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军武：从流民到大王》 第1章 乱世壮丁 东洲大地，蛮国十年。 狼烟滚滚，河山震荡。 妖魔乱世，民不聊生。 在西南片区，天柱山脚下的雪痕村，三十六户人家全都被一大队蛮兵粗暴地赶至村口。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们只能无条件配合，否则就是马鞭加身，若是有半点反抗或想逃走，立即会被打至半死。 林武帆挤在人群中，紧紧拉着养母潘大娘的手：“娘，那边有蛮兵贴的告示，我去看看。” 潘大娘一脸担忧：“还还是别去了，这些蛮兵凶得很。” “不怕，全村的人都被围了起来，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如果蛮兵是要杀他们，那也提要想办法活下去。 说着拍了拍潘大娘的手，小心打量四周，蛮兵手持刀枪，将村口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走。 一个个村民脸上都挂着惊恐和害怕，胆子小的已经哭了出来。 蛮军常常抢掠百姓粮食，霸占田地，遇到反抗的就地处死，以至于蛮军名声能止儿夜啼。 不仅小孩怕，中老年所有百姓都害怕。 只要不想着逃跑，不离开村口，蛮军似乎也不管他如何走动。 来到告示墙下，当看到告示上的两个大字，林武帆心都凉了半截。 “征兵？” 剩下那半截心，也彻底凉透。 说是征兵，实则抓壮丁。 北莽铁骑联合先秦大军直逼龙门关，战事告急，需征兵十万开赴龙门关支援。 蛮军臭名昭着，人人痛恨，无人应征，所以只能强抓壮丁。 雪痕村三十六户人家，每户必须出一个人头，要求年龄十二到五十岁之间。 “哎这乱世” 即使痛恨蛮军，却也无可奈何。 各诸侯为了壮大实力，烧杀抢掠，苛捐杂税繁多，百姓生活已经够苦，还要用性命为他们争权夺地。 林武帆叹息一声，挤出人群，回到潘大娘身前。 “武帆，告示上写的什么？” 她神色有些紧张。 林武帆将潘大娘拉到一旁：“潘大娘，告示上写蛮军与北胡人、先秦开战，要征兵，每户出一人，要求十二岁到五十岁。” “又征兵？” 潘大娘惊呼出声，睁大了眼睛：“一户出一人？” 林武帆点头。 潘大娘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大娘” 林武帆急忙扶住她在一旁草地上坐下歇息。 “大娘，您没事？” 潘大娘摇摇头，双眼慢慢红了起来。 “你爹被征走，一去就是十年，至今杳无音讯，如今你们刚刚长大，又来征兵” “你和象儿都是我的孩子，这这” 潘大娘一度哽咽，不停拭泪，她还有一个儿子，名叫林象，比林武帆大两岁。 林象有些呆傻，村里人都叫他傻子。 按照征兵要求，林武帆和林象之间必须有一人去应征。 潘大娘无力地靠在草垛上，双目无神，徒自哭泣：“老天啊我就这么两个孩子” 自己都舍不得打，却被抓去上战场，哪个做娘的能接受得了。 这时，一个呆傻少年跑来，撅着嘴，将潘大娘抱在怀里。 这人正是林象，见到娘亲哭泣，急忙过来安慰。 他呆傻，但是还知道关心娘亲。 “铛铛铛” 忽然，震耳的锣声响起。 林武帆扭头看去，只见告示墙旁不知何时摆了一张案桌，案桌后的都尉使一手提锣，一手拿锤，正用力敲打，吸引众村民的目光。 在都尉使身后还立着两个长相怪异的护卫。 右边那个满脸枣红，连毛发都是红的。 左边的是一个光头，身材高大壮实，肌肉突起，头上有戒疤，手持铁棍，一副凶相。 见村民目光都聚集过来，都尉使停下敲锣锤，喊道：“大家都听好了，本都尉使奉命征兵，每户出一人，来此处登记，若有故意隐瞒者，男的打入死牢，女的卖进窑子。”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商量好后，速速报名。” 都尉使语气不容反驳，话音落下，村民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不愿应征，悄悄逃走，却被村头的士兵抓回，打得不省人事。 林武帆叹了口气，若是让林象上战场，哪有活着回来的道理。 虽然不愿应征，但为了潘大娘，他只能站出来。 “大娘，您将我捡来，一手拉扯大，如今也该是我报答的时候，就让我去。” 番大娘闻言，哭得更是厉害，紧紧攥着林武帆的手，疯狂摇头，仿佛只要一放开，就是永别。 “你虽然是我捡回来的，但和象儿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啊你这一去……” 后面的话，潘大娘没有说出，只化作了凄厉的哭声，红肿的眼中露出深深不舍和无奈。 谁不知，一上战场，十死无归。 林武帆微微一笑，略做轻松地道：“大娘，你别忘了，我自天柱山麓出现，本就异于常人，不就是应征上战场嘛，不是什么大事，留下象哥，也算是给林家留个后。” 说完挣脱潘大娘铁钳般的手，往报名处走去。 潘大娘忽然嚎啕大哭：“可你才十三岁啊我不想你去送死让我替你去” 林武帆身子一顿，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用力砸在心头。 这十几年来，潘大娘对他视如己出，即使常常食不果腹，也从未区别对待，饭菜同食，破屋同寝。 直到现在，还想顶替二人应征。 乱世里，这份恩情已比天高。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在脑中轰然迸发，击碎了某种桎梏，一段奇妙的记忆如洪水般涌现。 记忆中，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画面。 林武帆弥留之际，亲生母亲跪在病床前，向上天祈祷：“用我的命换孩子的命” 母亲的祈祷没能实现，林武帆还是死了，身虽死却意识不散，飘飘荡荡，穿越过无尽的黑暗。 不知经历了多久，也不知飘到了何处，直到眼前渐渐有红光出现，红月高悬，血为海，尸为山，剑为雨，望不到边。 林武帆继续向前飘荡，才看清那落下的红色剑雨竟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字，仿佛挂在空中的巨大幕帘。 开头的两大字最鲜艳：剑冢！ 随后，这方天地里的所有血色，开始慢慢融入林武帆意识中，也包括那挂在半空中血字。 渐渐的，林武帆变成了婴儿模样，也不知是被谁遗弃，还是天地孕育，出现在天柱山麓外，被潘大娘抱回家中。 受到记忆影响，林武帆从小就能识文断字，谈吐老练，处处透着与儒思不一样的叛逆。 记忆虽长，但在脑中却是一闪而过，此时那血红色字再次浮现，丹田四肢也涌出一股暖流，然后游走全身。 亲生母亲跪在床前的那一幕，在脑中挥之不去，和当下一般无二，娘亲总想着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孩子。 可天不遂人愿，前世他死了，现在他即将踏上战场，因为蛮军不收女人。 林武帆回头，强笑道：“潘大娘，不要哭，这次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潘大娘闻言，扭过头，不忍敢再看，肩膀徒自抽动。 林象的目光在林武帆和潘大娘之间来回跳动，透露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好奇。 “象哥，以后可不要让人欺负潘大娘，过得几年，我就会回来看望你们。” 林象似懂非懂的点头。 林武帆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到案桌前报名。 一个时辰后，准备出发，都尉使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人。 这时，远处传来吵闹，只见一个逃跑的胖子被士兵押回来。 胖子名叫王富贵，原本是一个富商后代，逃难来此，仗着祖上积累下的巨额财富，平日里游手好闲，娶了三房姨太，却生了七个女儿。 都尉使面色不善：“王富贵，一户出一个人头，莫非你想抗命？” 王富贵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交到都尉使手里，陪笑道：“大人，小的哪敢抗命，这是回家取来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都尉使接过包裹，随手打开一角，眼睛忽亮，神色也变得缓和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富贵挤出一个笑脸，急忙道：“大人，我们王家五代单传，到我这还没有后，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马。” 都尉使面露难色：“征兵是上面下的死命令，我也很难办，若人数不够，必定要受到处罚。” “大人，要凑够人数还不简单，随便找个人顶上就可以了。” 说着，目光在人群中搜索，随后落在了潘大娘和林象身上。 第2章 白银买命 “大人，你看那。” 王富贵指着林象道：“那家孤儿寡母的，儿子还是一个傻子，没有男人，用他去充数定然不会被发现。” 都尉使掂了掂手里的包裹，脸上露出笑意：“不错，此法可行。” 随后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去，把那傻儿抓来，便可顶替你的人头。” “是，大人。” 王富贵乐呵呵朝林象走去。 潘大娘大惊失色，急忙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将林象护在身后，哭着呵斥道：“王富贵，你想干什么？” 王富贵有恃无恐：“都尉使大人看中了你家的傻儿，要他应征入伍。” “我们家已经出了一个人头，你还想怎么样？” 王富贵却不理会，伸手越过潘大娘朝林象抓去，吓得潘大娘连连惊叫。 这时，五只修长的手指忽然出现，紧紧钳住了王富贵的手腕。 王富贵吃痛，缩了缩手，居然抽不动，转头皱眉看来，发现是林武帆。 似乎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有这么大力量。 “小鬼，你想要干什么？” “王富贵，我倒想问问你要干什么，是见潘大娘孤儿寡母好欺负？” 王富贵吃痛，咬牙道：“是都尉使大人看中了那傻子，还不快松手。” 林武帆冷哼一声：“没有你的指使，都尉使怎么会让象哥应征。” “他不过是一个傻子，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你亲哥，这么上心做什么。” 林象呆傻不假，但他是潘大娘的儿子。 林武帆心头火起，手上用力。 “大人，救命救命” 王富贵忍受不了疼痛，扭头大喊。 都尉使一挥手，带着身后护卫走上来。 “小子，你要坏了本官的好事？” 林武帆没有搭话，目光扫过四周。 除了都尉使和两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护卫，还有几十个手持长枪的士兵警戒。 除此之外便是战战兢兢的村民，若是反抗，一人之力定然敌不过众官差士兵。 所有人灼灼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有风吹过，场中多了一股肃杀之意。 林武帆还是忍了下来：“大人，我们家已经已经出了一个人头，再让象哥应征，这不合规矩。” 都尉使沉下脸：“你这是在教本官做事？” 林武帆沉声道：“不敢” 话音未落，一道拳影瞬间出现在他眼前，拳未至，热浪劲风已吹动毛发。 林武帆下意识挥拳迎击。 嘭 手臂上转来巨大的力量，不由得踉跄后退，同时，一股燥热气息从指尖侵入，沿着经脉传入手臂，一路向上，似乎要侵入肺经之中。 这时，丹田位置涌起一股暖流，迅速来到腧穴处，将热息阻拦在右臂，不能前进分毫。 但热息似乎不死心，变得异常灼热，就像一条烈火，在手臂内灼烧炙烤，不停地攻击，想要击退暖流，却一点用都没有。 林武帆咬牙强忍着钻心剧痛，抬头看去，发现偷袭人是都尉使身旁枣红脸的护卫。 枣红脸护卫神色诧异的看向林武帆，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一个小毛孩竟然能接下自己一拳。 “小子，三日内不救，你这条手臂必废，伍日内不救，被攻入心肺，你必死无疑，若是你乖乖应征入伍，我或许可以考虑救你一命。” 林武帆目光冷冷看着他，紧紧咬着牙关，没有求饶，也没有答应。 “哎哟～” 身后传来一声惨呼，却是王富贵强拉林象，反被林象随手摔出老远。 林象天生力大，又是一股蛮横劲，王富贵半天爬不起来。 “好！” 都尉使拍手，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没想到一个小小村庄，还有这般人才，真是难得，你兄弟两若入我蛮军，它日定可沙场立功，荣耀富贵唾手可得。” 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抛来：“这有十两银子，买了他，如此就合理了。” 林武帆欲伸手拒绝，却发现已经使不上力，右臂软趴趴的耸拉着，燥热得厉害。 银两砸在胸口，一阵生疼。 都尉使给光头护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收到指令，朝林象走去。 林武帆急忙道：“大人，什么功名、荣耀富贵我们都不要，请你放过象哥，我愿意应征入伍为蛮军效力。” “这可由不得你。” 都尉使仰起头，脸上挂着笑。 林武帆心中大急。 只见光头护卫抓住林象肩头，想要提起，却被林象反手制住，两人相互较劲起来。 片刻后，却是林象更胜一筹，他大吼一声将光头护卫举起。 这一下惊呆了众村民，一方面是林象神力之大，另外一方面是他殴打蛮兵。 正当林象得意之际，光头护卫身子诡异般弯曲，一双脚猛地踢出，结结实实踢在他胸口。 林象的手不由自主松开，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 “哼，一身蛮力而已。” 说着提起一人高的铁棍朝林象走去，看模样，若是林象不愿应征，就要当场一棍将他打死。 “不许你打我孩儿” 番大娘忽然冲上来，将林象抱在怀里，面上恐惧，颤抖的目光盯着光头护卫：“不要打象儿，我去应征” “聒噪！” 光头护卫抬手拂过，一股无形劲气涌起，打在番大娘肩头。 她一个普通农妇如何受得住，虽然这一拂力度不大，但番大娘连续两个翻滚，摔入一旁泥潭中，浑身滚满了泥浆，头上已没有一处干净。 场面安静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出。 在光头抬手的那一刻，林武帆已经动身，但还是慢了一步。 番大娘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在这个人不如猪的荒乱时代，潘大娘独自一人带林象已经很艰难，还将自己抚养长大，早已胜似亲人，但眼下却被人如此凌辱。 林武帆蹲下身子，从泥潭中扶起番大娘，擦去她脸上泪水混合的泥浆，轻声道：“娘，等我回来。” 说着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已平静得看不出喜怒：“大人，我代象哥答应你，还请停手。” 都尉使露出得意神色，这才制止住光头护卫。 林武帆又道：“我兄弟二人皆已应征，家中再无男丁，还请大人容我和娘亲交代几句。” “这就对了嘛，速去速回。” 都尉使神色得意，另一只手掂了掂布袋里的银两，脸上不觉露出笑容。 林武帆捡起掉在地上的银两，塞入番大娘手中：“娘” 潘大娘一把推开银两，声音颤抖道：“武武帆，你你要干什么？” “娘，你要相信我， 我一定会保护好象哥。” “我们走后，你要好好活着，过得些日子，我和象哥回来看你。” 潘大娘没有反应过来。 林武帆已经拉起林象的手。 “象哥，你和我走。” “娘娘娘” 林象忽然抗拒起来，手指着潘大娘，满脸焦急。 他天生力大，林武帆也拉不动，只得耐心道：“娘在家里会很好，不用担心。” 经过好一番劝说，他才愿意离开。 林武帆回头，见到潘大娘仿佛失了魂一样呆立着，心中不忍。 又转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若是不答应都尉使，他只要随意定下一个罪名，我和象哥不仅不能免除征兵，你也会吃尽苦头，如今只能暂时答应，再想办法” “您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潘大娘抬起头，看向林武帆：“你和象儿真能活活着回来？”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虽然无奈，但还有一丝期冀。 “能。” 林武帆用力点头，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不仅要带着象哥回来，还要让蛮军易主，教这天地重焕新颜。 他可以为了脚下这片土地而死，可以为了番大娘而死，但绝不会用命去保护那些官绅富豪，也不会用命去为蛮王争夺一寸土地。 如此慌乱的世道，蛮军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都尉使已经在催促，没有时间过多解释，拍了拍潘大娘的手，起身集合。 官差清点完人数无误，便带头向村子外走去。 十几个手持长枪的士兵穿插在队伍中，想跑是半点没有可能。 林武帆刚走几步，忽听身后响起哭喊之声，瞬间响彻村头。 转过头，目光所及，皆是老幼妇孺翘首望来，个个喊得撕心裂肺。 多是父母妻子远远喊话，要丈夫儿子活着回来。 潘大娘站在人群后，远远眺望，徒自拭泪。 可战争无情，能不能回来，谁又知道。 历来多是埋骨他乡。 有两个壮汉不忍妻儿呼喊，想要跑回去告别，却被士兵挥抢打翻在地。 都尉使对于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他扯着嗓子大喊：“入了伍，就要令行禁止，如有再犯者，军法处置。” 众人被一下子震慑住，纷纷站回队伍。 林武帆收回目光，却在这一瞬间，看到王富贵站在人群中，神色得意，目光时不时看向潘大娘。 这个眼神让林武帆隐隐有一种不安。 第3章 修炼剑典 蛮军训练营地有十多处，仅在黔阳城便有‘常武’、‘奔狼’、‘铁血’三大营地。 十年来，这三大营地训练的勇卒超二十万，也出过十几位英勇无敌将领，被蛮王最看重。 这次林武帆和众村民便是被送到常武营地。 都尉使辗转三个村子，总共抓了有近两百壮丁，在第三日夜里抵达。 营门内早有一队士卒持枪等候，众壮丁被交给士卒，都尉使及其他蛮兵自去休息。 林武帆看着都尉使和两名护卫离去的方向，要把三人住的位置记下来。 “看什么看，快走！” 正看着，腰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力，身子不受控制的飞出一丈之外，手上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眼角余光正好见到士卒头领收回脚，又举起了鞭子，林武帆忍着疼痛急忙起身，这才逃过一鞭。 常武营地在一处山坳里，三面环山，看守严密，一路都有士卒站岗巡逻。 约莫走了一里路，来到一大片宽阔地，月下可见无数巨大的白色帐篷耸立，内里油灯忽明忽暗。 士卒带着众壮丁来到一个空荡荡的大帐前，面无表情道：“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夜里禁止走动，否则军法处置。” 他这句话立刻打断了那些想要逃跑的念头。 林武帆个头最小，走在队伍最前方，不由自主的被挤到了营帐最边缘。 连夜赶路，众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各自寻了一块木板坐下歇息。 不一会，鼾声渐起。 林象也靠在林武帆身旁沉沉睡去。 不知名的虫儿鸣叫，帐篷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微微晃荡。 林武帆努力让自己不睡，轻轻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睡着，营帐门前还有士卒看守。 别说逃走，就是想出营帐都难。 于是端坐而起，开始研究体内那股力量。 原来，体内忽然出现的力量叫剑源，那血色红字是修炼之法，叫剑典秘录。 剑典秘录总共有九诀。 第一诀纳灵，第二诀练魂，第三诀控物，第四诀剑意，第五诀剑离，第六诀剑指，第七诀剑体，第八诀剑魂，第九诀剑域。 根据描述，林武帆刚刚凝聚出剑源，也就是刚开始纳灵。 这一路上，被红枣护卫打入体内那股燥热气息一直试图攻入经肺，却被剑源死死拦住，两方斗争，以至于经脉不畅，右手已经变得肿胀，发红发烫，失去了知觉。 这一路都没有机会处理，都尉使和那护卫也是不管不问，似乎忘了他一样。 “要是继续拖延下去，这只手臂只怕是真的要废了。” “剑源既然能拦住热息，或许也能将其祛除。” 想到这，于是凝神闭眼，按照第一诀修炼之法开始纳灵。 有了传承的剑源，修炼起来，一切水到渠成。 引导剑源游走全身经脉，随即周身窍门缓缓打开，开始广纳天地之气。 内外气息相互交融，剑源得以滋养，逐渐凝实壮大，虽然很慢，还是能察觉到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侵入肺经的热息渐渐不敌，有败退迹象，林武帆趁机调动全身剑源，全力攻击。 热息节节败退，最终来到少商穴，下一刻激射而出，只见一道红芒闪过，将帐篷打穿一个拇指大小的洞，随后消失不见。 “呼～” 林武帆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右手也恢复了知觉，除了有些肿胀疼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看来这条手臂是保住了，只怕那枣红护卫怎么也想不到林武帆忽然获得的奇遇，竟能去除体内热息。 除此外，眼前所见更清晰，帐篷外的轻微动静也全收入耳中。 只是右手少商穴处有一点淤血的乌黑，想来是被溃泄的热息灼伤，并无大碍。 正当林武帆准备检查自身有哪些变化，帐篷外忽然有脚步声靠近。 下一刻，门帘被掀开。 透过微微发亮的天色，能看清走进来的是昨日领他进营地的士卒。 士卒手里拿着铜锣一边敲，一边大喊：“集合集合！” 同一时间，营帐四周同样响起铜锣的声音，整个营地就像炸了锅一样，铛铛之声不绝。 林武帆拍醒身旁的林象，站起身子。 有三个村民起得晚了些，士卒举起鞭子便抽。 三人被打得抱头打滚，却不敢反抗。 “谁敢不听号令，下次就不是鞭子，而是刀。” 在士卒厉声呵斥下，无人敢再违抗，纷纷起身集合。 林武帆走出营门，清晨的凉气迎面而来，精神为之一震，第一次练习剑典，虽然一个晚上没睡，却异常精神。 前后左右的营帐中不断涌出被抓来的壮丁，所有人的目光神态都一个样，四处观望，面色迷茫。 大多数都是下地干活的农夫，有些人可能活了几十年都没出过远门，见到这种场面难免惊讶和心慌。 在老兵指示下，壮丁们来到校场上，正前方是一座木头搭起来的高台，台下还有拒马木桩等。 集合完毕，整个校场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有老兵士卒管理，并不混乱。 林武帆心中估算，怕是有近万人。 这些人茫然四顾，相互打听，都想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时间叽叽哇哇之声不绝。 “肃静！” 不知从何处传来大喝，林武帆只觉得心头一震，似乎还隐隐有些气血翻涌。 “没想到蛮军训练营地里高人不少。” 当下紧了紧拳头。 也正是这一声呵斥，校场上终于安静下来。 老兵骑马在校场上来回奔跑，直到新兵站队满意后才拍马离去。 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下一步动作，众人就这样呆呆站着。 日头都快到头顶，原本安静的校场上忽然发出惊呼，这一次的声音带着恐惧，同时右侧整齐的方阵也变得混乱。 “异兽” “妖狼快跑啊” 林武帆循着声音望去，那些混乱的新兵全被踢了回来，正当林武帆疑惑妖狼在哪，下一刻便彻底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头足有人高的墨黑巨狼，呲着獠牙缓步穿过方阵间的间隙，朝高台走去。 每走一步，比熊掌还大的利爪深深扣进地里，再抬脚，便刨起一片沙土。 或许是惊恐声吸引了妖狼，它微微侧目，一双漆黑的眸子发出幽幽光芒，吓得一众新兵不断后退。 妖狼似乎知晓人性一般，露出不屑神色，喷出一股鼻息，转头继续走上高台。 更让林武帆震惊的是，在巨狼后背上骑着一个身穿铠甲的魁梧男子，一人一狼在高台正中间的位置停下。 男子翻身下狼背，取下头胄交给身后的卫兵，漏出一张棱角分明冷酷的脸。 只见他左手扶腰间长剑，右手负于身后，目光凛然，扫过全场。 林武帆只觉得此人目光锐利如刀，对视一眼便有恐惧之感，正在这时，丹田四肢忽然涌起一股暖流，竟然将这股冰冷的恐惧感抵消殆尽。 “没想到剑源还有这些好处。” 林武帆暗自庆幸，发现众人都惊恐不已，胆小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只有林象神态自若，目光中透露着好奇，似乎不受影响。 “这人竟然有这么大本事，校场上近万人还不敌他的一个眼神。” “诸位” 台上男子声音洪亮，略微停顿。 “我乃狼骑校尉卢鸿朗，如今北胡人与先秦遗孤屡犯我西北边境，杀我同胞，夺我财富，侵我土地，蛮王亲率大军与其战于龙门山外，现广招天下义士共同拒之” 听到这，林武帆忽然冷笑一声，强抓壮丁被你说成广招天下义士。 随后卢鸿朗大数北胡人罪恶：“嗜杀成性，老弱妇孺不放过，抓我同胞充当奴隶，做战争炮灰，女人孩子当作粮食，茹毛饮血” 林武帆听得毛骨悚然，记忆中的胡人确实有吃人之举，俗称两脚羊。 可蛮军所过之处何尝不是，除了不吃人，老弱妇孺不留活口。 蛮王通过强硬手段一统西南之地，之后就是苛捐杂税，百姓生活艰难，饿死之人无数，但官绅富豪却个个肠肥肚大。 台上，卢鸿朗继续道：“各位同胞兄弟，北胡人残忍嗜杀，为保我蛮国百姓，今日，在此宣誓，定要要将北胡铁骑拒于龙门山外。” 被抓来的大部分壮丁愤慨不已，誓要去除北莽。 有着两世记忆的林武帆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洗脑，不由得感叹：“营地里全是穷苦百姓，官绅富豪子弟一个不见，真是大酒大肉不见百姓，前线拼命都是同胞。” 卢鸿朗宣布，新兵训练为期六个月，届时凭借实力和军功，将选出两名百夫长，可统领百人，开赴龙门关外。 这可是万人大军，为何只有两个百夫长名额？ 林武帆顿觉疑惑，但这个念头也就一晃而过。 因为他有了明确目标，第一就是要提升实力，第二，就是攒军功，做到百夫长职位。 要颠覆蛮王军政，可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做成的，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第4章 基础枪法 第二日一早，便有教头带着众新兵开始训练，每一百人为一个方阵，近百个方阵在校场上矗立，颇壮观。 第一阶段训练个人作战能力，第二阶段训练团队作战。 当然，第一阶段除了训练，也是在挑选优秀新兵。 林武帆的教头姓杨，三十岁不到，十年前受了重伤，是从蛮军前锋营退下来的百夫长，走路时能看出有一点瘸。 杨教头将队伍分成四个小方队，围成一圈，他右手拿枪，左手提着一个木桩站在中间，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人。 “上了战场，只有两个目的，杀人、保命，你的长枪不能刺穿北胡人铠甲，那么北胡人的长刀就会砍下你的脑袋。” 林武帆从他身上能察觉到一股气势，是那种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铁血战意，他一开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旁的木桩继续到：“当哪天你们能一枪刺穿这个木桩，才有本事刺穿北莽的铠甲。” 随后他提枪一招一式演示，众人跟着学。 直刺，抖枪，横扫，回枪，点扎 林武帆仔细听着每一个字，认真学着每一招出枪。 虽然杨教头教的全是基础枪法，但不少人笨手笨脚，就是学不会，他脾气不好，见谁做得不对，提起枪杆就打，毫不客气。 但有一少年，年纪约十五六的样子，他出枪有力，招式变换非常熟练，枪到了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少年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目标，教头见到手下有这样的能人也是满脸喜色。 不过这少年面色冷漠，不与人交谈，一心练枪。 到了晌午休息时，林武帆才知道，这少年名叫朱楠方，出生黔阳城武行世家，从小练枪，根基牢固，还小有名气。 林武帆暗叹，难怪他的枪法使的这么好。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城里的武行世家弟子也会被抓壮丁？能入住黔阳城的不一定是大富大贵，但比他这种下面小县小村的农家人好太多。 晃了晃脑袋，轻声嘀咕：“当然也有可能他是自愿来的，就为了建功立业。” 直到日头西沉，一天的训练即将结束，杨教头将五个什队聚集起来。 “今日训练到此为止，你们要记住，这是训练，也是选拔，十日后将进行测试，通过测试的为一等兵，睡帐篷，有肉吃，若是没有通过测试” 杨教头顿了顿，冷冷笑道：“那就睡露天大院，吃野菜。” 天色变得昏暗，夜虫开始欢叫。 训练结束，所有人软趴趴地回到大营帐，哀嚎不断，除了朱楠方少部分有基础的人，几乎没人能扛住这般严酷训练。 林武帆却觉得浑身舒坦，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吃过饭，教头点卯后，众人陆续睡去，到了深夜，林武帆悄悄起身，将帐门扒开一条细缝。 虽然已经没有守门士卒，但是还有蛮兵巡逻。 当下闪身出营房，借着营帐掩护，来到校场后的树林里。 这是他昨日找到的一处隐蔽地，树林里昏暗无光，在这修习剑典秘录正合适。 如此这样，白日训练枪法，夜里便来到校场后的树林里修炼。 一晃便是九日过去。 众多新兵熟络之后，陆续开始有各种信息流传开来。 有传言说新兵中出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百夫长已经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也有猜测说未来的百夫长都是官绅富豪子弟，他们有专门的训练，而平头百姓只能当兵卒，想要向上爬，只能用命去拼。 还有人说近来流民四起，匪患严重，上头给下压力，府衙不得不从常武营地借兵剿匪。 林武帆暗自嘀咕：“难怪营地里本就不多的老兵忽然一下子都不见了，只有几个小队日常巡逻和看守营地大门，原来都去剿匪了。” 不过最后一条信息吸引了林武帆注意，十大营地新兵不足十万，没有达到蛮王征兵要求，还需要往更偏远的地方抓壮丁，这次需要从新兵里挑选一百人配合都尉使执行任务。 他关注这条信息的原因是只要能接到这个任务，便能出营地，因为已经过去半个月，他很想回去看望番大娘，离开雪痕村时王富贵的眼神动作，让他很不安。 这些都是林武帆从众人闲谈中听到的，根据两世记忆的经验，除了最后一条，他认为基本都是真的。 传言说由官绅富豪担任百夫长，这也解开了林武帆的疑惑，近百个百夫长职位，新兵却只有两个名额。 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能苦笑，什么时代都一样，努力的斗不过有钱有势的。 这几日一心练习剑典秘录，白日训练时专心练枪，没有优异表现，只是众多新兵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少年。 教头看到他最多只会说一句“三等兵”。 林武帆并不在意，越发努力修炼，体内剑源越来越凝实凌厉，抬手间剑源便能从丹田行至指尖。 接下来只要要一口气能运行周天圆满，纳灵才算修炼完成。 傍晚，训练结束，大帐里却没看到林象的身影。 向几人打听才知道，林象没有回营。 最终在校场的拒马架上找到了他，正在发呆。 “象哥，你怎么在这？” 林象听到声音，转过头发现是林武帆，顿时满脸欢喜，立即从拒马架跳下。 还未靠近，双手便快速比划起来，同时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语调。 通过他的手势，林武帆也搞明白了原因，原来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说话，也没人愿意和他玩，他一个人不想呆在营房里。 林武帆笑道：“你力气大，训练完了跟没事人一样，其他人哪还有力气说话。” 林象说他想娘亲了，想回家。 林武帆何尝不想回去，两个儿子被强抓壮丁，做娘亲的定然伤心欲绝，可身在蛮军营地，哪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他拉着林象坐在拒马上，说道：“象哥，已经来到蛮军营地，这儿看守严密根本没办法出去，连逃跑都没机会。” “再说了，就算我们能逃出营地，这天下混乱，能往哪里跑？若是不小心被蛮兵发现，逃兵是要砍头的，还会连累番大娘，你我兄弟二人还不如做点轰轰烈烈的事。” 林象哪知道什么是轰轰烈烈的事，又一阵比划，说他吃不饱，肚子饿。 对此，林武帆也没有好的办法。 以往吃不饱就下河摸鱼，进山打猎，摘野果填肚子，现在是饭菜定量，还不允许离开营地。 当下也只能告诉林象，先忍一忍，明日就是新兵测试的日子，只要合格，以后的饭菜管饱。 一个用手比划，一个耐心听着，直到日头完全落山，二人才回营房，正好赶上开饭。 两人来得晚了些，饭菜所剩不多，装满了一碗，这个时候却有三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喂！你俩把饭菜都装完了，分一半出来。” 眼前三人面孔陌生，并不是他们一个营帐里的人，嘴上有油渍，碗里都有剩下的饭粒，很明显是刚吃过饭的。 林象一听说有人要分他的饭菜，立马将碗筷藏到身后，气呼呼地盯着三人。 林武帆走上前：“几位，饭菜都是每人一碗，我们兄弟都不够吃，哪还能分一半出来给你。” 走在最前面的高大汉子狞笑道：“你们一个傻子，一个小子，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别啰嗦，不然让你们一口饭都吃不上。” 说着就伸手来抢，此人手法诡异，看起来不像普通人。 林象可不管你是谁，只要抢他的饭都不行，反手推出。 那汉子嘴角冷笑，完全没把林象放在眼里，下一刻双掌撞在一处，只听一身脆响，汉子脸上笑容忽变，身子不由自主连退三步。 林武帆发现此人每退一步，脚下坚硬的沙石就被他踩出半尺深的脚印，将力道卸入地里。 果然不同寻常。 周围的新兵眼看几人要打起来，纷纷退避，就怕被卷入其中。 新兵打架是要受到处罚的。 汉子似乎也没想到林象有此天赋，震惊过后又露出笑脸：“没想到你小子有一身蛮力，倒是可惜了，若是我把你的胳膊卸下来，我看你如何用力。” 说着脚下踏着诡异步伐，双手成抓，很快靠了上来。 林武帆急忙挡在林象身前，体内剑源流转，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毕竟有剑源护体，总不能让他们欺负林象。 忽然，一声锐响从身前划过，只见一支白蜡木抢杆已经斜斜插在地上，枪尾徒自抖动，将二人隔开。 这种白腊木抢杆是平日训练和比试用的，没用枪头，却能深深插入地里。 那汉子被迫停下脚步，一脸愤怒往抢杆射来的方向看去。 当看见来人，林武帆也是暗自惊讶，朱楠方一向独来独往，很少与他人交谈，没想到竟然是他出手相助。 朱楠方冷冷道：“新兵营地里你们也敢动手闹事？” 那汉子见到是朱楠方，神色忽然变得玩味起来：“没想到你居然在这，还是那副臭毛病，喜欢多管闲事。” 听两人说话，似乎认识。 朱楠方哼了一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小子，你别嚣张，迟早有你哭的时候，哈哈哈” 汉子大笑着，一挥手，带着另外两人大摇大摆离去。 林武帆正要道谢，朱楠方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营帐，。 吃过晚饭，所有人回营房休息，准备应对明日训练，而林武帆继续钻进校场后山的树林中，练习剑典秘录。 第5章 首次分队 第二日，杨教头又带来一截和脑袋差不多大的木桩。 还是将一百人分成四队，将他围在中间：“蛮军崇尚武力，一切以实力说话。” 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木桩：“你们已经训练了十日，若谁能刺入木桩两寸以上，就是合格的一等兵，可以吃肉睡帐篷，若是谁能一枪刺穿木桩” 他故意顿了顿，手搭在木桩上，环视众人：“便是优秀新兵。” 有人问道：“教头，什么是优秀的新兵？” “问得好！” 杨教头朝发问的人看去：“优秀的新兵，有俸禄，有任务可以赚军功。” 众人一听，眼睛纷纷亮了起来，林武帆也提起十二分精神。 任务一般需要出营地执行，粮草、兵器采买运送，或者是配合府衙驱赶流民、进山剿匪，若是遇到悍匪也有可能丢掉性命。 只能说好坏各半。 虽然有性命之危，但人人都想获得这个外派任务的机会，毕竟有军功。 林武帆除了想要军功，一直想回雪痕村看番大娘，这个外派任务就是机会。 只有把番大娘安顿好，他才能安心。 但要一枪刺穿这么粗的木桩，对于当下的新兵来说，几乎没有可能，但林武帆有剑源在身，可以试一试。 又有人问道：“教头，如果枪头刺不入两寸深是什么兵？” “那就是三等兵，只能睡露天大院，吃野菜。” 说完，杨教头目光扫过队里的几个老头，顺带瞥了一眼林武帆。 众新兵唏嘘不已，这是砍来不久的树干，半干半湿状做成的木桩，刺入两寸深不难，但绝不简单，老弱无力的那一群人肯定会卡在这一关，变成三等兵。 “如果现在成了三等兵，那一辈子只能当三等兵？” 杨教头摇头道：“不，只要你能打败优秀兵，你就是优秀兵，要是你能打败合格兵，你就是合格兵，当然他们就会沦落为三等兵。” 如此，也算给了三等兵一个希望。 “教头” 朱楠方抬手示意：“传言说，要选出一百人配合都尉使征兵？” “没想到你们的信息倒是很快，没错，每个教头有一个名额，会选出最优秀的新兵送交给卢统领，由他亲自安排征兵事宜。”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讨论起来，毕竟出任务就是可以赚军功的。 朱楠方眼睛闪过光芒，似乎志在必得，林武帆握紧拳头，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回村看望番大娘。 杨教头目光扫过众人，眼见再无人发问，指着距离他最近那人道：“便从你开始。” 那新兵二十出头的年纪，四肢粗壮，闻言站出一步，接过杨教头抛出的铁头枪。 杨教头继续道：“可以用你能想到的任何办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通过。” 新兵找了一个合适位置，与木桩保持一丈左右距离，右手紧握枪尾，然后蓄力，猛地跨出一大步，手中的枪直刺而出。 这是基础枪法中的直刺，借助这一步的蓄力，穿透力很强，从此也能看出此人练习得不错，杨教头微微点头。 但只听梆的一声响，枪头刺中了木桩，仅仅入木三寸深。 还好，算是一个合格的，能睡营帐，有肉吃。 似乎在杨教头意料之中，他挥手让新兵退下，第二个新兵上，同时大声道：“不能刺穿木桩，便不能刺穿北莽铁骑的铁甲，你们的脑袋便会被匈奴长刀砍下，若是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勤加训练，用你们的全力，将木桩刺穿。” 他的话很有激励作用，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二个新兵用同样的方法，甚至发出大喊，但仍旧刺不穿木桩。 接下来新兵一个个陆续测试，还有不少人连木桩都刺不中，这是枪法太差，刺枪不稳。 但有一人却让林武帆印象深刻，就是那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他姓牛，叫牛午归，年纪最大，却能刺入木桩五寸深，超过绝大多数人。 他使枪时信手拈来，像用枪的高手，似乎没用尽全力，平日里训练看不出，没想到真人不露相。 接下来轮到林象，他平日里总使不好抢，也是挨教头打最多的人。 只见他握紧枪尾末端，没有任何华丽的动作，长枪猛地刺出，深深扎入木桩中，但下一刻长枪不稳，枪杆瞬间弯成一个大大的弧度，随后“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这可让杨教头瞪大了眼睛，估计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新兵测试时，刺枪能折断枪杆的。 随后一经测量，枪头入木三寸多，总算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新兵。 换了一支新枪后，轮到了大家都关注的朱南方，从他拿枪的姿势可以看出底子深厚，同样是蓄力直刺，气场和力道比起新兵简直天壤之别，不过比起老头子还是差了些。 新兵能达到如此程度已经非常难得，杨教头也出言赞许。 只见朱南方跨步扭腰，猛地刺出，‘梆’的一声响，铁枪头深深插入木桩，在木桩的另外一头露出一小截枪尖。 全场顿时发出震天欢呼，这是第一个能刺穿木桩的人。 相比起众人的激动，朱南方反而显得异常平静，面无表情松开手里的枪，看向杨教头。 “好！” 就连杨教头脸上都露出喜色，有如此出色的优秀新兵，卢统领定会有奖赏，同时脸上也大大有光。 他拍手道：“武行出身，果然不错，看来这个机会就是你的了。”