给我们，别让她伤到你。”
    “白侍卫，可不可以让我审一审？万一弄错了？”韩眉也是放低了声音，她知道这个白强是夫君身边得用的，不敢造次。
    ““夫人，老夫人的事比天大！不用再审了，秋娣我们带走了！””白强说完，一抬眼，就看到走了进来的寻春带着两个侍卫。
    “正好，你们来了，快，把秋娣拖下去。”
    秋娣一看，脸如土色，又抱住了韩眉的裤腿，声嘶力竭：“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走！”
    韩眉其实有点烦了，也想让白强带走秋娣了，可是当她看到寻春带着两个人进来，一股莫名的气冲了出来－
    “寻春！你来干什么？”韩眉的声音一大声就尖叫。
    “夫人见谅，老夫人那边也被吵到了，要奴婢来问问，到底怎么了？”
    韩眉一听到老夫人三字，有短暂的愣怔，但很快就恢复了：“什么怎么了？纵是老夫人要你来，没有通传你就冒冒然进行，谁给你这个胆！这里是主屋，你知道不知道？是你这贱婢能进来的吗？”
    寻春低着头，但声音还算平稳：“将军说了，老夫人的事比天大！任何人不得骚扰了去。刚老夫人说了，夫人还是按照将军的意思处置了秋娣！”寻春说完，举着令牌，示意两个侍卫上前抓住秋娣。
    韩眉一看，要气炸了，她虽然识字不多，但令牌还是知道的！这一看，马上令她血往上涌！
    令牌！这是令牌！这令牌竟然不是在她这个堂堂的将军夫人手上，而是在一个贱婢手上！这怎么能忍！怎么能忍得住！
    在她眼前，已经不是令牌了，而是一道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向她的脸颊！
    她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什么夫君，什么“老夫人的事比天大”；什么理智，都通通被抛到一边，她狠狠地说：“我是府上主母，有权管理全府！一个死刑犯尚且有权申诉，何况我身边的丫鬟！秋娣如果有罪，待我审过后，自会处理！”
    声音强硬，态度横蛮。
    两个侍卫一听，很是为难，看了看白强，又看了看寻春。
    白强头大地走前，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你干什么？你敢！”韩眉豁出去拦在秋娣面前。
    白强面对胡搅蛮缠的夫人，还真不敢！但也没有妥协，就站在那里。
    韩眉知道自己拼不过这些孔武有力的侍卫，声音稍微转折，对身后吓得不会说话的两个粗使丫鬟说：“还不快上来，把这贱婢拉去柴房，好生看管，此后，贱婢不再是一等丫鬟，降为三等粗使！”
    白强和寻春算是领教了这位夫人的作风！致夫主的威严于不顾，把一个会威胁全府安全的丫鬟强留在府上！
    两人实在是无语极了，但两人实在无法，毕竟对方是正经的夫人，他们是卑微的下人！
    白强知道自己无法，但有一个人肯定有法！
    找郡主去！
    明珠当晚就来到了琢万府中，韩眉的心还没落下，人虽然保下来了，但其实心里更虚了，她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下违反了将军的命令！
    如果将军回来，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一想到这，她的心就颤抖不已，她绝对夫君对她还不了解，但反正来日方长，她会把最美好的一面，一点点展示在他面前，让他爱上她。
    没想到在这个时刻，竟然发生了秋娣的事件，她其实也没有多在意秋娣，完全是被急的！谁让他不将令牌交给她保管，偏给了一个下贱的奴婢？
    现在事情被自己做到这个地步，骑虎难下了都！
    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明珠郡主驾到，怎不让她心里忐忑不安？这个郡主可不是一般人，不说跟夫君的关系，就是那气势，都是够吓人的。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夫君对这个郡主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系，但那温柔，那笑容！也令她非常嫉妒，夫君的眼神，就从来没有这样对她温柔过，也没有这样对她笑过！
    明珠心里其实对韩眉是无奈多于愤怒，从这件事就可以知道韩眉已经走向了偏执！这令他很是不安，她第一次对前辈们的安排有了微词，唉，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里是古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清醒你！
    对于偏执的韩眉，明珠并不想对她进行过多的交谈和耐心的心理疏导，都成人了，她不想惯她！客气地问好后，直接要白强带了秋娣过来。
    这一举动，到没让韩眉愤怒，或许是心里愤怒，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明珠的问话非常简单，就一句话，便让秋娣变了颜色－
    “秋娣是？你是觉得那个带着半边面具，阴鹫如鬼的皇宫侍卫比我更厉害？”明珠慢悠悠地说，眼睛如炬，直瞪着秋娣。
    秋娣一听，就惊骇得瞪大眼睛，完全不可置信。
    这样的神色，韩眉也不可置信，看了明珠一眼，又看着秋娣。脸色也开始发青，一种难堪的样子，令她坐不住了，来到秋娣面前，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果然是你？”
    秋娣瑟瑟发抖，还在负隅顽抗：“不是，夫人！不是我，我没有、、、”
    明珠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笑盈盈地说：“这瓶药丸刚刚做好，还不知道效果，只是在小白鼠上实验过了。阿梅，小白鼠吃了怎么样了？”
    身后的思梅一字一顿地说：“那头撞墙，然后七窍流血、、、而死！”
    秋娣听后，摊如烂泥，汗水流下来，模糊了双眼，气息虚弱地说：“我说，我说，郡主饶命！”
    看着如摊成泥一样的秋娣，被白强拖出去，韩眉都还没有清醒过来，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她保下秋娣的行为，岂不是成了笑话？
    明珠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眉，看得她脸上燥热，呐呐地说－
    “珠儿出马就是非同凡响！这贱婢跟我一路跟随，以为是再妥帖不过的，没想到、、、这件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实在该死，区区小事，竟然烦扰到大嫂”

 第309章 火器营

    韩眉说着说着，都语无伦次了，一会珠儿，一会大嫂！
    就连身后的思梅思竹都忍不住想笑了。
    明珠想了想，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战韩眉，从小在乡村长大，眼界、心胸跟他们不一样，也是正常，再加上自家二哥又是这样，作为现代人，潜意识还是不赞同二哥，站在韩眉一边的，对这个二嫂，心里是有同情和怜悯的。
    作为男人，你既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哪怕再艰难，也要对自己的妻子负责！可是、、、
    想是这么想，她的心里还是像缺了块一样难受怎么办？
    唉、、、她为二哥感到可惜，也为战家感到可惜！
    她不想多说什么，她温声说：“我跟二哥是打小的情分，当不得烦扰二字。只是二嫂，我要多说两句，二嫂刚进门不久，正是适应阶段。二哥没有把令牌交给二嫂，实乃不想让二嫂烦心。还请二嫂不要多想。眼下京都并不太平，照顾好老夫人为首要！二嫂小心为上！”
    一句话说得韩眉脸上火辣辣的，要想说什么时，又见人都走得没影了。
    火器营是健机营的分设的一个机构，大宣建朝以来一直都有，但只有此时的火器营更具规模，因为旷千将军的加入，让火器营一时成为京都瞩目的地方。
    昨天，健机营打败西山大营的热度还没有消退，虽然上边一再交待：不可恣肆！因为赫连横的死亡，让健机营的胜利不能表现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样子，但却无法阻挡大家的谈兴浓厚，一个个眉飞色舞，酣畅淋漓地表达出压抑了十多年后，一朝洗刷的兴奋！
    而火器营后排的一个类似现代实验室的地方，却是安静得很！只有一个姑娘埋头整理着什么。
    “晓天姑娘？”
    一个嘶哑得恐怖的声音响起，要是搁一般的闺阁女子，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绝对会发出一声尖叫，但如果此人是晓天，那么一切就有了不同。
    晓天从一个个木格子里抬起头，手里是一个帕子，正一个个擦拭着，每擦一下，就想起旷千拿在手上时的情形，双眼闪出波光，脸颊发热。
    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她也只是抬起头，收起情绪，安静地问：“康侍卫，何事？”
    晓天因为旷千的缘故，成为大宣第一个可以出入火器营的女子。
    自古有才者，都是有不一样的性格，一个姑娘家，喜欢奇巧器械，也不是特别不能忍的。再说了，这个姑娘还是旷千将军的未婚妻，人家未婚夫都愿意了，你外人说个屁啊！
    没有看见，就连皇后娘娘都同意了吗？
    所以就这样，晓天成为了火器营最特殊的存在！
    显然，这个情况，康来也是知道的。她内心其实是嗤之以鼻的，这女的，就是一个蠢笨的！一心一意站在旷千身边，殊不知人家旷千心里根本没有她！连她一个外人，早在千凌阁时就知道了。
    只是晓天是跟郑明珠一派的，她们互相无感，说话都很少。
    这次，康来眼里的阴鹫没有了，而是尽量的平静，就连声音，固然嘶哑得吓人，但也不再阴森，比平时亮了几分。
    她故意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打转，时而抬手，时而放下，搞得晓天心惊肉跳。可是康来这样的羽林卫，不是晓天能应付的，她在这方面的能力，零分都打不上，就是负数。
    此时看到康来的手时上时下，她强压紧张，看在康来眼里，就是好笑！有种猫戏老鼠的兴奋。她没有回答晓天的问话，转了角，眼角的余光中，发现晓天更紧张了，她心下一动，低头一看，在墙角边，只见一个木托盘上，放着两个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墙角边，看上去不经意，落在康来眼里，其实是太着意了，这两个东西，没有跟其他器物放在一起，显然，是特殊的。她移前一步，瞄到了两个比较大的字：“黑火”。心中大喜，最让她惊喜地是，“黑火”两字下面还有字，看起来，是对“黑火”的解释注明！
    完全是意外之喜！
    晓天却是紧张得脸色都变了！她以为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已经做得够好了，殊不知她面对的是康来，根本不够看。
    “旷千将军去哪了？”
    “去赤焰山了”
    “哦？”
    “听说那里发现了、、、矿石”晓天心里还是有点警觉，含糊地说。
    康来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极其怪异的笑：“呵呵、、、”
    晓天顿时觉得全身发凉，强作精神，站在那里，她要在这里守护他们的“秘密”，旷千说了：绝不能外泄！
    “我怎么听说，那里是赤焰帮的老巢？旷千将军是到那里剿灭赤焰帮了？”康来慢条斯理地说。
    “不可能”晓天马上反驳，这去查看铁矿石和去剿灭赤焰帮完全是两码事，后者是非常危险的。怎么旷千事先没告诉她？万一有生命危险怎么办？晓天心绪乱了。
    “不可能？三年前，赤焰帮制造了断崖案，让他那个比亲妹还亲的明珠郡主掉入悬崖。据说此次就是前去报仇！为明珠郡主报仇的！”
    晓天呆了！面前这个状如鬼的羽林卫，嘴巴里说的话，听起来很顺畅，可是怎么听怎么怪异，还听不懂？
    什么叫为了珠儿报仇而去的赤焰山？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女孩子嘛，别老是武器武器的，就该回去绣绣花，洗手做羹汤之类的，整天弄这个那个的，别弄得最后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弄没了！”
    纵然晓天一根筋，但也感到这些话让她很不舒服。说得是什么嘛？旷千跟珠儿？完全是胡说八道！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康侍卫没什么事，还请离开，此处乃火器营重地，不是随便能来的地方。”
    晓天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问题，但心里却是乱了，就连眼睛，都不再警惕地看着“黑火”，而是漫出了一种类似“茫然”的情绪。
    康来暗暗讥讽，举起手，想拍晓天的肩膀，晓天向后一退，康来这才想起自己是“男的”，差点就露馅了，好在面对的人是晓天。
    还好！还好！

 第310章 找得好苦

    她顺势收起手，指着靠门边的桌子上的茶杯：“渴了，能喝一杯吗？喝完就走！”
    晓天不在状态地点头，然后走向桌子。
    斟了杯茶，递给了康来。
    而此时，墙角的木托上，只剩下一个“黑火”了，而康来对一只手背向身后，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康来一个仰头，就喝光了，
    “多谢、、、你的茶！”说完，背着的手转向前面，并在门口边站住，仍然是背着身，幽幽地说：“看紧你的夫君，别被人抢去了，到时、、、哭死都没用！”
    晓天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康来是怎么走的，而自己也是浑浑噩噩地锁了门，嘴里喃喃地说：“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晓天这一想，就是整晚，等到第二天上午，她想清楚了，意识到了什么，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到实验室，打开门，惊呆了！
    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黑火”少了一个！
    康来！
    那就是一个魔鬼！
    一个果树掩映的农庄门口，这天，来了一队蜿蜒的队伍。在微弱的大门灯笼映射下，依稀可见一个伟岸男子，气宇轩昂，华贵清俊！
    正是一路护送宁王的烨齐！
    这天晚上，堪堪赶到了桃庄。路程走得，在烨齐看来，简直是“蜗牛”式爬行。心里早万分不耐烦，奈何宁王确实伤势严重，明珠对他的施救，只是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而已。
    烨齐不敢造次，九十步都走了，还走不了这最后的几步？送佛送到西，仁至义尽，不然，就他何用？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每日几乎都有一两拔刺杀，说来也怪，准时准点，说是刺杀，不如说是骚扰更恰当！纵然烨齐的涵养功夫极佳，也很想骂娘！
    凭他们的功夫和周密安排，这些宵小倒也没有伤害到他们分毫，但就是耽误脚程，心下里，他也猜到什么，无非是有人不想让他早日回京！只是这些人到底是谁？或者是到底都有那几拔人？
    烨齐早就归心似箭，跟明明分别都好几天了，她现在在做什么？吃得好睡得好吗？弟弟涉及的案子都破了吗？凡此种种，越想越焦急，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她的身边。
    而就在他吩咐所有人进庄修整时，伦湖神色凝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烨齐的神色猝然大变，问：“此事确凿？”
    “确凿！琢万将军已经出发，远赴蜀地！”
    烨齐只觉得心里一阵揪痛！四弟！寒柏！他那风华无双的四弟，怎么可能？还生死不知？他绝对不愿意去相信，去接受这个消息。
    这时候的他气势惊人，伦湖硬撑着没有发抖，正想说着什么，又有人来报：骚扰又到了！
    “杀！把他们全灭了，一个不剩！丢到乱葬岗！”
    “是！”伦湖答应着往外走，也是气势逼人。
    过去的几天，这些宵小虽然受伤，但他们也没有赶尽杀绝，让他们彼此搀扶着逃离。而今日、、、看来是触在了霉头上了，侍卫们都摩拳擦掌，早不耐烦这些人了，一拔又一拔的，像蛤蟆一样，想恶心死人咋的？
    队伍有条不紊地进入庄子，庄头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是英家家生子，名唤英南，庄子里的人称“南伯”的。
    “小的拜见将军！”南伯崇敬而殷勤，看着眼前的少阁主，眼眶发热。他们之间，一年里也有几次见面，所以说，他是看着少阁主长大的。
    烨齐见到南伯，脸色缓了缓：“南伯，安排好了吗？房间、饮食、服侍人员都派好了吗？”
    “主子放心！早几日就安排好了，那贵人的、、、贵人的一应事务用的专人专职！”
    烨齐点头，很是满意，心情总算好了点：“做得好！传下去，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等事了，将重重有赏！”
    “小的不辛苦！这是应该做的，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负主子的嘱托！”南伯表了忠心！
    烨齐是信任南伯的，便要他自行下去。
    一会，伦湖来报，脸色有点犹豫，烨齐一看，大为不喜：“怎么？事情不顺？”
    “不不，将军，宵小共二十三人，全歼二十二人、、、”
    烨齐皱眉，伦湖忙递过来一物，烨齐一看，竟是一个布条，很熟悉的布条，蓝色，虽然很陈旧，几乎看不见原来颜色，但还是辨认出这是千凌阁特有的发带。
    “千凌阁三阁的？”语气肯定，是陈述句。
    “此人非说要见少阁主，又拿出布条，属下就自作主张，把人留下了。”
    烨齐没有怪他，刚才的气势也缓了下来，说：“前面带路。”
    “是”
    两人走到一个小房间，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蹲在地上，这几天的宵小虽然装束也不怎么样，但也没有一个像这位衣衫褴褛，妥妥一个乞丐。
    是幕后之人再找不到人，连乞丐也一块上吗？
    听到声响，这个乞丐一样的人，激动异常，想冲前，脚下一个发软，又跌倒在地，干脆爬行起来，地上爬出一线血迹。
    伦湖持剑，指着“乞丐”。
    烨齐举手示意，伦湖退了下来。
    “说－听说你要见我？”烨齐面无表情地说。
    一直处于激动状态的“乞丐”，听完烨齐的话后，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一个男子哭成这样，也是够凄惨的！
    只是面前的两人，一个是烨齐，一个是伦湖，对这样的“惨”状，完全不为所动。
    好一会，“乞丐”哭声渐停，开始说话，越说，越把烨齐和伦湖主仆惊得直接从坐着变成站着－－
    “少阁主！你让属下找得好辛苦啊！属下都找了三年了！今天，终于见到您了，属下、、、属下死也瞑目了！”
    烨齐依然冷峻，黑曜般眸子里，幽深幽深。
    “少阁主，属下乃千凌阁三阁学子，名唤齐固，三年前，是四阁剑狼沙美娴的‘学从’、、、”
    学从，是千凌阁三阁特有的，被选出来的优秀者，可跟从四阁一名剑狼，观摩学习，为升上四阁做好准备。是三阁中最出类拔萃者，也所以，此言一出，就可以判断这个“乞丐”当时该有多么优秀，武功也非凡俗。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第311章 得知真相

    不过，烨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来茶，熟悉他的伦湖知道，主子这是感兴趣了。
    “三年前的断崖案，沙美娴把属下和齐班叫来，吩咐我们去通知赤焰帮、、、”
    此言一出，烨齐两人都变了颜色，伦湖迅速飞身，出手如电般卡住齐固的咽喉。
    奇怪的是，齐固并不慌张，反而是诡异地笑了。
    烨齐挥手：“伦湖！”
    伦湖这才恨恨地松手，要知道，这断崖案，不仅仅是主子的噩梦，也是他们所有侍卫的噩梦！当时有怎么样的惨，都不敢去回想！现在，猛然间听到当事人，哪里还忍得住？
    “咳咳咳、、、”齐固样子狼狈地猛咳了一会，眼睛却是带着笑意：“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被少阁主、、、咳咳咳、、、处死、、、毫无怨言！”
    “齐固是？好好说下去，伦湖，拿一杯水。”
    伦湖瞪了瞪齐固，还是出去倒水了。
    很快，伦湖就回来了，齐固端起杯子就喝，“咕噜咕噜”，牛喝水般，下一秒钟就没了。齐固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接着说－
    “齐班是属下的远房堂兄，属下也是事后才知道他早就跟赤焰帮有染，但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沙美娴竟然知道，吩咐齐班叫来赤焰帮，目标是除掉郡主！”
    听到这里，烨齐的双眸更是黝黑，发出凌厉的光。
    “还请少阁主相信属下，下面、、、属下讲的句句属实，无一句谎言。属下当时一听，对付的人是郡主，要把郡主捆到赤焰帮老巢山上，手段如此下作，就反对，说郡主是同门，不能这样做。沙美娴说‘郡主是哪门子的同门’！因为属下的反对，下面的事情，她就直接交给齐班，不要属下知道。还要属下的堂兄事了后杀了属下！这些事是后来堂兄在混战中被杀，还剩一口气时对属下说的，要属下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他还说，赤焰帮集结京都，为的是刺杀少阁主你！想来齐班了解得也不多，他只是探得这个赤焰帮头头乃西域大落氏二皇子双糜敦，他嫡嫡亲亲的哥哥乃大落氏大皇子双糜落，当年，英元帅千里突袭，活捉双糜落，在现俘途中，死在平顶山！这个双糜敦就是来寻仇的，听说他见过少阁主父亲孟大将军，也出现在英元帅的队伍中，所以，一直都在寻找孟大将军和少阁主你。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齐班断断续续说的、、、”
    烨齐点头，看来那个齐班，虽然了解得并不多，但也差不多了。他心里冷笑，原来，这双糜敦一直找机会刺杀他，是为他哥哥报仇！不过，话说回来，他找他寻仇，还真没找错。他是英元帅的嫡子，真真正正的仇人之子，比孟大元帅之子来的更纯正！
    不知道当双糜敦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更穷凶极恶？
    齐固缓了缓，继续说：“属下发誓在那断崖上，并没有伤害任何千凌阁之人，一直在帮着杀赤焰帮，直到看到齐班伤势严重，属下才把他救了下来，背到了医馆，但人已经没救了、、、
    属下虽恨他为非作歹，可到底他还是属下的亲人、、、待属下安置完齐班后，属下返回了断崖，此时的断崖血流成河，少阁主您、、、
    属下只恨武艺不高，不能飞身前去救少阁主，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亭子倒塌，少阁主被、、、这还没完，属下看到一个赤焰帮高手出手劈向少阁主，千钧一发之际，属下看到了明珠郡主，只见她飞身扑向少阁主，挡下了那一掌，自己却摔下来悬崖、、、
    这一切，属下都来不及去救、、、属下无能、、、属下赶到后，七手八脚地把少阁主扒出来，一探，少阁主还活着，属下太高兴了，属下把少阁主安置在一墙体边靠好，简单地进行包扎，准备包扎好把少阁主藏好，等待少阁主身边的人到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从另外一个方向跑来、、、”
    听到这里，烨齐已经无法坐在那里，双眼充血：“你说，你说，明明挡了那一掌？中了琵琶骨？”
    伦湖也惊呆了：“夫人！是夫人救了主子、、、”
    明明！他的明明！怪不得身体如此之差，怪不得见不得邓子苓，怪不得听到邓子苓是他的救命恩人时，吐血晕倒！怪不得！
    烨齐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觉得世事玄幻，还弄人！救命恩人就在自己身边，日日可见，可自己都做了什么？自己哪里是腿断了，简直就是双眼瞎了！
    明明中了琵琶骨！
    明明中了琵琶骨！
    ！！！！
    这样的事实，突然摆在烨齐面前，他一下被击中了，心里百千尖刀在挖刺着他的心，血淋淋的，完全不能说出话。
    伦湖也是低着头，罕见的双眼泛泪。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侍卫要去调查的，却是一叶障目，犯了如此大的错误！
    很多事情经此一说，就解释得通了。原来，将军肚子上的布条就是那个时候齐固包扎的！原来如此，将军是由齐固从坍塌的亭子下搬出，移到一边。
    原来夫人判断的一点不差，是他们大意，他们疏忽，他们猪脑！竟然相信了邓子苓的说辞，一直把她当做了救命恩人，还对她毕恭毕敬，对她大拉拉地进驻将军府，习以为常。他们是有多蠢，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这些事情，只要认真去查，肯定有迹可查，只有他们这些无脑的大老粗，才会犯这样低级错误！伦湖虽然不是头头，但也自责难当，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伦湖面对跪着的齐固，心里泛起满心的感激！齐固，也是实打实的主子的救命恩人！他立马搬来凳子，扶着齐固坐下。
    可没想到齐固非常固执地不肯坐下，只是上前，热泪盈眶地看着烨齐的腿，双手颤抖，想摸又不敢摸，抽着鼻子说：“太好了！太好了！少阁主的腿没事！能站起来了，老天有眼啊！要知道，当时、、、当时少阁主的双腿血肉模糊，属下都、、、不敢看！属下想，但凡我还有一口气，也要保少阁主周全，可惜，对方太强大了，比赤焰帮还可怕，对，他们是另一拔人，个个蒙着脸，出手诡异，属下难敌几招，就被他们打落悬崖，做梦也想不到，属下竟然命大，并没有跌如万丈深渊，而是被挂在一颗树上。那帮人可能也没想到，连探看也不曾，他们说的话，属下还依稀能听到、、、”

 第312章 如琵琶裂骨

    他们好像对那女出手，只听得那女的一声惨叫，好一会，有男声说‘别怕，你这不是琵琶骨！这世界上唯一中了琵琶骨的人已经掉在崖里，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只是中了一个类似琵琶骨的毒。只要你乖乖的，每个月都会有解药给你、、、说完，我就听不到什么了、、、’”
    真相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明明为了他，中了骇人听闻的琵琶骨，而自己却受人蒙骗，让一个骗子登堂入室！
    烨齐内心九曲回肠，想到明明中了琵琶骨，那是怎么一种痛苦？病痛发作时，该有多害怕？打小，她都是一个怕痛的人，随便碰到，都会双眼含泪，那样子，他都会感同身受，非的安慰上许久才能静下来。
    而这琵琶骨，因为邓子苓的谎话，让他对琵琶骨也有了解，“四肢百骸，如烈火焚烧，深入骨髓，如琵琶裂骨、、、”记得书上所言，有几句是这样写的。
    当时看了这个描述后，烨齐心里很是复杂，再怎么样，邓子苓的惨状都是因为他而生，也所以，那几年，他对邓子苓在将军府上的所作所为，极为容忍，很多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从齐固所说，邓子苓只是一种类似琵琶骨的毒，那么，明明身上真真实实的琵琶骨，发作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怖？烨齐想都不敢想！几年来，邓子苓说是中了琵琶骨，他只是觉得连累了她，一定要治好她，而完全没有这样焦心焦肺，天塌了的感觉。
    再一次说明，相爱的人就是不同，是自私的，这是事实！
    琵琶骨最可怕的是没有解药！一想到这，他就不能正常呼吸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明明身边！
    他要快手斩乱麻的解决这些事情，然后回到明明身边！
    明明，我不信没有解药，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你等着我！
    他强压住心绪，把齐固按在椅子：“起来，做好！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不、、、不，我有罪！没有资格坐在少阁主面前，我请求少阁主责罚！”
    话语中，可以知道齐固此人忠厚老实，心性坚韧，还认死理！烨齐高看了他一眼：“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我、、、我没有及时把情报告知少阁主，我到现在还没有揭穿沙美娴的真实面目，我、、、无能啊、、、”齐固说到这，又哽咽了起来。
    烨齐强耐住心绪说：“如果所料不差，这三年，你一直在试图想告知我们和揭发沙美娴，但因为遭到了她的追杀而未果，是这样的吗？”
    伦湖想到了将军府门前时不时的窥探和刺杀，或许，这里就有齐固？
    齐固听后，更激动了，再一次跌倒：“少阁主，少阁主英明！属下一直在找你，可是沙美娴一直没有放过我！自属下伤好后，就想回到千凌阁，可是连城门都出不去！赤焰帮残余和沙美娴无所不知地寻找我，我不甘心，又闯过将军府，可那几年少阁主无法行走，门口时有时无的探子层出不穷，属下根本无法靠近、、、就是几个月前，赤焰帮闯入将军府刺杀，我也曾混进过，还是被人发现了、、、”
    烨齐和伦湖明了，齐固说得是那次：烨齐的双腿治疗到最紧要处，幸得了空大师相救的那次。
    “属下无法，只能混在了乞丐里，伺机而动。这次来桃庄，是因为有好几个乞丐被抓去充数，我也得以混进，这才有幸见到了少阁主！”
    齐固说了那么一大堆，气喘吁吁，总算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烨齐站起来：“齐固，你的事情我已知悉，你没有过错，作为千凌阁三阁学从，听命四阁剑狼很是正常，但你生性纯良，没有为虎作伥，参与残害同门。非但如此，你还救了我，这些事情，我会记在心里！不过，千凌阁学子的身份，你是回不去了，从今以后，你呆在我身边，编入将军府侍卫。你看如何？”
    齐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一个罪人，再怎么说，他也是罪人沙美娴的手下，参加过断崖案。他以为最轻的都是被抓会千凌阁，按阁训处罚！就是如此，他也心服口服，实在是这几年的日子太难熬了，堂堂的七尺男儿，不说学成报国，就是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没有可能，怎不让他心死如灰！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么？少阁主亲自委命，他可以成为少阁主的侍卫！这是做梦还是做梦？他摸了把脸，“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属下愿意追随少阁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烨齐点头：“来人－”
    “属下在”一名侍卫应声而入。
    “带齐固下去洗漱，好好休息，给你三天时间修整，然后跟随侍卫组回京归队！”
    齐固眼睛发亮，颤抖着喊：“是！”
    待人下去后，烨齐似是不支体力，跌坐在椅子上。伦湖一看，大急：“将军！”
    烨齐疲惫地挥手：“我没事！伦湖，召‘日、月、星、辰’侍卫组，安排下去，留在桃庄，保护宁王。你随我、、、明日回京！”
    伦湖只是惊了一下，但非常理解自家主子的决定，在知道了夫人中了琵琶骨后，还能安然坐镇在这里，那不是人，是神！
    更何况，主子有多爱重夫人，有目共睹！要不是现在太晚，又还有太多事物要处理，相信主子一刻也不想多留。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烨齐如木雕般坐在那，这一天天的，累！但再累也累不过刚才听到齐固的一番话！
    回想这些年，一幕幕，如烟似雾、、、
    最开始，在知道明明命丧断崖，而自己又断了腿后，整个人是死的！就连医治，都是不想的。
    残疾不残疾的，也就那样了！一辈子，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什么时候自己又振作起来了呢？对，是在发现了来给自己医治的游医是青叔乔装而来后，他的死灰，又开始有了重燃的迹象！
    明明没有死！她还活在这个世界里！他在狂喜之余，又开始怨恨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第313章 旷千到来

    众目睽睽之下，亲口否认婚事！这要得多大的冷漠？他怨恨她的冷情冷心，自己的一腔热血竟是错爱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他罔顾自己内心的真实意愿！
    一切都在去年，见到明明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他的脑子，他的心，包括他的嘴巴，更真实地表达出他内心的意愿：他不能没有她，他要把她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日日夜夜，天荒地老！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他对她的爱重，就像附在身体里的血液一样，不能剥离！万幸的是，他抓牢了她的手，这一点，总算让他感到宽慰，逼迫她跟他成亲，成为了他这三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回想起，逼迫她成亲时，她脸上都抗拒和纠结，还有说的话－可不可以一年后再成亲、、、
    现在终于理解了！原来是她身患琵琶骨，自知自己时日不多，或许是一年后离世、、、一想到这，烨齐的心抽紧，甚至有一阵短暂的窒息！
    明明！他的明明！不要对他那么残忍！求你留在我的身边、、、
    老天！不用对他那么残忍，不要夺去明明的性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夜，更深了、、、
    开始烨齐仍然是步履匆匆地行走在桃庄的角角落落，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直到各方面都检查完毕，他才回房。
    跟在他身后的伦湖，为主子心疼不已。却知道自己无法劝动分毫。
    “记住，卯时出发，不得有误！还有，不用惊动任何人！”
    “是！属下知晓！”伦湖马上作答，心里却是一叹：现在都已经丑时了，离卯时就还剩下两个时辰、、、唉！
    但他也没有多话，而是悄悄的给房间关上门，再悄悄地离开。
    而此时的房间，烨齐却是开口：“出来！躲了那么久，也不嫌烦！”
    一个细微的窸窣，一个身影从屏风处走了出来 。
    竟是旷千！
    烨齐其实在旷千到来时就有所觉察，只是他没有感受到这个黑影对他有丝毫的攻击性，再加上，暗处的侍卫们也没有动作，他心里也知道，应该是自己人！所以，他也就没有出声。
    “三弟！你不是在赤焰山？”烨齐随意地除掉外衫。
    此时的旷千穿的是夜行衣，黑色，紧身，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精神！可是他的整个脸，眼神，却跟“精神”很是违和。像是纠结了万万千思绪的眉头，哪怕看到自己大哥，仍然没有舒展、、、
    “漏夜前来，有要紧事？说？”
    旷千还在纠结，似乎在做一个特别艰难的人生抉择。烨齐也不催，他了解他这个三弟，也是他的表弟，看上去很随和，但其实是一个很轴的人，除非他自己想通了，不然，别想撬开他的嘴。
    好一会，旷千才深深吐了口气，嘴里说出一句话，却马上把烨齐炸开了－
    “珠儿不让我说、、、”
    烨齐的头迅速涨大，嘴唇哆嗦！这罕见的失态，让旷千也呆住了。
    “大哥、、、你、、、怎么了？”
    “这么说，你知道了？”烨齐艰难地问。
    旷千的脸也白了：“大哥，你知道了？”
    两人来回说的咕噜话，却是越说越恐怖，兄弟俩都瞪大了眼睛。
    烨齐心里很是凄凉，连三弟都知道了，作为做丈夫的自己却蒙在鼓里、、、一种血色弥漫了上来。
    旷千不知道大哥此时的想法，也不纠结大哥何时知道的了，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大哥还记得那次你把我踢到湖里去的事情吗？”旷千苦笑，也没等烨齐回答，继续说：“就是那天，我亲眼目睹了珠儿、、、病发！我现在都不能回想、、、寒热撕扯，躺在冰床上，抵御热毒、、、太恐怖了！说是人间炼狱都可以、、、”
    旷千抱着头，痛苦地哽咽道：“大哥，珠儿是中了琵琶骨啊！她才是中了琵琶骨啊，那什么邓子苓，她就一个贱人！她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把一个斯文的谦谦君子，逼成口吐“贱人”的人，可想而知，得有多悲愤！
    “而我们都信了！”旷千说到这，一拳打在墙壁上，有血线飞出，可谁都没有去管他！
    烨齐也赤了眼，他上前抓住旷千的衣领，大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珠儿！珠儿威胁我，要是告诉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我不答应能成吗？珠儿已经那么痛苦了，我不想增加她的痛苦，哪怕一丝一毫！”
    慢慢的，烨齐的手放下了，颓然倒在床榻上。
    “珠儿说，她已经这样了，说出来也无益、、、她还说，你能迟一天知道就迟一天，她不忍心让你痛苦、、、”
    烨齐的头如被敲重锤，迅速炸裂：“不忍心？然后在离开人世时才告诉我？那样，她就不担心我会疯？也会死吗？明儿，你好狠！”
    语不成语，调不能调，暗夜里，犹如困兽般嘶鸣、、、
    不知不觉，天现晓色，可屋里的两人却不自知。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伦湖在说话：“将军，卯时了－”
    屋内，烨齐只说：“知道了！”
    便再无声，伦湖只得候在门外。
    “珠儿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我怎么能安然地坐在火器营？那我还是人吗？所以，我借故赤焰山发现铁矿石，来到赤焰山，我要杀了他们，替珠儿报仇，我还要找到药引，珠儿不会死的、、、”
    “明明当然不会死！”烨齐咬着牙说，他比旷千更坚强，他知道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明明需要他！他要去救明明，立刻！马上！
    烨齐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他站起来，来到旷千面前：“三弟，告诉我，赤焰山情形如何了？”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原因！赤焰山有青叔、有承恩公驻扎在那里，整个山头几乎被郑国公夷为平地，生擒大小头目五个，赤焰帮余众四百，死伤过半，均已抓获！更为可喜的是，抓获一名鬼医、、、”

 第314章 寒潭

    听到这里，烨齐已经难耐不在，急问：“有解药？”
    旷千摇头：“鬼医称琵琶骨所现的寒、热两种高毒，只有‘千年龙须’”方可同时控制，通过逼迫，鬼医才说出，这‘千年龙须’在赤焰山腹地一寒潭内，此寒潭除了深不可测，还寒气逼人，听说、、、”
    旷千没有说出自己两次闯入寒潭的惨状，要不是青叔在那里，及时治疗，不死都会去掉半条命。青叔和郑国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就连试一试都无法，人才到寒潭一半，就已昏迷。
    “快说－”烨齐迫不及待。
    “我去探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只依稀看到‘千年龙须’旁守着一只不知为何物的怪兽，凶猛异常、、、无奈，只能来找大哥！”
    烨齐的心绪异常难受，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才是最应该出力的人，但却让那么多的人付出，再付出！
    青叔情愿扮做作囚徒，在监牢里跟凶徒们周旋、、、
    承恩公更是抛却高官厚禄，亲赴凶徒老巢赤焰山、、、
    三弟旷千单枪匹马，深入寒潭，可谓九死一生、、、
    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抹了把脸，对着门外说：“什么时辰了？”
    “将军，近辰时了。”
    “好！”说完，烨齐都旷千说：“三弟，大恩不言谢！我们这就出发，前往赤焰山！”
    旷千站起来，点头。
    恰在此时，又一小斯匆匆而来－
    “将军，宁王醒了，不见了您，就、、、大喊大叫！”
    烨齐的脸，沉了下来。
    这宁王，自醒来，这样的戏码每日都要闹几出。每次，非得见到烨齐才能安静下来，都把烨齐当镇静剂了！
    按明珠的话来说，宁王遭此大难，半身不遂，心里、生理都到了极限，恐慌在所难免。而烨齐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有看到他才能安定下来，也是正常！
    兄弟俩无语，烨齐挥了挥手，说：“我去去就来！”
    而被宁王痴缠了一个多时辰的烨齐，跟旷千在门口汇合，刚要启程，就见前面有飞马过来。
    “将军！将军－”
    此人一看见烨齐，连滚带爬，来到烨齐面前，竟是将军府的侍卫！
    烨齐心里一紧，把此人揪了起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侍卫急急地摇头：“不是”
    说完两字后，压低声音，只有烨齐和旷千可以听见：“火器营晓天姑娘来报，‘黑火’少了一个，而就在昨天，钟粹宫的康来到过火器营！”
    兄弟俩一听，都变了颜色，尤其是旷千！临走之时，他是千嘱咐万嘱咐，要晓天看好黑火的！晓天跟他，两人配合了多年，虽然没有擦出异样的火花，但对晓天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
    只要他交待的事情，绝对是无条件执行，妥帖周全，忠厚诚实！
    这是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夫人知道吗？”烨齐大急。
    “夫人已经安睡，不敢打扰、、、”
    烨齐心里涌出不安，特别是听到“康来”两字，心一下乱了，他干脆对旷千说：“三弟，我们分兵两路，待我见了明明后，再到赤焰山！”
    “要我一起吗？”
    “不用！看好寒潭要紧！”
    “那好！大哥你快去！”
    再说此时的将军府，大门口，伦河正跟伦江换班。
    “辛苦了伦江，快去休息。”
    伦江不像往日走得干脆，一把拉过伦江，噼里啪啦地说：“你这家伙，我问你，你如实回答！”
    “干什么？”伦河一挣，就推开了值守了晚班而全身疲惫的伦江。
    “你的亲事不是说被退了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伦河一愣，看了看伦江，以为他在取笑他，便瓮声瓮气地说：“是真的、、、”
    “那怎么？”伦江边说边努了努嘴。
    伦河顺着伦江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门口的角落里蹲坐着一人，这人正是上个月刚刚跟他退了婚的前未婚妻叶秀花。
    伦河眼里涌出一抹冷漠，转身推着伦江：“你不用管了，回去休息。”
    “你、、、真没事？我告诉你，这姑娘可不是现在才来的，还没到卯时就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家里就这么早来的？还是昨晚就一夜未归？嗨，我看纳，瞧这情形，你们断不了、、、”
    “去去去！”伦河推搡着伦江。
    真的是呵呵了，这定亲，退亲，难道是过家家不成？想来断就断，想接上就接上？虽然对这叶秀花，没怎么见面，也没什么感情，但既然两家定了亲，他就认定了是一辈子的事情。
    伦河父亲早死，家里就只剩下一个老母亲，看着他成家立业，是老母亲的心愿，他不忍拂了老人的心。
    可惜人家不这么想，自从知道伦河断了手臂后，叶家就开始嫌弃了，四时八节送礼物也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叶秀花也是各种不待见。
    伦河知道自己身已残疾，面对这些，就一个字：忍！
    但就在上个月，叶父叶母来到他家，要求退婚，指着老母亲说，自己的儿子已是残疾，还想着娶人家姑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他们家秀芳被什么富豪的员外看上了，人家有良田二百亩，水牛两头云云、、、
    气得老母亲至今还躺在床上不利索！这是伦河最恨的地方，他很是干脆，拿出当年的定亲信物，还有女方的八字丢回叶家人手里，退了婚！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这个女子，退婚那天都不愿意出来，怎么，今日竟然愿意来了？
    伦河假装没看见，站直了，面无表情。
    可是，伦河的假装没有持续多久，叶秀花迈着小细步，几乎是“扑”了过来。
    只是近了，看见伦河脸上的冷漠，声音嗫嚅：“伦河－”
    “这位姑娘，这里是大将军府，请速速远离！”伦河完全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伦河，你听我说、、、退婚，都是爹娘逼的，我是不愿意的、、、”
    伦河想了想，也好，说清楚让人马上走：“你爹娘逼的也好，你自己愿意的也好，事已至此，无需多说，你我二人，从此再无干系！”
    叶秀花急急说：“伦河，想不到你是这般绝情的人！我爹娘、、、他们、、他们根本是、、、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要卖了我。伦河，我不愿意，我要跟着你！”

 第315章 成功潜入

    伦河冷笑：“跟着我？怎么过了一个月才想跟着我？”
    叶秀花一愣，呐呐地说：“还不是、、、还不是爹娘把我看得紧紧的，昨晚我是趁他们熟睡后，从家里逃出来的，伦河，你不能不管我、、、”
    哈！这是什么逻辑？
    伦河烦了，直接说：“怎么？不满意那个员外了？生得很丑？这才想跟我回头？”
    叶秀花这下，是真的呆了，这伦河，怎么说得那么准？他是怎么知道的？事实上，当叶父叶母给她说那个员外时，她是欢喜的。除了心里还有丝丝遗憾外。
    因为说到底，伦河生的高大威猛，人也精神俊朗，这一点她是很满意的，也曾收获了众多的同村小姐妹那羡慕的目光。但自从伦河成了独臂后，那些小姐妹就开始泛着同情，甚至是幸灾乐祸，她受不了了！以前有多傲娇，现在就有多失望！
    所以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退婚后没几天，她才从醉酒后的父亲嘴里得知，原来那个员外不是娶她回去，而是要纳了她当小妾！
    她当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当人小妾倒不是不能接受，只要对方有钱有田。问题是爹娘为什么要瞒着她？这当中还有哪些猫腻？
    她决定自己偷偷去见见那个员外！过两天，她假借跟小姐妹去镇上买东西，顺道去瞄了瞄那个人！没想到这一瞄，差点没让她闭过气去：那个何姓员外，一看过去，四十岁上下，比她父亲还老，这还不算，生的那个肥肠大脑！关键还五短身材，远远看上去，就像看到一个地瓜在滚动！
    还好她的小姐妹没有看到，要是看到这个样子，那就不是同情了，绝对是惊吓了！
    天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这样的人，她是不能嫁的，她也把想法跟父母说了，没想到她的父母坚持已见，说人老点丑点又怎么样？家里有钱就好。
    再说了，如果反悔，就得把一百两银子还回去。而到手的银子要还回去，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就这样，她抗争无效，反而让她父母把她看得死死的，直到昨晚，她才从家里逃出来，投奔伦河。
    可是，现在听到伦河这么精准的判断、、、
    “你怎么知道？”叶秀花脱口而出。
    伦河冷笑，果然！不自禁的，他对一个姑娘家的厚颜无耻，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看着冷冷地伦河，叶秀花再一次骂自己猪脑，没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好看的男子竟然弃之不要？纵然人家缺了条胳膊，但仍然甩了那员外十条街！
    她苦苦哀求，甚至学大家小姐，拿出帕子嘤嘤哭了起来：“伦河，我们好歹定亲也有几年，你就这么绝情？”
    叶秀花长得极为普通，却要做出如此的扭捏之态，看在伦河眼里，都想作呕！
    “不必多讲，还请速速离去，不然，做出什么冒犯姑娘之事就不好了。”
    叶秀花一个咬牙，“扑”地跪下来，抱住了伦河的双腿。
    “伦河，你救救我、、、”
    叶秀花的目的很简单，村里的大娘大婶都说了，女追男，隔层纱，不论男女，都怕一个字：缠！她希望她这么一缠，能让伦河软心，再然后带她回家。
    伦河虽是一个心性坚硬的一个汉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呆了呆，弯下腰，只剩下的一只手，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悄悄溜了进来。这个身影进入后，熟门熟路，直接往二少爷忠哥儿的院子“飞翔院”走去。
    显然是个熟人！要是此时伦河没有被人扰了心神，定会发现：此人正是邓子苓！绝对是不能进入将军府的“闲杂人等”！
    等伦河这些侍卫知道的时候，邓子苓拉着忠哥的手，刚刚踏出角门，而角门边，一架马车早就等候在那了。
    “二少爷！”伦河急急喊住。
    此时，伦河都后悔死了，都是自己拿劳什子的前未婚妻，虽然后来情急下，一脚踢飞了去，才脱身。但这都不能成为他失职的理由。
    他急得汗都出来了，要是二少爷出了事，他拿十条命都不够赔！
    可是忠哥并没有停下脚步，完全听命于邓子苓。
    邓子苓转身，一脸鄙视地看着伦河：“你是什么货色？赶拦少爷？”
    “这位姑娘，你私闯将军府，本来就犯了大罪。现在，竟然还敢私自教唆府上少爷出门！来人－”
    邓子苓和忠哥一听，脸色变了，特别是忠哥，脚步虽然停了，但却是站在邓子苓一边，警惕地看着伦河，一脸的倔强！
    邓子苓心里暗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她的天下，这些侍卫，包括伦河，每一个还用武功帮她疗伤，那时的他们，有多毕恭毕敬！没想到时移世易，这些人就翻脸不认人了，她只觉得气血冲顶，声音都尖细起来：“你敢！”
    忠哥也面色苍白地喊：“别抓我姐姐！”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忠哥儿！”
    众人回头，正是明珠！
    伦河羞愧地跪下：“夫人！”
    众人纷纷行礼：“夫人！”
    “夫人！”
    “大、、、大嫂！”忠哥也嗫嚅道，不知怎的，眼里还泛着红。
    而当明珠要上前的时候，他却往后退，邓子苓暗喜，拉过他，一脚踏上了马车。
    明珠双眸一暗，忠哥这个表情不应该啊？自她嫁入后，最开始忠哥因为父母失踪而变得暴戾，再加上受邓子苓教唆，对明珠不理不睬。
    后来，不知道他大哥跟他说了什么，要知道，烨齐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唯二的最崇拜的对象！而明珠又是一个特别有“弟弟缘”的人，慢慢的，忠哥开始接受这位大嫂。
    到后来，当他秘密见到了父亲孟健海后，就连性格都变好了，在明珠和风细雨下，变得很是敬爱这位嫂嫂。每十天一休，从国子监回来，就乖乖回到将军府，第一件事就是到主屋拜见大嫂，跟明珠相处融洽，听话而乖巧！
    所以，就今天这个表现来看，里面肯定有古怪！

 第316章 你娘亲还活着！

    明珠沉思，并柔声说：“忠哥儿，你不听嫂嫂的话了吗？”
    忠哥非常犹豫，想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好一会，才说：“嫂嫂，我、、、有事、、、想出去一会，成、、、成吗？”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嫂嫂吗？”明珠试图用商量的口气，看到忠哥的脸上有点松动，但不知马车里的邓子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又变了，变得坚定－
    “不了，嫂嫂，我去去就回来”说完就想掀帘。
    明珠直觉邓子苓有阴谋，心里很不安，无奈，只得拿出撒手锏：“忠哥儿，你忘了你答应过你大哥，要好好听大嫂的话了吗？”
    忠哥的手举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
    邓子苓在马车里大急：“忠哥，你不想你母亲了吗？”
    一句话，让忠哥儿最终一咬牙：“大嫂，你不要管我，待回来，愿受一切责罚！”
    说完，身子一矮，就进入了马车。
    明珠看着车上帘子随着马车走动，一晃一晃，心里大急：“备车－”
    “夫人！”思梅急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样两眼一抹黑就跟着去，太危险了！
    思竹也劝：“夫人，要不等等夏姑？”
    明珠挥了挥手：“等不了了！你们俩留下，我带阿菊。”
    “夫人，让我们去。”
    “你们去只会拖后腿，阿菊就足够了。”
    这下，思梅和思竹都暗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保护主子。
    “好了，我只是去看看邓子苓想干什么，我会注意安全的。阿菊－”
    一声招呼，阿菊就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这时，伦歌也来了，思梅抬头，跟伦歌对视了下，伦歌对她点点头，又用安慰地眼光抚慰了她一下，思梅的心定了下来。
    伦歌看到准备上车的明珠，诚恳地说，：“夫人，邓姑娘明显有异，万一其中有诈、、、”
    明珠打断他：“明知有诈，也要去！那是忠哥儿，是将军的弟弟，不可有任何闪失！”声音不容置疑。
    忠哥儿不仅仅是邓氏的儿子，亦是孟大将军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孟大将军对师尊忠心耿耿，他的儿子当然要保护好，责无旁贷！
    伦歌便退一步：“那让属下也去，以保夫人周全。”
    “属下也去！”伦河难辞其咎的样子，非得要去保护夫人。
    明珠看了看伦河，有好一会没有说话，伦河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明珠想想，还是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本来她还想对伦歌说不用，但看起来行不通，伦歌就是烨齐留下来保护她的，以她安全为第一的人，肯定说不通的。
    “那好！出发，跟上去。”
    邓子苓悄悄地掀起帘子一角，看到后来跟来的马车，长舒一口气，大功告成！郑明珠，就让今日成为你的祭日！
    一想到这，她就想狂笑，不过是想到忠哥还在这，强压住罢了，可是这强压有点困难，表现在脸上就有多四不像！这有点狰狞的样子，在不经意的转头间，被忠哥看到了，他心下一惊，坐开了去，这个时候，邓子苓也警觉，收敛了起来。
    “怎么了？”邓子苓尽量温柔地问。
    “我看嫂嫂也来了，我、、、我想跟她一起坐！”
    邓子苓脸上又是一阵扭曲，要不是还需要他，真想一巴掌搧过去。
    “忠哥儿！听姐姐的，坐好！你要是过去了，你大嫂是不会让你去见你母亲的！”
    忠哥一听，就愣住了。
    到现在为止，他的脑子都还是不清醒的。今天早上，表姐冲进飞翔院，一句话就说得他魂飞魄散。
    “姑妈还活着，哦，忠哥儿忘了？就是你娘亲啊，还活着！就在聚贤庙！姐姐我也是刚刚得知！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无论邓氏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终归在忠哥儿眼里，就是慈母，对她千依百顺的慈母！三年前消失后，他有一段时间夜夜惊醒，然后大哭不止。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最重要的是见到父亲后，父亲隐约告诉他一些真相，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似懂非懂，但也知道父亲的意思是，他的母亲，竟然也是那一场惨案的始作俑者！她的失踪，甚至死亡，都是咎由自取。并告诉他，从今往后，不要再找他母亲了，就当她死了！
    可是，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啊！怎么就当她死了呢？
    当邓子苓告诉他，母亲找到了时，他的心情，一时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那双脚，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向外，奔向母亲。
    聚贤庙，一如既往的冷清。
    只是今日，比冷清更多了肃杀的意味。某一个阴暗得如同老鼠洞一般的地方，一个嘶哑如刀割的声音－
    “都布置好了吗？”
    “都布置好了，只等来人一到、、、只是、、、”
    “只是什么？”
    “那邓氏两人背后有人，而且她男人武功了得，我们弟兄折损了好几个。”
    “跟你们好好说了，你们偏要轻敌！活该！”嘶哑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她的手下不敢多说，只拼命点头：“是是，康大人神机妙算，我等佩服！”
    正是康来！以及她从康皇后手里调来的人。
    “认真办事！要是让郑明珠逃脱，仔细你们的皮！当然，做好了，我自然会在贵人面前多说两句，到时候加官晋爵，不在话下！”
    手下大喜，谄媚说：“大人运筹帷幄，定能成功！”
    “哼！如果人不进来，就打进来，关键时刻，让邓氏出场，她可不是摆设！听着，只要人一进入，就马上关大门，然后、、、”阴恻恻地声音，哪怕是她手下，都不寒而栗。
    这时候，外面传来马鸣车响，康来眼里幻出嗜血的光芒。
    来了！终于来了吗？哈哈，郑明珠，我会好好看着你死的！
    明珠脸上越来越严峻，这聚贤庙有邓氏，以及她新嫁的男人，平时两人就把这里当做栖身之所。忠哥儿今日的表现，肯定是知道了邓氏的存在，很显然，告诉她一切的是邓子苓。
    而想到邓子苓，阴谋论又冒出来了，那一脸算计的人此时又在算计什么？准确来说，是在算计她什么？

 第317章 这里有危险

    明珠记得当时，告诉烨齐邓氏的情况后，他是派了人来蹲点、关顾的，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人没有一个前来通风报信。
    这就很不正常了！她相信烨齐派来的人是靠谱的，如果没有来报信，那就是出事了。
    第六感告诉她，这庙有古怪！当到达之时，这种感觉就更真实了。她敲了敲车壁，马车停了下来。
    聚贤庙只供奉着一尊关公的塑像，孤零零的，有点萧条，从大门外看进去，空无一人。
    伦歌和伦河跳下马，禀报明珠：“夫人，属下去看看？”
    “不用！”明珠心里很是很警觉，她只想把忠哥安全地带回去，不是她怂，而是三年前“断崖案”的感觉奇异般涌了上来，这种感觉很真实，真实到似乎隐隐能闻到血腥味。
    明珠有点后悔自己带的人少了，大意了！现在，除非烨齐在身边，否则她心里没底。在未知的恐惧面前撤退不羞人，毛爷爷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可不是白学的。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忠哥儿的手。
    “听话，跟嫂嫂回去！”
    忠哥儿一颤：“嫂嫂，就让我见一面，喊、、、一声？求您了！”
    果然！所料不差啊！忠哥真的知道了。
    邓子苓掺和进来，看向明珠的一双眼睛，像要喷火：“你干什么？放开！忠哥儿，你母亲落到如此地步，可能就是这个女人搞得鬼！你不要听她的，快跟我走，你母亲每日每夜都在念着你、、、”
    “邓子苓！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忠哥儿也是你的弟弟，你想害了他不成？”明珠冷冷地说。
    邓子苓听到有一瞬的呆滞，旋即，就恢复过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忠哥，咱们走！”
    说完一把拉过忠哥。
    忠哥的泪都出来了，他知道表姐说的话不对，母亲的事情，父亲已经告诉过他了。但他确实想跟着表姐去见母亲，只得扭过头，可怜巴巴地问：“嫂嫂，我、、、我就看一眼、、、”
    明珠的心酸软不已，拉着的手，差不多要拉不住了。
    也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以阻挡一颗渴盼母亲的心和迈向母亲的脚步？只是现在的情形实在太诡异了，她试图给他讲道理，想来他也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伙子了，应该知事了。
    站在阴暗处的康来一干人，越来越不耐烦！
    邓子苓这蠢货，怎么办事的？
    “忠哥，咱们先别进去，嫂嫂觉得这个庙里有危险。万一里面有陷阱，伤了忠哥，你大哥岂不是要伤心难过？还有、、、”明珠说到这，压低声音，附在忠哥耳朵上：“还有你父亲，也会伤心难过的！”
    忠哥一听，全身一紧，慌忙点头，他答应过父亲要听哥哥嫂嫂的话的。
    “忠哥，你别信她，姐姐不会害你，我们就去看一眼？”邓子苓急了。
    明珠越发觉得邓子苓不怀好意，不可能让忠哥见见邓氏这么简单！
    看着忠哥的为难，小脸上的痛苦，她柔声说：“要不，嫂嫂派人进去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嗯，好！”忠哥觉得，自己更愿意相信嫂嫂。
    邓子苓在旁边气得要死，好说歹说，忠哥还是听了郑明珠的，以前都是白疼他了。她自己不好好想想，就脸上那趋向狰狞的表情，谁不害怕？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孰好孰非，一下子就能感觉得到的。
    无法，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生气，只能硬挺着，继续给忠哥做思想工作，因为忠哥不进去，郑明珠就肯定不会进去！
    正准备张口，不经意间，只见好几个蒙面人向她们围来。
    纵然这些都是她预先知道的，还是被吓了一跳，禁不住尖叫了声：啊－
    伦歌伦河马上加入了战斗：“保护夫人！”
    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反而让明珠的心安定下来。狐狸尾巴终是现身了，这就好，不怕你出现，就怕你不出现。
    她的身边有阿菊，安全倒是安全，只是还要保护一个忠哥，身边又有一个随时要拉走他的邓子苓，就显得有点紧张了。
    厮杀声越来越激烈，一些不怕死的路过人也聚在远处，惊恐地指指点点。
    一条进京的分叉口，有一简易茶寮，里面三三两两，坐有几桌，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此时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响起，远远望去，有三个飞马挟着灰尘而来，很快就到了。
    “看看，看看，又来人了不是？”
    “打得可真激烈！听说、、、”说话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听说明珠郡主也在里面，哎呦，那么娇娇俏俏的一个人，可别打出个好歹、、、、”
    三驾飞骑徒地嘞马－
    “啾啾、、、吁、、、”一个高大身影，如闪电般，跳下，揪起了说话者。
    “说！在哪？”
    正是烨齐一行！虽然茶寮里的人说话很轻，但他们皆武功高强者，听得是一清二楚。
    说话的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全身被提起，面前的人肃杀冷凝，气势吓人。
    “在、、、在聚贤庙！”
    哆嗦着说完，下一秒钟，对方就飞身上马，挟裹着浓浓灰尘，消失于眼前。要不是说话的人，粗着脖子在咳嗽，大家都怀疑，刚才是不是一个幻影。
    瑾王府，展鲲展鹏匆匆而进，瑾王仍然在大殿，在那幅画前，端着的茶杯，久久没有放下。
    “主子－”
    瑾王缓缓回头。
    “郡主那边出事了！”
    瑾王身子震了震，厉光出现：“怎么回事？”
    “在聚贤庙，遭遇不明身份、、、”
    “备马！边走边说，快！”
    聚贤庙
    厮杀仍然在继续，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是下血本，几个人倒下了，又有新的一波加进来。
    伦歌和伦河，身上的衣衫血迹斑斑，人海战术让他们的脸上渐渐吃紧，一队十五个人开始出现疲态。
    明珠知道只有自己安全了，这些人才会安全，便决心速战速决，准备要阿菊强行抱走忠哥儿。正准备开口，突然间，里面有人徐徐出来，只见一个男子，独眼、粗壮、蛮戾，推着一个类似轮椅一样的东西缓缓来到正中，椅上坐着一个女子！

 第318章 恍如隔世

    明珠只能靠猜，才能猜出此人正是邓氏！她虽然知道邓氏就窝在这里，但是从来没看见过她
    ，纵然她极富想象力，但也难于想象邓氏衰老到了这个地步。
    也就三十多的年纪，竟如老妪，垂垂老矣！
    邓氏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当年断崖事件，她也其中一个参与者，只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在混战中，她与孟健海失散，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被一伙人救起，然后丢到了聚贤庙。
    后来才知道，这伙人就是她联系的人，聚贤庙是他们其中一个据点。知道这个秘密的邓氏当然不能走了，他们还把她配给了执守聚贤庙的一个叫“肥猫”的下人，虽然她百般不愿，但怎么能抵得住他们？
    他们打断了她的腿，弄哑了她的喉咙，从此，她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
    堂堂一个将军夫人落得如此下场，她的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可以重来，她绝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三年里，每一个日日夜夜，她都会思念自己的儿子，想他怎么样了？离开了母亲，会不会哭泣？会不会以她这个母亲为耻？
    终于今日，她见到了儿子，忠哥儿，就在眼前！长高了，也结实了，她张着嘴，“啊－啊－”着，不能说一句话。
    忠哥呆了！这是母亲吗？这不是母亲？母亲怎么会这个样子？
    可是，他又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他母亲！那眼神骗不了人！血缘就是如此，纵然对方面目皆非，但忠哥仍然泪流满面地张嘴：“母亲！”
    边说边向邓氏跑去！
    明珠想制止都来不及了，人已经跑进去了！
    “阿菊－快，把忠哥抱回来！”
    明珠做了一个动作，阿菊领会到了，迅速跑过去。
    如果此前明珠是在猜测，这个聚贤庙有猫腻，那么现在就已经确定了，凭她敏锐嗅觉，她嗅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再联想到晓天的消息，她的脸严峻得吓人！
    而此时她的一只脚也踏进了大门。
    暗处的康来兴奋得嗜血，好好好，郑明珠，你的死期到了！她大喝：“准备关门！”
    邓氏看着跟忠哥一样跑过来的邓子苓，眼神特别的凄厉。只是一刹那，她就换了一个脸色，慈爱地看着儿子，好似要把儿子刻在脑海一样。
    邓子苓不知道邓氏何以这种眼神看她，有点惊惧：“姑母！”
    邓氏恨不得上前搧过两个耳光，这个邓子苓就是白眼狼！自己对她那么好，一直当女儿般看护，而她却利用儿子，以达到害死郑明珠的目的！
    这里有多危险，她竟然连自己的弟弟都不管了！忠哥儿可是她弟弟啊！
    “母亲！”忠哥伸出手想拉过邓氏，但后面的“肥猫”残忍地制住了，还抽出剑－
    “咣－”剑刀出鞘！
    忠哥白了脸！
    此时，阿菊已经到了。不由分说就要抱起忠哥。
    忠哥扭着身子挣扎，就在这时，椅子上的邓氏突然横出手中的刀，狠命地向自己的脖子挥去－
    邓氏嘴角露出一抹笑，另外一只手拼了命地示意忠哥出去！出去！
    “不！母亲！”忠哥嘶声叫喊。
    邓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微微翘起，一种胜利的笑容弥漫在她脸上：只有她死了，她的忠哥儿才会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这是她作为母亲，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忠哥儿大声哭泣，他寻找并等待了三年的母亲，就这样惨绝人寰地倒在他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肥猫”也没有想到邓氏如此决绝！被他整治了三年的人，以为早就是木偶了，哪想到、、、
    其实他是完全不懂一个做母亲的人，那种母爱，是超越一切，战胜一切的。
    阿菊不再跟忠哥胡搅，一把抱过忠哥，顺手一丢，外面，伦歌恰恰接过。
    而此时的庙里，又冲出来几个人，他们拉住了明珠。好在此时阿菊已经转身，看到自家“小姐”危险，哇哇大叫，鬼魅般的冲了过去。
    康来死死瞪着，看着疯狂地阿菊，气得双手颤抖！
    不能等了，大门没关也没办法了！此时不炸更待何时。
    然后，一把夺过旁边手下举着的火把，狠厉地丢向“黑火”，带着狰狞得逞的笑，一个跃升。
    此时的明珠，被阿菊从蒙面人手里夺过来，凶徒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似疯若癫的女子，终于有点迟疑了，可是又想到主子的命令，万般无奈，又继续持起来武器。
    阿菊气得狠了，放下小姐，吼叫着跟这些人拼命！
    被阿菊放下的明珠，一脚已经迈出了大门！可是她放心不下阿菊，因为此时在她的鼻子里，硝烟味越来越浓！
    有人正丧心病狂地点燃黑火！
    明珠急得声音都嘶哑了：“阿菊！出来！所有人都别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明珠的话落，一声巨响，漫天的烈焰燃起，聚贤庙像破布一样，横梁，沙尘，石块此起彼伏，灰飞烟灭！
    明珠被很大的冲力冲到地上，有一阵子的头晕目眩，但想到什么，即刻回过头去－可是，这是一幕怎样的画面？她骇得无法动弹，耳边一个个声音响起！
    明珠很久很久都无法相信，阿菊，她的阿菊，就这样死去？在火光冲天中，跟那些石块，碎布一起，瞬间炸飞！
    而她的最后一刻，就是把自己的小姐救到安全地带，至死都保护了她！
    “夫人！”
    “夫人－”
    “夫人－”
    “嫂嫂！”
    “珠儿－”
    、、、、、、
    这样的惨状，十多年了，京都人都还在惊悚中讨论、、、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瑾王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地狱般的烈焰中，他双眼怒瞪，从马上跃起，一个起伏，就来到了明珠的面前。
    ‘珠儿！’瑾王惊出一身冷汗，迅速从地上扶起明珠！对忠心耿耿的阿菊，他也是鼻子一酸，异常感动。可是他实在无暇再感慨什么，如果珠儿有什么事，他情愿自戕都不愿苟活于世！珠儿是她的女儿，是他发了誓一定要保护的人！
    还好，珠儿只是吓着了，一动不动。
    明珠似乎人在飘荡，恍惚中，有人在喊她，好一会，她的眼睛才有了聚焦，慢慢地慢慢的地看着瑾王，怀疑地叫了声：“四哥、、、”
    至此，兄妹俩，三年过后，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恍如隔世！

 第319章 完全崩溃

    这样的见面再一次震住了明珠，四哥？我们见面了吗？
    “四哥－”明珠哑着声叫了句，令瑾王差点没弹出眼泪。
    “是，四哥在此，珠儿、、、”
    只是，话还没说完，变故再一次发生！
    只见一股破空声，挟裹着凛冽的气势，向他们射来。很快，一只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远及近，精准地射来－
    又是一大片的呼喊声，惊心动魄！
    “夫人！”
    “主子！”
    、、、
    距离之近，力道之大，就连瑾王都白了脸，明珠闭上双眼。
    “珠儿，别怕，有四哥在，绝不会让人伤到你！”说着就地一滚，就想过来抱过明珠。
    明珠立即打开眼：“四哥！不可！”
    不说瑾王跟她感情深厚，就是他存在的意义都是着非凡的！不然，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将失去任何意义！
    而自己一个濒临死亡的破败之身，死了就死了，哪怕值得人救？
    她拼命地摇头，此时的她意识有点涣散，只是凭着最后的精气神，想向后移、、
    “珠儿！”瑾王大骇！
    “主子！”
    展鲲展鹏拼死前来、、、
    “夫人！”
    伦歌伦河亦奋力搏命般飞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悲剧马上发生时，一个箭一般的身影破空而出，手中的剑犹如神助，“乒”的一声，利箭一分为二，断成两节！
    不是烨齐又是谁？
    黑暗中的康来，脸现死色！
    怎么可以？郑明珠怎么可以不死？为什么那么多人来救她？难道老天，也是见色起意之徒，也站在那贱人一边？
    不，怎么能这样对我！
    康来此时全身像被抽空了一般，颓然倒地。
    以死士死了十一个，伤了二十余的战绩，就换来对方一个奴婢的代价？康来灰败地强站起来，想到康皇后不知会怎么对她，她又一次倒在地上。
    “明儿！”烨齐心疼地抱住明珠，在这特殊的叫唤声中，明珠有短暂地清醒，可是又转瞬即逝。是谁？谁这么叫她？好像这个人对她很熟？还抱着她？眼里盛着满满地爱怜。
    明珠摇摇头，很快，刚才那火光冲天的情景再一次重现，里面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丧生在那里了，明珠拼命地摇头：“不！不不！”
    烨齐和瑾王见到这样的明珠，心痛又不知所措！要知道，明珠一直都是笑盈盈地生活，哪怕恼怒，也是如娇似嗔，而极少有这样迷茫到极点的样子。
    烨齐拍着她的背，颤抖着安慰她：“没事了，明儿，我来了！”
    明珠直瞪瞪地看着他，脑海中竟又出现三年前玉凌宫的情景，也是火光冲天，也是有一个重要的人正在丧生！
    她更晕了！她想制止烨齐，不用拍她，快点帮她去救人！快！要救人！不然，娘亲要死了，对，就是娘亲！
    她徒地爬起来，可是一个不稳，就摔在地上，白嫩嫩地双手满是灰尘！
    烨齐的心都要碎了！
    他的明明，究竟怎么样了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明珠跌跌撞撞，看到一大群人都在追着她，她抓起地上的一根断截的木棍，四处挥舞！
    瑾王的泪都流出来了：“烨齐，珠儿见了我，又亲眼见到那个阿菊死亡，恐怕是受不了，蒙了心智！”
    伦歌伦河跪在烨齐面前：“将军，属下没有保护好夫人，罪该万死！”
    烨齐根本管不上这些，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明珠。
    “明明！”
    “不用过来！”明珠一直在后退，眼看就要撞到树上去了。
    “好，好，我不过来，你不要跑了，你、、、”
    还没说完，就看见明珠撞到树上，然后颓然倒地。
    如精灵一般，有着绝世容颜的明珠，何时有这样狼狈的样貌？烨齐的双眼也漫上了水雾，面对着崩溃的心上人，他柔声地劝道：“明明，是我，你看清楚了，是我，你的烨哥哥、、”
    “烨、、、烨哥哥？”明珠总算听进去一句，棍子从手上滑落。
    “是啊，你的烨哥哥，你的夫君，你忘了吗？”烨齐试图更近地走向她，这一次，明珠没有抵触了，呆呆地望着他。
    “夫君？烨哥哥！”明珠喃喃自语，直至烨齐来到她面前，，她的神志总算渐渐恢复，被烨齐像珍宝一般扶起来后，她跌入烨齐的怀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烨哥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是，烨哥哥来迟了，你打我！狠狠地打！烨哥哥只求你的原谅。”
    明珠在烨齐的怀里哭得无法自抑，好像要把这几年的痛苦全部哭出来似的，哭得声音都哑了。烨齐感受着全身颤抖的明珠，心被撕成千片万片、、、
    明珠还真的打了，一拳又一拳，打在烨齐的肩上，烨齐岿然不动，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一样。
    “你怎么才来？娘亲死了，阿菊也死了、、、你怎么才来？你、、、要为我报仇！我要报仇！”
    明珠几近无声，美得令人窒息的眸子里，此时是满满的哀伤！
    烨齐觉得，此时哪怕她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好，我会替你报仇！你放心！这仇，我报定了！”烨齐眼里射出一种毁天灭地的冷酷！他放在心里珍之重之的人，竟然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不会放过他们，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随后的瑾王，看到这个这个样子，看到明珠在烨齐怀里宣泄，虽然崩溃，但也总算清醒过来。这种只有在最亲近人面前才有的情景，让他神情黯然。
    那一年，他和珠儿绕膝在她身边，浅笑妍妍，幸福得要死去的情景，怎么就逝去了呢？怎么觉得如上辈子那样久远了呢？
    好妒忌这小子怎么办？
    他默默地向后退、、、
    而在烨齐不断的安慰中安静下来的明珠，抬头，看到了向后走的瑾王，她愣了愣，她跟四哥竟然见面了？见面了也竟然无事？
    她这是好了吗？那横在兄妹俩中间的天堑没有了吗？
    明珠难以置信，她想张口喊住四哥，想让他别走，可是一张嘴，才发现，嘴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大急，脸憋得越来越红。

 第320章 发配鹰家庄

    烨齐不知怎么回事，发现明确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角，一下一下，五指因为用力，而青筋走起。最令人不忍的是，那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心里大痛：“明明，你想说什么？莫急，慢慢说，莫急！”
    明珠却是越来越急，没看到四哥都要走远了吗？她的脸更红了，抽出手，拼命指着瑾王的方向，眼泪再此流出来，满脸都是。
    烨齐也急了，顺着明珠手指的方向，这下明白了，即刻喊道：“瑾王！留步！”
    瑾王脚下一滞，猛地转身！
    看到远远的，明珠指着他，再也忍不住，疾步跑了过去。
    “珠儿！”
    “四、、、哥、、、”明珠张着嘴，一个字一个字困难地说出。
    瑾王的心都要碎了，连忙扶过她：“珠儿，你莫说话，四哥都知道，都知道的。”
    明珠倒在瑾王怀里，兄妹俩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一会，烨齐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来，不发一语，从瑾王怀里接过明珠，才把他们分开。
    瑾王复杂地看着烨齐，这小子！他的醋都要吃？不过，又为珠儿感到欣慰。
    烨齐一把抱起明珠，在瑾王面前站定，低声说：“转告贤妃娘娘，晚一点我会进宫。”
    瑾王点头。
    自宁王出事后，贤妃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没了头绪。因为烨齐夫妇俩都远赴江南了，找也找不到人，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瑾王，求瑾王安排，让她见烨齐他们一面。
    无论如何，拳拳爱子之心，倒也令人感动。还有，能想到瑾王来找烨齐他们，想来也不笨，跟聪明人打交道，烨齐还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才会这样跟瑾王说。
    将军府
    夏姑和丫鬟们看到被抱着进来的明珠，都吓得心魂俱散，及至后面，知道了整个事件后，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阿菊，那个虽然疯疯痴痴，但忠心得无与伦比的阿菊，就这样去了？连尸首都没有留下？何其惨！何其悲！
    特别是思菊，完全受不了，大哭：“师父－”，然后摊在地上。
    明珠已经昏睡过去，刚刚的崩溃，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烨齐默默地看着她，轻柔地提她抚了抚额上的散发，眼里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只是，当他回过头时，却是判若两人，脸上严峻得吓人，气场全开，夏姑等人跪在地上，全都不敢动弹。
    有几个甚至忍不住，哭了起来。
    “此次事件，虽怪不得尔等，但主子出事，尔等却不在身旁！罚－三个月月例！望尔等以后尽心尽力，服侍夫人！”
    烨齐作为将军府男主人，极少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什么，这是这么一次，却是让人骇然，恐惧！除了夏姑稍微镇定点，其余全都瑟瑟发抖！
    听完烨齐的训话，皆齐声应是。
    而门外，伦歌伦河等侍卫也跪在地上，黑压压地几十个人，空气肃穆得吓人。
    一步、两步、、、
    烨齐的脚停在伦河的身边，所有人都提着气，胆战心惊。
    突然，烨齐一脚，伦河从地上飞了起来，转瞬，又“碰”的一声巨响，跌在地上，涌起地上漫天的灰尘。
    伦河撑着一只手，跌撞着爬起来，烨齐又飞起一脚，伦河更重的摔在地上，又是“碰”的一声，又是漫天的灰尘。
    这样的声音，听在所有人耳里，犹如重锤敲在头上，直觉头皮发麻。伦歌忍了忍，却还是忍住了，因为犯了错，如果主子不处罚，只是冷处理，那才是大祸，那表明这个人将从此不受待见，甚至遭主子厌弃。
    而将军当着所有人的面处罚伦河，固然有震慑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好事。
    好一会，伦河才狼狈地爬起来。
    “伦河，你可知罪？”
    “属下罪该万死！”
    烨齐仍然面无表情：“着发配－”
    伦歌伦江等人一听，齐齐变了脸色，伦歌伏地求饶：“将军息怒！伦河此事，事出有因，求将军，看在伦河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发配了！”
    他们这些侍卫全部出自天山，那里有一个他们秘密的训练基地。那个秘密所在，一个让人迅速蜕变的恶魔般的地方，不但山长水远，而且重新回到那里，将会遭遇更残酷的命运，等于被废了。
    以前就有犯错的侍卫，被发配到那里，就再也没有回来。
    伦歌刚刚还为伦河高兴，毕竟将军当做处罚了他，以为伦河很快就会没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还要被发配！
    他再一次为夫人在将军心里的位置感到心惊！看来，这次是触到了将军的逆鳞了！
    伦江此时也恨透了自己，今儿早上，就不应该让那什么叶秀花停留在门口，就应该毫不留情地驱赶！
    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将军息怒！伦河忠心耿耿，求将军千万不要发配他啊！”
    “将军息怒！”
    “将军恕罪！”
    、、、、、、
    跪在地上的侍卫们齐声求饶。
    烨齐凌厉的眼光看了一遍，再回到伦河身上，从他那断了一臂的地方略过，才说：“发配－鹰家庄！”
    众人一时还回不过神来！鹰家庄！京郊的鹰家庄？
    一些有级别的侍卫知道这个地方，都喜形于色，不知道这个特殊地方的侍卫，也转忧为喜，一来，鹰家庄很近，就在京郊，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训练基地，这就足矣！
    虽然，离开了将军，也远离了中心场合，以后功劳待遇什么的，当然也可能远离，从这点来看，确实遗憾！可是，如果跟去天山相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命算是保住了！
    伦歌和伦江对视了下，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这就好！去鹰家庄好哇！
    两人上前去扶伦河，才见到伦河双眼通红，跪在地上，颤抖着说：“谢、、、将、、、军！”
    “走之前，到叶家，先把关系给彻底断了！”
    伦河抬头：“禀将军，已经断了！”
    烨齐一瞪：“还不够！一家子嫌贫爱富之辈，有什么资格嫌弃将军府侍卫？伦歌－代表将军府，通知该村村长，着其严肃处理，并令叶家一家三口，关叶家祠堂一月！”
    伦歌大声应声！

 第321章 我来承担

    侍卫们都听出了将军虽然从重处罚了伦河，但其实很是护短，伦河心里更是感激，那叶家或许经此处罚，一家都会毁了，但那又如何？将军就是杀了他们也没人说个不是！
    这时，突然听得门口处，声音噪杂。
    烨齐皱眉，伦歌忙站起来，对烨齐汇报说：“将军，是邓家人！”
    “他们？”烨齐的气势又飙了出来！
    邓子苓那个贱人，那个始作俑者，他正想处理她，没想到他们先找上门来。
    “正是！来人是邓子苓母亲，求将军府出手相救。”
    “脸还真大！”烨齐一嗤，又问：“那姓邓的如何了？”
    “她退得快，没有波及性命，但也是受伤严重，右臂炸飞，右边脸毁得严重，耳朵都没有了！”
    烨齐点头，既然上天出了手，也省了他的手弄脏了！相信这样的伤势，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比死更可怕！
    “那－这是来做甚？”
    “邓夫人说请将军救救她女儿，给他们请个御医、、、”
    “你出去告诉她，想活命的话就走，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们一家子！”
    伦歌忙应“是”
    这邓子苓的母亲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更是一个拎不清的，她女儿是将军府的罪人，她心里没点数吗？还想将军救人？不杀了你就要烧高香了！
    烨齐重新回到主屋，脱下外衣后，就躺在明珠身边。从昨晚到现在，他都不曾合眼，他搂过明珠，轻轻地抱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出尘的小脸。
    他一直极力深埋的恐惧此时此刻冒了出来！
    他的明珠，竟是中了琵琶骨！他不让自己的脑子有片刻的空隙，就是害怕会想起来，仿佛不去想，明珠就没有中琵琶骨似的。现在终于躺在床上休息了，那是因为再不去休息，接下来很多事情恐怕无法完成，再怎么难受都要去做。
    他本就是一个心性坚韧的人，他看着明珠，默默地说：“明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去做，我会去承担！”
    想完，便闭上来眼睛。
    思梅一出来，就看见青藤架下，思竹在跟伦江说着什么，说着说着，还踩了伦江一脚。伦江压抑着解释着什么，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可以想象，如果两人成亲后，思竹欺负伦江的样子。
    不得不，思梅咳了一声，两人抬头，也是红了脸。
    思竹跳起来，走到思梅面前。
    “又欺负人了？”思梅小声说道。
    “谁欺负他了！我还不是气得，你说他、、、值班就值班，嘴里就那么多话？跟那样的女子有什么好讲的？偏留了她跟伦河见了面！”
    思竹情绪还恨恨的，她就想到，要是伦江处理好了叶秀花，把人赶走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哼，她瞪了伦江一眼。
    伦江苦哈哈地求饶：“阿竹，那不是人伦河的未婚妻吗？我赶了也不走，万一人家跟伦河有什么苦衷，万一、、、”
    “万一！万一！你是不是看着这女的好看，就跟人家眉来眼去的，耽误了时辰了？”
    这下伦江大冤了！他马上说：“阿竹，什么叫好看？她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还好看？还眉来眼去？真、、、”伦江也是又内疚又恨自己。
    要是知道事情那么大单，说什么也不会让叶秀花留在那里啊！只是，这世间可没后悔药。
    思竹想到惨死的阿菊：“我的阿菊姐姐啊！”
    伦江头大如麻。
    思梅的鼻子也是一酸，情不自禁地就落下泪来。
    得！伦江的头更大了，这俩姑奶奶，让他的负罪感更重了。也是，那在屋檐下飞来飞去的人，就这样没了，就连他们这些侍卫都非常不好受，何况是这些跟阿菊朝夕相处的人，听说那什么她徒弟思菊都病在床上了。
    好一会，思梅停了，她拍了拍思竹，说：“别说伦江侍卫了，他也是不想的，唉、、、以后吸取教训了。”
    伦江觉得思梅简直是天使，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就是就是，一定一定”
    “伦江，那个、、、伦歌侍卫长、、、他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伦江一听，马上说：“怎么没受伤了，去的十几个人全都挂了彩，老惨了、、、”
    思竹眼睛一瞪：“好好说话你！”
    “哦，是！思梅姑娘，我们头受伤不轻，你去看看他，他就在屋里。”伦江果然很是正经。
    想来也是，十几个人打死打伤对方数十人，哪怕武功高强，也必须受伤啊。
    思梅咬了咬牙，犹豫着说：“要不、、、你帮我、、、”
    伦江连忙摆手：“思梅姑娘，不是我不肯，实在是，我刚才就是被我们头赶出来的。”说着，一副“饶了我”的样子。
    看着思梅犹豫，伦江再添一把火：“思梅姑娘，你还是去看看。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们头不肯上药，他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没资格上药！”
    思梅听了，暗暗着急，只得移着步，往伦歌的屋子走去。
    将军府里的高职位的侍卫，都是有朝廷封的品级的，像府里的“日、月、星、辰”和“江、河、湖、泊”这八个侍卫，而他们的头伦歌，品级就更高了。
    所以，在府里，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屋子，走过“念归亭”，再转个弯，就到了。
    屋子里，伦歌抬头，四目相对下，两人都臊了个大红脸。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伦歌衣服的扣子都没有扣好，衣裳半开，裤子也是只一条里裤，闯在思梅眼里，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思梅马上转身：“还不快穿好衣服！”
    伦歌手忙脚乱的，差点没两只脚串在同一个裤腿里。
    两人虽然那啥啥都干了，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可是，他们之间相处还很是拘谨。那突如其来的“既成事实”，不但没有让他们熟稔，反而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意思，让他们束手束脚。
    在思梅这里，做了确实是不后悔，但不表示她就能自如的面对。在伦歌这里，是夹杂着巨大内疚和性格里的不好意思。想弥补又不知从何补起，只能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等以后，一定要千百倍对思梅好，方能不辜负这么好的姑娘。

 第322章 上药

    许久，两人脸上都热度差不多了，思梅才转过身来，也不敢看他，就掏出袖子里的小药瓶，塞给他。
    “受了伤，怎么能不上药？要是自责，就更要把伤养好，把将军府看好。现在府里正是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伦歌痴痴地看着她，心里非常润贴，不自禁的感叹：这世上怎么就有如此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呢？而恰好这个女子是自己未过门的未婚妻！
    一想到这个，心里更是火热，点着头，说：“阿梅，你说的对！”说完，看着小瓷瓶，再说：“谢谢你！你、、、”伦歌说着说着憋着了，那句“你能帮我上药吗？”打死都说不出。
    思梅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又看到他憋得难受，心里也有点急了：“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
    伦歌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倒是顺水推舟了，他不知道这顺水推舟好是好了，可是却让他更加难受。
    因为伤口在胸口位置，思梅拿着瓶子，也是一下子不知所措，只是举着瓶子也不是个事，便咬咬牙，小手褪开了伦歌的上衣。
    伦歌的胸膛暴露在思梅面前，那结实得属于男子汉的浓烈气息，即刻向思梅扑来，熏得她脸颊绯红，看在伦歌眼里，也被熏着了似的，全身发红，发烫，像煮熟的虾米一样。
    室内氤氲着甜腻腻的滋味，思梅强按心神，帮伦歌涂上了药，那深深的伤口，倒是让思梅从旖旎中清醒过来，眼里擒着泪：这得有多疼！
    “很疼？”
    伦歌看到思梅这个样子，很是受用，忙安慰说：“不疼，特别是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思梅娇嗔白了他一眼，伦歌更是傻傻地笑着，感觉自己不是受伤了，而是中了蛊。面前的姑娘，那一举一动，一娇一嗔，都牵引着自己。
    “以后别硬撑着、、、”
    伦歌情不自禁地拿过思梅的手，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把那柔荑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嘴里的触感，手里传来的温度，令两人都呆了。
    “阿梅－”
    “你、、、你做什么！”思梅的声音细如蚊蝇。
    伦歌慢慢地放下思梅的小手后，把她按在自己没有受伤的一边，叹着气说：“思梅，你真好！真想早点娶了你！”
    思梅顺势靠在伦歌的肩上，这才感觉这副肩膀宽大厚实，靠在上面，特别的安定。
    “说什么呢、、、夫人她，她中了琵琶骨，虽然她特别坚强，坦然面对生死，甚至一直在说还有方子、、、可是夏姑却完全没了笑容，这几日，夜里还爬起来，就为了去看夫人一眼，怕的是夫人、、、”说到这，思梅流下了眼泪。
    “不会的，阿梅，即是夫人这样说，就不会有事的，将军也不会让夫人有事！”伦歌的脸也垮了下来。他现在才知道当时阿梅说不急着成亲，要等夫人、、、
    原来，夫人是中了琵琶骨啊！想到他们这都好几年了，错把邓子苓当成救命恩人、、、
    “阿梅，你说我们是不是都是无脑之人？就这样误了夫人那么多年！”伦歌直想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揪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是猪脑！
    思梅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也不怪将军，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你不知道我们在地下室里，整整两年，看着夫人怎么跟琵琶骨纠缠，病发时，那种惨状、、、都不敢再去想！我就没见过比夫人更坚强的人！可这、、、说是不怪你们，却也无法忍受你们竟然把邓子苓那人当做救命恩人呀，你说夫人该有多伤心？”思梅说着，全身发着抖。
    “是！是我们猪脑！”伦歌作为侍卫头头，更是羞愧难当，他继续说：“主要是那两年将军心如死灰，连腿都不想治了，所以就没有过多去调查这件事！可是、、、我却是难辞其咎，我不应该这么粗心大意，不该、、、”
    思梅看着内疚的伦歌，不忍心地用手按住了他的嘴唇：“谁也不想的！我能想象当时将军的绝望，以及府上如何的人仰马翻，你、、、也是分身乏术，确实没有心力去做深入的调查。”
    伦歌紧紧抓住思梅的手，眼眶发热：“唉！我跟在将军身边多年，就没见过将军那样惨过。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就像行尸走肉、、、夫人她也是，怎么不派人报个信，哪怕是写一两个字也行啊！”
    思梅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还用手戳了他受伤的胸膛一下，看到伦歌皱了眉，这才解恨！
    “传什么传！你说将军如行尸走肉，那夫人又何尝不是！你想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却中了狠毒的没有解药的琵琶骨，是何种心情？夫人从崖上摔下后，第一年几乎没下过床，第二年，那琵琶骨愈发可怕，由最开始每一旬发一次，到每月一次。你道为何夫人每个月要回沈府？”思梅冷冷地问。
    “不是、、、要拜祭夫人的娘亲吗？”伦歌说着，突然明白过来，也打了个寒颤：“是因为每个月的毒发？”
    “正是！沈府有夫人的治疗室！”
    伦歌倒抽了口凉气，当初，他也跟自家将军一样，以为夫人是心情不好回娘家，心里还有点不得劲！将军多爱重夫人啊，就这夫人还要每个月回娘家？
    没想到，大错特错！
    “夫人也是，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将军多好！将军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你听过琵琶骨有解药？”思梅又戳了他一下，伦歌倒抽了口气，好痛！
    “这、、、”确实！中了琵琶骨，就表示着，被宣判了死刑！
    “夫人自己就是医者，在大宣也没有多少人超越她，她的身体她当然知道，她自知自己、、、不想拖累了将军！夫人说，不想让将军难过，能拖一天是一天！”
    说到这，空气又像凝结了似的！两人都无法想象，如果夫人死去，他们的将军会怎么样？上次的断崖案，都生生把他变成了行尸走肉，那么，现在如果眼睁睁看着夫人离去、、、
    他们不敢想象！

 第323章 爆炸案后续

    聚贤庙的黑火爆炸事件，引起了整个大宣的轰动。这个庙虽然人不多，但也不是人迹罕至，再加上一些看热闹的人群，也死了十四人之多，其中有两对是来此处游玩的夫妻俩，还有一个孕妇，一尸两命。
    民众直呼：要朝廷严惩凶手！国子监的学子们甚至在很多公众场合演讲、、、这可谓是是近十年来最恶性的事件啊，钟粹宫里，又摔碎了一地的杯子！
    帝后两人紧急磋商，不得不决定：派雍王全权负责，郑初曦和康威协同处理，给民众一个交待。同时由朝廷拨出银两，对死者进行赔赏抚恤。
    总之，对于康皇后来说，真是一地鸡毛，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时间，雍王可谓是风头无两！雍王府每日车水马龙，门房接拜帖接到手软。但正主雍王其实并没有表现的那么高兴，只因为事发时，他没有在现场，在现场的是四弟瑾王！
    这让他很是膈应！这个被他们所有人压在地底下的，完全不起眼的四弟，这次竟然救了明珠郡主，他记得郑明珠以前在宫里，跟所有的皇子都一个样啊，不冷不热，比公主还高傲！什么时候跟瑾王那么熟了？
    瑾王竟然不顾一切赶到现场，救了郑明珠，那不就等于救了千凌阁少阁主夫人？也就是说，瑾王搭上了千凌阁？
    这还了得！他的四弟想干嘛？他表示很是愤慨。
    跟雍王正好相反，两个即将成婚的弟弟瑾王和睿王，却很是低调。特别是瑾王，一切采买、布置、礼仪等等都由礼部负责，他就负责扮演一个最闲的闲王。
    而睿王，也没有即将当新郎官的喜悦，哪怕他即将跟首辅结亲！他的不高兴竟然跟雍王很是相似，都是为没有赶到聚贤庙救下明珠而懊恼。
    当听到明珠遇险时，睿王的心都漏了几拍。在那场断崖案发生后，他听到珠儿命丧断崖后，他的心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他所受的痛苦一点都不必烨齐的少，只是不被人发现罢了。
    而此次聚贤庙的事件，又是关系明珠，同上次一样，他也是后觉后知，后来，听到了明珠没事，被救下后，心才稳定了些。
    在他心目中，珠儿是这世间最美丽的花朵，她的生活不应该这样充满了凶险。千凌阁好是好，但生活太复杂！太粗糙，太江湖了，珠儿，就应该被人庇护在水晶宫里，负责美若天仙！而如果那个千凌阁少阁主无法给珠儿这样的庇护，那么，他完全不介意取而代之，由他来守护珠儿。
    只是，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他现在困在宫里，连到现场营救珠儿都没办法做到。所以，在听到是四哥冲到现场的消息时，五味杂陈。心里也同雍王一样，发出一问：四哥几时跟瑾王那么熟了？
    他只模糊记得，他曾有一次见过珠儿跟那个听说美得不似凡人，成日戴着面纱的贵妇娘娘手挽手走出玉凌宫，难道，就是那时，跟四哥熟了？
    康皇后宣布让郑初曦协同，也完全是无奈之举，简直可以说是捏着鼻子宣布的。实在是现在羽林卫处境比较尴尬：大都督郑羽峻迟去职位后，本来是看好赫连宇莫这个副指挥使的，但没想到他竟然犯了事，随着赫连宇莫的死去，羽林卫里的风向开始转变，左卫中的大部分人开始向郑初曦抛媚眼。
    就这样郑初曦开始冒出来了，虽然他才去不久，资历尚浅，奈何人家身份尊贵啊，一个国公世子的身份，在羽林卫里是第一人，再加上其成为羽林郎后，办的事，说的话那个雷厉风行，其身后又有神秘的“寻剑队”，谁都不敢惹他。
    最令人佩服的是，他没有勋贵子弟的眼高于顶，上上下下的关系搞得极其顺溜，一句话，郑初曦在羽林卫混得是风生水起！
    最初，康皇后是单单想让亲侄康威协助的，但康威的名头在京都实在是太响了，响到连康皇后自己都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只能让郑初曦协理，顺便提出康威的名字。
    唉，堂堂皇后娘娘的亲侄，混到“顺便”的地步，也没谁了！
    通过这一次，康皇后对郑明珠更是恨得切齿，同时，又对康来对失败极度失望，即刻下令把她带下去，鞭五十！
    近段时间来的接二连三的失败，令康皇后和莱京鸿有点莫名的恐惧，仿佛一张看不见的手正向他们抓来，他们的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娘娘，这段时间不太平，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们、、、是不是该行动起来了？”莱京鸿比康皇后还怕死，他也希望康皇后成功，或许最终能在“生死”字上还有一搏，如果失败，那将死无葬身之地！
    康皇后睨了他一下：“行动？”
    “让他死去？真正的我重新回到娘娘身边，为娘娘效力？”莱京鸿恳切地说。这三年，让他做了嘉瑞帝的替身，非但没有任何荣耀，甚至失去了自由和健康，他失去了太多太多，最重要的是每日里还战战兢兢，在康皇后这个多疑又心胸狭小的女人面前，同伴在恶虎身边无异，如此下去，人生有何乐趣？
    “哦？还为我效力？为你身后的主子效力？”康皇后冷冷地说。
    莱京鸿忙接口：“天地良心！娘娘，我的主子就是你啊，再说了、、、你给的药我不是都吃了吗？”
    哼！这倒是事实！
    其实，莱京鸿的背景她查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纰漏，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才让她无法放下心。骨子里的多疑让她对他始终崩着一根弦。后来，她查到，莱京鸿其实是乔冠成提举的，那么，他背后的主子是乔冠成了？
    这个发现，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这个乔冠成，十多年来倒也安安分分，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他把莱京鸿放在她身边，无非是想鼓动她立他的女婿雍王上位？
    哼！莱京鸿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被发现，反而让他逃过一劫。

 第324章 丢卒保车

    康皇后凉凉地一笑：“无论你，还是你背后的主子，都把心放好，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有，注定是失败的！知道吗？”
    “我知道，知道！娘娘走得一手好棋，把全大宣的人都骗到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娘娘棋高一筹，实在是妙！”莱京鸿连忙狗腿地说。
    心里却是把康皇后骂个遍！不得不说康皇后确实狡诈，他在她身边三年了，也是将将在去年才发现端倪，才知道这个女人属意的原来是那个最无存在感的睿王！
    也是，这个睿王没背景，比瑾王还不如，最起码瑾王还曾经昙花一现过，而他，全程像影子一般，默默的呼吸，默默的吃饭睡觉，想来是一个最容易控制的一个人。
    直到那场赐婚，睿王才突然冒了出来！他在心里默默地为主子乔冠成点了支蜡！康皇后把所有人都骗到了，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很显然是首辅容长颂。
    这也就是容长颂答应把孙女嫁给睿王的原因，原来如此啊！
    “娘娘，还请相信我，乔尚书是我的恩人，以前我确实为他做事，但你也知道，这几年，我早已是娘娘你的人了。还请娘娘把以后的打算透露一二，我才能尽力配合，不致出了纰漏。”
    康皇后对他这句话倒还是满意：“谅你也翻不出花样！你要做的事情还是今早找到张全，尽快拿到玉玺和诏书。这是重中之重，一点也松懈不得！”
    “娘娘，我明白！不过、、、这‘甲一‘、‘甲二’也太可怕了，护着那个张全、、、’就如人间蒸发一样，我都把整个大宣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出啊、、、”
    莱京鸿一脸苦像。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甲一甲二是‘龙飞’组合必不可少的两个人，一旦被人发现‘龙飞凤舞’组合缺失，我们毫无倚仗，你自己说说，我们将会怎么样？”
    莱京鸿白了脸。“龙飞凤舞”组合，确实所向披靡，但一旦缺失一个，战斗力锐减，跟普通侍卫无异。而现在，他们缺失的是两位。
    “娘娘也无需担心，甲一甲二就是还活着，也是武功尽失，苟苟残孱罢了！”
    三年前，宫中事发时，康皇后是给所有人都下了药的，如果不屈服，将得不到解药，也就武功尽失。意志薄弱者，如甲三甲四，就留了下来，认了康皇后为主子。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们手里的东西！”康皇后拍了桌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莱京鸿忙说：“是！谨遵懿旨！”想了想，又小声说：“娘娘，找到张全，那些诏书和玉玺什么的，无非是想名正言顺，可我们不是有首辅吗？一句话的事？”
    康皇后被气笑了，指了指莱京鸿说：“你也就配这脑子！这是首辅一句话的事吗？那礼部是摆设吗？再说了、、、容长颂在内阁、、、处境不理想啊！”
    康皇后也没多说，但莱京鸿心里也知道，内阁里，容长颂很不得人心，年龄比人轻、资历比人浅，大家都不买账，甚至还对他指指点点，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皇后的人，才开始沉默。
    “娘娘，这个容首辅，不是我挑拨啊，以后睿王起来了，还不得把持朝政啊、、、”
    明晃晃的此地无银的话语，再一次让康皇后气笑了，笑完后，又久久看着莱京鸿，看得他全身发毛：“你所虑周全，不错！不过这个也好办，不让他‘把持’不就得了？什么摔马啊、落轿啊，这些事情，你不是举手就来的事情吗？哼，我能扶他上首辅，就能让他下去！”
    莱京鸿看得是毛骨悚然，只有点头的份！
    “娘娘，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怎么都找不到张全呢？”莱京鸿忐忑地问。
    康皇后很满意她造成的效果：“万一找不到，就只能使用第二招了，让礼部的人造也要造一个出来！”
    “卫紫鹤？”
    康皇后点头。
    “娘娘高招！”
    “这只是第二步，你还是尽力找上为上，还有，严密盯紧几个将军府！这些本来是康来做的，哼！”
    莱京鸿知道那个康来，阴险毒辣，不男不女，让人大白日打寒颤！对他的死活，他才不会去关心。
    “千凌阁的四大将军吗？”
    “嗯！彻底清查这四个人的背景，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要查清楚。”康皇后冷惨惨的说。
    “娘娘，你怀疑？可是这千凌阁少阁主不是孟大将军的儿子吗？早就查得很清楚的了。”
    对于烨齐，康皇后当然是上查三代下查三代的，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
    “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娘娘安心！早说了，娘娘坐拥东北三十万康家军，大可不必担心这些宵小之辈！”莱京鸿一副巴结嘴脸，不过，却很好地安慰到了康皇后。
    这些确实是宵小，谁敢在她面前出头，就要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等莱京鸿走了好一会，康姑姑才上前帮康皇后按摩－
    “娘娘，这个莱京鸿可靠吗？娘娘就、、、把话都透给他了？”
    康皇后眼睛一眯，知道康姑姑说的是透露雍王和睿王的事情，她嘴里稍微撇了撇：“无妨。此人也就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等宣布‘他’死亡后，也就用不上他了。”
    康姑姑心下一凛：“是！对了，娘娘，康来怎么处理？”
    康皇后的脸一下黑了：“康来！让他呆一边去、、、现在怎么样了？”
    “五十大板乖乖的受了，看他的样子还想为娘娘效力。”
    “哼！”
    “他来求我，要我在你面前美言美言，求娘娘再给他一次机会！”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给不给他机会的问题，恐怕、、、连我都保不住他了、、、”
    “娘娘？”
    “你想啊，这次爆炸案实在闹得太大了，总要给百姓一个交待啊！”
    丢卒保车？康姑姑心有戚戚，无论如何，康来也是为康皇后办事的，出了事，就把他抛在一边。她看得真真的，那个康来对眼神如野狼一般，嗜血狠毒，看得她都胆寒。
    康皇后不想再说康来，问：“德妃那边？”
    “回娘娘，一直很安静，娘娘放心。”
    “嗯！没有异动就好！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可靠的，只有死人、、、”
    康姑姑身子颤了颤，头低得几乎到胸前了。

 第325章 为将军驱使！

    皇宫的另一边，一个闪烁着微弱灯火的住处，如果认真看去，这里布置简单，一桌一椅而已。这里是以前的四皇子住处，自瑾王搬出去后，就更简陋了，虽说不上是绿苔遍布，但也是小草萋萋，一片萧条景象。
    一个从头到脚都裹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窗边，此人身材娇小，一看就是女人。
    此人正是贤妃！
    其时，她跟烨齐的谈话已近尾声。只是细看淑妃，脸上除了悲色外，多了仇恨。
    “将军，我儿他、、、真的、、、残疾了？”贤妃其实心里已经清楚，但就是不死心。问的话几乎是从牙齿里崩出来的。
    “宁王、、、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烨齐尽量委婉，但说的意思很明确：宁王一来受伤没有及时治疗，二来在水里的呆的时间太久，确实成了残疾，半身不遂。
    贤妃全身颤抖，眼里是切骨的痛恨：“她们怎么敢！怎么敢！也不怕报应！”声音都是颤抖的，只是靠一腔仇恨支撑着。
    “娘娘放心，经过明儿和御医诊治，宁王性命无碍”烨齐只能这样安慰。
    “将军和郡主为我儿所做之事，本宫铭记在心！本宫的人脉包括四大世家，从此将为千凌阁驱使！”
    说完，拿出一物，竟是令牌！
    贤妃手上的令牌不是普通的令牌，那是四大世家的令牌，只有世家之首王家才有的。整个大宣，无论明面还是暗地里的势力，都唯四大世家为首，这些势利可以搅动这个世家！这还是世家低调的时候，要搁以前，世家最风光的时候，甚至可以颠覆朝廷。
    所以，历代皇室才如此忌惮世家，嘉瑞帝尤甚！只是当时把手先伸向勋贵，没想到步子迈得过大，手段毒辣，欺天罔地，陷害忠良，所以搞得手一下子收不回来，才放了世家一马。
    如果这些势力皆为千凌阁所用，或者说为瑾王所用，那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烨齐想到了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好处，但没想到得到的汇回报如此巨大，也是意外之喜！
    “谢娘娘！只是娘娘所赠，实在是太贵重了，受之有愧！”
    “将军不必如此说！你救了我儿，这些都不值一提！将军不用多想，你只要想，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将军所思所想的人活事，皆是我等所思所想！”
    确实，在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宁王死了，烨齐赶去时，距离宁王失踪也过了好一段时间，烨齐就是无功而返，也在情在理。
    但他还是负责的找到了儿子，并且还保住了儿子的命，这怎不叫淑妃感恩戴德？
    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有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来，一生也就那样了！只是想到那么惨，那一段时间是一个怎样的经历？说是噩梦也不为过。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她自从知道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眼泪就没有停过。
    这次的事情，她承了烨齐夫妻俩的情！
    “娘娘意思，烨齐明白！”
    “好！祝愿我们都成功！届时，定要这些千刀万剐之辈，付出应有的代价！还有，刚才将军所说，本宫、、、”
    “娘娘，事情成了后，就把那个人交给我，别脏了娘娘的手！那个人是千凌阁叛徒，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康来！”淑妃也是咬牙切齿，虽然她知道，康来是康皇后派去的，但他也是罪该万死！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死人了！
    跟淑妃分别后，烨齐才赶到钟粹宫。
    康皇后神情莫明，盯着烨齐，听着他的汇报。
    烨齐的回禀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直到－－
    “娘娘，这是在现场捡到之物，为了不引起麻烦，属下把它带回来了。”烨齐目不斜视，把东西放在康姑姑手上。
    康皇后猝然一变，烨齐说的话语，句句都像刺入她的心窝。
    因为，康姑姑手上的东西乃康家腰牌！上面的“康”字哪怕被水冲洗，被泥掩埋，都还能辨认。
    “你、、、”
    “恐当时场面激烈，有所遗漏也是有的。”烨齐也不提腰牌是谁的，避重就轻。
    康皇后暗地里把牙都要咬碎了！康来！这个蠢货，又要她来擦屁股！什么人呐！
    在情绪要崩不住，又要摔杯子的时候，康姑姑忙帮她揉了揉肩膀，这才有点恢复过来，突然就说：“即是看到了，为何不顺水推舟？”
    说完，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烨齐，想从烨齐脸上看出端倪。
    烨齐却是八方不动，轻声说：“娘娘，活的比死的好！”
    康皇后心里翻起了巨大波浪，眼前的年轻人再一次让她身上的无力感蜂蛹而来！她生出了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的感觉。
    是啊，宁王业已半身不遂了，永远也翻不出浪花来了，再说，就这样喘着一口气，其实比死了更难受！而如果直接死了，那指向性也太强了？纵然是指向其他皇子，但也是皇室丑闻啊，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怎么就答应了康来说的“赶尽杀绝”呢？
    她的眼睛扑杀着，看向了桌子：“怎么还有一块？”
    “那是雍王的腰牌。”烨齐面无表情的说。
    这下，康皇后总算高了兴，看着烨齐也顺眼了起来。说来烨齐默默地交上这些东西，还把雍王的罪证一并交上，不是投诚是什么？
    只不过，出了琢万的事情，心里隔应，毕竟这个琢万是烨齐的师弟，同样有嫌疑。要她马上笑脸说出嘉奖的话，她还真一下子说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语气中再也不是冷冷地了、、、
    正在这时，大殿外，肖立的声音：“贤妃娘娘到－”
    烨齐便顺势提出告辞。
    到了大殿外，安乐从角落里走出，擦身之际，问：“郡主如何了？”
    “还未醒来”烨齐面无表情。
    安乐深深叹了口气，飞快地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接收到烨齐镇定的眼神后，才就进去了。
    烨齐继续向前，拐了个弯，黑夜下，一个熟悉的影子－瑾王！
    两人点了点头，同时向外走去，

 第326章 来势汹汹的病发

    而此时将军府里，明珠总算醒了过来。
    夏姑、思梅思竹等丫鬟太高兴了，都围了上来。
    明珠看了看周围的人，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怎么躺在床上，她想到了四哥瑾王，想到了烨齐，她还想到了惨死的阿兰－
    不觉呼吸一窒，胸中似翻江倒海！而且这次来势汹汹，她知道，琵琶骨准备爆发！
    看着明珠脸上的异样，夏姑心下一凉，扑过来：“夫人，感觉怎么样？”
    明珠看着夏姑的眼睛，知道她的夏姑猜到了，她看了看思梅等人，尽量柔声说：“你等退下！”
    思梅思竹变了脸色，惨白一片。
    “夏姑，病要发了！”一句话，就把夏姑打如地狱！
    “不，不会的、、、”
    ‘该来的终究会来，逃不了的！夏姑，你把床头柜上第一格打开－”
    夏姑三步两步地打开，那是一封信！
    “拿好！夏姑，如果这次我、、、再醒不过来，你把这信交给将军。夏姑，对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了！你放心，将军会善待你们的、、、’
    夏姑崩溃了，跪在地上：“不！不会的，我不会让夫人走的！我们这就走，去沈府！这就把那些药泡好！对，我们这就去、、、”夏姑边哭边站起来。
    “夏姑－”明珠也很难受，她想说那没用，能拖个一天还是三天？没有药引什么都没用！但看着夏姑那样，她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她现在也无力说什么！
    她感到了全身的力量在失去，用尽了力气，只是对夏姑：“叫思菊、、、回、、、沈府！”
    “是！这就去叫，夫人别说话了，老奴知道！”夏姑哽咽道。
    思菊清瘦了许多，也就两天功夫，脸上憔悴得不似人形！
    当听到夫人病发时，一个趔趄，夏姑凌厉地盯着她：“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些都是你师父生前做的事情，要是你做不好，你不但对不起夫人，也对不起阿兰！”
    思菊抹干净脸上的泪珠，稳稳地抱起明珠，一如师父阿兰的样子：“夏姑放心，阿菊哪怕死，也会把夫人抱好的！”
    这个样子，把所有人都惹哭了－
    夏姑强忍悲痛，背上是一大包包袱，鼓鼓囊囊的，她手一会：“出发－”
    主仆几人虽然那么大阵仗，但没有过正门，就没有惊动正在大门值守的伦江，其他伦字辈的侍卫要么受伤，要么还在桃庄没有回来，伦歌刚刚回来换药，准备换完药再出去巡逻，将军不在，要格外小心。
    夏姑她们走的是长廊－穿小竹林－翻越墙头这条线，如果旷千在这里，一定会说，上次走的就是这条路线。
    今晚在这里轮值的是一个小侍卫，是府上“理”字辈的，叫理春的，看到那么多人，一阵呆！但他也知道走在最前面的是夫人最得用的人－夏姑！
    他还在张嘴想问什么时，思菊已经飞上墙头。
    夏姑沉着声说：“值好班，别多话！”
    理春呆了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但他身为将军府的侍卫，是从人海中选拔出来的，绝对不是傻的，他定下神来，再仔细想，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个异样，那就是思菊怀里抱着人！而且，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怀中人是夫人！
    因为那飘荡着的鞋，不是一般下人能穿的。还有，如果是一个处死的下人，也不用那么多人，特别是根本不用发动夏姑这样级别的婆子来下手。
    这一发现，冷拎拎惊出了一身汗！
    两天前发生的事情，至今还浮现在他眼前，就因为玩忽职守，大侍卫伦河被当众惩罚！那可是大侍卫啊，上过阵杀过敌，缺了一支胳膊的伦河侍卫啊，还被发配了！
    理春越想越害怕，即刻转身，向里面跑去。
    此时，正好伦歌上好药，从房里出来，巡视一番，就撞见了乱跑的理春！
    “站住！理春你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在‘云涛居’乱跑？”伦歌大喝！
    “不是－是、、、”理春急着解释，越说越不清楚。
    还没说完，又听一声：“何事？”
    两人听到声音，一惊，立马站定：“将军！”
    回过头一瞧，还有一人，两人再次行礼：“瑾王殿下！”
    烨齐盯着理春，没有说话。瑾王也只是挥了挥手，他这两天都来，看到珠儿没醒，不放心，做完手头事情后，就跟着烨齐一起来了。
    伦歌推了他一把：“将军问你话呢！”
    理春要哭了：“将军！快！夫人、、、”
    “你说什么？”烨齐一把抓过理春的衣领。
    伦歌的头也炸了：“将军息怒，还是听听他怎么说。”
    理春被放了下来，把刚才看到的，说了出来。
    这一通话，把烨齐震得连连倒退，伦歌忙扶着他：“将军，我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烨齐已经不见身影，瑾王和伦歌也迅速追了上去。
    三人都是武功都是卓绝的，很快就见到了走在后面的思梅思竹这些丫鬟。烨齐手一挥，示意瑾王不要追得太紧。
    沈府 梅园书房，书桌上一个凸起按钮，思梅一按，一扇书柜应声而转，“叭嗒”，又一身，一切恢复原样，如果不是烨齐亲眼所见，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别有一番天地。
    伦歌依葫芦画瓢，暗室打开了，出现他们面前的是一级台阶。三人飞身而下，就看到一个长廊，里面是一个又一个房间。
    长廊上，跪着一片丫鬟，大多是沈府梅园的丫鬟，瑾王从这些人当中，看到了几个玉凌宫宫女的影子！
    原来都在这里！他就说！当年那么匆忙，宫女们的安置根本来不及去处理，他跟珠儿又不能亲见，以致成了心头憾事。
    要知道这些人曾经是忠心耿耿服侍过她的人，如果她地下有知，也是希望妥善安置她们的。
    而烨齐心里更是震撼，过去的三年，明儿就是在这里渡过的日日夜夜？这里虽然一切皆全，却是暗无天日，冰冷刺骨。他的心头猛地抽痛。
    哭泣声一阵又一阵，听得烨齐和瑾王、伦歌头皮发麻。他们向前走着，寻找着明珠在哪个房间。
    突然，从一间房间里，猛地传来惨叫－啊！

 第327章 心魂俱散

    这惨叫很是怪异，像在疯狂压抑，又像恨不得撕裂什么！
    烨齐和瑾王的心瞬间跌落，飞身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拦住了烨齐－
    “将军，且住！”
    烨齐心急如焚，哪里能停下来？
    但眼前的人是夏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一刀劈了去。
    “让开！”
    夏姑跪了下来，磕头，哽咽着说：“将军去不得！”
    “为什么？”
    “夫人亲自交待的！”
    烨齐一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夫人命在旦夕，一切都听我的！”
    瑾王也走前一步：“夏姑，听将军的，打开门！”
    夏姑抬头，看到瑾王也来了，眼泪流得更多了。瑾王，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在玉凌宫，她也曾亲自照料过他。
    “瑾王，不是老奴不听，实在是夫人、、、”
    “本王知道。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危机时刻，一切从权！”
    “瑾王殿下，将军，夫人说、、、夫人说还请给她留点尊严！”
    烨齐双眼都红了，哑声说：“什么尊严？夫人的尊严就是我的尊严！”
    “夏姑，你糊涂！将军和珠儿夫妻一体，现在珠儿命悬一线，还拘泥如此？”
    夏姑一时无语，烨齐趁此，迅速出掌－－哗啦！
    门被劈开，烨齐冲了进去！
    即刻，就被眼前的地狱般的景象惊呆了！难怪明儿说要给她留一点尊严？难怪她会死死瞒着他这个做丈夫的！
    在烨齐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历程中，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时此刻一样－－心魂俱散！
    只见他的明儿呈大字般四肢被铁链锁住，分别锁到床的四个角，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让她不停地抽动，双脚双手不自禁地收缩，撕扯，发出阵阵铁索声，
    令人不忍卒读的是，明珠的嘴里塞着一只软木，那压抑得闷叫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而所谓的床，竟是一张特制的白玉冰床，床的四面八方，冒出丝丝的寒气，包裹着床上的明珠。
    “明明！”烨齐撕声叫道。
    “珠儿！”瑾王也是哽咽有声！
    伦歌也是呆住了！纵使他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的铁血男儿，都觉得不寒而栗。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锁住明明？还不快给我打开！”
    烨齐像困兽般吼叫！
    夏姑、思梅思竹思菊等人全都跪了下来。
    “将军，是夫人要求这样做的！如果不锁住，夫人会自伤其身！”
    床上的明珠显然已经散乱了神志，又开始四肢乱撞，嘴里发出“唔、、、唔、、、”然后是铁链敲击声，
    烨齐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哪里能够继续这么瞧着？他扑过去，伸出手却是不知道怎么抱他的明明，他只是从腰上轻轻抱住，对夏姑她们说：“除掉脚链！”
    “可是、、、”
    “听到没有？我叫你们除掉脚链！”烨齐要疯了，眼里像要滴血。
    夏姑一咬牙，叫思梅思竹解下了脚链。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瑾王颤抖了地问。
    夏姑泣不成声：“这琵琶骨有寒热两种毒气，最先发作的是热毒，只能躺在冰床上，才能卸掉一二，等热毒势弱，这寒毒就侵了上来，两股力量在夫人体内搏杀，就出现如今这个状态、、、”
    这万恶的琵琶骨！瑾王恨不得撕了赤焰帮，他的娇娇嫩嫩地珠儿，这三年来过得竟是如此的日子？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这时，双脚得到解放的明珠，一阵乱踢，正中烨齐的背上，“邦、邦”有声，而烨齐像完全不知道一样，只是轻声地喊：“明儿，明儿，你醒来、、、”
    明珠还是毫无意识，只是此时，全身发生了变化，寒气如影随形，肆意侵了上来，明珠的脸上，身上开始结冰！
    烨齐、瑾王慌了！
    “明儿！你怎么了？你、、、”
    夏姑惨笑：“这是寒毒打败热毒，占了上风！”
    烨齐轻轻放下明珠，绕到床脚，生出双手，抵住了明珠的脚－
    夏姑呆了，是啊，一直以来不敢对夫人输送真气，就是害怕适得其反，怎么就没想到从脚底处施功呢？
    天啊！自己是得有多笨，才会想不到？
    事实上，这样的做法果然有效，明珠身上的寒气没有那么明显了，结在脸上的冰开始脱落。而明珠也开始苏醒。
    烨齐看到睁开眼的明珠，大喜过望：“明儿！”
    明珠艰难地挤出一滴笑，眼睛眨了一眨，，然后又艰难地看到了瑾王。
    她张张嘴，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烨齐从她嘴里掏出软木，还解下了手链－－
    明珠软软地跌入烨齐的怀抱：“干嘛、、、干嘛来、、、来这？吓、、、吓着了？”
    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差点没让烨齐泪奔！
    “傻明儿，我是会吓着的人吗？明明，你受苦了！”烨齐抚摸着明珠的头，眼里的泪，掉到了冰床之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精灵一般的人儿，竟然遭此惨状，可悲的是他全然不知！而此时此刻，明儿清醒过来的第一句竟然是“怕吓着了他”！
    对于两人的关系，一直以来，烨齐都以为自己爱重明儿，而明儿肯定没有自己那么爱重。就那嘻嘻哈哈的样子，感觉有点没心没肺，特别是三年前发生的断崖案，她竟然说断就断，说退亲就退亲！当时的他，心里是有恨的。
    只是，有爱才有恨！一个人的行动最不能瞒过的就是自己的内心！他根本无法忘掉她，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而今日，他终于知道，原来，他的明儿也是如此爱重他，超乎他的想象！
    可惜这个认知，竟是今时今日才知道！
    “四、、、哥、、、你也来了？”
    瑾王再也忍不住，上前抚摸着她的手，哽咽道：“珠儿！四哥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明珠奋力地抓住烨齐的一只手，放在瑾王手上，用尽力气说：“你们、、、一直都要、、、相亲相爱下去！永远！”
    “放心！明明”
    “我知道的，珠儿！”
    烨齐和瑾王两个男人的手紧紧相握，说出誓言般的话！
    “那里有一小盒，里面、、、放着两把钥匙，是密道钥匙、、、你们一人一把，方、、、方能开启、、、”
    “明儿，我们知道了，你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烨齐语无伦次起来。

 第328章 最多三天

    明珠的嘴角渐渐露出笑意，不过，时间却很短。只见，明珠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滴又一滴血，渐渐地，不是一滴一滴，而是一堆又一堆冒了出来。
    烨齐和瑾王两人猝然变色！
    “明明！”
    “珠儿”
    这是怎么了？这个世界，还有比这更恐慌的事情吗？那是血，那惨红惨红的颜色，映红了两个男人的眼睛，铺天盖地！
    夏姑大喊一声：“夫人－”
    所有的丫鬟都跪在地上，大哭：“夫人！”
    “住嘴！谁敢吵着夫人？”烨齐黑曜般的眸子是嗜血的光芒，一种毁天灭地地情绪，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抽泣，隐忍而绝望。
    “别！别吓着她们、、、”明珠在烨齐的怀里动了动，向往常一样撒娇，只是满脸的鲜血，让烨齐恨不得替了她去。
    “明明、、、”
    “烨哥哥，不要伤心！这、、、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我、、、受不了了！让我去了、、、啊？”明珠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似乎要飘起来了。
    是要死了吗？这就走了吗？烨哥哥、四哥他们，该有多伤心啊？还有，她还没见着师尊、老爹、卫老爹、曦哥他们这些弟弟们，他们多可爱啊！
    她好舍不得，怎么办？
    “明明，我知道很痛！你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烨哥哥这就去帮你找药！明明，相信烨哥哥，你会没事的，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你不能那么残忍，就抛下我！”
    烨齐开始是轻声，接下来是大声，最后是嘶吼着、、、
    “明明，你说过的，你要一起陪我到老、、、你不能这样、、、你以为这样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诉你，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的、、、”
    丫鬟们再一次哭泣起来。
    烨齐边说边放下明珠，一会，像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对夏姑说：“不是还有古方吗？马上准备！”
    这个古方，还是三弟旷千告知的，当时明珠为了安慰旷千，让他放心，说自己是有药可救，她手里还有古方。
    夏姑呆了呆，像提线木偶一般，喃喃地说：“早准备好了，早准备好了！”
    “那还等什么！马上！”烨齐大喝！
    夏姑等人这才稍微清醒过来，叫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浴桶抬了进来！里面满满地是赤色液体，透出浓浓的药味，好在并不刺鼻。
    烨齐叫所有人出去，亲自帮明珠褪了外衣，把明珠放了下去。
    在药水里浸泡的明珠，一阵剧烈的挣扎，发出惨叫声－啊！啊！
    瑾王在外面听得心都要碎了！
    就在这时，门外小窗的框上，多了一个人：“我姐怎么了？怎么了呀？姐夫，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是郑初曦！爆炸案后，他每天都来将军府探望姐姐，可是明珠一直没醒，使得他上值都不安心，这雍王得到全权负责的上谕，表面上装得很高兴的样子，暗地里却甩手不干！
    都分配给初曦和康威去干，而康威，那就呵呵呵了。
    致使他空前忙了起来，这一干，就是忘了时间，再一想，今日还没有去探望姐姐，便抬脚往将军府走，然后就被告知都不在。
    但他是什么人？一看那个叫理春的侍卫有异样，软硬兼施，再加上威逼利诱，就告诉了姐姐的去向。
    没想到，他们竟在外公家，更没想到，令他一生都不想再去回忆的是，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屋内的烨齐并没有理他，而是也跳下浴桶，紧紧地抱着明珠，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着，抚慰着、、、
    所有人都看呆了，知道将军对夫人情深似海，但没想到这么情深似海！为了安慰夫人，自己也跳下去，以身试毒，情愿让蚀骨的药水吞噬自己。
    好一会，明珠的嘶叫总算停了下来，烨齐才慢慢地站起来，跳出了浴桶。
    “将军！”
    “姐夫！”郑初曦哽咽了。
    烨齐一一看着面前的人，视线落在夏姑身上：“夏姑，这药水可以延缓多久？”
    “最多三天！”
    “好！三天，你们服侍好夫人，寸步不移！三天后，我自会取来药引！”
    所有人又一次惊呆了，药引！竟然有药引！这不是梦？不是，绝对不是梦！思菊还往自己脸上扭了一下！
    撕！会痛！
    是真的！不是做梦！她们将军会去取来药引，夫人有救了！
    思竹看着傻乎乎的思菊，又哭又笑，拍打着思菊：“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瑾王也很振奋地看着烨齐：“我也去？”
    “姐夫，是在赤焰山吗？”聪明的初曦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原来老爹、青叔、还有旷千都在那里，想到这，很多事情就想通了。
    难怪爹爹连都督一职都不要了，就是为了姐姐啊！都说中了琵琶骨没有解药，到赤焰山纯粹是为了最后一搏，这么渺茫的机会，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亲人前赴后继！
    初曦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想到，那么多人都知道内情，自己作为亲弟弟，竟然毫无警觉。真是枉为人弟了！
    烨齐点头，然后对瑾王说：“不用！殿下树大招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反而束手束脚。再说明儿这里也很重要，就劳烦瑾王多多照看了！”
    “那好！这里你放心交给我！”瑾王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也不是死犟的人，便点头同意。
    “那我呢，让我去？”初曦已经想好了，准备辞职的事情了。
    “也不用！曦哥儿，药引在一深潭里，人越多越难取。将军府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你姐姐、、、等我回来！”烨齐把手放在郑初曦肩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深潭？初曦一震，虽然短短两字，但初曦也知道，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但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看着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姐夫，视线不禁模糊，只得点头说：“姐夫，我们等你回来！你一定要保重，平安归来！”
    烨齐挥手，双脚没有迟疑！

 第329章 寒潭齐见

    赤焰山，平常人两日的教程，烨齐硬是一天就到达了，此次，他带了伦歌和伦江，府上全部交给初曦，烨齐对这个小舅子很是放心，不大的年纪，却已是历练出来了，再加上有瑾王暗中照顾，他们对明儿的紧张程度，不会比他少。
    伦歌和伦江在侍卫中也是一顶一的高手，但追在主子后面也是够呛，只差没吐着舌头了。
    三人一到，山上的人就知道了。郑羽峻、青叔、旷千、、、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望着憔悴的郑羽峻，烨齐单膝跪下：“岳父！”
    而青叔更是不似人形，一条腿还瘸了，烨齐眼睛也红了：“青叔！”
    旷千还好一点，但也是形容焦虑，身上衣衫灰扑扑，像几天没有换洗一样。
    “三弟！”
    “烨哥儿”
    “大哥！”
    众人看到他又欢喜又疑虑，还是郑羽峻扶起烨齐：“快起来！烨哥儿，你快说说、、、是珠儿她？”郑羽峻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嘴唇抖了抖。
    青叔和旷千也闪着同样惊疑的神色。
    烨齐强忍着情绪说：“明儿她病发了，正在昏迷中、、、”
    郑羽峻连连后退，青叔和旷千的脸也白了。
    “吐血了？”青叔有些颤抖的声音。
    烨齐点头。
    “烨哥儿，不必多说了，即刻前往寒潭，承青，把那衣服带上”
    青叔应声，往旁边一个木屋走去。
    一柱香功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开阔地，四周隐约有祭坛和木架子之类的，想必此前这里是赤焰帮祭祀的场所。
    也是“鬼医”看到旷千点爆的“黑火”，震惊恐惧到无以复加，只得招供出这个地方，并一再要旷千他们保证，不能毁了他们的“神潭”！
    “大哥，青叔刚刚做好的。没这衣服还真下不了，实在是太冷了！”旷千从青叔手里拿过一件长衣，抖开来。
    烨齐一看，这个衣服还真跟一般的衣服不一样，连体，头部留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要是明珠看见，也会给青叔点赞，这是妥妥的现代版的防护服啊。
    当然，现在烨齐手上的“防护服”最主要还是为了御寒，所以，厚厚的，很是沉重。
    旷千又递给烨齐一根萧管：“大哥，这个拿来换气用的”
    说完又交给烨齐一个细绳：“大哥，这细绳结在袖子里，万一有异样，即刻取出，我们在上面拿着细绳的另一端，马上就能感知。”
    烨齐点头，心里涌起暖流。他知道，是因为他们试过无数次，碰壁之后，做出来的防护措施。烨齐知道，这个深谭确实不一般，单单就这刺骨的温度，岳父和青叔这些年纪比较大的人，就下不去。
    他听旷千说有一个侍卫甚至还昏迷，没有醒来。旷千也只是硬挺着下到底部，但遇到了更可怕的障碍－“千年龙须”的守护者：独角兽！所以最后，旷千也是无功而返。
    “烨哥儿，有事别硬撑着，我们都在这上面，你放心，哪怕我们搭人梯都会下去帮你的。”郑羽峻拍着烨齐的肩膀说。
    “我会的。”
    “不要憋着，记着要换气。还有，这是瓶子，得千年龙须，当即刻装瓶保管。”青叔殷殷地望着他。
    “我记下了。”
    说完，烨齐毅然决然地向寒潭走去。
    寒潭，可容两三人的样子，说是深井更为确切。潭的上边，用石块砌了一圈，高出四周草地两个砖块的高度。
    此时，潭口冒出寒气，丝丝绕绕，青气夹杂白雾，令人不寒而栗。只是，烨齐心中已无其他杂念，一只手在潭沿上一撑，飞身而起，人便纵身而下。
    站在上面的人：郑羽峻、青叔和旷千等人，心里都在默默祈祷，但愿平安顺遂。
    寒气，随着往下，越来越厉害，且有凝聚之感，烨齐不敢造次，含着萧管，配合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换气。
    近了，更近了、、、
    京都，所有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明珠郡主病发的事情，甚至，不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在热议着这件事，有些闲来无事者，还聚集在将军府前，探问着，指点着、、、
    最先来探望的就是英凡梦和欣儿母女俩，还有解夫人和芙林母女俩。两家是约好一起来的，当四人被初曦告知，姐姐在沈府时，四个人都沉默了，很多事情不必多问，想来他们这几家人都是至交了，却没被初曦邀请去沈府，肯定有其原因。
    所以，她们便集体缄默了，只是看着憔悴的初曦，众人很不好受，一再说有什么需要帮助，她们都会随叫随到。欣儿和芙林抽泣着一步三回头。
    可是当元和公主知道后，可没有那么客气，一把拉过初曦，问过之后，知道珠儿中的是琵琶骨，悲从中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初曦，好一番痛哭。
    郑初曦的肩上胸前都是元和的泪滴。他张着双臂完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看着抖动的肩膀，坚硬的心不知不觉就软化了，双手慢慢地放松，慢慢的合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元和的后背。
    “曦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的。”
    初曦、、、
    “三年前，珠儿无声无息地、、、我以为她死了，每日祈祷都没用，她都不回来，我所有的眼泪都给她了！可是现在又是这样、、、她怎么能这样？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要亲自到她面前，好好问问她，她当我们什么了？是不是还想让我哭死、、、”
    元和哽咽着，语无伦次，说完抬起泪眼，一副郑初曦不答应就哭死给他看的样子，曦哥一阵头疼，只好答应。
    靖相侯府除了卫理没有赶到外，其他妹妹弟弟都在曹氏的带领下到将军府里探望，被告知人不在这里，在沈府，几个弟弟都哭了，喊着也要去沈府。
    只是郑初曦和卫鉴说：“沈府是重地，不能探望。再说姐姐现在还未醒，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卫鉴就心领神会，她知道姐姐是做大事的人，他们这些做弟弟的人，帮不上忙就算了，别帮倒忙！

 第330章 我们想见姐姐

    “知道了，曦哥儿，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靖相侯府一定竭尽全力。”
    曹氏在旁边也点头，她也是知道事情轻重的人，虽然心里担忧，但也非常理解。
    “是啊，曦哥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还要卫鉴每日过来帮助初曦。而她，则求神拜佛保佑明珠能平安度过，还有保佑不被老爷看到。
    由于卫紫鹤身体一直虚弱，上朝也是三日打鱼四人晒网的，很多消息都是来自曹氏和卫鉴，所以，两人要瞒着他，也是很容易的。
    就是不知道时间长了，能瞒住吗？
    因为明珠三不五时都会来侯府探望父亲，卫紫鹤服的药，和出的药方，全部都由明珠负责。如果明珠有什么三长两短，瞒是再瞒不过的了。
    说起来，曹氏对明珠没有一丝一毫的芥蒂，除了老爷喜爱的缘故，还有明珠确实跟她投缘的。再后来，明珠为府里，为卫鉴卫峰等人排忧解难，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没有明珠的影子？
    她非但没有“夺权”的感觉，反而很依赖这种感觉，还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像明珠这样的女儿！
    “可是、、、我们想见姐姐、、、”卫棕瘪着嘴。
    卫鉴摸着他的头说：“姐姐累了，需要休息，我们不要扰了她去。我答应你，等姐姐醒了，一定带你们去看姐姐，好吗？”
    卫鉴这个大哥，虽然温文尔雅，但声音中自有一番威严，棕哥儿只能点头。
    卫君因为身体原因，常年服药。他深知一个病人需要休息，而不是打扰，所以，比卫棕更家配合。
    卫绵和卫容却是泪水涟涟，对于卫绵来说，最初，也不见得跟明珠有多大感情，对自己亲弟弟卫峰非常敬佩明珠姐姐很是不以为然。
    但前一段时间，自己有求于她的时候，这位姐姐非但没有鄙视她，视她为洪水猛兽，嘲讽她，责骂她，还尽心尽力为她排忧解难，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无一不是站在她的立场上的，令她非常感动，她很清醒地认识到，明珠姐姐对她做的，就是一个母亲也不一定能做到。
    看看她自己的母亲都做了些什么，就知道了。
    而明明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怎么就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了呢？她默默地流着泪，默默地祈祷着。
    而卫容，则一直跟明珠的感情都很好，这个人就是明珠的“小迷妹”，已经到了：明珠说的做的，就是对的！这个地步了。
    所以，她听到消息，特别受不了，一直哭个不停。这个样子，正好被刚刚赶到的韩玉和韩眉姐弟俩看到了，他们俩也是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大家好一番见礼，曹氏热情地跟韩眉寒暄，说起来，两家定亲了许久，但她还是第一次见韩眉。而韩眉只是虚虚的应着，她也听说了这个侯府的情况，知道是一个没落的边缘化的勋贵，心里是鄙夷的。
    想他们战家，以前可是堂堂的国公府，等以后、、、哼！就是现在没有起复，可她弟弟才华横溢，不日便是秋闱，那是肯定的高中，还不是前途无量？所以，看到弟弟那一双几乎要粘在卫容身上的眼睛，很是不爽，嘴角瘪了瘪。
    韩眉在嫉妒和自卑双爆发的情况下，就表现出这样不冷不热的情绪。好在曹氏也是相当有忍度的人，对方怎么样的态度怎么会没有感知呢？只是想到，反正这韩眉也就是一个出嫁之人，容丫头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磋磨就是。
    不管她们两个怎么虚虚假假的应付，两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外面回廊，韩玉还好点，卫容是含羞带怯的，这个样子，再加上刚才哭过的红红的鼻子，看在韩玉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心里软软的，就想去抚慰她。
    “容儿”
    “公子”
    “蓉儿别伤心了，郡主吉人天相，定然没事的。”韩玉温言细语。
    一句话说的卫容差点又要流出眼泪：“那是、、、琵琶骨！该多疼啊！姐姐那么好，单单是想着，就受不了！”
    韩玉知道卫容跟明珠的感情，也知道卫容为人善良，他一直感谢那次国公府郑柔绮的暗算，如果不是那次暗算，他怎么会遇上卫容？跟郑柔绮定亲，完全是因为国公爷的安排，他只听从就是了，对于未来的另一半，他没有过多的遐想，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但现在，遇到了卫容，整个人不一样了，原来，未来是可以有遐想的！原来，两情相悦，是这个样子！
    望着卫容那渐渐长开而妍丽的小脸，他暖暖的，浑身充满了力量。
    卫容也是没想到，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遇到了韩玉，她能感知到他的好，好到她有点怀疑，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敦厚坚定的男子？
    两个小年轻正在含情脉脉对望，好巧不巧，又进来一队人，当先一个正是郑柔绮！
    “承恩公府沈夫人小姐到－－”
    一声长诺，沈依岚携郑柔绮款款走来。
    两人一步三挪，不像来探望病人，倒像是巡视似的。高傲的抬起头颅，左看看右看看。说白了，她们就是来做做样子的，毕竟，明面上，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姐姐”，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呢。
    虽然她们其实暗地里是高兴的，郑明珠，她们管她是死是生？死了更好！不过就是，如果真死了，郑柔绮的婚事会有延期。两人都不希望再有什么波折，希望下个月能顺顺利利完婚。郑明珠要死也最好死在他们完婚之后。
    所以，母女俩既是来看看情况，又能不落人话柄，何乐而不为？也所以，一进来便看到了韩玉和卫容的情意绵绵。
    说实在的，郑柔绮的心里是复杂的，对于韩玉，退了婚后，她反而想起来的时候多，想他的勤奋，想他的儒雅，还想他的光风霁月！哪怕她再攀附权贵，也不能不说，韩玉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的男子！

 第331章 向娘娘讨个人

    而自己即将成婚的人，虽然在大宣赫赫有名，是最高不可攀的第一高门，皇后娘娘的母族，但一想到那个康威就一言难尽！从开始定亲，那些小道消息就没有停过，什么又娶一个小妾啊，什么又被发现置了个外室啊，什么在青楼跟人大打出手啊、、、不胜枚举！郑柔绮每日只有不停地正告自己：忍！忍！忍！之外，别无他法！
    路是她选的，她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所以，当这样的画面赫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抓紧了母亲的胳膊，紧到沈依岚差点就尖叫出来！
    “作死啊，你！”沈依岚低声怒骂。
    “对、、、对不起，娘”
    “哼！眼皮子浅的家伙！这有什么值得动气的？啊？不就一个穷读书的啊？值得吗？”沈依岚扭了下郑柔绮。
    这下换郑柔绮差点尖叫了，只是不想在韩玉面前失态，拼命忍了忍，只是到底不甘心，在路过韩玉两人的时候，眼睛幽怨地盯了下韩玉。
    韩玉刚好低头向沈依岚两人行礼，郑柔绮的眼神就抛给了“瞎子”，气得她，又瞪了下卫容，低声说了句：“不知羞耻、、、”
    这下韩玉倒是听到了，一个抬头，就要理论，这时一个白皙的绵软的小手拍了拍他，韩玉一个心旌摇曳，抬头，两人释然而笑。
    钟粹宫里，康皇后终于不再摔杯子了，而是哈哈大笑了两声，还让康姑姑吩咐人温壶小酒。
    “瞧瞧！瞧瞧，那小贱人，这次还不死？中了琵琶骨，就没有人会生还的，我们就等着！真真是，人不灭她，天都要灭她！哈哈哈、、、”
    康姑姑点头“这次要想生还，确实难！”
    “想想，要不要本宫继续出手，让她死透？”
    康姑姑颤了下，低下头，不过出声。她一直都知道，她面前的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康皇后的话，不是要康姑姑怎么回答。她更像是在宣布她的决定。在她的喃喃自语中“要不要？”其实就已经在心里筹谋着怎么布置了。
    不过，康皇后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一个人打破了，此人正是贤妃。
    当听到贤妃娘娘到来的时候，康皇后还怀疑是耳朵出了问题。
    自宁王出事后，这贤妃确实闹了好几出，被她以强硬的态度压下去了，已经安静了许久了，难道，现在又来闹事了？
    要不是这贤妃背后有世家的势力，康皇后早对她下手了！哼，她以为现在还是嘉瑞帝在的时候了？还是她当小可怜的时候了？
    说起来，这后宫有着一宫之位的娘娘，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后台，玉贵妃的美，贤妃的傲，丽妃的娇、、、这些既是康皇后的悲剧，也是她们的悲剧！
    以前康皇后有多委屈，现在就有多解气！玉贵妃死了，丽妃疯了，而这个贤妃，也有过而不及，两个儿子，一个早陨，一个成了残疾。
    也就看在四大世家之首上，留她喘着气罢了。
    想到这里，康皇后又以胜利者的心态，很好地接见了贤妃。
    可没想到，贤妃的态度并不友好，一上来，连虚应都没有，冷着脸，直接说：“想来跟皇后娘娘讨个人？”
    康皇后再怎么料都没有料到，贤妃来她这里，是为了讨个人。
    “来本宫这里讨人？啊？本宫没听错？”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友好到可以讨人了？呵呵呵！
    贤妃没有管她那副鄙夷的嘴脸，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生生被害成残废，就喘不过气来，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就是娘娘的侍卫康来！如此阴险狡诈，欺天瞒海，实为女儿身，却是混在男子堆里，行阴谋诡计、、、”
    这下，康皇后和康姑姑都变了颜色！竟然是因为这个来钟粹宫的。康皇后恨不得掩了贤妃的嘴，不让她说出来。
    这贱人！你就是要她交出康来，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爆炸案需要一个“凶手”，需要一个给公众一个交待。康来牺牲就牺牲了。可你却把康来女扮男装的真相大拉拉地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成了钟粹宫的不对，或者说是成了钟粹宫的耻辱！她堂堂的一个皇后娘娘，竟然有人女扮男装都不知道，还重用她，让她办事！
    这成何体统？
    所以，在慌乱又恐惧的情绪中，康皇后拍了桌子：“胡说八道！本宫原谅你以为宁王而失了分寸，但并不表明就可以随便到本宫这里大放厥词！来人、、、”
    贤妃打断她，冷冷地说：“证据都在金华宫。如果皇后娘娘不解决，那本宫就到御书房了！”
    说完抬脚就走，不带一点迟疑的。
    这样的反应，让康皇后没了办法：“站住！”
    虽然贤妃到“嘉瑞帝”面前，肯定绝对而且一定也讨不了好，那莱京鸿敢说什么吗？他有几个头？问题是御书房啊，里面有皇帝召见的大臣啊！
    只是绝对不允许的！
    至于贤妃嘴里说的所谓“证据”，她是不信的，应该是诈她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罢了，为了一个康来，不值得！
    念头一转，康皇后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受骗者：“本宫确实不知！我即刻命人调查，会尽快给你一个交待，如何？”
    “皇后娘娘确实该好好调查清楚！毕竟这里是大宣最崇高的地方，岂容宵小得逞？不过就是，证据表明，此人跟我儿的受伤有直接的联系，本宫想讨了他去，你看如何？”
    康皇后被说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只得答应了。
    康皇后和康姑姑的谈话被大殿后边站着的安乐公公听到了，恨不得上前去斩杀了她们！只是他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发红的眼罢了。
    后来，贤妃娘娘的到来，才让他平静了下来。这贤妃娘娘，刚刚才跟烨齐分别，就来了这里，想来是烨齐有什么安排？自己千万别冲动，乱了他的计划为好。

 第332章 要勇于承担

    只是想到刚才康皇后的阴毒，如果出手，可就真验印了那句：趁你病，要你命啊！
    这样想着，安乐公公已经在心里打起来腹稿，要怎么飞鸽传书了。
    明珠的病发，他们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就在昨晚，四大护法都赶到了，就连了空师父和行踪不定的黄护法都来了，他们去沈府看望了明珠，都为这三年来毫无所知而羞愧！更为明珠的坚强而动容！
    明珠还在浸泡，他们也不方便进去，只是连笑呵呵的了空大师都脸现忧愁，手捻佛珠，念念有词！
    现在师尊还没找到，烨齐和明珠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而主心骨出事，怎不让他们焦虑忧心？
    孟大将军是最常见到明珠的人，说是看着明珠长大也不为过。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在鹰家庄的他，哪里还坐的住？
    起初，他以为是爆炸案引发的，恨不得把邓氏从棺材里揪起来鞭尸了，也恨不得自戕来表达自己的愧意，就连忠哥儿，他也把他狠狠地责罚了，只是想到他小小年纪就亲眼目睹自己母亲死去，也是可怜，才没往下手狠打。
    不过，他做了决定，要把忠哥带到身边，到鹰家庄接受训练，一来忠哥儿对读书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对武功很是喜爱；二来忠哥这个年纪正是明辨是非的年纪，把他带在身边，才不会让他长歪。
    就如爆炸案一事，如果不是他心性软弱，听了邓子苓的话，也不会酿成大错。固然，有邓氏这个做母亲的成分在，忠哥想去见母亲，无可厚非，只是不该不听明珠指挥，冲动任性。她可是他大嫂，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再交待他要听从的嫂嫂啊！
    说起内疚，还有一人，那就是黄护法杨元庆。在探望完明珠后，就赶到了侄女晓天的住处。
    以前在千凌山时，吃住都在那里，后来进京后也一直跟着旷千，但自从两人身份揭晓后，两人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就不能住一起了。
    最初是被明珠叫了去，住将军府，后来杨元庆见了后，觉得也不是个事，自己作为千凌阁四大护法之一，在京城也有住处，就叫晓天住那了。
    府邸就简简单单写有“杨府”两字，里面也没有过多的陈设，晓天一个直女，在生活上，比她小叔还不如。所以，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是下人在弄，缺少了主人的精心和灵气，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装饰。
    晓天已有好几天没有出门了，这令下人们惊诧甚至惊心。要知道，他们的小主人可是拼命三郎，在火器营干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们都习以为常了，而现在，别说是去火器营，就是出房门都没有，怎不叫人惊悚？
    管家杨伯两天前就飞鸽传书给杨元庆了，暗想也啥时候了，再加上听到明珠郡主的事情，心里就更笃定了，所以，这两天，叫下人们打扫的特别干净。
    “晓天！”
    坐在塌上的晓天听到声音，总算有了反应，回过头去，怔怔地叫了声：“小叔叔－”
    许是几天没有说话，喉咙紧紧地，声音显得很是嘶哑。
    旁边的小丫鬟看到晓天的反应，差不多喜极而泣了，要知道，这几天，她们姑娘几乎不吃不喝的，也不说话，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下去”杨元庆从丫鬟手里接过炖盅，挥了挥手。
    小丫鬟应声而出。
    “再怎么难受，都要管好自己的身体。来，吃点东西－”杨元庆把汤递了过去。
    晓天仍然是木木的，没有接。
    唉！杨元庆心里暗叹。他的年纪不大，又常年漂泊在外，在感情方面跟侄女一样空白，根本就做不来心理疏导什么的，挖空心思想给点“心灵鸡汤”啥的都不能。
    他心里第一次涌起成亲的念头，娶回一个女主人，让杨府真正像个杨府，最主要的有个妻子还可以帮他疏导疏导晓天，陪晓天说话，他心里有了主意。
    看到侄女这个样子，杨元庆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叹了口气说：“晓天，我听说这几天你连门都没有出？做了错事，就要勇于承担，我们杨家人个个铮铮铁骨，可以死，但不可以做孬种！晓天，你虽然是女孩子，但小叔叔知道，你也不是孬种，对吗？”
    晓天的眼泪出来了：“可是小叔叔、、、我害得珠儿这么惨、、、我哪还有颜面？”
    看着如此痛苦的小侄女，杨元庆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个小侄女是大哥留在这人世间的唯一血脉，也是他在这世间最亲最亲的亲人，他哪里还能说出一句重话呢？
    “你、、、确实是做了错事，但珠儿她是中了琵琶骨所致。她现在仍然很顽强，还在跟死神搏杀！作为她的好朋友，不应该去探望？去鼓励她吗？”
    晓天停止了哭泣，哽咽道：“我可以去吗？我每天都想啊、、、”
    “去啊，怎么不能去？错了就是错了，勇于承担，并不是羞耻的事情。你这样把自己关起来，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你知道吗？康来就是沙美娴！”
    不啻一声惊雷！晓天呆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晓天颤抖了，在她单纯的世界里，沙美娴是她唯一憎恨过的人。她跟明珠的闺蜜关系就是因为沙美娴整日欺负她，而明珠看不惯，时时帮她出头而建立起来的。
    一想到这些往事，晓天更羞愧了、、、
    她嗫嚅着把当时两人的谈话说了出来，杨元庆心里喟叹：他的小侄女原来是嫉妒了！
    “晓天，我问你，明珠郡主是不是又聪明又漂亮？”
    “是”晓天不解小叔叔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答了。
    “而且还善良？”
    “是的”
    “那这样人，是不是人人都喜欢？那你和旷千还有明珠一起长大，会喜欢她很正常，是不是？”
    晓天一怔！也是哦，明珠那么好，大家喜欢她，或者说旷千喜欢他有什么错？那她生病了，旷千去为她找药又有什么错？
    旷千对明珠，是哥哥对妹妹的喜爱？
    可是，还别说，被康来这么一挑拨，挑起了晓天脑中那为数不多的敏感线。很多事情很多镜头，她都能感觉到旷千对明珠确实不一般。

 第333章 寒潭智取

    杨元庆眉头紧皱，决定速战速决：“晓天，你千万不要搞错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少阁主跟郡主夫妻情深，两人之间不要说水泼不进，就是一枚针都不可能！你自己也可以感觉出来，明珠郡主对旷千只是对哥哥的感情。你这样想和这样做，对明珠很不公平！”
    晓天哭出了声音，在她心里，对明珠，对旷千，和对小叔叔的感情，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所以，一出事，她就开始内疚，是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内疚。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会这么糊涂呢？而且是在沙美娴这个毒妇面前犯这样的错误，简直让晓天痛不欲生。
    其实，这只能再一次说明爱情是排他的，一旦有人侵犯了领地，就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嫉妒，猜忌、、、
    杨元庆忧愁地看着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小叔叔，晓天知道、、、知道怎么做了！”晓天总算安静了下来。
    再说寒潭这边，烨齐已经下到了潭底，寒气让他呼吸困难，身上的衣物被水一泡，愈发笨重。他定下神，感觉四周有异样。果然，两颗黄莹莹的眼珠子，盯在他身上，发出凶狠的光芒！往上一看，整个头长得奇奇怪怪，不知道是四边形还是五边形，头上还生有一角。
    身形倒不是鲸鱼般那种庞然大物，但也占了大半潭底。从独角兽的尾巴看过去，靠潭壁出生有一物，此物似草似线，呈花开一般，在水的掩映下，兀自摇曳多姿。
    烨齐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独角兽了！而它背后守护的，就是千年龙须了！
    心里非常激动！那是明珠的救命药，看到它，就看到了希望！他今日，是势在必得了！他把手放在腰间，摸到了剑，摸到了瓶子。
    思虑片刻，他脱下了笨重的衣物。或许是被烨齐的勇敢惊到了，独角兽没有立刻攻了上来，而是定着眼，盯着烨齐。
    也就十息左右，就在烨齐刚刚除下这碍人的衣物时，独角兽的尾巴就不耐烦地扫过来了。
    烨齐旋地亮剑，瞬间，潭底生风，如飓风般翻腾，大鱼、小鱼惊慌穿梭。烨齐担心仙草会损坏，没想到，他仍然在潭壁“我自摇曳”，这下定了神，心里有了主张。
    想想也是，这独角兽是仙草的守护神，如果会有所损害，它也肯定不敢如此这般的。
    “叮－”剑身发出一声轻响，烨齐感觉手中的虎口处麻了一麻，可想而知，这独角兽的身子有多坚硬！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看来，想杀死独角兽，而取到龙须这个方法不可取。莫说这个独角兽千年成精，到底会不会死都是一个未知，就是凭他的功力，使出“平地一声雷”，也不一定能杀死它。
    只能打晕它，或是智取，一旦取到，即刻离去。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没有立即使出绝招，而是跟它周旋，让它疲累。很显然，这一招很管用。这个独角兽是一个缺乏耐心的，几个来回后，发现此人还在灵活的腾挪，这才有了一个认知：原来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它怒了，也不耐烦的使用尾巴了，一个打摆，长大嘴巴就向烨齐扑来。
    这下，就有点像鲸鱼大鳄了，张开的嘴巴里，牙齿森森可怕，就那容量，把一个成人吞进肚子完全不是问题。这个样子，要是换个人，早吓得命都没了，但烨齐是谁？
    一个势在必得，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来说，根本就吓不到它。他避开大嘴，脚下一点，飞了起来，然后又飞身而下，一个运气，长剑向独角兽低下独子刺去。
    独角兽气急败坏，哇呀呀、、、这都吓不到他，还想刺它的肚子，要知道，肚子是它的软肋，那里可不必背上坚硬。
    不过，它到底没有烨齐手快，肚子受了一剑，鲜血喷了出来，潭水里即刻晕染一大片。独角兽的受伤，令它凶性大发，突然从嘴里吼出一串黄雾！此雾遇水竟然不散，直钻烨齐而来。
    不好！烨齐一转头，就看见水里的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了白，挺了肚子。
    烨齐虽然也以最快速度闭了闭气，但还是吸了一点点。顿觉头晕目眩。脚步一个趔趄，就被独角兽扫了个尾巴，“啪、、、啪啪、、、”
    烨齐感觉双脚火辣辣的疼，有液体在流！但此时，他顾不上了，拼着强打的精神，双掌出击－平地一声雷！
    顿时，潭下再次飞沙走石，独角兽一个没防备，张大的嘴巴里都是乱物和沙石，卡在喉咙里，呼吸困难，那黄莹莹的眼珠子，开始无力地扇着、、、而周身，突然闪现的一千一万个剑影劈中，它愤怒地低吼着，喘息着、、、
    此时不取更待何时？烨齐飞身越过独角兽，千年龙须就展现在眼前！定睛一看，龙须有三，一株大的，两株略小。
    烨齐大喜，他不敢用剑，一双大手定在大龙须底部，一个内力，龙须便到了他的掌心！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腰间的瓶子，再小心地放了进去。
    想来独角兽醒来，看到还有两株，不会追上来？
    此时，他的力气也在消失，周身流失的鲜血，稀薄寒冷的空气，让他随时都会倒下去。他无力地抽出笨重衣物的摇铃，把长绳扣在腰间，便摇了摇绳子。
    不知道过来多久，或许一小会，又或许很久，烨齐才被众人拉了上来。而众人看到这样的少阁主，全身鲜血，腰部以下甚至血肉翻卷，裤子被撕得一条一条、、、大家都热泪盈眶，旷千抱着他，撕声大叫：“大哥－”
    他只艰难地举着瓶子，话都来不及说，便晕了过去。
    青叔红了眼，看着千年龙须，如获至宝：“就是它！就是它！珠儿有救了！太好了、、、”
    郑羽峻强忍住热泪，便开始了安排人手。
    谨慎起见，他把人分为三组，第一组是烨齐伦江，于明晨卯时即刻出发，因为烨齐受伤严重，带的侍卫最多；第二组由他亲自带队，带的多数是国公府随从，迟一刻钟出发；第三组即是旷千带着青叔和伦歌。而他们轻车简从，今晚星夜出发。