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杨教头，我还没测，我想要这个机会！” 林武帆走入场中，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一定要拿到。 当大家看到是队里年纪最小的林武帆，纷纷笑出声，不少年轻壮汉都刺不穿，何况他，不仅年纪小，个头也小，能有多大力。 杨教头有些不耐烦说道：“就你还想刺穿木桩？不用测了，你就是一个三等兵。” 对于林武帆的出现，他微微有些不满。 “杨教头，你说过只要能刺穿木桩，就给征兵任务的机会，我想试一试。” 杨教头愈发不耐烦，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若是失信于这些新兵，以后可不好训练，于是努了努嘴道：“只要你能把枪拔出来，就去试试。” 刺穿木桩靠实力，但想要拔出枪，也不是那么容易。 林武帆来到木桩前，右手握住枪尾，用力试了试，铁枪与木桩同时晃动，似乎长在了一起。 惹得众新兵唏嘘不已，甚至还有笑他不自量力的。 第一个测试的年轻新兵大声道：“小家伙，别试了，我都不能刺穿，你就别浪费力气，一会还要训练。” 或许他是好意提醒。 但林武帆怎么可能放弃。 第6章 枪法对决 林武帆对那新兵微微一笑，抬起左脚抵住木桩，体内的剑源涌起，奔走全身，手上猛地向后用力。 “啪～” 一声轻响，没人再笑，因为长枪被拔了出来。 能拔出不算本事，但能如此轻松拔出，只怕在场的新兵没几人能做到。 就连杨教头都收起了不耐烦的神色，紧紧盯着林武帆，莫非转运了？这届训练的队伍里出了两个人才？ 众人没有注意，人群中的牛午归老头子眼中闪过一缕精光，看向林武帆对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嘴唇微动，也不知说了什么。 林武帆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体内剑源不绝，随后跨出一步，手中枪猛地刺出。 姿势平稳，枪身笔直，如离弦之箭，隐隐有破空之声响起， 用同样的基础枪法，直刺。 “啪～” 铁枪头已经完全穿出木桩，声音来源于木桩裂开的缝隙，顺着刺穿的位置，直裂开到木桩顶部。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下一刻轰然爆发出叫好之声，甚至周边其他正在测试的队伍都侧目看来。 杨教头来到木桩旁，上下打量，还用手顺着裂缝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似乎要确认这是真的，随后转过目光看向林武帆，这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啊。 就算是他，也不过如此。 林武帆并未用全力，当发现枪头刺穿木桩便立即收了力道，甚至一半的力都没用到，他并不想把实力全部展露出来。 他松开手里的长枪，转向杨教头道：“教头，我也刺穿了木桩。” 队伍里一下子出现两个人才，平日里严厉的杨教头脸上也乐开花，仿佛教头统领的位置已经是囊中之物。 但眼下有些为难，名额只有一个，但是有两人都达到了测试条件。 从结果来看，林武帆是已经完全刺穿木桩，比起朱南方强不少。 最终还是把名额给了林武帆。 当杨教头宣布结果的时候，林武帆发现朱南方看来的眼中神色复杂，有失望和不甘。 傍晚，测试结束，营帐也重新分配，这次不用挤大帐，而是分在了一个二十人的小营帐里。 这次没有和林象一起，但和朱楠方还有那个六七十岁的牛午归分在了同一个营帐，剩下的还有一个胖子罗磊，此人消息灵通，之前所有的消息都是他打听来的。 除三人之外，全是陌生面孔。 分完营帐后，林武帆坐在校场的拒马桩上。 杨教头已经把外派任务交给他，果然是随都尉使抓壮丁。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他就是被抓来的壮丁，本就恨极了这种行为，现在却争着拿下这个任务，自己也变成了自己痛恨的人。 但现在让他头疼的是，明日一早便出营执行任务，但他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回雪痕村，若是任务地与雪痕村南辕北辙，只怕回雪痕村的想法便会彻底破灭。 “见机行事！” 正想着，忽然有脚步声靠近。 训练结束，这个时候校场上几乎不会来人，但脚步声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林武帆扭头，来人竟然是朱南方，少年英姿，只是面容冷峻，似乎从没见他笑过。 他双手各提一支木质的白蜡长枪，这种枪是新兵日常训练用，没有枪头。 两人四目相对，林武帆正要道谢，昨晚还好他解围，却见朱南方抛出手中的长枪，道：“我想和你比试一场。” 比试？ 林武帆接过木枪，坐直了身子：“为何？” “我赢了，你把这个任务让给我。” 林武帆想了想，摇头道：“营中禁止私斗，更何况，我需要这个任务。” “不过就是一点军功，将来我十倍还给你。” 林武帆缓缓摇头，虽然很感激他，但这个任务对于林武帆来说可不是一点军功那么简单。 要求被拒绝，朱南方没有说话，长枪一抖，直刺而来。 他使的枪法与杨教头教的基础枪法略微不同，同样是刺枪，却显得高明许多，而且来势汹汹，毫不留手。 林武帆身子翻滚，险险避开。 虽然体内有剑源，但是从未学过任何招式，杨教头教的基础枪法是专门针对北莽铁骑的，面对有武功的高手作用不大。 而朱楠方显然是一个武功厉害的人，在他的抢下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凭着本能反应。 根据剑典秘录内容，前面第一诀纳灵和第二诀炼魂都是淬炼自身，从第三诀控物开始才有剑诀，虽说练到深处还能引动天地气机，劈山断河，但此时哪里来的及。 当下，只能不停躲避。 刚刚避开一枪，第二枪已经刺来，而且更加迅猛。 只见朱南方神情漠然，没有表情，一双眸子如同鹰眼，冰冷带着杀气。 林武帆不由得心头火起，竟然还想把任务抢走，有剑源在身还能怕了你不成。 修炼数日，别说是他，就算是再次遇到那枣红脸的护卫，林武帆也不惧再对一拳。 当下抽身急退一步，同样一个回身刺枪，这一枪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有剑源护体，也不担心受伤。 但朱南方很显然不想以伤换伤，两支枪头啪地撞在一处，顿时炸裂开来。 各自后退一步，朱南方握枪的手微微颤抖，这一枪硬碰硬，他吃了点小亏。 “没想到你平日里不显眼，功底却不差。” “你为什么要抢要这个任务？” “你管不着。” 林武帆一愣，忽然对他来了兴趣：“想要求人，还是这个态度？” “想要我求你？你还不配！” “至少任务还在我手里，你拿不走。” “那我就打到你服。” 话音落下，朱南方举起白蜡枪杆力劈而下，依旧比杨教头传授的基础枪法高明。 林武帆有意练习实战，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枪法高明的对手。 当下侧身避开，枪头从眼前劈下，带起的劲风刮得脸生疼，脚下还没站稳，枪已横扫而来。 若是被扫中，这一双腿怕是几天都不能下地。 想也没想，本能地一跃而起，手中长枪学着刚刚的招式用力劈下。 “哼！” 朱南方冷哼一声，对于林武帆偷学自己的招式面露不屑，后退一步轻松避开，只见他枪身一抖，手中长枪竟然化作重重枪影，将林武帆周身全部笼罩。 果然是武行世家出生，一手长枪使得如此精妙。 林武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可眼下没有时间给他考虑，那就一力降十会。 不退反进，跨出一步，剑源奔走全身，长枪猛然刺出。 基础枪法，直刺。 白蜡枪杆刺入重重枪影，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炸响，木屑纷飞，两人手中的白蜡枪杆顿时只剩短短一截。 林武帆趁机捏剑指，剑源凝聚指尖，再次刺去。 朱南方嘴角微动，露出一抹冷笑，迎着剑指挥拳打来。 似乎要一拳将林武帆的手指打断。 但下一刻，拳指相接，朱南方脸上赫然变色，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看了林武帆一眼，身子已经倒飞出两丈外。 第7章 寻子老牛 “你已入境？” 朱南方只来得及发出惊呼，便重重摔倒在地。 “入境？” 林武帆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知何意。 却见朱南方脸色惨白，咬牙站起身，目光灼灼。 刚刚那一瞬间，剑源已经侵入他体内，这种痛苦林武帆体会过，没想到他能坚持忍住。 “入境是什么意思？” 朱南方闻言再也忍不住，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更白。 咳了好一阵，他抬起头，见一脸疑惑的林武帆，不似装的。 “你不知入境？” 林武帆摇头：“我第一次听说。” 朱南方双眼忽然亮起来，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望着林武帆，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变得黯然，苦笑一声，缓缓起身，往营房走去。 “喂，要去哪？” 朱南方停下脚步：“我打不过你，拿不到任务，何必在这丢人现眼。” “你这样下去，手会废的。” “我当然知道，若是无人救治，我会死在你的剑气之下。” “我能救你。” 朱南方转过头，似乎看不明白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剑气伤了人还愿意相救。 林武帆道：“你我没有深仇大恨，你也不该就此丢了性命，我还要多谢你昨日解围。” 朱南方哼了一声：“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你已经入境，这军营能胜过你的人不多，何况昨日那三人。” 他哪知道林武帆也就仗着剑源厉害而已，若是一直以精妙招式打下去，必然能胜。 林武帆道：“我救你，你能否和我讲一讲什么是入境？” 朱楠方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有过之前的经验，加上同体同源，一经引导，便轻而易举地将剑源从朱南方体内引出。 比起上次逼出热息简单了许多。 经过这一番举动，朱南方不再是那一脸冷漠，神色也轻松了许多，说道：“对于入境，我也是从祖上得知一点信息，所知不多，武术修炼至巅峰后，若能突破，便跨入另外一个全新境界，这就是入境。” “据说入境之后，修炼的功法与普通武术练习的刀法、枪法、剑法完全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朱南方想了想，说道：“能聚天地之气，劈山断河，逆转乾坤，在普通人眼中就如同神仙般。” 说着还给林武帆举了一个例子：“卢鸿朗校尉就是因为已入境，修炼密法，才能驯服贪狼为坐骑，否则凭借异兽的凶狠，无人能敌。” 说到这，林武帆更加疑惑，自己从未习武，是如何入境的，而且剑源忽然出现在体内，没有任何预兆。 当下问道：“有没有不用习武，直接入境的？” “未曾听说过。” 一问一答，林武帆对于自身情况多了一层了解。 随后又问起卢鸿朗的坐骑贪狼，有这样的凶兽在身旁，完全可以顶得上一个入境高手。 朱楠方对贪狼了解不多，只说东洲大地奇人异事层出不穷，山川大泽中也会有异兽凶兽出现，有机会自己去探寻。 说完，他撑着拒马架缓缓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 然后轻轻咳了一声，朝营房走去。 即使剑源被引出体外，看来他还是受伤不轻。 残阳西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林武帆丢开手里的木棍，起身往营房走去。 吃饭的时间到了，自从修炼剑典秘录，这饭量是明显感觉到增加，一碗已经不够吃。 来到灶台处，空荡荡的，只见牛午归老头子一个人正在架大锅。 按照营地里的规矩，重新分配营房后，两人一组轮换着负责每日伙食。 别人什队里的饭菜都冒出了香气，唯独他的米粟刚下锅。 “牛老头，只有你一人做饭？” 牛午归一副苍老模样，抬头见到忽然出现的林武帆，露出苦色。 “小伙子是你啊，你今日一枪破桩，可让人大开眼界。” 他岔开话题，似乎不愿说做饭的事：“快来帮帮忙，不然大家都得饿肚子。” 林武帆没有犹豫，走上前帮忙劈柴添火。 他也想早点填饱肚子，等天色一黑，便能抓紧时间修炼剑典。 况且见识到朱南方的枪法后，他对牛老头的枪法更感兴趣。 牛午归自称四十九岁，林武帆怎么都不信。 “牛老头，你真的才四十九岁？” “怎么？我很老？” 现在的牛老头清癯佝偻，从头到脚只剩一层皱皮包裹，嘴上挂着花白的胡须，倒有一副先生做派，完全没有今日使枪的那种凌厉雄浑。 若不是训练枪法时比一般人有力度，今日一枪刺入木桩五寸深，林武帆怀疑真要上了战场，还没开打他都倒下了。 “你是被抓来凑人头的？” “哈哈哈~” 牛五归先是一愣，随后大笑着说道：“不，我是自愿来的。” “自愿来的？” 谁不知道战场上九死一生，一大把年纪，不在家里安稳呆着，还来这里吃苦？ 似乎看出林武帆的疑惑，牛老头继续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北胡人铁骑踏破龙门山，长驱直入，我等将世代为奴，子女沦为粮食玩物，谈何安稳，我虽老，但愿尽手中之枪，保我黔阳百姓。” 说完舞动手中铲子，身形一下变得伟岸起来，不过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林武帆忍住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志向，乱世中实属难得。” 牛老头不以为然：“小家伙，你懂什么，这叫有志不在年高。” “即便如此，莫非家中没有其他人了，一把年纪还提枪上战场？” 说到这，牛老头忽然放下手里的铲子，神色也变得黯然。 “家中已无亲人，此番入伍，便是想找一找十年前被我亲手送上战场的两个儿子，看他们是否还活着” 一时间，林武帆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若是还活着，怎么说也会有一封家，十年没有家书，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不再说话，林武帆默默添柴加火，牛午归舞动铲子翻炒锅里的肉菜，与大锅碰撞发出哐哐轻响。 “饭做熟了没，老子饿了。” 咆哮声忽然打破了灶台的沉默，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从营帐里走出，一脸横肉，身后还跟着两人。 这人叫褚雁飞，是新分过来的队友，据罗磊说，此人背景深厚，家境富豪，连杨教头都对其客气三分。 林武帆记得今日该是他和牛午归共同做饭，此刻才从营帐走出，稍微思考，便猜到了缘由。 不是说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有专门的训练，直接当百夫长以上职位，不知他怎么会混到新兵营来。 牛老头笑道：“快了，快了。” 随着他出现，营帐里陆续走出人，将灶台团团围住，似乎只待饭菜一熟，立马抢食。 不过，林武帆并没看到朱南方。 这时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快速朝灶台跑来，同时挥手大喊：“进榜了，进榜了” 此人叫罗磊，人际关系极好，消息灵通，从上到下都能打成一片。 眼看罗磊跑近，却被褚雁飞一脚踢飞：“罗胖子，你鬼叫什么？” 罗磊从地上爬起来，笑脸不减，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终看向林武帆：“今日的测试，林武帆进榜了。” “进什么榜，不好好说老子一脚踢飞你。” 褚雁飞作势欲踢。 罗磊急忙后退：“嘿嘿，褚哥，你别急别急，我这就说，今日全营新兵测试，有近万人，就在刚刚，经过教头统计，得出一个前一百排名，林武帆排名第十。” 众人一下子全都欢呼起来，似乎比他们自己拿到第十名还开心。 不过林武帆知道，这个排名有一定参考性，但是有很大水分，就比如朱楠方，比如故意隐藏实力的牛午归，那其他队伍肯定还有故意隐藏实力的人。 “好小子，以后跟着褚哥我混，包你吃香喝辣的。” 褚雁飞说着重重地拍在林武帆肩头，满脸喜色，其余人也是异常兴奋。 林武帆微微一笑，朝褚雁飞道：“据说褚公子家大业大，日后免不了要多多交流。” “哈哈哈，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林武帆勾起嘴角，办大事最缺的就是人和钱。 眼神却不自觉看向正在做菜的牛午归。 牛午归对此似乎完全没有兴趣，默默涮锅，然后切菜。 第8章 为亲闯营 因为林武帆排名进入前十，杨教头心情大好，送来二十斤肉片，还与众人一起吃饭，期间对林武帆那是赞不绝口，说他年少有为。 一个个队友对林武帆也是异常热情，若是有酒，只怕要结拜成兄弟。 罗磊胖子最是兴奋，口中嚼着大块肥肉：“老子以后横着走，看谁欺负我。” 褚雁飞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骨碌碌的滚出老远：“敢在老子面前嚣张，老子踢飞你。” 罗磊胖子也不气恼，爬起来嘿嘿直笑。 林武帆对这个排名并不感兴趣，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 吃饱后，眼看时辰差不多，便起身朝校场走去。 月盘还未升起，凉风习习，夜空暗淡，微微有些凉意。 自从老兵被抽调走后，巡防弱了很多，教头不再点卯，或许是已经放松了对新兵逃跑的警惕。 正走着，抬起的脚忽然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才不至于发出声响。 只见校场的拒马桩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朱南方，吃饭时没见到他，原来一个人躲在这。 他呆呆坐着，许久不动。 若是想要往树林里去，就要穿过校场，一定会被他发现。 林武帆还不想被人知道他的秘密，也就等了许久。 忽然，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个中年模样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朝朱南方靠近。 “你小子叫我们来，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朱南方站起身子，面对三人，犹豫了许久，直到三人已经不耐烦，才道：“只要放过小月和我爹，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哈哈哈真的？” 三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同时笑出声来。 “我说话算话。” “那你先跪下，给我三兄弟磕三个响头。” 话中满是戏谑之意。 只见朱南方犹豫片刻，随后双膝慢慢弯曲，跪在三人身前，低头弯腰，深深磕了下去，额头与冰冷的沙石相触。 昏暗的夜里，传出三人得意的笑声。 一人忽然道：“小子，晚了，谭帮主已经和醉香苑老鸨李娘谈好，三百两白银把你妹妹就卖到了醉香苑，哈哈哈” 却见朱南方的身子忽然僵住，他双拳紧握，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们对小月做了什么？” “这还不明白？进了醉香苑，你妹妹以后就会是千万人骑的货色，明日正式接客，据说江老太爷指定第一个开苞” “哈哈哈不行，说得我都心动了，只可惜身在营地出不去。” 林武帆脑中忽然冒出奇怪画面，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洞房的场景。 “我要杀了你” 朱南方缓缓抬起头，直直盯着眼前三人，声音低沉，身子越发颤抖得厉害。 “哎～别激动！” 那人抱起双手：“这可不是谭帮主强迫的，是你妹妹自愿卖身救你那个杀人犯爹，不过可惜，以后想要见你妹妹，只能去醉香苑咯。” 这句话看似普通，实则恶毒至极，哥哥看妹妹，竟然要去青楼。 朱南方大声咆哮道：“我爹没有杀人，他是被冤枉的！” 咆哮声远远传出，引起了远处士卒注意，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接下来又没有动静，士卒只是望了望便不再理会。 那人淡淡道：“有没有杀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利在谁手里，谭帮主说了，你爹断他财路，他要让你爹死在牢里，你死在战场上，你妹妹嘿嘿，一辈子在醉香楼老去。” 林武帆这才知道，他为何拼了命也要拿到这个外出的任务，应该是想去救他的妹妹。 下一刻，朱南方忽然暴起：“我杀了你们。” 怒吼中双拳探出，击退其中二人，还剩一人反应过来立即还手，两人拳脚相交，打得不相上下。 “这小子有伤在身，一起上！” 那人很快发现了朱南方身上的伤，三人围攻，朱南方渐渐落入下风。 但他丝毫不惧，完全一副拼命的打法，昏暗夜里，只见四个身影腾挪翻转，时不时拳掌相碰。 即使隔着四五丈，仍被卷起的沙石打在脸上。 从声音他已经听出，就是昨日找他麻烦那三人。 林武帆捡起三颗石子，夹在指间，看准机会后，剑源流转，用力掷出。 校场虽然昏暗，但林武帆比常人看的更清楚，况且朱南方身子较小，也不会认错。 只听破空声响起，四人均发现暗处有人偷袭，同时后撤，都以为是对方的人。 有两人动作慢了一拍，被石子打中，惨叫着翻倒在地。 剩下那人看出这石子是冲着他们三人来，瞥了一眼林武帆的方向，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又惊又怒：“是谁？” 空荡荡的校场里没人回应，但他的声音远远传开，再次惊动了远处士卒。 士卒也发现了校场里不对劲，招呼几人快速赶来。 距离近的营帐有好事者探出头，当见到巡逻士卒，又急忙缩了回去。 朱楠方可不管这些，怒吼一声，又疯了一般朝那人扑去，拳风不停，似乎把对方生生撕碎。 一对一，那人哪还是朱南方对手，不断后退。 林武帆不由得惊叹，有家传武学就是不一样，即使手中没枪，拳法还是相当精妙。 若是他没有被剑源伤到，哪会轮到三人嚣张。 那人也知道朱南方是在拼命，渐渐陷入绝境，忽然说道： “若是卢校尉发现你我私斗，处罚下来，你休想再见到朱月。” 此时，士卒举着火把，已经来到近处。 朱南方闻言忽然停手，思考片刻，朝林武帆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就钻入黑暗中。 剩下那人松了一口气，快速扶起倒地二人，往营帐方向跑去。 当士卒举着火把赶到校场，四处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便草草收场。 校场又重新恢复黑暗，林武帆走出，穿过校场，往树林中走去。 他没有露面，不愿卷入这种纠纷中，他出手，一是感谢朱楠方昨日为他解围，二是同情朱南方的遭遇。 刚入林中不久，营地方向忽然发出嘈杂的声音，同时还有锣声响起。 这是警示，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远远看去，营房中不断亮起火把，然后快速汇聚，往远处赶去。 “那是” “营地的出口方向。” “莫非有人闯营？” 常武营地，新兵加上老兵有一万多人，黔阳城还有谁敢闯营。 下一刻，林武帆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朱楠方，他刚刚离去的方向确实是营地出口的方向。 妹妹被卖入妓院，明日就要被迫接客，看来他是豁出去了。 只是营中高手众多，想要闯出去几乎不可能。 卢鸿朗校尉对逃兵处罚及其严厉，若是被抓到，难逃一死。 “今夜怕是不能安心修炼了。” 林武帆嘀咕一声，然后往营房走去。 众人都围在门内，透过缝隙向外打量，林武帆忽然出现，吓了几人一跳。 林武帆也不搭理他们，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途中往朱南方床上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果然没回来。 很快，杨教头出现在营房，点卯发现少了一人后急忙赶去上报，同时叮嘱众人不可胡乱走动。 “完了，完了，朱南方还没回来，若是被抓到，我们也要被处罚。” 胖子罗磊苦着脸嘟囔。 褚雁飞哼道：“这小子大半夜乱跑，若是害得我被处罚，看我不一脚踢飞他，狗娘皮的。” 剩下几人也是附和，纷纷表示不满。 林武帆没有说话，若他们知道闯营的就是朱南方，只怕会骂得更凶。 只有牛午归躺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过多久，大队士卒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回来，看来人已经抓到。 第9章 小小承诺 “回来了，回来了，惹事的人被抓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出动了这么多人。” 几个好事者趴在门帘上，透过缝隙看热闹。 “这是要把人吊起来啊！” 罗磊扭动圆滚滚的屁股：“营前吊起来示众，只怕这家伙的日子到头了哎，怎么这么眼熟啊” “是他朱楠方！” 罗磊身子一顿，屁股也不扭了。 褚雁飞眼睛一瞪：“狗娘皮的，还真是他，完了，明日要被处罚。” 营中规定，一人犯错，全队受罚。 罗磊道：“褚哥，凭你的关系，不用担心，杨教头哪敢处罚你哎哟”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褚雁山一脚：“狗娘皮的，你这猪脑子，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卢校尉亲自办理，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轻则加重训练，重则人人挨军棍。 一时间，众人对朱南方痛恨至极，从祖宗十八代到子孙后代都被骂了一个遍。 林武帆一点也不担心，明日就要出营执行任务，无论怎么处罚，也轮不到他。 只是那个看起来冰冷，却愿意管闲事的队友，怕是无人能救了，闯营、逃兵两大罪名，除非卢统领亲自改口。 “小伙子，你逃过一劫。” 林武帆转头，发现牛午归正看过来。 他这副身子骨，若是五军棍下去，怕不是直接被打散架了。 “牛老头，你能扛得住明日的处罚？” “希望处罚轻一点，我还没找到儿子，可不想被打死。” 林武帆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便故意调笑道：“你把你儿子的名字告诉我，若是你被打死了，我去帮你找。” 这句话其实不好笑，甚至有点伤人，但林武帆也不知为何会说出来。 牛午归呆了呆，随后乐呵呵地笑起来：“那你可要记好他们的名字，一个叫牛子靖，一个叫牛子泰。” 林武帆默默念了一遍，把两个名字记下。 在士卒的呵斥下，众人都回到床上，不再出声。 营地四周安静下来，只有营帐外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有风吹过，帐门晃动，透过缝隙，隐约能见到帐前，朱南方双手被紧紧捆着，吊在高架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知死活。 两旁还有士卒看守。 林武帆问道：“罗胖子，你熟悉朱楠方？” 罗磊胖子立即来了精神，低声道：“这军营中没有什么我罗胖子不知道的。” “朱楠方出生武行，家住黔阳城东，白云街金山巷子，父亲因杀人入狱，还有一个妹妹，正值妙龄。” “他父亲杀了谁？” “这” 罗磊胖子一时有些犹豫：“嘿嘿，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长风镖局的镖师。” 随后又问了一些细节，罗磊胖子并不知情。 林武帆一夜未眠，脑中涌起那些历史上黑暗的画面，官商勾结，逼良为娼，最苦的还是百姓。 直到清晨锣声响起，他才起床，来到高架下。 士卒并未阻止。 将朱南方吊起来本就是为了杀一儆百，给新兵看的。 罗磊、褚雁山等人纷纷出来，张口就骂，连累他们要被罚。 愤怒的骂声似乎吵醒了朱南方，他缓缓抬起头，露出毫无血色的脸，嘴角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头上、衣服上沾满了沙土混合的黑褐色血块。 很显然被打得不轻。 他目光有气无力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武帆身上，龟裂的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 林武帆走上前，目光与其相接。 “求求求你，救救救她” “求求你” 从这些日子的了解来看，朱南方是一个沉默的人，他从不会求人。 朱南方的话有气无力，林武帆一直沉吟不语。 当朱南方苦笑一声，已经绝望的放弃，林武帆低声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说着朝校场走去。 在林武帆转头的那一刻，朱南方眼中又恢复了一丝生气，有了一丝希望。 选出的一百名新兵，各个身强体壮，只有林武帆年纪最小，个子也最小。 结果所有人都不愿与他一队。 大家都知道外派任务危险，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这不是自找麻烦。 纷纷吐槽是哪个狗日的收了黑心钱，派出这么个小屁孩。 林武帆并不说话，与众人同一个方阵站立，身后空荡荡的无一人。 片刻后，卢鸿朗出现，似乎是为了看看这百名最优秀的新兵，这将是他日后的得力战将。 当见到林武帆时，也是微微皱眉。 “你叫什么名字？” “回统领，我叫林武帆。” 卢鸿朗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随即将众人从新分配，将一百人分成十队。 尽管那九人极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与小破孩为一队的事实。 集合完毕，便有十名都尉使出现，每一个都尉使都配了一个特别的护卫。 那枣红脸护卫、光头护卫并没出现，想来他们应该是有固定的队伍。 这次的任务是协助汪值都尉使前往六合村、石头村、大河村抓壮丁。 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看押，有人想要反抗就用武力镇压。 汪直简单交代几句，几人便快速离开了常武营地，要先去府衙拿三村的名册。 六合村距离雪痕村有五十多里路，不近，但也不是很远，看来回村有望。 离开村里已有半个月，也不知番大娘如今怎么样，心中竟有一股小小激动。 只是要去抓壮丁之前，林武帆还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去醉香苑救朱月，想办法也要帮朱楠方把人救出来。 杀人容易救人难，就算把人救出来，该如何安顿？ 林武帆一时间也没想好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汪值对于队伍中有一个小破孩倒是不以为意，抓壮丁一般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只要能看住壮丁不跑就行。 反倒是觉得他好使唤，小事常常安排林武帆去办，还把蛮兵的旗帜交给他扛。 出了营地，来到黔阳城。 府衙在城北，众人在府衙外等候，汪值进入府衙没多久便拿着名册出来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大亮，汪值挥手：“兄弟们，先去填饱肚子。” 都尉使领着众人进入一家叫东来福的客栈，点了酒菜。 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干活。 林武帆趁机找个借口要如厕，向小二打听醉香苑的位置之后，便直奔醉香苑而去。 酒色之地，妓院和酒楼不会相隔太远。 穿过两条街道，没多远便见到了醉香苑，一排排阁楼倒是很气派。 此时尚早，没有客人，门口小厮见有一个穿着皮甲的小破孩，腰间孩佩着长剑，一时也拿不准林武帆底细。 人虽小，但看其模样，说不定是哪家公子哥，最不济也是蛮军中人。 虽然醉香苑黑白两道都有人，但是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这位公子，这里是烟花地，若是要吃饭喝酒，请往隔壁的酒楼。” 林武帆时间紧迫，也不啰嗦，道：“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这” 小厮一阵为难，林武帆也不搭理他，径直往里走去，掀开门帘，顿时一股浓浓艳香扑鼻而来。 第10章 闯勾栏 “小哥来得真早，可姑娘们还没起床呢～”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款款走下楼梯，扭动着蛇腰，招呼林武帆。 林武帆也不废话，直接道：“我要见朱月。” 女子一愣，给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又恢复了笑脸。 “小哥真会开玩笑，我醉香苑有小红，小花，小月，可就是没有小哥说的朱月。” “我没功夫听你撒谎，若是你不主动把人交出来，我便先杀了你，再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 这是林武帆能想到最快速的办法。 来硬的！ 这时，从四处冒出十几名壮汉，大门的位置也被两个壮汉堵住。 女子轻摆手里的团扇，更是有恃无恐。 “小哥，这里是男人玩乐的地方，若是你要找人，还请到别处去。” “看来你是不打算交人了？” 女子继续扭动蛇腰，走下楼梯，来到林武帆身前，也不打算装了。 “朱月确实在我这里，但江老太爷花了一百两银子指定要其服侍，若是小哥想要头筹，只要出价更高即可。” 林武帆在鼻子前挥了挥，驱散浓郁的香粉味。 “人在你这就对了，现在带我过去。” 女子不为所动，反而伸出一只手来。 林武帆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蹙眉：“没银子还想来醉香楼玩？五百两银子就让你去见她。” 林武帆冷笑：“五百两银子我没有，不过我有一剑，就怕你接不住。” 话音落下，只听铮鸣声响，剑光闪耀。 一只白皙的手掌“啪嗒”掉落在地，再 看女子的手，齐腕断，鲜血喷涌而出。 “啊～～” 足足过了两息，女子才反应过来，发出惨叫。 对于这种逼良为娼，买卖人口的行为，林武帆深恶痛绝，这一剑斩下，心里反而有一丝痛快。 周围的壮汉没想到一个小破孩真敢动手，当反应过来时，林武帆的剑又指向了女子的喉咙。 “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下一剑，你人头落地。” 女子仍在惨叫，血还在不停的流，满脸的惊慌。 直到林武帆用剑轻轻拍打她的脸，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也会害怕？快点，我时间不多。” “在在后院的禁闭室里。” “带路！” 林武帆收回剑，环视一圈，壮汉越来越多，渐渐围了上来。 只是没有得到命令，又因女子被挟持，他们迟迟不敢动手。 “你们别挡着道，耽搁我时间，若是谁想动手，尽管上来，我现在还不会杀她。” 话音落下，靠得近的四名壮汉手持大刀就冲了上来。 林武帆体内剑源奔走，挥剑横扫，带着一股无形锋锐之气。 四名壮汉举起的刀还没砍下，只听叮叮声响，便被斩断，四人同时被这股无形之气打中，倒飞而起，摔在大堂的八仙桌上，滑出数丈，然后滚落在地，一动不动。 同时，桌椅板凳乱成一团，酒壶、碗筷摔了一地。 噼里啪啦声响不停，大堂内酒香四溢。 时间紧迫，汪值还在等着他扛旗抓壮丁，若是去得晚了，不免露出马脚。 全力出手，不留余地，就是为了在醉香苑高人来之前，震慑住众人。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打手，见识到这一剑之威，纷纷后退。 林武帆给女子使了一个眼色：“现在没人拦路，走！” 女子浑身抖若筛糠，眼泪滚滚落下，把脸上涂的胭脂水粉冲洗一遍，顿时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但毕竟是风月之地，见过大场面、大人物的，虽然害怕，也很快冷静下来。 “是谁，竟然敢来醉香苑撒野。” 随着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二楼一跃而下，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毛。 坐镇的终于出现了。 林武帆道：“我很忙，要打架就快点。” “口气倒很大。” 魁梧男子握住八仙桌桌角，手上用力，八仙桌如陀螺般旋转，朝林武帆快速飞来。 他同时飞身而起，身子极快，借着八仙桌掩护，如同一头野兽，裹挟着拳风，眨眼间已经来到林武帆身前。 此人身手了得，比起普通打手高了不是一两个档次。 林武帆运转剑源，一剑劈碎八仙桌，同时左手握拳，迎着男子铁拳而去。 “砰！” 一声轻响，男子脸色由轻蔑瞬间变得惊恐，下一刻，他的身子向后飞出，撞到柱子上，然后掉落在地。 而他的右手耷拉着，断骨刺破皮肉露了出来。 林武帆向前跨出一步：“可还要再来比过？” 男子爬起身，不断后退，在更强的实力面前，他也会害怕。 眼看再也无人阻拦，林武帆给女子示意，让她带路。 后院很大，房间也多，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林武帆跟在女子身后，向右转了一个弯，来到第一间厢房。 门没有锁，林武帆将手搭在门上，用力推开。 随着嘎吱声响，能看见晨光透过窗户格子照进屋子，洒落无数亮斑，床单，茶水，瓷壶瓷杯洒落一地。 两个光着膀子的男子正趴在屋子正中的圆桌上，听到开门声，猛然惊醒。 还有一个女子蜷缩在角落里，衣衫破碎，露出雪白的肌肤，似乎被开门的声音惊吓，猛然抬起头，一脸疲倦与惊恐。 林武帆没理会两个男子询问的目光，走进房间，站在女子身前：“你是不是叫朱月？” 女子张嘴想要回答，当看见林武帆身后的女子，身子又往后缩了缩，似乎很害怕。 两男子不明所以，看向老鸨，自然也看到了老鸨空荡荡的一只手腕：“李娘” 李娘正想说话，但见林武帆微微侧目，露出不满的神色，只好闭嘴，咬牙轻轻摇头，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似乎就怕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子，真一剑把她脑袋砍了。 身后安静了，林武帆蹲下身子，轻声道：“你不要害怕，现在没人能伤害你，你是不是叫朱月？” 朱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身穿皮甲，手拿长剑，面色平静，原本凶神恶煞的这些人似乎都怕他。 一股踏实安全的感觉从心底冒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为了确定没有救错人，林武帆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一问到她哥哥，朱月眼里立刻冒出泪光：“我哥哥叫朱楠方，他说他会保护我，你认识我哥哥么？” 得到确认，林武帆并没有回答她，伸出手道：“来，我带你出去。” 朱月伸出手，被紧紧抓住。 林武帆转身，淡淡道：“去，把所有房门打开，把人放出来。” 人越多就越乱，两人成功离开的机会也就更大，就算对方有高人出现，也会顾此失彼。 “这” 老鸨是一脸苦色，身子还在颤抖，这些姑娘可是花了不少钱买来的，若是都被放走，上面的人肯定会找他麻烦。 “小……小兄弟，你带她走，我保证不追究。” 林武帆冷哼一声，并未说话，而是缓缓扬起手里的剑。 烟花红尘女子的话，他是半句不信。 老鸨生怕这一剑落下，那就不是断手，而是掉脑袋，脸色变得更白，朝众人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把人放出来。” 不到片刻，有十三个女子被放出，有的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能动弹，有些衣不蔽体，春光乍泄。 林武帆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声道：“现在，你们可以离开醉香苑，但能不能逃得了，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完，拉着朱月的手，朝后门走去，那些能走动的女子立即跟上。 一剑劈开后门，门外是一个小巷子，林武帆让这些女子先走，同时转身，只见那女子和十几个壮汉站在不远处，神情不一。 “你们若是不怕死，就来找我。” 说完长剑归鞘，拉着朱月大步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就在两人离去没多久，小厮跑进后院：“李娘，黔亲王和谭帮主来了。” 老鸨神色复杂：“黔亲王怎么来了？” 小厮道：“小的只是去通知谭帮主，恰巧黔亲王也在，听说有蛮军中的人在醉香苑闹事，便一起过来了。” 老鸨咬了咬牙，来到醉香楼大堂，姑娘和打手们都已经被清退，一个身穿华贵川锦的男子站在大堂正中，神情肃穆，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身穿劲服的男子，与其并立。 “李娘见过黔亲王。” 锦服男子负着双手，微微点头：“怎么回事？” 李娘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黔亲王微微侧脸，身后走出一个冷面手下。 若不是他主动走出，众人还没注意到现场有这样一个人。 冷面人将地上众人检查一遍，起身说道：“禀王爷，四人受了内伤，另外，奔雷铁拳虽然不算顶尖，但能一招将其打败，手骨断裂，还是一个少年” 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是蛮军中人，应该不是无名小卒，去几大营地一问便知” 黔亲王点了点头：“你去查一查。” “是！” 冷面手下抱拳应了一声，朝后院走去。 黔亲王瞥了一眼老鸨：“李娘，以后你就安心休息，醉香苑就不用你管了” 老鸨大惊：“黔亲王” 第11章 挖坟验尸 黔阳城很大。 街道巷子，纵横交错。 房屋楼阁，星罗棋布。 也不知走了多远，林武帆拉着朱月钻入一处巷子，前方是一条主街道，眼看后面没人再追来，这才停下脚步。 “朱月，我不能继续带你走，你可有藏身之处？” 朱月摇摇头，泪珠不自觉滚落：“爹爹被打入大牢，哥哥被抓入蛮军，家中已经被封了起来，我也不知去哪。” 连家都被查封，这到让林武帆犯难了，已经过去这么久，只怕汪值几人都已经吃饱饭，眼下还不知如何安顿朱月，总不能带着他一起去抓壮丁。 这时忽然灵光一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下买了十几个饼，然后带着朱月往她家里走去。 “我们去哪里？” “去你家。” 朱月玲珑心思，也明白了林武帆的想法，有她带路，很快就来到白云街金山巷子一座屋前，屋子虽然不大，却不差。 若是没有发生变故，应该是一个幸福之家。 可谁又不是呢！！ 世事如此，谁都左右不了。 大门已经贴上了府衙的封条，林武帆搂着朱月，一跃而起，翻过矮墙，进入院子里。 “这些饼你拿着，过得几日，我再来看你。” 说着就要转身离谱。 朱月忽然问道：“你是谁？” 林武帆微微一笑：“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说着已经跃出墙外，只怕汪值已经等不及。 朱月望着林武帆消失的墙头，低声自语：“哥哥的朋友？” 说完又看了看手里的大饼。 来福客栈。 林武帆急急冲进大堂，众人正好吃完，留下一桌残羹。 “都尉使，我回来了。”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当了逃兵。” “岂敢岂敢。” 林武帆又叫来店小二，点了一只烧鸡，却被一个高瘦新兵打断。 “都尉使大人已经付过银两，你要点烧鸡，只能你自己出钱。” 林武帆眼角瞥见汪值正踢着牙，全当作没听见，只好挥手让店小二离开。 身上仅剩的几个铜子都给朱月买了大饼，哪还有钱买鸡，只能饿着肚子去抓壮丁了。 店小二白了他一眼，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兄弟们，出发！” 吃饱喝足，都尉使一挥手，带着众人上马，往东城门奔去。 出了城门，官道两旁随处可见有流民，多是老弱妇孺，个个瘦骨嶙峋，如行尸般毫无生气。 男丁早已经被抓上战场，却又不允许妇孺入城，让其自生自灭。 林武帆扛旗，骑马走在队伍最后，转过一弯，正好看见一个皮包骨头的女子，怀中约莫四岁的幼儿一动不动，软趴趴的躺着。 这一刻，记忆又涌上心头，病床前母亲祈祷以命换命，最终还是生死分离，熟悉的场景如一道闪电，刺激着神经。 莫名的苦楚涌起，伸手在怀里一摸，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有些歉意地回看一眼，却见女子神色呆滞，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变化，不知是麻木还是绝望。 叹了一口气，双腿夹紧马腹，一声轻喝，纵马朝大队追去。 根据汪值的安排，第一站是石头村，第二站是大河村，第三站才是六合村，一共要抓六十八个人头。 石头村最远，有五十多里地，午时正好赶到。 汪值安排得很准时，到了石头村，拿出名册，一家一家把人赶到村头集合，林武帆只负责看住人不跑。 其中有一户人家记录在册的应该有五口人，一番查找却只有四人，一老一幼一女，还有一个未满十岁的男孩子，唯独不见家中男丁。 老妇人和女子称男人进山打猎，被猛兽咬死，昨日刚立新坟。 为了防止有人逃避抓壮丁，汪值命人开坟掘墓，最终挖出一堆破烂衣服和还未腐烂的头骨。 老妇人和女子阻止汪直挖坟，却被一顿暴打，眼看着新坟被挖，两人哭得撕心裂肺，村民敢怒不敢言。 为了凑够人数，汪值只得抓了这个十岁不到的少年充数。 若是人数不够，他不仅会被处罚，还会被扣俸禄。 这也是汪值好酒好肉招待众新兵的原因，只有这样，新兵才愿意配合他。 或许是因为林武帆年纪小，众人怕他误事，这种事都不叫他，只让其负责看守村民，即便如此，还额外安排了那高瘦新兵和一矮墩新兵一起。 林武帆默默看着这一切，手紧紧抓着旗杆，指头微微发白。 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一剑斩了汪值。 但现在，他除了愤怒，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先隐忍。 石头村的人头抓够了，下一站便是大河村。 因为带着新抓的壮丁，赶路就慢了许多，当众人来到大河村，已经是深夜。 为了防止壮丁逃避，连夜将人抓齐。 眼下已经有了五十四人，只要在六合村抓够十四个人头，任务就算完成。 众人太过疲惫，汪值命人将壮丁手脚全绑起来，就地休息一晚。 第二日清晨，在老弱妇孺的哭喊声中，出发前往六合村。 当到达六合村时，眼前场景却让众人发呆，家家户户空荡荡，只剩五个老叟。 一问才得知，有宣陇山悍匪毁了东西相通的官道，山匪不敢劫掠军粮，便专门劫掠路过商旅和逃难的流民。 就连六合村的村民也频频被杀劫财。 昨日子村里来了一个高人，召集十里八乡的村民，领着村民前去开路剿匪。 看着眼前的老头，林武帆总觉得有蹊跷，山匪凶狠，哪是村民能剿得了，若凭着一个高人便能剿匪，何必拉上村民。 而且全村妇孺一个不见，怕不是那人提前知道抓壮丁的信息，才来通知村民都藏了起来，想到这，林武帆反而松了一口气。 汪值却是一脸焦急，凑够人头，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他的想法和林武帆一样，猜测人都藏起来了，便将几个老头全都折磨一遍，问村民藏哪去了，老头却死不松口，就是去剿匪，修路。 可怜几个老头子，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只怕活不过今晚。 这些新兵似乎忘了他们被抓壮丁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经历，这才短短十几日，似乎变了个人，打起老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其中一个新兵站出来：“都尉使大人，如今该怎么办？完不成任务回去要被处罚。”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汪值，等他最后决定。 汪值想了想，看向众新兵：“兄弟们，现在有两条路摆在眼前，第一，闯一趟宣陇山头，把人头凑够，第二，去附近村里再抓十四个人头。” 她没有说进山找村民，想来也是知道，若村民真藏了起来，这山高林深，怕是一个月都找不到。 要是去附近村里抓人头，这附近十里八乡壮丁早已经被抓完，想要在明日凑够十四人，谈何容易。 但要闯宣陇山头，又不知山匪底细，这一去，保不齐命都会丢在宣陇山上。 已有几人萌生退意，哪怕回去受罚，总比丢了命强。 正在这时，林武帆走出人群：“都尉使大人，我愿去附近村落搜查，确保抓来人头。” 这一瞬间，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这个一路来沉默不语的少年，能抓来人头？ “你吹牛，这附近几个村子该抓的都已经抓完了，哪还有适龄人。” “就是，小子，你不会是想当逃兵？” 林武帆没解释，如此好的回村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确保的人头，林武帆已经有了目标，任王富贵怎么也想不到，他终究逃不过上战场的命。 第12章 再回故地 “你能确保抓到人来？” “能！” 林武帆回答的很坚定。 汪直想了想，能抓多少就是多少，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 于是重新做了安排，命林武帆前往雪痕村抓人头，担心他小小年纪搞不定，还给多派了两人。 还是那一高瘦一矮墩两人。 除此之外，还派出两个身手不错的新兵前往宣陇山，查看虚实。 若宣陇山匪只是乌合之众，便连同山匪一同带回去交差。 他则带着剩下的新兵和抓来的壮丁往回赶，明日在五十里外的半山亭汇合。 任务分配完毕，林武帆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雪痕村。 两地相距五十多里，山路难行，多数时候都需要牵着马走。 想着马上能见到番大娘，心绪激动，不由得策马加鞭，渐渐把两新兵甩在身后。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见到了熟悉的场景，连绵的天柱山麓，眼前是一大片平地，小溪从中穿过，两旁坐落着稀稀拉拉的房屋。 村头的告示仍在，只是已经破烂不堪。 林武帆无暇多看，继续向里走去。 有人发现了他，远远议论。 “那不是林武帆嘛，他怎么回来了？” “莫不是做了逃兵？” “这可难说，据说逃兵是要被杀头的。” “我看不像是逃兵，哪有穿着软甲的逃兵，还牵着战马，你看，他腰间还有长剑” “嗯，我看也不像。” “他回来，那王富贵可就惨了，想想他做的缺德事。” “可不好说，王富贵做了恶事，胆子小，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和尚，据说可厉害，林武帆不过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也对，不过老天有眼，他生的全是女儿，没有一个儿子，据说昨日又生了一个女儿。” “报应啊” 说着说着就念叨起自己家男人：“哎，也不知孩他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武帆自然听不到那些议论，直奔最熟悉的小小屋子，却见房门紧闭，蛛丝缠绕。 房门已经多日没有打开。 “这” 他有想过大娘会一蹶不振，整日以泪洗面，有想过番大娘会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也有想过番大娘照常劳作，此刻正在烧火做饭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会是眼前场景。 没有番大娘喜极而泣的画面，只有眼前紧闭的房门，爬满的蛛丝。 “娘！” 林武帆轻唤一声，用力推门，灰土簌簌落下，无人应答。 正在这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不是武帆嘛！” 声音很熟悉，是邻居田姥姥。 林武帆转身，佝偻的田姥姥扛着农具，似乎刚干完农活回来，脸都要贴着地。 “田姥姥，是我，武帆，您有看见我娘了么？” “哎～你娘啊” 林武帆将田姥姥后背上的农具取下，扶着她，坐在石阶上休息。 田姥姥长长叹了一口气，喘了一会，才继续道：“你娘去找你兄弟两啦，你们走的第二天就去啦” 林武帆大惊，此去黔阳城有一百多里地，她一人如何去，不说山中凶兽，便是山匪劫路都不是她能面对的。 而且林武帆有特意交代，一定要等他回来，这才十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也不知番大娘如今人在何处。 当下忙问起细节。 在田姥姥唉声叹气中，总算说明白了缘由。 “自打你们离去后，乡亲们各自回到家里，你娘整整哭了一日，但到了晚上，王富贵带着他的大姨太和二姨太找上门来，说你娘手里的银两是他的，要求还给他。” “你娘哪里肯答应，两方争执，便打了起来，你不是他三人的对手，银两被抢走不说，还受了不小的伤。” “哎” 田姥姥叹了口气：“王富贵担心事情被人知道，第二日一早又上门，把你娘赶出了雪痕村，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王富贵” 林武帆咬牙喊出这个名字，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冒起，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那十两银子是买命钱，是他特意留给潘大娘的，有那十两银子日子也会好过很多，没想到被王富贵抢走了。 雪痕村偏远，外出必定要穿过茫茫群山，山匪野兽遍地，她一个农家妇女岂不危险。 告别田姥姥，牵马朝王富贵家的方向走去，心里盘算该如何做才能泻心头之火，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杀了他也太便宜他。 王富贵家在村头位置，院子宽大，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此刻正张灯结彩，颇为热闹。 但在客厅里，王富贵却满面愁容，求救似的拉着首座上白胖和尚。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王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代，却连生八个女儿” 说到这，还用手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表现得极为无奈：“八个啊！！！” 说完恨恨地摇头。 胖和尚单手合十，打了一个佛号。 王富贵见胖和尚不为所动，随即掏出一锭金子，至少有五十两，塞到和尚手里：“大师，人人都说白马寺求子灵验，求求你指点迷津，我王富贵定不会亏待！” 胖和尚眉头一跳，不着痕迹地接过，沉吟半晌才道：“若施主有此决心，小僧倒有一法，只是” 一听说有办法，王富贵脸上愁云散去，顿时大喜：“只要能让我抱上儿子，大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王富贵必定答应。” 和尚脸上闪过喜色，但立刻又恢复正常，说道：“只要夫人随小僧前往白马寺住上一段时日，虔心礼佛，凭我佛慈悲，王施主定能得偿所愿。” “就这么简单？” 王富贵一脸不可思议。 和尚点头道：“只要心诚，定能满足施主愿望。” “太好了！” 当下叫来大姨太和二姨太：“从明天开始，你二人去白马寺礼佛，若是谁能让我抱上儿子，我便分她一半家产。” 两个姨太一听说要去白马寺吃斋念佛，满脸不愿，但不去，又担心分不到家产。 若是不是三姨太刚刚生了一个女儿，只怕也要被王富贵赶上白马寺。 正在这时，王富贵大女儿急匆匆跑进来：“爹，林武帆来了。” 王富贵一愣：“他不是被抓壮丁了么？” 随即又骂道：“慌什么慌，就他一人，来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还有白马寺的大师在此，他能翻起什么浪花。” 说着便起身往门外走去，胖和尚也跟在其后。 远远便看见大门外围了不少人，正中间的位置空出一片地，站着一马一少年，少年身穿皮甲，腰悬长剑，正是林武帆。 “小子，你敢当逃兵，我这就去府衙报官。” 刚入行伍，这么快就回来，除了逃兵，王富贵想不到其他合理原因。 林武帆没有解释，强压心中怒火。 “王富贵，你买通都尉使，让我象哥顶替你应征入伍，见我娘亲孤家寡人，不仅抢她银两，还将她打伤，甚至赶出雪痕村这笔帐，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我奉命征壮丁，不想死就随我走。” 说着，从马背上拿出绳子，扔在王富贵身前。 “奉命？” 王富贵得意道：“你倒是把征兵告示拿出来啊。” 眼看少年一动不动，拿不出告示，王富贵更加得意。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小子就是一个逃兵，休想唬我，哈哈哈” 林武帆没有告示，却有剑，握住剑柄，正要拔出，一声呵斥打断了他。 “小子，你想一个人占功劳？” 原来是另两名新兵终于赶到，远远看见了热闹的王家，自然也见到了门口的林武帆。 两人快速朝王家赶来。 林武帆道：“两位大哥，我怎敢独占功劳，这不等着二位来嘛。” “王富贵不愿应征入伍，两位大哥，你们看该怎么办？” 毕竟同属蛮军新兵，虽然瞧不起林武帆，但是在王富贵面前还是给了林武帆一丝薄面。 两人瞪了他一眼，似乎责怪林武帆跑的太快。 两新兵一个高瘦，一个矮墩，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一脸痞相。 其中高瘦个子的新兵道：“那还用说，男的全抓了去发配，女的全部送窑子。” 众人一听，顿时吓得发出惊呼，前来看热闹的妇女老叟纷纷散开，生怕惹上麻烦，一众姨太女儿吓得纷纷躲回屋里。 王富贵也开始慌了，很明显林武帆不是逃兵，而是冲他来的。 第13章 抢一送一 “你们是谁啊，穿着一身皮甲就说要抓我家富贵。” 大姨太见只有三人，马上从最开始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三人大骂：“我王家可不是好欺负的，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抄起木棍就朝高个子的新兵砸去，。 高瘦新兵可没有林武帆这么好说话，抬脚便把大姨太踢飞，正想补一脚，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拦下。 却是那肥胖和尚站了出来。 “阿弥陀佛，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有大师在此，休休要放肆” 王富贵色厉内荏，喊了一声便急忙躲回胖和尚身后：“还请大师相助，必有香火奉上。” 胖和尚不动声色，站在门口台阶上，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高瘦个新兵打量一阵胖和尚：“哪家来的胖秃驴，也敢敢插手蛮军事务，信不信老子带兵扫了你的和尚庙。” 和尚立单掌于胸前，微微颔首：“出家人不插手蛮军事，但王家与我佛有缘，自然不会让几位军爷带走。” 此话一出，王富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高瘦个新兵嘿嘿一笑：“巧了，老子专门抓有缘人。” 说着走上前，挥掌朝和尚推去。 却见胖和尚僧衣一阵鼓动，似乎充了气一样大一圈，一阵无形之力荡出，高瘦个子新兵踉跄后退两步。 “咦，和尚有些手段。” 他给矮个子新兵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同时攻了上去。 两人身手不凡，高瘦个子手指呈鹰爪状，使的擒拿一类功夫，矮个子新兵拳掌交替，都是有功夫在身。 都尉使带着护卫，就是防止抓壮丁过程中遇到身怀功夫之人。 两人能从近万新兵中脱颖而出，功夫自然不会差。 被两人围攻，和尚岿然不动，面带微笑，左手化解擒拿手，右手化解肉拳。 三人越打越快，只见六只手在空中舞动，慢慢化成残影，不时有劲气溢出，打在门前的石板上，石板登时碎裂，打在小河中，变能炸起数丈高的水花。 即便林武帆修炼剑典秘录，有剑源在身，也不得不暗暗佩服三人招式精妙。 三人招式变化之快，精妙无比，林武法是远远比不上。 看来得加强修炼，在剑诀没有炼成之前，必须要把枪法练好，这样才能多一份保命的本事。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一直微笑、胖胖的和尚，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到现在为止，双脚还没挪动一步。 高瘦个子的鹰爪终于抓住机会扣住和尚脉门，脸上还没来得及笑，和尚五只成爪，反将其扣住，掌中一道劲力吐出，将高瘦个子推出两丈远。 矮个新兵卷起地上沙石，双拳齐出，却被和尚单掌接下。 和尚身子微抖，一道真气鼓荡，矮个子新兵同样被震退回来。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拔出腰间长剑，铮鸣声中，一左一右，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长剑已至胖和尚身前。 却见胖和尚仍旧岿然不动，双手探出，两只肉白的手指在重重剑光中稳稳夹住长剑，随后只听“叮”两声脆响，长剑被齐齐折断。 显然是遇到高人了，要不是和尚忌惮蛮军，没有下死手，不然两人哪还能站在这里。 两人退回林武帆身边，高个子新兵低声道：“搞不定，撤！” 两人就要牵马溜走，却见林武帆平静地站在原地不动。 王富贵从和尚身后走出，也不再害怕，得意道：“林武帆，我打了你娘又怎么样，我赶你娘走又怎么样，今日有大师在此，你能奈何我？” “你能奈我何啊？哈哈哈哈” 林武帆淡淡道：“如此正好，大师既然助纣为虐，也不用吃斋念佛了，随我加入蛮军！” 说着缓步朝胖和尚走去，同时抬起右手，并指成剑。 两新兵一愣，高瘦个子新兵喊道：“小子，还不走，你找死啊。” 胖和尚双手合十，还是那一副笑脸：“施主，你若离去，我不会出手阻拦” 但他的话没继续在说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起，露出凝重之色。 林武帆没有说话，丹田四肢涌起剑源，一股无形之力向四周扩散，缓步向前。 “这” 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子新兵吐出一个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高个子新兵，在他脸上同样能看见震惊。 “这小子深藏不露！” 林武帆没有用任何招式，就这样举起剑指，剑源凝聚指尖，慢慢向前。 以他目前学来的枪法，在胖和尚面前不过是笑话而已，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用任何招式。 胖和尚的僧衣不断壮大，真气流转，用以抵挡林武帆指尖发出的无形劲力。 两股力量交融，地上的沙石枯叶无风而起，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激射。 随着林武帆脚步越来越近，这股力量也越来越大。 除了第一次遇到的两个护卫，这是林武帆遇到的最强对手，营地中的教头都远远不及。 一股强大的力量挡在身前，当下全力运转剑源，又往前跨了一步，剑指距离胖和尚只有咫尺之遥。 胖和尚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强咬着牙，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更强大一分，死死扛着压力，不让林武帆寸进。 这些日子来，林武帆努力修炼，已经有所成就，当下以指为剑，凝聚全身剑源。 下一刻，剑指忽然发出一道细小但刺眼的亮光，仿佛这就是一柄剑，锋利无比，刺破了和尚的僧衣，破了萦绕在和尚胸前的真气，如水浪一样四散破开。 剑指轻轻点在和尚胸口。 “噗～” 和尚喷出一口血雾，身子倒飞回院子里，滑出数丈远，直到撞上大堂前的台阶，才停下。 和尚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这一刻，场中安静下来，两新兵相互看了一眼，高瘦个子道：“我们这么骂他，他会不会打我？” 矮个子摇头：“是你骂他，我没骂，你还不让他吃鸡。” “” 高个子新兵瞪了他一眼。 王富贵张大嘴巴，看了看林武帆，又看了看胖和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胖和尚捂着胸口，慢慢坐起身，不可思议道：“你已经入境？” 原来他也知道入境的事，看来入境虽然神秘，但是在武学高手这里却似乎都知道。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捡起地上的绳子，丢在王富贵脚下，盯着他却不说话。 王富贵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一上战场，就意味着活着回来的可能渺茫。 “武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让我入伍，我有钱我去把你娘找回来” 说着就朝屋里喊道：“你们耳朵聋了？还不拿银子出来。” 屋里的姨太急忙答应。 “王富贵，我们的账一笔一笔算，让你入伍，是还我林哥的账，钱的事我们晚点再说。” “别别别” 王富贵腆着脸，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脸：“武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 林武帆不搭理他，看向两个爬了一半却没爬上马背的新兵道：“两位大哥，能否帮个忙，将这两个人绑起来。” “好好好” 高瘦个子新兵急忙答应，拉着矮个子就将王富贵双手牢牢困住。 “买一送一的，不要浪费了。” 说着又示意二人把和尚绑起来。 第14章 拜佛求子 剑源侵入胖和尚经脉，饶是他功力深厚，也脸色惨白，任凭摆弄。 高瘦个子新兵在刚刚的打斗中吃了亏，绑好胖和尚后啪地扇了一个耳光：“让你嚣张。” 同时指着王富贵喝道：“胖子，你再哭嚎，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说着抽出断剑，吓得王富贵立即闭嘴。 直到院子里安静下来，两人才跑回林武帆身边，略有献媚的意味：“小兄弟，一切都已经搞定了。” 林武帆点点头：“两位大哥辛苦，不知如何称呼？” 高瘦个子指着矮个子道：“他叫竹竿，我叫驼鹿，嘿嘿” 说着挠了挠头：“我兄弟二人原本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被抓入行伍，没想到还能遇见小兄弟这样厉害的人物，小兄弟大人大量，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三兄弟” 林武帆没搭理他，只是他两的样子，配上这个名字 好像搭配反了。 驼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从小无父无母，两个名字都是我取的。” 林武帆点头，说道：“我叫林武帆，还请两位大哥帮我看住各个出口，不要让人逃了出去。” “好嘞～” 见识到林武帆的厉害，两人立即转变了态度，当下一前一后将王家围起来。 驼鹿离开前，朝屋内一众女眷喝道：“谁要敢往外跑，全给抓妓院里去。” 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林武帆走到王富贵身前，蹲下身子：“第一件事已经完成，现在办第二件事，你喜欢抢钱是，现在把所有银两，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王富贵顿时一脸绝望，却又不敢反抗，只得叫女眷把家里的银两全都取出。 没多久便翻出一小箱的金银玉钗。 林武帆让众人排队，把头上戴的，脖子上的，耳朵上的，手上的，全部摘下来，然后将所有人赶至院子角落。 “我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若是我从屋里搜出一两银子，就断你们一只手。” 仗着有钱，王富贵经常欺负乡亲，就连他女儿都经常欺负其他家小孩。 林武帆对王富贵本就厌恶至极，这次他把番大娘赶出雪痕村，更是激起了心里的怒火，定要他破产。 此话一出，众人又各自跑回房里拿出自己私房钱，王富贵害怕被砍手，直言在厢房的地板下还有一小箱金子。 看着眼前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林武帆不由得咋舌，从没见过这么钱。 叫回驼鹿和竹竿，各给了五十两黄金，可把两人乐坏了。 把所有的钱都搜光之后，这一家子的女眷想要过日子，就得下地劳作，进山打猎。 将金银装好，挂在马背上，牵着王富贵和胖和尚朝半山亭赶去。 王富贵被绳子牵着走，一边哭着回头大喊：“老大老二，你们一定要去白马寺礼佛，不能让王家断后啊过得些日子我就会回来” 大姨太二姨太哭哭啼啼道：“家里没了银两，还拿什么去礼佛～” “一定要去，不能让王家断后～” 几人渐渐走远，也不知大姨太二姨太能否听清楚王富贵的嘱咐。 倒是胖和尚听到喊话，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身后只有众女稀里哗啦的哭声，林武帆依稀能听到有声音传来：“没了银子，以后该怎么活啊～” 山路难走，要赶夜路。 自从出了雪痕村，王富贵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每次摔倒，竹竿上去就是打鞭子，走得慢了，上去就是鞭子伺候。 竹竿很少说话，似乎只有通过行动林武帆身前表现。 行至深夜，几人寻了一处略微平坦地方休息，这时的王富贵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没想到竹竿下手是真狠，林武帆都看不下去：“竹竿，别打了，打死了可凑不够人头。” 竹竿这才收手放过王富贵。 也不知驼鹿从哪里弄来的山鸡和山鼠，剥皮去毛之后，架在火上熏烤，虽然难吃，但总能填饱肚子。 驼鹿和竹竿枕在石头上，不一会，响起了呼噜声，只剩下胖和尚盘坐着不动。 林武帆拨动柴火，将已经烧断的木枝重新放入火中，发出噼啪响声。 和尚的身子微微有些抖动，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没过多久，抖动越来越明显，牙齿发出咯咯咯的碰撞声。 片刻后，吐出长长一口气，身子又慢慢恢复正常，只是僧袍已经被汗水湿透。 林武帆冷冷哼了一声，他的剑源可没那么容易被逼出体外。 和尚似乎知道林武帆在看着他，睁开眼，双手合十微微施礼道：“施主，小僧只是是方外之人，不理世俗，不杀生，还请放了小僧。” “你袖子里的金子俗气得很，要不要交给我保管？” “阿弥陀佛！” 胖和尚脸色微红，也不知是不是火光映出来的。 林武帆继续道：“让王富贵的姨太去寺里拜佛求子，也是你出的主意？” 和尚脸上的肉抖了抖：“我佛慈悲！” “慈悲？怕是寂寞！也不知被你骗了多少良家妇女，真要是慈悲，你就该去救一救这天下苦难的百姓。” “施主，那些来白马寺求子的女人，多数都生了孩子，这也算是功德一件不是。” 林武帆失笑：“佛法没学到，歪理倒是学了一堆，人家求的传宗接代，而不是求你和尚庙的种。” “施施主，你小小年纪为何懂得这么多？” 林武帆并没有回答他。 四周又安静下来，夜色笼罩，星空暗淡。 只有一缕赤红火光在黑暗中噼里啪啦燃烧着。 “番大娘，你在哪？” 林武帆轻轻细语，长叹一声，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涌起了浓雾，遮住原本就昏暗的夜空，四周已被白雾包裹。 战马不停打着响鼻，前蹄挠地，显得躁动不安。 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血腥之气。 还有一丝，诡异！ 竹竿和驼鹿也惊醒过来，从生死边缘活下来的人，异常警觉。 两人四处看了一眼，抽出断剑，与林武帆靠在一起。 “林小兄弟，有点不对劲。” 林武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小心应对。 “迷魂雾！” 胖和尚忽然惊道：“如此大的阵仗！” 就在几人说话的短短几息，浓雾滚滚，将众人完全笼罩起来。 漆黑的夜色下，半丈外的火堆都变成了朦朦胧胧的红光。 林武帆猛然朝胖和尚看去，两人相隔一丈，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当下心头一惊，急忙跨出两步，当见到胖和尚还在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识得这雾气？” 胖和尚摇头：“仅仅是听说过过而已，也算不上认识。” 正在这时，忽听驼鹿和竹竿同时传来惊怒之声，但很快消失。 当林武赶到，却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第15章 被迫还俗 林武帆大惊，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 驼鹿和竹竿虽然不算顶尖高手，但能让俩人悄无声息消失，林武帆自认做不到。 但下一刻，身后传来响动，急忙转身，却见浓雾翻滚涌动，似乎有什么经过。 一股寒意忽然从后背涌起。 林武帆再次转身，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被搅动翻滚的白雾。 “什么人？” 声音在浓雾中传了出去。 “驼鹿竹竿” 连续喊了两声，浓雾中无人答应。 丝丝寒气钻入软甲，侵入肌肤。 冰冷之感从手指、前胸慢慢向全身蔓延，林武帆竟然感觉到了困意，眼皮很重，很想立即躺在地上睡去。 这是从他修炼剑典秘录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这时，丹田四肢忽然冒出汩汩暖流，剑源流转全身，寒意渐渐被压了下去，精神也为之一振。 “不对！” 林武帆忽然惊醒，朝着和尚的方向赶去。 当赶到时，胖和尚已经晕倒在地。 “和尚和尚” 拍了拍和尚的肉脸，连续叫了两声依旧不醒。 仔细检查一番，全身上下并未发现任何伤痕，只是袖子里的金子已经不见。 看来对方只是为了财，并不害命。 这时，拴马匹的方向传来不安的躁动声。 这些都是军马，而且都被拴着，正常情况下不会如此。 林武帆急忙上前查看，还好马匹都在。 但，血腥气息更加浓郁。 凝神四处望了一眼，黑影重重，浓雾滚滚，什么都看不见。 轻轻安抚躁动的马匹，身后的火堆噼里啪啦烧着，黑暗中静得有些诡异。 林武帆轻轻挪动脚步，向黑暗中走去，忽然瞥了一眼，却见马背上空荡荡的，那一箱金银不见了。 “这 我的金银呢？” “哈哈哈多谢各位好意” 林武帆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就传来女子的笑声。 “站住！” 林武帆大怒，朝着笑声方向追去，这些金银可有大用，岂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抢走。 可没追出多远，林武帆彻底失去了方向。 眼前一片漆黑，浓雾环绕，连月光也被遮挡住，不知到了哪儿。 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偶尔能看见棵古木。 用地上干枯的树枝树叶简单做了一个火把，凭借着火光，继续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一走，但见眼前的树林仿佛无边际，黑暗无穷，到不了尽头。 “这迷雾还真是厉害！” 林武帆叹了一声，干脆席地而坐，不走了，等日头升起，白雾散去，自然就破了阵法。 于是运转剑源，修炼起剑典秘录来。 经过与和尚一战，对剑典秘录中的纳灵多了一丝领悟，剑源似乎变得更加强大。 修炼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何时，耳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睁开眼，只见白雾已经散去，四周都是参天古树，自己正坐在一片枯枝败叶上。 晨光透过密林照下，映出片片斑驳。 起身，跟着水声寻找，来到山坳处，眼前是一个小水潭，水流从高处流下，汇聚在水潭里，然后溢出，继续往山沟下流淌。 两旁有不少野兽脚印，看来这里是野兽饮水洗澡的地方。 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溪水敷在脸上，顿时神清气爽。 这时，眼角余光却见到水潭边上有一只鞋。 “这是” 鞋很熟悉，林武帆捞起，顿时惊出一阵冷汗。 这是番大娘的鞋。 鞋子用的是千层底，用兽皮做的鞋面。 番大娘脚寒，林武帆特意打来兽皮做的，整个雪痕村都只有这一双。 一般的猎户打来野兽，只会用火烧掉兽毛，不会单独将兽皮剐下，即便有兽皮也舍不得用来做鞋面。 而且这条路是从雪痕村去黔阳城的必经之路，定然是潘大娘无疑。 林武帆在周围一阵翻找，除此之外再无所获。 “番大娘！” 当下心凉了大半截：“若是遇到野兽就算没有野兽，还有那一个神秘的女子，不对” “那人求财不害命，否则和尚定不会只是昏迷，可是番大娘身无分文” 林武帆想要找到那女子问清楚，但眼下哪还有她的身影。 山野莽莽，番大娘又能去哪，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林武帆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当下举目四望，山高林深，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只好凭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又回到了昨夜休息的地方，马匹仍在，和尚还在昏迷中。 随后又在不远处发现了驼鹿和竹竿。 将两人拍醒，两人都不知道是如何睡着的。 “啊我的金子呢？” 驼鹿忽然咋呼，双手不停在身上摸索，脸色渐渐苦了下来。 “竹竿，看看你的小金子在不在。” 竹竿闻言一阵摸索，结果金子一样消失不见。 林武帆这才发现不对劲：“果然和我猜想一样，昨夜出现的女子只谋财，不害命。” 或许是他身上没有金银，反而逃过一劫。 “什么女子？” 驼鹿问道。 林武帆说起昨夜遇到的女子，一路追出去结果把人追丢了。 驼鹿和竹竿两人却以为是林武帆把人赶跑了：“幸好有小兄弟在，不然我兄弟二人就死翘翘了，只是可惜了我那几十两黄金。” 说完又是一阵惋惜，直拍大腿。 “” 林武帆环视四周高山：“现在想要找到那女子怕是没有可能，还得再来一趟。” “还来？” 驼鹿惊愕，随即劝道：“小兄弟，这地方邪门得很，还是不要来的好，不然什么时候丢掉老命都不知道。” “要我说，极有可能是宣陇山匪，专门在此打劫过路商旅。” 此地距离宣陇山有几十里地，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传言说宣陇山匪劫财杀人，但昨日的女子为何没有杀人。 林武帆想不出缘由，也不再去想，有机会一定要上宣陇山问个清楚。 当下招呼众人，整理好马匹：“走，赶路要紧。” 到约定的半山亭还有半日路程，明日就要交任务，时间紧迫。 王富贵今日的神色好了很多，只是依旧浑浑噩噩。 胖和尚脸色越发惨白，不断咳嗽，还有血丝渗出。 走了一段路程，最终还是忍不住，向林武帆求饶道：“小施主，能否解了小僧体内剑气。” 林武帆想了想，胖和尚有一身好功夫，若是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但若解开了，有怕他跑路。 “和尚，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入伍？” 胖和尚想了想，说道：“蛮军不都是如此吗，强征壮丁。” 林武帆顿时哑口，他说的好像没错，但若他没有帮助王富贵，也没有骗财骗色，林武帆自然不会强抓他。 不过最担心的还是和尚的伤好后，真要想逃走，怕是没人能拦得住。 “你会不会趁机跑路？” “不跑！” 胖和尚态度坚定，眼看林武帆不相信，急忙道：“小僧有伤在身，现在别说是小施主你，就是牵马的两位施主都能轻易打赢小僧，想跑也跑不了。”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救你可以，以后跟着我干，同不同意？” 胖和尚一脸苦涩：“施主，出家人不杀生。” 林武帆白了他一眼：“你骗财骗色，又骗我不杀生？既然不同意那就这样。” “驼鹿，竹竿，我们走。” 和尚无奈，只得同意：“阿弥陀佛！” 驼鹿：“阿你个卵，从今天开始还俗。” 说着想要给和尚一个爆栗，但是手扬了半天也没落下来，似乎害怕和尚以后报复，最后哼了一声又愤愤收了回去。 第16章 铩羽而归 半山亭，是一座古老凉亭。 位于黔阳城东部，三条官道交接，东连湘阳城，北连川都城，同时连接着各个大小村落。 来往商旅常在此歇息，非战时还有小贩在此贩卖凉茶小吃。 只是如今天下混乱，也被荒废了。 此时，都尉使汪值正坐在凉亭内，看向身旁的护卫：“彦兄，你可知道宣陇山匪？” 护卫摇头道：“据说是半年前从北流窜过来的，而且匪首功夫了得，不少人都吃了大亏。” 汪值望了望南面官道，苍莽荒凉。 “探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护卫道：“死了也就死了，大人何必如此。” “哎～” 汪值叹了口气，指着挤在一堆的壮丁：“不凑够人数，这一趟白跑了，俸禄被扣，如何请彦兄听歌唱曲。” “大人只要借来五千兵卒，一举剿灭山匪，何愁俸禄功劳不够。” “嘿，彦兄，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剿匪这样的大功劳怎么能轮到我等。” 