 第334章 绝笔信

    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确保千年龙须平安送达。
    青叔旷千他们对于这样的安排是完全没有异议的，毕竟郑羽峻上位日久，没点实力谁相信。
    事情果然没有出郑羽峻的意料，烨齐和他这一组都遭到了不明的凶徒好几波，好在他早有准备，真正的“小心行得万年船”！
    一路血腥一路行！此时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调查背后真凶了，无外乎就是那么几家。凶徒们一律被斩杀，尸首就地掩埋。
    好在有飞鸽传书，得知：旷千青叔他们无碍，按照脚程，他们已在次日午时到达，而这日，正好是第三天的中午。
    当夏姑接到千年龙须后，喜极而泣！
    烨齐他们到了晚上，才赶到将军府，由于伤势重，他是坐在马车里的。睡了几个时辰后，方才醒来，他一翻身，伦歌就知道了，惊喜地跳了帘子问：“将军，你醒了？”
    烨齐点头，然后才慢慢的说：“我的信？”
    伦歌即刻明白，进了马车，从侧壁的格子上取出，递给了烨齐，看到主子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烨齐把信按在胸前，好一会，才打开－－
    “烨哥哥，我的夫君！”
    仅仅是一个开头，烨齐就眼眶发热，心中抽紧！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再人世。此时此刻，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回首往事，往事如烟、、、在这里，我要对烨哥哥说两个‘对不起’！
    第一个对不起，是要原谅我先走一步，不能常伴你左右了。实在是这个琵琶骨太疼了，我受不了了，死了也就解脱了！
    第二个对不起就是，当年的断崖案，让你受委屈了。我俩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自师尊给我们订婚以后，在我眼里心里，就只有烨哥哥你了。本来，我们的人生轨迹会在适当的时间里相交，然后圆满！奈何，命运给我们开了个玩笑，让我们差点成为平行线，无法相交。想那沙美娴害我娘亲，让我痛彻心扉，那一刻，我已疯魔！
    后来，我们还是走在了一起。是你对我不离不弃，吞下了所有的委屈，原谅了我所有的错误，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夫君，这一生跟你相识相爱，我无怨无悔！可我这破败之身，注定无法跟你继续同行！你那么好，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女子！我去后，如遇有好女子，就、、、
    好了，写不了了，喉咙翻涌。青叔说，琵琶骨最忌的是吐血！可能到了最后阶段！
    夫君，让我再叫你一次，来世，来世我一定还要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
    、、、、、、
    信没有署名，很显然没有写完。
    烨齐可以想象当时，明明病发时，吐血的样子。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只能闭着眼，抓着信死死按在心上！
    明明！他的明明！
    如果可以，我会把所有的痛换到我身上来！贼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害他心爱的女子？烨齐到现在还不能去想，那天明珠倒在他怀里吐血的样子！不敢想！不能想！
    信里说他原谅了她所有的错误！如果搁以前，或许他也会这想，可是当他知道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时，他哪还有脸这样说？
    哪怕她确实是当众承认悔婚，哪怕她不把事情告知，独立行事，但也有她的理由！换了是他，眼睁睁娘亲被害，还能去报仇？很显然，做不到！
    而当她掉下山崖后，一经清醒，也即刻要青叔前来救治，要不是有青叔，就他那个放弃的样子，现在还能不能走路都是问题。
    后来，他强娶她，想来如果她硬是不答应，他也是没办法的。不是要为他治疗，相信以她不拖累人的要强性格，也是绝对不会跟他成亲的。
    想到这，烨齐稍微喘了口气！他绝对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强迫她成亲了，如果不是成亲，他哪里能发现秘密？一想到这个，想到她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一个角落里，默默地死去，他就又开始呼吸困难、、、
    明明，有我在，你是绝对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烨齐握起来拳头。
    将军府再一次成为京都的焦点，众多不知情的人在府门前热议着：大将军又是千凌阁少阁主亲自为夫人取得救命药引－千年龙须！大家都被深深感动，那些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们，再一次对明珠羡慕嫉妒恨起来，恨不得以身代之。
    只是她们选择性忘了，三年前，当烨齐双腿伤重，被御医宣布终身只能坐轮椅时，她们避之不及的时候？
    以前过往的种种，诸如背叛啊，坠崖啊，残废啊这些议论通通不见了，大多数人都为这样的情深意重所感动。
    知情者则默默赶到沈府，默默为之祈祷。
    这一次，就连卫紫鹤都知道了。他的脸更白了，孱弱而固执地坐在那里，曹氏和儿女们都不敢出声，只是扶着他，担心地看着他。
    卫紫鹤认为自己对宝贝女儿的病情一无所知，是自己的失职！如果珠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自己在这人世间究竟还能做什么？是能救当年的爱妻还是能救现在的女儿啊？
    整个一个就是废物！废物啊！浪费粮食的废物！
    郑羽峻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喟叹，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怼他了。他想到凌儿知道好消息后，会怎样的欢喜，就无法抑制。所以，两人相安无事的坐在两旁，等候消息。
    在烨齐的要求下，青叔同意他住进了明珠的房间，两张床，夫妻俩各占一边。
    一个幽若游丝，一个伤痕累累，让看的人皆掩面抽泣，无以言表。
    青叔向众人宣告：明珠服药后，千年龙须迅速压制住了热毒与寒毒，目前脉象平稳。只是、、、
    大家对“只是”两字有点恐惧，皆殷殷地看着他。
    “琵琶骨到底霸道，在压制后，珠儿的身体会转入修复期，正常的话，珠儿三天后会有一个短暂的清醒。随着时间的推移，间隔的距离也会越来越短，由二十天，变成十多天，然后是两三天，最后就是恢复正常、、、如果”
    “如果不正常的情况呢？”烨齐哑声问。

 第335章 我可以的

    众人心里一凛，低着头，甚至不敢看青叔。
    “如果不正常，也就是发生意外，珠儿她、、、将永远无法醒来、、、”
    不！不可以这样！
    夏姑和思梅思竹思菊等人哭着跪在地上。
    欣儿和芙林都哭出了声，英凡梦、曹氏、解夫人等也蒙着帕子哭泣。
    郑羽峻、卫紫鹤、旷千等人则红了眼睛。
    “不会的！青叔，明明她一定会醒来的！”烨齐语气铿锵。
    青叔叹了声，但也点头：“是的，珠儿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在身边，为她加油打气，一定会醒来的。烨哥儿，你可以给她说话，说些熟悉的话题，唤起她的意识，或许有些帮助！如果你身体不行、、、”
    “我可以的！”烨齐打断他。
    卫紫鹤在大家都劝说下，终于还是踉踉跄跄地上了马车，回了靖相侯府，不过一再交待夏姑她们，一有消息便派人过来说一下，并让卫鉴留下来，跑腿也好。
    郑羽峻只是拍了拍烨齐的肩膀，便退出房间。他心里也很急，但再急也没用，这里的人手也够了，留下也帮不到什么。他相信珠儿肯定会醒来，只等三天后，有好消息传来，他再亲自告诉她。
    所以，他便也带着随从离开了将军府。
    烨齐轻轻地拿起明珠的手，抚摸着：“明明，青叔要我不停地跟你说话，你知道的，我这人口拙嘴笨的，也不会说什么。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多说什么，就已是心领神会。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下去，像今天，你躺在那里不说话，这样的情形我是完全想象不到的、、、明明，你知道吗？我也会害怕的，你这样不说话，也不看我，我会害怕的、、、快醒来，好吗？明明！
    明明，还记得的小时候吗？那年，整个上凌山都在谈论山上来了个小仙女，可漂亮了、、、这些话我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就连二弟三弟和四弟都无心练武，也要跑去看你时，我就生气了，想拉住他们不让去，三弟跑得慢，还摔了一跤，裤管都裂了，竟也不哭！我更气了，大声呵斥三弟，正在这时，你来了！
    知道吗？明明，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手里不知拿了什么，向我们走来、、、明明，你听得见吗？你听到了是吗？你肯定在笑我，笑我的呆样！是，我呆了，只觉得天地因你而变了颜色！画面太美，它一辈子都留在我心里，磨灭不了。
    你蹲下来，帮三弟擦了流血的膝盖，他们三个都比你大了二岁，可你却像大姐姐一样，温柔地安慰着他们，还瞪了我一眼，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第一次见面，你就斥责了我，你说“你是大哥，要保护他们！’这话成了我一生的鞭策，莫敢忘怀。
    是啊，我是大哥，确实没有保护好他们，但我更没有保护好你！明明，我是不是该死？明明、、、”
    说到这里，烨齐抱着头，眼里都是痛苦！
    “后来，你大方地自我介绍说你叫郑明珠，今年五岁！那糯糯的声音一如天籁！说完，你还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我们从来没有吃过的吃食－叫花鸡！就这样，我们四只，毫不意外地全部被你收买，没有强迫，心甘情愿、、、”
    烨齐喃喃地说到这里，眼里的柔情，化也化不开！
    第二天
    烨齐抚了抚明珠长长的头发，轻声说道：“明明，今日出太阳了，特别好的天气，你不想出去走走吗？青叔说你脉象平稳，毒素正在消失。他还说，以后你的身体反而会比以前更好，你说，这是不是因祸得福？用你的话来说，是不是赚到了？”
    烨齐嘴角含笑，他凝视着床上的明珠，说：“明明，以后你将再不会受那琵琶骨的折磨！这三年，你受苦了、、、以后，就交给烨哥哥了，你说过，如果有来世，你还要嫁给我，给我生儿育女、、、你说到做到！一定要醒过来！这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我们的‘来世’！
    说起来，明明，你知道吗？我们成亲差不多一年了，我们都还、、、没有圆房、、、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憋屈的新郎吗？”
    说到这里，烨齐略停了停，双眼黑曜如炬，伸出手轻轻地从明珠的眼睛到鼻子，轻抚下去，到嘴唇边，停了下来，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明明，你会醒来，是吗？你只是累了，我允许你睡这三天，就三天哦，你就一定要醒来践行诺言、、、明明，我们要早日找到师尊，待以后，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就回千凌阁，带着我们的儿女、、、你说好吗？还记得我们经常念的那句吗？‘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第三天
    烨齐俯身轻轻地吻了明珠的额头，仍然在明珠床边的叽子上，抚着明珠的手：“明明，第三天了！还没睡够？烨哥哥有点等不及了，醒过来好吗？
    明明，只要你醒来，烨哥哥什么都答应你！我知道琵琶骨阴毒霸道，要战胜它需要很大的力气，明明别怕，我就在这里，我跟你一起驱赶它，战胜它！好吗？”
    看着床上仍然毫无动静的明珠，烨齐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对琵琶骨，对赤焰帮，对双糜敦，对沙美娴，有着毁天灭地地仇恨！
    他慢慢地握着拳头，轻声说：“明明，烨哥哥决定了，决定为你报仇，赤焰帮！双糜敦！扰我地，伤我妻，本将军不灭双糜敦誓不为人！日前，赤焰山已经荡平，我将直捣双糜敦老巢－西蛮岃，端了大落氏王庭。至于沙美娴，她就是一个死人了，你根本不用再想她！”
    烨齐的说到这，眼里犹如风暴席卷，吞噬一切！
    “明明，待你醒来，烨哥哥就出发！我知道你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对吗？只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一次不在你身边，你不要怪我，好吗？明明，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再忍，我必须亲自前往，它不但关乎家国仇恨，还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我要把双糜敦的人头割下来，以解心头之恨！
    烨哥哥会把你所承受的痛苦，一点一点地还给他。他不就以为他远在天边吗？他引以为傲的不就是把王庭建得铜墙铁壁，号称天下第一的什么狗屁的‘圣城’吗？我要摧毁圣城，把他的倚仗销毁，要把他打到地狱中去、、、”

 第336章 终柔软

    这边，烨齐不停地在跟明珠说话，而杨府，旷千也来到了晓天面前。
    见到晓天，旷千的心里是震惊的：才短短几天不见，晓天整个人就瘦了下去，肉体的瘦还不是最主要的，在旷千眼里，晓天的精神都像抽走了。
    看到他来，像受惊的小白兔，在床上弹起来，又坐下。
    如此这般，让旷千心里很不好受，心里再多的责怪也说不出来。
    当时听到爆炸案时，他是震惊的，他不相信跟了自己近十年的晓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搞错啦，其实那人不是晓天？
    但事情无情地告诉他，那个人就是晓天，那最新式的火器只有他和晓天知道，而该天进入的人是康来，也就是沙美娴！
    一切再明白不过！
    想到明珠千叮咛万嘱咐这个火器的重要性，以及对他们“大家庭”的重要性，再看看明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让他想起在地下室那梦魇般的恐怖、、、他就恨不得抓过晓天，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人见面第一次久久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到底，旷千还是问了出来。
    晓天抬头，又马上低下：“她说、、、你去赤焰山并不是公务，而是为了珠儿、、、”
    “这、、、就是为了珠儿啊，她身中琵琶骨，为赤焰帮所害，我去赤焰山找药，不应该吗？”旷千感到这时候的晓天莫名其妙。
    晓天也不低头了，看着旷千说：“你可以告诉我的！”
    “你！告诉和不告诉有区别吗？你，你这是、、、”旷千想说她无理取闹，话到嘴边，脑中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顿时脸上一阵白又一阵红！
    晓天看到旷千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泪涌了上来：“这么说，沙美娴说的是真的了？在你心里，最看重的是珠儿，你、、、心悦珠儿！”
    晓天直接指控。
    旷千一时无话可说！心里暗藏多年的心事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他难堪又有种某种释然。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那个平淡与世无争的女孩不见了，是什么时候变了样子？嫉妒，真的如此强大吗？可以让人面目皆非吗？
    诚然，自己是对不起她，有了婚约对象还对别人暗藏心思。可是，一个人的心是无法控制的好吗？再说，对珠儿的那份心事，也是很早很早之前，早到晓天没有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了，要不是前辈们把他和晓天绑在一起，成了未婚夫妻，那他心里想谁，关谁的事？
    开始，看着晓天那红肿的眼睛，憔悴的眉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不过，有几点他还是要说明清楚的。
    “晓天，先不说我，珠儿也是你朋友，从小到大，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相信你也知道，她和沙美娴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你以前也被沙美娴欺负得死死的，哪一次不是珠儿帮助你？可你都做了什么？你竟然把沙美娴的话听进去了？间接得把珠儿害得那么惨！晓天，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晓天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我、、、我不知道那个康来、、、就是沙美娴，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晓天说着抽泣起来。
    “好，你不知道没人怪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可是，火器之事如此重大，区区几句话，就扰了你的心神，要知道，那可是珠儿一再交待的！你辜负了她！”
    晓天的心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疼痛难忍，昨天，她去见了明珠，确实吓到了她，就这么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当时她就恨死了自己。虽然她并不是直接始作俑者，珠儿也是因为琵琶骨患的病，可是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现在，旷千用了“辜负”两字，更让她无地自容，张嘴说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在意你，听到沙美娴的那些话我心里很痛，我又怎么会被扰了心神呢、、、”
    这话！旷千一下说不出话来。
    两人朝夕相处，就像烨齐明珠一样，青梅竹马的长大，但晓天性格佛系还大条，除了几个熟悉的人她会关心外，很多事情都当风吹过，像今天这样的“感情外露”，还是第一次。
    所以，两人都呆住了，晓天更是脸颊绯红。
    她先是无措，接着便是艰难地从袖中掏出一物，是玉佩！放到了桌子上，说：“这个你拿回去，我犯了错，自会回千凌阁受罚！还有、、、我、、、再没资格做你的未婚妻、、、你收、、、收回去。”
    这是他们俩定亲的信物。
    晓天哭得差不多要背过气去，在她嘴里每日喊着“三哥”的旷千，是她心里想嫁的唯一的男子。有如灵物幼崽，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人就是一辈子的主人。
    她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在她刚刚懂事的时候，她的小叔突然现身，告诉她要把她送去千凌阁，而千凌阁的旷千就是她自幼定亲的男子！
    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所以，当她来到千凌阁，见了旷千的第一眼，也就一眼万年了。最幸运的是，她竟然同旷千有同样的爱好，她感到这是上天可怜她的出身，派旷千来拯救她的！她感到人生很是圆满，完全没有遗憾的事情！
    所以，不是她神经大条，而是实在没有什么让她忧心的事情，直到那个所谓的康来出现，那么几句话，突然打到了她。
    所以，人生不能太顺遂，太顺遂便没了丝毫的扛挫折能力！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让第二个男子闯进过心间，同样的，也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跟旷千分开，形同陌路。这样的情形，哪怕是想想都不可能！都痛彻心扉！
    她抽泣着，感到呼吸困难，差不多要死去、、、
    看到这样的她，旷千心里有一角变得柔软，到底，晓天也是一个女孩子，不是一个如男人般的怪物！

 第337章 给我时间

    旷千长叹一声，拿出手帕，递给晓天：“好了，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看到晓天还是垂着头，没有看他的帕子，便按着她的头，帮她擦着眼泪。这样的举动，两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旷千是手脚笨重，晓天是完全呆了。
    看着在眼前放大的脸庞，她再一次感觉呼吸困难。
    “眼睛要哭坏了，怎么帮我保管火器？”
    “什么！你、、、还要我？”晓天震惊得忘了哭。
    这话说得！旷千不知怎么回答，但很显然，某晓还不知道，神经大条就是大条！
    好一会，旷千才轻轻地说：“晓天，我们四兄弟第一次见到珠儿的时候，都以为见到了小仙女。就连严峻的大哥，都像呆了似的。我们四兄弟，无一例外都喜欢上了珠儿！最开始，这个喜欢是对妹妹的喜欢！后来、、、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喜欢是怎么慢慢地发生了转变？是因为朝夕相处？还是因为珠儿的古灵精怪？又或者是她的绝顶聪明？反正我说不出来、、、
    我承认，我是心悦她！但后来，听到师尊宣布了珠儿和大哥的亲事，我确实心里难受，而且到现在，还没有释怀、、、瞧，这就是我，你的三哥！一个心思阴暗的卑鄙小人！晓天，你肯定没想到、、、”旷千说着仰着头，眼里也有隐隐的亮光。
    晓天确实怔住了，没想到旷千一下就对她坦白，而且是那种彻底的坦白！最开始她是心酸的，但听着听着竟然代入了，还竟然替旷千感到难过，她好想抚慰他，好想为他擦去泪水，是怎么回事？
    “别这么说、、、三哥！你、、、珠儿是那么多优秀，谁、、、谁不喜欢呢！”晓天想安慰也这样做了，越说觉得自己说的越对！
    珠儿确实就是可爱吗，人长的美若天仙不说，还聪明善良，不光是男人，就是女人，比如她，也是被深深吸引啊！所以，三哥会喜欢珠儿完全可以理解啊！
    一想到这个，晓天心里奇异般的安静了下来。
    旷千低着头看着晓天，感受到了晓天的善良纯净！当今世态，像这样的女子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不是心里的最爱又如何？就像二哥，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二嫂成了亲。而大多数夫妻还不是这样的吗？
    像大哥珠儿这样青梅竹马的，那是罕见的好运！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自己就别去追求有的没的，最起码，晓天是自己除珠儿外，最谈得来的女子。珠儿也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和晓天应该，或许也可以的？
    “晓天，你刚才说你犯了错，可是你看，三哥我也同样犯错，我们俩、、、如果你愿意，给三哥时间，相信我，我知道怎么做的，在我的心里，珠儿她只能是妹妹、是大嫂！”旷千说着眼里清明起来，轻轻抓住晓天的手说：“等珠儿醒来，我会跟着大哥一块出征！归来之时，如果看到你在城门外迎接我，就表明你还愿意跟着我，而如果我没有看到你、、、到时，这玉佩再还我也不迟！”
    一席话说得晓天又一次震住了，选择性地跳过了旷千前面说的话：“出征？到哪？”
    “西蛮岃！”
    “那么远！”晓天倒抽了口气：“那、、、那怎么办？你要拿哪些衣服？现在天要凉了，还是要多带点衣物，对了，营里目前有二十多个手雷，全部都要带去、、、”
    晓天说着说着在房间里打转，完全忘了刚才的爱恨情仇，就像刚才哭得要断肠的人不是她似的！
    不知怎么的，旷千的心里想笑，却又感到一种异样的温暖、、、
    “晓天，谢谢你！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晓天这才在桌子旁边站住，没再团团转了，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旷千，她知道，自己是属于那种“爱死了这男子”的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抓起桌子上的玉佩，迅速地放会袖中，清晰地说：“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愿意！愿意的！珠儿，她是你的妹妹，你的大嫂，同样也是我的！不但如此，她还是我的朋友！另外，玉佩是我的东西，概不外送！”
    旷千咳了下，掩住了唇边的笑意。
    温暖的感觉，旷千想把它一直保存。似乎，他和晓天，是可以的？
    而这边，烨齐还在喃喃自语，突然听到外面两声鸟叫，他看了看明珠，帮她掖了下被角，轻声说：“明明，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明珠仍然毫无动静、、、
    烨齐不舍地站起身，回头，脸上柔情不再，严峻得吓人。
    到得外面，才发现该来的都来了，偏厅里都是人，却没有丝毫嘈杂，都在座位上，呆呆地步发一语。
    卫紫鹤抬头看着烨齐，想问又不敢问，嘴里嗫嚅着，还是没有出声。
    郑羽峻同样严峻的眼神，看着烨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天，塌不下来！”
    “是，岳父大人！”烨齐躬身，并向卫紫鹤也躬身问安。
    一转身，竟然还看到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杨言信，不过，他没有感到意外。自始至终，杨言信都是“大家庭”的参与者，现在还跟三弟相认了，大家会走得更近，一点也不奇怪。
    “烨哥儿－”
    “伯爷”
    “郡主吉人天相，定能醒来。”
    “会醒来的！谢谢伯爷！”
    初曦，卫鉴、卫理、卫峰都围了上来，英凡梦抹着眼泪看着自己侄子，曹氏和解夫人以及带着的姑娘们，都坐在一角忧心忡忡。烨齐只是对着长辈们点点头，便脚步不停地向外走。
    到得外面，伦歌的身影就现了出来。
    “将军”
    “何事？”
    “金华宫有信。”伦歌的脸色不是很好。
    烨齐的神色一凝，向廊柱的位置走了两步，伦歌亦步亦趋。
    “来人说，沙美娴深夜逃脱，目前，除安公公外，其他三大护法追查未归。”
    烨齐一拳打在柱子上，“砰”的一声，伦歌都替他疼。
    这个沙美娴，没想到还真是一个人物啊，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不仅阴险恶毒，还三番五次能逃脱！

 第338章 三街会谈

    烨齐眼里升起狠厉，略停片刻，才对伦歌说：“通知小杰，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念远，发动武林势力追查、、、这样，让他直接给丐帮下达盟主令！注意，动静不宜过大。天黑之前，我希望听到消息。”
    “是”
    伦歌心头一松，将军就是将军，念头一转，就是不一样！边想边应声而去。
    子杰和念远作为武林左右堂主，从千江回来后，休养了几日，便坐镇京都的“武林盟”，处理上一任左右堂主遇害的后续，并向武林发出通告，还替盟主烨齐接见各路江湖人士，处理各种事物。
    大事小情，处理起来很是繁杂。不过，即使如此，他和母亲符夫人，也在百忙中来前来探望明珠，只是符夫人身份敏感，来的时候都是乔装打扮，还只能晚上才能悄悄而来。
    子杰和烨齐可是血脉至亲，符夫人对明珠又是如此喜爱，所以，两人是在探望的人士中，属于“赶不走”的那种，每晚必来。
    看着伦歌匆忙而去，烨齐正想回去，又见伦江过来。
    “将军，”伦江压低声音，几近无声：“瑾王殿下已到‘三街’。”
    烨齐一个定神，看着伦江，说：“已经到了？”
    “刚刚到达。”
    “三街”即是那条地下通道，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通道的上面就是街道，从冷宫的地下出来，就是护城河，从河道到沈府“梅园”，一共横跨了三条街，所以，郑羽峻干脆就起了这个名字，简洁明确。
    “前面带路”烨齐抬脚就走。
    自接到钥匙后，他和瑾王在“三街”开始会面，现在是第二次。从“梅园”书房进来，拾级而下，就是前面的一排排房间，其中就有明珠的治疗室，那里噩梦般的冰床、铁链，烨齐一辈子都不想看第二次。
    最后一个房间处，出现了三条小巷，正常的人都会直接冲过去，哪怕发觉错了，也会从左到右试试，三条小巷试个遍。而这样做的话，将会无功而返，因为这三条小巷都是死巷，两百米左右便到头了。
    烨齐没有往前再走，而是在最后一间房子里停住，房子的门上贴有朱红色门神，一个凶神恶煞的李逵一般的人物，手上那着把刀斧。也就是寻常人家家门口贴着的门神，没有人会注意的那种。
    烨齐拉住了房门把手，这也是一个机关，把手旁边是一个很平常的锁。只有知情的人也知道，这锁就是一个假象。他伸出手，握住把手，左拧拧，右拧拧，就见门神中间慢慢地凸起，中间有凹槽。这凸起也是朱红色，不认真看看不出来。
    烨齐从胸前内衫处掏出一枚钥匙，一插，严丝密缝！须臾，门打开了，又是一级台阶。
    烨齐抬脚便走了进去，伦江警惕地站在门边守卫。
    “来了－”一个面对着墙壁的男子，听到脚步声，回转身。
    “殿下！”烨齐躬身行礼。
    “无须多礼！烨齐，珠儿怎么了？醒了没有？”瑾王着急地问。
    由于诸多不便，他没办法常驻将军府，只得选择晚上，而且是在这地下通道里。
    烨齐脸上黯了黯，说：“还没、、、”
    “都三天了，还没有？怎么这样！”瑾王太着急了，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发抖。
    “会醒来的！会的！”烨齐不知在安慰瑾王还是自己。
    两人对视，久久不能成语。
    仿佛说什么，心里都会有伤口在痛，在流血、、、两人都一样，都无法接受如果明珠万一醒不了，永远离开他们？
    在瑾王，明珠有着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如果就此消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活下去？或者是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他觉得自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在烨齐，明明就是他心中的唯一！老天在三年前就玩弄了他一次，难道这次还要再这么残忍？还要重演？而如果明明这次是真的，那就是实实在在的离去，连上次那样的“失踪”的侥幸都没有，直接把他打回地狱！
    如果是，他也要在阎王殿闹个天翻地覆，哪怕戳破天他都要让阎罗王改了明珠的生死簿！
    不知过来多久、、、
    “殿下，接下来我想出征西蛮岃！”
    瑾王惊了一下，这才从懵然的状态中警醒：“西蛮岃？你的意思是？剿了赤焰帮？”
    “没错！他们害得明明、、、命悬一线，还有这几年的一直的追杀！我不想再忍了，特别是那个对明明实施了琵琶骨的人，赤焰帮头头－双糜敦！”
    “好！我支持！”瑾王一拳擂在桌上，茶杯跳了跳，最终倒了下来，但他们也没管。瑾王继续说：“只是珠儿现在这个样子、、、”
    “等她一醒，我就出发！”
    瑾王看到了烨齐脸上的坚决，也被烨齐的神情鼓舞到了。也是，但凡有血性的男儿，自己的妻子被如此伤害，也会杀上门去！而且，烨齐的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就是相信烨齐会成功，会得胜归来！
    还好这个人是自己人，不然、、、如果没有烨齐以及烨齐背后的千凌阁，他想登顶？那是几率为零的。
    所以，他想到了珠儿，没有珠儿，这一切都是想象，是空中楼阁！
    “明明，就拜托殿下了！”
    “这个不是问题！这是我的责任！”瑾王严肃地更正。
    烨齐也动容了，点了点头，不再说。
    “只是，这、、、姓康的，恐怕不会给你点兵。西山大营的赫连横死后，有副手齐志勇负责，此人虽不姓‘康’，但这么多年，也被赫连横带的也差不多了。还有就是健机营，指挥使陈选平在红岩壁，不可能，琢万虽暂代主职，可你们俩是兄弟，料想姓康的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烨齐说：“如此甚好！”
    看到瑾王不解，便继续说：“京都官兵十多年早养尊处优，失去锐意，就是姓康的同意，我也不想要，碍手碍脚，耽误事！我需要的是精锐，人数在精不在多。这些人我自己有，千凌阁和鹰家庄各出一半，绰绰有余！”

 第339章 制造混乱

    瑾王眉间一松：“他们，没问题？要不，用我的人？”
    “不妥！一来，殿下的人在断头山，此去较远，二来，殿下的兵该用在刀刃上，现在还不到时候。”
    “可是、、、”
    “放心，义父早做好了准备，就等一声令下了！再说，也是时候让千凌阁和鹰家庄的人出去磨磨刀了。”
    孟健海本就是战场雄鹰，早憋了一口气了。
    “说的也是！但我还是觉得能多带人还是多带一些。”
    “单刀插进，长途奔疾，人数多反而碍事。”
    瑾王一听这话，突然眼睛一亮，神情激动：“就像当年的英帅！”
    烨齐也激动得眼红了：“正是！如父帅那般！”
    英帅英凡阳！就像一个神袛般的存在，就连嘴里念出他的名字都平添浩然正气般，两人再一次沉默！
    烨齐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仰头就倒：“父帅当年活捉双糜落，如今我也要活捉其弟双糜敦，既为明明报仇，也是完成父帅未竞之事！”
    “好样的！烨齐！本王支持你！”瑾王从来没有在烨齐面前称呼自己本王，这个时候一个激动，就说出来了。
    “谢殿下！”
    “诶，谢什么！西蛮迟早要剿，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也好，顺应天时。烨齐，你说说，有什么要我这边帮忙的？”
    “我这里倒真有一事、、、”
    “你说”
    “你刚才说姓康的，不会给我点兵，我怀疑她连出征都不会同意的。一直以来，她对明明，都是除之而后快，就莫说是为了给明明报仇了。所以，我想了一些后招。迫使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瑾王眼前一亮：“说得极是！”
    “京都治安戡乱，一伙疑似赤焰帮凶徒夜袭店铺、酒肆、、、”烨齐话中有话地看着瑾王。
    瑾王笑了：“我明白了！这姓康的在京都房产不计其数，店铺山头林立，出出血也未尝不可！”
    烨齐也微微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通。
    “让她感觉到赤焰帮不是远在天边，而是实实在在的近在眼前！”
    “没错！或许给她点把火，让她知道什么叫穷凶极恶！”
    烨齐点头笑了。
    “放心，这事本王给你办得妥妥的！”瑾王拍了拍烨齐的肩膀。
    果然，当烨齐求见康皇后时，康皇后的脸色可以说是脸如锅底。
    她已从多个渠道得到康家受到重创的消息，一家店铺被毁，在康皇后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当听到多家店铺，甚至康家最大的钱庄也在一夜之间被点了大火，那就是怒发冲冠了！
    没有了钱，她如何养得起庞大的国家机器－军队？尤其是东北康家军？
    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赤焰帮！事实上，莱京鸿这边派去抓的人，也是赤焰帮分子，如假包换的。
    所以，烨齐来的正是时候。
    虽然，按着康皇后多疑的特质，心里还在想“这也太巧合了”？可是，烨齐说的为妻子报仇，本身也没有错啊，堂堂一个将军，又是千凌阁少阁主，妻子中了赤焰帮的琵琶骨，多年来，还一直遭到追杀，是人都会激起仇恨。
    再说，就算这中间确有猫腻，可是去攻打赤焰帮，对她也没有损失啊？据她所知，这个赤焰帮在大宣也太嚣张了，除了民间，就连达官贵人，其势力也多有渗透。这就不能再睁只眼闭只眼了！
    长期下去，那还了得！国将不国都！康皇后虽是女流，可是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与其说她多疑，不如说是听到郑明珠的名字心里不爽！
    那小贱人，就该被赤焰帮的人杀死，报什么仇？
    但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盯着烨齐，许久，才说：“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兵力上不能助你！”
    好在烨齐早心中有数，要是换第二个人，心里都会拔凉拔凉的，攻打赤焰帮老巢，往小了说，也是为了妻子，还有京都百姓安全，往大了说，也是为了这个大宣，要知道，这可是外邦对大宣的挑衅行为，作为朝廷，不应该立马做出反应和应有的反击吗？
    竟然说：在兵力上不能助你？
    或许康皇后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忙描补说：“那就从西山大营调百人助你，怎么样？”
    烨齐没有多大的起伏：“但凭皇后娘娘作主！”
    他只要一个名头，即可。
    “好！本宫定会报以皇帝，待将军凯旋，必将重重有赏！”
    经得康皇后同意，烨齐便打道回府，刚走到宫门，就见伦江喜气满脸，脚步颠颠地跑过来－
    “夫人如何了？”烨齐没有停顿，直接问伦江。
    现在，阖府上下都把夫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作为侍卫，不会不知道。
    “主子，夏姑说主子有醒来的迹象，手指动了！”
    烨齐一个趔趄，消息太大了，他被狂喜冲击着，脑子一片空白！
    要醒了！没听错，要醒了？
    明明得救了！
    哈哈哈！太好了！
    当浮一大白！
    “只是、、、有一情况－”
    “有什么快说！”烨齐不耐烦了！
    “是、、、就是、、、睿王也来了沈府、、、”
    什么！
    烨齐眸子暗沉！明珠在沈府养伤，并没有对外公布，他怎么知道？
    想到睿王那人对明明不一样的神色，烨齐就浑身腻味！一个即将要成婚的皇子，觊觎一个有夫之妇？
    可是，就是皇子又如何？他也不带怕的！再说了，他坚信他的明明不会喜欢他的。经历了生死的他们，彼此的心意还真的升华了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觉得很膈应人罢了！
    “带了多少人？”
    伦江说到这，开始恢复他的正常本色，很是流利：“倒是只带了两个暗卫，也没进来，就在屋顶，被我们发现时，他也就撤了！”
    烨齐哼了声，脸色沉沉的，径直向前。
    伦江也不知道主子是怎样的表情，只堕在后面，亦步亦趋。
    当烨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就看见沈府里，是欢乐的海洋，丫鬟婆子们奔走相告，“醒了！夫人醒了！”
    都在庆幸他们的主子脱离险境。
    迎面，郑羽峻和卫紫鹤两人刚从里间退了出来，两人虽说是父亲，但也是男的，有诸多不便，只见他们俩湿着眼睛，看见烨齐来了，郑羽峻忙出声：“烨哥儿，快进去！”

 第340章 终于擒获

    本来，等不及烨齐回来，英凡梦欣儿母女、解夫人芙林母女，就要第二批进去的，现在也只能让位烨齐了。
    还有一大帮弟弟妹妹们，也是兴高采烈，特别是卫棕卫君两个比较小的，蹦跳着欢笑着。
    房间里，夏姑和青叔喜上眉梢，一个在探脉，一个在喂着参汤。
    “将军－”
    “烨哥－”
    青叔和夏姑转身看见了烨齐。
    “烨哥，珠儿马上又会昏睡，你有话就尽量说。”青叔拍了拍烨齐的肩膀。
    “辛苦青叔，夏姑了！”
    两人忙点头说应该，便退了出去。
    床上的明珠睁着那那风华绝伦的双眸，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烨齐。
    烨齐一个箭步，走前去，眼里还有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轻轻地握住了明珠的小手，像握着一个稀世珍宝一般，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他的心头宝？哪怕就这样不说话，只睁眼静静地看他，他都觉得，犹如置身天堂！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明珠的思维还不能很好地集中，时而飘散，时而回神，嘴唇只能动动，却是说不出话来，想伸手，却又是不能、、、
    看着这样虚弱的明珠，烨齐心痛如绞。曾几何时，他的明明，精灵一般的人物，生动活泼，灵动如狐，现在却是苍白无力，那赤焰帮贼子，果然是剥皮抽筋都不能解恨的家伙！
    好在，明明醒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明明，你别急！青叔说你刚醒来，还不能说话。没事，烨哥哥来说就好了。明明，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能醒来！明明，烨哥哥明天就要出门了，我要踏平西蛮岃！我要给你报仇！”
    或许是这几天，烨齐不停地跟明珠说话的缘故，便再也不像以前，少话、沉默为常态！现在的他，一说就一串，已是平常。
    这时，明珠的手似乎动了一下，眸子里闪现出了担忧！
    烨齐哪有不明白的？
    “明明，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我自己的，你在家也要乖乖的，把身子养好，等我回来！”
    突然，明珠竟然挣着力，憋着满脸的血红，说了两字：“软、、、甲！”
    烨齐再也忍不住，上前环着明珠，哽咽道：“我知道！我会穿那件软甲的，你放心！”
    虚弱如此，还不忘交待他穿上那件保命的软丝甲，那是明珠寻了好久寻来的宝物。
    怎不叫烨齐百般感动？万般柔情？
    许久，烨齐再看怀里的人，竟是又睡了过去。
    那微微地呼吸声，让他异常的安心！他俯下身，吻了吻明珠的额头，再静静地看了看，最后才踏出房门。
    门外，伦歌早等在那里。
    “事情如何了？”
    “主子料事如神！事情交给丐帮，果然就有结果了。”伦歌对自己的主子涌起由衷的敬畏！
    烨齐点点头：“在哪？”
    “城隍庙里！”
    果然，蛇有蛇路。要最快追踪沙美娴的足迹，唯他们这些人不可！想来三大护法，以为堂堂千凌阁四阁剑狼，最差也不会混到乞丐的地步，所以，追查的方向一下没有朝这方面去查。怪道查不到！
    “出发！”
    不到一盏茶功夫，城隍庙就到了。却没想到，此时没人。
    伦歌从马上跳下，急急地看了看，破败的庙里，一尊破败而积满灰尘的雕塑，还有地上凌乱的草堆，伦歌又绕过后面，还是没见到沙美娴。
    伦歌正想说什么，烨齐手一挥，侧耳听了一会，重新上马。
    “西边！”
    伦歌点头，旋风般跟了过去。
    果然，转了个弯，一个脏乱的小湖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湖边，正是三大护法，其中黄护法揪着一人，天护法和玄护法在外围站着。他们一律的银面具，在月光下发着冷光。
    而跪在黄护法面前的人，此人也带着面具，只是这面具是禇红色，呈生锈的铁般，发出腐气。
    看到了烨齐两人赶到，所有人都停了停。
    “阿弥陀佛”天护法双手合十，念咏了一句。
    玄护法也抱拳：“见过少阁主！”
    黄护法也停下动作行礼：“见过少阁主！”
    烨齐刚刚说完：“无须多礼、、、”就见沙美娴徒地转过身，拼了死力爬向烨齐。
    黄护法伸出手，却被烨齐制止：“稍等！”
    沙美娴大喜，不管不顾向烨齐站的地方挪动：“师兄救我！”
    烨齐冷冷地看着她，三大护法也一样的表情。在这黑夜里，荒郊野外的，很是瘆人。
    可这时的沙美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自见到了三大护法，她就知道自己完了，从小到大，就听过护法诸多残酷而铁面无私的事例，没想到今日她也会落到如此下场。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见到师兄烨齐！
    完全是意外之喜！
    虽然，知道他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但好歹是一起长大的，那年，他还曾帮她取下挂在树上的风筝！
    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啊！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那将会一个怎样的情形？
    她强迫自己的思维重新回到大脑，面前的这个人是唯一可以拯救自己的人，她不要放过。
    “师兄，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
    烨齐黑曜般的眸子，倏地一缩，嘴里也没有说一个字，仿佛跟她说话都是羞辱一般，只一个飞腿扫过去－
    “啊－”沙美娴发出恐怖的叫声，人如抛物线般，向湖边坠去。
    “乓”的一声巨响，湖水四溅。
    一会，沙美娴狼狈地从湖中跃出。这时的她，半边面具也掉了，丑得吓人！旋即，又扑到烨齐的脚边，她伸出手，想抱住烨齐的脚，只是想到刚才烨齐的飞腿，生生停了下来。
    “师兄，师兄，你听我说，郑明珠，哦，不，郡主如此，是赤焰帮所为，不是我！我没有残害同门，求师兄网开一面、、、”
    烨齐这才开口，他冷冷地说了句：“怎么？你忘了你的学从－齐固了吗？”
    只一句话，就让沙美娴变了颜色，丑陋的脸如鬼一般。
    “齐固？他、、、他竟然没死？”沙美娴喃喃自语，即刻便泄露了残害齐固的事情。这下就算没有明珠的事情，也是残害了齐固这个同门，坐实了这个罪名！
    烨齐没等她说完，又一个飞腿，跟刚才一模一样，沙美娴又给踢飞了去，又是“乓”的一声，水花四溅！

 第341章 好男儿当如是

    就像一个打不死的蟑螂一般，沙美娴很快就又冒出水来。
    这时的她，已经彻底绝望，她终于知道今晚的烨齐来这里，根本不会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是自己的催命阎王！
    她气急败坏地吼道：“孟烨齐！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你偷走了我的心，还要打杀了我吗？你就不是人、、、”
    这下，烨齐不但出腿，同时还出手，沙美娴再也发不出声音：“啊－唔、唔、唔、、、”
    然后又是“乓”的一声巨响！
    岸上，静悄悄的，就连了空师父都再没有念“阿弥陀佛”了，都觉得很是解恨，沙美娴有如此下场，完全咎由自取！
    烨齐面无表情，转身，对伦歌说：“把她捞起，交给黄护法！”
    “是”伦歌应声，领命。
    烨齐对着了空师父、义父和杨元庆，点了点头：“押回千凌阁，按阁规处置！”
    黄护法杨元庆领命：“属下遵命！”
    而城里的多处赤焰帮窝点，也在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杨言信的带领下，一个一个销毁。窝点之多，凶匪之众，令人瞠目结舌。
    百姓们更是冷汗涔涔，对赤焰帮这种无孔不入的异域歹徒，恨之入骨。一时之间，赤焰帮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显然，千凌阁少阁主还没有放过赤焰帮－－出征西蛮岃，直捣黄龙府。
    解恨！太解恨了！
    好男儿当如是！
    如此，烨齐的名字再一次在京都百姓的口中传颂！
    翌日，烨齐一身戎装，盔甲战靴，英姿逼人！再看了看床上的明珠一眼，便毅然决然地跨上来马！
    随行的旷千也是同样的打扮，以往常全然不同的打扮，令英凡梦和杨言信有不真实的恍然感。
    旷千此时还无法大庭广众下跟英凡梦告别，只是如平常的晚辈一般，跟自己的父母和妹妹说了些寻常的话。不过，好在昨晚已经跟父母和妹妹告了别，还对不能参加妹妹跟瑾王的婚礼，告了罪。
    杨言信父女仨当然表示理解，旷千在战场上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神机天才嘛，他们都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光荣而自豪。
    所以，心里再不舍，也只能依依惜别了。
    而欣儿也表示，哥哥有自己的大事，当以大事为重！至于自己的婚事，哥哥已经祝福了，她就已经圆满了！
    所以今日，旷千和父母妹妹，只得隐忍地告别，看着母亲和妹妹眼里的泪水，心里也是感动万分。所有的话都在眼神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晓天也来了，两人的亲事过了明路，所以，在一处话别，也是寻常。
    “三哥，你要保护好自己、、、”晓天自那日跟旷千说开后，人也开朗了许多。特别是感觉到杨言信和英凡梦以及欣儿三人对她的善意后，就更开朗了。
    旷千也放柔了声音：“你也一样，别熬夜，别忘了吃饭。”
    这土得掉渣的唠叨，却是晓天最爱听的，她含泪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我、、、我不习惯，也、、、好难受！”
    这应该是晓天最深情的告白了！这猛一说出，还真的让旷千怔着说不出话来。
    杨言信和英凡梦倒是满意地笑了，欣儿还掩着手帕，吃吃地笑。
    旷千刚才还好，被妹妹这一笑，耳朵根倒是有点红了。
    他轻轻地说了句：“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再次看了看大家，就往大哥烨齐一样，上马扬鞭！
    五阁虎的气场就是不一样，无论是亲人还是路过的百姓，都徒生凛然，庄严肃穆倍增。
    子杰和卫理也随行左右，卫理还好说，卫紫鹤和曹氏虽也是依依不舍，但仍然满足了自己儿子建功立业的志向！
    他们知道，是雄鹰，迟早也要展翅飞翔！他们更知道，靖相侯府需要这样的子弟！
    而子杰却又不同，他是烨齐二叔的独子，上战场特有的危险和不确定性，让烨齐很是迟疑。没想到，符夫人特意找到他，告诉他“英家子弟就没有孬种！”鼓励儿子跟随烨齐出征，烨齐只能答应。
    这次随行的侍卫，有伦歌、伦江、伦湖、伦泊，而把日、月、星、辰留了下来，他们全程负责沈府里夫人的安全工作，至于将军府，有管家和护院，再加上有初曦照看，出不了什么事。
    战马啾啾，战旗猎猎，同样英姿勃发的伦歌和伦江，此时也分别跟思梅和思竹话别。
    思梅温柔，低低地嘱咐伦歌：“包袱里有刚做好的衣服，鞋袜，别不舍得、、、好好保重、、、我等你！”
    伦歌听了，全身舒畅！恨不得立时回来娶了她去，好好疼爱。
    “知道了，阿梅，谢谢你、、、你也要好好的、、、”奈何嘴里笨拙，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是那眼神，有种化不开的深情，久久看着思梅娇羞的脸庞。
    、、、
    思竹这边就活跃了些－
    “放心，阿竹，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思竹飞快地捶了他一下，只是拳头捶的是战甲，倒把自己震得麻麻的。
    “撕－”
    “你看看你看看、、、手疼了？我瞧瞧”
    说着拉住了思竹的手，抚了抚，思竹红了脸，翘起嘴巴说：“我不管你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答应我，不能少了一根头发、、、”
    “好，我答应你！”伦江听了这话，极为妥帖。感觉定了亲就是不一样，以前都是孤零零的，没人疼没人问，跟现在一对比，简直不要太幸福！
    他激动地凑过脸去，在思竹的耳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好吗？媳妇？”
    思竹又是爆了个大红脸！
    不过却是没有发作，在这特殊的分别时刻，她也没必要矫情，再说了，夫人醒来了，得救了，她也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便娇嗔道：“我答应你！”
    喜得伦江差点离地三尺跳起来！
    等到帝后两人在朝堂上宣布时，文武百官哗然，脸上神色甚是精彩！只是，烨齐一行已经出发半天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第342章 八贤王

    其中，兵部尚书陈有德就属于很是“精彩”的那部分人，这也很是正常，作为兵部头头，事前竟然一无所知，这帝后如此做事，也是没谁了。
    他在啼笑皆非中，生出了另一种沉重，仰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大殿，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他有种脊背生寒的感觉。
    他觉得有必要找一找贤妃谈谈了。
    而脸上最精彩的是吏部尚书乔冠成！简直可以用“精彩万分”来形容。
    在这朝堂上，他也站了几十年了，第一次觉得如坐针毡。
    所以，一下朝，门口的小厮就告诉了他有人找，他便以飞快的速度赶回了乔府。
    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不见了身影。
    而此时，乔府西北角，一个身披黑氂看不清面容的人，除下了帽衫－
    “大哥，你也知道了？”
    正是乔冠成称兄道弟的“大哥”严重焕！他儿媳严凤英的大伯。
    “怎么？你莫非要告诉我，你也是现在才知道？”严重焕声音不虞。
    乔冠成也黑了脸，看在严重焕眼里，不似做假。
    两人便默了，呼吸中带着沉重，为帝后两人的不按常理，和烨齐以及千凌阁的凌厉！
    “大哥还不了解为弟的心吗？如此重大的消息，怎会瞒你？”
    “双糜敦这个蠢货！一直要他锋芒别太露，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千凌阁少阁主夫人！可、、、就是不听！看看，这京都，还有赤焰山，我部消失殆尽！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是乌合之众，是我方精锐啊！”严重焕血红着眼，狠狠地骂道。看着乔冠成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又来气：“你别以为这仅仅是我部损失，这可是我答应支持你的人！”
    乔冠成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就说出这些话，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凝重地对严重焕说：“我何尝不痛心？只是没想到千凌阁会跟康皇后联手！这确实是你那侄子双糜敦促成的、、、”
    严重焕脸如锅盖，一双握拳，咯吱作响。
    “当年、、、他说在平顶山见过那姓孟的！”严重焕阴沉着脸说。
    乔冠成的脸色也是大变！
    仅仅是三个字－平顶山！
    就代表着血流成河！代表着绝杀！代表着阴谋！
    两人的眼神甚至不敢对接，闪烁着，躲避着。
    “那时，令侄也才十岁少年，就如此肯定？”乔冠成问。
    这些话他们俩探讨过无数次，几乎成了车轱辘话了。但两人都是多疑性格，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对双糜敦针对孟健海一家的围追堵截，听之任之。
    严重焕的声音也低了，跟姓孟的不死不休也打了十多年，有成功有失败，成功的是姓孟的夫妇从此下落不明，他们怀疑是死了。孟烨齐也断了腿，其媳妇明珠郡主也中了琵琶骨，现在命悬一线。
    失败的是至今没有把人打趴下，反而是孟烨齐治好了腿，成了武林盟主，还成了千凌阁少阁主。
    俗话说打蛇不死反遭其害！现在不就是到了“反遭其害”的时候了？赤焰山全军覆没，在京都的所有据点几乎遭到伏击，十室九空。
    犹如噩耗一般的消息传到他耳朵的时候，本来就孱弱的身体，这几天却是吐血了！
    “为弟这十多年也查了姓孟的，西北我儿存昊那里，一直没有停过查访，得到的消息仍然是此人出身归城，十五岁入伍，是西北的一员悍将！仅此而已！”
    严重焕也没了声气，这些消息，他也是早知道的！
    “唉，这成了大王的执念！从小他们兄弟俩就感情深厚！当年在平顶山没有救出他哥哥，就成了他的心病，发了誓要报仇，英家五百精锐，几乎无一幸存！”
    严重焕的心很是复杂，又有骄傲又夹杂忧虑！
    “按我的意思，大王实不必如此！姓英手下五百精锐皆已丧失殆尽，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合该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把西国搞好！可是，这十多年，大王却是不死不休，结果却是没把人搞死，人家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千凌阁少阁主，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唉！不该啊不该！本末倒置了！”
    “为时已晚、、、”严重焕的眉头能夹死一个苍蝇！
    “大哥，话都说到这了，我就再说一句：相信大哥这十多年没少劝大王，可是都没用！所以、、、大王此人，作为西国猛将可以，但作为大王、、、为弟觉得实在不敢恭维！敢问大哥，王族中就没人了吗？非得双糜敦？”
    这下换严重焕黑了脸：“你明知故问？”
    乔冠成哑了口，他和严重焕几十年交情，双方知根知底，互为利用，他知道严重焕年轻时遭人陷害，得了重病，虽然救过来了，但“精血不足”，其一妻五妾都没有生下骨肉，现在身边的儿子都是认的养子。
    “我是说王庭里还有没有更优秀者？”乔冠成忙改口。
    “你知道双糜落双糜敦兄弟是我王兄传下来的，最亲的子侄！我不支持他们，难道要支持其他支脉？把西国拱手交给他们？那我如何给祖宗交待？死后有何面目见我王兄？”
    严重焕边说边一拳打在墙上！
    乔冠成知道严重焕急了，连“王兄”两字都说出来了。
    便给他下了副猛药：“既然双糜敦如此无用，不如大哥自己干得了！大哥乃堂堂西国王子，素有贤名，人称八贤王，有你亲自掌管西国，也是名正言顺！”
    没错，此人正是西国王庭的八贤王！今晚，黑色大帽下的面孔是他的本来面目，双眼深邃，鼻梁立体，一副异域风采。
    二十年多年前，年轻的贤王为了大哥也就是西国大王，攻打其他觊觎王位的分支，遭到绝杀，人是回来了，但身体几乎毁了！
    无奈，他开始隐于人前，转为地下，做起了后世人称“间谍”的角色。再来也是为了治病，他来到了人才济济的大宣，求医问药。在这期间，结识了乔冠成。而无论乔冠成如何低调，他都识破了他的来历！

 第343章 两人密谋

    乔冠成竟是前朝大炎的余孽，其真实身份，也令严重焕大吃一惊，竟是龙子龙孙！
    乔冠成被他拿捏，在惊慌失措下，不得不虚与委蛇。而当严重焕看出乔冠成的野心和复仇心态后，也不再瞒着，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自此，两人互为利用，再无隐瞒，一个许诺会助他复国，一个许诺，待成功后，会跟西国结为同盟，并以西北四座城池相赠！
    这就是为什么，乔家乔冠成突然跟杨家悔婚，让儿子娶了严凤英的原因。
    而当他们得知杨姣素会双面绣，还是那个叫穆好的绣娘的徒弟，简直狂喜万分，这么多年的追踪，便寻无果，而得来全不费工夫！所以，乔冠成便强迫乔存昊卖了杨姣素，实际上是卖给严重焕！
    、、、
    如烟的往事略过，岁月长河朝前翻涌。二十年过去，严重焕在京都和西国往返，传递消息，直到大王死去，由大侄子双糜落继位。
    平时的他则稍加化装，尽量掩了特色，没了突兀。在京都，他对外以大士族严家为名，以行商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可惜好景不长，大宣出了个英凡阳，那个天神一般的人物，让严重焕和乔冠成瑟瑟发抖的人物，以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西国，竟然以五百之众，直捣黄龙，活捉了大侄子双糜落！
    听到消息的他，心神俱裂，直恨不得杀了英凡阳，啖其肉，喝其血！便纵容着乔冠成对其下手。
    而乔冠成也忌惮英凡阳，不想看到英凡阳做强做大！正好，当时的嘉瑞帝有削爵的心思，被乔冠成捕捉，便投其所想，一番莫须有的罪名和阴谋的运作，几方人马的合力，就这样掀起了大宣的“大地震”－－三公两侯案的爆发！
    、、、
    严重焕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往事摇掉，然后才说：“唉，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一个注定没有子嗣后代的人，在西国是无法做王的。这个、、、就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由我上当然比双糜敦好，但你且放心，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双糜敦这兔崽子他还不敢不听我的，西国永远是你乔冠成的后盾！”
    乔冠成有点讪讪：“这个当然、、、我当然放心！”
    “大王对姓孟的不死不休，但对你乔家，却是好的没话说。这么多年以来，业已培养了三万的精锐－黄沙军！就是为你准备的。还有，京都的据点，也多为你乔家所设，所以，此次的覆灭是我们大落氏的损失也是你乔家的损失，故，在此最困难的时候，还请国公爷不要有其它想法，同心戮力，方得始终！”严重焕敲打着乔冠成。
    乔冠成略有恼意：“咱们两家合作，也不是一日半日了，大哥怎么对我还有这样的疑虑？赤焰帮确实助我良多，但我对大哥的帮助也不遑多让！当年，为了大哥一句话，我跟显阳侯杨家悔婚，让我儿至今跟我离心离德，远走边关，就连我的亲孙子、、、”
    说到这，乔冠成也真切地动了气，差点就把寒柏的名字说了出来！而令他在愤怒之余更添悲切的是：他的宝贝孙子遭遇横祸，生死未卜！
    还未相认，却面临天人永隔！
    而这个孙子因为长相酷似父皇，当年太炎最风华绝代的太子！所以，他几乎认为寒柏的出现是上天给他的祥瑞，预示着他将大事成功，复仇有望！
    而现在竟然听到这样的噩耗，怎不让他悲切痛肠？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就是现在，他也是硬撑着，要不是跟严重焕有着割不掉的利益关系，大业未成，多有仰仗。不然，他都要跟他拂袍翻脸！
    好在理智尚在，乔冠成忍住脾气，把血泪生生吞下，继续说：“为了大哥，我强迫儿子卖了心上人，给你做妾、、、这桩桩件件，大哥都忘了吗？”
    严重焕被问到了，再加上，乔冠成的神色确实不好，那憔悴的样子不似作假。
    忙讪讪地说：“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成弟莫跟为兄计较。当务之急，是让帝后停止绞杀赤焰帮。”
    “这个简单，大哥不用担心。”乔冠成边说边敲着桌子，沉思了下，又说：“你的好侄儿实际上是让康皇后倒向了孟烨齐，双方联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打破这个现状，争取把康皇后拉过来。”
    “哦？贤弟有什么好招？”
    “把双糜敦召回，不要跟孟烨齐对上了！让他返京。”
    严重焕听后大惊失色，还气急败坏，说：“什么？我没听错？双糜敦不跟孟烨齐对上，是让王庭覆灭的意思吗？”
    “可是，你那王庭不是‘圣城’吗？不是号称不可攻克的堡垒？”
    “你！”好在严重焕知道乔冠成没有讽刺他的意思，这才没有一拳打过去。只是他的声音突然降了下来，异常低闷，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双面绣娘的事情？”
    乔冠成一脸懵，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是，大哥以前讲过，似乎是这双面绣的绣娘偷了你们的机密？其他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唉，时过境迁，成弟也是自己人，现在说说倒也无妨。当年我西国大将军摩哥怀揣机密，在边境线上遭西北军围杀，全军覆没，摩哥也下落不明。后来多方探听后，才知道人没死，却是脑中重创，失忆了。
    其时，他是被一个大宣姑娘救起来的。我们的人赶到时，摩哥仍然没有恢复，我们无奈，只能以姑娘相迫，逼他离开。”
    严重焕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乔冠成。
    乔冠成疑惑：“怀揣机密？”
    “正是！那机密、、、就是我圣城的城防图！”
    乔冠成倒抽一口凉气！
    难怪对那姑娘死抓不放！
    “所以，你怀疑、、、”
    “没得选择！当时就她一个人，与摩哥朝夕相处的也是她！不找她找谁？此女也狡猾，居所一直不定，时而京城，时而老家，我们却是毫无所得。”
    “既然连他都毫无所得，怎么就看到她的徒弟会有所得？”乔冠成表示怀疑。
    “唉，只能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严重焕脸色灰败。

 第344章 琢万到达

    乔冠成也想到了这一层，如果圣城的城防图真的泄露，那么攻克圣城也是时间问题。怪道严重焕如丧考妣。
    许久，严重焕才幽幽地说：“成弟之事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说你小心，也太过头了啊，这韬光养晦的，十多年也够了！”
    乔冠成一怔，不知严重焕突然转换话题？不过，很快就悟了：如果大宣覆灭，自家复朝成功，届时也少不了他西国的好处。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至少，绝对不会发生现在有人领兵攻打西国的事情！
    乔冠成的脸变得晦暗莫测，他低声说：“是啊，十多年了，父王在地下盼的时间够久了、、、”
    “你的意思？”严重焕一喜。
    “我的意思是也是时候、、、有所动作了！”
    严重焕点头：“早该如此！你内有西北军，外有我西国，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干、、、”
    “可是，无论你的西国还是西北军，都要我这里源源不断地提供金钱！”
    严重焕猛一听，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乔冠成说的一点都没错！西国土瘠地贫，西北军庞大的军费开支，靠大宣国库，早饿死了！
    “所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成弟有何良策？”
    良策？当然有！只是，纵使跟严重焕相交十多年，这不该说的还是没有说！
    自古财帛动人心！如果他说出他有前朝宝藏，可不能保证严重焕会起什么心思？就是怀有掠夺之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上凌亦儒能如了他的愿吗？哼，好歹成功与否，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了，三年都等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正在想办法！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愚弟我现在也是头大，但凡资金到位、、、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严重焕也知道他所说是事实，确实，做大事，手上没银子还真的不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他西国更是贫穷，想帮也无从帮起！
    再加上，如今圣城危在旦夕，他也无力再去劝解乔冠成什么。
    “唉！难道天要亡我大落氏吗？”话语可真是一咏三叹，极为愁苦。
    “这、、、愚弟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了、、、不过，刚才所说之事，还望大哥慎重抉择，王庭乃坚固堡垒，不是说攻克就能攻克的！哪怕城防图泄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大哥还请放宽心。而人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严重焕听到那话里有话，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愿闻其详！”
    两颗脑袋越聚越紧，声音时有时无。
    再说琢万一行，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第八天抵达蜀地－洛水村。
    除白坚跟得上外，其余百来人的队伍被甩在十里之外，纵然这样，大家也跑得差点就口吐白沫了。
    越到洛水村，琢万的心越是沉重！
    正常来说，过了八天，不，要算上出事之时，就已经是十多天了，是不可能还有命在的。除非有奇迹！
    琢万他完全不敢去想这个“正常”，他无限催眠自己，小寒不会那么残忍对自己的，老天爷也不会那么残忍对自己的。
    他一定还在！一定！
    凭着这股子执念，硬是奔驰到了村里。青峰青剑看到琢万，几乎是喜极而泣，他们俩长跪不起，那神情，仿佛只要琢万一声令下，他们即刻就可赴死。
    “你们俩个混账东西！就是给我死一百次，就能让事情不会发生？混账！还不给我起来，前面带路！”
    边说边要起脚踹人，奈何长途跋涉，没出脚就自摇摇欲坠，白坚忙扶着，眼睛向青峰青剑闪烁，他们三人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非常默契。
    接受到信息后，青峰青剑忙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带着他们到了事发地点。
    那坍塌之地，县令周长天几乎天天都来，十多天下来，已经不单纯是为了头上的乌纱帽了，在他辖下的地方，出了这么大一个事故，就连刚刚过去的地洞都没有这么恶性，他心里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所以，他天天来，亲自监督，甚至亲自挖泥，他的手下以及村里的百姓，看到父母官尚且如此，他们也不敢惫懒。
    但坍塌的泥土实在太大了，所有人的动作开始变得机械，麻木。一个矮胖男子对旁边的人说：“这样挖何时是个头啊！要我说，毫无意义了，就是救出来也就是一具尸体了、、、”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是一麻，一股疾风扫来，登时，半边脸都肿了！
    这个矮胖男子“嗷嗷”大叫，在地上打滚，
    大家都惊呆了，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高大身影，怒目圆睁，血红可怕，那气势，犹如泰山压顶，那些想出头的村民何时见过这样的人物？即使哑了口，就连地上打滚的男子也停了动作，惊魂未定。
    “闭上你的狗嘴！小寒不会死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传出。
    周长天忙走了过来，看琢万的装扮和气势，他也知道这又是一个京官，肯定是大有来头，忙说：“尊驾何人？还请息怒！”
    青峰青剑和白坚也没有多说，只是齐刷刷单膝跪下，再齐声恳求：“将军息怒！”
    所有人，包括县令周长天都惊呆了！将军哦！
    在这山旮旯里，何曾见过将军这样的人物？
    琢万却是看着土坡，一个踉跄。
    小寒就在下面，小寒！二哥来救你来了！
    他一言不发，向地上的男子伸出了手，吓得那人“嗷”的一声，直接翻了白眼。
    周长天毕竟是县令，再怎么样也算在百姓面前属于“见多识广”的人，忙躬身替大家发声：“将军，村民也是无意冒犯，还请将军息怒！”
    几个村民感激地看着周县令，好父母官啊！
    琢万不再出声，伸出的手突地夺过那村民的铁锹，埋头干起来。
    大家这才醒悟，都松了口气。看起来地下所埋之人，是将军的亲人兄弟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卖力才行，不然、、、刚才这位将军的气势太吓人了好吗？

 第345章 终发现

    周县令没有得到琢万的回应也不恼，他能理解这种心情。地洞过后，哀鸿遍野，到处都是肝肠寸断的亲人，耳里都是凄惨的哭声，也正常了！
    他也没再说话，跟琢万一样，埋头苦干起来。
    第一天、、、
    第二天、、、
    如果说这两天，琢万心里还有着坚强的信念，他的小寒一定还在的话，那么第三天则是开始动摇，心里的执念变成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哀叹了。
    时近午时，大风没有那么凛冽，太阳也暖暖地照射下来，挖泥的队伍里，人人挥汗如雨，大家沉默着，坚持着！
    这时，两个农妇抬着大大的木桶，里面装着大家中午的饭食，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处，突然其中一个农妇大声叫唤起来，双脚还蹦了一下。
    “啊－蛇－啊，不是，老鼠！老鼠！”
    前面的农妇也被吓了一跳，手上衣滑，装饭的木桶在地上剧烈的晃了几下，好在两人都是做惯了活的人，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子，转瞬间便又抱起了木桶。地上只洒了些许的食物，实属万幸！
    男人们看着粮食浪费，这可是极为珍贵的大米饭，话说，大部分人每日来这里坚持挖泥，都是贪图这顿大米饭。
    只是，有县令老爷，又有神秘而强大的将军大人，本来想破口大骂的人也只是小声嘟囔，有年纪较轻的男子，看到两个妇女惊跳的罪魁祸首－老鼠，还笑嘻嘻地来帮忙。
    老鼠狼奔豕突，到处乱窜，朝着琢万这地方而来。
    一下子就窜到琢万的脚跟前，白坚正要丢出手中的石子，突然，琢万的眼睛爆睁！
    “慢着！”
    只见老鼠的后脚上，缠着一卷白色布条！
    “小寒的衣服！”
    “主子的衣服！”
    琢万和青峰青剑几乎同时开口！
    寒柏偏爱白色，他的衣服，不像时下男子流行的那样，在四摆和袖口处，绣有云纹或是青竹。偏偏绣的是松柏，全方位诠释了名字中寒柏的“柏”字！
    很显然，这是撕下的下摆细条。琢万对寒柏的衣物很是熟悉，一眼就看出了，而青峰青剑那么快认出，是因为出事那天，主子就是穿的就是白衣服。
    几个人几乎喜极而泣。
    “将军，你看－”
    只见青峰指着老鼠肚腹，那里沾着极细的黄色物体：“谷糠！”
    琢万忙探头，用手指戳了戳，手指上马上粘了一些。
    “谷糠极为新鲜！”琢万心脏砰砰直跳！
    三颗脑袋疯狂点头。
    琢万“霍”地站起来，大手一指：“那边！”
    呼啦啦，主仆四人向着刚才两个妇女来时的路奔去。
    其他人不知怎么回事，恰好今天周长天县令不在，去别处了。所以，无人敢发问。但看到将军和侍卫们眼里的亮光，似乎有什么新发现，大家都在猜测：莫非发现人了？
    只是，这纵使发现了，人，还能是好好的人吗？
    大家把话闷在心里，鉴于那天的情况，打死他们，都不敢说出来。
    有机灵的，招呼着大家，坠在琢万他们后边，奔跑起来。
    “这边是什么地方？”
    青峰和青剑相似后，点头回答：“好像是厨房位置。”
    出事前，他们俩跟主子一起，对整个“高观音”进行过整修，所以很是熟悉，只是山体坍塌，一下难于辨认，用了点时间。
    “厨房？”琢万听到后，眉心紧皱。
    不过厨房这样的地方，让人联想起来的地方不外是灶台、烟管，地窖、、、等等，地窖！有什么东西闪过琢万的脑子，他全身紧绷！
    双脚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然后干脆伏在地上，耳朵贴着泥土。
    青峰青剑和白坚白强也有样学样，伏了下来。
    “将军，这边－”
    突然青峰大叫！
    琢万飞奔而来，伏下，强耐住心力，终于捕捉到了一种极为微小的，又仿佛是闷闷的敲击声！
    “佟！佟佟、、、”
    “小寒！是小寒！小寒没死！他在向我们求救！”琢万双眼泛红，嘶哑着声音喊道。
    青峰青剑和白坚也含着泪，疯狂点头。
    然后，几个人竟然忘记了工具，双手乱扒，令赶到的村民大开眼界。
    幸而厨房这块，塌方的泥土最少，不然还真听不见这么微弱的声音。后面赶到的村民听到后，也是大受鼓舞，都想亲手救出埋在下头的将军，立上大功！
    所以，人多力量大，很快覆在上面的泥土就搬得干干净净，而地下的敲击声，就更清晰了！大家寻着声音，终于找到了地窖！
    模糊中，寒柏觉得一团光晕朝着自己奔来，似乎是二哥，又似乎是神仙，他竭力抬起头，露出来笑容。
    手中一物滑落－一炳捣药的石臼。
    在斑驳破旧的地窖里，寒柏依墙而坐，头发披散，衣服残破凌乱，脸上是从来未见的憔悴，那俊美无俦的容颜，此时，苍白如雪。看见来人，嘴巴蠕动，仿佛在说：“二哥，你来了”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嘴角灿出的绝美的一抹笑，却是琢万永生难忘的一个定格！
    寒柏睡了两天两夜后，才在午后醒来。
    青峰青剑马上发现了，两人即时跪在寒柏面前，齐声说：“主子！”
    刚刚醒来的寒柏还很虚弱，只是点点头。
    两人不敢起来，继续说：“属下保护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寒柏轻轻摇头，这次是人家蓄意谋杀，有心算无心，怎么也算不上他们俩头上。他声音嘶哑：“不怪你们，起来！”
    两人含着眼泪，这才起身。
    寒柏在说话间，看到了屋里的另一张床，躺着的不是琢万又是谁？
    原来不是梦！二哥真的来了！
    不是梦！
    寒柏的双眼蒙上了水雾。
    青峰看到主子这个样子，忙说：“二将军从京都赶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大夫说是体力透支，睡醒了就没事了！”
    寒柏听后舒了口气，听到他不眠不休的前来救自己，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可想而知，当时的他，心里是多么的焦急和绝望啊！

 第346章 人为的

    这时，床上的琢万醒了，一双眼睛先是迷茫，旋即转头，看到醒后的寒柏，双眼幻化成惊喜的光芒，“霍”地坐起来，下一秒钟就扑到了寒柏的床前。
    “小寒！”
    琢万哽咽，握着寒柏的双手兀自颤抖。
    青峰青剑和白坚连忙退了出去。
    此时的他们，也无暇其他，只四目相对，化成千言万语、、、
    “让、、、二哥、、、担心了”寒柏仍然嘶哑的声音。
    琢万只是痴痴地看着，嘴里就两个字：“小寒！小寒！”
    他难于想象，他差点就跟眼前的人天人永隔！如果自己没来，又如果没有那天的机缘巧合，按大夫的话来说：只差一天，就救不过来了！
    如果就这样，小寒真的长眠于此，自己会怎么样？
    他完全不敢去想！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二哥了、、、”
    “真好！小寒，你还在！你还好好的！”琢万喃喃地说。
    两人对望，都觉得恍如隔世！
    寒柏在地窖里，第六天就开始弹尽粮绝。地窖里只是存了少量的粮食，而那一小碗水，也喝完了，如果再不出去，就可能长眠于此了。
    他不甘心！他死不足惜，只是他的命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他是娘亲拼了性命换来的，他要替娘亲好好的活下去！
    不！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
    他拿起地窖里的石臼，敲击墙面，试图让外面的人听见。只是，一天又一天，还是没有人来，他的力气越来越小，人越来越恍惚，后面完全是屏着感觉，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
    终于！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
    二哥真的来救他了！
    就在这时，门外青峰的声音：“主子，周县令命人送来了一个箱子，说是观音庙里挖出来的。”
    寒柏脸色一变，即刻回神，哑着声，正想吩咐，琢万忙按住他，扬声说：“送进来！”
    “是”
    很快，一个布满灰尘，被压得畸形的檀木箱子送了进来。
    寒柏一件，那双载满风华的眼睛，即时红了！然后，他双目紧闭，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娘亲、、、”
    事发那天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娘亲指着箱子里的衣物，那是她给他做的从小到大的衣物，有些寄给了杨嬷嬷，有些没有，就封存在这箱子里。
    琢万的心也抽痛难忍，他看不得寒柏如此，忙走过去，揽过他的肩膀，并轻轻拍了拍。
    “小寒、、、我帮你打开？”
    寒柏这才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琢万小心翼翼地拨开箱子上面的灰尘，锁头严重变形，就是有钥匙，也是开不了的。琢万看了看寒柏，寒柏点头，琢万便一个用力，箱子慢慢被打开。
    －－一箱子的衣服鞋袜！
    寒柏的眼睛又发热了，撕声说：“娘给我做的、、、从小到大的衣物、鞋袜、、、”
    琢万能理解！现在又是睹物思人，更是惹起了寒柏的痛心。
    “她、、、那么娇小，就这么扑过来，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曾！二哥，你都不知道，母亲扑过来有多快！你完全想象不到！想我千凌阁出身，自诩轻功了得，却是绣花枕头，危机时刻，竟连母亲也不能相救！就我这样的、、、简直就是废物一个！生来何用！生来何用啊！”
    寒柏悲鸣！
    琢万被说得心脏在一揪一揪抽痛！
    “小寒！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自己，关键时刻，杨伯母身命救儿，悲哉！壮哉！我想伯母也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好好活下来，替她活下去、、、你就不要自责了！”
    琢万对未谋面的杨伯母充满了敬仰和爱戴！要不是她舍命一扑，要不是她有一个地窖，而又在地窖里放了食物，小寒就不可能还有命在！
    一切的奇迹，皆是人为！是伟大的母爱！人性的光辉！
    “母亲命运多舛，生前没有享受过丝毫，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尽孝，就这样去了，让我怎么甘心！怎么安心！”
    寒柏捶着木床。
    琢万感同身受：“小寒，你放宽心！二哥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据青峰青剑的调查，此次事件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寒柏震惊！
    竟然是人为！
    人为！
    母亲竟然是被人害死的！寒柏知道琢万不会骗他的，这样的认知让他差点无法呼吸！
    他俊脸肃杀：“确定不是天灾？”
    “确定！因为地洞的原因，‘高观音’的后山本就松动，再加上有人蓄谋，早早撬动了几个大石块、、、出事当天，青峰青剑就在大王庄发现凶徒，一共四个，逃了一个，抓了三个，可惜都是死士，有两个服毒自尽，剩下一个被青峰塞了嘴巴，但也是硬茬，还在硬抗着。不过，不用担心，无论如何都会撬开他的嘴巴！”琢万狠狠地说。
    寒柏恨意滔天：“母亲一生都遭受乔家迫害，特别是世子夫人严凤英的迫害，远避蜀地也是因为他们！如果不出所料，这次也是因为他们！”
    “小寒，这个你就交给二哥，你好好养伤便是！”琢万安慰道。
    寒柏在床上再躺了两天，便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撑着床，坐了片刻后，便起身离了房间。
    “哎呀，主子，你怎么起来了？”青剑忙忙地跑过来，扶着寒柏。
    这是一个农家的四合院，琢万来了后，也跟他们一样，租借了附近的村民的房子。走到院子，一阵阵药味扑鼻而来，寒柏看了看厨房的位置。
    青剑忙说：“属下刚给主子熬夜，主子等等，马上就好了。”
    “不急。青峰呢？”
    “青峰跟二将军到那边审讯去了，听说，那人坚持不住了。”
    “这就好！我过去看看。”
    “我扶主子去。”
    “不用，就几步。你看着药。”
    青剑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那房间，确实也是几步，便点头。
    寒柏到了后，在临时的“审讯房”里，只有青峰一人，那审讯用的架子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瘫软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主子！”
    “只你一人？”
    “二将军跟白坚刚刚出去，好像京都有信来了。”
    京都来信？寒柏听后，也没有多说。

 第347章 有孩子了？

    寒柏继续问：“哦！审得如何？”
    “主子”青峰站起来，声音恨恨地说：“主子所料不差，背后主使确实是严凤英！这些人都是严凤英的手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说，他们又是听从乔家大公子乔思墨的指挥！”
    寒柏咬牙！
    很好！
    原来是母子俩密谋干下的！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他就说嘛，乔冠成正在试图让自己回归乔家，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而如果是乔思墨母子，就好理解了。这严凤英自始至终都对母亲赶尽杀绝，只是寒柏没想到一个女人起了杀心后，是如此的丧心病狂，母亲都逃到了蜀地了，只差天涯海角了，还这样咬着不放过？
    而乔思墨，严凤英之子，只这一条，就足以跟他有仇了！
    而所有的这些，都是因为自己来到蜀地，反而暴露了母亲的藏身之地，因为自己，让母亲宁静祥和的生活瞬间失去！
    可以说，他也是间接害了母亲！
    寒柏全身发抖，如果现在严凤英母子就在眼前，他相信自己立马会撕了他们！
    青峰担忧地看着主子，想上前扶着，寒柏却是挥了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就在转弯处看见了琢万主仆，白坚在说着什么，低着头，琢万一手拿着一张纸条，一手握着拳，脸上是说不出是喜还是忧的“五彩”神态。
    “你确定没有这纸条没有拿错？”
    白坚的头差不多都要垂到胸前了：“将军！属下检查了好多遍，确定是我们家鸽子。”
    “这、、、这都什么事啊、、、”
    白坚想，自家主子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听到这样的消息不高兴的！
    看到主子这个样子，白坚接着说：“将军，白强来信说得更为详细、、、说是夫人并没有把秋娣发卖，还留在府中，只是降为三等丫鬟、、、前几天，白强想执行将军命令，偷偷行事，都被夫人护了下来。还、、、起了冲突，夫人便说身子不舒服，找了大夫、、、这才知道有了身孕，二个月了、、、”
    琢万的脸上无喜无悲，仿佛老僧入定，白坚诺诺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声响动，惊醒了两人－
    “谁？”白坚大喝！
    手中的剑已是出鞘！
    只是，他们却是看到了竟是寒柏！
    “四将军！”白坚迅速地收回剑，神态惶恐，头大如斗。
    只见寒柏脸色苍白，双目怔怔，看了琢万一眼，下一秒钟便转身，向山坡上跑去。
    “小寒－”琢万撕声大叫，也拔脚追去。
    “主子！”白坚在身后大喊。
    琢万挥手：“回去！”
    白坚便不敢再追！
    唉！这都什么事啊！他能说：造孽吗？啊－－
    小山坡不陡，但棘刺密布，寒柏无心探路，越走越是踉跄。看得身后的琢万心惊肉跳。
    “小寒，你等等我！”
    寒柏那里肯听，他胸中涨满太多太多的情绪，恨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充斥其中！他轻功了得，琢万要一下子追到他也不是很容易。
    不过，武状元就是武状元，寒柏在武功方面怎么比得上他！很快，他就追到了，两人距离一道荆棘。
    “小寒，你停下来，不要再走了，那边危险！”
    寒柏面前有一颗大树，树的前方是一裂谷，里面都是灌木，不知是深是浅。
    寒柏站在树前，猎猎寒风吹起，长发扬起又马上披散，如玉般的俊脸，此时显出不一样的羸弱来，在琢万的眼里，竟是惊心动魄！他一如既往的呆，和一如既往的痴！
    “小寒，对、、、对不起、、、”
    寒柏这才转身看了他一眼，嘴角竟是含笑：“二哥何错之有？想来是为弟错了，竟是没有祝贺二哥喜得贵子，后继有人、、、”
    “小寒，你这是要急煞哥哥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都说祝贺了，还不行吗？是想奉上贺仪？还是想要我把酒言欢？二哥，做人不要太贪心！”
    寒柏红了眼，说着说着还一拳打在树上，树皮粗粝，寒柏的手，血迹隐约可见！
    在他十多年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过今日这般的情绪大爆发！实在是事赶事的，尤其是寒柏又刚从鬼门关回来，正是怒愤悲痛交加时分。
    琢万看着寒柏白皙的手，血道班班，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也红了眼：“小寒，别说了！我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啊，师命难为！祖命难为！我知道得很！所以，二哥你别管我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小寒，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还不了解我的心吗？我跟她、、、要不是喝了酒，我都没办法进那房间、、、”
    “别说了！”寒柏大喝！
    “小寒，你不要这样！我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叫你别说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此、、、我们不要再相互、、、喜欢，不可再拖泥带水了，否则、、、连兄弟都没得做！”
    寒柏又是一拳打在树上，仿佛打的不是自己的手，也仿佛，琢万不答应他，他就会这么一直打下去，直到打残为止！
    琢万的眼泪流了出来，又痛又急，大声说：“不要再打了！小寒，哥哥求你了！不要再打了！”
    可是寒柏没有理他，这种自残的行为，让琢万死的心都有了。
    终于，他闭着眼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了，我不再喜欢你，从今日开始，不再喜欢了！对，就从现在开始，我不喜欢了！小寒，你放下手，别打了！”
    寒柏停了下来，因为刚才的用力，身子还在剧烈颤抖。
    风呜咽，树婆娑，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泪眼相看泪眼！
    寒柏深深地看了琢万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转身就想离去。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小寒－”
    突然，琢万飞身而来，扑在寒柏身上！
    等到寒柏反应过来，才发现琢万倒在他身上，而他的一条胳膊，却是血流如注，一只箭矢，兀自在那里颤动！
    寒柏脑子一片空白，琢万扑过来的情景竟是如此熟悉，就在十多天以前，他的娘亲，也是这样一个飞扑，把他保护在身下，而自己却是含笑赴死。
    而此时此刻，又是琢万飞扑而来，是不是也会离他而去？
    不不！不可能！
    寒柏心魂聚散，抱着琢万，泣血大叫：“二哥－”

 第348章 誓相约

    而在附近的白坚迅速赶到，不一会，青峰青剑也赶到，他看到主子已经昏迷，胳膊上的伤异乎寻常，便闪电般地出手，“啪、啪”两声，封住了琢万臂上的穴道。
    “箭上有毒！”
    寒柏听后，脸色更白了！
    “快，上医馆！”
    万幸的是，白坚处理得当，也很及时，琢万手上的箭毒没有蔓延，更万幸的是，这看似落后的洛水村，竟还有此医术高超的大夫。
    这大夫也穆，是杏林世家，到了他这一代，竟然对医毒更感兴趣，所以，也一直钻研不辍，寒柏他们找到的医馆，恰好是这穆大夫开的“穆家医馆”。
    所以，寒柏琢万他们，遇上了他，也确实是幸运！
    不过，到底是毒，彻底消除也用了不少时间。
    如此，五天过去了，才总算有了起色，胳膊裹上纱布，回到了洛水村里。
    对于琢万来说，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是觉得因祸得福，又得到了寒柏的悉心照顾，每日里的嘘寒问暖，不要太幸福了！
    他甚至觉得，两人留在这静谧洛水村，也是人间美事！他觉得如此，相信，小寒也是这样！
    琢万不但这样想了，也这样说了－
    “小寒，我们就留在这洛水村，不走了，你说好不好？”
    两人此时正在院子里，琢万躺在塌上，身上盖着毯子，太阳暖洋洋的洒在大地上，对面，是逶迤的大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像过去的十多年，生活在千凌阁上，逍遥，自在、、、
    寒柏听后，脸显苦笑。
    许久，才说：“我们兄弟四人，除大哥外，自小被当作孤儿收养在千凌阁，师尊对我们百般疼爱，万般尽责，庇护我们无忧长大。可是，父母就是父母，谁也代替不了。这是我们心里永远的痛！你难道想让历史重演？想让你的孩子重新经历我们的经历？很显然不能！而这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师尊！”
    一听到这话，琢万就苦了脸，还不敢看寒柏。
    对将来的选择，那是一道无法完成的选择题。琢万害怕又回到那天，那是一个可怕的日子，看着对面的人自残而无能为力，他到现在想起都不寒而栗。
    他痛苦地呐呐地说：“那、、、我们，就真的没有未来了吗？”
    寒柏神情变换，几天前，情绪崩溃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冷静。对于琢万的话，他也是考虑过的。
    他们俩，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一起从幻境而来，一起表明心迹，而现在，更是共同面对生死，琢万的千里迢迢相救，和那天的飞身赴死、、、让他一想起，还全身颤抖。
    他何德何能？
    他是人，不是石头。
    “二哥，等你的孩子长大，到那时，大宣安定，你表哥瑾王荣登大宝，我们可择一地，远离人世喧嚣，相伴终老！你以为何？”
    而琢万已经从榻上站起，激动地握住了寒柏的手。
    这可以说是他和寒柏在一起以来，寒柏第一次主动、明确地回应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太激动而感动了，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双手握住不放，像握住了永恒的幸福一样。
    许久，他才找回声音：“好！我们相约！等以后事了，我们俩一起仗剑天涯，或看江南烟雨，或看塞北风光，为表哥守土一方也好，回千凌阁安然度日也罢，只要小寒你喜欢，我都愿陪你左右，终身到老！”
    蜿蜒白练的洛水河作证，冬日的暖阳为鉴，他们誓言终老相随，不离不弃！
    这一天，琢万的胳膊虽然还没有好完全，但绷带拆下来了。
    这一天，他们也收到了京都的消息－－
    消息像一颗颗炸弹，向他们砸来，纵然他们够定力，也被炸得七荤八素。
    －珠儿中了琵琶骨！
    －大哥烨齐深谭显神威，智取千年龙须！
    －珠儿醒来！
    －大哥帅精锐远赴西蛮岃！
    琢万和寒柏，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不可置信！
    “珠儿竟然中了琵琶骨？不是那什么邓子苓吗？”琢万出离的愤怒。
    寒柏神色凝重地说：“是邓子苓骗了大哥，不，骗了我们大家！”
    “这蛇蝎女人！她怎么敢！珠儿她、、、那得多痛啊！”
    琢万和寒柏两人，因为邓子苓救了大哥，而受了琵琶骨的事情，也曾经对琵琶骨进行过研究，单单就文字的描述，就够惊心动魄。
    所以，他们对邓子苓这个“救命恩人”也就尽可能去容忍和理解，但又因为跟珠儿的感情深厚，不想眼睁睁看着邓子苓住在将军府，他们便干脆常驻千凌阁，那两年，几乎不曾下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事实却不是这样！
    琢万拿信笺的手都咯吱作响，恨不得撕了那姓邓的。
    “珠儿受苦了！”寒柏深有同感。
    难怪自见到珠儿，就觉得她脸色苍白，久不见好转，难怪要服食名珍鬼药－蝉衣！寒柏心里喟叹：他们都愧为珠儿的兄长！
    不过此时，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先把珠儿的事放在一边。
    “小寒，大哥不知道你已经得救，所以也没有写要我们做什么，那我们？”
    “大哥有事，就是我们兄弟有事！”寒柏不带犹豫地说。
    琢万神情即刻亢奋！奔赴西蛮，剿灭赤焰帮，直捣黄龙，扛起父辈的旗帜，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业，是他一直的愿望，没想到现在就要实现，怎不让他热血沸腾？
    “此次赴蜀地救援的队伍，都是自己人，就那副队，叫陈湘南的，人机灵，性格变通，几乎一点就透。此事只需告诉他，我身负重伤，一切事宜皆由他全权负责，即可！”
    寒柏沉思：“陈湘南？应该是兵部陈尚书的子侄！”
    琢万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了：“陈有德？四大家族的人？”
    “或者说是贤妃的人！”寒柏点头。
    宁王被大哥所救的事情，贤妃一脉，包括四大家族业已投诚千凌阁的事情，他们兄弟几个是互通有无的。
    琢万说：“那我们可得抓点紧了！大哥已经出发，我们可别落下太多。”
    “落不了太多！从京都出发，跟我们这里出发，正好远了一半的距离！”

 第349章 城防图助战

    琢万喜形于色，可是想到什么，有忧心忡忡地看着寒柏：“只是小寒，这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你可千万要跟紧我，万万不可大意、、、”
    寒柏心里一暖，嘴角一笑，如幻万千风华：“此战虽然凶险，但二哥放心！为弟这里有一宝，可助大哥这次马到成功！”
    “真的？”琢万爱死了寒柏这个风华绝代的神情！
    “你看，这是什么？”寒柏从怀里掏出一纸。
    琢万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
    “圣城城防图！”
    天啊！真是天助神宝啊！
    寒柏声音徐徐，神情转为哀婉，向琢万讲诉这图的由来。
    琢万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这图的奇诡、曲折。
    他拉着寒柏的手，感动地说：“杨伯母可是立了大功啊！”
    西北四镇大后方库车，双糜敦睁着血红的眼睛，像极了暴怒的狂狮！
    手下的人一律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慎，触了霉头，死无葬身之地！只有军师严定敏还敢说话。这也难怪，他是八贤王的人，就是双糜敦这个大王都要高看一眼的人。
    很显然，这是一次损失惨重的中原之旅！从参加武林大会开始，就没有顺利过。
    太不甘心了，原以为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上凌烨齐再厉害又怎么样？区区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双腿还被他搞残了，哼！他会让他再一次断腿！
    就是不能再次搞残他，也会在武林大会胜他一筹，以后再慢慢算账，可人算不如天算！就这样败了下来。
    没有伤到他，反而受了他的“平地一声吼”，一个月以后还在硌血！
    本来身体稍微好一点后，再离开京都也来得及的，就因为一个“不甘心”，一路追杀上凌烨齐到江南，但无一成功！他就像暗道里的老鼠一样，阴暗！晦气！嗜血！
    就在他决定听从小叔八贤王的意思，准备离开京都时，已经来不及了！
    京都到处是打着赤焰帮旗号的烧杀掳掠的事件，霎那间，赤焰帮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据点都遭到绞杀，而赤焰帮老巢赤焰山，更是被夷为平地！可以说，十多年筹谋几乎毁于一旦，损失惨重！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也清醒地认识到他输给上凌烨齐了！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样的认识下，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根本没脸去见小叔八贤王，异常狼狈地离开了京都，往西部一路狂奔。
    而让他更加恐慌的事情却是截获了上凌烨齐率精锐，直奔西蛮岃而来的消息！
    上凌烨齐！他怎么敢？他吃了豹子胆吗？难道不知道他的圣城是不可撼动的铜墙铁壁吗？他凭什么敢？
    他又惊又怒，此时此刻的他再不敢大意，圣城再是坚固，也有万一的时候！
    他率领亲卫军，先行离开，而留下有十倍于对方的兵力，共五千精兵。他想这下够可以了，应该能够阻杀上凌烨齐了？可是就在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焉耆、于阗、疏勒皆阻杀失败！
    接到消息的他，即时就站立不稳，一个踉跄。
    要知道西边四镇，是冲向圣城最后的屏障，只要上凌烨齐他们冲过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库车，下一秒钟就会奔向圣城！
    圣城危矣！
    这样的消息怎不叫他心魂俱裂？
    要不是还要听更详细的消息，他当时就要砍了那小兵的头颅。
    他抓住小兵的衣领，不可置信地咆哮：“五千竟然打不过五百？谁给你的胆子给本王开玩笑？啊－”
    那小兵被抓得要口吐白沫了，被严军师救下，才哆哆嗦嗦地说：“头一仗在焉耆，对方布置了口袋阵，就、、、就、、、”
    小兵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了，面对着双糜敦的暴眼，眼睛一闭，说：“就被斩杀二千、、”
    双糜敦和严军师听后，一脸灰败！两人对看后，严军师咬牙再问：“继续说！”
    “后来在于阗、、、”小兵说到这，双眼睁到无穷大，仿佛到现在还吓得魂魄皆飞的样子，被严军师一个飞腿，才醒了过来。
    “禀、、、大王，在于阗，他们人人手上都有黑火，就挂在腰间，遇到我们，就在地上一磕，就、、、丢过来，我方、、、不是断腿就是裂肢，惨！太惨了！这次损失、、、比第一场还多，大将军就是在此战中、、、被炸飞！”
    小兵口水鼻水眼水横流，双糜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西国的大将军就这样死了？说好的骁勇善战呢？
    严军师也红了眼，但还有理智，咬牙说：“继续！”
    “刚刚、、、刚刚过去的是疏勒之战，因为大将军死了，好多、、、好多人逃了，就剩下二百人、、、”
    说到这，小兵头伏在地上，抽泣起来。
    过去的杀戮太可怕了，几乎碾压式的杀戮，他几乎不敢再去想，再想就会疯掉！
    现在就是双糜敦和严军师不催他，他都在喃喃自语：“他们就不是人！个个神勇无比，那个武林盟主上凌烨齐都没有出手，就在账中，出来指挥的就是小将鹰子杰和那什么卫理，我们、、、没、、、没人指挥，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严军师一拳打在桌子上：“最后就剩下二十几人？”
    小兵仍然伏地，点头如捣蒜。
    空气如凝结！双糜敦脸如死灰！
    这是天要亡我西国吗？
    父王！大哥！我对不起你们！我罪该万死！
    他知道上凌烨齐厉害，那个叫旷千的厉害，他手里的黑火更是厉害，万万没想到的是，连小将鹰子杰和卫理都那么厉害！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个鹰子杰他当然知道，他在武林大会败北，始作俑者就是这人！他知道他武功高强，否则也做不了武林盟主的左堂主了！只是，武功高强，怎么连上战场也厉害？要知道在战场是可不是蛮干，而是要排兵布阵的啊！
    还有那个卫理，不就是郑明珠的弟弟吗？也才十五岁左右的人，竟然也如此勇猛？这不是天纵奇才吗？他不相信！他不信邪！

 第350章 会师了

    如同暴怒的狮子，双糜敦大喝一声：“来人，备马！”
    严军师忙拦住：“大王，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这里是库车，我们也是退无可退，再退就是圣城了，你是军师，你难道不知道吗？”
    “大王想迎敌上凌烨齐？”严军师脸色严峻：“万万不可，大王你是王啊！岂可置身危险之中！”
    “正因为我是大王，所以也不能退缩！圣城决不能毁于一旦！”
    “圣城再重要也没有大王重要！大王，属下接到八贤王指令，要我等以大王的安危为上，避敌锋芒，等待他的消息，或有转机！”
    严军师说到“转机”两字时，突然低了声音。
    可是，这个时候的双糜敦已经听不下去了，脑子里充斥得都是上凌烨齐那骄傲自信的样子，他要去杀了他，要把他的头颅祭了西国英魂！
    严军师也急了：”大王，还请冷静！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还是听从八贤王的消息为好。”
    双糜敦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亲者痛仇者快”的意思。现在在王庭负责全局的是他的心腹，西国丞相诺护青，但还有其他亲王在虎视眈眈，这些亲王是双糜氏另一分支，有他在嘛，当然不太敢搞小动作，但如果他不在了呢？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军师不用担心，我们西国护军在库车也有些人，虽然不多，也有五百之众，也可一拼！”
    严军师白了脸：“库车护军有西国前沿之称，乃西国的眼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妄动！”
    只是他好说歹说，此时的双糜敦胸中有一团火，无法熄灭，哪怕军师劝得口干舌燥，也无法劝得了他。
    “难道军师没听过中原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小叔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此时是非常时期，还请军师莫要阻拦！”
    说完，嘴里一个哨忽，一队侍卫就来到了他面前。
    严军师还想拦住，但双糜敦大声吩咐：“来人－－军师身体不适，在此休养，无令不得离开！”
    这是要软禁了？
    严定敏急了，可是“咣”的一声，门锁上了。
    再说烨齐，带着康皇后给的来自四山大营的一百人，跟一百个千凌阁弟子汇合后，一路疾驰，脚程快到令人咋舌，让西山大营的带队指挥齐志勇，那个心塞和心累啊！
    前一阵子，他们西山大营输给了健机营，而且是惨败，连赫连横都死在那里，当时给他的冲击就如同被人当头棒喝！
    健机营那位可是现在这位的弟弟，弟弟都那么厉害了，哥哥能差吗？再说了，谁不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还是千凌阁少阁主？
    他是有多大胆子，敢跟他对着干？
    以前，西山大营有赫连横这尊大佛，平日里他只负责阿谀奉承，没多少正事。十几年养尊处优下来，能有多大本事？再说，他能力是差了点，但脑瓜子还是好用的，他知道康皇后把他放在此人身边，是当做眼睛用的，可这眼睛有那么好使吗？
    从出发到现在，莫说是用“眼睛”发现什么，就是能不能跟上都是大问题，他现在就跟一个狗差不多，还是累得随时要倒地的狗，只差吐出舌头了。
    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两天后，彻底出了京都，一路往西，便有一路多追杀，那追杀的人就像不知疲倦还源源不断的冤魂一样，缠了一路。
    好在背靠这位大将军，每次都有惊无险。哪怕他再是属于“皇后党”，也不得不在心里称赞烨齐的“武功盖世”！
    有打斗就有伤残，他悲哀的发现，死伤的大部分是他西山大营的，千凌阁出来的也就一个伤重的，其余都活蹦乱跳，英武得很！
    他都不敢往深里想，难道他能说他的西山大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吗？那他老脸还要吗？
    所以，当烨齐“好心”地跟他商量，要在当地招兵买马，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事实上，关于这一点，他早对康皇后不满了，就帮助出兵一百？也难为康皇后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去攻打西蛮岃，是这位将军个人的事情，而不是军国大事一样？
    正常的上位者，不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他对康皇后非常失望，并对以后的前途感到迷茫。
    所以，当队伍被烨齐被招到一千多人时，他毫无觉察，他甚至觉得烨齐是为他好，体恤他，心里很是感激。
    就这样，从鹰家庄出发的二百多个精英，便顺利地混了进来“会师”了！
    孟健海稍稍捯饬了一下，化名荣忆溪，“荣”，取自母姓，“忆溪”，为故里归城忆溪村，故而给自己取来这样一个别名。
    此时他也隐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房子，是丐帮找的。正堂东边，避开一间，作为议事厅。里面陈设简单，一张长条桌，围着几张凳子。
    这些，鹰子杰作为武林左堂主，早就联系好了。开玩笑，武林盟主莅临西部，岂有怠慢之理？
    烨齐荣登武林盟主后，就把丐帮的乱像整顿了一下，整合成东西南北四个分舵。现在这个就是西部分舵，舵主叫宋邦，三十岁上下，最是崇拜烨齐这样的武林盟主，想想，小小年纪就征战沙场，成为将军，断腿刚好，就打遍武林无敌手，荣登盟主之位，还是大名鼎鼎的千凌阁五阁虎！这些履历，任何一个拿出来都够他心驰神往的！
    而今天，听得盟主要带领精锐直捣西国，宋邦的心情简直连“激情澎湃”都不能形容了，恨不得跪下来，恳求盟主带他一同去参战。
    后来是鹰堂主找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任务才作罢！
    这处住处就当做“临时指挥所”了，傍晚时分，烨齐一行回到了住处。
    大家的脸都是喜形于色，没有一个人不对烨齐崇拜得五体投地。就连孟健海也是一脸骄傲，师尊的孙子就是不一样，以五百力敌五千之众，说出来都玄幻，恐怕很多人会完全不信！
    那布袋阵，精妙之极，诱敌深入，再一步步收紧，打得敌人损兵折将，痛快淋漓！
    那黑火手雷，更是如虎添翼，打得那个叫解恨！赤焰帮十多年来作恶多端，烧杀掳掠，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打得敌人残臂断肢，更解恨的是，对方那大将军，当场血溅身亡！

 第351章 鏖战始

    而刚刚打完的肉搏战，却更是淋漓尽致。对方已经被前两场打得意志完全崩溃，只差狼奔豕突了。都不要烨齐上阵，鹰子杰和卫理两名小将就绰绰有余，除了逃跑的二十余，对方几乎全军覆灭。
    烨齐拍了拍子杰和卫理的肩膀，露出来难得的笑容：“两位弟弟辛苦了，还有成磊、浩舟，这次对仗，你们可谓神勇，最难得的是你们几人之间有配合，不见急躁！好，非常好！”
    旁边的旷千将军，也是露出笑脸，对他们点头。
    毕竟两位弟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有这样的表现，是非常好的了，所以，烨齐也就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他们。
    而洪成磊和李浩舟这两位千凌阁四阁剑狼，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这一次不同上次的江南之行，更加残酷和血腥，但他们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堪称优秀。
    烨齐表示很宽慰。
    最主要的是他今日心情很好，就在刚刚，他接到了将军府来信，说夫人醒了！这是距离他们离开十天后，又一次醒来，虽然是醒了才半天而已！
    但这足以让烨齐狂喜了。想想那天，在他怀里才醒来一小会便虚弱地睡了过去的样子，到现在还心疼如绞。现在这个消息怎不让他开怀。
    旷千看到大哥这个样子，也是知道原委的，心里是既宽慰又酸爽。
    子杰和卫理听得大哥（姐夫）的称赞，都不好意思起来，互相看了一下，也笑了。
    子杰摸着头说：“都是大哥英武！把这帮龟孙，打得没了胆！呵呵呵、、、”
    一番话，把大家惹笑了。
    子杰继续说：“可惜没发现双糜敦，这缩头乌龟！”
    卫理接口：“会不会已经回了圣城？”
    大家一静。
    不过，还真是有可能，根据线报，双糜敦比他们早了一天离开京都。如果下了死力逃跑，逃回了圣城也是有可能的。
    烨齐思索了会，分析说：“不太可能，应该还在路上。此人一贯睚眦必报，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是一，二是五千之众被我们打败，应该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纵然回到了圣城，他都会回来截杀我们。”
    大家被说得纷纷点头，完全信服！
    “子杰，卫理”
    “在！”两人神情马上严肃。
    “传令下去，好好修整，还有硬仗要打。”
    “遵命！”
    “三弟，黑火还有多少？”
    旷千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他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性，也零距离地感受到了大哥的英明神武，所以，他只管配合，并看好他的宝贝－黑火。
    “放心大哥，才用了不到一半。”
    “好！重中之重，要看好！”
    “遵命！我这就去看着。”旷千笑嘻嘻地说完，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孟建海笑着说：“看着你们这些小将，我才感觉自己老了。”
    “义父正当年！这次鹰家庄出来的两百儿郎们，都是好样的，义父辛苦了！”烨齐对孟建海是非常尊敬的。
    孟健海现在虽为荣指挥，但私下，烨齐仍然叫他义父。
    “不敢当！这是‘十寨’精心挑选的精英！也是当年的那些勇士劳苦功高，操练得好！”孟建海谦逊地说。
    但烨齐知道，最辛苦的是义父，殚精竭虑，死而后已，这些词，就是用来形容孟建海这样的人的。
    “当年的勇士还在军中？”
    “因为伤残折磨死去了近一半，剩下的过半人随着年岁的增长，解甲归田后，就在鹰家庄结婚生子，自己退下来了，把儿子们送进来了。他们忠心啊！现在还留在军中的，就是马鞍山十寨的寨主了。”孟建海感慨地说。
    烨齐也是感动：“无论在没在军中的，这些都是父帅手下的人，是父帅拼死都要保护的人，英家军仅存的精英！一定要妥善安排好！”
    孟建海激动地点头，师尊的儿子，孙子都是人中龙凤，不仅如此，还悲天悯人，此刻烨齐说的话，跟当年平顶山英凡阳英帅拼死要保护手下的情景何其相似？这样的人，怎不叫所有人情愿肝脑涂地，前赴后继？
    “这个放心！鹰家庄村长二夫人做得非常好，孩子大了有书读，病了有人看，大家都过得很好，都感念着英家！”
    烨齐点头，确实如此，他也去鹰家庄实地了解过，对婶婶符夫人是极为敬佩的。
    翌日，天还没有完全亮透，伦歌就来报了：“主子，孟大将军派人来报，前方发现军情！”
    烨齐知道，义父培养有类似“斥候”的小兵，完全按照正规军的做法。
    很快，烨齐就起来了，心下略一思考，便有了思量。
    “再探！”
    “是！”
    不一会，伦歌再次进来：“禀主子，已经看清楚了，确是‘黄沙军’，约五百多人，领头的就是双糜敦。”
    果然如此！
    等的就是他！
    这次跟康皇后斗智斗勇，为的就是绞杀双糜敦。真的是：新仇旧恨，怒意滔天！
    “吩咐下去，马上到议事厅集中。”
    很迅速，大家都到了，就连齐志勇都来了。
    烨齐看到人都到齐了，才指着桌上的简易地图说：“双糜敦的黄沙军善骑射，马肥人壮，这是他们的长处，也是我们的短处，故，我们首先要把他们打散，分化后再合而围！”
    众人纷纷点头，没有人会怀疑烨齐的指挥能力，好像就应该按照他的话来执行似的，根本没人胆怯，或是去思考失败以后怎么办？
    大多数人甚至还跃跃欲试，斗志昂扬。
    当然，这大多数人不包括齐志勇，但他也没有出声。
    “此处是三岔口，双糜敦从西边而来，这边－”烨齐手指把南边，继续说：“由荣指挥带队，依靠古城墙，使用滑石机投石，围堵敌人。”
    孟健海点头，毫无二话。
    “东边－由成磊、浩舟负责，带一部分人把守山头，由虎将军旷千带黑火炸开大石，阻挡去路，围剿敌人。”
    “子杰、卫理！”
    “在”两人一听到名字，几乎是跳起来，喊出来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大！

 第352章 汇合了

    “这边－”烨齐手指西边。
    两位弟弟不解地看着他，烨齐这才说：“为防止双糜敦原路逃回，待他们的人马进入三岔口后，你们绕过去，断其后路。”
    子杰和卫理这才明白，兴奋地点头领命。
    “我负责北边，由此，这三岔口将会变成‘囚笼’，请双糜敦入瓮的囚笼！这囚笼只开北边一口、、、”
    烨齐边说边指着地图，这时，孟健海突然指着地图说：“北边有断崖！”
    断崖？
    断崖！
    烨齐双眼崩出凌厉的光芒，环视所有人，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明明从断崖坠下，我也要让双糜敦从断崖跌落，死无葬身之地！”
    全场寂静！
    继而群情激愤，纷纷点头，同仇敌忾！
    “妙！”
    “此计甚妙！”
    “太好了，瓮中捉鳖，一捉一个准！”
    “让双糜敦死无葬身之地，为姐姐报仇！”卫理激动万分，他那么好的姐姐，竟然被双糜敦害得几乎去了一条命，他早就跃跃欲试了。
    “为嫂子报仇！”子杰也激动地说。
    烨齐挥手，大家这才安静下来：“无论哪一边的人马，一定要注意双糜敦此人，阴险狡诈，还会使琵琶骨！跟他不可硬拼，保护好自己！”
    大家听了，都很感动！
    很多将官，在战场上都把士兵当成挡靶子的，什么身先士卒之类的，都是狗屁！但眼前的烨齐大将军就不会这样，不但不会，他还要大家保护好自己，这就极为罕见了，怎不叫人感动呢？
    最后，他才转向齐志勇，这一看，齐志勇脸如滚烫。
    “齐指挥率五十多位西山大营弟兄，留守本地，注意防范昨天逃离的二十多个赤焰帮匪徒，一经发现，格杀勿论！切记不能让其逃到镇上，害了百姓”
    这样一个任务，跟刚才几路人马的任务相比，简直就是“休养”好吗？纵然齐志勇皮厚，也是通红一片，可是让他阵前立誓，上阵杀敌，他又不敢，万一他这么一假意，对方就当真了呢？
    所以，他红着脸领命：“谨遵将军号令！”
    剩下的大部分西山大营士兵，都为他们的齐指挥脸红，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能不上战场，当然就不上！
    只是，这场实力的“吊打”，让西山大营很长时间做“孙子”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就不知道什么才是铁血男儿，什么才是保家卫国！
    而烨齐对此完全无感，对于这些人的安排，他心里早想好了，正好在此处，顺理成章地摆脱了他们。
    “时间紧迫，大家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是！”
    众人气势浩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双糜敦暗自祈祷希望安全越过三岔口，但天不遂人愿。
    虽是意料之中，却也气得够呛！
    一时间杀声震天，投石机声，黑火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双糜敦此时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惊骇”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布置得如此周密。
    早早就再三岔口准备好了套马绳，好在他们都是马上长大的，并没有被套住，但队伍还是乱了，等回过神，才发现五百号人，开始散乱。
    而烨齐这边，“囚笼”计划正式开始！
    他们占了制高点，射箭兼投石，通过这几天的作战，已是熟能生巧了。
    “活捉双糜敦！”
    “活捉双糜敦！”
    喊叫声此起彼伏！双糜敦又气又恨，杀红了眼，心里暗道：今日恐不能善了！也有了悔意，把军师软禁起来，看来是错了，急躁了！
    此时此刻，只能撤了。他嘞马，哨忽一声：“儿郎们，撤！”
    只是，岂是他想撤就能撤了？
    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子杰和卫理率队奔来！
    双糜敦身边护卫的队伍不足十人，他怒喝一声，嘞马又是一个转身，他身边的亲卫嘶声大叫：“大王，去不得！那边有断崖！”
    “大王，我等拼了性命，也要给大王拼出条血路、、、”
    而话没说完，当胸就被射了一箭，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双糜敦一声大喝，犹如困兽，又如癫狂发作。
    这下，大家反而有所忌惮，一时间，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双糜敦杀红了眼，双掌运气如狂，直接对着子杰击去，众人大惊，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两道生意如影随形，要是明珠在此，肯定会拍手：这样的出场方法太飒了！
    正是琢万和寒柏！
    他们紧赶慢赶，没想到就赶到了这样一个场面。
    两个五阁虎的到来，真的是如虎添翼，双糜敦身边的随从只剩下了五个，如果不是他那一手阴毒的琵琶骨，早就被擒获了。
    “二将军！四将军！”子杰看到两人大喜，迅速跑到琢万面前，在他耳边说：“往北！”
    琢万和寒柏对视了下，点头。
    想来是大哥早有安排，岂有不听之理？
    不一会，就在双糜敦有所警觉时，人已经站在了北面的山坡，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太阳从他的背后射来，光芒万丈！
    双糜敦这才有了胆寒意，知道今日肯定不能善了！
    “大哥！”
    “大哥！”
    琢万和寒柏迎了过去。
    “二哥，四弟！”这时，旷千也惊喜地叫了声。
    烨齐点头，嘴角露出笑意，
    好，非常好！四弟没有死，没有在地动中惨死，想来，明明知道这个消息，不要太高兴！
    至此，四兄弟算是齐聚了。
    只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和双糜敦也算是老对手了，从断崖案到现在，明里暗里，不知几番打斗，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烨齐半点都不想跟他啰嗦，直接就使出大招，一声怒吼，剑化千身，它们挟裹飞沙，向双糜敦袭来。
    双糜敦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孟烨齐不按牌理出牌，一上来就是“平地一声吼”！这中原人不是讲究那一套狗屁的礼仪，那个腔腔调调的吗？他都想好了说辞，打不死对方，也要气死对方！
    但现在都没有了，他气得咬牙，慌忙应战。
    高手对招，招招都是杀招！

 第353章 大意了

    一时间飞沙走石，树叶窸窣狂响，武功一般的兵士们东倒西歪。
    突然，一声惨叫，撕裂长空！
    只见双糜敦左手握住右手，弯刀跌落，鲜血淋漓，最恐怖的是，右手一个手掌齐齐被斩，不翼而飞。
    而五个侍卫死死扑在他身上，也没有了声息！
    倒是死忠的手下！
    “西国狗贼！今日就是你命丧之日！”烨齐大手一会，断崖处，烟雾缭绕，低鸦咽鸣！
    “西国狗贼！去死！”
    “西国狗贼！速速跳崖！”
    “西国狗贼、、、”
    所有人群情激愤，就差丢烂菜叶和臭鸡蛋了！
    双糜敦倒也没有跪地求饶，而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孟烨齐，你可不要后悔，当年郑明珠跳得，本王也跳得！”
    “你乃烂泥，明儿是天上的云朵，岂能相比？她有我，有兄弟姐妹，有大宣，当然会活还！而你，手已断，从此没了琵琶骨，还有你的赤焰帮，几乎消失殆尽，你还能依靠谁？你想说你还有圣城吗？这个你放心，把你结果后，我会打到圣城去，并摧毁它！”
    烨齐极好说那么长的话，实在是大仇得报，酣畅淋漓！
    一番话，把双糜敦急得目眦口裂，断手处传来的痛令他疯狂，他挥着剩下的左手，想做最后一击！
    凭什么他想让自己跳崖就跳崖，在死亡之前，也要殊死一博，拉个垫背的也好！
    烨齐看死人一般看着他：不自量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徒生，一声“噼啪”，地上冒出一阵浓烟－
    众人一惊，习惯性眼睛一闭，屏住呼吸，只是在一息间，当大家睁开眼，双糜敦已经不见了！
    子杰、卫理和成磊、浩舟等一些小将，气得哇哇大叫，四处寻找。
    “这狗贼！别被我抓到！”子杰大骂！
    “大哥，狗贼肯定没走远，我带一队人马、、、”琢万也是大叫。
    “二哥，切勿急躁，此处不是京都，是西蛮岃所属，我们人生地不熟，轻易是找不到的。”
    烨齐闭眼后，又打开：“是我大意了！”
    “大哥，赤焰帮业已不成气候，双糜敦也断了手，从此，世上再无琵琶骨！也算是为珠儿报了仇！这双糜敦的覆灭，是迟早的事，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烨齐这才好受了点，点头：“子杰、琢万，穷寇莫追！回营！”
    回到住处，四兄弟这才坐下叙话。
    琢万寒柏虽然已经知道了明珠的事情，也为没能在珠儿危急关头保护她，感到自责和遗憾。这琵琶骨一直是众所周知的没有解药，可以想象当时的珠儿是多么的绝望，可是，她却对他们瞒了下来，说是这世上最坚强的女子都不为过！
    而大哥在得知后，可想而知的心情，他们是知道大哥对珠儿的感情的，对于大哥勇赴寒潭，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情比金坚，至死不渝，大哥和珠儿的感情，就是如此！
    好在珠儿醒了过来，想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然，他们会自责死！
    而另一面，烨齐和旷千也为寒柏的九死一生感慨！也非常庆幸琢万去了蜀地，不然，都难以想象，他们跟寒柏天人永隔是怎样的心情？
    四兄弟唏嘘寒暄完毕，寒柏便给烨齐递上了城防图。
    这一看，让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烨齐，却是喜上眉梢，心里的憋闷，竟是一扫而光。
    旷千不解，问旁边的琢万：“二哥，什么东西让大哥那么高兴？”
    琢万卖了个关子：“宝贝”然后好心情地跟寒柏对视了一下。
    阿－切！
    旷千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宝贝。圣城城防图！”烨齐一说，旷千的眼睛也亮了。
    “乖乖！这下好了，这次我们还真的可以直捣黄龙了。”旷千对着城防图感叹。
    接下来，寒柏再一次说起来城防图的来历，三兄弟这才知道了寒柏的身世竟是这般，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出话来。
    “乔存昊乔大将军，就在垣瀚城。”烨齐沉声陈述。
    垣翰城是西北边陲重镇，是大宣西北驻军所在地。
    旷千鼻子哼了哼，说：“这乔存、、、乔大将军，明明知道我们来了，却比鹌鹑还乖！”
    旷千本来想直呼其名的，但想到他毕竟是四弟的父亲，便改口乔大将军了。
    琢万忙看了眼寒柏，看到他脸色如常，才说：“他是不知道四弟来了，以为在蜀地、、、”
    “这跟四弟在不在有何关系？这是两国交战，关乎大宣！”旷千愤愤不平地说。
    四人一阵沉默！
    自从知道身世以及“大家庭”的血海深仇后，大家都已经把乔冠成自动划为了仇人，万万没想到，寒柏竟然是乔家后人！
    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三弟别这样看着小寒，你道他愿意出生在乔家？”琢万瞪着旷千说。
    气得旷千一个回瞪，真是没眼看了！
    烨齐制止两人：“出身不能选择！四弟也是杨家人，所以，他也是我们大家庭的人！”
    一句话，战火熄灭！
    本来旷千也只是说说，他和寒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哪有迁怒之理？
    稍许，烨齐的脸色严峻了些，看着寒柏说：“四弟生还，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那么，你们俩的行踪或许可以瞒着其他人，但不可能瞒住乔冠成。所以－”
    “所以，乔大将军要来了？”旷千自言自语。
    琢万安慰寒柏说：“小寒无须担心，见与不见，看你心情。”
    三兄弟都看着寒柏，寒柏表示无奈，他对那个称作父亲的人无感。一来从来没见过，二来娘亲的一切虽然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的妥协何尝不是一种刀剑般的武器，把娘亲刺得鲜血淋漓？如果不是他，母亲何致远走他乡，最终含恨九泉？
    “见、、、遂了他们的心愿又如何？”寒柏不知在看着什么，神色淡远。
    三兄弟听了，既心痛又心酸，尤其是琢万。
    只是，寒柏既是下了决心，就不再犹豫，他抬头看着烨齐说：“大哥，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烨齐赞赏地看着他，智计无双！说的就是寒柏。这厢才刚刚平复心绪，就已经想到了后面的事情。
    他走过来拍了拍寒柏的肩膀，说：“无须为难。有可能的话，你只需提一下郭叔郭向光即可。”
    琢万、旷千和寒柏顿时看向他，烨齐微笑道：“郭叔是师尊的亲传弟子。”
    “果真？”琢万大喜。
    “太好了！”旷千也咧嘴笑了。
    寒柏也微笑着点头。

 第354章 父子见面

    乔存昊和寒柏的父子见面，几乎算得上是“闪电”。
    天还未见黑，乔存昊就带着亲随来到了驻地的院子。齐刷刷地四兄弟站在他面前，差点没让亮瞎他的眼睛。
    只是，他很快就把目光粘在了寒柏脸上。
    是听了乔冠成的描述，还是心里早有准备，又或者是血脉相连，他不带犹豫地看着寒柏，这个他从未谋面的儿子。
    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对烨齐他们安排的“父子单独交谈”，心下感激。
    寒柏只是在见礼时，跟乔存昊对视了一下，其余时间，均一派云淡风轻。实在是他一看到乔存昊，就想到母亲坎坷的一生，最后落得客死他乡的惨状，他是忍得双拳紧绷，才不致发作。
    “靖儿，你叫靖儿？她、、、什么都不告诉我，除了、、、你的名字。”乔存昊痛苦地看着寒柏，想伸手去拉，又不敢上前。
    乔存昊本人，作为乔家世子，一生喜文，他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跟自己心爱的女子杨姣素，举案齐眉，相伴到老！
    可惜这样的事情，生生被阻断，乔冠成和严凤英他们断送了他的平安喜乐。他做不到杀了他们，只有远赴他乡，戍守边疆，做了将军，上了战场，干着自己平生最讨厌的事情。
    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丁点的杀伐果断，或许这样子的性格也是造成他的悲剧的原因。这十多年来，说是戍守边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寻找杨姣素上。
    那个只要想起，就心里发疼的女子，从小两人几乎青梅竹马长大，知根知底，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美好，却被自己害得、、、
    他发誓要找到她，然后抛下身上将军战袍，什么家族什么责任什么重托，通通见鬼去！他要在在有生之年跟她重写华章，
    昨晚，才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他今天早上就找来了。
    寒柏手握茶杯，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
    看在乔存昊眼里，却是涌上类似骄傲和自豪的情绪！
    这是他和姣素的孩子！
    长得如此出彩！就他这样的年纪，都还没有见过能跟他儿子相比的。就因为相貌，父亲就对靖儿势在必得？还是？
    可是这些他都不管，就看着寒柏，那淡淡的表情跟他母亲一模一样，他看得有点呆了。
    “素儿说、、、你生来体弱，那次风寒就这么去了！我是不信的，但素儿不说，我也没办法，只能暗中调查、、、”乔存昊痛苦地想着往事，他知道姣素是骗了他，但只能怪了谁？自己是能给她身份还是能给她安稳？所以，她这才宁愿把孩子送走，都不愿意告诉他！
    他和她的孩子啊，他当时是多么的狂喜！
    可是、、、姣素用她的方式惩罚了他！是他活该！老天爷其实还是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后来，他们俩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但这次更加悲惨，孩子没有出世就流掉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清醒地认识到，他的姣素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寒柏根本不能跟他多说什么，看着他痛苦得有点狰狞的样子，虽然不似作假，但也没有丝毫动容！
    “既桎梏于乔家势大，又无法摆脱严凤英的刁蛮，却还有跟娘亲纠缠，你、、、你害了娘亲一生！”寒柏冷冷地说。
    “是！靖儿说得对！为父对不起你娘亲，这一世，不，下一世也还不清这一身罪孽！靖儿，你娘亲她、、、在哪？能告诉我吗？”
    乔存昊压抑中有颤栗，兴奋中有忐忑，看向寒柏。
    寒柏还真的就看了他所谓的父亲一眼，眼睛里盖都盖不住的痛苦让乔存昊心下胆寒，有一瞬间，他竟然希望寒柏不要开口。
    “娘亲。她去了、、、就在二十多天前，被你的妻子和儿子乔思墨所害，娘亲为了救我而死！”
    寒柏用陈述的方式说出，只是那颤抖的手指，竭力地掩饰内心的巨怒和悲恸！
    乔存昊完全无法接受，他忽的站起，带着桌子，剧烈地晃荡全身颤抖，双眼血红地看着寒柏：“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死了？我都还没找到她、、、不可能！”
    “就葬在洛水村，那里风景优美，娘亲很是喜爱、、、”
    “咣当”凳子倒在地上，乔存昊犹如困兽般，双拳打在墙上：“素儿－”
    外面马上传来琢万的声音：“小寒，我可以进去吗？”
    寒柏这才恢复了神色，说：“二哥，不用。”
    乔存昊蒙着脸，压抑着抽泣。在他心里，只觉此时天地，已经换了颜色，这人世间，没有素儿，还有何意义？
    他呼吸沉重，万念俱灰，许久，抹了把脸，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崩出声音：“回去我便写好休书，寄回京都，休了那毒妇！”
    寒柏冷眸闪现，同样一字一顿地说：“不！我要她死！”
    乔存昊呆了呆，或许没有想到他这如玉般的儿子，会说出狠辣的话来。
    俄顷，他便也释然，靖儿是千凌阁五阁虎之一，自然不是软弱之辈，再来又是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岂有不恨之理！
    “好！你可向你祖父直接提出，如果他不同意，就告诉为父，誓要这毒妇血债血偿！”
    寒柏的心这才稍微平静。
    他再不认这人，可听到他肯为娘亲一个交待，还是让他多少宽慰。
    “靖儿，不要搅进乔家任何事物。那里危险！”
    寒柏听到这话，这才开始动容。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发自肺腑，发自对自己的真切关心，是决计不会说出的。
    “我自有分寸！”寒柏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
    乔存昊有点着急：“靖儿，你祖父有、、、野心！”
    寒柏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想造反？”
    乔存昊异常震惊！他只是说“野心”，一个男人的野心，可以是“向上爬”，或者是“权倾朝野”，你往“把持朝政”这方面想也可以啊，可是，却偏偏说“造反”！
    在他看来，他的儿子是真相了。

 第355章 西北双雄

    震惊过后，他脸色有点白，才说：“靖儿！要不你不要走了，留在为父身边，留在西北军里，可好？我没有保护好你娘亲，但对你，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好的。”
    “你躲了一辈子，现在也想带着我躲着一辈子吗？”寒柏凉凉地说。
    乔存昊一个愣怔，看着寒柏，艰难地说：“你祖父、、、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目标的人，那里，整个一个沐国公府都是大漩涡，进了就出不来了。”
    寒柏没想到乔存昊为人软弱，头脑却是那么清醒，他表示很震惊。
    “略知一二！只是不明白他何来的底气？”
    乔存昊先是看了看门边，然后压低声音说：“西北军二十万，除了郭向光那一支，已经过半成了乔家军了。”
    寒柏看过来，乔存昊脸上一硒，自嘲的说：“不是为父。十多年来，你祖父对我失去了耐心，早就放弃为父了，在军中，我只是明面上的主帅，实际上我身边的副帅齐孝臣才是他的人。”
    “齐孝臣，和严家一样，关闾人士，跟郭向光并称西北双雄？”
    “正是！”乔存昊看向寒柏的眼睛里，由一味的关爱转为了欣赏。他一点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不但龙章凤姿，还有着绝顶的聪明！
    “你就这样看着？”寒柏很好奇乔存昊的立场。
    乔存昊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不管靖儿你信不信，我是无法理解你祖父的！好端端的国公爷不当，要去做如此灭九族的大事？可我作为人子，却又能做什么？”
    寒柏没有参与到乔存昊的伤春悲秋里，沉思道：“十万西北军，再加赤焰帮？或者是西国的支持？这就是他的底气？”
    “赤焰帮、西国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下乔存昊的脸色就不是苍白可以形容的，而是惊骇的了！
    靖儿来自千凌阁，是不是可以理解，他们的事情，千凌阁也知道了？
    寒柏知道乔存昊这个惊骇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去解释，也没有去安慰。可是这个时候的乔存昊却是不管不顾地探身过来，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纵然寒柏挣扎，都无法挣脱。
    “靖儿，你听我说，为父已经无法也不能抽身，墨儿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不同，你还没有进来，你听好，不要进乔家，不要认祖归宗！保命要紧！靖儿，你是素儿舍了命救回的，你这条命很珍贵，知道吗？为乔家送了命不值得！现在还没怎么，为父就已经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了，为父只剩下你了，你懂了吗？”
    寒柏没有再抽手出来，这一刻，看着乔存昊露出的真真切切的属于“父亲”的情感，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又能怎样呢？
    他不语，也不看乔存昊，就坐在那里，静静的。
    乔存昊知道寒柏多多少少也是听进去了，略感安慰，才慢慢地放开手，重新坐了回去。
    “退一万步说，假若你祖父事成，改朝换代了，撑死了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可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注定孤家寡人，身边没了最亲爱的人，要这位置何用？为父要的从来不多，就想跟我的素儿在一起，长长久久，现世安稳！”
    寒柏慨叹：其实娘亲跟乔存昊真的很像，如果没有乔冠成的阻挠，还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双！两人的心都是纯粹的，对世事恬淡，得一人足以的那种。
    奈何造化弄人！
    “娘亲的墓就葬在洛水村，村长叫穆明贵的，他知道在哪里。”
    寒柏一句毫无关联的话，乔存昊却是听懂了：“好！极好！”
    说完后，又用低哑的声音说：“靖儿，为父若是哪一天死了，就把我葬在你娘亲身边好吗？”
    寒柏万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情绪，这跟感情无关，或许就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情绪。
    乔存昊看着寒柏没有说话，以为是他不同意把他葬在娘亲身边。
    也是啊，他害了姣素一生，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人家呢？可是，死后能葬在素儿身边，到了地底下，才好向她赎罪，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靖儿，为父知道你一时不会答应，为父也不怪你。只是、、、若是哪一天为父做了什么靖儿你满意的事情，还请答应为父这最后的要求好吗？”
    做了什么令人满意地事情？
    寒柏不知道如何去理解这句话，显然，现在的乔存昊也根本不想解释。
    只是这类似交待后事的话语，令寒柏涌起阵阵寒意：他怎么感觉到了乔存昊的死意？
    “洛水村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乔存昊老心宽慰，看得出，靖儿是在安慰他，这说明他的靖儿是善良的，如果换了墨儿听了这话，会跟他祖父一样，对他来一段滔滔不绝的家国情怀的“劝告”，要他担起天下苍生的“重任”，而不是如此颓废和不负责任！
    所以，他才会跟思墨这孩子不亲，他跟他这个儿子因为隔了严凤英这个母亲，再加上常年西陲驻守，聚少离多，感情甚为寡淡。
    他也看得很开，父子亲缘，也是讲缘分，强求不来的。
    而对面前的寒柏就有完全不同的感情，是因为素儿？还是那奇妙的血缘？
    说不清，道不明啊。
    父子俩的谈话，出乎意料的顺畅和长久，在琢万第九次垫脚偷窥时，房门终于打开了。
    下午，申时末，郭向光就率队前来，二万人，军容肃整。
    烨齐等人大喜，关起门来，五人又是一番激动唏嘘。
    这几年，郭向光也没有停止找寻师尊，要不是师尊留有更重要的驻守西北军的任务给他，他早去寻找了。
    他一再要四兄弟一旦有师尊的消息，就立马要告诉他。
    四兄弟当然答应。他们满心欢喜，郭向光的二万不要说去抓双糜敦了，就是即刻打到圣城都使得！
    据郭向光分析，圣城城内有拱卫军大约三万，这些兵力都不是最大阻力，主要是是圣城防务几乎牢不可破。
    可是，他们手上有城防图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话还没说出，郭向光却苦着脸对他们说：他们暂时还不能打到西蛮岃，要原地待命！
    这是四兄弟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是发生了什么吗？郭叔？”烨齐代表四兄弟发问。

 第356章 奇怪的手令

    郭向光表示他也不知道，而且据他所知，就连乔存昊这个元帅都不知道，因为他从这里回去后，听到齐孝臣的“手令”时，也是一片怔！
    乔冠成的“手令”不发给一帅之位的乔存昊，而是发给副帅齐孝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几年，也是常有的事情，常到乔存昊都不会脸红的地步。
    手令很简洁：只说要他们原地待命，旨意随后就到。
    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不过好在，他们的疑惑很快就消散了！
    原因是：京都方面安公公的信鸽到了！里面的消息，令人匪夷所思，烨齐等人几乎要怀疑这个信鸽的信被人换了。
    －－西国八贤王率使团前来求降！康皇后业已答应。传旨令即将到达！
    小小纸条，信息量如此大！
    意思很明白，西国投降了，不能再打入圣城去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阵哑然。
    “这什么事啊！这姓康的，派一百人来碍手碍脚不算，现在又想让我等撤兵？”
    琢万不干了，最快出声。
    “这怂包！就这么怕西国？”旷千愤愤然。
    郭向光理性分析：“不单单是康皇后怂，应该是有些人怂恿的结果。”
    “应该是！”寒柏说，比如说他便宜的祖父乔冠成。
    西国可是他的同盟和底气，他当然不会同意打西国。这么一分析，让康皇后怂的绝大部分应该来自乔冠成。
    烨齐没有说话，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到西蛮岃去，活捉双糜敦！”现在，双糜敦虽然被他打败了，但还没有活捉。而圣城所在地西蛮岃，却根本还没去。就这样让他打道回府，他不甘心！
    这时，琢万一敲桌：“郭叔，大哥，反正现在旨意还没到达，我们此时出发，攻打了西蛮岃再说！”
    这么一说，大家一愣，愣过后，又觉得没有比这更顺理成章的了！
    来了不打，等着过年吗？
    有城防图，有五百精锐，还怕吗？
    “郭叔，你带领的人马可靠吗？”
    郭向光不明白烨齐的意思，但还是点头：“是我的兵，可以信任！”
    “那好！郭叔，你即刻回去，姓齐的问起，就说没见到我们，跟我们错过了。”
    琢万和寒柏以及旷千对视了下，均大喜，这个方法好！
    反正旨意还没有下，我们不知道，再说，队伍出发了，没有遇上郭向光。
    而郭向光则惊讶：“你的意思是不用我们参加了？那怎么行？那是圣城啊，铜墙铁壁！”
    “郭叔，你的兵马非常珍贵，要用在刀刃上。”烨齐正色道。
    “不行！不行！圣城太危险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
    烨齐走前来，凝视着郭向光，说：“此次行动，兵员在精不在多！”
    郭向光一怔！此时一看，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几年前的少年了，而是鼎鼎有名的千凌阁少阁主了！而刚刚的话，也应该是以少阁主的口吻说出。
    他心里又酸又涩，还有骄傲自豪！
    这样的少阁主，是他拼死都值得追随的！
    郭向光放低了声音，但也说出来自己的思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你看我这个思路好不好：你们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发，我们没有看到你们，两路人马错过，为了紧急军情，我们前去拦追？主要是、、、弟兄们憋得太久了！”
    四兄弟听后非常感动，为郭叔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和有着同一个目标的热血弟兄。
    琢万看了看烨齐，又看了看郭向光，哈哈大笑：“妙啊！大妙！我们不知道郭叔来了，郭叔也没见到我们，来迟一步！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烨齐嘴角翘起：“可！”
    “只是郭叔，这次毕竟不是两国交战，郭叔的人马负责给我们外围抵挡拖住王庭兵，我们进去见机行事，目的是摧毁圣城城防。”
    郭向光当然知道现在不是两国交战，自己带来的两万兵力也远远不够，显然也不可能回去派遣援兵，所以，烨齐说的方案无疑是最佳的。
    可是，一想到烨齐他们的精兵也就几百人，而圣城那是一个什么存在？传说中的坚不可摧的圣城哦！
    太危险了啊！
    “人数太少，还是我们去？”
    “郭叔放心！这次行动我们并非没有成算，一来手上有黑火，二来嘛、、、”
    烨齐边说边掏出城防图给郭向光看。
    郭向光的眼睛瞬间亮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所以，郭叔，这次行动不说有十成把我，但也有六成。事情可成！”
    郭向光哪里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整张脸笑得犹如菊花一般。
    时间紧迫，大家围在城防图前，烨齐说：“圣城王庭，十横十纵，错错交联，又可瞬间分开，异常巧究，往内里说，则几百上千的房屋，还有神秘的防务设施，星罗棋布，错综复杂。
    我们兄弟四人可分两路，我和三弟，负责横向；二弟跟四弟，负责纵向，各自带一半人马，主要目标，是攻击圣城防务系统，摧毁军用设施。
    机巧齐术，不可硬来，能拆就拆，不能蛮干！切记保护自己，安全至上！无论胜败，一个时辰后，在纵横交汇点：‘王庭天坛’汇合－－”
    烨齐说到这，手指一点，那个位置，便是城防图上，写着的“天坛”两字。
    “是！”
    三人齐刷刷答应。
    “天坛不仅是纵横交汇点，还是圣城中枢！这就是我们此次的目标，摧毁天坛！”
    “摧毁天坛！”
    “摧毁！”
    大家很是激动！
    郭向光看着烨齐，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师尊子孙业已长大，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已经竟是如此的卓尔不群，傲然独立，能力杰出！
    师尊，你快点出现！看看你悉心培养的优秀的孩子们！
    郭向光看着看着，眼里有泪！
    柏千万和大哥四人，又一次合体，就像每次完成师尊交待的任务一般，伸出一拳，各自一击，喊了句：“剑虎必达！”
    四个字，没有花架子，纯朴却不失昂扬！
    就这样，一场载入史册的“圣城突击”，擂起了战鼓！

 第357章 好全了

    明珠再一次悠悠醒来，房间里就只有一个思梅，正低着头绣着什么。
    尽管这三个月，时醒时睡，但好在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醒来的时间越来越久，间距越来越短，她记得很清楚，昨天，也是这个时辰－晨时，她就醒了。
    这么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全身上下透着的舒坦，前所未有的漫卷，那如影随形的痛感和焦灼感，已经消失殆尽。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领会和体味这种全身心舒坦的幸福感！
    多么心痛的领悟、、、
    明珠想起前世那歌名，笑了！
    活过来的滋味真好！她想向这贼老天大笑三声！
    这就让她更思念起烨齐了，那家伙勇闯寒潭，智斗神兽，夺取千年龙须的事情，思梅她们已经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了。
    她的心，可以说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她一直知道烨齐爱她，但不知道他如此爱她，哪怕受到天大的委屈，哪怕断了双腿！
    可是这一次，可是要付出生命啊！
    明珠深深觉得，她何其幸运！在这异世，竟然能碰到这样一个好男儿，他能力超卓，武功高强，还那么爱她，而最幸运的是，她也爱他！
    算了，从此以后，她再不骂贼老天了，最多就说讨厌的老天！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错过了好多事情，大有“山中方一日，人间越千年”的感觉。她错过了她便宜姐姐郑柔绮的婚事，也错过了四哥瑾王和欣儿的婚事，前一个完全无感，甚至高兴错过，后一个就非常遗憾了！
    那是她四哥啊！在她心里，那就是她亲哥哥！
    再说了，欣儿也是她的好姐妹。好在她在清醒时，早就准备了添妆和贺礼。至于郑柔绮嘛，就让管家以将军府的名义送的。
    所以，一想到这，她还是感到很遗憾的！可想而知，四哥在宫里处境尴尬，婚宴什么的，也不会办得有多隆重，能够按照皇室规制去办理都算不错的了。
    果然，据初曦回来说，婚宴上，就来了几个宗室族亲，宁王重伤不能前来，雍王和睿王就在开宴前一刻匆匆赶到，也不知道膈应谁！
    至于文武大臣嘛，也是聊聊无几，都是跟建宁伯杨言信比较谈得来的几个武官，令人齿寒的是，杨言信的母亲杨老夫人以及几个弟弟竟都托病未致，摆足了泾渭分明的架势，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让京都人大开了眼界。
    不过，当晚承恩公郑羽峻和靖相侯侯爷卫紫鹤的到来，还是令人眼前一亮！
    这两家何时跟瑾王那么友好了？
    大家议论纷纷，探讨来探讨去，就议论出明珠郡主来。说她既是承恩公郑羽峻的女儿，还是卫侯爷失踪已久，后又认回的亲生女儿，而这郡主跟瑾王亲如兄妹，又与杨念欣是好姐妹，这么几个弯弯绕，终于绕出个解释来，还真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过，解释是解释得通了，但细思极恐啊，如果说明珠郡主跟瑾王亲如兄妹，那是不是表明郡主背后的千凌阁也支持瑾王？
    这是和不是，有着天壤之别！因为，有着千凌阁支持的皇子，那绝对是了不得了，说是能撼动朝野都不为过！
    有几个心思极深的家族，甚至可是后悔，后悔没能去参加瑾王的婚宴，后悔自己的目光短浅。
    明珠听了后，几乎不用去思考，那些谈论她和四哥亲如兄妹的人，是来自何处？
    雍王和睿王？或者是他们背后的人？
    因为，她和瑾王的“亲如兄妹”，只有宫里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还是在很早时候，太后和玉贵妃都还在时，或许他们见过她去玉凌宫？
    在明面上，四哥几乎从没踏足将军府。他们的见面，都是在“三街”里，暗中进行。
    传话之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还不是要把这些话传到康皇后耳里，然后，借她的手除了瑾王？
    嗨！真的是好计谋！什么都想好了。
    事实上，事情也正朝着他们想象的方向发展，帝后两人已经在着手拟旨，要瑾王夫妇离开京都，重回断头山！
    而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成行，是因为睿王即将成婚，一等婚礼结束，就将颁发。
    明珠不管这些，她只是单纯在想：如果她能去，娘亲会很高兴的？
    至于她和四哥两人会不会暴露，她根本不去胆心。四哥孤苦无援，让他们去猜四哥和千凌阁的关系，也不是坏事。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雾里看花，才能真正过滤掉很多人，哪些人是可以信赖的，哪些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大浪淘沙，终才“始得金”，不是吗？
    再说了，四哥，也是时候让人忌惮了！
    明珠在床上动了一下，思梅马上就感觉到了。
    “夫人醒了？”思梅眉宇间都是笑意：“昨天也是这个时辰，今日也是！青长老和夏姑都说，夫人今日能醒，那就是如常恢复了！”
    思梅极少这样眉飞色舞的，看出来是高兴坏了。
    明珠左右看了一下，没看到夏姑。
    思梅当然知道主子在找什么，忙说：“夏姑一早就出去了，是去二将军府去了。”
    哦？明珠嘴角一笑：“又不舒服了？”
    思梅笑了：“夫人英明。”
    “看来我得那纸笔记下来，哪天肚子不舒服，哪天头晕，哪天没胃口、、、等二哥回来，再拿给他看看，要他好好补偿夏姑！什么人哪，知道的是怀孕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也就夏姑那么好性，都说不用理她了。”
    明珠很文雅地翻了翻白眼。
    “夏姑也是为难，眉夫人派人明说了，要是夏姑没空，就让青长老去一趟，这、、、夏姑哪里好意思辛苦青长老，也就只能自己去了。”
    这下，明珠就怒了！这战韩眉得有多大脸，把她家的人支使得团团转？其他人不说，就夏姑和青叔，是她长辈一般的存在，轻易有哪些人敢这样支使他们？
    就青叔来说，九死一生从贼窝里半残着出来，一回到将军府，就开始救治自己。这战韩眉一上来就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么大的脸，怎么不大到天上去？

 第358章 因祸得福

    她现在真真切切地为二哥担心了，也为前辈们早早为他们订婚表示不满。这是又能怎么样呢？
    再说了，自家二哥又是那样一个人，和四哥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因为想到这些，才对战韩眉特别的容忍，同为女人，她能理解丈夫的爱对女人是多么的重要。
    “阿梅，你说，同是战家人，那韩玉，她弟弟，还是一母同胞，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思梅点头，帮明珠穿上衣服，边穿边说：“就是啊，那玉公子不但人长得好，还稳重大气，夫人你还不知道啊，玉公子秋闱中举，还是解元呢！”
    明珠点头，一点都不奇怪的感觉：“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妹夫！本夫人掌过眼的，还差的了吗？”
    思梅笑了。事实上也是如此，韩玉公子谦谦君子，后期还住在府里，大家都很喜欢他，跟他的姐姐完全是两种人。
    “君姐儿高兴坏了？派人送了贺礼吗？”明珠没有看错韩玉，只等明年开春春闱，接下来殿试，作为堂堂解元，这些应该手到擒来，到时就熬出来了。也是他们“大家庭”熬出了一个可造之材。
    而他又即将是卫老爹的女婿，卫老爹还不知得意成什么样子！
    “送了，夏姑怎么会忘呢？”思梅说道，不过，说到这，思梅看了明珠一下。
    “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思梅抿嘴笑了：“还真有一件。说是放榜当天，君小姐前去祝贺，好巧不巧，在大街上遇到了大小姐。”
    “大小姐？郑柔绮？”明珠一听乐了。
    “大小姐的轿子和康家下仆围着君小姐的轿子不让过，还说是君小姐的轿子撞了她，还指着君小姐说‘得意什么？中了解元了不起啊？还不是捡了她不要的！’大家僵持足足一个时辰，好在后来五城兵马司杨指挥使来了，才过去了。”
    明珠恨恨地摔了梳子：“这没脑子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跟那老妖婆天生就是一家的！”
    思梅正想说什么，思竹挑帘而进，一看到明珠坐在梳妆台前，惊喜地说：“夫人！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思竹的笑声极富感染力，屋子里到处抛洒着笑声。
    明珠就是很喜欢思竹这种极富感染力的小姑娘。想来这几年自己生病，她们也憋坏了，她还听说了思梅思竹说什么主子的病不好，就不出嫁的话语，心里更是感动了，自己没白疼她们，以后出嫁时，可得好好为她们准备嫁妆。
    “好了好了，一大清早的，吵得人耳朵根疼。”思梅笑骂道。
    “主子！你醒了真好！青长老说了，你要是今日能依时醒来，就表示好全了！”思竹才不管思梅的嗔怪，像摇尾的小狗一般，蹲跪在明珠面前，双眼晶晶。
    明珠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全了！你家主子完好了，又是一条好汉了！”
    哈哈哈、、、
    主仆三人笑成一片，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有多久没有全身心的舒泰了？
    这时，门外响起沙哑的男声：“珠儿！”
    明珠惊喜：“青叔！”
    思梅忙去挑帘，思竹端茶递水。
    沈承青一身青濡长衫，右脚一拐一拐的，旁边一个娇小身材的女子时不时扶着，走了进来。此女子说不上有多美，但却是白白净净，眼神清澈，然人看着很是舒服。说起这个女的，明珠都为青叔宽慰。
    没想到青叔红鸾星动，一番惊心动魄的宫中经历，竟能抱得美人归。此女乃建章宫淑妃娘娘的人，姓乔名白，今年二十八岁。
    这个年纪在寻常人家当然是老姑娘，但在宫里却是很正常的。这个年纪的宫女，一般是抱了孤独终老的决心的，本来乔白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的，直到遇到了沈承青。
    她就没见过像沈承青那样百折不挠的男子，而为的却是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她自问，要是自己绝对是做不到的。
    最初，她是奉了恩公安公公的意思，把沈承青救了下来，当时的沈承青只剩下一条命了，乔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照顾他，让他活了下来。
    好不容易两年后，沈承青身体好转后，却是要为了解明珠的琵琶骨，情愿以身犯险，让安公公安排，跟几个赤焰帮的家伙一起关进牢房。
    这就让心如枯井的乔白，大为震惊！要怎样的心胸才能为别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在震惊愤怒中又不得不佩服沈承青。
    而后来沈承青也没有隐瞒，跟明珠母亲的故事，讲了出来。那浓浓地自责和满满的爱意，让乔白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深沉！同时，她也陷了进去，陷进了沈承青的故事里，不能自拔。
    她是一个成熟的女子，一旦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便勇往直前。她没有掩饰，直接对沈承青说，“你是我救活的，你的人生从此归我！我对你负责，你也要对我负责！”
    沈承青当然拒绝，并以自己做的事情危及性命为由，要乔白知难而退。
    乔白听了，也没有把沈承青迫得死死的。她跟沈承青相约，如果沈承青的事成，又还活了下来，就得答应她。
    沈承青无法，只得答应。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样的，他以为自己到老到死都应该是爱师妹沈依凌的，怎么会喜欢上别的姑娘呢？
    可是，这几年来，已经适应了有乔白的存在，对于乔白提出俩人携手相伴的事情，好像并不难接受，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不久，乔白给淑妃求了个恩典，离开了皇宫，便直接找到了沈承青。
    明珠对乔白是喜闻乐见的，她虽然病着，并不是时时见到乔白，但可以感觉她是真的爱上青叔，是不离不弃的那种，再加上乔白的性格爽朗，跟二婶符夫人的性格很像，所以，明珠很快就接受并欢迎乔白的到来。
    沈承青没有说话，自然地伸出手，明珠也很自然伸出手，作为医者的标配动作，沈承青开始搭脉。
    一会，换一只手。
    然后，清俊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恭喜珠儿，全好了！且观气色，探脉象，这身体却是比生病之前更好了。千年龙须真是千年难遇的好东西啊，珠儿因祸得福了。”

 第359章 善易容？

    明珠听后也很高兴，折磨自己几年的疾病一朝恢复，怎不叫她欢喜？望着沈承青行动不便的右腿，以及对自己付出生命般的救治，感动万分。
    在她心里，沈承青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在以后的岁月里，她是一定要好好报答的。
    “这几年为了我，青叔受苦了。青叔的大恩大德，珠儿会牢牢记在心里，并好好报答。”
    沈承青忙摆摆手：“欸，珠儿几时也学了这些腻乎话呢？珠儿中了琵琶骨，要不是有你自己的坚强意志，又有烨哥儿舍命取得千年龙须，哪里有如今这种局面？”
    对明珠的舍命付出，他觉得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看着珠儿，就像看着那个她，为她做任何事，不但不觉得苦，还甘之如饴。
    再说了，珠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美丽、善良还坚强，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承受痛苦已是极限，哪里能看着她去赴死？
    沈承青的笑是和熙的笑，那种有故事有沉淀的笑，特别让人沉迷，这不，乔白就沉迷在旁边，久久不能转移视线。
    明珠看了就想逗一逗他们。
    她拉着沈承青的手，却是对着乔白说：“乔姨，我可以借一下青叔吗？我想抱一抱青叔？”说完狡黠一笑。
    乔白先是一愣，马上却又笑了，却是很大方的说：“可以，可以借一小会。”
    “哈哈哈”明珠把头靠在沈承青肩膀上，抱着他的胳膊大笑。
    沈承青溺爱地看着她，还无奈地用手指指了指乔白：“你怎么也跟着玩乐？”
    乔白却不以意，笑盈盈地说：“什么玩乐！咱们珠儿多懂事啊，知道你是我的、、、”
    沈承青一听，恨不得用手堵了乔白的嘴巴。以前在宫中，也没见她那么大胆啊。
    明珠却是乐坏了，这乔姨可真是宝啊！
    “哎呀，青叔，这有什么不能玩乐的。夏姑跟我说了，下个月有个好日子，不然就要等明年开春了。”
    说到这，乔白的脸上才开始有了羞赧和滚烫。
    沈承青也觉得，让一个小辈操心自己的婚事，很是难为情，耳朵根都烧了。只是他作为男人，既是作出了承诺，就应该负责到底。
    对于乔白的付出，他也不是泥塑木雕，焉能无情。人到中年，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已经沉淀，那些爱而不得已经释然，罢罢罢，往后余生，也就搭伙过日子！细水长流，是他能接受的生活方式。
    “放心，青叔，乔姨，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现在无碍了，全好了，保证会把你们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乔白很高兴：“那就谢谢珠儿了！”
    “虽说是全好了，但到底是折腾了几年，不可太过操劳。”沈承青温声说，至于婚事嘛，不过就是个形式。
    “青叔，你就放一百个心哈。这将军府多的是人，我也就动动嘴皮子。”
    沈承青说不过她，有点无奈。
    “青叔，你这腿我看也是治疗不及时，造成的，从明天开始，按我的方法来，保证一个月后，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新郎官了！”
    乔白听了哈哈大笑：“太好了，珠儿，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乔姨就比较辛苦了，要做按摩，做复苏什么的。”
    “不辛苦不辛苦。在宫中第一次见你青叔时，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肉，还不是、、、”
    沈承青打断了乔白：“都过去了！别吓着珠儿。”
    “青叔，那老妖婆为什么要抓你？御药局叶御医，也就是青叔的师叔，为什么会中毒，死于非命？”
    这些事情如迷一般，在宫中，被捂得死死的，一条缝都透不出来。就仿佛，那个叶御医不存在一样，又或者是从人间蒸发，没有任何人去过问，也没有任何人去追查。
    沈承青苦恼地说：“说实话，你青叔我，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那天我去御药局见师叔，纯粹就是想把那古书的方子跟他探讨一下，看看师叔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我记得，找到师叔时，他气色不好，非常疲劳，说‘总算回来了，累死我了！’我也没多想，因为宫中的工作劳顿，也很正常。
    再后来我们喝茶、探讨方子，一切都很正常，要非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他说想把徒弟给我，要我把他带离御药局，随便我怎么安排，给口饭吃就行、、、”
    明珠想起来了，问：“就是现在济世医馆的炎方吗？”
    “没错，就是他。我师叔虽已成婚，却膝下无子，把炎方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来扶养，怎么突然就要把他送给我？我有这样的疑惑，也这样问了，师叔只说‘宫里人心狡诈，阴暗汹涌，炎方不适合在此！’当时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也答应了师叔。我们俩呆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我带着炎方离开御药局，走到半途，就遇到了绝杀，我只来得及把炎方推下车，想来正好那里是新通巷，胡同小道星罗棋布，才给他逃出来生天。
    而我，被安乐公公所救，那时我已是被打得半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公公重新把我接回宫，并安排了乔姑娘帮我。”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年，自己的暗卫就查到宫中就断了，原是青叔重伤在身，而她自己也是一身病，无法细查。
    一时之间，大家静默起来。
    好一会，明珠才对着沈承青说：“青叔，我的猜测是这样的：你的师叔正在参加一种见不得光的秘密行动，做完就要被杀人灭口的那种。而你的师叔显然知道后果，才会交待你带炎方离开。果然，你师叔中毒身亡，宫里三缄其口。而能做到这些的，非帝后两人，不作他想。”
    “应该没错了。”沈承青和乔白听后，都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想得通了。
    “而青叔你，正好闯入其中，按那些人宁可错杀不可漏杀的原则，青叔就成了无辜受害者，为了有个追杀的理由，便把杀人的罪名安在了青叔的身上。”
    说到这，明珠眼前一跳，突然说：“青叔，我听炎方说，他师父善易容，会做面皮？”