被称作彦兄的护卫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片刻后，有新兵站起来指着南面官道，大声喊：“来了，来了～” 只见官道上出现了五人三马，正朝着半山亭而来。 “好家伙，终于来了！” 见到林武帆带来两个人头，汪值大是兴奋，多两人就少扣些俸禄和功劳。 直到日头偏西，林武帆才赶到半山亭，将和尚和王富贵交给汪值。 汪值却发现，驼鹿和竹竿两人对林武帆的态度大不一样。 从营地出发，两人对林武帆是极度厌恶，但现在却像自家亲人，走哪都粘着，还一口一个小兄弟。 他也只是笑了笑，能从近万人中挑选出来的，又有几个是泛泛之辈，只是不知道这一路几人经历了什么，他自然不会关心，只要有人头给他就行。 直到日头西沉，前去宣陇山打探的人还没回来。 半山亭距离黔阳城有一日行程，带着一众壮丁，如果再不赶路，定然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营地。 为了不耽搁时辰，汪值决定不再等，马上启程。 深夜里休息一晚，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回到常武营地，接下来就是交接壮丁，没有新兵什么事。 林武帆本想去看望朱月一眼，但实在没有机会。 这一次派出百名新兵，只回来九十八名，虽然汪直都尉使少了十几个人头，但总人数已经超额，新兵除林武帆一队外，每人记一功。 卢鸿朗心情大好，又因是新兵第一次外派任务，他设宴请众新兵庆功。 宴请地在营前的一块空地上，早已经摆好大桌，四周烧着松木柴火盆，照亮了半边天际。 穿过营地时，还能看到朱南方还被吊在木架上，一动不动。 或许是有意为之，便是要让所有的新兵都能看见，杀鸡儆猴。 落座后，便有侍女端上大盆肉块，大坛酒。 卢鸿朗坐在上首，贪狼趴在他身旁眯着眼，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他满满倒了一碗酒，举到半空，朗声道：“诸位，把酒满上！” 他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场中气氛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座下新兵个个兴奋不已，纷纷端起酒坛，将碗倒满。 林武帆也不例外，随后举碗站起身，面向卢鸿朗。 “各位都是从新兵中挑选出来的能人精英，是我卢鸿朗的精英，日后各位随我征战沙场，必定能屡立功勋，荣华富贵将唾手可得。” “各位都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碗酒给大家接风，干了！。” 他一句话给众人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将来，座下哪个不是过着穷苦日子，被抓壮丁而来的。 卢鸿朗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只要沙场立功，飞黄腾达后，就能像城中富商官爷一样，吃好住好，后代不用被强征入伍。 众新兵听后更加兴奋，一同举起碗，齐声道：“干！” 不得不说卢鸿朗演讲很有一套，寥寥数语便把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除林武帆之外。 大喊声传遍整个营地，新兵们仰天大口喝酒，咕噜咕噜几声便喝了个干净。 驼鹿和竹竿两人异常兴奋，想到以后能有自己的大院豪宅，满脸笑意，却见林武帆一脸平淡。 驼鹿道：“林小兄弟，你功夫这么好，将来一定是个大官，为啥不笑？” 林武帆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放下碗，低声道：“我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天。” 两人的兴致一下子被林武帆拉了下来。 林武帆瞥了二人一眼，哼笑一声，撕下眼前肉骨头：“先把肚子填饱，再想以后的事。” 在后面的时间里，还安排了舞蹈，琴乐，除了三人这一桌，所有人兴致都很高。 不过林武帆发现驼鹿和竹竿两人看着舞女，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老大，腰不是林武帆提醒，哈喇子都要流一地。 吃饱喝足，女人也看过，宴席也差不多了到时间该撤了。 只见一个身子壮硕的新兵忽然站起身道：“卢统领，女人看多了无趣，沙场男人就应该舞枪弄剑才对。” 卢鸿朗一听，大赞：“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抱拳道：“回统领，在下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狗子。” 一时间惹得众人大笑，不过狗子也不以为意，只是嘿嘿憨笑。 卢鸿朗一挥手，将舞女琴乐撤下，命人拿来兵器。 气得驼鹿与竹竿二人直拍桌子，把狗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不过三人坐在最角落位置，相隔较远，也没人注意。 对于舞枪弄剑，林武帆倒是来了兴趣，他现在最想学习的就是武功。 虽然体内有剑源，但若是碰上同等水平的高手，必输无疑。 能打败胖和尚，也就运气好，和尚低估了他，硬拼真气，否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卢鸿朗道：“谁愿上前与狗子比试一番？” 能在统领身前表现的机会可不多，不少人就等着这个机会，只要被统领看上，那人生可就不一样。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个壮汉站起身道：“卢统领，在下愿意上前挑战。” “好！” 两人各挑了一支长枪，相互抱拳便开始比试，看了片刻，两人招式一般，远远比不上朱南方，只是劲力较大，没什么看头。 就连驼鹿和竹竿两人都大是无趣，直言太差太差。 卢鸿朗却是大有兴致。 不到二十个回合，挑战者被一招横枪直接打翻在地，看来狗子还是有点东西。 第二名挑战者马上站了出来，还是一样的结果。 林武帆拍了拍二人道：“这是在卢统领面前表现的机会，何不去去试一试？若是被看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两人同时摇头，驼鹿瞥了一眼台上比试地两人，哼了一声：“有林小兄弟在，谁愿意上让谁上。” 没有实质性奖励，林武帆并不想上去卖弄，摇了摇头：“我不会去比试，你们想去就去。” “真的？” 驼鹿双眼立即亮了起来。 第17章 争夺队长 蛮军崇尚武力，卢鸿朗也想在新兵中挑选出真正的能人，鼓励众人上台比试。 驼鹿一听林武帆不上台，大喜，身子一跃，便重重落在台中，朝着刚刚胜出的对手道：“嘿，小子，你的枪法太差，滚回娘胎里再去学几年。” 说着环视四周，大声道：“换一个厉害的上来，小爷好打过瘾。” 林武帆不禁莞尔，这家伙也太嚣张了，他手上的擒拿功夫确实很厉害，但要真遇到高手，会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果然，他一番挑衅，不管台上还是台下，个个气愤不已，唯有卢鸿朗靠在大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表演。 狗子抖了一个枪花，直指驼鹿，怒目喝道：“哪里来的长虫，大言不惭，快去取来兵器，看我不捅你一个大窟窿。” “哈哈哈” 台下一阵哄笑，驼鹿高瘦模样确实像一条长虫。 他却不慌不忙，同样挑了一支长枪：“小子，别说爷欺负你，长枪对长枪，我站在这里，要是动了一步就算我输。” 狗子大怒：“长虫，你敢小看我。” 说着手中长枪已经刺出，这力度和手法并不差。 驼鹿屁股扭动，轻轻松松便躲过了这一枪，同时拍了拍屁股：“小子，看准了，爷的屁股在这。” 狗子被调戏，气极，收枪再次刺出，却又被驼鹿扭动屁股轻松躲过：“小子，又歪了。” 这两枪气势足，力道强，却少了灵活，一旦用老，便失去了控制。 发现了这个问题后，那人收回长枪反身横扫，被驼鹿挥枪挡住。 随后就走灵活路线，一枪刺出，不待招式用老，立即变招。 虽然都是基础枪法，但经过他手中使出也变化多端。 能看出此人天赋不错，加上力气比一般人大，难怪能脱颖而出。 不过此时台上却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任凭长枪如何变化，始终打不到驼鹿，反倒是扭动屁股的姿势变得又奇怪，又妖娆，惹的台下众人发出阵阵笑声。 狗子又气又怒，憋红了脸，却毫无办法。 “小子，不陪你玩了。” 玩够了的驼鹿一把抓住刺来的长枪，向后用力，借力将那人往怀里一带，抓住腰带便将一个大个子高高举了起来。 “小子，服不服。” 狗子愤怒挣扎道：“不服，有本事放我下来！” “好，就放你下来” 说着手上用力，将狗子远远抛出，甩出台下数丈远。 狗子连续滚了好几个圈才站起身，脸上通红，愤愤回到自己座位上。 卢鸿朗大喜，笑道：“还有哪位愿意上台比试？” “我来！” 话音落下，一人飞身上台，两人立即战在一处，没过多久便被驼鹿扔下台。 随后又上了几人，依旧不是驼鹿对手，林武帆也看出，越在后面上台的，身手越好。 直到第五人被打败，再也没人上台比试。 但卢鸿朗却不想就此作罢，只见他站起身朗声道：“各位，今日有如此兴致，本统领在此承诺，若是谁能在台上站到最后，这新兵第一什队的队长之位我便交给他。”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都坐不住了，就连林武帆都忍不住心动。 一个什队长虽然只管二十人，比起百夫长来说也差太远，原本也没什么值得争抢。 在座的这些新兵能力不差，将来最次也会当一个什队长。 但第一什队与其他什队却有区别，能早早建队这就是优势，先把高手招到自己麾下，只要有精兵在手，在以后的战争中才能所向披靡，建立战功不在话下。 这个奖励不大，但也不小，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只不过是让将来的什队长提前挂上名头。 对于林武帆来说，最重要目的是能快速培养自己的势力。 立马有人大声道：“我来！”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眉间有刀疤的壮汉轻轻一跃，便站稳稳落在台上，一脸从容。 这份轻身功夫让人眼前一亮，看模样应该也是绿林出身。 壮汉抱拳道：“领教阁下高招。” 驼鹿上下打量此人一眼，总算是收起了那股嚣张：“大个子，你用什么兵器？” 壮汉面带微笑：“我用一双肉拳即可，若是用兵器，我怕不小心把你打死。” 他话语平淡，话中内容却是一下子惊住了众人。 驼鹿虽然嚣张，但是轻轻松松打败那么多人，有目共睹，功夫并不差，没想到壮汉更加嚣张。 却见驼鹿将长枪随手扔下台：“嘿嘿，既然如此，那我便用一双肉掌，不然把你打哭了说我不公平。” 他此举引得众人侧目，但林武帆知道，擒拿功夫才是他的真本事。 壮汉面色不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手势在江湖中比试常用，表示尊重对手。 蛮军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大多数身上都有痞气，这人从出场到用出请的动作，落落大方，都给人眼前一亮。 驼鹿在他面前反而像一个跳动的瘦猴，十指成爪，猛扑过去。 两人很快拳抓相接，壮汉出拳极有章法，隐隐有一股大家气势，驼鹿的擒拿手法更加灵活多变。 两人身影在台上不断变换，但无论驼鹿如何变幻都占不到便宜，场中开始有劲风卷起，搅动火堆呼呼作响。 壮汉稳扎稳打，直到一盏茶的时间后，慢慢占了上风，用不了多久必定能胜。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顿宴吃了足足三个多时辰。 正在这是，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飞起：“你们都太慢，耽搁时间，队长之位我要定了。” 此人飞上台便将两人迫退：“你俩一起上。” 说着身影如鬼魅般变化，化为数道虚影，同时朝二人攻去。 两人微微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没想打到一半，居然有人插手，不过好像并未违规。 卢鸿朗的原话是：谁能在台上站到最后就能获得队长职位。 此人功夫诡异，眼看虚影已经攻来，二人不得不小心应对，驼鹿一经接手，顿时感觉到压力如山，而且此人出手狠辣，被逼得不断后退。 林武帆拍了拍竹竿：“驼鹿不是对手，你去帮他。” 竹竿点头，他和驼鹿关系很好，见到驼鹿要吃亏，立刻飞身上台，与驼鹿站在一处。 有了他的加入，驼鹿的压力顿减。 不管几打几，只要不违规就行。 台下众人也反应过来，实力不够的旁观，自认为有实力争夺什长位置的，立即飞身上台。 “我也来。” 喝声此起彼伏，台上一下子多出十几个人影，各自混战，劲风狂舞，搭台的木桩也变得摇摇晃晃。 只是大都数都是去凑数，混战中，不少人倒飞下台，是谁出的手都不知道。 很快，台上只剩下六人，仍旧在激烈争斗。 卢鸿朗面带笑意，手指轻轻敲着案桌，似乎对此很满意。 第18章 一招制敌 “欧阳石，不愧是本次新兵第一名，第一什队队长非他莫属。” “台上他以一敌五，不落下风，已是胜券在握。” “若是我们也能进入第一什队，那该多好。” “别想了，我们这里有百人，一个什队二十人，你能进前二十？” “我看有搞头，你看旁边那个小屁孩，他都能坐在这里，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进前二十。” “对对对有搞头！” 他们的话全落在林武帆耳中，不过眼下没空搭理。 台上的欧阳石身法诡异，功力深厚，只怕比起大多数教头都强，精妙的招式以一敌五，还逼得众人不断后退。 驼鹿看出眼前局面不利，大声道：“太厉害了，打不过，撤？” 与竹竿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就要认输下台，却被最开始的壮汉一把拉住。 “别跑，我们一起合力还有机会。” 两人一阵犹豫，同时朝林武帆看来。 壮汉顺着二人的目光，发现是一个小屁孩，又疑惑地看向二人，似乎不明白这个时候求助一个小屁孩有什么用。 林武帆不为所动。 就这么一瞬间，另外三人已经抵挡不住，眼看就要被打下台。 “干了！” 驼鹿大喊一声，三人同时转身，运转全身功力，一拳，一爪，一掌，三人分从三个不同方向，飞身朝欧阳石攻去。 趁着欧阳石对付另外几人的时机，壮汉一拳打在他胸前，竹竿一掌打其后背。 驼鹿抓住时机，擒拿手抓住欧阳石肩头，当下大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只要要卸下其胳膊，任他再厉害也输定了。 林武帆却暗道不好，只见欧阳石身子蜷缩，似乎在积蓄力量，下一刻忽然仰天长啸，如狮吼般，须发飞扬。 一股无形劲力猛地爆发出来。 三人被震得倒飞而起，正好朝林武帆的方向飞来。 林武帆跃起，一手托住壮汉，一手托住竹竿，刚将二人放落下地，旁边却传来惨叫。 “哎哟，疼死我了！” 驼鹿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欧阳石身上，没人在意三人的狼狈模样。 壮汉见是刚刚的小小少年扶了自己一把，非常轻松就把这股劲力完全卸去，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多谢小兄弟。” 林武帆微微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的驼鹿却不愿了：“小兄弟，你救他也不救我” 林武帆摊了摊手，表示救不过来。 这时，台上忽然响起了卢鸿朗的声音：“好！”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卢鸿朗从案桌后站起身，拍着手道：“新兵第一名果然实至名归，不知还有谁要上台挑战！” 台下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若是无人挑战，那第一队长的职位将由欧阳石担任” “我！我要挑战！”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打断了卢鸿朗的话。 林武帆松开扶住二人的手，缓缓朝台上走去。 壮汉一愣：“小兄弟，他很强，别去了。” 可林武帆没有听他的话，步履坚定。 周围人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这一声“我”，都落在林武帆身上，刚刚还在用林武帆做对比的几人，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是谁？” 排行榜上大家只关注第一名，没人关注第十名。 也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只有驼鹿和竹竿一脸兴奋：“小兄弟，给我报仇，狠狠揍他丫的。” 周围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驼鹿，他却浑不在意。 林武帆缓步走上台抱拳道：“卢统领，在下林武帆，想要挑战。” “好，小小年纪，勇气可嘉，你若能赢了他，本统领满足你一个要求。” 他目光扫过那些还没上台的，大声道：“在座各位，只要能在台上站到最后，本统领不仅任命他为新兵第一什队长，还满足他一个要求。” 卢鸿朗再次加码奖励，估计众人上台比试。 台下立即爆发出欢呼的声音，但却无人在上台，似乎被欧阳震慑住了。 此时的欧阳石正战意高昂，盯着林武帆，沉声道：“小子，我劝你还是自己退回去，不然我会打死你。” “多谢！” 林武帆脚步不停：“不过我想要做第一什队队长，对付你，只要一招就够了。” 此话一出，众人具惊，太嚣张了，比那个扭屁股的长虫还嚣张。 一招就想要打败新兵榜第一名，怕是常武营地里几十个教头都没这个本事。 “小兄弟，干他！” 驼鹿语出惊人，打破了这气氛。 欧阳石勾起嘴角：“一招打败我，就凭你？” 眼看对方上钩，林武帆装作轻松样子，继续道：“怎么，怕了？” “哈哈哈～” 欧阳石忽然仰天大笑：“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一招打败我。” “为了公平起见，用你最厉害的招式，我只用两根手指即可。” 林武帆继续与出惊人，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不疾不徐继续向前。 “小子，别装神弄鬼，我站着不动，要是你能将我打下台，就算我输。” 欧阳石的身法极其诡异，若是两人正常比试，林武帆还真没把握能一举将其打败。 但此刻对方已经彻底上钩，心中大喜，但仍旧表现得很是淡定，千万不能让对方发现端倪，也不能让对方反悔。 “好，这可是你说的！” 林武帆继续上前，手指缓缓向前刺出，轻轻点在欧阳石胸前。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众人屏息，两息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原来是一个草包。” “就这？” 台下顿时发出轰笑。 欧阳石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脸上露出笑意。 林武帆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体内剑源忽然涌动，汇聚于指尖。 剑光透指而出，光芒一闪而逝。 欧阳石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惨白，下一刻他的身子轰然飞出，远远摔在台下。 “这” 台下众人傻眼了：“这是什么武功？” 驼鹿猛地跳起来：“嗯，还是同样的招式！小兄弟，好样的哎哟，我的腰！” 壮汉一脸疑惑，看了看台上的林武帆，又看向驼鹿和竹竿二人：“他这么厉害？” 驼鹿神色得意：“还有更厉害的你没看到而已。” 在林武帆出手的瞬间，卢鸿朗目光一凝，似乎看出了这一指的关键，但随即又展开，鼓动手掌：“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可还有人来挑战？” 他连说三个好，可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无人挑战。 欧阳石这么厉害都被一招打败，谁还有信心能打败他。 眼见无人再来挑战，卢鸿朗这才看向林武帆，大声道：“本统领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新兵第一什队队长之位就是你的。” 这话是说给林武帆听的，也是说给座下众人听的，当场给这些精英打了鸡血，也起到了很好了激励作用。 林武帆的名声也一下子传了开来：一个小小少年，一招就打败了新兵第一人欧阳石。 林武帆抱拳：“多谢统领。” “说！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统领能做到，定会满足你。” 卢鸿朗此刻的心情很好。 林武帆心理明白，这话只是说来听听而已，若是提出过分要求，例如放他离开营地，或者要求封一个百夫长，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要求，林武帆早已经想好：“卢统领，还请饶朱南方一命。” 话音落下，却见卢鸿朗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原本一直趴在旁边的贪狼察觉到主人的变化，也发出低吼声。 “怎么，你是认为本统领处罚不合理？” 第19章 招贤纳才 逃兵、闯营，这两项罪名已经定了朱楠方死罪。 没有直接判其斩首，就是要将他吊在营前警示，告知新兵，做逃兵就是这个下场。 已经过了三日，滴水未进，烈日暴晒，若是无人相救，他最终慢慢死去，变成一具干尸。 相比起砍头，这种刑罚更加残酷。 卢鸿朗痛恨逃兵，更加痛恨逃兵闯营，他发怒，完全在林武帆意料之内。 但林武帆还是坚持要救下朱楠方，因为他一样有着相同过往，他武功不错，他痛恨府衙蛮军。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被卢鸿朗洗脑，林武帆需要这样的人。 林武帆单膝跪地：“统领判决，林武帆不敢妄言，但北方战事频发，正值用人之际，朱楠方武功过人，属下愿纳入手下，让其戴罪立功。” 众新兵没想到林武帆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把卢统领惹得心情不好，轻松的宴请会也变得紧张。 只是碍于他厉害的武功和新兵第一什队的身份，众人并未言语。 林武帆只觉得卢鸿朗双目冰凉如刀，一股无形压力如大山般压了下来。 双腿一颤，差点站立不稳，但下一刻体内剑源不自觉涌起，才堪堪抵御住这股巨大的压力，却依旧被压得抬不起头。 卢鸿朗似乎察觉到了林武帆体内剑源，冷哼一声，压力瞬间成倍增加。 林武帆紧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双腿发抖，但仍死死扛着，不肯后退半步。 “轰隆～” 忽然，木桩支撑不住这股力量，轰然塌陷，脚下木头也断成两截， 林武帆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 卢鸿朗冷声道：“你与他认识？” 林武帆咬牙道：“并并不认识。”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愿意浪费这一次机会？” “我相信他能为统领立功！” “若是他再犯，你该如何？” “我愿与他一同承担！” “好！我允许你将他收入麾下，若有再犯，你二人同罪！” 话音刚落，林武帆顿觉压力尽去，当下猛烈喘着粗气：“多谢统领。” “哼！” 卢鸿朗甩动披风，带着亲兵转身离去。 也不知是有意试探，还是因为林武帆的求饶让他发怒，今夜的宴会不欢而散。 卢鸿朗离去后，留下目瞪口呆众人：“这” “这家伙，怎么把统领气走了？” “别说话，这小子厉害，小心他报复。” 林武帆不理会众人的议论，挣扎着爬起身，浑身如散架了一样。 看着卢鸿朗消失的背影，默默捏紧了拳头，虽然都是入境，两人差距还是太大。 驼鹿和竹竿两人跑上前，扶起他，驼鹿道：“林小兄弟，你真是太强了，竟然没事。” “不过还是那一指帅，轻轻一点就把欧阳石打飞，真是太爽了，哈哈哈” 与欧阳石的比试，还是动了一点心思，也有运气的成分。 林武帆斜眼看，欧阳石在几人搀扶下，正往营房方向走，背影有些寂寥。 随即自嘲地笑了笑，都是失败者，谁不是一样呢。 当下没工夫搭理驼鹿，站直了身子，朝朱南方走去：“快，解开绳子！” 一同过来的还有那个壮汉，他急忙将绳子解开，放下朱南方。 “还活着，只是不太好。” 壮汉将朱南方抱起，来到林武帆身前。 只见朱南方面色微微发紫，双眸紧闭，还剩一丝气息吊着。 在重伤的情况下还吊了三个日夜，若不是他从小习武，体魄异于常人，只怕早去见阎王了。 “赶紧去叫大夫。” 驼鹿正要动身，壮汉道：“不用，他不过是身体虚弱，体内经脉受阻，只要打通，休息片刻便能醒来。” 壮汉随即在朱南方身子膻中、梁尾、关元、灵墟等穴位连点，打入真气，然后推宫活血。 没过多久，朱楠方面色转红，气息也变得均匀细长。 没想到壮汉还有这等本事。 直到壮汉停下手，林武帆才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壮汉抱拳道：“鄙人胡子安，是见林小兄弟大义救人，这才跟过来一探，竟没想到能帮上忙。” 胡子安不苟言笑，一脸认真，这与他眉间的刀疤相忖，看起来反倒有些凶狠。 “胡大哥有这样的本事实属难得，小弟有幸做了第一什队队长，邀请胡大哥一同建功立业，不知胡大哥可愿意？” 既然拿下了队长之职，接下来就要召集人才，更何况这人给他的印象不错。 新兵第一小队成立，从此不再用教头训练，还能快速积攒军功，好处多多。 就他们这些身手，教头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胡子安一喜，随即道：“林队长有情有义，我胡子安愿意跟随，日后冲锋陷阵，绝不含糊。” 说着就要跪地，林武帆急忙将他扶起：“胡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驼鹿立马道：“还有我，我我竹竿也要加入。” “两位大哥，不用着急，什队任命还没正式下达，待明日我去找卢统领领来令牌，再登记。” 几人都面露喜色。 原营帐里的罗磊、褚雁飞众人探着半个脑袋，宴会从头到尾都看了一个遍。 他们痛恨朱南方害得众人被罚，但见林武帆对他额外照顾，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罗磊胖子反应最快，试探地问道：“林武帆，你当队长了？” 驼鹿一个爆栗打得他哇哇叫：“林武帆也是你叫的？要叫林队长。” 褚雁飞一脚踢在罗磊屁股上，后者滚出老远。 “滚蛋，竟然敢抢在老子前面。” 说着拍了拍脚，右手搭在林武帆肩上：“林老弟，跟着哥混，保证不让你吃亏。” 林武帆并未回答，先让大家各自回营歇息，明日拿到命令再说。 他则把朱南方抱回营里。 没过多久，朱南方张开龟裂的嘴皮，低声喊着要水，罗磊倒是非常积极，端来水喂其喝下。 一碗水还没喝完，朱南方便缓缓睁开眼睛，眸子转动，打量四周。 当见到林武帆就在身前，目光定住，有询问和期待的意味，身子也挪动起来。 林武帆拍了拍他肩膀：“她很好，你放心。” 听了林武帆的话，朱南方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推开水碗，似要起身感谢。 林武帆按住他肩头：“你先休息好，有什么想说的明日再说。” 朱楠方坚持了片刻后，无奈之下才躺回床上。 营房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待众人睡去，林武帆离开营帐，往校场走去。 修炼不能停下，必须日以继夜的坚持。 月华朦胧，星光黯淡，却见到校场的中有一个身影在舞枪。 于是停下脚步，远远看着，那身影清癯消瘦，不是牛午归还能是谁。 一直没在营帐中见到他，原来是在这里练枪 同样是教头教的基础枪法，从他手中使出，却有不一样的韵味，刺枪时犹如蛟龙出海，横扫时如万马奔腾。 数招连续使出，如意变幻，却又雄浑激昂，林武帆不由得看呆了。 片刻后，牛午归收枪而立，仿佛有无尽意志，此刻再也不是那个佝偻模样，不像是寻子的老人，倒像是睥睨沙场，指点江山的将军。 “这枪使得如何？”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武帆一愣，这才知道早就被发现了，于是朝他走去。 第20章 剑法枪法 “原来牛先生才是真正的高人，怕是杨教头都不能这样得心应手。” 并非林武帆拍马屁，这时才能看出高手使抢就是不一样。 在测试时，并非他刺不穿木桩，而是故意不刺穿。 称呼也由牛老头改为了牛先生。 待靠近，牛午归又变回了那副佝偻模样，林武帆还以为是眼花了。 “听说你赢了新兵第一人，还拿到了新兵第一什队队长职位？” “是！” 林武帆并未隐瞒，这也没什么隐瞒的，只是欧阳石作为新兵第一人，怕是名不副实，这新兵中还有不少高人没露面而已。 就如眼前的牛五归，就如林武帆抓来的胖和尚，都不在欧阳石之下。 “刚刚的枪法，你想不想学？” 要说不想学那是假的，这正是目前的短板，总不能每次遇到高手都这么运气好，别人傻傻的和你拼内力真气。 不过听牛午归的话，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他出现。 想了想，说道：“当然想学，只是不知道牛先生有什么要求。” 牛五归嘿嘿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进你的队里。” 林武帆一愣，这算什么要求？ “凭先生的枪法武功，想要做队长轻轻松松，何必要屈居人下？” “这不用你管，这笔交易你干不干？” 虽然不知道牛五归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能学到枪法，还能招到这么厉害的人，自然是非常愿意。 “干！” 林武帆立马答应。 达到目的的牛午归说到：“想要学枪法，你只需记住八个字足矣，顺其自然，随心所欲！” “顺其自然，随心所欲？” 林武帆轻声读了一遍，不由得瞥了一眼牛午归，这老头子不会是骗人的，就这八个字？ 牛午归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不管是用枪还是用剑，亦或用刀，只要领悟这八个字，都是手到擒来。” “基础枪法十三式，刺，扎，撩，拨，拦，拿，绞，挑，压，披，崩，舞花，无论多么精妙繁复的招式，都是从基础枪法组合演变而来。” “如刺” 牛五归说着，长枪猛地刺出，一个标准的基础刺枪。 “如果攻不及敌，我就还需要再刺。” 话音落下，只见他微微收枪，但下一刻长枪忽然刺出，竟然比第一枪更加迅猛。 林武帆自认站在枪头前，一定来不及反应。 这一番演示，林武帆大概明白了这八个字的关键。 牛午归看过来：“明白？” 林武帆点点头：“顺其自然，便是要根据武器的特点使用；随心所欲，则是根据基础枪法随意转换招式，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在出招时如何转换，找到最佳手法，就能达到随心的境界。”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自己练！” 说着把枪抛给林武帆，背负着手朝营房走去：“对了，功法与枪法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优势，你体内剑气充盈精纯，或许练剑更适合你。” 林武帆大惊，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牛五归怎么会知道。 就算有人说过他已经入境，但从未有人提到过他体内的剑源，虽然牛五归说的是剑气。 胖和尚是因为被剑源侵入体内，才知道剑气的存在，那牛五归是如何看出来的？ 杨教头是否能看出来，卢鸿朗是否能看出来？ 想到宴席比试中卢鸿朗的变化，林武帆有一丝不安。 再想问清楚时，牛五归已经消失不见。 牛五归一定知道更多关于入境的信息，有机会要好好问个明白。 当下挺枪直刺，学着牛五归开始练习二段刺枪，随即明白了其中关键。 随后练习直刺，抖枪，横扫，回枪，点扎 如此，把所有基础枪法随意组合起来，越使越顺手。 月下枪影重重，基础枪法连贯，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不凡的气势。 练得性起，调动体内剑源游走全身，动作愈发快起来，招式之间的变化更加灵活，这硬木枪杆似乎跟不上步伐，此刻使来，就像软啪啪的面条一样。 于是凝聚剑源，从手中涌出，但下一刻，“啪”的一声，枪杆碎裂成无数碎屑。 “这” 看着眼前剩下的枪头，林武帆呆立半晌：“剑源如此霸道？” 枪既然没有了，那就试试练剑，牛五归不是说更适合练剑嘛。 当下抽出腰间长剑，剑源涌出，只见铁剑忽然爆发出一道凌厉血色红光，下一刻，长剑同样崩裂，数十道挟着红光的碎片如电光般射向黑暗中。 有的深深没入泥土里，有的穿过一棵树干，嵌入后面的大树。 “莫非是铁剑承受不住剑源？” 呆立片刻的林武飞，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眼下枪也没了，剑也毁了，林武帆钻入林中，继续修炼剑典秘录。 第二日。 卢鸿朗大帐内，林武帆单膝跪地。 而卢鸿朗正坐在案桌后，面色平淡，看着帐下少年。 “林武帆，家中可还有亲人？” “回统领，还有娘亲一人。” 开始聊家长里短，关心起生活，这场面似乎有点熟悉。 卢鸿朗继续道：“独留老母亲在家着实不好，以后立了功劳，在黔阳城安家，要尽快接来享福才是。” “是！武帆必定跟随卢统领建功立业。” 卢鸿朗点了点头：“昨日在宴会上，你可会记恨本统领？” “属下不敢！” “你已经入境，修为精纯，着实难得，不知师承何人？” “回统领，属下从小被番大娘收养，不知出生，师傅” 迟疑了片刻继续回道：“属下没有师傅。” 卢鸿朗眯起眼睛：“没有师傅，你这一身修为是从何而来？莫非是天生的不成。” “回统领，属下确实没有师傅，从小粮食不够，便与像哥进山打猎，时常吃野果野肉，以至于现在这般显得怪异，象哥与我一同长大，他吃了野果野肉则变得力大无穷。” 林武帆确实没有师傅，只好找借口敷衍过去。 也只好往天柱山麓的奇花异草、异兽上引导。 也不知卢鸿朗有没有相信，神色肃然，看不出喜怒：“你兄弟二人有此机缘，着实难得，看来我蛮军又舔两员猛将。” 随后又派人叫来了林象，先让帐下亲兵与林象比试比试，结果六个亲兵都抬不走他。 随后又交谈不少，但尽是一些关心的话语，林象呆傻，话都说不清楚，林武帆只得在一旁翻译。 看眼时机差不多，底子也摸完了，卢鸿朗掏出令牌，神色变得严肃：“林武帆听令！” “属下在！” “本统领任命你为新兵第一什队队长，可领二十人。” “是！” 接过令牌，便退出帐外。 林象则被留在营帐中。 林武帆在帐外等了一盏茶左右时间，林象才走出营帐，见到林武帆还在等他，顿时咧开嘴角。 第21章 无以为报 这才隔几日未见，林象倒像一个小孩，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也只有林武帆能听得懂他说什么。 原来是卢鸿朗留下他，是给他送了一个小令牌，只要吃不饱就可以拿着令牌去找军需官。 把他搞得开心不已，后面又说林武帆好几日没来看望他，说着说着说想娘亲了。 林武帆并没有告诉他番大娘消失的事，若是他知道番大娘不见了，怕是要不顾一切闯营回雪痕村。 只好拉着林象来到新营帐处：“象哥，以后我们兄弟在一起，不会再饿肚子了。” 什队有单独的两个营帐，一个营帐十人。 随后叫来胡子安，牛五归，驼鹿，竹竿，想了想又叫来胖和尚，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什队，胖和尚想都没想，点头答应。 几人当中，除牛午归和林武帆之外，就数和尚武功最高，要是他想逃走，怕是没人能拦得住。 林武帆还是决定先给他打一个预防针：“和尚，你别想着当逃兵，要是被卢统领知道，他非带兵抄了白马寺，寺里老和尚一个都跑不掉。” 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了一样：“阿弥陀佛，小僧自是不会做逃兵。” 问他俗家名叫什么，他说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并不知道，林武帆只好给他记了一个和尚的名字。 当众人看到牛午归走进营帐，纷纷露出鄙夷神色，嗤之以鼻。 驼鹿表现最为不满，指着牛五归鼻子骂道：“老头子，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你都这么老了，还来这里作甚？打仗要死人的，从哪来回哪去，走走走” 一边说一边将牛午归推出营帐。 牛午归不断辩解，说是林武帆邀请他来的，驼鹿哪听得进去：“你这个老骗子休想骗我，滚滚滚，再不滚我可要动手拆你老骨头了。” 说着就使出擒拿手法。 林武帆在另外一个营帐里，正好看到这一幕，牛午归并未反抗，不断踉跄后退，却在不经意间总能化解驼鹿的擒拿手法。 他也想看看这个寻子老头的水平到底如何，所以并未制止。 只是驼鹿的一番攻势下来，半点好处没占到，两人差距太大，驼鹿还暗自纳闷，今天怎么连一个老头子都抓不到。 林武帆钻出营帐，叫停了两人。 驼鹿搞不明白不明白，林武帆为何会招来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这不是拖后腿？ 林武帆并未解释，将几人登记，加上林象，总共才六人。 随后来到朱南方床前。 朱南方已经能走动，此时营帐里只剩二人，他急忙问道：“朱月在哪？” “我已将她安顿在安全的地方，等你伤好后，便可去看望。” 接下来大致讲了一遍经过，当说到醉香苑时，朱南方双目渐渐变得冰冷。 朱南方双腿一曲，忽然跪地：“林兄弟，此番多谢救命之恩，朱楠方无以为报。” 此时他还有些虚弱，头发凌乱。 林武帆将他扶起：“天下纷乱，你我皆是苦人，不必如此，那日在众多新兵中只有你一人为我出头，我便决定要与你结识。” 朱楠方重新坐回床上：“那日夜里，我被三人围攻，也是你救了我？” 林武帆点头：“只是有点便宜他们了。” “你妹妹虽然已经救出，但你父亲仍然在府衙大牢里。” 朱楠方沉声道：“黔阳城府尹与谭帮主陷害我爹，杀我娘亲，将我妹妹卖入青楼，又将我抓来入伍，我只恨自己武功低微，否则必定杀入府衙，这蛮军中人，一个不留。” 他咬牙切齿说完，爆发出浓浓戾气：“你救了我，救了我妹妹，这份恩情，我朱楠方必定用命来报！” 林武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此话可当真？” “天地可鉴！” “好，我现在要你入我什队，为蛮军卖命！” “你” 朱楠方一下子傻眼了，他本就痛恨蛮军，却还要他卖命。 “林兄弟，你武功厉害，我们一起闯出营去，号召天下义士，杀入府衙，岂不是大快人心？” 林武帆道：“蛮军中高手如云，哪有那么容易逃，再说了蛮王手下十几万蛮兵，从外部很难攻破，只会生灵涂炭，难如登天。” 朱楠方沉默不语，他一时头脑发热说出那样的话，别说蛮王，就卢鸿朗和这常武营地里的一万多蛮兵都不是那么好对付。 “林兄弟可有什么想法？” 林武帆颔首，低声道：“外部攻不破，我们就从内部突破。” 朱楠方眼睛一亮，豁然明白，当即跪下道：“林队长！” 林武帆急忙扶起他，拍了拍肩膀：“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随后带着他来到新营帐，同时告诉众人，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新任务来，让他们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最最开心的就是驼鹿，他是一天都不想呆在营地里。 牛午归道：“小子，你怎么知道马上会有任务来？” “小子也是你叫的？” 驼鹿举起手就是一个爆栗，但却被牛午归轻易躲开。 林武帆道：“这次外出抓壮丁，有两个新兵没有回来，加上近来匪患频发，老兵已经被调走不少，快则今晚，慢也用不了几日，我们必定会接到任务。” 说到这，众人也明白了缘由，土匪杀两个普通百姓，自然无人过问，府衙都不会管。 但只要是官方被抢一个铜板，杀了一个蛮兵，必定惹来大军剿匪。 这是府衙和蛮军都不能忍的，他们抢的不是钱，杀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蛮军和府衙的脸面。 朱南方眼中冒出光芒，只要有任务外出，他就能出营，就能看到他妹妹。 正在这时，营帐外忽然响起嘈杂的声音，嚷嚷着要加入什队。 推开营帐门，发现有几十人站在门外，罗磊和褚雁飞也在其中。 见到林武帆出现，这群人更加兴奋。 谁不想跟着最强的队长，以后在营地里走路都带风，战场冲锋时有队长带头，活下来的可能更大，最重要的是还有功勋可拿。 驼鹿跳出来大声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第一什队也是你们进的？谁能赢了我再考虑进队的事。” 众人一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有一半的人缩了回去。 