 第360章 进来一只耗子

    说到这，明珠想起那次将军府，赤焰帮的绝杀，有几个抓获的人，就被炎方发现，戴了面皮的。
    沈承青一惊，点头：“正是！怎么？”
    “我猜，这秘密之事，应该就是康皇后要你师叔做面皮。”
    乔白惊叫：“天啊！堂堂皇后，她要做面皮干嘛？”
    明珠和沈承青对视一眼，沉默了。
    是啊，能老妖婆要做面皮干什么？
    正沉默间，门外又传，思竹忙出去，回来说：“夫人，田少爷来了。”
    “田少爷？”
    沈承青才一敲头，说：“瞧我，怎么就忘记跟你说了，这田少爷的眼疾已经大好，我按照你写好的程序，昨天帮他拆了布。”
    明珠这才想起，田少爷不就是田泞云，云表哥嘛！
    “快传－”
    随即又问沈承青：“怎么样？青叔，云表哥的眼睛好了吗？”
    “珠儿医术精湛，效果极好，拆布后，田少爷就说他可以视物了！”
    眼睛手术这类的事情，沈承青是无法做到的，早在明珠给嘉瑞帝做了眼疾手术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医术在明珠面前是望尘莫及的。
    医术高就是高，妒忌不了，他也不是妒忌之人，反而感到骄傲。有时间他要好好跟珠儿学习，一想到这，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明珠也很高兴：“那就好！”
    这时，泞云走了进来，几个月不见，再不是那个形销骨立，沉默孤独的男子了，脸上的肉也长多了，圆润了，治疗后的双眼，虽然还有点浅浅的红，但也恢复了正常，或许是还在适应阶段，眼睛眨着，不是特别自然，显得别样的纯真。
    泞云一走进来，准确无误地来到明珠面前，几乎是九十度大鞠躬：“郡主大恩，请受云一拜！”
    或许是激动，或许是眼前的人如仙女一般，他还看不见时，就对明珠的美貌如雷贯耳，但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他来的本来不是时候，在半途中就听到了明珠中了琵琶骨的事情，心中感同身受，又痛心又焦急，他本想折返回千江，但又想去将军府探望，就是不为治病，作为亲人，他也应该前去探望啊。
    所以，第二天，他还是出发了。好在，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明珠虽然醒来见了他，但却是虚弱无比，纵然如此，也口授，让人写下治疗程序步骤以及用药，摆脱青叔给他治疗。他心里的感动，简直是无以言表。
    他知道，放眼整个大宣，只有明珠郡主可以治疗他的双眼。所以，明珠就是他救命恩人！
    而今日，终于见到救命恩人了，她比他想象的还要美还要耀眼！
    他都不敢久视，实打实地鞠了个躬。
    “表哥不必如此，我也很高兴没有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表哥的治疗。表哥这几年还要多多注意，不要直接注视强光，和长时间用眼，慢慢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泞云非常感激地说。
    “对了，表哥，外公和舅舅，还有霍叔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所以，明珠也就没有避讳。
    “身体都好，外公的精神也好多了。”
    明珠知道，外公的脑子受过重创，就是在现代，治愈的几率都不高，只能慢慢地养着，控制好不要发作就非常好了。
    就在这时，又一人挑帘而入，正是夏姑。
    夏姑的脸上呈现愠色，双眼闪出冷峻的光。只是，一抬头，就看见明珠好端端地坐在那，脸上即刻灿笑开了，无遮无挡，跟刚才判若两人。
    “夫人！你醒了！阿弥陀佛，昨天也这个时辰醒来，今日也是！这下好了，终于好全了！阿弥陀佛！”
    夏姑跟思梅思竹说的话几乎一致，不愧是一手调教出来的。
    明珠也欢喜地拉着夏姑的手，说：“思梅，快给夏姑端水。”
    夏姑满眼满心地瞧着全好的明珠，又急急地向青叔确认：“承青，是不是？全好了，是不是？”
    沈承青也知道夏姑对明珠的爱意和忠心，笑着点头确认：“不但全好了，而且是更好了！”
    “哎呦，那就太好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众人看到夏姑又是阿弥陀佛又是菩萨保佑的，都笑了。沈承青和泞云都是男的，也不好多逗留，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他们俩都是一起住在沈府的，明珠也不担心招待不周，只是拉着乔白的手说：“乔姨慢走！如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家丫头、、、”
    乔白笑着说：“沈府上下对我们都尽心，丫头们伺候得也周到，我要是还有不满足的，那真的就是贪心不足了！珠儿且安心养着，不用管我们。”
    “那就好！”明珠知道有夏姑，府上的事宜就会井井有条，不会乱套的。
    “夏姑，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夫人，你看出来了？”夏姑欲言又止。
    “夏姑，现在我已好了，有什么事不必瞒我，我受得了。”
    明珠向来知道夏姑老成，很难有事情气到她，难够让她这么怒形于色的，说明是大事。
    “本也不敢瞒夫人！老奴不是去了二将军府吗？刚刚那府里出大事了！”夏姑脸上有想发火的戾气，又有作为下人的压抑，一脸的沉重。
    “就我那二嫂？又出什么事了？”
    夏姑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示意思梅关好门，才说：“今日不是瑾王殿下探望老夫人的日子吗？白强守的死死的，一直蚊子都飞不进来。但却溜进来一只耗子！”
    夏姑气愤地说。
    明珠脸色一肃，事关四哥，一切无小事！谁胆敢犯事，她必不会放过她。
    夏姑也是知道自家夫人的态度，所以才会如此愤怒。
    “当时老奴正好探视完二将军夫人，刚刚把物什收拾好，想着告辞来着，就听见院子乱哄哄的，白侍卫领着几个人叉着一人，后面还有寻春那丫头。夫人，你知道那叉着的丫头是谁吗？”
    明珠想了想，凉凉地说：“不会是秋娣？”

 第361章 一笔烂账

    “正是她！”夏姑愤愤地说：“夫人你说，二将军临走之前，一再交待要把她发卖的，怎么还敢留在府里？”
    “不是听说我那好二嫂主仆情深吗？”
    “、、、、、、”夏姑无语，继续说：“据寻春丫头说，是发现秋娣鬼鬼祟祟在老夫人院子里，还在窗子外偷听！”
    明珠妙目圆睁，真是无知者无畏！
    这老夫人的屋子里有什么？瑾王殿下啊！这秋娣是迟吃了豹子胆？
    “看来，这秋娣细作的身份是错不了了。”
    “夫人掌过眼的，那还差的了？”
    “韩眉如何处理？”明珠连二嫂都不叫了，事情关系到四哥，一点行差踏错都不能有，要是她还拎不清，就别怪她代她行事。
    夏姑摇头：“那眉夫人还真的要制止白侍卫和寻春，并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呵斥两人，要他们俩放人，还强调，这秋娣是她作主留下来的。”
    “她是不知道四哥在老夫人屋子里。唉！”
    这都什么事！本来要是战韩眉自己立得住，把大家庭的事情告诉她也无妨。可是，自她进入京都以来，这桩桩件件，都让人极度无语。就连她的弟弟也来告知，他姐姐很多事情不知道，也不必要告诉她，以后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真是叫人一声叹息。
    “不知道是不知道，但寻春亲眼看见这秋娣鬼鬼祟祟，一直在窗外偷听，这总算事实？再说了，将军本来是处置了这秋娣的，被眉夫人降为三等粗使丫鬟，那也是不能来老夫人院子的啊。”
    “这韩眉要是能拎得清，那能叫韩眉吗？”明珠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夏姑还在气愤中，继续说：“白侍卫这次没有放人，坚持要带秋娣下去审问，眉夫人就挺着身子，大骂白侍卫以下犯上，反而要令人把他抓起来，但没有一人听她的，哎呦，乱哄哄的，这眉夫人一看没人理她，恼羞成怒，抱着肚子大声喊痛、、、一时之间，白侍卫也没有办法，再怎么说，这人肚子里可是他主子的孩子，这要有什么事了，那还了得？”
    “好在我家夏姑在场，镇住了？”明珠笑着问，但语句却是陈述句。
    夏姑满头汗的样子：“也对，也不对！那眉夫人、、、唉，老奴就没见过那么固执的人，就连寻春拿住令牌，都没能制住她，反而让她恼羞成怒，连打了寻春两个耳光！说什么贱婢爬了床，骗了令牌什么的！哎呦，夫人，这乡下泼妇骂街都没有她那么泼辣，哎呦、、、”
    夏姑以前久在深宫，后来又在明珠跟前，都是端庄大气上档次的人物，哪里见过战韩眉这样的？嘴里想骂，再多也就骂不出什么了。
    明珠“：、、、、、”
    “老奴只是让人搬了凳子，手上的药箱也没离，这眉夫人倒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倒是没有再拿肚子里的孩子说是了。”
    “唉，也怪我当时不够心狠，要是告诉二哥后，把人要来就没什么事了。”
    夏姑怔了怔，然后摇头：“不不，还好夫人没有把人要来，你那时又发病，所有人都无暇顾及，要是有这个人在，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这倒也是！
    “正没了时，白强被人叫了出去，老奴看见了，是瑾王殿下跟前的展鲲。不一会，白侍卫在此进来，这一次就二话不说，直接拿人，也不管眉夫人大喊大叫。”
    明珠点头：“四哥出马，还管她叫喊？真是不知所谓！”
    夏姑点头：“正是呢。到老奴离开时，白侍卫压着声音跟我说，要夫人放心。”
    明珠知道这“放心”两字，代表着什么，这秋娣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作为现代灵魂，当然不会动不动让人去死，只是这此事关重大，这个秋娣，显然是别人派来的细作，那就留不得了。
    明珠想了想，对夏姑说：“夏姑，这几天，还得劳你去看看她，毕竟她怀的是二哥的孩子。哦，还有，帮我找一副头面，送给寻春。”
    夏姑惊着了：“夫人，这是？”
    “夏姑别想多了，这二哥的孩子重要，老夫人也重要啊，这寻春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做事勤勉，不应该奖赏吗？”
    明珠没说二哥给的令牌，说起来，二哥的做法有点过了，再怎么说，这寻春是奴婢啊，是人都会生气的，何况是战韩眉这样的。
    总之，现在的明珠心里就很矛盾，这粗线条的二哥这样处事，她同情战韩眉，对她恼羞成怒的行为也能理解；但战韩眉掌掴寻春，无视二哥，还有对秋娣的处罚阳奉阴违，又非常反感！
    “真是一头烂账！”明珠扶额。
    夏姑忙说：“夫人切莫为之烦扰，你现在刚刚恢复身子，可精贵着呢。眉夫人的事，老奴知晓，夫人就放心。”
    “不管了，夏姑，我要到外面去看看，好好呼吸新鲜空气。”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可一下子站得猛了，身子一个趔趄。
    惊得丫头们和夏姑一阵人仰马翻。
    “哎呦，我的夫人，慢点慢点！”
    明珠也不以为意，几年来病魔缠身，要死不活的，现在，就连呼气都觉得是甜的，她能忍住就不是人了！
    一行人跟随着她，刚刚想踏出院门，明珠又停下，面沉如水。
    “夫人？”夏姑以为明珠又有什么不舒服了，忙过来探看。
    思梅思竹思菊也是围过来：“夫人！”
    “夫人”
    、、、、、、
    “阿兰的墓在哪？”明珠幽幽问道。
    众人皆齐齐变色，阿兰是府里的禁忌，实在是死得太惨了，连尸体都没有，只是立了个衣冠冢。
    夏姑交待过所有人，一律不能在夫人面前谈起。
    丫鬟们都看着夏姑，夏姑只得硬着头皮说：“在后山，立了个衣冠冢。夫人的身子刚刚、、、”
    明珠挥手打断了她：“无碍！走。”
    大家默默地跟着，夫人跟阿兰什么关系，都是心知肚明。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笼起，背依梅花林，萋萋芳草，旁有一颗小树，中间一个墓碑，上面几个字－义姐阿兰之墓，还是明珠在清醒时让人这样写的。葬在沈园，以“义姐”的规格，也是阿兰最后的哀荣了。

 第362章 一团纸

    明珠看到阿兰的衣冠冢，已是泪雨滂沱：“阿兰－”
    所有人都跟着哭了起来，特别是思菊，想到她的师父，虽然如同三岁孩童，但半夜会把藏好的鸡腿塞给她，拜师成为师徒后，会傲娇地给她练伤用的药酒，还会给她呼呼，说这样就不会痛了、、、
    “师父－”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思菊放声大哭。
    夏姑和思梅思竹也是抽泣起来，阿兰死后，紧接着就是夫人病发，兵荒马乱，在聚贤庙的惨案中，阿兰又死得那么惨，连肢体都找不到、、、就是这个墓，也是匆匆而建，也没好好前来祭拜，现在这样正式前来，可是第一次。
    一想到这，怎么不叫人痛哭断肠？
    “阿兰，你陪着我连地狱都走过来了，怎么到了现在，就去了呢？没有你，我怎么飞檐走壁？没有你，我怎么去打那么坏人？
    、、、阿兰，你放心，你要的鸡腿，我会让人做给你吃，还有糖醋排骨，也不会忘了，对了，你最爱的松花鱼也会做给你吃。
    、、、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死得那么惨，我向你赔罪！如果你原谅我，就到我的梦里来，让我见见，我好想你、、、”
    明珠说着，哭着，每一个字，都让人潸然泪下，想起那个义胆云天，全身心都是小姐的阿兰，哪怕她早已神志不清，但也至死保护小姐的阿兰，那点点滴滴，都让人泪目、、、
    夏姑到底理智，夫人大病初愈，这样伤感对身体不好，便擦干了眼泪，扶着明珠说：“夫人节哀！阿兰对夫人忠肝义胆，夫人对阿兰也是实在好，相信阿兰地下有知，也会感念夫人的！”
    作为主子，对阿兰这样的丫鬟那么好，在时下这个社会，是极为少见的。至少，夏姑和思梅思竹思菊她们是没有见过，有哪个主子能有她们的主子对下人那么好，所以，也就对明珠更加死心塌地了。
    “夏姑，这个墓。还是太潦草了，叫人重新画图，重新修缮。阿兰、、、死得那么惨，我不想连她死后的墓碑都那么草就。”
    “知道了，夫人。我即刻派人重新修缮。”夏姑感动地点头。
    明珠听后，才稍稍恢复过来，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回去。
    冬天的沈府，落叶遍地，梅园的梅花，也还没有灿开枝头，风吹来，自有一股肃杀的味道。即使如此，明珠也是深深呼吸，自由自在的体会着健康身体的舒服。
    在一颗老梅树下，立着一个秋千架，那是明珠外公给她建的，小时候，坐在上面，外公外婆在背后推着，听着小明珠灿烂的笑，脸上露出开怀的笑。
    明珠抚摸着着这秋千，往事涌上心头。
    这秋千虽在露天，却是被抹得跟干净，想来是下人做得很尽心。
    她想坐上去，夏姑还是制止了：“夫人，这还是小秋千，待老奴叫人重新换一个，再来坐坐？”
    明珠点头，正想说什么，这是老管家沈大小跑过来，大冬天的，满头汗。
    “夫人－”
    “何事急吼吼的？”夏姑拦着轻嗔。
    沈大慌忙躬身：“禀夫人，是大师父到了。”
    明珠和夏姑对视了下，了空师父？他来了？是千凌阁有什么事吗？
    当下也不耽搁，便回了主屋。
    了空师父一看见明珠，便上下打量，然后便是爽朗的笑声：“好！珠儿大好了！阿弥陀佛！”
    明珠也笑了，有多久没听这么爽朗的笑声了？
    “谢大师父挂心，珠儿全好了！思梅，上茶。”
    “是！”
    夏姑出去办事，丫鬟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屋子里就只剩下明珠和了空师父了，明珠忙问：“大师父，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事！出大事了！”了空大师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
    明珠心下一紧，看着了空大师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手一翻，竟是一团纸。
    “纸？”
    “你再看看”
    明珠展开，一张纸，皱巴巴的，上面划过两笔涂抹，像是写错了，抓成一团，扔掉的草稿。
    但明珠知道，如果单纯是一张纸，了空大师不会巴巴地拿过来给她看。
    她看了一张，又拿出一张，再拿出一张，越看眼睛张得越大－
    “大师，你从哪里拿的？”明珠倒抽一口凉气。
    了空大师好像就知道明珠有这样的表情，神秘一笑。
    “哎呦，大师，都什么时候了，快告诉我！”
    “你先说说看，有什么发现？”
    “每一张都画有三角梅！这是师尊所画！”
    明珠一说出，了空大师也收起了笑容，肃了脸说：“是是？我就是来让你确认的！”
    其实了空大师已经看出来了，只是，这几年来，失望太多，越发不敢希望，也就越发的谨慎了。
    类似近乡情怯就是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明珠一张张纸说给了空大师：“每一张的左下角都画有三角梅。”
    “为什么说是你师尊画的？何以见得？”
    “你看－”明珠自得地给了空大师解惑，师尊画的三角梅，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了。因为“三角梅”的名字，都是明珠说给师尊听的。
    当时师尊听着听着，一大滴的墨水滴在几瓣叶子中间，要画中间的花蕾都不能了。看着师尊手忙脚乱，明珠拍手大笑，说：“好极好极，中间一点墨，别出心裁，就这样！”
    “所以，大师你看，这每一张的三角梅，中间都是一个点，这样的三角梅，世间独此一个！你说，这不是师尊的是谁的？”
    “哈哈哈！我就说要来找你！成心老家伙还不服！哼，看我不笑死他！”
    明珠：、、、
    这是重点吗？
    “大师父，快说说看，你说从哪里得到的？”
    “就昨天，我正想下山，就看到一老一少，祖孙俩。担着柴，从我身边经过。这纸，就是那小的手中团着。因为纸有点多，那小家伙拿不稳，掉在地上，急得都要哭了，说是要写字用的。我好心帮他捡起来，这不就看见了。那三角梅太熟悉了，你那师尊老儿没事就要画几张，我还能不知道？”
    这下，换了空大师自得起来了。

 第363章 纸条的暗示

    “大师威武！”明珠竖起大拇指，点赞！
    了空大师非常傲娇，一高兴，又掏出一张！
    啊？还有？看他那样，这张还是压箱底最重要的！明珠不禁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
    “珠儿，你看看这张。”
    这张画中，不但一如既往画有中间一点墨的三角梅，左上角多了一个月亮，这个月亮是弯月，细细的，小小的，下面压了一个时间，很浅很淡，就像不经意间随手写的：十二月初一。
    “十二月初一？”明珠喃喃地说。
    了空大师但笑不语。
    “画了一幅画，还压了一个没有到的时间？”
    “正是！一个月，距离还有二十八天！”
    明珠眼前一亮：“对啊，初一的月亮就是这样！师尊是暗示我们，下个月初一有动作？”
    了空大师一击桌，大笑：“要不说咱珠儿聪明呢！”
    明珠忙说：“大师，那问了那祖孙俩吗？从哪里捡到的？”
    “就是红岩壁！”
    “天！师尊竟然就在千凌阁附近，而我们竟不自知、、、”
    了空大师也是心有测测焉！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目前，朝廷的人，那什么飞天队的，由陈选平带队，干的是如火如荼，道路已经被打通，所以，山脚下的百姓们多有打那里经过，去劈柴捡柴的，也多了。这祖孙俩就是那山脚下的。”
    这么说，还得感谢老妖婆？不是她修了路，百姓们就上不了，百姓上不了，就发现不了这些画！
    切！
    “大师，这事需得告知烨哥哥他们，你从千凌阁那边，我从将军府这边，各发消息，看看他们有怎样的章程？”
    “行，就这么办！”
    三天后，千凌阁和将军府的消息由信鸽飞到了烨齐的手里，而此时的他们，四兄弟合力，挑了祭坛的机关，炸了王庭，按图纸指示，退到地下通道时，遭遇了一支王庭军，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
    这支王庭军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对地下通道如此熟悉，出入如进无人之境！最让他们恐怖的是，对方武功高强，几乎是吊打他们。
    烨齐他们，迅速地退出王庭，回到了营地。而王庭军想追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庭外，是大名鼎鼎的郭向光的部队，他们能惹吗？只能眼睁睁看着烨齐他们疾奔而去！
    五百之众，除二十多人受伤，无一人死亡。他们这些比较亲近的，也就子杰和卫理受了伤，两人都是胳膊上挂了彩，但两人从大战中回来，没有丝毫恐意，反而大呼过瘾！
    明珠和了空大师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送达的，几乎是无缝接合。
    烨齐看着久违的明珠的笔迹，几致喜极而泣。
    柏千万三兄弟也非常高兴，这下心里也彻底放了心，珠儿得救了，他们也为珠儿报了仇。
    而信鸽带来的消息，更是让四兄弟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师尊有消息了！
    那肯定绝对也是一定以师尊为第一啊，从这里出发，快马加鞭二十多天也就到了京都，一切都还来得及。
    正好这边也袭击完成，康皇后派来的内侍肖立肖公公，一张脸臭到不能再臭，但也徒呼奈何！谁叫你晚来一步呢？人家不知道早就出发了，你还能怎么样？
    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吗？
    回到大本营的烨齐他们，这才正儿八经地跟肖立虚与委蛇。
    再说这边明珠放了信鸽后，就一心一意地等着烨齐的归来。算算二十多天，怎么觉得那么漫长呢？
    自明珠醒后，京都熟悉的圈子，就已经得悉了，郑羽峻郑初曦父子和卫紫鹤夫妻和一众弟弟妹妹们都见了面，大家笑了哭，哭了笑，就连内敛如郑羽峻郑初曦父子，也是满含热泪。
    至于卫紫鹤就更不用说了，都哽咽起来，还对明珠瞒了他病情，嘟囔了几句。
    郑羽峻不客气地说：“珠儿很坚强，要见了你这样，还不泄了气去？”
    一句话说得卫紫鹤说不出话来。
    明珠看着济济一堂，也非常高兴，还以为再也见不着这些亲人了，现在又能坐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好！
    直到大家看到明珠有点疲惫，也知道，珠儿也见的人很多，就不敢过多停留，明珠一再向棕哥儿和君哥儿保证，再过几天就接他们来将军府，他们才依依不舍离开。
    后面走的郑羽峻则是摸着明珠的头，久久没有说话，只有他知道：明珠得救了，也就是她得救了。但凡明珠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就不想活了。
    好在！好在、、、
    明珠也是很感动，为了给她找药，爹爹都苍老了许多，那赤焰山被夷为平地，可想而知，爹爹是多么的愤怒和伤心！
    “爹，你得好好歇歇了，女儿给你开的滋补药品，记得要按时服下。”
    明珠知道爹爹在外面很忙，具体忙什么就不知道了，但她相信自己的爹爹的为人，不会胡作非为的。再说了，就真的是在外面养有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几年，爹爹实在是太苦了！
    她是现代人，没有当下人那么多藩篱羁绊的想法。
    “知道了知道了，身子好了，就开始管着爹爹了？”郑羽峻微笑。
    “人又不是铁打的，该歇着就该歇着。女儿这病好后，也想清楚了，没有什么比身体好更重要的了！爹爹要好好的，我们做子女的才会好好的，要长长久久，幸福生活！”
    旁边的郑初曦头点得如鸡啄米。
    “就是就是！爹爹听姐的没错，你不在家，儿子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下棋也没人。”
    郑羽峻看着眼前一双儿女，眼里深沉地暗芒闪过，转瞬即逝。他没有说话，像摸着明珠的头一样，也摸了摸初曦的头，叹了口气。
    郑初曦没有跟自己的父亲一起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阿弟，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不然府上定是一锅粥。”明珠拉过初曦的手。眼前的阿弟再也不是那个拉着她的手，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郑初曦已经长成，跟爹爹一样的身材，高大挺拔，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严峻时居多，嘴角时而闪过一丝笑意，都有邪魅的感觉，令人炫目。

 第364章 绝对是大料

    就像现在，又是邪魅一笑，拍了拍姐姐的手，说：“阿姐跟我讲客套话了，莫非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句话，就让明珠澎湃的煽情，戛然而止。
    明珠拉着初曦的手，转为拍打：“哼！”
    初曦这才收起笑嘻嘻地脸，跟明珠说：“姐，你让我调查的，那什么瘸了只腿的内侍，我查到了。”
    “哦？快说说”明珠双眼睁大，想起一年前，夜探皇宫的事情。他叫弟弟去查那个太监，但并没有把一切都说出来，是怕弟弟在查的过程中，会有过激行为，从而带来危险。
    初曦不知道姐姐突然变了的脸色，也没瞒着，说：“那人是承乾殿的小德子。”
    “承乾殿的？嘉瑞帝身边的人？”
    “正是！”
    “你的意思是说，承乾殿的人去偷珠宝？”明珠百思不得其解，嘉瑞帝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那么皇宫里监守自盗的人也太胆大了，都偷到承乾殿来了！如果他知道，那就更令人费解了？她不知道嘉瑞帝几时穷成这样？
    “姐，你没事去关注这些干什么？这不就是‘内宫失盗’案吗？张全张公公那个案子啊！”
    明珠暗叹一口气，转身到多宝阁拿出一件物什－耳环。
    郑初曦很是奇怪，拿在手上：“耳环？”
    明珠的眼里闪着泪花：“娘亲的耳环！”
    郑初曦大惊失色，不可置信：“是、、、娘亲的耳环失盗了吗？”声音里有着颤抖。
    “不是！”
    明珠便把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后的初曦，显然也是大受打击，他虽在襁褓中就跟娘亲分离，但从姐姐那里也得知了娘亲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女子，还有娘亲对自己也是非常的好。
    “该死的！终有一天，我要让她们血债血偿、、、可恨我刚还在想，‘黑白无常”对那个小德子下手辣了点，没想到竟有娘亲这事，真恨不得整死他！”
    明珠知道老弟的寻剑队，很多身怀绝技的人都有，什么“火眼金睛”啦，“土地伯”啦、现在这个什么“黑白无常”也挺正常的！
    “那小德子做了监守自盗的事情，人还是瘸的，怎么还活得好好的？”明珠问。
    “嗨，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据可靠消息：小德子很得嘉瑞帝的欢心。”
    “什么欢心不欢心，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是妃嫔啊？”明珠撇嘴。
    “还别不信！黑白无常两人去后巷，就是小德子的家，去的时候，就听他在吹嘘说自己怎么得贵人赏识，怎么在贵人的殿里如入无人之境！又是如何冒死给贵人办事的、、、”
    明珠震惊！
    姐弟俩相互对视，几乎异口同声：“替嘉瑞帝偷珠宝？”
    还真是姐弟俩！亲的！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
    可是，想想又不可能啊！
    嘉瑞帝不是病怏怏一个人吗？要那么多珠宝干什么？
    “哎呀，差点忘了，姐，这小德子被黑白无常左右吓了一下，还真爆出一个大料！保管你听了，能满意的！”郑初曦一拍大腿。
    这一惊一乍的，明珠白了他一眼。
    因为说起娘亲的耳环，痛心之下，初曦差点忘了正事了。
    “有什么大料？洗耳恭听！”
    “这小德子被我们审得有点七荤八素了，惟有一个却是咬死不承认，那就是：不承认自己跟张全是一伙的。还说张全算得了什么？皇上不要他就什么都不是。
    我一听，这绝对有戏。便继续吓他，没想到从他嘴里得出，这张全、、、”说到这，郑初曦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张全其实是夹带了重宝出逃，为了皇宫颜面，才说他是涉及内宫失盗案。”
    “这张全是嘉瑞帝身边第一得意人，犯得着去偷宝吗？还重宝？骗谁呢？阿弟，这就是你说的大料？”明珠撇嘴。
    郑初曦也不恼，轻笑：“就知道阿姐厉害！这当然不是大料啊！后面还有呢！”
    看着傲娇的老弟，明珠有点牙痒痒。
    她探身过来，想扭一下老弟的脸颊，像小时候一样。
    郑初曦忙避开：“哎呀，好了好了，这不正在说嘛，那么急干嘛？”说着，又正经起来：“这小德子一再强调张全真的是偷了重宝，之所以逃脱成功，是因为勾结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龙卫甲一！”
    天啊！明珠差点惊叫起来！
    这绝对是大料！
    大料啊！
    “甲一！龙飞凤舞组合的甲一？”明珠难以置信。
    “正是！”
    “不相信！”
    “小德子说是他无意中偷听到的，讲这话的人是帝后两人。小德子用这条大料跟我们交换性命，我们允了。”郑初曦沉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姐姐。
    天啊，这就是真的了！
    要知道这龙飞凤舞组合，乃帝后两人最后的倚仗，“龙飞”四人跟“凤舞”四人乃大宣骨灰级暗卫，武功高出天际，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旦八人组合在一起，那简直是所向披靡，恐怕就连烨齐跟柏千万四兄弟一起，都难于致胜！
    这也是他们“大家庭”必须考虑的事情，他们跟嘉瑞帝，迟早都有图穷匕见之时，而龙飞凤舞组合，是他们必须克服的。
    而现在却被告知，甲一已经出逃，他可是龙飞凤舞组合的领头人，最高执行者！这是否意味着龙飞凤舞组合解体？至少名存实亡！
    大好的消息啊！明珠高兴得差点想亲吻自家弟弟了！由娘亲的耳环带来的窒息般的伤感淡了许多。
    “阿弟！大料！绝对是大料啊！你和你的寻剑队立了大功啊！”
    郑初曦看到姐姐喜得眉飞色舞，也非常高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哈哈哈！”明珠也不笑他了：“阿弟，继续关注这方面的事宜，尤其是皇家暗卫的事情。甲一既是已经出逃，势必会新加入一人，但后来者要经过八人的磨合，才能实现真正的‘龙飞凤舞’，’”
    “我知道，姐，我会特别关注这方面的。”
    “阿弟，这些事情做起来非常危险，那皇宫，在康皇后的把持下，到处都是她的耳目，你万万要小心！切勿冒进！一有危险就撤！听到没有？因为，没有什么比我阿弟的性命更重要的了，知道吗？”

 第365章 落荒而逃

    郑初曦听后非常感动，点头：“我知道怎么做的！阿姐你就放心。”
    “可是我怎么就放不下心呢？我怎么听说，最近有好几件事好危险，幸得某人相助来着？”
    突然，明珠若有所指地对自家弟弟说。
    郑初曦一愣，马上又想到什么，老脸一烫，辨口：“什么啊？又是那元和、、、”
    “欸欸欸－说什么呢？”
    “哦，是元和公主”
    “嗯？”
    “是元和姐姐！”
    “哼，这还差不多！人家冒着危险救了你几次，要你一点点感谢都不行，还元和元和的叫！还有没有规矩了？”
    “啊？你这都知道？”郑初曦的脸皱成苦瓜。
    明珠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元和隔几天就给我写信啊！我只要一醒来，就有她的信，你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有说。”
    “啊？你们女孩子，那么多事情好说，偏偏说我干嘛！”郑初曦怪叫。
    “哟！还说不得了？你是我们俩从小看着长大的，还说不得了？”
    “说得！说得！你们尽管说！”
    “阿弟”明珠语气突然一转，说：“元和在宫中其实也不好过，康皇后这个嫡母就不用说了，不害她就阿弥陀佛了，时不时又有一个元程那个下作姐姐的欺负，而她的母妃淑妃娘娘又是一个娴静不争的人，她们每日里也是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以后、、、我们尽量不要麻烦到她，还有，尽量要保护她。”
    郑初曦正容：“我们三人一起长大，元和姐姐的处境我也略知一二，以后我会注意的。”
    “昨天元和的信里说，康皇后突然赐给她两个宫女、、、这无缘无故的，想来是派人来监视她。看来，是你们俩最近的事情引起了康皇后的猜疑？”
    郑初曦的脸一阵青！
    “是我连累了元和、、、姐姐”
    姐弟俩沉默了会，还是明珠打破了沉闷地空气。她看了看自家老弟，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得郑初曦莫名其妙，又起鸡皮疙瘩。
    “姐，你笑什么？”
    明珠突然说：“感觉元和对你很是关心哦，超乎异常的关心哦！”
    郑初曦被老姐这么一说，刚刚还青的脸色转红了：“姐，你说什么啊！她是我姐，大我三岁的姐。”
    “老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明珠更加露骨。
    郑初曦爆红着脸站起来：“啊－姐，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哈哈哈！
    看着老弟落荒而逃，明珠笑成一团！
    还别说，郑初曦与元和？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瑾王府
    瑾王大步流星地回到王府，展鲲展鹏亦步亦趋，到得主厅，炭盆旺盛，温暖如春，跟外面完全是两个季节。
    他张开手，外袍就悄然褪下，展鲲就已经帮忙拿在手上了。正想低头解下腰带，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声音轻盈，行动间如风拂柳。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王爷”
    一点点娇，一点点怯，正是念欣。
    瑾王对展鲲展鹏微微颔首，两人悄然退下。王爷王妃相敬如宾，他们当然是喜闻乐见的。王爷命途多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的母妃，却又早逝，这几年，王爷实在太苦了！
    现在好了，终于有王妃了，孤单寂寞的时候，终于有王妃伴在身旁，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真好！
    成亲月余，瑾王和念欣还真是相敬如宾。瑾王知道念欣在明珠心里的位置，可不仅仅是闺蜜，还是亲人，而念欣也是一个性格婉约温柔，芙蓉雪貌的绝美女子，在他心里，是把念欣放在最高规格位置上的王妃，一切待遇都跟他一样。
    只是、、、再多，好像也就没有了。
    在念欣这边，却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王爷面容冷峻，性子清淡，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她的丈夫不是别人，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皇子，皇子就应该这个样子。
    她没有，也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当然，在夜深人静之时，也偶尔会闪现自己的爹爹眼睛看着娘亲时的表情，那痴痴的，发出亮光的双眼，要是自己的王爷能有朝一日也这样看着她，那她也就死而无憾，人生圆满了。
    至于外面的人怎么看瑾王府，她的娘家祖母以及叔叔婶婶一大家人什么的，那眼睛里闪现的什么鄙夷什么轻视甚至是同情什么的，通通都不在乎。因为这些种种待遇，自她从小开始，就经历了，而且这样程度的鄙夷算的了什么？更恶毒更鄙夷的事情，她都经历过。
    她只想自己王府这一亩三分地，日子是自己过的，权势利益都是浮云！所以，她很满意现在这个状态。王爷尊重她，整个王府所有人也尊重她，敬着她，没有因为她年龄小出现奴大欺小的事情，这就够了！
    瑾王看着在自己跟前的小脑袋，比往日多了一层欢喜，嘴角也露出了笑意：“你也知道了？”
    “妾身知道了，珠儿醒了，已经全好了！”
    沙哑的声音跳跃着兴奋。
    瑾王昨天接到消息时，正好在鹰家庄十寨忙着，今天早上才匆匆赶到。
    “嗯，晚上本王就过去、、、你跟着本王。”
    念欣的眼睛一下亮了：“臣妾也一起去？”
    “一起！”没有含糊，就是这两个字。
    看到念欣那脸上由衷的笑意，和毫不作假的关心，瑾王为珠儿高兴，面色也柔了几分，只是想到什么，又暗叹了口气。
    瑾王张着双臂，转了一个圈，才说：“十天以后，前往顺安府。”
    念欣抬头，惊问：“确定了吗？”
    念欣虽然没有去过顺安府，但也知道，它在断头山附近，是瑾王的驻扎地。
    眼前的人，有惊讶但没有反感，清亮的眸子闪着光，瑾王心里一动，说：“已经拟了旨。”瑾王嘴角含着讥讽，继续说：“那位是不可能让我留在京都碍眼的，现在只是确认而已。只是这样、、、让你跟着我受苦，受委屈了。”
    “王爷说哪里话？夫妻本是一体，自没有委屈一说。我只是想到要离开爹爹娘亲，还有哥哥，明珠姐姐、、、有点舍不得。我、、、我知道这样不好、、、”念欣说着，脸颊发红。

 第366章 皇储似 定

    瑾王伸出手，抚在念欣的肩膀上，声音比平时柔了点：“你很好！本王很满意。”
    念欣听到这话，脸更红了。
    “八天后，五弟大婚，欢庆三天后，我们就出发。”瑾王冷笑，这康皇后，一刻都等不了。
    “这几天收拾收拾，回建宁伯府住两天也使得。”
    “真的？可以回娘家？”念欣高兴得眯起了眼，像瑾王小时候养得小猫咪，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当然！你什么时候决定了，告诉我一声。”
    “谢谢王爷！只是、、、”念欣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至于前往断头山，只要夫妻一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只是想到什么，她又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对于这个只有简单心思，容易满足的小妻子，瑾王也愿意以之交流。
    “就是、、、康侧妃和叶侧妃她们俩也要一起去吗？”
    念欣的声音变得很轻，眼睛不敢直视瑾王。她和瑾王大婚后五天，两个侧妃就一同抬进了瑾王府。
    自在叶卿媛落水后，人也变了，以前的骄横和做作不见了，显得有点消沉，只是这消沉中时不时涌起冷芒，令人很不舒服。站在她面前，有种站在毒蛇旁边一样，随便那么一瞧，就可看见这条蛇正在吐着蛇信子。
    这样的神态，哪怕见到自己的夫君－瑾王，都不加掩藏。说“不加掩藏”有点不对，其实是“无须掩藏”更为准确。因为瑾王根本就没有到过她的屋，听说是抽了盖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而康映月相反，进府后，性格变得比做姑娘之时更为活泼跳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要见自己的夫君，到了那种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程度。在瑾王府闹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笑话。
    只是瑾王也没理她，实在躲不过撞见了，才会随她走回她的院子，但再晚都会回到主院。
    她和叶卿媛两人，也不再是闺中好友，叶卿媛认为自己落水有康映月的原因，今时今日自己落得“无法生育”这样的惨剧，康映月要付很大的责任！
    当然，她更恨的是越倩倩和杨念欣，而越倩倩轻易遇不到，也就是杨念欣在身边，便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就差用针做小人了。
    所以，两人是暂时性的“好友”，平日里维持着面子情而已。
    “她们两人、、、”瑾王讥讽地说：“不用去管她们，她们自有那位安排。”按康皇后的思路，这两位是一定会跟着去的，不然，怎么在他身上按钉子？
    念欣暗叹了句，她也没有替她们俩说什么，她可以容忍她们，但她也不是圣母，会对“敌人”产生怜悯之心，她根本没把这两个人放在心上，用明珠姐姐的话来说就是：谁会对细作用心？瑾王又不笨！
    “我知道了”
    瑾王看着乖巧的妻子，又补充了句：“纵然她们跟了去，我也会让她们回来。”
    这下念欣就惊着了，嘴巴打开，愣愣地看着瑾王。
    瑾王有点好笑地点头，正想说什么，这时展鲲前来禀告：“爷，沈先生和欧阳先生已到。”
    沈先生沈数和欧阳启是他的幕僚之一，这两人前几天外出办事，刚刚回来。
    “让他们稍等，本王就到。”
    九个幕僚，在各自的座位上，都在激愤地说着什么，连茶都顾不上喝了。看到瑾王的到来这才安静下来，都站了起来，施礼。
    “王爷”
    “王爷”
    、、、、、、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瑾王的铁杆拥护者，有些是玉贵妃给他准备的，有些是断头山来的，甚至有两个是欧阳家族出身的，这些人有才能有义气，真正是跟瑾王上过战壕，抗过枪杆的“战友”。
    他们在瑾王毫无斗志时，安贫乐道，不离不弃；又在瑾王有意问鼎时，安然接受，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这也是瑾王灰暗人生中，最可贵的温情和希冀。
    其中沈数就是以前玉贵妃的人，是沈家家族的优秀人士，三十岁上下，瘦高个子，双眼深邃，是瑾王身边最老的老人，以谨慎、算无遗策而出名。
    欧阳启出身欧阳家族，是老欧阳家主为外孙准备的谋士，年老一点，已近知天命之年。身材稍微矮胖，笑眯眯的，其实最为腹黑，人称“笑面虎”。
    瑾王龙行虎步走到座位上，他当然知道众人面色如菜，是怎么一回事，就连笑眯眯的欧阳启也没了笑容，而沈数揪着青茬的胡须，也是面容严峻。
    “王爷，那位、、、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一个幕僚说。
    “牝鸡司晨，囯之哀也！”
    “这是又要我们去断头山剿匪？这都剿了几年了？这是让我们在那里老死断头山之意啊！”
    “我同意这种说法，看来我们这次一去不回啊！”
    “趁着旨意没下，王爷干脆称病无法远行？要不我们干脆制造意外？”
    大家一听，静了静，很快又议论开了。
    说着说着，大家说得是摸头的摸头，揪胡子的揪胡子，有一个还摔了茶杯。
    无论是称病还是制造意外，此路都不通。康皇后比狐更狡猾，比狼更阴险，退一万步说，称病或是制造意外成功了，那也只能是暂时的，你总有病愈的时候，到时还是得走！
    大家一个个说，又一个个否定，整个一个群情激愤啊！
    瑾王也没有制止大家，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沈先生、欧阳先生，你们说话呀？”
    “是啊，两位先生，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沈数放下揪胡子的手，环顾了下大家，周遭随之一静，没想到他却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王爷，据可靠线报，那位已经有所选择了。”
    皇储吗？或者是太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料啊！
    “是谁？”
    “啊？真的？”
    “消息可靠吗？”
    七嘴八舌、、、
    更没想到的是瑾王，没有意外地点头：“是五皇弟？”
    天啊，睿王？
    那跟瑾王同样没有存在感的睿王？
    那亲生母亲是佳嫔，母族几致无人的睿王？
    “怎么可能？不说佳嫔品级低下，母系乏人，就说这个佳嫔人品低劣，声名狼藉，怎么可能？”
    大家知道，这个“声名狼藉”指的是虐待小时候的瑾王那件事。
    瑾王沉声说：“不要忘了，那位亲自给五皇弟赐婚容首辅之孙女。”
    “这个、、、可是单凭这个、、、”
    沈数接口：“容家的账房是某三舅舅的大外甥的大姐夫他侄子的表哥”
    所有人都绕昏了，这老狐狸！
    但没绕昏的是大家明白，沈数说的“可靠线报”，绝对是可靠。
    这个大料，颠覆了大家的认知。康皇后自己无子，她会认某一个皇子为嫡子，很是正常；但又因为她是正宫娘娘，以后任何一个皇子上位，她都是嫡母，如果她不认嫡子也很正常，所以一直以来，她貌似不偏不倚，骗过了大家。
    当然，也不乏特别“精明”的人，会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些年来，康皇后似跟乔家乔冠成“眉来眼去”，对乔冠成的女婿－雍王，也是多有厚爱。
    所以，大家要想，也是朝雍王这方面去想，而可以跟雍王争上一争的大皇子宁王又残疾在身，此生再无望问鼎那个位置，大家的关注就更集中在雍王身上了，如果关注有温度，那么，雍王都快要融掉了。
    至于瑾王，康皇后以前因为玉贵妃在时忌惮他，现在却是报复性的把他踩在脚下。
    而睿王，一个透明者的存在，所有人都无法把眼光看在他的身上。
    而现在却是爆出：睿王也是康皇后的属意所在！
    不啻于一个惊雷！劈得大家是里嫩外焦！
    大家的神情久久不能恢复，还是欧阳启一语震醒：“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康皇后得睿王，不是更容易得一木头？一傀儡？”
    “是啊！”
    “就是就是啊！”
    “哈哈，怎么没想到啊！”
    瑾王也点头，笑了。
    “王爷，那位那么急赶我们去断头山，看来是为睿王扫清障碍啊！”
    “王爷，我们既是知道了，就更加不能去断头山了！”
    “是啊，一去远地，鞭长莫及啊！”
    就连沈数和欧阳启也点了点头。
    沈数说：“王爷，我们要有所准备才是。”
    “是啊”
    “老沈说的是！王爷我们要有所准备、、、”
    瑾王举起手，安抚地看了看大家，正想说话，突然，门外“笃笃”两声－
    “爷！”是展鹏。

 第367章 可喜可贺

    “进来－”瑾王依然沉着脸。
    展鹏进来后，直直走到瑾王的面前，递上一纸：“郡主来的。”
    珠儿！
    瑾王一扫阴霾，即刻接过，展开一看，边看边笑，随后干脆站起来：“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瑾王这是怎么了？
    关键这画风也不对啊！现在是多么严肃的时候，生死存亡都可以说。
    瑾王仍然在笑，好几个人被笑得很是惊悚，他们几时见过这样的瑾王？一直以来，瑾王都是内敛而严肃的，这样开怀大笑，只有两个字形容－罕见！
    瑾王看着大家的呆若木鸡，也不为意，展开纸条，念了起来－－
    “断头山处，顺安军出！四哥远行，可喜可贺！”
    十六个字，简简单单，却是力透纸背，把瑾王刚刚还压在心头的大石块，彻底搬开。近十个男人纠结又纠结的问题，如风吹过，消散于无。
    幕僚们听了后，全都眼前一亮！
    沈数拍手：“要不说还是我们沈家丫头好，脑子就是快！”
    大家也没有去纠正她这明珠郡主姓的可不是沈。
    欧阳启笑得更想弥勒佛：“妙！妙啊！”
    有时候定势思维很可怕，大家想的都是康皇后怎么对付瑾王，要置之死地，然后才依着这样的思维想出办法，而明珠不同，她有着现代的灵魂，哪怕在那一世历史学得不怎么样，但毛爷爷战略转移，井冈山会师，拥有第一支军队，还建立根据地、、、这些都还是烂熟于心的。
    那时候背的滚瓜烂熟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就在听到四哥要发配顺安府时，就冒了出来。她的四哥，被康皇后压着打，不就是没有自己的人马吗？完全可以顺着这次发配，名正言顺组建自己的军队，或者说把以前剿匪的队伍拉出来，拉到明处，拉到大太阳底下。
    所以，她就马上写了这张纸条。
    她不知道，因为这张纸条，让这些大老爷们如何豁然开朗，以及感激涕零。他们再一次刷新了对明珠郡主的认识。
    说起来以前只是听瑾王的介绍，很多人不以为然，认为撑死了也就是个女的，最开始是听到这位郡主医术了得，后来，随着军工装备的闪亮登场，以及火器的制造，虽然瑾王没有明说，但都有郡主的痕迹。
    在暗暗心惊的同时，无一不对这位郡主肃然起敬。再加上郡主在瑾王心里的份量，还有郡主背后的国公府、还有其夫君千凌阁少主的地位，都牢牢记住了：这位主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人物，说话做事，切记不能得罪了这位郡主。
    等以后瑾王成事，这郡主会升为公主都是分分钟的事情。想到这，大家都冷汗涔涔，还好郡主是站在瑾王这边的，有这样一个人物相助，很愁大事不成？
    刚刚还愁容满面的众人，现在一律都云开见月，即刻转入讨论如何组建军队事宜，连名字都讨论好了，最后瑾王一锤定音，就叫－顺安军！
    到了晚上，瑾王念欣夫妇两人跟明珠见了面，三人都是笑中有泪，泪中有笑。
    “珠儿，谢谢”瑾王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怎么说。
    念欣已是拉着明珠的手，姐姐姐姐地叫喊着，头还依偎在明珠的肩上。这样的娇憨和感情外泄，瑾王倒没见着过，想来这才是她的真实样子。
    明珠揪了揪念欣吹弹若破的脸蛋，故意问：“欣儿，我四哥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一副姐俩好的样子！
    念欣的脸红了，飞快地看了眼瑾王，又低下头，小声而娇羞地说：“明珠姐姐！王爷待我很好。”
    这个样子的念欣，比少女多了春色，却也保留了少女的娇憨，人的相貌是欺骗不了谁的，欣儿说的不似作假，只有感觉到夫君的好，才会有这样娇羞的神色。
    瑾王无奈地看着明珠，笑着摇摇头，好脾气地在一旁看着她们。
    心里其实在感恩，这样真好！珠儿又生龙活虎了！真好！感谢上苍！他要和珠儿长长久久活下去，替她活下去，好好看着这个天地，这样方能不辜负她的以死相搏。
    两人也不管瑾王的神游太空，又悉悉梭梭地说起女孩子的私话。直到结束，准备回府时，明珠才笑着问了句：“四哥，一切都妥了吗？”
    瑾王回之一笑：“妥了！”又压低声音说：“顺－安－军！”
    明珠满意点头：“善！顺利平安也！”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身子大好的明珠，便商量着搬回将军府。住在沈府固然又方便又舒服，但久了，反而会引人猜疑。
    主子一声令下，下人们都行动起来，很快就收拾好了，半个时辰后，就回到了将军府。青叔和泞云表哥，一个是医者，一个是患者，当然也是跟着明珠，住进了沈府。而这次搬回将军府，青叔就不跟着了，他自己有自己的房子。明珠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各自分开住，就舒服方便，便不再说什么。
    而泞云表哥就跟着搬回将军府，他对于搬回将军府更有归属感，毕竟那才是表弟的家。所以，一听到要出发，就早早等候在那里了。
    这次回来，明珠大有感触，本来以为会死去，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还有回来的这一天，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所有的下人都跪在地上，欢欣鼓舞地迎着将军府的女主人，在他们看来，不但是主子的新生，也是他们的新生。
    无论是将军还是将军夫人，对下人都非常和善，眼睛里从没有鄙视和冷漠的神态，这在京都各高门大户里是非常罕见的，特别是女主人，没有男主人望而生畏的威严，就连教训人都是温言细语，怎不令人感动，和发自内心的拥护呢。
    明珠笑着点头，挥手让他们散去，管家大声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他们这才散了。
    一路走来，熟悉的大路小径，亭台楼阁，药田，念君归、、、明珠看得有点贪婪，走着走着，就看见一架新的秋千架，立在亭子附近，她非常高兴，上次她也是这么一说，夏姑她们就按照她的要去做好了，真是太好了。

 第368章 恶有恶报

    她试着坐了上去，思菊在后面，兴致勃勃地推着，衣袂飘飘，似仙似幻，极目处，苍翠掩映，屋宇若隐若现，令人身心舒坦。
    突然，她看到了那一处－－飞霞阁！
    “夏姑，邓子苓怎么样了？”
    夏姑和思梅思竹她们也顺着主子的手指一望，对视了下，思竹快言快语：“夫人，那恶人都成烂人了，要不是将军府出面，连命都保不住了！真是恶人有恶报！”一副解恨的样子。
    烂人？
    明珠疑惑的眼光看向夏姑，夏姑走前一步，冷冷地补充说：“出事的那天，邓子苓也被得炸血淋淋地，事后邓家一家人觍着脸轮番来求将军出面请求御医医治、、、”说到这，夏姑看了明珠一眼，看到明珠面色无异，就接着说：“将军是为了调查，就让伦歌带上御医前往，据伦歌调查：邓子苓也不知道火药一事。”
    明珠点头，看到夏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倒很平静，她知道烨哥哥派御医一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毕竟邓子苓跟将军府有着一丝丝的联系，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夏姑所说，是为了调查案子。
    邓子苓不知道火器之事，她是相信的。火器之事肯定是沙美娴搞的，她和邓子苓也并非是好闺蜜，不告诉邓子苓也是完全可以猜到的。只是连邓子苓也没想到，这个沙美娴也就是在她面前是“康来”的这个人，连她都被算计在内，想把她们全都一锅端了？
    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与虎谋皮”，注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而且这个“米”相当大，危及到了自身性命，一生都完了。
    但她一点都没有怜惜和内疚，想到阿兰，被炸得尸骨无存，她就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看她还敢沙美娴狼狈为奸！活该！
    夏姑描述：“邓子苓半边身子受伤，很是严重，御医也束手无策，成了废人是真的了！”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明珠冷冷地说。
    大家点头，思梅接口：“听说邓父一直没有来京都探望女儿，就给将军捎来封信，说是‘聚贤庙爆炸案’他完全不知道，跟他无关，求将军放过”
    思菊瘪嘴：“为了乌纱帽，连至亲骨肉都不要了，这样的人，还做父母官？夫人，不如把人换了、、、”
    夏姑突然厉声说：“思菊！”
    明珠笑着，但笑不及眼底，她虽然知道思菊只是嘴快，但也不能纵容，很多事情都是因为“祸从口出”，虽然邓父的官身，烨哥哥是出了力，要换下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怎么样也是一个朝廷命官，岂是你想换就换的？还随随便便就说出口？
    让人听了，怎么去想将军府？将军府何时这么厉害了？
    思菊“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夫人这样的笑，就一句话都不说，就让她心生寒意，她边跪边打自己的嘴巴，又重又响：“请夫人降罪！”
    思梅思竹也慌忙跪了下来，擒着泪替思菊请求：“夫人，请扰了思菊一回。”
    明珠顺了口气，看着思菊肿了起来还在淌着血的嘴巴，叹了口气：“阿菊，祸，真的是会从口出！到时，就不是打嘴巴这么轻的了，而是抄家灭族的事情了。所以，你自打嘴巴我也没有制止，你可懂？”
    思菊听了，更愧疚了，哭着又要打嘴巴，明珠拉起她：“好了，都打肿出血了，还打？想毁容嫁不出去，本夫人养你啊？还有，思梅思竹，你们也起来！”
    思菊肿着脸，可怜巴巴口齿不清地说：“我不嫁，我才不嫁，就呆在夫人身边，一辈子、、、”
    “嗬，还真赖上了？”明珠又笑了，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还是了解这些丫头的，特别是思菊，跟了阿兰后，就更是痴迷武道了，思想单纯，一根筋，简直就是阿兰的翻版。她不严厉点，思菊不会上心，以后就还会出错。
    她这也是另类的保护她。
    大家听了夫人的话，和看了她的表情，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都松了口气，也开始说笑起来。
    夏姑揪了揪思菊的耳朵，想用力点，又看到她的可怜的嘴巴，就放下了手，只是眼睛刮了她一下。
    “我看你这丫头是练武练傻了，夫人，还是不要让她练武了，就应该关在屋子里，练练女工了，这年纪也大了，连女工什么的都不会，说出去也不像。”
    这下，思菊的脸是真白了，夏姑的话，可真的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她又跪在明珠面前，求道：“夫人！夫人，饶了奴婢，奴婢一定管好嘴，不会再犯了。求夫人还是让阿菊去练武，奴婢答应了师父，要好好练武，保护夫人！”
    明珠和夏姑相视一笑，思梅思竹也捂着嘴殷殷地笑。这么一闹，倒把刚才的话题邓子苓带来到不快，消散了去。
    “就是这邓家一直不消停，不敢纠缠将军，就转而纠缠二公子了。”夏姑担心地说。
    说起这个二公子，年龄小，耳根软，聚贤庙的事件起因就是他。只是人家好歹也是主子，自己是奴婢，只是心里对他是颇有怨言的。
    思梅说：“二公子现在也有改变了，上次那个邓母拉着他，纠缠了许久，最后二公子还是甩了她的袖子。”
    思竹有点愤愤，说：“听说二公子还是会给银子。”
    明珠笑了，说：“毕竟忠哥儿是人家嫡嫡亲的大外甥。忠哥儿这样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不这样做，反而是可怕的冷血人物，这样的人在将军府能是好事？”
    大家一听，点头，想想也是。
    “至于给的银子，撑死了也就是月银三两，刨开自己的花销，也没多少。最关键的是，忠哥儿没去读书了，被公爹接到一个地方练武了，邓家要见也不是不容易了。”
    这么一说，大家就更放心了，大家都在爆炸案中，被忠哥儿的软耳朵吓怕了。
    正说得热闹，管家竟然亲自来了。

 第369章 长公主求救

    “夫人－”管家一脸严肃，和匪夷所思。
    明珠觉得有异：“怎么了？”
    “长公主来了！”
    众人一听，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长公主？
    那个眼神凌厉，谁也不买账，嘉瑞帝唯一存在的姐姐？
    但管家不是玩笑之徒，这是真的，长公主来了！
    明珠率先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思考，长公主找她干嘛？她们将军府跟长公主唯一有联系的就是沙美娴，难道是因为沙美娴？
    但也不对啊，沙美娴就是一个烂人，值得长公主亲自来吗？叫人来说一声就可以了。哎呦，不想了，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果然是长公主来了，只不过，没有长公主的皇室仪仗，而是轻车简从，低调行事，但明珠看得出，这个近六十岁的长公主，面容憔悴，长期严峻的脸，此时布满了忧伤。
    “长公主殿下－”明珠率众问安。
    “明珠丫头，不必多礼”
    丫头？明珠心里的感觉更怪异了，这么亲切？以前因为越善轩的事，长公主可是没给她个好脸。
    长公主身边的高嫲嫲李嫲嫲一左一右站在身后，也给明珠行礼。
    “还请郡主摈退左右”
    明珠看了看长公主，只见长公主点点头，便对夏姑点了点头，夏姑带着一众鱼贯而下。
    屋里的人还没有退干净，长公主就从位置上走了下来，两位嫲嫲左右相扶，看得明珠是心惊肉跳，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的事情吗？
    而更让明珠吓一跳的是，长公主甚至屈起来双膝，作势要行礼。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要折杀明珠了！”明珠忙避开，然后便扶着长公主。
    开玩笑，长公主是谁？大宣第二尊贵的人，要受了她的礼，可真会折了寿去。长公主看到明珠这样的动作，也是暗暗点头。
    对这个郡主，她也是看着长大的，她知道这丫头长相绝美，但作为宫里长大的人，美人还会看得少吗？所以，也不觉得特别。
    作为长公主，自视当然高人，放眼整个大宣，被她看上的还真是廖廖，明珠竟是极为少数入得她眼的人。特别是后来的明珠，经常出入太后宫里，见得面也多了，对这个乖乖巧巧，嘴巴甜甜，甚得太后宠爱，心里也就热了起来。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孙子中意她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后来得知明珠竟是早有婚配，简直不啻晴天霹雳，她的失落不比她那傻孙子少，只是她是长公主，矜持高贵，没有人看出罢了。
    她也想过帮她孙子就争一争，哪怕冒着以势压人强取豪夺的嫌疑。但后来了解到这个郡主背后的“势”也是了不得的！自己本身是承恩公的娇娇女，太后最喜欢的后辈之一，就是她的未来夫婿孟烨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有千凌阁护着、、、
    后来，明珠长大后，愈发聪颖，医术还那么厉害，竟敢治好了嘉瑞帝的眼疾，医术高得令人咋舌。长公主心里那个苦酸啊，堪比黄连。
    唉，一切都是命啊。现在亲自来到她的家里，更是五味杂陈、、、、、、
    高嫲嫲看了她的主子一眼，然后走前几步，在明珠的耳朵里说了几句话，把明珠听得！眼睛瞪得，差点不会转了！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长公主要找上她！
    她抬头看着长公主，看着对方的神情，再也说不出“这是真的吗”这句话，而是点了点头。而这简单的点头，竟让长公主差点没落下泪来，如果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孙媳妇该多好啊！
    多么聪明的孩子！多么好的孩子！
    她握紧拳头，直捶炕桌：“家门不幸！让郡主看笑话了。郡主大病初愈，本不该打扰，要不是事情实在危急、、、还请郡主答应了老身去。”
    明珠看着长公主，这里没有高贵，没有公主尊仪，有的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一个关爱孙女的祖母！
    “殿下先莫悲伤，明珠这就跟你前往长公主府。只是准备医箱还要时间，还请殿下把情况再说详细些。”
    明珠说完便让夏姑进来，小声吩咐，夏姑领命而去。
    长公主听到明珠这样说，几乎是喜极而泣。
    想想郡主可是刚刚病好，自己就麻烦上人家，要不是事关性命，打死她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也好在听到明珠郡主病好后，礼貌性地送来有礼品慰问，要不然，老脸都要丢尽了。又想到自己年老记忆差，本来这些事情应该是自己那儿子儿媳干的，可谁让那两人是绣花枕头，不中用的呢？
    她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挫败感，无力感！自己终将老去，等百年后，可以预见的是逍遥侯府将没落！一想至此，她就内心崩溃，好在还有一个孙子，她决定要好好培养，决不能再让他像他的父辈一样，要挑起侯府的重担，她把眼光放在明珠丫头身上，久久不语。
    这丫头本事了得，孙子虽然不能跟她成事，但也没有交恶，以后也决不能交恶，反而要好好结交，想想，她的夫君是千凌阁少主，大宣炙手可热的人物，跟着，准没错！
    想着这些，长公主心热起来。
    明珠哪里知道长公主的内心世界，她正在认真倾听两位嫲嫲的诉说－
    这越倩倩几天前腹痛难忍，叫来太医搭脉，才知怀孕近两月，长公主痛心、惊骇、激愤，奈何事情出都出了，那个做娘的又只是一味的哭，长公主一再问越倩倩孩子爹是谁，没想到越倩倩咬死了就是不说，怒火中烧的长公主便作主，给了越倩倩一副打胎药。
    没想到，药喝下去，也见了红，但越倩倩的腹痛仍然不见好，反而更加加剧，痛得在床上打滚，长公主也被吓到了，又把那个太医叫了过来，那太医一搭脉，惊骇地发现：“脉有滚珠”，喝了打胎药仍然惊现滑脉的，千古罕见！这是他从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甚至比长公主更惊吓。
    而此时的越倩倩已是痛得神志都有点模糊了，毕竟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再怎么痛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般痛苦，如此，长公主想到了明珠，一来明珠到医术高，二来她也是女的，更适合医治。

 第370章 异位妊娠

    至于秘密什么的，现在是救命的时候好吗？哪管什么秘密了？再说了，明珠也不是多嘴之人。只是想到以往，明珠跟轩儿的事情，还有跟自己孙女曾经发生的摩擦纠葛，又纠结万分。
    没想到的是，孙子越善轩求祖母出面，找明珠给妹妹治疗。长公主欣慰地看着自己看好的孙子，决定前往，也不管在床上苍白如鬼的越倩倩撕着嗓子喊：“不要！不要郑明珠！我死也不要她、、、”
    明珠听着两位嫲嫲的描述，脸色越来越严峻，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这越倩倩应该是宫外孕，即异位妊娠。而宫外孕如果业已破裂，则需要尽快尽早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明珠愈发严峻，严峻的小脸，让长公主以及两位嫲嫲都心惊胆寒起来，再不敢出声，只眼巴巴看着明珠。
    这下，只夏姑去配药已是不能够，明珠快速地让思梅思竹招呼客人，自己迅速地跟夏姑在药房里找药。
    一柱香功夫，才堪堪搞好，然后便急急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丫头，情况、、、很不好吗？”长公主小心翼翼地问明珠，心里很是悔恨，要是早一天来找明珠这丫头就好了，看着丫头的脸色，情况很不妙啊。
    明珠看着长公主，愈发苍老的脸上是令人目不忍睹的忧伤，她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殿下莫慌，一切等看过了再说。殿下不顾年纪，亲自前来，明珠无论如何也会全力以赴的。”
    一句话说得长公主差点泪水掉落。外人都道长公主府或者是逍遥侯府，权势滔天，荣宠不衰，殊不知内里已是千疮百孔，后继乏人。现在这个表面也仅仅是因为她还活着，大宣权贵不看僧面看佛面而已。
    这些情况，就堂堂的明珠郡主来说，又怎会不知？难得的是，知道了还能站在她的角度说话，没有丝毫的怠慢，最难能可贵的是，没有因为曾经发生过的龌龊，对公主府有所刁难。
    而这些又有谁懂？她的丈夫？儿子？还是儿媳？又或者是那个永远在闯祸的孙女？
    长公主哽咽道：“丫头，谢谢你了、、、无论那孽障最终如何，你尽力即可，我公主府决无二话！还有、、、以后有用得着公主府的地方，尽管开口，必尽犬马之劳。”
    明珠被这长公主抛出的“橄榄枝”震撼到了，二十一世纪尚且有“医闹”事件，何况在当下，再说长公主还是那么尊贵的人，分分钟都可以翻脸不认人的存在。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但说出“不会闹”，还给她抛出属于长公主的态度。
    这不能不说，很令明珠感动。所以，脸上显现出了真挚，说的话发自肺腑：“多谢长公主！有长公主这话，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医治，我希望长公主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长公主没有迟疑，点头应是。
    一行人来到长公主府，直接去了越倩倩的闺阁，门外站着十几个战战兢兢的婢女丫鬟和婆子，个个面如土色，脑袋都要低到胸前了。
    明珠下得车来，一抬头，就看见越善轩站在那里，长身玉立，面容没有了以往的风流倜傥，憔悴中那一抹忧伤怎么藏都藏不住，这是明珠近几年来，第一次近距离地望着越善轩。她病重时，越善轩来看过她，但两人没有见面。
    对于越善轩，她内心是复杂的。三年前，为了“摆脱”烨齐，达到退婚的目的，她利用了越善轩，虽然，这个利用是越善轩自己愿意的，但回过头看看，她还是愧对他，他俩之间，有他的痴缠，也有她的故意为之。
    她知道，后来越善轩纳了沙美娴是为了她。这是一个内心善良的男子，可惜了！可惜她心里早就有了烨哥哥了，再也容纳不了任何一个男子了。唉、、、
    想到越善轩为了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付出真心的女子，哪怕这个女子就是她，明珠也是汗颜不已，她早就要对他说声对不起，请求他的原谅。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还是救人要紧！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对越善轩点点头，向里面走去。
    越善轩看见明珠，作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猛一相见，还是心头一颤。面前的女子是自己从小到大藏在心里珍之重之的女子，纵然这女子早有婚配，也成了亲，但心里的感觉仍然不变。反而更重了，特别是听到她病重的消息时，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双脚不受指挥的来到将军府，就在她的房上，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今日终于得见，他看得真真的，明珠那灿若星辰的眸子，真诚地看着自己，越善轩觉得，这就够了！她没有对自己假以辞色，她还愿意地对自己笑，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
    他从来不知，爱，也可以那么卑微！
    可是他能怎么样呢？从小到大的感情，要连根拔起，可能吗？那不得剥皮抽筋，气血全干？
    越善轩在慌神间，就不见了明珠的身影，忙转身跟了过去。
    看在长公主的眼里，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这明珠丫头要是自己的孙媳妇，那该多好啊，逍遥侯府何愁后继乏人？
    越倩倩刚开始在明珠搭脉时，还一无所知，如一个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人一样，眼睛紧闭，牙关要紧。
    接下来，明珠可是在她的肚子里按压，越倩倩就醒了过来，像是不理解为什么在家里见到了明珠，呆了一会，肚子里的剧痛唤醒了她，她开始大喊大叫：“出去！郑明珠，你这个贱人！谁要你来的？来人－”
    明珠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继续按压，从越倩倩的受痛情况来看，情况真的很不乐观。看来她猜对了，是宫外孕，而且破裂了。
    越倩倩看到明珠根本不听，气得要昏过去，从哥哥要死要活爱上郑明珠开始，她就恨上了明珠，再后来哥哥跟她没成，她就更恨了，凭什么？凭什么郑明珠这样对待她的哥哥？后来又出了建宁伯府掌掴念欣的事情，要不是郑明珠在那里，她不会输的那么惨！

 第371章 救救我

    而现在，是她人生最狼狈最凄惨的时候，竟然要郑明珠来救她，这叫她情何以堪？她宁愿死！她想手掌搧过去，她想扼住她的喉咙，掐死她、、、奈何全身无力，只有嘴巴还在大叫：“贱人！郑明珠，你就是贱人！你竟敢按我的肚子，你怎么不去死？我知道你想害我，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化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要是有人看见这样的越倩倩，可怕难于相信这就是堂堂的京都贵女！不过，越倩倩在京都早就声名狼藉，无所谓名声不名声了。
    身后跟着的越善轩和长公主，在听到越倩倩的骂声时，脸就更黑了！
    “孽障！还不住口！”长公主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颤颤巍巍。
    “越倩倩！”越善轩也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捂住自己妹妹的嘴。
    “祖母！我不要她！我宁愿死！”越倩倩看到长公主和哥哥都进来了，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力气，双手劈向明珠。
    这样程度的力气，明珠当然能避开，不过，还是越善轩当先一步，拉住明珠往后一躲，避开了越倩倩作乱的双手。
    “哥哥，今时今日你还对她那样！你犯贱啊？你清醒清醒，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你，害了你！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她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长公主举起双手，就想打越倩倩，被明珠按住了，她冷冷地看着越倩倩：“越倩倩，一个人看不清情势，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也就罢了，因为那是你的命，由你作主！可是，作为一个孙女和妹妹，罔顾祖母和哥哥的意愿，领悟不到拳拳之心，就该死！”
    说完，转身对着长公主和越善轩说：“殿下，世子，医得病，医不得命！你们也看到了，县主根本不配合！”
    长公主被气得也是差点有气出没气入，她大喊：“来人－给我绑了这孽障、、、”
    “祖母！祖母你不能、、、这样、、、对我！郑明珠这贱人、、、她根本不可能来救我，她想要害我，祖母绑她才是，我要她死！”
    要按以往明珠的脾气早一脚走了，是人都是有脾气的，何况这越倩倩从一进门开始骂，不带停的。
    明珠是考虑到长公主年纪大了，也想到对越善轩的愧疚，再加上，这越倩倩真的非常危急，再等下去，将性命不保！
    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语攻击她，她也没有办法，上赶着给人医治不是她的做法，既然越倩倩要寻死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夏姑早就气得哆嗦了，她的夫人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对待她！要是她能反驳，早冲上去搧她丫的！
    明珠和夏姑互看了一下，便收拾起医疗包。边收拾边对床上的越倩倩说：“越县主，你要我死，那也得自己有命在才是！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一刻钟后，你将大出血而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一句话说得！长公主身子摇晃。
    “祖母！”越善轩大喊！
    然后哀求明珠说：“珠儿，求你了！”
    越倩倩也呆了，她想大叫，想不屑一顾，想大骂特骂，可是全身越来越可怕的痛感，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
    “不，不不、、、”
    长公主颤抖着站定了，跟孙子越善轩一样，哀求明珠：“丫头，不要走，求你了！”
    明珠和夏姑对视了下，这才放下医疗包。
    “孽障！跟郡主道歉！还有，你要命还是不要命，你说，就一句话的事！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要命，我连你的尸体都不要，就丢到乱葬岗，让野狼野狗撕了去！”
    越倩倩听了，彻底没了声音。
    “说！”长公主严厉的话，全场死一般寂静。
    越倩倩挣扎着，非常不甘地说：“郡主，对、、、对不起！祖母，救我、、、”
    长公主暗暗吞下口气，像拉住救命稻草般拉住明珠的手：“丫头！”
    明珠也没再拉扯下去，看着长公主的白发，于心不忍。她打开医疗包，拿出了长针。
    在现代，宫外孕做好的治疗的方法是手术。可是这里是落后的古代，只能尽最大可能用针灸和中药进行。
    首先，给越倩倩扎了一针，完事后，吩咐越善轩准备纸笔，一会在纸上“刷刷”地写下了药方，交给了越善轩：“世子，请尽快地把这些药配好，然后煎好送来。”
    越善轩忙不迭点头，看了一眼明珠，便掀帘而出。
    “殿下”明珠看着越善轩离开，才跟长公主说：“越县主这是宫外孕，是、、、”
    长公主又惊又疑惑：“宫外孕？”
    明珠扶额，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忙解释：“就是异位妊娠，这么说，孩子应该在一个叫‘子宫’的地方着床，长大，但越县主的孩子长在了子宫外。”
    这么一说，长公主也听明白了，既觉得匪夷所思，又老脸滚烫，呐呐地不知要说什么。穿上的越倩倩更是羞愧难当，闭着眼，掩耳盗铃。
    “御医之所以束手无策，用了打胎药仍然不能把孩子打下来，因为打胎药是对孕囊在子宫内才有效的。而且这种情况很难发现，一旦发现就非常危急，换句话说，这一次殿下处理及时，挽救了县主的性命。”
    长公主听了冷汗涔涔，后怕不已。床上的越倩倩至此也有所触动，双手抓着床单，青筋勃发。
    一个时辰后，明珠才从越倩倩的房间里走出，全身疲惫，毕竟大病初愈，精力还没有恢复最佳状态。
    她跟随长公主来到偏殿，一杯茶下去，总算缓了一缓。
    “殿下，有件事还是得告诉你”明珠面对长公主的信任，不想隐瞒。
    “你说”长公主慈祥地说，脸上是阅尽风霜的豁达，和历经千帆的了然。
    明珠以前被长公主威仪吓到了，相处下来，才知道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她表示非常喜欢。
    “经此一事，越县主身子受到重创，以后在子嗣方面，恐怕很难。”明珠尽量说得委婉。其实是越倩倩以后都不可能怀孕生子了。

 第372章 又一块令牌

    这个越倩倩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造成今日的样子，也是怨不得别人。
    长公主怔了怔，还是叹了声，幽幽地说：“命、、、保住了，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因果循环当如是。”
    “殿下说的是！”明珠认同长公主的感慨。
    “丫头，这个东西拿去，好生保管。”长公主说着递给明珠一个东西。
    匣子？
    明珠打开一看，竟是一块令牌！
    “见牌如见人！”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着明珠，又把视线移开：“府上势力大不如从前，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帮到你的。”
    明珠忙站起来：“明珠惶恐。殿下乃大宣定海神针，得殿下相助、、、明珠感觉不尽，请受明珠一拜！”
    再多的话，明珠也没有多说。
    她和瑾王的关系，不知道的当然不知道，但该知道都知道了，长公主就是其中一个。从送出令牌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她对他们的关系，甚至是对瑾王的态度，都是清楚的。准确来说，是赞同并支持的。
    一想到这，明珠心里巨浪涌动。
    这已经是他们得到的第二道令牌了，上次是贤妃娘娘送的。两份令牌份量都很重，这么说：四哥的运气来了？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有些话不用摊开来讲，点到即止。
    走出越倩倩院子的时候，明珠感到连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刚刚走到一颗大树旁，一个声音就叫住了明珠。
    “珠儿－”
    是越善轩。
    夏姑担忧地看了看明珠，明珠示意她放心，夏姑便继续往前，在前面等着。
    “世子”
    越善轩听到明珠这样的称呼，苦笑：“有必要那么生疏吗？”
    明珠也笑了，叫了声：“轩哥。”
    两人这才相视一笑。
    明珠看到越善轩脸上，忧愁仍然化不开，有些不忍，越善轩笑起来很阳光，她还是觉得阳光的越善轩比较顺眼。便开解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好了，永远也不会了、、、只是这话，越善轩无法说出，只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不担心！我只是替倩倩向你道歉，她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管她的。”
    “是该好好管她了！她这次代价很大，几乎付出了生命，可人的生命那么珍贵，还只有一次。”
    “是，珠儿说的是！”珠儿的话，听在耳里，有如珍珠落玉盘，娇甜优美，令人回不过神来，越善轩有点恍惚。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突然明珠说，双眼真挚地看着越善轩。
    越善轩一愣，一时不知明珠为什么要道歉，又为什么要感谢他？
    “几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着了沙美娴的道，却还要纳了她。这一次我病发，你也前来探望、、、总之是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越善轩听完，才知道原来是这些事，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珠儿都知道，就连自己坐在屋顶，她也说成是“探望”，让彼此免了尴尬。
    可是，他能对她说，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何足挂齿！沙美娴、、、是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
    “之所以一直没找你说对不起，一来是没机会，二来、、、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我想、、、就让我的死，当做我的愧疚、、、”
    “说什么呢！”越善轩难得在明珠面前厉声，一句话说得，把明珠震住了。
    “轩哥”
    “以后再不能这样说了，知道吗？听到你醒来后，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对，比什么都重要，比一切的一切都重要，你懂吗？我们之间、、、就算不能做夫妻，也可以成为兄妹，不是吗？”
    越善轩艰难地说，他没想到珠儿竟然存了以必死来抵消怨恨的心。她难道不知道，“爱到深处无怨尤”吗？不能成为夫妻，却能远远的看她一眼，时不时地听到她的消息，而不是冷冰冰地一具尸体，或是天人永隔的悲痛！
    明珠的眼眶也发热了：“当然！你就是我的轩哥！轩哥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说完无比真诚地施了一礼，越善轩手忙脚乱地想制止，还是没能成功。
    两人对视了下，又一起笑了起来。
    越善轩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尽量地轻描淡写：“珠儿，我想去争军功，想去西北。”
    明珠听后，却没有丝毫的诧异，好似这些都很正常。说来也是，长公主府和逍遥侯府后继乏人，长公主逐年的身衰，越善轩再不奋发，待长公主百年后，这两府会衰落得比靖相侯府更厉害。
    她很高兴看到了越善轩的自觉，脸上有了动容，轻声地说：“轩哥有这决断当然是好，只是西北荒凉，战事不休，很是危险，还是要多多考虑。”
    越善轩抬头看了看天空，好一会，才低头说：“享受了两府带来的荣耀，当然也要履行两府的责任。祖母年事已高，容不得我再沉迷膏梁，纸醉金迷。”
    明珠点头，又想了想，还是轻声地对越善轩说了句：“西北军副帅郭向光将军，听说善战骁勇，为人光明磊落。”
    越善轩听着，眼里一亮，然后深深地看了眼明珠，点头。
    离开长公主府的明珠主仆，坐在马车上，疲累得闭着眼，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个急停，车内剧烈晃荡，夏姑即刻抱过明珠，警惕地望着外面。
    “夏姑，是到了吗？”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明珠问。
    “没有，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停了。”
    哦？明珠这才清醒过来，就在这时，车外响起了孟日的声音：“夫人受惊了！是有人再前面拦了车。孟月已经前去询问了。”
    听到孟日镇定的声音，明珠知道事情也不大，心定了下来。再加上刚刚睡了一小会，精神好了许多，也就没有多说责备的话了。
    一会，孟月小跑了过来，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又是震惊又是不解。
    来到马车前，夏姑掀起小小一角：“何人拦车？”

 第373章 茶楼一叙

    “户部尚书叶大人。说－请夫人移步前面茶楼一叙”
    此话一出，大家都默了。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竟然拦车？
    明珠的脑子也是极速转动，户部尚书叶常用？找她？说起来，这叶常用应该是跟自己“大家庭”对立的一方，竟然来找她？找错了？
    思索了会，明珠对孟月点点头：“就说，本郡主现在就去。”
    “是！”孟月领命而去。
    “夫人？这叶大人，可是那位的人，我们这就去赴会，恐怕不妥？”夏姑担忧地拦阻。
    “夏姑放心，我将军府难道是纸糊的？”明珠蔑然一笑。
    “就是、、、恐怕有诈！”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为了他儿子的病情？”明珠思索着说。
    夏姑恍然：“是啊，怎么没想到呢？这叶家独子叶天浩不是断了腿吗？想来是因为这事！”夏姑松了一口气，只是松是松了，很快眉头又紧皱起来：“只是夫人，他那儿子，真的要去救吗？”
    明珠知道夏姑的意思，她拍了拍夏姑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明珠扶着夏姑的手，在日、月、星、辰侍卫的护卫下，来到了茶楼。
    此时茶楼安静无人，只有掌柜的，弯下了几乎九十度的腰，毕恭毕敬地迎着明珠一行，还陪着笑，让日月星辰留下。
    看来这个茶楼是叶家的。
    日月星辰当然不肯，将军走之前，下了死命令，要他们紧随夫人左右。
    明珠眼睛一闪，便对这几个侍卫点头：“你们在此便可。”
    孟日急道：“夫人－”
    “别担心，没事的。”明珠挥手，孟日他们只能留下。
    拾级而上，明珠和夏姑来到了二楼，二楼不像一楼，是大厅，是正儿八经喝茶的地方，而二楼，却是隔成一个又一个房间，装潢精美豪华，内里也是颇有格调，不愧是户部尚书，看上去很砸钱的样子，有点像现代会所的规格。
    就在这时，转弯处一间房间，突然打开了门，一个三十多岁，管家模样的男子，对着明珠主仆施礼，躬身说：“里面请－”
    里面，正是叶常用！
    叶常用身边没有多余的人，脸上是可以跟长公主媲美的憔悴和哀伤，明珠怔了怔，然后也就释然：叶常用也是一个凡人，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宠爱独子的父亲。
    “明珠郡主！”叶常用激动地站起来，近五十的人了，一副感情外泄的样子，让明珠有一点点意外。
    这个叶常用是最早站到康皇后一边的“后党”，是康皇后的钱袋子，或许他的手里还沾有“大家庭”的鲜血。一想到此，明珠的脸有点阴沉。
    她愠怒地说：“叶大人怎么干起拦人马车的勾当？”
    叶常用的脸涨成猪肝色：“叶某的错！盖因见不到郡主，又要掩人耳目，才出此下策。”
    明珠有点呆！叶常用直接用了“掩人耳目”四字，看来是清了场，对自己坦诚相见了？
    “明珠不懂。”
    “请郡主救救犬子。”
    果然！
    明珠淡然说：“叶大人堂堂尚书，宫里所有的御医皆可调用，实在没必要请小女子前来。”
    “一群庸医罢了！放眼大宣，就没有谁比得上郡主的医术！”开玩笑，郡主把坐了轮椅三年的丈夫都医治好了，还成为武林盟主的事情，在大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他就是被儿子的惨状打击到了，一时忘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郡主了。
    康皇后为了表示自己的慰问，以及对“祥井坊”事件处理不公的歉疚，让太医署全力抢救叶天浩，出人出钱，在所不辞。
    可是，叶常用的心已经冷了，再多的恩赐也是白搭。
    这是一个绝情绝性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心如蛇蝎刚愎自用的女人！一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自己追随了几十年，为她鞍前马后，到头来，还不及一个来路不明的暴发户！
    这怎不让他心寒心冷心狠呢？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儿子啊！
    “想来郡主也听闻了祥井坊之事，犬子自那受了伤后，一直不好，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人都成枯槁木头了。所以，叶某特来请求郡主出诊，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叶公子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对叶公子的伤势，也深表同情。只是，叶大人也知道，我也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很多事情也力不从心，还请叶大人见谅！”
    叶常用听到这里，嘴角直抽，说是大病初愈没错，可是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啊，要不，怎么从长公主府出来？听可靠消息称，也是去救治人的。
    怎么到他这里就“力不从心”了？是，他几乎没有跟这个郡主打过什么交道，以前跟承恩公府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谁能知道有今日？也没个前后眼啊！
    叶常用急了，竟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动作之快，明珠和夏姑都来不及躲避。
    明珠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郡主，叶某请求郡主了！”
    明珠扶起叶常用，做成气急败坏的样子：“叶大人要扎煞我，陷我于不义吗？”
    叶常用一听，才在管家的搀扶下就势站了起来。
    “郡主，这里也没有外人，叶某就开诚布公了。”叶常用急于要抓住点什么，来说服这个郡主。他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那可是他儿子哦。至于那位，哼，那就是狗屁！
    “郡主，叶某再怎么无用，也是户部里一言九鼎之人，郡主会有用得着叶某的地方的！”
    明珠一个挑眉，又是一个抛出好处的人！会是抛出令牌吗？她心里呵呵了，不过，令牌可不嫌多，只是有点审美疲劳好吗？
    叶常用可不知郡主大人内心还在yy，又压低声音道：“叶某听闻瑾王殿下跟郡主情同兄妹，这不日瑾王殿下将赴顺安，叶某向郡主保证，殿下会走得马儿壮，衣食肥，人员足。”
    这饵下得！不可谓不足！
    明珠听得很满意。不是叶常用说的话，而是他的态度，他的聪明。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爽！明珠表示没有令牌，这个也是可以有！她的脸慢慢灿出笑意，这一次真诚了点：“那就有劳叶大人了！”
    “好说好说”
    “叶大人先回去，酉时正，我会前往尚书府。”
    叶常用大喜，他的儿子有救了！
    “郡主大恩！叶某就在家恭候郡主了！”说完又是一个大鞠躬！

 第374章 到叶府

    叶天浩的双腿几乎跟烨齐的情况，如同一辙！都是重压下撕裂、断腿、缺血、组织坏死。所不同的是，烨齐一直得到暗中青叔的救治，最后也由她亲自治疗。可以说是虽然曲折但却是正确的治疗之路。
    而叶天浩一直由几个太医负责，确实医者仁心，费心费力，却是采取一贯的保守治疗，这么几个月下来，骨骼生长受阻，甚至还有些错位。这也就是叶天浩双腿一直作痛得原因，也就难怪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在床上打滚了，真是倒霉孩子！
    明珠检查下来，心里有了谱，也就是把烨哥哥的做法照做一遍罢了。不过，要治疗好全，这第一步还得敲碎重新再来。
    明珠眼神复杂，看着眼前的青年。
    叶天浩二十出头，尚未婚配。这完全得益于他的纨绔属性，那就是他不想过早被家庭约束。花花世界还没有享受遍就娶亲生子，平白多了人，管手管脚，他不想做这个傻事！
    当然，也有因为他的名声，很多门第相当的人家，根本不感兴趣。有兴趣的人家，却是奔着叶常用的尚书的名头，那唯利是图的嘴脸，连叶常用都看不过眼。所以，也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做儿子的暗暗高兴，做父母的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叶天浩有着叶家家传的“圆胖”，加上纨绔轻浮，整个人都是虚肿的，年纪轻轻便显得油腻不堪。他还有一个令明珠更讨厌的行为就是：常年跟在康威身边，狐假虎威、为非作歹。
    因为康威对明珠的那点心思，连带着叶天浩也跟着助纣为虐，最丰功伟绩的是：和康威两人在宫中拦住明珠，意欲做坏，被明珠洒了痒痒粉，三天三夜挠成猪头。至此，在明珠面前就熊了起来。
    而今日咋一见到他，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了，不但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完全没了以前那纨绔轻浮的样子，“圆胖”也不见了，瘦得脱了形。
    叶天浩见到明珠，没有讶异，事实上，就是他暗示父亲叶常用去请明珠的。他已经对太医们绝望了，那如影随形的痛感令他痛不欲生，这痛苦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会深有体会，任何人都无法代替，哪怕那个人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爹娘。
    一想到自己不但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成为废人，还可能日日作痛，他就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受够了！他想到了明珠郡主。
    她可以把人治疗好到成为武林盟主，成为千凌阁少主，还驰骋沙场，打到西域去、、、这桩桩件件，无一不是郑明珠的功劳！
    他要做最后的拼搏，他不想成为废人，至于见到明珠的尴尬，那又怎么样呢？那可以当饭吃吗？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只是想了再多，见到了真人，还是有点抹不开，又习惯性做熊，肩膀都缩了起来。
    明珠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有过多刁难，她只想速战速决：“叶公子，治疗前给你说清楚，你要认为可以，我们治疗就马上开始，如果你认为不行，可以马上终止。”
    这话说的！旁边的叶常用和叶夫人变了颜色。
    “你说－”叶天浩咬牙问。
    “你的双膝已经错位，需要重新敲开，才能定位，正骨，直至正确生长。你听得懂吗？”
    叶常用和叶夫人此时的脸就不是苍白可以形容了，特别是叶夫人，已是摇摇欲坠，嘴里还哀嚎：“我可怜的孩子啊、、、”
    令明珠诧异的是叶天浩，竟然没有变色，还点头说：“我懂，就是会很痛？可我现在每天也在痛，无所谓。”
    明珠的心里终于有点变化，作为医者，最喜欢的病号就是像叶天浩这样的，懂医生的话，配合医生的治疗！
    眼前这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令人生厌的纨绔了，变得坚强有担当。难道是“不经历风雨那得见彩虹”？明珠还真有点感慨。
    “或许更痛？”明珠再问。
    叶天浩苦笑：“我可以坚持，开始！”
    此时叶夫人挣脱了叶常用的抚慰的双手，扑向儿子的轮椅：“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咱不治了，不治了好吗？”一想到要“敲碎，正骨”这些字眼，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叶天浩直视着自己的娘亲说：“娘希望儿子成为废人？”
    叶夫人再不敢说话，突然又转向明珠，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好在夏姑眼疾手快，把人扶了起来：“求郡主了！还有什么办法？啊？郡主肯定有更好的办法的，对吗？”
    看着眼泪鼻涕一齐流的叶夫人，明珠也有点同情：“没有其他方法！不过、、、”
    “啊？”叶夫人的情绪一波三折，都不顾场合了，抢着话头说：“不过什么？你说你说－”
    “敲开时会用麻沸散，不会受不了的。只是麻沸散药效过后，那时才是考验你的时候。”明珠看着叶天浩说。
    古代的麻沸散，没有现代好，是轻量的，她可不敢保证叶天浩会怎样？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她的烨哥哥那么坚强。
    父子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叶天浩抱拳，真挚地对明珠说：“谢谢郡主！”
    “好，请叶大人送夫人先行离开。”明珠向叶常用点头。
    叶夫人不愿走，被叶常用和叶天浩父子俩的眼神制止了，不得不向外挪去。实际上她不出去又能怎样？留下来，不出十秒钟就会晕倒在地。
    看着爹娘离去的背影，叶天浩突然低声跟明珠说了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跟着康威了！”
    像一句毫无关联的陈述，也像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许诺，既突兀又无比切合、、、总之明珠听后，嘴角翘起，心里熨帖。
    因为熨帖，所以也就毫不吝啬地送给了叶天浩一剂心灵鸡汤：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他临时死的时候，他会这样说：我整个生命和精力，都已经献给了我的事业！
    明珠默念：感谢奥斯特洛夫斯基老人家了，没想到在异世能把你的话献给别人做心灵鸡汤。虽然后面有点篡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还说：“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那叶天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双眼亮到极点，对明珠的崇拜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那恐怕就是惊吓，并视明珠为异类了！

 第375章 绝代好男人

    对叶天浩的治疗，明珠也只需前面一两次亲力亲为，后面就是按部就班的交给夏姑了，这双腿的恢复，最重要的还是要靠后期悉心的照顾，还有按摩复健，是一个慢慢来的过程。
    所以，她让夏姑拉了一个丫鬟，手把手培训她认识简单的穴位以及如何按摩，后面就可以交给她了，明珠可舍不得让夏姑那么辛苦，而夏姑更不会让自家夫人给这个什么叶公子亲自去按摩。
    所有这些，她也跟叶家说好了，叶常用夫妇和叶天浩均同意，也不用同不同意，明珠都不用多说，用事实来说话就足够。自第一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后，叶天浩当晚就减轻了痛感，哪怕麻药过后，也比以前好得多了，而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叶天浩的脸色，肉眼看得见的红润起来。
    叶常用夫妇对明珠的医术崇拜到敬畏的地步，要知道，曾经那么多太医都无法治疗，反而加重的事情，被这丫头做到了！
    叶常用虽然不是一个讲究“知恩图报”的人，但最起码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再加上心里早就有了决断，现在儿子的事情，就更坚定了他心里的信念：从此之后，要站在明珠郡主这边了！
    这两天的明珠，心情不要太好，虽然给这两处看病，身心疲累，但收获却是满满。能为四哥做点事情，真好！她心里充满着希望，仿佛看见了四哥登顶，他们兄妹俩为娘亲报了仇、、、
    丫鬟奴婢们也知道主子的好心情，说话做事都轻松起来，将军府里，连空气都清甜了许多。如果说一定要找出有什么烦忧的事情，那就是有两个人的病情，令明珠忧心忡忡，一个就是二哥的母亲老夫人，一个就是自家老爹靖相侯爷，两人都是摧残得太过厉害，身子都空了，情况非常不妙！特别是老夫人，明珠给她的治疗，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情况已经到了“药石无医”地步。
    而卫老爹是靠“摔马”后，恢复的记忆，身体里的毒，也是因为时间久远，药效消失而致，并不是真正的得到治疗好转。这一点才是明珠最担忧的，老爹身上那毒的残余还有身子的亏空，让她非常无奈。
    所以，在她的心里就更恨嘉瑞帝和康皇后了。
    什么玩意，夺人之妻还不算，还给人家下毒，真真是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就不怕遭天谴？
    明珠坐在床上，狠狠地捶了捶被子！
    终有一天！对，总有一天、、、
    “夫人，醒了？”是思梅的声音。然后，便看见思竹也跟在身旁。
    “什么时辰了？”
    “近巳时了”
    明珠笑了，深睡眠就是好，有多久如这样可以深度睡眠了？过去的几年，都是浅睡，或者是睡不着，今日这样的睡眠，简直就是不敢相信的梦！
    明珠舒服地伸展了下，便下了床。
    思梅熟络地卷起床帘，叠被铺床，思竹则端来漱口水，递上热毛巾。
    明珠把毛巾放在盆里时，问：“夏姑去叶府了？”
    “是，夏姑刚刚出门。”
    “嗯，表哥那边如何？还住的惯吗？”
    “都安顿好了，丫头婆子们不敢怠慢，厨房那边也是小心侍候着。夫人就放心，昨儿云少爷还特意来说，要感谢夫人招呼周到。”思梅笑着说。
    思竹接口：“云少爷说本来这两天就要启程的，但听说了将军即将归来，就想等到见了后再告辞。”
    明珠笑了。想到烨哥哥，算起来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就可回来，她心里止不住雀跃！
    他们只见一直有通信，还是她昏迷期，偶尔醒来，她写字乏力，就简简单单画一幅简笔画，这生动而传神的画，就表达当下她的状态，或是坐在床前，或是喝着一碗粥，又或是发现了一朵刚刚开的花、、、后来，她逐渐好转，能好上一两天了，就开始写信了。
    而烨齐那边，一改以前的木讷，大都是洋洋洒洒几张纸，极尽详实。所以，明珠也就知道了这一路，烨齐他们的丰功伟绩，她似乎看到了他布置的“布袋阵”，似乎看到了“请君入瓮”，似乎看到了他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更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魄！
    从信中，她也知道了二哥和小寒的回归，四兄弟会师，她为小寒脱险生感到异常高兴，连念几声“阿弥陀佛”。她都难以想象，如果失去了小寒，二哥，还有他们会怎么样？根本不敢想！
    在信里，烨齐也写了遭遇双糜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最后逼双糜敦跳崖的事情，虽然事情没成，可并不妨碍她看得荡气回肠。
    她知道，这次是把她的烨哥哥逼急了！逼双糜敦跳崖就是为了给她报仇。这个男人，默默地在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敌人，只有把她放在心里，才会有如此行动，自动请缨，在康皇后或者是朝廷几乎没有支持下，孤勇前行，逆向而行，而一切，只为自己的妻子！
    这样的男子、、、明珠想到烨齐，只觉得眼眶发热，心中激荡！这样的男子，就是放在现代，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何况是古代，这个以男子为尊的社会！
    真的是绝代好男人啊！
    而这个绝代好男人即将回来了！还有几天！明珠数着手指头，越数越高兴，倒计时了，烨哥哥，你现在在路上了吗？你想我了吗？
    梳妆台镜子上映照着明珠那绯红的脸庞，思梅思竹相视一笑。没想到就被明珠扑捉到了，她故意说：“笑什么笑！我还没笑你们呢，这几天走路做事都魂不守舍的，肯定在想伦歌和伦江？”
    一席话，说得刚刚还在心里笑主子的两个丫鬟，面红耳赤，思竹剁着脚，说：“夫人！又来取笑我们！”
    思梅而是低头含羞。
    “什么取笑？想就想了，有什么害羞的？真是！想着他们有没有受伤？想着他们穿上你们做的新鞋子合不合脚？”
    送别那天，思梅思竹两人都是做了鞋子，让伦歌伦江带走。
    就是不知道自家夫人怎么就得知了？还来取笑她们。
    “唉，多好的白菜啊，就被、、、给拱了！不行不行，本郡主可舍不得！等他们回来，还是得再商议商议婚期之事，我看我还是把日子往后推推。”

 第376章 有事相求

    思梅思竹听了，更加红的脸，她们跟在明珠身边好几年，很多西里古怪的句子听多了，像“好好的白菜被猪给拱了”之类的，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所以，脸庞是一红再红。至于后面的婚期之事，她们也不以为意，她们知道夫人是跟她们开玩笑。思梅反应快，说：“好哇，奴婢正好想多陪陪夫人。”
    思竹就没有那么老道了，先是怔了怔，因为她知道伦江开口闭口都要尽快娶了她，还说一旦回来，便上门提亲的。
    但后面反应过来，是主子在开玩笑，也就跟着思梅点头。
    而这样的一幕，看在明珠眼里，却是极为有趣，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哈哈哈、、、”
    正在这时，孟日在门外说：“夫人！”
    思梅迅速地对思竹说：“侍候夫人，我去看看。”
    当明珠看到坐在偏殿的人时，不可思议到怀疑人生了。
    这几天这是怎么了？都扎堆来找她？组团来的？如果说长公主和叶常用两个大佬来找她，还可以找出原因，是为了给人看病 ，那么今日这个人来找她，完全是没有理由。
    绕是明珠绝顶聪明，也无法理顺头绪。
    不过，她也是见惯世面的人，心里虽然不解，却也是镇定得狠。
    来人是威名侯侯爷曹劲远，人称曹老鸨！
    说起来，她跟曹老鸨也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曹氏的亲哥，卫老爹的大舅哥，从这一层面上来讲，明珠应该叫他一声“舅舅”。
    只是，她和卫老爹的关系，没有正式化，也没有“广而告之”，所以，她也就没有叫这位便宜舅舅为舅舅了。
    不过，她是郡主，曹劲远看到她，也还是从座位上站起来。
    “侯爷－”
    “郡主－”
    两人还是非常客气地寒暄着。这个“非常客气”里并不包括明珠心里的吃惊，要知道曹劲远这次竟然没有托大，跟他“混不吝”的形象非常不符。
    非但没有托大，以老欺小，反而笑吟吟地施礼。明珠怎么看怎么怪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道曹老鸨生病了？而且是难以启齿的病？要有求于她？
    还是、、、另有其人？
    可是接下来的交谈，却是大大出乎明珠的意料！
    “郡主，本侯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侯爷请说－”
    曹劲远笑了：“还请郡主拼退左右。”
    明珠点头，在自己家中，想来不会出什么危险的，所以，她也就对思梅点了点头。思梅思竹还有点犹豫，警惕地看了看曹劲远，但看到夫人的不容置喙，也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可以了”明珠端起茶杯，吹了吹。
    曹劲远看着明珠，眼前有点恍惚，跟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令他的心一阵抽紧，仿佛身上的伤疤被人揭开，一点一点在撕扯着他的心。
    明珠被他看得鸡皮都起了，这是什么眼神？痛苦？怀念？压抑？绝望？万般情绪在他眼里翻腾，充斥着瞳仁，有点血红。
    明珠不解，心里倒也不是害怕，而是有点不舒服，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曹劲远说话了。
    很显然是经过好一阵心理建设，稳定了情绪才开腔的：“是为祥哥儿而来！”
    明珠一听，这才恍然！
    曹祥！京都纨绔之一。明珠的眼里闪了下，脑海中快速地飞转，发病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想到了卫绵。
    卫绵的心仪对象就是曹祥。
    竟是来说这件事的？可是，他凭什么来找她？或者说他怎么以为她可以跟他谈这件事，而不是曹氏和卫老爹。
    “侯爷说笑了，我跟令公子毫无交集，跟我相谈，恐令侯爷失望。”明珠滴水不漏。
    “此处也无旁人，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还请郡主不要见怪。”曹劲远高深莫测，一副就是认定你了的样子。
    明珠无奈，没有说话。
    “威名侯府跟靖相侯府嫌少瓜葛，外人也称素有不睦。内子里也确实如此，如果本侯冒冒然拜访靖相侯府，不但事情不可为，还会适得其反。这就是我没有直接上门的原因。”
    明珠还是没有说话。
    “其二，我知道郡主在卫侯爷心里的位置、、、”
    这下明珠就忍不住了，脸有愠色说：“侯爷！莫说我一个出嫁之人，管不了娘家之事，就是真如你所说，父亲看重于我，那也是一般琐事。而侯爷现在之事，自然有做父母的去操心，岂容我等指手画脚？”
    曹劲远听到明珠这不客气的话语，非但没有生气，还陷入了刚刚那种万般情绪的状态！明珠有种挥他一拳，让他清醒的冲动！
    没错，曹劲远又陷入沉思之中。眼前似乎又幻化成那人的模样，神态也是如同一辙，双眼微瞪，脸有愠色。事实上，最开始几年，在他跟她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几乎都是这个神态。对、、、就是这种，不愧是母女俩哈！
    也是，当年之事，他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是推手之一！要不是他跟郑羽峻争风吃醋，要不是他多事在嘉瑞帝面前有所提示，她的一生也不会如此凄惨！
    他害得她母女分离、家破人亡，害得她一生绝望、、、他是活该得不到她的好脸色的。
    明珠再不想被这种怪异的情绪包围，这样被人带着节奏走，可不是她的风格。
    “侯爷如果要说的是这件事，那还请回，恕明珠不能帮到你。”
    “郡主真的忍心看着令妹痛苦？”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这只是郡主一句话的事情。”
    这态度！明珠有点烦有点怒了，这曹老鸨为何就吃定她了？而吃定她的自信又从何而来？他们不熟好吗？
    “侯爷，曹夫人是你妹妹，你何不、、、”明珠不耐地又端起杯子，意思再明确不过，就是你可以告辞了，好走不送的意思。
    可曹劲远好似没看见似的，反而打断了她：“郡主也知道，我和卫侯爷两看生厌。”

 第377章 危言耸听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卫绵的事情，她自然会跟卫老爹好好说说，那纯粹是看在卫绵是自己妹妹的基础上，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曹劲远牵着鼻子走。
    曹劲远苦笑了一下，突然就坐正了身子，这个姿态，还别说，吓了明珠一跳，好在她够定力。
    “郡主请听本侯说，如果听完后还不同意，那就只能说明祥儿和令妹确实无缘。”
    明珠看着曹劲远，一副请君解释的样子。
    “我能帮到瑾王！”
    一句话，惊得明珠心里如掀惊涛骇浪。虽然面上镇定如常，只是，她的手出卖了她，茶杯在手上，倾洒下来而不自知。
    “侯爷请慎言！”明珠双眼闪出厉光，徒的站了起来。
    “郡主切勿激动、、、”
    “侯爷危言耸听，还请速速离开将军府！”明珠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当看到还稳稳坐在那里的曹劲远，便扬起头，想换侍卫进来。
    “郡主且慢！想来郡主也听说了，本侯在外声名狼藉，但威名侯府却能三朝不倒，你道为何？”
    明珠双瞳瞬间变大！
    这才慢慢重又坐了下来，曹劲远，竟是个老狐狸！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就刚才的一席话，不但口气，还有神态，就连整个气质徒然一变，一股肃杀扑面而来，这个样子，如果有人这样对她形容，打死她都不会想到是曹劲远！
    说好的油腻、烂泥、人渣、纨绔的人设呢？哪里去了？
    明珠斟酌着回答：“很简单，简在帝心呗！”
    每年每年送美女进宫，博取嘉瑞帝欢心，换来众所周知的“老鸨”称号，还有三朝不倒。
    当然这么直白，明珠是说不出口的，只能说“简在帝心”这么委婉了。
    “呵呵呵”曹劲远喉咙里发出苍老的声音，嘶哑得超过了年龄，似叹似哭：“郡主是在嘲笑我？”
    “不敢！”
    “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威名侯府之所以三朝不倒，还不是我手里的‘黑鹰令’？大宣唯一的暗部势力？”
    明珠被震到了！她虽然隐隐约约知道这些，但这么正式地传入她耳朵里，说话的人还是当事者，这还是第一次，说不震撼是假的！
    “所以？侯爷意欲何为？”明珠心跳如鼓。
    天啊！是又要收令牌的时候了吗？苍天啊！大地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诸位神仙，是你们在帮我和四哥吗？是吗？
    要知道，黑鹰令的含金量，是前面所有令牌的总和还要多！拥有这些以一当十的人物，何愁帝后的“龙飞凤舞”？拥有了这支力量，就是控制了京都。
    明珠拼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可曹劲远是谁，岂有看不出之理？他很满意这种结果，嘴角也露出一抹笑。
    “就是郡主心里所想，黑鹰势力将臣服瑾王殿下。”
    臣服？不是交令牌？不过明珠也没有失望，听说这暗部势力只认令牌不认人，而现在曹劲远承诺，要黑鹰势力臣服四哥，意思还不是一个样！
    “真没想到侯爷为了世子姻缘，下那么大血本？”明珠似笑非笑。
    “父母为之子女计之深远、、、”
    “可我怎么听出，侯爷抛出的是投名状？”
    曹劲远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传闻明珠郡主绝顶聪明，果然如是！竟是被郡主猜中了，不过、、、不够准确，确切的说，应该是想求得救命符！”
    “救命符？”变成明珠怔住了。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还请保下祥哥儿，为我威名侯留下一丝血脉！”
    这话说的！明珠已不是震惊可言。
    “侯爷何至于此？这、、、黑鹰在手，或许四朝、五朝不倒？”
    曹劲远这一次苦笑，而且这笑还带着满脸的疲惫，好一会，才说：“前半生造孽太大，已经不敢奢望四朝不倒。元靖恭体弱，朝政已被康桦锦把持，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哪怕手中握着黑鹰，也是负隅顽抗，黑鹰无畏牺牲罢了。而这样的事情，本侯不会做，因为，‘黑鹰在手’是曹家的祖训，是、、、永远不会舍弃的命！”
    明珠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这样的曹劲远是陌生的，甚至是、、、敬畏的。而刚刚那话里透出来的“自知之明”更是让明珠刮目相看。
    十多年，震撼大宣的“三公二候案”，威名侯府也是参与其中的，想来曹劲远哪怕不是出谋划策的，也是其中活跃分子。如果四哥这方，也就是他们这一方得胜，那么清算之时，曹劲远的下场落不到好，轻则削爵，下狱，重则满门抄斩，甚至诛三族。
    而现在从曹劲远嘴里，清醒地说出了以后的打算和谋划，从这点看，确实令人动容。
    所以，后面的谈话，明珠的语气就真诚得多了：“黑鹰在手既是侯府祖训，侯爷好好掌管，自也有保命的机会。”
    曹劲远看到明珠语气真挚，也很是受用，也说出掏心窝里的话：“活到我这个岁数，荣华富贵已是过眼云烟。所留有点念想无非也就是曹氏血脉。黑鹰固然我侯府重宝，但有重宝也要有压住重宝身份的人。而我，已经压不住了！”
    现在明珠已经确切知道，她跟大多数人一样，看走眼了，威名侯爷曹劲远根本不像大家口口相传的那样污秽不堪。
    “侯爷何至、、、妄自菲薄？”
    “唉、、、今时不同往日，康桦锦跟元靖恭不同，此人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丫头，你知道这么多年，虽然元靖恭早想把黑鹰纳为手下，想得口水直流，但就是不敢明目张胆吗？”
    明珠心思念转，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但没有多嘴：“愿闻其详”
    “基于两种祖训！当年曹家老当家的，和大宣太祖是沙场同袍，还在死人堆里救过太祖，所以，曹家先祖被太祖封为并肩王，并在封王时就各自立下祖训，皇室元家祖训就是八字：‘不疑不猜，善待曹家’；而曹家祖训亦是八字‘黑鹰在手，效忠皇室’！所以，元靖恭哪怕再想得到黑鹰，占为己有，也不敢违背祖训。”

 第378章 一切为了她

    明珠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
    “善待曹家？”明珠喃喃说：“那侯爷何愁、、、”
    曹劲远笑得比哭还难看：“只是‘善待’而已！如若我犯了滔天大罪呢？对新主犯下、、、弑其母，灭其族呢？”
    明珠猝然一惊！新主？曹劲远的意思里再一次确认四哥！
    弑母灭族？想想，丽妃在冷宫直至疯癫，其娘家上官家族全族流放，实质被灭，可不就是“弑母灭族”？它也是“三公两侯”案的案中案。
    也就是说，曹劲远真的在那个案子犯下滔天大罪？
    想着想着，明珠的脸也严峻起来，嘴里很想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到底，在如此场合下，似乎缺少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所以，干脆没有出声。
    曹劲远双眼幽幽地盯住远处某一点，无神散光，许久才说：“当年、、、我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也鞍前马后，双手、、、沾满了鲜血、、、”
    要是这时来了外人，一定以为他们俩在打哑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很多事情他们一清二楚，只是事情太大，太惨，一个不愿讲，一个不想听。
    许久许久，明珠才才愤懑的情绪中醒来，眼里又开始有了凌厉。
    “郡主不用对我这样的人愤怒，不值当！我这种人，自有我的去处，所谓因果报应，天道循环！”
    “你不要以为这样说，就可以减轻你的罪孽”明珠不客气地说，这时她忘了黑鹰令，眼前的人是要巴结的对象。
    “不是为了减轻罪孽，是真心话！”
    “我不觉得。”
    “郡主不相信我？”
    “事情很简单，你自相矛盾，露出马脚。”
    “哦？有何马脚？”
    “按你这么说，你犯了滔天大罪，那为何还要帮助他、、、瑾王？”
    曹劲远一怔，好一会，令明珠惊掉下巴的，突然看到曹劲远咧嘴笑了，脸上的皱纹灿开，如有菊花一般。
    “那是因为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因为瑾王殿下被收养，成为了她的儿子！”
    明珠手上的茶杯有一次泼溅，在桌子上晕开。这次，因为手颤抖得太过剧烈，连桌子都晃动起来。
    曹劲远看都没看她，兀自开口，自言自语：“瑾王殿下六岁那年，被她收养，我就从那年开始，立誓要帮助她，立瑾王殿下为新主。哪怕、、、瑾王殿下成为新主之时，就是我毁灭之时！”
    此时的明珠，已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全天下最好最美的女人！就这样被元靖恭、、、他怎么敢！怎么配！猪狗不如的东西！而我、、、也是猪狗不如，就是我这个烂泥，跟郑羽峻争风吃醋，让她引起了这个狗皇帝的关注，使她被元靖恭这个臭虫沾上了、、、
    当我知道她进了宫，我挥着剑就向皇宫冲去、、、可我就是一个怂货，我爹拦住我又怎么样？五花大绑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会逃，跳围墙也好，钻狗洞也好，我不是很有办法吗？可我就是没有、、、说到底，我就是软蛋，就不是男人！
    我想尽一切办法进宫，想见她，可几乎每一次，也只是看到她戴着面纱，那双露出的眼睛，是如此的恨我，鄙视我、、、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是的，丫头，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我怎能去死呢？我要帮助她！救她！
    所以，我就全国各地搜罗美女送进宫，就是为了引起元靖恭的兴趣，让他失了对她的关注，不要纠缠她，我不管不顾，哪怕威名侯府因为黑鹰缺银少粮，但我借都要借到银子买各种各样的美女、、、而不惜被人称‘曹老鸨’、、、”
    惊心动魄的心，此起彼伏，明珠已经不复一惊一乍了，她从来没有想到，曹劲远心里，对娘亲竟是爱得如此卑微，如此专情，倒不是说她感动和软化，而是这样版本的故事，她从来没有听过，太过震惊，震惊到，刚才满心满胸的愤懑就这样消失了。
    曹劲远的叙述还在继续：“丫头，你知道吗？她和郑羽峻相约死遁，我一清二楚！”
    一句话，就让明珠的双眸圆睁，心脏如不负重荷般，她难受地揪了下：“你知道？”
    “是的！黑鹰又不是摆设。”
    明珠哑然。
    “我虽然看不惯郑羽峻，但她喜欢郑羽峻，又有什么办法？因为她喜欢郑羽峻，那么郑羽峻就比狗皇帝好一千倍！我默默地帮助郑羽峻，为他擦干净不该有的尾巴。那天晚上，就是我在御书房故意跟狗皇帝在一起，拖延时间的。
    只是没想到，郑羽峻这个蠢蛋，手脚那么慢、、、只差一步啊，就一步、、、”曹劲远长叹：“从此，我又开始了往宫里送美女的日子、、、一年、、、两年、、、”
    说到这，突然曹劲远咧嘴笑了：“我记得是过了两年，我在宫里又一次见到了她！是的，这次是真的见到了她，是唯一一次没有戴面纱的见面，她、、、怎么还那么美，就像天上明月那般皎洁、、、她一只手牵着瑾王，就这样轻轻地走到我身边，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谢谢’，还叫身边的人送来一个药囊，并要她告诉我‘不要再为她做任何事了，保重身体’
    丫头，你看，就是这药囊、、、你看，本侯没有骗你！”说完，曹劲远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袋子，他也没有递给明珠，就放在手上，待明珠看后，马上又放回怀中，像心肝宝贝一样。
    是娘亲的手绣，这个明珠很熟悉。她的眼眶突然很酸！眼前的曹劲远，既可恨，但也可怜！让明珠心里有所动容的是，这个曹劲远再怎么样，也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或许年轻时纨绔，混不吝，但遇到娘亲这个真爱，就一眼万年了。
    而最让明珠动容的是，在明知道所爱之人并不爱他后，并没有因爱生恨，而是选择了放在心里，卑微地爱着，帮助着，虽然这个帮助有点可笑：竟是送女人进宫，以转移狗皇帝的纠缠，不惜成为曹老鸨，牺牲名声、、、

 第379章 其实是忠臣

    还别说，还真是标准的曹劲远的做法。
    也是，狗皇帝是皇帝，属于大宣绝对权威的存在！除非你搞暗杀，不然，还真的就只能送女人了！
    唉！明珠听得心里万般滋味：“侯爷也早知道我的存在？”
    “当然”曹劲远笑着看着明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们都错看侯爷了”
    “错不错看的，又有什么所谓呢？她对我笑，她送我药囊，她对我说谢谢，她原谅了我、、、这就足矣！至于全天下怎么看我，又有什么呢？”
    明珠愣怔！
    一个人的恋爱脑，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吗？
    “只是丫头，你知道吗？她竟然死了，被康桦锦那个贱人害死了！她死了、、、我连远远的看着她，都没有机会了、、、那天，我放在宫里的三名黑鹰被杀，而我，还在平县未归。都是我该死，我为什么要去执行任务？我明知道康贱人的龙飞凤舞那么厉害，我怎么就放了三个人？”曹劲远竟然哭了起来，属于男人的那种恸哭。
    这番话，完全出乎明珠意外。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曹劲远的一番布置。
    想到那晚，终身难忘的玉凌宫走水事件！也跟着红了眼。
    她想起了娘亲，想起了她被四哥死死按住嘴巴藏在床底下，惨绝人寰的一幕，那丧心病狂的三个狂徒，那漫天的大火，娘亲那咬舌自尽的悲惨、、、她全身发抖。
    曹劲远这才像突然看到明珠一样，看着发抖的明珠，这才回神过来。是啊，丫头是她的女儿，岂有不痛心、悲愤的？
    “对不起丫头，只是想起来，就多说两句、、、”
    看着明珠逐渐安静下来，他缓了下，又咬牙说了起来：“所以，你想我会拥护那康贱人吗？也就是现在，还不到活剐了她的时候。所以，凡是她心仪的，就是我要摧毁的！凡事她属意的，也是我要反对的。至于瑾王登顶，对我对威名侯府反攻倒算，那又如何？人总会死的嘛，死了好，还能去见她，继续陪着她、、、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曹劲远的牙槽都要磨出来了。
    明珠看着曹劲远，知道他所说，没有虚假的成分，整个一个颓废的样子，心如死灰，或者说哀大莫过于心死，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我这样做，也是遵从自己的心愿！从来，我这样的人，说话做事都是全部刻好的，有黑鹰令的曹家，更是如此！黑鹰既是曹家的荣耀，同时也是曹家的负累、、、我只管做一个提线木偶，做一个傀儡便罢。所以这次，我想自己做一回主，遵从自己的内心、、、丫头，你相信我吗？”
    明珠点头，没有犹豫。
    这个样子，令曹劲远很是受用，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明珠内心很是感慨，嘴里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传闻威名侯府入不敷出，借债维持，想来也是因为黑鹰？”
    曹劲远愣了愣，然后苦笑：“丫头，就是聪明。刚说了，黑鹰令也是我曹家的负累，是重压，就目前为止，几十年来，黑鹰添添减减，沉沉浮浮，现在已有五千人数，嘉瑞帝清醒时还好点，现在是康桦锦把持朝政，而那户部尚书叶常用又是康贱人的人，所以、、、威名侯实际上已到了捉襟见肘，哦，不，应该是山穷水尽的地步！”
    京都的人说起威名侯府，都是耻笑的样子，事实是事实，但内里又有几人知道？唉、、、
    明珠想到曹劲远所说“叶常用”？明珠眼前一闪。
    “当然，黑鹰不会因此叛变，但会过得异常艰难，比如：为了生存，会走上劫富济贫的道路也不一定、、、可我不想变成这样，他们是大宣的守护神，是战士，是良将，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所以，我将黑鹰托付给你们、、、这，也是我的一个私心！”
    明珠听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次肃然起敬了。“
    曹劲远说“他们是大宣的守护神，是战士，是良将，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一个个字敲打在明珠的耳膜，振聋发聩！
    为了大宣，曹家世世代代恪守祖训，哪怕耗尽家财，哪怕山穷水尽，都要扛起黑鹰这个重压，无疑，曹家是大宣忠臣！
    确实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今日的造访，在郡主看来是我冒昧，在我这里，却是反反复复酝酿了许久的结果。”曹劲远也如实交底：“我会把黑鹰令交给祥哥儿，而他，也做好了为瑾王殿下鞍前马后的准备！祥哥儿，他其实是好孩子！”
    说到这，曹劲远的眼睛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纨绔堆里的好孩子？”明珠似有所感。
    “跟郑世子一样的好孩子！”曹劲远意味深长地看着明珠说。
    啊？郑世子？初曦？
    看来，聪明人很多哈！眼前的曹劲远就是一个，在所有人都在笑他时，他又何尝不是在笑所有人？在烂泥一样的外表下，清醒地看尽人世，阅遍百态。
    “侯爷好谋算！”
    “唉，祥哥儿跟曦哥不同，跟着我这样的爹，也是苦了他、、、他若不跟在康威身后，仗若忠犬，又怎么能从叶常用手里抠出一两半两银子？”
    苦涩之极的话，让明珠想起现代的那歌：为了碎银几两，为了三餐有汤、、、嗨！
    突然明珠想到刚刚所提“纨绔”两字，恍然，或许所谓的京都四大纨绔都是假的？她老弟可以假，曹祥可以假，那乔思墨当然也可以假，还有康威也可以啊！
    一想到或许康威这厮有可能是假，是正人君子，明珠就觉得恶寒，不，绝不可能，那就是如假包换的纨绔！自己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看着康威的，不会看走眼的。
    “祥哥儿会对令妹好的，不说他们是表兄妹关系，就是看在棉姐儿是郡主妹妹的份上，他也不敢不对令妹好哇！所以，还请郡主玉成此事，如此，老夫便了无牵挂了！”
    曹劲远眼睛铄铄地看着明珠说。
    “我知道了”明珠从嘴里说出这几个字，他知道曹劲远更想听到其他的诸如“饶恕”、“感谢”之类的话语，但这些话该是四哥的口里发出，她无权代俎越庖。
    看了看曹劲远，她又补充了一句：“明日，我会前往靖相侯府。”
    “是是！那就谢谢郡主了！”曹劲远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如千千万万普通的老父亲一般，关心着儿子的婚事。
    明珠内心一片复杂。

 第380章 福气之人

    翌日，正好是卫紫鹤休沐，明珠晨时末就来到了靖相侯府。
    卫紫鹤和曹氏早早就等候在那里，卫鉴携弟弟卫峰、卫棕、卫君和姐姐卫绵以及妹妹卫容，一早就等在大厅，济济一堂。
    这是明珠身体好转后，第一次外出。
    两个年少的弟弟卫棕和卫君，早等不及了，一待明珠施完礼，便聚了上来，分坐在明珠两侧。“大姐”卫君仰着头带着点点羞涩。小家伙长高了，结实多了，以前那惯常青白的脸上，有了丝丝红润。
    “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有！大姐，现在我都能满满一碗饭了！”
    这时卫棕不甘示弱，也抢着话头：“大姐，我好想你啊！”
    “哦，是吗？棕哥真乖！姐姐带了好多棕哥喜欢的食物，等会让你思竹姐姐带你去取。”
    棕哥喜欢的双眼冒泡，拉着明珠的袖子，又急吼吼地问：“大姐，棕哥还想再吃上次那个烧烤，可不可以、、、”边说边用小眼神看着自己爹爹，唯恐老爹发怒。
    还真是，卫老爹一个瞪眼，就想开口－
    明珠忙安慰棕哥：“没问题，下午我们便可烧烤！”
    棕哥即刻咧嘴大笑，还蹦了起来：“哦！好哦！有烧烤吃啦！有烧烤吃啦！”
    边说边兴高采烈地拉着卫君的手。两个小家伙都咧嘴大笑。
    “好了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饿着你们！还不给我消停点，吵得人脑仁疼！”卫老爹无奈又宠溺的用手指头点了点卫棕和卫君。
    两个小家伙素来是畏惧卫老爹的，也就安静了下来。反正大姐答应了他们，大姐会跟他们一起吃午饭，下午烧烤，还会一起吃晚饭，真的是太好了，大姐会跟他们待上一天！
    卫鉴和卫峰两个比较大的，沉静内敛，也是热切地关心地看着明珠。
    “大姐清减了些”卫鉴轻声说。
    卫峰也有同感，点头。
    “嗨，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这个意思。”明珠满不在乎地说。
    “都过去了，过去了！”曹氏走上前来，拉着明珠的手，上下打量，亲昵地让明珠坐下：“你们这些皮猴，还懂不懂礼貌了，就让你们大姐站着？真是！”
    这话说的，大家笑了。
    明珠抬头，接触到了卫绵的眼神，同以往相比，显得更加特别，眼神又是紧迫又是胆怯，但都离不开明珠，而明珠是什么人，岂有不知道之理。
    看来她也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有这忐忑的样子。
    而卫容，一如既往地亲热地聚过来，似乎几个月不见，又长开了不小，小脸蛋更加妍丽了。明珠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脸蛋，手感相当的好哈。
    “容妹妹容光焕发，想来诸事顺遂？”明珠含笑打趣卫容。
    “姐姐”卫容知道大姐说的是什么，脸一下红了。
    “对了，姐姐还没祝贺你呢！贺礼等会补上。”
    卫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羞红着脸。
    明珠拍了拍卫容的手：“妹妹就等好了，韩公子是有大造化的人，秋闱算什么？想来殿试也必大放光彩！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明珠想到韩玉的身份，他可是安国公唯一的后人，如果他们“大家庭”的事情成功，少不得恢复爵位！就莫说韩玉这人，小小年纪，才华横溢，人品还那么好，对卫容也是知冷知热。
    她那便宜姐姐郑柔绮那是瞎了眼，往死里造的，要解了婚约。这下好了，福气给容妹妹了！在明珠心里，其实更加高兴。韩玉和卫容两人更加相配，不知会羡煞多少人！
    以后的将靖相侯府，有她和卫容看着，也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谢谢姐姐，谢姐姐吉言！”卫容是真心感谢大姐，要没有她，她哪里去觅得如此佳婿？
    果然，卫老爹就喜欢听这样的话，早就哈哈大笑起来：“珠儿，爹爹要感谢你啊，你的眼光就是比老爹的好！夫人，以后这些小辈的事情，还得咱珠儿掌掌眼。”
    明珠嗔怪地看了眼得意忘形的卫老爹，又飞快地看了看曹氏。要换一般的当家女人，还不得气闷。这儿女亲事，向来属于后宅夫人的管辖范围，是权限也是尊严，卫老爹这样说，岂不是侵犯了人家？
    就是曹氏要生气也是正常！可，曹氏还真没有生气，一来她知道自己丈夫就是这样的性格，以侵不侵犯自己无关，二来，也知道明珠的魄力，这又是为靖相侯府着想的大事，她还没心胸狭小到这个地步。
    “就是！就是！以后珠儿累点心，帮帮我。”
    “夫人说哪里话，靖相侯府家大业大，经夫人打理，井井有条，让父亲无后顾之忧，实在是劳苦功高！”
    说得曹氏是感动异常，就连卫紫鹤也是感性地看着她，那眼神，甚至还闪过一丝温柔，让曹氏老脸滚烫，
    也是啊，虽然靖相侯府式微，但也还真的是家大业大，几房姨太太，除柳姨娘会作妖后，也是相处得比较好的，虽然明珠不敢苟同，但仍然对府里后院妻妾祥和，感到欣慰的。
    要不，后院经常起火，就老爹那身体？那弱身板？明珠有点不敢想。所以，很快她便转移话题，继续笑着跟曹氏说：“夫人要人帮忙，其实也很简单，让芙林妹妹早些进门就是了！”
    这话说得曹氏是心花怒放，也跟卫紫鹤一样，笑出声音来，而旁边的卫鉴，却是红了脸。不过想想，晓芙要早点进门、、、却也是心生欢喜的。
    看着憨憨一笑卫鉴，明珠也很是安慰，经过芙儿入狱事件，明珠也了解了卫鉴的性格，是个稳重的，也是坚韧的，不但没有嫌弃自己的未婚妻，没有因此解除婚约，反而为未婚妻到处奔走，还亲自办案，芙儿之所以那么快出狱，也跟他的努力有关。
    这样有担当有能力的人，是她的弟弟，还真让她高兴。说起来卫老爹家的男孩子，一律的老实性子，极为难得！
    女孩子嘛，也还算差强人意，卫容就不用说了，温婉善良，为人大气端庄，是个好的；

 第381章 一番相劝

    而卫绵，性子是有点掐尖好强，但有是非观，不会害人。只要还有底线，明珠是根本不怕的，说到底，卫绵也还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女，要搁现代，也正是叛逆期的女孩啊！
    只有那个削尖脑袋进了宁王府的卫暖，靠着不择手段上位，这样的人，明珠完全没有好感。最重要的是，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心思深沉，对自己的妹妹都敢下手，明珠一想到她设计卫容的事情，要不是她出面，卫容的清白就毁了！如此歹毒，是她断断不能容的。
    这不，随着宁王的伤残，于那个位置彻底无望，很快就沉寂下来，而她的“好妹妹”也是无声无息，仿佛只打了个浪花的石块，堕了水里，再也没有消息。
    明珠从卫鉴身边看过去，就看向了卫峰。
    “峰哥，你的事情怎么了？”明珠的声音不大，关切地问。她记得病发前，卫峰还有一茬为难事，那随时之物－玉佩，被曹碧芳拿了去作为要挟。
    不知现在事情怎么样了？如果还没有拿回来，她会帮他搞定的，因为她跟曹劲远已成为了“盟友”，也就一句话的事！
    再说了，没道理要她帮忙：让卫绵嫁给曹祥，却还同意让女儿曹碧芳嫁给卫峰，一进一出的，换亲也没这样换的！
    如果卫峰还没处理成功，没事，她保证十拿九稳。
    卫峰忙说：“已经拿回来了，谢谢姐姐”
    卫峰说的话没错，很正常，但态度上却不正常。
    这玉佩那回来了，不是一个喜大普奔的事情吗？怎么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就那卫峰，小眼神，还飞快地瞅了卫老爹一下。
    有情况！
    明珠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如果，卫老爹脸上就是隐忍着怒气，而曹氏，也是肃了脸，欲言又止，而卫绵，则是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哦，难道跟卫绵有关？
    “鉴哥留下，峰哥儿，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各自回去，我们和你们大姐有事情要说。”曹氏直接赶人了。
    卫峰也没有多说，便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大厅，明珠又看到了卫绵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她也没有任何表示，事情没有做好之前，她不想多说。
    大厅里很快就安静了，四人重新坐下。
    卫紫鹤殷殷地看着女儿，真好啊，她的乖女儿得救了！要知道，在得知明珠中了琵琶骨后，差点没让他晕死过去。
    以前他对曹氏的求神拜佛是嗤之以鼻的，但自从明珠得病后，他也很是虔诚地烧香祈祷，就想让神明为他的诚心感动，让明珠好起来。
    而现在他的珠儿真的好了，所有过往的煎熬都是值得的！明珠醒来后，他也倒在床上，大睡特睡了三天！
    、、、好一会，卫紫鹤才眨眨眼开口说话：“女儿，你大病初愈，就来看我，为父真的好高兴、、、”
    “父亲别担心，孩儿的身体全好了！”明珠说着还站起来，在卫紫鹤面前转了个圈。
    “哎，好了好了，爹知道了，快快坐下来，坐下来。”
    卫紫鹤既高兴又还有担心，着急忙慌地让明珠坐下。
    “你爹啊，这几天坐卧不安，既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曹氏笑得勉强。
    “珠儿啊，爹想去看你，却又还有事情要找你，你看，每一次都让你劳心劳、、、”
    明珠打断他的话：“父亲，你看看你，又跟女儿见外，女儿可不依！”
    “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
    “父亲，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你就说。”
    “珠儿、、、峰哥儿的玉佩是绵姐儿帮忙拿回来的，这孽障，竟是求了祥哥儿，她、、、”卫紫鹤有点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私定终身，私相授受，在这个当下是相当严重的事情，就是面对女儿，他也是难以启齿的。
    果然如此！明珠也大致知道了情况。
    “珠儿，这事是我的疏忽！我听鉴哥说，你也是知道此事的，是吗？”曹氏问道，语气里有着浓郁的歉疚，毕竟事关她的娘家，她又是府里的当家娘子。
    明珠拍了拍曹氏的手，以示安慰：“父亲，夫人，此事我是知道的。”
    便把在简舍里的发现说了一遍，跟卫鉴说的大同小异，想来卫紫鹤和曹氏是第二次听了，脸上没有发出怒火，但仍然有着沉重。
    特别是卫紫鹤：“这孽障！你说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大胆？连名声都不要了？”边说还边拍了桌子。
    旁边的曹氏很是尴尬，毕竟事关她的娘家，自己的丈夫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外家，怎么说也是一件令人不舒服的事情。虽然，她自己也不待见。
    所以，想劝又不知怎么劝、、、
    卫鉴也是左右为难，曹家的名声如此之差，在大宣到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纵然卫绵这个妹妹是姨娘生的，但也是自己嫡亲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
    明珠看着暴怒的卫老爹，字斟句酌地说：“父亲，事情已经出来了，生气也没有用了，我们还是想着怎么解决？”
    被明珠捋了下的卫老爹，情绪稍微安静了些，但仍然坚持：“不是为父看不起那曹家，同样是侯府，半斤八两的，只是这曹家，那曹劲远、、、”卫紫鹤说到这，似乎才想到自己的夫人是曹劲远的妹妹，略一迟疑，声音稍稍低了些。
    “这曹劲远，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实在令人不齿、、、我们两家几乎没有往来，为父是不会同意棉姐儿嫁过去的。”
    卫紫鹤和曹劲远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对于曹劲远在危难之时休妻，还有搜罗美女，源源不断送往皇宫和达官贵人，获得“曹老鸨”的称号、、、诸如种种，绝对是卫紫鹤匪夷所思和难于接受的。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大舅哥。
    明珠苦笑，她在想怎么向卫老爹解释这件事。实在是曹劲远藏得太深了，在此之前，自己不也是这种想法吗？
    可是现在，总不能把其中缘由一一道来？不说这其中处处都是秘密，就是说出来，也得卫老爹相信啊！

 第382章 相信我吗？

    “父亲，你先别生气。棉姐儿再怎么样，她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家教严明，府里一众子女洁身自爱，要说棉姐儿不要名声我是不信的！再说了，如果棉姐儿不要名声，那事情早就发生了，也不会最近才发生，毕竟，她跟祥哥儿是表兄妹，一年到头，几次见面还是有的。所以，女儿觉得：在这件事上，棉姐儿并无过错，至少我不这样认为。”
    明珠觉得还是安慰为主，辩驳为次的进行。
    果然，卫紫鹤一听，确实被安慰到了，特别是那句“家教严明，洁身自爱”。他对自己宝贝女儿是完全相信的，既然珠儿说没有过错，那就没有，所以，心里的火气也就轻了许多。
    曹氏和卫鉴更是心下感激，不停地点头。
    “而祥哥儿，就更不用说了，不但不能指责，反而要感激他。当时棉姐儿被人设计，还遇到登徒子，祥哥儿挺身而出，确实是好样的！这样的人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啊？珠儿，你这样认为的？这、、、祥哥儿，就像你说的，是好的，那也不一定要嫁啊，想想那侯府，那曹劲远！”
    卫紫鹤还是一脸苦像，难于想象要成为儿女亲家。
    明珠看着卫老爹，也看了看曹氏和卫鉴，知道这三人都是可靠的，属于“自己人”一列。她觉得多多少少还是透露些。
    “夫人，这大厅，安全？”突然明珠这样说。
    曹氏没想到明珠猛然点到名，有点被吓到了，卫紫鹤和卫鉴也是同样的表情，空气为之一凝。
    还是卫鉴说：“姐姐放心，这里无碍！”
    明珠赞赏地点头，关键时刻还是年轻人勇敢。
    “父亲，虽然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人心隔着肚皮，我们又能探知多少？你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曹侯爷是这个样子，但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明珠意味深长，压低声音说：“想想曹家三朝不倒，想想‘黑鹰令‘，那是一个什么存在？那是连帝后都忌惮的存在，他竟然稳稳地握在手里，这样的人，真是世人眼中那个‘烂泥、纨绔、混不吝’的样子吗？父亲？”
    明珠抛出的不啻于一个重磅炸弹！
    卫紫鹤的脸肉眼可见的白了。
    曹氏内心也在翻腾：由于自己在曹家时是庶女，父亲冷漠，主母厌憎！她跟嫡脉一支是疏远和仇视的，印象里，曹劲远这个兄长被嫡母养的不知天高地厚，是京都出名的纨绔。但要说出对自己这个庶妹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好像还真的没有！
    所以，她其实是非常不了解曹劲远的。
    而卫鉴心里更是巨浪喷涌：如果姐姐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来，曹劲远其实不是大家看到的曹劲远，其实是一种假象！那么，这个曹劲远，也就是他的舅舅，还有那个曹祥，那忍耐力，就非常人可比，那深藏不露的功夫，也太可怕了！
    “珠儿！就那曹劲远？掌管‘黑鹰令’？不能？为父怎么听说，这黑鹰早比朝廷收回去了？或者还有人说：其实黑鹰早被曹家霍霍掉了？”
    卫紫鹤因为压低着说话，声音有着颤抖和难以置信。
    明珠心里叹了声，怪道说靖相侯府以及边缘化，从卫老爹说出的话来看，就知道情况属实，卫紫鹤这个堂堂的一部之主，已经远离政治中心。
    “父亲，你相信我吗？”
    卫紫鹤这才总算认真正视这件事，点头：“为父当然相信你！”
    “感谢父亲的信任！女儿还可以透露一句－”明珠说到这，看了看大门，只见大门寂静，无闲杂人等。这才又回头，看了看三人，再次说：“这祥哥儿将是曹家下一任家主！”
    卫紫鹤、曹氏和卫鉴三人皆心下一震：这曹祥是世子，当然也是下一任的威名侯侯爷！但显然，明珠的意思不仅仅是这个，“家主”两字，被明珠说得很重，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卫紫鹤三人都不是笨人，当然也是知道的。
    “父亲，接下来曹侯爷可能会有大动作，但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慌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记住：顺其自然即刻！”
    “大动作？”卫紫鹤想问又不敢问，怕扰了自己的女儿。
    “父亲，夫人，还有鉴哥儿，很多事情你们不需要去深究、、、总得来说，棉姐儿嫁给祥哥儿，对靖相侯府，有百利而无一害。无论外人怎么说我们，甚至嘲笑我们，可是那又如何？日子是自己过得，不是过给别人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女儿我吗？女儿会帮你看着曹祥的。”
    至此，卫紫鹤总算没有说什么了，他整个人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喃喃的说：“这可真是、、、”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夫人，棉姐儿的事，还是着手操办起来，相信那边，很快就会来人提亲的。”
    曹氏忙点头：“对，对对，要操办起来了、、、”
    突然，卫紫鹤像醒过来似的，对明珠说：“珠儿，我想等棉姐儿出嫁后，就让鉴哥儿迎娶解家女儿。”
    啊？有这么急吗？这一嫁一娶的，赶趟儿似的。
    卫鉴有点难为情，明珠和曹氏可是异口同声：“这么急？”
    “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怕、、、”还没说出怕什么，就被三人急急喊出来的话堵住了－
    “老爷！你说什么呢！”曹氏带着哭腔。
    “父亲！”明珠嗔道，但心里其实沉甸甸的！
    “爹！”卫鉴的脸都白了。
    看到三人这样的脸色，卫紫鹤忙说：“我的意思就是、、、这不是迟早的事嘛，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打紧？”
    明珠很是说了一大通的话，说他的身体没事，就是虚了点，只要按着她的方子，保养得当，准管没事！总算是安慰住了卫老爹。
    但卫紫鹤最终还是坚持要卫鉴早日娶亲，这事大家没再反对，便决定在棉姐出嫁后，就着手进行卫鉴的事情。

 第383章 睿王有请

    下午时分，在热火朝天的烧烤中，明珠还是跟卫绵进行了交谈，再次确认她的心意。
    “棉姐儿，你的事，我刚跟父亲夫人说了。现在，我只问你，你确定是认真的吗？”明珠知道古代的女子嫁一良人不易，别是因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那种，那就不好了。
    卫绵非常激动，更是感激明珠，要不是她，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跟祥哥走在一起。
    “是认真的，姐姐”卫绵平时很有个性，也比其他姐妹大胆，但毕竟是闺阁少女，所以，还是非常羞怯，只是现在，面对着帮助自己的姐姐，她不想有所隐瞒，便强忍羞意，坚持说。
    “哪怕曹家父子那样的名声？”
    “嗯”卫绵并不在乎这些，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多少知道了曹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表示很惊喜。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曹家彻底没落了、、、甚至说，连侯府都被削了，你还会无悔你的选择吗？”
    啊？这个问题有点大哦！怎么就被削了？卫绵表示不理解。
    但她理解姐姐的意思，就是问她会不会后悔？
    其实威名侯侯府的爵位，还真的没有带给卫绵什么感受，有侯府的爵位又如何？就像曹碧芳曹荣芳姐妹俩，还不是活得窝窝囊囊？丝毫没有因为生在侯府就高人一等，反而深受其累。
    在知道了自己姨娘的事情后，在恐怖之余，她深深懂得了：她的人生再不能像姨娘那样！没有地位，没有尊严，除了争风吃醋外，还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坏人”！
    所以，她对二妹卫暖一点都不羡慕，相反觉得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这样。她虽然不聪明，但关乎自己的一生，她还是很慎重的。
    她要求的并不高，就是要成为正头娘子，就这么简单。而曹祥正好能给她这个，至于曹祥救了她，还被她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我不后悔。”
    得！看来是真爱了！
    “好！那姐姐支持你！”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帮助我这样的人、、、”卫绵真挚说，声音哽咽。她找对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在寻人帮助时，找的是明珠姐姐。在她最孤苦无援时，是明珠姐姐帮助了她，她永世难忘！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是怎样的人？说什么话呢，棉姐儿？一个人追求幸福没有错，我支持你！”
    明珠拉着卫绵的手，拍了拍，说：“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找到这样一个可心的人，要珍惜！”
    “谢谢姐姐箴言，妹妹记下了。”卫绵脸红红地应道，有明珠姐姐的支持，心里更踏实更坚定了！
    等明珠回将军府时，已是夕阳西下，大街上的店家，货郎，脚夫、、、都急匆匆地关门的关门，收拾的收拾，都朝一个目标－家的方向。
    这烟火味十足的画面，极接地气，明珠稍稍撩起布帘一角，往外看，感触良多！
    正在这时，孟日急急前来：“夫人、、、那个、、、睿王有请！”
    孟日说得有点结巴，同时面容严肃。
    明珠皱眉，她就说了，马车怎么就停了！
    这睿王，拦她的马车？这都什么事啊，前几天叶常用拦了她的马车，现在又说睿王，这什么时候，拦马车成了“潮流兴”了？
    真是！
    明珠不想阻塞交通，也不想给京都百姓增加一份谈资。
    “他说什么了？”
    “他说在简舍里再见，他先行一步。”
    嗤！不过，明珠嗤完，还是同意了，这简舍是自己的地盘，有什么好怕的！
    “那走！”
    前头得了吩咐，一行人便朝简舍而来。
    睿王跟瘦削的瑾王相比，显得更为壮实。眼睛睫毛长而黑，如果长在女孩子脸上，那该是多么的煽情、深情和专情啊！可以想象，扑闪扑闪一下那睫毛，有多么的灵动和多情啊！
    而长在他这样一个男子脸上，就显得不一样的幽深。
    只是这样的眼睛，在明珠看来，不是烨哥哥那如宝石般黑曜，也没有三哥双眼皮下的明亮，更没有二哥、小寒眼神里的清澈，所以，明珠很是不喜。
    “珠儿－”睿王看到明珠，从窗口猛地转过身。
    “睿王殿下。”明珠行礼。
    “不必多礼！”睿王忙忙摆手。
    “殿下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告知明珠即可，何必劳动大驾？”明珠很是直白。
    睿王像没听见似的，就那眼睛，不错眼地看着明珠。
    别说明珠心里很恼火，就是夏姑也是隐忍着火气。还好几个丫鬟在楼下等候，不然就思竹思菊她们的脾气，也恐怕会爆发起来。
    “殿下－殿下如果没什么事，还请允许明珠离开、、、”明珠站起来，就想转身。
    睿王这才晃过神来，这不是好久不见，就不能让他“十分想念”吗？珠儿啊珠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不假辞色哈，睿王很是无奈。
    “别－珠儿，看到你病好了，我心里很高兴，没有去将军府探望，是本王的不对、、、今日本王出宫办点事，途径贵店‘简舍’，就想见见你。”
    明珠心里暗嗤！说得好像很“顺便”一样，可是怎么好巧不巧，正好遇上自己外出？还不是打探好的？
    当然，她也没有说穿。
    “睿王殿下婚期在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后日？殿下此时定是分身乏术，忙碌繁忙之际，明珠之事，岂有烦扰之理？”
    其实明珠知道，在她昏迷之时，睿王曾经到将军府探望，只是没有进来，就坐在将军府楼宇顶上。如此举动，实在令明珠无语！
    此时她也故意假装不知，没有说出来，转而提醒睿王，此时你的婚期在即，还是以你自己的人生大事为重，“别来烦我”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睿王的脸果然一黯！
    婚期在即！婚期在即！他还有不知道的？就是他会忘记，手下、随从、仆邑也会无时不刻在提醒他，还有京都铺天盖地的消息，甚至，帝后宣布罢朝三天，以示庆祝。
    如果说在此之前，康皇后心里属意的太子之位还有悬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就差最后的宣布了。

 第384章 人间美味

    现在的睿王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每日里如同扬州夜市，门房收礼物收到手软。按理，他应该很高兴很骄傲很自得，而最初，他确实很高兴很骄傲和很自得！可是慢慢的，特别是夜深人静之时，他发现，他其实并没有预期的那样高兴，更不用说骄傲了。因为他找不到对其骄傲的对象，这不能不说“很悲哀”。
    而他心里，最想分享喜悦和对其骄傲的对象，除了明珠这个女子外，不做他想。
    所以，当手下告诉他，明珠出府前往靖相侯时，他就在简舍里等待了。
    “珠儿说哪里话！你我是打小的情分，你危在旦夕，我岂有不担忧之理？现在你好了，我高兴！太高兴了、、、”
    这车轱辘的话，在明珠听来就是废话！什么打小的情分，她跟他有什么情分？真是的！明珠暗暗白了他一眼，就他这个样子，她看着就腻烦，还别说，她的心里突然就想到了嘉瑞帝，往日里，怎么没发现睿王最像嘉瑞帝？比所有的儿子都像，无论是外貌上还是性格上，都像。明珠打了个寒颤，她又想到了娘亲！
    不不，这睿王只是像而已，并不是嘉瑞帝，而她自己，也决不可能是娘亲！历史绝对不会重演，对，绝对不会！
    哪怕历史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都要掐灭了它。她阴沉地看了睿王一眼。
    “珠儿，来简舍必点的就是那盘烧鸡。只有这里，才能找到那种味道，记忆中的味道！”睿王说着，把自己都感动到了，所以，对于明珠的阴沉没有看到。
    明珠要是知道，儿时跟睿王的那段经历，会被他翻来覆去，依次无穷地讲啊讲，打死她都不会做的。这不，又唠叨上了，她很想大喝一声：还有完没完！
    只是，她还是忍了：“不就是一鸡腿吗？都多久的事情了！”
    “欸，珠儿，这你就不懂了，儿时的事情才是最珍贵的！想想那时，你拉着我，就躲在桌子底下，一个鸡腿，我们俩，你咬一下，我咬一下、、、我就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腿、、、珠儿，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种人间美味？”
    睿王在回忆的路上越走越远、、、
    明珠却是无感，她能告诉他，其实那天之所以，跟他分享那么一块鸡腿，完全是因为他太可怜了吗？
    “殿下！殿下！你要是没什么事，恕明珠不能相陪了，我这也出来一天了，挺累的、、、”
    睿王这才停下脑中的回忆，看到明珠脸上的不耐烦，忙说：“别！珠儿，本王、、、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不得已，明珠站定，又慢慢地回到桌子边，坐下。
    睿王看了看夏姑，说：“还请屏退左右。”
    明珠真的好想像孙悟空那样，说一句：烦死了！
    但毕竟对方是睿王，传说中太子的内定人选，自己能不买他的账？特立独行？很明显不行！这里是大宣，不是二十一世纪！
    再说了，她还真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明珠对夏姑点点头，夏姑这才退下，明珠便说：“你说－”
    “珠儿”睿王边说边渡步，走到明珠身后，明珠只感到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可是想站起来离开，又有点刻意，她还是忍住了。
    可是她忍住了，却不表示，睿王就停止了举动。
    突然，明珠感到她的肩膀被按上了两只手，温热甚至焦灼！她“唬”地站起来，转身，可是，肩膀上双手竟然很用力！一刹那间，她看到了睿王脸上飞驰而过的“疯狂”！
    她气得浑身发抖：“睿王请自重！”边说手指边放在袖中，紧紧握住一包药粉，
    “珠儿！我不会伤害你的！”
    明珠怒目圆睁：“你这样对一个有夫之妇，不是伤害是什么？”
    一句话说得睿王定住了身体，放开了双手，只胸脯一起一伏，空间里一时窒息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睿王才平复情绪，低低说：“对不起、、、”
    明珠一个挥手：“闲话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好，我就想问你：四哥能对你好，我也能对你好！从此之后，你能支持我吗？”
    到底，睿王还是说出了目的。
    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变了气质！如果说，刚刚的他，还有小时候明珠熟悉的温润的气质，那么，现在就一点也见不到了，仿佛有了前所未有的气场，强势起来。
    是因了康皇后的支持？
    是因了首辅容家的加持？
    就这样，觉得势在必得？
    可是啊可是，睿王殿下，你不觉得早了点吗？莫说现在还没做太子，就是做了，自古以来，做了“太子”的，却是极少能登顶的！难道，这个你都不懂吗？
    这硝烟才刚刚点燃，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就这样嘴脸？太不稳重了！
    明珠心里腹诽。
    嘴里却说：“殿下说的什么话，明珠不懂。明珠就是一妇道人家，殿下犯不着跟我说这些。”
    “这全天下珠儿不懂的，那其他妇人就没一个懂得的了！”
    “殿下高看我了”
    “珠儿－”睿王凝重地看了眼明珠，字斟句酌：“珠儿，改朝换代势必尸山血海，如果是四哥的话，更是如此，想想二十万康家军、、、京都会血流成河都不一定，而换了我，我不敢说，一点阻碍也没有，但最起码能保证京都是平静的。”
    明珠总算正眼看了看睿王，还别说，睿王这人，不是坏人，虽资质平平，但做一个守城皇帝还是可以的。
    但，他好死不死，竟然跟康皇后纠缠在一起，是姓“康”的！就凭这一点，明珠都表示“呵呵”了，她不连同他一起打死就不错了！
    再者，他们有他们的血海深仇，不是睿王你一句支持就可以支持你的！
    明珠的情绪没什么起伏，非常不走心的说：“恭喜你，有皇后娘娘和首辅大人的支持！”
    睿王当然看出了明珠的敷衍，心里很是震惊！他的话都非常露骨了，就差说出他就是太子了，可是珠儿竟然还能平淡如水？她难道不知道，此时的他，就代表着权势，代表着主宰？
    他就没见过这么淡定的人！
    可是，这样的珠儿，才是他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儿，才是那有风骨的人儿，才是那令他怦然心动的人儿！
    他都说不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沉了脸“珠儿！”
    明珠想了想，总算带了点感情色彩说：“如果我没猜错，殿下是想获得千凌阁的支持？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夫君说过：千凌阁是朝廷的，是忠于皇上的！”
    意思很明显，你要是能做皇帝，千凌阁也可以支持你！
    睿王正想说什么，突然－
    门外传来孟日的一声：“夫人，世子得知夫人前来，特来一见，不知、、、”
    这话不啻佛语伦音，让明珠真想拥抱自己老弟曦哥儿了，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老弟！
    “快请！”明珠看着睿王，冷淡地点点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第385章 得胜归来

    这两天过得！世界都玄幻了！纵然明珠心里够强大，也是多多少少扰了心神。
    只是好在，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坏事，她还特意派孟日他们去密查了长公主府、叶府以及威名侯府，这三家都非常平静，没有明珠担心的幺蛾子，她才放了心。
    放了心的她，就安心地坐在秋千架下，等着烨齐的回来，算起来，还有两天就应该到了。
    “思竹，再推高一点，那才带劲，我都看见我的‘简舍’了，哈哈哈、、、”
    “夫人，奴婢可不敢，再高一点，被夏姑发现，还不罚了去！”
    “好了，别抱怨了，到时自有本夫人给你说话。”
    “那也不行啊，推高了危险！”思竹艰难地坚持立场。
    “好思竹！求求你了！再推两天，就不用了，将军回来了，你上赶子推本夫人，都不要你了。哼！”
    “好嘛好嘛，就高一点点、、、”
    “这还差不多！哈哈哈、、、”秋千架上传来银铃般笑声。
    “夫人，听说将军好生威风，都逼得西国皇帝跳崖了。”
    “那是！也不看看咱们将军是谁！”
    “夫人，听说那号称天下第一稳固的圣城，都被将军他们打得变成烂铜烂铁！夫人，听说朝廷要重重奖赏将军呢！”思竹与有荣焉地说。
    想到一起跟去的未婚夫伦江，心里就更甜了。莫说这奖不奖的，能安然回来就阿弥陀佛了！几个月了，都想他了！思竹脸红红地想着。
    随着烨齐他们的队伍回程越看越近，谈论的话资也越来越多，整个京都，都充斥着这支西征军的神话史诗般的过程，店铺上很多店家甚至连生意都不做了，整日里就谈论这件事。
    “哈哈，稍嫌夸张，但也差不多了！不过奖赏嘛、、、还是不要去寄予希望了，须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明珠的消息渠道当然更加真实，不说烨齐的书信，就是特别途径传来的邸报也是很多的。烨齐的每一场战争，她都很清楚。
    至于说到奖赏，就那康皇后的尿性，恐怕也是嘴上说说而已。
    “夫人，那西国应该是来降，怎么跟京都谈和了呢？将士们该有多生气啊！”思竹皱着鼻子不解地问，手下忘记推了，明珠也没说。
    事实上，这也是明珠存在心里的疑惑。让烨齐收兵，双方谈和！这不是好大喜功的康皇后的作风。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了？
    她想起两天前，曹劲远似做无意又是特意告诉她：前阵子，经常见到乔冠成进宫！
    莫非？这里有乔冠成的影子？
    可是，乔冠成又到底为何？他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真是伤脑筋！
    明珠甩了甩头，说：“将士们、、、嗨！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
    思竹看到夫人的脸沉郁了，忙叉开话题：“夫人！夫人！听说将军不仅俘获大批俘虏，还带回来了许多西域美人呢，夫人你说，这西域美女是不是特别美？怎么那些男人谈起来，口水直流！”
    思竹瘪嘴！
    “哈哈哈、、、”明珠大笑，没有什么好笑的，就是看到思竹那瘪嘴的样子很好笑。
    “夫人！”
    “哎呦！笑死我了！我告诉你，思竹，那西域美人确实美极了，眼睛特别大，鼻子特别直，皮肤特别白、、、”
    “啊？那么美，那还带回来干嘛！”思竹嘴巴憋得更厉害了，都能放油瓶子了。
    明珠笑着说：“带回来好哇，带回来养养眼也好哇、、、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反正你家伦江是好男人，不会看的流口水的！放心。当然，我家将军也不会的！欸，思竹，怎么不出声了？不相信？我告诉你哈，你家将军要敢见异思迁，看什么西域美女，看本夫人不打他！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哎哎、、、不是说不推吗？哈哈哈、、、”
    明珠畅快地飞到高处，正洒下笑声一路时，一个回头，猛然发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站在那里！
    烨哥哥回来了！
    木木回来了！
    剑眉星目，威风凛凛，挺拔如松，就这样站在那里，黑耀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
    而刚刚的思竹早不知哪里去了！
    要不是明珠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己在高空，她都会脱手从秋千架下摔下！
    哎妈呀，这出场方式！太电影了，明珠喜欢！
    纵然这样，待得秋千回来，明珠还是迫不及待地双脚一蹦－
    “烨哥哥！”明珠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矫情的时候，反正这个看到烨齐，鼻子里发酸，还着些许的委屈，以及排山倒海的甜蜜，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扑向烨齐的怀抱！
    嗨！二十一世纪的人儿，怕什么怕！再说了，此处也没人，也不怕辣人家的眼睛！
    可是这一蹦，看得烨齐是心惊肉跳，纵使看到明珠前所未有的“奔放”和全身心的扑向他，心里异常高兴，自知道明珠中了琵琶骨后，他知道了明珠心里爱他和他爱她一样多，但这种爱，也多为深沉的爱，像现在这样情感外露，还是第一次！
    两人紧紧相拥，明珠喜极而泣。烨齐也是，恨不得把明珠抱进自己的身体里，此时，风轻轻，鸟啁啾，四野寂静，仿佛天地间就剩下这两个人儿。
    许久
    许久
    烨齐才拉开了些明珠，然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自己姑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爱说爱笑的人儿又回来了！
    便再也忍不住，一低头，含住了明珠的嘴唇，吮吸了起来。
    从唇沿，然后探进内里，烨齐无师自通，搅动着，翻卷着、、、
    明珠的头被烨齐在后面托举着，天旋地转般任烨齐亲着，身子软软的，不知今夕何夕？这烨哥哥，平时那么木的一个人，竟然有那么高超的亲吻技术，简直要了老命了！
    “唔、、、唔、、、烨哥哥、、、”
    “嗯，明明、、、”
    重重的呼吸，仿佛要把明珠吃拆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明珠以为自己要因为严重缺氧而晕倒时，烨齐才放开了她！

 第386章 不会有什么西域美人的

    缠绵悱恻，烨齐纵然放开明珠，仍然把额头抵住明珠的额头，呼吸相闻。实在是有着太多太多的思念和牵心动魄，此时此刻都化为身体的接触，不这样不足以宣泄胸中万千爱恋、、、
    “刚才在说什么？好像很凶的样子？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嗯、、、什么意思？”
    这话问的，明珠脸上漫上来红色，像晕染，像点绛，娇俏得不行！
    明珠一个无力，扑在烨齐胸膛上，粉拳相向：“还偷听了哈！”
    如果此时有现代的手机，把这样的她拍下来，绝对会让她无地自容！她她她！这真的是她吗？这么嗲、这么作、这么矫情的人，绝对不是她，打死她都不会承认！
    烨齐却是爱死了她这种小表情，那脸上，又有了昔日的娇羞，昔日的娇蛮，这才是他的明明！他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真好！这样的明明真好！
    感谢上苍！
    “不会有什么西域美人的！我这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放下了，花儿它红便红了，我不需要知道。”
    明珠的脸上更好了，这厮！这直男属性！
    连表白都是那么的、、、直得让人喜欢！
    明珠仍然在烨齐胸前直哼哼。
    宽阔、厚实的胸膛，是明珠的避风港，也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烨齐闭上眼，感受着来自明珠的满身心的投入和柔软，大手在秀发上轻轻抚摸：“明明，晚上、、、我们就圆房？可好？”
    天啊，这是要羞死她的节奏？这话都能大辣辣地说出来？说好的古人含蓄的呢？
    “说什么呢、、、你这人！”明珠的声音细若蚊蝇，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没想到却听到烨齐带有委屈的声音：“明明！我们成亲差不多一年了！”
    听起来还有控诉的味道，明珠抬起头来，看着他，这厮！堂堂大将军，又是可怜又是好笑的！明珠直接笑了：“谁叫你这么多事呢！”
    “那现在没事了，我们就可以了？”
    明珠脸上滚烫，一个顿脚：“还张开闭口说上了怎的！”
    关乎自己利益，烨齐当然要奋力争取：“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吻了哈，吻到你答应为止、、、”
    说完，就向明珠低下头。
    明珠忙躲开，退着他的上半身。开玩笑，刚才抵死的亲吻，她的嘴唇好像都破皮了，再不能摧残了！
    “哎呦，你坐好、、、”
    “那你答不答应？”
    “圆就圆！谁怕谁！”急忙中，明珠就喊出这句话。
    一喊完，她就觉得浑身像着了火！
    “哈哈哈、、、”烨齐仰天大笑！
    把远处的一众丫鬟婆子和随从们惊得！那个一个惊悚！
    好在伦歌和思梅，伦江和思竹，早已顾不上其他，各自拉着各自的人，倾诉去了。而夏姑则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现场。
    好不容易的，烨齐明珠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有没有受伤？我检查检查？”看起来，烨齐应该先去梳洗了一下，闻着就有湿气。这反倒让明珠更为担心，就怕这厮不让自己担心，有所隐瞒，早早洗了澡，掩盖了去。
    “没有！明明医术高超，我哪里瞒得了你？是真的、、、就是、、、就有有伤，那也全好了。”看着明珠的执着，烨齐不得不改了口。
    哼！就知道！不逼他还真不说哈！
    “我看看”明珠脸色严峻。
    “啊？这里？”
    “就这里”
    “晚上，我让你好好看”烨齐少见的嬉皮笑脸，旋即看到明珠双眼一瞪，忙乖乖地除下腰带。
    精壮的腰身，让明珠的小脸又一次滚烫起来，不过，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只见肚脐之下，向下腹的地方，这应该正好是软甲没有遮盖的地方，一条伤疤赫然入目！
    明珠双手颤抖地摸了下：“该多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烨齐安慰：“也就是那宵小，趁我跟双糜敦对打，一个不注意，冷箭射来、、、”看到明珠煞白的脸，心里一痛：“别担心，明明，你要想想我是谁？堂堂武林盟主，也是他们能杀的？因为那箭有倒刺，取的时候费了点功夫。其实早没事了，真的，这伤口也就看着有点狰狞、、、”
    明珠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也就他这般故意以轻松的语气提起，说白了还不是想宽她的心！
    其实她也不是柔弱之人，但就是心一揪一揪痛，怎么办？
    烨齐一把抱住明珠：“还要感谢明明，你给我软甲，让我能放手一搏，刀枪不入。”
    “还刀枪不入呢！真是、、、晚上我再给你看看。”
    “谢夫人”烨齐贴着明珠的耳朵说，那气息直接吹进明珠耳朵，让她全身一抖。
    这家伙，原来也有不正常的一面！
    她白了一眼烨齐，想到什么，问：“对了，柏千万他们呢？都回来了？”
    “我把队伍交给三弟，让他安排，分兵两路，回千凌阁或是鹰家庄，只带西山大营的那部分回来。而我只让伦歌伦江跟着，快马加鞭，就想早点见到你、、、至于二弟四弟，他们不能跟着一起回来，要原路返回，从蜀地回来。不过，他们三人应该前后脚回到京都。”
    明珠压低声音：“不是还有沿途招的兵马吗？”
    烨齐也压了声音：“都往鹰家庄了。”
    “鹰家庄？安全吗？”
    “没事的，先放马鞍山十寨。”
    “哦”这下明珠就放心了，马鞍山十个寨子，重峦叠嶂，浩浩淼淼，这新招的几百人，进了那里，就如泥牛人海，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相依相伴，从饭厅里吃饭，在偏厅给烨齐上药，甚至还在书房继续说话，累了就相拥着在榻上休息，就是没有回到主屋。
    一开始明珠没有发觉什么，也没觉得不对，反正烨齐就在她跟前，她就粘着他，整个一个她曾经最唾弃的菟丝花。
    只是，吃完晚饭，才被烨齐带回房间，一走进房里，明珠才猛然醒悟过来，这才觉得哪哪都不对的感觉，原来在这！
    房里已经大变，红被子，红枕头，红纱帘，除了没有红盖头外，一如大婚那日。就连旁边小桌上，龙凤蜡烛也开始点燃、、、

 第387章 修成正果

    夏姑和思梅思竹思菊等人都擒着笑，时不时飘来到小眼神，让明珠全身又陷入发热状态，迷迷瞪瞪的，双脚像踩着棉花，软得不行！
    “将军，按吩咐，一切妥当了！”夏姑一个屈膝。
    “好，重重有赏！”烨齐喜不自胜，看着明珠的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这厮！
    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吗？都老夫老妻了，真是！老脸都要丢尽了！
    明珠白了烨齐一眼，还没等她说话，就已经被烨齐抱住，往床上走去－
    “哎、、、还没有洗澡呢！”明珠蹬腿。
    烨齐只得放下她，左右各有两个洗漱室，两人分别走进去梳洗一番。明珠把自己浸入桶中，这才舒了口气，嗨！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待宰的羔羊！
    显然这羔羊，有点吓着了，磨磨蹭蹭的，身上的皮肤都要褪一层皮了，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唉，这能怪她吗？算上上个世纪，她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吗？这样真刀真枪的，谁不怕啊，也就是刚才她逞一时嘴功，那不是、、、输人不输阵吗？
    “好了吗？明明，要不要我帮你？”
    明珠一个哆嗦，忙说：“好了好了”
    仿佛听到烨齐的笑声，令明珠咬牙。
    “来－我帮你铰干头发”烨齐看着只穿着里衣的明珠，那嫩红内衣，衬着雪白的皮肤，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在摇曳的烛光下，如盛开的海棠花，娇艳欲滴，曼妙芳香！
    要不是烨齐有着强大的意志力，此时早扑过来，化身为狼了。
    当然，现在离狼也不远了！
    不过，此时的明珠倒平静了下来，眼前的男子，是她放在心里的人，她愿意把一切都给他，毫无保留、、、
    “明明、、、”
    “烨哥哥、、、”
    明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在床上的，她全身无力，软得如一摊水、、、当感觉到全身有着冷意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衣衫褪尽，全身赤裸、、、
    烨齐从肩胛往下，细细亲吻，每一寸皮肤，都让两人情难自禁、、、
    往事历历在目，古灵精怪的明珠，小仙女一样的明珠，娇蛮的明珠，一个个，就这样一点点地走进烨齐的心里，再也无法忘怀！
    汗珠从烨齐的身上滴落，迷糊间，明珠听到烨齐一句：“明明，可以了吗？”
    显然，烨齐忍得很厉害，都颤抖了，一瞬间，明珠的心里软得不行。她抬起双手，抱住了烨齐的腰、、、
    得到鼓励的烨齐，大喜过望
    、、、、、、
    月儿也羞得躲进云层，
    烨齐心满意足，这才知道，今晚才是人生真正的圆满，就像两个半圆，终于合在一处，画成了一个圆！
    可怜的烨齐，武功高强，精力充沛，生理正常，熬到现在，终于才算修成正果。他抱住明珠不愿松开，想再一次，再一次，但想到明珠身体，又强压住了念头，不过，到底食髓知味，还是抱住佳人，又来了一次、、、
    直到明珠哭着求饶。
    “烨哥哥、、、”
    “木木、、、”
    “阿烨、、、”
    不知过了多久，明珠似乎昏睡过去，又似乎没有，浑身像被马车碾压了似的，无限酸爽。
    门外的思梅思竹早得了夏姑的吩咐，没有一大早就去打扰将军和夫人。可是，也没想到，这么一拖延，竟也是近午时，这一顿好睡！
    就连想想，也是羞红了脸！思梅思竹都低着头，端着盆子的手发软了，水冷了，又换了温水来、、、
    夏姑心里很高兴，明珠的身体好了，又跟将军修成正果，正乃万事皆足，现在看夫人这个样子，相信很快，府里就会有小少爷了！那小小的，团团的，包子似的，在府里蹦蹦跳跳，娇声嫩语、、、一想到这，夏姑的嘴巴就咧开了。
    房间里，纱帘此时才被挽起，窗棂外透射的阳光，让明珠有一刹那的晃神，她想伸手，这才发觉，就连伸手都觉得发酸。
    这么一动，全身不一样的酸疼，让她清醒，昨晚的经历，过电影般，在脑海中呈现。作为现代人，哪有没有偷偷看过a片的？可是真刀真枪实战，却又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她全身心地感受着男人的力量和霸道，这样的结果就是：全身有如被碾，几乎不能动弹！嗨！夫君太威猛，有点怕怕怎么办！
    明珠转头，白了一眼旁边的始作俑者。
    这一转头，便撞入了黑曜的眸子里，此时这眸子满满都是她的影子，正含笑地看着她，那宠溺的神情，让明珠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意，明珠用手戳了戳烨齐：“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
    烨齐看出明珠不好意思，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这个样子的明珠，美好得令人颤栗！在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才能看到，他感动非常幸福。
    他一把揽过明珠，把她定在自己的怀抱：“今天不一样，我要跟你一起醒来！”
    今天不一样！
    明珠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这么一听，羞意更是浓郁，她把头更深地埋在烨齐怀里。这样的举动，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但还真的没办法，自然而然地就这样了。
    “烨哥哥、、、”
    “明明，昨晚你叫我什么？我还要听。”
    明珠一怔，这厮！昨晚那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那是情到浓时的呢喃，现在想起来都不好意思，还让她再说一遍？说好的古人保守的，怎么这样开放？
    “嗯？”烨齐鼻子里发出浓厚的鼻音，听起来，有着要命的性感！
    明珠抵不过，只得叫了声：“烨哥哥”
    “不是这句”
    “木木”
    “也不是”
    烨齐边说边上下其手，明珠心下大乱，才想起昨晚她还叫了什么？
    “阿烨？”
    烨齐双臂一紧：“宝贝！再叫一次”
    “阿烨！”

 第388章 夫妻交心

    烨齐全身紧绷，明珠清晰地感知到腿上传来炙热的热源！
    果然，又看到了烨齐那恨不得把自己吞下去的神情，忙伸手推开他，开玩笑，她可不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哎呀！起来起来了！”
    烨齐知道，明珠初承人事，不忍伤了她。可是，这样自己又忍得难受！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这才明白，他曾听过的，那些老兵们嘴里的荤段子，说到紧要处，怨念着：这小妖精！眼里却是爱不够，是什么意思了！
    “别动！我不闹你。你要是动来动去，那我可不能保证了、、、”
    吓得明珠如鹌鹑般，在烨齐怀里一动不动，乖巧得很！
    烨齐吻着明珠的发顶，然后，抚摸着明珠的脸，看着那精灵一般的眼睛，说：“明明，从今往后，你再不能做傻事了？烨哥哥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再不能瞒我！”
    话语中还带着委屈，令明珠哑然。确实，做了错事的人是她。
    她嘟着嘴，手在烨齐的胸前打着圈圈说：“也就两次而已。”
    “还‘而已’？就这两次，都要了我的命！要不是前一次，我坚信你还活着，我都不知道、、、而这一次，更是让我、、、当你倒在我怀里，口吐鲜血时，我已是魂飞魄散了！你还‘而已’？！”烨齐收紧了双臂，狠狠地盯着明珠说。
    明珠颤了一下，忙吻了一下烨齐，纤纤素手还伸出一个手指头，按住烨齐的嘴。
    这一下，马上就泄了烨齐的火！他抓起明珠的手，就往嘴里咬。
    “哎呀，你咬我！”明珠控诉说。
    “那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三年前的事情，我在惊惶急火之中，彻底崩溃，根本无法面对四哥，而你，又远在边关、、、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杀了沙美娴！而又不想让她痛快的死去，我要她血债血偿、、、她不是喜欢越善轩吗？我就要拆了她，所以，我要跟你退婚，声称要嫁给越善轩、、、”
    说到这里的明珠，声音越来越细，有点不敢看烨齐。
    这些事情，其实两人都知道原因，但现在讲起来，还是有点难堪。
    烨齐想起当年，那至今晴天霹雳的感觉，仍然历历在目。
    “我没想到她竟然跟三皇子有勾搭，还伙同赤焰帮、、、一起制造了断崖案。当看到你倒在亭子底下血肉模糊时，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彻底错了、、、”
    烨齐感受到明珠的颤抖，忙抱住她：“没事了没事了！明明，你心里再不用存了对我的歉疚，当年的事情，我不会怨恨你，我只是被你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让你一个人承担，这样我才痛苦！知道吗？我是你丈夫，是你男人，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明珠抚摸着烨齐的嘴巴，这温润的一张一合的嘴，越来越会讲这么多话了。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早早说给你听又如何？徒然扰了你的心神，我、、、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烦心、、、一丝一毫都不想、、、”
    明珠的嘴被烨齐吻住，话语尽数被吞了去，听起来时断时续。
    “傻瓜！我是男人，我痛苦怎么了？跟你一起分担痛苦，本就是我应尽义务。一想到你这么些年来，身中琵琶骨，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痛苦，我还竟然错认了救命恩人、、、”
    说到这，烨齐就恨不得搧自己几个耳光！
    明珠听到这，也是恼意上头，就那邓子苓！哼，她傲娇地白了烨齐一眼：“哼！”
    “好了，是烨哥哥的错！有眼无珠，害我的明明伤心，实在该打！”烨齐抓起明珠的手，打向自己的脸。
    明珠这才笑了，这举动，幼稚的好不好？再说，她哪里舍得？
    “至于以前瞒你，那是因为师尊，他说要让你们四兄弟心无旁骛地长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转告真相，要不是以为自己即将死于琵琶骨，我也不会那么快告诉你们、、、唉，也不知道师尊回来后，会不会怪我？”
    “那肯定不会！一来，他最喜欢的是你，二来，现在的你已是他的孙媳妇了，哪里就会怪你了？”烨齐笑着说，看着他的明明，也会有害怕的一天，有点想笑。
    明珠看着烨齐憋笑的样子，双手欺上，扯住他的嘴角，然后又狠狠地揉了揉，嘴里还“哼哼”了两句。
    “我不管，反正要是师尊问起，我就说说你胁迫的，哼！”
    烨齐想起一年前，他向她求亲的情形，还真是有点“胁迫”的样子。
    “那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说完，紧紧地抱住明珠。
    想一想，要是错过了，两人的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想当然明珠会从他身边离开，琵琶骨会得不到医治，他的明明会、、、死去，孤独的死去！一想到这，他就感到不寒而栗，手上的力更是像要把明珠钳进身体。
    “明明，谢谢你答应了我的胁迫。”
    明珠当然也想到了当时的情形，也明白现在烨齐的感受，她也用力的回抱他：“我也要谢谢你的胁迫，更谢谢你救了我、、、”
    两人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着圆满后的幸福感！两人再一次相拥亲吻，要不是明珠还有点理智，差点又红被翻浪了。
    许久，明珠为了转移烨齐的注意力，说起来师尊。
    “师尊暗示的日期还有五天了，二哥四哥他们能不能赶到啊？”
    “放心，后头他们就会赶到。”
    “那就好！我们必须提前找到师尊。”明珠知道，这个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困难，但对于四兄弟来说，并不是难事，以前找不到，是因为地点完全南辕北辙，毫无头绪，现在好了，有师尊的暗示，找到师尊只是时间问题。
    “嗯，三天后，我们回千凌阁。”
    “那、、、老妖婆那边怎么交代？”
    烨齐双眸一冷：“无须交待！我回千凌阁，她会举双手双脚同意，师尊和宝藏，她都想兼得！”
    明珠撇嘴：“美得她！”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了叶常用。眼睛咕噜噜地转，越想越是开心。

 第389章 殊途同归

    烨齐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点子了，忙问：“有什么好想法了？明明？”
    明珠也没瞒烨齐，把叶常用找她治疗叶天浩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烨齐眼睛发亮，两人对视片刻，都笑了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明明，我有一个想法、、、”
    “正好，我也有一个想法、、、”
    “不如我们各自写一张纸上？”烨齐突然很有兴趣地建议。
    “遵命！”明珠娇俏地答应。
    两人这才从床上起来。
    当夏姑率丫鬟们鱼贯而入时，就连脸皮有着一定程度厚度的明珠，也是红了脸。
    而近身照顾明珠梳洗的思梅和思竹，看到她们的夫人，脸色荡漾，红润娇艳，脖子上更是浅晕点点，都羞红了脸。
    好个生猛的将军！
    好个娇艳绝伦的夫人！
    也就仅仅一个晚上，她们的夫人就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要她们说出细处来，她们又说不出来。
    当烨齐从盥洗室出来时，便又是另一番气势，简简单单穿一个直掇，脖颈处有点松垮，露出刚刚洗完澡的红润而冒水汽的皮肤，有着该死的性感！
    这厮！妖孽！
    烨齐当然不知道明珠所想，只吩咐：“来人－笔墨侍候！”
    思梅思竹一个磨墨，一个铺纸。
    烨齐明珠低着头，刷刷几下，便各自放笔。
    明珠从烨齐手里拿过纸，同时也把自己的递给烨齐。
    哈哈哈、、、
    不一会，两人发出笑声。
    只见烨齐写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珠写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人都想法虽然稍有不同，但结局确是殊途同归！
    －康皇后要夺宝藏就让她夺好了，无非也是收归国库，而国库那边，不是有叶常用吗？所以，烨齐才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那挟持师尊的暗势力，为了宝藏肯定跟康皇后有得一拼，他们完全可以做壁上观，安稳地做那个“渔翁”，坐山观虎斗后，自可得利。
    在明珠心里，是绝对不想让宝藏拱手老妖婆的。凭什么啊？宝藏是师尊和了空师父的功劳，是千凌阁人的功劳，是给以后大宣的明主－瑾王所有的。
    这几日，明珠和烨齐过得正所谓是“蜜里调油”，有着现代的“蜜月”的味道。她从来都不知道烨齐有着如此恐怖的“狼属性”，说着令人耳热心疼的情话，把她往“死”了整。
    唉，初开禁锢的男人伤不起！伤不起、、、
    她的老腰啊，就没有直起过。
    夏姑看在眼里，嘴里嘟囔，要将军怜惜自己夫人，可也只是私下嘟囔，万不敢在烨齐面前说出口、、、
    好在，这一天，百千万的回归，“解救”了明珠。
    琢万和寒柏这一路跟旷千一路，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因为他们没有去皇宫复命，算是偷偷回到将军府。
    几个兄弟见到明珠，欢喜得团团围住，眼睛都不够用。
    琢万和寒柏当时没有在场，他们的大哥说话又素来简洁，可也不妨碍他们脑补当时的惨烈和惊心动魄！
    琵琶骨的恐怖，就不用描述了，他们都想象不出，明珠那样的纤细弱质，怎么忍得住这毒发的摧残的？
    而在这几年的过程中，还有装作若无其事的笑，若无其事地为他们兄弟做事，若无其事地承受着误解和委屈。
    就是一个男人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啊！
    再有就是，他们大哥寒潭寻宝，跟怪兽搏斗，单凭想象，就让他们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们俩恨不得自己就在现场，为明珠出一份力。
    可惜了！
    好在现在明珠身体康复，不然，他们将抱憾终身。
    琢万最为感性，完全无视他大哥暗沉的眸子，张开双臂，就一把抱过明珠。
    当然，也就只能放肆一点点，然后就放开，他可是已经看见了大哥的拳头悄悄握起。
    “珠儿，你受苦了，你最辛苦的时候，二哥不在你身边，我不是一个好二哥、、、”
    “二哥！没事了，你看看我，全好了！”
    “嗯，好，这就好！”
    琢万看到明珠的泪水，眼睛也红了，帮明珠擦去了泪珠，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旷千拉到旁边。
    旷千是一个知情者，甚至比大哥还早知道情况，所以也就更了解明珠的隐忍和痛苦，那地下室的一幕，成为了他心里永远的痛和挥不去的噩梦。
    所以，他也情不自禁，抱住明珠。
    “珠儿”
    “三哥！”
    明珠心里知道，旷千为她付出了很多，以发现铁矿为名，亲上赤焰山，重创赤焰帮后，还亲自下过寒潭，说是遍体鳞伤都不为过。她郑明珠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哥哥？
    说起来，她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可也是没有觉察出旷千对自己的异样，实在是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内心纯净，把旷千当做自己亲哥哥般看待，完全不会往歪里想，二来，旷千的掩饰功夫也做得很好。
    对于旷千来说，这是幸，也是他的不幸！
    “三哥很高兴！珠儿吉人天相、、、”
    “谢谢三哥，明珠在此谢过三哥！”明珠非常正式地感谢旷千。谁对谁好，也不是必须和理所当然的，哪怕是亲兄妹，也要明算账呢！人要懂得感恩，不是吗？
    望着娇俏如初，而妍丽却是更加逼人的人儿，旷千心里无限波澜，此时却也是有如苦汁，他暗叫自己：打住！打住！珠儿不是他能肖想的，她是他的妹妹！
    “我们之间何须言谢、、、”
    他还想再说什么，寒柏插进来了，明珠已经被拉了去，旷千望着眼前的空空如也，一声叹息。
    “四哥！”
    这一声四哥叫得！
    往日里，明珠都是故意叫“小寒”的，此时此刻，可真的是感慨万千，完全抛了去。
    寒柏的九死一生，明珠也从烨齐的书信中有所了解。当时京都就只有她和二哥两人，咋听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和二哥两人栖栖遑遑，乱了方寸，现在想起来，都是一场噩梦。
    按照她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猜测寒柏生还的几乎微乎其微，除非有奇迹！
    而现在，还真是出现了奇迹！

 第390章 压箱银

    怎不叫她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两人拥抱了一下，也不管某人的脸色，黑了又黄，黄了又黑。
    “四哥，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明珠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寒柏也是湿了眼眶，只有这样至亲的亲人才会对自己牵肠挂肚，才会感同身受。
    “珠儿也吓到了我，你知道吗？以后别那么傻了，我们是你什么人？是你的哥哥，你的亲人！你这样瞒着我们，置我们何地？”
    琢万和旷千也是点头：“就是啊，珠儿！”
    “我们连一个妹妹都保护不了，妄为人兄！”
    明珠感动地点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而很快，宽厚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并对百千万说：“好了，好了，过去的已经过去，说多了，徒惹伤怀！都安坐，赶了那么天路，不累吗？”
    烨齐边说边拉着明珠往主位上走，百千万都笑着摇摇头，这大哥！一如既往的小气啦！
    接下来的议程，当然是既肃穆又激动。期待已久的师尊消息，终于有了眉目，怎不叫四兄弟激动万分？
    只是这此颇令明珠遗憾的是：她的睡蝶真的成了“睡”蝶了，因为明珠当时危在旦夕，连带着睡蝶也是濒临死亡，这一时半会，还真醒不过来。
    不然，有睡蝶带路，大家会轻松很多。
    嗨，关键时刻掉链子。当然，兄弟们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们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找到！
    万千种方案，说出来讲出去，最后都达成一个方案：随机应变，一切等见到师尊再行安排！
    一旦定下了，他们便安了心，各自梳洗安睡。
    只是琢万离开时，明珠叫了他一下，可，看到二哥脸上极度的疲累，张开的嘴又合上了。琢万看到明珠这个样子，岂有不知道之理？
    他虽然大条，但最起码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珠儿别担心，二哥都已经打探好了，目前母亲状况尚且安好，至于战氏，安胎最宜。现在二哥什么都不想，就想把师尊救出来，其他都是次要的！”
    唉！
    明珠叹息，不过她也没有去强求琢万，毕竟这是二哥的家事，二哥也是一个大人了，她多说反而不美。
    翌日，烨齐和旷千出外十里，跟大部队汇合，那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齐志勇，一副万事不知道的样子，咧着嘴巴对他笑。
    烨齐心里一动，但仍然高冷地点点头，齐志勇也不以为意，恭谨的说：“多谢将军一路照顾，齐某感恩戴德！”
    一句话，让烨齐倒是放下了高冷，开始正视了齐志勇，带着些许的高看。
    他知道，齐志勇的“感恩戴德”，会让他在康皇后面前好好说话，这就足以！识得眉高眼低，知道怎么做，就可以了，他的要求并不高。
    且看，如果齐志勇可以，也不是不能用。
    而琢万和寒柏两人，还在等入蜀大军回来，暂时没有那么快，估计大约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而那时，他们应该把师尊救出来了。
    所以，他们两人也就不用去皇宫复命。他们只等大哥复命完毕，即刻启程前往千凌阁。
    这一次，明珠也跟着一起，所以，思梅思竹思菊早就忙开了，而夏姑这一次不跟着去，原因是京都有两个需要照看的人，一是老夫人，二是战韩眉，两人都属于重点保护对象，别人明珠也不放心，青叔又还重伤在床，只能把夏姑留下来。
    虽然万分不舍，夏姑也还是坚决执行明珠的决定。只是心里的担心就化为唠叨：“也不知道离开多久、、、唉、、、你们可长点心，要是让夫人少了根汗毛，看我不撕了你们的皮！”
    明珠又窝心又好笑地看着夏姑，她知道长久以来的担心，让夏姑习惯性地把她当成病人，便安慰地说：“哎呀，夏姑，你就别担心我了，为身体都好了，再说了，跟着烨哥哥，跟着哥哥们，哪会让我有事？”
    “这、、、倒也是！只是、、、”
    “夏姑，你就累着点，帮我看着点老夫人和、、、那二嫂。”
    “夫人你就放心。”
    “夏姑，你还有的忙哦，那两丫头的婚事，也要你老人家操办起来。这一块我可什么都不懂，你可又要受累了！”
    夏姑笑了，她当然知道夫人说的受累，其实一点都不累，且是她份内之事，再说两个丫头，也是她精挑细选，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早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夫人这样说，只是让她分分心，不用太担心她而已。
    思梅思竹听到说到自己的亲事，又喜又羞，脸红彤彤的，思菊在一旁打趣，她们的头都低到胸前去了。
    “思菊，你也别笑她们，她们过后，就轮到你了，到时她们笑你，可别恼。”明珠笑着说。
    思菊跺脚：“夫人！奴婢说了不嫁，一辈子都在夫人身边！”
    “嗨！女人说的‘不嫁’，其实就是嫁，我可信不得！”
    思菊都急了：“是真的，阿菊不敢说假话，我骗夫人我就、、、”说着说着，思菊就想发誓。
    夏姑和思梅思竹笑得更大声了，这思菊！说这样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明珠倒没再笑，这思菊，性子有点耿，她说什么应该就是心里想什么，想来是真的不想嫁，又或者是人还没有开窍？这些明珠都没怎么在意，反正嫁不嫁的，她都觉得取决于个人，勉强不得，她很民主的。
    反正，对于她来说，不嫁人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夏姑被交待了那么重要的事情，浑身充满了力量，说：“夫人就放心，两位丫头的事情不难办，伦歌侍卫长和伦江侍卫的双亲都不在了，这一头就简了去。只择个良辰吉日，从将军府发嫁便可。”
    “嗯，别忘了我给她们压箱子的三百两，每人再添一副头面。到时，夏姑你带她们去库房选选。我要让她们风风光光出嫁。”
    思梅思竹听了，都大为感动，跪在地上，热泪盈眶：“谢夫人！谢夫人！”
    夏姑也是感动得点头，她知道她们的夫人对下人不但宽容，还历来大方，特别是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是对自己的姐妹都不为过。
    普通官宦人家，有着三百两压箱底，也是相当风光的了，更不用说还有几台陪嫁物品。平头老百姓嫁女，哪有这样的大手笔？
    思梅思竹身为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是她们之幸！
    也所以，思梅思竹才会长跪地下，磕头不已。

 第391章 三号瓶

    宫里的烨齐，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跟康皇后会有着“共同目标”－宝藏！一直叨叨不停的康皇后，所谓的耳提面命，无非就是对宝藏势在必得！
    为此，她大手笔再给了烨齐一千人马，加上原地陈选平的二千人马，那就是三千了，不可谓不大的阵仗！
    烨齐心里可是“呵呵”了，这个样子，仿佛那个对于他远赴西囯作战，却叫苦“兵马不足”，只能给个几百人给他的人，不是她这个一国之母似的。
    可能康皇后也觉得这样的大手笔，目的性太明显，稍感不好意思，便异常和蔼，一副“老妈妈”的眼光看着烨齐，并给烨齐许诺：一旦宝藏入库，连同横扫西国的功劳，重重有赏！
    在这种情况下，烨齐对“重重有赏”也肯定要作出应该有的姿态，感恩而又惶恐地起身，单膝跪地，大声感激：“皇恩浩荡！”
    康皇后很是受用，看着烨齐离去的背影，消失后，才呼了声“来人－”
    即刻，一个鬼魅似的身影跪在地上：“属下在！”
    是个女声。
    “凤一，取三号瓶，即刻启程，前往红岩壁，交给陈选平，要他见机行事。”
    “遵命！”凤一说完，便如鬼魅不见。
    “爱华，快帮我按按，脑仁疼。”康桦锦揉揉脑袋。
    康爱华快步上前，轻重得当地揉了起来。
    “嗯，这边、、、好、、、舒服、、、”康皇后舒服得呻吟起来。
    “娘娘，那药，那么珍贵、、、”康姑姑看到凤一的身影，还听到三号瓶之类的话语，心下大惊，这瓶里的药，在娘娘心里，珍贵到比生命还重要，她一清二楚。而现在，竟然要用这药了？她首先反应的不是康皇后的毒辣，而是谁何德何能被娘娘用上这药？
    “嗯，用到那人身上，倒也不亏！毕竟人家是大儒嘛。”康皇后懒懒地说。
    康姑姑马上反应是谁了，想一想，倒还真是！
    “娘娘，您不是一直拉拢千凌阁吗？”
    “是啊，本宫不是一直在拉拢吗？没看到刚刚上凌烨齐离去吗？”
    “啊？他？”那个少阁主？原来皇后娘娘属意的是少阁主？
    “上凌亦儒固然名气大，但他是元靖恭的人，不会屈服本宫的，留下来也是多事，是时候丢弃了。再说了，他也老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那上凌烨齐，身兼数职，霸气风范，名气跟上凌亦儒这个师尊相比，不遑多让！”
    “娘娘英明！”康姑姑也懂了，这上凌烨齐确非凡俗，去了老的阁主，也是顺理成章的下一任阁主。只能说，皇后娘娘确实好手段。
    “唉、、、爱华呀，也非本宫心狠手辣！别看这些男人一个个的臣服于我，那也是表面的，本宫心里明镜似的。你想想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可不就要依靠这些独家秘方？”
    大有“我容易吗我”的意思。
    “娘娘仁慈！”
    “可不就是仁慈嘛，哼，这药一去，也不会马上死去，哈哈，那小贱人不是医术高超吗？治呗，熬不死她！哈哈哈，想想就解恨！”康皇后喉咙里发出得意的怪笑，旋即想到什么，又说：“可惜魅娘不肯归顺于本宫，不然本宫早横扫桀骜，大杀四方了，何至今日？束手束脚，不得不蛰伏于斯？”康皇后敲打着桌沿，狠狠地说。
    康姑姑是知道魅娘的，那个令大宣人闻风丧胆的神秘的女子，是制毒高手，曾经在东北犯了事，被康家人制服送给康皇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魅娘完全不受康皇后管教，桀骜不驯，最后只给康皇后四种毒药，便飘然而去。
    康皇后当然不想便宜了她，花了重金，把人杀死于江湖。
    所以，康皇后手中的四瓶毒药就显得弥足珍贵，被她珍而重之地称为一号瓶、二号瓶、三号瓶和四号瓶。
    一号瓶十几年前被她送给了嘉瑞帝，而赐给了靖相侯爷卫紫鹤，名“重生”，就是抹去记忆，重新换为另一个人。卫紫鹤十多年来就是如此，忘了娇妻，忘了幼儿。
    当时的康皇后万般无奈，却又不得不送给嘉瑞帝，因为她也是“三公两侯”案的始作俑者。一想到这药送给了卫紫鹤，她到现在心里还隐隐作痛，想当然，卫紫鹤忘了一切，忘了沈依凌，当然也忘了她，虽然，她与他也没有什么发生过什么，但最起码他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曾为他纠缠过，而不是服药后，一切皆空，对她，眼波里没有丝毫的松动，她不想这样，哪怕是恼怒和厌烦，最起码有情绪啊、、、
    但一切都是命！她要复仇，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再加上让卫紫鹤彻底忘了沈依凌，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所以，也就肉疼地转送给了嘉瑞帝，然后再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看，就是十几二十年、、、
    第二瓶药，就是三年前她给嘉瑞帝下的，其时的她得知了玉贵妃原来就是沈依凌，一个她恨了一辈子的人！她对嘉瑞帝最后残存的幻想破灭，便暗下毒计，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嘉瑞喝下来毒药。
    本来堂堂一国之君，要给他下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奈何当时嘉瑞帝得知玉贵妃香消玉殒，神魂俱散，倒在床上不知今夕何夕，恨不得随了她去。
    所以才叫康皇后趁虚而入，真正应了那句－趁你病，要你命！
    嘉瑞帝服下的二号瓶名唤“离魂”，中毒后，大部分时间处于昏睡“离魂”状态，而清醒时也是浑浑噩噩，似醒非醒。
    在康皇后心里，这二号瓶简直就是为嘉瑞帝量身定做的！为康皇后行事所用，所需，这也是康皇后变得狂妄的原因。
    至于三号瓶嘛，康皇后阴恻恻地笑了、、、
    送出三号瓶，她手上就只剩下最后的四号瓶了，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片狰狞、、、
    康姑姑头上一麻，垂着头，问：“那、、、陈大人会找到那个师尊吗？”
    “陈选平这人、、、脑子还算好用，他不知道那个师尊在哪，有人知道不就行了？”康皇后鄙夷地看了康姑姑一眼。
    康姑姑一个激灵，脑子转了几转，才想到，马上说：“娘娘英明！”
    “哼”康皇后鼻子里发出鼻音，然后缓缓地闭上眼。

 第392章 六小指

    烨齐和旷千去皇宫复命的时候，明珠则和琢万寒柏子杰“偷偷”地前往鹰家庄，子杰的胳膊负伤，经过二十多天的调养，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用纱布吊着手臂。
    他们前去，是跟符夫人有要事相商，此去营救师尊，还有从鹰家庄调兵，而明珠还要就军服、武器等事宜跟她商量，还有就是八铁甲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要去最后一次复诊。
    马车才刚要出发，明珠就感到了异乎寻常的阻滞，可以说是磕磕绊绊。
    “怎么回事？伦歌？”
    “回夫人，后面有‘尾巴’”
    明珠眉头紧皱。
    这时，下车去探听消息的思竹回来了，噼里啪啦地说：“夫人！这些人好可怕，连乞丐都杀！哎呦，这些乞丐也奇了怪了，竟然会武功。”
    “什么乞丐，武功的，乱说什么！”思梅嗔道。
    明珠略略凝眉：“思竹，你怎么知道这些乞丐的？”
    “这些乞丐我见过呀，经常在大门口，撵都撵不走。”
    啊！这样？
    说话间，琢万和寒柏大踏步走过来：“珠儿莫怕，一些宵小而已，都被二哥打跑了，你上车，坐稳了！”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把寒柏也请上车。
    今日的琢万和寒柏都是乔装打扮，寒柏更是滑稽，上嘴唇贴了一戳胡须，立马，这嫡仙的气质就往下掉！怎么看怎么酸爽。
    “珠儿莫怕”寒柏看着明珠忍笑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上了车。
    车队重新出发，出门往西，一路仍然不够顺畅，仍然磕磕绊绊，想来是还有尾巴跟着。
    明珠不管了，在车内跟寒柏手谈棋局，正聚精会神处，马车“咣当”一下，棋盘都乱了。明珠气着了！这还有完没完！
    “珠儿莫急，我去看看”
    说完寒柏掀帘下车。
    明珠挑起窗帘，往外面瞧－－这不是聚贤庙吗？那黑魆魆的一片，就是当时爆炸案后的残影。自这里发生惨案后，朝廷也没人来修，说是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啥的。
    老百姓被当日看到的，爆炸时，四处飞起的残肢断臂吓坏了，都有阴影了，大家都害怕这地方，说这里是多事不祥的地方。
    这里距离鹰家庄不远了，再往西，就是了。所以，明珠一行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没想到，还真的有什么事发生？难道聚贤庙真的成了多事不祥的地方吗？
    只是寒柏这一去，一直不见回来，明珠的心这才可是紧张，她知道遇上事了。
    不一会，伦歌过来了：“夫人，还是刚刚在门口的那队人！一直在阻杀乞丐，乞丐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两个人了，那两个人一直往我们这边躲，这才阻了我们。”
    “二哥四哥怎么不见回来？”
    事情如果那么简单，怎么不见他们回来？明珠疑惑。
    “这帮人一是人多，二是武功深厚，来头不小。”伦歌气喘吁吁地回答。
    “那你回来干嘛，快去支援他们。”明珠急了。
    “夫人这边更需要人！”伦歌唯将军令是从，一切都以明珠的安危为主，再说，他回来也是有事情要说的。
    说完交给明珠一个纸条，明珠疑惑展开，这一看，双眸瞳仁放大：“快！快，伦歌，即刻告诉二哥四哥，全力营救那两个乞丐！”
    伦歌被明珠失态般的声音吓到，即刻前去传讯。
    思梅思竹也被吓到了，自家夫人从来没有这样过。
    明珠拍拍胸脯，可不是吗？她也吓到了好吗？这纸条，就几个字－我是六小指！
    我是六小指！
    六小指！
    有多久没听见“六小指”这三个字了？
    张全公公！
    张全公公就是六小指！左手生有六个小指头。
    知道张全有六个手指头的人不多，明珠经常出入皇宫，还给嘉瑞帝做过治疗，岂有不知道之理？
    当时，她还笑着问张全公公，要不要她帮忙做掉第六指？张全看着她那带血的手术刀，全身打摆，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用不用！”
    嘉瑞帝还在一旁朗声大笑，说他是“六小指，胆小鬼”
    在那段时间里，明珠、嘉瑞帝、张全三人在承乾殿，就经常“六小指”“”六小指”的乱叫。
    天！张全公公竟然找上她了！
    明珠现在才明白，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为什么队伍磕磕绊绊，为什么乞丐要混进他们的队伍来，原来，是张全公公在找她！
    明珠暗暗祈祷，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一会，琢万就半抱半拖着一个人，迅捷地跳上了马车。现在是危急关头，也没办法找第二驾马车，只能进明珠的马车了。
    再说张全公公显然有气进没气出，没有明珠的救治，只能死。
    “快！”明珠边说边指挥思梅思竹准备医疗包，并对外面的伦歌说：“往鹰家庄！”
    这些都是做惯的动作，思梅思竹也没有慌张。
    “珠儿快看，我看此人够呛，恐怕来不及了、、、啊？什么？去鹰家庄？”琢万边说边看躺在座位上的张全公公，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明珠说的话，大惊失色。
    “、、、珠儿，恐怕不妥？”琢万的意思，明珠当然也知道，只是这里距离鹰家庄最近，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确保安全。
    当然，二哥说的也没错，前往鹰家庄，恐怕会暴露鹰家庄。
    只是、、、唉，无论如何，先救了人再说。明珠埋头苦干起来，这要不是明珠真真切切看到了六小指，还真不敢认这个张全公公。不知道这几年张全公公是怎么过来的？竟然混得是瘦骨嶙峋，完全是脱了相。
    明珠想哪怕张全不用乔装打扮，康皇后也怕认不出他来。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追杀他的人，又是怎么认出的？特别是现在，不但脸无人色，还显示出死气来，明珠暗叫一声：不好！
    寒柏眼睛闪了下，对琢万说：“二哥，刚刚大概有三十人？”
    “没错”琢万忙答。
    “既是救人要紧，就听珠儿的，前往鹰家庄。”
    “可、、、”
    “二哥，你说，什么情况就不会暴露鹰家庄？”寒柏嘴角含笑。
    “啊？”琢万一个愣神，又一个摇头，只觉得经过蜀地之事，小寒变了，只是在他心里无论小寒怎么变，他都一如既往。

 第393章 再次纠缠

    所以，也只是须臾间，马上点头：“好！那就来个‘请君入瓮’！这事就交给二哥我，无须脏了你的手。”说完，看了一眼寒柏，跳下了车。
    很快，就见他跟子杰两人头靠头说着什么，不一会，子杰便先行策马回鹰家庄。
    明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安心地救治起来。
    “珠儿，会怪四哥心狠手辣吗？”寒柏在旁边轻声说。
    明珠抬头，笑了笑：“鹰家庄是我们的倚仗，谁也动不得！所以、、、我怎么会怪呢？挡我者－－死！”
    寒柏也笑了，恍如春风铺面，刹那间万紫千红。
    明珠也笑着回视了一下，便埋头苦干起来。张全公公情况非常不妙，全身发冷，了无声息，几近消失生命体征。
    到底还是迟了。
    “珠儿别急、、、”寒柏看到明珠的脸色，安慰道。
    “没时间了，四哥，必须马上赶到鹰家庄，或许、、、”现在在马车上，纵然明珠医术高超，也是巧妇难为啊。最起码到鹰家庄喂点盐水也好啊。
    “已经发了信号，庄里应该有所准备。大哥也应该知道了。”
    明珠点头，听到大哥两字，心里就安定了起来。现在，该做的她已经做了，灌药和针灸，能不能醒来，就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时间异常难熬，思梅和思竹在明珠的吩咐下，全神贯注地观察张全公公，随时向明珠汇报。
    却说鹰家庄门口，今日值守的伦河。没错，正是伦河！
    自被烨齐发配鹰家庄后，他就从最基础的小兵做起，值守和训练，不拉下如何一项，就连耕作，他也跟着参加。
    烨齐把他发配到这里，但没有撸去他一等侍卫的职位，他还是一个有等级的武将。鹰家庄的人也是知道的，符夫人当然知道其中缘由，但她知道将军府奖罚分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对这个沉默寡言，又少了一条胳膊的青年男子，多了些许关注，也吩咐众人不可轻视了他。
    伦河比任何人都任劳任怨，似乎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和对将军夫人的内疚、、、
    这时门外，一个身影出现，是一个女人，凭伦河目力，一下就看清楚是何人？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厌恶的人是谁，那么就是眼前的人了－－前未婚妻叶秀花。
    而此时，叶秀花以她自以为“袅娜、优美”的姿态，扭扭捏捏地向伦河走来，伦河真的完全不懂叶秀花这种生物，颜面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没有。
    按理，他们之间早撕了脸面，她怎么有这样的胆子还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自伦河来到鹰家庄，不知她从哪里知道消息，就来了几次。伦河心里也感慨，好在没有跟她成亲，不然，将是一生的噩梦。
    想想，这里可是鹰家庄，是将军夫人的“大本营”，岂是这无知妇人可以来打扰的地方？想到这，伦河扫向叶秀花的眼神，如冰渣一般。
    “伦河－”
    叶秀花委委屈屈又缠缠绵绵地喊了句伦河。
    “滚！”伦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伦河，不要这样对我、、、为了你，我无家可归了，我现在、、、我生病了，伦河，你救救我好吗？咳咳咳、、、”
    叶秀花这话，却还真的不似做假，那咳的也是真的咳。原来，她不满意父母为了银两“卖”给的那个人，从家里逃走后，在镇子上租了个廉价的房子，可一个单身女子，在鱼龙混杂的巷子里独居，等于把自己置身于群狼环伺之中，时时处处都很危险。
    虽然她不是美人，但也不乏镇上二流子、登徒子之类的人窥视，这几天，她就看到了有几个人在她房子面前打转，吓得她！
    可是就这样要她回去，她又一百个不甘心！她想到了伦河，那个虽然缺了胳膊却也是孔武有力的男子！
    他虽然是末等武将，但好歹也是武将啊，以后要做大将军的！她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真的是笨猪，蠢才，这样好的男子都被她丢弃！
    她要找回他，厚着脸皮都要找回她。
    所以，这几天她得了风寒，刚刚好一点，她也从床上爬起来，忍住头痛欲裂，来到鹰家庄。她就不信了，烈女怕缠郎，烈男就不怕了？
    “咳咳咳、、、伦河、、、”叶秀花没想到自己说得那么多，那么惨，伦河还是无动于衷，还一个字“滚”，真是心肝脾胃痛！
    “此处不是你来的地方！再、、、”
    “伦河！你还真的绝情啊，好歹我也是你定过婚的！”叶秀花这时是真的怕了，看伦河的脸色，对她是完全没了情谊，她跌撞着前来，一把拉住伦河的袖子。
    没想到拉的是空袖子，叶秀花脸色一僵，伦河看到更是沉了脸！
    竟然还说以前定亲的事情！还说得这么堂皇？莫说这亲被她自己退了，就是没退，他也对她无感，也就是为了迎合老母亲罢了，一年来，见面的机会也就怎么一两次，而现在，说得好像他们曾经有过恩恩怨怨你死我活似的。
    “我数到三、、、”
    伦河大喝一声，还想再说，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吁！吁！”
    一个火红的身影跳了下来。
    “龚姑娘！”
    此女子名叫龚芳，是府夫人的左右手，帮着府夫人做事，巡庄，监督，为人爽朗大方，就连相貌也是婉约中带着大气，英姿飒爽。
    此时她皱着眉对伦河说：“我说伦守卫，还没解决？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一句话，让伦河耳朵根发红：“不是，这、、、不是、、、”
    龚芳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关于伦河被发配到这里的事情，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猜得差不多了，前前后后这么一想，这个叫叶秀花的女子，再清楚不过的了，不就是一个见异思迁，嫌弃人家又想反悔的人吗？这样的人还要来何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真是的!
    “什么不是，是的，还倒计时一二三呢！”龚芳翻了一下白眼，又走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怜香惜玉？还想继续前缘？”

 第394章 龚芳姑娘

    伦河从来没有接触到龚芳这样的女子，青春、大方、泼辣扑面而来，而且随着龚芳走进他的面前，他只觉得那气息就喷在他脸上，瞬间点燃了他的脸颊，滚烫起来。
    他几乎忘了说话，只下意识说：“不是！”
    “那不就得了，看我的！”
    说完，龚芳向叶秀花走来，叶秀花也被龚芳的气度所逼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听到伦守卫的话吗？马上离开这里。”龚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秀花。
    叶秀花脸色苍白，张着嘴，吸入了一股冷风，狂咳起来，直咳得口水鼻水眼水，三水齐下。
    “咳咳、、、伦河、、、咳咳咳、、、”
    这要是换第二个人，看到这个样子，心都会软下来，但她很不好运，遇上的是伦河和龚芳两个人，前者是被她死缠烂打，已经是相当的厌恶了，后者是因为本身性格就比常人坚韧，看到这个类似“白莲花”的女子，也是厌恶之心顿起。
    再加上这叶秀花就是地地道道的农女，这么的三水齐下，实在难有美感，根本击不起他们的同情心。
    “这位姑娘，风寒是会死人的，还不速速离开，找一医馆治好身体要紧。”龚芳强耐住性子，冷冷地说。
    叶秀花缓了口气，看着伦河，又看着龚芳，怎么看怎么碍眼，便怨恨道：“我和伦河的事，要你管！关你何事？”
    哟呵！
    龚芳现在才知道伦河为什么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这白莲花这样的，说多了也没用！她弹了弹手上的马鞭，霸气一指：“走不走？”
    叶秀花又惊又气，她不相信伦河在旁边，会看着她被打，干脆眼睛一闭，顿脚大哭：“伦河！”
    伦河和龚芳无语问青天了，特别是龚芳，咬了咬牙，说：“嗨！我这脾气！真要我用大招哈－”
    她突然对叶秀花说：“你刚才说关我何事？我告诉你，还真关我的事！因为，本姑娘和伦河订婚了，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怎么样？是不是关我的事？”
    一番话说的！直接把两个人钉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叶秀花是肉眼可见的由红转青，变死白，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龚芳甩着手上的鞭子，直接把叶秀花左右前后的草地，一顿乱抽－－啪啪啪、、、乱草四溅，小石纷飞！
    事情很小，场面很震撼！
    吓得叶秀花连哭都忘了，连连后腿，然后不知绊到什么东西，一个打跌，滚了下去，终于不见了，世界安静了！
    龚芳满意地拍拍手，转身，看到伦河那个呆样，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那、、、什么，那就是块草地，摔不死的！”
    伦河：、、、
    龚芳皱眉：“你这是、、、几个意思？舍不得？”
    “没有”伦河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当然是骗她的！你不介意？这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几个人知道，不用担心！”
    “不是、、、”
    “嗨，我发现你这人，就会说‘不是，不是’这两字，要么就是一二三，真是的！黏糊！”
    伦河还是第一次被人“攻击”成黏糊两字，再不说话，后果都严重了！
    “我的意思是：我谢谢你帮了我！”伦河恢复过来，除了耳朵根还有点红外。
    这一正式地道谢，倒让龚芳的脸有点烫，她接着牵马的动作，掩饰了她的丝丝窘迫，在马鞍前，她停下脚步，对伦河说：“那女人，完全不配你！伦侍卫不要、、、妄自菲薄，这人啊、、、唉！伦侍卫，不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姑娘请说－”伦河心里突然有想挽留姑娘的念头。
    “就是－当你在哀叹自己少了一条胳膊的时候，有人正在失去生命！”龚芳慢慢地说着，一字一顿，眼神悠远，俏脸一片灰暗。
    伦河听后一震！
    他来了鹰家庄也有段时间了，对龚芳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说起来龚姑娘也是可怜的，幼年时失去母亲，十多岁时定了门亲事，男的在西北当兵，是郭向光麾下的兵。
    随着龚芳及笄，正准备一等未婚夫回来就完婚的她，却听到了未婚夫死在战场的消息！这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龚芳过了一段痛苦的生活，恢复过来后的她，不再跟人相看定亲，甚至萌生了不再嫁人的心志，只是她的父亲和符夫人不同意，大家也没有狠劝，只是让时间来治愈她的心结，徐徐图之。
    她的这个事情，在鹰家庄也不是秘密，所以，伦河也是知道的。现在看到真人了，心里涌起一股佩服的情绪，更为这姑娘对他的安慰。
    “谢谢姑娘的金言玉语，伦河受教了。”
    得！现在伦河嘴里重复的字，又多了两字“谢谢”，一想到这，伦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了，看得龚芳也笑了起来，在伦河的眼里，就没看过比这更好看的笑容了，他心里一动，便不加思考地说：“姑娘机智！用未婚夫这一招了却伦河的烦事！这只要不影响姑娘清誉，我反正是很、很喜欢的！”
    啊？
    龚芳：“、、、”
    伦河看到龚芳的目瞪口呆，也觉得自己孟浪了点，连“喜欢”都说出来了！啊！这！
    他低下头，根本不敢看龚芳。
    龚芳被这“喜欢”两字也击蒙了，两颊暴红！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家伙看着老实，原来心里坏坏的。她猛地转身，就想跨马走人，而就在这时，一声尖忽，“啾－啾－”天空爆出烟雾！
    伦河脸色剧变：“有敌情！”这个烟雾太熟悉了，是将军府特殊的暗号。
    不好，是将军出事了？还是夫人？兄弟们在干什么？
    “别急，待我前去看看”龚芳翻身上马。
    “小心、、、”话还没完说完，就听见马蹄声急踏过来，一个人驰马前来，看见龚芳，眼前一亮，翻身下马－
    “报，龚守卫，前方有情况，正向鹰家庄前来、、、”这是类似于斥候之类探子。
    “知道了，马上传回庄主。伦侍卫，我们俩做好战斗准备。”
    “吁！且慢！”此时，又是一骑飞驰而来。
    “芳姐！”
    龚芳一听，大喜：“阿杰！”
    子杰来不及细说，对伦河说：“你们三人在此接应并保护好郡主和二将军、四将军！我去敲钟！”说完，便不见身影。

 第395章 跟紧我

    伦河点头，脸色严肃，所有旖旎的情绪都放在一边：“龚姑娘，符庄主的安全为上，你还是回去保护为好，这里就交给我”说完，嘴上一声哨忽，一匹马“踢踏”着跑了过来，伦河一个漂亮的翻身，就上了马。
    此时此刻的他，有如上了战场的铿锵，浑身上下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令人震撼！
    龚芳好一阵呆愣，移不开视线。只是手上的缰绳抖了抖，才让她醒了过来：“那、、、那你小心点，我、、、啊，来不及了！”
    也就须臾间，大道浓烟，马蹄声声，大队人马杀了过来。
    伦河定睛一看，大惊失色：“二将军他们来了！”他全身紧绷，对龚芳说了一句：“龚姑娘，跟紧我”
    龚芳心下一暖，“嗯”了句，策马跟了过去。那名探子也紧跟其上。
    几十个戴着黑罩，眼露凶光的家伙，没想到鹰家庄的人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帮着琢万他们，眼中的光更毒了。
    一时之间，剑刀利刃，血肉翻飞，嘶鸣声、喊杀声，响彻云霄。
    龚芳跟在伦河身后，这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战场”，脸色不禁泛白。好在伦河处处小心，虽然是独臂，但上过真正的沙场的人，就是不一样，杀伐果断，狠历绝伦，百忙中还要帮着龚芳，脸上、衣服上鲜血点点。
    琢万此时也看到了伦河，踏马过来，在伦河耳旁说：“速速前去伦歌处，保护四将军和郡主！还有，把人引进鹰家庄！”
    伦河心里虽然对“引人进鹰家庄”有点不解，但还是响亮地说：“得令！”
    然后策马跟上。
    龚芳也随后在侧，她知道自己的身手在伦河眼里根本不够看，所以自动自觉隐在他身后，不拖后腿就是她在帮他的了。
    而此时马车中，张全公公的眼皮动了，明珠和寒柏对视了下，寒柏看到明珠的脸色仍然不好，也就没有把惊喜露出来。
    明珠心里知道，张全公公这是强弩之末，只是自己给他扎了针的缘故，情况仍然很不乐观。
    张全公公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仍然是混沌一片，直到看见了明珠，慢慢地，眼里才有了亮光，他竭力想说着什么，嘴皮子微微张开。
    “张公公，我是珠儿，你看见了我是吗？”
    张全公公的眼睛迸射出一丝亮光，竭力想说话，奈何就是说不出。
    “不急，张公公，你慢慢说，珠儿会救你的。”
    “祥、、、乐、、、”
    啊？明珠和寒柏不明所以。
    “祥、、、乐、、、”
    这次声音清晰了点，明珠试着问：“公公是说‘祥乐坊’？”
    张全公公眼里有了喜意，眨了眨，只一会，似抽尽了全身力气，又断断续续的说：“榆、、、钱、、、、、、”
    “榆钱、、、？”明珠念念有词。
    寒柏先轻声地说：“榆钱胡同”
    明珠也同样念了一遍，看着张全公公。
    张全公公眼里又是闪出喜意，想点头，只是却泄了气，身子一个抽搐，眼里反白，头一侧。
    明珠知道：张全公公去了！她的眼里满身怜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张全公公也是看出她长大的老人，他是帮着嘉瑞帝做过很多坏事，但对她却是自始至终的和蔼可亲，帮助良多。这一点，她还是念的。所以，看到张全这个惨状，她的眼里也是有了雾气。
    “张全公公，榆钱胡同几号？”明珠声音有点颤。
    但此时，张全公公是再也听不到了，很快便没了气息。
    寒柏也是看清楚了，凝重地沉默着。
    “珠儿，榆钱胡同也就一百号，我们会查到的。”
    明珠叹了口气，点点头。
    就在这时，马车又是一晃，好在寒柏眼疾手快，抓住了明珠，不然够呛。
    “夫人，四将军，请坐好，属下要加速了。”外面竟然是伦歌的声音，说完，只听的“驾”的一声，马车飞驰起来。
    “怎么回事？”寒柏惊问，怎么说伦歌驾车了？车夫去哪了？
    “禀四将军，车夫中了箭”出乎意料的，外面竟然是伦河的声音。
    “伦河！”
    “伦河？”
    寒柏和明珠异口同声。
    “伦河问夫人四将军安！”
    明珠掀帘，又惊又喜，连旁边的眼生的女子都没有看见：“真的是伦河！伦河，你这怎么了？满身是血？”
    伦河听到明珠的关心问候，心里一暖，忙说：“谢夫人关心，伦河没事，是别人的血。”
    明珠这才安心。
    这段时间对伦河的惩处，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愤懑的情绪，仍然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她暗暗点头，不愧是烨哥哥培养出来的人。
    寒柏点头，问：“前面情况怎么样了？”
    “二将军已经把人引进去了，只是、、、、”
    寒柏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帮人在进庄时吹了信号”伦河低头说，声音中带着懊恼。
    寒柏和明珠对视了下，心里都是一个咯噔，这可坏事了，信号响了，对方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
    这是，又见琢万策马过来，后面还跟着子杰。看到他们，一个翻身，就下了马。
    “小寒，珠儿，人已经引进去了，庄里的人、、、”说到这，琢万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已经做好了应对。”
    “动作要快，对方有援兵！”寒柏肃着脸说。
    明珠紧接着说：“要把鹰家庄摘出来。”
    琢万和子杰也吃了一惊，这么快！
    “母亲已经安排，护卫队已经乔装成山匪。”子杰轻轻地说，再多的也没有说。明珠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听到都安排好了，便不再问。
    琢万蹙眉：“我们好办，就是要怎么把张公公藏好、、、”
    “人已经去了。”寒柏轻声对琢万说。
    琢万瞪大双眼，啊？死了？费那么大劲，就这样死了，真是、、、
    还没等他感叹完，外头又是沙尘滚滚，伦歌伦江伦河断后的也围了上来，伦歌对明珠说：“夫人，此处危险，还请进庄再说。”
    “对对，珠儿小寒快快坐回去。”琢万警醒过来。
    “二哥，我跟你在一起。”寒柏没有上车。
    “好，跟着哥哥”然后转头继续交待伦江伦河：“不用硬拼，可以进庄。”
    “是！”两人领命。

 第396章 突然惊马

    琢万又对子杰说：“走！今儿个我们兄弟杀个痛快！”
    三人把明珠的马车围在中间，正准备进门，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物，横冲直撞，狂吠不已：“汪、、、汪汪、、、”
    竟是一条大黄狗！
    事出突然，众人大惊，一回头，又听得后面传来几声吠声！原来竟是援兵来了，而来的援兵竟是带着大狗，这才引起了大黄狗的警觉和慌乱，到处乱窜。
    也不怪大黄狗，实在是援兵带来的大狗，真的是“大”狗，就是类似于现代的藏獒！堪比成人的身高，看起来庞然大物，毛发油亮，凶神恶煞，令人胆寒。
    这样的一个罕见大狗，不但让大黄狗躁动不安，就连明珠的马也躁动起来，前脚一蹬，就冲了出去，力道之大，就连伦歌这样的高手都被甩出车辕半个身子。
    随即，众人都反应过来，都策马跟了过去。
    “珠儿！”
    “珠儿！”
    “夫人”
    、、、
    可惜这马，从一早上到现在，都处于惊吓状态，现在看来是爆发了。马车里就剩一个明珠和死去了的张全公公，明珠被晃得七荤八素，只能死死抓住窗口。
    “夫人、、、别慌！伦歌誓死保、、、护夫人！”外面的伦歌说的话，断断续续，很显然够呛！
    横冲直撞的马从小径，从屋宇穿过，向山坡奔去。
    “不好！那里是‘鬼打墙’！”符夫人颤声大叫，对身边的子杰说：“儿子，快，想想办法，不能去那里！”
    子杰当然知道自家娘亲的意思，这处“鬼打墙”是山坳入口，设有明暗两哨，是鹰家庄四大训练场之一，也是鹰家庄迎敌的标准场所。刚刚那里已经布置好，将会有一场恶战，如果嫂嫂被拉到此处，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抽出袖中匕首，比划着，瞄准、、、只是马车太快，伦歌又在那里拼命拽马，左移右挪的，不好把握。
    但子杰没有选择，决不能把嫂嫂带进那里，他知道，如果嫂嫂有个万一，哥哥、、、根本无法接受，会疯的。
    瞄准！子杰一咬牙，正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影箭一般冲进马车，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步伐，从车中抱出一人，然后出脚，直踹马腹，趁此，整个人就地一滚，怀中抱着一人，不是嫂嫂又是何人！
    伦歌一看，竟是将军！
    大喜，松开了双手。
    马儿受了一脚，双腿一软一跪，马车倾斜，倒在地上，
    是哥哥！子杰大喜！
    是烨哥儿！符夫人喜极而泣。
    正是烨齐！
    他和旷千刚一走出皇宫，就看见了烟雾，知道出了事，便急急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到聚贤庙，再到鹰家庄的方向，他就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明儿竟然也去了！
    一下让他是心急如焚！到达鹰家庄后，就看到了众人疾呼的情况，便像箭一般飞了过来。
    明珠跌在熟悉的怀抱，心马上就安定下来！
    烨哥哥来了！
    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烨齐强抑住心有余悸，柔声拍打着怀中人的肩膀。
    明珠软弱地伸出手，抱住烨齐的脖子。
    伦歌此时单膝跪下：“属下保护不力，请将军责罚！”
    烨齐没有理他，仍然看着明珠，看着娇妻如此软弱的样子，烨齐的心软成一塌糊涂：“有没有哪里受伤？疼不疼？疼就叫出来。”
    “不可责罚伦歌！”明珠是亲眼看着伦歌如何努力的，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她又怎么会责罚他呢！
    “不但不可，相反还有奖赏与他！”明珠对着烨齐嘟嘴。
    “谢夫人！属下有罪，万万不敢领赏！”伦歌羞愧地说，好在夫人无事，不然万死都难辞其咎。
    烨齐仍然没有出声，看着他的样子，明珠忙说：“哎呦，疼！哪哪都疼、、、”
    烨齐无奈，这才转头看着伦歌，脸上的表情当然跟刚才那柔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下去”
    “是！”伦歌长舒一口气，转身而去。
    烨齐抱着明珠，策马来到山下。
    议事大厅门前，符夫人子杰母子，以及一众早就等候在那里，看到烨齐明珠来到，激动地走了前来。
    明珠坐正了身子，从一众人中，还看到了千红长老和八铁甲。
    “珠儿！烨哥、、、哦少阁主，少阁主夫人！”符夫人张嘴后，又马上转口。
    烨齐和明珠也知道，在正式场合，符夫人才会这样叫他们的，所以，两人也就没有制止！
    众人一听，马上要行大礼，烨齐明珠忙虚扶住最前面的人，
    “这里是马鞍十寨中的五个寨主，还有五个正在迎敌，这三位是庄里的长老。”符夫人一一介绍，这是自烨齐知道身世以来第一次被正式的介绍。
    以前来鹰家庄，出于诸多考量，烨齐并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而现在鹰家庄面临着挑战，甚至有暴露的危险，所以，这次正式的介绍，也是一个契机。
    马鞍十寨寨主，也是长老，最早就是五百精英的幸存人员，是烨齐父亲英凡阳的铁忠，而今英凡阳已逝，可他的儿子立起来了，曾不令他们热泪盈眶？
    三个长老此时就是眼巴巴地看着烨齐，对于烨齐的事迹，以及他身上诸多响亮的衔头，他们了如指掌并骄傲自豪，仿佛，他们又看到了当年驰骋沙场的英帅，正准备带领着他们整装！出发！
    烨齐对他们是非常尊敬的：“诸位前辈，切莫拘礼！还请厅前议事。”
    符夫人忙点头：“对对，进来说话。”
    子杰早就跑前面引路了。
    虽然是第一次正式相见，但现在却是大敌当前，诸人也没有磨叽很久，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起来。
    烨齐一直默默地听着，对于二婶和长老们的计划甚为赞赏：“诸位前辈的计划非常周详，就按原计划办！我这里要补充有两点，一是一定要确保刚才放进来的人数是32个，无漏网之鱼，必须清点无误。这个子杰马上去办，还有，把马车赶回来，不能留蛛丝马迹。”
    子杰一听，马上领命而去。

 第397章 枪挑一大片

    大家都知道这个非常关键，这32 人是目击者，也就是知情者，只有确保他们已被剿灭，才能把鹰家庄和将军府摘出去，目前，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还有一点就是：张全公公。对方连大狗都牵出来了，说明对张全公公是势在必得！”
    大家点头，脸色严峻。
    符夫人咬牙：“关门打狗，中午吃狗肉！”
    明珠笑了，挽起符夫人的胳膊：“婶婶，那人的狗肉，肯定是又臭又腥，我们不要的好。不过，打死了做肥料倒是还行。”
    符夫人也笑了，旋即又凝重起来：“珠儿，你确定是那人派来的？”
    “放眼整个大宣，谁会对张全公公感兴趣？只有她而不作他想。”
    符夫人这才点头：“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小心了。”
    烨齐接口：“没错，小心应战！他们要张全公公，就要他们拿去好了。这里唯一不确定的是：这些人当时怎么跟那人汇报的？鹰家庄和将军府不知有没有被牵连？不过，这些事也急不得，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见机行事就是！”
    “没错！”
    “是是，我们听少阁主的。”
    “哼哼，我们鹰家庄也不是他们想惹就能惹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群情激愤！
    “报－”门外一声大叫。
    “进来”符夫人急道。
    “门口来了很多人，羽林卫都来了。”
    符夫人和烨齐明珠互看了一眼，烨齐沉着声问：“羽林左还是右？”
    “左右都来了！”
    众人大惊，这是倾巢出动？
    就为了张全公公一个人，全部出动？整得是不是大了点？为了一个人值得吗？这越发证明，张全公公身上有他们的把柄，他们势在必得。
    “珠儿，你跟婶婶在这里，不要出去。”说完，问符夫人：“婶婶，庄里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黄巾、黑罩”符夫人利落地点头。
    “黄匪？”
    “正是！近段时间不知哪冒出‘黄匪’的歹徒，还掳走了庄里几头羊呢。”
    烨齐点头：“再给我四条黄巾。”
    符夫人一听就明白了。烨齐兄弟四人齐聚鹰家庄，本身就令人怀疑，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出入鹰家庄的便宜姑爷琢万，又因为从蜀地赶回的途中，这不还没回来吗？
    装备完毕，烨齐便对报信的人说：“告诉伦河守卫，放人！”
    明珠知道自己跟上去只会拖后腿，便乖乖地对烨齐点头：“那你要小心！对了，阿弟来了，你看着点。”
    烨齐点头：“我省得！”
    然后便领着大家，向外走去。
    不一会，鹰家庄涌进了几十人，挤挤挨挨，前所未有的热闹和紧张。很快，琢万就到回来，给哥几个汇报了一下情况－
    “大哥，五城兵马司和羽林卫两帮人。”
    “伯爷来了？”烨齐眼神一凝，竟是姑父杨言信带队吗？按理，姑父也会想方设法告诉他们啊？还是说事情很突然？
    “不是！没见到建宁伯，就是那宵小鼠辈康会东，什么人纳，拉着那大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颐指气使！对了，我还看见了初弟。”
    “人仗狗势！”旷千插口。
    “对对，哈哈哈，这什么世道？人和狗掉了个个、、、”
    这康会东，烨齐听建宁伯说过，也是指挥使，副的，整一个康皇后爪牙！靠着裙带关系，平时没少给杨言信穿小鞋，只是这人实在是没多大的能力，就是提上来做了正职，也没几个人服气，所以，康皇后还是让杨言信上了。
    “大哥，你不用去了，还有三弟四弟，你们也在此地休息，就这几个人，还不够我吓的！”
    说完提剑就想走人，被烨齐喊住了：“既如此，就速战速决，你暗示暗示初弟，东北角，鬼打墙。”
    琢万一听，马上领会，点头而去：“看我的！”
    那潇洒劲！就好像不是去开战，而是去赴会一样。
    鹰家庄的主路上，康会东鼻孔朝天，手指符夫人说：“你就是庄主？好大的胆子，竟然窝藏朝廷钦犯－张全！该当何罪？”
    符夫人只表露出适当的惊恐：“大人明鉴！本庄主也是现在才知道钦犯受黄匪追杀，逃往本庄，全庄上下，本就老弱妇孺居多，哪堪当敌？目下，庄里被毁得七零八落，伤员众多、、、好在大人赶到，救本庄与水火之中、、、”
    康会东本就不耐烦，又听得符夫人不但狡辩，竟然还敢“诉苦”，更是狂躁。这可是贵人命令的没得商量的任务，怎么也要干得令贵人满意了！
    “为何阻拦我等进入？”康会东阴鹫的眼神看着符夫人。
    符夫人把头放得更低了：“是本庄主的错！黄匪闯入后，我就命令大门出严防死守，不准外人进入，这、、、还请大人大量、、、”
    他一挥手，瞪了眼还在说话的符夫人，转头却又一副献媚的嘴脸对羽林左卫头目康威说：“世子，你看？”
    康威还是第一次担岗大梁，要他抓主意实在有点难，但众目睽睽下，说不出话来又很没面子，他甚至隐约听到了旁边郑初曦讽刺的笑声，便色厉内荏地对符夫人说：“果真是黄匪？要胆敢说谎半句，小心人头！”
    就在康威自以为说话非常“威严”之时，康会东手上牵着的大狗，突然枯燥不安起来，“汪汪汪、、汪汪、、、”
    而“铿铿、、、呛呛、、、”的刀剑撞击声，又由远及近。很快，沙尘滚滚，隐隐约约中，一伙头缠黄巾的人，向他们奔来。
    康会东和康威再是草包，也是知道了危险，脸煞白了。
    这下，他们真的相信符夫人的话了，真的是有黄匪！
    “前、、前面带路！”康威战战兢兢的说，人却是躲在了众人的身后。而牵着大狗的康会东，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那大狗体积庞大，力道惊人，康会东被生生拉着，冲到了最前边，真正的“身先士卒”了。
    又是一番打斗，只是这打斗，对于琢万来说，乏善可陈，一路杀来，所向披靡，可以说是“抢挑一大片”啊！

 第398章 一股寒意

    只没想到，有二十多个大内高手混在五城兵马司里，再加上康会东手上的大狗，比较难缠，至于康威和初曦带的羽林郎，撑死了也就过过两三招，几近绣花枕头，一个轮回下来，就溃退了一片！
    在场上打斗的就成了二十多个大内高手和“黄匪”之间的打斗，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匪”非常凶残，打得康会东这边节节败退。
    康会东现下，可是连死的心都有！贵人的命令原来是要人命的，这荣华富贵，看得见，却摸不着，要用命来换！他，有几条命？
    却说康威，更是退到不能再退，这熊样，就连他的手下都看不过眼，要不是迫于康皇后，他们都不想围在他周围保护他。
    此时康威在百忙中，突然看到郑初曦向外走，急急喝道：“你去哪？”
    同样是纨绔，你想离开去当英雄？那怎么行？
    初曦是想到刚才琢万大哥向他传的音－东边。难道“东边”有什么吗？琢万大哥是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跟他说的，肯定是有玄机的，所以，他向东走了两步。
    耳边听得康威的问话，灵机一动，说：“康威，我们在出发时，娘娘交待我们，找到张全公公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既然有康副指挥，我们应该分头去找，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康威下意识地点头。
    “这样，我们俩分兵两路，我往东，你往西、、、”
    “凭什么！我往东，你去西边！”康威斜睨了郑初曦一眼，哼，以为他不知道，这边就是东边开阔，少人，而西边靠山，一看就知道很“危险”的样子。
    初曦故意迟疑了下，点头同意，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巴微微翘起。
    大约半个时辰后，康威在东边“鬼打墙”处，找到了张全公公的尸体。
    哈哈哈，这下，看谁还敢说他是纨绔和草包？
    而康会东这边跟“黄匪”的战斗也越来越惨，二十多个大内高手只剩下五个了，凶残的大狗也被琢万猛击了两下，而喘着粗气，缩在地上，苟延残喘。
    看到康威的羽林左卫趾高气扬大呼小叫地吆喝时，“黄匪”中，一声尖哨，就见他们不再恋战，向着西边莽莽大山逃去。
    康威和康会东两人只是嘴里大叫：“哪里逃！”，但并没有再多动作，就偃旗息鼓了。
    直到申时末，钟粹宫里康皇后和莱京鸿两人，才看到了返回的康威和康会东。
    这事情是莱京鸿一手一脚办的，派出的人也大多是他的人，看到一下就死了那么多，脸上一阵铁青！
    康威看到姑姑非但没有表扬他找到张全，反而因为张全死了，更加气急。钟粹宫里死一般寂静。搞得平时比较放肆的康威都不敢说话了。
    “查了那么久，把人给查死了？你说你办的什么事？”康皇后掷了杯子。
    莱京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当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皇上”了，瞪着康会东说：“竟是‘黄匪’？”
    康会东老老实实说：“千真万确！属下刚刚跟他们交过手、、、”
    “一组32人全部死了？”
    “是、、、都死了！”
    这下，莱京鸿也拍了桌子：“怎么可能？怎么恰好遇上‘黄匪’？恰好又全部死亡？”
    康会东和康威都鹌鹑一样，没有出声。
    康皇后阴着脸说：“鹰家庄？有没有可能是鹰家庄搞得鬼？”
    康会东和康威对视了下，康威迟疑地说：“那鹰家庄连庄主都是女的、、、妇孺居多，侄儿看不像是他们搞的鬼。”
    康皇后想不到自家侄儿也开始有思想了，多少还是有点喜意：“当真？”
    康威有点心虚：“侄儿观那些‘黄匪’个个武功高强，有点甚至还飞檐走壁呢，绝对不是庄户人家。”
    这一点，康威倒是绝对可以肯定，当时看到那些人飞来飞去，差点吓尿了。要说这些人是庄户人家，打死他都不相信。
    康皇后点头，敲着桌子：：“鹰家庄？怎么那么耳熟？”
    康姑姑忙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康皇后恍然，随后却是黑了脸，像要滴出墨来。
    上凌琢万的妻子发嫁时的地方！也就是说，鹰家庄是这个叫琢万的外家？又联想到琢万管瑾王叫“表哥”、、、、
    这每一个关联串在一起，叫康皇后感到了一种寒意！一种让她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她甚至开始颤抖，就在她极力抑制颤抖时，耳边又传来莱京鸿的“惊雷”－
    “我的人最早发现张全，是在乞丐堆里，而那天，这些乞丐正在将军都门前、、、”
    “什么！你说什么？那个将军府？”康皇后失控，声音都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了，空气里死一般凝结。
    莱京鸿头皮发麻：“千凌阁少阁主，上凌烨齐将军府！”
    康皇后听了，虽然还是周身发冷，但好歹听到了“另一个鞋子的落地声”，反而坐了下来，阴沉着脸，可怕地瞪着康会东和康威。
    “给我查！好好查！32人是死了，但大街上的人没有死，从发现张全，到聚贤庙，一个个去查去问，事无巨细，都报给本宫！康会东，即刻去办，办不好，人头来见！还有你，威哥儿，你也去帮忙！”
    康会东和康威被点到名，颤抖着应是！
    大白天，烨齐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指挥，而明珠则坐在马车中，一行人向千凌阁出发，不一会便从城门离开。
    这一出门，烨齐一行人就感到了似有若无的盯梢，在周围，比平常都多。大家也不介意，毕竟，鹰家庄在康皇后那里挂了号，或多或少都会引起怀疑。
    但纵然如此，大家也不想畏畏缩缩，拯救师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这拯救，又还带有揭秘宝藏的任务，大家就更不用担心了，至少，短时间内，大家是安全的。
    所以，这走的架势！不高调也不低调， 中规中矩，光明正大。大街两旁，还有城门外大道，都夹道欢迎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

 第399章 走进了误区

    “刚刚从西国回来，这又出发了、、、”
    “快看快看，将军来了，好个英明神武的将军啊，听说把圣城都打飞了、、、”
    “哇，真的假的？”
    “天神啊！那可是圣城！”
    “啊？在哪？在哪？”
    “我要看，往前挤挤，挤挤、、、”
    马车内，明珠含着笑听着外面的喧嚣，心里的骄傲那是不要不要的。
    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夫君！
    而被人崇敬的对象－烨齐，却是平淡如常，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个样子，惹得明珠心里痒痒地，就想撩拨他，看他几时破功。
    她伸出纤纤细脚，一寸，又一寸、、、烨齐还是岿然不动，只是明珠没有注意，其时，烨齐手上的书，一页都没有翻过，眼里光芒隐约。
    明珠便眯着眼，不气馁地继续伸脚，终于，勾到了烨齐的小腿，她故意上下轻捻慢碾，正暗暗得意，突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纤足。
    “啊－”明珠一抬头，就撞上了黑曜般的双眼。
    烨齐也没有说话，握住小脚的大手，温暖而厚实，像把玩一个宝物般，紧紧扣在手上。嘴角一丝温柔，让明珠暗暗吞了下口水。
    这该死的温柔！
    “就这么高兴？嗯？”把握够了，烨齐才开口。
    “那当然！与有荣焉！”明珠一脸星星眼地看着他，让烨齐总算破功，嘴角的笑意漫了开来。
    “调皮！”话语里满满地宠溺。
    嗨！真不容易啊！明珠觉得自己老伟大了。
    她没有骨头一般，伸出手，对烨齐撒娇说：“抱抱－”
    这一招，百试百爽！烨齐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非但没有抵抗力，反而甘之如饴。自两人圆房以来，感情一日千里，两人又是年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更是蜜里调油，恨不得每时每分粘在一起，不分开。
    特别是，昨天的惊险一幕，让烨齐心悸了好一阵。所以，烨齐也就没有跟兄弟们一起骑马，而是跟明珠待在马车上，搞得思梅思竹思菊很是怨念，将军把她们的工作都做完了，也不太好哇、、、
    烨齐把柔若无骨的明珠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个人生圆满。他一个低头，就含住了明珠的嘴唇。两人很快升温，差点擦枪走火。明珠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个男子的激情爆发，特别是一个刚刚开荤的男子。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烨齐：“喘不过气来了、、、”
    烨齐从爆发边缘醒来，眼睛都红了，像要吞了明珠似的，听了明珠的话后，稍稍放开，但仍然圈住明珠，在她耳边说：“晚上再、、、”
    明珠听后脸上暴红，捻了捻烨齐的腰间：“不知羞！”
    烨齐爱死了小娇妻这粉面含春的样子，笑着说：“跟自己的娘子说这些，怎么会是‘不知羞’呢？”
    明珠：、、、
    不过，烨齐说的“晚上再、、、”到底没有实现，因为一回到千凌阁，就开始分不开身了。
    先是受到陈选平的接待，大力称赞烨齐的西蛮岃之行，扬了大宣国威云云，接下来无比欢欣地欢迎烨齐的归队，其热情程度，差点令烨齐以为换了一个人。
    不过烨齐是一如既往的肃脸，只是时不时地点点头，这陈选平也不恼。旷千心里腹诽：这厮，也是一个人物！
    期间只旷千露了脸，琢万寒柏两人没有出面，毕竟对陈选平其人，他们也不了解，明面上，陈选平出生世家，是宁王一派，为人听说是“正直、宽厚”，但凡此种中，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要知道现在宁王可是成了废人、、、
    接下来，便受到了武长老成心的热情款待，新成长起来的洪天磊和李浩舟也成了成心的左膀右臂。
    两个后生心里也很高兴，有了上一次赴江南的战绩，又得到了成心长老的肯定，由剑狼升为剑虎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想到腰配虎头剑时，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他们俩做梦都会笑醒。
    所以，一听到少阁主要回来的消息，他们就激动万分。曾经的并肩作战，烨齐的运筹帷幄，超强武功，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觉得有那么一次，是他们三生有幸！
    在他们的心目中，烨齐就是他们誓死追随的那个人。
    酒足饭饱后，大家稍事休息后，就移到了“石室”，进行密谈。此时四大护法也来了，就连安乐公公，也托病告假前来。
    他们仍然带着面具，毕竟，在烨齐四兄弟面前解下面具，是唯一的一次，是为了一个共同目的：“大家庭”的三公两侯案。
    洪成磊和李浩舟看到千凌阁最神秘的护法，那面具泛起的冷光，心里又激动又惶惑，好一番心理暗示，才勉强镇定下来。
    大家庭的扩大会议，开到很晚很晚，初步决定：先由烨齐兄弟四人组，夜探红岩壁，以最快速度确定师尊所在位置。
    明珠等不到烨齐回来，已经睡过去了，睡梦中，感到有人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又匆匆离开、、、四兄弟穿上夜行衣，向红岩壁出发！
    四兄弟从小长在千凌阁，对红岩壁也是很熟悉的。这红岩壁以险、峻、奇而出名，东、南面以其他山脉连绵交错，苍莽广袤，如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般，张开口子随时吞噬的样子，令人望之生畏。
    这几个月以来，陈选平的队伍东南山脚，修筑了一条山路，二千人马修下来，也就是铰羊肠小道略大而已，可知其险，略见一斑。
    不过，这路也让周围山民欢欣鼓舞，有些大胆猎户还借此道，尝试上天险，虽然都没成功，到半道就不敢再前行，都让人津津乐道，大呼过瘾。
    至于西坡和北坡，那就是真真实实的“壁立千仞”了，沐浴千百年风霜，以其天险的姿态，发出令人胆寒的幽光。
    而现在，四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就出现在这里。
    四个人打转了一回，均一无所获。大家齐聚在一起，好一阵沉默后，寒柏突然说：“大哥，我们会不会走进了误区？”

 第400章 终得见

    “误区？”烨齐不解。
    “我们为什么走西北坡？是因为心里想的能掳走师尊的人，肯定武功高强？可是我们想想那爷孙俩！一个年老，一个年幼，他们怎么可能走西北坡？”
    寒柏的话让三兄弟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烨齐的声音带着兴奋：“没错，只能是东南坡！”
    琢万也兴奋地说：“现在东南开了路，他们爷孙完全有可能从那里经过，这才发现了师尊的蛛丝马迹。”
    旷千也点头：“小寒说得有理，应该是我们想多了。”
    烨齐思索道：“从东南坡上、、、爷孙俩、、、他们也只能捡着小路，山涧走、、、我记得，南边有一个‘狮子洞’？”
    “没错，再往东，有一个‘虎跳岩！’”寒柏接口。
    四人再一次兴奋起来，然后便说走就走，前往狮子洞和虎跳岩。先行到达狮子洞，四人分兵两路，琢万寒柏前往虎跳岩查看去了。
    为避免意外，四人都没有举火把，好在武功高强的缘故，夜视能力也极强。烨齐和旷千走进了黑洞洞的狮子洞。
    这里是儿时经常来到地方，虽然几年没来，但也没有陌生感。他们没有闻到危险的猛兽信息，便放心大胆地摸索前进。
    一柱香的功夫，还是毫无所获。
    很显然，这里没有人的气息，师尊不可能在这里。
    难道，又是无功而返？
    旷千有点气馁，但身边的大哥默默无语，便也跟着回到了外边。
    而就在这时，传来琢万的声音：“大哥－”
    烨齐一个跳跃：“二弟！”
    “大哥，你看！”琢万的声音里有不一样的兴奋，拿着什么东西。递给了烨齐。
    又是一张纸，跟爷孙俩一样大小的宣纸。
    “大哥，没错了，那爷孙俩捡到纸的地方应该就是虎跳岩了！”琢万兴奋得拼命压低声音。
    大家也在他的影响下，激动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
    同样黑魆魆的虎跳岩，被四兄弟有如雷达般的眼睛穿梭着，探视着、、、
    这是一个小山涧，说它小，是指宽度不大，但深度还是深不可测的。四兄弟站在山涧下，仰望，时而又跳起来，站在岩石上观察、、、
    许久，眼睛差不多要望酸的时候，只听得烨齐说：“你们说，虎跳岩虎跳岩，这老虎总得有起跳的地方？”
    是啊！三人听后呼吸一窒！怎么没想到呢！这虎跳岩绝对有问题。
    四人摆起罗汉阵，叠起！飞跃！腾挪！
    终于被他们发现了岩壁有凹进去的一块地方！这最早的时候，应该是老虎打盹休憩的所在，凹进去的地方，想象不到的宽阔，四人一进去，就闻到了人的气息，而这一认知，差点没让四人当场洒泪！
    烨齐打了个手势，伸出四指：有五人！
    然后比划了一下，四兄弟合作多年，马上心领神会：前面两人，树上有一个，屋顶有两人。
    看来是严防死守和严阵以待啊！
    “一律用药粉，给－我们有半个时辰，要快！”烨齐示意。
    “大哥，树上的交给我”寒柏轻声说，看着琢万担忧的样子，点点头。他轻功最是了得，想来也可放心。
    琢万和旷千对付屋顶上的两人。
    明珠自制的药粉，特别好用，烨齐一个掠影，也就如风拂过，前面站着的黑影便稍无声息地晕在了地上。往里走，就看见了一个窗口，里面闪出微弱的光。
    而这时，百千万也来了，看来是得手了。
    四人扑到了窗口边，就看见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师尊！只见师尊坐在一个似床非床的木塌上，似乎有所感应，又似乎早有等待，师尊突然睁开了眼。
    四兄弟顿时飙泪，齐齐跪在地上：“师尊！”
    “师尊！”
    压抑的、痛苦的、自责的、孺慕的哽咽，在这寒夜里特别的沉重！洞外，树叶婆娑，沙砾做响，虫歇鸟收，风雨同悲、、、
    找到了！
    找到了！
    他们找到了师尊！
    他们的师尊，大吼一声，大宣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地位声望，皆让人五体投地的尊者，就这样被人囚在这里，三年来，竟然这样过着与世隔绝的岩壁生活！
    怎不让人肝肠寸断？特别是他们四位，又是师尊一手一脚带大的？琢万甚至在捶打窗棂，又在窗 前如困兽般打转，寻找出入口。
    但遍寻无果，这个小屋，用的是不一样的材料，类似今天的钢铁，哪怕集四兄弟合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万幸的是，师尊看起来只是略显憔悴，面色还看得过去，一双睿智的双眼，仍然炯炯有神！
    看到四兄弟聚齐窗口，竟微微笑了！
    “都来了？我算准了，你们该来了，果然！好样的，孩子们！”师尊的声音透着沙哑，听得四兄弟热泪盈眶。
    琢万都哭出声音“师尊，我们该死，现在才到您，您老受苦了！”
    师尊一一看着四人，欣慰地笑了，向着他们往前走，“咵啦、、、咵啦、、、”四兄弟一看，更是牙根都要咬碎了。
    原来，师尊双脚，被锁上大锁链！
    每向前一步，便咵咵作响。
    四人皆以头呛窗，痛苦万分，恨不得以身替之！
    烨齐红着眼，伸进窗口，握住了师尊的手，百千万也同样地握住师尊的手，流下了眼泪。
    “祖父！”烨齐压抑着几近无声
    旷千也哽咽道：“外祖！”
    师尊听到两人的呼唤，也动容红了眼，慈爱地看着烨齐又看着旷千，以前这样的眼神，都是放在旷千和寒柏身上的，烨齐和琢万收获师尊的严肃，更多一点，当时烨齐和琢万以为，是因为年龄较两个弟弟大的缘故，自此知道身世后，才知道，是因为他们两个肩负的重负！是责任！是担当！容不得半点儿戏和懈怠！
    “想来珠儿都告诉你们了？这样也好，你们也大了，该知道了、、、”
    “祖父”
    “外祖”
    “师尊”
    “来，来，孩子们，都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四兄弟挤挤挨挨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第401章 齐泪奔

    师尊深深地看着烨齐，这样深邃的眼光，那埋藏在深处，以前没看出来的期许和慈爱，让烨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厚重。
    师尊！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亲最亲的血亲，长者，亦是师者！
    师尊的眼光一一挪过去，仿佛看不够似的，轻轻地抽出手，擂在了琢万的肩上：“好小子！几年不见，更结实了！”
    “师、、、尊！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我知道，都是好孩子！”
    说着又看向了寒柏，手又放在了寒柏的头上，向往常一模一样。
    寒柏一下泪奔！再一次跪在地上，而且是“咚”的一声，听得人都颤上一颤，尤其是琢万，都替他疼！
    “师尊！师、、、尊、、、是、、、是他干的吗？那姓乔的？”最后几个字，寒柏是咬着牙说的。
    从蜀地回来，听了几天娘亲的讲诉，再结合便宜父亲乔存昊的闪烁其词，聪明如他，就猜出了大宣的最可怕的势力－乔冠成！
    师尊和烨齐倒没多少惊异，但琢万和旷千就差点跳起来：“小寒！”
    “小寒？”
    “你知道了也好！唉、、、但师尊不想看到你的眼泪！来，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孩子，你是我身边长大的，就是我的孩子，难道我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承担别人的罪孽吗？”
    这话，说得寒柏更是以头伏地，剜心的苦痛！
    “、、、百死、、、难于、、、赎罪！”
    “乔冠成、、、他是、、、”师尊张口想说什么，又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到底还是忍了回去，罢了，待回去后再说。
    他看着这样的寒柏，知道事情要他自己去消化，要一下子想通很难。便缓缓地说：“珠儿曾经说过，出身不能选择！寒哥儿，你素来聪明，切记莫钻了牛角尖。好了，再不起来，就救不出我了，我可不想再呆在这，三年了，呆得够腻了！”
    一听这话，寒柏这才站起来，琢万忙过来扶起他！
    出身这样伤情的话题，留待以后，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安慰地拍了拍寒柏的肩膀。
    四人急忙问：“师尊，该怎么做？”
    “听着，你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这里、、、你们就不用进来了，待明日，自然有人会放我出来。明日的重头戏是宝藏，不能让乔冠成得到，当然也不能给了帝后二人，这宝藏，只能属于新一代帝皇！
    明日宝藏在镜湖见光，势必会引来各方厮杀，我会在那里布置‘幻境’，你们要做的事就是把各方摁在镜湖，让他们在幻境中坠湖，那里将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四人频频点头，热血与激情，充斥了他们全身。
    烨齐听到这，忙小声地跟师尊说了户部尚书叶常用的事情，师尊先是一怔，接着便是压抑地笑，欣慰地看着烨齐几人：“那就太好了！我们这样、、、”
    几个脑袋越聚越齐，眼睛越来越亮。
    “记住，不要轻敌，乔冠成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更可怕！万一、、、不可硬拼，以保存实力为宗旨！纵然他们有所逃脱，尽量往西边引，那里是红岩壁的天梯，你们大师父做的机关还在，让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我要让他们知道，千凌阁，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千凌阁！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对！不是好惹的！”
    “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
    四人更加激动，话语铿锵有力！像回到了少时，受师尊教导的情形！
    “好！快点回去，”
    “祖父、、、还是跟我们一起走！”烨齐说。
    琢万点头：“是啊，我们不放心你，师尊，我们去找钥匙，肯定在门口两个人身上、、、”
    四兄弟担忧地看着师尊说，找了三年，终于找到，哪里能放心地说走就走？
    “不用去找了！你们看－这铁链！”师尊说着指了指足下。
    四兄弟这才看见师尊双足锁着的铁链钉死在地板一个凸起的地方，大家的神色立马凝重了。“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这样的设置就说明下面有机关，那些人说了：下面是一个深坑，只要铁链被斩，我将成马蜂窝、、、”
    这话一出，四兄弟全都倒抽了凉气！
    师尊到是神色淡然，继续说：“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做。我的安全不用担心，乔冠成在这个方面倒还算是君子，再说，有寒哥儿在，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四兄弟想到了之前，乔冠成对寒柏的极力拉拢，总算找到了答案。不过，这个答案有点两人沉重。
    寒柏那远山似水的绝世俊脸，此时寒意冰裂。
    “既如此－”烨齐说着，掏出一个瓶子，洒在了师尊的衣服上：“明儿说，睡蝶没有醒来，这个‘也可代替，叫‘追踪粉’。待明日，我们便可找到师尊。”
    师尊安静地看着孙儿的动作，想着明珠丫头跟自家孙儿已经成亲，心里乐开了花！
    便说：“珠儿这丫头，就是聪明！”
    而因为所有的人都处于激动难耐的情绪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完全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在他们依依惜别中，鬼魅般的潜了进去，手上正是刚刚从晕倒的守卫身上取得的钥匙。
    这个黑影以最快速度点晕了师尊，然后张开师尊的嘴，一颗药丸便进了师尊的口。
    明珠睡得并不沉，所以，当烨齐一回来，马上就醒了。
    一阵寒风带过，床榻半边沉了下去，不一会，明珠便被抱紧一个温暖的怀抱。被烨齐紧紧地抱在怀里，周身紧绷，差点令明珠透不过气来，很明显，烨齐异常万分。
    明珠也一动不动，也没有问什么，虽然，心里着急得不要不要的，她只是在透不过气来时，“嗯”了一下。
    好一会，烨齐缓过气来，才跟明珠说了找到师尊的全过程。
    明珠一听找到了，惊喜万分，又听到师尊的现状，竟是被铁链锁住，到现在还不能救出，又肝肠寸断！
    她在烨齐的怀里痛哭：“烨哥哥，都是我，要不是我，爷爷他也不会被折磨三年之久了、、、”

 第402章 幻境重现

    烨齐知道，这件事是明珠，当然也是他的心中之痛，便抚摸着明珠的后背，安慰道：“不要自责了，我的责任更大，没有保护好师尊！”
    明珠抬起头，泪眼中，烨齐的大手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水，眼里没有责怪，只有疼惜。
    她突然探起身，吻在了烨齐的下巴，然后是嘴唇上！
    烨齐的眼神一黯，双手更紧地抱着明珠，反客为主，嘴唇便印了上去，像要吞噬般，唇舌相缠，两人都气喘吁吁。
    此时的明珠，早已香寰半露，绣鸳鸯红底的小衣更是揉得不成样子，映衬出明珠的皮肤白的透明，大大冲击着烨齐的双眼，烨齐几致无法自持。
    只是明珠知道，此时不是两人缱绻之时，烨哥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点火，既然如此，这火也只能自己来灭。
    她用双手抵住烨齐，两人头碰头，很久很久才平静下来。明珠赶忙问起师尊，总算岔开话题，把烨齐拉回到冷静的样子。
    当明珠知道师尊明天可以回来时，又禁不住喜极而泣，脑中甚至都在想该做什么吃食，来慰劳师尊了。
    第二日，农历十二月初一。
    镜湖，大约四五百平方米左右，类似现代篮球场那样大小，是红岩壁天然的湖泊，因常年掩映在古树绿荫之中，终年寒气逼人，湖中心丝丝袅袅，雾气如影随形。
    时令已是十二月，外面也是呵气成冰的时候，但镜湖并没有结冰，周遭的树木也没有凋零败落，只是枝头黄叶随风吹落，摒除周遭肃杀的气氛，或明或暗，饿狼般的人物，这里简直称得上是美景如画，正是－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但今日的镜湖，注定是多事之地，肃杀之地，一个炼狱场，一个吞噬性命的绞肉机！
    很久很久，都无人再敢去回忆这场杀戮，据说是血染红了湖面，尸体横陈。
    当除掉了铁链的师尊出现在镜湖时，东西南北，甚至是各个山头的人，影影绰绰的，都凭住了呼吸。
    陈选平指挥着两千“飞天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烨齐旷千大步走来、、、
    琢万寒柏隐在两兄弟后面、、、
    四大护法以及武长老带着千凌阁学子、、、
    子杰带着江湖各派、、、
    乔冠成的手下采叔，带着他的手下，如果认真看，在他们的长衫掩映下，缠着红底蓝纹的腰带、、、
    当然，还远远不止，近处，远处、、、
    气息混杂，敌我难辨、、、
    几乎是万众瞩目般，师尊走进湖边亭台，双手有如指令，转动着台前一个大转盘，旋即，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有序的机刮声－“咣、、、咣咣、、、”
    此时，湖面有动静了，只见一巨大之物从湖底慢慢升起，所有人不敢眨眼，看着眼前又像船又像屋子的大物，凸现在大太阳地下！
    大大的甲板，以及甲板内，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
    突然，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一声破空声，箭向甲板，“砰”的一声巨响，最上面的箱子即刻倾斜，盖子外翻，随即，亮得刺人的眼的金银珠宝，从里面跌落下来！
    此时此刻，前世那句“亮瞎了所有人都眼”，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如果说以前，对于宝藏这事，大家还是停留在“听说”的阶段，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那么此时，却是被如假包换的实物砸个七荤八素。
    红了眼！
    焚了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所有窥视者夺宝之心！
    山头上所有人都动了！
    烨齐四兄弟也动了，但他们动的方向不是那“宝藏船”，而是平台上那间小屋子里的师尊。循着“追踪粉”的味道，他们找到了师尊！
    小屋子里的人几乎没有抵抗力，或者说他们志不在此，很快，师尊就被四兄弟围在中央！
    “师尊！”
    “师尊！”
    “、、、”
    四大护法，包括了空师父全都单膝跪下，齐呼：“师尊！”
    武长老更是老泪纵横，拉住了师尊的袖子。
    大家都热泪盈眶，对于那么轻松就救出师尊都有点不敢相信。孟健海跪在师尊面前，背对着他，强抑情绪说：“师尊，让属下背你、、、”
    还没说完，就见湖面起了波澜，“呼啦啦”从天而降下一张大幕，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垂落而下，落到水面，却又根根伫立，如围栏一般围住了“船宝藏”！
    这一幕让红了眼的各方人物，更似见了血的虎狼一般，不死不休去冲了上去。
    而恐怖的是：这帮人一触到这网柱，即刻“呜呼”一声，坠湖而死。
    因为人数众多，远远看去，就像在飞蛾扑火一般，扑上去，烧死，再扑，再燃，“船宝藏”周围，尸体在叠加！
    这样的情形，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卒读。
    “烨哥儿，传令下去，不可轻举妄动！”师尊向烨齐即刻发布命令！
    “是！”烨齐大踏步，走向外面，向伦歌招了招手，很快，伦歌向陈选平所在地奔去。
    “原来竟是如此准备！不可谓不毒！不狠！”
    师尊摇头，脸色铁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师尊怒了！
    乔冠成！
    他以为他是谁？
    迫不及待扮演天子吗？
    就为了宝藏，上演着“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吗？
    当他是死人吗？
    了空走到他的面前，面具下，看不见他的脸色，但从声音中可知他也怒了：“还等什么？啊！”
    师尊这才点头，跟了空齐齐面向镜湖，口中念念有词：幻境心出，涅盘重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由此，镜湖又起波澜－
    采叔那批人，在围柱保护下，绞杀了前赴后继的人后，总算有了些许的安静，正待从围柱下，搬出宝藏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幻想环生、、、
    有几个甚至把搬着的物件抛向了湖中，大笑着奔向湖水，“咕咚咕咚”，旋即，便被湖水吞没。

 第403章 传说中的风神

    这样的风云突变，让所有人骇然变色，只是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心里面想着要逃，马上逃，撒开脚丫子逃，但双脚迈不开步，头脑中那金银珠宝的样子，化为实质，要夺取，要拥有，要吞噬！
    除了一些意志坚定者，绝大多数人都陷入了幻想中，镜湖不见了，在他们眼中，镜湖就是金银珠宝，就是天仙美女、、、
    他们扑向湖水，
    扑得心甘情愿，扑时还疯狂大笑、、、
    只是很显然，采叔手下的人，几乎都是意志坚定者，他们的武功，到了令人心惊的程度！
    所以，船上的珠宝，被一个又一个抢了下来。
    这些幻境，四兄弟都经历过了，当然不能给他们造成困扰。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天啊，整整八十箱！武功竟然那么高强，竟然从幻境里都可以搬东西！太不可思议了！”琢万大叫！
    旷千接口：“他们快坚持不住了”
    “二哥，你看，有人在使用弯刀！”寒柏冷冷地说。
    “弯刀！赤焰帮？不是、、、不是被灭了吗？”琢万急了。
    师尊声音凝重：“这是赤焰帮最后的王牌－风神！”
    风神！
    风神？
    年轻一代，包括烨齐寒柏都不知道。但老一辈的人却是非常熟悉的，甚至是交过手的。这些人听到师尊说出“风神”两字后，皆齐齐变色。
    “风神”这支部队，军如其名，速度像风一样迅捷，杀人动作像风一个神出鬼没，在这古老的大地上，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存在。
    烨齐正好站在义父孟健海身边，孟健海便对他说了起来，声音也没有特意压低，百千万三人也听了个遍。
    大家越听越严峻！
    “这‘风神’之师，还存在？不是被、、、”安乐公公惊道，脱口而出，但说到这里，又戛然而止，看着师尊不敢再说下去。
    了空也是收起了玩笑口吻，看着师尊，放低了声音：“当年不是遭凡阳重创吗？我也以为不存在了！”
    说到儿子英凡阳，师尊心里一阵抽痛，烨齐也是一震，原来，父帅曾经遭遇过这支军队！原来父帅还重创过这支部队！难怪赤焰帮师父帅为仇敌，还对他，父帅唯一的儿子，进行不死不休的缠杀！
    这样想来，烨齐全身上下热血叫嚣。
    直到师尊看了一眼烨齐，他总算才冷静下来。
    “当年阳儿确实重创过这支部队，但没有全歼他们，关键是让统帅－八贤王逃脱了！”
    “八贤王！”
    “八贤王？”
    “、、、八贤王！”
    这一人物又引起了哗然，不但嘴里惊呼，眼睛里还带着复杂、惊恐和不可思议。
    寒柏是查过西蛮岃的历史的，对这个八贤王也是略知一二。
    此人跟大宣战神英凡阳几乎是一样的人物，是西国的战神！被英凡阳重创后，听说不知所踪，明面上有记载是－重伤后死亡。
    “此人并没有死，只是身体残了，从此一心一意辅佐两个侄子，也就是前西国王：双糜落，和现在的西国王：双糜敦！”
    双糜敦！？
    这个名字没有人不认识，老一辈，年轻一辈都知道，提到他，无不咬牙切齿。
    “他们兄弟，全赖八贤王辅佐，不然，就靠两个有勇无谋的家伙，早在十多年前就再无西国。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组织赤焰帮以及赤焰帮对我千凌阁的缠杀，应该是这双糜敦的主意，就我了解，八贤王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跟我们结仇！”
    大家无不点头称是！对这十多年来赤焰帮的所作所为，也总算理出了线索。
    烨齐跟百千万四人对视了下，便对师尊请战：“师尊，让我会一会这‘风神’之师！”
    师尊抚须，正待要说，就见伦歌疾步前来－
    “将军，陈副队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跟对方交上手了。”
    烨齐沉声问：“战况如何？”
    “非常不妙，陈副队请求将军支援！”
    烨齐听着，又看向了师尊，琢万三人也在旁边跃跃欲试。
    师尊点头：“可！”
    烨齐四人大喜，转眼便已不见。
    了空笑着摇头：“后生可畏！”
    师尊撇了他一眼：“你是表扬他们还是表扬你？”
    了空一怔，旋即想到四人都是自己爱徒，表扬他们岂不是就是表扬自己？
    “哈哈哈、、、”
    这一笑声打岔，让凝重地空气为之一转！
    而前方的战事，更是因为五阁虎的加入，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风神”之师确实厉害，个个身手了得！但毕竟经历了“幻境”的摧残，能生存下来，没有自动坠湖就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所以，在耗费精力扛过了之后，再面对陈选平的两千人马就显得有点疲惫了。
    而现在，又加入了最强“四人组”，那就更加颓势凸现。八贤王的人就是八贤王的人，还真不是吹的，在面对高强度高武力值时，也咬牙盯住，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惬意。手上的家伙什，仍然轮得呼呼作响，面对死亡也不惧，仍然哈哈大笑。
    这倒让烨齐他们高看了一眼！
    而旁边的陈选平，看到烨齐他们，内心又惧又狂喜，这最强四人组，几乎有如“切菜机器”，遇神杀神，所向披靡。
    从对方抢夺过来的珠宝箱子越来越多，他知道，自己总算可以给康皇后交待了，乌纱帽保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刻，一声异常尖锐的“哨忽”冲天而起！
    烨齐四人，皆齐齐变色，望向天空。
    这个级别的信号是最高级别的信号，类似于“鸡毛信”级别的急呼！而信号的那个方向，正是镜湖平台，师尊所在！
    烨齐向百千万一个挥手：“撤！”
    然后对陈选平说：“对方一定留有后手，陈副队不可恋战！”
    “可、、、”陈选平不甘心，珠宝什么的，才夺回三十多箱，一半都没有，怎么甘心？
    “不想全军覆灭的话，就马上歇站！”
    说完，也不管他，就带着三人离开了。
    如果陈选平，又或者是康皇后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毒计，才让他们丧失大批珠宝，恐怕会吐血三升！

 第404章 惊变：尸僵

    而回到平台的烨齐四人，看到刚刚好好端端的前辈们，现在一个个全都脸如死色，就连了空大师，也是汗如雨下，处于暴怒的边缘。
    “什么事？”
    “烨哥儿！快！师尊中毒，晕倒了！”了空连忙拉住烨齐：“我刚刚给他服下了解毒丸，但仍然无济于事、、、”
    晴天霹雳！
    师尊中毒了！
    这个认知让烨齐他们简直如雷电劈了一般，都无法成语！这怎么可能？离开他们三年今日回归的师尊竟然中毒了？
    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但即使他们拒绝相信，但看到师尊时，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
    此时的师尊躺在塌上，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呼吸几近毫无！
    “快！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孟健海已经背起了师尊，向外急奔。
    “我来，义父”烨齐上前。
    孟健海不让：“我来就可以！烨哥儿你让你的人速速回去告知珠儿。”
    烨齐便不再相争，带着手下，一个箭步，转眼就不见了。而百千万三人，则继续跟着众人，一同保护着师尊回来。
    明珠几乎是心惊胆战地听完烨齐的话，眉头简直要夹死个蚊子！一听完，便二话不说，钻进了药房。
    这个药房是千凌阁专门为她设的，以前她每年都要这里耗上半年的时间。旁边是医务室，相当于病房，看来，师尊要先安排在这里了。
    她马上吩咐思梅思竹布置起来，
    她则心无旁骛，根据烨齐的描述，以最快的速度想着药方的配置。烨齐也没有打扰她，又奔出去迎接师尊一行了。
    大部队回来也很快，毕竟，红岩壁距离这里也不远。
    明珠几乎是扑在师尊身上，好几年了，师尊，你怎么又躺下了？就连“你老人家别来无恙”这话都不能问出。
    她眼里含泪，忙对师尊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通过一系列检查，师尊的身体各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大碍，确如他所说：乔冠成并没有虐待他！致使他昏迷的是：中了毒！
    她的内心在狂啸：这古代的用毒还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千万别以为前世有着几千年历史，科技发达，就小看了古代！就这毒药方面，明珠还真不敢夸下海口！
    特别是亲眼瞧见过老爹卫紫鹤的毒，以及嘉瑞帝“离魂”之毒，她更觉得自己的知识不够用了。而现在，师尊的毒更是匪夷所思，其霸道其阴毒，实属罕见！
    她的脸色越来越严峻，眼睛越来越泛着冷光。
    烨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明明，师尊这是怎么了？”
    “是啊，珠儿，怎么样？”了空问。
    “珠儿，这是什么毒啊？”
    “是啊、、、”
    “珠儿快说、、、”
    武长老、四大护法以及百千万们，全都巴巴地看着明珠。
    “首先，这毒被下，不会超过两天。”
    大家面面相觑，烨齐四兄弟却是深以为然。
    琢万说：“没错，昨晚我们跟师尊见面，都是好好的，师尊绝对没有中毒。”
    大家点头。
    也就是说，是在他们离开后，被人下的！这个认知让他们更是出离的愤怒，同时也是深深后悔，为什么要离开师尊，守在那里师尊不就没事了吗？
    啊！啊！啊！
    武长老一拳擂在了墙上，“咚”的一声：“乔！冠！成！我要亲手灭了你！”
    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
    听到这话，群情激愤，而寒柏，更是脸色青白，双拳紧握。琢万担忧地看着他，悄悄地靠近他，握了一下他的手，马上又分开。
    但哪怕是短短一瞬，也给了寒柏力量，他的心好受了点。
    明珠看了看大家，继续说：“师尊双脚僵硬，意识虚无，符合《毒经》所述－尸僵的症状！所以，师尊应该是中了‘尸僵’之毒”
    尸僵？
    尸僵！
    就连名字，都震得众人说不出话来。他们甚至都不敢问明珠，中了此毒会何如？
    大家的喉咙，就像集体被突然卡住了似的！周遭，死一般沉寂。
    “此毒、、、会怎样？”是烨齐的声音，沙哑而脆弱。
    明珠的身子晃了一晃，烨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水、、、”
    烨齐从桌上拿起一杯水，送到明珠的嘴里。
    像缓过气来似的，明珠这才继续说：“此毒，顾名思义，会让中毒者全身僵硬，先是双脚，然后是双手，接着蔓延到体内各个器官，最后成、、、最后死亡，时间为、、、半年。”
    明珠越说越颤抖，此毒就如后世的“渐冻症”一样，她颤抖的原因不是这个病症，而是这个病状哪怕是后世都无法救治，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去！
    “无、、、无解吗？”武长老也是颤抖的问。
    “无解。只能找到下毒者，拿到解药。”
    明珠也是垂头丧气，自古医毒不分家，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学到毒经？她能说她现在非常后悔吗？
    了空嘴里喃喃“阿弥陀佛”后，才说：“此毒应该是魅娘所下。”
    魅娘？
    只见武长老和四大护法遽然变色！
    而烨齐四兄弟，包括明珠，却是呆怔在那里。
    “就是大宣最出名的制毒高手？”安可公公问。
    “正是”
    “她不是早死了吗？”武长老问。
    “确实”
    “那、、、”
    “老衲也是猜测。因为老衲的师兄：了无，就是死于这个症状！”
    啊这？！
    “师兄和魅娘有段孽缘，遁入空门后，那个魅娘依旧苦苦痴缠，奈何师兄心意已决，这个魅娘便给师兄下了药，几个月后，师兄僵硬而死。”
    大家不寒而栗！
    “但，我记得魅娘放下话来，只要师兄回心转意，就给他解药。只是师兄毫无所动，情愿赴死。”
    “这、、、人都僵硬了，怎么表达心意？”琢万不解。
    明珠解释：“人会醒来，眼睛会张开。这也是这毒最残酷的地方：就是人是在清醒中，一天天渐渐死去。”
    众人一听，刚刚冒出来的喜意又消失殆尽。
    “这么说，这魅娘后来投靠了乔冠成？”武长老再一次咬牙切齿。
    这时，一直鲜少发言的杨元庆说：“这个魅娘曾经在东北出现过。”

 第405章 该有的担当

    作为一个护法，天南地北的走，会听到这些消息也很正常。
    “东北？那可是康家天下！这么说，这毒不一定是乔冠成搞的鬼？”武长老惊呼。
    “没错！如果康皇后趁乱而入？”了空慢慢地说。
    安乐公公点头：“我会去查。”
    “烨哥儿，师尊危在旦夕，千凌阁的一切事宜，以及未来打算，你和百千万，四兄弟要担当起来，做好准备！”了空看着烨齐还有三兄弟说。
    四兄弟连忙点头，烨齐站了起来，对大家说：“各位前辈，我们身为千凌阁五阁虎，自是以千凌阁为已任，为师尊解忧。
    师尊之事，事发突然，但好在未到绝望之际，大家切莫乱了方寸。
    目前，我们的重中之重就是－查真凶找解药！这一块就交给我们四兄弟，珠儿和大师父负责在这段时间的医护和安全。
    给师尊下毒的真凶无论是康皇后也好，还是乔冠成也好，都说明对方已经出手了，我们这边也是时候加紧准备了！
    十年磨一剑！事实证明，前辈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前次出征，无论是鹰家庄还是千凌阁的人，都有优秀表现。
    跟瑾王那边的顺安军相呼应，我们这边两只队伍，鹰家庄的可叫－马鞍军；千凌阁的可叫－归城军！这两块分别由义父和武长老负责。
    安乐公公继续潜伏在宫里，掌握宫中最新消息；最辛苦的是杨护法，几支队伍的联络和组织就交给你。”
    众人听得烨齐一一发出指令，忙而不乱，井然有序，事无巨细，都能做出安排。大家因为师尊突然中毒而慌乱的心，都安定下来。
    再次感叹，师尊十多年的悉心培养，是多么的重要，五阁虎个个钟灵毓秀，人中龙凤，可以预见的是，千凌阁的将来，将会是美好的，辉煌的！
    “好！”
    “非常好！”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武长老眼里闪出喜意，压低声音说：“这么说来，我们已经有了六万人马了？”
    也是啊，瑾王那里二万，马鞍军二万，归城军二万，可不就是六万了！
    烨齐摇头。
    “啊？不止？”武长老疑惑。
    琢万马上释疑：“不止！还有江南千江的队伍二万，是，大哥？”
    “三万”烨齐说：“不过，还不止这些。”
    啊？还有！
    天啊！那么多队伍！还有比这更可喜可贺的消息吗？
    孟健海也疑惑了：“不止？还有？”
    安乐公公笑着说：“西边郭向光部，东北樊泽部！”
    烨齐含笑点头：“没错！”
    哇，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还是最精准的人数，不包括人员扩充。”孟健海点头。
    “也就是说，真到了那时，十万是有可能的？”琢万几乎是梦幻般的问。
    大家沉重的心情在看到琢万的表情时，有所缓和，都翘起了嘴角。
    “不过说到西北和东北，郭向光那边不用担心，二万是没问题的，就是东北，十多年了，樊泽仍然是千夫长！”杨元庆冷静地说。
    “这康家军！真的是独霸东北啊！”琢万咬牙。
    “十几年如一日的东北王！”了空冷静地说。
    想想那樊泽，好歹混进去也有近十年，也曾是大宣的一个武状元，在东北这一块，硬是被压着打，所以，人称东北康家军是铁板一块，不是虚言。
    “现在不一样了！”突然，安乐公公说。
    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投向他。
    “就在上一月，康皇后的一个弟弟被侄子所伤，箭入胸甲，至今卧床，康皇后摔了杯子！”
    安乐公公已经在钟粹宫里侍候，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准确的。
    大家都知道，东北二十万大军，康皇后的庶兄康陵伯掌管十万，还有十万分别有两个弟弟康陵仲和康陵叔，各人掌管五万。
    孟健海说：“这伯、仲、叔三兄弟皆出自不同的母亲，各有鬼胎，特别是仲和叔两人，勾心斗角多年，都想把对方的五万收归自己手中，跟康陵伯抗衡。”
    安乐公公点头：“没错，一个月前，两支队伍进行演习，康陵叔的儿子误伤康陵仲。”
    看着众人的表情，安乐公公再补一句：“樊泽就是康陵仲手下。”
    这下，大家都被惊喜到了，真乃天助我也！
    “不过，东北军还是以康陵伯马首是瞻的，只要他还在，康家军就还是东北王。”了空还是很理智的。
    烨齐点头：“大师父说得有理！不过，有樊泽这个钉子在，我们在东北最起码不是瞎子和聋子，再加上现在他们出现内乱，这就再好不过了！还有－大家别忘了，东北军耗资巨大，康皇后的国库几乎成了康家军的钱袋子，这才让康皇后对宝藏势在必得，而现在、、、”
    是啊，大家回过神来，纷纷说：“是啊，没钱寸步难行！”
    “没错！得不到珠宝，东边军就会乱套。”
    “对对，一箱都不能给她！”
    、、、、七嘴八舌，大家总算有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说了！
    就在大家兴奋时，明珠的声音传来：“师尊醒了！”
    “师尊醒了？”
    “师尊！”
    “师尊！”
    只见塌上的师尊双眼打开，微微能转动，他看着众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家看到这样的师尊，更是痛彻心扉！
    千凌阁上下的心情是沉重的，大家千盼万盼的师尊，却又身染奇毒，危在旦夕，怎不让人痛心？
    陈选平在室内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于还是向药房走去。
    他要找烨齐他们，在千凌阁虽然好吃好睡，被人招呼着，但他心里总是惶恐，连眼神都不敢对视大家，深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看出什么。
    可是要他自己离开，带着还剩下不到八百的人马，他又没有胆量，想想那四十箱珍宝，想想对方高强到匪夷所思的武力，他担心走不到京都，就人物两亡了。
    所以，他必须要拉上烨齐，只有跟他们走在一起，才有万无一失的可能。
    他现在后悔给师尊下毒了，对，是非常后悔的那种，甚至对听从康皇后的命令，都感到非常后悔。
    毁了师尊，绝对是愚蠢之事！

 第406章 真凶是谁？

    可是在后悔，现在也晚了！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这时的药房，只有琢万和寒柏坐在师尊安睡的塌前，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师尊，时而温言细语地说着什么。
    烨齐旷千两人，昨天轮值，天蒙蒙亮时才被兄弟俩劝回去休息。大家轮流照顾，不然全都会累趴下，这是明珠的意见：只有休息好，才能更好地照顾好病人。
    琢万知道寒柏心情不好，一直在劝慰他。
    也是啊，摊上一个姓乔的人做亲人，这个人还是致使师尊中毒的罪魁祸首，任谁都难受。
    可是劝慰什么的，琢万不拿手啊！
    “小寒，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也有可能是姓康的、、、”
    寒柏：“、、、”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是乔冠成的孙子好吗？这就是原罪！纵然不是他下的毒，那也是他抓的师尊，而且一抓就是三年！
    师尊，那可是养育教育他长大的亲人！没有血缘又如何？他就是他的爷爷，他的师长！他的尊者！谁伤害了他，他就跟谁势不两立！
    “二哥，你说，我要怎么才不是姓乔的子孙？”
    这话！琢万是完全无法回答的那种。
    “小寒，你别这样、、、珠儿不是说了吗？出身不能选择、、、”
    许久，琢万才蹦出这么一句。
    寒柏没有马上接口，嘲讽地笑了笑，稍许才幽幽地说：“就因为血缘吗？那、、、把血换掉行不行？”
    琢万没理由的一寒，旋即抓住寒柏的手：“小寒你说什么呢、、、”
    只是后面要说什么，就是说不出，只是手上用力，唯恐一个不用力，寒柏就离开他一样。
    寒柏慢慢地回过神来，慢慢地抽出手，眼光也转向师尊。
    陈选平走进来时，看到的情形就是这个样子。
    他再一次震惊那毒药的恐怖，好好的一个人就如活死人般躺在那，一动不动。他强按住心里的恐慌，问起烨齐来。
    知道烨齐刚刚离开，极为无奈。只是他也知道，再着急也没用，反正有康皇后的命令，烨齐他们迟早也是要离开，不是明天也就是后天。
    是自己着急了！
    他忙装模作样地表示了关心和痛惜，然后再装模作样地背着手离开。
    因为他是琢万的上官，所以，琢万便跟他交谈应酬，寒柏则毫无心情地沉默着。陈选平也没有介意，这四兄弟就是不一样的存在，也就有不一样的脾气。
    而就在这时，寒柏的鼻子却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他们刚刚用过的！
    新新鲜鲜的！
    很特殊的！
    那就是－珠儿自创的“追踪粉”的味道！
    这个味道别看它很淡，但却很霸道，都两天了，仍丝丝缕缕，萦绕鼻尖。用珠儿的话来说：一时手抖，放多了一种材料。
    就好像他们四兄弟，到现在身上还有这种味道。
    陈选平！
    他凭什么有这种味道？
    除非、、、
    寒柏一扫颓废，双眼寒光一凛。旁边的琢万马上就感受到了寒柏的异样，顺着寒柏的目光，也看向了陈选平的背影。
    “怎么了？小寒？”
    “二哥”寒柏边说边凑到琢万的耳朵边快速地说着什么。
    一说完，就看见琢万的脸瞬间黑得不能再黑，陈选平！竟会是他！要不是说话的人是寒柏，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陈选平是他的上官，他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属于“相谈甚欢”的人，大宣很多人说起陈选平来，也用的是“忠厚、正直”的词语，关键是，根据他们的暗中调查，这陈选平是“宁王”一派，是贤妃娘娘的人。
    所以大家才会放心以之结交！
    可没想到，他竟是藏在深处的黑手？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太令人寒心了！
    琢万比寒柏的脾气更急，所以，寒柏死死地按住他的手。
    “急不得！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
    “好，我听你的”琢万咬牙道。
    “二哥，我们这样、、、”寒柏跟琢万又小声说了起来。
    听得琢万是频频点头，一听完，便大踏步而去。
    申时末，已经休整好的烨齐明珠就被请到石室议事，随后，旷千也来了。
    这个石室就是一个产生“惊骇”事件的地方！
    上次在这里收到“惊骇”的是：明珠给他们说出了身世，以及一整个“三公两侯”案！现在，被琢万寒柏告知真相，虽然事件没有上次那么大，但也足够惊骇！
    竟是陈选平！
    完全没有想到！
    哪怕烨齐稳重如山，明珠聪明如狐，也是被震得好一阵呆愣！
    除了“追踪粉”，接下来，琢万又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夜行衣和长靴！据白强青峰青剑说，是在陈选平的床底下搜到的。
    很显然，是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衣物。
    明珠看到那双靴子的时候，简直是恨不得去撕了陈选平！
    只见那靴子底部还粘着黑色的湿泥！
    这黑色的湿泥，就是“虎跳岩”特有的泥土！回来那晚，明珠就注意到了烨齐的鞋子了，而四兄弟就更不用说了。
    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陈选平！真的是陈选平！
    四兄弟怒了！
    特别是琢万，一直被陈选平传说中的“忠厚、正直”所迷惑，见到他，便自带敬仰情绪！没想到，内里竟是如此阴险，真是气死他了！
    “大哥，这件事交给我！看我不活撕了他！”琢万愤怒冲云天。
    旷千和寒柏也点头，看着烨齐。
    “可！”烨齐同意，不过他还交待琢万：“二弟，把火气压着点，抓人重要，拿到解药更重要！”
    百千万哪有不同意之理，再说有寒柏在，琢万和旷千也不会冲动到忘了一切！
    下一瞬，百千万就带着侍卫走得无踪无影。
    烨齐明珠仍然留在药房，不一会，四大护法和武长老也来到，两人便把陈选平的事情说了。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让五人抛弃了平日里的稳重，纷纷大骂起来。
    就连了空大师，“阿弥陀佛”都不念了，大骂：“这龟孙！”
    众人并没有久等，一个时辰左右，百千万就回来了。

 第407章 宫中复命

    “大哥！长老！护法！”琢万迫不及待地一一招呼，然后继续说：“这陈选平，我们去的时候，正在屋里乱转乱翻，在找夜行衣和靴子呢！被我们一抓一个准！”
    旷千接着说：“已经招认了，是康皇后指使的！”
    康桦锦！
    大家都心里虽然隐隐有所猜疑，但证实以后，还是震惊了！
    烨齐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有解药吗？”
    琢万的眼睛黯淡下来：“没有、、、”
    这样的结果，大家难于接受。
    寒柏接口：“陈选平说‘康皇后没有给他解药’应该是真的。据他招认，他确实也是四大家族陈家子弟，是兵部尚书陈有德那一支的，一直为贤妃所用，为宁王做事。后来站到康皇后一边，是因为其一子一女皆被康皇后的人控制、、、”
    大家抽了口凉气！
    “所以刚开始我们用他的家人恐吓他，一点作用也没有。”寒柏继续说。
    旷千接口：“后来还是小寒用师尊的威望，师尊为大宣培养万千学子，千凌阁解救贫困百姓说事，他才松口。”
    没想到，陈选平还有这个原委！可是，子女受控制，固然可怜，但也不能作为给师尊下毒的理由，他们不会原谅！
    烨齐看了看大家，最后说：“陈选平，不用回京了！”
    “对，让他死！”
    “不管师尊生死如何，他都必须作出交待！”
    “要不是为了问话，我早撕他几百下了！”琢万咬牙。
    了空喃喃自语了一句后，说：“原来传言是真的－那魅娘在东边被康家人抓获！想来是送到康皇后那里去了。”
    安乐公公也气得直捶桌子：“怪属下无能，竟无所察觉！”
    “怎么怪你？康桦锦多疑阴险，除了她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那么多年了，才让你进入钟粹宫，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了空冷静地说。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钟粹宫里没有魅娘这号人！”
    “人肯定不会在宫里。宫里也锁不住她，不过，她早死了！”了空凉凉地说了句。
    说完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说：“因为我师兄的坟头，再也没有出现过祭品，任野草萋萋、、、”
    原来如此！想来那魅娘对大师的师兄情有独钟，要是还有命在，不会不去祭拜的。
    “那、、、这毒药？”琢万问大师。
    “康桦锦手上充其量就是得了她几个毒药。”
    安乐公公点头：“我即刻回宫，尽我一切努力拿到毒药、、、”
    烨齐说：“康皇后心狠手辣，置放解药之地，肯定是重地危险之所在，地护法一切小心！珠儿现在已经在配药，有把握延缓毒性蔓延。”
    众人大喜，看向明珠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感恩！
    好在有珠儿！
    大家都有这样的念头。
    “这件事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康桦锦，这个－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了空大师目光看着榻上的好友，心里的气愤如火蒸腾。
    大家纷纷点头。师尊的事情确实震撼到了所有人都心里，如果说以往康皇后给大家的印象，只是心狠手辣的话，多少还带着对“女人”的轻视！
    那么现在总算明白：这个女人的筹谋和狠毒超过了不知多少男人，而她所代表的康家，势力有多大！
    大家陷入了沉思、、、
    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这个年注定是不平静的！
    烨齐明珠以及百千万三兄弟回京复命。说好一切妥当后，回千凌阁跟师尊一起过年，但还是没有成行，被绊在京都了。
    四兄弟一同进入钟粹宫，拜见帝后，嘉瑞帝一如既往的半闭着眼睛，垂着头，由旁边的康皇后代行指令。
    四人明面上是两队人马，烨齐旷千由红岩壁回来，琢万寒柏由蜀地回来，但不知道康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嘴里竟然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说到陈选平时，才猝然一惊，眼睛有如实质，刺在了烨齐的身上，然后再一一看着百千万三人。
    如被毒蛇粘过一样，火辣而恶心！百千万三人只有拼命强按住自己，才没有火星四射。
    “陈副队英勇抗敌，只可惜身中对方一刀，刀上染毒、、、两日后毒发死亡。”烨齐不带感情色彩地说。
    哼，你不是善用毒药吗？那就把陈选平的死也说成中了毒好了。
    听在康皇后耳里，果然膈应。
    “两天前，陈选平还飞来奏章，没说中了一刀啊？”康皇后疑惑地说。
    “陈副队的尸首已经带回来了，就在殿外。”烨齐的口气更冷了，也没多说，只说人已经带回来，也不怕检查！
    康皇后滞了滞，说：“也没说不信你！少阁主不必多想。你、、、那拿的就是宝藏里的物件？”
    两天前她就收到了陈选平送的信件，里面说清楚了这次任务的一切过程，也如实写了烨齐和旷千的表现，确实为夺宝立下了重大贡献云云。
    陈选平说的，康皇后还是信的，甚至她可以想象，没有烨齐旷千的参加，就那几十箱珠宝都是夺不回来的！
    这一点她不能否认，不能否认就不能发火。再说了，她还要依靠烨齐他们，为她夺回其余几十箱呢！
    当然得示好啊！
    “正是！”烨齐那出一物，揭开布套。
    就见康皇后以及身后的康姑姑，眼睛大睁到最大限度，嘴巴大张，成o字形。
    不能说康皇后两人少见多怪，实在是这珊瑚太罕见了！
    首先是红珊瑚的高，接近三尺！要知道，一座珊瑚树，二尺以上就已经相当难得了！
    其次是颜色：珊瑚常见为红色，红色是由于在生长过程中吸收海水中毒百分之一左右的氧化铁而形成的。
    其中红色浓度不同，常见橘红、朱红、正红、深红、黑红，越深越贵！很显然，在康皇后眼前的珊瑚红得透亮，成黑红状，显然是最珍贵的那种！
    真真是：千娇百媚，光泽艳丽，晶莹剔透，温润可人！
    几乎穷尽康皇后所有的形容词，却都不能描述其一。

 第408章 封了赏

    以康皇后身份之尊，从小到大，也就得过一两个红得不是很彻底，形状也是小小的一粒，对，跟眼前的红珊瑚来比，真的是小小一粒！
    反正她还没见过这么贵重的红珊瑚！但没见过，并不等于她不了解，作为家族当做皇后来培养的康桦锦，除了权谋，她本身涉猎了很多知识。比如珠宝鉴赏，那是必修课好吗？
    红珊瑚是珠宝中唯一有生命的千年灵物。来自大洋深处，有着低调的繁华，历来被视为吉祥富有的象征，是皇家级珍宝圣品。
    在现代，在西方，都还是珍宝级的物件，古罗马人甚至称红珊瑚为“红色黄金”，可见一斑！
    康皇后倒抽了口气凉气，这得价值几何啊？东北军的军晌、生活物资有着落了！哈哈哈，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大笑三声！
    所以，陈选平的事情，很快就忘记了！
    也所以，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光了！
    更所以，在高兴之余，连说：“好好好！重重有赏！”
    康姑姑的眼睛闪了闪，想说什么，又吞了下去。
    如此，四兄弟便跪了下来听赏－－
    “奉天承运：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尔千凌阁五阁虎或赴西戎，扬我国威，或抵蜀地，救百姓与水火、、、朕甚嘉之！
    授予千凌阁少阁主上凌烨齐为‘虎威’大将军、上凌琢万为‘飞虎’将军、上凌旷千为‘瑞虎’将军、上凌寒柏为‘君虎’将军、、、钦此！”
    由此，四兄弟便成了新鲜出炉的虎威大将军和飞虎、瑞虎、君虎将军。烨齐升至四品大将军，跟其义父孟健海一样，将军府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府。
    而百千万三人也由从五品升为正五品。
    虽然没有一飞冲天，但四人年纪轻轻，未来可期！大宣上下无不热议，眼红嫉妒者甚嚣尘上。但不管如何眼热，他们四人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冲冠一怒的“圣城”一战，打得号称天下第一固若金汤的圣城稀巴烂，这谁能做到？
    还有远赴蜀地，在地动山摇中，拯救百姓，给蜀地重建家园、、、这些谁又能做得到？
    每一桩每一件，拿出来都吓死你！
    所以，觉得这些封赏是实至名归的人，也大有人在。
    钟粹宫里的康姑姑在烨齐等人走后，才给康皇后提了个醒，旁边的莱京鸿也是点点头，觉得康皇后有点高兴过头，只是嘴里不敢直接表达，但也婉转地说出了他的意思，特别是那个上凌琢万，鹰家庄张全的事件还没有脱离嫌疑，极有可能跟瑾王有关！
    康皇后瞅了瞅两人，心里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稍许，才说：“让他高兴两天又如何？”
    两人这才没有出声。
    圣旨传到家里的时，战韩眉喜笑颜开。全府上下齐声祝贺，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让她的头颅高高昂起，虚荣心达到了高潮。
    她享受着夫荣妻贵，眼神斜睨，扶着腰，在左右几个丫鬟的侍候下，就连鼻子里发出相当愉悦的气息，端坐在那，好不威风！
    就在这时，小丫鬟来报：“将军回来了！”
    战韩眉又惊又喜：“回来了？在哪？快！快去迎接、、、”
    “回夫人，将军、、、已经到老夫人那里了！”
    “什么？”战韩眉扶腰站起来，听到琢万一回来就去老夫人那里了，心有点虚。对于那个重病在床的婆婆，她是非常不耐烦去看的，特别是看到那一脸蜡黄，骷髅般的人形，更是退避三舍。
    但做样子她还是会的，三不五时，她也会去走走，对，就是走走，在老夫人面前晃一晃！好在老夫人一看到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只有咧嘴笑的份，而不会有任何怪怨！
    所以，战韩眉也就越来越心大。不过，现在不同了，是丈夫回来了，他可不是老夫人，可不好糊弄。
    但战韩眉也不是很担心，她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笑了。近六个月的身孕，吃得好睡得好，不论是她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
    “孩子，你父亲回来了，你可要帮母亲哦。”她自言自语后，又对大丫鬟秋红说：“扶我起来，我们也去老夫人那。”
    秋红是秋娣走后，提升的大丫鬟。非常有眼色，忙招呼着一众丫鬟忙前忙后，簇拥着夫人，走了过去。
    到了老夫人那里，战韩眉看到的就是：白强在跟将军说着什么，一旁的寻春，正端着碗，一小勺一小勺地送到老夫人嘴里，画面有多和谐就有多和谐。
    战韩眉感到有点辣眼睛，忙娇声唤：“夫君－”
    琢万一听，先是皱眉，然后是隐忍，转头过来，看到战韩眉的肚子，眼睛停留了下来，一侧的拳头也慢慢地放开。
    果然！
    夫君看到她的肚子果然不一样了！
    哈哈！她就知道！
    战韩眉心里高兴得无以复加，骄傲地瞪了眼寻春，走前去，从她手里拿过药碗：“真是笨手笨脚，连药都不会喂！起开－”
    药碗差点就倒了出来，寻春忙递给她。
    没想到老夫人的嘴就是不张，战韩眉脸上一僵，手上用了力，黑乎乎的药就顺着老夫人的嘴角流了下来，一直到脖子。
    这生涩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从来不干这活的。
    白强：“、、、”
    寻春：“、、、”
    战韩眉的丫鬟秋红忙急奔过去，拿着帕子帮忙擦拭。
    这下就连战韩眉自己也脸红了，许久才敢回头：“夫君，这、、、对不起、、、婆婆她可能还没睡醒？”
    琢万的眼里再也没有刚刚一瞬即逝的温情，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母亲多久没吃药了吗？”
    战韩眉：“啊？这、、、没吃药了？不可能啊！”
    “三天喝不下药了！”
    “寻春！你这大胆刁、、、”战韩眉色厉内荏地对寻春喝道。
    琢万打断她：“你知道珠儿身边的夏姑多久来一次吗？”
    “啊？这、、、”战韩眉的脸开始煞白：“每隔、、、三天？”

 第409章 不需要你

    琢万一个字一个字蹦：“天天都来！”
    战韩眉：“、、、”
    “你多久没来了？你知道母亲醒来就想看看你吗？”琢万的声音更冷了。
    战韩眉：“我、、、我这不是天天、、、哦不，就隔了一天没来。对，就隔了一天，不信你问问秋红！”
    此时秋红的脸低得不能再低，声音如蚊子般：“是的”
    “你看看！”战韩眉连声说道，不过，看到屋子里所有人都像看猴子般看着她，她又恼又羞，强压住心虚，一把挽住琢万的胳膊，娇声说：“哎呦，夫君，还不是孩子闹的！这每日每日的身子加重，就是想来看老人家，也心有余力不足啊！夫君就原谅妾身？啊？”
    这最后一个字“啊”字，说的是一波三折，一咏三叹！
    琢万全身起毛，胳膊施了个巧劲，从战韩眉的手里抽了出来，脸上是不为所动的冷硬：“你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话语非常干脆，一点模棱两可都没有。
    战韩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哼，这里不需要我？把我置于何地？不需要我难道就需要寻春这个贱蹄子吗？
    待要发火，可是刚才的“三问”，自己却又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啊，还真不好办，还有就是，面前的男人戾气很重，眼睛一蹬，她全身就是一个哆嗦，要她说不，还真的不敢！
    “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思虑再三，战韩眉还是先走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就看看琢万会不会心软，但琢万再没看她一眼，而是走到床前，侍候母亲。
    战韩眉手里的帕子，被扭成了麻花。
    烨齐回到将军府，又是另一番情景。
    府上所有的下人丫头，一见到他的身影，虽然都战战兢兢，但欢喜祝贺确是发自真心的！开玩笑，放眼大宣，刚刚弱冠便已是四品大将军，能有几个？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
    大家都与有荣焉！
    烨齐只是微微点头，很是稀松平常！康皇后为他们授奖，还不是为了让他死心塌地寻回剩余的珠宝？
    哼！
    他的双眼发出寒光，刀削立体般的俊脸，冷硬如铁。只是，当看到“云涛居”大院门口站着的人儿时，才放柔了面容，对视间，嘴角微微翘起，刹那，竟如春暖花开。
    明珠身后的夏姑和思梅思竹思菊，还有左右身后站着的侍卫们，是看惯了将军的柔脸，并不觉得什么，那些小丫鬟小侍卫就不是了，见到了这样的大将军，简直不要太惊悚！
    说到侍卫，伦河重又回归了将军府，作为鹰家庄之乱中，英勇负伤的病号，由明珠亲自看诊后，然后便解除处罚令，重新归队！
    伦河这次回来，虽然伤痕累累，但心里却是幸福得冒泡：因为他抱得了美人归！龚芳已经答应待他伤好后，就等着他来提亲。
    想想，伦河都想仰天长笑！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如此福分，以前自己简直是被驴踢了，才会觉得跟叶秀花成亲也挺不错的？看看她们两人，一个是天上，一个在地上好吗？
    当然，这副时不时就会梦幻般傻笑的样子，落在伦歌伦江们的眼里，就很替他担心，以为在鹰家庄一战中，这伦河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恭喜虎威将军！贺喜虎威将军！”明珠领队，俏生生的，犹如空谷幽兰，声若黄鹦娇啼。末了还眨起了眼睛，对着烨齐就是好一顿电波。
    “恭喜大将军！”
    “恭喜虎威将军！”
    “恭喜！”
    好一片祝贺声！
    烨齐环视着点头，伦歌便带着众侍卫离开了，夏姑也带着丫鬟们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调皮！”烨齐拉起明珠的手，在明珠的耳边说。
    “怎么样？这阵仗！还满意吗？哈哈哈”明珠在烨齐的大手上故意勾了勾。
    烨齐眼里黑曜翻滚，心头悸动，此时恨不得把这浅笑吟吟的人儿揉在怀里。手上用了力，握紧了她，说：“风大，也不怕冻着！”
    然后便拉着明珠进来屋子。
    屋子里，丫鬟们都退下去了，烨齐便死死扣住了明珠的头，吻了上去。
    强有力的体魄，强有力的心跳，强有力的呼吸，让明珠头晕目眩，除了沉溺还是沉溺。幸而理智尚在，这大白天的！真是！
    她这夫君体力就不似凡人！
    “好了好了！”明珠气喘吁吁：“哎呀，你走开一点！你想白日宣淫啊、、、”
    烨齐的脸有点克制的晕红，他撑开双臂，就这样直直的望着明珠，胸膛一起一伏的，可想而知，得多大意志力！
    “烨哥哥，快坐好、、、”
    “嗯？”
    “夫君大人、、、”
    烨齐：“、、、”
    “阿烨、、、”这声既娇又嗲，连明珠自己都被嗲到了。
    偏烨齐完全被沉溺，猛地拉住明珠，圈在怀里，一只大手紧扣住明珠屁股，贴住自己。明珠刷地来个大红脸，烨齐那紧绷的双腿，那抵住自己腿上的热灼、、、
    烨齐也是脸上红热，不过压抑住了。
    “乖！别动！就一会！”
    明珠再不敢动了，如猫一般窝在烨齐怀里。这开了荤的家伙就是不一样，轻易还撩不得！
    “磨人的小妖！”烨齐暗哑的声音。
    听在明珠的耳里，有着该死的性感！她现在，此时更想扑倒他怎么办？
    、、、两人好一阵冷静！
    总算缓过气来，才说起正事。听到烨齐说起进宫的事情，以及康皇后看到红珊瑚的涎样。
    “叶常用那边？”
    “妥了！钥匙都拿到了”
    明珠的眼睛亮了亮，连问都没有问，转移的地点在哪里，男人做事，她没有必要问得那么清楚！
    妥了就好！两人相视一笑。
    旷千这边，新鲜出炉的瑞虎将军，一个“瑞”字，显出帝后对旷千的特殊关爱！奇巧天才，囯之精英，大宣之祥瑞啊！
    旷千在第一时间秘密与父母亲见了面！杨言信跟英凡梦夫妻，跟自己儿子相见，自是高兴万分！为儿子的杰出而骄傲，而自豪！
    杨言信一味说：“好好！我儿好样的！”