一个什队最多二十人，这是将来的班底，自然不能随意让人进来，更何况他们大多数都是地里劳作的农人，哪有什么战力，还有褚雁飞和罗磊两个胖子，只怕打起仗来还要照顾他二人。 这些人不过是来寻求他这个队长的庇护而已，但现在什队羽翼未长，哪能庇护得了其他人。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各位，若是面对山匪不怕死的，向前走一步。” 一句话不仅没人上前，就连刚刚没有后退的一半人又后退了一半。 呆在营地里总比被山匪杀死强。 看着剩下的十几人，林武帆将朝驼鹿竹竿，胡子安都叫到营帐前道：“交给你们了，能打得过你们的在进行第二轮面试。” 面试，是考察性格和能力等方面问题，一是发掘特殊能力，其二是筛选人员，总不能把卢鸿朗派过来的亲信当成自己的亲信。 驼鹿大是兴奋，指着众人道：“谁能打赢我，就能进什队。” 林武帆转身进入营帐，让他们自己去玩。 整个新兵营地一万人，能打赢驼鹿的不会有太多，就这十几人怕是一个都不会有。 这些事就交给他们去筛选！ 眼下有另外两件要紧事。 第一件便是林武帆最担心的番大娘，如今杳无音讯，若是迟迟没有任务下来，想办法也要溜出营地。 这第二件事，便是要快速壮大实力。 一方面是自己的修为，经过昨日的事他也明白，一定要能保证自己不死，再谈救其他人。 另外一个方面是要快速培养自己的势力。 营地里的蛮兵大多数都是被卢鸿朗洗脑了的，这样的人只能沦为战争机器，不配进入什队里。 在有需要的时候，林武帆有办法，也有信心能很快扭转他们的观念，但不是现在。 正想着以后的计划，营帘被打开，却见罗磊胖子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林队长，我要入队！” 他一进来，便急忙跑上前。 林武帆皱了皱眉，问道：“外面那么多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嘿嘿，队长，你可别忘了，我能打听到各种消息，溜进你的营帐还不是很容易。” 林武帆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就不怕死？” 罗磊道：“队长，你能吓得了别人，但吓不住我，我们被抓来就是为了上战场，迟早都要死，我罗胖子其他本事没有，也打不过他们，但是打听消息，绝对算一个本事，林队长一定能用得上我。” 确实，无论是打仗还是办事，知己知彼方能百胜，这确实算一个不错的能力。 即便如此，林武帆还是不太想用他，毕竟名额有限，若是以后当了百夫长，便可大量收罗这样的人才。 “训练结束，卢统领自然会给大家分队，你为什么一定要入我的什队？ ” “营地中人大多数人自私自利，仗势欺人，但我从未见过林队长欺负任何人，朱楠方与你素不相识，你都愿意冒险救他，有情有义，我跟着你一定不会错。” “你倒是会拍马屁，以后你就跟着我！” “多谢林队长。” 罗磊大喜，就要跪拜下去，却被林武帆打断：“战场上大家都是生死兄弟，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正直这时，门外响起了褚雁山的大喊声：“我要见林队长，放我进去。哎哟狗娘皮的你敢打我” 随后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第22章 救人与自救 林武帆走出营帐。 发现是褚雁飞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想要强闯营帐，被驼鹿一脚踢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见到林武帆出现，顿时来了精神：“林兄弟，我要入队。” 说着高高举起包裹晃荡，发出叮当之声，是白银无疑。 林武帆走上前，笑道：“褚兄，队里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你不怕死？” “嘿嘿，这还不简单，我给你钱，你不要让我上战场，日后等你当了百夫长，我混一个小小什队长就成，只要我当了第一什队队长，我爹就能够挣更多的银子给你。” 这家伙倒也直接，直接用钱买官，不过林武帆早有计划，他褚家虽然有钱，但这钱也只是暂时姓褚而已，迟早都会不属于褚家。 “这可不成，在我第一什队，银子买不了命，所有人必须上战场。” “林武帆，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银子你不要？” 褚雁飞晃动手里的袋子，神色有些愤怒，似乎很少有人敢这样拒绝他。 林武帆笑道：“也不是不要，若是你拿出一万两白银加万两黄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么多钱，都足以在黔阳城买一个不小的官当。 褚雁飞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了林武帆这是在耍他。 正要发怒，忽然看见林武帆身后的罗磊，大声道：“他没钱，武功低微，为什么你要他？” “因为他不怕死。” 罗磊似乎终于硬气了一回：“别以为老子天天对着你笑，但老子不怕死，以后你9再敢踢我，老子打死你。” “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愤愤转身离去。 驼鹿指着帐前一群人：“还有谁要来挑战的。” 众人纷纷低头，灰溜溜的走了。 林武帆转身入营帐，同时问道：“这个褚雁飞是什么来头？” 罗磊道：“褚家三代从商，与府衙勾结，垄断粮盐生意。” “前些年因出现蝗灾，粮食绝收，导致粮价暴涨，而褚家派人将粮道损毁，断绝赈灾粮，随后与府衙勾结，将赈灾粮低价收购，囤积居奇，再次抬高粮价，连续三年，一举成为了黔阳城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 几年前的蝗灾林武帆也经历过，家中颗粒无收，好在背靠天柱山麓，人迹罕至，都是靠着抓虫，吃野果野兽才勉强挺过来。 那几年，饿死的人就有几十万，随后就是爆发瘟疫。 “你不是说官绅富豪弟子有专人训练，为何他也混入了普通营房里？” “这属下听说他吃不了苦头，自愿转入普通营房里的。” 两人刚交谈没几句，帐前又响起嘈杂的声音，喊着要见林武帆。 林武帆皱着眉头再次走出营帐，随即愣了愣，营帐前几十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正是从雪痕村抓来的同乡。 在人群的最后还有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反而让林武帆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正是刚被抓来的王富贵。 只是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见到林武帆出现，众人立即围了上来，驼鹿与竹竿想要阻止，却被林武帆拦下。 雪痕村老老少少三十多人，这些人当中，往日有对他一家三口照顾过的，也有被这些人欺负过的。 林武帆察觉手被抓住，扭头发现是同村的猎户田麻子。 田麻子是田姥姥的儿子，打猎是一把好手，时常会给番大娘送一些野肉。 “武帆啊，我们都听说了，你当了队长，乡亲们都寻思过来投奔你。” 林武帆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是同村的农户二牛，二牛老婆泼辣，与村里不少人都吵过架，当然也和番大娘争吵过。 “武帆啊，看在同村的份上，不要不要计较过去，乡亲们都想与你一起干，好有个照应。” “对对对” 下面七嘴八舌开始说了起来。 林武帆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些乡亲，家中都有父母妻儿盼望着他们回去，可一旦训练结束，上前线与北胡人铁骑厮杀，又有几人能活下来。 眼下，没人能救得了他们，林武帆也不能。 众人说了许久，眼见林武帆一直没有出声，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直到这时，林武帆才开口道：“乡亲们，听我一句话，都回去，好好训练，才能在战场上保住性命！” 场内有两息的安静，乡亲们似乎想不到林武帆会说出这样的话，下一刻纷纷指责他起来。 “都是同一个村的，你都不愿收下我们，却愿意收那些外人。” “就是，想当初我给他家砍柴松土，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大狗，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看上了潘寡妇嘛，别在这嚷嚷，丢人。” “我早就说了，人家当上队长，怎么还会看得上我们这些乡亲。” 田麻子家在番大娘隔壁，两家关系好，听了众人的话，也不由得紧了紧握住林武帆的手。 “武帆，你是真不管乡亲们了？” 林武帆叹了口气：“田叔，若是进了队里，就要与我一同出任务，甚至进山剿匪，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不划算，听我的，现在还有时间，把箭法练好，日后上了战场，能保命。” “前几日我回了一趟村里，家中无人，田姥姥独自下地干活回来，很是艰难，还盼着你活着回去。” “若有朝一日我能当上百夫长，我必定带着乡亲们打胜仗，一起回村。” 一说到田姥姥，田叔的眼睛就湿润了，他总算是明白了林武帆的无奈和想法：“武帆我听你的” 他转向众乡亲道：“武帆说得对，大家抓紧回去训练。” 即便如此，还有人跳起来喊道：“田麻子，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帮着他说话。” 驼鹿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指着那人道：“狗娘皮的，真是不知好歹，来来来，要是不怕死，老子带你杀上宣陇山，抓山匪去。” 众人见他凶神恶煞模样，吓得纷纷后退。 “林武帆，你忘恩负义，仗势欺人哎哟” 人群中还有人在骂，却没人注意有一颗小石子飞快射出，打中那人。 林武帆扭头，发现朱南方不着痕迹的放下手。 “打人了，打人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却见胡子安站出来，一声大喝：“你们擅闯第一什队营房，侮辱长官，该罚五军棍，若谁敢胡闹，一律按军法处置。” 他身材魁梧高大，一脸正气，但眉间的刀疤却露出凶相，一下子唬住了众人，虽然很多人不服气，但也只得作罢。 只有少数几人和林武帆打了招呼，率先离去。 有人带头，其余众人也只好跟着离开。 他们总想着有人庇护，绝境中只要抓住一根稻草，所有人都会围上来。 从没有人想过，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眼下的府衙靠不住，蛮军一样靠不住，哪怕是先秦大国，一样靠不住。 林武帆现在还不过是自救而已。 有人不理解，随他们去，再次转身进入营帐。 “林武帆！” 刚进门，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第23章 功法与道 “没完没了了！” 林武帆转身，已经有些不耐烦，只见两个新兵站在不远处，模样还有些嚣张：“你们又是谁？” 其中一人回道：“别管我们是谁，现在马上跟我走。” 这么嚣张，倒让林武帆一下子拿不住了，一向嚣张的驼鹿都挠着头，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试探问道：“是卢统领的命令？” “别问那么多，赶紧走，若是晚了，你小命不保。” 自从被抓壮丁以来，林武帆一直忍让到现在，但是今天刚刚当上队长，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两个小兵唬住，他这队长也不用干了。 只要不是卢鸿朗的命令，林武帆他都可以不用理会，否则谁愿意跟着一个窝囊队长干。 “我不管你俩背后的人是谁，若有事要找我，叫他亲自来。” 说着招呼几人进入营帐。 从拿到令牌开始，就一直想着如何筹备才能让什队快速壮大，却没想到各种事接踵而至，就没停过。 到现在还有两个不长眼的捣乱，林武帆已经是很客气。 两个新兵却是不依不饶，飞身而上，似乎要强行带走林武帆。 “狗娘皮的，比老子还嚣张。” 驼鹿大骂，与竹竿拦下二人，在营帐前打起来。 两新兵的身手不错，四人竟然打得有来有回，怕是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斗了十几个来回，又有一个新兵来到营前。 此人二十来岁，很是壮硕，比一般人都高出一个头，面色冷峻，一见到打斗的几人，便皱起眉呵斥道：“住手。” 两新兵闻言，立即收手后退，站在这人身后，几乎是做到了令行禁止。 这人是谁，为什么能命令另外两个新兵。 正疑惑间，驼鹿和竹竿打得兴起，一路追了上去，却被那人左右各一掌，打飞回来。 这人武功远在二人之上，但并未出杀手，只是将二人打退。 “阿弥陀佛，让小僧去试试！” 和尚一直没啥表现，此刻想要出头，却被林武帆拦了下来。 “不要急，先看看对方来意。” 一个和尚，一个牛午归，林武帆暂时还不想这么快暴露。 只见那人抱拳道：“手下不懂规矩，还望林队长海涵。” 手下？ 这人明明穿着新兵皮甲，到目前为止只有林武帆这一个什队长，什么时候还有其他长官冒出来了？ 林武帆皱眉道：“你又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关鑫，来此是想求林队长帮个忙。” “你我素不相识，怕是找错人了。” “自是不会错的。” 说着拍了三下手掌，只见两人扶着一个虚弱无力的新兵出现在营帐前，而这人正是欧阳石。 关鑫继续道：“林队长武功高深，打在欧阳兄体内的剑气太过霸道，我等束手无策，还请林队长救欧阳兄一命。” 为何众人都将剑源说成剑气。 这个问题一闪而过。 林武帆有些不耐烦道：“我为何要救他？” 关鑫却是不卑不亢：“若是林队长愿意出手相救，关鑫感念在心，他日必有回报，若是林队长不愿相救，那是欧阳兄命该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林队长看在大家同属蛮军，往日并无恩怨的份上，能援手相救。” 若是欧阳石真因此而亡，就算卢统领不怪罪下来，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处罚，而且几人之间并无恩怨，确实没必要。 “你将他抬进来。” 关鑫面露喜色，招呼新兵将欧阳石抬进营帐。 将所有人赶出营帐后，林武帆才开始运转体内剑源，将欧阳石体内剑源徐徐引导而出。 同样是胸前位置，欧阳石的经脉受伤程度比起和尚更甚。 直到一炷香时间后，才完全将他体内剑源引导逼出。 林武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出营帐，让关鑫将人带走。 关鑫再次感谢，他走后，营帐里只剩下林武帆和牛五归二人。 “牛先生，剑气是何物？” 牛五归先是一愣：“你已经入境，练成剑气，却不知剑气是何物？” “确实不知，还望牛先生解惑。” 牛五归上下打量林武帆一阵，才说道：“奇怪莫非” 似乎看出了什么：“你体内剑气精纯，却不会任何招式，只怕不是自己修炼得来？” “这” 剑源是忽然在林武帆体内出现，他也不想把剑源这个最终的秘密说出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牛午归摆手道：“谁都有点奇遇，不说也罢。” “剑气源于体内真元，练剑者有剑气，练刀者有刀气，我虽然不知道你小子练的是什么功法，但浑身隐隐透着剑意，所以判断你体内是剑气无疑。” “你入境之后修炼的功法与剑有关，所以称之为剑气，就像佛家舍利，道家真武，儒家春秋等。” 这一说林武帆便明白，当下追问什么是佛家舍利、道家真武和儒家春秋。 牛午归却是摆手道：“你现在知道太多不好，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一句话便将林武帆打发了，似乎不愿意再讲下去，转身出了营帐。 其他人对林武帆还是服从听话，唯独牛午归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还拿他没办法。 林武帆虽然得到剑冢传承，但是十几年来从未出过天柱山麓，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原本认为剑源是天下独一份，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功法。 此刻心里还有很多疑问，自然不愿轻易放过牛午归，便追出营帐，两人来到校场。 训练结束，校场上人不多。 “牛先生，这世间最强的人有多强？” “劈山断河，破碎苍穹。” “牛先生，你能破碎苍穹么？” “不能。” “牛先生，你和卢统领谁厉害？” 牛午归瞥了他一眼。 “牛先生，你修到什么境界了？” 牛五归直接不理他。 当下诚心道：“牛先生，除了剑道，还有什么道？” 似乎说到了牛午归感兴趣的话题：“那可就多了，世间道有万千，功法数不胜数，除了前面说的佛、道、儒，还有阴、阳、妖、魔” 他一口气说了几十种。 “什么道最厉害，什么功法最厉害？” “道，没有最厉害一说，若非要分个高低，先天道比后天道要强太多，只是先天道乃天地孕育，后天道乃后天修炼而成。” 先天道 林武帆忽然停下脚步，他这算不算是先天道。 第24章 争抢任务 营帐中，林武帆轻轻叩着指头。 经过昨日向牛午归的一番请教。 对功法和道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道有无极，佛有万法，法极万千，各有擅长。 武术炼到巅峰就能进入到修炼一途，便脱离了岁月桎梏，人们称之为入境。 入境之后还有御法，无距，乘仙，十方。 当然在十方之上还有境界，不为人所知。 境界只是作为一个参考，并没有统一的强弱标准，厉不厉害，打过才知道。 从古至今，传承久远的有佛家舍利，道家真武，儒家春秋等。 林武帆问起剑冢，牛午归只知剑道传承从古至今都有，每个时代强弱不一，对于剑冢所知不多。 随后，又问起当今天下局势，牛老头也一一解答。 从西边大沼泽、漠北蛮荒到苍茫东海，纷乱四起，相互厮杀。 北方胡人有羌、鲜卑、羯、匈奴等趁机南侵，南方诸侯割据，都有逐鹿之心。 蛮王也是诸侯之一，十年前宣布称帝，统领西南三城二十四地。 两人一问一答，林武帆对天下大势总算有一个初步了解。 “看来以前的视野还是太小了，没想到天下之大，纷乱之广，并非仅仅在这东洲西南之地。” 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下最让他担心的还是林象，一身蛮力不能发挥出来，还进了什队，若是有任务下来，自然要一起出征。 关于林象呆傻的问题，也问过牛午归寻求解决办法，他摇头说不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或许机缘未到。” 林武帆想不到好的办法，只好要求林象加强练习长柄斧。 斧头是林象自己选的，相比起长枪他更喜欢大斧。 原本什队成立，训练的任务就落到了林武帆头上，可他对此一窍不通，别说训练，除了罗磊，所有人的武功招式都比他强。 所以只得让众人各自去修炼，和尚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也跟着去了，朱南方伤势较重，还很虚弱，在另外一个营帐中静养。 “林队长可在？” 思虑间，帐外有人喊起，林武帆收起心思，走出营帐，发现是卢鸿朗身边的亲兵，高桓。 “高大哥，找我何事？” 高桓显然是认识林武帆：“统领在大营等你，随我一起走。” 林武帆点头，跟在他身后朝统领大营走去。 “林小兄弟真是年少有为，年纪小小便坐上了第一什队的位置。” 高桓面上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作为统领亲兵，自然不屑于这个小小的什队长位置，哪怕是百夫长在他们面前都得恭恭敬敬。 或许是那日宴会上，看到了林武帆对抗卢鸿朗的场面，夸赞林武帆的武功而已。 “高大哥说笑了，只是不知卢统领传我是什么事？” “应该与最近新出的山匪有关。” “山匪？” “没错，近来山匪猖狂，四处抢劫，过往商旅无一幸免，就连我蛮军辎重也被抢，统领正在为此事发火。” 林武帆诧异，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山匪竟敢抢蛮军辎重？” 山匪历来只敢抢商旅，别说蛮军辎重，就连府衙运送的车队从来不碰，因为性质不一样，只要抢劫官方一个铜板，就等同造反。 一旦有人造反，蛮军必定派兵剿灭。 “是啊，山匪愈发猖狂，也该是时候出手了。” 高恒能透露这些消息，已经是非常照顾，林武帆恭敬道：“多谢高大哥提醒！” 高恒笑了笑：“不用客气，具体事宜卢统领会与你说。” 两人说着，很快来到卢鸿朗大帐外，能听到里面隐隐有愤怒的声音传出。 高恒推开营门，二人入内。 只见营帐左边立着六名老兵，神情肃穆，也是刚到的样子，林武帆在训练中见过其中一人，是卢鸿朗得力助手百夫长。 右侧站着十几个陌生面孔，似乎刚打了败仗，个个埋着头，有些狼狈。 而卢鸿朗坐在案桌后，神色冷酷。 一阵紧张感笼罩全身。 “统领，林武帆带到。” 说完后，高恒走到卢鸿朗身后站立而定。 林武帆抱拳行礼：“统领！” 卢鸿朗目光阴沉，说道：“你可知宣陇山匪与六合村匪之事？” 六合村匪？ 六合村村民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几个老头，怎么也变成了匪徒了？ 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回统领，属下跟随汪值都尉使征壮丁，略知此事，那宣陇山匪出现不久，至于六合村匪却是不知。” “你便将知道的详细说来。” “是！” 随后讲了在六合村抓壮丁时的经过。 刚说完，左边百夫长一众人发出冷笑道：“一群村民也妄想剿匪，怕是不想应征入伍藏了起来，故意找的借口。” 确实，林武帆也觉得不可能，一群村民怎么可能剿匪，怕是去送命还差不多。 卢鸿朗却指着右边带头那人，冷冷道：“粮草辎重是如何丢的，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那人不敢抬头，断断续续说起事情经过，最开始还有些结巴，到后面也渐渐说顺口。 原来这人是一个百夫长，身后众人是他手下什队长，此番带队押送一批辎重，从黔阳城路过送往龙门山前线，却在两日前深夜，途经半山亭时出了意外。 当时士兵们已经很疲惫，就在半山亭歇息，打算第二日继续赶路，没成想却忽然涌起浓雾。 说到忽然涌起浓雾，林武帆不由得皱起眉头，莫非与抢他金银的是同一个女子？ 但心下疑惑，可凭她一人怎么能轻松赶走上百辆辎重马车？ 那百夫长继续说，浓雾涌起后，众人紧张起来，但一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就放松了警惕，留下一个小队巡逻看守后，众人各自休息。 第二日浓雾散去，才发现巡逻队都已经晕倒在树林里，辎重也消失不见，唯一庆幸的是无一人伤亡。 这下可把百夫长和一众什队长吓呆了，几十马车粮草兵器，那可是大事一件，若是弄丢必定小命不保。 于是众人寻着痕迹一路追踪。 最终在宣陇山下找到了辎重车，但粮食辎重全没了。 山匪不承认抢夺辎重，于是双方大战一场，却没想到训练有素的蛮军，被山匪打得狼狈不堪。 到这，林武帆已经清楚事情经过，粮草辎重就算不在宣陇山匪手里，也必定与他们有关。 直到他说完，卢鸿朗脸色阴沉得吓人：“连谁抢了辎重都不知道，区区几十个山匪便把你们打得如此狼狈？” 右侧众人身子一抖，齐齐跪下，似乎很害怕：“统领，属下罪该万死。” “哼！” 卢鸿朗冷哼一声，吓得众人又是一阵激灵。 领头的男子似乎承受了很大压力，头上已经冒出豆大般的汗珠，他抬起头道：“统领，并非属下怕死，只是只是那山匪会妖法” “大胆！” 卢鸿朗忽然一声大喝：“你丢了粮草兵器，还妄图扰乱军心？” “来人！拖下去斩首，悬于营前示众。” “是！” 立即有亲兵上前架起领头的男子。 男子大惊，急忙挣扎大喊：“统领，属下句句属实，统领那山匪会妖法” 亲兵不顾他挣扎，拖着出了营帐，声音渐渐远去。 其余众人深深埋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只有林武帆站在中间显得极为突兀。 卢鸿朗目光森森，看着座下众人：“你们谁愿意调查此事，追回辎重？” 第25章 一石三鸟 却见个个埋着头，似乎都不愿意接此任务，就连左边一众百夫长都埋着头，不说话。 找回辎重，必然是功劳一件，但若是找不回来，不仅自己倒霉，就连卢鸿朗都要被处罚。 卢鸿朗目光扫过众人，营帐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怎么？一群山匪都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营帐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微微呼气声。 眼见无人应答，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似乎下一刻就要发怒。 林武帆忽然上前一步：“统领，我愿往。”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在平静的湖面落下一颗石子，吸引了众人目光。 刚刚嘲笑他的那百夫长却冷哼一声：“哪里来的无知小儿，这等大事岂是你能插手的，若是误了统领大事你能负得了责任？” 林武帆没有搭理他，就在众人沉默的这段时间，心中已经想好计策，此刻等着卢鸿朗的回答。 想要揭竿而起，推翻蛮王，光靠手下二十人，绝无可能，只有收纳外部人才，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才有机会。 而山匪就是最好的对象，他们大多是被各地官府压榨逼迫下走投无路，无奈落草为寇，痛恨蛮王以及各地官府，这就有了共同的目标。 虽然山匪残忍凶狠，但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让其屈服，这将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朱楠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林武帆接下这个任务，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能出营地，便能打探番大娘的下落。 卢鸿朗皱了皱眉，没想到会是一个刚任命的新兵什队长站了出来。 “此粮草辎重行走缓慢，必须在一个月内运往前线，从黔阳城到龙门关还有二十五日路程，也就是说只有五日寻找时间，你可有办法？” “有，只要统领拨一百两黄金，一百两白银，待我把粮草辎重找回，便可全部归还。” 此话一出，左边一众人立即笑出声来，但当感受到卢鸿朗冰冷的目光，又纷纷闭嘴。 “一众老兵，还没有一个新兵少年有胆识，有何可笑？” 那百夫长急忙道：“统领，万万不可信他，粮草还没有找回，便要拨下巨款，此人是骗子无疑，属下建议将其斩首，悬于营前示众。” 卢鸿朗并没有听取他的建议，而是问道：“汤将军可有办法？” 那百夫长道：“统领，让属下带五百精兵，将半山亭百里内的山匪全部剿灭，必然能找到丢失的粮草辎重。” 半山亭十里一伙流寇，三十里一窝山匪，五百人想要在五日内全部剿灭，怕是没有可能。 但这也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若是多派兵力，分兵剿匪，好像也能行。 卢鸿朗想了想，命令道：“高恒，将府衙借走的精兵全部召回。” 高恒应了一声，急忙跑出营帐传令去了。 “汤赞、石布听令！” 左首有两人出列，那百夫长也在其中，同时应道：“属下在！” “你二人各领五百士卒，限五日内剿灭山匪，找回粮草辎重！” “是！” “统领，我只需三日，不动用蛮兵士卒，便能找回辎重。” 眼看到手的任务即将溜走，林武帆立即上前一步，抢在二人出营前说道。 “三日？” “不用蛮兵士卒？” 汤赞和石布听后，明显顿住了，前者大声道：“若你在三日内能找到粮草辎重，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做夜壶。” 石布拉了拉他：“汤将军，何必与一个小孩子斗气，稚子胡言乱语，可莫要影响你我二人找回辎重才是。” 是谁劫的辎重都不知道，想要三日内找到，确实不可能。 但林武帆知道，定是那女子无疑。 卢鸿朗沉声道：“军中无戏言，你可要想好了。” 林武帆丝毫不退缩，仍坚持道：“我愿用人头担保，三日内必定找回辎重，否则愿意接受军法处置。” “好！你便与汤、石二位将军一起，各行其事！” “统领！” 这一声统领却是三人同时喊出，汤赞道：“将军，如此稚子言语，怎么能信？” 林武帆冷哼一声：“汤将军口口声声说我稚子胡言乱语，那汤将军可敢用人头担保，五日内能找回辎重？” “你” 汤赞一窒，气得满脸通红，却依旧不敢承诺。 林武帆继续向卢鸿朗道：“统领，在我调查寻找辎重期间，汤、石将军不得插手，我保证三日内可找回。” 二人率兵剿匪，原本是最稳妥的方式，只要能剿匪成功，必定可以找到辎重，可一旦出现纰漏，那就不是五日，有可能是十日，十五日。 但一个新兵少年信誓旦旦说三日，不用一兵一卒，这听来确实不可信。 卢鸿朗沉吟片刻，才道：“不必再争，按令行事。” 他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两人领了命令自去准备，路过林武帆身旁时重重哼了一声。 林武帆也只能默默退出营帐。 他心里清楚，此番剿匪，必定会无功而返，并非山匪强大，亦非蛮军偷奸耍滑，这是时代环境注定的。 忽然有一人与林武帆擦肩而过，急匆匆地钻进卢鸿朗营帐，腰间挂着的腰牌吸引了林武帆的注意。 如果没看错，那是府衙官差的腰牌。 林武帆叹了口气，任务没拿到，还是不能出营地，收服山匪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他预测到有任务，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来。 回到自己的营帐，有朱楠方一个人，此刻正在活动身体。 “怎么样？若是有任务，可能动身？” 朱楠方挥了挥手：“已经恢复差不多。” 他从林武帆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队长，卢统领叫你过去，是不是有任务？” 林武帆摇头：“不过也快了，最多两日。” 朱楠方眼里的光立即暗淡下来，他太想出营了。 “对了，你父亲与长风镖局的事说来听听。” 朱楠方不明白林武帆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事，想了想才说道：“半月前，我爹外出归来，恰巧遇到一商队，便一路同行，却在半山亭遇见了一伙山匪抢劫，于是双方打了起来，这时有长风镖局的人路过，眼见山匪不敌，反而帮助山匪对付商队，我爹不小心杀死了一名镖师，便被府衙的抓来起来，至今关在牢中。” “第二日，我和妹妹在家中等候父亲归来，便有一伙人闯入，我才知道发生了此事，随后妹妹被抓走，我也被送进了蛮军营地。” 林武帆点了点头：“我所料果然不差，若是这次任务下来，我有一石三鸟之计，或能救出你父亲。” “真的？” “当然，不过现在还不能说，你也不要开心太早，我说的只是可能，你只需要把身子恢复好就行。” 第26章 三日之期 林武帆判断剿匪任务必定无功而返。 并非他神机妙算，也不是他能预测未来。 而是历史经验总结，两世记忆的他知道，乱世里匪患严重，却始终不能根除，除了大量灾民逃犯被迫落草外，更多的是官、商、匪勾结。 其中官就是府衙，商就是镖局，匪就是各种山匪，马匪，盗匪、水匪等等。 至少从刚才和朱楠方的对话中就知道，长风镖局与山匪是有勾结的。 如果说在卢鸿朗营帐中，他只有八成的把握能找回粮草辎重，此刻便有九成的把握。 但眼下还有一成不确定，便是那个能放迷雾，抢劫辎重的女子。 林武帆想了想，又走向卢鸿朗营帐，以后备方法为由，要来一块通行令牌，虽然有汤、石二位将军派兵剿匪，但多一个后备方法总归不坏。 回到营帐叫来了罗磊，现在是发挥他长处的时候了。 营帐内。 “队长，你叫我？” 林武帆点头道：“你说你善于打听消息，我这有一个任务给你。” 罗磊顿时露出喜色：“队长，你要打听什么消息，我包给你打探回来。” 他武功不如众人，不展示点出众的能力，也怕被赶出什队，有此表现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你现在出发，去打听打听，最近一个月以来，发生了哪些山匪抢劫事件，被抢的是谁，都是什么人，最终结果如何，都要打听仔细。” “这” 罗磊正要皱眉，林武帆将通行令抛给他：“记住，要秘密进行。” “是！” 他转身就大摇大摆走出营地，兴致高昂，有一种走路带风的神气。 他本想与罗磊一同前去，看是否能打探到番大娘的消息。 一是茫茫人海无从下手，二是要随时等待剿匪的消息，只好耐心在营地里等着，不急于一时。 眼下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静静等待后续。 但是自己不能闲着，于是走出营帐，打算去校场练习练习枪法。 只是还没靠近，校场上的吼声远远传来，同时扬起阵阵尘土，上万的新兵在较场上训练，太过嘈杂了。 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走得越远，营地里越安静，穿过营房，眼前是一片山坳。 原来不知不觉走进了营房后山，平日这里有岗哨与巡逻队巡逻，看守严密，新兵不允许进入。 或许是兵卒都被调走，此时显得空荡荡的，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林武帆本想离开，却忽然听到后山深处传来整齐的呐喊声。 “后山也有人在训练？” 当下就来了兴趣，沿着山道往里走，越走，声音越大。 约莫走了一里地后，眼前呈现的是一片宽阔平地，四面环山，靠着山体的周围全是木屋。 而此时，平地上有百人左右，正在训练，个个身穿铠甲，训练用的长枪都有枪头，动作有力，整齐划一。 而且教头传授的枪法似乎更加繁复，威力也更大。 他们不仅仅是在训练个人战力，相互之间的站位也随时有变化，攻防随意变换，这是杨教头没有教的。 大校场上的新兵与眼前新兵比起来，装备，兵器，枪法，简直天差地别。 林武帆看了看身上臭哄哄的皮软甲，已经破了好多地方，都是用棉布补的，穿起来很不舒服。 他担心被人发现，于是钻入树林中，寻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偷偷观看，同时记下来。 “只怕这就是官绅富豪弟子的训练之处，他们学习的枪法阵法，果然不同于众。” 记忆诚不欺我也，学识、武功都是被隔离开的，高深的武功和学识，只有上层人才能学习，普通百姓只是他们的工具。 直到日头落山，木屋里冒出阵阵青烟，不一会有饭菜香飘出。 原来还有人专门做饭。 林武帆在山里待了一晚，暗自修炼剑典秘录，直到第二日天色微亮，才往回赶自己的营房。 他也要奴隶修炼才行，这一群人训练出来，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蛮军精英中的精英。 今日无事，练枪。 只要理解牛午归说的八个字，林武帆相信，自己练出来的枪法不会比那些人差。 来到校场上，取了一支白蜡木枪，便在角落里练习起来，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每一招都是基础枪法。 现在已经能做到收发如意，枪势连绵。 直到晌午才回营地，却没半点剿匪的消息传来，莫非真的剿匪成功了？ 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整个下午，林武帆哪也没去，就在营帐中等着。 朱楠方走来：“队长，在为任务的事着急？” 林武帆点头：“按照我的估算，此刻应该有消息了才对。” “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林武帆忽然笑道：“就你这不苟言笑的神色，谁愿意和你说话。” “再说了，要有消息，也是卢统领第一个知道，莫非你还想去惹得卢统领不痛快？” 他闯营的行为是军中大忌，很容易引起哗变，所以卢统领对他绝不会有好脸色。 一番话说得他微微脸红。 正说着，门帘翻动：“林队长你果然在这里。” 看到来人，林武帆心头一喜，急忙起身相迎：“高大哥，莫非是统领叫我？” 来人正是高恒，卢统领身边的亲兵。 高恒点头道：“卢统领正找你。” 两人一同走出营帐，林武帆走在后面：“统领找我是不是因为剿匪的事？” 高恒微微诧异：“你是如何知道的？” 看到他的神色，林武帆忽然反应过来，不能太过表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下只是笑了笑：“我见了统领三次，都是因为山匪和辎重，想来这次应该是剿匪有了结果，卢统领才叫我过去的。” 高恒又恢复了自然神态：“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能坐上新兵第一什队队长位置，不仅武功过人，心思也活络。”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令兵刚刚得到消息传回，汤、石两位将军一路剿匪顺利，也缴获一些金银，但去剿灭宣陇山匪时，却发现连山匪的影子都找不到，两人怕耽搁运送辎重事宜，才急忙传信回来。” 林武帆心里已经有数，恭敬道：“多谢高大哥指点。” “你也不用谢我，就算我不说，卢统领也会告诉你。” 两人很快来到卢鸿朗营帐，径直推门而入。 “统领！” 林武帆抱拳行礼。 卢鸿朗也不废话，从案桌后抬起头：“高恒都与你说了？” “是！” “那我也不废话，你可有办法找回辎重？” 平日里的卢鸿朗神情冷漠，从语气中也能看出他此时有些焦急。 “有！只是属下有三个要求，还请统领答应。” 卢鸿朗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声音也变得冰冷：“你在威胁本统领？” 林武帆这才反应过来话中有歧义，急忙解释道：“统领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请统领拨下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 第二：立即召回汤、石二位将军以及所有蛮军。 第三：还请统领为我调查之事保密，不向营帐外的任何人提起。” 卢鸿朗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为何所要金银翻了五倍？” “回统领，汤、石二位将军已经惊动了山匪，不得已加大筹码，这是以防万一。” 卢鸿朗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记住，从现在算起，你只有三日半的时间。” 随后命令林武帆去准备，同时派出高恒传令，让二位将军立即撤兵回来。 连山匪的影子都找不到，留在外面也没用！ 第27章 菩萨心肠 “三日，三日怎么能找到粮草？” 驼鹿一听到有任务，原本异常兴奋，但一听说要三日内找到粮草辎重，顿时就跳了起来。 胡子安也面带担忧：“队长，黔阳城外山河连绵，山匪随便找一个山洞藏起来，怕是一年都找不到，这才三日” 将众人召集到营里，交代任务后，众人都认为想要三日内找回粮草，根本不可能。 林武帆并不解释：“我自有办法，按照我的要求速去准备，明日清晨出发。” 林武帆让众人换上商旅服饰，准备十辆马车，二十个装满石头的大箱子。 众人离去后，帐内只剩下牛午归和林武帆。 “牛先生不去领兵器？” 新兵都是没有兵器的，接到任务后，需要兵器只能军需处领取，可根据各自习惯配刀枪剑戟。 “嘿，那些玩意我用不上。” 牛午归不同于常人，他说不用就不用。 “小子，你真有把握追回辎重？” 牛午归对于林武帆的自信表示怀疑。 “有，但是把握不大。” “把握不大你就敢用脑袋立军令状？” “嘿嘿，人生总得赌一赌嘛，哪有一帆风顺，莫非牛先生害怕了？” 牛午归无语，他立军令状，若是任务完不成，不仅他脑袋不保，一众队员虽然不会被砍脑袋，但也会被处罚。 “你准备这么多金银，是想引蛇出洞？此计怕是不可行。” 林武帆没想到他一眼看穿了计划：“为何不行？” 牛午归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须，轻笑道：“山匪刚劫持粮草辎重，此事重大，只怕他们早已经藏起来，哪还敢打车队的主意。” “牛先生多虑了，连重兵押送的辎重都敢抢，这么大胆的山匪，他会怕了我们几个普通商人？” “再说了，十车白花花的金银，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牛午归想了想又说道：“蛮军剿匪，已经打草惊蛇，谁还敢来抢？” 林武帆笑道：“哪个月没有一两次剿匪动作，也不见真正哪一次成功，该被抢的还是被抢，这次还不是一样？” 牛午归点头：“那你为何还要偷偷摸摸地走，光明正大的走不更好？” “嘿～这是秘密！总不能全告诉你了。” 牛午归给了他一个白眼。 很快，众人集合完毕，除了各自准备的马匹和干粮，还按照林武帆的要求，弄了十辆马车，每个车上装满了大箱子，箱子里放满了石头，在石头的最上层全部铺了一层金银。 