 第410章 拦截式欢迎

    英凡梦就感性多了，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就是不撒手。旷千自小到大，哪有享受到如此温言细语的关爱，虽然絮絮叨叨，但甘之如饴。
    “儿啊，你瘦了，是不是没吃好？”
    “我的儿，你跟烨哥儿一去几个月，娘都担心死了，睡都睡不好、、、”
    “儿啊，晓天姑娘怎么没来？”
    旷千都一一回答，没有一点不耐烦！
    “娘，我很好，没有瘦，跟着大哥这几个月，凶险是凶险了点，但大哥可是咱大宣战神，娘，你都不知道，大哥有多厉害，带着我们杀向圣城，那叫一个所向披靡！娘，你就别担心了！至于晓天、、、还没来不及见，这不先跟爹娘见面嘛！”
    英凡梦心里叹了叹，有些事情她也听说了，但她并没有去多说，孩子的事情自有孩子自己解决：“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娘、、、只是有点想见她了、、、”
    杨言信一看，忙打断：“好了，梦儿，儿子身份敏感，还是小心为好，会见到的人迟早都会见到。”
    旷千感激父亲的解围，他这父亲虽然在处理伯府跟娘亲之间的事情，手段及其优柔寡断，做法也不敢苟同，但他看出来，他对娘亲是真爱，眼神是欺骗不了人的。
    “是啊，娘，你放心，过两天我安排晓天跟你们见见”
    “好！这就好！娘、、、娘不会拖你后腿的！娘就是想你和你妹妹各自平安喜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会的，娘！很快了！”
    旷千充满信心地拉着娘的手说。
    而寒柏，新晋“君虎”将军，受欢迎程度也跟几位哥哥相同。只不过，他的受欢迎特别不同，被人拦截式欢迎！
    要不是他的忍功了得，他都想将他们打个稀巴烂！
    第一个拦截的当然是元程！这一次见到寒柏，脸上更舔了势在必得，看得寒柏差点想吐了。
    “君虎－将军”元程一咏三叹。
    要不是双手铰在一起，早就扑上来抓住寒柏了。现在只能看着寒柏，止步与青峰青剑两人的马前。
    不过元程看到了寒柏，心情大好，也不跟青峰青剑较劲，对寒柏喊道：“君虎将军，本宫已在‘天味楼’定了座，还请移步、、、”
    这“天味府”就是康家家族酒楼，被打造成号称大宣“第一家”！
    寒柏冷冷地看了看她，正想说话，后面又是一阵响动：一架车家缓缓而至！
    “虎威将军，我家老爷有请－”
    这时，车驾前的护卫向寒柏抱拳，众人一看，车驾上“乔”字，赫然入目！
    原来是乔冠成！
    看到寒柏踯躅不已，元程不干了，管他是谁，截了她的胡就是不行！不过，语气上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就连母后都要让乔冠成一分。
    “乔尚书，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本宫先邀在此，还请勿要干扰！”
    乔冠成的车里的帘子被下人掀开，自车中缓缓而出，看向元程，脸上并不恼，却也没有惧怕，而是温声说：“对不住了，大公主，老夫昨天就已经邀约君虎将军了！”
    得！昨天就已经邀约了了！你不是讲究先来后到的吗？那就对不起了。
    不愧是老狐狸！就在昨天，他邀约的名帖确实送至他的府上了。
    事实上，乔冠成对元程没有丝毫的看在眼里，这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要不是为了更好地接近康皇后，他才不会默许乔思墨当她的入幕之宾。
    而随着元程越来越放荡的名声，对于乔思墨这个公开的秘密，大家暗暗嘲笑，让他老脸尽失，感到这个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昏招！屎招！
    白白浪费了他的孙子，那可是他在寒柏出现之前，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可谓是呕心沥血的对象，就这样烂在元程这个荡妇手上。
    连定了许久的亲事，对方是大同总兵管斌鹏的嫡女管雪璇，也因为名声传播太广，对方久久不想答复，而用“拖”字诀，一直到现在！
    所以，对于寒柏的出现，他才会那么欣喜若狂，他不会再让寒柏步入乔思墨的后尘了！绝不！
    这下，两方的人都看着寒柏。
    寒柏的双眼虚空，两边的人都没有看，但脚步却是迈向了乔冠成这边。看得元程目火伤心，跺脚喊叫：“君虎将军！”
    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寒柏上了乔冠成的车驾，绝尘而去。
    尚书府，也是国公府，大气而宽阔，咋看起来，不像文官府邸，反而有点武官的府邸，甚至在院落远处，设有练武台，寒柏看到那个平台，眼睛闪了闪，但也没有说话。
    乔冠成带着他，径直走到书房！
    侍卫和长随们，都暗暗吃惊！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寒柏，不知他们的老爷为什么那么器重君虎将军！
    而这位君虎将军看上去，少有的丰神俊朗！不要说女的丫鬟们，就连不少侍卫也看直了眼！这世上竟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
    他们自认为自家少爷乔思墨都够风流雅致了，没想到在这位面前，却是没得比了。
    有些人看够了，便飞也似的跑向世子夫人严氏房间，报信去了。
    而乔思墨不在府中，有心人也赶紧报信去了。
    书房重地，闲杂人等近身不得！门外站着的侍卫，如铁塔般，让人敬畏。
    里面的空气也很是凝滞，没有大家所想象的“促膝交谈”－
    “、、、事实就是如此！我能坐在这里见到乔国公，纯属命大、、、”寒柏一进门便断了乔冠成想打“感情牌”的心思，把在蜀地的过程一一道来，没有添加也没有减少。
    乔冠成的脸，可以用“墨滴”来形容！内心里被寒柏所述掀起的惊涛骇浪，也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严氏！
    乔思墨！
    他知道严氏这人粗鄙善妒，尖酸刻薄，性格还偏执！但他不知道她能偏执到这种地步：穷几十年光阴，都要灭了对方！
    而最让他惊心的是：乔思墨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擅自主张，动用乔家势力？一切都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偏离得触目惊心！

 第411章 认祖归宗

    他张了张口，想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但连自己都觉得心虚面红。
    寒柏冰冷严峻，放下手上的茶，直盯住乔冠成说：“我可以认祖归宗。”
    乔冠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寒哥儿说“可以”！
    他竟然同意了！
    是的，他没听错，寒哥儿愿意了！
    乔冠成老脸上，闪现出不一样的红潮，望着面前这个酷似父王的面孔，激动得难以自持！父王，是你地下有知，特别派寒哥儿来引领乔家的吗？这样想着，仿佛寒柏变成了父王，一切皆指日可待！
    “寒哥儿，你不要骗祖父、、、”
    “我说的是真的！”寒柏打断他：“不过、、、”
    乔冠成这才冷静下来，他知道寒柏不可能轻易变了心思。
    “你说－”
    “严氏，我不想再看到她！”
    乔冠成心下一惊，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反而觉得这很正常，杀母之仇如果还忍气吞声，那还有血性吗？
    “我会把她送往家庙，此生不得再进乔府。”
    “不！我要的是‘这世上再无此人’！”寒柏毫不退却。
    这话一出，两人便是久久对视。
    许久，乔冠成却是哈哈大笑：“好！依你又如何！”
    “多谢、、、祖父！”
    乔冠成听到了“祖父”两字，差点没手舞足蹈：“寒哥儿！祖父很欢喜！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寒柏严峻依然，但脸上到底还是松了些：“那就看祖父了”
    乔冠成当然明白。
    不知道人还以为他们在谈天气，而不是在谈一个人的生死。
    乔冠成对严氏那个蠢妇倒没什么留恋，只因为严凤英是他“大哥”的侄女，这一点有点麻烦。不过，他自会去解释清楚，跟寒柏认祖归宗这件事相比，一切都该让道。而堂堂一个沐国公府，要处理一个妇人，不要太简单！
    “两天后！”乔冠成决绝地说：“两天后府里清净，寒哥就搬进来，届时祖父准备大宴宾朋、、、”
    “祖父不可！我身份尴尬、、、此事待以后再办不迟！”
    乔冠成一怔！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寒柏的娘亲是显扬侯府嫡女，如被康皇后知道，自有一番麻烦！寒儿说的没错，此事以后再搬不迟！
    没想到自己自诩聪明绝顶，却并不过一个毛头小伙。还真是了！不过，一想到比自己聪明的毛头小伙，正是自己的亲孙子，又劳心宽慰，心里乐开了花。
    “对对对，寒儿说的没错，是祖父想左了！”
    当寒柏大步踏出书房，向沐国公府门口走去时，只看到了施施然前来的严凤英，她倒不是针对寒柏而来的，一来她对政治不感兴趣，二来她也不知道寒柏的身世。她前来，纯粹是听下人来报，有一个生得神仙般的人物来到乔府。
    神仙般？比自家儿子还俊朗？哼，究竟是什么人物，倒要去见见。
    没想到这么一见，还真是让她看得呆了去，要不是年龄足以做人家的娘亲，就这样的呆样，很容易让人以为她犯了花痴。
    寒柏见到严凤英的时候，眼睛像捽了冰，像看死人一般看了一眼严凤英，周遭立马静了下来，连同严凤英在内，一众丫鬟婆子们，都像冻住了一样，有人甚至还打了个哆嗦！
    这应该是她最后一天活在这世上了！寒柏仰天，喃喃地说：“娘亲，我给你报仇来了！你在天上要好好的，生前你从来没有安乐过一天，望你在天堂日日欢喜！”
    而此时严凤英才震醒过来，看到身边伺候的人都熊样，恨恨地“啐”了口：“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衰样！这人有什么好看的，绣花枕头罢了，能有我儿好吗？”
    丫鬟婆子们哪敢接口，严凤英就是一个可怕的泼妇，她们才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而严凤英嘴里念叨的“我儿”－乔思墨，此时正在天味楼，后院某一个厢房。他要是知道，自己在此寻欢作乐之际，而自家母亲正在濒临死亡，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心里会作何感想？
    不过没人知道就是了！
    天味楼前院为正经的酒楼设计，是标准的食肆。而后院，则是大宣人人都知道的“敏感之地”，里面灯红酒绿，歌姬调笑，衣袂香寰，整夜不绝于耳。
    这其实就是一个没有挂牌的“青楼”，是大宣公开的秘密。因为是康家人开的，倒也如扬州夜市，车水马龙。
    厢房里，乔思墨跟曹碧荣两人皆面色潮红，很显然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运动。这一场酣畅淋漓，直接让曹碧荣脑子处于当机状态，连连见乔思墨，想逼问他“何时去曹家下聘？”的初衷都忘得个一干二净。
    开玩笑，乔思墨跟大同总兵的千金还有婚约，目前正是考验期，怎么会考虑曹碧荣呢？就那威名侯曹老鸨女儿的身份？那全大宣最出名的破落户？
    平日里给曹碧荣许诺完全是要利用她，成为他安放各处的钉子和耳目。而且这些种种，曹碧荣是一清二楚，并心甘情愿的。
    说起来曹碧荣也是可怜的，自她姐姐曹碧芳肖想表哥卫峰不成，就被父亲随便定给了一个士子，其父是某一个村庄的员外郎，虽然家境富裕，但那地位也太低下了好吗？她才不要做什么员外郎的妻子！
    她要嫁就嫁乔思墨这样的，国公府的公子，以后就是妥妥的国公夫人！虽然她也知道乔思墨有一个未婚妻，但也没关系，她自认为乔思墨做了那么多，绝对比那个什么总兵千金在乔思墨的心里重得多！
    这就够了！这样他心里有她，将来什么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不是吗？
    有时候人很容易自欺欺人，特别是坠入情海，比如曹碧荣这样的人。心里深处不是不知道乔思墨这人性子凉薄，但这不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曹碧荣选择自己欺骗自己。
    面对着这邪魅到极致的乔思墨，曹碧荣把自己活成了“飞蛾扑火”的飞蛾，完全无法抜出来。

 第412章 醉意朦胧

    大宣“四大纨绔”，各有各人的特色：康威仗着康皇后的势，手底下跟过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羽林左卫几乎成了他的天下！
    乔思墨则因其相貌出众，围在他周围的女子不乏其数，而且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曹祥，作为四大纨绔最不显的一个，他手底下的小弟几乎是没落子弟，身家财富跟他威名侯府差不多的人。
    而郑初曦却是另类，自己有自己的一班人，带着他的“寻剑队”，混的风生水起。当然，现在羽林右卫也开始向他靠拢。
    正所谓是各有千秋，各自纨绔！
    就在曹碧芳还想入非非之际，门外“笃笃”两声－
    “进！”
    随即，一个身影闪身而入，在他耳边说了句，便见乔思墨脸色变了。
    “你没看错？元程也在？”
    “禀主子，属下看得真真的，就在天字第一号。”
    乔思墨马上检查身上衣衫，对曹碧荣严肃说：“迅速离开，不要有动静！”
    他倒不是怕元程，就那个烂货，如果有可能，他早撕了她了。但现在不同了，听说她竟然在打那个什么鬼“君虎”将军的主意，而且他还知道，那个叫上凌寒柏的，还是他的所谓的哥哥！一想至此，她就觉得全身血液倒流！
    他当了乔府那么多年的大公子，现在来告诉他：他不是，大公子另有其人？
    他怎能不恨！因为恨，他才会趁着蜀地地动，布置人为的“泥石流”，可惜的是，就这样被埋在地下都还死不了，他真的恨到无语！
    哼！一次不死是吗？没关系，走着瞧！
    而现在的元程可就关键了，如果被寒柏夺去了，那他就失去了在祖父面前立功的机会，他不答应！
    可是，这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曹碧荣听话地走向门口，手里却还是拉着乔思墨的手，难分难舍的样子。
    乔思墨很是腻歪，但也不敢激怒曹碧荣，强忍心头之火，站在门口，眼睛在廊外一个扫描，轻声说：“我记住你的话了、、、你走！”
    曹碧荣这才脱手，来到了门外。
    谁知，怕被人发现，偏偏就被人发现，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哟，那不是荣儿吗？”身后一个腻乎的声音传来。
    曹碧荣心头一颤，转头一看，她认识他：孙志林！大名鼎鼎京兆尹谢学涛之外甥！孙志林父母皆在外地，寄养在舅舅这里，一张嘴乖巧甜腻，把外祖母也就是谢学涛的母亲甜得是“乖孙乖孙”的叫，放在心窝里疼。
    当时乔思墨想跟谢学涛拉上关系，暗示过曹碧荣，所以，这孙志林曾是她暧昧的对象。
    曹碧荣一看孙志林的样子，暗道一声：“坏了！”
    孙志林很明显是喝了酒，处于兴奋状态。这可怎生是好？
    “你跟谁在一起？后面那人是谁？”孙志林嘴里嘟囔着，醉眼朦胧中，看到门后面一闪而过的人，似乎很熟悉。
    他倒不是吃醋，想抓奸的意思。他跟曹碧荣也就是处于“你暧昧我，我撩拨你”的那种状态，是单纯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他想探身看得更仔细些，奈何曹碧荣已经花容失色，如果任孙志林吵嚷出去，被元程听到了，那就坏事了！
    便急急拉住孙志林的袖子，而此时的孙志林正好想起了刚才那抹身影：乔思墨！
    便大喊：“哟呵－乔、、、唔唔、、、”
    曹碧荣急赤白眼，一个扑身，手便捂住了孙志林的嘴巴。走廊上有一两个经过的人，看到这拉拉扯扯，也没有大惊小怪，在这里，酒客醉酒闹事也是稀松平常。
    此时，又一扇门打开了，依稀看到里面好几个男子，其中有三个男子肩搭着肩，嘻哈着向曹碧荣这边走来。
    “哟！浪死个人，走廊上都要成事，哈哈哈”
    “晦气，出来嘘嘘都能碰上事、、、”
    “哈哈哈、、、”
    身后还在屋里的几个人也听到了，端酒杯的端酒杯，搂女妓搂女妓，就站在门前，一时间热闹非凡。有人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来来来，我们看看，是不是够骚够带劲？比我这小莺如何？”
    “哈哈哈，是姓孙的！”
    “孙志林！几时学得猴急了？”
    “姓孙的，放手啊，让我们看看人儿、、、”
    全都是喝大了舌头，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天！闹大发了！曹碧荣想死的心都有！得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公子暴露了就不好了。可惜的是，她到底是纤纤弱女，而孙志林有七八分醉，但也是男子，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脱身。
    而更让她想撞墙的是，迎面走来到三人竟也是熟人！其中两个也是她曾经暧昧过的男子：老杨家兄弟俩：杨念建和杨念鸿。
    因为建宁伯府分家的缘故，为了区别，那分府而过的杨家为“老杨家’，杨言信所在的府邸为建宁伯杨家。
    老杨家孙子辈的男子都是“念”字辈的，谓：建、功；立、业；宏、图。而三房因为是庶子，向来没有地位，再加上又因为分家，还在建宁伯府上帮助大哥打理庶务。所以，“立、业”两人历来都不跟他们玩在一起的。
    而“建、功、宏、图”四人，随着年龄增长，在家人的宠溺下，什么本事都没有，吃喝嫖赌却是第一！大宣几乎所有灯红酒绿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他们几位。这不今晚，四兄弟都到场了。
    本来建宁伯府一再败落，在京都他们几乎是遭人斜眼看待的，缘何张狂至此？那是他们从小耳闻目染，知道大伯杨言信没有儿子，以后的建宁伯府迟早都是他们的，分家了又如何，以退为进懂不懂？等以后、、、哼，他们会杀回来的！
    所以，诸如此类的认知撑大了他们的胆子，变成了十足的纨绔。这不，杨念功和杨念图虽然走得不快，但也摇摇晃晃掇在尾后。
    好一副登徒子四人组！
    还有一个：竟是曹碧荣的嫡兄曹祥。
    此时的他，看着曹碧芳，眼里闪着点点寒光，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曹碧芳捕捉到了，她浑身一个激灵。

 第413章 五男争女

    在曹祥的眼里，曹碧荣这个妹妹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存在！仗着有点小聪明，在男子堆里搞暧昧，连他一个“纨绔”都为之不齿！他向来对她无感，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再没有感情也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个妹妹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便招呼着准备出手把曹碧荣解救出来，而一旁的杨念建和杨念鸿，也醉醺醺地跟了上来。
    天啊！这是一个什么组合？怎么都凑一起了？天要亡我曹碧荣了吗？
    还别说，曹碧荣的预感还真的准得不能再准了！接下来的事态竟然朝着不可逆的姿态，席裹着血雨腥风而来！
    “荣儿，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曹祥大喝，一个箭步拉扯曹碧荣，试图想让她从孙志林手中解救出来。如果这样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奈何有杨念建杨念鸿俩货，好嘛，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他们俩看到孙志林不甘不愿放手的样子，哪怕看到曹碧荣的大哥曹祥来了都还这副死样子，心下就来火了，再怎么说，这曹碧荣也是他们一个圈子的人，曾经也眉来眼去过的。
    两人便迈着摇摇摆摆的走姿，大力拉扯孙志林。
    而孙志林前有曹碧荣挡着他，想看清屋内之人的意图，后有曹祥过来抢人，心里的火也大了，还真的下了死力，给拉为抱，把曹碧荣圈在怀里就是不放！
    曹碧荣羞得要死要活，好歹她也是侯府之女，深知大庭广众之下，在一个男子怀里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平日里端着的容颜，和自诩的聪明劲全都抛九霄云外去了。尖叫一声后，便低头朝着孙志林的胳膊咬了下去！
    “啊－”孙志林吃痛，即刻红了眼，他没想到曹碧荣这贱蹄子还真敢下嘴，痛死他了！双手不自觉一松。曹碧荣便跑了开来。向曹祥奔去。
    而负伤的孙志林哪里肯就此罢休？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摇晃着向他们扑来。
    众人惊了！急呼声响成一片。
    而首当其冲最前面的杨念建杨念鸿两货，也惊着了。特别是看到孙志林连匕首都拿出来了，更是吓得想逃，奈何心里想逃，双脚却是怎么也迈不开，软成烂泥一般。
    两人虽然是纨绔，但也就是窝里横的那种，真正遇到事，也就秒变成烂泥了。
    眩晕、模糊中，杨念建看到孙志林走到面前，还恶狠狠地挥着匕首，他两股弹弦，颤抖着说：“别过来哈，你敢过来，我打死你！”
    旁边的杨念鸿也跟着说。
    可红了眼的孙志林哪里肯听，脚下继续。杨念建大急，跌倒在地，就在此时，突然被他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酒瓶，他想都没想，就拿起来就往孙志林头上砸，一心想制止孙志林。
    “哗”的一声，酒瓶碎了，碎片四射。
    鲜血从孙志林头上往下淌！孙志林被击中头部，手上的匕首跌落在地，他面脸飞血，意识逐渐模糊，像见了血的狼一般，煞是吓人！
    杀死人了！
    杀死人了！
    这下死定了！
    杨念建被吓到全身打摆子，他软在地上，迅速爬在杨念鸿背后，瑟瑟发抖。
    这下换杨念鸿蒙了，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自己冲锋在前了？但此时此刻不容他多想，拾起孙志林掉在地上的匕首，挥舞着，虚张声势－
    “你别过来哈！你过来我就杀了你、、、你别过来！啊－”
    “啊－”
    “啊－”
    走廊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原来，孙志林被杨念鸿刺中了，一刀正中心脏！
    杨念鸿呆了：“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是他撞上来的！”
    而孙志林双眼闪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后，便一头歪在地上。
    曹碧荣尖叫一声“啊－”，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曹祥的眼睛寒光再现，他看得真真的，前面的窗子上，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刚刚，就是从那里飞出一个石头，正中孙志林身后，致使孙志林向前一扑，整个人扑在了杨念鸿举着的匕首上。
    一刀刺在胸膛，不死也废！
    “还不快救人！东彦过来，詹胜快叫大夫！”曹祥大喝一声，说完，看着靠在身上还在晕着的曹碧荣，气往上涌：“曹碧荣，再不醒来，你就等着被抓！”
    一句话，曹碧荣就不得不醒来，刚才晕后，但很快就醒来，只是无法面对一切，所以也就闭着眼睛，生无可恋的样子。
    而曹祥哪里不知道，他丢下曹碧荣，上去查看孙志林。
    因为场面太混乱了，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曹祥几时有了大将风范，而说好的“纨绔”人设呢？说崩塌就崩塌了？
    而那些刚刚还似被人点了“暂停键”的看客，纷纷清醒过来，东彦和詹胜两个，是跟在曹祥手下多年的小弟，一个飞了过来，一个按曹祥的吩咐去找大夫了。
    以此同时，走廊里又走来了一行人，声势浩大！
    竟是元程大公主！从天字第一号房间而来。
    齐刷刷地，走廊里跪满了人！
    “大胆尔等！众目睽睽之下竟敢行凶、、、待我禀明母后，定饶不了你们！”巴拉巴拉！
    在看到地上血水直流的孙志林时，眼睛闪烁，不敢再看，但为了展示公主的强大，便加快了脚步，走到曹碧荣跟前时，停了下来，她当然认识这个曹碧荣，元程这个公主跟传说中的公主不同，恣肆放荡，喜猎奇！京都各个圈子的八卦事情，她都喜欢听。而曹碧荣周旋在男人堆里风生水起，勉强上的算是她的同道中人，她又怎会不知道？
    所以，一看到她，便说出了她的名字。此时她阴恻恻地说－
    “曹碧荣！好本事！竟然掀起‘五男争女’的流血事件，你！好本事，本宫对你就一个字－服！”这话说得！听起来竟是有不服气的感觉，就是你算老几？本宫还是公主呢，都没有五男争过！啊啊啊、、、
    也合该曹碧荣倒霉，正好撞在元程心情糟糕的时候！

 第414章 细思极恐

    想到刚才，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才回来的上凌寒柏，就这样头也不回地钻进乔冠成的马车，对她根本是看也不看，她就心肝脾胃痛！
    她堂堂一个大宣大公主，想拿下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但自从遇到上凌寒柏，就开始踢到了铁板。她还从来没有想得到一个人，到如此困难地步。这更激起了她的心气，非拿下寒柏不可。
    当走廊上发生恶性事件之时，她正把一个侍女打成猪头，还下令拖下去把她的眼睛挖下来。原因就是这侍女刚才在拦截寒柏时，多看了两秒钟。而这两秒，也是她自己“以为”的，是不是真的，还两说。
    厢房里，那侍女把头都磕破了，也无法挽回自己的命运，便也豁出去大骂元程－
    “元程，你这死变态！全大宣最烂的烂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也敢肖想君虎将军？你就是把大宣全部女子杀死了，也得不到他、、、元程，你就是死也是下十八层地狱的那种，我诅咒你，下油锅，五马分尸、、、”
    语言不可谓不毒！句句戳心，字字含刀！
    直刺得元程气血倒流，撕着嗓子喊：“给我拉下去！挖出这贱人的眼珠子，割下她的舌头、、、”
    虽然元程做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其恶毒程度仍然一次次刷新，丫鬟婢女们噤若寒蝉，就连嬷嬷们都低着头，木头人一般。
    这个时候，走廊上的事情才报到了她房里来。所以，这不就撞枪口上来了吗？
    不过，元程好歹还知道曹祥是曹碧荣的亲哥哥，没有说成是“六男”。至于两个倒霉孩子：杨念功和杨念图，脸上还是懵懂状态，被“点名”了也还是一副出窍的样子，神情不要太酸爽！
    而曹碧荣还没等公主说完，就又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次是真的深晕！
    晕前一刹那，她但愿这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这些都没有发生！
    因为她知道，下一秒钟，公主嘴里的“五男争女”的话语，将会传遍京都每一个角落！她很清楚，等待她的将会是一条白绫或是家庙。
    元程说的不是一般的话，而是给她判了死刑！永无翻身的那种！
    这场流血事件，如长了翅膀般，飞进了京都的千家万户。元程说的“五男争女”，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京都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当然，也烧到了钟粹宫的康皇后耳里。一来传话的人是她养大的“女儿”，二来出事的地点是她康家的地盘，三来，这事件确实很恶劣，不但见血，还什么“五男争女”啥的，伤风败俗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所以，她想不管都不行！
    因为这次事件的苦主孙志林是京兆尹的外甥，康皇后便直接责成刑部拿人。所有人，包括曹碧荣都关进了大牢。
    刑部又一次人仰马翻，倒不是这案件有多难办，主要是案子非常恶劣，涉案人员又大都来自勋贵，一个拿捏不准，就会倒大霉！
    刑部尚书洪存奚接到案件，眼前就闪过卫鉴的身影。这个年轻人给他很深的印象，自他来到刑部后，虽然是小小的邢令史，直白讲就是一个干活的，但也干得有声有色，关键人家还聪明，说的话，给的思路，敲开了刑部这帮老头的新世界，让人豁然开朗。
    他们甚至从卫鉴的身上，看到了靖相侯府可期的未来。
    所以，洪存奚按照习惯把案子给了左侍郎黄治国，他知道最终案子会交到卫鉴手上，他表示很是期待接下来卫鉴的表现。
    处于隐退状态的刑部左侍郎黄治国，也是很满意卫鉴这个年轻人之中的一个，他虽然一辈子碌碌无为，也即将在左侍郎位置上“光荣退休”，但他对年轻人不妒忌，不摆老资格。毫不犹豫地就把案子交给了主事利海庭和邢令史卫鉴手中。
    把刑部右侍郎张栢宜气得半死。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要知道他可是康皇后的人，准确来说他是康陵伯夫人张氏的娘家侄，算得上是康皇后的亲戚。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刑部人尽皆知，可他们仍然对他视若无睹，直接绕过他，就把这案子交给了两个小小的主事？
    他们怎么敢？他们竟然敢这样做！
    看来他是有必要进宫一趟，把刑部这边的情况给康皇后说说了。说洪存奚的眼瞎，说黄治国的昏聩，说利海庭和卫鉴的轻浮、、、
    像张柏宜这样的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几乎每个衙门都有，而且大把。他们靠着关系进来，除了一门心思向上爬，屁事都不干！
    但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部门都吃得开的，就比如刑部，这是一个很拼个人能力，无能力就平庸的地方，他们对张柏宜其实是嗤之以鼻的，只是康皇后确实势大，大家避其锋芒而已。他们对张柏宜这种混吃等死的人，有一百种方法冷落他，还让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找不到人述说啊，人人都忙，忙于办案啊！
    现在的卫鉴跟利海庭，两人自上次国相寺办案后，越来越有默契了。在利海庭眼里，卫鉴本人虽然不是出自千凌阁，但他是千凌阁少阁主夫人的弟弟啊，而且看起来他们姐弟情深。
    当然这些都不是利海庭关爱卫鉴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姐弟俩的聪明，特别是明珠的聪明，简直可以说是“绝顶”来形容，叫他这个办案如命的人来说，那是两眼放光，一副“小迷弟”的样子，虽然，他的年纪可以做明珠的父亲了。
    这次的“五男争女”事件，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是老杨家兄弟俩杀了人，就这么简单。这甚至可以说，是卫鉴办的案子中，最简单的。但它涉及的人员众多，很多是勋贵子弟，而苦主这边也有京兆尹谢学涛这尊大佛。
    京兆尹这个位置虽然号称“专业受气包”，但这么多年下来，谢学涛竟然没被调离，跟以前历届的京兆尹每年一换来比，简直不要太神奇！这里头如果没有谢学涛的的手段，打死都不会相信！细思极恐啊！

 第415章 旷千驾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谢学涛这个“万金油”，其实力绝对不是盖的！要想糊弄他，奈何人家就是吃这行饭的，所以，这个案子必须办得公允，不偏不倚！
    卫鉴疲惫地按着额头，想起牢里杨家俩兄弟的哭喊，说他们没杀人，杨念鸿甚至还说，有人在背后使了力，才让本来就停下脚步的孙志林向前一扑、、、
    卫鉴虽然年轻，但假话真话还是能判断出来，这杨念鸿不像说假话、、、
    只是这老杨家还有人帮他们说话吗？听说兄弟俩的各自的父亲，杨言伟、杨言修都是平庸之辈，家里一切都是老夫人说了算、、、
    嗯、、、这兄弟俩都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杨言信的侄子，也就是说，他们是瑾王妃的哥哥，即瑾王的大舅哥。
    嗯，他们分家了、、、
    还是抽时间去趟将军府，见见姐姐。对了，姐夫升了“虎威”大将军，自己还没去祝贺呢，该死！
    而这时候的老杨家人，几乎全部地集中在了建宁伯府。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杨言信不在，接待他们的是英凡梦。
    这也是他们最痛苦的地方！一个曾经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人，现在竟然要求到她面前，每一个人都咬碎了牙，真所谓是打落银牙往肚吞啊。
    可是也没有办法啊，谁叫杨言信是杨家最有出息的那一个！莫说让他们去救人了，就是让他们去见人，都见不到啊！
    小张氏虽然幸灾乐祸王氏和辛氏的污糟事，对杨念建和杨念鸿的生死也完全不在意，甚至他们死了更好，看她们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要知道他们俩可都是两家的长子，如果死了，剩下的两个都是蠢才，能不能守得住家业都两说，王氏！辛氏！还得意个什么劲！
    但这些种种，都没有要回来求英凡梦来得痛苦和耻辱！她没有出声，眼睛充血，暗中死瞪着英凡梦，一副想用眼神杀死她的感觉。
    有一个皇子妃有什么了不起，那小贱人都跟着瑾王发配到断头山去了，还来求？莫开玩笑了！
    她苦劝老夫人无果，只能跟着来。本来老夫人是不让她来的，因为他们是来求人，而英凡梦最恨的恐怕是她，所以老夫人就叫她不要来，但她怎么肯？她再不来，那杨言信可能连她长什么样都会忘了！
    杨言信，她肖想了一辈子的男子，哪怕对她完全冷漠和充满恨意，但也是她的男人，她非得要来见，来刷存在感！万一呢，万一他念及女儿，让她们回家呢？
    对，现在哪小贱人出嫁了，身边没有女儿，她的思儿同样是他的女儿，没道理抛弃啊！小张氏完全忘了，当时是她们母女害怕留在伯府“危险”，选择离开的。
    而王氏和辛氏，两人再不复平时趾高气扬，连带标配性的势利和刻薄。此时的她们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虽然不能说是“头不梳，面不洗”这个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她们扭着帕子，在英凡梦面前哀哀痛苦，眼肿成了桃子一般。
    想来也能理解，她们两个的儿子，共四人，都齐刷刷关进大牢，有两个还是杀人凶手！怎不叫她们肝肠寸断？
    杨言伟和杨言修连衙门都不去了，也耗在这里。
    还算得上镇定的是老夫人，但也强弩之末了，身后的两位嬷嬷不时给她顺顺前胸后背，不然喘不过气来。
    英凡梦端坐在那里，本来她以为她会很高兴，但其实没有。好，我本善良，没什么好高兴的。但她也不再是团子，所以，就端坐在那里，不喜也不悲：倾听，然后再喝茶，再倾听，再、、、
    这样的态度落在老夫人眼里，就更可恶了！她最恨英凡梦的地方就是这个表情，一副大世家勋贵的端庄大方，无论怎么样都不变色，哪怕被她们压了十几年，都毫无畏惧，显得她是多么的小丑和滑稽。
    她忍了又忍，正想发作，袖子被人拉住了，一看，是辛氏。
    辛氏知道老夫人的心性，如果发作，恐怕情况会更坏，面前的人根本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
    “大嫂，以前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望大嫂大人大量，原谅则个。”辛氏哽咽道。
    王氏也紧接着说：“大嫂，再怎么说，建儿鸿儿都叫你一声伯母、、、求求你了！”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车轱辘似的，也不嫌累。
    老夫人撕声说：“信儿在哪里，你到底说不说？”
    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一想到她四个乖孙都在大狱，就寝食难安。自出事两天，他们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杨言信只答应去周旋，就没下文了。而今天，直接就见不到人了！
    所以，她们才会万般无奈地找到英凡梦，看看从她这里入口，或去找，或去求，都比他们这群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人更强。
    英凡梦无奈地说：“夫君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还没说完，老夫人就吼了出来：“不知道？你会不知道？我儿现在除了听你这狐狸精的话外，还会听谁的？英凡梦！还不快说！你这贱人，以为分家了，我就管不着你了？我还没有死呢，只要我在一天，就能管你一天！”
    说的是飞沫四溅。
    英凡梦的脸沉了下去：“老夫人，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连求人都不会？我告诉你，‘贱人’和‘狐狸精’是不会帮你的！”
    一席话像卡住了老夫人的脖子，一股气吞不下，出不来，憋得她是脸红脖子粗，手举了起来，向英凡梦的脸上就要打去－
    身边的老三杨言仕夫妇，皆齐齐变色，从旁边急奔过来，想拦住老夫人。
    英凡梦的贴身嬷嬷大齐家的，早挡在英凡梦前面，做好了承受一巴掌的准备。
    不过，巴掌声并没有如期而至，只听得：“咵－”
    一声巨响！
    一个大茶碗，被摔成好几瓣，就在老夫人脚下。
    随即，一个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
    英武而洒脱，俊朗而轩昂！

 第416章 他是谁

    是谁？建宁伯府何时有了一个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了？老夫人睁着一双混浊的眼睛，心里却像是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看上去那么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双眼皮，跟她儿杨言信几乎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当年之事，老夫人不会忘记，她那大孙子早就死了，她亲眼看过了的！
    不可能！
    还有一个呗掀起惊涛骇浪的人就是小张氏，她同样震惊住了，也同样发出了惊恐地疑问－
    他是谁？
    怎么可能？
    不可能！
    而杨言伟、王氏夫妇，以及杨言修、辛氏夫妇，他们一来心情沉重，双眼肿成桃子一般，那里能看清别人，也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二来，当年之事毕竟不是他们经手的，印象没有那么深，他们根本无法把眼前的大男人跟当年的奶娃娃联想起来。
    不错，此人正是旷千！
    珠儿告诉他，老杨家“建功”、“宏图”四人关押在刑部，卫鉴正好负责这件事，要他过来问问英凡梦，有什么打算？
    其实明珠心里气得恨不得杀了老杨家这四个！什么玩意！过去的十几年，除了欺负欣儿外，就没干什么好事！
    现在就更可恶了，直接作出了“五男争女”事件，可想而知，会给四哥欣儿增添多少麻烦？带去多少诟病？
    这万幸的是，出事的老杨家四人都是欣儿隔了房的哥哥们，而前不久老杨家又分家了，这分家还分得人尽皆知，就是康皇后想故作不知都不行，所以，想趁机褫夺瑾王的封号一时都无法下手。
    所以，这什么鬼的“建功”和“宏图”，专职“坑妹”的货，老死狱牢才好！关英凡梦屁事？
    只是毕竟是杨言信的侄子们，多少还是要顾及到的！
    所以，旷千还是来了。
    刚刚他正好从墙头飞身而下，来到大厅，就看到了老夫人那高举的手，情急之中，便抓起桌子上的茶碗摔了过去。
    老夫人一帮人要是知道因为怕拖累而分家，反而让建宁伯府逃过了一劫，会不会感觉很玄幻？
    世间事，谁能说的清，究竟是谁拖累谁？
    老夫人从惊惶着醒过来，看着脚边的茶碗，难以想象，有人敢这样对她？尤其是在建宁伯府上，要知道，她在建宁伯府一辈子，老太君一个，谁不敬着？捧着？
    简直气死她了！
    她指着旷千，颤颤巍巍地说：“哪里来的孽畜！敢在伯府撒野？”
    旷千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一副很拽的样子：“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只是没见过这世上如此滑稽，求人的要打被求的！”
    “你！无耻小儿！还不速速滚开，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老夫人满脸通红。
    只是旷千怎么会听她的呢？仍然人高马大的站在那，冷冷地看着老夫人。
    “杨言仕，你聋了瞎了？还不快快把人给叉出去！”老夫人有点声嘶力竭了。
    不过杨言仕再也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了，夫妇俩只听令杨言信英凡梦的，其他人都靠边站。
    他们都知道了旷千的身份，为大哥高兴，也为自己深得大哥信任高兴！大哥连旷千的身世都告知他，可想而知是把他当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他是一个正直老实的人，属于典型的“君以国士待之，我必国士报之”的那种人。
    所以，他又怎会听命老夫人，赶旷千出去？开玩笑，以后这建宁伯府都是旷千的好吗？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母亲息怒、、、”
    “好一个白眼狼！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什么玩意！”
    “老人家，按理，你一大把年纪了，吃的盐也比我吃的米多，懂不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呀？不懂的，小子来教你？如何？这人老了，倚老卖老可不行。想敢我走？凭什么？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老夫人被说得就不是手指头颤抖了，而是全身都抖了！她几时收到这样的气？至于其他人，则被说呆了，既为旷千说的话，又为旷千的气势！
    无论身高、气质，还有音量都吊打所有人，别说，还真有一夫当关的气魄！
    “你你、、、”老夫人气湫咻地转头大骂英凡梦：“英凡梦！你个贱人！任一个外人欺负婆婆，竟然置之不理？你还有没有心肝？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旷千听后，简直要气炸了！竟然骂娘亲“贱人”。
    哇呀呀呀！还当着他的面。
    可以想象，以往的娘亲是怎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以前认亲的时候，以及珠儿给他说起建宁伯府的糟心事时，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没有多少感官认知，而此时此刻，就完全感同身受了，人要气炸了！
    即刻放下手，就想怼回去，被英凡梦止住了。
    英凡梦温柔地看着旷千，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被自己的儿子护着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那么温暖！她恨不得告诉这大厅里所有人，不，全大宣人，说一句：这就是她儿子！
    她想哭了，幸福的哭了！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便强忍着彭拜的心情，拉住了儿子的手，摇摇头。
    旷千这才作罢。
    英凡梦丝毫没有因为老夫人的暴怒，还有骂她贱人而恼羞成怒，因为她已经麻木了。
    仍然温温柔柔地说：“娘，他可不是外人，他是我的义子！”
    早在认亲时，旷千就跟父母以及妹妹统一了口径。
    什么？义子！
    这是一个什么鬼？
    英凡梦几时收养了义子？
    这时候老杨家的人才正式正视起来。尤其是老夫人和小张氏，听到义子？心里涌起的不安甚至是恐惧越来越浓。
    老夫人心思纠缠，为大儿夫妇彻底脱离自己的操控而痛心！认义子那么大的事，竟然敢不告诉她这个母亲，他们几个意思？等等？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是想等以后把建宁伯府交给这个义子吗？怎么可以！他们怎么敢！
    这建宁伯府是老杨家的，只能是老杨家的！谁也不能夺了去，谁要想占为己有，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夫人心里发狠，如是想！

 第417章 是义子

    小张氏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建宁伯府要是易了主，更没有她什么事了！可、、、谁叫她没有生出儿子呢？
    其余两夫妇更是冷到了极致：大哥杨言信放着家里那么多子侄不过继，反而去认什么义子，是要彻底跟他们决裂吗？
    “放肆！你说义子就义子？我还没死呢！”老夫人叫嚣着说，然后向杨言仕咆哮：“杨言仕，还不出去报官？把这宵小给抓起来。”
    杨言仕：这老夫人！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她以为她还是以前建宁伯府的老夫人？可以发号施令呢？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所以，他也就淡淡仍然说：“母亲还请息怒！”
    “报官？母亲还嫌事情不够大？出丑出的不够多吗？”
    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一看，不是杨言信又是谁？
    “儿啊、、、”老夫人见到杨言信，像见到救星，又是委屈又是激动，没想到还没喊出哀嚎，就被杨言信打断了，声音戛然而止，看起来很是可笑。
    “娘，如果你来我这里，就是想无理取闹，那么你请回。”杨言信脸黑黑的，声音严厉如刀。
    过去近二十年，他为了这个娘，这个家，委曲求全，让梦儿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可换来的是什么？就是集体大逃亡？弃他们如蔽履？这就是他的母亲？他的亲人？
    刚才下人看到他，就告诉了老夫人一行来了，还想打梦儿的事情！
    他暗恨！他再也不会让人欺负梦儿了，母亲也不能！
    老夫人合起嘴，只是脸上还没那么快换表情，有点僵。
    她知道自分家后，这个儿子是跟她离心了。可她分家不是不要这个儿子，而是暂时避出去，以待以后回来。
    谁叫你成了瑾王的老丈人，那瑾王是谁？康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么明显的危险，还不能让他们出去躲躲？趋利避害，懂不懂？
    这番心思要是杨言信知道，恐怕又会呕血三升。
    好一会，老夫人才回神，想起来这次来的目的，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说那个义子的时候，便色厉内荏地说“你不是要躲着我们吗？你不是打算置之不理吗？你、、、那可是你的侄子们，你的亲侄子，你这样不管他们，你的心不痛吗？”
    杨言信：“、、、”
    英凡梦：“、、、”
    他们能说，他们的心还真不痛哦！
    “那就像娘一样，坐在家中撒泼、打滚、或者是打人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老夫人听这话，一下说不出话来。
    “大哥，娘也是一时激怒攻心所致，还请大哥不要生气。大嫂，你就原谅我们。”杨言修慌忙上前，羞愧地说。
    杨言伟也是脸红地走前来作揖：“大哥还请见谅！”
    哼，刚才老夫人那么凶恶，怎么就如鹌鹑一般不做声，现在就来惺惺作态？旷千很是不齿地看着他们，那鄙夷的眼神，让杨言信这个做老子的，像被针刺了一下。
    就是这些“亲人”，才让小小的旷千九死一生，家里连一席地都容不得，这才不得不诈死送往千凌阁，他愧对儿子，愧对梦儿，他还让他们母子俩失去了十几二十年的舔犊之情、、、
    一想到这些，他怎能不恨！
    杨言信没有了以往的神色，连敷衍都不想了，直截了当地说：“你们还是回去！事情太大，连康皇后都亲自过问了，恕我无法帮到你们！”
    一席话说得两个弟弟弟媳脸如死灰，全都瘫软在地。
    老夫人也被打击得七荤八素！突然嚎叫：“我的乖孙啊－”
    边哭还便捶打着地板，就差打滚了。
    只是杨言信英凡梦和旷千一家三口，还有杨言仕一家四口都视若无睹，就这样看着，也不再劝。
    老夫人哭了许久，见大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咬牙切齿起来：“你这孽畜！心肠怎么就那么硬！那可是你的侄子啊，竟然拿康皇后来吓我！早知你这么无情，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求人求到这个地步，也是醉了！
    旷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奇葩，还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他凉凉地说：“老夫人，你也说了那是我义父的侄子！可我义父的女儿就因为几个哥哥的所作所为，现在被人诟病，瑾王殿下可能还会被褫夺封号！你自己说说，他要怎么对待这些侄子？正常人都会恨不得杀了这些侄子？你还来求他？还说他心肠怎么这么硬？你这分明不是母亲，而是仇人！”
    旷千还从来没一下子说过那么多话，还那么气吞山河，那么掷地有声！
    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敲在老杨家人心上，让他们无言以对。
    想反驳，可旷千的话又正确得不能再正确！这“五男争女”一个大丑闻下去，还真的对瑾王和杨念欣影响巨大，作为一个皇子，其外家污秽不堪，丑闻叠出，就单单是御史的折子就够瑾王喝一壶的！
    不反驳，可四个乖孙又还在大牢！
    不不不，现在的问题是乖孙要救出来，这什么鬼义子，就是带偏话题的！哼，够阴毒的哈！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老夫人整装又战，这次不再强横，改策略了：“我儿！”仿佛刚才骂他“孽畜”的不是她！
    “我知道自分家以后，我儿委屈了！是为娘的不对！只要你愿意救出侄儿，娘答应你，我们会重新回来，老杨家从此不分家、、、”
    “可别！”杨言信为母亲不齿，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哈哈哈哈、、、、”旷千大笑。
    不愧是亲的父子俩！同时出声，虽然说的不一样。
    “老夫人，你以为分家是儿戏？这分家是要在衙门备案的，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
    旷千的两个“以为”，让老夫人以及老杨家所有人总算有了一个认知：这分家，其实也是杨言信夫妇喜闻乐见的。
    也是，很早之前，杨言信就说过要分家，是他们自己不同意的。怎么就忘了呢？这忘了就忘了，怎么还反过来想着杨言信会因为分家而痛苦？而不甘？

 第418章 救一个是一个

    老夫人恼羞成怒：“信儿，你就让一个外路货在这里大放厥词？羞辱你母亲吗？”
    旷千嘴一撇：嗤！
    杨言信根本不想纠缠下去，看到他们就烦，便说：“母亲请回。我会尽我最大可能去周旋，但不敢保证！”
    老杨家的人个个如丧考妣，这杨言信都不敢打保镖了，那他们就更无法了，要知道他们的大哥可是老杨家最大的官啊！
    杨言伟和杨言修急忙道：“大哥，建儿和鸿儿还俩说，只是这功儿和图儿是没有参与的呀，最起码应该放出来的呀！”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是啊”
    “就是就是”
    “可不能滥杀无辜啊”
    也是够了！连“滥杀无辜”都出来了！
    “威名侯府的曹祥、曹碧荣也还在牢里，也没有放出来。”杨言信冷声说。
    老夫人尖声说：“那威名侯府就是破落户，怎么跟我的乖孙比？”
    众人：、、、
    这迷之自信！
    谁给这老夫人的自信？
    杨言信都不知是哭还是笑了：“那母亲说说，老杨家又是什么？人家有侯府可破，老杨家呢？先是分家，再是五男争女事件，比那威名侯府、、、”杨言信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老夫人听了那个心如刀绞啊！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杨言伟和杨言修眼睛都红了，都是他们太没用！官太小！更是因为他们耳朵根太软，听信自家婆娘和母亲的话，在大哥最困难的时候分家，现在就连“建宁伯府的子侄”都不能说，只能说“老杨家”了。
    而威名侯府再不堪，也是侯府啊，岂是你们这些小虾米可比的？那曹祥兄妹俩都没有出来，料想功儿和图儿也不能的。
    他们的脑子绝对是锈透了，才会同意那样做的！现在的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杨言信看着两个弟弟的熊样，面无表情：“功哥儿和图哥儿毕竟没有参与，这是有人为证的，不要作胡思乱想。现在关键就看孙志林的病情重不重，如果还有救，那所有人都还有救，如果、、、”
    这话说了比没说更惊人，更让人提心吊胆。
    “那孙志林的舅舅京兆尹谢学涛，不是跟你熟吗、、、”老夫人叫嚷。
    “不熟！”杨言信言简意赅。
    事实上他跟老狐狸谢学涛说不熟也不是，毕竟两人都是京都这个地界的，一个管抓人，一个管办案的。但几十年来，两人愣是没有混熟，是因为杨言信有意为之。
    皆因他身负重托，心中有事，便不能放任自由。而谢学涛又是道行深的人。如此，两人愣是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两人熟不熟的关系了，事涉谢学涛的外甥，如今生死一线，谁还跟你熟不熟呢？
    老夫人又哭起来，拿着帕子使劲撸了下鼻子，又向杨言信说：“信儿啊，算娘求你了，快想想办法，这大牢是什么地方？我乖孙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不得吓死？”
    “这都十几二十岁了，要吓死？要吓死就吓死好了？”说着，又对着两个弟弟杨言伟杨言修大喝：“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你们两个，平日里就只知道溺爱，一味娇惯，把好好的人都养废了！小小年纪，就流连烟花之地，争抢女子，寻欢作乐，吃喝嫖赌！你们两个说说看，你们还能对得起谁？”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老夫人，都很清楚杨言信这话，是说给老夫人听的！要不是老夫人和两个做母亲的王氏和辛氏，无限度的宠溺，何至以此？
    把人养废了，就是救出来也还会进去！
    当然，这最后一句，杨言信没有说出来，他估计要说出来，老夫人得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两个弟弟被训得头都低到肚脐眼里，眼睛都羞红了。
    两个弟媳也捂着帕子呜呜在哭。
    老夫人憋得脸红脖子粗：“信儿，他们还小，以后改了就好了。你要知道他们都是你的侄子，那就是你的儿子差不多，你也知道你没有儿子、、、”
    杨言信瞬间脸黑了！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母亲，早一巴掌过去了！
    他没有儿子？他没有儿子是谁之过？你心里还没点数吗？怎么还敢这样说？
    这未尽告之言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儿子，这些侄子就会成为他的儿子？原来竟在这里等着他！
    难怪了！
    难怪当时毅然决然地要分家！
    原来，分了还想回来，一等他百年后，就来瓜分建宁伯府？莫说现在他已经认回儿子，就是没有儿子，他也不要这样的侄子来瓜分建宁伯府。
    这心何等恶毒！何等凉薄！这还是他的母亲吗？还是他的弟弟们吗？他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些人了！
    王氏和辛氏见老夫人口无遮拦，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就这样说出这些意图，真是够够的了。
    老夫人说到这，看到杨言信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心下大骇，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现在，除了等还是等，没有任何办法！母亲还是回，儿子累了、、、”
    “不要啊，大儿、、、”
    “大哥”
    ‘大哥、、、’
    叽叽呱呱，像几百只鸭子在说话。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不大，但恰恰能被众人听到。
    “义母，我告诉你啊，珠儿说了，鉴哥接了‘五男争女’案子，每日都累惨了，听说饭都忘了吃、、、”正是旷千在跟英凡梦说话。
    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
    珠儿！？
    就是那个明珠郡主？
    这不是跟英凡梦相熟的那个明珠郡主吗？
    那什么鉴哥儿，就是明珠郡主的弟弟卫鉴啊！天！他负责案子？这是上天在垂怜他们老杨家吗？
    他们再一次震惊于英凡梦的人脉和底蕴！
    所有人的眼光探照灯般扫向英凡梦！杨言信的眼光看了看儿子，不解自己的儿子为何说出这话，但他知道儿子有分寸，所以也就没有出声。
    英凡梦心里一片清明！儿子分明就是为她撑腰，要所有的人都有求于她！

 第419章 断亲书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中恨你，却又不得不求你”的爽快吗！虽然，就她本人来说，一点都不在意，但儿子抛来的线，她岂有不接之理？
    老夫人的面相就显得特别滑稽，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打脸！
    “儿媳啊－你可得救救你的几个侄儿啊、、、”
    仍然是一贯的理所当然，含着颐指气使的味道。
    英凡梦：“、、、”
    旷千：“、、、”
    英凡梦正待要说，突然，王氏和辛氏疾步冲过来，“咚”的一声，齐声跪在英凡梦跟前，头磕在地上，悲悲戚戚地说：“大嫂－救救我们！”
    这场景！要是明珠在此，就只会说一个字－该！
    要是非要来句感概点的，那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世事无常，果真如此啊！、、、
    果然，第二天王氏和辛氏在卫鉴的亲自经手下，让这两人进入了大牢，见到了杨念功和杨念图。没错，是两个，不是四个，因为杨念建和杨念鸿确确实实参与了，前者砸了酒杯，让孙志林头破血流，后者手上挥着刀，正中孙志林胸膛。
    铁的事实，无法狡辩！在孙志林生死一线的情况下，说再多的无辜都没用！
    四人两两抱头痛哭，场面要有多惨就有多惨，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王氏和辛氏从此在英凡梦面前永远失去了蹦哒的资本，所有的尖酸刻薄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或许还有着不甘心，但那又怎么样？英凡梦完全不介意。
    再过两天，曹祥和曹碧荣，以及杨念功、杨念图四人从牢里放了出来。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四个人，两个家庭，后续的处理办法却天壤之别，差别大得，令京都大半人接受无能。
    当然不是指老杨家的两个，他们被老夫人“心肝宝贝”的接回家，再心肝宝贝地嘘寒问暖，然后再互相痛哭流涕。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也不是曹碧荣！走出大牢的曹碧荣比在大牢还更苍白，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老死大牢。果然，威名侯侯爷曹劲远亲自执法，下令长随押送曹碧荣前往几十公里的家庙，从此青灯古佛，永远不能回来。
    这也非常正常，跟京都人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曹碧荣的命运在元程公主说“五男争女”之时就注定了的！
    这里接受无能的指的是曹祥的命运。也不知道曹劲远发什么疯，搧了曹祥一巴掌后，大喊了声：“伤风败俗，为我不齿！”
    然后便下令把曹祥从威名侯府赶走，还跟曹祥出具了一纸断亲书！也就是说，曹祥只差没从族谱里去名！其余，就已经是侯府的外人了！
    曹劲远只让他带着些许屋里衣物，即刻离开，就像驱赶瘟疫那种。
    天！这举动闹得！有人甚至说，曹劲远你整得如此匪夷所思，考虑了吃瓜观众的心情了吗？
    照理，曹祥出现在那里，喝酒寻欢，平日里也没少干啊？还不是曹劲远你自己带的坏头？上行下效，你自己吃喝嫖赌，还不兴儿子这样了？
    关键是曹祥是四大纨绔，在那灯红酒绿里寻欢作乐不是纨绔的标配吗？至于发那么大火吗？还口口声声“为我不齿”？这曹老鸨何时成为正义的化身了？
    退一万步说，曹祥不应该寻欢作乐，但案发当时，他也没有参与啊？他只是旁观者，不然也不可能放出来。
    所以，曹劲远这样的大动作就显得非常的突兀和不可理解了！
    也所以，现在的京都又添了一桩闹剧，赶得上“五男争女”事件了。大家都在争论：这桩事，究竟是曹老鸨众多混账事的其中一件？还是幡然醒悟，重振侯府的开始？为此，很多人吵得面红耳赤，有人还互相打了起来。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觉得，曹老鸨这次太狠了！要知道，那曹祥再怎么纨绔，也是嫡长子啊！
    可怜曹祥的母亲，堂堂侯爷夫人，也姓曹，哭得那个惨，直接扒着曹祥的马车不放，哭晕在大街上。
    大街转弯处“臻宝阁”三楼，窗户边，站着两个俏佳人－
    “棉姐儿，现在后悔还来不及，你们只是定亲而已。”
    说话的人正是明珠。
    卫绵苦笑，但一点勉强都没有：“姐姐，我不后悔。你以前跟我说过，既然作出了选择，就要承担责任！说实在的，看到祥哥被驱，心里确实不好受，毕竟祥哥是侯府世子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隐隐有点高兴，威名侯府就是泥沼，离开了，连呼吸都顺畅了、、、姐姐，你会笑我吗？”
    卫绵说的话，明珠没有不相信的，也不会笑她。她要是说很高兴看到曹祥离开，那就太假了，毕竟他乃侯府世子，也就是未来的侯爷，哪怕它在没落，也是一般人高攀不上的！而现在亲眼看到曹祥被驱赶，被断亲，内心肯定会不安惶恐的，很正常！卫绵，其实也就是现代刚刚升上高中的学生而已。
    威名侯府是卫绵的嫡母曹氏的娘家，卫绵从小经常跟着嫡母回去，对侯府的没落和腐朽一清二楚，
    所以，明珠觉得这样的卫绵很真实！如果她无动于衷或是假惺惺的说那么一套，反而会让明珠觉得可怕。
    “姐姐不会笑你！毕竟曹祥是堂堂的侯府世子。不过，棉姐儿，你有今日这般态度和清醒，对曹祥不离不弃，他日一定会有丰厚回报。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只是你和曹祥的人生的一次挫折，翻过去，就会迎来艳阳天！”
    卫绵被安慰到了，她现在对明珠这个姐姐，是莫名的信赖。以前因为嫉妒和不甘，她对明珠的态度是不好的，但没想到明珠姐姐对她没有打击报复，关键时刻还帮助她，让她跟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珠姐姐不像京都大多的勋贵家出来的女子那样，矫揉造作，表里不一。从来都是做比说多，说得出的就做得到，这样的姐姐，她怎么能不心悦诚服呢。
    “那就借姐姐的吉言了！还有，姐姐、、、如果以后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可不可以去请教姐姐呢？”卫绵问得面有点烫。
    “当然！我们是姐妹，不是吗？”明珠宛然，那绝美灿烂的笑容，一如冬日里的太阳。

 第420章 辞官告病？

    这当然是件大事，康皇后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要在往常，她铁定会把这事从头撸一遍，看看漏洞在哪里？甚至还会闻一闻，有没有阴谋的味道！
    但这威名侯府实在是烂得不能再烂，妥妥的“破落户”一枚！最擅长的就是给嘉瑞帝赠送美女，可随着嘉瑞帝卧病在床，他就再也没有进宫蹦哒了。
    不是她看不起曹劲远这个，而是她左看右看，这曹劲远也是怂蛋一个。要说还有什么值得她忌惮的，那就是他手上的“黑鹰令”！
    可是她对黑鹰令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黑鹰令忠于朝廷！先祖们定下的盟约，是谁都不能违背的，一旦不忠于朝廷，就得死！
    这一点她是放心的，虽然她也很想收归她自己所有，那可是一支神秘而强悍的存在，要是能臣服她，那她也是如虎添翼啊！
    所以，她对曹劲远是能忍则忍，可以说到了：只要不造反谋逆就可以容忍的地步！而今天，曹劲远闹的这一出，显然不是“造反谋逆”，她也没有闻出什么阴谋的味道，如此，她会只“嗤”了一声讽刺，便打算放置一旁，置之不理。
    事实上，她也只能置之不理，因为还有一件更头疼的事件干扰着她，而这件事，才更有可能有着“阴谋”的味道。
    临近年关，再过半个月就是过年了，官员们个个等待着“封印”的到来，事情也就少了很多，就连多事的御史台，都没有上折子了。
    就在前两天，“五男争女”案件一爆发，痛批瑾王的折子如雪片般呈上来，康皇后很是喜闻乐见，还道这次瑾王是难逃生天了。
    没想到难得一见的郑羽峻也上朝了，不但上朝，还力陈老杨家的分家事件，说瑾王跟此事无多大关系。
    而一向跟他不对板的礼部尚书卫紫鹤竟然复议，也说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不应该受到牵连。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兵部尚书陈有德也出列，站在兵部角度陈述：瑾王多年在断头山剿灭凶徒，保大宣一方平安！再怎么说都是有功人士。如果朝廷如此做法，是要寒了有功之士的心！
    说得御史台的一帮家伙哑口无言，特别是执御史台牛耳者－陈盛继，竟然带头同意，撤销了上呈！
    把康皇后气得个倒仰！可这陈盛继又是大宣最铁面无私的御史，康皇后都要避其锋芒的人。
    六部中，兵部和礼部都表了态，站在瑾王一边。
    而吏部尚书乔冠成这个老狐狸，不知吃了什么药，竟然一直不说话。
    刑部尚书洪存奚和工部尚书廖有胜，一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最让她呕血的是户部尚书叶常用，他可是她的人，一直都是她的马前卒，可现在也如吃了哑药，哪怕自己把眼睛都要眨废了，他愣是不看她一眼。
    大殿上，最后只剩下一个首辅容长颂，在唱独角戏！
    而绝大多数的人，根本不买他的帐！康皇后甚至猜想，如果不是她在这里坐镇，容长颂会被人轰下去。
    她心里又恨又气又无奈，这让她警觉自己人手的不足和势力的单薄，只有娘家康家在东北的势力还远远不够啊！
    最后，针对瑾王的事情便这样草草了事。
    而今日，在她对叶常用的气还没有解除，只等他来解释的时候，他竟然又在大殿上出列有呈－
    、、、近来，老臣深感身体有恙，常有懈怠，对政事心有余力不足，再加上犬子天浩重伤未愈、、、老臣听闻神仙谷圣清谷主正好在宛陵盘桓，故，老臣请求帝后体恤，允了老臣请求、、、
    一席话，愣了大殿大半的官员。
    这叶常用是康皇后的嫡系部队，几十年如一日，恨不得劈为两半，为康皇后效力，这突然间，说要去看病？告假看病？可怎么隐隐的有辞官看病的意味？
    辞官？
    这一猜想，生生把官员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康皇后也是震惊不已！
    叶常用！好端端的去看病？
    可是他的说辞又一点毛病也没有，还别说，叶常用确实脸色难看，眼睛充血，老态毕现！而他的儿子叶天浩，也确实是被打残了，想到这，康皇后还心虚了一下。
    但也正因为一点毛病都没有，才让康皇后觉得有毛病，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她说了句：“容后再议”便匆匆结束。
    所以，她现在对“五男争女”案什么的，完全不在状态，对于曹劲远把嫡子断亲的事件，也就当做一件污糟事来看待。他要怎么便怎么作，把全家都断亲了也无关紧要，关她屁事！
    她现在头痛的是叶常用！
    该不该答应？无论答应与否，她都很不高兴，总觉得这就是偏离了她的操控。
    就在她头痛的时候，叶常用巴巴进宫来了，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让康皇后眉开眼笑，答应了叶常用的要求。
    “娘娘，最新密报那批货出现在宛陵！”
    “什么？”康皇后猝然站立。
    “没错！按娘娘吩咐，陈选平陈大人跟我是单线联系的，他死前给我寄的最新一封信里，否决了自己先前说的‘对方向西北逃去’的说法。据他说，他的人在宛陵这个地方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
    康皇后死死盯着叶常用，似乎这样就能看出他的真伪。
    但叶常用一如平常，面不改色。
    康皇后在心里迅速地作出决定，无论事情真假，都不能放过。因为，康陵伯那边，催得紧，她也很清楚，东北的严冬最是难熬，没有朝廷的粮草物资，短时间还行，长时间会出事的。哪怕康陵伯号称“东北王”也不行，人在饿肚子的情况下，一切都是闲谈。而且越用武力重压，越是不行。
    所以，养二十万东北军，其实就是在烧钱。何况，还不是一处在烧钱，大宣广袤的边境都要朝廷的银子来滋养。
    但别处是别处，怎么能跟东北比呢，那里是康家军，她的嫡系啊，再穷也不能穷东北军！
    如此，想钱想疯了的康皇后，听到了叶常用的话，两眼发出类似狼一样的蓝光。

 第421章 老夫人病危

    “所以，你说去宛陵看病？”
    宛陵属于大宣中都，千凌阁偏东的地方，隶属于大宣有名的城邦“宣城”。此地丘陵山地多，因“宛陵山”而闻名遐迩，其风景引人入胜，奇花异草，宛如仙境。故有“神仙谷”之称。谷主圣清大人就在此地。
    如果“神仙谷”让人神往的话，那么，此山还建有大宣最着名的“医药院”，就更让人敬仰了。
    由“神仙谷”谷主圣清大人领衔，集众多医药方面的大夫和弟子，搞得是有声有色。
    它跟千凌阁也有良性交往，千凌阁方面，每年也给宛陵输送大量人才。
    所以，叶常用才会说去宛陵治病。
    “禀娘娘，看病也是真，犬子的腿、、、拖不得了。但老臣最重要的还是去帮助娘娘，为娘娘分忧的。”叶常用说得坦然。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请了明珠郡主给你儿子治病？”康皇后似笑非笑。
    叶常用心下一惊，没想到康皇后连这个都知道！料想当时当街去请明珠郡主时，被人看到了，那么，康皇后会知道也不奇怪。
    不知道第二天明珠郡主来家正式给浩儿治疗，她知不知道？不管了，赌一把了－
    “说起郡主、、、老臣也是没办法了，太医院说没治了、、、老臣不甘心！舔着老脸去请她，可是，唉、、、郡主金尊玉贵啊，哪是我能请到的。”
    说得真真假假，让康皇后无法辨清。有心想再试探，但又听到“太医院”怎么怎么了，她又心下一虚，说起来这件事还真的是她对不起他，算了算了，既然是带着目的去的，看病只是“顺带”，那同意了就是！
    “准了！如有所获，定大大有赏！但无论结果如何，三个月后必返。还有－”康皇后说得这里，看了眼叶常用，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家中女眷就不用去了。”
    语气不是商量，而且命令式。
    叶常用心头一颤，但仍然镇定地说：“遵命！”
    “五男争女”案和“曹祥被驱”事件，让京都在这一年的岁末中，纷纷扰扰，赚足了人们的眼球和谈资，反而让沐国公乔家的世子夫人严凤英暴毙案，如浮光掠影，只是那么小小惊诧了下，便被人略过。
    严凤英的丧事也就形式上意思意思了两天，因为事出突然，就连世子乔存昊都没有赶回来。乔冠成只在乔府摆了灵堂，便借口严凤英暴毙不吉利，就移到了国相寺，进行超度。
    对于这个媳妇的死，他只需要向义兄严崇焕解释，他强调自己需要这个孙子，而这个孙子跟严凤英又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当然为了表示“歉意”，他又向义兄表忠心：两人的合作始终不变，牢不可破，他对大哥的感情苍天可鉴云云。
    严崇焕不愧是八贤王，一听便明白了，乔冠成是向自己解释，他选择了寒柏。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再说他对所谓的侄女严凤英也不是真心的疼爱。
    所以，听到乔冠成对表忠心，便只敲打敲打了一下，就过去了。
    而作为儿子的乔思墨，就另外一番感想了，他的脸在白幡纷飞中，显得更是阴险，看人的眼光里像淬了毒。
    当他从“天味楼”惊险回来后，被亲随告知，母亲死了。他是完全无法接受的，这倒并不是他跟严凤英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他发觉，在这个国公府，对他全心全意付出爱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他的母亲！
    在加上严凤英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是他在蜀地制造了“泥石流”案，杀死了杨姣素。严凤英的死，其实就是代他受过！
    他再无耻，也无法做到安乐坦然，那可是他的母亲啊！
    在这个府上，唯一全身心爱他的人！
    说到他的父亲－乔存昊，那就呵呵了，常年不归家的一个陌生男人而已。早些年，他还会心有不甘，慢慢地，随着年岁的增长，就无所谓，可有可无了。
    而他最敬畏也是最有孺慕之情的祖父乔冠成，也在寒柏出现后，明显有了转移。最令他惊心的是，祖父的转移不遮不拦，在国公府内，很是公开。
    全府上下，都知道多了一个义孙，很得乔冠成欢心，那喜爱程度简直超过乔思墨。
    乔思墨心里的激愤，完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的好祖父！说翻脸就翻脸，近二十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才一年多的人？想想都让人寒心。完全不看他的面子，对他的母亲说杀就杀！只用了一个词：暴毙，就像捏死蚊子一样，就让母亲消失了！
    乔冠成的无情，比陌生父亲还更可怕！曾几何时，乔冠成对他悉心栽培，耳提面命，谆谆教诲，就连家族中最隐晦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他，祖父甚至亲口对他说：“乔家的未来，就是你！”
    而现在看起来，他这个“乔家的未来”要易主了？易给谁呢？就是那个寒柏吗？那个贱人生下的小贱人吗？
    哈哈哈！那是做梦！
    乔思墨握起拳头，对着母亲的棺椁，咬着牙：“母亲，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你就等着，不会太久的、、、”
    而被人咬牙切齿记恨的寒柏此时正在琢万家，四兄弟齐聚。
    他才不去管乔思墨如此的怀恨在心，杀害母亲的凶手可不单单是严凤英，乔思墨也是其中一个，暂时留他一条狗命，这样，乔冠成对他仍然会保留歉疚，他在乔府行走也会更方便。
    明珠从老夫人的房里检查完毕，思梅思竹端来一盆温水，就着水洗干净了手。来到隔壁，就见四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看见她过来，便围了上来。
    明珠脸上很是严峻，四人一看就明白了。
    “二哥，老夫人、、、身后事，要准备起来了。”
    琢万脸现苍白：“珠儿！真、、、真到了这个地步？”
    “是的。其实老夫人一直都在硬撑。她的身子早被摧残得不像样子，只是因为认回了你，又撑着看你成家，平常人早垮了。二哥也别难过，老夫人也算是心愿已了。”
    明珠安慰道。
    琢万喃喃地说：“母亲！”
    旷千和寒柏左右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
    烨齐走过来，拉着明珠的手，问：“还有多少时间？”
    明珠看着烨齐说：“也就这十天半月了。”
    烨齐的手一紧，心里也很难过。老夫人是他们这“一大家”子中，除了师尊外，硕果仅存的老人。
    当然，这里说的“老”，是相对他们这一辈的人而言的，再加上琢万开府后，府里一应下人皆称他为“将军”或是老爷，所以，也就称其母亲为“老夫人”了。

 第422章 以姓乔为耻

    其实她的年龄并不老，也就四十出头，在现代，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正当时的年龄。就是搁现在，她也就跟英凡梦不相上下的年龄，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气神，都跟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被四兄弟解救出来后，经过明珠悉心调养，才会略有点人样，才会再坚持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也算是奇迹了！
    也所以，琢万会更恨康皇后，要不是这老妖婆对母亲的荼毒和戕害，再加上精神折磨，母亲怎会年纪轻轻就命不久矣？
    他恨啊！
    烨齐环顾着耷拉着脑袋的琢万以及兄弟们，说：“二弟，老夫人的身子离不得人，你跟珠儿留下，三弟四弟跟我一起，回千凌阁把师尊接回来。不然，我们两头不好照顾。”
    本来说好除琢万外，所有人都回千凌阁过年的，但现在老夫人这样，珠儿就必须得留下连。明珠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其余人也点头，没意见。
    “我们会赶在年二十八前回来。”
    今年的春节没有年三十，年二十九就过年了，今日是二十三，也就五六天时间。
    琢万的心虽然因为母亲而焦虑痛心，但却又着兄弟们的关心而温暖。他们就是他的亲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大依靠。
    这种感觉太好！
    这件事谈妥后，大家都话题就转向了寒柏－
    “小寒，听说你入了乔府？”烨齐正色道。其他人也看着寒柏。
    寒柏也没有好隐瞒的，点头说：“是，也就这两天的事。”
    “这么说，乔府世子夫人的事，也是四弟的手法？”旷千追问。
    “没错”寒柏直认不讳。
    琢万看了看寒柏，然后才对着烨齐说：“大哥，不怪小寒，这个严凤英就是害死伯母和小寒的刽子手，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也就是我现在走不开，要不然、、、还有那个乔思墨！这个人渣！竟然为了害死小寒母子，生生制造了泥石流！直接造成了毁掉了寺庙，里面的人员无一生还！你们说说，这不是丧心病狂又是什么？”
    琢万害怕大哥他们说什么，忙替寒柏解释。
    烨齐摇头：“我怎么会怪四弟呢！严凤英死不足惜，乔冠成掳掠师尊三年，迟早要算这笔账！只是小寒，你现在在乔府，身份敏感，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切记要保全自己。”
    寒柏心下一暖：“我会的，大哥放心！再说了，我现在是乔冠成的义孙，没人敢对我怎么样！”还有更多的寒柏也没有深讲，乔冠成对他的好，是实打实的，但就因为太好了，寒柏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出。
    所以，他暂时没有说出来。
    明珠看着气氛有点凝重，便开玩笑的对寒柏说：“四哥，你现在威风了！又是君虎将军，又是国公府义孙，乔冠成身边第一得意人！哈哈，你先在就是京都横着走的存在！”
    没想到寒柏苦笑：“威什么风！我以姓乔为耻！”
    大家听后，怔住了，很快又酸酸的，为寒柏，为他的身世！
    “出身不能选择！小寒不要难过。”琢万就是看不得寒柏难过。
    “就是！你是你，乔家是乔家！”明珠是坚决支持的。她也看不得嫡仙似的寒柏皱眉头的样子。
    “我留在乔家唯一目的就是：查找当年三公二侯案的证据！乔冠成是参与者，甚至可能是策划者，不会不留有蛛丝马迹。”
    烨齐和琢万脸色严峻：“四弟，这些本来是我们的、、、”
    寒柏打断他们：“大哥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明珠看着凝重的气氛又来了，便语出惊人－
    “对了，四哥，昨晚曹祥派人送来密信，说是“天味楼’案子那一晚，他亲眼所见，乔思墨就在那楼里，而且，那孙志林被刺中，是他弹出石头所致！”
    这话说的，百千万有点呆。
    “曹祥？他、、、他几时成了我们的人？”琢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烨齐点头，但因为事情很复杂，他也是长话短说：“曹劲远授意，曹祥配合。”
    百千万三人抽了口凉气！
    还是寒柏最先恢复过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笑道：“这个曹劲远！恐怕不是我们，整个大宣都看错他了！”
    说完，他又把在蜀地之时，娘亲跟他说的曹劲远其人的评价，大家听后唏嘘不已！而当明珠更想详细地说了那晚跟曹劲远的交谈时，兄弟几个的脸更玄幻了。
    当然，明珠用的措辞是曹劲远“为情所困”，至于为谁就没有说出来了。
    但纵使如此，大家仍然被震撼到了！这也太玄幻了，说好的烂人曹老鸨的形象呢？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为情所困后性情大变，后来极度隐忍，为坚守祖上遗训－黑鹰令而呕心沥血的好人人设呢？
    “这曹老鸨是康皇后的人，怎么就转向我们，或者说是瑾王呢？还别说！就这眼光，以后我见了他，还得尊他一声！”旷千呵呵笑了。
    “曹劲远应该是一个标准的赌徒！他在赌我们赢！”明珠也笑了。
    寒柏一针见血：“曹劲远不是康皇后的人，应该是嘉瑞帝的人！现在嘉瑞帝重病，康皇后把持朝政，他就转向我们了！”
    烨齐点头：“没错！审视夺度！从这一点来看，曹劲远确实是一个最合格的侯府接班人，也是黑鹰的最佳传承人！他知道，大宣走向喋血的时间不会太远，而他，作为嘉瑞帝的帮凶，下场会很惨，把曹祥逐出去，是为了保住威名侯血脉，保全一个是一个啊！”
    大家纷纷点头，都在为曹劲远的心思和筹谋，为子女计！为祖训计，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没几人了，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琢万沉思了一下，却又笑了：“这下好了，我们有了黑鹰令了，太好了！早就听说了这支队伍的神秘和恐怖，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并肩作战的时刻！”
    这倒是！大家还是很高兴的，刚刚凝重的心情有了好转。

 第423章 吵架了

    “那小寒，你看要不要兄弟们帮你添把火，把乔思墨的事情捅出去？拖死乔思墨？”烨齐问。
    没想到寒柏却说：“我这边没问题，怎么都好。但此事还要问问三哥，你看怎么做比较好？”
    旷千被点名，有点不解：“我？”
    明珠笑着摇头：“捅出乔思墨，就是帮助那老杨家的哼哈俩货！三哥，你忘了哈，那俩货是你堂弟！”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烨齐说：“姑父姑母怎么说？”
    旷千想到那天的事情，烦躁地说：“那孙志林不是没死吗？没死就不会判得重，最多也就流放啥的。我瞧父亲的意思，只要人不死就可以了。”
    看来杨言信也是被气狠了！
    “也是！比起他们对梦姨二十年的摧残，母子分离的锥心之痛，还有分家的薄情寡义，这又算的了什么！”明珠愤愤地说。
    “就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琢万也点头。
    “说这些人干什么，没得倒了胃口！”旷千一仰头，喝光了杯子上的水。
    “你们说说哈，这乔思墨糊涂了吗？孙志林跟他没怨没仇的，怎么就要去害他？”琢万百思不得其解。
    寒柏凉凉地说：“当时他正跟曹碧荣在一起，与此同时，元程大公主也在天味楼，有小二看见，出事时，乔思墨从后窗跳走了。”
    啊？这！
    众人：、、、
    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明白了！
    “就这么害怕元程？”旷千觉得不可思议。
    “那当然！元程就是一个疯子，发作起来会撕了乔思墨！”明珠说。
    “天！疯子！”旷千不寒而栗。
    琢万听到这，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小寒！她现在对你死缠烂打，你可得远离她！”
    “确实！四哥你现在已经成了她元程的必得物。她对必得物的占有欲是非常可怕的！听说前几天在大街上拦截四哥时，因为她身边的一个侍女多看了四哥一眼，就被挖了双眼！”
    纵然在座的几个都是武功盖世的大男人，都听得寒毛伫立。
    “这么说，去年有一个小娘子被元程从二楼推下，就因为她给小寒丢了香囊？这是真事咯？”旷千想起去年他们三从千凌阁回京都的情形。
    “没错！还有礼部左侍郎的女儿，就因为其母叫了官媒，说－想跟四哥说亲的事情，就被元程叫人日日恐吓，现在门都不敢出，听说被吓到就剩下一口气了！”
    四兄弟：“、、、”
    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这元程，只能用“疯子、变态”这些词来形容！根本没常理可言！
    旷千看着寒柏说：“得了！小寒，现在大宣无人敢跟你结亲了！”
    琢万想到什么，说：“小寒，这样看来，你进入乔府，也是一种庇护，元程这个疯子不敢对你会有所顾忌！”
    寒柏摇摇头，突然说出一句，让大家措手不及的话－
    “可是，我打算答应她，尚了公主！”
    寒柏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却像重磅冰雹一样，炸得大家猝不及防，并且寒意顿生，是那种从脚底寒到全身的那种，所有人都呼吸困难！
    “你疯了吗？小寒！”旷千喊！
    琢万像被卡住脖子般，难以置信地看着寒柏。
    烨齐还拍了桌子：“四弟糊涂！那是一个什么女人？我不会同意的！”
    明珠的眼睛都红了：“四哥－”
    烨齐打断她，继续对寒柏说：“四弟你不要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救到师尊！师尊也不会答应！”
    明珠：“、、、”
    琢万：“、、、”
    旷千：“、、、”
    大家刚才一下没转过弯来，被烨齐这么一说，刷刷地看着寒柏！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
    明珠擦了下眼泪：“四哥，那元程就是个疯子！千万别沾，师尊的事情，我们另想他法！”
    “怎么想？你也说了，师尊每一月都会恶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寒柏的眼睛也红了。
    “那也不能去尚公主啊！”旷千也急了。
    烨齐说：“四弟你就听大家的！你这样做，置我们哥哥们何地？”
    “从小到大，都是哥哥们在保护我，如今，也是小弟为哥哥做事情的时候了！”
    寒柏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动摇！
    这时，琢万大吼一声：“我不同意！小寒，你就死了那心！”
    寒柏的脸色一变，但仍然坚持着没有改口。
    琢万大急，他知道寒柏一旦下了决心，很难改变：“小寒，哥哥们会处理，我们会找到解药的！”
    “怎么找？是，我知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武功高强，可是那里是皇宫啊！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凶险的地方，还要我说吗？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万一出了事、、、我们，还有我们要坚持的大业！你们这样保护我，那凭什么我就不能保护你们一次？”
    众人：“、、、”
    这应该是四兄弟打小以来第一次“吵架”！而且还是脸红脖子粗的那种。这样的情形谁都不习惯，没有一个人心里好受。无论是吵架本身还是吵架内容，都难于接受。
    许久－
    “你们听我说－我跟元程成亲后，出入皇宫就有了自由。明知道这药就在钟粹宫，而我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我不会白白浪费的！”寒柏坚定地说。
    “那也不能牺牲你为代价啊！”明珠哽咽道。
    寒柏说的道理是有道理，但想到钟粹宫，想到元程、、寒柏的行为，几乎等于送死！所有人都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毕竟，四兄弟的感情，比亲人更亲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寒柏去做飞蛾扑火？
    “怎么就到了‘牺牲’这个地步、、、”
    寒柏话还没说完，就见琢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那速度！明珠只觉得眼前一花，琢万挟裹着寒柏，飞出来门外。
    烨齐和明珠相互对视：、、、
    旷千：、、、
    “你放开我！”
    “不放！”
    寒柏被抵在门后，无论怎样都挣脱不了琢万的铁臂。
    他怒了：“大哥他们还在呢！你放开！”
    “不！除非你答应我，打消刚才的念头。”

 第424章 语不成语

    琢万红着眼，撕着声说，有如一头困兽。他死死抱着寒柏，仿佛一挣开，寒柏就会不见了。
    两人都在颤抖。
    “怎么？就许二哥娶妻，不许我娶亲了？还真没想到二哥你会是这样一种人！”
    寒柏的话像一尖捶，击到琢万支离破碎，像木人一般，双臂渐渐无力。
    就这样，两人死死地看着对方。
    许久许久，到底还是琢万敌不过，还是开口了：“小寒，你真的、、、真的要娶妻吗？如、、、果、、、是真的，那也不能、、、娶、、、那个元程啊！”
    语不成语，调不成调！
    声音如被人狠狠扯掉的珠子般，摔碎在地，一个一个崩落，尖利而刺耳。
    寒柏其实刚才说出那话的时候就后悔了！他深知琢万性格耿直而纯粹！当时万般无奈娶回战韩眉，不是因为祖训，甚至都不是因为血海深仇，完全是因为师尊！是对师尊纯粹的印在骨子里的敬爱与服从，不然，绝对不会让他低头的。
    同样，对他也是纯粹的此生不变的感情。他不应该这样毫不留情地把二哥刺得鲜血淋漓，这样做，只有两败俱伤，就他现在的心，也是痛得无法呼吸。
    那样一个阳光的人啊，就这样生生被折磨到面目皆非。
    寒柏强忍住心酸，握住琢万的手，轻轻地说：“假的！”
    “、、、啊？啥？假、、、假的？”
    “我说我娶亲是假，找到解药是真！”
    假成亲？
    是他想的这个意思吗？
    “可是，那个元程如此毒辣，你这是与虎谋皮！小寒，咱还是另想他法好吗？算二哥求你了。”琢万说着说着，又伸出双臂，握住了寒柏的肩膀。
    看着寒柏那百看不厌的刻在他骨子里的脸，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寒柏也很感动，琢万那满满的担忧令他全身发暖，眼眶发热。他蹭了蹭琢万的手，软声说：“确实是与虎谋皮，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怕，我有你，有大哥三哥，珠儿，我不会害怕！二哥，你就不要再劝了，让我去做！”
    琢万张了张嘴，心里还是不好受，但又说不过寒柏。
    “二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琢万还能说什么？
    大厅里，烨齐明珠和旷千刚刚从震惊无语中醒来－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明珠担心地说。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我刚刚看到二哥像要吃人！”旷千也说。
    烨齐摇摇头：“不用担心！”
    “这倒是！二哥打谁也不会打四哥”明珠也觉得自己担心过头了。
    既然寒柏心意已决，那么他们强迫他放弃也是徒劳。还不如好好合计合计，该然后帮助寒柏把事情做好。
    正说着，就看见他们两人回来了，寒柏在前，除了那衣衫上还有点褶皱，其余没什么异样，而跟在他后面的琢万就狼狈多了，眼睛还是红的，神情怏怏的微垂着头，看上去像是被人甩了的流浪狗，可怜巴巴的。
    但无论如何，琢万也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和暴躁，算是平静了下来。看起来寒柏就是琢万的药啊，一副下去，服服帖帖。
    他们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烨齐是跟表哥泞云一起走的，烨齐也对他表达了歉意，远道而来，却是招待不周啊！现在回来了，就忙于师尊的事情，忙得是脚打跌。
    泞云哪会怪怨烨齐，他知道烨齐是做大事的人，自己只有帮忙的道理。再说了，自己来京都是因为眼睛的后期治疗。
    现在的他，双眼重获光芒，世界在他面前打开了绚烂的华章，他重获了五彩斑斓，重获了蓝天，白天，诸如此类的感官认识，对于一个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人来，是多么的震撼啊！
    他对第一次“看见”的烨齐明珠，有着不一般的感恩。现在自己是健康的人了，他恨不得马上立即参加到战斗当中去！
    这种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而烨齐也很高兴看到这个活力四射的表哥，对他好一番耳提面命，烨齐让他负责跟黄护法杨元庆接洽，互通有无。同时，协助其父也就是舅舅田笙凯做好在千江的一应事宜。
    表兄弟两个越谈越密切，惺惺相惜。
    烨齐走后，明珠便每日两边跑，白日几乎是在二哥家里，此时的战韩眉，乖得不能再乖！她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老夫人正是弥留时期，哪有媳妇不闻不问的？再加上夫君在家，打死她都不敢这样作！
    年二十八傍晚，烨齐兄弟护送师尊一行终于到达。明珠指挥丫鬟们，把师尊安置在早就准备的屋子－云松堂，里面宽敞明亮，温暖如春，都是最高的标配，相当于现代最为高档的病号房！
    可惜的是孟健海不能光明正大来服侍师尊，他现在属于“失踪人员”。这个原将军府正主，跟他的儿子只能暂时居住鹰家庄，一个负责总操练，一个在那里学武学。
    通过这段时间在父亲身边锤炼，忠哥儿已经迅速成长起来，因为在父亲身边，又由父亲亲自教导，这在之前是连想都不能想的，他每日都像做梦一样，所以，也就从丧母之痛中恢复了过来。
    母亲邓氏，固然对他疼爱异常，甚至是溺爱，他心里也是爱母亲的，但毕竟年岁见长，母亲想害死大哥，甚至要害死父亲的做法，他知道那绝对是不对的，这一点是非观他还是有的。父亲和大哥都是他最仰慕的人，母亲怎么会想要害死呢！
    但毕竟是他母亲，子不言母过！那个爱他的母亲，是温暖了他一个童年的存在，他永都不会忘记的。
    至于对大嫂明珠，他也是满含愧疚，好在大嫂没事，要不然他就是死一千次都无法原谅自己！现在的他，已经能跟大哥大嫂很好的相处了。后来父亲告诉了他一些事，他也知道了大哥大嫂跟自己的不一样，但自小叫惯了大哥，也就没有改口，仍然亲亲热热地叫。再加上烨齐也对他跟以前一样好，让他心里美得冒泡。

 第425章 接回师尊

    现在在师尊身边服侍的是原来就服侍师尊的是英家世仆勇伯，是原英家老管家的儿子。师尊失踪的三年，他也在外找了三年，接到师尊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这些都是忠心耿耿的老部将，明珠是很放心的，同时也让夏姑精心挑选了几个丫鬟婆子，负责照顾师尊。
    师尊五官现在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四肢却是越来越僵硬，好在眼睛还灵活，烨齐四兄弟和明珠一有时间就会围在师尊面前，跟他讲话沟通，师尊用眨眼、闭眼来表示他正在听或是表示肯定、否定的意思。
    只是大家看到一个老人，竟只能眨眼，而不能做其他事情，都觉得心酸，以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最令人揪心的是，师尊的状况每况愈下。
    而英凡梦则一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就扑了过来。二十多年未见，再见竟是躺在床上！一时间哭得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再也不肯离开云松堂，还叫下人把衣物啥的，送了过来。
    好在将军府够大，房子管够，明珠让思梅思竹把云松堂最近的一个小院－云熙院整理出来，让英凡梦父子三住下。
    但为了掩人耳目，此事也是悄没生息的进行。大年三十那天，父子三还是回了建宁伯府。杨言修畏畏缩缩地过来，传达老夫人的意思，要求与杨言信一家一起过年，但还是被杨言信一口拒绝了。
    老岳父刚刚被接回，还中毒在床，梦儿以泪洗脸，儿子对老杨家深恶痛绝，所以，杨言信完全没有心情去想过年的事情。还要跟几兄弟一起过？就是梦儿不说什么，杨言信自己都觉得膈应。真不知道老杨家的人怎么想的？
    要不是建宁伯府人多嘴杂，他们三口之家都不会回来，就在将军府过年了。这倒并不是说杨言仕夫妻，他们两人为人稳重，做人踏实，不该知道的也不乱问乱猜，两个孩子杨念立、杨念业脾气性格像自己的父母，都不是多事之人。
    主要是老杨家的人，时不时抽风一下，特别让人无语，但杨言信再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心已经冷了，再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这让老杨家的人特别疾愤又无奈，当看到大哥夫妻一出马，两个侄子就回了家，心里那个悔！当时的他们，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到离开建宁伯府啊！
    这样一个“悔”，超过了重回建宁伯府有可能遭受灾难的害怕。
    但即使他们想明白了，建宁伯府也不是他们想回就回的了。很多事情，做了就做了，覆水难收，说的就是这个！他们现在只能时不时过来，探问案情的发展情况，然后羡慕地看着老三杨言仕一家生活安稳，而他们却过着栖栖遑遑的日子。
    杨言信和杨言仕两家人吃了晌饭后，就又回到了将军府，跟师尊一起过年。
    而寒柏也到沐国公府吃了午饭，也算是团圆饭，席间，无论是乔思墨怎么冷嘲热讽，寒柏都是淡然接受。
    乔冠成在一旁冷眼旁观，乔思墨是自己悉心培养，按照接班人的规格来培养的，在顺风顺水时，还看不出来，这时稍稍遇到挫折，便高下立现。心中自有计较，但脸上确是不现。
    席间，就寒柏的身份问题，展开了“讨论”－
    乔思墨：“祖父，孙儿认为不宜公开，康皇后对沐国公府从来都盯着紧，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按乔思墨的意思，最好永远都不要公开寒柏的身份，就让他成为“野种”的存在，把他钉死在耻辱牌上！
    寒柏当然也不想成为“乔”家人，如果有可以，但愿不沾一滴乔家的血，但他知道，事情不是他想不沾就不沾的。
    “孙儿觉得，康皇后对我们的事情应该了如指掌，瞒是瞒不过去的。倒不如我们主动一点。”“嗤！”
    “主动？”
    乔冠成和乔思墨几乎异口同声。
    乔思墨脸上的讽刺显而易见，而乔冠成则大感兴趣，看在乔思墨眼里简直太辣眼睛。
    “进宫”寒柏言简意赅。
    乔冠成和乔思墨都抽了口凉气。
    进宫？意思就是主动向康皇后坦诚？
    “休的妄言！你忘了你乃杨家之子吗？如此，就不怕连累沐国公府？”乔思墨大喝！果然，这人再是生得一番好模样有何用？心思歹毒，为人阴险，竟是想置沐国公府险地，这下，祖父应该看清其面目了？
    说实话，乔冠成也的确有方面的顾虑。
    没想到寒柏却是干脆利落：“如果堂堂沐国公府，连一个区区一个我，都不能护着，我劝祖父以后什么都不必做，趁机作罢！”
    说完，举起酒杯，缓缓而引。举止优雅到令凡夫俗子自卑，而那远山似水的眼神，仿佛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对于乔冠成爷孙俩来说，其实是一枚炸弹。
    不可谓不狠！一时之间，乔冠成说不出话来，心里是惊涛骇浪：他是知道什么了？是了，上凌亦儒虽然中毒了，但还没死，是他说了什么吗？
    乔思墨也呆了：他怎么敢这样说！凭什么！
    “我无所谓！无论遮着掩着，还是公开，我都是来自千凌阁。我完全是站在沐国公府的角度上，如此主动出击，可消除康皇后的心中刺。”
    乔冠成一怔！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康桦锦此人最是多疑，主动说出寒柏之事，反而可以让她无话可说。再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而那杨氏到底也是出嫁之人。
    此事可为！
    乔思墨看到乔冠成脸上的松动，心下嫉恨，忙出声：“祖父三思、、、”
    寒柏打断他，两人的视线隔着满桌的菜，噼里啪啦作响。
    “祖父‘思”得还不够多吗？恕孙儿斗胆说一句：韬光养晦固然是一种战略，而主动出击也是一种好方法、、、”
    “你、、、”乔思墨也想打断寒柏，被乔冠成挥手示意，便悻悻作罢。
    “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沐国公府蛰伏得够久了，是时候出击了！比如－”

 第426章 我会疯

    说到这，寒柏停了下来，也不看两人，自顾夹了一块鱼肉。嗤！一点也不好吃，跟珠儿做的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乔思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想听又害怕听，像被人卡住脖子一般难受。
    乔冠成的双眼充血，全身血液被寒柏说得沸腾起来。寒柏的“斗胆”还真的是斗胆，对他的战略战术都敢质疑！只是，心里却反而很高兴是怎么回事？
    寒柏把肉吞了下去后，漱了口，才缓缓说：“比如，对大公主一事！我打算答应元程！”
    天！又一枚炸弹！
    就连乔冠成都被炸得七荤八素。他没听错？寒柏要跟元程成亲？一直以来，乔冠成对乔思墨吊着元程的做法都持赞成状态，但看起来这个做法，效果不大。
    乔思墨的脸却是如他的名字一样，真的是“墨”色来形容了：“元程之事，一直都是我在盯着，你就作罢！”
    哼，以为元程看上他了，就得到了？做梦！
    “你以为元程，或是康皇后是蠢人吗？就让你吊着？事实证明，她们并不蠢，在你以为吊着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吊着你？虽然说事情是你一直在盯着，可是现在不是无效了吗？”寒柏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乔思墨被刺激得想一拳打过去，就在此事，脑子里灵光一现：“你是为了你的师尊，更方便去皇宫寻药？”
    不得不说，乔思墨真相了！
    也是，乔冠成一手培养的接班人也不是无脑人！
    乔冠成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正色地说：“寒哥儿，不可鲁莽！”
    寒柏也恢复冷静的口气，说：“无须担心，祖父。据珠儿诊断，师尊中得毒乃慢性度，后期慢慢调养，会得到恢复，现在师尊也已经醒了、、、”
    说得这，他又意味深长的眼光略过乔冠成，令他头皮发麻。
    知道了，他知道了！乔冠成现在心里百分百相信寒柏已经知道是他掳走了师尊。
    面对一个掳走师尊达三年之久的毒人，还有一个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狠人，寒柏当然不会据实相告了。
    话说的半真半假，似是而非。
    “祖父，元程这条线，极为难得，我不想放过！再说－元程一旦咬死要嫁给我，沐国公府也奈何不了！”
    这就是强权！这就是铁腕！
    乔冠成乔思墨的脸泛起了苍白。
    说得一点不错！就是因为太知道了，乔冠成才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啊。
    缓过神来，乔冠成一字一顿地对乔思墨说：“墨儿，以后多多向你大哥请教。”
    这话，差点没让乔思墨气个倒仰！
    大哥！什么狗屁大哥？分明他才是沐国公府大公子好吗！乔思墨的眼神更加阴沉了。
    乔冠成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寒柏打动了。有寒柏的对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老之将至，同时又有着非凡的兴奋。多少年了，久到他都被磨平了锐角，久到他都忘了“出击”为何物了。
    是时候主动了！寒哥儿说的没错，他现在对寒柏是越来越满意了，遗憾没有早点认回他，让那么优秀的人流落在外！
    他没有再作过多停留，便命人备车，进了一次宫，亲自向康皇后解释这件事。也没多说，坦然相告寒柏的母亲是杨姣素，杨家嫡长女。
    多年之前，此女跟自家儿子乔存昊的事情，这个大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康皇后也是知道的，遮着盖着，反而不妙！
    事实证明，此举还真出乎康皇后意料，而那多疑的小眼睛，在转了几轮后，竟然很快就释然。在她，就是要乔冠成一个态度，说明双方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合作关系，仍然存在，就可以了。因为她不能在朝堂上树敌了！至于以后大功告成，要怎么样处理跟乔冠成对关系，就看他以后怎么做了。
    而在乔冠成这方面，也很清醒地认识到，此时还不是跟康皇后闹翻的时候，还必须维持好双方“亲密无间”的关系。
    所以，谈话就这么“愉快”地进行了下去，康皇后和乔冠成都觉得战友关系犹存，心里很是安乐。
    从沐国公府出来后，寒柏前往将军府，在半道上遇到了前来接他的琢万，穿着大?披风的琢万看见寒柏后，即刻翻身下马，沉默着带头钻进马车，那忧郁的眼神，让寒柏心里也很不好受。
    一走进车里，琢万的手就握了过来，也不说话，往常那舒朗大气的神态荡然无存。
    寒柏也不挣扎，就这样让他握着，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许久、、、
    “伯母、、、怎么样了？”
    “一直都在睡。”
    “没有进食？”
    “昨天开始就没有了。”
    “那、、、何苦又过来，师尊不会怪你的。”
    “我要来！我要见师尊，要见你、、、们！不然，我会疯！”琢万的语气硬邦邦的。
    寒柏的眼泪差点没飙出来，他调转头，从帘子里望着大街。
    大街上几乎没人，到处都充斥着年的味道。爆竹声，回家的吆喝声，孩童的嬉戏声，夹杂在烟火味里，让千家万户，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那就是－家！
    而琢万和寒柏也朝着他们心里的家－将军府，有着师尊的地方。
    师尊是清醒的，看着齐齐聚在一起的四兄弟和明珠，眼里是宽慰的神情，除夕的晚上，师尊的精神特别好，见一个，眼睛眨一下，见一个，又眨一下。
    五人长跪不已，叩头便拜，师尊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几个人也互相拜年祝福，只是在寒柏对明珠祝福时，多说了一句：“珠儿，我需要一些药、、、你说，有没有一种药，也是感觉全身越来越僵硬的？”
    明珠眼睛一眯，然后瞪大了双眼，看着寒柏，寒柏笑着点了点头。
    琢万闷闷地说：“我把白强白坚给你”
    旷千接口：“小寒，我会给你一些黑火，好傍身！”
    “四哥，曦哥儿的寻剑队很多能人，要不要？”明珠再说。
    寒柏当然不会拒绝大家的帮助，大家都是一体的，是那种说拒绝都会生分的关系。

 第427章 是时候解决了

    寒柏心里暖暖的，嘴角灿出笑容，晃花了大家的眼。
    虽然在座的都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也看惯了寒柏的俊脸，但现在的寒柏多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邪魅，让明珠和兄弟们多了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谢谢哥哥们，暂时不用。等探摸出危险再来也不迟，不过珠儿说的寻剑队，我好像听过有一个叫‘顺耳’的？”
    明珠的眼睛亮了：“没错，这个‘顺耳’就是顺风耳，我给曦哥儿说一声，让他到你身边。”
    “那就多谢了！”寒柏点头。
    “小寒，等探摸出危险就来不及了，还是听、、、”
    “二哥，我至于那么弱吗？我武功虽不及哥哥，但轻功还算可以，打不过，可逃得过啊！”
    琢万还想开口，烨齐看到两人，挥了挥手：“小寒，你去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地方，大家都很担心。这样，大哥派四个暗卫给你，里面两个，外面两个。你心中有数就可。”
    大家纷纷点头，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看着寒柏。兄弟姐妹几人把寒柏的亲事谈成“勇闯龙潭虎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也真是醉了！
    寒柏倒也不再强推：“那就谢谢大哥了。”
    整个一个过年，明珠过得最高兴的就是年初二元和的到来！本来计划好这天回承恩公府，第二天再回靖相侯付，算是回两处娘家的，因为元和的到来，便临时改了计划，她连忙派人到这两处通报了后，才安心接待了元和。
    这一天，明珠暂时抛开了烦恼，跟元和头碰头地闲扯八卦了一个上午，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是元和到后面有点心不在焉，嘴里不经意间问起了初曦。至此，明珠心里已经全明白，这小妮子，心里怕是有了老弟。就是不知道老弟有没有这个意思，不，或者是，到底开没开窍？抽时间一定要问问了。
    正好明天要回承恩公府，到时再逮住初曦好好问问，别说，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如果能成，倒也是一桩美事。至于年龄什么的，在明珠这里，根本不是问题，姐弟恋是，不要太正常好吗！
    只是，想不到的是，还没跟爹爹和老弟亲香亲香好，沈依岚又到回来了。说是女儿郑柔绮和女婿康威也回娘家了！
    本来她坐在那，接受了明珠烨齐的问好后，心里膈应，因为很显然，在座的四人郑羽峻郑初曦父子以及明珠烨齐夫妻都是一国的，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好聊，只是因为过年，大家维持着面子情罢了。
    无趣的她想发作，可这四人就没有一个是面人，好拿捏的。所以，也就坐着没多久，便哼哼唧唧地走了。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郑柔绮也选择在今日回娘家，沈依岚愤愤的心总算被安抚到了，这个康威虽然不咋的，没有烨齐那么高大上，但好在人家的家世就摆在那里，比烨齐那千凌阁少阁主的名头更甚！
    所以，她很是高兴，再加上，郑柔绮还说要见见明珠，沈依岚便显摆地又要装作一副低调的样子，重新回到大厅。
    只是在座的四人心里很是亮堂：这是算准了明珠回来的消息来的。
    看起来是有求与明珠？
    郑羽峻和郑初曦不愧是父子，面部表情几乎一模一样，眉头差不多要夹死蚊子。如果说见到郑柔绮还算勉强的话，那么见到康威，就是厌恶了！
    他们两股人，用最粗俗的话来说，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两类人！回什么娘家？还真是够了！
    烨齐的表情就更冷峻了，看康威那一双眼珠子像要粘在明珠身上，就隐隐有怒火闪现。那黑曜般的眼睛，冷不丁看向康威，让康威感觉身上寒上加寒！
    纵然他觉得成亲后的明珠更加艳丽，更加美丽动人，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再看了！从小到大，他就怵明珠，对她是又爱又恨。现在又多了个烨齐，更是生出了畏惧来。
    而如果明珠会读心术的话，能读懂郑羽峻和郑初曦两人的话，会觉得更惊讶！因为此时此刻的父子俩，心里想的更是如同一辙：是时候着手解决沈依岚郑柔绮母女了！
    郑羽峻：二十多年了，能忍受沈依岚在自己面前蹦哒这么长时间，也是够够的了！沈依岚所需要的“国公夫人”的荣光，也享受了二十多年，鸠占鹊巢的时间一旦过久，一切都会显得理所当然。他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了，现在的他，连面对面见到沈依岚的耐心都没有了。
    郑初曦：是时候解决沈依岚这个所谓的母亲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不知道怎么跟爹爹交待，不知道爹爹心里到底做何打算，他早就大开杀戒了。哼！
    在外人看来，郑初曦是很“幸福”的，父“母”双全，虽然这个母亲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有上头只一个姐姐，乃堂堂的郡主。家承国公府，是下一代国公，还是世袭罔替。这地位，在整个大宣，没有第一，都有第二了。
    但其实郑初曦是不幸福的，自小由父亲管教的他，母爱缺失，他知道爹爹跟这个母亲从来不在一起的，说“貌合神离”都是勉强。
    但如果仅仅是这些，郑初曦还能忍受这个“母亲”，可怕的是在他十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沈依岚跟她的表哥，一个叫雷子枫的，抱在了一起。
    郑初曦是谁？打小就聪慧过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为爹爹叫屈，难怪爹爹在外面有人，这搁谁家有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也会外面有人啊！
    后来，他从姐姐嘴里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的事情，对沈依岚就更是恨之入骨，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母亲的平安喜乐！就是这个女人，占着国公夫人的名头，毫无底线地跟自己的表哥搅在一起。
    哼！
    人生漫漫，爹爹年纪也不老，既然他在外面有心爱之人，那自己作为做儿子的，也不介意合了爹爹的心意，把人迎回来。
    不然爹爹这经常出门在外的，又要兼顾他们这些子女，也太辛苦了！
    郑初曦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一切，把沈依岚的事情告知爹爹？这事无论如何是伤颜面的，哪怕爹爹从来不喜沈依岚，但这是两码事！

 第428章 花柳病

    对了，姐姐素来主意最多，这事还得跟姐姐说说、、、
    “阿弟？”
    明珠看着神游太空的老弟，连叫两声。
    “啊？什么？”
    郑羽峻笑着摇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发什么呆！走，烨哥儿，康世子，到书房来，书房清静！”
    他之所以要连康威都一起叫走，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恨不得挖掉那眼珠子，他的女儿，岂是他能看的？
    而康威却是差点泪流满面了，他知道郑羽峻对他不待见，见到他比老鼠见到猫一般害怕。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叫他一起了！
    所以，虽然他平生最怕“书房”这个地方了，但也很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跟上去之前，还对明珠那个方向，烨齐挡着的地方，来个依依不舍的一回头。
    看得沈依岚和郑柔绮心里滴血，其他人好一阵无语。
    不在线的郑初曦懵懂地跟着爹爹：“不是、、、我还没跟姐姐说话呢、、、”
    烨齐柔声地跟明珠说：“那我先去岳父那里了？有什么事你派人来说一声！”
    “知道了。我等会过去。”明珠灿然一笑。
    坐在那里的沈依岚和郑柔绮眼里是满满的羡慕和嫉妒！无论是郑羽峻又或是康威，都完全无法比拟。智商、情商的，直接被甩十条街啊！
    沈依岚和郑柔绮恨恨地，却又无法发作。特别是郑柔绮，扭着帕子，全身甚至时有颤抖。沈依岚粗心并没有发现，但明珠却是看得真真的。
    “娘，我跟明珠妹妹有事要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郑柔绮涨红着脸对沈依岚说。
    沈依岚是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连她都要回避？到底是什么事啊？这、、、是了，这都求到明珠这死丫头上了，肯定是身子有病了，天啊，难道是有什么不治之症？
    一想到这，沈依岚有点抖。
    正想发问，可又见郑柔绮像兔子般红了眼。心下不忍，罢罢罢，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起身向外走去。
    “明珠妹妹，姐姐求你了！”郑柔绮看到只剩下两人了，一秒也不再停留，双膝就跪在了明珠的面前。
    明珠也被郑柔绮的一番操作搞蒙了。两人还是做姑娘时，就明争暗斗啥的，这郑柔绮次次被虐次次反弹，再次次低头。但再怎么低头，都带有不服输的劲头，何曾像现在这样跪在她的脚下？
    明珠到底是从现代而来，对这跪来拜去的，特别反感。所以，马上站起来，对郑柔绮说：“姐姐何故如此？还请有事说事，不要耽搁彼此的时间为好。”
    郑柔绮无法，只得站起来。
    在明珠的眼里，成亲才三个月的郑柔绮，更显单薄了，脸上蜡黄，睫毛上挂着泪。
    “妹妹，不怕你笑话，姐姐是染上了了不得的大病了！我、、、我恨啊！”郑柔绮完全褪去了往昔的骄傲，满脸通红却不得不把羞于启齿的事情，在明珠的耳朵根说了出来！
    天！
    纵然明珠心性坚韧，此时也是惊骇异常！从郑柔绮的描述来看，十有八九得了花柳病，即现代的性病！
    好一会，明珠才镇定下来，严肃地对郑柔绮说：“迅速到里间，检查再说。”
    郑柔绮看到明珠这个表情，心都要死了！强忍住不可描述的羞耻，按照明珠说的除去衣裤，如砧板上濒死的鱼，要死不活地躺在榻上。
    郑柔绮的情况比她说的更为严重，已见丘疹溃疡，而且有了些许气味。
    明珠的脸像要滴出冰来，这郑柔绮虽然为人可恶，她们向来也不对付，但并不表示她就会漠视生命，她心里很是愤怒！想也知道，这病是康威传来的。那个流连烟花场所，游戏人间的渣渣，从青楼里传染而来，再、、、
    这才成亲多久啊！
    明珠都不知道怎么说郑柔绮？百般心思地设局，跟韩玉退婚，就为了一个康威？郑柔绮这样的人其脑回路，完全不是明珠能想象出来的。只是，今时今日，该悔恨了？舍了韩玉，选择了康威，那就是舍了天上的云，心甘情愿糊上烂泥？
    就这样的病，在现代都是很难治的好吗？而在现今的年代里，缺医少药的，得了这个花柳病就是等死的节奏！
    “把情况说一下！什么时候开始？都有什么症状？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郑柔绮心惊胆战地看着明珠，从来没有那一个时候，看到这个妹妹有这样的寒气。
    她这病，是脏病，听说是治不好的病，她打听过了。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来找明珠，因为她知道，这整个大宣，极少有人的医术能超过她这个妹妹，再加上这个病毒特殊性，没有比明珠这个女的更适合了。
    只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恶劣，她舍不下面子、、、但三个月过去了，病情越发严重，无法描述的瘙痒和恶臭，让她生不如死。
    她甚至准备了一把匕首，要跟康威同归于尽。要不是他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他把青楼当成了家，又怎么会把脏病染上呢？以至于害死了她？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想到韩玉，那是连心里那么一想，都能心旷神怡的男子，她竟然就这么舍弃了？还是自己挖空心思舍弃的？她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些，她连自己的亲娘沈依岚都含了恨意。如果不是母亲在怂恿，一直在逼她，为了自己的虚荣，非得跟姓康的连在一起，她又怎么会嫁给康威呢？可是，虚荣就好吗？母亲虚荣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什么？也就是那个位置上的空衔头罢了？父亲连跟她说话的耐心都没有。而她，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啊！
    郑柔绮擦着眼泪，一五一十地说出回答明珠的问题。
    “、、、明珠妹妹，姐姐是不是没救了？”郑柔绮越说越小声，脸上毫无血色。
    “很难治！”明珠言简意赅，毫不留情。
    因为她不敢确定，在这里能不能找到抗病毒抗细菌的药物？

 第429章 后悔得想死

    “难、、、难治？”郑柔绮脸上一黯。是了，她这妹妹医术高超，但说话从不诓人，她说难治就一定难治！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
    “不过，你这得的时间也不久，还是可以开药方的！”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郑柔绮抓住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就知道，找上明珠就能救她的命！只要能治好她的病，以往一切对的错的，她都愿意对明珠道歉，跪下来都可以！
    “妹妹，我知道妹妹能救我！”
    “我没有说‘我能’，我只说‘可以开药方’，至于能不能治好，就看造化了！”
    明珠暗讽：这郑柔绮那么急切，看来很惜命哈！也是，康威家世了得，有康皇后这座大山，还没享到福，就这样去了，怎能让人甘心？
    “妹妹医术高超，无人能出其右，我相信妹妹能治好的！”
    明珠：“、、、”
    这奉承话，这迷之自信！以前怎么不见她这样说呢？
    到了这个地步，郑柔绮也没瞒着自己心思：“、、、我不甘心啊！妹妹，我才嫁过去几个月，我连孩子都没有、、、”
    “想都不要想！孩子的事！”明珠一挥手，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向郑柔绮。
    郑柔绮像被人点了穴道，张着嘴，合不上。
    明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想生下康家嫡子，稳固她的地位，享受皇后后族的荣光！
    “这病，会通过血道、、、哦，就是血、胎盘传播，母婴直接传播的几率非常大，有可能引起胎儿畸形和早死，畸形就是、、、异常，或者是有缺陷，必须痊愈后才可以怀孕。再说了，还有康威，他也存在治不治得好的问题。”
    郑柔绮这时才反应过来，倒在榻上，揪着被子号啕大哭。几个月来的折磨、痛苦、恐惧、绝望，都在这一时刻爆发出来。
    还有什么比不能生下孩子更绝望的呢？如果这个都不能，那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接下来就是难耐的窒息，明珠也没惯着她，只顾自己在桌子上写着方子。郑柔绮能想通便好，如果想不通，还要想着为康威生孩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连身体健康都不顾，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治病不治命！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郑柔绮哭完也宣泄完了，想说什么，但看到明珠的脸色，嘴里想求妹妹“也给姐夫治治”的话，就是说不出来，罢了，也只能缓缓，自己以后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或许能说上话，求上情？
    明珠这么一生气，心情不好，便连要跟老弟说说悄悄话都忘了说。本来她回娘家要在国公府住上几天的，奈何师尊那边一日都不能离开她，所以，郑羽峻父子也不敢苦劝。
    明珠挽着郑羽峻的胳膊，依旧像以前没有出嫁时那样依恋，让郑羽峻老心宽慰，嘴边的笑意根本就没放下过，这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贴心贴肺，不怪说是“小棉袄”呢。
    看得旁边的郑初曦和烨齐心里酸溜溜的。
    “爹，这大过年的，你也别出门了，就在家待着，我也好时不时过来。”
    郑羽峻心里苦啊，他什么都可以答应明珠姐弟，唯独这话他应承不了。可是，在这档口，又无法解释，只得含含糊糊再兼支支吾吾地应了。
    “爹，那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阿弟，照顾好爹爹。”明珠依依不舍。
    唉，爹爹辛苦，老弟寂寞！还别说，要是老弟娶了媳妇，就有了人陪伴，岂不是很好？明珠心里想着，越想越觉得很好！
    虽然，郑初曦才年满十五，连成年都还算不上，但这不是在古代，入乡随俗嘛！
    郑初曦点头：“放心姐”
    看着有点蔫巴的明珠，无骨头般的窝在烨齐的怀里，烨齐很是心疼，他贴近明珠的耳朵，柔声说：“要是父亲仍然外出，我们便把曦哥接过来？”
    “嗯、、、”明珠的声音有点瓮声瓮气。
    她心里很酸，看到爹爹眉宇间的疲惫，还有老弟掩不住的寂寞而心酸。这又让她想起娘亲，如果他们有一个娘亲在，又怎么会出现这家不似家的状态？
    好，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心又会痛。
    她在烨齐的怀里稍稍动了动，然后简短地给他说了郑柔绮的事情：“脏病！康威传染的。”
    烨齐对郑柔绮无感，只是这人影响到了明珠，就不高兴了，他的手紧了紧。
    “康威染这病，迟早的事！”
    明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那刀削般立体的轮廓，怎么都看不够。她揉了揉烨齐的脸，闷闷地说：“哼！你们这些男人！自己风流快活，却害惨了自己妻子，没天理！”
    烨齐握住那作乱的手，头一低，吻住了明珠的红唇。
    “唔、、、”
    明珠说不出话来，也挣脱不开这带惩罚性的亲吻。
    许久，烨齐才抬起头：“敢拿我跟康威比？嗯？”然后作势要继续。
    明珠打了个哆嗦，忙说：“不敢了不敢了！我家夫君英明神武，岂是那无耻渣渣可以比的？哼！哪个敢说？看我不捶死他！”
    烨齐：“、、、”
    “说真的，烨哥哥有钱有权还有势，最重要的是还有情！我想我可能是上辈子、、、”明珠想说“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但一想到这话会露馅，便转口说：“我上辈子可能是救过你，才能换来这辈子你对我的好！”
    烨齐嘴角翘起，看着明珠如画的眉眼，心里眼里都是她，满满的，再装不下别人了。
    “现在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有着该死的温柔。
    “当然！夫君对我最好了！夫君，你真好、、、”明珠说起这些甜言蜜语来，一串一串的，根本不用打草稿，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因为烨齐对她确实非常好。
    而对于内敛的纯古人烨齐来说，心里是又高兴又不好意思，耳朵根都发红了，全身都躁动不已。还好明珠不是自己的敌人，不然，自己缴械投降，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没说的，烨齐更喜欢用行动来表达，他俯下头，含住了明珠的嘴唇，吮吸着，搅动着，差点没把明珠化成了一摊水。

 第430章 玲珑门

    此时皇宫某一个殿宇，两个人的对话隐隐传来－
    “主子，你真的想好了？”
    “这需要想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堵了他两年，第十九次啊，这才同意了！本宫容易吗？”
    “可、、、可是、、、”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元程爆了粗口。要不是眼前这叫豹生的家伙跟了自己最久，她都想来个窝心脚，踢他个丫的！
    豹生一个咕咚，跪了下来。这元程喜怒无常，随也不知道她下一秒钟会有什么暴虐的事发生。“属下，属下就是担心主子、、、那上凌寒柏先前还不答应来着，别是有什么坏心、、、”
    元程听了这话，倒也清楚豹生却是在担心自己：“放心！谅他也不敢！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玲珑门’吗？就是有坏心也得给他憋回去！”
    要是此时烨齐明珠以及百千万几兄弟知道，元程竟是鬼魅的暗门组织“玲珑门”的实际掌控人，也怕会难以置信？
    这元程在大宣人面前就是挥霍无度，糜烂无耻无下限的变态女！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暗门组织的头头了？
    说起来这元程在她十岁之前，由于生母就是一个低下的秀女，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让她生下了元程。因为嘉瑞帝的漠视和不喜，母女俩过的是栖栖遑遑，在吃人的皇宫里，处处看人眼色。
    但就是这样的生活，都没有维持多久，元程的生母在她十岁时死去，她的生活就更是水深火热了，如果说以前还有母亲时，勉强能吃上饱饭，那么，只剩下她一个人后，那就是有一顿没一顿，别说是在皇宫，活得比老百姓还不如。
    这也是她后来无耻变态的性格的基础。不过元程脑子还是好的，她知道整个皇宫最尊贵的人是玉贵妃，但她从来神秘不示人，也不跟任何人结交，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嘉瑞帝看的死死的，她完全无法接触到。
    在观望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又打上了康皇后的主意。康皇后虽然不得宠，但也是后宫第一人！只是此人阴险，轻易是看不上自己的。
    所以元程开始筹谋暗门组织，培养自己的亲信和爪牙，只有自己有实力了，才会有更多的筹码。由于不受宠，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反而让她更有机会行事。从十岁开始，乔装、爬墙、甚至是挖了个狗洞、、、
    三年，就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她花力气买来的四个孤儿：豺、狼、虎、豹，一个比一个狠，非常得力。其中，豺、狼两人，是一生下来就被抛弃的，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喝不知是狼还是豺的奶。所以，一个叫狼生，一个叫豺生。
    而虎生则是小小年纪被人破了相，面目模糊，额头上正好被划了三条杠，像老虎的“王”字，所以，干脆就叫“虎生”。
    还有一个生的膀大腰圆，豹眼突出，便叫了“豹生”。
    四人都生的丑陋粗俗，元程却给他们起了个特别斯文的名字－“玲珑”门，不能不说是元程的恶趣味。四人皆是她的左膀右臂，她自认门主，四人一律是副门主。
    如果说在暗势力中，曹劲远的黑鹰属于正规军的话，那么，玲珑门就属于邪教组织，渐渐的，以其“邪”及“毒”也开始声名鹤起。果然，在她有意无意的操控下，康皇后也知道了，几乎没有经过多久思考，便把元程招进宫，好一番母慈子孝的，便决定了一件大事：把元程记在名下，成为嫡公主！
    从此让元程走在了人前，也让她心里又骄傲又感慨，果然是“实力决定一切”啊！从此她行事更是猖狂又恣肆，公主府后院“华阳台”，招揽的面首从几个到十几个，要不是康皇后压着，人数更是不得了。但就是压着，也一直保持着大约一个足球队上场队员的阵容。
    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啊，这几年，元程过得异常的顺风顺水，除了，遇上寒柏这个硬骨头。
    豹生看着一副恋爱脑上线的元程，心里腹诽：说得是好，但真的舍得吗？元程收揽的每一个面首，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往死里爱？谁动都不能。
    而听说这个寒柏的就更不得了了，状元出身，千凌阁五陵阁虎，这近来更是不得了，说他是沐国公乔冠成流落在外的亲孙子！天啊！一个人文韬武略也就罢了，还有这么可怕的出身！关键是人家长得那个龙章凤姿的，豹生也是看过的，看了后，都不想看“华阳台”了，也就除了“娥皇”、“玉英”两个还算勉强够得上，也难怪元程这两年都死磕这个寒柏了。
    还有一个令豹生担忧的是，寒柏是尚公主，不是“华阳台”的面首，真的有坏心，也不是他们想杀就杀的。一想到寒柏背后的千凌阁，他就觉得背后生寒。
    看着苦着脸，显得更丑的豹生，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至于吗？这样？你只需要盯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属下遵命！还有、、、”
    “还有什么？”
    看着元程越来越黑的脸，豹生抹了一下汗，赶紧说：“就是问一下主子，真的要遣散‘华阳台’？”
    元程只是稍微怔了下，就挥手说：“散了！”
    豹生不禁为“华阳台”的人点了一支蜡！
    想人家的时候，千宠百爱的，很多还是强抢过来，生生让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就这样如蔽履般，说丢就丢了？
    就因为寒柏一句话？这，真的是“真爱”了？
    “遵命！属下这就去安排－”
    “慢着！”元程突然喊住豹生：“娥皇、女英、、、先别！”
    “先别？”豹生又理解又不理解。
    这娥皇和女英是“华阳台”最出彩的两个男子，生的那个俏啊！也就仅仅略次于那个叫寒柏的，而这个仅仅不是指容貌，指的是气质！娥皇女英两人更具娘气，而寒柏，则偏向英气，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第431章 长跪不起

    他们俩是迄今为止元程留恋最久的两个人，听说那两人的那啥功夫最是了得、、、所以，要暂时留下两人，豹生也是理解的。只是，这寒柏不是主子的真爱吗？舍了这两人，才更像真爱啊？
    不懂！反正就是不懂！
    “本宫舍不得不行吗？”元程的眼睛闪了一下，继续说：“君虎将军的话要听，但也不要全听，不然，惯着了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在元程心里，娥皇女英两个确实是不一样的，一来两人的相貌最是出色，也跟了她最久。娥皇妖媚，伺候她侍候得全身舒坦，跟别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些都不是她放不下娥皇的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娥皇因了他的聪明，还开始为她做事，算是了解她的很多秘密。除非是杀了他，不然，丢是丢不了了。
    而女英嘛，则是以冷艳出名，冷是冷了点，但瞧在元程的脸上，那小模样就是很得她的心。看着他不愿却又不得不委身与她的样子，就刺激得她全身兴奋。
    仿佛回到十岁时，她被一个老太监按在床上，肆意猥亵，而自己全身颤抖，恨不得捅死对方，却又全身无力瘫软，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皱皮的手游离在她小身板上，恶臭的嘴，在她身上乱舔、、、
    黑夜里真的是黑啊，而且黑得是那么的漫长，她根本看不清这个老太监是谁？对方的整个头是裹着黑布的！最令人绝望的是，并不单单一个老太监，而是好多个！
    她认不出，也抓不到，只能混到外头，混到长大成人，变态般地虐待她能虐待的人，比如女英！
    再说了，如果留下娥皇女英，能让寒柏吃醋，那简直是意外之喜，何乐不为？
    不说皇宫里的事情，且说今日明珠烨齐夫妻俩，到了靖相侯府回娘家。满以为可以好好跟父亲和兄弟姐妹好好唠嗑，因为这里总没有什么郑柔绮这样的人？
    但到底还是被人打扰了，虽然，算是一个小插曲，但也让明珠的心情打了折扣，让充满温情的回娘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侯府大厅聚集了所有人，卫紫鹤和曹氏端坐上座，和蔼可亲，语笑言言地看着明珠和烨齐的到来。
    所有弟弟妹妹都来了，就连一直跟在琢万身边，在神机营忙得打跌的卫理也在家。此时的卫理，青涩已经开始消褪，真正展现一个男子汉的本色，脸上更舒朗，性格更是坚韧。毕竟，小小年纪就上了真正的战场，那隐隐透出的铁血果断，让人视之，有脱胎换骨之感！
    卫紫鹤再也不像以前嫌弃这个儿子，一门心思逼他读书考功名了。正如明珠所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他知道，卫理的前途是不用担心了，跟着女儿女婿他们，前途还会差吗？对于女儿女婿做的事情，以及他们背后的瑾王，他有着莫名的信任！
    他这个傻二儿子，以后有大造化也不一定！可以预见的是，以后的靖相侯府，卫鉴卫理，一文一武，绝对能带着侯府走向更光明的前途。当然，还有卫峰，他的聪明才智也是不遑多让，有他辅佐，更是锦上添花。
    所以，卫紫鹤捻着刚长出来的胡须，一副万事足的样子，看着明珠，这个“女儿控”的人，眼里是满满的宠溺！一切都是因为宝贝女儿的到来，没有她，侯府的未来都是黯淡的！珠儿就是来报恩的啊！
    凌儿，你为我生下那么好的女儿！我也会誓死护好她，愿你在天堂一切顺遂、、、想到这，他的眼眶里热热的。
    曹氏也是很满足很感动的，整个侯府，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其他庶子女也对她恭顺有加，至于那些姨娘们，自惩处了柳姨娘，把她送去庄子后，这些人就歇了所有的心思，一如鹌鹑般安静。
    对于新认的女儿明珠，心里更是感激，没有她就没有她两个儿子光明的前途，也就直接没有了她今日的地位！
    所以，现在看到明珠两人回娘家，心里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回娘家来看待，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一个宽厚之人，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让明珠烨齐两人看着舒服，心情舒畅。
    几个弟弟妹妹，也跟明珠很是亲热，就是看到烨齐这个姐夫有点发怵，不像平时，早围在明珠身边了。
    明珠娇嗔地看了烨齐一眼，烨齐表示很无辜，他也不是老虎啊，至于那么可怕吗？面部表情都已经是极大限度的放柔了好吗？
    明珠：你才知道你是老虎啊？
    烨齐：冤枉！我这面部表情都十几二十年了，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
    但卫棕和卫君两小只，因为年龄小，看到烨齐并不会凶他们后，就放开了胆子，开始挤挤挨挨地围了上来。
    明珠看着好笑，一把揽过他们，一时摸这个，一时摸那个，正想亲香亲香，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阵嘈杂声－－
    卫紫鹤的脸即刻就放下了，曹氏忙站了起来，身边的嬷嬷很有眼色地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便来汇报：“是红姨娘，说是要来见郡主。”
    卫紫鹤大喝：“什么东西！这是打算不讲规矩了吗？”
    全场寂静！
    虽然卫紫鹤是文人出身，但一个堂堂的侯府家主，自是有一番威仪，下人们皆是噤若寒蝉。
    嫲嫲跪在地上，小声说：“红、、、红姨娘说，要是不让见郡主，她就长跪不起、、、”
    “那就让她跪！谁也不用去管她！”卫紫鹤拍了桌子！
    明珠明显感受到了旁边卫棕一个哆嗦，小手下意识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明珠看过去，只见棕哥儿小脸通红，两泡泪就挂在睫毛上，想看又不敢看父亲。
    小孩子何其无辜！明珠非常不忍！
    这个红姨娘冒着触霉头也要来见她，是几个意思？不过，她从卫紫鹤眼里些许的闪躲以及曹氏不好意思的低头，这些表情中，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心里也是一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卫紫鹤心里确实很气！这大过年的，他还想跟宝贝女儿说说话呢，就被红姨娘搅没了。可一想到红姨娘和卫暖，他的心就更冷了。

 第432章 不该贪图富贵

    要他说，这两个就是不值得同情的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本来卫暖千方百计设计进入宁王府，他就呕了老血了，心里就已经当没了这个女儿了，没想到这气还没消，红姨娘这个眼皮子浅的人，竟然开始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没有达到颐指气使的地步，但那日渐见长的脾气也众人皆知，那自以为搭上了宁王的得意与虚荣，令人无语到了极点。
    他虽然不管后院，但也或多或少地也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也去按压了几次，但效果不大。这人啊，一旦有了攀附，就变得面目皆非。
    可命运往往爱跟人开玩笑，才几个月不到，宁王就出事了，在江南水患中，差点就死于非命，要不是女婿烨齐英明神武，才把宁王给救了回来。但救回来了人也残了，半身不遂的。想当然的，宁王的后院，一概的莺莺燕燕，包括卫暖，顷刻间形同虚设，成了“守活寡”的人。
    想想卫暖，脸蛋，脸蛋没优势，人脉，人脉没有，又才嫁过去几个月，连子嗣也没有，怎一个前途堪忧啊！
    当然，如果能就此认命，乖乖的在宁王府后院生活，那么后半辈子也是可以衣食无忧的。问题是，卫暖这个人，是乖乖认命的人吗？
    这不，自宁王出事后，就再没消息了！
    想来，红姨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如此行事？
    卫紫鹤心里气归气，但说到底，卫暖也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血，说一点都不放在心里是假的。他知道，珠儿宝贝跟贤妃关系密切，在她面前说上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他就是不想麻烦珠儿，增加珠儿的负担。
    所以，也就显得心虚而眼神闪躲了。
    所有的这些，也就只在明珠烨齐的心里打了一个转，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烨齐没有说话，只在袖子低下，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握了握她的手。
    明珠接收到他的暖意，悠悠地叹了口气，说：“父亲，让红姨娘进来！这大过年的！”
    一句话说完，空气明显一松，旁边的卫棕感激地偎了过来，小小年纪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在父亲面前的份量。
    明珠帮他擦干净眼泪，轻声说：“去，跟君哥儿一起，到外面玩。”
    曹氏连忙吩咐下人带两只小离开了大厅。
    接下来，卫鉴也带着几个大的兄弟姐妹离开，他知道，这是件糟心事，他们不适宜在此。这样，留下来的就剩下四人，卫紫鹤夫妻和烨齐明珠夫妻
    卫紫鹤呐呐地对明珠说：“珠儿不必为难，这、、、”
    “父亲不必担心，女儿自有主张！”明珠不忍看卫老爹发白的脸。
    说话间，红姨娘就被人带进来了，不知道是因为跪了许久，还是看到卫紫鹤心里发虚，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咚”的一声。
    但坐在这里的四人都没有一个是同情她的，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老爷老爷，救救暖儿，都几个月了，不知是生是死啊、、、”红姨娘嚎叫着，看到卫紫鹤毫无动容，又爬行过来，死死抱住卫紫鹤的腿嚎叫：“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老爷，暖儿也是你的骨血啊、、、”
    “这不是你们母女俩要的结果吗？傍上高枝了？得意了？得意下去啊！这宁王不就是瘫了吗？又不是死了，你在这哭嚎干吗？蠢货！”
    “老爷，老爷，卑妾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卑妾不该贪图富贵、、、可怜我的暖儿啊，你到底是生是死？我、、、”
    这一嚎，众人的脸都黑了，还“是生是死”？让人听得这是妥妥地诽议天家啊！也好在此时没有别人。
    “哗－”的一声，茶碗在红姨娘面前四分五裂。
    “红姨娘，还不住口！”就连好脾气的曹氏也喝到。
    卫紫鹤一拍桌子，脸色是由白转红、、、看得明珠心惊肉跳，卫老爹还是个病人呢，最忌讳的是大动干戈。
    “父亲！”明珠上前顺着卫紫鹤的背，一张俏脸徒生寒气：“红姨娘，你无知愚蠢是你自己事，但你要害父亲出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别说想知道卫暖的情况，就是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我都不敢保证！”
    明珠俏脸冷然，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如冰般生生把空气砸成凝冻了一般。大多数时候，明珠都是笑眯眯的，鲜少发这样的火。
    烨齐想站起来，但看到明珠在顺着卫紫鹤的背，总不能也过来，便在位置上冷刀般滑过红姨娘，还好红姨娘低着头没看见，要不然指定会吓死。
    卫紫鹤和曹氏脸颊滚烫，事情毕竟发生在自己家里，还要出嫁的女儿出头，哪有这样的道理？卫紫鹤拍了拍明珠的手，示意她他没事，便脚下一用力，红姨娘一个不稳，便倒伏在地上。她即刻爬起来，看着黑如锅盖的父女两人，惶恐却又执拗地继续磕头，几下磕下去后，额头就渗出血了，抬起头，血惨惨的，很是瘆人。
    磕完后，她又追着明珠的脚步，跪行到明珠的面前－
    “求大小姐！求郡主！给你磕头，磕头了！”红姨娘这时有点神经质了。
    再怎么可恶，红姨娘也算是明珠的一个长辈了，从她的行为来说，也是慈母心怀。这个人固然虚荣拎不清，但卫暖的事情也给她巨大一棒，罢了罢了，作为现代人，也不可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而无动于衷。
    别说，这个红姨娘愚蠢是愚蠢了点，但竟然还知道求明珠比求卫紫鹤更有用，这一点，也是挺清醒的！
    “红姨娘，站起来！不然，你就从这里出去！”
    明珠的声音仍然冷冰冰的，但总算缓和了一点，这个，惯看脸色的红姨娘还是看出来了。她想站起来，又不敢，可怜巴巴地看着卫紫鹤和曹氏。
    卫紫鹤喝道：“没听到珠儿说的话吗？”
    红姨娘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双腿跪了许久，站不稳，一个趔趄，好一会才稳住了，也不敢真坐，半个屁股沾了沾，极其卑微的样子。

 第433章 留条命就好

    “红姨娘，我说你听听，如果有什么说的，等我说完你再说？”
    “是是，我知道了，听着呢！”红姨娘感激地说，眼睛不敢看她，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竟然在郡主面前施施然走过，那猖狂的样子，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死！
    “红姨娘，你就是想知道卫暖的近况，是不是？”
    红姨娘听到这话，嘴里嗫嚅了一下，才说：“啊？是、、、是的！”
    卫紫鹤气个仰倒！要不是看在她还生了棕哥儿的份上，都想即时把她送回去，永远不再看她。
    “看看你什么德行！怎么？还想着卫暖会有什么造化？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心，这辈子都不能有荣华富贵了！”
    红姨娘哽咽得更厉害了，一方面为了荣华富贵的破灭，一方面确实很痛心暖姐的现状：“卑妾不敢！再、、、再不敢有什么想法了，真的，老爷！”
    “哼！”卫紫鹤懒得看她，扭开头去。
    “红姨娘，父亲说的没错！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再想了，能保住命才是正理！这样－后天我正好去宁王府看诊，我会和夫人一同前去。你也不用去想我们会说什么私密的话，现在对卫暖，只有两个字对她最好，也是她的保命符，那就是－安分！如果这两个字都做不好，那么她分分钟都会消失！你将永远再看不到她、、、”
    红姨娘这时候已经接近崩溃，什么心思都不敢再想了，她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给明珠磕头，又给曹氏磕头：“谢郡主！谢夫人宽容！卑妾什么都不敢想了，留条命就好了，有命在就好、、、”
    “下去！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卫紫鹤毫不留情地说。
    曹氏看着红姨娘的样子，又解气又同情，唉了声：“红姨娘你就安心下去，我会帮你看看暖姐，告诉她你很想她，要她保护好自己！”
    红姨娘失声痛哭，说完“谢谢夫人恩典”后，就踉踉跄跄地回去了。
    看着红姨娘越来越小的身影，明珠的脸肃了肃，对卫紫鹤夫妇说：“父亲，夫人，这次去宁王府看诊时间其实是未到的，是贤妃娘娘托的口信，最重要的是，要我顺带给宁王妃看诊！”
    说完，就盯着卫紫鹤和曹氏。
    卫紫鹤：“、、、”
    曹氏：“、、、”
    寂静！
    然后，卫紫鹤先清醒过来，脸有点白，眼睛疑问地看着女儿。
    明珠了然地点头：“对！父亲，就是你想的意思！”
    曹氏脸上也是一时的复杂、感慨！
    “有、、、有孕了？”
    “我想应该是！是宁王去江南前就有的，不出所料应该有四个月了。”
    卫紫鹤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卫暖固然冷了他的心，但她始终是他卫家女儿，血脉相连的人儿，不是说想不管就能不管的。
    他的嘴唇有点抖，转头对曹氏说：“夫人，暖丫头的事，就有劳你了、、、好在跟着珠儿一起，我心里也是定的。宁王世子妃已经有了宁王唯一的血脉，这血脉肯定会让世子妃家族甚至是贤妃家族当眼珠子看待，但凡有风吹草低，定会轩然大波。聪明的，在这非常时期，就应该像个鹌鹑，可这个孽障，就是个蠢的、、、”
    说完，又殷切地看着明珠。他也知道自己作为父亲，是无能的，什么事都要依赖珠儿，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卫紫鹤的絮叨有点乱，但明珠知道他的一片慈父心思。
    她点头：“父亲，不用担心，我和夫人知道怎么做的。再说了，贤妃不是康皇后。”
    一句话，就即刻安慰到了卫紫鹤和曹氏。
    珠儿说不用担心就是不用担心，卫紫鹤便不再多说。
    转天，就是到宁王府看诊的日子，金华宫亲自派的车，莲姑姑，贤妃身边第一得意人，躬身来请，明珠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
    他们现在和贤妃是合作的关系，在这个关系里，尊重，是非常重要的。
    今日的行程，烨齐没有跟着，他留在师尊身边照顾，下午打算前去琢万府里，探望危重的欧阳老夫人。
    明珠身后跟着夏姑，并思梅、思竹、思菊，共四人一起来到门外。
    烨齐扶着明珠，醇厚的声音在明珠的耳边响起：“自己小心，有什么事记得唤思菊，还有，不用忘了你手腕上的环镯。”
    明珠嫣然一笑，没想到烨齐也有唠叨的一天！
    “知道了，你都说了三遍了、、、”
    回答她的是烨齐的大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一下，眼睛深沉地看着她。
    明珠只得换了口气，娇声说：“知道了，谢谢夫君！”
    “夫君”两字咬的特别，既娇且甜，娇甜得烨齐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了。
    当然，身后的思梅思竹思菊捂住嘴巴，压抑地笑，抬起头，便接受到了夏姑的眼刀，小声呵斥：“都给我警醒点！”
    众婢肃了容，再不敢笑了。
    莲姑姑也是开了眼，看着分不开的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很是慨叹：这才是真正幸福的两口子。想自己的主子，一辈子锦衣玉食，却是在皇宫这个牢笼里，勾心斗角，孤军作战，不要说什么夫妻感情，就是能得于苟活，都是幸福的。
    唉！
    上得车来，明珠也没隐瞒，直接把卫暖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知道，莲姑姑在外就代表着贤妃，向她报备，不会差的。
    果然，莲姑姑也只是略微蹙了蹙眉，就点头了，她触了触车壁，马上又有一骑过来，在窗外问话。
    “转靖相侯府”
    “是”
    外面很快就没声了，留下一片踢踏声，渐行渐远。
    明珠再次暗赞贤妃他们的素质！心里为贤妃感到可惜，虽然生了双生子，可却是一个早死，一个成了现在的残疾。
    不但再不能有所作为，老了老了，还要操心儿子府里的事情。
    不过，明珠也不是烂好人，如果宁王英明神武，那还有四哥什么事？那可不行！到了今时今日，四哥是非上不可了。
    明珠摇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揺掉，专心致志地听莲姑姑说话。

 第434章 宁王府

    “、、、暖侧妃，毕竟是郡主的妹妹，娘娘会有所、、、关顾的，还请郡主放心。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小世子的安危、、、”莲姑姑说到这，声音越发细了，还看了明珠一眼。
    明珠却是没有闪躲，点头说：“明白！我们这边自会约束好她，但以后的路就看她的造化了。所谓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有没有命在，端看她怎么做了！”
    莲姑姑长舒了口气，这样就好，她就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好，坏了娘娘的大事。她是娘娘的身边人，很清楚娘娘现在已经是明珠郡主这一边的人了，大家可都是“自己人”呢！
    很顺利的接到曹氏，在马车里也没有多说，不过，曹氏也不是笨的，明珠的一个眼神，就告诉了她，事情已经说好了。
    明珠两人一来到宁王府，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想来，贤妃他们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世子妃有孕，迟早会透露出来。她们要做的是，自己加强防范。
    那明面上，还有暗地里的保卫，几乎到了三步一岗的地步，在不自觉中，空气了多了冷凝的气氛。要不是莲姑姑这个“通行证”在前面带路，她们恐怕都到不了。
    明珠失笑，这可是武装到了牙齿哈！
    宁王世子妃也是出生四大家族之一：陈家。闺名陈疏影。瓜子脸，一双略为狭长的眼睛，却是不小，标准的古代仕女。
    只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脸上看起来有点浮肿。
    看到明珠曹氏进来，跟莲姑姑一对眼，就明白过来什么事。陈疏影倒也爽利，命人去叫卫暖。从这一点来看，倒合了明珠的性格。
    四大家族出来的女子，还真有着非凡的气度。这卫暖，再怎么说也是陈疏影的对立面，还能笑着招呼这个对立面的娘家人，当真是不容易。
    明珠心里吐槽：这该死的古代，正房夫人这活，就不是人干的活！既要把男人当天，听他的话，陪他睡觉，给他生孩子，还要负责给他纳妾，保证这些女人们的三餐饮食，还要负责养大她们生的孩子、、、
    诸如此类！要有多奇葩就有多奇葩！但最奇葩的地方还是，这正房夫人还要陪着笑脸，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给男人迎来一个又一个女人！
    明珠一边心里腹诽，一边暗自观察着陈疏影。最后的结论是－世家贵女都不是软柿子！卫暖以前的手段根本不够看，陈疏影要对卫暖怎么样，连“阴谋”都可以不用上，直接用阳谋就可以让卫暖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
    卫暖最好能安分守己，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稍许，卫暖才姗姗来迟。搁了大半年不见，卫暖的容颜却已是大变。本来就小的脸蛋，直接变成了“锥子脸”，还隐隐有“灰败”之气。
    莫说是曹氏，就连明珠都暗自吃惊。
    看见明珠曹氏两人，卫暖先是意外，继而大惊，最后是变白。这样的神情变化，明珠很能理解，想来卫暖用尽手段爬上了想爬的地位，却没有想到，这个地位其实是海市蜃楼，如做了个梦，醒来却什么也没有，不但没有，而且是更深的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而想来她此事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们这些熟悉人，而偏偏来见她的就是她们。所以，怎么能不变了脸色呢？
    而卫暖此时心里还真的就是这种感觉！在她面前，她的所谓的姐姐，一脸的灿烂，仿佛永远都是笑意的脸上，向人告示着，她的生活是如此的美满幸福！夫君爱重，朋友知心，呼奴唤婢，无尚贵重！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生活就那么顺遂？那么幸福？她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好吗？她也想高高在上，让人羡慕好吗？
    凭什么她想得到这些，就要唾弃她？凭什么她靠自己的手段得到这些，父亲仍然憎恶她？而更令人直骂老天无眼的是，宁王竟然残了！
    而她仅仅是刚入府的时候，被宁王宠幸了一回，想来宁王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她还没有开始实施她的笼络之术，还没有怀上宁王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变成了残废？
    怎么可以？
    巨大的落差，让她如抽干了空气的麻袋一般，漏了全身的力气，每日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除了看到世子妃陈疏影渐渐鼓起来的肚子，眼睛渗出光芒外，整个人都了无生趣。
    生活在告诉她，没有最嫉妒，只有更嫉妒！以前的她，嫉妒自己的“姐姐”明珠，想变成明珠一样的女人！
    后来进来宁王府，便开始嫉妒被宁王宠幸的女人，想成为宁王身边第一人！
    而现在的她，则嫉妒世子妃的肚子。恨不得，那鼓起来的肚子，是长自己身上的、、、
    日子就这样有一日没一日的过，她心里装满嫉妒，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念想就是，寄希望于宁王的身体能够好转，到那时，她一定要在宁王面前狠狠刷存在感，成为宁王的宠儿。
    虽然所有人都说宁王已经彻底废了，根本无法好转，但她就是存着希望。这美好愿望，除了贤妃之外，也没谁了。
    只能说，一个人的内心有多执着，就有多幻想！
    也所以，她根本想不起对她凉薄的父亲卫紫鹤，也没有去想自己的亲娘红姨娘。
    没想到，今日能一见娘家人，所以才会大吃一惊，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有探望的“娘家人”！但自己的一身狼狈，却又暴露在她们面前，她很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自尊碎了一地，无地自容，说的就是此时的她！
    陈疏影对明珠笑了笑，面色不改地对卫暖说：“想来卫侧妃咋见到亲人，激动坏了，连招呼人都不会了！呵呵、、、”
    明珠对陈疏影语气里透出的高高在上，心里暗叹。
    忙说：“世子妃雅量！让我们得于见到卫侧妃，既如此，能否让我们说几句话？再来给世子妃请脉？”
    陈疏影优雅地点头：“郡主客气！请－”

 第435章 拎不清

    对于明珠郡主的名头，她可是如雷贯耳，那可是比她这个贵女更贵的存在！纵然这些都不说，就以现在她们跟金华宫的关系，也是紧紧绑在一起的。她是有多蠢，才会得罪郑明珠？
    就那个卫暖？她还完全不放在眼里，说白了，这个卫暖，乃至整个宁王府后宅，都攥在她手心，捏死她们，如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宁王是废了，登顶是无望了，但那又怎么样？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世子，她是宁王府第一人！发号施令的第一人，这就足矣！
    看着前面行走着毫无生趣的卫暖，明珠内心还是挺复杂的。宁王半身不遂，卫暖从此只能守活寡，漫漫人生，怎一个凄凉了得？而她的年龄，才将将十五！
    明珠再是对这个便宜妹妹无感，也有点动容。她在想，要不要在贤妃面前给卫暖求个恩典，让她悄没生息的归家，以后隐姓埋名，重新嫁人，开始新生活？
    偏殿里，曹氏才放开了手脚，开口说话也自然了点：“暖姐儿－”
    突然，卫暖身边一个侍女打断：“夫人慎言！侧妃娘娘的闺名岂是你能唤的？”
    这一声断喝，让曹氏呆了一呆，不敢置信！
    而卫暖的神态更让曹氏冷到极点，只见她拿眼神冷冷地看着曹氏，一点不像要制止侍女的意思。
    明珠的火气一下被点燃：“哟！侧妃娘娘！好规矩啊，主子说话，奴才竟然指手画脚的？卫暖，嫁了人，却是这样的长进？”
    明珠是什么人？莫说是在宁王府，就是进宫也是小菜一碟，何时惧过？
    那侍女脸色一变，身子也哆嗦起来，倒跌着，隐在了卫暖的身后。
    这可是明珠郡主，都怪她一时嘴快，却是忘了明珠郡主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岂是自己小蚂蚁可以惹的。
    明珠看着侍女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心下不齿。但也没有继续发作的意思，不值得！
    卫暖脸色灰白，她的这个“姐姐”，气势什么的，都不用端着，浑然天成，一如既往。可是面对面这么指责她，要她服软，她又不甘心。
    只杵在那，不说话，只是脸上的冰冷缓了点，有了点怂样。
    看着她那个鬼样子，明珠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永远拎不清的人。
    她没有过多的耐心，她的时间很宝贵。
    “卫暖，你不会蠢到以为不需要靖相侯府做靠山，就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侧妃？从我们进来，你一没唤母亲一句，二没有好脸色！怎么，进了宁王府，就不是卫家女了？也就是一个侧妃，却要作出让人三叩九拜的贵妃的模样！”
    论起怼人，明珠会怼得让人想撞墙。现在的卫暖就是如此！
    如重锤一般的话，直接击打住卫暖！脸色总算发生剧变，是啊，哪怕靖相侯府业已没落，哪怕父亲对她放任自流，但她也是侯府小姐，这个身份足以让她在宁王府里立足！
    而曹氏却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夫人，她来看她，也是给她颜面啊！而这个颜面，如果她猜得没错，也应该是求了明珠这个“姐姐”才得于做到的。这个认知她怎能不知？她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并不是一个零智商的人。
    “请母亲、姐姐见谅、、、”卫暖诺诺地，但总算是低下了头。
    明珠挥手，不客气地说：“卫暖，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们，其实，我们也不想来见你。想见你的是红姨娘和父亲！”
    “姨娘、、、父亲！”卫暖的眼里开始泛泪，脸上也火辣辣的，为明珠的不客气。
    “你生为侯府一女，不想你为侯府建树，但最起码要感念父母，不要让父母担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有，我这里还有一事，或者是说，有一个选择给你，你如果答应，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自会尽力为你周旋，你如果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卫暖扭着帕子，红肿的眼，看着明珠：“什么、、、事？姐姐你说？”
    明珠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你愿不愿意出去？如果你愿意，我会为你在贤妃娘娘面前给你求个恩典。”
    “出去？”卫暖的脸出现梦幻一般的色彩，或许是完全没想到可以出去，又或许是太过突然，她眨着眼睛，不过，令明珠失望的是，这个色彩太短暂，很快，卫暖就恢复了过来。
    “姐姐、、、出去？谈何容易？”
    “你要愿意，就可以容易！”明珠语气果断，不容卫暖躲避。
    曹氏在旁边都替她急了：“暖姐儿，多好的事啊，你要相信珠儿，她说能办到就办到！你快答应啊！”
    曹氏也算是非常善良的嫡母了，想来是因为她自己出身庶女，深知庶女的不容易和身不由己。所以，才会对卫紫鹤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生不出苛待来。
    但她没想到，正是她的一席话，反而让卫暖不想答应。出去？求了郑明珠出去，一辈子隐姓埋名，没着没落的，凭什么她要过这样的生活？
    而且这样的生活，还是靠郑明珠的恩典才能够达到？那从此，岂不是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不，她不要！
    “姐姐，宁王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走、、、还有，宁王也不一定就不能治好，姐姐医术那么好，一定会治好宁王的，对吗？”
    卫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副感恩希冀的神态！
    看在明珠眼里，就想一巴掌搧过去。把她脸上怎么都掩藏不了的不甘心和野心搧掉。
    曹氏也摇头：“暖姐儿，别傻了，还考虑什么！你姨娘在家日盼夜盼的，就想你平安顺遂。”
    明珠却是更直接：“宁王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卫暖脸无人色：“不！我不相信！姐姐不要骗我，想当初，所有人也说姐夫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辈子，可你看看现在，还不是被姐姐治好了！”

 第436章 两个消息

    “姐姐的医术、、、”
    明珠打断她：“我明白了，你是拒绝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我、、、”卫暖看到明珠的果断，心里剧烈翻滚。说实在的，明珠说的确实是一个机会，她还那么年轻，完全不必在这里空耗，她知道，她现在一旦拒绝了明珠，就意味着机会永不再来！
    手上的帕子被她扭得不成样子，但尽管如此，明珠也不打算跟她耗下去了，每一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她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是她不要的。
    她已经仁至义尽，可以向卫老爹交待了，这样就好！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夫人在此稍后，我去去就来。”
    明珠来此一趟，毕竟是有正事的。
    曹氏忙忙点头，看着明珠，又看着卫暖，心里感叹，同样是卫家血脉，却是天壤之别，就卫暖这样的冥顽不灵，要是她生出来的，也会一巴掌打过去！
    说什么宁王府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骗谁呢？就卫暖那样的道行，连她都瞒不过，还想瞒明珠？真是不知所谓！
    明珠不再管卫暖，专心致志地给陈疏影看诊。陈疏影有子万事休，吃得好养得好，贤妃看重她，在王府她是实际的操控人，所以，身体很好，胎儿也很是强健。
    明珠如实跟她说，说得她是眉开眼笑，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这样的人，明珠是佩服的，按理，自己的夫君废了，再无作为，宁王再怎么没有才能，也是呼声最高的人选，这陈疏影，也可谓是从最高峰摔到了最低层，落差不可谓不大，但她没有颓败，固然与怀孕有关，但也与其性格有关。
    如果这事落在卫暖身上，肯定是在落差中回不过来，哪怕是有子，也是自怨自艾，郁郁寡欢的。
    如果说陈疏影对明珠的诊脉最开始还有点敷衍的话，那么后面明珠的一套养胎育儿经，那就着实让她惊艳，明珠所言，涉及衣食住行，母婴两人的贴身衣物，以棉为主，饮食更是讲究，还从多方面多角度，给陈疏影传授，哪些食物相克哪些食物寒凉，说得她是冷汗岑岑，住的房子也是如此，就连花盆如何摆设都有讲究，行走间，注意点事项也很多，陈疏影快快让人记起来，同时神色变得真挚，她知道，明珠郡主对她是真的好，她甚至想，看在明珠的面子上，以后可以关顾卫暖，当然，不要触碰到她的底线，一切都好谈。
    最后，明珠的教授孕妇如何适当锻炼，教了一套生产时呼气运气的锻炼操，就更让陈疏影感激涕零了。
    两人分别时，陈疏影已是拉着明珠的手，久久不放，看得后面的卫暖大为刺心，辣眼睛！
    三街，安乐公公带着面罩，前来碰头。这次带来的消息，令大家说不出话来。消息有两个，两个都令人窒息。
    第一个消息是康皇后的“东北补给”队伍又准备出发了。这队伍在大宣人尽皆知，每年都向东北输送大量粮草银两。
    这个补给部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是康皇后给娘家送吃穿的了。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除了中原外，所有边境，无论西北、东北、西南，都一样的天恶劣，地贫瘠，特别是冬天，是最难耐的时候，也所以，这个时候，匪患最多，小骚扰，大骚扰不断。你想想，一个没吃的人，眼睛都饿绿了，还管道德忠义？管礼义廉耻？谁有吃的，就抢，先填饱肚子再说。
    相应的，这些驻扎的军士也是朝廷先紧着的地方，而东北，因为姓康，就更紧着了。事关国本，虽然康皇后徇私多多，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里有异常的地方是时间选的不对，二月里头就出发？要知道这个时候，积雪还没有消融，能不能行走都是问题，何况要押送军粮？
    还有一个异常就是押送的主官竟是琢万！往年押送的主官是西山大营来的，由赫连横的副将担当。当然，这个好理解，赫连横已死，西山大营跟神机营的比试又输了，没有资格担当押送任务，但也没必要由第一把手琢万担当啊？
    这是殊荣还是阴谋，一想就知！
    四兄弟和明珠他们，齐齐沉默了，许久，明珠先出声：“阴谋！绝对是阴谋！”
    寒柏看着琢万，一双眸子写满了担忧！琢万很想握住他的手，碍于人多，便也作罢，故而，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烨齐看了看安乐公公，说：“康皇后出手了！”
    “没错！琢万将军可能被康皇后看出了些许破绽。”
    安乐公公这话，让大家抽了口凉气。
    “这女人多疑，宁可错杀不可漏杀。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三公两侯’大家庭的人的，二十年前，她叫嚣着‘要所有人为康放陪葬’，这二十年来，她也是这么做的！而你们，作为大家庭的后人，她更不会放过！”
    安乐公公的话，让他们正了容，肃了颜。对公公的话，他们没有丝毫怀疑，从还在冷宫的丽妃，还有奄奄一息的欧阳老夫人，再到对流犯的家庭斩草除根，就可以看出，康皇后的穷凶极恶。
    “所以，大家更不可大意。我们做的事情就如悬崖边行走，一个不慎，将万劫不复。”烨齐冷峻地说。
    众人点头。
    旷千边点头边说：“那二哥怎么办？那就是个陷阱啊，那就是要二哥有去无、、、”旷千说到这，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寒柏那毫无人色的脸，实在说不下去了。
    寒柏白着脸说：“我跟二哥一起去！”
    大家默了，没有接话！
    根本不可能嘛，一来寒柏有官位在身，二来也是刚刚安乐公公带来的消息。
    “四弟，你想跟着一起走？别扯了，你会被元程活撕了的！”旷千的食指敲了敲桌上的纸条，上写：元程寒柏大婚，二月二。
    寒柏听了，一个泄气，眼睛失了颜色。
    师尊要救，二哥也要救，现在，该怎么办？

 第437章 她不配

    而大家此时的话题已经转向了寒柏和元程的大婚，都觉得如鲠在喉，就连说“元程”两字，都极其厌恶，不想念出来。
    “怎么就那么早？二月二，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天了！这元程有病啊，她是堂堂大公主哦，也这么简就的？”
    寒柏有气无力的接：“是我要二月二大婚的！”
    啊－
    “越快越好！正好元程也有这个意思！”
    寒柏说的异常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婚事。
    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愣了下，也就秒懂了。大家心里都很难受，烨齐说：“小寒，以身伺虎，师尊不会同意的。”
    烨齐到现在还不同意寒柏的主张，但奈何寒柏固执起来，无法做通工作。
    旷千也说：“是啊，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大哥三哥，这件事就不要再讨论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了。”寒柏风轻云淡地说。
    明珠眼睛突然一亮，说：“四哥，你不是说有一个计划吗？”
    寒柏微微一笑：“没错！是这样的、、、”
    四兄弟还有明珠和安乐公公都把头聚拢了来，听着寒柏的“如此这般、、、”
    “四弟，你确定？那两人会留下？”烨齐问。据他得来的消息是：元程为了真爱，散尽“华阳台”所有面首。
    “消息确实可靠。在大公主府听到的。”
    “啊？你去大公主府？意思是你要在那里跟她大婚？”旷千怒了。
    “不然呢？在我府上吗？她，不配！”寒柏眼睛看着某一个地方，没有焦距。
    看得一旁的琢万，心痛异常，在寒柏大婚的问题上，他处于失语状态，不敢深想，一想就感到他跌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魇之中。
    众人听了，都心下叹息。看着这样的寒柏，跟大宣最臭名昭着的女子在一起，比自己亲身去经历还难受。寒柏，那是一个多么嫡仙，多么清风朗月的男子啊！他现在要掉进泥悼了，众人还无法伸手去拉去救，这种难受感，令人无法言语，沉甸甸的。
    许久，明珠呼了口气，说：“四哥，这才多久？你就了解了？知道了那么多内幕？”
    寒柏展颜一笑，如绽开万紫千红，他点头说：“这得多谢你，给我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气氛开始好转，明珠也笑了：“是顺风耳吗？”
    顺风耳，人称老五，原名什么的，老弟初曦也没说。在耳力上确实有过人的本领，哪怕那么远的声音，只要有风吹来，便可听见！
    有这样一种人存在，也是挺惊心的，想想，当悄悄话不再是悄悄话时，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在老五不是敌人。
    这老五因为自己耳朵本领的原因，还学了隔空传音。寒柏带着老五走了一趟大公主府，便把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听了寒柏的话，众人这才对寒柏的计划有了真实感。
    “什么娥皇女英，简直恶心透顶！”旷千唾弃。
    寒柏讽刺：“华阳台最得宠的两位，地位也最高，如果我的分析没错，那个叫‘娥皇’的，还为元程做事。所以，他们是不会被遣散的！”
    “什么鬼！还娥皇女英的！太侮辱舜帝了！”明珠恨恨地敲起了桌子。
    烨齐拉过她的手来，轻轻抚摸着：“勿恼！四弟自有主张！”
    “是！娥皇女英，多好，我还怕她把这两人散了呢！”寒柏凉凉地笑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琢万和寒柏都遇上了糟心事！而且两人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二月二是寒柏大婚，二月十五琢万出发。
    明珠突然兴奋地说：“二哥不一定会走！”
    “怎么？”
    “为什么？”
    烨齐也一脸疑问，看着明珠。
    “那不是、、、”明珠压低声音：“那珠宝啊！不是已经转移了吗？到时老妖婆一发现，不是轩然大波吗？珠宝都没有了，二哥他们还会出发吗？”
    安乐公公和烨齐互看了下，点头，然后，安乐公公说：“如果这次康皇后的目标是飞虎将军的话，那么，飞虎将军就一定要走！”
    安乐公公继续说：“按往年的操作，押送的物资不可能同时进行。先是粮草，作为补给队主官，我觉得康皇后会先让飞虎将军押送粮草，先走一步！接下来，才会把珠宝兑换成银票，用她最秘密的方式送到东北，第二步才是衣物这一块。”
    烨齐点头，他也在兵部上差的人，也是了解这一番操作的。
    烨齐挥手，大家停了七嘴八舌，听老大烨齐说。
    “康皇后出手，我们接招就是！二弟只管按令执行，我们的人在暗里跟上。老规矩：千凌阁归城军一万和义父的鹰家军一万，两万人马秘密跟上，以保护二弟为主要任务！二弟，此去东北康家老巢，务必小心，可先行派人跟樊泽樊将军联系，然后，伺机而动。”
    “我知道了，大哥”
    “二哥，我给你些好‘药’、、、”明珠眨眨眼。
    旷千也接话：“二哥，少不得我的黑火！敢动我们五阁虎，也不看看我的黑火答不答应！”
    琢万心里感动，眼睛看着寒柏，话语却是对大家的：“大家莫为我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现在我们事先也知道了，无可担心的。”
    大家都是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的人，寒柏的大婚和琢万的出征，也就谈妥了。
    最后还谈到了祥乐坊榆钱胡同。
    一个榆钱胡同，也就一百多号住户，但查访起来却是异常困难，安乐公公这波人和烨齐派的一波人，都毫无建树。
    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有甩不掉的尾巴，烨齐和安乐公公两边人怕暴露目标，故而小心谨慎，至今没有什么消息。
    “那些人是属狗鼻子的？怎么就那么灵？这也跟得上？”旷千愤愤地说。
    “鹰家庄一役，已经引起了康皇后的关注。”烨齐分析。
    “榆钱胡同，应该是张全公公藏匿之处，里面应该藏有特殊的东西。”寒柏也分析。
    安乐公公点头。压低声音说：“听说有遗诏和玉玺。”

 第438章 军需官

    大家面面相觑，这才懂得了为什么要给张全公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还到处追杀。
    “既如此，我们的人先静两天，让‘尾巴’自己就先乱起来”烨齐说。
    寒柏点头：“这样，我们就改敌暗我明为敌明我暗！这样，我们反而主动！”
    “就是这样的！”烨齐点头。
    两个高智商的人说着话，就把战略战术决定了，大家精神一振。
    而接下来，明珠抛出的一句话，却又让大家说不出话来－“如果张全公公冒死藏匿遗诏和玉玺，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嘉瑞帝已经被康皇后控制？”
    大家一怔，很快又点头。
    “像傀儡一样被控制？”安乐公公说出大家的心声。
    “没错！用的是药物控制！”明珠皱着眉头说。
    大家听后都浑身一颤！如果明珠分析的没错，那么康皇后该有多大的胆子？那可不是别人，也不是普通人，是大宣的皇！大宣的天啊！
    此时，大家不知道，明珠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正月十六，刚刚过完元宵节，文武百官开衙上朝，又是一年开始了。而就在这一天，欧阳老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神态安详，嘴角甚至还有隐隐的笑：“老爷，我来了、、、”
    喃喃自语中，手从琢万的手里滑落！
    这个饱经风霜，亲眼目睹家族家破人亡，跟亲人生离死别的老妇人，在康皇后的二十年无休无止的折磨下，还存活下来，坚韧得令人肃敬！而疾病的侵袭，最后还是带走了她。
    “母亲－”琢万悲痛哽咽！
    寻春倒在老夫人地上，哭得泪雨滂沱。老夫人的病是她一手一脚侍候的，她牢记着将军的嘱托，把照顾老夫人为己任。
    所以，老夫人走得干干净净，毫无憔悴之感！
    所有的丫头、侍卫、仆从，全都跪了下来，凄然而泣。白坚白强沉默着指挥众人布置灵堂，白布横批，白幡烈烈，一时间，这个飞虎将军府，成了白惨惨的世界。
    而这时的战韩眉才拿着手帕，掩着眼，在丫鬟前呼后拥下，来到了灵堂－
    “母亲，不孝儿媳、、、”一咏三叹的哭功，连身边的丫鬟都诧异得快要掉了下巴，这，这刚才在房里听到噩耗还说“不急”的人是谁？
    琢万冷着脸，也没看她，眼睛只是看了一下她那颤颤巍巍的肚子，倒也没说什么。
    来吊唁的人很多，在他们眼里，看到了这个大宣最高规格的丧事，千凌阁五阁虎：虎威大将军府，烨齐和明珠夫妇，还有瑞虎将军旷千和君虎将军都在这里亲自帮忙操持，兵部、礼部、吏部等六部几乎都来了。
    神机营的人就不用说了，陈选平死后，琢万就成了第一把手，岂有不来之理？
    所以每日里，飞虎将军府里人员攘攘，老夫人身后也算是极尽哀荣了。
    而钟粹宫那边，正像大家猜的那样，对于琢万呈上来的守孝三年求表，被康皇后夺情处理，不但如此，还正式下诏－
    封飞虎将军兼“东北补给队伍”的军需官，丧事头七后，即刻出发！
    众人虽然料到了，但也还是被康皇后的无情刺激到了，琢万捏着拳头咯咯做响，让前来宣旨的太监肖立吓白了脸。
    他可听说了飞虎将军的晓勇，这一掌劈下来，可不得让他脑袋搬家？
    还好还好，飞虎将军对着自己举着的圣旨有所顾忌。
    而一旁正享受着“免跪”的战韩眉却是受不了了，扶着肚子，揪着肖立的袖子，这么“庞大”的身材，让肖立的小身板有点趔趄，面对着战韩眉不管不顾的哭闹，显得懊恼和气愤。
    百千万三人此时正好跟烨齐明珠在一旁商议着什么，被吵嚷声吸引过来后，就有点迟了。此时的肖立已经无法控制怒火了，他好歹也是钟粹宫的“第一人”，虽然现在的风头有点被安乐抢过去了，但要他承认康皇后更赏识安乐，他是死也不承认的！
    他在任何一个地方宣旨，对他都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对他也磕上几个头的，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妇人，竟然敢对他连哭带骂，这不是对圣旨不满吗？
    “大胆无知妇人，你这是对圣旨不满吗？”
    战韩眉一愣，她再是无知，也知道圣旨代表着什么，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她仍然没有放弃“战斗”，谁不希望夫君日日在自己身边？妇人生产是一道鬼门关，谁不向往夫君守在身边？康皇后你自己也是女人，怎么就想不到呢？哦，对了，康皇后到现在还无子，她当然想象不到女子的艰难、、、
    正在战韩眉发散思维，越想越远时，肖立已经扯掉了她的手，随着手臂一举，还在发散思维的战韩眉便一个不擦，摔倒在地！
    这下，就乱了。
    战韩眉捂着肚子“哎呀－哎呀”的叫。
    丫鬟婆子们：“夫人－哎呀，夫人要生了！”
    更是乱上加乱！
    而肖立这下也开始白了脸，这要是战韩眉有什么事，自己不死也褪层皮！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要抢着来这里？今早上看到康皇后看了看安乐又看了看他，最后决定让他去宣旨，根据他多年善于观察的“毒眼”，他看出了康姑姑对飞虎将军府的不满和厌恶，便喜滋滋地接过圣旨，打算到时候弹压弹压将军府，为康皇后出气！
    说不定康皇后会赏他点什么！
    可是现在，显然的出事了，莫说有赏，小命危矣！他开始冒冷汗了。
    这一次的战韩眉倒也没有装，倒在地上的她脸上毫无人色。等明珠赶过来时，她一看，知道战韩眉可能要提早生了。
    这下，琢万和哥几个都黑了脸！这都什么事啊，挺住大肚子还能作！关键对象是康皇后身边的肖立，此人奸诈阴险，这战韩眉是嫌康皇后手里不够多的把柄？
    真是无语至极！
    离预产期还有近二十天，这也不是惊骇之事，明珠指挥琢万把人抱到产房，吩咐战韩眉身边的嬷嬷立即去请产婆。

 第439章 小虎子

    明珠的到来，才又恢复有条不紊，转头一看，那肖立却是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在经过了几个时辰的生产，战韩眉生下了一个六斤八两的男孩。圆头圆脑，虎头虎脑的，明珠便顺势叫他－小虎子！
    这便成了他的小名。
    琢万抱着小虎子，心情不知怎么才能形容。母亲的死，小虎子的生，一死一生，大悲大喜，交叉在琢万的心里，时而痛苦万分，时而又软得一塌糊涂。
    战韩眉这么一摔，小虎子的出世，倒也为琢万争取到了十天的时间，为了事情不至于那么难看，人家飞虎将军又是死老娘，妻子又是生孩子，你还让人家远赴东北？这传出去，不是阴谋都是阴谋了，何况，这里面却是真的有阴谋。
    康皇后疑心琢万的身世，却又查不出来，干脆借运粮之机，要康陵伯处理掉琢万。一切都是好好的，没想到出了战韩眉生产一事，还差点出大事了！
    倒不是担心战韩眉的死与生？而是要耽误了她的大事！气得她劈头盖脸，就给肖立丢过一个瓷杯，登时，肖立额头上血流如注，他也不敢躲，就跪在那里，接受着康皇后的狂风暴雨。然后像拖死狗一般被拖了下去，也彻底，在康皇后面前失了宠。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短是短了点，但也聊胜于无。琢万的脸上却是淡淡的，他出发两天后，寒柏才正式大婚。
    就连小寒最重要的日子，他依旧不能参加，此时在他的心里，对康皇后的恨意已经达到了空前。
    战韩眉惊险生子后，没有去反省自己的鲁莽，反而侍子而娇。她选择性的忘记了弟弟韩玉对她的厉色苛责，说她这样“抗旨”的行为，有什么危险，轻则这个将军府没落，重则诛三族。问她，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咋一听，着实也是吓了战韩眉一跳，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准确来说，是不懂这些。现在想想诛三族哦，脖子嗖嗖的凉，还真挺可怕的哈！所以，便在弟弟面前诺诺保证，以后决不鲁莽。
    韩玉因为马上要参加大考，也没多说，便走了。
    一个晚上过去，战韩眉就不去想弟弟的话了，惊吓也过去了，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开始为多留了夫君十天沾沾自喜。
    看见琢万依然冷峻的脸，但在抱着孩子时，那难能可贵的柔软，让她深深迷醉。
    “夫君可以多留十天，真好！”战韩眉的语气本来想邀功的，但看到琢万迅速冷下来的脸，便马上转了话题：“夫君，康皇后、、、怎么能这样？我们府白事还未了，又遇妾身生产，还要安排夫君前往！她是几个意思？心肠、、、”
    “好了－”琢万再一次领教战韩眉的口无遮拦，也是无语了。
    战韩眉被琢万一瞪，也是胆怯，但仗着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还是小声说着：“那府上怎么安排？两个白侍卫恐怕还得留下，夫君也知道，小虎子还那么小、、、”
    琢万虽然对战韩眉无感，但听到这话，也是沁凉一片！甚至有点难以置信。
    表面上对他一片痴迷，却连他要远行，去的还是非常凶险的地方，有命没命都还俩说，而她倒好，还要把他的贴身侍卫要走，一要还是要两个？这样做，置他这个丈夫何地？
    “白坚白强可以留下，”琢万的脸冷得不能再冷：“你刚生产，身子虚弱，小虎子也还小，有什么事，还须请大哥大嫂出面，大哥忙，珠儿也会帮忙的，大事小情，还有孩子的事情，珠儿都非常拿手，家里的事情，寻春也很是上手、、、”
    不知道是不是产后些许的抑郁症，还是听到“珠儿”很刺耳，耐住性子听到最后，竟然还听到“寻春”这两字，更是让她怒火满心胸！
    寻春，那就是一个下贱婢子！凭着在老夫人面前得了脸，都敢在她面前瞪眼了，一想到这丫头，就会想起，那时寻春和白强两人阻拦她时，让她差点没呕血的场景。那时她就想发作寻春了，只是想到老夫人跟前不能少了她，这才暂时放过她。
    而现在，竟然从夫君口里再一次听到寻春这个名字，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肯定和嘉奖的意思，听那意思，这丫头还得重用？
    怎么一想，马上就崩不住了：“珠儿珠儿，怎么哪里都有她？我们是飞虎将军府，又不是虎威大、、、将军府、、、”说到这里，战韩眉这才发现琢万的眼睛已经不是冷那样可以形容了，而是像刀一般割过来，让她一下子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怎么就咬牙切齿了？她在琢万面前一向保持的好形象，功亏一篑。
    她甚至有点抖索，不过话都说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了，便仍然顽强地说：“再说寻春，就是一个奴才秧子，府上比她好的人多得是，夫君不会理会，妾身自会打理、、、”
    琢万很少接触女子，接触最多的又是像明珠这样特别优质的女子，骤然遇到战韩眉这样的，还是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无法忍受的那种。
    有一瞬间，他想转身而去，再不见她，但脑海里又响起珠儿的话，哺乳期的女子惹不得，不然会回奶的。
    如果他转身而去，可以预见的是战韩眉会怎么样的气急败坏，到时真的回奶了，遭殃的还不是小虎子？
    琢万这才压制性子，扭头，声音如钢镚一般，一个字一个字蹦出：“你自会打理？怎么打理？又像上次一样，只等我一走，就启用那什么秋娣的？她就那么好？值得你跟我唱反调？可是我要告诉你，全府上下，就这个秋娣最下贱！最罪大恶极！差点就把阖府葬送掉？死字怎么写？你该知道？”
    战韩眉听得脸上毫无人色，秋娣的事情，确实是她的错！她那里知道那个贱婢是细作！她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阖府差点被葬送”已经让她好久时间不能合眼，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她可不想再去想这些。
    看着战韩眉这个样子，琢万就知道她是外强中干的，便讥讽地说：“可惜，你再也不会找到这个秋娣了，乱葬岗知道吗？就在那里，不到一个晚上，就被野狗啃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啊－”战韩眉尖叫一声：“夫君，不要说了！”
    琢万再不理她，转身走了，留下白惨惨的战韩眉，风中凌乱。

 第440章 冰释前嫌

    兄弟两个的糟心事，让烨齐忙得团团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琢万和寒柏都算是陷入龙潭虎穴，说不好还真的与性命相连，这怎么能不让烨齐操心呢。
    也就卯时左右，烨齐就翻身而起，没想到身边的人一把抱住他，一转头，明珠双臂抱住她，双眼似睁非睁，娇憨得烨齐都不敢多看，他知道自己再看，就走不了了，酥胸半敞，锁骨性感，红唇诱人，纵然烨齐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而且，最不敌的是不自知的诱惑，就想现在的明珠，她自己就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美，多诱人。
    更何况，眼前诱人的人儿又是自己深爱在骨髓里的人，所以，起床就显得异常考验意志力！可是，事情实在太多了，两个弟弟的，师尊的，千凌阁的，江湖的，林林总总，分身乏术啊！
    “什么时辰了？”明珠嘟囔。
    “乖，你好好睡，还早！”烨齐说完，一个俯身，吻在了明珠的脸颊上。
    每天醒来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明珠，看那如画的容颜，就在自己的一俯首一抬头之间，便觉是神仙过的日子，这在几年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有再多的糟心事，烨齐也甘之如饴。
    明珠听到烨齐让她好好睡的话，还真的就重新倒回床上。说起来她还不是贤良淑德的女人啊，夫君早早起床，要换土着的女人，早起来侍候了。
    还好还好，府里就她最大，烨齐又宠她如命，这才让她活得特别滋润！
    当然，嘴里还是甜甜地说：“夫君－你慢走啊，不急哦，我会想你的、、、”声音越说越细，最后归与无。
    烨齐看着，嘴角含笑，耳朵根发烫。这话，对于明珠来说，实属稀松平常，但听在烨齐的耳里，却是每次都会心头一颤，甜蜜到脚的感觉，让他全身舒泰。
    又到回来，轻轻吻了一下明珠的额头，再拉了拉被角，才大踏步而去。
    等明珠睡饱了觉，已经天大地光了。
    不一会，夏姑便带着丫头们鱼贯而入。对于自己的主子睡懒觉的行为，她们是喜闻乐见的，你道为何？原因很简单，因为生病的几年，她们就没见过明珠深睡眠过，那时候，大家的唯一心愿，就是但愿自己的主子好好睡觉，不会让病魔侵袭。
    现在终于实现了，他们又怎么会有想法呢？
    而夏姑，就更不会了。
    大家呵呵笑着，服侍着明珠起床－
    “夏姑，今天晓天会来吗？”
    “夫人忘了？晓天姑娘今日是学刺绣去了。”
    “小芙那里？”
    “正是！”
    “哈哈哈，难为她了！”明珠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晓天这个直女，跟她一样，是个视绣花针如洪水猛兽的人，一个喜欢奇巧技术，一个喜欢钻研医术，都没心情学这些女工。
    明珠还好一点，对烹饪有天赋，晓天就更没有了。但现在由不得她不行了，她的小叔虽然自己还是单身汉，但年龄摆在那里，又是她唯一的亲人。
    杨元庆对即将嫁给旷千的侄女耳提面命，学得好学不好，还两说，主要是态度要端正！为人妻为人媳了，别什么都不会，堕了杨家的脸面。
    尤其是最后一句－杨家的脸面！晓天就是再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也知道必须学这些东西，至关重要。
    而学烹饪和女工，过程再痛苦，晓天也必须坚持下去，毕竟她要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哪怕手被针刺了千疮百孔，也忍了下来。
    至于学习的对象，也就不去请专业的教习老师了，眼前的好友明珠和芙林就是好老师，一个是烹饪，一个是女工高手，在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面前，就是妥妥的老师。
    所以，她便这边学两天，那边学两天，这段日子以来，倒也充实异常，学完之余，继续埋头跟在旷千后头，搞钻研，日子不要太舒坦。
    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至于差点危及明珠性命的事情，她也专程给明珠解释了，甚至还想跪下来请求赎罪！这让明珠怎么受得了！
    晓天是她的闺蜜啊，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也不可能看她泪流满面而不理睬。所以，几乎就在晓天解释完，下一秒钟明珠就拉起她的手，无条件原谅了她。
    在她眼里，晓天就是直肠子，被狡诈如狐的沙美娴骗了去，她完全可以理解。就说自己，自诩聪明，还不是被沙美娴算了一记，几乎家破人亡。
    明珠不知道的是，无论是烨齐还是旷千，还有晓天自己，都隐瞒了真正的真相！也是，事情已经出了，明珠最终也得救了，再还纠结“晓天是因为吃醋，被沙美娴趁虚而入”，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过这可能是晓天不长的人生之中，唯一一次在明珠面前说谎，心里难受了好久，后来狠狠发誓，以后一定要对明珠再好点，哪怕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明珠吃完早餐，正端起茶碗喝茶，她的大忙人老弟竟然来了。这可奇了怪了，明珠掐指一算，今日又不是他休沐。
    而郑初曦此时的脸色，是罕有的严峻，跟郑老爹有的一拼！那额头上的细纹，皱起来，几乎要夹死蚊子。
    “怎么了这是？脸黑成这样？我想想－我也没欠你钱不还啊！”
    一席话，就让丫头们低下头，拼命鼓笑了。
    郑初曦翻了个白眼，两姐弟一样的眼神，然后便大拉拉地摊在位置上。
    明珠看了眼夏姑，夏姑马上接到，忙带人退下。等人走干净了，明珠亲自递给老弟温茶一杯。
    “好了，这里就我们姐弟俩了，有什么事说。”
    初曦这才坐直了身子：“姐，你知道吗？双糜敦这杂碎来了！”
    “什么？”这下轮到明珠的脸黑了！这双糜敦是她不折不扣的仇人，不死不休的那种，拜他所赐，给她施了琵琶骨，整整让她生无可恋了几年的琵琶骨。让她对双糜敦恨之入骨。

 第441章 不勉强

    “不是坠崖了，没死吗？”明珠恨恨地说。
    “没死吗，听说只是脚受伤！有点瘸而已。”
    “可恶！真是祸害留千年啊！哎，不对啊，你看见他本人了？”
    “没有！这大宣跟西域不是谈和了吗？西域先派来了八贤王，今早我当值的时候就见到了，一行人，由礼部卫侯爷亲自接待。”
    “啊？卫老爹！我怎么不知道？”
    “大家都是今天才收到消息，也不知道康皇后为什么瞒得死死的。”郑初曦恨恨地说，停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这个八贤王才是硬茬，虽然面白无须，异常羸弱。打从我面前过，那眼神，隐隐杀气，却又隐藏得很好，绝对不是那武夫双糜敦可比！”
    初曦虽然没有见过双糜敦，但早就如雷贯耳，被姐夫收拾得哭爹喊娘，不论京城还是圣城都一锅端，堂堂一个西域王，落得纵身一跳的下场，想来也就武夫一个。
    明珠听到八贤王的名字，也是心下警觉，貌似有点耳熟，但也说不出，这要烨哥哥回来再说。
    “你就为八贤王而来？不惜翘班？”明珠有点疑惑。
    这话把初曦问得更抑郁了：“当然不是！那杂碎到我们大宣，你知道所为何事？和亲！姐，他是为了和亲！”
    明珠被老弟的说得内容和表情惊住了！
    和亲！
    是她想的和亲吗？跟前世电视电影里面拍的和亲吗？
    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慢着！
    和亲？再看老弟的表情，一个想法现了出来，把她也给骇住了！
    元和！
    如果真的是和亲，那么元和作为唯一的还未成婚的公主，绝对是板上钉钉了！
    再加上康皇后这个人，她虽然不敢“自作多情”，认为康皇后让元和和亲全是因为自己，但没有全成，也有四成！
    而双糜敦方面，那则就是全成了，料想他也能查到元和跟自己是闺蜜，交情甚深。而他对自己又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当然非得要拉上元和了！
    明珠此时，恨得眼睛都红了：“消息可靠吗？”
    “安乐公公特意让人报信的”
    这就是了，料想因为安乐公公的报信，才让初曦翘班来给传递消息。
    明珠深深看着初曦，看得初曦如坐针毡，两姐弟如同一辙的聪明，彼此当然明白对方要说什么。但毕竟兹事体大，一时也没有说出来。
    许久，明珠才缓缓说：“阿弟，你这么着急敢来，想来也是紧张元和的？”
    初曦一愣一惊：“紧张元和？是啊，不仅如此，都把我给气死了！”
    明珠翻了个白眼：“给我装是？”
    “什么装啊，不懂”初曦闪着跟姐姐一模一样灿若星辰的眸子，只是这双眸子有点闪躲。
    “都什么时候了呀，郑初曦！我不管你懂还是不懂，都给我听清楚了，元和如果和亲，那就等于送了性命！想那双糜敦本身就不是好货，再加上我和你姐夫的关系，他会怎样对待元和，想想都不寒而栗。我可以告诉你，你姐姐我，是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明珠掷地有声！
    郑初曦忙正经说：“完全支持！也算我一个！”
    明珠定定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你？想清楚了？你和我不一样，你如果参加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你懂吗？”
    郑初曦其实知道姐姐在说什么，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但现在的他，要他说有多爱元和，他也说不出来，以前只当是自己的姐姐一样的人，后来被明珠点明后，心思也开始往这方面想，还别说，这么一想后，发现元和这个“姐姐”，对自己的关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关键是，这种爱，从小到大，小到腰间的荷包，大到他身下的坐骑，都是元和送的。
    他从懵懂接受到心安理得，接受来自元和的关爱，变成了一种常态，成了附在他身上的一部分。咋一听要去和亲，就像要剥离了他的肉体，不是疼痛可以形容，而是血淋淋的！
    可是，难道这就是爱了吗？他也爱上了元和？他真的不懂！或者说还真的没有考虑好！
    所以，他现在双眼迷茫，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形象！跟孙大圣有得一拼！
    “元和是个好姑娘，她不像那些公主，跟平常的小姐姐一般，没有架子，更加不像她姐姐元程，糜烂疯狂，践踏人命，无恶不作。当然，这是因为姐跟她是闺蜜，这样的评判带有我的偏向，但你自己也有眼睛，你会知道姐姐说得对不对？”
    这时候的初曦，退掉了烦躁，也开始思考。
    “元和对于你，就是年龄的问题。但两人若是有情，年龄根本不是问题！作为弟媳人选，我肯定是很属意元和的，跟这次事件无关。还有，如果问老爹的话，他也是同意的。”
    郑初曦：“、、、、爹爹？什么时候你们谈过？”
    明珠笑了：“也就你这个木头人，没有看出元和的心意，连不常回家的爹爹都知道！郑初曦啊郑初曦！智商那么高，情商怎么就那么低？你到底谁了谁？”感慨完后，明珠继续说：“老爹说，元和不错，作我的儿媳，满意！”
    郑初曦的脸爆红，再是老成稳重，毕竟是在说自己的亲事！：“我！嗨、、、”
    “姐知道你现在对心情，也不逼你，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来不得半点勉强。但，时间紧迫，所以，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再来一趟！”
    “那好！”
    郑初曦走了，去思考属于他的人生大事去了。
    令明珠意外的是，还不到两天，仅仅是过了一天，郑初曦就来了，脚步坚定而利落。明珠笑着拉住他的手：“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不勉强？”
    “不勉强！”
    “出自真心？”
    “真心！”
    好，那就欧拉！
    走进里面，姐夫也在，初曦对着姐夫灿开笑容，这个姐夫的铁粉，十几年如一，敬爱自己的姐夫！
    烨齐也很喜欢郑初曦，从椅子上站起来。
    三个人的头越说越近，门外，伦歌伦江他们严防死守，一个蚊子也飞不进去。

 第442章 大名知茂

    时间嘀嗒，三个人的谈话也接近尾声。
    “姐、姐夫，既然是我的事，那就交给我！你们就放心，我手底下也是有人的。”初曦豪情万丈地说。
    烨齐欣慰地拍着初曦的肩膀：“曦哥儿，长大了！不过、、、”
    郑初曦越发激动，腰杆笔直：“姐夫事情那么多，那么大，就不用劳神了”
    “说的什么话！老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不可鲁莽！在做事之前，一定要跟你姐夫商量！”
    明珠秒变成唠叨大妈。
    “知道了！”初曦也分的清事情打小，不敢马虎。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是怎么突然想通的？”
    明珠心情好了点，也开始跟老弟开玩笑了。
    郑初曦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想逃开话题，但明珠不让，死死盯住他。无奈他才说：“昨天上值，见了元和公主、、、”
    啊？明珠双眸即刻冒出光，有情况！昨天？她昨天才给元和写信，晚上才送去，元和应该不知道。
    “我就问了她一句－如果从此隐姓埋名，不再是公主，当如何？”
    明珠拍手：“问得好！不愧是我的弟弟！”
    烨齐抓住那作乱的手，笑着说：“安静！听曦哥儿怎么说。”
    “她说：‘要这公主名头何用？’”
    “哈哈哈！好极好极！”明珠笑着歪在烨齐的怀里。
    初曦再多也就不说了，事实上是，元和听了郑初曦的话后，激动得当场哭了，还哭倒在初曦的怀里。那模样，让郑初曦怀疑自己怎么就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姐姐，分明是妹妹好吗？一个无限依赖她的妹妹，他在那一刻心里涌起了膨胀的男人保护欲！
    在元和这一面，她和淑妃其实早郑初曦知道了消息。她当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郑初曦，但一直以来，郑初曦也没表示什么，一直当她是姐姐，让她很是气馁。再来就是，纵然郑初曦对她有意，现在即刻马上前来议亲，那也是来不及了！
    她不是一般人，是堂堂的公主，一应婚事都掌握在康皇后手里，你早不了迟不来议亲，这档口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当然她也是不会同意的，搞不好还会连累郑初曦，甚至明珠。
    所以，她和淑妃母女两人是束手无策，元和甚至想好了一死的准备。绝对没有想到，今日竟然等到了初曦，真的是如他的名字一样，给她带来光明和温暖！
    这一刻，郑初曦就是让她去死，她也在所不辞！何况什么公主的身份！这是一个什么鬼公主，就是一个被圈在笼子里的活物，死物，要它何用！
    所以，一听到郑初曦的计划和问话，她都不带考虑的，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把自己的命运交到郑初曦的手上，安然等着共同的殿堂就可！
    果然，三天后，帝后宣布了西域国大王前来和亲的消息，先行队伍八贤王由礼部安排在四方馆。
    此消息一出，大宣哗然。
    这双糜敦的名字在烨齐大败圣城后，几乎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而不知从何时起，双糜敦就是赤焰帮头头的消息，更是甚嚣尘上，这下大宣百姓就怒了！
    打仗胜负正常，但借恶帮在大宣无恶不作，就不可原谅了！所以，每日里，大街小巷都煮沸的开水，到处都在咕噜噜地谈论双糜敦，一致认为二公主元和，不应该去和亲！
    当然，这样的议论在康皇后听来就是放屁，影响不了她什么，更不可能影响她作出的决定。只是，康皇后，乃自康家的形象，在老百姓的心里，更是糟糕，已经不是骂声一片可以形容的了。
    在这样一个沸反盈天的环境下，京郊万山樟脚下，有一小湖，湖面如镜，小舟横陈。好一个静谧的所在！静得有如万物初开，静得遗世独立！
    忽悠悠扬扬一阵笛声，那绝色容颜，让琢万痴迷，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别让大哥他们等！”寒柏放下笛子，
    “唉！真不想挪步！刚才，我听着你的笛声，仿佛又回到上凌山千凌阁的日子，那才叫日子，无忧无虑，我没有成亲、生子，你也没有什么公主、、、”
    琢万说起来，迷茫又痛苦，带出来的声音，都有丝丝的湿意。
    一声长叹，在这幽静的深谷中，久久回荡。
    寒柏抬头，目之所及，是万山深壑，层层叠叠，铺天盖地。人在大自然中，显得如此渺小。他悠悠地说：“师尊和珠儿，对我们够好了，他们撑得太久了，是该我们担起责任的时候了！”
    琢万默然，
    “二哥，你是气馁了吗？”寒柏忽道
    “没有，我不会气馁的！我就期盼着我们真正逍遥的那一天！”琢万振作起来。
    “有期盼才有日期！我们、、、终将抵达！”
    琢万听到，差点泪奔！
    此时的他们，再回不到以前，发生了太多太多，身边有了太多的羁绊，“真正逍遥”的日子，那是什么时候啊？或者说，有那么一天吗？
    寒柏不想在如此珍贵的时间里，一直让悲伤充斥。便转了话题：“二哥，小虎子还没有大名？别告诉我，要等你回来才取？”
    琢万一晃眼，有点不在状态：“珠儿说的这‘小虎子’也挺好的！”
    寒柏笑了，也没跟他争论，指了指四周的山，念道：“大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
    “庄子？”
    “庄子，让王”
    在读书记忆方面，文状元永远碾压武状元。
    “茂？茂盛？好，这个字好！”
    “茂，松柏之茂，喻君子品德高尚！”寒柏如是说。
    琢万竖起大拇指，末了还拍了拍船桨：“好！就叫－知茂！好听。”
    谈笑间，就把小虎子的名字给谈下来了。
    “走，二哥，虽然明天、、、但你还是要早起，别累着。”
    琢万这才打起精神，拉过寒柏的手：“等着我，相信我！”
    “我信二哥！”
    两人相视一笑。

 第443章 寒柏大婚

    第二天，琢万早早就穿好了盔甲，身后跟着白坚白强，本来两人被安排留下，但他们一定要跟着琢万，还特别去求了寒柏。
    他们对战韩眉这个主母，跟主子一样心寒。都什么时候了，竟然先考虑自己？自己的夫君远行东北，亲涉龙潭虎穴，很大可能有去无回。这心该有多大，才会让夫君把贴心侍卫留下？他们不懂，完全不懂！
    就没见过这样自私的女人！
    他们很聪明，找到寒柏，没有比这招更管用的了！寒柏没劝多少，只一句：“他们不去，我寝食难安！”
    琢万就同意了，他是看不得寒柏有哪怕一丝丝的委屈和难怪的。再加上，大哥答应把日和月两个侍卫拨过来，坐镇飞虎将军府，而珠儿、三弟、小寒他们又全在京里，想必战韩眉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也就放心了。
    还没有出月，战韩眉也就没有出来，只是走到门边，看着琢万，眼里看着奶娘怀里抱着的小虎子，小虎子睡得香香的，不知道梦到什么，嘴角还露出虚幻的笑。
    琢万一只手指头动了动小虎子的脸，然后放下，便转身。
    战韩眉倚在门框上，看着琢万宠溺看着小虎子的眼神，暗暗得意。娇声说：“夫君保重！妾身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终于还算说了句正常的话！琢万向后挥手，没有说话，战韩眉的脸黑了下来。
    城楼上，颤颤巍巍的嘉瑞帝和意气风发的康皇后，都来了。声势倒也做得挺足，下面的呼声听起来更是排山倒海。
    只有统领琢万，冷漠地注视着，抬眼间，看到了康皇后那转瞬即逝的阴冷。
    两日后，便是寒柏的大婚。无论宫里还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寒柏或许是最清闲的一个新郎官。
    他的身影出现在君虎将军府和乔冠成的沐国公府之间，这让乔冠成很是骄傲。暗道这个孙子还是挺上道的，有傲骨却会变通。也所以，千凌阁出来的人，还真不是一般人。
    乔冠成的老脸总算没有对着冷屁股，当听到在国公府也可以有个婚房，公主和寒柏大婚后，要归来时，可以住在这时，乔冠成对此更是舒畅。由此，竟然亲自铺排，落了十成力气为寒柏布置婚事。把一干人等，看得一愣一愣的。
    何时，他们的沐国公变得生龙活虎了？
    而乔思墨则暗暗气急，看来老头糊涂了，这么明显的利用都看不出。要让他去相信，寒柏已经心向乔家，打死他都不信。
    乔冠成，这个一直视他为接班人的老头，已经再不可靠了！
    作为父亲的乔存昊，是一门心思要回来的，还在听到寒柏要尚公主时，这尚的还是臭名昭着的元程，他就要撂下挑子赶回来。
    寒柏是姣素留给他的最宝贵的礼物，近二十年来才知道自己有寒柏这个儿子时，心里软成一片。平常他除了练兵外，就是再想这个儿子，他欠了这孩子这么多，要怎么弥补？他甚至想不管不顾从西域跑回来，解甲归田什么，哪怕父亲不同意，他也要闹一闹，反正他从来就没喜欢过从武的日子，来这里，完全是为了避开家里的母老虎严氏，和家里的窒息的空气。
    而现在，严氏已死，他的儿子寒柏刚刚认回，他觉得没有人可以绊住他的双脚。
    不过，在还没怎么想好怎么来比较好的时候，竟然听到了让他心都要碎了的事情，那就是寒柏要跟元程大婚！这可比要杀了他更可怕！他一听到就想到他父亲身上去了，只有父亲才会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把亲人牺牲掉。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次他还真错怪乔冠成了，这事还真的是寒柏的主意。
    乔存昊觉得拼死也要为寒柏做一件事，他以为谁都不知道，就偷偷地溜了回来。想当然，乔冠成的钉子在西部那是一个多，尤其是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在乔冠成眼里，乔存昊就是一个不着调的人，怎么不放多一两个呢？
    可以这样说，乔存昊在西部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掌握在乔冠成手中。乔存昊刚一出发，乔冠成这边就收到了，想当然了，乔存昊也就被制住了，双脚仍然西部这边土地上。
    乔冠成之所以处理得简单粗暴，原因是想让寒柏大婚顺顺利利，不出一点幺蛾子。
    大公主大婚，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进行！其繁琐程度令人咋舌。好在公主大婚都有规制，一切都有礼部在行走。
    卫紫鹤作为礼部左侍郎，虽然不用亲力亲为，但也累得够呛！一张脸苍白得厉害，让明珠看得心疼。
    一套流程走下来，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大公主府里，极尽奢华！到处红彤彤一片，喜气洋洋。而吉时到的时候，康皇后竟然来了，更彰显了婚礼的隆重！把婚礼推向了高潮！
    康皇后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说了几句话便昂首挺胸地走了。她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婚礼就闹出了特大笑话。
    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他乡遇故，久旱逢雨，人生四大喜。而在元程看来，洞房花烛才是喜上之喜！
    虽然她经常跟人洞房花烛，但那能一样吗？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洞房花烛，是跟寒柏哦，想想都甜得冒泡。她甚至体现到了陌生的羞涩感和忐忑感。
    这一天下来，也把她累得够呛，她手下的人七手八脚的帮她拿下沉甸甸的凤冠霞披，她扭扭肩膀，斜睨着身边的人，说：“驸马呢？”
    丫鬟宝儿忙说：“驸马在前面敬酒呢。”
    “嗯”元程点头，心满意足地靠在床上，她也有今日，跟喜欢的人正正经经地拜堂成亲，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而就在她感叹之时，丽姑姑匆匆来了，附耳过来，只一听，便瞪大了双眼。
    “豹生，狼生呢？他们是死了吗？”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都在！但来人多，还个个武功高强。”丽姑姑急忙说。

 第444章 绿袖来了

    “绿袖！他敢！”
    丽姑姑急死了，现在是发狠的时候吗？现在是救场的时候，那么多亲朋好友以及官员在，要是爆出来就不好了。
    “公主，现在怎么办？大家都看着呢。豹生说一组的人不够，请求二组支援！”
    元程这下就暴怒地站起来了：“我偏不信了，就绿袖那样的，还能带什么人来？还要我出动二组？豹生狼生是吃屎的吗？走，跟上！”
    元程呼呼地向外走，嫁衣被掀得惊涛骇浪！
    “公主！你是新娘子，切莫－”丽姑姑大急，甚至想牵住元程的衣袖，但也知道元程暴虐，心里一怯，没有抓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元程向外走去。
    “本宫要做什么，也轮得到你置喙？滚！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本宫还就不信了！”后面的句子是对绿袖说的。
    这绿袖何许人也？也是华阳台的一员，戏子出身，甩得一手水袖，又经常穿绿色衣服，故而被元程许名“绿袖”，挺胆小的一个，在她面前，像小狗一般舔着邀宠，今日竟然敢来闹事？谁给的胆子？
    那么多亲朋好友，甚至是官员在此，关键是新郎官寒柏会怎么想？这才是元程急匆匆要去解决的问题。
    公主府西北角，跟华阳台在东正好位置相反。正在此处，喊杀声震天！
    元程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她心下一想，这是在她的公主府，看看情势不好，马上可以召集二组增援。
    再有一个迟疑，没有马上叫增援的原因是，这西北角只得一个院子，唤“新华台”，掩映在繁华柳树之中，派专人负责。
    其实就是另一个华阳台，准确来说是小型的华阳台，为了先糊弄寒柏，并没有对外宣张，娥皇女英就住在这里。
    要是被发现了，还真的不太好了！
    这么一想，元程的脚步加快了，等她到达时，场面比她想象的更差，玲珑门一组的人几乎被打得瘫在脚下，豹生被对方一个牛高马大的人踩在脚下，嘴都踩歪了。而狼生则昏迷过去。
    元程暗暗吃惊！
    她完全无法想象绿袖身边会有如此高强的人所在，这就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吗？
    大意了哈！
    就应该借遣散之名，把他们给除了，竟然那么仁慈，把他们放了，虽然，为了婚事顺利进行，她还是派了玲珑门的人暗中看守。
    “大胆绿袖，竟敢擅闯公主府，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元程厉声骂。
    绿袖一个哆嗦，要在往常，早跪下了，但此时此刻只是抖了一下，就定住了，语气里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元程暗道不好：“滚！再不滚开，本宫定叫你尸骨无存！”
    “哈哈哈！怕了？你也有怕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你的驸马？还是众多的文武百官？怕什么？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个大宣有谁不知道？就是一个烂人，千人骑万人压的烂人，还怕吗？”
    元程强作镇定，实质浑身发抖，双眼都红了。
    这样被人侮辱指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她，谁敢对她一指头？说半句话？何况是如此污秽的话？
    元程身后的四个丫鬟，也是练家子，焦急移步。她们知道，如果她们什么都不做，后果是相对严重的。
    元程一伸手：“慢！他手上有东西！”
    绿袖显眼是有备而来，而是属于那种视死如归的。
    而元程最怕的就是这种！
    而这边绿袖，有谁来告诉他，他手上的东西是谁塞给他的？他一低头，粉粉的，绵绵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还有，他明明就自己一个人来的，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下揭露元程的糜烂和肮脏，还有就是找到娥皇女英两人，揪出他们，让驸马好好看看！
    是的，他就是嫉妒！凭什么奉献十多年，说遣散就遣散？遣散也就算了，还留下娥皇女英，凭什么？他比他们差哪些了？为什么就他们丢弃如蔽履！
    但元程是公主，而且是如日中天的公主，他对她，就是鸡蛋对石头。他左想又右想，万念俱灰。
    并不是他离不开元程，是因为他深知元程的为人，他在华阳台也是一个老人了，他深知道元程既然遣散了他们，也就是说放弃了他们，这个放弃，其实是要灭了他们，要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迟早的事。
    这才是他绝望的地方，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没个亲人，身前死后也没什么挂念的。所以，就义无反顾地来了。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怎么就呼啦啦来了那么多人？起码有20人，关键是个个武功高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谁来告诉他了。反正最可怕的豹生和狼生被制住了，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他眼光四转，发现了新华台的一点亮光，他撒腿前去。
    元程一看，大急：“追上去！”
    后面跟着的四婢紧随而去。
    这里的结构跟华阳台一模一样吗，所以，跑起来也是熟门熟路，果然，娥皇女英的房子，就是那有一点烛火的地方。
    波斯大地毯铺在正中央，给人视觉的冲击，中间置一半人高的红铜镂空香炉，从那里飘散出沉香，丝丝缕缕，环绕其中，落地大窗，镶嵌有罕见的玻璃，虽然不是现代玻璃的那种高级感，比较粗糙的毛玻璃。但也是相对不错了，豪华得令人咋舌。
    东西两张塌上，分别斜躺着两个绝美男子，一个半闭着眼睛，一个吐着葡萄。
    无论怎样都姿势，都令人赏心悦目，看了他们才知道，原来“尤物”两字也是可以放在男人身上的。
    外面的嘈杂让他们俩心下大惊，互看了眼，都肃了颜，站了起来。
    而绿袖不管不顾的跑了进来，后面进来竟是新娘子元程，再后面是她的的四婢，这是神马情况？一个接一个的？连跑步啊？
    而他们那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大公主，云寰散乱，金钗松垮，脸上红白交错，气喘吁吁，怎一个狼狈了得！

 第445章 发现玲珑门

    “抓住他！我要你们抓住绿袖－”元程声嘶力竭。
    娥皇女英两人围上来，完全不在状态，突然感到迎面一阵烟雾，他们忙闭气，但也来不及了，更不要说将将赶到的元程一行。
    烟雾一会才散，整个大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甜非腥，丝丝缕缕，欲死欲生、、、
    、、、
    子时，三街！
    烨齐明珠和百千万哥几个，正齐齐赶到。
    琢万击桌：“爽！痛快！”
    寒柏斯文一笑：“二哥，你该启程了！不然，太赶的话，怕出意外。”
    “怕什么！就那速度，说是龟速都侮辱了龟。再来珠儿选的那替身在那坐镇，没事的！”琢万拍了拍寒柏的手，一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手上茶，真的是喝，牛喝的喝。
    大家笑了，都知道，刚才太拼了！
    旷千笑着捶了琢万一拳：“二哥，你厉害啊，听说华阳台的侍卫，那什么豹生狼生的，外号‘鬼见愁’，二哥却如囊中取物，要不是不能出人命，那首级也是可以取来的。”
    “哼！什么鬼见愁！还不是色厉内荏的货！”
    烨齐手指点了点两人，摇头：“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不可自大！这次我们只是占了突然袭击的优势，让对方措手不及而已。二弟有没有清点人马？损失大不大？子杰没事？”
    老大一席话，让哥俩没话说了。
    “子杰没事，大哥放心。就是伤了五个。”琢万说得有点气弱。
    这次出任务的是赢家军精英二十人，是从赢家军先锋队一百人中选的，是精锐中的精锐！孟大将军操练，后来加入了伤愈后的八铁甲，亲自指导，是最能体现当年英家军铁甲卫士风采的一组！
    尽管如此，还是伤了五个人，可见元程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正如大哥所言，要不是占了先机，还真是有得打！
    这时，旷千也严肃地说：“大哥，我好像听见元程的手下问，要不要二组增援，看来，元程这里不简单啊！”
    烨齐点头：“没错！你们看，这是什么？”
    “白坚缴获的？”琢万问。
    “是的”烨齐答。
    哥几个看着烨齐手上的物件，一个门牌，上刻有纷繁的图案。
    明珠在最前面，仔细看了看：“看不出，应该不是字、、、”
    百千万三人也一一观看－
    “有点像字、、、”琢万摸头
    “像花、、、”旷千凝神。
    “画得是玉如意？”寒柏看了又看。
    烨齐明珠对视了下，再仔细看了看那图案，还真的很像如意，是一柄弯曲的如意。
    这么一说，大家就越看越像了，但同时脸色也越来越严肃了，因为据他们所知，有个暗门组织－玲珑门，其令牌就是玉如意。
    “元程的侍卫，竟然有玲珑门的令牌！什么意思？”琢万不敢置信。
    明珠惊叫：“或许，元程就是玲珑门的门主，神秘的幕后人！”
    烨齐沉思道：“我们都被元程的外表骗了，这元程不简单啊！”
    大家倒抽了凉气！
    琢万白了脸，拉着寒柏的手：“那小寒，你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寒柏看了琢万一眼，心里暖暖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对你的安危担忧。再看珠儿和哥哥们，亦是忧心忡忡。
    他们对他的担忧一点也不亚于琢万，元程这个突发的情况，让大家哑然了，他们是完全没有料到那个大宣最臭名昭着的女人竟然是暗门首领！这再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看来，他们还是先入为主了。
    “大家放心！不用为我担心，我觉得这倒是好事，所谓知己知彼，他们把暗处放在明处了，我岂不是更小心了？”
    说是这样说，但就怕那变态的女人用玲珑门危害到寒柏。
    寒柏对大家宽心一笑：“真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弱！好了，现在我该回去了，也该我上场了。二哥，你也该启程了，不然来不及了。”
    琢万站起来，正在这是，有敲门声－
    “主子”
    “伦歌？”
    “是”
    “进来！”
    寒柏和琢万也便暂时停下脚步。
    “主子，属下打探回来了，事情非常顺利，迷药剂量大，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中招了，包括公主的四婢，和绿袖自己。”
    “你们从绿袖手上，把迷药换了，有没有被发现？”烨齐问。
    “回主子，并没有。我们的人很迅速，可能知道的人只有绿袖本人。哦，这是他原本手上的东西。”
    说完，伦歌递上来一包东西，大家一看，像黑火又不像。
    旷千拿到鼻子上闻：“有黑火的成分，是最劣等的。”
    “听说这东西在地下市场卖得很火，可以把人震晕！”伦歌把听到的说了一下。
    “也就比炮仗好那么一点点。”旷千鄙夷。
    “那绿袖呢？”
    “他已经死了。”
    “死了？”
    哥几个还真没想到。
    “绿袖是怀了必死之心，来之前就吞了药，后，七窍流血而死。”伦歌如实汇报。
    明珠感叹：“他也只能吞药了，可以预知的后果，元程是不会放过他的。”
    大家也是一顿唏嘘。事情确实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但没有绿袖，绿袖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他们是想放一把火，烧了新华台，引出元程，然后再施药。但当绿袖的出现，让一切都变得更具可行性和合理性，他们便将计就计，换了绿袖手里的东西，变成了加了剂量的迷幻药。
    所以，对于无意之中出现的绿袖，他们还是很同情的。
    说起来，还是有一点点“并肩作战”的味道的。
    “现在如何了？”烨齐继续问。
    这下哪怕就是稳重如伦歌，也有点激动了，但又好像想到什么，犹豫地看了看主母－明珠一眼，忙又低下头。
    明珠刚开始有点怔，很快就笑了：“嗨，你这个伦歌，都忌讳个什么劲！快说，人家还要知道这药的效果如何？费老劲了都！”
    大家都笑了。烨齐撸了撸她额头的刘海，明珠讨好般地抬头，嫣然一笑。
    画面太美，旷千忙低下头，琢万寒柏相视一笑。

 第446章 不和离

    “药效已经发作，二男配一女、、、”到底，有明珠在此，伦歌不敢放肆地用词：“咳咳、、、都躺地上了，衣服也丢了一地、、、我们的人就去引正厅里的文武百官，此时此刻，他们正往新华台赶。”
    “好！做好收尾工作，别暴露了！”说完，还示意伦歌向前，把玲珑门的事情说了一下，伦歌的脸色越来越严峻。
    “我知道怎么做了，主子放心！”
    烨齐点头，再一看，旁边某人眼光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晶亮亮的，又好气又好笑，警示性敲了敲明珠的头。
    “哎呀！”明珠嘟了嘟，然后大笑：“我的东西我知道，元程他们不到明天不会醒！哈哈哈、、、四哥，你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平静的戴绿帽者！哈哈哈、、、”
    寒柏苦笑，手指遥遥点了点明珠，惹得明珠又是一顿好笑。
    “该我出场了，我先行告退。”寒柏对大家说。
    “我送你。”琢万跟随，然后转身对烨齐明珠旷千说：“大哥，珠儿，三弟，等会我就直接走了，就此告别，师尊就拜托大家了。”
    琢万揪了揪明珠的头发，像儿时一样，带着哥哥般地和曦，明珠的眼里有点湿，在拼命压抑，她知道二哥此去千难万难，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但作为妹妹，也不能说丧气的话。
    烨齐旷千点头，兄弟几个击拳告别：“我们都在你身后，有什么事，就启用‘排风’！”
    “排风”是他们训练的特别飞速的大鹰，全大宣只有他们才有。
    “我知道了，大哥放心！”
    豹生和狼生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门外的虎生和豺生暗暗心惊，他们俩虽然属于二组，责任没有那么大，但公主疯起来，管你三七二十一。
    “奇耻大辱！你们这些混蛋，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能消我心头之恨！”元程的话是从牙齿里崩出来的。毕竟昨晚的二男一女的戏码，那药效，没有把她折腾得就此死去，实属幸运！
    只是再累也要爬起来，这样的丑闻，已经在整个大宣说的沸沸扬扬，摁也摁不住！以往她在怎么养面首，怎么奢靡，怎么浪荡，没有亲眼所见，也只是暗地里说她，她完全不放在眼里，但这次完全不一样，被当场围观不算，还是在她新婚当晚！在她最在意的新郎寒柏面前。
    人啊，活得不就是那层皮？元程之所以还能活得恣肆，就是有那层皮掩映，而现在？那就呵呵了
    哪怕她再无耻，那仅有的羞耻感，也让她感到了无地自容。
    她知道事情大了，凭绿袖一个人是不可能达到的，那么是谁呢？别被她抓到，不然，要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她又一次踢了踢死狗一样豹生狼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竟然在本宫的府上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公主饶命！属下定查出幕后主使，为公主报仇！”
    “是是是，公主饶命！”
    豹生狼生一个牙齿漏风，一个鼻青眼肿，却是保命要紧，爬过来，倒头便拜。
    许久
    许久
    元程才哼出：“哼，查出来如何了？”
    豹生硬着头皮说：“绿袖早有准备，服下了毒药、、、”一抬头，又看见元程阴恻恻的目光，惊吓地低头：“属下正在查！查、、、”
    “查查查，查个屁！你倒是拿出结果来呀！”说到这，元程又想踢人了，稍许，狠狠地说：“把玲珑门都撒出去，凡有功者必重重有赏！”
    “遵命！”
    “扫净首尾，那些文武大臣，该吓就吓，该哄就哄，要他们管好嘴巴。”
    “是！”
    “娥皇女英如何了？没问题？”
    “已经醒来了，属下也查了，他们、、、应该没问题。”
    元程想起当晚娥皇女英的神色，那突然的变故带来的惊愕，再者，这迷幻药剂量大还霸道，搞不好还会致人死地，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蠢，以身犯险？
    “不必查了，但、、、暗中盯着！”
    “是！”
    元程烦躁都按着额头，像一头困兽。
    “公主、、、”
    豹生吞吞吐吐。
    “有屁就放！”
    “是！属下斗胆，想问问驸马这边要不要查？”豹生头抵地战战兢兢地问。
    元程“徒”地放下手，先是如刀劈向豹生，不过也就一瞬，便冷静下来：“驸马？他知道绿袖？然后跟绿袖串通？”
    还好，元程的话更多是自问自答，这让豹生狼生两人还有勇气跪在那里，不过，想想元程的话，又让他们气馁。
    想那绿袖，虽然遣散出了华阳台，但他们玲珑门也是一直看着的，不说一日十二个时辰，最起码也是派了人，严防死守的。
    要说这绿袖跟驸马勾结、、、还真的说不上！
    “哼，没话说了？蠢货！如果驸马勾结了绿袖，那你们俩就可以自寻了断了。不是吗？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元程心底里是不相信寒柏和绿袖勾结的，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跟绿袖那个下贱人在一起？不可能！
    她恨不得掌掴他们几百下，要他们乱说！可，元程毕竟是一门之主，她知道不能意气用事，既然要查，就查个彻底。
    “也、、、暗中盯着！”
    “遵命！”
    “属下告退！”
    元程在寒柏面前，姿态一如寻常的小媳妇，不知是假哭还是真哭，两眼通红，一只手指还揪着寒柏的衣袖，眼睛巴巴地看着寒柏。
    寒柏忍住涌涌而起的呕吐感，冷冷地说：“大公主，今日是进宫谢恩的日子，你想好了吗？你是公主，我也不跟你争，我们和离之事就由你去说。”
    元程羞骚得要把头钻进地下去了，她扑通一声，往前抱住了寒柏的腿：“驸马，不要－本宫，不是，是我，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好吗？”
    “知道错了？这是知道错了的事吗？”寒柏用力抽脚，奈何元程死死抱住。
    “不不，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和离的！”

 第447章 三个月

    “你知道你这污糟事，要搁老百姓那里，不是一条白绫就是沉塘、、、”
    “我知道，驸马，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
    “别，你说的从今往后，你自己信吗？”
    “我、、、”
    “你跟我说遣散华阳台，却又搞一个什么新华台？娥皇女英好好的在那里住着！”寒柏边说边猛地一发力，元程摔倒在地，寒柏也没看她，站在窗台边。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去洗个全身澡，洗干净恶心。
    元程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青，但娥皇女英的事情，还是得好好解释：“驸马息怒！我知道是我言而无信，我该死！驸马还请听我说、、、这娥皇女英，他们、、、我早就不欢喜他们了，但他们、、、给本宫，给我做了好多事，不好马上就遣散出去，驸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个中缘由的，是吗？”
    元程的话吞吞吐吐，好不容易解释出来，正如她所说，寒柏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意思，眼神闪了闪。
    在元程看来，就是驸马正在思考，忙说：“请驸马相信，除了这两人，我再也没有骗驸马的了？我说了会为驸马洗心革面就一定会，至于那娥皇女英，请驸马给我时间，一定处理得妥妥的。驸马－你就原谅我好吗？我保证，只要驸马原谅我，不要跟我和离，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元程也是能放得下身段的，连“本宫”都不称，一直自称“我”，但在寒柏看来，没有被感动，只是心里暗暗心惊，这元程确实是看走眼了，是一个人物。
    “什么都愿意？”寒柏故意嗤了声。
    “什么都愿意！”元程差不多要诅咒发誓了。
    “好了，你是堂堂一公主，我一个小小驸马哪里敢要公主怎么做？罢了！不过－这几个月，圆房之事就暂且搁下，公主以为何？”
    “几个月？”元程跳脚！好像刚才跌倒在地的人不是她。
    “难道公主还有心情做这样的事？”寒柏肃颜，那人神共愤的俊脸仿佛要冷出冰。
    元程一梗，呐呐地说：“一个月？”
    要知道，她想寒柏不是一朝半夕的了，好不容易大婚了，要她看得见吃不着？那、、、她会死的！
    “三个月！不然、、、”
    “好好好，我答应你！”元程快快地说，因为她知道寒柏说和离，那是真敢去康皇后那里说的，他不是绿袖这样的玩意，他是千凌阁将军，堂堂文状元，就是康皇后也要巴结的人。
    元程和寒柏进宫谢恩的过程，可谓是酣畅淋漓！
    钟粹宫里，当着寒柏的面，康皇后就叫人左右开弓朝元程的脸上搧过去，很快就变成了猪头一般，而元程还不敢哼！
    还顶着这样的猪头，陪着康皇后吃了午餐，嘉瑞帝照例是身体欠佳，没有出席。
    吃罢午餐，安排寒柏休息，把元程叫了去。
    寒柏知道她们不会让他听到什么，便看了看安乐公公，再看了看身边的老五。两人没有异样，也只是眼睛闪了闪。
    内室里的康皇后元程母女，一人斜靠在榻上，一人跪在地上。
    康皇后是连骂都不想骂元程了，昨晚刚刚听到消息时的暴怒退下了，现在剩下的就是羞耻和后悔！
    要说她对元程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是，在她心里，除了自己嫡亲大哥的两个孩子康放和康威，是满心满眼的疼爱外，其他的就谈不上喜欢了。
    但元程不同，这孩子不到十岁，便放在她身边，小小年纪惯看眼色，非常伶俐，很称她心。所以慢慢的，心里也有了几分真心疼爱。
    所以，后来听说她越来越嚣张，生活还极度奢靡，也是一笑了之，就她康家，还不能容一两个这样的奢靡吗？
    也因为她听之任之，所以也就让元程和康威等人越来越放肆，而眼下，这元程还出了这么一桩惊天丑闻！
    她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从来就没有养在身边过。那已经不是养面首那样的羞骚了 ，而是确确实实是赤条条的丑闻了。本来，因为元和和亲的事情，文武百官对她都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反感，而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她狠狠掌掴了元程，不这样，不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但今时今日的元程又不一样了，她手下已经有了玲珑门，是她默许之下建立的，没想到，还真搞得像模像样，倒让她对元程有了重新的认识。
    这样一个人，浪荡是浪荡了点，但并不妨碍做她的一把刀，指哪打哪！
    元程也知道，康皇后不会让她死，她死了就选不出一个趁手的利器了。难道，用她那蠢笨如猪的侄儿康威？
    嗤！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所以，她低头伏地，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康皇后也不跟她啰嗦：“派人即刻前往宛陵，接应叶大人，务必拿回那几十箱物件，返回国库！”
    “是，谨遵母后吩咐！”
    “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你自己亲自去，也不用回来了。”
    这句话还真是戳中软肋，她现在刚刚跟寒柏成亲，哪怕三个月后才能圆房，那也比远赴宛陵好啊！
    “孩儿会好好安排的！”
    “拿出让人闻风丧胆的暗门组织该有的气势来！差的，没能力的，有异心的，统统不要留！我看你是淫欲足而忘了自己是谁了？要不怎么会出现昨晚的事情呢？还堂堂的玲珑门门主？”
    康皇后毫无留情地一顿削，让元程都找不到脸在哪里了。
    而寒柏这边，老五也进来了。
    很快，到了晚上，一个纸条就送到了乔冠成的手里，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哪怕他再是老奸巨猾，也是惊出一身大汗。
    看得乔思墨头皮也是一紧：“爷，怎么了？”
    乔冠成定定地看着乔思墨：“看看你兄长！状元就是状元，就是非同凡响啊！墨儿啊，要多跟你兄长学学”巴拉巴拉。
    乔思墨气得暗暗咬牙，又是那个寒柏，阴魂不散的什么鬼！他没有出现之前，乔冠成还不是要依赖他，夸奖他？

 第448章 女英有异心

    而现在，在乔冠成眼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时甚至还迸射出怜悯的目光，让乔思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瓜，一个无可救药的蠢才！
    但现在也来不及表达情绪了，因为乔冠成已经在发号施令了：“墨儿，宛陵暴露了，马上安排人出发，一定要赶在康皇后的人马之前！务必！”
    “是，祖父放心！”乔思墨暗下心惊，宛陵之事如此秘密，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康皇后？还是？
    “别想太多，时间不等人。”
    乔思墨正色说：“是”
    “元程是玲珑门的门主！”乔冠成看着准备跨出门槛的孙子说。
    一句话，差点没让乔思墨扑倒在地！
    也太惊骇了好吗？
    元程？
    竟然是玲珑门门主？他们俩纠缠了那么多年，为了在祖父面前表现自己，忍着厌恶，拜倒在元程门下，却是无功而返。而寒柏才成亲两天，就、、、
    难怪了！刚才乔冠成会是这样的态度！
    那以后寒柏岂不是在祖父心里更高的位置？自己终将无立锥之地？
    乔思墨的脸真如他的名字成“墨”的一般！
    寒柏回到君虎将军府，老五恭敬地跟在后面，这个身怀绝技的人，虽然是从郑初曦那边“借调”过来的，但对传说中的文状元寒柏，还是非常尊重的，没有丝毫的不满。
    “有发现？”
    寒柏是一个极其细心的人，从老五的表情，哪怕很微小的表情，都被他捕捉到了。
    果然，老五嘿嘿一笑：“重大发现。君虎将军。”
    “如何？”
    “女英有异心！”一句话，就让寒柏顿起波澜。
    “今日有娥皇女英两人的谈话，属下全程都听到了，从谈话中可以得知，娥皇已经替元程做事，深得元程的心！娥皇一直在劝说女英参与，进入玲珑门，不要跟元程对着干，不然他也救不了女英云云”
    “他们俩进华阳台的时间最久，应该有感情，娥皇的话、、、可信。”寒柏沉吟。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而属下刚才说的重大发现并不是这个。”
    “哦？”
    “属下能全程听到谈话，是因为女英的暗中指引，不然，那小屋属下还真的找不到。这几天，新华台防范得紧，几乎到三步一岗的地步。”
    寒柏大为感兴趣！果然是重大发现，如果这个女英真的有了异心，反心，那就是送上来到突破口啊！
    “继续跟进！还有－他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必是有所求，你不妨答应下来。”
    “是！属下明白。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么他肯定会主动靠过来的。”
    “谨慎点，安全为上！初初之时还是不要马上靠过去，防止有诈！”
    老五心下一暖，有这样为属下的安危作想的主子，拼死都值得！
    “属下明白。请将军放心，属下会先使用隔空传音。”
    寒柏听后一笑。
    今日的钟粹宫，没有了往日的安宁。
    康皇后烦躁地按着太阳穴，就连康姑姑都被她削了几句，其他人都噤若寒蝉。
    又一小太监回来：“淑妃娘娘仍然跪在那里，说是见不到皇上，便长跪不起、、、”
    康皇后气得！
    “这都闹了几天了？还有完没完？啊？她以为她这样闹，就能改变什么？做梦！”
    云淑妃在后宫是最温柔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几乎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生的公主元和也是一样的性子，恬淡温和。
    没想到也有闹起来的一天！还不依不饶，最开始的时候，康皇后还耐着性子接见了她，毕竟堂堂一个公主要远嫁到西蛮吃风沙，作为母亲，实属正常举动！
    但这一天天的，云淑妃依旧不屈不挠，眼睛都要哭瞎了，每日里就跪在钟粹宫门口，想让康皇后收回成命。
    这哪有可能呢？
    八贤王一行抵达十天后，双糜敦一行也到了，看到这个右腿瘸了，双眼阴鹫，臭名昭着的所谓西域王，云淑妃更是绝望地倒在地上。
    正闹将着，有人匆匆而来，在康皇后耳边说了几句后，身影便不见了，就连一直暗中紧盯着的安乐公公，都不知道那个身影去哪里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
    莫非是传说中的龙飞凤舞？
    想想也是有可能的，能在皇宫如履平地的还真有可能是龙飞凤舞暗卫。
    康皇后此时没有了心情，匆忙间给了康姑姑一个眼色和一句话：“她要见，就带去。”
    康姑姑点头。
    室内，卸下伪装的人，赫然就是“嘉瑞帝”－莱京鸿。
    莱京鸿看到康皇后到了，忙要跪，被康皇后不耐烦的拦住了：“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好，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
    莱京鸿顺势坐下，押了口茶，不然他根本开不了口，他不知道接下来康皇后听后将会有怎样的雷霆之怒！
    硬着头皮，他说：“娘娘，大事不好、、、”
    康皇后一拍桌子：“你说就说，别危言耸听！”
    “是是！那珠宝不见了！”
    康皇后懵了，不见了？是几个意思？被偷了？怎么可能？那地可是大宣最保密之地，国库啊！怎么可能？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怎么可能？”声音有点抖索。
    “千真万确！属下去的时候，那地是空的！”
    康皇后的意识 开始恢复，人开始走在暴怒的边缘：“空的？户部那谁、、、叶常用的手下，抓起来没有？”
    莱京鸿苦笑：“娘娘，那人当场就晕了，不是他！”
    “不是他？”康皇后的脸也开始变了，肉眼可见的苍白，一抬头，就跟莱京鸿的眼神对个正着！莱京鸿一个点头，就让康皇后的心跌进了深渊！
    “叶常用？”
    “是他！属下是从叶常用府里来的，叶家上下，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
    康皇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一股强大的恐惧席卷而来，扼住了她的喉咙。
    许久许久，康皇后才找到声音：“你的意思、、、是叶常用做的？转移了珠宝？”
    “没错”
    “为什么？他一直都忠心耿耿、、、”

 第449章 国库钥匙

    康皇后想着最近跟叶常用的摩擦，想想还真有，是叶常用的儿子和莱鑫鸿之间的摩擦，自己处理得不够公平，就这样让他起了反心？
    他怎么敢？
    虽然是莱京鸿的弟弟，但也跟莱京鸿有关，所以他还是低下头。
    康皇后全身颤抖，一来是没想到几十年跟在屁股后面的人会反，二来是因为珠宝，那是东北大军的赖以生存的钱两啊！
    她煞费苦心地获得，就怎么飞了？
    康皇后只觉得口里一阵猩甜、、、
    “怎么说来，叶常用其实蓄谋已久？他所谓的去宛陵，也肯定是假的？”
    莱京鸿也咬牙：“娘娘英明！”
    两个自诩聪明的，被傻大个叶常用玩了一个囫囵，气得大眼瞪小眼，却不知道怎么出气！
    你要说“诛三族！”甚至“诛九族”之类的，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叶府都能人去楼空，更不要说在老家的叶姓人，恐怕早走得人影不见了。
    好一阵，莱京鸿看到康皇后没有发作在他头上，略微定了定心神，小声说：“娘娘，知道珠宝的，还有、、、千凌阁、、、”
    康皇后小眼睛一睁：“千凌阁？上凌烨齐？”
    “属下只是分析”
    “国库钥匙只有我跟叶常用有。”康皇后慢慢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俩有勾结？”
    叶常用？跟上凌烨齐？
    康皇后想到他们如果真勾结在一起，那么一切都完了，她打从心底里不接受。
    “不可能！”
    莱京鸿知道康皇后作为女人肯定比他感性，但康皇后的本事是--无与伦比的多疑，会让她信的。
    “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倒也有一个，那就是明珠郡主医治了叶常用儿子的腿、、、”
    果然，康皇后的眼神一转，全身上下都不一样了。
    如有钢针在扎她，极其困难地呼吸着，心里却在咆哮：跟郑明珠有关？哼！那可就别怪她了、、、
    “娘娘，我们必须出手了，不能再等了、、、”
    “我自有分寸！如果郑明珠上凌烨齐有嫌，那么，他们四兄弟也肯定有嫌！但现在的他们，一来是还有用，二来，他们也不是我们说出手就可以出手的。那飞虎将军业已前往东北，必死无疑，不足为惧，但剩下的就要小心行事了，那文状元寒柏还尚了公主，回头要提醒元程！还有那瑞虎将军旷千，身怀绝技，是国之重器，这人、、、能收过来尽量收过来，不可莽撞！至于那虎威大将军上凌烨齐，就更要小心行事了，此人背后可是千凌阁，还有、、、现在我还派他去追缴剩余的珠宝！”
    康皇后本来想得好好的，明面上派上凌烨齐追缴珠宝，暗地里有元程的玲珑门，那珠宝还不手到擒来！
    但现在就不这样想了！如果他们俩猜想的成真，那么，将分毫没有，什么都得不到！而这样的后果将是恐怕的，国将不国，都有可能！
    康皇后拒绝再想。
    这天，明珠从琢万的飞虎将军府回来，小虎子已经百日了，胖嘟嘟，壮实实的，脸也张开了，白嫩嫩的，太招人稀罕了！
    府里，因为明珠经常过问，战韩眉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就连想针对寻春的，也无从下手，因为寻春在府里，一味埋头苦干，身为大丫鬟，不得战韩眉的心，做着三等丫鬟的事情，也一声不吭，尽职尽责。
    战韩眉还真的下不去嘴！
    府上的老管家，是明珠挑的，是以前沈府积年的老仆，非常得力，几乎不用战韩眉费心，虽然她心里觉得膈应，但也挑不出毛病。
    明珠回到家，正跟夏姑以及梅、竹、菊们谈笑着，说小虎子如何如何可爱时，外面说有信，是伦歌带上来的。
    伦歌看着笑吟吟的思梅，差点忘了回话。
    明珠暗叹，女大不中留！
    看来是该让他们成亲了，看看什么时候让夏姑选个日子。不然，伦歌伦江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怕有怨念了。
    而伦河，鹰家庄那边婶婶也在帮忙选日子了，瞧那伦河，每日里嘴列巴那么大，谁不知道啊。
    明珠边摇头边拆信，还不忘问伦歌：“你家主子在哪？”
    “回夫人，主子在书房。”
    “哦，知道了。”
    是念欣的信，这信是秘密渠道传上来的。
    明珠看着看着笑了！
    太好了，念欣有喜了，四哥有后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念欣在顺安那边没有吃苦，也甘之如饴，跟四哥两人也是夫妻相得！
    这就好！这就好！
    操着老妈妈心的明珠，这下总算放下心了！只有她才知道，今时今日有妻有子的四哥，在一年前是不敢想的，完全是自暴自弃的人生，更是看破红尘，随时绝尘而去的状态！
    这样的四哥真好！
    信里还说，四哥每日勤奋操练，顺安军又进万余，近五万之众了。
    形势一片大好啊！
    明珠看完，叠好信，等梦姨来的时候，让她看看，也高兴高兴。现在，梦姨和婶婶，也就是鹰家庄庄主符夫人，姑嫂两个，隔一日就会乔装而来，在师尊身前尽孝。
    英凡梦现在有父有子，有侄有嫂，还有故旧亲朋，每日的生活不要太幸福！老天爷把曾经从她这里夺走的东西，又一一还回来了， 要不是顾忌良多，她都恨不得长在这里。
    如果再告诉她念欣的近况，还有，她就要做外婆了，不知道要多激动！明珠想想都替她激动。
    明珠收起信的时候，也对夏姑说了一些情况，夏姑也替念欣高兴，连声说，建宁伯夫人苦尽甘来了！
    主仆还在说着，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将军回来了！”
    果然，思竹来报。
    “夫君！”
    明珠站了起来，而屋子里的丫头们在夏姑的带领下，鱼贯而下。
    烨齐拉着明珠的手，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明珠纤纤手指按在烨齐“川”字上，柔柔地舒展，缓缓地摊平。
    烨齐舒服得要叹出声来。
    “二弟那边不太顺利。”
    “二哥？”
    烨齐忙揽着明珠的肩膀：“别慌，目前还没大事，只传来消息，那康陵伯所在中军确有异动，五万人马过了芥子河，留五万驻扎本地。”
    明珠眉头一紧：“二哥危矣！”

 第450章 卫紫鹤丧

    “没错！康陵伯是地头蛇，盘踞多年，率五万兵马过河，就是致二弟以死地！不过、、、是坏事也是好事，十万中军化为两股，压力反而小了。”
    说着，烨齐的嘴角微翘。
    明珠眼前一亮：“是啊，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烨齐点了点明珠的鼻子：“哈哈，你还知道各个击破啊？”
    “那是！”明珠傲娇地一仰头。
    “只是目前还分化不了，那芥子河现在就是一陆地，只等化冻，才能彻底分化，所以，二弟这段时间会很难。”烨齐又夹紧眉头。
    “五月了，快了”
    “不用担心，我已安排人马北上了，义父亲率鹰家军和归城军，已经出发！”
    “隐秘吗？”
    “义父是老将了，经验丰富，不用担心。”
    “唉，好担心二哥哦，我给了他几颗解毒丸，不知、、、、啊，呸呸呸，但愿一个都用不上！”
    烨齐拉着明珠的手，正想说什么，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夏姑在外面说：“夫人－”
    明珠烨齐两人对视，放下手，便站了起来：“进”
    “大姐！姐夫”
    没想到，夏姑后面还进来一人，竟是卫理！
    “理哥儿？”明珠惊奇。
    卫理经过了几场战事后，迅速地成长起来，虽然没有烨齐那沉稳如山，但也轻易不会变色。
    而今日，竟是栖栖遑遑，眼里还有泪水。
    “卫理，慢慢说。”烨齐肃声。
    一句话，有力而沉稳，仿若有了主心骨。
    卫理抹了下眼睛，哑着喉咙说：“姐，你快跟我走，救救爹爹，爹、、、快不行了！”
    明珠一听，心噗噗直跳，她晃了一下，烨齐强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明明，别慌！有我在！”
    明珠在烨齐的怀里站直了，抓着他的手，连忙问卫理：“父亲怎么了？前两天我不是才换了方子吗？是没有喝吗？”
    “不是的，姐。是昨日爹爹被康皇后召进宫，从出宫门开始，脸色就特别不好，挨到晚上，竟就吐了血！”
    卫理大大的双眼又红了起来，脸色是恨恨地，康皇后！肯定是她害了爹爹！
    明珠听到这里，已经朝着门口往外走。
    而烨齐则已经在安排备马备车。
    明珠边走边问：“是你进宫接的？”
    “是我”
    “再说说情况、、、”
    当明珠来到靖相侯府时，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卫老爹躺在床上，几乎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曹氏在旁凄然垂泪，卫鉴卫峰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全都神情悲切地看着床上的父亲。
    看到明珠来了，眼睛里都露出了亮光，仿佛荒漠中遇见了救援！大姐来了，爹爹有救了！
    而明珠完全顾及不到这些，只扑到床前，搭脉，心里却是越来越凉。
    “大姐，爹爹这是？”卫鉴上前，发出沉痛的声音。
    “中毒了！”
    身后马上一片抽气声！女孩子甚至还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卫紫鹤醒了，眼睛迷茫地睁着，似乎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好一会，他才想起了一切，床前人影绰绰，他看了许久才看清明珠。
    “小珠儿！”
    一声小珠儿，差点让明珠泪奔。她知道此时的卫紫鹤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哀痛地看着卫老爹，他的身体她知道，虽然被人下药二十多年，身子奇差，但经过她的调理，活个五六十岁也是没问题的！
    但却万万没想到，又一次被人下药，而且这药极其霸道，让卫老爹泄了真气，药石无医！
    康皇后！老妖婆！她跟她不共戴天！
    “珠儿、、、留下－”卫紫鹤艰难地说。
    曹氏挥手，哀婉地 带着众子女走了出去。
    卫紫鹤也知道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他看着明珠，又仿佛看到了那个她，他的凌儿。
    悠悠地叹了口气，说：“爹爹、、、想陪你多走一程，看来都成了奢望！小珠儿，爹爹对不起你、、、”
    “父亲，你说什么呢？你对珠儿那么好，珠儿不知道有幸福！”
    卫紫鹤笑了，喘了口气说：“是康皇后！她让我见嘉瑞帝，要求我写诏书、、、说可以把我升上去，任礼部尚书、、、呵呵，我是那样的人吗？嘉瑞帝躺在床上，气息都听不见、、、显然是让我假造圣旨，这可是灭门大事，为父、、、为父怎会屈服？不屈服、、、绝不！”
    卫紫鹤开始恍惚了。
    “父亲做得好！珠儿为你感到骄傲！”
    “是我不当心！我怎会喝那碗茶呢？我、、、怎么、、、那么蠢！”
    明珠拉着卫紫鹤的手，安慰道：“不是父亲的错！父亲为人正直善良，怎会知道康皇后的狡诈阴险呢？”
    “还、、、还有一事，珠儿、、、”
    “父亲莫急，你慢慢说”
    “慢慢说、、、恐怕不行了，为父怕不行了、、、嘉瑞帝没有一直睡着，他醒来过，并一直在我手上写字、、、”
    “写字？”
    “一个‘假’字！”
    “假？什么意思？”
    “为父、、、不知！小珠儿，为父有事求你、、、”
    “父亲请说”明珠也没时间再想那个字了。
    “帮为父照看侯府、、、”
    “父亲，珠儿谨记，珠儿会照看侯府的，一如既往。”明珠毫不迟疑。
    卫紫鹤嘴角微微一笑，继续困难地说：“为父走后，让鉴哥儿和棉姐儿热孝成亲、、、让为父高兴高兴、、、”
    “好！”
    卫紫鹤还想说什么，却是突然一咳，吐出一大口血，人如薄纸般，在床上飘摇！
    “父亲－”
    明珠哭出了声音，就在外面不远的曹氏和子女们，皆踉跄而入。
    “老爷－”
    “爹爹－”
    顿时，哀声一片，靖相侯府即刻有如凄风苦雨降临，缟素悲凉。
    、、、
    “明明，节哀！一切交给我去处理，切勿伤怀。岳父生前宠爱与你，你这样，岳父在地下都会不得安宁。”
    明珠哭倒在烨齐的怀里，烨齐紧紧抱着明珠，黑曜般的眸子崩裂出碎冰：康桦锦！让我爱妻痛苦，我不会放过你的！
    、、、
    烨齐虽然是女婿，但他稳重，细心，帮着卫鉴卫理，让侯府在慌乱过后，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下来。

 第451章 郡主闯宫

    就在他刚刚跟卫鉴商量完丧事的章程时，思梅思竹如丧考妣，烨齐一肃脸，两丫头就哭着说：“夫人进宫了！”
    “一个人？”
    “夏姑和阿兰跟着去了。”
    “怎么不拦着？”卫鉴也沉了声。
    “夫人、、、她发了大火、、、”思梅思竹不知怎么表达。
    烨齐挥手，大踏步向前，他现在无心责怪丫头们，他知道明珠只要下了决心，谁也拦不住！他心急如焚，千万别出事！
    走到侯府大门，更是让他的心急了几分，原来，门口站着夏姑和阿兰！她们竟然没跟上？也就是说，明珠是一个人进的宫？
    烨齐的头瞬间要炸了！
    大吼：“夫人呢？”
    夏姑惶惶地说：“夫人夺了马，进宫了。”
    因为侯府做丧事的原因，门口人来人往，人吼马撕的。
    烨齐再无二话，一声口哨，坐骑踢踏而来，伦歌伦江随即而上。
    钟粹宫
    红了双眼的明珠，只差手上执把利剑，就如杀神一般，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
    当然，拦她的人很多，但她一直有进宫的令牌，是以前太后给的，所以，侍卫们也没真拦，知道这位郡主身份特别，是皇宫里长大的，谁敢真的拦？
    真正拦的人是钟粹宫里的人。
    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转动暗器手镯，右手抛洒药粉，钟粹宫门口哀叫一片。
    安乐公公有点懵，一向笑吟吟聪明绝顶的少夫人，怎么就这样大拉拉闯进来？这、、、不是聪明之举啊！这是自投罗网的节奏？
    只是明珠极快地掠过他，眼里表达着“别管”的意思，便只能做做样子。心里其实要急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消息送出去都难好吗？
    康皇后也被惊到了，初初以为来的是武林高手，是刺客，没想到听到是郑明珠，眼睛闪了闪。心里头其实很高兴，就这么一晚上，事情就有眉目了？
    她暗暗沉着，叫人进来。
    明珠进来后，康皇后还是大吃一惊的。虽然她很厌憎这个丫头，在她眼里，就是贱人生的小贱人，但再怎么厌憎，都不可否认，这个郑明珠是明艳动人，天姿国色的，同她那贱人娘一模一样，是令人眼前一亮的。
    可眼前这丫头，双眼通红，云寰散乱，这、、、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小贱人吗？
    她拍了桌子：“放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就敢如此放肆？别以为你是郡主，我还不敢治你了！”
    明珠知道自己可能草率了，但胸中那熊熊烈火就是无法坐在家中，她就想撕了康皇后，就想大闹一场！
    “哈哈哈，你是皇后，你当然敢！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你都敢把一个堂堂的礼部二品大员逼死，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明珠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高，高到都霹了声还不自知。
    康皇后完全不在状态，内心里却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席卷而来－
    “逼死！你胡说什么！”康皇后的声音有点抖。
    “怎么？不敢听了？是怕了还是暗暗高兴了，啊？一个皇后就可以一手遮天了？我告诉你，我不怕！我要告诉皇伯伯，我要他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你不配做一国之母！你、、、”
    康皇后被骂得七荤八素，如果眼神是刀，那么明珠就被她劈死在刀下。今时今日，敢这样指着她的鼻子骂的人，恐怕也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
    有什么底气？
    可是，另外一种更加可怕的预感席卷着她，紧紧地抓住她，逼得她暂时压住火，旁边的安乐公公，心急如火，拼命抑制，才能压住自己没有露馅。
    “你是说，卫紫鹤死了？不可能！绝不可能！那药、、、是有解药的，怎么可能？”她自己越说，越觉得这事是真的。
    这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人，面无表情，很快闪到康皇后的耳边说话，即刻，康皇后呆住了，甚至，有一刹那的无助！
    卫紫鹤真的死了！真死了！靖相侯府在做丧事！
    如一道闪电击中了她，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人生坠入了绝望。卫紫鹤，那是她少女时代的梦，哪怕就是到现在，也是她放在心里的最宝贵的一个人，虽然这个人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她之所有那么恨沈依凌，当然有一部分是嘉瑞帝骗了她，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卫紫鹤对她满身心的爱重，而对自己完全无视！
    人生的阅历告诉她，权势、地位，在爱情面前，都是浮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就像卫紫鹤，醒来和睡着，都爱着沈依凌，这都是命啊，她就这么一直恨着、、、
    但无论如何，她也是不会想杀了卫紫鹤的，甚至可以说，哪怕杀了自己，也不会杀了卫紫鹤！可是，现在竟然告诉她，卫紫鹤死了，她毒死的！
    毒死的！
    她的少女梦寿终正寝！她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谦谦君子卫紫鹤了、、、
    她全身发抖，恐惧，然后愤怒！她指着明珠说：“掌嘴！给我狠狠打！看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女官，内侍们全都蜂拥而至，安乐公公也在慢慢挪步，做好了随时暴露的可能。抬头间，他看到了明珠眼里的坚定！
    他这才恢复正常。
    “我看谁敢！”明珠大喝一声！虽然孤军一人，但一点也“势单”和“力薄”，眼神里睥睨一切，就这么狠狠地盯着康皇后。
    “郡主还是放弃抵抗，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康爱华语气不屑，以前觉得明珠郡主高华出尘，做事漂亮，而今怎么只剩下孤勇了？
    明珠冷冷地笑了：“我当然知道凭我一个人胜不了你们，但我赌你家主子不敢对我怎么样！”
    “、、、”康爱华
    “、、、”康皇后阴鹫地盯着她：“知道你背后有千凌阁，怎么？千凌阁这是要跟朝廷作对了吗？”
    “作对，不敢！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对我下那么大阵仗，我胆小。把我吓出什么了，你康家也讨不了好！”

 第452章 发现有孕

    康皇后蓦然一惊：“你恐吓我？”
    这小贱人不是她讨不了好，竟说是“康”家讨不了好？是几个意思？
    康皇后暴怒的外表下，涌起了莫名的恐惧。
    “你不妨试试看！我忘了告诉你－前几天我看见姐夫了、、、”
    “停！”康皇后一拍桌子，康爱华忙带着一众人向后退，如潮水倒流，一瞬间，明珠身边清静了。
    没有了闲杂人等，大厅里显得异常空旷！
    “你姐夫怎么了？”康皇后一字一顿地说。
    “啧啧，双眼无光，行将就木！啧啧、、、康家嫡系最后一个子孙、、、”
    康皇后只觉天旋地转，被明珠的“啧啧”声，更被明珠说的“行将就木”四个字！
    在大宣，就没有人不知道明珠的医术，康皇后也不例外。她说“行将就木”，那就是行将就木，这还了得！
    康威是康家嫡系的最后一个子孙，是他大哥的接班人，也是她从小疼到大的，明珠的话，简直就是拿刀子在剜她的心！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你说，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康皇后歇斯底里，完全崩溃。她能想到的就是明珠对康威做了什么，以前威哥儿就对这个死丫头情有独钟，一直痴缠不已，肯定就是了，这个死丫头肯定就是趁此下毒手了！
    “我对他做什么？哈，就他，需要我做什么吗？他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明珠也不想同这个老妖婆多说什么，在这里多呆一秒钟，都叫她有恶心之感！
    “你！”康皇后恨不得撕了她。
    “花柳病你知道吗？”明珠凉凉地看着康皇后，看着她的脸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紫，还真的是精彩纷呈。
    “你怎么知道？”
    明珠像看一个傻子一般看着康皇后：“都传给我姐了，我还不知道？再说了，你看看康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再说了，不是有太医吗？”
    康皇后知道这事是真的了！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在这个时代，花柳病跟“等死”是划上等号的。但她知道，这死丫头能怎么有恃无恐，肯定是能治好威哥儿的！
    “原来在这里等着本宫！你最好治好威哥，不然、、、”
    “停－”这次换明珠说停了：“可不敢打包票！”
    康皇后气得干瞪眼！
    明珠那“只有她能治”的傲娇，让她差点没吐血。
    双方的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双方的气场都足，都毫不退怯。在这空中的坚持中，属于双方的妥协也就此形成。
    明珠只说了一声：“告退”，便向外走去。
    半途上，传来康皇后的声音：“本宫这药、、、是有解药的，我没有想要、、、”
    明珠蓦然转身，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你没想到？你怎么会没想到？二十年前，也是你们，让他浑浑噩噩，身子掏空，已是强弩之末，每日里也须补药托着，我为了父亲，把方子改了又改，父亲为了活下去，每日喝着难喝的药，承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苦！可偏偏、、、又让你一碗药下去，他岂有命还？”
    说到最后，明珠几乎是喊的。
    座椅上，康皇后也是一败颓像，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下去。
    宫门外，烨齐接到“一切平安”的消息后，便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烨齐正待决定要进宫时，才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儿，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明珠努力地朝着烨齐笑了笑，随即，便觉得眼前一黑，但她知道，烨哥哥不会让她倒在地上。
    等明珠悠悠醒来时，一下不知今夕何夕？
    烨齐的手紧紧拉住她的手，她一醒，他便知道了。明珠看着烨齐的脸，总觉得有点复杂，是怪怨？是高兴？是愤怒？
    她有点虚，单枪匹马闯进皇宫，这事说什么也是欠考虑了。
    “我、、、”
    烨齐稳稳地压住被子，黑曜般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华：“你自己就是医者，竟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无异于一声惊雷！
    怀孕？她？有宝宝了？
    真的吗？说起来她的小日子一直不准，还真没注意到哦。
    眸子里流光溢彩，更是令人痴迷：“难怪了，我这几日老觉得胃口不好，头晕，情绪不稳、、、”
    还没说完，嘴唇就被烨齐吻住了。
    交缠着，吮吸着，有着报复的味道。
    “唔、、、唔唔、、、”
    烨齐这才放过她：“胆子怎么就那么大！”说完还不解恨，又咬了咬明珠的唇。
    明珠嘟嘴：“那不是有宝宝了嘛，情绪不稳、、、”
    “还转移话题了？你、、、你就没考虑到我？就没想到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会怎么样？”
    烨齐的话语沉重而压抑，让明珠受不了：“好了，是我的错！说好了有事要说的，是我没想好！”说着，还抱住烨齐的胳膊，撒娇地邀着：“我保证下次不敢了，烨哥哥就原谅我，啊？”
    烨齐知道明珠是吃准了他会原谅她，但这次实在是太大的事了，他还是别开脸。
    “烨哥哥，你就看在人家怀着身孕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好吗？怀着身孕好辛苦的，听说不能心烦，不能流泪、、、”
    烨齐这下哪还忍得，只得狠狠地把明珠嗯在自己怀里：“你就吓我！”
    明珠抚着烨齐的后背：“哎，烨哥哥，你欢喜吗？咱们有宝宝了？”
    烨齐知道她这是转移话题，但他还能怎么？事实上，明珠有了身孕还真是让他梦幻一般。他伸出手，大手那么大，这么抚在明珠的肚子上，又像触电般闪了回来。
    “哈哈哈”明珠亲了下烨齐的脸，她爱死了烨齐的这如珍似宝的表情。
    “别怕，他还那么小、、、”明珠也觉得如梦如幻，昨日之前她连想都没想过，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这几年来，伤病缠身，几致生死边缘，能活下来都是奢望，还真的没往孩子这个方向转。但，孩子是上天的礼物，是她和烨哥哥爱的结晶，她感恩上天还是垂怜她的。
    “感恩上天”明珠喃喃自语。

 第453章 热孝成亲

    烨齐当然能理解明珠的感觉，他也坠入了梦幻之中不能自拔。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明珠，从此以后，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儿，他是他跟明明的合体，一想到这，他就有不能自持的高兴。
    “烨哥哥，你说男孩好还是女孩好？”明珠跟所有怀孕的傻女人一样问问题。
    烨齐大手抚摸着明珠的头：“傻样！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明珠感觉到了烨齐胸腔里发出的笑意，她还真的傻傻的抬起头笑了。
    夫妻两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笑了。
    不过笑后，明珠因为犯了大错，被勒令躺在床上，签订了诸多不平等条约。也就是到了靖相侯府热孝内娶媳和嫁女，七月，中元节前，明珠的胎也坐稳了三个月，才被允许行走。
    曹氏和卫鉴一竿子弟弟妹妹，也是得知了明珠有了身孕，更是得知了她勇闯钟粹宫的事情，都为有这样一个大姐感到深深的敬佩和骄傲。
    靖相侯府又是白事又是红事，全府上下，忙得打跌，倒也多多少少消弭了沉痛哀伤的情绪。卫鉴一夕成了大宣最年轻的侯爷，曹氏也成了老夫人。
    因为卫鉴从小就是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也出来任职有段时间，他做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侯府风气为之一转。
    他先是主持卫绵的发嫁，做得有条不紊，丫鬟仆役们全都齐心协力，所以，虽然卫绵所嫁之人曹祥，被赶出侯府，声名狼藉，只在外面租一小院，也照样办得漂漂亮亮。
    没过几天，就是侯府迎来了新娘子芙林。
    明珠看着这一切，心里宽慰。她本来和曹氏陪在一起聊天，可是曹氏哪有闲工夫，自己上升为婆婆了，感觉有忙不完的事情。
    只好歉意地让弟妹们陪她，明珠哪会介意。她看了看卫峰，看着他因为父亲的离去，整个人也长大了，更沉稳了。
    “峰哥儿”
    “大姐”
    卫峰对大姐那是相当的拜服，如果说以前是被动式的认可，那么现在，他是被深深的折服！试问有几个敢孤身闯皇宫？哪怕是为了父亲，虽然这个方法不可取，但却是让卫峰敬佩得五体投地。
    大姐本身出自国公府，身份尊贵，跟侯府相认，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相反，却是给侯府带来勃勃生机，帮助弟弟妹妹良多，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非常谦恭地走了过来。
    “峰哥儿，你的婚事，三年后才能再议，难为你了。”
    “大姐，为父亲守孝，天经地义，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一点都不难为！”卫峰语气恳切，脸上显出因为家里顶梁柱逝去而布满的哀痛和憔悴，他是靖相侯府中，最像卫老爹的一个，就连说话做事都有着书生的呆萌，话语里是“本该如此”的坚定。
    明珠的脸上笑容更真挚了，她没有看错卫峰。
    她拉着卫峰的手，卫峰脸有些红，毕竟年龄就在那，也是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但心里却不排斥，很高兴和姐姐的亲昵。
    “现如今，康皇后把持朝政，你的科考之路将会受阻。但咱们不怕，大姐告诉你，这三年你沉下心来，不要乱想，多想，待时机一到，厚积薄发，定是你发挥聪明才智为国效力的时候！姐姐相信你！”
    明珠握了握卫峰的手，意有所指。
    卫峰被大姐说得全身一振！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席卷而来，让他抬头挺胸，展望未来。大姐话里的意思，虽然有些还没有领会清楚，但也足以让他激动。
    “我知道了！大姐。大哥有侯府的重任，二哥志在铁血沙场，我，也不能拖后腿，正好这三年我可以静下心做好学问，待以后为侯府出一份力！大姐无须为弟弟担心，弟弟甘之如饴。”
    明珠宽慰地笑了。
    靖相侯府的丧事做完，时序已经到了六月，京城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琢万在东北的消息时断时续，令人担忧。
    战韩眉的心也够大，一次也没有到明珠府上来探问情况，丫鬟下仆的使着，守这孝，顺便带着孩子，日子不要太悠闲！
    而目下，最多谈资的是二公主元和和亲之事。远行的日子定了，就定在中秋节后一天。云淑妃终于安静下来，那是因为元和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母亲把眼睛哭瞎，便添添减减地把事情的安排给她说了一下。
    这下把淑妃娘娘震得够呛，所以说，说淑妃安静了下来，莫如说淑妃久久回不过神来！
    太大胆了！
    这简直超出了淑妃的想象！
    可是她又有着无比的感恩，郑初曦，那可是承恩公府的世子啊！超乎想象的好，比她千方百计想让娘家侄子尚了元和好得多！
    这曦哥儿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长得那个俊秀，整个大宣也嫌少能比得上的。令淑妃最感动的还是承恩公府的态度，在全大宣人都要抛弃她们之时，伸出援助之手，救她们与深渊，怎不令她铭感五内？
    至于他们所说的种种安排，她完全没有意见，只要把她的女儿从那个双糜敦身边带离，不用去送死，她就阿弥陀佛了。
    隐姓埋名又如何？从此没了公主的身份又如何？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因为这样的大事，郑羽峻留在国公府的时间也比往常多了，两父子不知在研讨什么，每日里书房重地，强兵把手，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看得沈依岚这个国公夫人也是一愣一愣的，但却也不敢去打扰。嫁来近二十年，她也曾试图靠近过书房，但每一次下场都很惨！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类似的自取其辱的事情了。
    而书房里的父子俩人，大部分时间当然再铺排接下来的事情，距离元和远行不足一个月了，时间紧迫，每一个环节都要考虑清楚，郑羽峻比较老道，做事情很全面，郑初曦表示很敬佩，而曦哥做事有着年轻人的勇敢和奇思妙想，令郑羽峻老心宽慰，大有：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之感！

 第454章 你知道了？

    而今日书房照样讨论这些事情，但又比往常不同，多了一些内容，而这多了的内容，却令郑羽峻的脸色出现难堪。
    没错，郑初曦还是忍不住，把沈依岚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看也不敢看老爹，低着头，准备承受雷霆之怒！
    却是没想到，书房里久久没有声音，初曦终于抬起头，看到自家老爹的神色，怎么、、、这么平静？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奇耻大辱吗？
    怎么老爹看起来只有些许难堪，却是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暴怒？
    沙漏在滴，无声无息、、、
    好久，郑羽峻才苦笑着说：“你知道了？”
    郑初曦一怔：“、、、”
    “她跟她表哥的事情，为父早知道！”
    “那怎么、、、”郑初曦懵了，还因为扔了一个惊天惊雷给父亲，没想到他才是接惊雷的人。
    可能是感觉给儿子的惊雷还不够大，郑羽峻又再抛一个：“郑柔绮，也是她表哥的孩子！”
    这个真相很迟才知道，是去年郑柔绮成亲才获得的，而且是郑羽峻亲耳所听，就在他们俩经常幽会的假山里。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咆哮是为了什么，当然不是为了沈依岚的背叛，给他戴绿帽子什么的，而是就因为这个骗局，生生拆散了他和凌儿几十年，真的是活成了笑话！
    他当时就有毁天灭地的感觉，想冲出去，活捉了这对奸夫淫妇，然后再凌迟处死！
    但随即他又冷静下来、、、
    郑初曦却是“霍”的站起来！
    “爹－”脸上是难于置信的样子：“你竟然知道？你、、、既然知道，这样的女人，你还留着她？”
    郑羽峻看着激动的儿子，摆摆手，说：“不急！”
    郑初曦异常愤懑：“我急！爹，她害了娘亲，害了娘亲和你，竟然还红杏出墙，儿子不能忍！”
    郑羽峻缓缓地说：“她在那里就是一个摆设！而你，需要一个健全的家。”说到这，看到儿子又要动容，又继续说：“为父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郑初曦这才稍微安静下来，去年？看起来，父亲也是被蒙在鼓里那么久！
    可恶！可杀！
    “其实，郑倚绮是谁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沈依岚这女人是迟早要驱出国公府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曦哥儿，沉下来，现在千头万绪，一步一步来！”
    郑初曦被说动了，他点点头。
    父子俩在商谈的时候，当然会三不五时到明珠府上，跟女婿商量，把所有的细节都推敲下来。特别是听到明珠怀孕了，郑羽峻和郑初曦更是跑得勤了，东西不要命地往虎威将军府上搬，让沈依岚看得心肝一跳一跳的！
    这都是钱啊！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啊！
    有她一份子啊！
    自己的女儿绮姐儿，嫁了那么久，却是一点动静都无，就是想运东西都师出无名，两厢一对比，更是嫉妒得发狂，只是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每日里红着眼，在自己的屋子里摔东西。
    郑初曦表示因为救的是元和，那么就是自己的事，主要的人员由他负责，姐夫方面的人马做补充。
    众人都感到欣慰，初曦是真的长大了，有了男人的担当！
    这晚亥时末，君虎将军府已经灭了灯，黑夜里，寒柏悄然站立。
    “都探清楚了？”
    “探清楚了，也说清楚了，那女英说了，只要能救出他妻子，他做什么都甘愿！”老五的声音。
    原来这女英是有妻子的，当年夫妻俩新婚燕尔，元宵节出来赏灯，被元程看上，惊为天人，便掳掠而去，还把人家的妻子当做人质，逼其就范！
    真是人神共愤！
    “人在哪？”
    “大公主的地宫”
    “好！答应他！明晚动手！”
    “是！”
    “事成后，我们就可以实施计划了！”
    “属下这就跟虎威将军联系？”
    “好！小心点！”
    “明白、、、”
    “还有，告诉女英，人救出来后，他自己可能就会暴露了，让他做好最坏的准备。”
    “属下定然转达。”
    “告诉大哥女英的事情，毕竟是一条人命！”
    老五更加敬佩寒柏了，君虎将军的悲天悯人，还有惊人的相貌，却又坚决不向元程低头的风骨，无不让他敬仰！
    就连他这个江湖人士，对权势地位，也不是没有追求的，但在寒柏身边几天，让他知道了大丈夫还有这样一种精神！一种风骨！
    次日同样是晚上，大公主府地牢。
    常年见不多光的地方，阴森潮湿，血腥瘆人，阴火焰焰，鬼影绰绰。忽然，不知哪里飘来一阵风，地牢的火一下灭了。
    走廊上狱卒们脚步紊乱，踢踏乱响。牢里的犯人们即刻躁动起来，锁链声此起彼伏。
    牢头张铁大喝“别乱！小心你们的皮！”
    几个狱卒有点抖：“活见鬼了！”
    “快点火！”
    “什么鬼！啊－”
    “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似乎飘来一人？”
    “没有！莫吓人！”
    也就在几息间，牢里重现光明，恢复正常。
    但张铁的脸却是更严峻了：“给我打起精神来，每个监牢每个监牢检查，有什么情况，即刻报告！”
    “是！”狱卒们领命而去，他们不敢懈怠，他们对元程的处事方法甚为了解，如果真出了事，那么，他们项上人头就别想保。
    “头，这边没什么异样！”
    “头，这边正常！”
    “头，如常！”
    “头、、、”
    张铁严峻的脸略微放松了点，但也觉得奇怪，摸摸头，莫非真的只是一阵风？他脚步极速从各个监牢划过，连女牢也不放过。
    突然他停下脚步，指着蜷缩在一角的女子问狱卒：“这妇人今日不喘了吗？”
    “灌了药，一天就这样，爱死不死的、、、”
    张铁瞪了他一眼，才连忙住口。
    “进去看看”
    “是”
    狱卒掏出钥匙，走到那墙角的妇人旁，抓起头发，一个脸上肮脏的，眼睛紧闭的人头耷拉着，转向了张铁这边。
    狱卒正想朝她脸上搧去，张铁挥手制止了。
    他看了就可以了，狱卒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这人是公主特别关照的对象，是那女英的妻子，叫什么青莲的。

 第455章 锁定凤三

    唉，也是可怜啊，都关了五年了，生生被夺了丈夫不算、、、
    哎呀，不敢想，不能想啊！
    张铁不知道的是，他走后，墙角的那妇人，张开了双眼。
    君虎将军府
    寒柏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老五的人已经进去了，女英的妻子张青莲被救了出来。
    “都处理好了？”他略带担忧地问
    老五点头：“将军放心，老十一善乔装，无人能识破！那药也放他身上了，两天后，他就会死遁出来。”
    “那就好！我们明天行动！”
    两天后，大公主府
    元程烦躁地把杯子拍在桌上：“娥皇怎么样了？还没起色吗？”
    豺生跪在地上：“回主子，还、、、还没”他是负责这一块的，硬着头皮也要来汇报。
    “有无异样之处？”
    “实在说有什么异样，就是这娥皇被黄蜂蛰了下，女英给了药水”
    “女英就没有被蛰？”
    “没有”
    元程双眼乌云密布：“那药水检查了吗？”
    “太医已经检查了，无甚问题”
    “走！新华台！”
    “是”
    一行浩浩荡荡，到达了新华台。
    元程没想到娥皇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眉头紧皱。
    床前，除了侍女外，一向冷冷淡淡的女英也在旁边。看到元程，无喜无悲，躬身问安。
    元程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久久凝望，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女英一如修竹，哪怕被困五年余，也没有打上“面首”的标签，仍然清凌凌如玉竹一般。
    太医姓马，恭敬地前来汇报，越听，元程越是心惊。
    “僵直、、、只眼睛会转动、、、慢慢会停止呼吸、、、”
    这！
    这不是母后给驸马的师尊用的药吗？叫什么来着？对，叫“尸僵”？
    元程极力稳住：“有什么药可解？”
    太医擦了擦汗，头差不多低到地板上了：“臣无能、、、无药可解”
    元程的脸更沉了，看来，只能去皇宫了。她依稀记得母后透露过这药是有解药的。只是，如果直接陈情是为了娥皇求药，料想母后肯定不会答应的，她还得想想办法？
    她是舍不得娥皇死的，哪怕再想讨好驸马寒柏，也是舍不得的。
    这个娥皇知道得太多了，为她做事也做得漂亮，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原因是：床上功夫也是一流的、生趣的，不可替代的！
    思考间，她已经回到了寝室。
    “明日、、、进宫。把本宫的其他安排都撤了？”
    豺生嗫嚅道：“可是、、、”
    元程皱眉，豺生忙趋前一步，小声提醒：“公主忘了？明日是十五，驸马会过来？”
    元程这才回神，是了，驸马寒柏会过来哦，逢初一，十五，寒柏就从将军府过来共进午餐。这可是她死皮赖脸得来的福利，轻易取消，万一以后寒柏不来了，他们怎么增进感情？她怎么能让寒柏俯首称臣？
    可是，进宫又刻不容缓啊！
    到第二天，元程都没有想到两全之计，而寒柏却是依约而来。
    那踏着步，如步步生莲，俊脸颜色，如望远山。一声“公主”，能让耳朵怀孕。
    不同娥皇女英那般偏女色，介于中性的精致，凝眉，有着惊心动魄之美，让元程收起所有的骄横跋扈，连说话都小心讨好，大脑处于当机状态，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还请驸马一起进宫？”
    寒柏脸沉了沉，仗似思考，一会才说：“可！”
    当两人坐在专属的公主车驾里时，元程还是懵的：寒柏这就答应了？他怎么就答应呢？其实她根本不想两人一起进宫好吗？
    而一旁的寒柏，在侧脸处，一抹笑，转瞬即逝。
    所以，这一趟钟粹宫之旅，元程说得是支支吾吾，碍于寒柏在身边，根本不方便说出娥皇的名字，只向康皇后说有人生病，请求赐药！
    “、、、双腿僵直，进食困难、、、”元程一个字一个字蹦，又有所保留，实在是苦得狠！
    蠢货！
    康皇后暗骂！眼睛下意识地跟身后一面无表情的侍女对接。
    而这一眼，落在所有人眼里。
    “说起来，怎么跟驸马师尊一个症状？”康皇后凉凉地看了元程一眼：“那就没办法了？但凡宫里有此解药，也不会让师尊挣扎在生死边缘！”
    说完眼睛似有似无地看向寒柏，而寒柏仍然淡淡。
    康皇后在心里暗骂元程，果然是猪脑袋，说什么中毒之人是她一手下？这什么拙劣的谎话？就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女儿，会对一个手下那么上心？特别求到她这里来？
    在她看来，这元程就是恋爱脑，被寒柏勾去了，为他的师尊求药来了。
    哼！她以为她是谁？给她点颜色就可开染房了？
    元程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跟师尊一样的症状，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来求助康皇后，因为她亲耳听过此毒有解药。
    两母女各怀心事，而寒柏也在想着什么，一顿午餐，吃得是味同嚼蜡。
    公主车驾回到府里，寒柏就跟元程分道扬镳，元程也没有再纠缠寒柏，她还有事要忙。
    她吩咐豺生：“晚上行动！给本宫准备一套夜行衣。”
    “主子，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放心。宫里我熟门熟路，有几个狗洞都知道。”
    “这、、、”豺生很是担忧，倒是忠心。
    “放心，我知道解药在哪了，在凤三手里！”
    凤三是“凤舞”组的其中一个。元程看得很明白，母后跟凤三的对视虽然一个眨眼，但怎么逃得过她的眼呢？
    “主子，何不光明正大向娘娘、、、”
    元程苦笑：“母后说没有解药！”
    “那是驸马在场，如果避开驸马？”豺生进言。
    元程眼睛闪了闪：“嗯，如果失败，只能使用这最后一招。只能死皮赖脸求母后了，能不能成功，就看娥皇的命格了！”
    “主子心怀怜悯，是娥皇之福！”
    君虎将军府
    “将军，安乐公公告知，那人名唤‘凤三’！”
    “很好！跟大哥他们联系，晚上行动。”
    “将军，万一公主那边晚上没有动作呢？”
    “不会的！今日给娥皇诊治的太医不是马太医，而是换了张太医，是、、、我们的人”寒柏笑着压低声音。
    “那就好！”自己人当然会往重里说，不愁元程那边不行动。

 第456章 女英被抓

    钟粹宫
    “帝”后两人各自阴沉，又有着些许的兴奋。
    “不用怀疑，这事肯定是那寒柏搞得鬼！为了他的师尊！”
    “娘娘英明！”莱京鸿看了康皇后一眼，继续说：“说不定这个寒柏打一开始同意尚公主，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不能不说，莱京鸿真相了！
    康皇后猝然一惊！倒是正眼看了莱京鸿一下，这家伙，倒是有点头脑。
    “没错！想来便是如此！吩咐下去，今晚戒严！龙飞和凤舞全部出动，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哼，五阁虎吗？到我这里，我让他变成虫！”
    “恭喜娘娘，寒柏这一除，五阁四虎，也就剩两虎了，届时，千凌阁将不足为惧！”
    康皇后也展颜微笑：“正是！对了，那上凌琢万怎样了？”
    “娘娘放心，一直跟康将军有联系，五万精兵已经过了芥子河，上凌琢万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绝对有去无回。”
    “区区一个上凌琢万，要五万精兵？”康皇后皱眉。
    “娘娘，五万精兵过大河，明面上为了迎接军需，实际上是等待娘娘你一声令下，届时动静小，神不知鬼不觉！”
    康皇后这才明白，不禁拍手：“妙！”
    黑夜，烨齐翻身而起，明珠本来就觉浅，也一同醒了。
    “把你吵醒了？”
    “不是！”明珠眼睛水润迷雾一般，挣扎着坐起，被烨齐连被带人，重新按在床上。
    “你就安心，啊，乖”烨齐看着明珠小迷糊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好好睡，跟我们的小宝贝一起，要乖乖的。”
    明珠点头，怀孕后她的觉多了，今晚也是因为有行动，睡不安稳。
    “那烨哥哥小心啊，我和宝宝等着你回来。”
    “安心！”烨齐坐在床边，伟岸挺拔，让人心安，明珠在不觉间重又睡过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在黑夜里特别冗长。
    几道黑影，在钟粹宫此起彼伏。
    宫门的守卫者完全不知道，全大宣最威严的地方，会有人“飞”进宫里，他们只是跟往常一样，尽可能站得笔直，以抵御夜半袭来的倦意。
    凤三此时也换下了女子劲装，套上了夜行衣，拉过被子，倒头假寐。
    果然，不多时，两个黑影悄然而至，在她屋子西边，靠墙而立的柜子上摸索。
    第三批格子里有一模一样的四瓶罐子，分别标有一、二、三、四的字样。黑影思索了一下，摸到了三号罐。
    凤三嘴角讥笑，翻身而起，扑向黑影。
    两个黑影大惊，即时反应，双方错手翻飞，狠力反击。
    只是此时，门外又来了几个人，呈包围状向他们走来。黑影中的其中一个，武功高得令人咋舌，但奈何对方人多，一个转身，就摆出了“龙飞凤舞”的组合拳，正所谓两拳不敌四手，很快就立于下风，包围圈收紧！
    情势已经分明，未免夜长梦多，凤三示意他们活捉这两个人，即刻向娘娘汇报。其他人没有意见，向外走去。
    凤三走在柜子前，看着少了一个空罐子，蔑视地哼了哼！
    转身，手伸进桌子上的花瓶，摸了摸，又空手出来。
    不再停留，凤三就要跑出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传入耳朵！
    凤三喝道：“谁！”
    横梁上又一黑影！
    听到凤三的声音，屏住呼吸。
    又没有了！
    凤三怀疑是听错了。
    她的眼睛虽然可以黑夜里视物，但也视野有碍，要走又不甘心。想了想，还是拿出火折子－－
    就在这时，一声哨忽传来，喊杀声响起！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凤三不疑有他，飞身而出。
    横梁上的黑影并没有马上跳下，仍然停在梁上。
    外面的凤三，站在帘外，耳朵倾听！
    静谧！
    死一般的静谧！
    凤三这才抬起脚步。
    黑影在横梁上翻身而下，那轻功漂亮得一点瑕疵都没有。他几乎没有什么迟疑，看都没有看柜子一眼，就把手伸进了花瓶。
    然后，打开塞子，往手里的瓶子里一倒。
    三街 议事厅
    “四弟立了大功！”烨齐难得开心一笑，撕下套头。
    寒柏也撕了套头，旁边一人同样操作，赫然是旷千。他也笑嘻嘻地拍着寒柏的肩：“四弟，好样的！”
    “没有二位哥哥，也不能成功！”寒柏谦虚道
    “哈哈哈，也是也是，你是深入虎穴，我们是调虎离山，各有千秋，各有功劳！”旷千臭屁的说。
    “好了，四弟，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速速回去，不出所料，他们必定会漏液前来你处检查。小心！”
    “放心大哥，我从三街出去，他们赶不上的，现在正乱呢！”
    话虽如此，寒柏也还是跟哥哥们分手，往外走。
    钟粹宫
    看着跪在正中央的两个黑影，就像在放慢镜头般，一点一点地剥下行头。
    康皇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的享受着志得意满带来的感官上的愉悦。
    只是还没得意完，就不可思议地看着黑乎乎的两团，赫然就是元程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
    “砰”的一个茶盖飞来，直击元程脑袋，顺时，元程额头鲜血直流！
    她还不能躲！
    康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转过身，大喝：“甲一，即刻前往君虎将军府，查明情况！凤三，回去看看！”
    甲一领命。
    凤三一个激灵：“是！”
    康皇后眼里含霜，连话都不想说了，连同元程一同拉下去，杖责50，一个公主跟一个下扑一同被罚，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两个血淋淋地人被手下拉回，又狠狠地地制造了大宣笑话！
    而康皇后哪怕后来听甲一汇报，君虎将军府一切如常，驸马一直在睡觉，没有出去的痕迹；还有凤三拿着罐子，报告说“无事！”
    她都没有展颜，跟莱京鸿对视了下，说了句：“无事正是有事！”
    便黑着脸走了。
    元程能够勉强站起来，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了。
    她叫人拖来了女英，看着到现在还镇定异常的女英，她的脸色更是阴鹫。现在的情况是，女英作为唯一的现场目击者，一个重大嫌疑人，不是他也是他了。

 第457章 师尊获救

    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能给娥皇下毒的，算起来也只能是女英了。
    她也隐隐感到寒柏那边有嫌疑，但又听说凤三手里的解药没有丢失！那么，寒柏就不是最大利益获得者！
    也就是说，不是寒柏？
    而女英却很平静：“公主欲加之罪，我也没有办法！”
    “除了你还有谁！”虎生挥动着鞭子，落在地上“啪啪”做响，异常突兀。
    “主子，这小子死鸭子嘴硬，打了痛了，就招供了。”虎生狠狠地说。
    元程侧卧在塌上，眯着眼看着女英。
    虽然跟这个女英相处了五六年，但不得不说这人是硬骨头，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着迷！这种着迷跟寒柏的不同，是不屈服，可为了妻子，却又不得不服的特大反差，让元程有着浓浓的征服感！
    而对寒柏，那是接近“真爱”的那种心慌意乱，触动了灵魂的喜欢。
    哦，对了，他的妻子！
    那个痨病鬼！
    “虎生！传宋青莲！”
    然后死死盯着女英，果然，女英的脸瞬间转白。
    “现在还有时间，说，你的幕后主使是谁？说了，饶你，哦，饶你们一命！”
    元程说着，揉着怀里的猫，却不料在下一刻，狠力一揪，
    “猫－－－”一声凄厉的嘶叫直冲云霄！
    余下人等均变色！
    除了元程她自己和女英。
    不知死活的东西！等下宋青莲来了，看你还嘴硬？
    哪知，虎生带着一个老年狱卒匆匆赶到，那狱卒颤抖地跪在地上，浑身打摆子一般：“禀公主！宋氏两天前痨病发作，已经被抛出去了！”
    “什么！”
    元程不顾屁股伤痛，站起来：“你说什么？宋青莲死了！为什么无人来报？为什么！”
    元程接近歇斯底里。
    看向女英，那双眼睛里是彻骨的寒意，还有了破釜沉舟的死志。
    元程猛地一颤：“拉下去！处理了！”
    就像在说一件不喜的物件，说丢就丢。
    虎生一声令下，两个喽啰上前－－
    正在这时：“且慢！”
    竟然是驸马寒柏！
    元程一愣，不是初一，不是十五，竟是来了？以前叫都叫不来，现在不请自来？难道是跟女英有猫腻？
    元程双眼黑沉：“驸马？何意？”
    寒柏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的邪魅：“何须弄脏公主的手？”
    元程心头警铃大作，死死盯着他：有猫腻！绝对有猫腻！我不要看他，不看他，我就不会被他带偏、、、
    可心里想是一回事，行动上却是另一回事，在寒柏面前，元程就是有种无法控制的力量。
    寒柏走到女英面前，手指抬起那垂着的，毫无生机的头，邪魅的笑又出现了。
    “跟我比，如何？”
    元程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听不懂。
    “就这脸蛋？”寒柏好心提醒。
    “啊？”元程还是发出一个单音。可在一片浆糊的脑里，突然冒出一句：驸马这是吃醋了？刹那间，似乎春暖花开，连屁股都不痛了，眼里热切起来。
    寒柏故意理解错元程的意思：“说不出话来？意思是他比我好了？”边说边掏出一把小匕首，在女英脸上比划着。
    “不，不不，当然是驸马好了。你随意！”元程急切地说。现在女英对她来说，完全失去了意义，犯了错，还死倔，这样不服管教，她也不耐烦了！
    “舍得？”寒柏总算正眼看了眼元程，就这么一眼，也让元程轻飘飘的了。
    没跑的了，这驸马就是醋了！绝对是醋了！
    这一发现，让她觉得女英也没那么可恶了，看来留着娥皇女英的作用还是有的，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舍得！娥皇至今奄奄一息，女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随驸马处理、、、”
    话还没说完，只见女英剧烈一振，嘴里发出压抑的吼叫，一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从额头到鼻梁，被划出了一道血道，鲜血直流。哪怕是元程和虎生以及在场的，杀人不眨眼的手下们，都心头颤抖！
    这驸马！
    够狠！够毒！
    寒柏也不管这一水呆滞的目光：“丢出去！”
    两名面无表情的手下，迅速拉住女英，向外走去，地上，一道血道！
    等到元程恢复正常时，眼前已没有了女英。
    而寒柏也走到了门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瓶小罐子。
    “驸马，你这是何意？”
    “珠儿配的‘百毒丸’，看看有没有用？”随后便消失于门边。
    寒柏这是向元程解释他为什么会来？
    受女英所托，要他们救救娥皇，毕竟这个娥皇对他还是很好的，在元程面前屡次救他，这一点他还是不会忘的。
    而对于寒柏来说，相比于女英所做的贡献，这一点事情，并不难！再说了，这药本来就是珠儿配的，还不就“手到病除”？
    元程看着空空的大门，手无力的一挥，虎生心领神会，带着人匆匆而去。
    回来报告说：人丢在乱葬岗，其形惨状！
    元程听后，久久不能说话。
    大将军府里，明珠以最快的速度，把 药给师尊服下。师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明珠让烨齐慢慢抬动师尊的双脚，竟然也动了！
    只是这毒到底霸道，师尊还没有全部恢复，喉咙仍然发声困难。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时间问题而已。
    众人几乎喜极而泣！
    师尊得以解救，让这年的中秋节，过得格外齐整和有意义！
    英凡梦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哭倒在自己父亲的膝前，师尊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英凡梦的头，就像少时一样，让英凡梦如坠梦中，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大将军府和建宁伯府齐齐聚在师尊面前，共渡团圆佳节，连符夫人和子杰都来了。符夫人也非常激动，恸哭不已，就像要把这些年的艰辛和痛苦都要哭出来似的。
    子杰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祖父，也是如在梦中！师尊的大名在大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一个最最高大上的存在，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亲亲祖父！
    “祖父！”子杰跪在师尊的面前。

 第458章 和亲之行

    师尊说不出话里，慈爱地抬起手，摸了摸子杰的头！
    好！好哇！英家有后，而且是那么优秀的后代！这让师尊老心宽慰，觉得这几十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烨齐和子杰，还有他培养的弟子，优秀得让他心满意足！特别是看到明珠的身体，下一代又在孕育之中，更是全身舒泰！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大家纷纷举杯，默默地念叨着逝去的英灵，也为未来祝福。
    美好的节日总是那么短暂，第二天，八月十六，烨齐明珠两人早早就起来了，来到了京郊“离亭”，跟元和分别。
    这里是往西的必经之路。
    公主和亲，程序纷繁复杂，康皇后也耐住性子，想着反正这也是最后一哆嗦了，也就没有多说。
    听说云淑妃仍然病重，不能起身相送。所以，明珠一干人都到来，就显得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远远的，还没到，就听到了几声肆无忌惮的笑声：“哈哈哈，好妹妹，那双糜王子也就是脚有点瘸，身材、模样啥的，还是挺不错的！”
    众人侧目。
    这是什么话，对方再怎么也是堂堂一王子，你要说人家瘸，就不能小声点？
    就是元和好性子，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康皇后也是瞪着元程，暗示她别太过分！
    “要不，也收进你的‘新华台’？”一声娇斥响起，众人大惊！
    在这个大宣，敢这样怼元程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正是明珠！
    元程的脸瞬时，赤橙黄绿，煞是好看！
    明珠这话，点出了她的淫荡奢靡，如此公开，简直让元程雪上加霜，前段时间大婚的特大丑闻，本来就还没有消弭干净，现在又这样被明珠一说，让元程杀她的心都有。
    但今天的日子又这样特殊，不是搞事情的日子，再说，又想到寒柏拿过来的药瓶，还别说，真的是药到病除，娥皇就这样好转了，根本不是中了三号毒，虚惊一场，还白白失去了一个女英！
    元程看到康皇后竟然也神奇般的不制止郑明珠，心下暗惊。如此，也只得安静下来，只是狠狠地用眼睛剐了下她，便悻悻地走到另一边。
    元和紧紧地拉着明珠的手，仿佛有了主心骨，眼睛红红的，尽管事情说来千百遍，但事到临头，还是会发慌的！
    “珠儿，我母妃就拜托你了！”
    “放心！”明珠捏了捏元和冰冷的手：“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
    元和含泪点头，举目间，不近不远的站立着一排整装待发的羽林卫，在元和的眼里，中间那最闪亮的就是初曦！
    两人对视了下，初曦暗暗点头，元和接收到了安慰的信息，更是安静了下来。
    男宾这边，虽然礼部的人，尽心尽力的把烨齐和双糜敦分开，但到底还是对上了。其实，也是他们俩有意为之。
    礼部尚书觉得自己好倒霉，本来到了告老还乡的年龄，正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左侍郎卫紫鹤竟然病逝，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便没有准了他的呈辞，让他再勉力再干一下。
    这不，他老人家忙前忙后，累得腰酸腿疼，可是到底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惊得他出了一身汗，颤巍巍地想说什么，但此间两人却没有理他。
    空中的火花噼里啪啦，像要着火！两人等于是死仇，不死不休的关系。
    害怕的人很害怕，居心叵测的人在阴阴的笑。
    两人都是特别高大英武的那种，但从外貌上，烨齐直接抛了双糜敦十条街，根本不是一个线上。双糜敦是因为久居上位者带来的气势，而烨齐则集儒雅英武的气势与一体，最难得的是有着铁血沙场的铮铮傲骨，那是双糜敦不能比的！
    大宣所有官员都为公主暗暗叫屈，就这样一个西域蛮子，听说还曾窝在大宣干尽坏事，组织匪犯“赤焰帮”，这样的人，大宣竟然还要跟他和亲，竟然为什么？
    所有人都不解 ，也致使，几乎所有人都对康皇后产生了不满。对容长颂为首辅的内阁，更是怨声载道，差不多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
    这些，其实康皇后是有所感知的，所以，她也是万分焦急的。
    双糜敦很快败下阵来，正待恼羞成怒想发作时，转头看到八贤王的眼神，那严峻的样子，让双糜敦悻悻作罢。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败得一塌糊涂。他知道八贤王生气得想杀了他，但除了他这个亲侄子外，实在没谁了，才没有办法。
    他们俩互相都是绑在一起的，谁也不能离开谁，尤其是他，现在对他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八贤王如果抛弃他，分分钟都可以从那个位置上把他撸下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双糜敦突然咧嘴一笑，对着烨齐说：“虎威大将军，感谢你亲送本王和王妃。听说本王妃和贵夫人是姐妹，本王是叫你姐夫还是妹夫呢？哈哈哈、、”
    这双糜敦不知从哪里知道元和和明珠要好，亲如姐妹，以为这样说，特别是如果叫“妹夫”的话，能在语言上压烨齐一头。
    打也打了，暗的，明的都使过了，虽然，也把烨齐明珠夫妻俩弄得一度凄惨无比，但两人仍然活着，还活得更好，就表明他没有成功。
    现在的他，仿佛就剩下的打口仗了，赢一点是一点。
    但烨齐面无表情：“双糜王慎言！公主天之骄女，岂是内子可以姐妹相称的？”
    一句话塞过去，就把什么姐夫妹夫的盖过去了。
    还想什么妹夫？跟他共一片蓝天都会让人恶心！烨齐沉着转身，从容去走了。
    双糜敦被烨齐的眼光刺得冷凌凌的，甚至在烨齐的眼里还看到了“看死人”的感觉，更是让他怀疑刚才的眼光，待再想确认时，却是不再见，烨齐和明珠已经不在眼前了。
    西行的队伍渐渐的开拔，直致不见。虽然大家都知道了整个计划，但临到分别，还是觉得特别凄凉，特别是元和，苦得眼睛都肿了，明珠也在旁边被牵动得泪眼婆娑。

 第459章 必须死

    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这种感觉化成了负面情绪，致使好几天过去，明珠的情绪还没转过来。
    烨齐和夏姑在旁边也是无法，情绪这种东西还真是无法替代，只能靠自己去想通。烨齐只能一次次地对她说计划的可行性，要她对自己的弟弟要有信心，她和元和很快就会再见了。
    夏姑领着一干丫头们，侍候得更是精心了。
    几天以后，明珠这才缓过来。
    可刚刚缓过来，还没有匀过气，一则特大新闻，却像地震般，把整个大宣震得翻了过来。这个地震绝对不小，用前世某山大地震来形容都不过分。
    这次京都人的谈资再也不是可以磕着瓜子，单纯的做一个吃瓜群众了。在谈论的时候，带着恐惧，带着惊悚，以及不知所措！
    原来是病重的嘉瑞帝三餐不离的药，被人调换了去，要不是发现及时，嘉瑞帝就薨了。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谋反！最轻的都要杀头，重的话诛九族！
    而最劲爆的是换药嫌疑人竟是德妃和佳嫔！
    所有人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烨齐却很敏感，觉得此事非同一般。一连几个晚上，都很晚才回房，明珠皆睡过去了，而不知道。
    这天早上，竟然看到了烨齐。
    “烨哥哥”
    “醒了？”
    “是有什么打算吗？”明珠依偎在烨齐的肩膀上。
    烨齐看着刚睡醒雾蒙蒙的双眼，柔柔地依在他的肩上，肚子上还未见明显的隆起，那里是他们俩的骨血。
    他满心满肚都是柔情，纵然有千斤重担，都觉得是闲事，浑身充满了力量。
    “康皇后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已飞鸽给瑾王了！”烨齐抚摸着明珠的肚子，轻声说：“你安心在家，万事有我！”
    “嗯，我知道！我家相公最厉害了！”明珠给烨齐一通彩虹屁。
    烨齐的耳后根发烫：“调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师尊还有我们大家、都等得太久了！”明珠狠狠地说。
    “没错！”
    “师尊的意思呢？”
    师尊的四肢还没力，不能起身，也不能说话，但比起以前只两双眼睛会转，好得太多了，最起码会表达肯定或是否定的意思了。
    “对于我们尊瑾王为主，并做好迎接他回来的准备，师尊表示眨眼，点头。”烨齐笑了：“放心，师尊是同意的！”
    明珠点头。
    翌日，德妃在自己的寝宫上吊自杀，消失传来，又是一番沸反盈天。这样的消息，大家并不觉得奇怪，罪名落实后下狱也是死，还不如这样干净。
    钟粹宫
    睿王脸无人色地看着康皇后，随后“咚”的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请母后手下留情。”睿王不知说了多少遍，嘴都麻了，但看起来康皇后并不为所动。
    “有舍便有得！你是男子汉，你应该明白？”
    “母后，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是不是，母后？”
    佳嫔再怎么也是他的母亲，他也不希望她去死。如果因为要扶他上位，就一定要牺牲自己的母亲为代价，承担莫须有的罪名，他情愿不要！
    “母后，一个人死并不可怕，但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名！孩儿、、、”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除了德妃的指证，一水的太监宫女的证词，对佳嫔都十分不利啊！”
    睿王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一切还不是康皇后逼得！他的双拳紧紧握着，因为用力，青筋毕现。
    明知道应该拯救自己母亲的性命，但却是再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跪在那里的背影，似乎更加佝偻了许多。
    康皇后端起茶盏，再不管他，抬头间，凉凉地看了看睿王妃容如意一眼。
    容如意心下一凛，忙低头柔声劝道：“王爷，我们还是听母后之言。事到如今，还请王爷以大业为重！”
    睿王双目红瞪，抬起头，倒是吓了容如意一下，她忙屏气凝神，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此时的睿王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明珠的样子－
    还有着婴儿肥的明珠，给了他一个超级无敌美味的鸡腿，两人躲在桌子后边，吃得嘴角流油。完后，明珠擦了擦嘴角，霸气地他说：“吃完了？有力气了？走，我们去揍他们！”
    “我们去揍他们！”
    “揍他们、、、”
    而镜头一换，是容如意的脸：“王爷，我们以大业为重、、、”
    明珠，为什么不是你在我身边？你现在在哪？正在干着什么？一切都好吗？
    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你一定不会置之不理，冷酷无情的，对吗？你一定会帮我“揍他们”！
    康皇后倒是高看了容如意一眼，没想到容长颂这个没什么大用的书生，竟也有如此刚性的孙女，算她识做！倒也是呆竹生好笋了。
    她鄙夷地看了睿王一眼，鼻子里“哼”了声，走了。
    “什么玩意！还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也没其他人选了、、、哼！”她怎么可能把睿王推上去，又把佳嫔留下？以后的睿王，只能有她这个母后和母妃。
    醉霞宫。
    到了晚上，佳嫔最后望了眼华丽的殿宇，手拿着白绫，遣退了随侍人员。两个贴身嫲嫲和四个大宫女，跪在门外，哭喊道：“佳嫔娘娘、、、”
    佳嫔到也没有过多磨叽，就是有点不甘心。她儿子以后要荣升大宝，自己还不得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可惜、、、却是不能看了，也不能享受了。
    她想到了昨晚康皇后来找她说的话：“你可以履行你的承诺了，睿王方面，你大可放心！我能给他娶回首辅之孙女，就能让他荣升大位。但你必须、、、死！”
    这个承诺，是三年前，她跟康皇后的交易。康皇后承诺扶持睿王，而她成为康皇后的忠实走狗，替她“照料”病重的嘉瑞帝，并答应去死！
    而永和宫的德妃，也仰头喝下了杯子上的液体。倒是解脱般地倒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是特意换上的最华丽的服式。
    几个月下来的德妃，已经面容枯槁，吓人般憔悴。心里装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还不能对人说，最绝望的是轻易还不能见到儿子雍王，这么几个月，也就见了两次，两次都是她豁出去大闹才得以见面，但真正见了面，却根本不敢说什么，康皇后派人对她说，要是雍王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那就必须死！

 第460章 乔家密室

    她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儿子，擦干眼泪还要对儿子解释，是自己心甘情愿为嘉瑞帝侍寝的。恐吓加绝望，就成了现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样一杯毒酒，其实就是一杯解脱药。
    她缓缓地闭上眼：“皇上、、、烊儿、、、”
    死讯传来，各方反应不一。
    如果说康皇后对这些议论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放心里的话，那么和亲队伍在刚进入西国边境，一个叫戎卢的地方，突遇流沙，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这样堪称爆炸性新闻，却是让她呆怔了许久，过后，才觉得了周身的冷，寒意袭人。
    她隐隐知道什么，
    但又不想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能够冒着风险去救元和的，除了郑明珠，不作第二人想。而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也就与千凌阁有关了！
    “戎卢之殇”，因为证据抹杀的太过完美，反而处处有可疑。可是却又不知从何查起，也不能立马抓了郑明珠夫妻！
    康皇后和莱京鸿相对无言，看着这样一副蠢样的“嘉瑞帝”，康皇后摔了杯子。
    莱京鸿如鹌鹑一般。
    许久，康皇后才叫来“龙飞凤舞”：“责礼部、、、”，
    说完，还特别叫来龙二：“密切关注建章宫那位，一有什么动静，即刻汇报。”
    “遵命！”龙二眨眼就不见了，像空气一般。
    莱京鸿的身子缩了一下。
    听说淑妃被消息打倒了，又病重在床。哼，装，让她装！
    跟康皇后一样有感到寒意的是八贤王和乔冠成。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说不出话来。
    “二十几年相争，就这样的结果？全军覆没？那可近千精英啊！”堂堂一代战神八贤王，发出来困兽般地撕鸣。
    乔冠成面沉如水，一拳击在桌子上：“果真是他们？”
    “那还能有谁？敦儿的头号敌人就是他们，千凌阁！”八贤王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露出：“这盘棋，终究是我错了啊，就不应该让敦儿回来和亲、、、我有什么资格说他鲁莽草率？我却比他更甚！明知道元和公主跟明珠郡主情如姐妹，是她护着的人，还是动她！蠢啊！”
    明珠郡主？这样一个小女人，真的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了？就连护着的人，都会“全军覆没”？乔冠成听着，有心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弟之大业，兄、、、恐难再相助！千凌阁、、、最起码目前本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乔冠成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这么久都过来了，兄竟是甘心？”
    八贤王站起来，看起来有点颤颤巍巍，他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实打实的经验丰富，他清醒地知道，目前他是无法撼动千凌阁的，避其锋芒，才是王道。
    走了两步，才说：“本王几近光杆司令，也就圣城军两万人马，那是西国安身立命之本。弟、、、待以后事业有成，兄之西国，将是弟最忠实的盟友！”
    至此，八贤王也只能说出这样的承诺，跟他脸色一样的苍白的承诺。
    乔冠成心头的寒意更浓。
    门边，八贤王的声音又是幽幽传来：“弟、、、新得的好孙儿，看来不怎么样啊、、、”
    一句话，让乔冠成的脸僵住了！
    翌日，寒柏便见到了乔冠成，书房里摔碎了一只杯子。这是乔冠成第一次对寒柏发雷霆之怒！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乔冠成死死盯着寒柏。
    寒柏毫不畏惧，那绝世容颜上，仍然是云淡风轻：“此事我是知道，但具体怎么做我确实不知。”这事真话，寒柏也没有遮掩，当时哥哥们的意思，是不让他分了心。
    “既是知道、、、”
    寒柏打断了他的话：“告诉祖父吗？孙儿不明白！祖父究竟是为大宣神伤，还是为西国神伤？如果我猜测无误的话，祖父应该是为了西国？”
    乔冠成说不出话来。
    空气里有一种化不开的凝重，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
    就在寒柏以为乔冠成不会再开口时，没想到乔冠成对他说：“跟上－”
    然后带头，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一个房间，没看到房间如何，倒是感觉这里戒备森严，寒柏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哥哥们，但也比常人高太多了。
    凭他感觉，暗的明的，都有侍卫。如此隐秘之境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一走进去，纵使寒柏心性坚强，心也不禁抽紧了。
    屋里几乎是画相林，一福福巨大画像挂在墙上，或是空中，而画像的人物全都是穿着明黄黄的大蠎，头戴九龙珠！
    寒柏眼睛一缩，脸也白了起来。
    “、、、前朝国号炎，国姓凤”几近苍老的声音，从乔冠成嘴里发出。他仰着头，眼里泛着崇敬的光芒：“三百年大炎江山啊、、、”
    寒柏心里隐隐的感觉，化成了真实存在！一时说不出话来。
    “刷”的一下，突然一幅比任何画像都大的画像从天而降！这个画像直接让寒柏直了眼！如果不是不是这画画得纤毫毕现，连眉间一颗泪痣都画了出来，他还以为这画中人，就是他！
    乔冠成也没看他，却是背过身，继续说：“这是你曾祖父！我的父王，当年大炎的太子玄！整个大炎，不，放眼这个大陆，都无人能比的天之骄子！”
    乔冠成说到这里，转过身，脸上是狂热的表情。
    “纵然你是状元之身，出身千凌阁，但若论才情，也恐不及父王。但这相貌，却几乎是父王的翻版！”乔冠成的眼里，慢慢闪出了宠溺的神采，看着寒柏，又仿佛不是在看他。
    寒柏想起了那时在千凌阁石室，明珠对她说的话，还有了空大师说的前朝太子的事情，脑海中，跟乔冠成对话慢慢重合。
    原来那个龙章凤姿的太子玄，竟是自己的曾祖父！
    原来，自己跟太子玄竟是如此相似！
    怪不得乔冠成对自己宠溺如斯！
    而这一切一切，包括这密室，乔冠成想干什么？也昭然若揭，寒柏呼吸沉重起来。哪怕他对乔冠成无感，但涉及谋权篡位，改朝换代，多少喋血，多少生灵涂炭，那就不是冷漠两字可以过去的。
    “所以祖父，才跟西国拉在一起？”寒柏一针见血。

 第461章 很嫉愤

    乔冠成也不避讳，到了密室，就已经下了决心要把一切告诉寒柏：“没错！这大宣，是我们大炎死敌，灭族之恨，不报誓不为人！寒儿，到那时，你将是第二个太子玄！大炎精神的存在、、、”
    寒柏心里冷笑：“恕孙儿不敢苟同！与西国联合，无异与虎谋皮！”
    乔冠成默了许久，才说：“祖父承认，这一着确实错了。到如今，西国凋零、、、”
    “纵然再凋零，也有复苏的时候。难道那时，祖父就要依附吗？祖父运筹帷幄，怎会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有，跟外族勾结，乃千古大罪！纵然得了江山，他日百年，又有何面目去见曾祖父？’”
    “为了一个目的，一个结果，过程不重要！”
    “民心更重要！”
    “没有得到江山，一切都免谈！为了大业，我忍辱负重，跟敌人为伍、、、”
    “为了江山，你牺牲了我母亲的姻缘，让我们骨肉分离？为了江山，你借刀杀人，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三公两侯案’？那是大哥的父亲，是大宣的战神，是曾祖父一样的存在！”寒柏的语气异常冰冷。
    乔冠成对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孙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噼啪作响。
    孙儿如此聪慧，什么都知道了，他不知是喜是悲！
    倒也不是生气，觉得寒柏忤逆。相对于乔思墨的唯唯诺诺，他更喜欢寒柏的犀利和敏锐，这让他浑身充血和看到希望。
    但他面上看不出分毫，被寒柏道出真相时，一刹那的窘迫很快隐去，他看着前方的某一处－－
    “你也说了，英凡阳是战神！既如此，此人还能留吗？”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对峙！
    较量！
    寒柏不想让乔冠成逃避，想听到更多有关“三公两侯案”的真相，所以，眼神中没有退缩。乔冠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却是并不以为怵。
    “在这世上，要说对不起谁，除了你，也就是英凡阳了！但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人，没有负罪感呢？想我大炎，三百年基业，想我父王，龙章凤姿，为了两万大炎士兵，情愿对大宣俯首称臣，万万没想到，大宣背信弃义，暴虐奸诈，竟于城墙下坑杀父王以及两万兵马、、、骇人听闻，前所未有！这样的大宣，与畜牲何异？根本没资格存活于这个世界！作为凤家后人，此仇不报，妄为后人！”
    乔冠成说着说着，异常亢奋，一向以温和示人的乔尚书，化身为慷慨陈词，披荆斩棘的勇士，此时此刻，寒柏竟有一时的愣征，说不出话来。
    “而英凡阳，非我要除他，实在是他太厉害了，元靖恭和康桦锦两人无时不刻在想除了他，只须我稍稍提醒，他们便实施起来、、、嗤，什么里通异族，叛国出逃，那就是一块遮羞布、、、”
    寒柏紧追不放：“那些伪造信，是你写的？”
    乔冠成听了一愣，眼神锁住寒柏的脸庞，空气一下有如窒息，许久，乔冠成突然笑了，毫无征兆的笑了：“寒儿的心思我知道，无外乎就是想知道这个案子的真相！祖父答应你，有关这个案子的一切真相，都在这间屋子里，你可以拿到钥匙，随意进出。”
    寒柏意想不到，从乔冠成的 脸上却也不似作伪，他内心翻涌，面上却也是不显。
    “寒儿，只有你，才是祖父最对不起的人！但你放心，祖父会补偿你的！寒儿相信祖父吗？”
    说完紧紧看着寒柏。
    寒柏如扇般地睫毛，覆盖了下来，掩下了万千星光：“不用补偿、、、”
    乔冠成却没有让他说下去：“要的！以江山为礼，如何？”
    寒柏猛一抬头，乔冠成那炙热得灼人的目光，向他射来。
    、、、
    而这一切，很快就传到了乔思墨的耳里：“具体在说什么，属下无法探知。”
    他的手下如是说。
    “确定是在密室？”
    “千真万确！”
    乔思墨嘴角列出嗜血般地魅笑！好！好得很！都可以进入密室了！
    乔家密室，那是乔家最大的秘密之所在！是乔家安家立命之所在！进入与否，完全不同！几乎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那是下一代继承人的殊荣！
    想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忍辱负重，做小伏低，千般滋味，万般煎熬，也就混到三年前，才进入密室。而这个寒柏，才仅仅回归半年不到，就得到那么大的信任，岂不让他嫉愤？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祖父已经另选他人？
    一想到这，乔思墨就杀红了眼的困兽！不！绝不！想另选他人？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乔思墨的眼里闪出狠厉，凶光！
    快交子时了，明珠突然醒了。
    果然，盥洗室里传来动静，明珠一喜，烨哥哥回来了。
    “快快躺下，明明，小心着凉！”
    说话间，烨齐已经走了进来。
    明珠娇嗔道：“我知道了。别担心，我是白天睡饱了，现在精神着呢！”有时候觉得，丰神俊朗的烨哥哥竟有老大妈的潜质，还特别心疼的。
    烨齐看着明珠确实是清醒的，才放下心来。他知道明珠自己就是医者，一路走来，也是一路轻松。
    但他知道，自嫁给他之后，就没个闲时，说是日日操劳，每每揪心都不为过。只是明珠心性坚强，不似一般女子。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娇妻为师尊煎熬，为“大家庭”落力，出谋划策，为瑾王奔走，她的身子说是已经痊愈，但其实本身就已弱质，怀孕之后更是辛劳，在夜深人静，在无人处，都极显疲态。夏姑在面对他时，就常常欲言又止。
    这一切，他又哪里不知？他既骄傲又内疚，何时才能让娇妻“了无闲事挂心头”？他下了决心，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要带着明明四处走走，好好游玩，快意人生！
    “哎呀，愣住干什么？快过来，我帮你擦擦头发”明珠娇嗔。
    “哦、、、”烨齐犹豫，但抬头见明珠已经披衣而起，便也快步走了上前。