一切准备妥当，林武帆让众人把马车藏好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军需官，同时安排和尚和胡子安看守。 林武帆则坐在营帐内，耐心等候。 直到天黑，营帘晃动，同时响起罗磊的声音：“队长，我回来了！” 林武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罗磊的样子，似乎一路都没停，给他倒了一碗水，待其两大口喝完，才问道：“打探得如何？” 罗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队长， 黔阳城外，最近是怪事多多啊！” “这一个月来匪盗猖獗，但其中有一伙山匪最是凶狠，不仅抢路过商旅，竟然连其他山匪也抢，据说他还抢了蛮军辎重，搞得人心惶惶。” 山匪抢山匪，这也挺有意思。 “有镖局押送的车队他也抢？” “抢！都抢！！！” 罗磊用手画了一个大圆：“半山亭方圆百里范围内都有他的身影，只要在这范围内路过，都逃不掉他的魔掌。” 听到这，林武帆心里已经有底，找回辎重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镖局和府衙可有动静？” “据说镖局和府衙联合，派出不少高手，这已经半个月，连人家人影都摸不到。” 听到这，林武帆已经有十成把握能拿回辎重。 随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其他山匪被抢的消息，只说好多山匪都吃过她的亏，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打听出更多的信息。 不过能有这些信息已经够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声令下，林武帆和牛午归带头，驼鹿压队，其余人在马车两旁护卫，九骑十车，往黔阳城行去。 约莫行了一柱香时间，日头已经升起，远远能看到黔阳城的轮廓，官道两旁开始有流民出现。 又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围了数百流民，将整个官道都堵住。 这些流民似乎在抢什么东西，抢到之后便藏在怀里，然后弯着腰拼命挤出人群，远远躲在没人的地方，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饼来。 啃了一口，又藏在怀里，然后警惕地四处打量。 原来是有人在发饼，救济流民，只不过是被团团围住，看不见里面的人。 和尚单掌立于胸前，口颂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林武帆看不懂和尚，有一颗怜悯世人的心，但是第一次见到他时，却在王富贵家骗钱骗色。 驼鹿道：“和尚，你还俗，天天念叨佛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话还没说完，发现和尚正看着他，嘿嘿一笑，远远躲了开去，当初他打了和尚一巴掌，时常遭受“报复”。 林武帆勒紧缰绳，马儿慢了下来。 整条官道被堵住，想走也走不了。 “队长，我去把他们赶走。” 驼鹿说着就拍马上前。 林武帆拦住他：“不急，让他们先把饼发完。” 就这样，九骑十车立在官道上，静静等着。 队伍不大，但却很是显眼。 过了许久，拿到饼的流民渐渐散去，露出正中的三个人来，竟是一位公子哥带着两个壮汉在发大饼。 此刻三大袋的饼都已经发完，最后一袋也所剩不多。 “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公子哥年纪不大，声音清脆悦耳，凝神看去，青衫束发，双眸明亮清澈，腰间插着一把折扇。 忙碌间，汗滴滑落，鬓角凝成了小小一束，露出一张俊俏细腻的脸。 一个男子长成这样，真是天上谪仙下凡了，饶是林武帆见过世面，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关键是心地善良，很是符合林武帆胃口，一定要结交认识一番。 此时官道上没有行商，长长的车队排在官道上，很是显眼，也吸引到了公子哥的注意。 他转头看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投来一个抱歉的笑意，然后继续发饼。 很快，最后一个袋子的饼也发完了，但还围着不少人。 随后又给剩下的人发铜板，让他们自行去买。 半盏茶的时间，总算发完，流民也纷纷散去。 公子哥走上前，抱拳道：“挡住了各位去路，实在抱歉，在下给诸位赔个不是。”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林武帆翻身下马，抱拳道：“这位兄台菩萨心肠，让人佩服，不知如何称呼？” 公子哥理了理湿润的鬓角，笑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不值一提，连年灾荒战乱，百姓受苦，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希望没耽搁各位。” 说着侧过身，让开官道。 对方不愿透露姓名，林武帆也不强求，重新上马，往黔阳城赶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林武帆忽然道：“罗磊，你去打听一下这个人是谁？” “队长，不就是施舍几个铜板嘛，这种人还有必要去打听？” 驼鹿追上来又是一个爆栗，打得罗磊哇哇叫：“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你凭什么打我？” 罗磊揉着脑袋，愤愤质问，自从加入林武帆什队，他也不像过去那样任人蹂躏，开始反击。 “队长的话你都不听，不打你打谁。” “你又不是队长！” 两人争执不休，眼看驼鹿又要动手。 林武帆呵斥道：“够了！” 驼鹿的手愣在半空，看了看林武帆，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发怒，就连牛午归都侧目看来。 他年纪最小，平日里又不约束大家，虽然是一个队长，除了朱南方外，其余人似乎都不太把他当作队长看待。 “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 说着冷冷扫了二人一眼。 两人这才收敛。 罗磊也知道错了，低声道：“队长，那我去了。” 林武帆点头同意。 罗磊下马，牵着缰绳，很快与官道旁的流民交流起来。 这时，朱南方牵马上前，与林武帆并行：“队长，我我想离开一会。” 这两日他很少说话，自从得知有任务要出营地，就变得紧张起来，即便在路上都不断眺望黔阳城方向。 林武帆早已经看穿他的心思，知道他关心朱月。 “去。” “是！” 得到应允，朱南方牵马，便往城门走去，很快消失不见。 接下来，林武帆要求众人以商旅的身份拉着马车在黔阳城中闲逛，而他朝着宣陇山赶去。 第28章 登宣陇山 宣陇山距离半山亭三十里地左右，凡是南来北往的商旅必定路过此地。 宣陇山匪也凭借地势，短短时间发展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路过商旅无不惧怕。 官道上两骑飞奔。 正是林武帆和和尚。 他安排众人拉着马车在城中闲逛，过了晌午之后再赶往半山亭。 而他独自前往宣陇山。 牛五归担心林武帆吃亏，让和尚与林武帆一同前往。 林武帆想着和尚见识广博，或许有助，也就同意了。 和尚不明白为何只有他二人闯山匪窝：“队长，既然怀疑宣陇山的山匪，为何不直接杀上去？” “卢统领派出一千精兵，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找到，你知道为什么？” 和尚摇头。 “若是大军出动，山匪闻着味就跑了，躲进山里谁也找不到。” 顿了顿又道：“你我二人以路人的身份上去，攻其不备，才最稳妥。” “再说了，我们的任务是找到粮草辎重，又不是上山剿匪。” 和尚一手提缰绳，一手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想要剿匪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悄悄潜入山匪老巢，找到他们领头的，全杀了了事，一群小喽喽不成气候。” 林武帆闻言，重新上下打量一眼和尚，只见他年纪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眸清澈有光，两颊肥肉随着马儿奔跑而抖动，唇厚齿白，一副面色和蔼之象，但说出的话却让林武帆都惊讶。 “你天天把慈悲挂嘴边，杀起人来却不含糊。” 和尚却不以为然：“杀人也是救人，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更多的人。” 他的道理虽然有点歪，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办法。 但林武帆另有计划，此去不仅要问清楚辎重下落，还要把所有的山匪收归己用，山匪的首领自然不能死。 当然还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打听番大娘的下落，毕竟那个水潭的位置距离宣陇山最近。 四个多时辰，二人来到宣陇山脚下。 只见宣陇山连绵不断，山高壑深，易守难攻，真是藏人的好地方。 “队长，树林里有人。” “不过是宣陇山匪的小喽啰，专门放哨探敌的，不用管。” 山路难行，只得将马拴在山脚下，二人不理会树林中藏匿的小喽啰，徒步往山上走去。 随着两人上山，树林里的暗哨也跟着移动，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河上横着一根独木桥，桥上坐着一个头戴草帽，身穿蓑衣的钓叟，正安静的钓鱼。 凭着二人的身手，想要跨过小河不难，但是林武帆依旧朝独木桥上走去。 只是刚抬起脚，还未落下，钓叟忽然道：“可知道这是什么地界？” “自然知道，宣陇山嘛，近来名气很大。” 说着，脚也稳稳落在了独木桥上。 “既然知道是宣陇山还敢闯，胆子可不小。” 钓叟收了收手里的鱼竿，似乎有鱼儿要吃钩，继续道：“把钱财留下，老子今天心情好，放你们回去，若是惊了我的鱼儿，休怪老子拿你们炖汤喝。” 林武帆哼了一声，山匪不过是摸不清二人底细，不敢盲目动手而已，若二人是普通商贩，只怕早已经被杀人抛尸，哪还有这么好说话。 “很不巧，今日我必须要上宣陇山一趟，还请让个道。” 钓叟这才转过头，露出粗糙的脸：“哪里来的娃娃，口气不小，宣陇山也是你想上就上的？” 林武帆依旧平静道：“我只想见一见你们的大当家，劳烦带个路。” “拜山？” 林武帆摇头。 “入伙？” 林武帆再次摇头。 “既不是拜山，又不入伙，前方无路可走。” 说着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 同时，河道两旁的树林里钻出几十人，个个手拿刀兵弓箭，目光不善地盯着二人。 这是在给二人下最后通牒，看来山匪们早有准备。 林武帆知道，就算这个时候往回走，在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箭雨必定射来，这个局面不容退缩。 “看来还是得动手！” 林武帆给和尚一个眼神，说道：“我们时间紧迫，尽快将他拿下。” 和尚点头，一个翻身，已经到了林武帆身前，然后化作一道白影朝钓叟袭去。 他虽然胖，但是身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钓叟挥动鱼竿横扫，鱼钩鱼线卷来，发出呜呜鸣叫。 和尚骤然加快速度，眨眼间已经到了钓叟身前，双掌猛地探出，无形劲力喷涌，吹翻了钓叟草帽，原来是一个癞子头。 钓叟大惊，没想到看起来胖胖的和尚功夫如此之高，急忙抬手横挡。 只听一声震响，钓叟被一掌之力震退，沿着独木桥一直滑到岸上。 和尚继续跟上，在钓叟一只脚刚站在地上时，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脖梗。 仅仅两招，钓叟就败下阵来。 周围的喽啰一个个傻了眼，也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第一道关卡就这样轻松被拿下，若是放箭，极有可能射死自己人。 钓叟哼了一声，闭上眼道：“我输了，没什么好说，你动手！” 倒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可骨气不一定能救他的命，说的好听叫骨气，说不好听叫拉不下脸面。 和尚却没有动手，而是转头看向林武帆：“队长，该怎么办？” 林武帆踩着脚下还在晃动的独木桥，往对岸走去：“我们不是来杀人的，自然不会杀你，你叫他们退下，带我去见你们的头领。” 钓叟却哼了一声，头歪向另外的方向：“想要我带你上山，那是做梦。” 林武帆缓缓抽出长剑：“既然你不愿意带路，留着也是无用，那我就替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先斩了这一双手。” 他对山匪和蛮军一样，没有一丝好感，若不是他们，自己一家三口不会分离，番大娘也不会无故消失不见。 对于不服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一剑杀之了事。 钓叟紧咬着着牙，透着一股狠劲朝着一众山匪喊道：“小崽子们，还看什么，放箭！” 两旁小喽啰立即举起弓箭。 林武帆并未停手，缓缓举起手里的剑，猛地斩下。 “住手！” 山崖上忽然传出一声大喝。 林武帆抬眼看去，一人手拿长弓，如大鹏般从山崖上飞下，落下的同时射出两支箭羽，目标正是林武帆与和尚。 箭羽刺破罡风，发出尖锐响声，迅猛如电，眨眼间已到眼前。 林武帆急忙侧身躲开，但还是被擦着肩头划过，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和尚伸出手，一把将箭羽抓住，身子竟然抖了抖，看来这箭力道不小。 就在这一瞬间，钓叟猛然挣脱和尚擒拿，快速后退。 “想跑？” 和尚一个纵跃，立即拦住了钓叟的去路。 有了这人开弓，小喽罗也举弓射箭，箭矢如雨，一半射向林武帆，一半射向和尚。 第29章 五六当家 林武帆暗自惊讶，宣陇山匪能快速发展起来，果然有过人之处。 反应迅速，行事果断狠辣，就目前遇到的钓叟和射箭那人，身手都不错。 小小的河道旁，顿时被箭雨覆盖。 林武帆抽身急退，躲在一棵大树后，刚躲过一轮齐射，又是新一轮箭雨射来，钉在树干上，发出梆梆声响。 钓叟不是和尚对手，被当作了人盾，一时间全身插满了箭羽。 “老六！” “六当家！” 众山匪大喊，语气中带着悲愤，原来是六当家的，钓叟地位不低。 但明知钓叟被和尚拿下的情况下，依旧箭矢不停。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好。 两轮箭雨过后，箭声忽停，趁着重新开弓的这一间隙，林武帆运转体内剑源，一脚踢碎地上石块，朝着山匪最密集处激射。 碎石击中不少山匪喽啰，人群中顿时发出惨叫声。 林武帆飞身而上。 和尚几乎是同时丢弃挡在身前的钓叟，身形飞快向前。 一旦深入人群，箭矢就失去了作用，山匪纷纷拔出刀，但哪能挡住二人。 和尚似乎变了一个人，满脸兴奋之色，大喊着拔出蛮刀，大开大合朝着人多的地方冲去，普通山匪没有一和之敌，顿时血雨纷飞，每一刀落下，必定飞起头颅或者斩断一条手臂。 众山匪被他的气势夺住心神，纷纷四散逃离。 林武帆按照牛午归说的八字要诀，挥动手中长剑，最开始还有些生疏，毕竟很少练习过基础剑法。 随着摸索，也渐渐使得浑圆如意起来，虽然有几次惊险，但都仗着体内剑源强悍，反杀了回去。 “咻～” 忽然，破空声响起，一支箭矢飞快朝和尚射去。 和尚正砍得兴起，反应过来时，箭矢已经到了跟前，侧身躲避，同时举刀横挡。 只听“叮”的刺耳声响起，箭矢在刀面上撞出一溜火花，改变了方向，擦过和尚手臂，深深射入一旁的树干。 若是慢上一分，只怕这一箭就要穿胸而过。 宣陇山果然有能人。 眼看一箭不中，那人再次扣箭拉弓，不过这次是瞄准了林武帆。 此人箭术不凡，林武帆不得不小心应对。 正在这时，有数名山匪同时围了上来，林武帆体内剑源奔走，后退一步，同时挥剑横扫，卷起地上枯枝败叶，如利剑般向几人划过。 却在这一剑刚使到一半，破空声再次响起，箭已射来。 那人很会抓时机，林武帆此时进退两难，只能强行收剑，学着和尚的样子抵挡箭矢。 此时后继乏力，叮的一声震响，险之又险的避开，双臂竟然微微有些麻木，但体内剑源流转，麻木之感立即消失。 借势荡开劈来的弯刀，同时旋转飞身而起，朝那人追去。 眨眼间形势逆转，那人似乎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年功夫了得，立即萌生退意，收箭就要退去。 现在想要逃走，怎么能如了他的意。 若是他再叫来数百宣陇山匪和高手，两人也不用闯宣陇山了，能跑多快跑多快。 “和尚！” 林武帆大喊一声，和尚立即明白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断其后路，却没想到那人身形极快，飞身钻入树林里。 林武帆捡起地上石子，用力掷出，却被他反身一箭射落。 担阁这么一息，和尚已经贴身靠近，肥胖的手掌当头拍下。 那人侧头避开，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其肩头，从半空中落下。 “让你偷袭！” 得势的和尚愤怒举起刀，追着劈下。 “五当家！” 原来这两人一个是六当家，一个是五当家。 众山匪眼见五当家就要死于刀下，一窝蜂围上来。 “和尚，留活的。” 和尚闻言，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收起刀，一脚踩在五当家胸口，使其重重的砸落枯叶堆中。 五当家嘴角溢出血丝，想要挣扎着站起身。 林武帆上前，这时才看清楚五当家个子瘦小，唯独那一双眼睛幽幽发亮，穿着一身宽大黑袍，从山崖上飞下时还真像大鸟。 山匪喽啰叫喊着又追了上来，大有要把两人剁成肉泥的阵势。 “小僧去砍了他们！” 和尚浑身沾满了血肉，体内似乎住着一个杀人狂魔，浑身冒出一股浓浓杀意。 他舔了舔血唇，就要举刀冲下，却被林武帆拦下：“和尚，留着他们还有用。” 随后又朝着追上来的山匪喊道：“想活命的，统统站住。” 这一声呵斥，蕴含剑源，远远传了出去，也震慑住了杀红眼的山匪，让他们清醒过来。 果然，六当家被射死，五当家战败，又见两人身手不凡，小喽啰们立即停下脚步。 但依旧有不少人举起弓箭，跃跃欲试，似乎像把五当家一起射死。 杀了五当家，或许他们就有机会上位。 但终归是忌惮二人，没有出手。 林武帆捏起剑指，将一道剑源打入五当家体内，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控制住他。 五当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哀嚎一声，踉跄后退数步，被一棵苍莽古树挡住，方才站稳。他抬起头，惊恐看向林武帆。 山匪面临死亡，他应该也会害怕。 “你你是谁？” “蛮军什队长，林武帆！” “蛮军！” 五当家身子颤抖，脸色也更白了一分：“林将军，我宣陇山真没抢贵军辎重。” 一众山匪喽啰听闻是蛮军的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子小的，转身就跑。 他们也知道抢辎重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前两天还杀了两个来宣陇山耀武扬威的蛮兵。 “五当家的，是否抢了辎重，不要紧，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五当家个子瘦小，年纪却不小，一听说还有机会活命，便点头答应：“我听林将军的，还希望林将军信守陈诺，不要杀我山中兄弟。” 他没有选择，不怕死的毕竟是少数。 林武帆没有直接答应他：“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当家。” 五当家的点头，转身，沿着山路朝山里走去。 和尚却忽然立掌合十，转身朝着一地的残肢断臂揖首：“阿弥陀佛。” “和尚，你这是干什么？” “我杀他们，总觉得有些亏欠，给他们超度一下。” “那是不是也太简单了点？” “佛说，一念通即般若通，一念生则万物生。” 林武帆听不懂他的禅语，催促五当家出发。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已经来到半山腰，山路崎岖，还有不少岔道。 不少高大的树杈上修建有了望点，若是有大队人马袭来，便能早早发出信号警示。 没人带路，想找到这地方，可要费不少功夫。 第30章 宣陇山匪 宣陇山有一处百丈绝壁，绝壁上有一条只能单人弯腰行走的小道。 小道尽头是一处碗状的巨大凹坑，不少房屋沿着坑壁石洞建立，这便是便是山匪们居住的地方，宣陇山寨。 此时，一个山匪喽啰沿着小道，急匆匆地朝着最大的房屋跑去，道旁人纷纷躲避，咒骂不停。 “猴子，这么着急，你赶着去投胎？” “猴子，是不是你家母猪要跑了？” 猴子原本是一富商的下人，随着富商运茶叶织布到黔阳城贩卖，途径半山亭时遭遇宣陇山匪打劫，因其表现机敏，免于一死，随后被抓回宣陇山，大当家见他机敏过人，便安排他盯梢传信。 他也没有辜负大当家的信任，数次打探到过往行商，为山寨抢回来不少金银财宝，还有女人。 今日在放哨时见到有两人骑马奔着宣陇山来，于是立即告诉了看守山道道五当家和六当家，却没想到几十个同伴都拦不住二人，六当家当场死亡。 大当家有命令，只有看到剿匪队出现，才允许点燃信号烟。 所以他只得一路跑着上山，要把这事告诉大当家。 猴子不理会耳边的挖苦，推开挡道的人，埋头往前冲，终于来到聚义堂，但聚义堂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大当家，有人打上来了” “大当家的，有人打上来了” 随着猴子的喊声响起，四周房屋里纷纷涌出人，在聚义堂前聚集。 “猴子，是谁打来了？有多少人？” “猴子，你怎么不早点放信号？” “赶紧收拾收拾，进山里躲一躲” “可我家的猪还没喂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喂猪？大军来了小命不保。” “蛮军昨日刚走，今天又来？那些放哨的都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直到一个高大壮汉从聚义堂后院走出，似乎刚起床，正系着扣子，壮汉推开人群：“慌什么慌！” 在他的一声呵斥下，众人才安静下来。 人群让开，他看到了满头大汗的猴子。 “猴子，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猴子喘着粗气，见到此人才咽了咽口水：“大，大当家，有人打上来了，六当家的被乱箭射死，五当家的生死不知。” 这一下连大当家的也开始有点慌了：“猴子，别急，你可看清楚了来人有多少？是府衙兵还是蛮军？” 莫非是蛮军调集人马，来了个偷袭？可蛮兵不是昨日刚走么？ 不等猴子说话，大当家的大喊道：“老三老三” “大哥，我在在这” 一个穿着白色儒衫长服的男子从人群中挤出，书生模样，他来到高大壮汉身前，抬头看向壮汉：“大哥，什么事！” 壮汉一边扣扣子，一边扭头问道：“可有白鸽传信来？” 老三忙回道：“自从前日写了书信送出，自今并无信鸽飞来。” 众人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大当家的为何还关心信鸽，但却有少部分人知道信鸽代表什么意思，神色不由得古怪起来。 既然没有信鸽，那山下来的是何人？ 冷静下来后，众人看向猴子。 “猴子，你说清楚，来人是府衙兵还是蛮军？有多少人？走的那条路？” 猴子这时才敢接话：“我只看到对方有一个小少年，一个和尚，并没有其他人，走的是山林道。” 话音落下，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大当家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就一个小少年，一个和尚？” 猴子点头，还想再次强调：“六当家都被” 可话音还没有落下，大当家的忽然一个爆栗打在他头上：“狗娘皮的，吓死老子了，就他妈两个人，搞这么大动静。” “呸！猴子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两个人还能飞天了不成。” “狗娘皮的，老子把鸡全都抓进了笼子，猪都放出来了” 猴子捂着头，想要争辩几句，却插不上话，众人恨不得用口水把他淹没。 大当家挥手，压下众人的声音：“哪位愿意出战，把这两个不长眼的给我抓来。” “大哥，我去！” 众人让开一条道，从聚义堂走出一个上身半赤裸的黝黑男子，斜披着羊皮坎肩，肩上扛着一把九环大刀。 “我去把那两小子抓来，今晚给大家下酒。” 男子说话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 众山匪哄然叫好。 大当家笑道：“老二，你速去速回，哥哥这就架锅等你。” 说着招呼众人起锅。 二当家扛起九环大刀往山下走去，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众人一下子忙碌起来，只有猴子还在揉着头，痛苦的脸色慢慢变得开心起来，自言自语道：“有大当家在撑着，怕什么！” 想通这点后，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里，于是跟在二当家身后下山去。 林武帆抬头，眼前豁然出现一面绝壁，五当家指着崖壁道：“绕过绝壁，后方就是山寨。” 林武帆点头，示意他继续带路。 刚走没几步，眼前就出现一条几乎垂直的石阶，直直向上，而在台阶下方正坐着一个扛九环刀的大汉。 大汉正是宣陇山的二当家：“嘿！就是你俩闯山，还杀了老六？” 这突然出现一人拦住去路，林武帆看向五当家，问道：“他是谁？” 五当家埋着头，低声道：“他叫余飞，宣陇山二当家。” 余飞瞥了一眼，面露不屑：“老五，你说你丢不丢人，看不住山门，大不了一死了之，你倒好，把人往山寨里带，大哥真是看走了眼，怎么会让你做了五当家。” 说完又看向和尚和林武帆：“你们两个，是自己解决，还是我来动手？” 五当家忍不住插嘴道：“二哥，你千万小心，他二人很厉害。” “去你娘的，别乱叫，老子没有你这样窝囊的兄弟。” 余飞并不领情，再次看向二人：“说，想怎么死？” 和尚走上几步，单手立掌于胸前，露出一副肥胖又慈祥的面孔：“施主，小僧只想见一见大当家的，还请借个道。” “狗娘皮的！” 余飞霍地站起身，刀上的九环叮当响：“老子问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亲自动手，狗娘皮的居然还要我让路？” 和尚揖首：“没错，还请借个道。” “我借你娘的道！” 余飞大怒，举起九环刀猛地朝和尚劈下。 刀锋呼啸，铁环叮当，这一刀搅动劲风，不仅威力极大，竟能影响心神，比起五当家和六当家强了不少，难怪更加嚣张。 和尚不闪不避，拔刀横挡在头顶，迎了上去。 一声震耳铮鸣响起，两刀瞬间擦出一片火花，劲力从刀上传下，和尚衣袍鼓动，脚下枯叶似乎被一股巨力挤压，向四周飞溅。 连同手里的刀立即出现一个大豁口，九环与刀身相撞，叮铛声响个不停，让人生出一股烦躁感。 “好一把九环刀，小僧喜欢！” 第31章 和尚受伤 和尚面露喜色，看中了这把九环刀。 欺身而进，伸手朝余飞手腕探去，若能抓住脉门，便能将九环刀夺过来，同时制住余飞。 余飞似乎没想到这一刀竟然被轻松接下，和尚还能迅速反击，直到遇上了高人。 当下猛地用力，刀锋顺势划下。 刀锋似要破开和尚鼓荡的衣袍，在和尚身后卷起枯枝败叶，脚下山路也被劈出深达两尺的裂缝。 跟在后面一起上山的山匪喽啰吓得四散躲避。 “和尚，你行不行？” 余飞的刀法不俗，若是被他阻在这里太久，毕竟耽搁时间。 “队长，看我在十息内拿下他。” “你放屁！” 余飞闻言很是不服：“看老子把你剁成肉泥。” 话音落下，和尚猛吸一口气，身子像充气了一样长大一圈，如同一个肉球，变化成诡异的姿态，攻向余飞。 余飞九环刀翻飞，刀光阵阵。 眨眼间二人便战至一处，刀鸣之声震耳，瞬间卷起了地上沙石枯枝。 隐约间能看到肉球里，时不时探出一只胖手，想要拿住九环刀，可都被余飞躲了开去。 片刻就过了三息。 余飞眼看落入下风，脚尖点在石阶上，身子沿崖壁飞起，迅速拉开距离后。 和尚飞身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崖壁直飞了十几丈高。 却见前方的余飞忽然翻转身子，如一个横着高速旋转的陀螺，从山崖一路斩下，所过之处，山石崩裂。 和尚并不示弱，刀法却是简单很多，卷入余飞的刀锋中，只听刀声阵阵，如雨点密集。 这一路追逐又落下，眨眼间已经到了十息。 两人刚一落地，没看见如何动作，旋转的刀锋骤停，肉球中有一只手已经打在余飞胸前，两人迅速分开。 余飞身子滑出三丈远。 而和尚的衣袍上多了三道口子，还有血丝渗出，手里的刀也变成了锯齿状。 看来两人都受了伤。 “和尚，你没事？” 和尚看了看胸前破开的衣袍，摇了摇头：“这家伙有点手段，是小僧心急了。” 林武帆这才放下心。 余飞奈何不了和尚，转头看向林武帆。 这小子看起来武功平平，只要先把他拿下，再用乱箭将和尚射死，便可顺利解决。 当即举刀朝林武帆劈来，想要逼迫林武帆放开手里的人质。 余飞刀法威猛，林武帆就不信他当真会把山寨里的兄弟劈死，立即转身躲在五当家身后。 这一个动作，吓得五当家大惊，原本体内就有剑源肆虐，疼痛难忍，想要动弹避开这一刀，却是来不及了，只得闭目等死。 余飞并没有将五当家劈成两半，毕竟是一个山寨里的兄弟，刀锋偏了两寸，贴着手臂斩下。 趁着这个时机，林武帆手捏剑指，从侧面探出。 余飞看见林武帆道动作，面上露出残忍笑意，左手握拳轰来。 剑指与拳头相撞。 但下一刻，余飞再次倒飞，撞上不远处的石壁，才停下。 他挣扎着爬起身，面无血色，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武帆走上前：“你若是乖乖听话，我不杀你，若是你想死，我现在可以成全你。” 和尚也靠拢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九环刀：“嘿，这刀以后就跟着我了。” 眼看九环刀被抢走，他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却也无可奈何，剑源在其经脉中肆意破坏，激愤下牵动伤势，忍不住猛烈咳嗽，嘴角有血丝咳出。 他本就被和尚打了一掌，受了伤，如今又被剑源侵入经脉，再也抑制不住伤势。 五当家也走过来：“二哥，降了，我们在这宣陇山上，不就是为了苟活着吗？只要降了，他他们便不会动手杀人。” 片刻后，余飞叹了一口气。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于是，林武帆与和尚押着二人继续往山寨走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猴子的眼中，他眼看二当家被那少年莫名其妙一招打败，急忙转身就跑，穿过崖壁上的单人道，很快来到寨子前。 此时众人已经架好锅，燃起火，似乎就等二当家把不知死活的闯山人抓来下锅。 “大当家大当家” “不好了” 猴子连滚带爬的跑进山寨，他的声音吸引了众人注意。 “猴子，你说什么？” 猴子重复道：“二当家败了。” “二当家败了？二当家怎么会败！” “就是，二当家武艺高强，从未败过。” “猴子，是不是你在撒谎？” 聚义堂前几十人争论不休。 这时，聚义堂开门声响起。 大当家已经披上了软甲，从聚义堂走出，目露凶光：“老二刀法精湛，怎么可能败，休要胡说。” 随即看向堂前的猴子：“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老子今天一刀劈了你。” 猴子知道大当家凶残嗜杀，而且与几个当家的感情很好，再说下去难免触其霉头。 眼看形势不对，立即改口道：“大大当家，那少年与和尚已经朝寨子赶来，我们该怎么办？” “哼，取我银枪来！” 大当家的喊了一声，便有喽啰取来一把通体银亮长枪，枪头尖利，挂有一缕红缨。 看喽啰扛着吃力的样子，份量似乎不轻。 “兄弟们，随我走。” 大当家接过银枪，大手一挥，便朝寨子外走去。 几十人浩浩荡荡跟在后面，士气高昂。 只有猴子缩在最后，也跟了上去。 可还没出寨子，所有人忽然停下，在寨子门口与一少年和一胖和尚打了个照面。 而且老二和老五似乎被控制着，受伤不轻，不远处跟着一群喽啰，却不敢靠近。 “老二，老五，你们怎么样？” “咳咳” 两人一阵咳嗽，余飞低头道：“大哥，兄弟对不住你。” 五当家声音哽咽，也低头道：“大哥，老六老六没了还折了好些弟兄。” 大当家顿时怒目圆睁，显然是气极：“我宣陇山与二位无冤无仇，为何杀我兄弟？” 第32章 宁死不屈 林武帆没有回话，走上前道：“看来你就是大当家了，我且问你，半月前可有抢劫一女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番大娘留下的一只鞋，展示给大当家的看：“她穿着同样的鞋，一人从雪痕村往黔阳城走，于一山坳中消失不见。” “哼，我山魈劫财杀人不计其数，谁还记得这些，你大可算在我的头上，想要报仇的尽管过来。” 林武帆脸色立即变色：“你叫山魈？可要想好了再说话，这决定你，和你的山寨所有人是否能活。” “小屁孩口气不小，就算我杀了她又如何，你想杀我，也要看我手里的银枪是否答应。” 林武帆没有再说话，缓缓拔出长剑，看来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和尚却忽然拦在他的身前：“队长，这人武功不弱，让我先上。” “你让开，我要亲手解决他。” 林武帆推开和尚，长剑遥指山魈。 五当家的忽然大喊：“大哥，他是蛮军的人。” 此时的宣陇山寨口，前后围了一百多人。 一听说他是蛮兵，山匪喽啰刀已出鞘，箭已上弦，都瞄准了二人。 在这么密集的人群中，林武帆相信，只要箭射出，死的一定是山匪。 山魈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箭矢没有优势，反而会伤到自己人。 大手挥动：“你们都后退，就算他是蛮军的人，敢来我宣陇山撒野，我也要炖了他，咱又不是没杀过蛮兵。” 在林武帆示意下，和尚挟着余飞和五当家略微后退。 山寨门口留出了一片空地来。 山魈抖动银枪，如蛇吐信，人未动，枪已至林武帆身前。 林武帆的剑法稀疏，但他懂得枪法，特别是得到牛午归指点后，对于枪法的了解已经强过一般的教头。 相比起牛午归和朱南方枪法的凌厉和气势磅礴，山魈的第一枪，却给林武帆一种诡异、不可琢磨感觉。 当下斜里跨出两步，避开飘忽不定的枪头，长剑朝山魈双手斩下。 这便是避其锋芒，攻最薄弱的地方。 山魈冷哼一声，回枪横扫，银枪划出一个大圆弧，随之身形扭转，不仅避开了长剑，这一枪攻势更猛，。 林武帆不得已后退半步，提剑格挡。 “铛～” 虽然挡住了这一枪，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向后滑出数步。 还没站稳，山魈单手持枪，如力劈华山般崩下，空气似乎都被一分为二，无形且霸道的劲力疯狂压下。 就在林武帆感觉到动弹不得时，体内剑源轰然涌起，游走全身，将这股劲力抵消，同时狼狈的一个翻滚。 只听耳畔一阵炸响，余光瞥去，这一枪将山石地面崩出了一条两尺深的沟壑，延伸有数丈远。 两枪，便把林武帆逼得狼狈不堪，又是两个翻滚，才脱离出长枪范围。 二当家余飞武功已是极高，再加上大当家，手下还有六当家这种神箭手，难怪能横行半山亭附近几十里地。 要是再这样下去，林武帆自知必定死于银枪之下。 就在这思考的瞬间，山魈的长枪已如蛟龙出海，再次刺来，比起第二枪威势更猛。 “小崽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林武帆没有接话，全力运转剑源，汇聚右手，看准刺来的长枪，长剑徐徐刺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剑。 周围的山匪已经欢叫起来，如此以剑对枪，必死无疑。 就连愤怒的山魈都勾起嘴角。 全场只有和尚一脸平静，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下一刻，只见长剑忽然爆发出一阵白光，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惊住了众人。 白光随即化成几十块碎片，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山魈脸色忽变，若不收枪，他必死无疑，却在这一瞬间，白光碎片已经打在银枪上，震得他双手麻木，再也握不住。 银枪反打在他的胸口，随后一阵翻滚，铿锵铮鸣，深深插入青石壁中。 同一时间，白光碎片四射，射入人群之中，惨叫声传来，不少山匪哀嚎倒下。 碎裂的剑尖是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直直射去，穿过山魈右肩，继续射入他身后的石壁上，一阵猛烈炸响，青石碎裂，石屑纷飞。 山魈捂着肩头，踉跄后退数步，才堪堪站稳，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已经入境？” 似乎怎么也想不到，眼前小小少年，竟有这样的修为。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而是发现银枪在他的剑源攻击下，竟然完好无损，看来是一件不错的宝贝。 握住银枪，猛地用力，带着青石碎屑被拔出，份量极沉，若不是体内有剑源，怕是要拿起来都难。 林武帆打量一番，七尺左右长，除了重，还蛮合手。 剑已经损坏，便举起银枪直指山魈，慢慢抬起头：“现在，我问，你回答！” 山魈哼了一声：“没什么好回答的，不过一死而已，你动手。” “好！那我便成全你，全寨数百人我一个个问过去，若是无人回答，我便杀光全寨的人。” 对于不肯配合的山匪，杀了也就杀了，不过眼下还不能杀了山魈，否则山匪集体反抗，二人定然不是对手。 “和尚，把人带过来。” 和尚闻言，把二当家和和五当家带到林武帆身前，同时小声提醒道：“队长，人群中还藏有高手，不把剩下的山匪头子找出来，这事可不好办。” 林武帆自然知道，他要做的不过是杀鸡儆猴，同时还要让他们臣服。 对于山匪，唯一的降服的办法就是武力。 他看向二当家余飞：“一个月前，你们可有抢劫一个女子？” 余飞没有回答，而是看像大当家山魈。 山魈怒斥道：“老二，宁愿死也不要受他胁迫。” 余飞闻言，眼睛一闭，说道：“你杀了我。” 林武帆冷哼：“好，那就从你开始，说着举起银枪猛地刺出，瞬间穿透余飞胸膛。” 拔出枪，带起一蓬鲜血，余飞也缓缓倒下。 “老二！” “二哥” 山魈怒目圆睁，扑了上来，只是他受伤极重，都难站稳，对林武帆已经没有威胁。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林武帆还是捏剑指，在他体内打入一道剑源。 山魈顿时瘫软在地。 众山匪以为林武帆杀了大当家，就要暴动起来，就连和尚都握紧了九环刀。 “住手！” 忽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炸响，将众人都压了下去。 一个书生模样的长衫中年男子拨开身前众山匪，走上前与林武帆相对而立。 “小兄弟还请手下留情。” “你是谁？” “在下是宣陇山三当家，公上桓，愿意配合公子，只要公子能放过大当家和宣陇山上众人。” 有人出来说话，自然是最好的。 第33章 不喜杀人 山魈不顾疼痛，咬牙愤然道：“老三，你怎地忒没骨气，怎么能向他低头。” 公上桓道：“大哥，你我都知道，占山当匪，这一天迟早都会来，何不让兄弟们多活些日子？” 山魈想要起身反抗，却是无能为力，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公上桓不骄不躁，也不怯，倒是一个人才，他看向林武帆道。 “这半月来，我宣陇山上下从未抢过任何人，小兄弟说的女子，自是未曾见过。” 听到这，林武帆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确认一遍：“你说的话可当真？” 公上桓微微一笑：“我们当山匪的，抢了就是抢了，杀了就是杀了，不会骗人。” “几日前蛮军被劫的粮草辎重，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小兄弟，这事说来蹊跷，我们从不敢碰官家任何东西，更何况是蛮军粮草辎重，数日前便有一队蛮军说粮草辎重丢了，前来讨要，一番沟通不成，还杀了我不少兄弟。” “前日蛮军围剿，兄弟们不得已躲入深山，直到昨日撤军，方才回来。若是辎重在我们手里，早已奉还，自然等不到小兄弟再次杀上门来。” 到这便对得上，莫非真不是他们抢了粮草辎重？ 眼看三当家不似说假。 林武帆又问道：“前些日子，你们可有杀了两个蛮兵？” 人群中顿时安静下来，杀蛮兵意味着造反，那性质可就不一样，那是要被诛九族的，全寨上下一个都不能留。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山匪喽喽们暗中握紧了手里的刀，有的已经开始搭上箭羽，人群正慢慢朝着二人靠拢。 和尚抽出九环大刀，警惕地环顾众匪，但又觉得五当家碍事，一刀将其拍晕。 众山匪见他拿出二当家的兵器，本就恼怒不已，忽然间又拍晕五当家，正是他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山匪们。 