 第462章 雍王有异动

    明珠接过烨齐手上的毛巾，帮忙擦拭。
    “别太用力，小心身子。”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明珠顺手揪了揪烨齐面颊：“这是谁家俊俏郎，忒啰嗦了点！”说完嬉嘻笑了。
    烨齐脸上发烫，一个侧身，“波”的一声轻吻，就落在明珠脸颊上。明珠看着烨齐这不经逗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烨齐看着这样的明珠，满眼的欢喜，黑曜般地眼睛里，都是明珠的身影。
    “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的明明好看啊！”这要是让弟兄们或是属下侍卫们听到，不惊掉下巴才怪！他们英明神武的，高不可及的千凌阁少阁主，竟会说甜得发腻的情话？
    明珠咯咯笑道：“嗤！现在才知道哇？”
    烨齐又转头，突然倾身过来，在明珠耳边吐气：“明明，都过了三个月了，是不是可以、、、”
    这下，轮到明珠脸红了，她一把掰过烨齐的脸：“都想什么呢？”
    烨齐又是转头：“是不是？”
    大有锲而不舍的势头。
    明珠只得发出细若蚊蝇：“嗯、、、”
    烨齐武功高强，再小的声音也能听到。明珠这声“嗯”，让他发亮，呼吸都重了起来。连他自己不好意思，他自认自己是心性坚韧的人，以色字方面也能自持，除明珠以外的女子，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停过两秒。
    也就只有面对明珠，往往失了平静，床底间竟是欲罢不能！从小种下的情根，已经深入骨髓了。他的明珠，已经成了他身上的七寸，软肋。
    来自古代的直男把潇洒豪放的现代女给撩到了。
    “哎呀、、、你的头发、、、”
    “没事。明明你放心，我会轻一点、、、”
    “真是、、、嗯、、、唔、、、”不消一会，红绡帐内，已经呀呀作响。
    自明珠怀孕后，某男素了好久，得到首肯，岂不快哉？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才云歇雨收。
    夫妻俩这才说起了正经事，明珠问：“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烨齐抚着明珠的柔发：“曦哥算是历练出来了！他的人被他安排得周全，各司其职，忙而不乱。等我们去的时候，公主已经成功转移，就剩下一个双糜敦了。”
    “你把他？”
    “把他跳与马下，乱箭射死。后风沙来临，掩埋与沙下，估计尸骨难寻。”
    “啊？你的意思是真的有大风沙？”明珠还以为是阿弟他们故意制造的。
    “说来也奇，那天还真的有大风暴，曦哥儿他们是趁势而起！”
    明珠欢喜：“天时地利人和啊！”
    “没错！明明，双糜敦已死，为夫为你报仇了！”烨齐铿锵，眼神铄铄。双糜敦是他的心头之结，是害自己和明明生不如死的仇敌，一朝报仇，心中痛快！
    “夫君威武！”明珠在烨齐脸上“波”了一下，惹得烨齐眼神又是一黯，喉头紧缩。明珠看到忙转移话题：“元和姐姐已经安排妥当了？”
    烨齐揪了揪明珠的鼻子说：“妥了！”说完压低声音说：“就在京城，曦哥的别院。”
    “臭小子！好大的胆子！”明珠笑骂。
    但又觉得这才是阿弟的风格！胆大心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阿弟背后有老爹帮忙，确保万无一失。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心养胎，嗯？”
    “嗯，阿弟的事平安顺遂，我自安心。”明珠靠着烨齐的手臂上，头靠头躺着：“烨哥哥你也万事小心，我觉得老妖婆还有后招。”
    烨齐“嗤”了声：“逼着德妃自尽，囚禁了雍王，无非就是想让睿王上位。”
    “那可不行！”
    “放心！睿王上位不了。”
    “为何？”
    “康皇后在京城已是不得人心，六部里也大多反水，她所倚仗的唯有东北20万大军。那如果东北军乱了呢？失去了她赖以生存的东北军，她势必无暇顾及，这样，我们便给足了瑾王的时间。”
    明珠听后，眼冒星星，翻身而起，崇拜地看着烨齐。
    哪怕她来自现代，又自诩聪明，但也不及烨齐这方面的运筹帷幄，那是实打实的计谋！烨齐爱极了自己娇妻的小眼神，他按下明珠的肩膀：“小心着凉。”
    “你们打算怎么做？”
    “两种方案：制造哗变，或是擒贼先擒王，先结果了康陵伯。我已跟师尊说了，师尊伸出两个指头，他的意思是两种方案可以同时进行，见机行事”
    “没错！”明珠伸出大拇指。
    “此事正在跟三弟四弟商量，也给瑾王去了信，就是二弟那里，消息不是很灵通。‘排风’脚上的信筒已经空了好几天了。”烨齐说到这，眉头紧皱。
    明珠安慰道：“二哥那么厉害，没事的，烨哥哥安啦！”
    “嗯”烨齐也不愿让明珠担心，点头，再一次压低声音说：“据报，雍王府有异动！”
    明珠瞪大了双眼，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逼反了？”
    “应该是”
    明珠听到这，心里还是一寒。如果雍王反了，那么战争是真的来了，那看上去跟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风云，将会发生在眼前，生灵涂炭，不再仅仅是一个成语而已。
    “明明安心，为夫会在你身边。”
    “我不怕！我们有‘三街’，真有事情发生，我也不怕。我只是为老百姓悲哀，刀枪无眼，生灵涂炭啊！”
    烨齐紧了紧明珠的肩膀：“那也没办法的事！”
    “好，局势乱起来，雍王和睿王、康皇后对战，越乱对四哥越有利！对了，烨哥哥，这雍王反了，肯定会拉着乔家，倒是西北军还有四哥怎么办？”
    烨齐沉吟：“据四弟说，乔冠成应该不会支持雍王！具体什么原因，还没有细说。”
    这话倒大大出乎明珠的意外！
    “什么？不会？这、、、雍王跟乔冠成是翁婿，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会不支持他？”
    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明珠也不例外！
    “我同意四弟的看法，乔冠成这老狐狸不会支持雍王。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凭感觉。”

 第463章 不惊悚吗？

    “那，那雍王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没有”烨齐仿佛在说着一个死人。
    “郭叔那边也要去信了”
    “早做好了准备”
    明珠默，好一会，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语出惊人：“烨哥哥，我有一个想法，因为太惊悚，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
    “你说”烨齐拿起明珠的手，在嘴边吻了吻。
    “应该有两个嘉瑞帝，朝堂上的嘉瑞帝应该是假的！”没有前兆，明珠直接开了口，转头，烨齐的脸上竟也没有大过惊悚！啊？什么情况？
    “你，你不惊悚？”
    “应该惊悚吗？上次安乐公公来了，大家不是谈论得出结论：嘉瑞帝被控制了？”烨齐很淡定。
    “这，这不是匪夷所思吗？”明珠表示不可思议。
    “你都叫康皇后老妖婆了，什么事做不出？再说了，我相信明明的判断！”
    “啊？这也行！”
    其实当时大家只是猜测，嘉瑞帝被康皇后控制了，但为了还能如常上朝，白天可能给了解药什么的。压根就没往两个嘉瑞帝方面想。
    “其实。万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很多事情没空细想罢了。”
    这解释，明珠倒能理解。准确来说，烨齐并不是没空细想，应该是细思极恐，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出自一个女人，简直超乎想象，所以，反而下意识地忽略了。
    稳了下心神，明珠继续说：“理由有三，一是帝后两人关系剧变，由冰变成了火，本身就是有问题！二是我自己就是一个医者，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患者说白天正常，晚上卧床的。三是青叔的师兄死于非命，以及青叔本人被陷害，据他的弟子说，青叔的师兄善做人皮面具。
    那么父亲临终前，说嘉瑞帝在他手上写了个‘假’字，就可以解释得通了！这个“假”，只能说是现在的嘉瑞帝是假的！”
    烨齐没有思考太久，就相信了明珠的这一说法。
    屋子里很静，都在为康皇后的瞒天过海，弥天大罪而震惊，而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掌握了这些，可以好好运作一下！”
    烨齐点头，才发现黑暗里，明珠看不清，又揽着明珠的肩膀，说：“安心睡，万事有我！”
    雍王到底还是反了，被他的死忠们，带着他，冲开一条血路，从戒备森严的雍王府逃了出来。
    京城上空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就连天气，也仿佛在一转眼的功夫，就从鏖热的酷夏里，一下就到了凉风习习的秋露。
    这是一个隐秘的别院，堂屋里，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哀哀痛哭。
    雍王一个窝心脚，妇人“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嘴角一抹鲜血，触目惊心。
    “贱人！你还活着干嘛？你就不配活着！你全家都不配活着！姓乔的，算你狠！本王多年的喂养，却养了条白眼狼！白瞎了本王的筹谋、、、”
    雍王阴厉的脸上此时是暴虐无比，吓得妇人瑟瑟发抖。旁边的幕僚都知道，此妇人乃乔家小姐，乔冠成的一个妾生女，也是他的老来女－乔茵茵。
    乔茵茵昨天由雍王的一个死士护送，回到乔家，寻求支援。被乔冠成残酷拒绝，只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后，便让她回去。
    乔茵茵哪里敢回？也不相信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会如此翻脸不认人！便在书房外跪了一整日，但仍然换不回乔冠成冷硬的心。
    如此，回来后，便遭受了雍王的雷霆大怒！
    听到了雍王的吼叫，声声句句，叫她去死。她的内心已经痛到麻木。
    “最是无情帝王家”，说得一点没错！好歹两人成亲也有好几年了，虽然没有诞下龙儿，但也生有一女。
    想到玉雪可爱的女儿，乔茵茵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看这架势，雍王怕是不容她了，她死了，她女儿怎么办？她还怎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她恨！
    恨雍王，更恨乔冠成！
    而在雍王心里，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乔冠成，自以为，乔冠成是跟他一条线的，他的所有筹谋，都是为他筹谋的。
    他以前高高在上，背后有乔冠成支持，堂堂的吏部尚书，虽不是武官，没有兵权，但他三朝元老，人称老狐狸。所以，照样为人忌惮！
    那时的他有多受人羡慕，现在就有多愤怒！自从母妃出事到今，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他处于崩溃的状态。
    原以为有乔冠成为他奔走，或者干脆筹谋起事，万万没想到，会有乔冠成反水一事！
    雍王越想越接受不了，一拳垒在墙上，墙上的泥，在振动后，簌簌而落。
    “他想干什么？啊？这个老混蛋！不支持我，想支持谁？难不成还想谋反篡位？”
    不得不说，雍王真相了。
    几个幕僚没有出声，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这些人无所谓忠心不忠心的，因为一直为雍王做事，知道现在除了继续帮雍王外，别无出路！所以，也就紧紧跟着，有点麻木，有点迷茫。
    沉默
    窒息
    好一会，一个幕僚想到什么，走前一步，轻声对雍王说：“因为君虎将军的回归、、、他们、、、不和、、、乔思墨已经跟齐孝臣、、、”
    雍王边听边瞪大双眼：“果真？”
    “不敢欺瞒殿下！”
    “哈哈哈！好好！齐孝臣被收买？太好了！这乔思墨还真是那老狐狸的种，够奸诈够狐狸！我喜欢！乔冠成！你就等着瞧！”
    雍王眼里冒出红光，嗜血一般。
    “给我联系乔思墨！”
    虎威大将军府，并没有寻常老百姓的慌张。对于雍王的反水，烨齐明珠早有预感，也就不会出现太过突然而带来的忙乱。
    而主子的一言一行，也决定了下人们的举动。
    府内仍然井然有序，外松内紧。
    只是这平静，终是在在这一日被打破了。
    打从听到烨齐的脚步声，明珠就听出来了异乎寻常来。平常烨齐的脚步是稳而有力，而现在是快而虚浮。
    从小到大听惯了的，绝对不会听错。
    明珠心里一紧，果然，掀帘而进的烨齐，面色凝重。

 第464章 失踪的消息

    明珠只是端过思梅手里茶，便对她点了点头，思梅带着丫头们鱼贯而下。
    “出了什么事吗？”明珠柔声说。
    烨齐手里的茶，不冷不烫，是专属的“明珠的温度”，熟悉温暖的感觉，让烨齐的心一下平复了许多。
    “来－”烨齐伸出双手。
    两人青梅竹马，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烨齐这样，更让明珠有点忐忑起来。
    如果有可能，烨齐其实不想把事情说给明珠听，毕竟明珠怀着身孕，激动了，或是悲伤了都不行！
    “明明、、、”
    “你就说！我听着呢”
    明珠急了。
    烨齐也知道不告诉明珠也是不行的，明珠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心性坚韧。
    “二弟失踪了！”
    “啊？”果然，明珠蹭地站起来。
    “慢点，明明，别急，你别站起来。”烨齐早有准备，有力的臂膀圈住了明珠：“就是怕你这个样子，急，所以我还想着要不要告诉你？”
    明珠眼睛一蹬，旋即，又红了眼。
    烨齐也急了，忙说：“明明，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万事莫急！我答应你，把知道的一切都给你说说。”
    “你说－”明珠哽咽。
    “二弟那边不是一直没消息吗？我便让黄护法亲自出马，带着江湖上有名的‘陆家堡’前往东北打探。刚刚收到黄护法的消息，说是当地在传－军需队伍遭遇‘黄匪’，粮草被劫，飞虎将军一行坠入山崖。目前康家军赶来支援，全力搜救飞虎将军。”
    明珠脸色煞白，颤抖地抓住烨齐的袖子：“二哥、、、遇、、、难了？”
    “我相信二弟！”烨齐只能这样说。琢万确实武功高强，但毕竟在东北人家的地盘，气候还是那么恶劣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琢万实战经验不多，也就是上次参加过“圣城之战”，与经验丰富的康陵伯，是没得比的。
    所以，一切都不好说！
    “是！吉人天相，二哥不会死的！”
    “明明放心。我们往东北也去了两万人，这次由二铁甲郑勇领队，到目前为止，郑勇都还没有消息传来，还有樊泽将军那边，也仍然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嗯”明珠重重点头。
    “只是、、、明明、、、为夫要前往东北了、、、”
    明珠的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一头埋在烨齐的怀抱里：“不，我不想跟烨哥哥分开、、、”
    烨齐也紧紧抱着明珠，仿佛要把明珠嵌入体内。
    “明明，你乖！听我说，二弟有难，做哥哥的岂有不去救之理？那个地方，穷山恶水，还有康陵伯的围追堵截，或许二弟正被逼在某个山崖下？又或许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别说了！别说了！我同意便是！”明珠已经哭出了声。
    从小到大，二哥都是那个最无条件宠溺她的一个，就像一个亲哥，温暖着她！难以想象，要是琢万死了，她会怎么样？
    烨齐轻轻地拍着明珠的后背，安慰地说：“你放心，为夫虽然没去过东北，但红岩壁这样的绝壁我们都闯过了，耶算是有点小经验了。所以，也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至于会遇上康陵伯，那就更不用说了，遇上了最好，还怕遇不上呢？纵然他有三头六臂，我也不惧，他有人马，我有你的黑火呀？”
    明珠被烨齐的一番话安慰到了：“我夫君英明神武，无人能敌！”
    烨齐笑了：“是是，为夫 是谁？明珠郡主的丈夫是也！谁人能比？”
    明珠含泪笑了，捶了他一下：“三哥也去？”
    “去。他说他是‘瑞虎将军’，是祥瑞，只有他去，才能保佑二弟平安无事！”
    明珠笑着说：“也是！”
    “烨哥哥，你、、、能回来过年吗？”
    烨齐看着明珠红肿的鼻头，忙又揽过她：“还有三个月过年，没什么意外的话，能回来的。”明珠捂着烨齐的嘴：“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烨齐点头。
    两人温存了会，明珠才说：“对了，那、、、四哥知道了吗？要是四哥知道，还不得、、、”明珠的声音低了下来。
    烨齐也叹了声：“四弟还不知道、、、”
    而恰在此时，外面伦歌报：“君虎将军到！”
    两人面面相觑，忙稳了稳心神，站了起来。
    寒柏一进来，烨齐明珠就知道，寒柏很显然也得到了消息。因为此时的他，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脸色如鬼般苍白。
    这个样子的寒柏，有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脆弱而茫然，仿若飘飘荡荡，无所归依的孤魂，完全让人接受不了。
    明珠又是一痛：“四哥！”
    寒柏听着明珠的哀哀哭叫，竟是有了泪意。
    烨齐把手放在寒柏肩上：“四弟，你相信二弟吗？”
    寒柏一振，万千思绪凝于双眼，跟烨齐黑曜般坚定的眸子对视，兄弟俩传递着慰藉和坚强，寒柏这才定下神来。
    三人重新坐好，明珠亲自端茶递给了寒柏。
    烨齐把刚才跟明珠说的话再一次说了，听到大哥三哥都要前往东北，寒柏眼里的湿意更重了，
    “陆家堡？陆家六侠？”
    “正是！他们最善追踪觅迹、”
    寒柏心里略定：“大哥，我也要去。”
    “这样，四弟，我们以半个月为期，如果到时已经找到了二弟，安然无恙，四弟就不用来了。一来我们三人同时离开京城，会引起康皇后的怀疑，如果是她也就罢了，但你身边有一个元程，这女人是玲珑阁的头头，心狠手辣，暂时，我们能避则避！再者，四弟留在京城，跟明明也有接应，万一事有危急，将军府还有明明，就拜托四弟了！”
    寒柏一凛，点头：“我知道了！大哥，那你们万事小心！”
    寒柏心里其实也是放心的，他深知大哥三哥的厉害，他们出马，哪怕康陵伯老奸巨猾，也是不惧的！
    他只是心里放不下而已。
    “康皇后那边？”寒柏问
    “我会如实上奏：前天接到‘五湖帮’的救急，说是遭到灭门大祸，疑似‘天山鬼佬’所为。这是事实，康皇后也不会怀疑什么。再说，康皇后那边不一定收到消息，我们打的就是这时间差！”

 第465章 披挂出征

    这还真是事实，作为武林盟主，处理这些事情都是分内事。
    寒柏摇头：“消息这一块，还真是、、、能封锁就要封锁。”
    “这个不用担心，黄护法叫‘陆家六侠’’继续追踪，他负责带人封锁消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斥候，探子，信使，飞鸽等等，都一律打杀。最大限度地让消息不致外泄！虽然只能一时，但一时就一时。”
    “极好！”
    明珠突然说’“几时出发？”
    烨齐沉吟：“就是这两天。我交代完事情就走，争取赶在大雪前到达。”
    明珠听后，走到书桌边，也不管他们兄弟俩说什么，自顾写画着什么。“刷刷刷”，好一会，明珠才拿着纸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烨齐和寒柏异口同声。
    纸上画的似板头，却又不似一般的木板，前面敲起来的。当明珠拿起最后一张时，烨齐寒柏两人却是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两块木板上面站着一人，两只脚分开站立在木板上，双手各撑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两人眼前一亮，皆亮晶晶地看着明珠。
    “滑雪板！这是雪板，这是滑雪杖，这是滑雪靴、、、”明珠一一解释：“东北到处雪地，步行困难，这是我们的短板，没有准备根本寸步难行！而有这个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下山如飞，快如飞豹。”
    寒柏异常赞赏地看着明珠，烨齐更是骄傲地看着明珠。只是他比较冷静，问：“只是现在做这些恐怕来不及？”
    明珠默
    不过只一会，眼睛一亮，说：“樊泽将军应该熟知这些，烨哥哥可飞信过去，要他准备好这些。”
    “好！这个办法好！”烨齐极赞。
    即刻向外叫了一声，一个暗卫身影即刻闪现，烨齐在他耳边轻语，黑影点头，领命而去。
    两天很快过去，等烨齐回来，将军府上那个滑坡草地上，已经聚满了人，这两日，都在明珠的指导下进行“滑雪培训”。
    明珠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两副滑雪板，很快就进行实操起来。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啊！
    老远，就听到了旷千的笑声：“哈哈，我会了！好，极好！”
    早在第一天，明珠就已经把滑雪技巧，转弯技巧、摔倒避免受伤、摔倒后站起来，停止技巧，怎样移动，怎样保持平衡，都一一说了遍。
    个别人还不得要领的，明珠也耐心说：““双腿与肩同宽，保持腿部放松，膝盖前曲，膝盖骨位于脚背上方、、、大臂自然下垂、、、””
    不过，很快这些近卫都知道怎么做了？能被选入将军府，都是悟性极高的，知道了理论后，便进行实操。仿佛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很快便掌握了本领。
    个个都兴奋莫名，体验感不要太好！原来世界上还有此等工具，太好了！他们的主母就是绝顶聪明啊！至此，对明珠郡主的崇拜，又提升到了新高度。
    烨齐很是心疼，走过去，揽过明珠的肩膀。
    全场噤声，单膝跪地：“将军！”
    烨齐没有出声，拿过滑雪板，在脚上一套，妥当后，双臂一点，人便箭一般向下冲，半途，也不知运了什么功，滑雪板飞了起来，全场呆了，许久，才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
    众人的掌声还没有停下，烨齐又从旁边飞了回来。
    旷千看得两眼的星星都不够装了：“大哥！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明珠也是崇拜的看着烨齐！怎么看怎么迷人！简直就是帅呆了酷毙了！
    可惜她不能喊出来！
    就她所知，烨哥哥也就昨晚上练了几个时辰，就能掌握得如此娴熟！这不似凡人，似神人好吗？
    烨齐凉凉地看着手下，说了三个字：“自己练！”
    大家即刻就散了，更认真勤奋地练了起来。
    而明珠则发动家里的丫头婆子们赶制纱巾，完了剪成一条一条的，烨齐问了，才知道这是拿来眼睛上用的，东北雪地，不能长时间注视，特别是对于第一次看到雪的人，轻则受伤，重则失明。
    烨齐再一次，深知自己的明明，简直就是一个宝！狠狠地搂在怀里，恨不得搂进骨髓里，他走到哪就跟到哪。
    可惜不能！
    两天的时间异常短暂，宫里的康皇后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刁难的招也没使出来，烨齐就已经出发了。
    看得下朝回来的莱京鸿干着急！凭直觉，莱京鸿觉得烨齐此行有猫腻。但现在朝中大事，几乎都报到康皇后手里，他虽没架空也成架空之态。
    怪不得大臣们去捧康皇后的臭脚，乃是有样学样，首辅容长颂都是把奏折直接报到康皇后那，康皇后借口“嘉瑞帝”重病在身，力有不逮，在上书房专门辟一偏殿，供她办公。现在由睿王监国，回到宫里，也没有直接入住太子府，还是住以前的睿王宫殿，官员们的大事小情还是报到康皇后那里。
    睿王真正的权利并不多。
    而千凌阁和武林之事，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要师出有名，一般都是照会一声，就没有不同意的。还真不是康皇后迟钝了，她现在有更焦虑的事情要考虑，那就是东北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
    这非常异常！她似乎又感受到了那股寒意，却是完全没有办法。
    烨齐这一次走，都没有惊醒明珠，明珠虽然在头一天晚上暗暗提醒自己要起来送烨齐，但还是没有做到。
    等醒过来，已是天大亮了，旁边的枕衾早已凉透了。她拥着被子，很是伤痛惆怅，但一会儿抬起头，人已是彻底清醒过来，眼里也是一片清明。
    除了坚强还是坚强！
    在此艰难时期，更是如此！烨哥哥在前方搏命，那么，在后方的她，也要竭尽全力！
    一大早的，初曦就出现在将军府。
    “姐，一切安啦！弟弟我亲自送姐夫离开的，我对你不错？还有啊姐，不是我说你，怎么咱姐夫成亲后，不是以前的姐夫了！都婆婆妈妈了，一再说要我经常来将军府，陪陪你，还说一定要看着你，一切小心、、、巴拉巴拉、、、真是受不了，说好的英明神武的高冷呢！”

 第466章 二十一号

    明珠心里一暖，我自己的夫君，也为自己的弟弟。
    但嘴上却是不饶：“等你姐夫回来，真的要我这样对他说吗？”
    凉凉地口气，让初曦打了个寒颤：“别！还是别了，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以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一句话，把明珠气得个仰倒！
    “滚！当值去！”
    初曦却是自顾从夏姑手里拿过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不急！”
    “好好当值！别院、、、”
    初曦当即压低声音：“别院安好！姐姐放心！”
    明珠瞧一眼眉目间都逸出笑意的老弟，也就放心了！看来老弟这下是真爱了。
    郑初曦干了票大事后，在豪气冲云天之下，在别院，每日都收获元和的崇拜和依赖，那种感觉不要太好。为了安抚元和，郑初曦也是使出十八班武艺，使出使着，就陷进去了！
    如此，他才真正感觉，原来爱情真的很甜蜜，难怪姐姐姐夫能生死不渝，他深有体会。一想到元和那特别有亲和力的笑容，和温柔的语气，他就全身舒泰，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喜欢。而就在这几日，他还亲了元和，那种感觉、、、哎呀，不能想！不能想，全身血脉喷张，回味无穷，甜蜜无比！
    这么一想，连姐姐的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明珠也不打扰，好一会，他自己就清醒过来，看着自家姐姐那戏谑的嘴角，脸都臊红了，站起来，像被针刺了：“那姐，我走了！”
    “走走，你、、、”明珠挥手，想把她的发现，也就是嘉瑞帝应该是假的，告诉他，又怕他冒进，算了，知道得多，越是危险。
    郑初曦觉得姐姐有话，便停了下来：“姐姐还有事？”
    “没事没事！你走。”
    初曦看看姐姐，确定没事，也就安心了：“姐姐这样就对了，安心养胎，大门不出、、、”
    明珠白了他一眼：“你还二门不迈呢！走走走！真是！”
    姐弟俩贫了会，然后分手，
    明珠刚换好衣服，准备到师尊屋里，就见思竹来报，英凡梦来了，
    “梦姨来了？快请！”
    英凡梦几乎常驻在将军府了，再见老父亲，让她完全变了个人，走路都带风，几乎是隔一日就会来报到。
    她哪怕是白天来，被人看见也不怕，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家跟将军府亲近，谁也不会起疑。
    两人手挽手说着体己话，说着欣儿的身孕和明珠的身孕，有说不完的话。
    来到师尊的病房，没想到还有人比她们更早。
    “二婶”
    “二嫂”
    明珠和英凡梦惊喜地叫。符氏看到她们，也很是高兴。
    三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边，明珠很自然地给师尊探脉，英凡梦也很自然地接过符氏手中的碗。
    符氏还是坚持：“我来，父亲跟前都是你们在服侍，也让我尽尽孝。”
    其实符氏也经常来，但毕竟是偷偷来，为掩人耳目，一般在晚上，又因为鹰家庄事务繁杂，当然也就没有英凡梦来的次数多。
    不过，明珠和英凡梦都知道符氏是爽利之人，没有弯弯绕，也就没有争下去了。
    “珠儿，如今烨哥儿出发了，府里就全靠你了，你还怀着孕，唉、、、”符氏爱怜地说。
    “没事，二婶，我这边的人手也尽够了。”
    “二嫂你就放心，还有我呢”英凡梦说。看到明珠挺着大肚子，就仿佛看到欣儿挺着大肚子，她现在是把满腔的老母亲地爱意，倾泻在明珠身上，再加上，自己的亲亲老父亲还躺在床上，是她责无旁贷的事情，她父亲替她培养出那么优秀的儿子，又是二十多年未见、、、她现在都恨不得就常驻在将军府。
    所以，府上的事情她几乎都有过问，只等着明珠的肚子再大一点，就接过来，帮明珠管着。
    “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珠儿你只管养胎，小心身子。”
    “我知道了！二婶你才是要小心身子，你那边事物繁杂，表弟也是事多，帮不了你太多。对了，表弟有没有说及、、、”明珠压低了声音说：“榆钱胡同的事？”
    有关榆钱胡同的事情，烨齐全都交给了子杰。
    符氏也压低了声音：“还没头绪、、、听杰哥说，那边风声很紧，周围尽是魑魅魍魉，生生拖在那、、、”
    就在此时，三人听到了一个声音：“二十一号、、、榆钱胡同二十一号、、、”
    明珠难以置信地转头：“爷爷！”
    英凡梦惊喜地扑在床边：“父亲，你可以说话了？”
    符氏也是高兴地围上前：“父亲！”
    在此之前，师尊都没办法开口，精神好的时候，也只能把只言片语写在纸上，而就在今日，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怎不叫人惊喜？
    “爷爷，你好棒啊！都能说话了！”明珠再一次搭脉。高兴地说：“脉搏有力，明显向好！”
    英凡梦喜极而泣。
    师尊缓缓地把手抚在女儿的头上，多少年了啊！他其实是有来京都的，奈何英凡梦自从突逢家变后，除了伯府老夫人等人的看管，她自己也是自闭起来，是故父女俩人愣是二十多年没见。
    “爷爷，你怎么知道榆钱胡同二十一号？”
    好一会，明珠开口。
    “因为榆钱胡同是我们千凌阁的一个落脚点。”
    明珠与符氏相视，原来如此。
    “三年前，我来京都，就是应了张全的求救信而来的，可惜、、、”说到这里，师尊停了下来，声音还很是虚弱，但因为事关重大，他也是强作精神，把话说完。
    明珠却是知道，三年前，师尊为着张全的求救信而来，本来是准备见他的，但却是出了她的事情，致使师尊被掳。
    师尊拍了拍明珠的手：“小珠儿莫要内疚！事实上，就是当年我赶到了，张全也是无法赴约的。我虽被禁三年，但这些事情全都知道。乔冠成说，皇家死卫“龙飞凤舞”的甲一甲二护送张全出来，但全都中了毒，张全应该是过了一年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才回到二十一号的。”
    师尊一下子说了那么多，有点气虚，毕竟是大病初愈，精神头还是不足。

 第467章 终于得手

    明珠听着师尊的话，三年来的事情到底理顺了，她点头：“爷爷说得这些，太好了，简直就是及时雨啊！有了目标，表哥他们就好做了。”
    “没错、、、二十一号有一个接头人，是个哑巴，是秦叔、、、杰哥儿只要手持千凌阁木牌，即刻事成！”
    符氏大喜，点头：“父亲，假若真的是那传说中的遗诏和玉玺，是直接送到你这里，还是、、、”
    这话说出，师尊并没有出声，而是合上双眼，在思索着什么。
    明珠也在思考。
    屋子里好一阵静默。
    这么贵重的东西，很显然不能拿回来，将军府里面虽然铁桶一般，但外面大鬼小鬼众多，可以想象，一旦暴露，将军府会即刻成为杀戮场。
    成为杀戮场倒也不怕，关键是烨齐他们不在，武力值最高的人不在，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一家老小，特别是师尊在这里，那是不能有一点闪失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突然明珠眼前一亮，对师尊说：“爷爷，你说，把遗诏和玉玺交到大长公主手里怎么样？”
    师尊的眼皮打开，慢慢地，嘴角漫出微笑：“可！”
    明珠知道师尊领会到了她的深意，非常高兴。大长公主身份高贵，为人也算公正，由她保管，并宣读，最合适的了，合适到，放眼整个大宣，不作第二人选！
    英凡梦担忧地说：“这、、、大长公主可靠吗？”
    “姑母放心！”明珠以前喊英凡梦是“梦姨”的，自公开身份后，便改了口：“以前我不敢说，现在嘛、、、她把公主府的令牌都给我了！”
    最后一句话，明珠是压低声音说的。
    英凡梦和符氏皆大喜。只是马上，符氏也担忧地说：“万一遗诏上、、、不是瑾王？”
    师尊正了正身子：“八九不离十！嘉瑞帝亲口跟我谈过、、、哪怕事有万一、、、也只能赌了！”
    明珠一双灵动的眸子眨呀眨，看着师尊轻声而坚定的说：“爷爷，这份遗诏只能是、、、瑾王”
    师尊听着听着，眯着眼，等张开眼，已是一片清明。
    他点头。
    师尊的精准描述有如神助，就在说完的第二天晚上，子杰带的人就得手了。这个晚上，师尊的房门外，是布防严密，重兵把手，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今朕年届六旬、、、数十年来殚精竭虑，天下安乐、、、瑾王皇四子元翱炜，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师尊看后，吐了一口气，向明珠几个女人点了点头。
    明珠她们亦齐齐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遗诏东西，都是有着最高规格的神圣之物，哪怕是师尊，也不敢轻易擅动。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大业”，为大家庭平反昭雪！
    而硬着头皮打开诏书，尚属他们接受范围，因为当初张全公公冒死逃出，想必就是嘉瑞帝授意，要把遗诏交到师尊手里，经由师尊之口宣读遗诏。
    所以，她们三人也没有好奇去看，看到师尊的表情，已是了然，心里大定。
    她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如何把遗诏交到大长公主手里？她们就在师尊的房里商讨，最后决定，由明珠和英凡梦两人出面，在国相寺跟大长公主见面！
    明珠虽然有孕在身，但却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一来她是医者，大长公主年事已高，就是被人发现，也会觉得正常，二来，明珠跟大长公主已经私下交好，令牌也是大长公主亲自交到她手上去的。
    所以，她去是最合适的了！再说了，到了了空大师那里，万事都可放心，大师的奇门阵跟师尊的不相上下，确保安全无虞。
    而有英凡梦在，更是可以放心的。
    深秋的国相寺，万木萧条，落叶飘飞。
    小和尚在奋力地扫着落叶，可是一阵风，却又落了满身，满地、、、
    纵是如此，国相寺门口也是车水马龙，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明珠英凡梦同一辆车，夏姑带着丫头们坐在后面一辆，前后二十几侍卫，在伦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出发了。
    到得门口，车已是难行。明珠去国相寺，有专门的小道前往了空大师的，但奈何还在门口就已拥堵，也只好下来走路了。
    “珠儿，你还好吗？要不要让侍卫、、、”
    “不用了，姑母”，这声姑母，当然是小声的。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大意不得。
    “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坐车都坐累了。”
    “那行。”英凡梦挽着明珠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路，为明珠扫清一切不安全因素。明珠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亲人的感觉！真好！
    就在这个时候，英凡梦突然被人一撞，还好她一直有注意，没有跌倒，不然连明珠都可能会带累。
    两人都很生气，转头一看，一行人，前呼后拥的，向她们走来，还老远的，就大声呵斥，叫人闪开，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当真不可一世。
    而那撞人的就是其中一侍卫，已经被伦河拦下。
    这谁呀？说是横行霸道都可以，难道是姓康的？明珠疑惑。但很快，一个吊梢嗓出现：“常侍卫，你怎么当差的？开个道还不会了？”
    说话间，一个四十开外，脸呈四十五度角的阔脸妇人，横着身子就出现了。
    被伦河制着的侍卫苦着脸：“容嬷嬷，这里有不长眼的、、、”这个侍卫走过来时，就已经发现了伦河少了条胳膊，还以为好欺负，没想到是硬茬，一只手被抓，偏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哈！容嬷嬷！？
    明珠表示很怪异！还有比这更熟悉的吗？容嬷嬷？她还怀珠格格呢！
    那个容嬷嬷端着笔直的身姿，走了过来，后面呼啦啦的丫头婆子侍卫，也蜂拥而至。
    “嗤！哪里来的粗鄙小子！还不让开！”
    这时夏姑附耳过来：“不是康家人。”

 第468章 谁敢与之争锋？

    哦？不是？还以为这个京都只有姓康的才如此跋扈，没想到还有第二人？
    明珠对夏姑点点头，夏姑便走了过去：“这位嫲嫲，佛门重地，还请不要大声喧哗！刚才你家侍卫冲撞了我家夫人，幸而佛祖保佑，平安无事！只是，一声道歉总该有？”
    容嬷嬷这才放下头颅，大喇喇看向夏姑，再看夏姑身后的明珠和英凡梦，两人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心下微震，
    竟是那个传说中的明珠郡主！旁边那个是瑾王妃的母亲！
    正待习惯性的低下头，突然又想到什么，瑾王妃什么的，她家还是睿王妃娘家呢！如今的睿王，可了不得了，妥妥的太子，那是未来的万岁爷！
    哼！谁敢与之争锋？瑾王？以后什么下场，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所以，面前的瑾王妃的母亲，根本不足为惧！
    便马上又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你不是没看见这里人多嘈杂吗？这会冲撞不是很正常吗？我劝你还是速速起开为好。”
    明珠摇摇头，为此人的猖狂摇头，换了平时，她的脾气也会点燃，但她毕竟有孕在身，而且有要事要办，并不想过多纠缠。便皱着眉头说：“伦河，还等着干什么？把人揪过来！”
    容嬷嬷看到急了，要是把侍卫揪过来道歉，那不是丢了容府的面子？他们容府现在，不说一支独大，跟康家抗衡，但也算是如日冲天，岂是可以随便道歉的。
    伦河虽然单手，但力大无穷，单臂一出，那个侍卫还不知什么回事时，就已经被伦河提起，向明珠和英凡梦这边走来。
    “大胆！休得如此！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而明珠英凡梦她们都不是多话之人，也不是对方三言两语就能被吓到的人物。就连下人都像主人，全都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容嬷嬷。
    容嬷嬷气急败坏：“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哟！我好怕啊！”明珠做了一个哆嗦的动作。
    容嬷嬷一急，喊到：“我们主子是容首辅容家！睿王妃的娘家人！尔等还不速速躲开！”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略胖，珠光宝气的女人被下人前呼后拥走了过来。
    看那头上，整个一个“移动的金饰”！她都替对方的头颅累。想来就是此人就是容长颂的发妻高氏了。相传高氏跟容长颂相识于微末，来自乡野，容长颂发迹后，不忘糟糠之妻。这在当时成为京都佳话。
    被接到京城后的高氏，一下子过起了贵太太的生活。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坊间每隔一段时间传出高氏的笑话，时而贪婪，时而小家子气，时而拎不清，时而骄横跋扈、、、诸如此类的，十几年过去，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明珠心下想，原来是她，那么，有容嬷嬷这样的下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容嬷嬷，三餐吃饱，连路都不会走了啊？”
    “夫人！夫人息怒！是她们在阻隔、、、”容嬷嬷说完手指指了指明珠她们。
    “嗤！阻隔？还有谁那么大胆敢阻隔我？给我叉出去！”高氏看也没看明珠她们，就这样说。
    也是，她还真不太敢低头，因为头上的金饰实在太多了，要是一低头，恐掉地上，那就不好了，而她又事先知道，今日没有康家人。所以，她也就没看清明珠她们。
    高氏怎么一说，国相寺大堂里，人群如潮水，自动起开一条路，来此间烧香的人，纷纷低头，怕事的避了开去。
    高氏的眼睛余光，看到这一幕，很是得意。
    突然，一个人从斜刺里闪了出来！径直走到英凡梦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无知妇人！也就微末小事，何必斤斤计较！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要人道歉？简直不知所谓！还不速速离开，让高夫人先行过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英凡梦突然被一顿骂有点懵，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婆母－杨老夫人！
    被骂得满脸充血的她，只得咬紧牙关，叫了声：“母亲！”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她婆婆呢，一个孝字压下来，你还不能骂回去。
    “不要叫我母亲，没得带累了我们！建宁伯府有你这样的无知妇人在，真乃倒了血霉！”杨老夫人的话恶毒而势利，让人齿寒！
    我去！
    明珠很难想象，英凡梦在这老妇人的眼皮下，那二十多年是如何度过的？
    嗨！我这暴脾气！她那么好那么美那么温柔的姑母，岂容得她们如此放肆！？
    正待开口，老夫人两侧又各自挽着一个妇人，明珠看清楚了，是杨老夫人的二媳王氏和四媳辛氏！后面的人群中，还隐隐看到了小张氏和她的女儿杨念思。
    全都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英凡梦。
    王氏假惺惺说：“哎呀，大嫂，这做人呐，可要看清形势！”
    辛氏也在那里冷哼：“大嫂不是看不清形势，而是太看清楚自己了，还以为自己也有个王妃女儿呢，殊不知自个儿的王妃还在断头山呢？哈哈哈”
    就仿佛，前段时间，跪在英凡梦面前哭哭哀求她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这话一说，王氏也附和地笑了，小张氏和杨念思也冷笑。
    这已是一群毫无底线的人，以为打击嘲讽，就能讨好高氏，这个如日中天的睿王妃的母亲！却不知，一笔写不出杨字，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人群中的人很多甚至啧啧有声，谴责杨家这些人！
    杨老夫人和王氏和辛氏，也回过神来，但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况且，她们也不想收回，看到高氏总算略略低头，正眼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全身激动！
    明珠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担忧地看着她的英凡梦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这位老夫人，杨老夫人，对吗？”
    明珠故意提高了声音，杨老夫人一个激灵。
    “你刚说‘不要叫你母亲’？这就奇了怪了？不叫你母亲，那还叫什么？我只听说建宁伯府分家了，还不知道原来是断亲了？”

 第469章 哪门子的教训？

    说得杨老夫人心头一抽一抽的，她知道，遇见这郑明珠就不能善了，刚才自己还是有点急了，真是晦气！
    “郡主可不敢这样说！杨家怎么会断亲？老妇人我只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媳，教她做人罢了！”不软不硬的话语，让有些人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婆母教训儿媳，天经地义，谁也不能多说，你是郡主也是不能。
    “哦？教训什么？教训她被人撞了便撞了，不但不用别人道歉，还要把脸送上去，让别人打？你这算哪门子的教训？”
    一句话又说得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甚至还听到一句：“脸都丢尽了、、、”
    王氏和辛氏脸涨红了，想说什么，明珠怎会让她们开口？
    “我劝杨老夫人，要教训也是要教训你身边的两个儿媳？见到大嫂，非但不尊重，反而言语欠妥，难怪会培养出滋事斗殴，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弟！家教如此！”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是，明珠的话，不仅极其打脸，还是那种专往七寸那里打的！
    杨老夫人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摇摇欲坠。王氏和辛氏也是满脸通红，忙顺着婆婆的后背，叠声说：“母亲，母亲你怎么样了？”
    说完，两人还恨恨地盯住明珠，想说什么，又被明珠堵住了。
    “盯什么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儿子在哪里挖矿？有没有饭吃？”
    这下，王氏和辛氏再不敢看明珠了，跟杨老夫人一样的脸上苍白。两个杨家子弟犯了重罪，被流放地某一个角落挖矿，说起来都是锥心之痛！更是难与描述的羞耻，就这样暴露与大太阳底下！她们现在都想钻地缝了。
    明珠也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就对伦河说：“没什么好说的，既不肯道歉，就把他那右边胳膊卸下？我记得好像是右边？梦姨？”
    大庭广众下，就只能叫“梦姨”了。
    英凡梦也是冷然说：“没错”
    明珠点头，又对思菊说：“那个叫容嬷嬷的，太聒噪了，把她那下巴也卸下？以后记得好好说话。”
    所有人都呆了，传说中的明珠郡主，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的是毫无畏惧，够牛！够虎！简单粗暴，却又让人感到痛快淋漓！
    “是，夫人”伦河的手慢慢用力。
    思菊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向容嬷嬷走去。
    而明珠说完，挽起英凡梦的胳膊，正待要走！她可没功夫浪费在此。
    “夫人！”
    “夫人！”
    那侍卫和容嬷嬷马上大叫，向着高氏猛地跪了下去。两人似乎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怪只怪，最近的容府，热闹得如梦如幻，主子下人都被捧得找不到北，就没有一个不膨胀的！
    “郡主且慢－”
    高氏也是第一次接触明珠，被她“说打就打”，毫不容情的做法吓呆了！她终于低下金光闪闪的头颅。
    只有她心里知道，容长颂在外博取了“对发妻不离不弃”的好面孔，其实在府里，却又是不闻不问的冷清性子。对于她每一次闹的笑话，都会采取异常严重的惩罚方式。隔三差五送去庄子里自生自灭，几乎成了常态。
    只是容长颂身为首辅，不可能有着如此烂的家事，所以，对这些事死死封口，再加上她还有一个最得意的女儿容如意，容长颂也不敢往死里整她。
    她怪自己眼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想想刚才郡主怼杨家一众妇人，怼得是生无可恋，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听说这位，可是连皇后娘娘都敢怼的人，她的双唇就抖了起来。
    “郡主息怒！我代表容府向你们道歉！都是我管教不严，此处佛门，乃清静之地。就不扰了去，回去后定严惩不贷！请郡主相信我，郡主说打多少鞭就多少鞭！你看如何？”
    明珠冷冷地说：“不如何！他们撞的人是我梦姨，你该问问梦姨！”
    不过心里倒是对高氏高看了一眼，没想到竟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还请伯夫人大人大量！原谅则个、、、”高氏对着英凡梦，那语气就显得别扭，几乎咬着牙齿说的。心里是满满地不屑：什么玩意！就她那结巴女儿，就配长在断头山上！哼，待我儿登上那位置，成为全大宣最高贵的女子，看我不、、、挠死你们！
    如果明珠知道，也只会说两个字：呵呵
    英凡梦脸上的笑意不及眼底，但语气还是柔柔地说：“首辅夫人日理万机，管教下人会有所疏漏也是有的。快别这样说了！佛门净地，切勿争吵，我们还是散了为好。”
    高氏的姿态也放得很足，不但道了歉，还退开，让明珠的人马先行。
    只是那侍卫和容嬷嬷两人，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们知道回去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而老杨家的人，则呆呆地看着明珠英凡梦她们，扬长而去。
    那小张氏，手里的帕子不知被她摧残到什么程度。但她心里笃定，英凡梦只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的！
    一定的！
    明珠挽着英凡梦的手，一直感受到英凡梦的兴致不高。从嘴里发出的叹气声，沉重而绵长。
    “唉，我知道老杨家的人惯会拜高踩低，但不知竟到了这个地步？趋炎附势，已经没了下限、、、”
    想来也是，大庭广众之下，能把“巴结”演绎得淋漓尽致的，也没谁了。
    “姑母，为这些人伤痛，不值得！她们算什么亲人？爷爷那天不是说了吗－－二十年被欺负，也是够了吗？”
    一想到老父对她说到那句话，英凡梦又是一痛：“我心里清楚！只是，想到她们是你姑父的母亲，弟媳什么的，就烦！”
    明珠想到什么，便说：“姑母，她们这样，反而更好，待事成、、、你才不会心慈手软。要我说，真的是断了亲才好呢！”
    英凡梦听后一激灵，细思极恐啊！如果那天到来，欣儿成为最尊贵的女人，那么，有这么一个糟糕的外家，也是够了！
    老杨家的人，趋炎附势的，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仗着欣儿的身份，为非作歹、、、
    都不敢想下去了，这事，还得跟信哥好好说说。
    明珠看英凡梦一副明了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第470章 秘密会见

    很快，她们就被引到了了空大师的住处，来到这里了，也就安全了。
    大长公主早已到了，跟了空大师正在细说什么。
    大家寒暄完毕后，几颗头，便越靠越拢。大长公主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就热泪滚滚，第一时间她就确认了，是他弟弟的笔记！
    她跟嘉瑞帝几十年姐弟，还不清楚？如假包换。
    等听到明珠的猜测时，想也没想，就认同了！嘴巴里一直“毒妇！这毒妇！”的压抑的叫！但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嘉瑞帝还在她手里，投鼠忌器啊！
    当然，她更是狂喜自己押宝押对了！是瑾王！她押对瑾王了！虽然当初她押的是明珠，但他们是一体的，她没有押错，逍遥侯府，还会有长足的辉煌！
    一想到此，大长公主的腰都直了许多。
    乔茵茵到底还是一条白绫挂在梁上死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人为还是他杀的，不得而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不满六岁的乔茵茵的女儿，在那里哭得要断肠，就没有人去哀悼了。
    最多的人，也只是一声叹息。
    钟粹宫里，康皇后和莱京鸿坐在那里，谈论着这件事。
    “乔冠成，这老狐狸，心狠啊！”
    “娘娘、、、”莱京鸿靠前一点：“要不要把乔家布控起来？”
    康皇后沉吟：“可以，但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这乔茵茵死了，想来乔冠成不会跟着雍王了？”
    “静观其变！他在京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西北军，这绝对不能乱！”
    莱京鸿听后一凛！
    “那就按着乔冠成，不能让他离京。”
    康皇后凉凉地看着他：“倒是说了有脑子的话！”
    莱京鸿也是面皮厚了点，没空去发红，：“乔冠成在西北不就是一儿子乔存昊，还有那号称西北双雄的齐孝臣吗？这乔存昊就是怂蛋，连乔冠成都放弃了的，不足为惧！就是这齐孝臣嘛、、、”
    “怕什么，齐孝臣身边也有我们的人。”
    莱京鸿眼前一亮。
    康皇后被他的眼神取悦到了，虽然说的是讽刺的话语，但也温和了不少：“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
    莱京鸿献媚说：“娘娘深谋远虑，高！属下佩服！”看到康皇后得意的笑了，他又继续说：“娘娘，我们这边也要主动点了？”
    康皇后慢慢地点头：“嗯，元靖恭活得也够久了！可以下去跟那贱人会面了。只等东北那边的消息、、、等二哥除了那飞虎将军，即刻叫其率部回京，到那时，我们就正式开始，让睿王登基！”
    莱京鸿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笑容，不但没有，反而有点忐忑，近日那东北的消息，几乎没有传过来，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问了康皇后，她竟然没有过多的怀疑，只说，现在对康陵伯正在对付上凌琢万，不是说这个上凌琢万被逼跳崖了吗？
    好！太好了！失踪好哇！好兆头！
    但莱京鸿心里却不这样想，凭直觉，他感到不妙。
    “现在主要是对付睿王，元翱烊这人天生反骨，我早看出来了，跟他那贱人德妃一个样，野心无限，却没多大的本事！”
    这个莱京鸿却不知怎么接话，元翱烊再怎么样，也是皇子，是雍王！
    “西北八卫都调动起来吗？那容长颂的侄子，叫什么来着？还行吗？”康皇后皱着眉头问。
    想到这个就气，康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人马严重不足！这雍王率不到一万的人反水，她在朝中却是无人可去御敌！
    说起来都感到滑稽！武力值最高的千凌阁少阁主上凌烨齐和瑞虎将军又已经远行，兵部都是老人，久未领兵，再说兵部也是贤妃的天下，她想都没有去想。西山大营自赫连横死后，一盘散沙，群龙无首，那副手齐志勇整个一个软蛋，上次出征西北，听说去了半条命。还有那健机营，自陈选平死后，就由上凌琢万把守了，几乎全成了他的人，叫她怎么敢任这些人？
    所以，容首辅急皇后之所急，推荐自家子侄容晋，她也就勉为其难，让这容晋走马上任了。
    想想都让人心塞！要不是实在没人，她康家的人大多在东北，她怎么会让容家的人上？看那高氏和容如意，那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她就想有股无名火！
    至于自己的亲亲侄子康威，唉、、、不说也罢！
    郑明珠那死丫头不说，她还不知道康威摊上那大事，气得她把大哥大嫂叫进宫，一顿狂骂！现在都不知道那死丫头给治得怎么样了？
    所以，她康家是无人可用了啊！
    好在这容晋当年也是武举上来的，勉强在录取范围，靠着容长颂的关系，当上了游击将军，前不久还升为指挥佥事，正四品！
    莱京鸿实话实说：“为人倒是骁勇，就是那西北八卫不知服不服他？”
    康皇后不知在想什么，押了口茶，慢慢在品尝。
    许久，才说：“现在是用人之际，你亲自去，压一压那些卫所的兵痞子，护着一点。你该知道怎么做？”
    沐国公府
    书房里也弥漫这沉重的气氛！乔茵茵死了，乔冠成倒也没有多大的触动，在他心里，女儿就是为家族牺牲的！
    他现在感到棘手的是寒柏跟乔思墨之间有着迥然不同的决断！内部的不和谐，乃是大忌！他虽然异常看重寒柏，但也不能忽视乔思墨，毕竟乔思墨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
    而寒柏对话语，确实让他措手不及，在他让他进入密室，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仍然这样对他说，他表示接受无能！
    “祖父，让孙儿前往西北！孙儿愿意为我凤家复出，大炎复国效犬马之劳！祖父几十年筹谋，切莫为了他人蛊惑而有所动摇！”
    乔思墨说完，狠狠地看着寒柏。哼！让你得意！还“放弃执念”什么的，岂知这些泄气之话，乃乔冠成之大忌！
    果然，乔冠成的脸黑如锅底。
    “靖儿，你真这样认为？真的让祖父几十年心血付之东流？”乔冠成艰难地说，寒柏在他眼里越有份量，就越沉重。但心里不是没有失望和心凉的。

 第471章 天地良心

    “几十年心血固然没错，但走出来的路，却是错的！既是错了，就不能一错再错！”
    “大胆！祖父怎么会错？别蹬鼻子上脸！”乔思墨大喝，心里却是很高兴。就是要让祖父好好看看他倾心爱护的好孙儿，是怎么的一副嘴脸。
    寒柏看着乔冠成，他是恨乔冠成，恨他心狠手辣，造成了他母亲的一世凋零，恨他掳掠师尊、、、但谁让自己身上流着乔家的血呢？算了，就为了这丝丝血缘，他还是好言相劝！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为他们好。
    “几十年跟西国合谋，这就是错！只凭着西北二十万大军，就能起势？祖父，你自己想想，那二十万大军，你真能掌控吗？就没有康皇后的人？”
    听到西北军，乔思墨有短暂的惊慌！齐孝臣已经对他投诚，此事乔冠成还不知道，自己切不可露出马脚！
    “你又了解多少？就在这里胡咧咧？这一切还不是怨你们千凌阁，要不是你们对双糜敦赶尽杀绝，我们哪会有现在对困境？”
    寒柏总算正眼看了乔思墨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疯子，乔思墨差点吐血三升！
    “双糜敦是过街老鼠，人人可喊打！”寒柏轻飘飘一句话甩来，甩得乔冠成和乔思墨脸如滴血。
    乔冠成阴厉的眼光盯住寒柏，四只眼睛在较量，在比拼！
    但还是乔冠成败下阵来！在这个跟父王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脸上，他有天然的势弱，自见了寒柏后，他连做梦，梦里的父王都是寒柏。
    他狼狈地转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说：“能告诉我，瑾王、、、会起势吗？”
    乔思墨听到，先是大惊，后是大笑！
    “就凭他？断头山的瑾王？哈哈哈、、、”
    可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笑，这就显得他的笑声突兀而搞笑。
    他脸上有点热，但还是很快静下来，他认为他说的没错，关于那瑾王，如果不是现在提起了，他都差点忘了。
    乔冠成看了乔思墨一眼，心里直叹！或许，这就是他跟寒柏对差距。寒柏一介书生，都能一针见血，还能摸清西北军状况。而乔思墨却狂妄自大，对瑾王竟是这样的评价？
    寒柏缓缓地说：“宁王伤残，早已出局；雍王如今出逃在外，已是死路，不足为惧；而睿王，现今确实如日中天，但康皇后不得人心，容首辅并没有执牛耳之本领，让人为怵的也就是二十万东北军，但谁也不能保证东北军不出什么状况？而瑾王、、、”
    寒柏说到这，停顿了下，才说：“在所有皇子中，他是最有实战经验的一个，性格仁慈，常年剿匪，深得人心！”
    乔思墨鼻子里“哼”了声！他还真的不信，深得人心又如何？还不是被康皇后压着打？
    乔冠成却问：“听说现在的南部，已是唯瑾王马首是瞻？”
    确实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乔冠成在老谋深算方面，确实高人一等！奈何缺钱缺人，就是西北军也是靠大宣朝廷养着，靠他小心翼翼讨好康皇后，养下来的。铁忠固然有，但也肯定混入有康皇后的人马。
    乔冠成心里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暗地里才会另辟蹊径，跟西国勾结，先是搅乱大宣朝政，借嘉瑞帝的手，残害忠良，制造骇人听闻的“三公两侯案”等，就想趁乱而起，坐镇金銮殿！
    可是世事怎么会那么容易？大炎毕竟已逝百余年，还是在末代皇帝那么残暴中消亡的。这怎么能唤起民众的共情呢？
    看在血脉的份上，寒柏已是友情透露了许多！听不听就是乔冠成的事了，他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寒柏悠悠地说：“祖父说得，我却是不知！想来瑾王在南边盘桓多年，有人看好他，也是有的！我只能说，万事皆有可能！祖父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乔思墨恨恨地看着他，心里在叫嚣：我不会让你蛊惑祖父的！不会的！就你这贱人生的外室子，怎么敢这么嚣张！早晚有一天、、、
    走在外面的寒柏，当然不知道乔思墨有着怎么样的心思，迈出书房，只觉空气清新，心旷神怡。
    他走的方向是将军府，自大哥走后，他时不时就要过来，不亲眼看下明珠，他不放心。
    人还在门口，却是听到了里面的哭泣声！
    寒柏心下一惊，是珠儿出事了？
    他差点打个趔趄！掀起了门帘！发现竟是另外一个女人－战韩眉！
    寒柏看过去，明珠也看过来，脸上那无奈，让寒柏秒时间就懂了。看来琢万的事情还是被战韩眉知道了，当时他和珠儿商议，是暂时不告诉她，他们担心就战韩眉那个尿性，还不得闹起来。
    这不，跑到将军府，就大哭起来，不知道还以为将军府怎么她了！
    真是晦气！
    夏姑她们也气得一抽一抽的，要知道，她们的夫人就是怀着身孕呢！
    这战韩眉哭起来没完，明珠能容忍，是觉得事情确实大，作为妻子悲痛难忍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其实，战韩眉是想到自己的夫君战死，自己将跟荣华富贵失之交臂，是不是要重新回到以前那山旮旯的状况？那还了得？天都塌下来了好吗？
    眼睛余光瞧见一个人进来，从讲话声中，她知道，是寒柏，那个跟自己夫君最为要好的君虎将军！
    战韩眉的哭声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旁边，在榻上乖乖玩着的小虎子却是憋憋嘴，很快，看着娘亲的号啕大哭，也撕声哭了起来。
    这不知收敛，反而没脸没皮的，最可恶的就是惹了她亲亲宝贝小虎子跟着哭，明珠就恼了，烦了！
    可不惯这作态！
    懂不懂做客人啊！
    丫头们也是一脸愤概！战韩眉带来的奶娘却是手足无措，只顾摇着小虎子，毫无办法地安抚他。
    寒柏冷了冷，走到小虎子面前，柔声说：“小虎子，跟叔叔走，我们抓鸟去？”
    八个月的小虎子已经能听懂人话，也想学讲话了，双脚逐渐有力，随时都想迈步。正是活泼躁动的时候，一听有人唤他，抬头一看，眼睛都要直了。

 第472章 撕破脸皮

    哪怕年幼，不怎么知道美丑，但眼前俊得不像话的叔叔还是让他有极度的亲近感，就像他非常亲近明珠一样。漂亮的明珠姑姑，就是经常对他笑，笑得不知道有多美！
    他就爱他们俩亲近，对于脾气捉摸不定，时哭时笑的娘亲，很是畏惧。而现在，又看见了俊叔叔，还说要带他去抓鸟，太好了呀！所以，他伸出了双手，一头扎在了寒柏的怀里。
    战韩眉这才止住了哭，想拦住，却又迟了一步。
    明珠毫无感情地说：“你刚才问为什么？就是怕看到你这样子，我们才想暂时不告诉你！”
    “可是他是我夫君，怎么能瞒着我？呜呜呜、、、他就怎么走了，我该怎么办？丢下我孤儿寡母，就这么狠心啊、、、”
    这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变了颜色，思梅还上前顺着明珠的背，一下一下，她们的主子可不能有事，要是将军回来知道夫人被人气到了，还不揭了她们的皮！
    夏姑不客气的说：“二夫人伤心归伤心，可切莫说错话了。飞虎将军吉人天相，只是暂时没有找到而已，怎么能说这种话？”
    明珠气过了，也坐直了身子，她发现跟战韩眉生气，简直就是自己找气受！
    “此事还在保密时期，一点泄露都不能！你却在这里大喊大叫？”明珠干脆连“二嫂”也不叫了，直接就叫“你”：“刚才的话，我就理解你悲伤过度了。但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诛心之言。二哥吉人天相，神灵保佑，绝对会逢凶化吉的！你这种状况，不适合在外行走，这段时间，还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小虎子嘛，暂时放我这里，放心，保证小虎子不会少了一根毫毛！”
    这话又是警告又是逐客令！
    说得战韩眉一呆，脸上躁红，张口就说：“什么？小虎子放你这？凭什么？他是我儿子，我九死一生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的儿子，凭什么要放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是想让我们母子分开？跟你亲？办不到！”
    战韩眉秒变成山旮旯的村妇，就差叉腰了！
    夏姑等人都被气得仰倒！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着自家夫人大骂的！正待要说，明珠挥手制止了，她的脸更冷了，眼里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发火的前兆。
    “你现在不正常你知道吗？孩子应该生活在正常的环境之中，懂吗？”
    战韩眉知道明珠怒了，心有一点点的胆怯，但愤怒遮住了一切：“是，我不正常！你正常！你正常就可以染指别人家的家事？让人骨肉分离？难怪会被人说跋扈！我告诉你，我不怕，纵使你是郡主，也没有这个权利！”
    战韩眉巴拉巴拉，心下知道已经撕破脸皮，便什么都敢说！
    哈！连跋扈都出来了！
    明珠心里真的是呵呵了！她这么阳光明媚的女美眉，竟然被人说成跋扈？说的人还是自己亲亲二哥的老婆！
    而这个老婆，还是她连哄带骗，连吓带刺的，强迫二哥娶的！
    唉！什么叫自食其果，说的就是她！
    “被人说什么都没关系！我只听我二哥的！二哥说一切以小虎子为重！就这样，奶娘和小虎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明珠嘴里的字，像冰雹一样，一个一个的蹦，战韩眉这下才惊了！她全身颤抖，老天！她都说了什么？眼前的人谁？是郑明珠啊，是跟康皇后都敢叫板的人啊！自己在她眼里恐怕只是小丑？
    她这才有了后怕，嘴唇哆嗦：“你、、、”
    “没有人会夺走你的儿子！什么时候你能安静下来，冷静思考了，什么时候派人来接小虎子！”
    战韩眉：、、、
    不过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小虎子却浑然不觉，看着寒柏手里一个五颜六色的鸟，咯咯直笑。
    过了三天，战韩眉那边就派人过来了，那嫲嫲也是能说会道的，恭敬得不能再恭敬，说她家夫人已经平静下来，并请原谅她早前的胡言乱语、、、巴拉巴拉。
    明珠冷笑，但也没有阻拦，让小虎子回了飞虎将军府。
    她自己自从怀孕，母性大发！又怎么会做让人母子分离的事情？还不是战韩眉在这档口添乱，不担心自己夫君，反而担忧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怎不令人齿寒？
    不惩罚她，都对不起她跋扈的名声！
    “很不好过啊！这日子、、、”明珠对着窗子叹了声。
    夏姑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也是叹气不止，这都什么事啊，珠儿可是怀着孕呢！
    “夫人切莫伤怀，将军武功盖世，定能逢凶化吉！”
    明珠知道夏姑说的将军是指烨哥哥，她当然相信烨哥哥，但毕竟是在东北，天遥地远的，还是虎狼窝啊！
    距离收到烨哥哥的信，也有两个月了？再也没有信来，想来应该到了？找到了二哥吗？还是、、、
    明珠都不敢想下去？
    时序飞过了十月、十一月，向着那个叫“年”的万家团圆的日子，飞驰而去。而很显然，这个年，烨哥哥是赶不回来了，这还是烨哥哥第一次对她食言啊！
    她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连带着整个将军府，也处于低气压中。下人们甚至在互相碰到时，不是问好，而是改为悄悄地问：“夫人心情好点了吗？”
    就连今日，靖相侯府送来了一些小孩衣物，是曹氏和芙林做的，要搁平时，明珠早开心愉快了，现在也只是点了点头，跟送衣物来的嫲嫲问了几句侯府情况，知道一切安好，便送了回礼，让人走了。
    那嫲嫲是曹氏身边的得意人，很会眼色，没耽搁多久就回去了。
    热孝中就过了门的芙林，跟曹氏相处融洽，很快就担起事来，跟卫鉴把侯府打理得井然有序，大有宗妇之风范。
    明珠很是安慰，正好是守孝时期，明珠让他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在这风声鹤唳的日子，最好不要过来。
    所以，曹氏和芙林做了什么，就会派人送过来。
    夏姑思梅思竹们，也只能陪着，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但如此，一有空就会念念有词：保佑将军凯旋归来！她们的男人也在那里，祈祷都能平安。

 第473章 来信了

    真正到了这个地步，立不立功都是相当次要的了，最主要的是人，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师尊越来越好，能清醒讲话的时间越来越长。明珠在师尊病房里，当然是强颜欢笑，力求做到完美。
    但师尊是什么人？在他面前，只能是无所逃循。
    他只是慈爱地摸了摸明珠的头：“莫怕！你跟烨哥儿的劫难已过，这些，不算什么！”
    一句话就让明珠心下释然。
    是啊，三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可谓死里逃生，原本以为不久于人世，哪能想有今日的日子？是她贪心了，她要把每一个日子都当做是赚来的，苦难已经趟过，一切无所畏惧！
    卫鉴卫理以及初曦等弟弟们三不五时也来将军府汇报，探望有孕在身的姐姐，这些暖男弟弟，多多少少让她转移了一些注意力。
    而四哥寒柏，隔天也会来她这里报到，但他那憔悴的脸庞，日渐消瘦的神态，看得明珠更是心疼。两人互相安慰，几乎算得上是泪眼相看了。
    她的四哥啊，遇到二哥的事情，远山淡水般的如玉君子，生生折磨成这般神不守舍的离魂样子、、、
    唉！只能叹息！
    终于在这一天，刚好是小年。烨齐的信才姗姗来迟。明珠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的。
    满满三页！
    看来烨齐也理解明珠的心情啊，明珠想：哼！算你有良心！
    第一页写的是怎么一路到达的东北，然后怎么跟黄护法即杨元庆联系，终于探到了二弟的蛛丝马迹。确实是从山崖摔下，万幸的是，山崖下面是一个水潭。他们已经确定琢万就是掉落在此，因为水潭边发现了一条千凌阁专属的紫带，那是五阁虎才有的。
    至发信时，接农人来报，在他们村，一个叫羊骨岭的地方，有一户人家捡到了两名重伤病患者，烨齐已经决定：明天就去羊骨岭。
    明珠看得泪都流出来了，二哥！那人肯定是二哥！她就有强烈的预感！只是说“两名重伤病患者”？还有一个是谁？白坚？白强？只是只有一个，难道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明珠看得心也提了起来，只是一切都未知，就是担心也没有任何办法！
    第二页则简单说了一下他接下来的打算，信中言道：或许是嗅到了什么，那康陵伯老奸巨猾，死守大本营，像老鸡抱窝一样不出门，而且为人生性多疑，心狠手辣。这也是樊泽将军一直无法得手的原因。
    但这种状况在十多天前，发生了变化。原因是雍王来了！雍王朝东北开来了！
    要说雍王一直往西，怎么竟是南辕北辙，往东北来了呢？还不是康皇后逼得！康皇后前不久下令“西北八卫”，严防死守叛军，把雍王称为叛军头头，务必把叛军头头活捉回京！
    雍王不得不改变战略战术，跟乔思墨勾搭，让乔思墨跟齐孝臣取得联系，给他发兵五万，加上他这边有五万之众，近十万大军，前往东北。
    现在已经经过了二十多天，越来越逼近东北了！其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釜底抽薪，端了东北老窝！
    这下，康皇后乱了！
    西北乱了！
    东北乱了！
    康陵伯再也坐不住了，总算从老窝里走了出来！
    能出来就好！双方的厮杀更是给了烨齐最大的机会！
    烨齐在信中说，他已经给曹祥发了密令，叫他的人动身东北。
    明珠到抽了了凉气：“竟是出动黑鹰令了！”
    看来，烨哥哥他们是不想在东北跟康陵伯干耗了，速战速决，拿下康陵伯才是王道！只待雍王跟东北军对上，伺机而动，再加上神不知鬼不觉的黑鹰，拿下他不是难事！
    信的第三页，则是写满了对她的思念。这二个月断了联系完全是因为没有一点琢万的消息，夜不能寐，无暇写信。
    信中不厌其烦地要她保重身体，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这次失诺没有在过年前回来，还请她的谅解。待他日回来，认打认罚，现在可千万不要气着自己。
    他说他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届时共同迎接他们孩子的降生！
    末了，还特别提到明珠给他们的新装备：滑雪板。他还没到达前，就提前给樊泽将军去信，要他们准备。樊泽将军接到信后很是兴奋和敬佩，他都没想到的事情，竟然被大将军想到了！听说还学会了，真的让人五体投地。
    还听说这一切是将军夫人想到的，他就对这尚未谋面的夫人，敬佩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樊泽很快便准备好了这些，待接到烨齐，诸事上手，很快就进入最佳状态、、、
    烨齐自己都不知道在东北这旮瘩，脚上穿上滑雪板，有多顺当，多迅捷！难于想象没有滑雪板，或者是等樊泽想起来，再准备，而他们再来现学，将多耽误战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烨齐这个内敛的人，在信上都激情澎湃地感谢了自家夫人一番，大有恨不得搂在怀里狠狠狼吻之势！
    看得明珠也是俏脸发烫！嗤声：这厮！
    她的预产期是二月末，算起来，烨哥哥他们二个多月就可以回来了！太好了！她知道，这次烨哥哥回来，一切将会不同了，说是翻天地覆也不为过，而她自己也会不同了，她将升级成为娘亲，将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想到这，明珠嘴角含笑，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翌日，明珠即刻秘密见了曹祥，他们是夫妻俩来的。婚后的卫绵，看起来神采飞扬，脸上红润，虽然还在孝中，但眉眼舒展，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好！
    她一来就亲昵的来到明珠跟前，是那种由内而外发出的亲昵感！明珠表示很欣慰，她没有做错决定！
    而卫暖这边，却对这位姐姐更是敬崇！虽然，曹祥没有把一切都对她说出，她也聪明的没问，但她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夫君竟然跟着将军府做事！原来，夫君竟然掌管黑鹰令！原来夫君的被驱逐、、、

 第474章 让我去东北吧

    不能想！不敢想，细思极恐、、、但她心里却又雀然而欣慰！再怎么想不通，反正跟着珠儿姐姐就没错！
    曹祥很快就忙开了，召集黑鹰令，以最快的速度集结。
    一部分黑鹰跟着鹰家军，一部分黑鹰即刻出发，井然有序，明珠对曹祥刮目相看！
    正好这两日，千红长老秘密来看师尊。听到消息，自动请缨，前往东北。这就再好不过了，本来青叔表示愿意前往的，但毕竟他伤重才愈，不适合长途跋涉。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找到了明珠。
    是寻春！
    二哥府中，那个一直照顾老夫人的丫头：寻春！
    要不是明珠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她还以为是细作！怎么就知道了琢万的消息？
    随着谈话，才慢慢明白过来。
    寻春完全不知道琢万已经有了消息，她是刚刚在国相寺给老夫人点了油灯，突然就跑到将军府的。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有事会去求明珠郡主，而不是自己的主子夫人？
    “夫人！让奴婢去东北！”
    明珠有点回不过神来：“东北？”
    对这个寻春，她还是有印象的，在老夫人房里，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对琢万的话，完全执行、、、
    莫非？对二哥？
    明珠想嗤笑，但发觉自己笑不出来。肖想主子的丫头并不少见，爬床的都比比皆是！但主动去东北的却是绝无仅有！
    毕竟现时的人，对东北这旮瘩的存在，都不是用“遥远”两字可形容的，那就是在天边的一个存在！而现在这个姑娘说，她要去这个天边！
    就在她还在冥想时，寻春又一句话，整醒了她。
    “奴婢、、、奴婢不相信将军就这么去了、、、奴婢想去找、、、”寻春总算说完了她想说的意思，便一头磕在地上，等待明珠的决断。
    不相信将军就这么去了！
    不相信！
    好个不相信啊！
    这话感动到了明珠！她由此判断寻春这丫头，是喜欢上了二哥，唉，真是啊！
    “此去东北，天遥地远”
    “奴婢不怕！”
    “你去了，哪怕有命回来，可是，将军府上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就是说，夫人还是夫人，奴婢还是奴婢！这样，你还要去吗？”
    寻春的脸刷地红了！但几乎没怎么思考：“愿意！”
    她确实喜欢将军，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喜欢，卑微的喜欢，那个不苟言笑的孤独的将军，她是把他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一想到将军有可能在东北某一个地方伤重痛苦，奄奄一息，又或是已经埋骨他乡，她就心如刀绞，她坐不住了！
    明珠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就没办法了，再想到，二哥获救，身边固然有人照顾，可哪比得上自家的丫鬟呢！
    “好，你起来！回府上准备好一切，你家夫人那边，我会帮你办妥！”
    “奴婢谢郡主！谢谢郡主！”
    寻春翻来覆去就这两句！她就知道来求郡主是求对了！
    到了第二天，明珠便给千红长老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寻春来到了千红长老身边，并一起出发。
    过年，在很多人眼里是希望，是憧憬，而在另一部分人眼里，却又是关头，危急关头？亦或是获得新生的关头？
    京都的老百姓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焦躁的味道，自雍王反出后，焦躁的心化为了实际行动，很多有钱的富户开始离开京城，没钱的，也跟着打算了！
    龙椅之争，向来血流成河，他们都是城池的倒霉的鱼，能趁早游走就趁早，千万别殃及到。
    一日一日，日子就像箭一般飞逝！
    上至高层下至普通老百姓，都没有心事过年，就连最后一日，元宵，也没了年味，街上萧条，人群也是稀稀拉拉，只偶尔听得见一些不知事的小娃儿的笑声！
    一种爆发前的沉默！
    黎明前的暗夜！
    积淀着，压抑着，透不过气来！
    乔冠成自被寒柏分析了一通后，就开始犹豫不决起来。反出大宣，奔赴西北？可是，寒柏有一句话却是真的，现在的西北真的掌控在自己手里吗？
    康皇后？郭向光？他们在西北到底多少人？是不是也是跟他一样，筹谋了那么久？
    还有，自己按下去的钉子齐孝臣？他的忠心到底有没有水分？自己这么多年，跟八贤王耗得太久了，反而对培养自己的人有所疏忽，殊不知，人心才是最可怕，变化最快的！
    就看自己的“乖孙”乔思墨，上蹿下跳，就知道，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别以为他老眼昏花，乔思墨的一举一动，还是骗不了他的。
    可是真如寒柏所言，做个“富家翁”？不不，他难以接受，说不上是不甘心还是真的有野心。他告诉自己，是因为父仇！父王死得那么惨，他曾经发过誓，要颠覆大宣，手刃敌人的！
    对！就是因为这个！他自己对自己说。
    而在遥远的东北，因为雍王的到来，战争已经开始了。
    对于雍王，康陵伯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就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敢对他叫嚣？他都不用出动十万东北军来对抗雍王所谓的十万，只发动了五万人马。
    因为他知道，雍王所谓的十万大军，一来是凑合之众，二来长途跋涉，而这里穷山恶水，天气异常恶劣，都不用动他们，染病都能染死。
    十万？那只能是“号称”而已！谁怕？对于他这个坐地虎来说，雍王就是纸老虎。
    果真，才刚一到东北地界，上至将军长官命，下至一般士卒，很多都染上了伤寒，还会传染人，很快就越传越多。
    雍王暴跳如雷后，才转为阴沉可怕。
    他下令，只要能爬起来，就都要爬到战场上去，死了就死了，如果能给康陵伯的军队也染上就最好！
    士兵们的心越来越冷，打起仗来，也没有那么拼命了，雍王意识到了这一点时，才从惨败中清醒过来。
    如今的十万大军，秒时间变成了五万多。
    鸡蛋在石头面前，露出了它的属性！

 第475章 无头尸首

    这样的消息，康皇后还是能通过渠道获得的。
    “哼！自不量力！”
    她知道总算没白疼东北军，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做她的护身符的。
    她给康陵伯下了密令：解决雍王后，速带五万大军挥师回京！
    到得那时，大宣的天就要变了！
    她神经质般地笑了！
    明珠这边比康皇后更快更详尽知道东北的情况。
    二哥找到了，跟白强两人，被羊骨岭的老农所救，白坚却是死了、、、
    曹祥带的一部分人马到了、、、
    最后，千红长老和寻春这批人也到了、、、
    雍王退守，在一个叫“大娄山”这块地方休整、、、
    不到两日，着名的“大娄山”战役打响！
    在山的一个小平原上，双方展开厮杀，突然，令人难于想象的是，雍王的人马有过半的人竟然倒戈相向，手上的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弟兄。
    雍王仰头大悲：天要亡我！！
    大娄山上，血流成河，焦土之上，尸体横陈，而雍王，不知去向。
    有人说雍王当场已经死了，有人说被人救走、、、
    听说，钟粹宫里的康皇后，桀桀地连笑几下，神经质般，令人毛骨悚然！
    而这一天，将军府里：明珠却是等来了寒柏！
    两人眼里都闪着异样的光芒，脚步异常合拍地，一同来到了师尊的病房。
    “师尊”
    “爷爷”
    师尊坐在床上颔首，嘴角微起，慈爱地看着两人，那目光，让人安定而温暖！
    “看起来，有好消息？”
    寒柏端起药碗，用调羹一勺一勺，小心地送到师尊嘴里。边侍候师尊边压低声音说：“黑鹰已经得手！”
    师尊一听，也是大喜！
    康陵伯，他们大家庭所有人的“公敌”！号称东北王的，终于给除掉了！这么一个大老虎被除掉，还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别说是远在京都的他们，就是康陵伯的手下，到现在还是愣的，是被吓的！明明已经大败了雍王，班师庆功！
    康陵伯的最亲密的军师和幕僚都已经做好了回京的准备，因为康陵伯有交代，说是接到了康皇后的密旨！
    一切都是好好的！
    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在康陵伯卧室里，竟是发现了康陵伯已经死亡，而且死的还很是惨烈，尸首异处！
    头已经不见了，床上，只是一个无头尸体！
    血淋淋的床，硬挺挺的无头尸，给人的冲击力无限震动！所有看到的人，都苍白如鬼，呕吐连连。
    这些将官们，看到这一幕，不是悲，而是一种惧！是那种寒毛倒竖的惧！
    是谁？究竟是谁？
    要说，康陵伯，这个东北王的住处，不说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但也有如铁桶啊，怎么就被杀了呢？每个人几乎都发出来天问，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们！
    惊吓过大也有好处，愣是忘了把消息传出去。当然，这里也有黑鹰的功劳，烨齐下令，严防死守，最起码在这当口先瞒过去，能瞒多久就多久。不然，康皇后狗急跳墙就不不好了。
    明珠和寒柏一直在师尊的病房里呆了很久，两人都在心里算着，东北的亲人何时能够返回？师尊看着他们，笑了：“信都来了，人还会远吗？快了！快了！”
    两人对看，不再暗暗掰着指头算了，反正就在这几天了！
    真好！烨哥哥总算要回来了！
    时序已是二月。
    天气转暖，万物复苏，冰河解冻！
    沐国公里，乔冠成还在因为寒柏的话，犹豫来犹豫去，头发都白了几根。仿佛连东北，都失去了探知的热度，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之感！
    而这一天，西北的消息传来了！有如一颗重磅炸弹，砸在乔冠成胸前，让他无法呼吸。
    密报称：乔存昊暴毙！
    竟然死了！
    这一消息，朝野震惊！
    康皇后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条，乔存昊这么一死，西北势必大乱，这些西北大军会不会直接挥师京都？
    而令人焦躁的是，东北的消息迟迟没有送达，真实的情况完全不知。这上凌琢万究竟有没有死？雍王是逃走还是死了？
    一概不得而知！她开始无措起来。
    沐国公府，听到消息后，简直就是死一片的宁静！
    乔思墨不敢看祖父的眼睛：“不可能！假的！这消息是假的！死的人应该是郭向光、、、”
    乔冠成知道乔思墨这是办砸了，不禁摔了杯子。
    乔存昊这个儿子，仿佛生来就是被他拿来牺牲的，而现在真的牺牲了，却是心头阵痛！说心底话，乔存昊打小生得乖巧，长大后也是玉树临风，他对他也是负有厚爱的！
    但想不到为了一个女人，竟是演变成父子反目，但再怎么样，两人也是血浓于水，特别是看到了寒柏后，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还在想，等大业完成后，他就主动跟儿子低头，重修父子之情，让孙子们去打理万里河山，他们父子就只享受好了。
    可是，没想到啊，这就没有了“以后”！
    没有了！
    是那种永远没有了的绝望！
    而乔思墨心里也是有一时的栖惶：倒不是他对乔存昊有多孺慕！他们父子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对这个父亲有着说不出来的恨意！但同时又匪夷所思地想得到他的承认！
    他所做这些，想出头，想往上爬，都是想等成功后，让乔存昊这个父亲好好看看，让他后悔！后悔他眼里没这个儿子！
    而现在告诉他，这个父亲死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他将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乔思墨很是呆了一阵，但毕竟跟乔存昊不亲，也就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对乔冠成说：“祖父，不要再等了，我请求祖父赐令牌，孙儿即刻前往西北，乘机起事。”
    此时的乔思墨跟往时不同，眼里再也不是孺慕和乖巧，而是一种强势，以及势在必得。乔冠成看得心里一凛，还有五味杂陈。
    许久，才发出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幽幽的，冰冰的：“你就这样决定了，雍王业已失败，你难道就可以吗？”
    乔思墨万万没想到，祖父就这样把雍王说出口！

 第476章 父爱如山

    遮羞布被扯掉，乔思墨也不再遮了：“是！正如祖父所想，我是跟雍王走在一起了。只是没想到雍王那么快、、、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趁机起势，不然，等东北军回京，我们就来不及了、、、”
    “对付我们吗？康皇后没有证据，我们沐国公府并没有暴露。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急切了？”
    “可是祖父，我们不行动，康皇后就会放过我们吗？退一步说，就是放过我们，但也不会放过西北军啊！只等康陵伯一到，我们西北军就会被慢慢蚕食掉，以后、、、全都，全都转姓康！”
    乔冠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知道祖父肯定不甘心！孙儿也不甘心啊！还请祖父同意”
    乔思墨语气里有一种豁出去的果敢！乔冠成知道这样的乔思墨很危险，真正的前途未卜，蛮干鲁莽。
    在他脑海中，寒柏的影子浮了出来，要是两个孙儿能重合，变成一个，该多好！
    “你父亲猝然死亡，还不能表达出西北危机重重吗？齐孝臣固然跟郭向光并称西北双雄，但他怎么能比得上郭向光呢？此次事件，郭向光必然反出，不，可能现在已经反出了！”
    “所以啊，祖父，孙儿才更是要求出征！时不我待，我要跟齐孝臣汇合，除掉郭向光，让整个西北都姓乔！”
    乔冠成木木地注视着前方，然后木木地转动桌上的机关，蓦然，桌子平面的中间，凹下了一个格，他从里面逃出了一个令牌，还有一方旗：红底，四边绣有蓝纹，中间绣有字：古老的文字：“炎”！
    乔思墨激动得浑身颤抖！终于拿到了！终于！
    他意气风发，他会让祖父知道，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接班人！仿佛，他看到了不久的某一人，他慢慢地走向那金光闪闪的宝座、、、
    “还有祖父，那几十箱的珠宝？”乔思墨突然说，没有预警。
    乔冠成不敢置信：“什么？”
    “所谓兵马未至，粮草先行！有钱才好办事啊，祖父”乔思墨执着地看着乔冠成。
    “那是你曾祖父留下的保命财物，你竟然敢说？”
    “现在不就到了保命的时候了？”乔思墨话中的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对他不信任？这老东西，想把这些金银财宝带进棺材里去吗？
    哼！
    祖孙俩噼里啪啦，视线交错！
    乔思墨笑了，说：“我不知道祖父究竟在坚持什么？又在生气什么？你现在能依靠的人，只能是我！我知道，你还有一个最喜爱的孙子，那野种！想靠他带你起势？想靠他带兵西北吗？哈哈哈、、、”
    乔思墨仰头大笑！
    仿佛遇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
    乔冠成的脸更白了！
    “有了这些珠宝，还愁不能招兵买马？何愁不能举大事？”说到这，乔思墨又恢复了正常，声音也压低了。
    乔冠成很是没有说话，乔思墨也就失去了耐心，他拍拍手，即刻，一行黑衣人，走了进来。
    乔冠成瞳孔放大：“你，你想造反？孽障！”
    乔思墨没有说话，示意黑衣人控制住乔冠成，他自己探身上前，在桌子的凹陷处，又看到了另一个匣子，大喜，拿了过来。
    也是一支令牌。
    “祖父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就交给我去办，你负责颐养天年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去步出了书房。
    看着乔思墨走出书房，乔冠成一口血吐了出来！
    同一时间的君虎将军府
    寒柏站在窗前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都快要成蜡像了。
    明珠一直没有催他，她了解他的心情，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有时候，静静地陪伴，就是一种安慰。
    不过，兄长是拿来疼的，寒柏这样的人物，哪怕就是皱一下眉头，大家都会觉得心疼。何况现在、、、
    “四哥！坐下来，喝口茶？”
    窗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肚子好饿，前胸贴后背了！”明珠娇嗔。
    总算，寒柏转过身来。
    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明珠低头不敢看。
    寒柏嘶哑着声音，说了声：“来人－”
    青峰推门进来。
    “吩咐厨房，把羊奶温热，上山药糕、、、”
    “是”
    青峰很快就出去了。
    明珠看着寒柏的脸色，斟酌地说：“郭叔、、、都说了些什么？”
    寒柏低着头说：“说、、、他事先应该知道了齐孝臣的阴谋，当晚，上门邀郭叔喝酒。郭叔说他们在西北，从来都是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的。他虽然有疑惑，但也做不出把人赶出去的事情。特别是后来知道了他就是乔存昊的儿子后，就更复杂的心态了。也所以，郭叔很快便醉了，醒来，却是被人告知：他、、、在帐营外被人箭杀，身子被、、、刺成筛子、、、”
    说到这，寒柏颤了下，一会，才继续说：“他、、、被人发现时，脸上还带着张面皮，是郭叔的相貌。”
    明珠长叹，没想到乔存昊竟能为寒柏做到这个地步！
    她能想到，聪明如寒柏，也肯定能想到。
    也所以，他才会那么痛苦！他以为他会恨乔存昊到死的，没想到、、、
    这个用生命做弥补，帮助儿子完成大业的父亲，无论如何，寒柏也是感动的。
    “唉！就这么走了、、、也没个交待！”明珠叹声。
    “有，他有交待！”没想到寒柏这样说。
    “啊？”
    “他交待郭叔，也就是交待我，他死后，要跟我娘合葬，还有要我原谅他！”
    “这！郭叔听到了，就没怀疑吗？”明珠惊问。
    “郭叔说，他的原话是：西北即将乱了，战争就要打起来了，刀枪无眼，万一他死了，就怎么样怎么样、、、郭叔说他竟是蠢笨如猪，一点也想不到异样，非常内疚！”
    原来如此！
    乔存昊的话，确实也是平常，但凡在战场上的士兵，甚至将官们，都会这样讲的。世事无常，何况在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马革裹尸。
    所以，也怪不得郭叔。
    “四哥！逝者已逝！还请节哀、、、我觉得，乔叔叔，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却是一个好父亲！”
    寒柏神思飘渺，容颜哀嘁。

 第477章 真话药

    再说乔思墨，大获全胜的他，只觉全身酣畅淋漓！
    看着鬼魅的黑衣人说：“就定在第三天，我要亲眼看着、、、才放心离去。”说完阴恻恻地笑了。
    “属下遵命！”
    “好了，你可以走了！对了，我要你准备的黑衣呢？”
    黑衣人双手奉上！
    一刻钟后，一身黑衣的乔思墨，悄然跳入了一扇高墙。墙头太高，在着地时，一个趔趄，乔思墨暗暗骂了句！
    旋即，一个房间的灯亮了！
    “哟，什么时候，乔大公子成了采花贼了？”突然，纱帐里传出一声娇媚的声音。、
    是元程！
    “嗤！采花？”话语里讽刺意味浓得想忽视都难！
    一个枕头飞过来！
    “嗤什么嗤！信不信本宫把你打成猪头？”
    “哟！好怕啊！咱们大公主有了新欢就不要旧人了，也太令人心寒了！”
    乔思墨还真不怕！
    元程没有回话，一阵窸窸窣窣，才看到了传了衣服的元程慵懒地走下床来。
    “不要旧人？不要旧人，你以为你这个旧人是怎么走进来的？啊？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好好，谢谢公主不杀之恩！”乔思墨完全不走心的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本宫没时间跟你啰嗦！”
    “啧啧、、、”乔思墨嘴里继续讽刺，啧啧有声，还故意看了她的纱帐一眼：“可怜啊可怜！大公主竟然落到独守空房的地步！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
    乔思墨为元程的裙下之臣多年，知道元程哪里痛，就戳哪里！一戳一个准！
    看到元程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大感痛快！
    可惜的是，他今晚有事在身，不然，真可以一雪以前的耻辱！
    乔思墨说得是实话，元程没什么好驳嘴的。她和康皇后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现在情势危急，东北迟迟没有消息，按理，康陵伯应该启程，也应该传递消息给他们，但就是什么也没有！
    这里处处显示出诡异！在这档口，西北可就不能乱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乔思墨，还得哄着，不能相逼，更不能打杀了！
    忍！要说元程有什么长处，忍功就是她一长处！
    她自顾自倒了被茶，一口闷下。
    乔思墨自己就觉得没了意思，便施施然落座。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有什么事？”元程知道以前把乔思墨折磨得狠了，她很清楚，这乔思墨心里对她恨着呢，不可能对她余情未了，深夜来叙旧。
    乔思墨打了个响指：“要不说元程公主聪明着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在你我相识那么久的份上，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元程的眼睛还反正茶壶上，听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哦？说来听听”
    乔思墨也坐直了身子，长话短说，他也不想跟这个烂女人多坐一下。
    “有牢头密报，女英之妻死的前一天晚上，有人来过！”
    元程的眼皮跳了跳，手一抖。
    乔思墨抓住她的手，茶稳稳的顺利地倒了出来。
    “小心！”
    “说下去！”
    “那个人是你家驸马的侍卫！”
    元程的脑海中，仿佛“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坍塌！又像听到楼上的第二支鞋子总算跌了下来！
    她的双眼如毒蛇，狠利地射向乔思墨，哪怕乔思墨有所准备，也是吓了一跳！
    只有他知道，元程的疑心和妒心有多大，多变态！
    “看着我干什么？不会想吃了我？公主殿下不会在想那侍卫背后无人？”
    如一把刺刀，狠狠地插进了元程的心窝。
    乔思墨让元程缓缓，语气变得轻慢，虽然没有再刺她，但却比刺她更犀利：“你的驸马，勾结了女英，放走了他的妻子。那么，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女英也并没有死，并没有丢在乱葬岗！他们被救走了！”
    元程没有说话，但身子开始哆嗦。
    她想否认，但、、、
    想到寒柏避她如蛇蝎，她到现在还没跟他同房，三个月过去，他又说要去给师尊侍疾，还不跟她同房、、、
    女英的妻子，恰好在她处置女英前一天死了？
    再一联想：娥皇的毒，竟然也是双腿僵直，蔓延全身、、、
    天！细思极恐！
    元程浑身汗都出来了！
    几百个念头在打转，难怪他最后竟然同意跟自己成亲，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师尊？是这样吗？是吗？
    不不不！
    她想尖叫！想狠狠地杀一个人、、、
    突然，“啪”的一声，乔思墨打了她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完全是匪夷所思的神态！
    “不打你，还等着打我呀？”乔思墨也低声吼道：“你现在差不多要疯了，我可不想被你波及！”
    “滚！”
    看到元程尚且理智，乔思墨放下心来：“你或许觉得我在挑拨离间？又或许在将信将疑？没事！你尽管去调查。”
    元程看着幸灾乐祸的乔思墨，眼里冒火。眼前跟驸马有五六分相似的样貌，让她怔怔发呆。
    乔思墨邪魅一笑：“慢慢地调查？不是有厉害的玲珑阁吗？你手下的豺狼虎豹难道是吃素的！？”
    这么一说，元程其实已经相信了！
    乔思墨这人，没必要深夜前来造谣？
    “当然，我也可以帮你！唉，谁叫我们好过好几年呢？”
    元程看向别处，她在想派豺狼虎豹的谁呢？哪个更合适？
    “千凌阁五阁虎，也不是盖的，就是被豺狼虎豹抓了，也不一定能撬开他的嘴！”
    “痛快点！”元程狠狠地说。
    乔思墨看着鱼儿上钩，嘴角翘起，从胸前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元程！
    元程举起双手，就想搧过去，眼睛瞪着乔思墨，道：“你想毒死驸马？”
    讲真，寒柏是她心里的人，就是犯再大的错，也不致死！再说了，她还没得到他呢，怎么甘心？
    乔思墨眼疾手快，抓抓住了元程的手。
    “我是想，只是我知道你不舍得的！”
    “那？”
    “我的人刚猎的，新药，据说喝下后，能讲真话！”
    啊？有这样的药？元程迟疑地看着乔思墨。

 第478章 出门听戏？

    “不信？拿去试试！看看会不会讲真话？会不会致死？”乔思墨大方地说。
    元程有点颤抖地接过。一时之间，两人没有说话。
    好一会，元程才说：“你就这么恨驸马？”
    乔思墨仰头倒靠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一个贱人生的外室子，也配我恨？”
    “哼！别以为我猜不出，你就是想借我的手，灭了驸马！”元程也是邪魅一笑。
    哈！这蠢女人竟然也聪明起来了？
    乔思墨认真对待了起来：“好！我是恨！就想看你把他抓起来，把他打得有气出没气入！以解我心头之恨！谁叫他碍手碍脚呢！”
    乔思墨半真半假！
    又是一阵沉默
    “此药何解？”
    “六个时辰后便没事了。”
    “只是这、、、驸马、、、一般不外出！就窝在他府上。”一想到这个，元程就恨不得打人，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寒柏都不为所动！她都准备什么时候撕破脸皮，来硬的！
    “有一个办法、、、”乔思墨越说越细声，两颗罪恶的脑袋越聚越前。
    君虎将军府。
    黑夜里，一勾弯月悬在上空，只洒下一点清辉，草丛中，小虫子窸窸窣窣，在暗夜里串上串下。
    床上的寒柏突然坐了起来，猛然间，发现了床头上的人！
    一声轻呼！
    再无声息！
    彼此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对方！
    阔别一年的，日思夜想的人儿，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我在做梦？”
    琢万一把揽过他：“我回来了！”
    怀里的触感！呼吸间的热气，寒柏这才相信，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语言已经无法填满彼此思念带来的空缺，无法描述魂牵梦绕的牵绊！这是他们从小到大，分别最长的一次别离！
    而这次别离，竟然差点生离死别！
    床榻在剧烈地摇晃！粗矿的野性的急不可待的闷叫时而冲破夜空！
    门外的青峰青剑其实已经看清了琢万的面庞，所以，也就踏出了院子。但哪怕在院外，也能听到隐隐地叫声，酣畅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逐渐呼吸平稳。又再一次细细看着对方，仿佛要把这一年多的缺失看回来。
    寒柏抚摸着琢万脸上，背上，手臂上的伤疤，疼惜地说：“听说你出事，我都、、、”
    琢万揽着寒柏对肩膀，柔声说：“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寒柏捂住了琢万的嘴，好一会说：“你安好，我就安好！”
    “你安好，我才安好！”琢万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两双对视的眼睛！
    、、、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白坚？”好一会，寒柏才问，心情沉重。
    琢万也是一脸悲痛：“他为我挡了一箭，不然、、、”说完埋下头。
    “厚待他的家人！”
    “嗯。他还有一个弟弟，已经送去千凌阁了”
    “这就好！”
    渐渐平息的琢万，告诉寒柏，他是偷偷回来的，实在是太想他了，明日一早还得前去迎接表哥瑾王。
    “瑾王快到了？寒柏喜道。
    “是啊，我们的好日子快到了！”琢万总算恢复过来：“表哥从断头山而来，所有中部、南部都已经收归囊中！听说大哥的舅家槽帮帮主帮了很大忙！”
    寒柏笑着点头：“大哥三哥呢？”
    “他们随后就到！大哥不说，我们也知道，要赶在我们小侄子出生之前回来，不然估计大哥够呛！没了康陵伯，东北军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留樊泽将军在那里即可。”
    寒柏笑着摇摇头：“唉，你们走后，就我和珠儿两人，不知道有多担心！”
    “是啊，我们都知道，你们在京都的情形不会比我们轻松！唉！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小寒，你最厉害了，竟然拿到了师尊的解药！”
    琢万用崇拜的眼光深情地看着寒柏，看得寒柏不好意思起来！
    “有什么厉害的！二哥你才是九死一生！大哥三哥他们还带领黑鹰手刃康陵伯，取得仇人项上人头，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是是、、、大快人心！小寒，你都不知道，珠儿教的滑雪板有多好用，纵然在林海雪原，都如履平地，更如穿梭之燕，还有三弟那黑火，炸得那所谓的东北之师，鬼哭狼嚎啊！哈哈哈，痛快！”
    相聚的时光总是闪电般飞过，仿佛还没说什么，天就要亮了！
    琢万依依不舍地从床上起来，按住寒柏，给他盖了盖被子，深情地注视着：“等着我！我明天晚上就回来了！”
    寒柏点头：“我等着二哥！”
    最后，琢万才一狠心，大踏步离开了！
    这一天的明珠，明显感觉全身不舒服，右眼皮还直跳！
    她心里有点慌！手抚上胸口：是烨哥哥有什么事吗？
    “夫人，你怎么了？”
    夏姑进来了，后面还有思竹。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心慌。”
    夏姑忙帮忙扶她起来：“距离预产期不到二十天了，会心慌也很正常。”夏姑安慰道。
    是？
    明珠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辰时末，飞虎将军府
    红嫲嫲惊讶地看到战韩眉穿戴好了一切，忙问：“夫人，你这是？”
    战韩眉小声，带着点讨好地说：“我出去一趟，府上你看着点。”
    红嫲嫲有点呆，她是战韩眉买的人，不敢不听，但她的岁数毕竟放在那，知道那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
    她记得很清楚，大将军府上的明珠郡主说了，要自家夫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也是，自己的夫君生死未卜，没有出门去溜达的道理。
    她家夫人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点？也就刚刚开始时，大哭大闹过几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便劝她：“夫人，有什么事，就让奴婢去。”
    战韩眉小声在她耳边说：“今日双喜班，有场戏，是小凤歌的、、、”
    红嫲嫲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还听戏！
    这！
    这小凤歌是双喜班的台柱子，男生女相，生得那个好，男人女人看了都目瞪口呆的，特别是那一嗓子，一开唱，便能让人移不开脚步。
    哪怕目前京都风声鹤唳，大多数戏班子都关了，他都能如此吸引人，就可略见一斑！

 第479章 失踪的小虎子

    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夫人现在的身份和应该有的心情，不适宜去看戏好吗！
    战韩眉已经不听红嫲嫲的了，怎么谁人都叫她关起门来过日子？凭什么啊？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关起门来？那怎么不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嘹亮的声音打断了她！
    “娘！娘亲、、、”是小虎子！
    一岁又两个月的他，已经会说一个两个字了。
    战韩眉无奈地停下脚步，她上前扭了扭小虎子的脸：“你这磨人精！”
    说完便跺了跺脚，令奶娘抱上他，连红嫲嫲也一起带上。
    红嫲嫲无奈，只能跟上。
    双喜班租的场子，也算宽敞，以前是一座酒楼，里面就搭了戏棚子。战韩眉来得不算早，这里差不多坐满了人。
    大将军府里，
    青叔乔白夫妻两人来访，青叔慈爱地对明珠说：“从明天开始，我就住在府里，一直到你分娩。”
    旁边的乔白也笑着点头，完全是夫唱妇随。
    明珠为青叔骄傲，年纪一大把了，还能收获一个纯真的爱情！当真是好人好报。
    明珠高兴地靠在青叔肩膀上，一如小时候那样。
    大家呵呵笑。
    青叔乔白说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再来。
    他们走后，明珠吩咐众丫头开始布置产房。
    丫头们动起来了！
    双喜班里，调皮的小虎子，刚开始还吃着桌子上面的东西，很是乖巧。不一会，便坐不住了，从战韩眉脚上滑下来，奶娘忙接了过去。
    接着，小虎子连在奶娘怀里也坐不住了。战韩眉皱着眉说：“走廊上，走走。”
    奶娘忙告一声罪，抱着小虎子往外走。
    大将军府
    明珠在教丫头们怎么消毒，科普着一些卫生常识。
    丫头们听得津津有味，大家都在祈祷自家夫人生产时一切顺利！
    明珠讲的口干舌燥，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末了”夏姑看了看沙漏。
    “哈，难怪我肚子饿了”
    而此时的双喜班里，这时却是大乱！红嫲嫲的一声大叫：“小虎子不见了！”
    让战韩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脸开始白了。
    戏班的班主也来了，战韩眉色厉内荏地吼叫：“还我小虎子！”
    戏是演不下去了！
    再听说，不见了一个小公子，这个小公子的爹爹还是大将军！整个戏班吓得颤抖了，大将军哦！如果这小公子出了事，就是把他们全部卖掉都补偿不了哇！
    战韩眉要哭了，第一个跳进脑海的是明珠，瞪着血红双眼的她，举着把刀、、、
    还有夫君的兄弟们、、、
    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走廊上，没人
    大门外，没人
    就连马厩里，都去查了，也没人
    就像凭空失踪了似的，连奶娘都不见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近午时了，没有人敢提出去吃饭，仍然在里面外面团团转！
    就在这时，有人快得像影子，又像一阵风，从战韩眉面前经过，战韩眉低头，就看见了一张纸条－－
    人在华阳台，速叫君虎将军来救！
    战韩眉差不多失去了思考能力，“华阳台”三个字都想了很久。一想清楚，脸就白了！
    竟是公主！公主抢走了小虎子？
    战韩眉再不思考，跌跌撞撞往外跑，红嫲嫲紧跟其后。
    君虎将军府里，寒柏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战韩眉！
    “小虎子不见了？”
    “是，四弟，求求你救救小虎子！”战韩眉声音嘶哑，双膝就要跪下。
    寒柏忙避了开去，厉声说：“说清楚！”
    战韩眉一颤，忙递上纸条！
    寒柏一看，俊脸一寒，忙对青峰青剑说：“备马！”
    “主子！小心有诈，万万不可！”
    是啊，元程一直威胁寒柏回到公主府，两人担心公主来硬的，伤害主子。
    “放心，她不会杀了我的！”这个寒柏还是知道的，他讽刺地想，毕竟她还没有得到他。
    小虎子如果在她手上，倒比失踪，不知落到谁手里好一万倍。
    这样，寒柏、青峰两人骑马，青剑则驾着马车，载着战韩眉往公主府驶去。
    大将军府里，明珠正在歇晌，
    一众下人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外面的树上，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咭啁着，明珠微微皱着头，睡得并不安稳。
    公主府里，寒柏和青峰在门口等了一下，一会，青剑的马车就到了，四人朝里面走去，只见大门洞开，竟然畅通无阻。
    青峰青剑更是提高了警惕，把自己的主子看得死死的。
    “有请华阳台－”
    突然的声音，让战韩眉一个哆嗦，躲在了寒柏背后。
    是豹生。
    那丑陋的面貌，就是在大白天都能令人作呕！
    华阳台？
    寒柏心下一凛，不过，他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元程让他来这里，看来是女英事情暴露了？又或者是自己一直没有就范，故意在华阳台侮辱自己？
    但不论是哪一个，他人来都来了，就不带怕的！
    不过，一到华阳台，青峰青剑就被拦在外面。两人的武力值是高，但豺狼虎豹也不弱，双方就打了起来，异常的激烈，一时难分伯仲。
    好一会，院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啊、、、、唔、、、”
    竟是小虎子的呜咽。
    “小虎子！”寒柏星眸闪射。
    战韩眉大哭大喊“小虎子！”
    寒柏忙挥手，青峰青剑只好停下：“主子－”
    “你们在这等！”
    “这、、、”
    “救人要紧！”
    寒柏没说那么多，飞也似的来到了院内。他没有看到的是，青峰青剑被人一包粉末席来，因为没有注意，吸了进去，很快便倒在地上。
    战韩眉也跟着进来，一看到小虎子被倒吊着，手上鲜血直流！
    她看得摇摇欲坠，扶着墙壁，一边挪向小虎子，一边哭喊：“小虎子！你怎么了？娘亲在这？你们！你们这些畜牲、、、”
    “聒噪！”元程冷冷地说，命人拦下战韩眉。
    元程施施然站起来，拉着寒柏的手，按在椅子上坐好：“啧啧啧，没想到哇，想见驸马一面，真的就那么难，非得本宫采用非常手段不可！你呀你，这又何必呢！？”

 第480章 元程的疯狂

    寒柏厌恶地甩开元程的手，正想说什么，元程挥手，继续说：“原来他叫小虎子！啧啧，真是虎头虎脑，只是可惜了，才放了一碗血，就气息弱了，声音都喊不出来了，你说，再放一碗的话、、、”
    一听这话，战韩眉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寒柏听得是牙嗞目裂：“疯子！”
    然后奔向小虎子，抱着小虎子的一个侍卫一愣神，手上就被寒柏射中细棉针，侍卫马上一软，倒在地上。
    元程没想到寒柏手上有这么可怕的暗器，出手还那么快！
    豺狼虎豹四人看到，就想上前，元程挥手。
    寒柏不管他们，掏出小匕首，不假思索地往手臂一割，元程惊呼－
    “你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只见寒柏伤口对着伤口，把鲜血滴向小虎子。
    小虎子肉眼可见地有了血色。一会，小虎子开始发出了微弱的“呜呜”声。寒柏差不多要崩裂的心，才开始复苏。
    只是寒柏的脸，越来越苍白。
    元程像被定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寒柏对兄弟的孩子，都如此不遗余力，可谓是拼了性命来相救！她的脸也白了。
    “拦住他！”好一会，元程才找到声音。
    寒柏被豺狼虎豹按住，移到椅子上。
    元程瞪着寒柏：“你要去死我不拦你，还有，你要救小虎子，我也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你问”
    “可是你说的话，我不相信怎么办？”
    寒柏抬眼，无所谓地看着她，事实上，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他有点晕。
    “这样－”元程说着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这是能让人讲实话的药，你放心，不是毒药，你知道我不会要了你的命！”
    元程用这药试过了，确实喝不死人，效果也是明显的，喝了药的人，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药？可惜才得一瓶，不然给了她玲珑阁，岂不如虎添翼？
    “没问题！”寒柏全部答应：“不过－”
    “你说”
    “先放了小虎子！”
    “这、、、”元程犹豫。
    豺狼虎豹也说：“主子，小心有诈！”
    寒柏讽刺一笑：“你刚不是说，不是毒药，我为什么不敢喝？”
    “好！”元程大手一挥，让人弄醒战韩眉，把小虎子交到她手里：“趁我没改主意前，滚出公主府！”
    “是是是”
    战韩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怀里的小虎子确实是真实的！
    “快去叫人医治小虎子！”寒柏出声，很明显，是让战韩眉去告诉明珠，谁都知道明珠医术精湛啊！
    只是小虎子一转到娘亲的怀抱，却是彻底地醒了，他眼睛看到了寒柏，想也不想就伸出双手，要抱抱。小小的孩子，睁开眼的第一人就是寒柏，当然也就更亲这个人了！
    哪怕娘亲，也没用。
    寒柏对着小虎子笑了，还温柔地吻了他得额头，并拿起小虎子的受伤的小手：“虎子不怕啊，叔叔吹吹，吹吹就不怕了、、、”
    这一幕，简直让元程目瞪口呆，甚至还口干舌燥！这是一个怎么样温柔的眼神，一个怎么样温柔的声音啊！
    要是这样的眼神和声音，用在她身上，哪怕是一点点，她恐怕都会幸福得死去！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向寒柏和小虎子两人。
    小虎子一看，全身哆嗦，刚才就是这个坏姨姨，让人刺他的手，好痛好痛，他伏在寒柏对肩膀上，又哭出声来。
    “你干什么！”寒柏凌厉地一挥手，扫向元程伸出来的手，因为用力大，元程一下没想到，连退几步，一下磕在后面的高背椅上，额头上，血一点一点，流了出来。
    寒柏低着头，没有看她，只是抱着小虎子给战韩眉，并柔声说：“小虎子，跟叔叔再见！乖乖的啊，叔叔以后再给小虎子抓鸟！”
    小虎子这才没有再哭：“抓鸟！抓！”
    元程气个仰倒！
    阴阴地对战韩眉说：“滚！看着你就晦气！”说完，还踢了战韩眉一下，踢得战韩眉一个趔趄，但不敢停留，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战韩眉抱着小虎子，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闯，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她害怕得要死，她看见小虎子手上的血，头开始发晕！
    她知道刚才寒柏的意思，是要她求救明珠，可是她哪里敢？她看戏丢了小虎子，还把寒柏也搭上去了，给她一百个胆，也不敢去寻明珠啊！
    她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一迟疑，便永远失去了一个人的性命！没有一个人会原谅她，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原谅她，包括她的小虎子！
    元程冷冷地看着寒柏，寒柏也不迟疑，拿起瓷瓶就想往嘴里倒。
    “慢着！”元程一喝，寒柏停下了。
    “没看到我流血了吗？就这么冷酷无情？对一个小孩子都能舍命相救，对自己的妻子却能冷酷无视？你的心到底怎么做的？”元程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丝丝委屈！
    这么陌生的情感，是她的吗？
    寒柏仍然没有说话，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
    元程咬牙：“寒柏！你不就是仗着我爱重你，心悦你吗？你这样对我，心不会痛吗？”
    寒柏无语：“请问公主，还要不要喝了？”
    看着这样大无畏的寒柏，元程恶声恶气地说：“先进去包扎，再喝！”
    “不用！”
    “你不用，我用！”
    豺生狼生跟着两人走进了偏阁，一个太医模样的人，等候在那里。
    虎生和豹生留在那里守着，豹生看了看偏阁的位置一眼，对虎生说：“我们把地上的血迹擦擦？”
    “好勒”
    两人弯腰，虎生认真地插着，他一点也没发觉，豹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子上的药瓶换成了刚刚从袖中拿出来的，两个药瓶一模一样。
    战韩眉根本没有看清，这里是什么街道，只是知道这里是一个医馆，她便一头扎了进去。
    但效果并不理想，小虎子其实是惊吓加伤重，头一直耷拉着，还开始发起烧来。
    战韩眉实在无法，这才硬着头皮往将军府走去。
    当听到消息时，明珠正在药房，鼓捣着药粉，这是类似现代的消炎药！
    她自己都感叹，自己的金手指也太厉害了，这药一旦做出来，将会挽救多少人都性命啊！

 第481章 寒柏殇

    以后四哥管理着这个国家，她就当给四哥一个大礼！呵呵，他都可以想象四哥笑起来的温暖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紊乱的脚步声！
    “夫人！”
    “什么事？”
    “二夫人过来了，小虎子出事了！”思梅在门外出声，声音焦急。
    思梅平日里最是稳重，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急了！
    小虎子！
    明珠心里是把他当成自己孩子来看待的！现下一听，心就痛了。
    扶着思梅的手，两人匆匆向客厅走去。
    战韩眉的模样让明珠大吃一惊，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狼狈，满脸泪痕不算，妆容散乱，跟街上的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就是当时她刚刚从南地长途跋涉而来，都没有这样的狼狈。
    而她怀里的小虎子更是可怜，也是满脸泪痕，还全身滚烫。明珠一低头，赫然发现小虎子手上一条深痕！
    明珠怒了！
    “谁！谁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下手？”
    战韩眉这时根本不能说出囫囵话，哆哆嗦嗦地求明珠：“珠儿，求求你了，先救救虎子！”
    明珠也停下问话，马上开始救治。
    先是让夏姑磨了粉，喂了口虎子，接着清洗伤口，几可见骨的伤口，让见惯了伤病的明珠，都哆嗦起来！
    但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只埋头苦干。哪怕她挺着大肚子，非常不方便，却都没有假手于人，夏姑只能打打下手。
    看着忙得轱辘转的明珠，战韩眉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悔意，后悔没有听明珠的话，后悔自己的任意妄为，可是，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不是吗？
    她全程看着小虎子，根本不敢跟明珠对视、、、
    华阳台
    一柱香的功夫，元程和寒柏重又回到了原地。
    元程像没骨头一般，歪在榻上，注视着寒柏：“可以开始了！”
    寒柏没有说话，拿起瓶子就喝！
    “问！”被元程毒蛇一样的眼神看他，还不如速战速决！
    “娥皇是你害的吗？”
    “是。”
    寒柏笑了笑，果然！事情被元程知道了。
    元程疏地从床上坐直，目光越来越凶。她知道，寒柏对药性并没有那么快发作，他这样只是豁出去了。
    这样想着，她就受不了了！
    “那么，女英之妻其实并没有死，女英也没有，对吗？”
    “是”
    “你！”元程气得发抖：“你答应跟我成亲，其实是为了你的师尊？”
    “没错，为了他的解药。”
    寒柏无畏一笑。
    元程眼里像要冒火：“为什么？哪怕你说假话，本宫、、、我也会信的。”
    “说明公主的药，好用啊、、、”寒柏嘴角含笑，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到嘴里一甜！
    他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元程，她！竟然真的下了毒药、、、
    他感到了全身的颤抖，腹里开始翻江倒海。仿佛间，他看到了青峰青剑焦急的身影，正在外头跟豺狼虎豹厮杀着。他想张开，他要元程停止厮杀、、、
    可他一下说不出话来、、、
    元程还不知道，她异常生气这药的效果，她才不想听寒柏的真话！它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无情，让她装鸵鸟都不行，心里头一丝丝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站起来，看着又陷入一言不发的寒柏面前，决定不再温柔，来硬的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得了什么？她瞪大了双眼，完全不可置信！
    只见寒柏的嘴里，一口鲜血向她吐来，呈喷射状，血红得颜色，汹涌而来，元程惊骇得双眼暴突，嘴里发出尖叫－－“驸马！”
    大将军府
    明珠用帕子擦了擦小虎子的头，烧已经退了，小虎子的脸又正常了，不再烧得通红，小扇子般地睫毛，颤抖了下，看到了美姑姑，便发出委屈的哭声：“姑姑、、、疼、、、”
    明珠的心都要化了，她吹了吹小虎子的手：“姑姑帮小虎子吹了，不疼了，小虎子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小虎子扑闪着睫毛，最终合了起来，睡下去了。
    “说，究竟怎么回事？”明珠冷冷地对战韩眉说。
    华阳台
    凄厉的尖叫声，元程跌跌撞撞地扑向寒柏。
    “驸马！你忍忍，我这就叫太医！”
    寒柏拼尽最后的力量，从元程的怀里挣脱，血，越来越多，从嘴里喷出，他的衣服，元程的衣服，已经血迹斑斑。
    “毒妇、、、放了、、、放了他们、、、”
    大将军府
    战韩眉还在进行天人交战，低着头说：“也就是、、、他自己玩刀，不小心、、、对对，那奶娘失职，没看牢，就被刀划伤了、、、”
    明珠都被气笑了：“你在我这个医者面前，说谎？”
    战韩眉一愣，很快，眼珠子还在转着、、、
    “别想词！实话实说！”
    一句话，堵死了战韩眉说谎的准备。
    她急了，冒汗了，想了想，突然一咬牙，跪在了明珠的面前！
    华阳台
    元程挥手，让豺狼虎豹放了青峰青剑。
    寒柏竭力挥手，让他们离开！可是他们怎么会离开呢？他们的主子，满嘴鲜血，奄奄一息，他们有何面目苟活？
    两人刚才被药倒在地，因为武功高强，很快就醒了，但毕竟还虚弱，便遭到了豺狼虎豹的围功，在豹生有意为之下，双方都往死里打。青峰倒在地上，悲愤地向爬向主子，仿佛这样，就能救下主子一样，直到力竭、、、
    青剑还好点，跌跌撞撞扑向寒柏。
    寒柏抓住青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走！快离开！找珠儿、、、告诉二哥，莫要伤心，好好、、、活着！告诉师尊、、、孩儿不孝、、、”
    眼前越来越黑，青剑的身影都模糊不清了，是要死了吗？可是他还想见见二哥、、、师尊、、、珠儿、、、大哥三哥、、、
    仿佛间，娘亲向他走来、、、
    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向他伸出了双手、、、
    元程声嘶力竭地扑向寒柏：“驸马，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怎么会让你死呢、、、我那么爱你！是乔思墨！是他！他给的药！”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乔思墨给的药，明明不是毒药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究竟是谁？害了他的驸马？
    她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482章 残阳如血

    只是这些，寒柏已经听不见了！
    青剑咬碎了牙齿，又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眼神间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凶狠，倒让豺狼虎豹迟疑了下，就这样，青剑已经不见了！
    大将军府
    战韩眉已经断断续续讲完了，明珠被气得跌在椅子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鄙夷地看着她。
    “你说你出门看戏？哈，我是在听笑话？战韩眉！”明珠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战韩眉的名字。
    “我就是、、出去散散心”
    “自己的夫君生死未卜，竟然有心情去看戏？你是得有多无情，才会这样做？”
    夏姑看着气得不行的明珠，急得不得了，就怕有个好歹！
    她都恨死这战韩眉了！没事尽添乱。
    “夫人，请息怒！你现在身子那么重，随时都会发动，可千万别气着！”
    “夫人，息怒！”
    “夫人！”
    思梅思竹思菊都在劝！
    可明珠的心就是放不下，她略定了定：“你说你去找我四哥？为什么？好端端去找我四哥干嘛？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也是小虎子的姑姑，为什么不来找我？”
    战韩眉只得抖着手递上纸条！
    明珠看着手上的纸条，有一瞬间的眩晕！
    这不是明摆着针对四哥的“请君入瓮”的局吗？
    四哥！
    天！四哥有危险！
    明珠大喊，要站起来，夏姑思梅等人，焦急着扶的扶，劝的劝！
    战韩眉嘟囔：“他们是夫妻，不会有危险的”
    明珠真想一巴掌搧过去：“元程就是一个疯子，你不知道吗？”
    华阳台
    黄昏！残阳如血！
    元程抱着寒柏越来越冷的身子，如雕塑一般。
    豺狼虎豹围着元程：“公主殿下，我们走！”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驸马会死？那药不可能是毒药，不可能！”元程像嗜血的凶兽，一个一个看过去。
    豺狼虎豹四人，都不敢直视，低下头否认。
    他们怎么可能？他们忠心可表，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豹生，其他三人特别委屈。
    “殿下，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刚才那侍卫已经走了，千凌阁的人马上就会找到我们、、、”
    “是啊，殿下！”
    “殿下，我们走！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皇宫！”豹生建议。他做了这个事情，也怕得要死。
    虽然他们玲珑阁也有人，但根本不是千凌阁的对手，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围剿！
    他开始后悔！
    大将军府
    明珠仍然恨恨地瞪着战韩眉后，吩咐思梅去备车，要亲自去。
    夏姑看着明珠的大肚子，还是拦着：“夫人，让老奴去。真的有什么事，马上派人回来请你。”
    “不，如果是危险的话，我怎么会让你去赴险呢？我去，元程还不敢动我。”
    她们知道夫人心急如焚，可是她又确实行动不便。她们哪里敢让夫人去呢？
    “夫人，我们再问问二夫人，如果问题真不大，就让老奴去！”夏姑还是坚持，她边说边问战韩眉：“二夫人，请问你来时，君虎将军有没有危险？请你再详细点！”
    战韩眉被点名，干脆站了起来，就想逃离。
    “抓住她！”明珠喝道！
    一看战韩眉这个鬼样子，她心里更凉了：“你逃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我四哥有危险！你听懂了吗？竟然想逃？我四哥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对他？快说，我四哥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明珠语无伦次，几乎是喊着的。
    这个样子的明珠，战韩眉还从来没见过，她白着脸，只会摇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么久，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思梅听到这，突然问：“二夫人，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几个时辰了？你还去了哪里？”
    战韩眉没有思考，便接口：“我去了一个医馆、、、”
    所有人听后，都觉得匪夷所思！
    竟然没有马上回来找夫人，谁都知道夫人的医术精湛！再说了，也必须回来呀，回来派人去救人啊！
    这得是多蠢的脑袋！
    除非、、、是战韩眉不敢？
    可是这不敢？那么绝对是君虎将军有危险了！
    明珠几乎是急赤着双眼，走到战韩眉跟前，左右开弓，搧了两巴掌！
    战韩眉两眼昏花，嘴巴想说什么，又嗫嚅着说不出来，只摸着肿起来的脸颊。
    明珠看着战韩眉：“要是我四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说完，又一次往外走！
    突然管家跌跌撞撞来了，踹着气，指着后面的人－
    后面竟是也是一个跌跌撞撞地人，不但如此，还满身鲜血，一走到明珠面前，就软了下来！
    是青剑！
    明珠只觉得已经很久远离自己的眩晕，像黑洞一般，向她飞驰！
    “青剑！”明珠大声喊叫。战韩眉更加大声的尖叫！
    夏姑、思梅、思竹也是颤抖得摇摇欲坠！
    青剑拼着最后一股力，张嘴，一个字一个字说，一口血一口血的吐：“郡主，快！救、、、主子！华、、、阳、、、台、、、”
    说完，便倒在地上。
    明珠坚决地退开众人，几乎要疯了：“走开！我的话都没有人听了吗？”
    夏姑思梅等人只得退后，思竹思菊都哭了起来。
    “备车！”明珠尖声向管家吼道！
    这时，肚子传来隐隐的不适，明珠下意识地摸着，所有人，包括夏姑，都流了眼泪！
    “夫人莫急！”
    明珠坚强地向外走，她只知道她要去救四哥！没有人可以阻止！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一队人，拦住了她！
    明珠根本不理，她狠狠地一挥手：“起开！挡我者死！”说完举起手臂，按住手腕暗器！
    “明明！”
    一声磁性的声音！
    天！烨哥哥！
    “珠儿！”
    是三哥旷千！
    他们回来了！回来了！是了，烨哥哥来信说，今日可达！是她忘了，忘了呀、、、明珠眼睛里疯狂地流出眼泪，喉咙里却是发不出声音！
    烨齐和旷千披星戴月赶回来，再大的想象力都想不出会看到这一幕！整个将军府，栖栖遑遑，全都乱了套！自己的娇妻哭得踹不过气来，要冲出府去！
    “谁？谁害你如此！”
    烨齐大喝！用了内力，周围的人一下东倒西歪！

 第483章 无法接受

    如排山倒海的怒气，让人噤若寒蝉！
    “快！烨哥哥，快抱我，速速到公主府，四哥危险！”
    什么！
    是寒柏！
    烨齐和旷千还想说什么，明珠尖声哭道：“没时间了！快呀！”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明珠！让烨齐和旷千心里的寒意从脚底开始往上冒！
    “我知道了，莫急！小心身子！思梅思竹，你们留在府里保护夫人，夏姑跟我来！”
    “不，我要去！我也要救四哥！”明珠哭倒在烨齐的怀里！
    直到这时，烨齐旷千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烨齐没有再拖延，直接抱起明珠，脚步一点，飞一般向外面而去。
    明珠自认自己不是胆小的人，但到了华阳台，她还是不敢看，直到烨齐旷千发出悲痛的吼叫，她才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一直死死瞪着地上的四哥！
    那个世界上最俊秀的男子！
    如嫡仙一般的人物！
    有着远山淡水的脸庞！
    更有百看不厌的和曦！
    昨日，他还笑语盈盈地对她说：“珠儿，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可是，如今却是躺在污糟的地上，满脸满胸都是鲜血，一双眸子紧闭，无论明珠，烨齐旷千怎么哭喊，都不再打开！
    “不！四哥、、、”
    “不可能！小寒！你不要跟三哥开玩笑！”旷千大喊，完全无法接受寒柏这个样子。
    烨齐哽咽道：“明明，先探探！”
    可是明珠从战韩眉口里知道，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寒柏的身子早就冷硬了！
    但她还是抓起了寒柏的手，豆大的泪珠滚下：“四、、、哥、、、走、、、了！”
    明珠一说完，就倒在烨齐的怀里哭得转不过气来！
    身后都是抽气声，丫头婆子们，包括侍卫都哭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远致近，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仿佛不是走在地板上，而是踏在所有人心上！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
    明珠忘记了哭泣，从烨齐的怀里受惊一般抬头，二哥！竟是二哥回来了！
    很显然，琢万也是得了消息。
    他一步步走来，眼睛里血丝爆出，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寒柏。那无措的神情，让人不忍卒读！
    他哆嗦得很厉害，一个趔趄就跪在寒柏身边，随即便抱起他。
    “珠儿，你快看看小寒！他只是睡着了，对吗？”琢万几乎耳语。
    明珠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烨齐非常担心！平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此时也是被打击得面容憔悴，肝肠寸断！
    小寒！不但是琢万的小寒，是他们大家的小寒！是他骨子里疼到大的弟弟！而今日，竟是死别！
    他们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半年前的离别竟是永诀？！
    而他们的大业，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属于他们的时代，安稳的岁月，即将到来之际，竟是天人永隔！
    这叫他们情可以堪？
    即使是成功了？可那又有什么意思？他们四阁虎少了一个！
    他们明明说好，一个都不能少的！
    烨齐没有哭出声，只是沉重的呼吸，让人窒息！
    旷千却是围在寒柏的另一边，发出属于男人的痛号：“小寒！三哥来了，你醒醒！你醒来，告诉三哥，是谁害了你！三哥替你报仇，我要让她千刀万剐，我要让她死后坠入地狱！小寒！你睁开眼啊！小寒！我们是四兄弟啊！你这样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意思、、、”
    琢万血红着眼，撕声说：“三弟，你说什么呢？小寒怎么会死？你走开，再吵醒小寒，二哥揍你！”
    明珠再也忍不住：“二哥、、、”失声痛哭！
    烨齐看着明珠肿起来的双眼，摇摇欲坠的大肚子，慌忙对明珠说：“明明，别、、、这样！你这样会出事的，如果小寒地下有知，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夏姑，你们几个跟上！”烨齐沉声交待！然后抱起了明珠，向马车走去。
    “我、、、”明珠抽泣地说，担忧地看着琢万。
    “听话！”烨齐紧了紧：“我会带四弟回家的！放心！”
    回去后的烨齐，还是劝不动琢万，仿佛不抱着寒柏，寒柏就要飞走似的。
    烨齐只能下了重言：“二弟，小寒、、、生前、、、最厌恶此地，难道你还要让他留在此地吗？”
    琢万这才机械地抬了抬头，眼神茫然！
    “走，带小寒回家！”烨齐哽咽。
    “带小寒回家！二哥”旷千的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琢万死死抱着寒柏，也不要所有人靠前，像抱着人世间最宝贵的宝贝一样，蹒跚地走向马车！
    君虎将军府，满府缟素。全府人不多，一来开府不久，二来府里还没有女主人。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二十人。
    好在有一半是明珠这边调过去的，全都训练有素，管家曾是大将军府的老家将，人称“乐伯”的。
    乐伯也是干练之人，把家管得井井有条。只是咋闻主子早殇，他一下子像老了几岁，背都驼了下去。
    一见琢万抱着自家主子回来，看到主子的惨状，便以头呛地，悲号不起－－
    “主子啊！都是奴才失职，奴才没有拦住你，没有拦住啊、、、”乐伯哭得老泪纵横，闻者落泪，听着伤心！
    哭声一片！
    而明珠一回到家，也开始不舒服，竟是提前发动了！
    唬得全府上下，忐忑个不停。
    好在稳婆早有准备，又有青叔，夏姑坐镇，还有思梅等一干得力干将，倒也不怕。
    尽管如此，烨齐的脸上也出现少见的慌张，听着产房里咬着牙齿，脸色煞白的明珠，恨不得替了她去。
    “大哥，你自己先别慌！明珠自己就是医者、、、”旷千自己也很慌，要知道，珠儿不是自然生产，是因为受了刺激才发动的呀。
    烨齐听了瞪眼！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谁都知道：医者不自医！
    旷千忙住了嘴：“大哥，珠儿这样，可就瞒不过师尊了！”
    烨齐点头：“我知道，我会看着点的！”
    本来寒柏之事，他们想暂时先瞒着，毕竟师尊的年龄摆在那，还重病初愈的，就怕一个刺激，病情反复。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第484章 提前生产

    但没想到明珠提前生产，师尊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岂会有不知道之理？师尊对寒柏的关爱，不亚于对亲孙子烨齐的，甚至某一个程度上来说，他投下的感情更多，寒柏对师尊也是最为依赖。
    所以，师尊也应该有知悉权，再说了，师尊不是一般人，生性坚韧，烨齐不想再瞒！
    “三弟，你快去，看着点你二哥，这边有我！”
    旷千低下头：“好，你、、、有什么事，叫我”
    这都什么事啊！从东北跋涉而来，原以为大胜归来，大家心想事成，万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四弟竟然、、、而珠儿也受刺激，面临危险。
    唉！真是一点劲都没有！
    旷千垂头丧气的，一脸灰败的离开了。
    翌日
    君虎将军府里，灵堂上的棺材是空的，因为琢万还死死抱着人不放，从昨晚到现在，就在寒柏的卧室里，门被里面反锁了。
    旷千的嘴皮磨破，几乎说了一生中最多的话，仍然没有让那门有丝毫变样，里面的琢万仍然无动于衷，要不是旷千戳了窗子一个洞，能看见琢万在里面。他都会因为琢万也随之而去了！
    他索性坐在台阶上，揪着头发！
    而此时大将军府，英凡梦来了，符氏来了，就连曹氏和解夫人都来了，大家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自己帮得上的！
    明珠感觉到自己再一次濒临死亡，撕心裂肺的痛，排山倒海，她时而觉得自己被水淹没了，时而又觉得血浸没了、、、
    她深切体会到了生孩子就是鬼门关的说法，她大喘着气，感觉自己没力气了！
    要死了吗？
    好痛啊！
    她喃喃自语：烨哥哥！
    门外的烨齐依稀听到：“夫人，夫人，快了，又开一指了！”
    “珠儿，珠儿，别睡、、、”
    “珠儿，用点劲！”
    “夫人，吸气、、、用力、、、对！”
    “夫人！”
    “珠儿！”
    “不行，叫青叔！”
    青叔连忙拿着药箱进去！
    烨齐听得是心慌麻乱，脚步如铅，把他钉在那，看着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他的脸也白了！
    这得多少血啊！
    明明！明明不会有事？
    突然烨齐，听不到明珠的声音了，他急得大喊：“明明－”
    “慌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烨齐惊叫：“师尊！爷爷！”
    “就你？还大将军呢？你这样大喊大叫，叫里面的珠儿能安稳吗？”
    烨齐：“、、、”
    “还不快给我搬把椅子？”师尊把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戳了戳！
    烨齐严厉地看了看师尊身边的侍卫，师尊挥手：“放心，都清了场，没人看得见！”
    师尊的病情，还处于保密状态，要防止康皇后使后招。
    其实师尊还很虚弱，被两个人两边扶着，手里还拄着拐杖。
    烨齐这才动身移步，这一移步，就是一个趔趄。
    师尊摇摇头。
    “爷爷、、、”烨齐扶着师尊坐下，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先安静地坐着。”师尊声音虽然淡淡，但眼神幽深，里面的哀嘁，还是被烨齐看到了，烨齐的鼻子一酸！
    终于，巳时末，接近午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大将军府！
    祖孙俩相视一看，烨齐坐不住了！一个鱼跃，就来到了房门前。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生了小少爷！母子平安！”
    稳婆讨喜地出来报喜！
    “赏！重重有赏！”烨齐喜道。
    然后管不了那么多了，掀起门帘就走了进去！
    里面的妇人都惊呼了一下，她们没想到平时威严稳重的大将军竟也有这样的一面！好在血污糟物啥的，也清理得七七八八了，明珠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其实要烨齐说，再大的血污，还有比战场上来得可怕？再说了，这些血污，来自自家爱妻，她为自己生儿育女，自己还能有嫌的？
    明珠累得已是睁不开眼，湿漉漉地头发贴在额上，非常虚弱。只是，当烨齐手握在她手上时，她才眯开眼。
    “明明，你受苦了、、、”烨齐哑着声音说，说完，探身还在明珠头上吻了下。
    明珠略转了下头：“脏、、、”
    “哪脏了？我媳妇是香媳妇！”烨齐说起情话来也挺顺的，而他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这样的反差带来特别大的感受，还别说，还挺萌的。
    明珠努力地笑了。
    英凡梦言笑晏晏地抱着孩子，递给烨齐：“烨哥，你看，这是你孩子，跟你像极了！”
    烨齐：“、、、”
    啊？这小小的皱巴巴的，像他？恕他看不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孩子，一种陌生的特别的感觉蔓延上来，这是他的血脉，是和明明的结晶！从此，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儿！是需要他舍了命也要疼爱的！
    “这么小、、、”小小的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放在他手上，显得他的手特别的大！
    符氏哈哈大笑：“是小！小不点！”
    明珠笑了：“小不点！点点！”
    就这样，孩子有了乳名－点点。
    随后，烨齐抱着明珠离开了产房，把明珠移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坐起了月子！
    门外的师尊早等不及了，正要叫，英凡梦就抱着孩子给了老父亲：“父亲，你的曾孙孙！”
    “快！给我！”师尊还从来没有如此迫不及待过。
    抱着寒柏的琢万完全不知道，一个晚上，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全府的人都跪在门外，旷千想拦都拦不住。
    他现在的眼里，脑里全都是怀中的人。他根本不愿意去相信，他的小寒已经走了！
    他不眠不休，他想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只有在心里呐喊：“小寒，昨天我们还好好的，我们在床上、、、你明明答应我，要等我回来的，为什么言而无信？小寒！为什么？”
    “要知道那晚就是我们永诀的话，打死我也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你，我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可你却食言了！你快点醒来好吗？好好看看我，不要吓二哥！求你了！”

 第485章 千声呼唤

    “小寒，你知道吗？为了早点回来，我被表哥揪了耳朵！他说我偏心，对你这个弟弟好过他这个哥哥！呵呵，那当然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可以超过你！你听到了没有？你这样抛弃我，你是挖了我的心，你知道吗？从此之后，我没有心了，你知道吗？那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要不，你也把我带走，好吗？”
    “小寒！我们说好了等表哥登顶后，我们就为表哥镇守边关，闲时一起领略塞外风光，去看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或许你不愿打打杀杀，我们就不去，我们卸下一切藩篱，远走江南，听你侬小语，在水乡揺撸击奖、、、小寒，你喜欢吹笛，我就旁边舞剑、、、我们说好，要做快活神仙、、、”
    千声呼唤，万般哭泣，可他的小寒，却是再也醒不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被劈开了！
    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但琢万也没回头。
    这是旷千实在没了办法，才跑回去向大哥求助！他知道他不应该打扰大哥，毕竟珠儿才刚刚生产，可是，他这不是没辙了吗？
    琢万听到了师尊的声音，身子才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放下寒柏。
    还有大哥，三弟！
    竟然还有表哥，瑾王都来了！
    瑾王是悄悄回来的，欣儿还在当地，实在是肚子大了，她比明珠还先一个月怀孕，只是明珠受惊提前生产罢了。所以，她的月份也差不多了，就没有跟瑾王同行，等生产了再动身。
    可是琢万仍然一动不动！
    看着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的琢万，师尊也是痛苦万分。眼前的寒柏，永远合上了双眼，真正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还记得，就在前一日，寒柏还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怎么就天人永隔了？
    这贼老天！太不公了！
    为什么他们的牺牲一直没有消停？先是自己的儿子，朋友、知己、、、
    现在是轮到了自己的孙辈了吗？
    寒哥儿，他一手带大的，一点一点看着成长的人，只有他知道，寒柏比他表面上的更优秀！他老泪纵横，颤抖着喊：“苍天无眼啊！”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除了瑾王外，都跪在地上，哭声一片！
    琢万的眼里也开始掉下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嘴里想说什么，只是说不出来！
    “小寒已经去了，你就打算一直抱着他？他有多不舒服？他自小就爱干净，你却连一身衣服都不给他换！你算什么哥哥？”
    琢万的泪一直下，也不擦，朦胧中，看着师尊高高举起了拐杖，落下，便敲在琢万的背上。
    “放下！让人、、、入土为安！”师尊哽咽了，身子颤了颤。
    烨齐、旷千忙上前扶着：“爷爷！”
    “师尊！”
    瑾王也急到：“师尊”
    兄弟们又喊了声琢万：二弟！二哥！
    “师尊，让我来劝劝”
    瑾王走前一步，蹲在琢万身边，看着表弟的悲切，他完全能理解！想当初，玉凌宫燃起熊熊烈火时！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凌辱时！藏在床底下，死死瞪着眼时、、、
    他知道那种锥心之痛，恨不得毁天灭地，又感觉生无可恋！
    他没想到，他的表弟竟也有这种感情！
    对寒柏，已经完全超乎了兄弟的感情。可是，那又如何？世间情爱千千万，爱了就爱了！就比如他，又有谁知道，他竟是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感情？
    “表弟，振作起来！我答应你，定为你报仇！”
    听到瑾王的话后，琢万也只是怔了怔，眼里仍然没有焦距。
    只是后背似乎有了痛感，他下意识地想移动身子，只是，毫无效果。整个人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想站都站不起来。
    师尊又气又急，又敲了一下。
    “砰”的一声！
    琢万又吃一棒！
    “小寒走了，你也要疯了吗？既然如此，为师我就打到你清醒、、、你知道吗？小寒生前留给你的话是什么吗？”
    琢万急促地抬头，喉咙里终于发出单音：“啊－”
    “他说要你好好活着！知道吗？好好活着！你看你这个鬼样子，是想辜负了小寒吗？”师尊眼里喷火，这个样子的师尊，还从来没有见过。
    师尊都是侠骨仙风的！
    师尊都是睿智从容的！
    在四个弟兄中，寒柏最接近师尊，完全是学到了师尊的精髓！
    而现在，因为寒柏的离去，师尊完全变了样！他在棒打琢万，与其说是生气，更是疼惜！
    令人泪目！
    师尊说完，又转身，朝后面招手：“来，小虎子，到曾爷爷这里来。”
    小虎子也来了！
    竟由寻春牵着，来到了师尊面前。
    寻春头低着，却是可以瞧见哭红了的双眼，她飞快地瞧了眼琢万，那抱着人的异常憔悴的脸，让她肝肠寸断。
    她没有读过书，见识也有限，不知道琢万和寒柏之间的感情，只是单纯为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所震撼！
    至于为什么其他兄弟却没有如此这般，这就更好理解了，就是滴滴亲亲的兄弟姐妹，也是有亲有疏，有厚有薄的！再好理解不过！
    小虎子早已经不记得爹爹了，毕竟琢万一走就是一年多。但他认识那个慈爱的曾爷爷，对他是极好，每次见他，都摸摸他的头，给他点心吃。
    他听话地走了前去。
    “看看小虎子！他是你儿子，身上流着你的血，可也有寒哥儿的血，他为了救小虎子，都不要自己的手腕了、、、”说到这，师尊盯着寒柏那血肉模糊的手腕。
    这得有多痛啊！
    师尊抽了口气，继续说：“所以，小虎子是你们俩共同的儿子！寒哥儿，他是走了，但他又没有走！他就在我们身边！”
    我们的儿子！
    我们共同的儿子！
    琢万喃喃自语、、、
    师尊忙给烨齐旷千一个眼神，两人会意，忙快速地走向琢万，从他手上接过寒柏，抬着放在了床上。
    这时的琢万才抱住走到他跟前的师尊的双脚，痛苦失声！
    “师尊、、、”像狼嚎！像虎鸣，如困兽！
    “好孩子！快起来，师尊知道你是好孩子、、、”
    最终琢万还是亲自为寒柏净身更衣！望着房门，想着那久久没有走出房门的琢万，旷千担忧地跟师尊说：“二哥这是？”他又害怕琢万重新陷入刚才的样子。

 第486章 大名昊林

    师尊被烨齐扶着坐在椅子上，此时已是疲累至极，只是硬撑着，他看着房门，轻声说：“让他再跟寒哥儿、、、好好道个别、、、再也见不到了、、、”
    说完，便让烨齐扶着，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要在这里住下、、、陪寒哥儿最后一程！”师尊颤颤巍巍地走向旷千：“烨哥你先回去，珠儿那里不能没人。”
    “可是、、、”
    “我这里你放心，有旷千！”
    “是啊，大哥，你回去，我会照顾师尊的”
    烨齐没法，只得点头。
    瑾王也是诸事缠身，便先拜别师尊，再跟烨齐点点头，便也带着龙鲲、龙鹏离开了。
    期间，英凡梦杨言信带着晓天也悄悄来过，同儿子见了面。见儿子安然无恙，却又因为失去了一个好弟弟，而痛心，特别是英凡梦，很是哭了一场。
    晓天也是长于千凌阁的，深知他们四兄弟的感情深厚，寒柏这一去，弟兄们势必肝肠寸断。她悄悄地握了握旷千的手：“三哥保重、、、”
    看着眼睛哭成桃子一般的晓天，旷千的心里也是一软，回握了下，说：“我没事！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晓天唯旷千的话是从，拼命点头。
    明珠于次日才悠悠醒来，只觉得像做了场梦似的！孩子在受惊中出生，她感到很是对不起他，可是，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的孩子生了，可是她的四哥却离开了这个人世！
    她有那么一瞬间，不想醒来。
    床头边，一个人支着手肘，眼睛闭上。
    烨哥哥！连床都没有去睡的烨哥哥！
    也是苦了他了，长途跋涉，千辛万苦回来，紧接着就是得知亲爱的弟弟寒柏的离世，再接着便是自己生孩子，生死一线！
    她呆呆的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让烨哥哥多睡一会，再睡一会、、、
    可烨齐五感强烈，哪怕极度疲劳也照样有感知，很快便醒来。
    “明明－”
    明珠用手抚着烨齐的眉眼，疼惜地说：“瞧你，也不好好休息。”
    “我就在旁边休息，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你醒来。”
    明珠牵着嘴角，想笑。烨齐看见，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发，说：“不想笑就别笑了、、、明明，你现在在坐月子，夏姑说了，一定不能哭！知道吗？要乖啊！”
    明珠被他一说，又想哭了！
    但烨齐温暖的手覆上前，明珠才堪堪停住，她在烨齐的怀里。心酸地说“烨哥哥，我的心缺了一角，从此再也圆不回去了、、、”
    烨齐吻了吻明珠的发顶：“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明明，我们要向前看、、、不是吗？”
    “向前看、、、”明珠没有多大的思维，仿佛就是复读机。
    “是啊，明明，向前看！你好好坐月子，把身子养好，不要再伤神、、、我们现在不但有年迈的师尊，还多了一个小点点、、、”
    “点点？”明珠有一次复读。
    烨齐无奈，只得捧着明珠的脸，头碰着头说：“明明不会是把儿子都忘了？”
    天！是啊，点点是自己儿子的名字！
    明珠这才提起了精神：“我要看看儿子。”
    烨齐大喜，拍了拍手。
    夏姑便带着一个奶娘模样的人，抱着点点走了进来。
    “夫人，小少爷刚刚开始吸奶了，很有劲呢！刚才还打开眼睛了！”夏姑捡着好话说。
    “皱巴巴的、、、”
    “哎，小孩子可不就这样？以后一天一变，咱们小少爷随了父母，还不得是全大宣最俊俏的儿郎！”
    明珠这才真正笑了：“夏姑！也就你，自家孩子就是长的好！”
    烨齐却是爱听这话，有了孩子，那种感受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说昨日还在乱忙差急中，还没顾上来的话，那么今日，就截然不一样了！有了一个跟明明共同的孩子，人生，也更加有了意义！
    “爷爷还没取名吗？”
    英家的长房长子长孙长玄孙哦！当然要曾爷爷赐名！
    “昊林！师尊说‘欲极之德，昊天无极’，昊，取浩大，光明之义！意取孩子思维敏捷，博学多才！”
    昊林！曾爷爷寄于厚望的名字！
    明珠用手指点了点小昊林的鼻子：“昊昊！昊昊、、、”
    正温存间，伦歌的叫声打破了这一切。
    “什么事？”烨齐沉声问。
    “将军，君虎将军府那边、、、”
    “说清楚！”
    “说是闹起来了，师尊要将军马上过去。”
    烨齐快步走向明珠，探下身，柔声说：“我去去就来”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
    唉！二哥！她能理解二哥那种痛彻心扉的心情，只愿他，能快点走出来。可是，能吗？就她自己都不能，从小到大的感情啊！就像被人生生撕下一块肉。
    元程！
    元程！
    这个恶毒的女人，迟早要把她大卸八块！
    明珠越想越恨，又担心师尊，担心二哥！
    原来，一大早，琢万就下令把战韩眉叉过来。
    战韩眉这几日战战兢兢，她哀求弟弟韩玉过来陪她，不然，她都不敢睡觉。
    小虎子早被抱走了，暂时由寻春带着，住在大将军府。
    明珠只是下令把她看管起来，但并没有说关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倒头了，她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事已至此，也挽回不了了。
    令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将军夫君活着回来了！
    这让她欣喜若狂！这是她的转机吗？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至于处死她？
    而韩玉听到这件事后，简直五雷轰顶！
    他的这位姐姐，到底还是出事了！
    因为他的姐姐，作天作地，君虎将军竟是被作没了！！那个“陌上世无双”的状元郎，就这样没了！
    他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他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
    他的姐姐就不是正常人，他几乎用怜悯地眼光来看她。但再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姐姐，也只能陪着她一块接受惩罚！
    而今日一大早，就有人告知他们过府，前往君虎将军府。
    该来的总该回来！
    韩玉知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也没说什么，跟上便是。

 第487章 来真的！

    战韩眉可是又惧又有点喜，她就要见到琢万了，到时怎么样怎么样求他、、、他肯定会原谅他的。寒柏只是兄弟，自己可是他的妻子呢！可惜小虎子不在身边，不然拉上小虎子，更是有胜算，她可是他孩子的母亲。
    可是，梦做得再久，终有醒的时候，当姐弟俩一到君虎将军府，被引入大厅，还在台阶处，就可见前方，一个黑魆魆的棺材！
    战韩眉双股战战，一抬头，即刻尖叫一声：“啊－”
    响彻上空！
    原来是琢万，如索命夜鬼，拿着长剑，泛着冷光，直接搁在战韩眉肩膀上！
    仿佛下一秒钟，战韩眉便会人头落地！
    “夫君！将军！”战韩眉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又汗又泪的，挂满这个脸颊。
    琢万面无表情，他只知道，就因为这蠢妇！丑妇！害了小寒一命！当初，就应该拼了命，哪怕师尊罚他，也不娶她！害得小寒丧了命！
    他已经知道了全过程，难于想象，这个妇人的蠢！从华阳台跑回，如果在第一时间寻找明珠，或许小寒还有救！
    可是，这蠢妇竟是逃了，情愿去别的医馆！
    这蠢妇，真的是百死都难辞其咎！
    看着琢万无动于衷，战韩眉绝望了，她突然大喊大叫：“上凌琢万，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妻子！又不是我杀的人，是大公主！你找大公主报仇去！”
    “那！毒！妇！我自会去了决！”琢万眼里喷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肩上的力道加重了，战韩眉现在确认琢万真的会杀了她，因为他的眼里，看着她就像看着死人！
    她不要！她疯狂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上凌琢万，你为了你的弟兄，就要杀了结发妻子？你敢！”
    韩玉也不能看着姐姐就这样死去，他上前抱住琢万：“姐夫！求求你！留我姐姐一条命！姐夫，求求你，能活命就可！”
    韩玉说着，以头触地！
    “住手！”
    师尊来了，
    “放下！”
    琢万全身颤抖。
    “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师尊大喝。
    “二哥！”旷千也喊。
    至此，才听到“咣”的一声，琢万弃剑，颓然跪地。
    战韩眉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究竟要闹到何时？”刚刚进来的烨齐痛心地看着琢万，然后弯腰，想扶起他。
    可是，琢万没有站起来，他喃喃地说：“闹到何时？大哥，你没听到那蠢妇说吗？一切都是那毒妇元程做的！我要去杀了她！我要为小寒报仇！”
    说完，抓起剑，身子一个暴起，人就站起来了。
    随即，“咚”的一声，跪在师尊面前：“师尊，你老人家保重！”说完，谁也不理，疾驰向外！
    烨齐当然不会放了他，和旷千两人，就这样，三兄弟打了起来。
    若放以前，琢万还能打一阵子，但现在人已是虚弱到极致，强弩之末了，没两招便丢了剑。
    书房
    外面明卫，暗卫，层层保护，把守森严！里面，气氛凝重！
    看着一溜儿一字排开跪在的人，师尊一个个看过去。就像小时候犯了错，全都帮助说话。长大后，竟还是这样。
    烨齐刚才虽然是斥责了琢万，但也为琢万说话，因为他知道，师尊的处罚是非常严格的！
    旷千也是，从小到大，就怵师尊的处罚！
    你都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怎么出牌，实在是师尊曾经把他们丢到“红岩壁”自生自灭，印象太深刻了！太恐怖了！
    以致影响了一辈子！
    “师尊，四弟突遭惨祸，二弟他、、、失了常理，还请师尊不要生气，网开一面！”
    烨齐磕了下头。
    “是啊，师尊，饶了二哥！”旷千也磕了头。
    琢万像一块雕塑！
    静默！
    很久很久，师尊才说：“起来－”
    烨齐：、、、
    旷千：、、、
    两人对看，师尊这么好说话？这是真的吗？怎么像在梦境？
    师尊也不管他们，看向兀自还直挺挺跪在那里的琢万，不怒反笑。
    “你不起来？意思是还想拿剑去报仇？是这个意思吗？”
    琢万抿着嘴，很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听说元程就躲在皇宫。你准备怎么去报仇？”
    琢万总算张口，声音嘶哑，蹦出两字：“闯宫！”
    “闯宫？好气魄！你以为你娘亲也去世了，小寒也走了，你孑然一身了，可以放手一搏了吗？你还有小虎子，你晕头忘了吗？还是说，你打算舍了他？舍了那个和小寒有共同血脉的孩子？”
    琢万一听，神色大变！
    师尊没理他，继续说：“我可不会再帮你带小孩！就像你，带大了，就是拿来气我的？有什么意思？还有，我也会交待他们，你大哥三弟们，他们也不会帮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琢万在痛苦的纠结，纠结得全身发抖。
    静默！难耐的沉默！
    难耐到，就在烨齐旷千认为，琢万难逃处罚时，突然，师尊重又开口－
    “来，起来！好孩子！”
    琢万猛地抬头，确实是师尊！没有换人，师尊的脸上也没有生气，没有看错，是慈祥。
    难以置信中，琢万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便被拉向师尊一边。
    旁边的烨齐和旷千也一脸梦幻的看着师尊。竟然没有处罚！还说：“好孩子！”？
    两人大有：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觉！
    “也罢！你要去闯宫，为师不拦你，我同意了！”
    这话，砸得三兄弟完全懵了。
    琢万又咚的一声跪下：“师尊，你打我、、、”
    他以为师尊这是气糊涂了！
    “起来！听好了，为师的意思是，同意你闯宫了！”
    “师尊！”烨齐惊呼。
    “师尊！”旷千不可思议。
    “师尊”琢万震撼！
    师尊一个一个看过去，微微叹了口气，说：“就是你们听到的意思！我的寒哥儿不能白死，闯宫，我同意了！”
    这下，师尊是连续说了三次了，确凿无语了！
    三兄弟瞪大双眼，好像无法呼吸一样，就连琢万，闯宫是他提出的，但他也是一气之下说的，其实是，想自己去皇宫里守着元程！他就不信元程不出来。也就是说，他所说的闯宫，充其量也是守株待兔罢了！
    而现在，师尊告诉他们，是来真的！

 第488章 排兵布阵

    他们没有听错！
    师尊说“寒哥儿不能白死”，无比真切地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慢慢地，三兄弟的心里似有一股热血在淌，在升腾！
    “此番，并不是不能操作！寒哥儿的事情，是我们的劫难，但同时也是我们的契机！我们这边，也已经筹谋了二十年，我儿在地下等得太久了！”
    三兄弟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他们真的在谈论翻天地覆的大事吗？
    师尊缓了口气，又继续说：“烨哥儿，你说呢？”
    烨齐惊吓过后，声音暗哑，说：“爷爷，目前瑾王已经收拢了中部，南部，东北康陵伯已死，剩下的也只是时日问题，西部还处于胶着状态，但郭向光不死，就有希望，虽说什么西北双雄，但郭叔高齐孝臣多矣！届时，我们这边可派兵支援。”
    师尊赞赏地点头：“最关键的是，瑾王已经归来！”
    烨齐也开始有了喜意，全身没有再绷紧了。旷千和琢万互相点头，不可思议的神情已经收起，眼里都是兴奋的光。
    “烨齐！”师尊也没有说“烨哥”，像点兵的大将军，烨齐一听，忙挺直了腰。
    “你联系各部，千凌阁各长老，护法、京城这边包括郑羽峻承恩公和曦哥儿，他们一个掌控多年，一个正在掌控着外宫、内宫。还有，派专人负责大长公主的安危，那才是重头戏、、、”
    烨齐认真聆听师尊的排兵布阵，师尊的面面俱到，周全精细，令人叹为观止。
    “、、、、宫里，重点放在‘龙飞凤舞’上，可调黑鹰跟上、、、”
    “是！师尊！”
    “告知瑾王，你和他，要有商有量、、、你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也是最考验你的时候了！”
    “一定竭尽全力！师尊放心！”
    师尊看着自己的孙子，那沉稳的样子，就令人欣慰！他点点头，又看着旷千。
    旷千也是背一挺！
    “旷千”
    “是”
    “你速速跟你父亲联系，京都不能乱，至少不能大乱！你父亲这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很清楚的。”
    “遵命！”
    “做完这一切后，即刻回来协助你大哥！”
    “是！”
    最后，师尊才看向琢万。
    “琢万！”
    琢万听后又内疚又兴奋，复杂莫名，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刚才的冲动？还是、、、他不敢想下去了。
    “你要做的事情很关键，很重要，稍有不慎，全盘皆输！所以，你必须养精蓄锐。听好，寒哥的身后事，暂时先到这，明天，你们兄弟把棺椁运到国相寺，先在那里停灵，待以后再择一块地、、、你要做的是，好好去睡一觉、、、”
    听到这，琢万还想说什么，被师尊一挥手，便住了口：“两天后，正是大朝会！我们就在大殿发难，正式起势！我们这样、、、”
    爷孙几个，头靠得越来越近。
    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仿佛在他们的背后，已经被人转动了命运之手，在推着他们向前，向前、、、
    当烨齐把事情说给明珠听到时候，明珠好在是靠在烨齐身上，不然，铁定从床上跌落！
    天！她听到什么？
    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拍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拍的！”
    这可是颠覆朝政，改朝换代的事情，有点仪式感好吗？怎么就立刻、马上、迅速了呢？可是，她在大惶惑后，心里却又有股兴奋的小苗，是什么意思？
    她自诩聪明，胆大，这时候也是只能发出单音：“啊？这？”
    而激动过后的烨齐，想到却又是另外的事情，自古大事，无不喋血，虽然，他知道他们这边其实已做好了一切事情，但事有遗漏，万一、、、
    这不是以往所做之事，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事情，一只脚就悬在半空，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他不敢赌！
    他必须安排好一切！
    “明明，再大的事情也没有你们娘俩那么重要！明天开始，你们就躲在三街，我会派人保护好你们，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师尊，就辛苦你了！万一、、、”
    明珠被说的泪都出来了：“没有万一！烨哥哥，我们连死亡劫都已经渡过，还怕这个？你必须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你要是敢、、、我就哭死给你看！”
    烨齐连忙抱住她，单单听到“哭死”两字，都够让他心痛的了，哪还敢说其他：“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回来！全须全尾的！”
    两人紧紧拥抱！
    接下来烨齐又马上忙开了，这两天几乎见不到身影，都是半夜才回来，匆匆梳洗，看一眼妻子儿子，就倒头便睡。
    直到搬到了三街，明珠都还处于游离状态，还有着不真实感！要不是事情正在进行着，打死她都不会想到，一场改朝换代，就在各方势力握紧拳头，准备重拳出击，却是在“寒柏被害”这件事上，拐了一个弯，就这样风风火火，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这件事，过了很久很久，都还有很多人回不过神来，但它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这样爆发了！
    明珠知道，她的四哥被害，成了那只蝴蝶效应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引发了山呼海啸！
    乔冠成在听到寒柏对死讯时，眼睛便是一翻，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是在出城的路上。
    他全身颤抖，恨意灌顶！同时又觉得全身冰凉，他知道是谁杀了寒柏！从来没有那一刻，他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末日到了！
    哪怕他在困难的时候，哪怕他在听到西国溃败无法相帮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他的寒柏死了！
    那个跟父王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死了！
    乔思墨！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稳操胜券了吗？他知道什么叫人才？什么叫运势吗？仿佛，他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横尸荒野！也仿佛看到了乔思墨的下场：血肉横飞，尸首异处！
    哈哈哈、、、他仰头长笑！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复国大计，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以前没有认回寒柏，他也以为乔思墨是好的，他愿意培养他，可是事实很残酷，乔思墨反骨，私下筹谋，跟他离心离德，脾气古怪，刚愎残暴！这些种种，全都汇成一个结果，那就是－－败相！

 第488章 排兵布阵

    他们没有听错！
    师尊说“寒哥儿不能白死”，无比真切地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慢慢地，三兄弟的心里似有一股热血在淌，在升腾！
    “此番，并不是不能操作！寒哥儿的事情，是我们的劫难，但同时也是我们的契机！我们这边，也已经筹谋了二十年，我儿在地下等得太久了！”
    三兄弟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他们真的在谈论翻天地覆的大事吗？
    师尊缓了口气，又继续说：“烨哥儿，你说呢？”
    烨齐惊吓过后，声音暗哑，说：“爷爷，目前瑾王已经收拢了中部，南部，东北康陵伯已死，剩下的也只是时日问题，西部还处于胶着状态，但郭向光不死，就有希望，虽说什么西北双雄，但郭叔高齐孝臣多矣！届时，我们这边可派兵支援。”
    师尊赞赏地点头：“最关键的是，瑾王已经归来！”
    烨齐也开始有了喜意，全身没有再绷紧了。旷千和琢万互相点头，不可思议的神情已经收起，眼里都是兴奋的光。
    “烨齐！”师尊也没有说“烨哥”，像点兵的大将军，烨齐一听，忙挺直了腰。
    “你联系各部，千凌阁各长老，护法、京城这边包括郑羽峻承恩公和曦哥儿，他们一个掌控多年，一个正在掌控着外宫、内宫。还有，派专人负责大长公主的安危，那才是重头戏、、、”
    烨齐认真聆听师尊的排兵布阵，师尊的面面俱到，周全精细，令人叹为观止。
    “、、、、宫里，重点放在‘龙飞凤舞’上，可调黑鹰跟上、、、”
    “是！师尊！”
    “告知瑾王，你和他，要有商有量、、、你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也是最考验你的时候了！”
    “一定竭尽全力！师尊放心！”
    师尊看着自己的孙子，那沉稳的样子，就令人欣慰！他点点头，又看着旷千。
    旷千也是背一挺！
    “旷千”
    “是”
    “你速速跟你父亲联系，京都不能乱，至少不能大乱！你父亲这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很清楚的。”
    “遵命！”
    “做完这一切后，即刻回来协助你大哥！”
    “是！”
    最后，师尊才看向琢万。
    “琢万！”
    琢万听后又内疚又兴奋，复杂莫名，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刚才的冲动？还是、、、他不敢想下去了。
    “你要做的事情很关键，很重要，稍有不慎，全盘皆输！所以，你必须养精蓄锐。听好，寒哥的身后事，暂时先到这，明天，你们兄弟把棺椁运到国相寺，先在那里停灵，待以后再择一块地、、、你要做的是，好好去睡一觉、、、”
    听到这，琢万还想说什么，被师尊一挥手，便住了口：“两天后，正是大朝会！我们就在大殿发难，正式起势！我们这样、、、”
    爷孙几个，头靠得越来越近。
    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仿佛在他们的背后，已经被人转动了命运之手，在推着他们向前，向前、、、
    当烨齐把事情说给明珠听到时候，明珠好在是靠在烨齐身上，不然，铁定从床上跌落！
    天！她听到什么？
    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拍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拍的！”
    这可是颠覆朝政，改朝换代的事情，有点仪式感好吗？怎么就立刻、马上、迅速了呢？可是，她在大惶惑后，心里却又有股兴奋的小苗，是什么意思？
    她自诩聪明，胆大，这时候也是只能发出单音：“啊？这？”
    而激动过后的烨齐，想到却又是另外的事情，自古大事，无不喋血，虽然，他知道他们这边其实已做好了一切事情，但事有遗漏，万一、、、
    这不是以往所做之事，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事情，一只脚就悬在半空，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他不敢赌！
    他必须安排好一切！
    “明明，再大的事情也没有你们娘俩那么重要！明天开始，你们就躲在三街，我会派人保护好你们，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师尊，就辛苦你了！万一、、、”
    明珠被说的泪都出来了：“没有万一！烨哥哥，我们连死亡劫都已经渡过，还怕这个？你必须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你要是敢、、、我就哭死给你看！”
    烨齐连忙抱住她，单单听到“哭死”两字，都够让他心痛的了，哪还敢说其他：“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回来！全须全尾的！”
    两人紧紧拥抱！
    接下来烨齐又马上忙开了，这两天几乎见不到身影，都是半夜才回来，匆匆梳洗，看一眼妻子儿子，就倒头便睡。
    直到搬到了三街，明珠都还处于游离状态，还有着不真实感！要不是事情正在进行着，打死她都不会想到，一场改朝换代，就在各方势力握紧拳头，准备重拳出击，却是在“寒柏被害”这件事上，拐了一个弯，就这样风风火火，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这件事，过了很久很久，都还有很多人回不过神来，但它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这样爆发了！
    明珠知道，她的四哥被害，成了那只蝴蝶效应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引发了山呼海啸！
    乔冠成在听到寒柏对死讯时，眼睛便是一翻，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是在出城的路上。
    他全身颤抖，恨意灌顶！同时又觉得全身冰凉，他知道是谁杀了寒柏！从来没有那一刻，他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末日到了！
    哪怕他在困难的时候，哪怕他在听到西国溃败无法相帮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他的寒柏死了！
    那个跟父王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死了！
    乔思墨！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稳操胜券了吗？他知道什么叫人才？什么叫运势吗？仿佛，他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横尸荒野！也仿佛看到了乔思墨的下场：血肉横飞，尸首异处！
    哈哈哈、、、他仰头长笑！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复国大计，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以前没有认回寒柏，他也以为乔思墨是好的，他愿意培养他，可是事实很残酷，乔思墨反骨，私下筹谋，跟他离心离德，脾气古怪，刚愎残暴！这些种种，全都汇成一个结果，那就是－－败相！

 第489章 捉拿凶手

    二十年筹谋付诸东海，难道还要他再来二十年辅佐乔思墨？他还有二十年吗？他很清楚，属于他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先到西域的乔思墨最终没有等到乔冠成，他等来的只是一辆空马车，乔冠成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一度在风中凌乱！他，这是成了光杆司令了？
    这天，跟昨日，跟前天，没有丝毫的不同，一定要说不同，那就是，这天是大朝会，大殿内汇集了文武百官，济济一堂。
    “嘉瑞帝”照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耷拉着脑袋，眯着眼，康皇后坐在后面的细帘内。
    百官之首中，位居第一位的正是睿王。
    今天的忠心议题正是－立睿王为太子！睿王的脸上有着复杂的轻松，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怔钟。
    辰时正！
    突然一太监匆匆忙忙奔向大殿：“飞虎将军闯宫了！”带着哭腔！
    什么？
    “飞虎将军说有凶手杀害君虎将军，此凶手、、、凶手逃往皇宫、、、”
    百官们如蜜蜂般“嗡嗡”作响，又像烧开的滚水，轱辘轱辘，冒开了。
    龙椅上的莱京鸿和帘后的康皇后大惊！
    竟然敢闯宫？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怎么敢！
    还“凶手”？指的是元程？
    就是元程杀了寒柏，她也还是公主，岂能让你大肆打杀？哼，康皇后拍了桌子！
    寒柏死了，她当然大骂了元程的无脑，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再说了，康皇后对千凌阁的人也起了疑心，所以，也就虚虚地骂了两句，便放过元程。
    但现在听到上凌琢万竟然追到宫里来，还是大朝会里来！这是不是寿仙公上吊，嫌命长？她还正愁没借口处理他呢？这个本来就应该死在东北的人？
    他是怎么回来的？东北的大哥怎么样了？这些种种、、、康皇后正愁没办法抓住他，好好审问。没想到，这是送上门来了？
    每次大朝会，烨齐几兄弟都是要参加的，只不过，因为兄弟的逝去，要办丧事，才没有来参加。
    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
    “嘉瑞帝”忘记了他说话颤颤巍巍，很久没有站起来的他，竟然站得笔直！惊得所以人都忘记了害怕，呆呆地看着他。
    康皇后到底老道些，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坐下，镇定！”
    然后从后面直接站起来：“把人抓起来！”
    太监哭丧着脸：“飞虎将军带着剑，无人能挡！”
    康皇后眼睛猝然睁大，脸色微微泛白，而身边的莱京鸿已经全身有了惧意，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预感非常不好！
    “出动羽林卫！”
    “是！”
    太监领命！
    宫门外，已经大站了一场，今日轮值的正好是羽林左，很是尽职尽责，但怎么能抵挡住恶煞的琢万呢？
    气场全开的琢万，大有挡我者死的气概！
    左卫指挥康威战战兢兢地指着琢万说：“上凌琢万，你想造反吗？”
    身后的烨齐扬声说：“我们千凌阁五阁虎被杀，经追查，凶手正在皇宫！”
    “还不速速退开！”旷千恶声恶气地说。
    康威气死了，但又怕的要死：“大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想诛九族还是怎么的？”
    话刚落，琢万剑气一指，康威的头帽就掀开了，马上，长发铺面，甚为狼狈！
    康威大骇，倒退着被随从们围在中央。
    这时，羽林右奉命赶到。带头的正是郑初曦。几个人，眼神一对视，大家心领神会。初曦嘴里还是说：“帝后有旨，尔等速速离开，还可从轻发落！”
    “君虎将军，乃千凌阁五阁虎将军，身份至高无上，还是朝廷五品官员，可却惨遭残杀，凶手正躲匿宫中，还请让开为好！”烨齐面无表情。
    初曦开口：“姐夫还请离开，不然闯宫罪名大极！”
    “让开！”烨齐瞪眼。
    “让开！”旷千也挥拳
    “让开！”琢万大吼！
    “恕小弟不能，职责所在、、、”
    话没说完，便开始了混战！
    初曦一如康威“纨绔”，打斗间，暗中放水，所以，很快溃败，三兄弟向前疾驰。这时，侍卫们已经包抄过来了。烨齐给琢万一个眼色：“快去快回！”
    琢万迅如捷豹，向左拐，一路过去，便是一路尖叫声！不一会，手上揪着元程，过来了！
    元程前所未有的狼狈，眼泪鼻涕齐落，身边只得一个拖着残腿的虎生。
    “不是我！放开我！”
    琢万面无表情！
    “是、、、是乔思墨！那药是乔思墨给的！不是我！”
    到最后，元程几乎是在哭嚎！
    大殿
    “报－飞虎将军已经抓了大公主！”
    不啻惊雷，炸得康皇后跳起来。
    她现在开始意识到了严重性了，嘴里大喝：“龙飞凤舞！”
    “前去擒拿！”
    “是！”
    鬼魅般的龙飞凤舞八人组，一下就不见了！
    百官们连话都不说了，有人的脸开始泛白。
    莱京鸿预感危险，开始向后退，准备溜走！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你！”
    “皇上这是想去哪里啊？”正是安乐公公！
    康皇后惊骇回头：“好你个安乐！你竟然叛了我、、、”
    安乐公公笑了：“不是叛了你，我、、、从来就没归过你！”
    看在康皇后和莱京鸿眼里，就是阴恻恻可怕！
    安乐公公也没多说，一个挥手，“帝”后两人惊觉，原来多了那么多黑衣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两人的脸五彩斑斓。
    龙飞凤舞，其实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龙飞凤舞了，没了甲一甲二，实力大不从前！跟几个黑鹰堪堪打成平手！
    当更加多的黑鹰赶到时，他们就招架无力了。
    烨齐哥几个，没有耽搁，赶往大殿！
    “关门！快！关上－”
    康皇后声嘶力竭！睿王此时脚也软了，现在的他，要人没人，要武力没武力！他挪步跟有些颤抖的容长颂交头接耳。
    容长颂作为首辅，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他死死交代睿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出头！见机行事，离开大殿！”
    大门在烨齐的“平地一声吼”中，摇摇欲坠！
    响声一片！
    文武百官，全身煞白！难道千凌阁要造反？想坐皇位？想改朝换代？

 第489章 捉拿凶手

    二十年筹谋付诸东海，难道还要他再来二十年辅佐乔思墨？他还有二十年吗？他很清楚，属于他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先到西域的乔思墨最终没有等到乔冠成，他等来的只是一辆空马车，乔冠成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一度在风中凌乱！他，这是成了光杆司令了？
    这天，跟昨日，跟前天，没有丝毫的不同，一定要说不同，那就是，这天是大朝会，大殿内汇集了文武百官，济济一堂。
    “嘉瑞帝”照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耷拉着脑袋，眯着眼，康皇后坐在后面的细帘内。
    百官之首中，位居第一位的正是睿王。
    今天的忠心议题正是－立睿王为太子！睿王的脸上有着复杂的轻松，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怔钟。
    辰时正！
    突然一太监匆匆忙忙奔向大殿：“飞虎将军闯宫了！”带着哭腔！
    什么？
    “飞虎将军说有凶手杀害君虎将军，此凶手、、、凶手逃往皇宫、、、”
    百官们如蜜蜂般“嗡嗡”作响，又像烧开的滚水，轱辘轱辘，冒开了。
    龙椅上的莱京鸿和帘后的康皇后大惊！
    竟然敢闯宫？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怎么敢！
    还“凶手”？指的是元程？
    就是元程杀了寒柏，她也还是公主，岂能让你大肆打杀？哼，康皇后拍了桌子！
    寒柏死了，她当然大骂了元程的无脑，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再说了，康皇后对千凌阁的人也起了疑心，所以，也就虚虚地骂了两句，便放过元程。
    但现在听到上凌琢万竟然追到宫里来，还是大朝会里来！这是不是寿仙公上吊，嫌命长？她还正愁没借口处理他呢？这个本来就应该死在东北的人？
    他是怎么回来的？东北的大哥怎么样了？这些种种、、、康皇后正愁没办法抓住他，好好审问。没想到，这是送上门来了？
    每次大朝会，烨齐几兄弟都是要参加的，只不过，因为兄弟的逝去，要办丧事，才没有来参加。
    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
    “嘉瑞帝”忘记了他说话颤颤巍巍，很久没有站起来的他，竟然站得笔直！惊得所以人都忘记了害怕，呆呆地看着他。
    康皇后到底老道些，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坐下，镇定！”
    然后从后面直接站起来：“把人抓起来！”
    太监哭丧着脸：“飞虎将军带着剑，无人能挡！”
    康皇后眼睛猝然睁大，脸色微微泛白，而身边的莱京鸿已经全身有了惧意，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预感非常不好！
    “出动羽林卫！”
    “是！”
    太监领命！
    宫门外，已经大站了一场，今日轮值的正好是羽林左，很是尽职尽责，但怎么能抵挡住恶煞的琢万呢？
    气场全开的琢万，大有挡我者死的气概！
    左卫指挥康威战战兢兢地指着琢万说：“上凌琢万，你想造反吗？”
    身后的烨齐扬声说：“我们千凌阁五阁虎被杀，经追查，凶手正在皇宫！”
    “还不速速退开！”旷千恶声恶气地说。
    康威气死了，但又怕的要死：“大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想诛九族还是怎么的？”
    话刚落，琢万剑气一指，康威的头帽就掀开了，马上，长发铺面，甚为狼狈！
    康威大骇，倒退着被随从们围在中央。
    这时，羽林右奉命赶到。带头的正是郑初曦。几个人，眼神一对视，大家心领神会。初曦嘴里还是说：“帝后有旨，尔等速速离开，还可从轻发落！”
    “君虎将军，乃千凌阁五阁虎将军，身份至高无上，还是朝廷五品官员，可却惨遭残杀，凶手正躲匿宫中，还请让开为好！”烨齐面无表情。
    初曦开口：“姐夫还请离开，不然闯宫罪名大极！”
    “让开！”烨齐瞪眼。
    “让开！”旷千也挥拳
    “让开！”琢万大吼！
    “恕小弟不能，职责所在、、、”
    话没说完，便开始了混战！
    初曦一如康威“纨绔”，打斗间，暗中放水，所以，很快溃败，三兄弟向前疾驰。这时，侍卫们已经包抄过来了。烨齐给琢万一个眼色：“快去快回！”
    琢万迅如捷豹，向左拐，一路过去，便是一路尖叫声！不一会，手上揪着元程，过来了！
    元程前所未有的狼狈，眼泪鼻涕齐落，身边只得一个拖着残腿的虎生。
    “不是我！放开我！”
    琢万面无表情！
    “是、、、是乔思墨！那药是乔思墨给的！不是我！”
    到最后，元程几乎是在哭嚎！
    大殿
    “报－飞虎将军已经抓了大公主！”
    不啻惊雷，炸得康皇后跳起来。
    她现在开始意识到了严重性了，嘴里大喝：“龙飞凤舞！”
    “前去擒拿！”
    “是！”
    鬼魅般的龙飞凤舞八人组，一下就不见了！
    百官们连话都不说了，有人的脸开始泛白。
    莱京鸿预感危险，开始向后退，准备溜走！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你！”
    “皇上这是想去哪里啊？”正是安乐公公！
    康皇后惊骇回头：“好你个安乐！你竟然叛了我、、、”
    安乐公公笑了：“不是叛了你，我、、、从来就没归过你！”
    看在康皇后和莱京鸿眼里，就是阴恻恻可怕！
    安乐公公也没多说，一个挥手，“帝”后两人惊觉，原来多了那么多黑衣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两人的脸五彩斑斓。
    龙飞凤舞，其实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龙飞凤舞了，没了甲一甲二，实力大不从前！跟几个黑鹰堪堪打成平手！
    当更加多的黑鹰赶到时，他们就招架无力了。
    烨齐哥几个，没有耽搁，赶往大殿！
    “关门！快！关上－”
    康皇后声嘶力竭！睿王此时脚也软了，现在的他，要人没人，要武力没武力！他挪步跟有些颤抖的容长颂交头接耳。
    容长颂作为首辅，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他死死交代睿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出头！见机行事，离开大殿！”
    大门在烨齐的“平地一声吼”中，摇摇欲坠！
    响声一片！
    文武百官，全身煞白！难道千凌阁要造反？想坐皇位？想改朝换代？

 第490章 元程死

    天！他们怎么那么倒霉，就遇上这事呢？想他们，哪里是千凌阁少阁主的对手？
    康皇后第一次经历这些，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就尖了：“大胆逆贼，闯宫谋反！给我死守宫门，谁杀了逆贼，谁可获高官厚禄！”
    哈哈哈！
    康皇后话落，大门就被踢开了，走在前面的人是琢万，嘴里哈哈大笑，手里还提着不知是死是生的元程。
    康皇后又怒又气：“怎么？千凌阁是想造反吗？”
    琢万把元程重重一丢：“抓凶手而已！”
    “抓凶手抓到我皇宫里来了？真是闻所未闻！你们这是藐视皇族，意图谋反！来人－”
    可是，大殿内寂静无声。
    康皇后气急败坏。
    “请康皇后处死凶手元程，再来处死我们！”琢万讲了至今为止最长的话，眼睛看着元程，就像在看死人！
    “大胆，你不知道她是谁吗？堂堂一国之公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琢万冷冰冰地打断她。
    “她并不是真凶，凶手是乔思墨！”康皇后对元程到底还有点香火情。
    “不是这个烂妇，小寒不会死！”琢万咬牙切齿！
    这时元程醒了，看到康皇后，有了底气，从地上爬起，双手就要掌掴琢万，可惜没有那么高，便大叫：“上凌琢万，你这个孬种！有本事去抓乔思墨，凭你也敢抓我？大你的狗胆！”
    琢万缓缓地从康皇后脸上转向元程，双眼冷到极点！
    就是这个女人，竟然曾经跟小寒同一片屋宇，还曾经同一个餐桌吃饭！想想都要呕吐！
    他眼里射出冷光，手一个抓紧，剑刀脱手，直刺元程心脏！
    “啊、、、唔、、、”元程致死都不相信，琢万会如此大胆，众目睽睽下，把她杀死！她呆呆地看着胸前的剑刀，只来得及发出一两个短促的单音，便闭上了罪恶的双眼！
    全场哗然！
    “你！”康桦锦气得直翻白眼。
    “大胆！”莱京鸿手指颤颤，他很想爆发，但他可是“嘉瑞帝”啊，那个病重得几乎无法发言的皇帝啊！
    百官们被刺激得东倒西歪！
    大宣多少年了，都平安无事，这样的血腥杀戮，几乎看不到了！
    而当着帝后的面，杀死大公主，更是闻所未闻！好多人，都当场吐了！惶惶然，有人想向外冲！
    但此时，大殿已经被包围了！
    莱京鸿大惊失色，康皇后也是跌在位置上，难以置信地说：“黑鹰！黑鹰竟然叛了！”黑鹰令的持有者跟元家是有约定的，永不背叛的！
    可是，她刚才看到了什么？一个个黑鹰、、、
    康皇后苍白如鬼：“曹劲远！你会有报应的！”
    曹劲远称病没有上朝，此时曹祥出列：“我乃曹家长子！我们曹家并没有忘记祖先誓言，誓死效忠大宣！只是我们现在拥戴瑾王而已！”
    一句话，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
    此时，大门洞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正是瑾王，后面，还有一个仰着高高头颅，威仪万方的大长公主！
    百官们长舒一口气，黑鹰没有叛乱就好！就好啊！他们齐刷刷地看着瑾王，从没有哪一个时节，他们把瑾王看得如此仔细。
    高大冷凝的瑾王，就站在那里，无论从哪一个侧面，都能看出瑾王的帝王之气！以前的他们，是有多么的有眼无珠？
    除了极少数官员看好过瑾王外，几乎没有人靠向瑾王，现在的他们，除了暴出冷汗就是冷汗暴出！
    “你们！你们这是逼宫、、、我是皇后，只有我才能承认！你们没有资格、、、”
    这时大长公主走到跟前，怒指康皇后：“你这个毒妇！时至今日，还有脸站在这里，你大胆包天，欺天瞒海，骗了天下所有人！你就是死一百次，也无法平我们心头之恨！”
    康桦锦一身冷汗，难道？
    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她迅速地看了莱京鸿一眼，可这时的莱京鸿已经完全懵了。
    她只得兀自强撑：“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上病重，来人，回寝宫、、、”
    大长公主怒极，走前搧了康桦锦两个耳光：“你这毒妇，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呀－”
    天啊，康桦锦被搧耳光了！
    高高在上的康皇后，容颜狼狈，当着百官，被搧耳光了！
    大殿门再一次徐徐打开，百官们就像在看一出又一出的大戏，每一次都无比惊险，无比刺激，他们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够用了。
    进来的竟是贤妃，后面跟着四个太监，共同抬着一个人进来！
    有眼尖的官员，骇然大叫：“皇上－”
    天！他们看到了什么？
    又一个皇上！
    看着榻上的皇上，已经硬挺挺，很显然，死去多时！
    莱京鸿猛一转身，就想逃走，琢万距离最近，一个箭步，抓住莱京鸿，手起刀落，莱京鸿脸上的面皮飘飘然掉落！
    大殿内，全部都是吸气声！到了现在，如果还没有看清楚康皇后的欺天瞒海，他们也就白活了。
    天啊！两个嘉瑞帝！
    竟然瞒了全天下人！
    难怪帝后会和好，难怪康家能一手遮天，难怪说皇上白天上朝，晚上病重，如此荒唐，大家也没有多疑，欺天瞒海，瞒得他们好苦！
    百官们甚至有了赧色，他们愧为人臣啊！要不是有千凌阁的人，他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那样，大宣岂不是彻底姓康了？
    百官跪在嘉瑞帝尸身旁，失声痛哭！
    “皇上”
    “皇上！”
    大殿内哭声一片！
    有胆大的官员看了看莱京鸿，大惊：“莱京鸿！”
    又是一片吸气声！
    原来，这就是那个销声匿迹多年的莱京鸿，曾经的羽林卫的副指挥使！难怪莱家会在短时间内崛起，成京都新贵！难怪康皇后会无条件支持莱家、、、
    烨齐更是黑曜如火，瞪着莱京鸿！原来这就是当年三个侮辱过岳母的凶手之一！
    莱京鸿！这个名字，烨齐不会忘记，明珠讲起时恨恨地表情。
    好极！非常好！烨齐迸射的火光，令莱京鸿瘫软在地！
    大长公主，跟烨齐对视，然后点点头，烨齐护送着大长公主来到龙椅前的台阶。大长公主高高举起手上之物，大声说：“皇上遗旨－”

 第490章 元程死

    天！他们怎么那么倒霉，就遇上这事呢？想他们，哪里是千凌阁少阁主的对手？
    康皇后第一次经历这些，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就尖了：“大胆逆贼，闯宫谋反！给我死守宫门，谁杀了逆贼，谁可获高官厚禄！”
    哈哈哈！
    康皇后话落，大门就被踢开了，走在前面的人是琢万，嘴里哈哈大笑，手里还提着不知是死是生的元程。
    康皇后又怒又气：“怎么？千凌阁是想造反吗？”
    琢万把元程重重一丢：“抓凶手而已！”
    “抓凶手抓到我皇宫里来了？真是闻所未闻！你们这是藐视皇族，意图谋反！来人－”
    可是，大殿内寂静无声。
    康皇后气急败坏。
    “请康皇后处死凶手元程，再来处死我们！”琢万讲了至今为止最长的话，眼睛看着元程，就像在看死人！
    “大胆，你不知道她是谁吗？堂堂一国之公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琢万冷冰冰地打断她。
    “她并不是真凶，凶手是乔思墨！”康皇后对元程到底还有点香火情。
    “不是这个烂妇，小寒不会死！”琢万咬牙切齿！
    这时元程醒了，看到康皇后，有了底气，从地上爬起，双手就要掌掴琢万，可惜没有那么高，便大叫：“上凌琢万，你这个孬种！有本事去抓乔思墨，凭你也敢抓我？大你的狗胆！”
    琢万缓缓地从康皇后脸上转向元程，双眼冷到极点！
    就是这个女人，竟然曾经跟小寒同一片屋宇，还曾经同一个餐桌吃饭！想想都要呕吐！
    他眼里射出冷光，手一个抓紧，剑刀脱手，直刺元程心脏！
    “啊、、、唔、、、”元程致死都不相信，琢万会如此大胆，众目睽睽下，把她杀死！她呆呆地看着胸前的剑刀，只来得及发出一两个短促的单音，便闭上了罪恶的双眼！
    全场哗然！
    “你！”康桦锦气得直翻白眼。
    “大胆！”莱京鸿手指颤颤，他很想爆发，但他可是“嘉瑞帝”啊，那个病重得几乎无法发言的皇帝啊！
    百官们被刺激得东倒西歪！
    大宣多少年了，都平安无事，这样的血腥杀戮，几乎看不到了！
    而当着帝后的面，杀死大公主，更是闻所未闻！好多人，都当场吐了！惶惶然，有人想向外冲！
    但此时，大殿已经被包围了！
    莱京鸿大惊失色，康皇后也是跌在位置上，难以置信地说：“黑鹰！黑鹰竟然叛了！”黑鹰令的持有者跟元家是有约定的，永不背叛的！
    可是，她刚才看到了什么？一个个黑鹰、、、
    康皇后苍白如鬼：“曹劲远！你会有报应的！”
    曹劲远称病没有上朝，此时曹祥出列：“我乃曹家长子！我们曹家并没有忘记祖先誓言，誓死效忠大宣！只是我们现在拥戴瑾王而已！”
    一句话，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
    此时，大门洞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正是瑾王，后面，还有一个仰着高高头颅，威仪万方的大长公主！
    百官们长舒一口气，黑鹰没有叛乱就好！就好啊！他们齐刷刷地看着瑾王，从没有哪一个时节，他们把瑾王看得如此仔细。
    高大冷凝的瑾王，就站在那里，无论从哪一个侧面，都能看出瑾王的帝王之气！以前的他们，是有多么的有眼无珠？
    除了极少数官员看好过瑾王外，几乎没有人靠向瑾王，现在的他们，除了暴出冷汗就是冷汗暴出！
    “你们！你们这是逼宫、、、我是皇后，只有我才能承认！你们没有资格、、、”
    这时大长公主走到跟前，怒指康皇后：“你这个毒妇！时至今日，还有脸站在这里，你大胆包天，欺天瞒海，骗了天下所有人！你就是死一百次，也无法平我们心头之恨！”
    康桦锦一身冷汗，难道？
    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她迅速地看了莱京鸿一眼，可这时的莱京鸿已经完全懵了。
    她只得兀自强撑：“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上病重，来人，回寝宫、、、”
    大长公主怒极，走前搧了康桦锦两个耳光：“你这毒妇，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呀－”
    天啊，康桦锦被搧耳光了！
    高高在上的康皇后，容颜狼狈，当着百官，被搧耳光了！
    大殿门再一次徐徐打开，百官们就像在看一出又一出的大戏，每一次都无比惊险，无比刺激，他们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够用了。
    进来的竟是贤妃，后面跟着四个太监，共同抬着一个人进来！
    有眼尖的官员，骇然大叫：“皇上－”
    天！他们看到了什么？
    又一个皇上！
    看着榻上的皇上，已经硬挺挺，很显然，死去多时！
    莱京鸿猛一转身，就想逃走，琢万距离最近，一个箭步，抓住莱京鸿，手起刀落，莱京鸿脸上的面皮飘飘然掉落！
    大殿内，全部都是吸气声！到了现在，如果还没有看清楚康皇后的欺天瞒海，他们也就白活了。
    天啊！两个嘉瑞帝！
    竟然瞒了全天下人！
    难怪帝后会和好，难怪康家能一手遮天，难怪说皇上白天上朝，晚上病重，如此荒唐，大家也没有多疑，欺天瞒海，瞒得他们好苦！
    百官们甚至有了赧色，他们愧为人臣啊！要不是有千凌阁的人，他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那样，大宣岂不是彻底姓康了？
    百官跪在嘉瑞帝尸身旁，失声痛哭！
    “皇上”
    “皇上！”
    大殿内哭声一片！
    有胆大的官员看了看莱京鸿，大惊：“莱京鸿！”
    又是一片吸气声！
    原来，这就是那个销声匿迹多年的莱京鸿，曾经的羽林卫的副指挥使！难怪莱家会在短时间内崛起，成京都新贵！难怪康皇后会无条件支持莱家、、、
    烨齐更是黑曜如火，瞪着莱京鸿！原来这就是当年三个侮辱过岳母的凶手之一！
    莱京鸿！这个名字，烨齐不会忘记，明珠讲起时恨恨地表情。
    好极！非常好！烨齐迸射的火光，令莱京鸿瘫软在地！
    大长公主，跟烨齐对视，然后点点头，烨齐护送着大长公主来到龙椅前的台阶。大长公主高高举起手上之物，大声说：“皇上遗旨－”

 第491章 荣升大宝

    众人大惊，忙跪了下来，大殿内，全部都是跪着的一排排人头！
    康皇后自知大势已去，但扔不放弃，尖声说：“假的！矫诏！你们大逆不道，假传圣旨、、、”
    “睁大你的狗眼！”大长公主小心地摊开圣旨，把大学士徐邦达叫到跟前，这个徐邦达四十左右，当年，跟郑羽峻一样，曾经做过嘉瑞帝的伴读，对于嘉瑞帝的笔迹，再熟悉不过。
    他驱前一看，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看了徐邦达一眼，又拿出一物－－玉玺！
    康桦锦和莱京鸿苦苦寻找的玉玺，竟然在大长公主手里：“皇弟被贱人所害，危急中，将圣旨和玉玺交给张全公公，让他务必交到千凌阁师尊手里。无奈师尊失踪多年，这才蹉跎至今！幸而天佑大宣，让这些宝物重新回到师尊手里。由于师尊有恙，便由我代劳！”
    这下，百官们哪里还有迟疑，都在痛哭。
    就连睿王和首辅容长颂也一脸死灰，跪在地上。
    大长公主高声念到－－
    “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瑾王，皇四子元翱炜，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大殿肃穆，只有大长公主的声音在响－
    “、、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瑾王！
    真是瑾王！
    万万没想到，嘉瑞帝竟然看重的是瑾王！
    不过，再疑问的人，想想后，又觉得很是合理！
    嘉瑞帝视玉贵妃为宝，那么瑾王作为玉贵妃名下的儿子，会格外看重，并封为继承人，一点也不稀奇！
    再正常不过！只是他们鼠目寸光，不知道而已！
    反观瑾王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在断头山剿匪，尽心尽力，一呆就是多年，深受当地人民爱戴。而其他皇子，一个个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无丝毫业绩，还自持天潢贵胄，藐视一切！
    百官们回过神来，皆在瑾王面前，匍匐在地，大呼：“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新帝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
    瑾王也不怯，双眸坚定，稳健地登上了台阶，向着龙椅的方向前进！坐好后，发出第一个圣旨：康桦锦、莱京鸿谋害先皇，关进大牢！
    康桦锦大惊，她没想到，新皇毫不客气，直接向她开刀，说话间就要来抓她。情急中，她大喊“龙飞凤舞！”
    话刚刚喊完，只见大殿从天而降一个物体，没有人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是泛着萤光，直刺人的眼睛。
    迅速飞来的物体，直朝新皇头上飞来！
    烨齐琢万旷千三兄弟即刻飞身上前，龙鲲龙鹏左右护着新皇。琢万一个伸腿，猛喝一声，物体发出闷闷的“澎澎”声，，向旁边划过！
    但很快，物体又飞了过来，方向都是新皇！
    很显然是针对新皇的。近前的三兄弟，特别是琢万心里暗惊：世上竟有如此恐怖之物，从声音可以听出，是一个铁制品，而且会自动寻找方向，一旦目标准确，便死咬不放！
    一时之间，新皇险象环生！
    一些官员也想上前保护皇帝，想刷刷脸，看看能不能立个功啥的，奈何，这个物件闻所未闻，都惊吓到了，这荣华富贵是要有，可也得有命在呀！
    所以，新皇身边也就只有千凌阁三兄弟和龙鲲龙鹏。
    新皇冷笑，似是早已麻木，也没有生气。
    烨齐眼睛四顾，找到了物件的持有者，原是龙飞凤舞其中一个暗卫。便飞身而去，那暗卫暗叫不好，烨齐的威名无人不知，他思考间，拼尽最后一博，手中锁链“哗哗”做响，那物件如索命之鬼一般，向新皇飞去。
    而他自己则不敌烨齐长剑，正中心脏！
    铁物件像长了眼睛，只盯紧了新皇。饶是有琢万旷千兄弟俩，还有第一等侍卫龙鲲龙鹏，都还是惊险！
    最后被琢万揪准机会，一脚踢飞。物件朝着康皇后这边而来。
    康皇后大惊，双手下意识抓过距她最近的睿王，大叫：“睿王，保护母后！那个位置是你的，那个龙椅是你坐的！只要你护我周全，母后定保你无忧、、、”
    睿王毕竟年轻，康皇后一个妇人怎么能跩得动她，身子一躲，就撤出了几步。开玩笑，他现在还能不看清形势吗？靠一个康皇后，就能“无忧”？
    真是！
    康皇后濒临疯狂，一看没有抓住睿王，又随手抓住一人，躲在他身后。
    这人竟是容长颂！
    容长颂两股战战，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物件向睿王和他的位置飞来，竟忘记了躲闪！
    睿王因为躲了一下，但也被铁物件擦了下脑袋，即刻，他便软在地上，太阳穴流血。
    几天后，睿王醒来，但从此成为稚儿，太医宣布，其智商跟三四岁的幼儿没有两样，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现场，容长颂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只见它在容长颂头上停下，突然呈杯罩形向下打开，露出里面一圈泛着冷光的刀片！下一秒钟，容长颂的脑袋竟是齐齐割下。
    鲜血在咕噜咕噜冒着，人头却已是不见！视觉效果不要太恐怖，即刻，一个接一个的官员翻了白眼，倒在地上！
    烨齐琢万旷千也是心下一凛！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杀伤力的东西，要是明珠在这里，会发现，这应该像是明清时期东厂西厂的“血滴子”。
    康皇后暴睁着双眼，像要吃人一般看向新皇：“我不怕你们，元翱烊，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东北军定会杀你个片甲不留、、、”
    新皇哈哈大笑：“东北军？康陵伯？好，念在你兄妹情深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给你看看！”
    说完，他手一挥，身后的龙鲲举着一个匣子，向康皇后走来！
    康桦锦神色大变！
    不！不！不可能！
    她的哥哥，是叱咤了东北几十年的东北王！还是一个拥有了二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龙鲲手一按，匣子打开了，竟真的是康陵伯人头！
    原来，东北的大哥早已一命归西！难怪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事实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就已经翻天地覆！
    她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开始却也是输了，彻底输了！
    康桦锦才真的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第491章 荣升大宝

    众人大惊，忙跪了下来，大殿内，全部都是跪着的一排排人头！
    康皇后自知大势已去，但扔不放弃，尖声说：“假的！矫诏！你们大逆不道，假传圣旨、、、”
    “睁大你的狗眼！”大长公主小心地摊开圣旨，把大学士徐邦达叫到跟前，这个徐邦达四十左右，当年，跟郑羽峻一样，曾经做过嘉瑞帝的伴读，对于嘉瑞帝的笔迹，再熟悉不过。
    他驱前一看，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看了徐邦达一眼，又拿出一物－－玉玺！
    康桦锦和莱京鸿苦苦寻找的玉玺，竟然在大长公主手里：“皇弟被贱人所害，危急中，将圣旨和玉玺交给张全公公，让他务必交到千凌阁师尊手里。无奈师尊失踪多年，这才蹉跎至今！幸而天佑大宣，让这些宝物重新回到师尊手里。由于师尊有恙，便由我代劳！”
    这下，百官们哪里还有迟疑，都在痛哭。
    就连睿王和首辅容长颂也一脸死灰，跪在地上。
    大长公主高声念到－－
    “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瑾王，皇四子元翱炜，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大殿肃穆，只有大长公主的声音在响－
    “、、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瑾王！
    真是瑾王！
    万万没想到，嘉瑞帝竟然看重的是瑾王！
    不过，再疑问的人，想想后，又觉得很是合理！
    嘉瑞帝视玉贵妃为宝，那么瑾王作为玉贵妃名下的儿子，会格外看重，并封为继承人，一点也不稀奇！
    再正常不过！只是他们鼠目寸光，不知道而已！
    反观瑾王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在断头山剿匪，尽心尽力，一呆就是多年，深受当地人民爱戴。而其他皇子，一个个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无丝毫业绩，还自持天潢贵胄，藐视一切！
    百官们回过神来，皆在瑾王面前，匍匐在地，大呼：“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新帝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
    瑾王也不怯，双眸坚定，稳健地登上了台阶，向着龙椅的方向前进！坐好后，发出第一个圣旨：康桦锦、莱京鸿谋害先皇，关进大牢！
    康桦锦大惊，她没想到，新皇毫不客气，直接向她开刀，说话间就要来抓她。情急中，她大喊“龙飞凤舞！”
    话刚刚喊完，只见大殿从天而降一个物体，没有人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是泛着萤光，直刺人的眼睛。
    迅速飞来的物体，直朝新皇头上飞来！
    烨齐琢万旷千三兄弟即刻飞身上前，龙鲲龙鹏左右护着新皇。琢万一个伸腿，猛喝一声，物体发出闷闷的“澎澎”声，，向旁边划过！
    但很快，物体又飞了过来，方向都是新皇！
    很显然是针对新皇的。近前的三兄弟，特别是琢万心里暗惊：世上竟有如此恐怖之物，从声音可以听出，是一个铁制品，而且会自动寻找方向，一旦目标准确，便死咬不放！
    一时之间，新皇险象环生！
    一些官员也想上前保护皇帝，想刷刷脸，看看能不能立个功啥的，奈何，这个物件闻所未闻，都惊吓到了，这荣华富贵是要有，可也得有命在呀！
    所以，新皇身边也就只有千凌阁三兄弟和龙鲲龙鹏。
    新皇冷笑，似是早已麻木，也没有生气。
    烨齐眼睛四顾，找到了物件的持有者，原是龙飞凤舞其中一个暗卫。便飞身而去，那暗卫暗叫不好，烨齐的威名无人不知，他思考间，拼尽最后一博，手中锁链“哗哗”做响，那物件如索命之鬼一般，向新皇飞去。
    而他自己则不敌烨齐长剑，正中心脏！
    铁物件像长了眼睛，只盯紧了新皇。饶是有琢万旷千兄弟俩，还有第一等侍卫龙鲲龙鹏，都还是惊险！
    最后被琢万揪准机会，一脚踢飞。物件朝着康皇后这边而来。
    康皇后大惊，双手下意识抓过距她最近的睿王，大叫：“睿王，保护母后！那个位置是你的，那个龙椅是你坐的！只要你护我周全，母后定保你无忧、、、”
    睿王毕竟年轻，康皇后一个妇人怎么能跩得动她，身子一躲，就撤出了几步。开玩笑，他现在还能不看清形势吗？靠一个康皇后，就能“无忧”？
    真是！
    康皇后濒临疯狂，一看没有抓住睿王，又随手抓住一人，躲在他身后。
    这人竟是容长颂！
    容长颂两股战战，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物件向睿王和他的位置飞来，竟忘记了躲闪！
    睿王因为躲了一下，但也被铁物件擦了下脑袋，即刻，他便软在地上，太阳穴流血。
    几天后，睿王醒来，但从此成为稚儿，太医宣布，其智商跟三四岁的幼儿没有两样，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现场，容长颂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只见它在容长颂头上停下，突然呈杯罩形向下打开，露出里面一圈泛着冷光的刀片！下一秒钟，容长颂的脑袋竟是齐齐割下。
    鲜血在咕噜咕噜冒着，人头却已是不见！视觉效果不要太恐怖，即刻，一个接一个的官员翻了白眼，倒在地上！
    烨齐琢万旷千也是心下一凛！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杀伤力的东西，要是明珠在这里，会发现，这应该像是明清时期东厂西厂的“血滴子”。
    康皇后暴睁着双眼，像要吃人一般看向新皇：“我不怕你们，元翱烊，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东北军定会杀你个片甲不留、、、”
    新皇哈哈大笑：“东北军？康陵伯？好，念在你兄妹情深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给你看看！”
    说完，他手一挥，身后的龙鲲举着一个匣子，向康皇后走来！
    康桦锦神色大变！
    不！不！不可能！
    她的哥哥，是叱咤了东北几十年的东北王！还是一个拥有了二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龙鲲手一按，匣子打开了，竟真的是康陵伯人头！
    原来，东北的大哥早已一命归西！难怪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事实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就已经翻天地覆！
    她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开始却也是输了，彻底输了！
    康桦锦才真的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第492章 吓傻了

    至此，瑾王登顶！它既悄无声息，又声势浩大！既始于一场偶然，却又是命运的必然！
    新皇登基，改国号为“永平”，大赦天下，并开了恩科！
    全大宣士子喜笑颜开，大呼万岁！
    而京都那些惶惑了近半年的百姓，均奔走相告，重又回到京城，他们异常欢迎新皇，因为没有战乱，没有喋血，没有流离失所！
    这就足够了！
    这样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再加上，以前的瑾王，战功标榜，爱戴子民，当真实至名归！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永平帝开始了他的嘉奖与惩罚！
    先是嘉奖－
    永平帝正式黄袍加身，发布旨意时，就以先皇的名义发出了：罪己诏！历数“三公两侯案”得全过程！就连证据，都一一摆放承前，铁的事实证明，当年的三公案，乃大宣第一冤案，必须拨乱反正！
    故此，恢复英国公英朔之的名义、大家这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师尊上凌亦儒，竟然就是老英国公英朔之！先皇时的太子太傅！
    没有人不嗟叹扼腕！
    圣旨里还称，恢复英凡阳名义，追封为大宣唯一的异姓王！并择日以王礼进行公祭！二子英
    凡旭追封为“护国大将军”。
    此一消息，全大宣有一次慨叹！原来千凌阁少阁主竟是传说中英帅英凡阳的儿子！难怪如此勇猛！此番沉冤得雪，恐怕更能上一层楼！更不要说，这少阁主妻子明珠郡主还是永平皇的妹妹，深得帝心！
    今后的英国公府，恐怕是如假包换的大宣第一家族，无人能比！
    第二个恢复名义的是镇国公府，也就是新皇的母族：欧阳家！如今的欧阳家族说起来也是可怜，丽妃久于冷宫，早已疯癫。其两位兄弟“欧阳智东”和“欧阳智北”均被残害致死。仅仅剩下独苗欧阳清朗，即上凌琢万！好在现在上凌琢万也生有一子，小名小虎子，现名欧阳知茂！
    圣旨里宣布：英烨齐继承英国公之位，堂弟英子杰继承卫国大将军之位！欧阳清朗即琢万继承沐国公之位！以上三门皆世袭罔替！
    一时之间，英国公府、镇国公府、卫国大将军府门前，皆车水马龙，门房收礼收到手软。
    而还有一公－安国公，即战安桢名下，也跟欧阳家很像，大多数亲眷已死，好在嫡系留有一子一女：战韩玉和战韩眉！
    因涉嫌伤害君虎将军，影响极坏，故虽然恢复了安国公名义，但降爵为伯，战韩玉为沐南伯，也是世袭罔替。
    得知消息的战韩眉，在新府镇国公府的某一个角落，号啕大哭！时而大喊“弟弟”，时而大喊“小虎子”，但无人去理。
    镇国公有交待：让她一辈子老死这一偏僻小宅，生死不复见！
    战韩玉因为当时也只求能活命即可，到这个地步，也无话可说。再说，他也实在无脸求情，对方可是君虎将军寒柏，几乎无人能比的杰出人物，就是要他姐姐偿命也不为过。
    至于降爵，他更是自愿，实际上，听到封了伯爵，他才是松了口气！他知道，上边的人终于松了口，歇了气！
    至此，他姐姐带给他的噩梦，才算结束。伯爵又如何？好儿郎不食祖宗饭！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有志向，定能光复安国公一门！
    接下来就是两侯了－
    一是恢复显阳侯府名义，由现存唯一的嫡子杨元庆继承侯府，世袭罔替。
    二是恢复建宁伯府为建宁侯府。新晋侯爷扬言信，业已成了现在的后族。世人瞩目，而更让人瞩目的是，侯爷竟然找回了亲生儿子，那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瑞虎将军上凌旷千！也就是那个前不久刚认的义子！原来他竟是杨家子孙：杨念辰！
    这个消息让老杨家的人，全都傻了眼！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扬言信英凡梦没有了子嗣，他们的一切迟早就是他们的！所以，他们靠这老夫人，才会有恃无恐！
    但现在告诉他们，扬言信的女儿成了皇后，儿子还找到了，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全身都软了！当年曾经谋害过小念辰的参与者，全都瑟瑟发抖！特别是小张氏，已经毫无人色！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错了！全错了、、、
    也是兜兜转转，她心心念念的侯府，真的有朝一日恢复了，可是自己一家却远离了，这到手的荣华富贵，竟是亳不沾边？而听到她的大孙子竟然还存于世上，那心里当真是翻江倒海，无论她怎么讨厌英凡梦，可是她生的儿子毕竟是杨家长房长孙啊！在她的观念里，还是非常重视和疼爱的！
    她很想去看看，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可以。但她知道，她已经丧失了这个资格，她依稀还记得，那时她的长孙，认了英凡梦为义母，看她的眼神有如恶煞！
    老夫人感到血往上涌！
    二媳王氏也是小声嘟囔：“那个英凡梦，又成了国公小姐了啊！”
    四媳辛氏也是不甘心地说：“就那哑巴，还真成了皇后、、、”
    没想到，杨言修一个箭步，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你想死啊！竟说什么混话？以后再说什么哑巴，我就休了你！”
    辛氏呆住了，没想到一向听她话的人，竟然凶神恶煞，晃过神来说：“好你个杨言修！你以为你有了皇后撑腰了，就对我凶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脸面，人家皇后为什么要给你撑腰、、、”
    还没说完，“啪”的一下，老夫人一巴掌就扫了过去！
    “你又有什么脸面？啊？你说说看！要不是你们这些刁婆子，整日里在我面前鼓弄古怪，我会跟我大儿离心离德？我会跟着你们离开伯府？哦，不，现在是侯府了！”老夫人痛心疾首，血红着眼，瞪着四儿媳！
    辛氏再大胆也不敢跟婆婆顶嘴，便跪了下来！
    杨言伟脸显肃容：“四弟媳，以后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了！现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们的两个孩子回来有望！万一你的话被别人听到、、、欣儿一怒，我们的孩子就回不来了！”
    啊？这！
    这下老夫人、王氏，就连她自己都呆了：“不会？这、、、”
    “为什么会不会，人家是皇后，为什么会不敢！”杨言修手指点了点自己媳妇，以前真的没有觉得她那么蠢！
    他摇摇头，佛袖而去。
    而一直颤抖不已的小张氏，竟在一个月后，生生吓傻了，见人就跪，跪下来就哭求：“饶了我！饶了我！”
    老杨家的人，又兴奋又如丧考妣，很难形容出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第492章 吓傻了

    至此，瑾王登顶！它既悄无声息，又声势浩大！既始于一场偶然，却又是命运的必然！
    新皇登基，改国号为“永平”，大赦天下，并开了恩科！
    全大宣士子喜笑颜开，大呼万岁！
    而京都那些惶惑了近半年的百姓，均奔走相告，重又回到京城，他们异常欢迎新皇，因为没有战乱，没有喋血，没有流离失所！
    这就足够了！
    这样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再加上，以前的瑾王，战功标榜，爱戴子民，当真实至名归！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永平帝开始了他的嘉奖与惩罚！
    先是嘉奖－
    永平帝正式黄袍加身，发布旨意时，就以先皇的名义发出了：罪己诏！历数“三公两侯案”得全过程！就连证据，都一一摆放承前，铁的事实证明，当年的三公案，乃大宣第一冤案，必须拨乱反正！
    故此，恢复英国公英朔之的名义、大家这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师尊上凌亦儒，竟然就是老英国公英朔之！先皇时的太子太傅！
    没有人不嗟叹扼腕！
    圣旨里还称，恢复英凡阳名义，追封为大宣唯一的异姓王！并择日以王礼进行公祭！二子英
    凡旭追封为“护国大将军”。
    此一消息，全大宣有一次慨叹！原来千凌阁少阁主竟是传说中英帅英凡阳的儿子！难怪如此勇猛！此番沉冤得雪，恐怕更能上一层楼！更不要说，这少阁主妻子明珠郡主还是永平皇的妹妹，深得帝心！
    今后的英国公府，恐怕是如假包换的大宣第一家族，无人能比！
    第二个恢复名义的是镇国公府，也就是新皇的母族：欧阳家！如今的欧阳家族说起来也是可怜，丽妃久于冷宫，早已疯癫。其两位兄弟“欧阳智东”和“欧阳智北”均被残害致死。仅仅剩下独苗欧阳清朗，即上凌琢万！好在现在上凌琢万也生有一子，小名小虎子，现名欧阳知茂！
    圣旨里宣布：英烨齐继承英国公之位，堂弟英子杰继承卫国大将军之位！欧阳清朗即琢万继承沐国公之位！以上三门皆世袭罔替！
    一时之间，英国公府、镇国公府、卫国大将军府门前，皆车水马龙，门房收礼收到手软。
    而还有一公－安国公，即战安桢名下，也跟欧阳家很像，大多数亲眷已死，好在嫡系留有一子一女：战韩玉和战韩眉！
    因涉嫌伤害君虎将军，影响极坏，故虽然恢复了安国公名义，但降爵为伯，战韩玉为沐南伯，也是世袭罔替。
    得知消息的战韩眉，在新府镇国公府的某一个角落，号啕大哭！时而大喊“弟弟”，时而大喊“小虎子”，但无人去理。
    镇国公有交待：让她一辈子老死这一偏僻小宅，生死不复见！
    战韩玉因为当时也只求能活命即可，到这个地步，也无话可说。再说，他也实在无脸求情，对方可是君虎将军寒柏，几乎无人能比的杰出人物，就是要他姐姐偿命也不为过。
    至于降爵，他更是自愿，实际上，听到封了伯爵，他才是松了口气！他知道，上边的人终于松了口，歇了气！
    至此，他姐姐带给他的噩梦，才算结束。伯爵又如何？好儿郎不食祖宗饭！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有志向，定能光复安国公一门！
    接下来就是两侯了－
    一是恢复显阳侯府名义，由现存唯一的嫡子杨元庆继承侯府，世袭罔替。
    二是恢复建宁伯府为建宁侯府。新晋侯爷扬言信，业已成了现在的后族。世人瞩目，而更让人瞩目的是，侯爷竟然找回了亲生儿子，那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瑞虎将军上凌旷千！也就是那个前不久刚认的义子！原来他竟是杨家子孙：杨念辰！
    这个消息让老杨家的人，全都傻了眼！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扬言信英凡梦没有了子嗣，他们的一切迟早就是他们的！所以，他们靠这老夫人，才会有恃无恐！
    但现在告诉他们，扬言信的女儿成了皇后，儿子还找到了，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全身都软了！当年曾经谋害过小念辰的参与者，全都瑟瑟发抖！特别是小张氏，已经毫无人色！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错了！全错了、、、
    也是兜兜转转，她心心念念的侯府，真的有朝一日恢复了，可是自己一家却远离了，这到手的荣华富贵，竟是亳不沾边？而听到她的大孙子竟然还存于世上，那心里当真是翻江倒海，无论她怎么讨厌英凡梦，可是她生的儿子毕竟是杨家长房长孙啊！在她的观念里，还是非常重视和疼爱的！
    她很想去看看，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可以。但她知道，她已经丧失了这个资格，她依稀还记得，那时她的长孙，认了英凡梦为义母，看她的眼神有如恶煞！
    老夫人感到血往上涌！
    二媳王氏也是小声嘟囔：“那个英凡梦，又成了国公小姐了啊！”
    四媳辛氏也是不甘心地说：“就那哑巴，还真成了皇后、、、”
    没想到，杨言修一个箭步，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你想死啊！竟说什么混话？以后再说什么哑巴，我就休了你！”
    辛氏呆住了，没想到一向听她话的人，竟然凶神恶煞，晃过神来说：“好你个杨言修！你以为你有了皇后撑腰了，就对我凶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脸面，人家皇后为什么要给你撑腰、、、”
    还没说完，“啪”的一下，老夫人一巴掌就扫了过去！
    “你又有什么脸面？啊？你说说看！要不是你们这些刁婆子，整日里在我面前鼓弄古怪，我会跟我大儿离心离德？我会跟着你们离开伯府？哦，不，现在是侯府了！”老夫人痛心疾首，血红着眼，瞪着四儿媳！
    辛氏再大胆也不敢跟婆婆顶嘴，便跪了下来！
    杨言伟脸显肃容：“四弟媳，以后万不可说这样的话了！现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们的两个孩子回来有望！万一你的话被别人听到、、、欣儿一怒，我们的孩子就回不来了！”
    啊？这！
    这下老夫人、王氏，就连她自己都呆了：“不会？这、、、”
    “为什么会不会，人家是皇后，为什么会不敢！”杨言修手指点了点自己媳妇，以前真的没有觉得她那么蠢！
    他摇摇头，佛袖而去。
    而一直颤抖不已的小张氏，竟在一个月后，生生吓傻了，见人就跪，跪下来就哭求：“饶了我！饶了我！”
    老杨家的人，又兴奋又如丧考妣，很难形容出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第493章 长相知 不相疑

    有奖赏就有惩罚！纵横京都的康家呼啦啦倒了！二十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死，女子流放三千里！京都大街，从此不复“康家一霸”，百姓拍手称快！
    随着康威被斩，宣告康家嫡系最后覆灭，其妻郑柔绮也被流放。带着枷锁，一步步蹒跚在队伍中的郑柔绮，跟混在看热闹人群中的娘亲沈依岚对视，脑子仍然是呆滞的，仿佛间，她们娘俩在算计着那个叫韩玉的，如今叫伯爷的人，就在昨日，现在想来，只觉荒唐。
    她再没看自己母亲一眼，拖着一身是病的残躯，向前，向前、、、
    人群中的沈依岚失声痛哭。
    沐国公乔冠成捏造事实，是“三公两侯案”的主要参与者，还涉嫌里通外国，全府皆斩。
    因目前乔冠成和乔思墨在逃，所以，永平帝发出通缉令，捉拿两人！
    威名侯曹劲远，当年也参与了这个案子，下狱判斩！侯府收回，一应男丁流放，女丁充入教司坊。
    而嫡子曹祥，因被曹劲远驱逐出府，又因这次带领黑鹰勇立新功，为新皇登基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不但免其罪，还封了一个“昭勇将军”称号。
    曹祥感恩伏地。
    而曹劲远，却在前来捉拿他的头一天晚上，服毒自杀。
    曹祥抚尸痛哭！曹劲远，他的父亲，为他这个儿子之计之深远，令人动容！让他深深懂得了如山父爱！
    刽子手的大刀，杀了一个又一个，刑场上血流成河！大街小巷，客栈酒肆，都在传唱：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英国公府近一个月来，用明珠的话来说，那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每日里都有拜贴，好在她在坐月子，全部都交由烨齐处理，她落得个清闲。
    但这日，她不得不要应酬了，因为小点点满月了！
    小孩子长得快，每日一变，以前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点点，已经是白白净净的小包子了，明珠觉得手感好极了，经常暗搓搓地捅捅小包子，看到嘴憋了，才放手。
    本来，按照烨齐明珠的意思，也就小小办一下，因为家里实在太忙了。但新皇知道后，坚持要他们办！说昊林是长房长子长孙，铁定得大办啊！
    这不，明珠狠狠地梳洗了一番后，便被人告知，客人差不多都来了，而皇上也在路上了！
    明珠扶额！
    四哥这是添什么乱啊！他自己的孩子不去看着，来自己府上干嘛？
    几天前，欣儿生下了公主，现在正在坐月子。
    皇帝亲自为英国公小公子的满月礼，这阵容！十里长街跪了一路百姓，来到国公府，又跪了满府的人。
    新皇也不管什么礼仪，直接面见了明珠烨齐，以及琢万旷千等一众人，还要人把小点点抱给他看，当夏姑送过来时，新皇一把接过。
    没想到，衣角被扯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小虎子！
    “皇伯伯，你轻点！”
    “哈哈哈！这小子！”新皇双手并用，一手抱点点，一手抚摸着小虎子的头：“小虎子，就那么喜爱点点啊？”
    “嗯！”小虎子有力地点头！
    反正他就没发现有那个小孩有点点那么可爱的！他现在住在国公府，有明珠夏姑寻春她们，也不寻他的母亲，特别是还能见到父亲，不知道有多高兴。
    “哎呀，那点点可得快点长大，跟虎子哥哥玩哦！”新皇怜惜地看着小虎子，又看了看琢万，他的这个表弟，虽然缓过来了，但却是更沉默了，仿佛不会笑了似的。唉！
    “不错！这小子有力！有劲！好极好极，二十年后，又是一员猛将！”一席话，说得大家笑了。
    明珠嗔道：“四哥，你就不能低调点？”
    新皇听到明珠叫他“四哥”，很是欢喜，把点点交给夏姑，才说：“要什么低调？我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你，生活得恣肆！飞扬！不然，有什么意思？”
    “就不怕我们从此飞扬跋扈？”
    “就你？能飞扬跋扈到什么程度？能把天捅破吗？就是把天捅破了，我也会帮你补好！”
    众人都知道新皇跟明珠的关系好，但不知道好到这个程度！纷纷咋舌。
    但烨齐知道，从小长大的情分，再加上共同度过的劫难，还有一个只有烨齐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岳母、、、
    他们兄妹的感情会如此好，一点都不奇怪！
    “原来四哥是故意高调的？四哥你把我们提的提，封的封，也不怕我们、、、”明珠意有所指。
    新皇当然知道明珠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满不在乎地说：“怕你们功高盖主？哈哈哈，我一直觉得害怕功高盖主而走向鸟尽弓藏的主，不是好主！那是无能的主，这样的主被盖了，被掀翻就掀翻了，无须遗憾！再说了，珠儿你是知道为兄我的，对这江山、、、”
    明珠急了：“四哥！”
    新皇笑了，说：“哈哈哈，何时珠儿的胆子小了？想想你们一路走来，经历过什么？牺牲过什么？你们的功劳难道不值得这些奖赏？那些虚名？”
    明珠很是感动，看着新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好了，如果哥哥说我不怕你们功高盖主，也不会鸟尽弓藏，你相信吗？”
    “当然！”明珠秒时间回答！
    开玩笑，这里必须得快啊！虽然四哥还是四哥，但人毕竟是皇帝了，坐了那位置，就是不一样了，但他都能说出此番话来，怎不令人感动？你还能迟疑？那得是有多大的脸？
    满屋子的人，都被明珠跟新皇的对话，激出了一身汗！
    到底，眼前的人是皇帝了呀！
    也只有明珠这样的人，才敢跟新皇讨论这个话题。
    烨齐也是全身紧绷：“臣惶恐！”
    满屋子的人，包括他的表弟琢万，大舅子旷千，都弯下腰，齐说：“臣惶恐！”
    “好了好了，惶恐什么呀！真是！”
    明珠感性地握住喜欢的手，说：“谢谢四哥！但愿长相知，不相疑！”
    明珠知道，在这个时代，跟一个皇帝说这些，意味着什么，说是大逆不道都不为过！她也是拼了，但她不后悔，至少，现在就感动到了新皇，至于以后，谁能想那么多？
    果然，新皇脸上动容，回握明珠，说：“长相知，不相疑！”
    这时，烨齐突然开口了：“其实，防止这些事并不难！”

 第493章 长相知 不相疑

    有奖赏就有惩罚！纵横京都的康家呼啦啦倒了！二十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死，女子流放三千里！京都大街，从此不复“康家一霸”，百姓拍手称快！
    随着康威被斩，宣告康家嫡系最后覆灭，其妻郑柔绮也被流放。带着枷锁，一步步蹒跚在队伍中的郑柔绮，跟混在看热闹人群中的娘亲沈依岚对视，脑子仍然是呆滞的，仿佛间，她们娘俩在算计着那个叫韩玉的，如今叫伯爷的人，就在昨日，现在想来，只觉荒唐。
    她再没看自己母亲一眼，拖着一身是病的残躯，向前，向前、、、
    人群中的沈依岚失声痛哭。
    沐国公乔冠成捏造事实，是“三公两侯案”的主要参与者，还涉嫌里通外国，全府皆斩。
    因目前乔冠成和乔思墨在逃，所以，永平帝发出通缉令，捉拿两人！
    威名侯曹劲远，当年也参与了这个案子，下狱判斩！侯府收回，一应男丁流放，女丁充入教司坊。
    而嫡子曹祥，因被曹劲远驱逐出府，又因这次带领黑鹰勇立新功，为新皇登基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不但免其罪，还封了一个“昭勇将军”称号。
    曹祥感恩伏地。
    而曹劲远，却在前来捉拿他的头一天晚上，服毒自杀。
    曹祥抚尸痛哭！曹劲远，他的父亲，为他这个儿子之计之深远，令人动容！让他深深懂得了如山父爱！
    刽子手的大刀，杀了一个又一个，刑场上血流成河！大街小巷，客栈酒肆，都在传唱：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英国公府近一个月来，用明珠的话来说，那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每日里都有拜贴，好在她在坐月子，全部都交由烨齐处理，她落得个清闲。
    但这日，她不得不要应酬了，因为小点点满月了！
    小孩子长得快，每日一变，以前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点点，已经是白白净净的小包子了，明珠觉得手感好极了，经常暗搓搓地捅捅小包子，看到嘴憋了，才放手。
    本来，按照烨齐明珠的意思，也就小小办一下，因为家里实在太忙了。但新皇知道后，坚持要他们办！说昊林是长房长子长孙，铁定得大办啊！
    这不，明珠狠狠地梳洗了一番后，便被人告知，客人差不多都来了，而皇上也在路上了！
    明珠扶额！
    四哥这是添什么乱啊！他自己的孩子不去看着，来自己府上干嘛？
    几天前，欣儿生下了公主，现在正在坐月子。
    皇帝亲自为英国公小公子的满月礼，这阵容！十里长街跪了一路百姓，来到国公府，又跪了满府的人。
    新皇也不管什么礼仪，直接面见了明珠烨齐，以及琢万旷千等一众人，还要人把小点点抱给他看，当夏姑送过来时，新皇一把接过。
    没想到，衣角被扯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小虎子！
    “皇伯伯，你轻点！”
    “哈哈哈！这小子！”新皇双手并用，一手抱点点，一手抚摸着小虎子的头：“小虎子，就那么喜爱点点啊？”
    “嗯！”小虎子有力地点头！
    反正他就没发现有那个小孩有点点那么可爱的！他现在住在国公府，有明珠夏姑寻春她们，也不寻他的母亲，特别是还能见到父亲，不知道有多高兴。
    “哎呀，那点点可得快点长大，跟虎子哥哥玩哦！”新皇怜惜地看着小虎子，又看了看琢万，他的这个表弟，虽然缓过来了，但却是更沉默了，仿佛不会笑了似的。唉！
    “不错！这小子有力！有劲！好极好极，二十年后，又是一员猛将！”一席话，说得大家笑了。
    明珠嗔道：“四哥，你就不能低调点？”
    新皇听到明珠叫他“四哥”，很是欢喜，把点点交给夏姑，才说：“要什么低调？我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你，生活得恣肆！飞扬！不然，有什么意思？”
    “就不怕我们从此飞扬跋扈？”
    “就你？能飞扬跋扈到什么程度？能把天捅破吗？就是把天捅破了，我也会帮你补好！”
    众人都知道新皇跟明珠的关系好，但不知道好到这个程度！纷纷咋舌。
    但烨齐知道，从小长大的情分，再加上共同度过的劫难，还有一个只有烨齐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岳母、、、
    他们兄妹的感情会如此好，一点都不奇怪！
    “原来四哥是故意高调的？四哥你把我们提的提，封的封，也不怕我们、、、”明珠意有所指。
    新皇当然知道明珠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满不在乎地说：“怕你们功高盖主？哈哈哈，我一直觉得害怕功高盖主而走向鸟尽弓藏的主，不是好主！那是无能的主，这样的主被盖了，被掀翻就掀翻了，无须遗憾！再说了，珠儿你是知道为兄我的，对这江山、、、”
    明珠急了：“四哥！”
    新皇笑了，说：“哈哈哈，何时珠儿的胆子小了？想想你们一路走来，经历过什么？牺牲过什么？你们的功劳难道不值得这些奖赏？那些虚名？”
    明珠很是感动，看着新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好了，如果哥哥说我不怕你们功高盖主，也不会鸟尽弓藏，你相信吗？”
    “当然！”明珠秒时间回答！
    开玩笑，这里必须得快啊！虽然四哥还是四哥，但人毕竟是皇帝了，坐了那位置，就是不一样了，但他都能说出此番话来，怎不令人感动？你还能迟疑？那得是有多大的脸？
    满屋子的人，都被明珠跟新皇的对话，激出了一身汗！
    到底，眼前的人是皇帝了呀！
    也只有明珠这样的人，才敢跟新皇讨论这个话题。
    烨齐也是全身紧绷：“臣惶恐！”
    满屋子的人，包括他的表弟琢万，大舅子旷千，都弯下腰，齐说：“臣惶恐！”
    “好了好了，惶恐什么呀！真是！”
    明珠感性地握住喜欢的手，说：“谢谢四哥！但愿长相知，不相疑！”
    明珠知道，在这个时代，跟一个皇帝说这些，意味着什么，说是大逆不道都不为过！她也是拼了，但她不后悔，至少，现在就感动到了新皇，至于以后，谁能想那么多？
    果然，新皇脸上动容，回握明珠，说：“长相知，不相疑！”
    这时，烨齐突然开口了：“其实，防止这些事并不难！”

 第494章 你们的娘亲没死

    新皇惊到了：“烨齐，你知道你在说谁吗？你在说你们自己啊！”
    “臣知道！臣觉得：除实打实的功劳外，勋爵可虚不可实，也就是说，勋爵不能享受太多实权，以及特权，这样，君臣既能相安无事，还能激励勋爵子弟，奋勇争先，不致堕了祖先荣光！”
    一席话，让新皇击节叫绝！
    “好！大善！不愧是千凌阁少阁主！这个建议非常好、、、”新皇是真心觉得烨齐优秀，同时也深知，这是烨齐在为他这个新鲜出炉的皇帝着想。他很是感动！有珠儿和烨齐一干人马的辅佐，何愁江山不稳？
    新皇高度赞扬英国公府，全府更是荣光无比。但他们都是习惯了低调的人，既没有出现如以前的“康家一霸”的现象，也没有出现踩谁一脚，狠狠报复的情景！
    众人对英国公府更是崇敬得五体投地。
    新皇不能久留，再留下去，众人也会不自在。烨齐引着，先去给师尊话别。
    就在这个时候，初曦来到明珠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明珠小声惊呼：“父亲？”
    初曦点头，没有说话。
    “好，我知道了！”
    不一会，明珠也随即来到了师尊的房子，新皇正在询问师尊病情，对师尊的康复表示欣慰。
    “师尊，你乃国之柱石，大宣的定海神针，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新皇真挚地说。
    师尊也很欣慰，他们一手扶持的皇帝，跟嘉瑞帝完全不同，是真正光风霁月的男子！虽然目前刚刚登基，评判啥的，还为时尚早。但师尊自认岁月给了他一双识人的眼睛，他应该不会看错！
    再说了，就是以后皇帝会变，他们也会变啊！难道他的孙子烨齐，还会让父辈的悲剧重演吗？师尊发出淡定而高远的微笑。
    “皇上厚爱，臣感激涕零！英国公府定尽心尽力，为大宣吾皇效力！”
    新皇暗暗点头，师尊没有华丽语言，却说出令他无必安心的话！他面含笑意，正待摆驾回宫，就看见明珠进来，柔声对他说：“四哥，妹妹我新得了一副画作，颇为有趣，要不要移步小书房一观？”
    新皇看着明珠，看到她眼睛眨了一下，遂点了点头。
    这里是小书房，也在前院，跟阔达的大书房相比，这里更像小型会议厅。
    新皇和明珠前后脚到达，万没想到，里面竟是承恩公！郑羽峻！
    郑羽峻在大朝会政变中，父子联手，以最短的时间，清剿了内宫、外宫所有的“康家人”，拱卫了皇宫的安危。
    说起来也就一句话，其实做起来却也不容易，要知道，整个皇宫几乎是康皇后的天下，在清剿中，郑初曦左臂就负了伤。
    要不是他自己为人机灵，郑羽峻也熟知皇宫的角角落落，再加上安乐公公的相助，事态没有那么快平息！
    据说，初曦负伤是因为发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初曦很是惊觉，下令搜其身，这个太监突然发难，刺中了初曦的手臂。
    而后发现这名太监身上有火器，拷打之下，才招供出：康皇后在承乾宫里埋下了几捆黑火，只待事情有变，便炸掉承乾宫，当然了，也就是让新皇灰飞烟灭了！
    永平皇听后，兀自惊出一身冷汗！
    事后，当然重重有赏。但承恩公府已经赏无可赏，再赏就封王了。也就提升初曦为羽林卫的指挥使，再加上奖一些钱财俗物了。
    这让永平皇心里有着小内疚，初曦这功劳可是太大了，直接就救了他的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明珠给他递话，他听后大喜，便了下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圣旨：赐二公主元和跟郑初曦成亲！
    元和的事情，新皇是一清二楚的，他当然得支持啊！
    这个赐婚一出，把所有人都惊住了！这这、、、这元和公主不是被大风吹走了吗？不是、、、死了吗？
    回答当然是：“元和公主吉人天相，被沙漠小城‘宝石城’女城主所救，目前已经返回宫中！”
    哇！原来如此啊！
    不管怎么议论，天家的圣旨已出，老百姓也歇了纷纷的议论，转而热议起这场盛大空前的婚礼来。
    “国公爷？”永平帝还没说完，就见郑羽峻袍子一撩，就想跪下见礼。
    “免礼！免礼！国公爷快快请起！”
    “礼不可废！皇上！”
    郑羽峻还是跪拜了一番，永平帝无奈摇头。
    “想来是国公爷叫我们来了？”永平帝在一旁坐下。
    郑羽峻看了看三人一眼，面容是前所未有得严峻，眼眸里甚至流淌着哀嘁，这是怎么了？明珠心里一惊，跟初曦一个眼神后，初曦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啊。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叫了四哥、、、”明珠走上去，挽着郑羽峻的手臂。
    郑羽峻点头，默了一会，才沉重地说：“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见一个人，也许是见最后一面、、、”
    说到这，郑羽峻哽咽了一下！
    明珠一个咯噔，她的爹爹是铁汉子，嫌少有这样的表情。
    “爹，你别着急啊，你说就是”明珠也有了哭意。郑初曦也是担心地来到父亲跟前。
    永平帝看不得明珠这个样子，忙说：“国公爷但说无妨！但凡我能做的，定为你办到！”
    郑羽峻像是下了一个特别大的决心，终于说：“你们的母亲，她还活着！”
    一句话，几个字，就把兄妹几个钉在那里！
    这是几个意思？
    你们的母亲？
    你们的母亲？
    是她吗？永平皇颤抖了，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椅子受不了这个猛劲，一个倒伏，倒在地上。
    但没有人去管，明珠也是颤抖着说：“爹，你、、、你是说，我的娘亲吗？”
    郑初曦对娘亲没有印象，但并不妨碍他激动：“爹，真的是娘亲吗？”
    正因为他自小没娘，他才最渴盼有个娘亲！
    再看自己的爹爹，他就说爹爹不是无情之人，常年在外，跟什么什么女人约会，他其实是不信的，但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死了，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了。
    而现在告诉他，娘亲并没有死，那么可以肯定的是，爹爹十几年如一日，出门见到女子肯定是娘亲！

 第494章 你们的娘亲没死

    新皇惊到了：“烨齐，你知道你在说谁吗？你在说你们自己啊！”
    “臣知道！臣觉得：除实打实的功劳外，勋爵可虚不可实，也就是说，勋爵不能享受太多实权，以及特权，这样，君臣既能相安无事，还能激励勋爵子弟，奋勇争先，不致堕了祖先荣光！”
    一席话，让新皇击节叫绝！
    “好！大善！不愧是千凌阁少阁主！这个建议非常好、、、”新皇是真心觉得烨齐优秀，同时也深知，这是烨齐在为他这个新鲜出炉的皇帝着想。他很是感动！有珠儿和烨齐一干人马的辅佐，何愁江山不稳？
    新皇高度赞扬英国公府，全府更是荣光无比。但他们都是习惯了低调的人，既没有出现如以前的“康家一霸”的现象，也没有出现踩谁一脚，狠狠报复的情景！
    众人对英国公府更是崇敬得五体投地。
    新皇不能久留，再留下去，众人也会不自在。烨齐引着，先去给师尊话别。
    就在这个时候，初曦来到明珠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明珠小声惊呼：“父亲？”
    初曦点头，没有说话。
    “好，我知道了！”
    不一会，明珠也随即来到了师尊的房子，新皇正在询问师尊病情，对师尊的康复表示欣慰。
    “师尊，你乃国之柱石，大宣的定海神针，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新皇真挚地说。
    师尊也很欣慰，他们一手扶持的皇帝，跟嘉瑞帝完全不同，是真正光风霁月的男子！虽然目前刚刚登基，评判啥的，还为时尚早。但师尊自认岁月给了他一双识人的眼睛，他应该不会看错！
    再说了，就是以后皇帝会变，他们也会变啊！难道他的孙子烨齐，还会让父辈的悲剧重演吗？师尊发出淡定而高远的微笑。
    “皇上厚爱，臣感激涕零！英国公府定尽心尽力，为大宣吾皇效力！”
    新皇暗暗点头，师尊没有华丽语言，却说出令他无必安心的话！他面含笑意，正待摆驾回宫，就看见明珠进来，柔声对他说：“四哥，妹妹我新得了一副画作，颇为有趣，要不要移步小书房一观？”
    新皇看着明珠，看到她眼睛眨了一下，遂点了点头。
    这里是小书房，也在前院，跟阔达的大书房相比，这里更像小型会议厅。
    新皇和明珠前后脚到达，万没想到，里面竟是承恩公！郑羽峻！
    郑羽峻在大朝会政变中，父子联手，以最短的时间，清剿了内宫、外宫所有的“康家人”，拱卫了皇宫的安危。
    说起来也就一句话，其实做起来却也不容易，要知道，整个皇宫几乎是康皇后的天下，在清剿中，郑初曦左臂就负了伤。
    要不是他自己为人机灵，郑羽峻也熟知皇宫的角角落落，再加上安乐公公的相助，事态没有那么快平息！
    据说，初曦负伤是因为发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初曦很是惊觉，下令搜其身，这个太监突然发难，刺中了初曦的手臂。
    而后发现这名太监身上有火器，拷打之下，才招供出：康皇后在承乾宫里埋下了几捆黑火，只待事情有变，便炸掉承乾宫，当然了，也就是让新皇灰飞烟灭了！
    永平皇听后，兀自惊出一身冷汗！
    事后，当然重重有赏。但承恩公府已经赏无可赏，再赏就封王了。也就提升初曦为羽林卫的指挥使，再加上奖一些钱财俗物了。
    这让永平皇心里有着小内疚，初曦这功劳可是太大了，直接就救了他的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明珠给他递话，他听后大喜，便了下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圣旨：赐二公主元和跟郑初曦成亲！
    元和的事情，新皇是一清二楚的，他当然得支持啊！
    这个赐婚一出，把所有人都惊住了！这这、、、这元和公主不是被大风吹走了吗？不是、、、死了吗？
    回答当然是：“元和公主吉人天相，被沙漠小城‘宝石城’女城主所救，目前已经返回宫中！”
    哇！原来如此啊！
    不管怎么议论，天家的圣旨已出，老百姓也歇了纷纷的议论，转而热议起这场盛大空前的婚礼来。
    “国公爷？”永平帝还没说完，就见郑羽峻袍子一撩，就想跪下见礼。
    “免礼！免礼！国公爷快快请起！”
    “礼不可废！皇上！”
    郑羽峻还是跪拜了一番，永平帝无奈摇头。
    “想来是国公爷叫我们来了？”永平帝在一旁坐下。
    郑羽峻看了看三人一眼，面容是前所未有得严峻，眼眸里甚至流淌着哀嘁，这是怎么了？明珠心里一惊，跟初曦一个眼神后，初曦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啊。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叫了四哥、、、”明珠走上去，挽着郑羽峻的手臂。
    郑羽峻点头，默了一会，才沉重地说：“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见一个人，也许是见最后一面、、、”
    说到这，郑羽峻哽咽了一下！
    明珠一个咯噔，她的爹爹是铁汉子，嫌少有这样的表情。
    “爹，你别着急啊，你说就是”明珠也有了哭意。郑初曦也是担心地来到父亲跟前。
    永平帝看不得明珠这个样子，忙说：“国公爷但说无妨！但凡我能做的，定为你办到！”
    郑羽峻像是下了一个特别大的决心，终于说：“你们的母亲，她还活着！”
    一句话，几个字，就把兄妹几个钉在那里！
    这是几个意思？
    你们的母亲？
    你们的母亲？
    是她吗？永平皇颤抖了，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椅子受不了这个猛劲，一个倒伏，倒在地上。
    但没有人去管，明珠也是颤抖着说：“爹，你、、、你是说，我的娘亲吗？”
    郑初曦对娘亲没有印象，但并不妨碍他激动：“爹，真的是娘亲吗？”
    正因为他自小没娘，他才最渴盼有个娘亲！
    再看自己的爹爹，他就说爹爹不是无情之人，常年在外，跟什么什么女人约会，他其实是不信的，但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死了，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了。
    而现在告诉他，娘亲并没有死，那么可以肯定的是，爹爹十几年如一日，出门见到女子肯定是娘亲！

 第495章 自我放弃

    一想到这个，他就为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感动，多么伟大的，多么深情的爱啊！
    但显然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他比永平皇和姐姐都更快冷静下来，忙说：“爹爹，我们的娘亲还活着，可是、、、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快说啊！”
    郑羽峻这才开始说：“当年玉凌宫走水事件，你们俩是亲眼看的？”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明珠和永平皇。
    两人点头，手还不知不觉地拉了起来。
    纵然时过境迁，但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如撕心裂肺一般，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才算有了力量！
    明珠为此还犯过病的，永平皇可不想再让珠儿重蹈覆辙，所以紧紧拉住她，给她力量！
    “、、、等我赶到时，已经迟了！你们的娘亲正被人拖着，丢到乱葬岗、、、”
    这是一段至暗历史，就连嘴巴讲出来都是那么的困难和激气！
    “我不死心，跟着他们到了乱葬岗，万幸的是，你们娘亲还有气！我便把人救了回来，安置在我的庄子里，一直到今！因为康家势大，我一直不敢跟你们说。”
    郑羽峻缓缓地说，双眼含悲：“但、、、我能救你们娘亲的身，、、却不能救她的心！这几年，要不是牵挂珠儿下落不明，后来又得知珠儿中了琵琶骨，你们娘亲早就不想活了、、、”
    “这一次，瑾王登基，她听了后，开心地大笑三声！但、、、至那晚开始，便开始、、、绝食、、、无论我怎么劝说，都没有效果，她给素喜写了句话，说来生再报我的恩情！你们娘亲、、、已是有了死志、、、”
    三兄妹哪里还听得下去，永平皇拔高了声音：“国公爷为什么不早点说、、、”
    “那时正是你、、、最关键时刻，珠儿又生产、、、”郑羽峻痛心地说。
    郑初曦忙说：“好了，爹爹，还等什么，我们即刻启程！”
    永平皇和明珠也一同点头。
    “我叫上太医、、、啊？对，珠儿同去，根本不用！”永平皇看着明珠眼睛一蹬，忙转口。
    也是啊，自己是完全糊涂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太激动了，她竟然还活着！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人好好的，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知道她安康便可！历经生死，还有什么比“安康”两字来得更重要？
    他发誓，从此之后，决不会让任何人再来侵害她！所以过去的灾难终归过去，他决不容许他的“母后”有任何闪失。
    几个人风驰电掣，快速赶去。
    这件事，明珠只跟烨齐说了，连师尊那里都来不及告诉，就出发了。她被烨齐抱在怀里，坐在马背上，异常的安稳。
    永平皇，因为有了烨齐在身边，也只让两个侍卫龙鲲龙鹏远远的堕在后面。
    向东！
    再向东！
    几行人，也只有“驾驾、、、”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
    众人转弯，就见一浅湾，打马过去，有一个似门非门的地方，杂草丛生，难于想象，这里是国公爷的庄子！
    但明珠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当年娘亲讲过，说这里的草药异常繁茂，是她和郑羽峻最常来到地方。那时少男少女，在这个避世的地方，像神仙一般，简直不要太快活！
    这块地方当地人称“庐村”，所以，娘亲就给这个命名为“仙药庐”。后来，被郑羽峻直接买下，变成了自己的庄子。
    明珠想，这应该就是仙药庐了。
    穿过小门，野草丛生，只有一个小径，蜿蜒伸展，几人毫不犹豫跟着郑羽峻，奔着小径尽头而去。
    不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明珠和初曦姐弟俩惊呼：“凌波阁”！
    除了两倍于国公府那个凌波阁外，其余毫无二致。
    水盈盈，波莹莹，屋宇掩映其中，一颗虬枝大树，遮天蔽日，苍劲有力，郑羽峻随手一动，左三右七，“滋滋滋”声音作响，水中竟是升起一座浮桥！
    把大家都看呆了，这要是旷千在这，必定会哇哇大叫，缠住郑羽峻要图纸。
    就在这时，桥上有人奔了过来，是田英！
    看见一行人过来，忙跪了下来，可能是事先知道皇帝要来，也没有慌张，只是倒头就拜。众人下马。
    “皇上万岁！”
    “免－”永平皇无暇他顾，挥了挥手！
    田英又叩首：“主子，世子，将军，将军夫人！”
    众人点头。
    “怎么样？今天、、、”
    田英黯然：“素喜说，大夫也没法，今早上，只灌下去一口、、、”
    郑羽峻一个趔趄！
    初曦忙扶起老爹：“爹，你别担心，姐姐来了，我们来了，定有办法的！”
    “是！肯定有办法的！”郑羽峻像是老了几岁！’
    几个人再不耽搁，直奔前去。
    映日阁
    大家也无心浏览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都一头奔了进去。
    三兄妹在距离床榻几步路时，猛地停下了！
    素喜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姐！”
    她抱住了明珠的腿，有如抱住了救星。反而是皇上几人都没看见。
    明珠也是泪盈于睫！
    “素喜姑姑，你放心，娘亲会好起来的！”
    三年还是四年了，她以为娘亲已经去了，那场惨绝人寰的玉凌宫事件，如烙印般刻在她心里，成了永远的疤痕！
    现在，她又看见了她那最美丽的娘亲，这一切，她觉得人生圆满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娘亲在此离去，她还没有享受够娘亲的慰籍，怎么会放手呢？至于娘亲的病，她也能理解，毕竟娘亲遭遇的经历太惨太曲折，她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活着，想亲眼看着自己儿女获得好好的而活着！
    而一旦确认儿女过得很好，余生再不用担心！她也就泄了那口气！再加上郑羽峻对她太好，而这样的好，反而是一种负担，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配不上他，无法面对他！
    所以，也就自我放弃！
    明珠其实是做好了准备的。绝食，缺乏营养，这种生理上事情很好解决，要是搁现代，那就是输液，可是这里哪有这些？她只能施于针灸，打开穴位，再灌于营养液体和汤药即可。
    所以，明珠也不二话，让目不转睛，恋恋不舍的永平皇和热切凝望的老弟，以及烨哥哥先出去，她要施针了。

 第495章 自我放弃

    一想到这个，他就为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感动，多么伟大的，多么深情的爱啊！
    但显然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他比永平皇和姐姐都更快冷静下来，忙说：“爹爹，我们的娘亲还活着，可是、、、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快说啊！”
    郑羽峻这才开始说：“当年玉凌宫走水事件，你们俩是亲眼看的？”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明珠和永平皇。
    两人点头，手还不知不觉地拉了起来。
    纵然时过境迁，但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如撕心裂肺一般，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才算有了力量！
    明珠为此还犯过病的，永平皇可不想再让珠儿重蹈覆辙，所以紧紧拉住她，给她力量！
    “、、、等我赶到时，已经迟了！你们的娘亲正被人拖着，丢到乱葬岗、、、”
    这是一段至暗历史，就连嘴巴讲出来都是那么的困难和激气！
    “我不死心，跟着他们到了乱葬岗，万幸的是，你们娘亲还有气！我便把人救了回来，安置在我的庄子里，一直到今！因为康家势大，我一直不敢跟你们说。”
    郑羽峻缓缓地说，双眼含悲：“但、、、我能救你们娘亲的身，、、却不能救她的心！这几年，要不是牵挂珠儿下落不明，后来又得知珠儿中了琵琶骨，你们娘亲早就不想活了、、、”
    “这一次，瑾王登基，她听了后，开心地大笑三声！但、、、至那晚开始，便开始、、、绝食、、、无论我怎么劝说，都没有效果，她给素喜写了句话，说来生再报我的恩情！你们娘亲、、、已是有了死志、、、”
    三兄妹哪里还听得下去，永平皇拔高了声音：“国公爷为什么不早点说、、、”
    “那时正是你、、、最关键时刻，珠儿又生产、、、”郑羽峻痛心地说。
    郑初曦忙说：“好了，爹爹，还等什么，我们即刻启程！”
    永平皇和明珠也一同点头。
    “我叫上太医、、、啊？对，珠儿同去，根本不用！”永平皇看着明珠眼睛一蹬，忙转口。
    也是啊，自己是完全糊涂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太激动了，她竟然还活着！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人好好的，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知道她安康便可！历经生死，还有什么比“安康”两字来得更重要？
    他发誓，从此之后，决不会让任何人再来侵害她！所以过去的灾难终归过去，他决不容许他的“母后”有任何闪失。
    几个人风驰电掣，快速赶去。
    这件事，明珠只跟烨齐说了，连师尊那里都来不及告诉，就出发了。她被烨齐抱在怀里，坐在马背上，异常的安稳。
    永平皇，因为有了烨齐在身边，也只让两个侍卫龙鲲龙鹏远远的堕在后面。
    向东！
    再向东！
    几行人，也只有“驾驾、、、”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
    众人转弯，就见一浅湾，打马过去，有一个似门非门的地方，杂草丛生，难于想象，这里是国公爷的庄子！
    但明珠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当年娘亲讲过，说这里的草药异常繁茂，是她和郑羽峻最常来到地方。那时少男少女，在这个避世的地方，像神仙一般，简直不要太快活！
    这块地方当地人称“庐村”，所以，娘亲就给这个命名为“仙药庐”。后来，被郑羽峻直接买下，变成了自己的庄子。
    明珠想，这应该就是仙药庐了。
    穿过小门，野草丛生，只有一个小径，蜿蜒伸展，几人毫不犹豫跟着郑羽峻，奔着小径尽头而去。
    不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明珠和初曦姐弟俩惊呼：“凌波阁”！
    除了两倍于国公府那个凌波阁外，其余毫无二致。
    水盈盈，波莹莹，屋宇掩映其中，一颗虬枝大树，遮天蔽日，苍劲有力，郑羽峻随手一动，左三右七，“滋滋滋”声音作响，水中竟是升起一座浮桥！
    把大家都看呆了，这要是旷千在这，必定会哇哇大叫，缠住郑羽峻要图纸。
    就在这时，桥上有人奔了过来，是田英！
    看见一行人过来，忙跪了下来，可能是事先知道皇帝要来，也没有慌张，只是倒头就拜。众人下马。
    “皇上万岁！”
    “免－”永平皇无暇他顾，挥了挥手！
    田英又叩首：“主子，世子，将军，将军夫人！”
    众人点头。
    “怎么样？今天、、、”
    田英黯然：“素喜说，大夫也没法，今早上，只灌下去一口、、、”
    郑羽峻一个趔趄！
    初曦忙扶起老爹：“爹，你别担心，姐姐来了，我们来了，定有办法的！”
    “是！肯定有办法的！”郑羽峻像是老了几岁！’
    几个人再不耽搁，直奔前去。
    映日阁
    大家也无心浏览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都一头奔了进去。
    三兄妹在距离床榻几步路时，猛地停下了！
    素喜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姐！”
    她抱住了明珠的腿，有如抱住了救星。反而是皇上几人都没看见。
    明珠也是泪盈于睫！
    “素喜姑姑，你放心，娘亲会好起来的！”
    三年还是四年了，她以为娘亲已经去了，那场惨绝人寰的玉凌宫事件，如烙印般刻在她心里，成了永远的疤痕！
    现在，她又看见了她那最美丽的娘亲，这一切，她觉得人生圆满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娘亲在此离去，她还没有享受够娘亲的慰籍，怎么会放手呢？至于娘亲的病，她也能理解，毕竟娘亲遭遇的经历太惨太曲折，她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活着，想亲眼看着自己儿女获得好好的而活着！
    而一旦确认儿女过得很好，余生再不用担心！她也就泄了那口气！再加上郑羽峻对她太好，而这样的好，反而是一种负担，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配不上他，无法面对他！
    所以，也就自我放弃！
    明珠其实是做好了准备的。绝食，缺乏营养，这种生理上事情很好解决，要是搁现代，那就是输液，可是这里哪有这些？她只能施于针灸，打开穴位，再灌于营养液体和汤药即可。
    所以，明珠也不二话，让目不转睛，恋恋不舍的永平皇和热切凝望的老弟，以及烨哥哥先出去，她要施针了。

 第496章 护你周全

    郑羽峻和素喜姑姑一瞬不瞬地看着明珠，脸上都是松容的样子，好像他们就是知道，明珠能救夫人一样。
    “来，素喜姑姑，端上药来”
    素喜姑姑忙忙地把药端来，药，还是流了大多，但只有素喜知道，已经好大多了，夫人的牙关再没有咬紧，甚至，还听到一两声吞咽。
    素喜姑姑喜极而泣。
    接下来，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了！明珠这才把四哥和弟弟叫进来，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病人看上去昏迷，其实是有意识的，就看能不能唤醒了。
    “娘，你知道吗？你做外祖母了，你高兴吗？点点生下来就一点点，，还皱巴巴的，你说我们母女俩都生得那个、、、天姿国色的，怎么就生下个猴子了？呵呵、、、还好还好，这一个月下来，白白胖胖的，不知道有多好看！我觉得那眼睛特别像我们母女，但烨哥哥偏说像他！娘，你醒过来好吗？你醒过来评评理、、、”
    大家听得热泪盈眶，又感动莫名！只听得明珠继续在说：“娘，你醒过来好吗？我们都三四年没见面了，以前女儿还小，保护不了你，现在我长大了，我发誓护娘周全、、、”
    明珠说得有点口干，就停了下来，这时永平皇再也忍不住了！
    在床榻旁的小叽上，坐了下来。这时候，素喜总算知道谁来了，吓了一身汗，剐了一下田英，头低得不能再低！
    天！皇上哦！
    田英表示很委屈，他在一旁一直暗示好吗？
    “母妃、、、哦，母亲！四儿来看你来了，四儿为了你，为了珠儿，以及所有家人，现在已经达成所愿，你醒过来好好看看，看看这天下！母亲，四儿还以为哪怕是登上了那个位置，可是没了母亲，还不是长夜漫漫，深宫凄清？可是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母亲、、、”
    永平皇越说越激动，双眼已经是蓄漫了泪水。
    躺在床上的母妃，虽然气若游丝，仿佛话说得重一点，都有可能随风而去一样，但仍然美得窒息！一如在玉凌宫里，他无数次偷偷看到的母妃的睡颜。
    那时，只要晚上看到了母妃的睡颜，他就能安然睡去。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在看不到她的岁月里，他都要看着那画像，才能睡稳。
    素喜姑姑在一旁拼命压抑着哭泣，永平皇，她也是看着长大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的能看到愿望达成的一日！只要自己夫人醒来，完全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想怎样就能怎样！那么多人护着，里面还有全大宣最尊贵的人护着，还有什么怕的？纵然自身残缺，但是国公爷也不是会嫌弃的，几十年不离不弃的，夫人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啊！
    永平皇顿了下，继续说：“母亲，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喝药，早日醒来。孩儿还想继续聆听母亲大人的教诲！要是母亲弃儿而去，孩儿坐那个位置也没了意思、、、”
    天啊！这话，就是连最大胆的明珠，也颤了一下。
    全屋的人都禁了声，呐呐地低着头。
    突然，素喜惊喜地叫了声：“夫人！夫人的手指动了！”
    大家看去，却又没有动静了！皇帝上前，干脆拉住沈依凌的手：“母亲，你别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你能醒来，四儿都会护你周全、、、”
    又一个护母亲周全的人！
    这时，初曦上前了，他探身伏在床榻边，没有开口，就哭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哭泣了？在这里，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眼泪就流了出来！
    “娘－”一声呼唤，碎了多少人的心！
    或许这就是血脉至亲，床上的沈依凌不一样了，眼睫毛剧烈地动了下。但正好大家都在擦眼睛，没有人看到。
    “娘！皇上哥哥和姐姐都见过你，就我没有！你不能那样偏心！从小到大，我就想叫人一声娘亲，可是、、、那个女人其实很坏，经常偷偷的骂我，手指点我额头、、、”
    啊？这下郑羽峻和明珠不淡定了！
    沈依岚竟然敢这样对曦哥儿！真是！小曦哥儿竟然一直未说，可想而知，他的童年该是多么灰暗啊！难怪会那么早熟，现在明珠也当了母亲，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小时候受到这样的委屈，真是难以接受！
    郑羽峻更是深深内疚！可他能怎么办？最开始要关顾宫里，每日里想的都是怎么把人救出来！分出的一点点时间，当然就不够用了！
    他愧对一双儿女啊！他双手握成了拳！
    素喜终于看到了自家夫人睫毛抖了抖，一颗眼泪流了下来！她惊喜地“啊”了句，捂住了嘴。
    明珠也看到了，忙对弟弟疯狂点头示意。
    “娘，你一定要醒来，孩儿马上要娶亲了，你就要做婆婆了，你就要有媳妇侍候了！娘，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谁欺负你，孩儿定会护你周全！”
    得！三个“护你周全”了！
    或许，这样的保证在平常人家，只当是话赶话的保证，但屋子里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强大，特别是皇上，谁还能比皇上更强大？
    没有人会对“护你周全”表示怀疑！
    突然，床上的沈依凌“咳咳”了两声，睁开了梦幻般的眼睛。
    承恩公府，今日热闹非凡。门外长长的大街，都已经清了场，听说皇上皇后都要来，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要忙翻了。
    这千凌阁五阁三虎，现如今都成了大宣最尊贵的府邸！两个国公府，一个侯府，还是世袭罔替的，关键是他们三家沾亲带故。跟皇宫里最尊贵的两个人，也是关系密切，简在帝心！简而言之就是：触谁的霉头都不能触他们三家的霉头！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祝贺了，细心的人却是发现，国公府没有女主人出来操持，那个经年昂着高高头颅，扯高气扬的国公夫人，不知去哪里了？出来操持的是新郎官的姐姐明珠郡主！
    可把明珠给忙坏了！她瘫在娘家原来的闺房里，“哀怨声声”，烨齐也带着委屈的眼神来看她，至于怀里的小点点，一双小手，看到明珠就往她身上扑！

 第496章 护你周全

    郑羽峻和素喜姑姑一瞬不瞬地看着明珠，脸上都是松容的样子，好像他们就是知道，明珠能救夫人一样。
    “来，素喜姑姑，端上药来”
    素喜姑姑忙忙地把药端来，药，还是流了大多，但只有素喜知道，已经好大多了，夫人的牙关再没有咬紧，甚至，还听到一两声吞咽。
    素喜姑姑喜极而泣。
    接下来，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了！明珠这才把四哥和弟弟叫进来，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病人看上去昏迷，其实是有意识的，就看能不能唤醒了。
    “娘，你知道吗？你做外祖母了，你高兴吗？点点生下来就一点点，，还皱巴巴的，你说我们母女俩都生得那个、、、天姿国色的，怎么就生下个猴子了？呵呵、、、还好还好，这一个月下来，白白胖胖的，不知道有多好看！我觉得那眼睛特别像我们母女，但烨哥哥偏说像他！娘，你醒过来好吗？你醒过来评评理、、、”
    大家听得热泪盈眶，又感动莫名！只听得明珠继续在说：“娘，你醒过来好吗？我们都三四年没见面了，以前女儿还小，保护不了你，现在我长大了，我发誓护娘周全、、、”
    明珠说得有点口干，就停了下来，这时永平皇再也忍不住了！
    在床榻旁的小叽上，坐了下来。这时候，素喜总算知道谁来了，吓了一身汗，剐了一下田英，头低得不能再低！
    天！皇上哦！
    田英表示很委屈，他在一旁一直暗示好吗？
    “母妃、、、哦，母亲！四儿来看你来了，四儿为了你，为了珠儿，以及所有家人，现在已经达成所愿，你醒过来好好看看，看看这天下！母亲，四儿还以为哪怕是登上了那个位置，可是没了母亲，还不是长夜漫漫，深宫凄清？可是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母亲、、、”
    永平皇越说越激动，双眼已经是蓄漫了泪水。
    躺在床上的母妃，虽然气若游丝，仿佛话说得重一点，都有可能随风而去一样，但仍然美得窒息！一如在玉凌宫里，他无数次偷偷看到的母妃的睡颜。
    那时，只要晚上看到了母妃的睡颜，他就能安然睡去。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在看不到她的岁月里，他都要看着那画像，才能睡稳。
    素喜姑姑在一旁拼命压抑着哭泣，永平皇，她也是看着长大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的能看到愿望达成的一日！只要自己夫人醒来，完全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想怎样就能怎样！那么多人护着，里面还有全大宣最尊贵的人护着，还有什么怕的？纵然自身残缺，但是国公爷也不是会嫌弃的，几十年不离不弃的，夫人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啊！
    永平皇顿了下，继续说：“母亲，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喝药，早日醒来。孩儿还想继续聆听母亲大人的教诲！要是母亲弃儿而去，孩儿坐那个位置也没了意思、、、”
    天啊！这话，就是连最大胆的明珠，也颤了一下。
    全屋的人都禁了声，呐呐地低着头。
    突然，素喜惊喜地叫了声：“夫人！夫人的手指动了！”
    大家看去，却又没有动静了！皇帝上前，干脆拉住沈依凌的手：“母亲，你别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你能醒来，四儿都会护你周全、、、”
    又一个护母亲周全的人！
    这时，初曦上前了，他探身伏在床榻边，没有开口，就哭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哭泣了？在这里，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眼泪就流了出来！
    “娘－”一声呼唤，碎了多少人的心！
    或许这就是血脉至亲，床上的沈依凌不一样了，眼睫毛剧烈地动了下。但正好大家都在擦眼睛，没有人看到。
    “娘！皇上哥哥和姐姐都见过你，就我没有！你不能那样偏心！从小到大，我就想叫人一声娘亲，可是、、、那个女人其实很坏，经常偷偷的骂我，手指点我额头、、、”
    啊？这下郑羽峻和明珠不淡定了！
    沈依岚竟然敢这样对曦哥儿！真是！小曦哥儿竟然一直未说，可想而知，他的童年该是多么灰暗啊！难怪会那么早熟，现在明珠也当了母亲，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小时候受到这样的委屈，真是难以接受！
    郑羽峻更是深深内疚！可他能怎么办？最开始要关顾宫里，每日里想的都是怎么把人救出来！分出的一点点时间，当然就不够用了！
    他愧对一双儿女啊！他双手握成了拳！
    素喜终于看到了自家夫人睫毛抖了抖，一颗眼泪流了下来！她惊喜地“啊”了句，捂住了嘴。
    明珠也看到了，忙对弟弟疯狂点头示意。
    “娘，你一定要醒来，孩儿马上要娶亲了，你就要做婆婆了，你就要有媳妇侍候了！娘，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谁欺负你，孩儿定会护你周全！”
    得！三个“护你周全”了！
    或许，这样的保证在平常人家，只当是话赶话的保证，但屋子里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强大，特别是皇上，谁还能比皇上更强大？
    没有人会对“护你周全”表示怀疑！
    突然，床上的沈依凌“咳咳”了两声，睁开了梦幻般的眼睛。
    承恩公府，今日热闹非凡。门外长长的大街，都已经清了场，听说皇上皇后都要来，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要忙翻了。
    这千凌阁五阁三虎，现如今都成了大宣最尊贵的府邸！两个国公府，一个侯府，还是世袭罔替的，关键是他们三家沾亲带故。跟皇宫里最尊贵的两个人，也是关系密切，简在帝心！简而言之就是：触谁的霉头都不能触他们三家的霉头！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祝贺了，细心的人却是发现，国公府没有女主人出来操持，那个经年昂着高高头颅，扯高气扬的国公夫人，不知去哪里了？出来操持的是新郎官的姐姐明珠郡主！
    可把明珠给忙坏了！她瘫在娘家原来的闺房里，“哀怨声声”，烨齐也带着委屈的眼神来看她，至于怀里的小点点，一双小手，看到明珠就往她身上扑！

 第497章 死也要死在这里

    “哎呀，好夫君！我知道这段时间来，都没好好陪你、、、”
    还没说完，嘴就被吻上了，一阵激烈的吮吸，小点点实在看不出什么，以为爹爹在欺负娘亲，急得小双乱挥烨齐，烨齐这才作罢！
    明珠呵呵直笑，烨齐重起轻落，在点点屁股上来了两下：“小没良心的，这几天都我在陪他，可是还是跟你亲。”
    “哼！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儿子！小点点，这几天有没有想娘亲啊？有没有饿着？冷着啊？”明珠抱着儿子的脸，就是一顿吻。
    “我被饿着了，你怎么不问？”
    “啊？你饿着了？啊、、、、哈哈哈、、、”
    明珠被这个古代男直白的话，搞得满脸通红：“说什么呢？”
    烨齐双眼如火，在明珠眼里怎么看出了狼的蓝光，她有点怕怕！不过，想着近来确实忙，忽略了亲亲夫君大人，确实也是要好好补偿他才是！
    “好了，夫君，过几天忙完了三哥的婚礼，我们就闲下来了！”
    烨齐的脸发苦，但也没办法，所有的事情，都一齐赶上了。
    “唉、、、”烨齐在叹第三声时，明珠就感觉到了异样！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烨齐，轻易哪里会听到叹息声？
    “说，又什么事？”
    烨齐幽幽地看了明珠一眼，才从袖子里掏出一物：一把小木剑！不知道怎么做的？越看越有异域风采，给小孩子玩，必定喜欢。
    就这？
    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烨齐闷闷地说：“越善轩给的！说是给咱点点玩的。”
    越善轩？！
    天！好长时间没见了，怎么感觉是上辈子的人？
    没想到还能引起烨齐的叹气！太稀奇了！明珠表示很搞笑，很好玩！
    “哈哈哈”
    烨齐被笑了，有点恼：“你以为我为这小木剑有什么吗？那还不至于，他昨天来，是想来看你，哼，以为我不知道！看你不在，一副失落的样子，看得我就有火！以为打了几场仗，长本事了？还敢登门了！”
    “哈哈哈！烨哥哥！”明珠很少看得烨齐这么外露的表情，笑得不行。
    “你呀你！这都醋上了？他为什么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回来成亲的！”
    “我当然知道，成亲就成亲，来我家干嘛、、、、”
    “哎呀，笑死我了！好了好了，我的烨哥哥”说到这里，明珠“波”了一下烨齐的嘴唇，然后魅笑着说：“妾身最心悦夫君了，别的男人，就从来没看上过！”
    哎呦喂，这一曲三叹的声音，简直迷死人了，烨齐百听不厌！一下就歇了火，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忙转过明珠的身子，说：“累了就别逞强，手下那么多人。”烨齐心疼地帮她捏捏后腰。
    “我知道，我这不是嘴里功夫吗？”明珠也知道烨齐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再羞他了！
    还别说，这越善轩，听说从西部回来，人也历练出来了，夏姑出门见过一眼，说人大变样了，再不是以前的白面书生样子，而有了铁骨铮铮的味道。
    听说，大长公主非常欣慰，欢天喜地地筹谋婚事去了。
    这就好！明珠知道越善轩越来越好，差不多都要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了！
    烨齐看着明珠分神，有点不满，按在腰上的力道加重了，明珠哇哇大叫！
    “哼！”
    “谋杀亲妻啊！”
    烨齐笑了！
    “唉，要是岳母早点迎回来就好了，就不用你操劳太多了。对了，那女人还在闹吗？”
    “哼，她敢！明天她就乖乖滚蛋了！”
    明珠边说边回忆起昨天听到的话－－
    沈依岚：“郑羽峻，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几十年都捂不热？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的！死也要死在这里！”
    郑羽峻像看一个泼妇般，冷冷的说：“如果你明天能乖乖离开，我还能给你和离书一封，让你多少有个体面！但如果你不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身败名裂，要是你想让你表哥一家，还有郑柔绮连流放地呆不下，你就尽管闹！”
    沈依岚脸色苍白，瞳孔放大，他！他！这是全都知道了？不不不可能？可是，连表哥两字都说出来了，料想是知道了？
    沈依岚心里自言自语，无法接受所有的一切！
    一场偷来的婚姻，终将要还回去！狗苟蝇营几十年，重又回到了原地！难道，她命里就不存在荣华富贵？
    不！
    像是还没有打击过瘾沈依岚，走到门边的郑羽峻，又停下，说：“对了，凌儿并没有死，她只是生病了，我这十多年，到外面见的女人，就是她！”
    沈依岚这下才是懵了，好一会，才发出崩溃的尖叫：“不可能！那个贱人早死了！不可能！”
    “啪”的一声，郑羽峻一个巴掌扫了过去：“我从来不打女人！但你不是！你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沈家养育你，却养了条毒蛇！让二老抑郁而死！凌儿当你为姐妹，你却算计她！夺取了她半辈子的平安喜乐！”
    沈依岚发出嚎叫！
    “我的凌儿会回来，国公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从此，不准出现在我们面前，永远！否则，你知道有什么下场！”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元和公主三朝回门后，国公府就暴出特大新闻：国公爷跟国公夫人和离了！对外宣称的原因是：国公夫人涉嫌跟康皇后有勾结，还执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康皇后侄子！
    这样的理由，自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
    但没有人在意，因为京都的新闻太多了，一浪一浪的，很快就把这事给淹没了。
    现在所有人热议的都是瑞虎将军的婚事，可没闲工夫去说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国公夫人。
    新晋建宁侯府世子的大婚，跟国公府世子尚公主相比，其热闹程度不遑多让！
    毕竟如今的侯府，有着多重荣光。一是由伯府升为侯府，不可谓不荣耀！二来，侯爷一直被人诟病没有子嗣，没想到，失散二十年的儿子竟然找回来了！还是千凌阁五阁虎之一，人称大宣祥瑞的“瑞虎将军！”
    再有就是众所周知的皇后，就是侯爷嫡女！林林总总的荣光，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着实令人艳羡！

 第497章 死也要死在这里

    “哎呀，好夫君！我知道这段时间来，都没好好陪你、、、”
    还没说完，嘴就被吻上了，一阵激烈的吮吸，小点点实在看不出什么，以为爹爹在欺负娘亲，急得小双乱挥烨齐，烨齐这才作罢！
    明珠呵呵直笑，烨齐重起轻落，在点点屁股上来了两下：“小没良心的，这几天都我在陪他，可是还是跟你亲。”
    “哼！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儿子！小点点，这几天有没有想娘亲啊？有没有饿着？冷着啊？”明珠抱着儿子的脸，就是一顿吻。
    “我被饿着了，你怎么不问？”
    “啊？你饿着了？啊、、、、哈哈哈、、、”
    明珠被这个古代男直白的话，搞得满脸通红：“说什么呢？”
    烨齐双眼如火，在明珠眼里怎么看出了狼的蓝光，她有点怕怕！不过，想着近来确实忙，忽略了亲亲夫君大人，确实也是要好好补偿他才是！
    “好了，夫君，过几天忙完了三哥的婚礼，我们就闲下来了！”
    烨齐的脸发苦，但也没办法，所有的事情，都一齐赶上了。
    “唉、、、”烨齐在叹第三声时，明珠就感觉到了异样！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烨齐，轻易哪里会听到叹息声？
    “说，又什么事？”
    烨齐幽幽地看了明珠一眼，才从袖子里掏出一物：一把小木剑！不知道怎么做的？越看越有异域风采，给小孩子玩，必定喜欢。
    就这？
    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烨齐闷闷地说：“越善轩给的！说是给咱点点玩的。”
    越善轩？！
    天！好长时间没见了，怎么感觉是上辈子的人？
    没想到还能引起烨齐的叹气！太稀奇了！明珠表示很搞笑，很好玩！
    “哈哈哈”
    烨齐被笑了，有点恼：“你以为我为这小木剑有什么吗？那还不至于，他昨天来，是想来看你，哼，以为我不知道！看你不在，一副失落的样子，看得我就有火！以为打了几场仗，长本事了？还敢登门了！”
    “哈哈哈！烨哥哥！”明珠很少看得烨齐这么外露的表情，笑得不行。
    “你呀你！这都醋上了？他为什么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回来成亲的！”
    “我当然知道，成亲就成亲，来我家干嘛、、、、”
    “哎呀，笑死我了！好了好了，我的烨哥哥”说到这里，明珠“波”了一下烨齐的嘴唇，然后魅笑着说：“妾身最心悦夫君了，别的男人，就从来没看上过！”
    哎呦喂，这一曲三叹的声音，简直迷死人了，烨齐百听不厌！一下就歇了火，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忙转过明珠的身子，说：“累了就别逞强，手下那么多人。”烨齐心疼地帮她捏捏后腰。
    “我知道，我这不是嘴里功夫吗？”明珠也知道烨齐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再羞他了！
    还别说，这越善轩，听说从西部回来，人也历练出来了，夏姑出门见过一眼，说人大变样了，再不是以前的白面书生样子，而有了铁骨铮铮的味道。
    听说，大长公主非常欣慰，欢天喜地地筹谋婚事去了。
    这就好！明珠知道越善轩越来越好，差不多都要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了！
    烨齐看着明珠分神，有点不满，按在腰上的力道加重了，明珠哇哇大叫！
    “哼！”
    “谋杀亲妻啊！”
    烨齐笑了！
    “唉，要是岳母早点迎回来就好了，就不用你操劳太多了。对了，那女人还在闹吗？”
    “哼，她敢！明天她就乖乖滚蛋了！”
    明珠边说边回忆起昨天听到的话－－
    沈依岚：“郑羽峻，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几十年都捂不热？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的！死也要死在这里！”
    郑羽峻像看一个泼妇般，冷冷的说：“如果你明天能乖乖离开，我还能给你和离书一封，让你多少有个体面！但如果你不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身败名裂，要是你想让你表哥一家，还有郑柔绮连流放地呆不下，你就尽管闹！”
    沈依岚脸色苍白，瞳孔放大，他！他！这是全都知道了？不不不可能？可是，连表哥两字都说出来了，料想是知道了？
    沈依岚心里自言自语，无法接受所有的一切！
    一场偷来的婚姻，终将要还回去！狗苟蝇营几十年，重又回到了原地！难道，她命里就不存在荣华富贵？
    不！
    像是还没有打击过瘾沈依岚，走到门边的郑羽峻，又停下，说：“对了，凌儿并没有死，她只是生病了，我这十多年，到外面见的女人，就是她！”
    沈依岚这下才是懵了，好一会，才发出崩溃的尖叫：“不可能！那个贱人早死了！不可能！”
    “啪”的一声，郑羽峻一个巴掌扫了过去：“我从来不打女人！但你不是！你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沈家养育你，却养了条毒蛇！让二老抑郁而死！凌儿当你为姐妹，你却算计她！夺取了她半辈子的平安喜乐！”
    沈依岚发出嚎叫！
    “我的凌儿会回来，国公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从此，不准出现在我们面前，永远！否则，你知道有什么下场！”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元和公主三朝回门后，国公府就暴出特大新闻：国公爷跟国公夫人和离了！对外宣称的原因是：国公夫人涉嫌跟康皇后有勾结，还执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康皇后侄子！
    这样的理由，自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
    但没有人在意，因为京都的新闻太多了，一浪一浪的，很快就把这事给淹没了。
    现在所有人热议的都是瑞虎将军的婚事，可没闲工夫去说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国公夫人。
    新晋建宁侯府世子的大婚，跟国公府世子尚公主相比，其热闹程度不遑多让！
    毕竟如今的侯府，有着多重荣光。一是由伯府升为侯府，不可谓不荣耀！二来，侯爷一直被人诟病没有子嗣，没想到，失散二十年的儿子竟然找回来了！还是千凌阁五阁虎之一，人称大宣祥瑞的“瑞虎将军！”
    再有就是众所周知的皇后，就是侯爷嫡女！林林总总的荣光，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着实令人艳羡！

 第498章 被驴踢了

    怎么就有如此荣耀？来祝贺的，没来祝贺的，府里的，大街上的，无不做流口水状！好事者又想起了去年非要闹出分家丑事的老杨家来，所有人都表示，老杨家的人，集体被驴蹄了！
    这不，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日子里，老杨家的人来了。
    跟在老夫人后面，畏畏缩缩，藏头露尾地就这样磨蹭到了建宁侯府。老杨家的人，抬头一看，建宁侯府四字，特别大，特别威严！
    老夫人都不敢相信，在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恢复侯府的时候！可是，这一切却跟她无关了，什么时候，她活成这个样子了？她喉头一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不甘心啊！
    府门口车水马龙，贵人多到令他们不敢妄动。好不容易，终于被他们看到了一个熟人！
    “三哥！”杨言伟喊出！
    老夫人一看，真的是那个庶子三儿杨言仕！
    如今的杨言仕，简直不敢认了，绫罗绸缎，气势不凡，容颜开朗，一字一句，令来者如沐春风！
    仅仅是一个总管，就做得风生四起，当真了得！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人哪里去了？变成他们俩吗？
    众人百般滋味，不可描述！
    杨言仕也看到了他们，身子一顿，到底还是走了前来：“老夫人！”
    老夫人喉头一哽！
    却又无话反驳。
    “二哥，四弟”
    “你们这是？”
    “怎么？侯府里住着，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老夫人呵斥。
    杨言仕没有着恼：“老夫人容禀，今日着实不一般，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人，还请赎罪！要是老夫人没什么事，我这就忙去了！”
    “好你个杨言仕！狗眼看人低哈！老身再怎么样，也是扬言信的母亲，新郎官的祖母！还不速速闪开，让我进去！”
    杨言仕一听，伸手就拦，老夫人以及身后的儿子媳妇涌上前来，就想举拳。
    “不是不让你你们进去！只是世子给我开了个名单，说这些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去！”杨言仕掏出一纸，上面赫然就有老杨家人的名字！
    老杨家的人，眼睛都红了，就连围上来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也不怕了，也是啊，看得到富贵，却享受不到，叫他们怎么忍得？
    “我不管，我偏要进去，你奈我何？”老夫人横蛮地说，脑袋一低，就要向前冲。
    杨言仕施施然让开，老杨家的人很得意，以为他屈服了！没想到杨言仕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脚钉在那里－
    “老夫人，你要想清楚了，是不是一定要进去？今日皇后娘娘归宁，刚刚皇上也来了！”杨言仕似笑非笑地说。
    老杨家的人，全都颤抖了！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差，不但害过皇后娘娘母女，还为了巴结康皇后，当众羞辱英凡梦。万一皇后娘娘想起来，给皇上这么一说、、、
    天啊！不敢想了！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都在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
    老杨家的人虽然害怕皇上，可同时更加羡慕了，这要是还没有分家，该多好啊！他们也会亲眼看到皇上，他们也是皇亲！
    老夫人到底不甘心，瞪着杨言仕：“无论如何，你叫信儿出来，我有话要说！”
    杨言仕看了老夫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进去了。
    好一会，扬言信出来了。
    看得出人逢喜事精神爽！扬言信腰板挺直，俊脸威严，眼神扫过了，更加有了侯爷的威仪。老夫人看到大儿，一时竟有点吓到了，不知道怎么说。
    “母亲”
    喊完后，才看向众人，面无表情。
    “大哥”
    “大哥”
    “、、、”
    “父亲”
    没想到杨念思也在其中，被养得一如老杨家的人，缩头缩脑，十分上不了台面。扬言信心里一叹。
    杨念思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怎么会舍了这样的父亲，而选择了姨娘的？正如外界人说：脑袋被驴蹄了！她不知道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的那个姐姐，从小结巴，常年受她欺负的杨念欣，怎么就变成了全大宣最高贵的女人，自己哪怕仰着头都无法看她？
    怔怔地看着侯府府邸，看着父亲，她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杨言信只是看了他这个女儿一眼，这个选择放弃他的女儿，也没说什么，便走到老夫人面前，压低声音说：“母亲还是回去！辰儿还在生你们的气，就怕万一、、、”
    扬言信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老杨家的人怕什么！
    果然，都给镇住了！
    怪只怪，当年之事，他们做得那么绝！他们以为梦儿她们是泥人不成？就不会生气！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儿子非常孝顺梦儿，如果自己敢站在老杨家这一边，那么，就等着跟儿子离心离德！
    这种事扬言信当然不会做，他冒了千辛万苦护下的儿子，九死一生回来，当然要父慈子孝啊！再说了，诚如梦儿分析的是，现如今自家成了后族，更是一举一动都要保持低调，不然，被人说成第二个“康家一霸”就不好了。
    而如果遇上老杨家的人，可不好说。母亲她们终究冷了他的心，他也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齿。所以，根本不敢尝试让他们沾上，毁了自己的女儿。
    “母亲，回去，辰儿不是狠心之人，会原谅你们的，等有、、、那么一天，我会带着他去见你的。”
    “我、、、”老夫人还想坚持。
    “母亲就不要让人看笑话了！我答应你，会帮着两个侄儿，尽量让他们早日回来，跟你们团圆。”
    新皇登基，说是大赦天下，可是上头有个什么拿捏，你也就“大赦”不了！
    一句话说得老夫人彻底没脾气了！王氏和辛氏更是慌忙扶着老夫人，灰溜溜的向马车走去。
    千凌阁西边一个缓坡处，一座新立坟茔前，可以看到四大两小身影。
    一个两三岁的稚童，抬起头，那虎头虎脑的样子特别的可爱，他问旁边的人：“姑姑，我义父叫君虎将军吗？”
    是小虎子！小手指指着墓碑。
    明珠惊喜地说：“小虎子认字了？真棒！”
    “是爹爹教的！”小虎子响亮的回答。只是不知又想到什么，头又低下去了。
    明珠和烨齐对视下，抚摸着小虎子的头。

 第498章 被驴踢了

    怎么就有如此荣耀？来祝贺的，没来祝贺的，府里的，大街上的，无不做流口水状！好事者又想起了去年非要闹出分家丑事的老杨家来，所有人都表示，老杨家的人，集体被驴蹄了！
    这不，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日子里，老杨家的人来了。
    跟在老夫人后面，畏畏缩缩，藏头露尾地就这样磨蹭到了建宁侯府。老杨家的人，抬头一看，建宁侯府四字，特别大，特别威严！
    老夫人都不敢相信，在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恢复侯府的时候！可是，这一切却跟她无关了，什么时候，她活成这个样子了？她喉头一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不甘心啊！
    府门口车水马龙，贵人多到令他们不敢妄动。好不容易，终于被他们看到了一个熟人！
    “三哥！”杨言伟喊出！
    老夫人一看，真的是那个庶子三儿杨言仕！
    如今的杨言仕，简直不敢认了，绫罗绸缎，气势不凡，容颜开朗，一字一句，令来者如沐春风！
    仅仅是一个总管，就做得风生四起，当真了得！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人哪里去了？变成他们俩吗？
    众人百般滋味，不可描述！
    杨言仕也看到了他们，身子一顿，到底还是走了前来：“老夫人！”
    老夫人喉头一哽！
    却又无话反驳。
    “二哥，四弟”
    “你们这是？”
    “怎么？侯府里住着，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老夫人呵斥。
    杨言仕没有着恼：“老夫人容禀，今日着实不一般，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人，还请赎罪！要是老夫人没什么事，我这就忙去了！”
    “好你个杨言仕！狗眼看人低哈！老身再怎么样，也是扬言信的母亲，新郎官的祖母！还不速速闪开，让我进去！”
    杨言仕一听，伸手就拦，老夫人以及身后的儿子媳妇涌上前来，就想举拳。
    “不是不让你你们进去！只是世子给我开了个名单，说这些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去！”杨言仕掏出一纸，上面赫然就有老杨家人的名字！
    老杨家的人，眼睛都红了，就连围上来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也不怕了，也是啊，看得到富贵，却享受不到，叫他们怎么忍得？
    “我不管，我偏要进去，你奈我何？”老夫人横蛮地说，脑袋一低，就要向前冲。
    杨言仕施施然让开，老杨家的人很得意，以为他屈服了！没想到杨言仕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脚钉在那里－
    “老夫人，你要想清楚了，是不是一定要进去？今日皇后娘娘归宁，刚刚皇上也来了！”杨言仕似笑非笑地说。
    老杨家的人，全都颤抖了！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差，不但害过皇后娘娘母女，还为了巴结康皇后，当众羞辱英凡梦。万一皇后娘娘想起来，给皇上这么一说、、、
    天啊！不敢想了！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都在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
    老杨家的人虽然害怕皇上，可同时更加羡慕了，这要是还没有分家，该多好啊！他们也会亲眼看到皇上，他们也是皇亲！
    老夫人到底不甘心，瞪着杨言仕：“无论如何，你叫信儿出来，我有话要说！”
    杨言仕看了老夫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进去了。
    好一会，扬言信出来了。
    看得出人逢喜事精神爽！扬言信腰板挺直，俊脸威严，眼神扫过了，更加有了侯爷的威仪。老夫人看到大儿，一时竟有点吓到了，不知道怎么说。
    “母亲”
    喊完后，才看向众人，面无表情。
    “大哥”
    “大哥”
    “、、、”
    “父亲”
    没想到杨念思也在其中，被养得一如老杨家的人，缩头缩脑，十分上不了台面。扬言信心里一叹。
    杨念思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怎么会舍了这样的父亲，而选择了姨娘的？正如外界人说：脑袋被驴蹄了！她不知道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的那个姐姐，从小结巴，常年受她欺负的杨念欣，怎么就变成了全大宣最高贵的女人，自己哪怕仰着头都无法看她？
    怔怔地看着侯府府邸，看着父亲，她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杨言信只是看了他这个女儿一眼，这个选择放弃他的女儿，也没说什么，便走到老夫人面前，压低声音说：“母亲还是回去！辰儿还在生你们的气，就怕万一、、、”
    扬言信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老杨家的人怕什么！
    果然，都给镇住了！
    怪只怪，当年之事，他们做得那么绝！他们以为梦儿她们是泥人不成？就不会生气！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儿子非常孝顺梦儿，如果自己敢站在老杨家这一边，那么，就等着跟儿子离心离德！
    这种事扬言信当然不会做，他冒了千辛万苦护下的儿子，九死一生回来，当然要父慈子孝啊！再说了，诚如梦儿分析的是，现如今自家成了后族，更是一举一动都要保持低调，不然，被人说成第二个“康家一霸”就不好了。
    而如果遇上老杨家的人，可不好说。母亲她们终究冷了他的心，他也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齿。所以，根本不敢尝试让他们沾上，毁了自己的女儿。
    “母亲，回去，辰儿不是狠心之人，会原谅你们的，等有、、、那么一天，我会带着他去见你的。”
    “我、、、”老夫人还想坚持。
    “母亲就不要让人看笑话了！我答应你，会帮着两个侄儿，尽量让他们早日回来，跟你们团圆。”
    新皇登基，说是大赦天下，可是上头有个什么拿捏，你也就“大赦”不了！
    一句话说得老夫人彻底没脾气了！王氏和辛氏更是慌忙扶着老夫人，灰溜溜的向马车走去。
    千凌阁西边一个缓坡处，一座新立坟茔前，可以看到四大两小身影。
    一个两三岁的稚童，抬起头，那虎头虎脑的样子特别的可爱，他问旁边的人：“姑姑，我义父叫君虎将军吗？”
    是小虎子！小手指指着墓碑。
    明珠惊喜地说：“小虎子认字了？真棒！”
    “是爹爹教的！”小虎子响亮的回答。只是不知又想到什么，头又低下去了。
    明珠和烨齐对视下，抚摸着小虎子的头。

 第499章 大结局

    旁边一个更小的幼儿，看到娘亲爹爹都抚摸虎子哥哥的头，有点醋，把头伸着，挤到烨齐明珠中间。
    明珠笑了：“点点，快来拜拜。”
    点点看到母亲对她笑了，便高了兴。反正那也是他最亲爱的虎子哥哥，娘亲给他摸摸也没什么。
    “娘，我知道，这里躺着、、、是四叔叔、、、”点点童言童语。
    这下明珠和烨齐都惊到了，点点还这么小，也就来过一次，竟然就记住了，太聪明了好吗？要不是地点不对，明珠都想大笑三声了。
    看得后面的旷千晓天很是羡慕，尤其是晓天，手抚在肚子上，唉，何时才能生个像点点这样聪明的孩子啊！成亲也有近一年了。
    旷千大手摸在点点头上：“咱们点点就是聪明！那你还知道哪些叔叔吗？”
    旷千一副“快看我快看我”的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
    没想到点点很是干脆利落，数着小指头说：“二叔叔是飞虎！三叔叔是瑞虎！四叔叔是君虎！”
    “哇！太棒了！大哥珠儿，点点必须给我养几天，太招人稀罕了”
    烨齐不想看他那幼稚样，没理他！
    旷千也没理他，转向明珠：“怎么样？珠儿，给晓天待几天，万一也生下像点点一样聪明的宝宝呢？再说了，我母亲大人不知道多喜欢点点，每天都在念叨呢！”
    明珠笑着看点点：“点点的事情点点决定！我们听点点的！”
    天，旷千扶额，还听点点的！就那小屁孩！
    点点还真认真在思考呢，他也很喜欢三叔叔，那侯府的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千奇百怪的宝贝，三叔叔三婶婶不知道有多宠他，随他玩，也不管他，还有梦姑婆，一看见他就笑，还拿很多点心给他吃，他很喜欢去侯府的。
    “那就两天，可不可以？”点点打着商量。
    旷千笑了：“这么少啊？如果你住久一点，叔叔答应你，那个会飞的小鸟就送给你！”
    一句话说得点点眼睛亮了！就连小虎子也热切起来。
    旷千也摸了摸小虎子的头：“虎子也来，叔叔给你做木马！”
    “哇！好哦！”两个小孩子裂开嘴笑了，还拍起了手。
    明珠笑着看两个小家伙，童年就应该这样快乐幸福，她对点点什么祈望，只求平平安安，快活飞扬！
    但她知道，这个时代，要不受约束是不可能的！属于点点真正欢快的日子也就这么两三年。这不是，本来说好跟着大师父了空，要云游四海归期未定的师尊，也坚定地定下来，待三年后，亲自为聪明的点点开蒙！
    旷千欲言又止，看着两个小家伙走到另外一边，才忍不住说：“大哥，你就不管管二哥，这样打下去，铁人也要受不住！”
    琢万等大事完毕，便上请率军亲赴西北，剿灭叛军乔思墨和齐孝臣！
    永平皇有点犹豫，表哥马不停蹄，如绷紧的一根绳，就怕万一蹦断了，他可就剩下这个滴滴亲亲的表弟。
    但琢万意志坚定，他也没办法。他知道没有手刃乔思墨这个仇人，表哥是不会放弃的。
    琢万大军，势不可挡，一路又有西域卫所帮助，可谓是一马平川，长驱直入。把乔思墨吓破了胆！
    他知道自己害死了寒柏，捅破了天，但不知道的是，琢万会咬死了他不放，像蛇一般紧紧逼近，怎么甩都甩不掉，他都快要被逼疯了！
    他只能依靠西部另一“雄”－齐孝臣！齐孝臣本来也不待见这个烫手山芋，但一来他在西部也呆不下去了，他已经走到“叛军”这条路，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二来嘛，听闻乔思墨得到了乔冠成绝大部分资产，几十箱的宝物，就是看在这些宝物上，他也只能鼻子走在一起了。
    而郭向光则领着十万大军，顽强拼杀，到后来，接到飞虎将军增援的消息，更是如虎添翼，打得越发起劲！
    就这样，琢万大军跟郭向光大军呈南北包抄之势，向乔思墨和齐孝臣靠拢，包围圈越来越小！就在二十多天前，琢万有消息传来：乔思墨已经被他挑于马下，被乱马踩成泥浆。
    大宣大喜！永平皇大喜，烨齐等兄弟们大喜！
    就在他们以为琢万会班师回朝时，琢万竟然又上请：挥师东北，援助樊泽将军，剿灭康家余孽！
    唉！这哪里是再打仗，这是拿命在拼！
    在明珠看来，四哥之死是他跳不过去的坎！他只有永不停歇，才不会停下来胡思乱想，才不会、、、肝肠寸断！
    烨齐望着天上疏忽即逝的云朵，沉声说：“放心，这一次去东北，我派了子杰跟去，会看着他。”
    “啊？子杰？他不是要定亲吗？”子杰也是旷千的表弟，也很关心他。
    “已经定了！”
    “唉！也好，子杰人小却心细，自会看着二哥”旷千摇摇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小寒，要是你没死，该多好啊！你都不知道，我们的仇人一个个全都覆灭、、、”
    旷千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手刃了仇人，却失了一个弟弟，怎么说心里怎么痛！
    明珠也接口：“四哥这一走，就连手刃仇人，都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就那前两天，康桦锦那老妖婆不是撞死了吗？感觉、、、也就那样！”
    明珠恨恨地说。
    烨齐看了妻子一眼，他知道康皇后为什么好端端地就在冷宫里撞墙，那是因为岳父岳母深夜去见了一面！
    当康皇后看到沈依凌时，心里致恨的人，竟然没死，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她崩溃了！
    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卫紫鹤，到死都对沈依凌念念不忘；嘉瑞帝宠她如宝，予取予求的；就是到了现在，在深陷皇宫十几年，还咬舌致残的她，仍然美得如梦如幻，被大宣最年轻有为的国公爷捧在掌心疼爱，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凭什么！就凭那样一张狐媚子脸吗？不！她不服！她当年也是四大美人之一好吗？！
    她恨恨地看着他们，想喊叫，奈何早被明珠灌了哑药。
    她知道得太多了，明珠不会让她的存在，危害到她娘亲一丝一毫。
    郑羽峻冷冷地看着她：“冷宫，好地方啊！丽妃娘娘也是在这里十几年呢。你就好好享受。当然，你要是还想去另外一个好地方－地狱，也不是不可以！”
    康桦锦瞪大双眼，像在喷火，表示着坚决不屈服。
    “啧啧，为什么不呢？你的康爱华，还有钟粹宫里所有人，都在地下等着你，你下去后，又可以好好服侍你了。”
    康桦锦听到这里，泪留了下来。
    “好好呆着，长夜漫漫，我会帮你找几个来陪你、、、哦，对了，三个，就三个，不多不少，跟你当年一样！”
    说完，也不管康桦锦怎样的瞪出了血泪，搂着怀里的人，转身走了。
    郑羽峻沈依凌当然不会给她送人，进行侮辱，如果这样，也就跟康桦锦这样的变态同等了！他们只是吓她，没想到，这么一吓，倒把她吓撞墙了，当晚，就断了气！
    至于莱京鸿，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处于极型－五马分尸！这是大宣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极刑。
    、、、想到这，烨齐拉住了明珠的手：“高兴起来！我们要向前看，小寒去了，但我们要替他活着，为他看着这大好河山，为他品这人间烟火、、、”
    明珠和旷千晓天皆点头称是！
    “点点，小虎子，我们走咯－”
    “哎，好咧”点点嫩嫩的声音。
    “姑姑，爹爹会回来吗？”小虎子带着哭腔问。
    “会回来的！你义父在这里，他会回来的！”明珠喃喃地说。
    三年后，东北余孽全部剿灭！
    十年后，琢万才从东北回来，在小虎子十一岁时，才纳了寻春，人称春姨娘。
    又一年，寻春诞下一子。
    至此，镇国公府，一应事物由春姨娘主事，大宣人也见怪不怪。
    承恩公府则在沈依岚走后半年，迎娶了新夫人！听说新任国公夫人。貌若天仙，是国公爷心头珍宝！
    此女乃沈太医老家沈系人士，名沈凌凌！
    从此，沈依凌换了一个人生！不知是因为换了名字，又或者是自沈依岚走了后，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沈依凌真正开颜释怀，其一双子女，明珠跟初曦，还有女婿和媳妇元和公主，对她又是好得不能再好，真正的母慈子孝，人生圆满。

 第499章 大结局

    旁边一个更小的幼儿，看到娘亲爹爹都抚摸虎子哥哥的头，有点醋，把头伸着，挤到烨齐明珠中间。
    明珠笑了：“点点，快来拜拜。”
    点点看到母亲对她笑了，便高了兴。反正那也是他最亲爱的虎子哥哥，娘亲给他摸摸也没什么。
    “娘，我知道，这里躺着、、、是四叔叔、、、”点点童言童语。
    这下明珠和烨齐都惊到了，点点还这么小，也就来过一次，竟然就记住了，太聪明了好吗？要不是地点不对，明珠都想大笑三声了。
    看得后面的旷千晓天很是羡慕，尤其是晓天，手抚在肚子上，唉，何时才能生个像点点这样聪明的孩子啊！成亲也有近一年了。
    旷千大手摸在点点头上：“咱们点点就是聪明！那你还知道哪些叔叔吗？”
    旷千一副“快看我快看我”的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
    没想到点点很是干脆利落，数着小指头说：“二叔叔是飞虎！三叔叔是瑞虎！四叔叔是君虎！”
    “哇！太棒了！大哥珠儿，点点必须给我养几天，太招人稀罕了”
    烨齐不想看他那幼稚样，没理他！
    旷千也没理他，转向明珠：“怎么样？珠儿，给晓天待几天，万一也生下像点点一样聪明的宝宝呢？再说了，我母亲大人不知道多喜欢点点，每天都在念叨呢！”
    明珠笑着看点点：“点点的事情点点决定！我们听点点的！”
    天，旷千扶额，还听点点的！就那小屁孩！
    点点还真认真在思考呢，他也很喜欢三叔叔，那侯府的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千奇百怪的宝贝，三叔叔三婶婶不知道有多宠他，随他玩，也不管他，还有梦姑婆，一看见他就笑，还拿很多点心给他吃，他很喜欢去侯府的。
    “那就两天，可不可以？”点点打着商量。
    旷千笑了：“这么少啊？如果你住久一点，叔叔答应你，那个会飞的小鸟就送给你！”
    一句话说得点点眼睛亮了！就连小虎子也热切起来。
    旷千也摸了摸小虎子的头：“虎子也来，叔叔给你做木马！”
    “哇！好哦！”两个小孩子裂开嘴笑了，还拍起了手。
    明珠笑着看两个小家伙，童年就应该这样快乐幸福，她对点点什么祈望，只求平平安安，快活飞扬！
    但她知道，这个时代，要不受约束是不可能的！属于点点真正欢快的日子也就这么两三年。这不是，本来说好跟着大师父了空，要云游四海归期未定的师尊，也坚定地定下来，待三年后，亲自为聪明的点点开蒙！
    旷千欲言又止，看着两个小家伙走到另外一边，才忍不住说：“大哥，你就不管管二哥，这样打下去，铁人也要受不住！”
    琢万等大事完毕，便上请率军亲赴西北，剿灭叛军乔思墨和齐孝臣！
    永平皇有点犹豫，表哥马不停蹄，如绷紧的一根绳，就怕万一蹦断了，他可就剩下这个滴滴亲亲的表弟。
    但琢万意志坚定，他也没办法。他知道没有手刃乔思墨这个仇人，表哥是不会放弃的。
    琢万大军，势不可挡，一路又有西域卫所帮助，可谓是一马平川，长驱直入。把乔思墨吓破了胆！
    他知道自己害死了寒柏，捅破了天，但不知道的是，琢万会咬死了他不放，像蛇一般紧紧逼近，怎么甩都甩不掉，他都快要被逼疯了！
    他只能依靠西部另一“雄”－齐孝臣！齐孝臣本来也不待见这个烫手山芋，但一来他在西部也呆不下去了，他已经走到“叛军”这条路，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二来嘛，听闻乔思墨得到了乔冠成绝大部分资产，几十箱的宝物，就是看在这些宝物上，他也只能鼻子走在一起了。
    而郭向光则领着十万大军，顽强拼杀，到后来，接到飞虎将军增援的消息，更是如虎添翼，打得越发起劲！
    就这样，琢万大军跟郭向光大军呈南北包抄之势，向乔思墨和齐孝臣靠拢，包围圈越来越小！就在二十多天前，琢万有消息传来：乔思墨已经被他挑于马下，被乱马踩成泥浆。
    大宣大喜！永平皇大喜，烨齐等兄弟们大喜！
    就在他们以为琢万会班师回朝时，琢万竟然又上请：挥师东北，援助樊泽将军，剿灭康家余孽！
    唉！这哪里是再打仗，这是拿命在拼！
    在明珠看来，四哥之死是他跳不过去的坎！他只有永不停歇，才不会停下来胡思乱想，才不会、、、肝肠寸断！
    烨齐望着天上疏忽即逝的云朵，沉声说：“放心，这一次去东北，我派了子杰跟去，会看着他。”
    “啊？子杰？他不是要定亲吗？”子杰也是旷千的表弟，也很关心他。
    “已经定了！”
    “唉！也好，子杰人小却心细，自会看着二哥”旷千摇摇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小寒，要是你没死，该多好啊！你都不知道，我们的仇人一个个全都覆灭、、、”
    旷千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手刃了仇人，却失了一个弟弟，怎么说心里怎么痛！
    明珠也接口：“四哥这一走，就连手刃仇人，都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就那前两天，康桦锦那老妖婆不是撞死了吗？感觉、、、也就那样！”
    明珠恨恨地说。
    烨齐看了妻子一眼，他知道康皇后为什么好端端地就在冷宫里撞墙，那是因为岳父岳母深夜去见了一面！
    当康皇后看到沈依凌时，心里致恨的人，竟然没死，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她崩溃了！
    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卫紫鹤，到死都对沈依凌念念不忘；嘉瑞帝宠她如宝，予取予求的；就是到了现在，在深陷皇宫十几年，还咬舌致残的她，仍然美得如梦如幻，被大宣最年轻有为的国公爷捧在掌心疼爱，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凭什么！就凭那样一张狐媚子脸吗？不！她不服！她当年也是四大美人之一好吗？！
    她恨恨地看着他们，想喊叫，奈何早被明珠灌了哑药。
    她知道得太多了，明珠不会让她的存在，危害到她娘亲一丝一毫。
    郑羽峻冷冷地看着她：“冷宫，好地方啊！丽妃娘娘也是在这里十几年呢。你就好好享受。当然，你要是还想去另外一个好地方－地狱，也不是不可以！”
    康桦锦瞪大双眼，像在喷火，表示着坚决不屈服。
    “啧啧，为什么不呢？你的康爱华，还有钟粹宫里所有人，都在地下等着你，你下去后，又可以好好服侍你了。”
    康桦锦听到这里，泪留了下来。
    “好好呆着，长夜漫漫，我会帮你找几个来陪你、、、哦，对了，三个，就三个，不多不少，跟你当年一样！”
    说完，也不管康桦锦怎样的瞪出了血泪，搂着怀里的人，转身走了。
    郑羽峻沈依凌当然不会给她送人，进行侮辱，如果这样，也就跟康桦锦这样的变态同等了！他们只是吓她，没想到，这么一吓，倒把她吓撞墙了，当晚，就断了气！
    至于莱京鸿，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处于极型－五马分尸！这是大宣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极刑。
    、、、想到这，烨齐拉住了明珠的手：“高兴起来！我们要向前看，小寒去了，但我们要替他活着，为他看着这大好河山，为他品这人间烟火、、、”
    明珠和旷千晓天皆点头称是！
    “点点，小虎子，我们走咯－”
    “哎，好咧”点点嫩嫩的声音。
    “姑姑，爹爹会回来吗？”小虎子带着哭腔问。
    “会回来的！你义父在这里，他会回来的！”明珠喃喃地说。
    三年后，东北余孽全部剿灭！
    十年后，琢万才从东北回来，在小虎子十一岁时，才纳了寻春，人称春姨娘。
    又一年，寻春诞下一子。
    至此，镇国公府，一应事物由春姨娘主事，大宣人也见怪不怪。
    承恩公府则在沈依岚走后半年，迎娶了新夫人！听说新任国公夫人。貌若天仙，是国公爷心头珍宝！
    此女乃沈太医老家沈系人士，名沈凌凌！
    从此，沈依凌换了一个人生！不知是因为换了名字，又或者是自沈依岚走了后，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沈依凌真正开颜释怀，其一双子女，明珠跟初曦，还有女婿和媳妇元和公主，对她又是好得不能再好，真正的母慈子孝，人生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