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忽然一声大喝：“住手！” 三当家公上桓跨出一步，张开双手，喝止即将要动手的众人，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将刀举过头顶。 山魈怒道：“老三，你怎地这么怕死？” 公上桓叹了一口气：“大哥，兄弟不是怕死，而是就这样死不值得，山上的兄弟们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何必为了这事害了所有兄弟。” 他不再理会怒目而视的山魈，看向林武帆道：“人是我杀的！” “数日前确实有两个蛮兵来我宣陇山，但是被我杀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山匪群中顿时发出嘘唏的声音，山魈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的愤怒也变成了不解。 林武帆淡淡道：“三当家可知道杀蛮兵是什么后果？” “自然知道，形同叛逆，诛九族！”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公上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山寨中的兄弟无关，还请将军放过他们。” “三当家” 山匪群中顿时响起呼喊之声。 “三当家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对，拼了！” 三当家没有理会，只是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他很清楚，人群如此聚集，想要杀一个入境高手，太难了，哪怕占着人数优势，对方想跑，众人也拦不下来。 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入境高手的逐个突破，或者是派蛮兵围剿，终究是跑不掉。 他将手中折扇插入后颈，双手并拢递向林武帆。 “还请将军放过山寨中的兄弟！” 这忽然的变化，让林武帆有些不好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他本想着先杀鸡儆猴，遇到不服的再打服，却没想到出了这当变故。 看来山匪中并非全是穷凶极恶之徒。 “老三，不可！” 山魈挣扎站起身，朝林武帆道：“蛮兵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要杀就杀我！” 匪群忽然就哄闹起来：“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 林武帆皱起眉头，再这样下去，场面很难控制，当下一运转剑源，大声道：“闭嘴！” 他的声音盖过众人，同时也让众人怔了怔。 “要我不杀你们也行，只要你们能答应我几个条件，我保证蛮兵以后不会来骚扰你们。” 众匪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议论起来，山魈和公上桓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杀了蛮兵这等大事，就这样不追究了？ 还是公上桓最先冷静下来：“不知将军有什么要求？” 林武帆道：“第一，从今往后，不允下山抢劫，只有我让你们抢，你们才能抢。” 话音刚落，众山匪又议论起来，他们是山匪，不是良民，不抢劫那怎么活下去。 更不可能开荒种地，否则府衙定会闻着味来抓壮丁。 公上桓也是一脸难色 林武帆加重语气道：“我的要求，三当家能否做决定？” “这” 公上桓是整个宣陇山的智囊，遇到重大事情，就连山魈都会听他的，现在却让一众山匪不能抢劫，还要听命于一个小小少年，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关键是眼前少年沉着冷静，不仅武功修为高深，手段也狠辣，若是不从，只怕整个宣陇山真会被杀个干净。 “小兄弟。我们是山匪，不抢劫怎么活下去。” 林武帆道：“我杀你们，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杀了蛮兵，还有你们抢劫杀人，罪恶严重。” “我说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有用，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话去做，生存无忧，蛮军也不会来骚扰你们，若是再讨价还价，别怪我不客气。” 公上桓并未解开眉头，而是看向大当家山魈。 山魈却默不作声。 “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公上桓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欲引林武帆往聚义堂走去。 有山魈在手里，林武帆也不怕他们耍花样，抬脚跟在其身后。 山魈忽然怒喝：“老三，你是要把宣陇山毁了不成？” 公上桓顿住身子：“大哥，连你都不是这位小兄弟的对手，还有谁能救宣陇山？此番豁出去，兴许还能保住大家性命。” 林武帆趁机朗声道：“我不喜杀人，只要大家配合，我保证你们都能活命。” 刚刚他打败山魈，已经震慑住了众山匪，此刻以啸声承诺不轻易杀人，再次展露实力，同时也让众山匪也松了一口气。 第34章 不服就杀 公上桓继续道：“二哥已经去了，大哥还要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死在你眼前吗？” 山魈哀叹一声，看向地上躺着的余飞，胸前一个大洞，血已流干，浸湿了身下泥土。 随后又抬头，环视四周密密麻麻的山匪喽啰，这些都是她同生共死的兄弟。 此刻，他似乎认命了。 “你做主！” 公上桓望着山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 林武帆跟在公上桓身后，来到聚义堂，只见他拿出一个笼子，取出一个信鸽。 “小兄弟，你看。” 林武帆不明所以：“一只信鸽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此信鸽可不是普通信鸽，在黔阳城府衙内还有一只一样的，想要养这样一只信鸽，每月两千两白银，若有兵卒剿匪，便会有信鸽飞来，我们自会提前知道，入山躲避。” 说到这，就已经证实了林武帆猜想，官、商、匪勾结。 但是为了确定真假，又看向另外两个笼子里的鸽子：“那两只鸽子呢？” “那是长风镖局和威远镖局的。” 镖局走镖，给山匪保护费，而山匪为了生存，则需要给官府保护费。 所以官家的东西他们从来不劫，有镖局护送的商队，他们不劫。 这也就出现了即便山匪成灾，府衙也不会剿匪，如果上面给的压力大，不得不出兵，府衙则放出信鸽通知，山匪们便能提前做准备。 真到了不得已的程度，便随便找几个不懂事的山匪，杀头交差。 对此套路熟悉的林武帆，才敢断定，区区一千蛮兵，必定无功而返。 但这也让他更加疑惑，与官府有勾结的山匪不会劫持辎重，那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把辎重劫走了。 同样的，这几只鸽子也告诉林武帆一个信息，宣陇山若是不去抢劫，那就没有银两孝敬府衙。 原来大当家宁死不愿说的症结在这，这毕竟是他们山匪最大的秘密，生存的根本。 确定了关系链，但此时不适合与府衙闹翻，该孝敬的银两还得孝敬。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府衙的银子照旧给，其他的，我自有安排，不要说没钱，这半年抢劫来存下的银两，足够你们过上一年，饿不死你们。” 公上桓无奈，只得点头。 林武帆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晌午：“三当家的，若是把宣陇山交给你，不知能不能让我安心？” 公上桓一怔，随即变得震惊，终于不再镇定，扑通跪下。 “还请小兄弟哦不还请大当家的高台贵手，饶山魈大哥一命。” 林武帆瞥了公上桓一眼，山匪虽然残忍嗜杀，但对自家兄弟还是有情义。 “山魈，我要带走，但不会杀他，宣陇山交给你，能否让我安心？” 这是第二次发问。 宣陇山不能没有领头人，否则这几百号人必将混乱不堪，变成一盘散沙。 公上桓道：“宣陇山共有七个当家，各有本事，我虽排行老三，武功却比不上老四老七，怕是难以服众。” 林武帆看着他，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哪有那么容易做到三当家的位置，你也不用在这演给我看。” 公上桓身子一抖，随即恢复正常：“不敢欺瞒大当家。” 林武帆又盯着他看了片刻，哼了一声：“你随我来。” 说着抬脚走出聚义堂。 两人又来到山寨口的位置，众山匪没有散去，人反倒是更多，怕是有两百来人，暗处还有不少弓箭手，箭已经瞄准了和尚。 和尚盘坐在地上，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拨动念珠，浑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随着林武帆与公上桓二人走近，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嗡嗡地讨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林武帆沉声道：“四当家和七当家的，站出来。” 人群骚动，随即分开一条道，有两人走出，一个模样普通，另外一个却是拄着拐杖的瘸子。 两人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你二人可愿服我？” “不服！” 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可要想清楚，不服者，死！” 非常时期，面对凶狠山匪，只能用雷霆手段。 公上桓急忙上前：“四弟，七弟，何必逞一时之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面露不屑，那瘸腿哼了一声：“算是我们错看你了，只会摇尾乞怜，今日就是死，我兄弟二人也不会服一个蛮军小人。” 话音落下，银枪闪过一道光芒，如电般直刺，穿过二人胸膛。 这一瞬间变化，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同时也震慑住了那些不服的喽啰，暗处的弓箭也缩了回去。 山魈和公上桓各自叹了一口气，闭眼不忍看下去。 林武帆收回银枪：“不服者，下场便是如此，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各位性命，杀蛮兵的人已经被我就地处决，此事再与你们无关。” “从今以后，在大当家没回来前，一切由三当家公上桓做主。” 山寨寂静，密密麻麻一众山匪，无一人敢反对，或许还有部分人心里不满，但那该是公上桓处理的事，阻碍最大的两人已经帮他解决。 林武帆一番威逼，再把杀蛮兵的罪行按在几个死人身上，这样，众山匪也不会恨他，以免将来出现什么想不到的突变。 “和尚，我们该走了。” 说完拎起山魈，往山下走去，同时让公上桓安在山脚多准备两匹马。 带走山魈，是让山匪们有所期待和忌惮，也让公上桓有所约束，只要山魈不死，宣陇山匪就得听他的。 这一趟二人闯宣陇山，办了三件重要的事。 第一件，确定番大娘没有被宣陇山匪杀害。 第二件，确定了粮草辎重的丢失确实与他们无关。 第三件，收服了宣陇山匪，虽然看似并未完全收服，但万事总有开头。 当然，最大的收获就还是那三只鸽子，有了这三只鸽子，林武帆拿回辎重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第35章 驼鹿吐槽 黔阳城，城东。 此时正值晌午，阳港中街上人流稀少，却有五人十车的马队招摇过市，车上还拉着沉甸甸的大箱子。 一个佝偻的老头子开道，两旁有三人护卫，还有一个在队伍最后，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队伍最后那人便是驼鹿， “老头子，我们都把黔阳城的东南西北走了个遍，也该找个地方吃饭了。” “队长也是的，非要我们拉着马车闲逛，还让我这个堂堂高手听一个臭老头子的，要不是看在队长的份上，老子非剁了你。” 骂完还狠狠瞪了队首的牛午归一眼。 “哎，竹竿，为什么你总长不高，我怎么吃都是这么瘦？” 竹竿白了他一眼，驱马上前，更加远离他。 驼鹿又往林像靠拢：“林像，听说你力大无穷，是不是真的？” 林像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脸，然后抓住驼鹿手腕，用力一捏 “哎哟疼疼疼放手放手” 一路都是驼鹿抱怨的声音，众人听得烦了，都不再理会他，只有林像愿意与他玩。 驼鹿的抱怨唠叨，加上车队太过招摇，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不免让人浮想，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路人多看了两眼，惹得驼鹿极度不满，瞪着个眼睛，吓了路人一跳。 路人看他一副凶相，不敢吐半字不敬，纷纷躲避。 “哈哈哈哈” 驼鹿大觉有趣，顿时来了精神。 “老头子，我饿了，没有好酒好肉，我可走不动道。” 牛午归拉住缰绳，使队伍停下来，随后抬头看了看天时，日头微微偏西。 “是时候该出发了。” 随即在街道旁买来十几个饭团，但是给钱的时候，却是从马车上的箱子里拿出银两，在打开箱子的那一刻，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元宝和发着白光的银锭。 牛午归若无其事地又合上箱子，然后把饭团发给众人，林像饭量大，给了他四个。 这一幕看傻了过往行人，这么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总共有二十箱，全倒出来只怕真要堆成山了？ 牛午归很满意这种效果，就算所有人都认为车队不正常，但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这一上午他买了不少好东西，茶叶、锦织、果浆酿等等，十辆车都堆满了。 “牛老头，你打发要饭的？老子要吃肥肉，这么多银子你就给老子买饭团？” 眼看到手的是素菜饭团，驼鹿顿时怒骂牛午归。 “你要是不吃，就给林像！” 牛五归丢下一句话，继续上马带路。 驼鹿无奈，只得把饭团塞进嘴里，忽然眼睛一亮，看到前方有一家铺子卖烧鸡。 片刻后他手中就多了一只，撕下大腿和翅膀，与林象和竹竿分食。 车队徐徐走出黔阳城东门。 胡子安驱马与牛午归并行：“牛先生，可要再等一等朱南方和罗磊二人？” 牛午归佝偻着身子，摆了摆手：“队长对他二人另有安排，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胡子安点了点头。 他身材高大，因眉尖一道刀疤看起来凶狠，反而最守规矩，见到林武帆称牛午归为先生，他也一样称呼。 不过对于林武帆的安排，他搞不明白。 “牛先生，我们这样就能把劫粮的山匪引出来？” “嘿嘿～” 牛午归嘿嘿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黔阳城墙，似乎看透了这人间蝇营狗苟。 “若仅仅是要想引出劫粮的山匪，也不用费我们老大劲在黔阳城转一圈，而且那小子还专门嘱咐，一定要去繁华的烟花之地买东西，还有那些镖局行商处。” 胡子安想了想，依旧没想明白：“这是为何？” “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牛午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带头朝半山亭走去。 黔阳城距离半山亭有几十里地，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毕竟山匪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黔阳城附近抢劫。 出了黔阳城范围，遇到几伙成群的小土匪，山匪不长眼前来来抢劫，被无聊的驼鹿一人全部收拾了。 直至夜里，才赶到半山亭，众人将马车卸下，点燃篝火，围在一起原地休息。 “牛老头，有点不对劲。” 驼鹿四处望了一眼，亭外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静！实在是太静了！ 胡子安和竹竿也发现了不对劲，常常能听到的虫鸣鸟叫此刻似乎绝迹了一样。 牛午归却仿若无事人，不理会驼鹿，闭眼休息。 “啪～” 忽然一声炸响，驼鹿猛地一缩，随后回头细看，原来是燃烧的木头炸开。 “狗娘皮的，吓老子一跳。” 见无人理会他，又拉了拉竹竿的衣袖：“竹竿，陪我去树林里看看。” 竹竿拽回衣袖，挪动脚步，离他更远。 驼鹿无奈，只得缩成一团。 不一会便听到身旁有呼噜声响起。 “呼呼呼” 驼鹿转头看去，原来是林像已经睡着了。 “这都能睡着，当心凶手把你叼走！” 嘀咕一声后，半山亭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驼鹿环顾四周，树林幽幽，漆黑一片，总觉得后背有凉风。 总觉得不安全，想找个人陪着，但众人都嫌弃他太烦，离他远远的。 他把目光看向了林象，然后慢慢靠近，蜷缩在林象身旁，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静！ 整个半山亭静得可怕！ 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林像的呼噜声。 不知是觉得林象太吵，还是觉得靠着林象不安全，驼鹿起身又来到牛午归身旁。 “牛老头，这样就能找到劫持辎重的山匪？” 牛午归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随即又闭上：“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那还等什么？我们不如连夜赶回黔阳城去。” “找不到粮草辎重，卢统领还不砍了你的脑袋？” 驼鹿缩了缩脖子：“这但在这傻坐着，也找不到辎重啊，不如我们就此散了，反正此时也没人管，从此大家天高海阔任鸟飞，那才快活。” 牛午归翻身，背对着驼鹿，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态度。 胡子安却笑道：“你忘了你是怎么被抓到常武营地到？周边川都城，湘阳城守卫严苛，向北有三关十二寨，你能飞哪里去？要是再次被抓，可就是直接砍头了。” “哎！” 驼鹿瘫坐在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队长怎么就接了个送人头的任务，这是要害死我老鹿啊。” 胡子安道：“我看队长年纪虽小，但武功极高，而且处事条理清晰，说不定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他是安排了，留我们几人在这，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 “你可不要乱说，林像是队长的哥哥，他还不是在这嘛。” 两人正说着，官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声，轰轰隆隆，似乎人数不少。 胡子安小声道：“有人来了。” 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夜里，必须小心应对， 牛午归自然也听到马蹄声，站起身，向官道上看去。 除林象仍在扯着呼噜，其余四人都伸长了脖子。 只见远处亮起一片火把，正快速朝着半山亭赶来。 驼鹿赶忙拉起林象：“别睡了，来人了！” “喂，醒醒” 林象不满被打扰，随手一推，便将他狼狈地推出老远。 胡子安道：“牛先生，有二十多骑，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慌，见机行事。” 就这么短短片刻，那一队人马已经来到近前。 第36章 再次相见 今夜，月黑风高。 林武帆早已经来到半山亭，此时正站在南面的一座山头上，背负着双手，静静看着下方变化。 不一会，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和尚从林中钻出。 林武帆转身。 “和尚，有什么发现？” “队长，自从日头落山后，半山亭就来了不少人，藏在北面、东面的树林里，约莫有两百之数，加上刚从官道上赶来的一队人马，总共有三伙人了。” “哼，果真是乱世好致富。” 林武帆踢了踢闭眼休息的山魈：“大当家的，你说这几伙人会是谁？” 山魈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想了想说道：“北面的应该是水鬼，他专吃水里的，今日怎么也会跑到半山亭来抢食？” 林武帆哼了一声：“莫非大当家的就没收到信息？” 在宣陇山上看到那鸽子，林武帆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山魈抬起头，四目相对，片刻后才道：“你都已经知道，何必再问。” “不，在卢统领面前，还需要大当家的配合，不过大当家放心，我保你与众山寨兄弟不死。” “你说话可算数？” “大当家的，你还有选择么？” 眼看山魈不说话，林武帆继续问道：“剩下几伙人是谁？” “东面的该是百里奇，刚来的这队我也不能确定。” “水鬼和百里奇，比起你的宣陇山如何？” “水鬼老巢在清江河旁，距离半山亭有近百里远，百里奇老巢在石舟山，距离此地也有八十里，他们一般不会到我的地盘来抢食。” 说完脸上有得意之色，看来并不惧怕二人。 林武帆嘴角勾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若是我今日不上宣陇山，只怕大当家也在半山亭附近埋伏好了？” 山魈自嘲地笑了笑：“如此肥肉，自然不会放过，干完这一票，一辈子吃喝不愁，再也不用看府衙脸色，只是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却是武功不凡，着了你的道。” 林武帆拿出银枪，淡淡月色下丝毫不掩其色， 比他还高出两个头，剑源流转，银枪渐渐发出亮光，照亮了黑暗的树林，也照映出山魈与和尚一脸的惊讶。 随即挥枪横扫，白光划过一道耀眼的白色圆弧，眼前两丈之内的所有树木尽皆拦腰斩断，树木哗啦啦地倒下。 这也是林武帆发现此枪不一样的地方，剑源流转其中，威力大增。 “此枪不凡，不知大当家是从何处得来？” 山魈面露不舍，片刻后才道：“此枪银龙，十年前我下山时，师傅赠予我的。” “我先用着，等那天心情好了，再还给你。” 几人说话间，山下的人马已经将半山亭围了起来，似乎要抢走马车。 但同一时刻，东面，北面同时亮起火把，冲向半山亭，杀喊之声震天。 三伙人顿时混战起来，即使隔得很远，依旧能感觉到其惨烈。 却见牛午归五人趁着混乱，悄悄躲进了树林中，山匪也不去理会几人，毕竟他们的目的是马车上的箱子。 山魈面色平静，多人同时抢一个商队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要么是打赢的一方拿走，要么是大家停战，商量着分配。 林武帆却有些不满意：“这百里范围内，就这几伙山匪？” “咳咳～” 山魈咳了咳：“算上我，方圆百里范围内，实力较强的都在这了，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怕是也不敢来这种场面” 林午饭不免有些失望，比预想中的少了太多，要是能把所有的山匪聚集于此，此计才能全是获得成功。 山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有一人” 林武帆看向山魈，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也不认识，一个月前，我和众兄弟刚抢完一单，正要回山，却忽然涌起浓雾” “浓雾？” 林武帆皱起眉头，又是浓雾：“不是你的人？” “我宣陇山要是有这样的能人”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我和众兄弟醒来后，发现所有抢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只留下了几个字，要求我宣陇山一个月内不得下山，所以，这一个月来我们没抢过一人。” 原来如此，他说的和罗磊打听到的差不多。 两人说着，下方的战事愈发惨烈，伤的伤，死的死，还能打只剩有一半人不到。 “来了！！！” 从山魈话语中听出了震惊和惧怕之意，还有一丝急切。 顺着山魈指的方向看去，半山亭周围一里外，竟凭空涌出了浓雾，竟将树林都覆盖不见，然后慢慢向半山亭汇聚。 此时，正在打斗拼命的的众山匪却丝毫不知。 借着淡淡月色从山顶往下看，其他地方依旧昏暗，唯独半山亭一里范围内迷雾笼罩。 很快，浓雾把路口处的亭子笼罩，红红的火光渐渐变暗，直至被遮挡消失不见。 打斗之声也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消失。 白色迷雾笼罩方圆一里地，将四个方向的路口全封了起来，凝而不散。 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才是林武帆等的正主之一，他居然敢劫持蛮军辎重，哪怕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她也一定会来。 “和尚，你带他与牛先生汇合，待浓雾散去后，将所有的山匪全都绑起来。”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取出箱子里的金银，然后找一处山崖，将所有的马车、箱子一并扔了。” 林武帆说着，从山顶上一跃而下。 “阿弥陀佛！” 很快，林武帆钻进迷雾中，昏昏欲睡的感觉再次袭来，但体内剑源涌起，一股暖流包裹全身，睡意顿消。 浓雾里，眼前一片漆黑。 林武帆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只得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向前摸索。 片刻后，右前方忽然响起撬锁开箱的声音。 林武帆快步上前，但脚忽然踩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脚下用力，身子轻轻跃起，随后落地，距离箱子也越来越近了。 或许是开箱的声音嘈杂，这点动静并未被发现，而开箱的声音还在继续。 此时，已经能看到左手边有淡淡火红光芒穿过浓雾，而声音却是从右手不远处传来。 林武帆强忍着直冲天灵的浓浓的血腥，往右侧跨了一步。 撬箱子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有什么野兽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发出低沉的咆哮之声，似乎是在警告。 林武帆站立不动，凝视着前方，只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僵持两息之后，前方浓雾忽然涌动，一阵劲力袭来。 凭借着修炼剑典秘录而大大提升的感知，林武帆判断袭来的方位，挺起银枪猛地刺向浓雾。 “吼～” 银枪似乎被什么挡住，忽然响起暴怒的咆哮声。 下一刻，银枪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同时还有一股冰寒之气，沿着银枪想要侵入经脉。 体内剑源似乎感受到了危机，疯狂运转，沿着银枪反击回去，两股力量碰撞，轰然炸开，震开眼前浓雾。 林武帆身子不受控制，后退一步，激得脚下沙石飞溅。 只是在后退这一瞬间，也看见前方有两个黑影，一个是人形模样，另外一个圆滚滚的，有四肢，却不像人类。 浓雾快速合拢，眼前又陷入黑暗。 第37章 同道中人 自从修炼剑典秘录以来，这是林武帆第一次被人打退，莫非这也是一个入境之人？ 对方实力不弱，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半桶水，想要强攻只怕不现实，有点后悔没让和尚下来拦住退路，哪怕能拖延点时间也是好的。 “你这人倒有些本事，竟然不惧我的迷雾。” 迷雾前方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为了防止她跑掉，林武帆并没有追上去，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劫我的马车？” “哼！” 女子似乎非常不满：“你这个骗子，没想到连我都被你骗了，箱子里只有上面是一层碎银，剩下的全是石头。” “不装那么多石头，怎么能引诱你出来。” “嘿～我来了又怎么样？你又抓不到我。” 女子说着话，似乎还在肆无忌惮的翻着箱子。 林武帆慢慢抬起脚靠近：“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劫我的马车？” “劫就劫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为何不去问问那些山匪，他们为什么要劫你的马车。” “或者你去问问府衙，他们为什么要抢百姓手里的粮食？” 林武帆一窒，跟一个山匪讲道理，似乎有点傻，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能拖住对方就行。 “两日前，蛮军辎重被劫，也是你干的？” “是又怎么样？” “把粮草辎重抢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饿死？” 说到这，女子变得气愤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些粮草金银是从哪里来的？全是从百姓手里一点点搜刮来的，结果全到了官绅富豪手里，老百姓就该饿死么？” 她说的并没错，苛捐杂税繁多，就差明目张胆地抢了，甚至许多地方官额外设立名目，收来的税银却收入自己的口袋里，最终苦的只是老百姓而已，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嫉恶如仇的山匪，这年头倒是少见。 任务在身，拿不回粮草辎重，他也就要被砍头。 “这是军粮，即便你要劫富济贫，也应该抢那些富商。” “哼～谁说我没抢，这一个月来，我抢了五十六趟，连同这些山匪也一起抢了。” 林武帆默默一算，好家伙，差不多一天要抢两趟，到底谁才是山匪。 难怪十车金银，就把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大山匪全吸引来了，怕是山匪也被这个煞星抢了不少银两。 连山匪都抢的煞星。 不过此人倒是挺合林武帆的脾性，抢山匪，抢富商，抢蛮军。 只是到现在为止，仅仅发现两个身影，难不成这多次的抢劫案，都是她一人干的？。 “就你一一人？” “哼，要你管！” 女子很警惕，不愿透露更多信息，林武帆脚步慢慢向前移动，同时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自然知道，蛮军里的一个小毛孩嘛。” 一边说着一边撬箱子，丝毫不惧，听声音，已经被他撬了七八个，只剩最后几个箱子。 “我是蛮军的人不假，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做法。” “嗯？” 女子停下撬箱子的动作，声音中带着一点意外的惊喜：“为什么？” “在我眼中，山匪和蛮军没什么区别，换做是我，我也会抢！” “那你也不用当蛮兵了，干脆和我一起打劫多好。” 有那么一瞬间，林武帆竟然心动了，但他知道，打劫的永远是匪，实现不了他的目的，做不到蛮军易主，也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现状。 “现在还不行，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便和你一起去抢劫。” 女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又继续撬箱子：“不管你怎么说，抢到手的辎重我是不会还的。” 林武帆无奈，只得说道：“辎重的事我们暂时不说，我想向姑娘打听一下娘亲下落。” “你休想骗我，你设这个局，就是引我出来的？丢失粮草辎重可是死罪，找不回辎重你回去该如何交待？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娘亲在哪。” “我所说句句属实，姑娘能否相见一面？” “” “姑娘？？？” “姑娘？？？” 黑暗中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女子也不再搭话。 林武帆暗叫不好，急忙冲上前去，十辆马车上的箱子全被撬开，但哪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他为了稳住女子，才说了那么多，没想到女子也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女子耍了。 好不容易将她引出来，怎么能让她再跑。 林武帆立即追了上去，朝着浓雾涌动的方向。 不消片刻，眼前一亮，已经追出了迷魂阵。 淡淡月光照下，远远便看见一个奇怪的身影在飞速奔跑，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又长又圆，两条小短腿一个跳跃就去了两丈远，比一般的马匹还快不少。 腰上，对，没错，就是腰上，挂着一个大毛皮袋子，怕是千两白银拿不走，只取了那五百两黄金。 这家伙，真是鬼得很。 林武帆运转剑源，放开脚步，追了上去。 官道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快速疾驰，一口气奔出十几里地。 前方那人原本神态轻松，回头看了眼，似乎没想到林武帆竟然能追上她，吓了一跳，伸手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短腿蹬得更快，然后一个转弯，钻进了树林中。 林武帆本就是靠着剑源才勉强能跟上，但随着体内剑源也显现出疲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但仍咬着牙继续追赶。 来到女子拐弯入树林的位置，这里是一条小道，通往山里。 沿着小道又追出不知多远，林武帆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后面十里路，完全是拼着命在跑。 最后实在跑不动，加上早已经失去女子的踪迹，顿时瘫倒在地。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怪人，也太能跑了。 不过在半山亭明明看到的是两个身影，一个是人，一个不像人，但跑的时候却只有一个身影，却很奇怪。 喘息片刻，林武帆坐起身子，环顾四周，脚下是杂草山道，蜿蜒向上，周边是荒野古林，远处隐隐能看到起伏的山峦。 也不知到了何处。 有风吹过，古树在月下倒出重重黑影，仿佛妖魔乱舞。 林武帆咬紧牙关，沿着山道继续向前，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女子找到，除了粮草辎重外，最主要她很有可能见过番大娘。 正走着，忽然察觉脚下踩到了一阵柔软。 林武帆收回脚，蹲下身子，月光昏暗看不清楚，还有枯枝败叶覆盖其上。 于是拨开枯叶，露出了一片黑色棉锦布料。 用力一拉，翻出一整片枯叶，连同棉锦黑布整块翻了过来，顿时涌出一股恶臭。 凝神看去，只见竟是一张惨白而又沾满腐叶的人脸。 “狗娘皮！！！” 林武帆吓得连忙后退，远离十几丈才停下：“吓死老子了！” 忍不住爆粗口，在昏暗寂静的山林忽然遇到一具尸体，真要吓死人。 但闻耳旁山风呼呼，林间漆黑阴森。 喘息片刻后，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死人而已，怕什么。” 鼓足勇气后，捡来一根木棍，又靠近那具尸体，仔细看了一番，看其装饰，应该是府衙官差。 绕过尸体，继续向上，随后在道路两旁又发现两具尸体，都是穿着府衙官差的黑锦衣，死的时间都不长，应该在五日以内。 “莫非也是追查劫匪的？怎么会死在这里？” 没人能给林武帆答案，只能绕过尸体继续向上。 没走多久，前方豁然开朗，没有了古树，没有了灌木，只有光秃秃的一块大石台。 林武帆走上石台，沿着边缘看去，下方竟是千丈绝壁，一阵罡风吹来，不禁吓出一阵冷汗，连忙后退。 西南之地山高壑深，有绝壁再是正常不过，但夜间忽然出现在脚下，这要摔下去，还不变成一堆肉泥。 想想都有些后怕。 到此，已经没了去路。 想要前进无路，就这样退回去，林武帆也不死心。 “先在这休息一阵，明日日头升起再仔细探索一番，定要将那女子找出来。” 下定决心的林武帆当即在石台上盘坐而下，按照剑典秘录修炼，纳天地之气。 有空就练习，不能荒废。 片刻后，以林武帆为中心，卷起微风，照射下来的月光似乎都改变了轨迹，凝聚在他身上。 林武帆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朦胧感觉，似我、非我，虽然闭着眼，但整个人，整个石台，整片山，整个天地都印在了脑海中。 浓浓的云层似乎破开了一条缝隙，一道明亮的月光将他身子笼罩起来。 这时，气海穴关轰然打开，剑源凝成，结合吸纳的天地之气，在体内运转周天。 “这” 气海穴打开，剑源运转周天，这是剑典秘录第二层，练魂。 这些日子以来隐隐有突破迹象，只是一直找不到门道，却没想到机缘巧合就练到了第二层。 当下抛开杂念，静心修炼，没人注意到，他的周身竟然凭空凝聚起道道明亮的剑光，围绕着他旋转不停。 第38章 又中迷阵 日头升起，浓雾散去。 支撑半山亭的十二根柱子上，露出满身刀劈斧凿的痕迹，。 但半山亭依旧矗立，似乎千百年来从未有过改变。 只是周围满地的“尸体”显得极不寻常。 浓浓的血腥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牛午归皱了皱眉头：“队长真说要把马车丢下山崖，还要把这些人都绑起来？” 和尚双手合十：“正是。” 随即朝着满地‘尸体’颔首，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驼鹿捂着口鼻，眯起眼睛：“黄金都被抢走了，只要挑出白银，一把火烧了省事，搞那么麻烦做甚。” 胡子安也捂着口鼻附和道：“是啊，再晚些便有商旅要来了。” 牛午归看向和尚：“那小子可还有其他交代？” 和尚摇头。 牛五归想了想：“他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原因，还是找一处山崖把马车扔了。” 众人无奈，只能捏着鼻子牵马驾车。 驼鹿极不情愿嘀咕道：“还好我我昨日将马栓牢了，要不非跑光了不可。” 几人分工，将马车拉到数里外，连同石头一起扔下山崖。 还好林象力大无穷，有他在，办事效率大大提升。 地上躺着的山匪还没醒来，但全被绑了手脚，三大派山匪，两百来人一排排摆在地上，整整摆了十二排。 其中有一半受了伤，死了四十多人，大多数是因为昏迷流血而亡。 驼鹿绑完最后一个人，喊道：“和尚，活已经干完了，队长啥时候回来？” 和尚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昏迷的人也渐渐醒来，其中一个头发凌乱，长相凶狠的男子发现自己手脚被牢牢绑住，顿时大怒。 “你们是谁？竟敢绑老子！” 驼鹿一脚踹过去，将这人踢翻两个跟抖：“狗娘皮的，老子绑的就是你。” 这些都是凶悍的山匪，见到自己人被揍，立马嚷嚷起来。 有少部分人默不作声，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三大派的山匪都被绑，眼前却只有五人，彼此相互看了几眼，似乎想要挣脱绳子。 被踢翻那人站起身，大怒：“我劝你赶紧放了老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也有山匪打起了感情牌。 “各位兄弟，都是道上讨食的，宝贝我们不要了，还请高抬贵手。” “狗娘皮的，有本事放开老子一对一，放迷药算什么本事。” 喊得最凶的那人见无人理会他，跳起来大喊。 忽然，响起刀划过石头的当啷声。 竹竿默不作声，走出人群，托着刀，来到叫喊最凶那人身前，猛地一刀斜斜劈下，从肩头劈到腰间，人立即变成了两截。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竹竿眼睛都没眨一下，用手抹掉脸上的血，吸了吸鼻子，目光扫过众山匪。 见无人出声，又默默退回人群中。 这一幕不仅惊住了众山匪，牛五归和胡子安等人都诧异不已，目光随着他一同移动。 这个平日里极少说话的竹竿，几乎没有存在感，却没想到一出手就惊呆了众人。 到底谁才是山匪？ 唯独驼鹿表情正常，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群峰之间，第一缕阳光穿过山峰间的缝隙，照射在绝壁石台上，也照在林武帆身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天地茫茫，置身其中仿若尘埃，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而且昨夜修炼，又看到了那尸山血海，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晰，感觉也更加深刻。 似乎有无数的灵魂在血海中，他们想要爬出来，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牢牢禁锢。 也不知这和修炼的剑典秘录有什么关系。 林武帆暂时抛开这些念头，眼下找到那女子才是重点。 可眼前上下都是绝壁，已经没有去路，只好退回林中。 但一下子又愣住了。 “路呢？” 林中昏暗，全是枯枝败叶，哪还有路，完全看不见有走动的痕迹，昨夜明明有的一条碎石山道，可过了一晚，却全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昨夜是如何追到这里来的。 又在周围找了一圈，甚至连地上覆盖的枯叶也翻开查看，全是潮湿腐烂的的渣子，依旧找不到任何走动过的痕迹。 于是随便寻了一个方向，先走出这里再说。 可走着走着，又发现了不对，眼前景象似乎半个时辰前走过。 左边是一棵巨大古松，右侧是一棵大叶梧桐。 这不就是那石台附近？ 因为从石台出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两棵树。 林武帆赫然扭头，果然发现石台就在左侧不远处。 却又是回到了原处 密林幽幽，不知何处起了风，竟有些凉意，也有一丝诡异。 他这时才发现，目光所及处，林中幽深昏暗，光芒也不能穿透，仿佛深渊巨口，能吞万物。 树林与石台相连的地方就是一道分割线，一面生机盎然，一面阴森，静得可怕。 一时间，林武帆也犹豫起来，眼下把那女子追丢了，总不能一直在这漫无目的地找。 牛午归几人还在半山亭等着，那就回去先把辎重的事处理了再说。 至于那抢劫的女子 她热衷于抢劫，那就还有办法能找到她。 看了一眼升起的日头，定好方向，便朝着山下走去。 半个时辰后，林武帆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且又在树林发现了三具府衙官差的尸体。 他咬了咬牙，抬起脚，继续往林中走去，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方向。 没多久，又回到了原地，饶是林武帆有两世记忆，凭借以往学到的东西，一边走，一边判断方向，完全没用。 最后，林武帆走回石台，开始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 右侧一片开阔，没有任何遮挡，能看到数里外高低起伏的山尖轮廓，两地横跨一道深深沟壑，仿佛天堑。 左边是悬崖峭壁，仿佛是刀劈开的一样，高不可攀。 身后就是幽静密林。 林武帆向前挪动脚步，只见下方千丈绝壁，有白雾遮挡，看不到底。 “这” “莫非又遇到了阵法？” 一时间进退不得：“这可怎么办？” 林武帆对阵法是一窍不通。 朝着绝壁下丢出石头，石头毫不犹豫地落下，并非想象中的障眼法。 “唧唧唧唧” 正考虑着要不要在树林里换一个方向走，忽然一声清脆的鸟啼声打断了他。 循声看去，石台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雪白色的鸟，仿佛有人性一样，歪着脑袋打量林武帆。 死气沉沉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只鸟，顿时让林武帆轻松不少，也觉得有趣。 “唧唧” 小鸟头摆动脑袋，又叫了两声。 “喂，小家伙，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么？” 不知是不是林武帆的声音吓到了他，白色鸟忽然张开翅膀，沿着崖壁飞走了。 在林中转了一个上午，没有遇到一只活物，诡异得很，忽然出现的白色鸟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刚有了一点生气，却没想到又飞走了。 林武帆正觉失望，却忽然发现不对劲，前方是一片绝壁，那白鸟飞出两丈远后，就凭空消失不见。 莫非出路在前方？ 但眼前明显是绝壁。 为了测试心中想法，林午饭捡几块石子扔过去，但石子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力尽之后，朝下方落去，然后消失在白雾中。 多次尝试，结果都是一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 仔细看了许久也找不到破绽。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 标准，找不出原因那就亲自过去看看。” 于是又从身后的树林里找来藤条，拧成一股绳，在石台上方找到一处凹点，挂住之后试了试，很是结实，至少不会中途断了掉下绝壁。 林武帆后退两步，脚下猛地用力，身子远远荡了过去。 第39章 神秘老人 这一荡之力，身子远远甩了出去。 当达到了最远处，也就是白鸟消失的地方，绝壁之下忽然涌起罡风，竟有一股力将林武帆托了起来，手上绳子完全不受力。 此刻的他凌空而立，晃晃悠悠朝着更远的地方飘。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竟能体验到这种奇妙，低头瞥了一眼，透过薄雾处，可见脚下万丈隐隐有高低起伏的绿色轮廓。 而自己仿佛飘在云端一样。 “这么高！！！” 林武帆惊呼出声，不由得胯下一紧，急忙收回目光。 但下一刻，眼前景象更让他震惊。 刚飘到鸟儿消失的位置，才发现崖壁并非完全平整一块，反而象一面半折的扇子，绝壁之间是斜的，中间有很大一条缝隙，从远处看，就像是被刀斧劈开的一整块。 缝隙里有一个山洞，洞很长，隐约能看到对面有亮光，应该是两头通透。 林武帆抓住绝壁上的石块，翻身走进洞。 洞有两人高，有风，有光。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光线也越来越暗，只有幽幽山风从耳旁吹过。 忽然，前方响起一阵低沉的吼声，随后两点幽光亮起。 林武帆立即停下脚步，紧了紧手里的银枪，只见前方有什么缓缓站起，模样像一头大熊，只是那圆滚滚的身子 “异兽？” 这个身影和在半山亭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又找到了它。 有它在，那么那女子应该就在附近不远。 这异兽比一般的熊都要大出两倍，也不知能不能打得过。 林武帆将银枪拿到身前，摆了一个可攻可守的跨马斜枪姿势。 却没想到异兽一见到银枪，人立起来，居然掉头跑了，速度飞快。 如果上面坐一人，不就是一模一样的？ “这” 林武帆愣了愣，急忙追上去，可不能让他再次跑掉。 一人一兽沿着山洞追逐，前方越来越亮，很快便追到了洞口处，只觉得亮光刺眼。 还没来得及打量周边环境，却被眼前一女子拦住去路。 林武帆急忙停下脚步，当看清眼前人，不由得一愣。 “是你？？” 眼前女子和黔阳城外给流民发饼的公子哥，长得几乎一样，只是那公子哥落落大方，谈吐得体。 但眼前女子双手叉腰，鼻孔朝天，一副蛮横模样。 而且一男一女，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居然能追到莲花峰来。” 林武帆想了想，还是打算问清楚，免得闹笑话：“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追到这里来，我就会把金银还给你。” 林武帆刚开口便被打断，正有些恼怒。 却见那那异兽似乎找到了靠山，蹲坐在女子身旁，对着林武帆呲牙咧嘴，还发出两声低沉吼声，似乎只要女子一声令下，就会扑上来。 异兽身子圆滚滚，上肢短小，下肢粗壮，有利爪，浑身漆黑，呆萌反倒比凶狠更多一分。 但林武帆知道，所有的凶兽异兽都不可小视，千万不要被外表欺骗了。 “姑娘” “打住！” 女子再次打断林武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上下打量他：“小屁孩你才多大年纪，姑娘也是你叫的？” 她也就十五六岁年纪，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林武帆不想与她争口舌之快，但眼下有求于人，只好强忍怒气。 翻遍记忆，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美女，在下想打听娘亲下落，还望告知。” 同时还抱枪行了个礼。 女子原本骄横，听到这个称呼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咳了一声，收起了叉在腰间的玉臂：“那个先说好哈，只是打听人，可不许打粮草辎重的主意。” 林武帆大喜，急忙从怀里拿出鞋子，问道：“你可有见过番大娘？” 随后将番大娘离开雪痕村的时间，和发现鞋子的地点告诉她。 女子想了想，摇头道：“未曾见过。” 林武帆心头一凉，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他有些不甘：“美女，你再好好想一想，就在那个山谷，有水潭的地方。” 女子有些不耐烦道：“你这人好奇怪，我都说了没见过。” 说着拍了拍异兽脑袋：“滚滚，我们走。” “不说清楚，休想走！” 林武帆一个闪身，横枪拦住了一人一兽的去路。 “吼！！” 异兽呲出长长的犬牙，发出愤怒咆哮。 女子的手也缩进了袖子里，又露出了那娇蛮神色：“在外面你都不是我对手，到了莲花峰你还想打赢我？” “既然你不知道番大娘的下落，那就把粮草辎重还回来。” 女子挺了挺胸：“我不还，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那我就把你绑回去交差。” 林武帆说着就要动手。 她有异兽帮忙，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但追来一晚，总不能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 忽听唧唧鸟叫声响起，那只雪白小鸟忽然出现，扑腾着翅膀，落在了那叫滚滚的异兽头上。 滚滚似乎很喜欢它，立即收起了凶状，呼呼喘着气。 看到白色小鸟，女子立即露出笑脸，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师傅？她叫一只鸟做师傅？ 林武帆诧异，后退一步，环顾四周。 这一看，更加惊讶，自身似乎在一朵花的中间。 只见周围山尖交错而立，中间内凹平坦，看起来竟和那莲花宝座有些相似。 正中的位置有两座茅屋，茅屋前有一个小湖，湖上立着茅草凉亭。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灰布长衫，须发皆白，但精神奕奕的老者出现在茅屋前。 “雪瑶，可是有客人来了？” 叫雪瑶的女子跑回老者身旁，挽着老者的胳膊，远远指着林武帆道：“师父，那人是蛮军的。” 原来她的师师父是这个老头，并非那白色小鸟。 老者拍了拍女子的手：“都这么大姑娘，还总粘着师父。” 女子吐了吐舌头，这才放开老者的胳膊。 老者朝林武帆招了招手：“小友，来者是客，不知可愿光临寒舍喝一杯茶水？” 林武帆正心急，哪有功夫喝茶：“不敢叨扰前辈，还请前辈归还粮草辎重，我好回去交差。” 在人家地盘，又不知底细，只得压下性子。 那叫雪瑶的女子忽然跳起来道：“你这个骗子，说好了只打听你娘亲，不提辎重。” 她不知道潘大娘下落，怎么还可能让她白白把辎重霸占了。 “你不交出粮草辎重，卢统领率大军前来，这小小地方顷刻间便被夷为平地。” “哼，他要是敢来，这山下阵法让他有来无回。” 林武帆吃过阵法的苦头，深知她并非夸大其词，若是蛮军陷入阵中，配合得好，只怕十万大军也要飞灰烟灭。 这女人真是蛮不讲理。 老者忽然笑道：“小友，粮草辎重你是拿不回去了，不如进寒舍喝一杯茶，老夫给你做些赔偿，如何？” “赔偿？你赔偿什么能抵得上那一百多车粮草辎重？” 看来是遇到老土匪，铁了心不交出辎重。 面对两人一兽，林武帆是没有一点把握，想要来硬的已经不现实，只是不知老头子会赔偿什么给他。 老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老夫的补偿定会让你满意，小友里面请。” “小子，有我师傅给你补偿，你就偷着乐，哼！” 不理会叫雪瑶的女子，跟在老头子身后，往茅草房走去。 “师父，你怎么还让他进屋？” 老者故作严肃：“你在外面闯了大祸不自知，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得不来给你善后，去，把我的好茶拿来。” “哼！” 女子瞪了林武帆一眼，极不情愿地去拿茶叶。 进入茅草屋后，不曾想里面却很宽敞干净。 茶几上杯盏整齐、左侧锦书满架，刀枪剑戟立靠窗前，右侧桌上摆有古琴，一个葫芦挂在桌角，隐隐有酒味飘香。 老者领着林武帆穿过连廊，来到湖中小亭内，一路上黄菊朵朵，亭中石桌上还刻有棋盘。 琴棋书画诗酒茶，文字武功样样齐全，如今乱世之下，竟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林武帆暗自惊奇。 “你这老头子，家中如此富裕，隐居山野不知人间苦楚，又不管好徒弟，惹出那么大的事，还把我的金银都抢了。” 林武帆一边打量，一边暗自吐槽。 两人在亭中石桌相对而坐，老子开口问道：“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林武帆没好气道：“林武帆。” 这时，雪瑶端来泡好的茶，给二人各倒一杯，茶水碧绿清澈，冒出阵阵白气，远远就能闻到了一股清香，这股香味很奇特，竟连体内剑源都活跃起来。 林武帆却没动手，一来心中焦急，二是不知老人什么来历，还是小心为上。 老者微微一笑，拿起茶杯闻了闻，极是享受的样子，随后轻轻唑了一口。 “武帆小友，可放心喝茶。” 说着举杯示意。 “哼，不识好歹，我师父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真要杀你，也不会在茶里放毒，在外面你小命早就没了。” 女子神色傲娇，似乎很看不起他着个土包子。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女子小看，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若死真要杀他，在迷阵中就有机会。 林武帆端起茶杯一口吞下，顿时全身舒坦，一股暖流从中庭蔓延至全身，融进四肢百骸，剑源运行都快了些。 果真是好茶。 雪瑶忽然拍手称好：“你喝了我师傅的茶，粮草辎重的事就此抵消。” 第40章 行军七阵 林武帆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霍地站起身：“你们骗我？” “哼！骗你又怎么样？” 雪瑶有师父撑腰，更是得意，挺胸抬头，鼻孔朝天。 林武帆看着眼前二人，一个女子和一头凶兽都已经难缠，再加上一个看不透深浅的老头，打是打不过了， 这粮草辎重虽然拿不回来，但至少找到了抢劫辎重的人，那就报给卢统领，让卢统领来收拾他。 当下正想告辞离去，却见那老者哈哈大笑：“小友莫急，快坐下，雪瑶这是在开玩笑的。” 林武帆不知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小友似乎在寻找亲人，我或许可帮上一点小忙。” “是，只要前辈能告知我娘亲下落，我绝口不提辎重的事。” “哼，吹牛皮，你就这样空手回去，还不被砍头才怪。” 知道要被砍头，也不还回粮草辎重，这不是有心为难？ 林武帆不搭理女子，神色殷切看着老者。 老者目光在他面上扫过，原本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慢慢消失，眉头也皱了起来。 随即伸出右手，掐着指头似乎在推算，一盏茶过后，眉头皱得更紧：“嘶～不对啊～” 眼见老者如此模样，心里更是着急：“前辈，哪里不对，我娘亲怎么样？” 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又恢复了笑脸，说道：“小友大可放心，你虽然中堂发黑，但亲人仍然在世，只是你要寻找的娘亲，日子有些难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你这面相奇特，老夫忍不住推算一番，这命格倒是奇怪得很” 林武帆大喜，这么久以来，这是听到的最好消息，哪里还管什么命格奇不奇怪，忙问道：“前辈，我娘亲在哪？” “从你面相看来，活于兑方，西面不远就是黔阳城，想来是在黔阳城附近，小友多多留意，或可找到亲人。” 说完不慌不忙端起茶杯示意，惬意品茗。 林武帆想了想，既然已经知道番大娘的下落，那就没有什么值得逗留，起身抱拳说道：“前辈之恩，晚辈在此谢过，我说话算话，不再追究粮草辎重，只是” “若我发现前辈欺骗我，我定会一把火烧了你这茅屋，夷平了你这莲花峰。” 老者只是微笑不语，雪瑶却是不满：“小子，多少人求我师父算一命而不得，你竟敢侮辱我师父。” 林武帆不理会他，转身就走，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太吃亏，转身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连同茶叶一起吞进肚子里。 “哈哈哈哈” 老头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雪瑶见到林武帆如此暴殄天物，气得直跺脚：“师傅” 老头却乐呵呵的浑不在意。 “咕嘟咕嘟” 两三口把茶水喝光，然后用手掏出茶叶全塞嘴里，这才放下茶壶，转身往外走去。 女子跳起来喊道：“小子，你要能走出这莲花峰，我算你厉害！” 林武帆瞥了她一眼，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朝山外走去。 可过了半个时辰，又灰溜溜的走回来了。 四周山尖林立，一座座相互交叉，呈莲花瓣状布局，向外走不是悬崖就是绝壁，压根没出路，想要从石洞返回，却发现根本回不去。 那女子和老头仍旧坐在湖心亭中，悠闲喝着茶，似乎知道他会回来。 林武帆回到湖心小亭子，抱拳道：“还请前辈放我下山。” 雪瑶白了他一眼：“哼，不听老人言！” 老者笑道：“雪瑶劫了你这么多军粮，换我一卦，还是你亏了。” 说罢起身：“林小友，请随我来。” 林武帆也不知老头子想做什么，只好跟在后面。 女子骑着异兽在前方带头，林武帆和老者跟在其后，那只白色小鸟围绕着老者，唧唧唧叫个不停。 出了湖岛，然后在绝壁间穿梭，直把林武帆绕得晕头转向。 看这山峰形状，取名莲花峰很是贴切，此时几人走的位置，就像是在花瓣的缝隙中。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条青石小道直通山下，远远可见山下屋舍良田无数，农夫耕种劳作，炊烟袅袅。 哪里有乱世之相。 “这” 林武帆大为惊讶，转头看向老者，眼角余光却见身后是一堵悬崖绝壁，哪还有莲花峰，连来时的路都不见了。 当下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却傲娇道：“这下知道我师父的厉害了，这是我师父布置的莲花奇门阵，在莲花村外还布下了迷魂阵、九门八卦阵，哪怕十万蛮军也杀不进来。” 林武帆看不惯他鼻子冲天的模样，说道：“不用十万大军，我一人还不是上了莲花峰。” “你那是狗屎运，哼！” 老者捻着飘飘白须，浑不在意：“林小友，你看下方村庄如何？” 林武帆仔细看去，莲花山下绵延十数里，茅屋和良田土地相互交错，谷麦已经开始泛黄。 小道上人畜并行，土里各自劳作，只怕有数万人，不知经营了多少年才有这样一番景象。 只是四处还能看见面黄肌瘦的的流民。 当下感叹道：“天下战乱，还有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好一个世外桃源。” 老者显然很是喜欢这样一句夸赞，手捋胡须继续道：“只可惜这世外桃源太小，难容下千万灾民。” 不知他说这话时什么意思，但林武帆瞬间猜到了那一百多车的辎重去了哪里，当下试探地问道：“莫非粮草辎重都分给了这些灾民？” 老者点头：“在这里，他们有了土地，便可自建房屋，自行耕地，自给自足，新来的流民什么都没有，只能把辎重分给他们。” 林武帆肃然起敬，原本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此刻也烟消云散：“前辈大爱。” “呵呵，这些都都是雪瑶抢回来的，老头子我可不敢居功。” 林武帆正要夸一句，却见雪瑶双手抱胸，鼻孔朝天，甚是得意。 “你把过往行人商旅都抢了，虽养活一方人，却苦了另外一群人，有什么可神气。” “胡说八道！！” 雪瑶怒目看来：“我只抢官绅富豪，偶尔抢一抢山匪，从未抢过行人百姓，从我出山以来，更是从未伤过一人。” 谁知道他说是真是假，林武帆没有争辩，不过这粮草辎重是只能另想办法。 老者微微叹道：“蛮军府衙强征暴敛，土里一颗粮食都被收走，灾民只会越来越多，如何救得过来，如此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林武帆点头：“天下大乱，都逃避不掉，能活着已经很好。” 说来说去，还是说到钱粮上，权力和实力都必须掌握在手里，否则只能任人欺负。 老者继续道：“林小友，我这里有一本书，权当做此次辎重补偿，你看如何？” 只见老者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锦书，模样很新。 什么书能抵得上这一百多车的粮草辎重，既然已经打算不追究，况且老者也告诉里他粮草的去向，是为了救济灾民，而非中饱私囊，书不书的也无所谓了。 林武帆接过，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这都快到了晌午，一众人还在半山亭等着他。 “前辈，既然已经说清楚，晚辈就告辞了。” 说着便转身，沿着碎石小道一路往山下走去。 雪瑶看着林武帆都背影消失，才说道：“师父，他就这样回去，不会被砍头。” 老者微微笑道：“你担心他被砍头，还不把辎重给人还回去？” “哼，我才不担心他，只是发现他与其他蛮军不一样。” “走，你也不用担心，这小子自有办法。” 说着转身朝山上走去。 雪瑶急忙跟上：“师傅，这么多粮草辎重，他能有什么办法？莫非比您还厉害，会凭空变出来不成？” “哈哈哈” 老者被逗得哈哈大笑：“他把方圆百里内的四大山匪全抓起来，你以为他是为了剿匪？实际他早已经想好如何取回辎重。” “辎重不都分给村民了吗？他去哪里找回来？” “嘿嘿～” 老者走入树林里，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师傅等等我！” 雪瑶拍了拍“滚滚”，急忙追上去。 第41章 请君入瓮 林武帆没有追要蛮军粮草辎重，也没要那一箱金银。 下山途中无聊，便拿出老者赠予的锦书翻看，展开卷起的书页，封面上四个字瞬间吸引了他。 【行军七阵】 “那老头子把阵法传给我了？” 惊喜之下立即翻看。 原来书里记录的是行军打仗的七个阵法，赚大发了，这可比那一百多车辎重强太多。 只是其中并没有迷魂阵，也没有莲花奇门阵，随后想想也对，这种阵法并不适合行军打仗，给了他也无用。 看来以后还得多多向他请教，想到这，忽然停下脚步：“完了，一着急，忘了问前辈的名号。” 回头看了看，山野莽莽，林深幽暗，要是往回走只怕还得迷路，再说了，山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两个时辰后，林武帆远远便看到了半山亭，却发现一众山匪出奇的听话，不吵不闹，原本还有些担心浓雾散去后，他们几人压不住场面。 随着越来越靠近亭子，血腥味也更加浓郁。 官道上、两旁的树干、灌木叶上，血已经变成了褐色干块，亭子周围，特别是昨日停放马车的地方，有不少尸体。 没想到昨夜的战斗如此惨烈。 驼鹿几人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显得极其懒散。 林武帆忽然想到【行军七阵】的第一句话：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道，应进退有序，列阵有方 若此时正与北莽交战，几人如此懒散，哪怕个人武功再高，没有做好防守，必定会吃大亏。 看来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毕竟这是团队作战。 牛午归率先发现林武帆：“小子，你总算回来了。” 随后几人都冲着他打招呼，唯独驼鹿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林武帆，又望向他身后的官道。 “队长，粮草辎重呢？” 经他一提醒，众人这才发现林武帆两手空空，只有肩上扛着的银枪很是耀眼。 不仅如此，连昨日放在马车上的金银都没拿回来。 这已经是第二日，没有粮草辎重回去，那还不得被处罚？ 驼鹿继续道：“队长，要不我们躲起来，找个山头，你当老大，凭着我们这几人，以后还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想要女人直接抢，多好” 话还没说完，林武帆给了他一个爆栗：“瞎说什么？” “啊唷～” 驼鹿抱着脑袋缩了回去，但片刻又凑上来：“队长” 当他看到林武帆的眼神，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眼前绑好的众山匪，全都蹲坐在地上，很是听话。 “牛先生，所有人山匪都在这了？” “都在这，总共有两百二十一人，死了四十八人。” 林武帆目光扫过众山匪：“各位大当家的，都站出来！” 话音落下，不仅没人站出来，还同时低下头，甚至还有几人偷偷看向林武帆，眼神中带着异样，似乎在暗中商量着什么。 见没人站出来，而且有不少人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凶光，林武帆冷笑，朝和尚招手。 “和尚，带山魈过来。” 当山魈萎靡不振的出现在众山匪面前，还是引起了不小轰动。 毕竟这百里范围内的大山匪就这么几家，多少打过照面，竟连山魈也被抓了来。 “大当家的，劳烦指认一下。” 很快，在山魈的指认下，百里奇、水鬼都被揪了出来。 另外一队是游荡在官道上的马匪，居无定所，他们的老大叫喇赫连。 将三个山匪头目找出来，并分别由驼鹿、竹竿、胡子安押着。 林武帆大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蛮军的车队都敢抢劫。” 一听是蛮军车队，所有山匪都露出惊讶神色，毕竟谁都知道抢劫蛮军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只有那个会放浓雾的山匪才有这么大胆子，他们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林武帆扯去外套，露出里面的皮甲来，其余几人同样扯下外套，露出蛮军皮甲。 一众山匪顿时傻眼了，原本以为是同行黑吃黑，没想到竟然会是蛮军的人，还抢了他们的车队。 有山匪怒骂道：“可我们没有抢到任何东西，关我什么事？” “对，我还死了十几个兄弟。” “狗娘皮的，老子死了二十多个兄弟。” 这一刻，原本相互仇视的匪众竟然团结起来，纷纷嚷着不公。 现在山匪头子都在手上，只要不是把人逼急了，也不担心他们忽然暴起，林武帆笑道：“你说没抢到就没抢到？那我的马车，车上的黄金都去哪了？” 众山匪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就慌了，这就是一个局，从他们冲下山的那一刻，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抢劫蛮军，等于判了死罪。 眼看生存无望，有山匪蠢蠢欲动，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等死不如拼一拼。 “啊～！！” 喇赫连忽然仰天怒吼，震断了绑在手脚上的牛皮绳，同时一个贴山靠震退胡子安，伸手朝林武帆抓来。 果然要拼命。 喇赫连早已经算计好，众人似乎以林武帆为首，但是看起来他最小，应该武功最差，只要能拿住，脱身有望。 有他带头，人群中有二十几人同时站了起来，只是大部分武功不如喇赫连，震不断牛皮绳。 林武帆时时注意着四大匪首：“你们以为我是软柿子，那就让你们尝尝软柿子到底好不好捏。” 手中银枪微抖，右手握住枪尾猛地用力，眼见喇赫连的手抓就要抓住林武帆喉咙，但银枪后发先至，精光闪耀间便刺入喇赫连的肩头。 他的手距离林武帆不足一尺，却再也不能寸进。 若不是要留活口，这一枪定能刺穿他的胸膛。 但是这一枪，也惊住了一众想要反抗的山匪。 林武帆再次抓住枪尾，抵住前冲的喇赫连，冷声道：“喇当家，你和你的一众兄弟，是想活，还是想死？” 从喇赫连怒吼震断牛皮绳，到林武帆反手刺出银枪，不过是一息之间。 那些站起身却还没来得及反抗的山匪，眼看林武帆小小年纪一抢便制住了喇赫连，纷纷顿住了身形。 他们没想到林武帆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喇赫连目光凶狠，死死盯着林武帆：“死便死了，你想怎么样？” 林武帆手上用力，枪头又刺深入两寸，枪尖已经从后背穿出：“我不喜欢嘴硬的人，你死了，我可以让二当家做你的位置。” 一句话便让他安静下来，紧紧咬着牙关，显然肩头的伤很痛。 林武帆的目光看向水鬼和百里奇，随后扫过所有的山匪。 “你们，想活吗？” 若是将他们送回常武营地，一个都活不了，林武帆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自然抢着要，只是要看交换的条件是什么而已。 人群中有人喊道：“有什么条件，摆下道来。” 林武帆没回话，看向水鬼和百里奇：“两位大当家的，你们呢？” 水鬼叹了口气道：“既然已经落入将军手里，是我技不如人，只要将军能放过众兄弟，我愿听将军吩咐。” 百里奇也点头道：“还请将军饶了众兄弟性命，我百里奇感激不尽。” “好，我可以放他们走，但是我有几个疑问需要三位当家的回答。” 三人面露差异，回答几个问题就会把众兄弟放了？ 林武帆也不废话：“几位距离黔阳城百里之遥，是如何知道我昨夜会赶车途径半山亭？并且还能提前埋伏？”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萎靡的山魈，知道大势已去。 水鬼说道：“是长风镖局的左文狂和威远镖局林啸天，飞鸽传书说有十车金银，不请他们镖局押车，承诺我只要抢劫成功，他们只要两成，剩下的归我。 我与兄弟们发现这车队极不寻常，但想着只要干完这一单，便能一辈子不愁吃喝，兄弟们也决定赌一赌，于是就来了。” 水鬼和喇赫连同时道：“我收到的飞鸽也是同样内容。” 水鬼愤愤道：“狗娘皮的，居然玩我。” 说着从腰带里拿出一张纸条来。 算上山魈在内，总共四伙山匪，每一家分两成，两家镖局能分走近一半，却什么都不用干。 牛午归拉着十车金银，还没找镖局护送，这谁看了不眼红，即使发现不正常，镖局也不会允许这么大一块肥肉从眼前溜走。 拿到想要的结果，林武帆继续道：“只要几位当家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马上放了各位，但三位必须随我走一道。” 水鬼抬头问道：“去哪？” “回黔阳城，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保你们不死。” 都到了眼下情况，三人不得不同意。 “第一，让兄弟们回去后准备好所有金银，我会随时来取。” 四大匪应该抢了不少金银。 果然，每人都点头表示能做到，虽然是咬着牙。 “第二，以后不允许随意抢劫，只有我让你们抢的，你们才能抢。” 众人和宣陇山匪一样，面露难色，担心以后如何生活，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三，随我入城，拿回辎重。” 第42章 要钱 林武帆安排众人将山匪松绑。 胡子安道：“队长，这些山匪手段残忍，嗜血好杀，现在放了，怕是难以控制住场面。” 林武帆想了想，此话有理。 便由三位当家的交代手下兄弟，回去之后不许下山抢劫，等待命令行事，同时安排一人在城里接应。 林武帆亲自带上百里奇，水鬼，喇赫连三人先行。 留下驼鹿、胡子安和竹竿放人，如此便不会出现混乱，毕竟他们大当家在自己手里捏着。 走了没多远，三人也赶了上来。 驼鹿依旧不放心：“队长，辎重在黔阳城里？” “不在。” “这我们就这样回去面见统领？” “空手回去，你就不怕卢统领砍了你的脑袋？” 驼鹿顿时急了：“那怎么办？就算山匪准备好金银，这一个来回也要两日路程，特别是百里奇的石舟山最远，起码要走上三日。” 胡子安也拍马上前：“队长，驼鹿说得没错，拉马车可不比骑马，如果我们现在去将金银拉回来，第五日前还能赶上，到时候统领见我等追回粮草辎重，说不定还会从轻发落。” “是啊，队长，我可不想掉脑袋！” 林武帆笑道：“放心，你脑袋好好留着，随我去杀北胡人。” 牛午归叫住二人：“你俩瞎操心，队长早已有对策，粮草辎就在城里，我们只管去取便是。” 驼鹿看了看林武帆又看了看牛午归。 最后还是朝林武帆问到：“队长，这是真的？” 林武帆不愿过多解释：“不必多问，你只管听命行事，我保你脑袋不会掉下来。” 这种事越少知道人就越好，倒是牛午归让人琢磨不透，此人修为高深，林武帆的计划，他似乎能一眼看透。 几人轻装骑马，赶路极快，日头还没落山，已经到了黔阳城下 。 朱南方和罗磊已经在城门口位置等着，朱月竟然也在。 似乎还特意打扮一番，没了之前的狼狈，露出明眸皓齿，显得清丽可人，难怪江老太爷愿意花几百两银子点名要她。 她见到朱南方和罗磊向林武帆行礼，并不诧异，落落大方一同施礼：“林队长相救之恩，我兄妹无以为报。” 看来朱南方已经告诉了她林队长这个身份。 “哟～哟～” “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长得可好看了。” 驼鹿就像闻到味的屎壳郎，立即驱马上前。 林武帆本想呵斥，转身之时，眼角却看到竹竿与和尚两人眼睛直直地盯着人家。 竹竿也就算了，你一个和尚凑什么热闹。 “铿！” 忽然一声铮鸣，朱楠方手里的剑锋已经抵在驼鹿的喉头，他冷冷道：“再上前一步，我杀了你。” 驼鹿吓了一跳，脖子使劲往后缩：“队长，这” 林武帆哼了一声：“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先杀了再告诉我。” 说完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城内走去，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人。 朱月也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林队长年纪不大，好说话的时候特别好说话，凶起来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凶，只是莫名让人畏惧。 罗磊追上来道：“队长，那公子哥每日运来大车干粮救济城外流民，已经有大半个月” “只是每次发完干粮，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人。”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他叫什么名字？” “这” 罗磊有些不太自然，挠了挠头：“未曾打听到。” “这就是你说的善于打听？连一个名字都打听不到？” 罗磊脸色涨红，但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道：“队长，我还有另外一个发现，除了我之外，似乎还有两队人在调查打听。” “是谁？” “一队人是府衙官差，另外一队做普通平民打扮，时间太短，还没查出来。” 林武帆觉得疑惑，府衙官差调查他做什么？莫非连救济灾民也犯法？ 他把此人和雪瑶联想起来，虽然长得很像，但两人差距实在太大。 “今早他可有在救济流民？” “有，发完饼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在莲花峰，一个在黔阳城，确定不是同一人，更何况一男一女。 一个抢劫，一个赈灾忽然间，林武帆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你不用跟着我，继续调查另外一队人是谁。” “是，队长！” 罗磊应了声，钻入巷子消失不见。 众人沿东门街一路入城，很巧又来到来福客栈门口。 既然到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不能大家饿了肚子，否则谁还愿意拼命干。 因几日前没银子买鸡，店小二显然还记得林武帆，当见到他时，一脸鄙夷，要不是身后跟着一众人马，只怕就要将他撵出客栈。 林武帆也不在意，径自跨入大堂：“小二，上两桌好酒好菜。” 店小二双手抱胸，将林武帆拦在门槛外，歪头侧目：“小子，本店可不兴赊账，请问可带够银两？” 林武帆正想说带了，忽见一个身影从身旁快速掠过：“瞎了你的狗眼？” 原来是驼鹿，他从队伍最后冲上前，当头给来店小二一个暴栗 小二来不及跑，第二个暴栗又落下，敲得咚咚响。 驼鹿瞪大眼睛，凑到小二脸上怒道：“他是我的队长，小子也是你叫的？啊？？？” 小二哪能经受住他的两个暴栗，差点当场晕过去。 掌柜的听到门口的吵闹，急忙从柜台后跑出来，当见到众人都穿着软甲，顿时“啪”的一巴掌拍到小二脸上：“不长眼的东西，军爷来了还不好好接待？” 小二一手捂着脸，一手抱着头，委屈得声泪俱下，头上慢慢隆起两个大包。 骂完店小二，掌柜的顿时换上一副笑脸，简直比川都城变脸绝技变得还快：“军爷，实在对不住，这小子是刚来的远方亲戚，几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驼鹿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瞎了你的狗眼？这才是我们队长。” 说着侧开半个身子，露出略矮的林武帆来。 林武帆白了他一眼，真是谢谢你。 掌柜完全没有尴尬之色，脸上的笑容更盛，同时还带着歉意弯下腰道：“是是是小的不长眼，军爷，二楼雅间请，今日小的做东，包您满意，来来来，这边请” 说着率先请林武帆往里走。 掌柜的很有经验，也很会处理事情。 林武帆看了店小二一眼，只见他还在一旁抱着头哭，并未说什么，跟着掌柜往二楼走去。 当实力不够，就把姿态放低些，否则容易被打脸，今天的教训，是他人生中的坎坷也是经验。 只是驼鹿下手有点太狠了。 掌柜亲自安排一个雅间，直到把菜上完，才恭恭敬敬的离去。 蛮军和府衙的名声不见得比山匪好，想要在城内安稳做生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酒肉下肚，吃得心满意足。 驼鹿早等不及，似乎就怕被砍脑袋：“队长，粮草辎重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取？” 林武帆扫了众人一眼，朱月早已经吃完安静地坐在角落，只有林象还在埋头大吃。 “你们谁愿意与我前去？” “我！” 驼鹿第一个站出来。 随后胡子安、朱楠方也表示要去。 林武帆想了想，不能将他们全部带去，最后决定带上朱南方，驼鹿还有和尚，同时带上了水鬼。 其余人则留在客栈，看好三个匪头。 第43章 谁是队长 四人驾着一辆马车，很快来到一大院前。 驼鹿道：“队长，这不是长风镖局吗？我们来这干什么？” 林武帆抬头，发现前方有一块巨大招牌，招牌上‘长风镖局’四个大字很是醒目。 招牌下方两座大石狮子分左右而立，镇守当中宅门。 “没错，找的就是长风镖局。” 林武帆说着走下马车，带和尚、朱楠方朝长风镖局大门走去，而驼鹿驾马车在门口等候。 黔阳城镖局十几家，唯长风镖局独大，哪怕排名第二的威远镖局也远远不及。 它背后靠山更是厉害。 虽然押镖价格昂贵，但是在雪瑶出现以前，从来没有出过纰漏。 此刻也是访客不绝。 却见一个小商贩被两护卫轰出：“快走快走，十两银子都没有，还想要运送信物。” 小商贩站立不住，沿着台阶一路滚下，正好滚到和尚脚边停住，不停地发出哎哟之声，看来是受了伤。 “阿弥陀佛！” 和尚蹲下身子，将小商贩扶起：“施主，你没事？” 小商贩摇头叹气：“寄一封家书就要十两银子，哎～。” 随后抱拳对和尚一阵感谢，径直离去了。 那两门卫眼见又有一和尚和一小孩上门，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但其中右边那人年长，眼界更宽，拍了拍同伴，示意看三人身上的软甲。 林武帆抬脚走上台阶：“二位，我找你们总镖头左文狂，劳烦引见。” 门卫看出了三人身份，依旧伸手拦住大门：“几位客官有何事要叫总镖头？” “是关乎长风镖局存亡的大事！” 两门卫忽然大笑：“吹牛谁不会，你怎么不说关乎黔阳城的生死存亡？” 林武帆道：“真要往大了说，还有可能关乎蛮国的生死存亡。” 门卫显然不想和林武帆多费口舌，朝三人摆了摆手：“快走快走，总镖头很忙，没空见你。” 马车上的驼鹿实在看不下去了，跳下马车指着二人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蛮军的人你们都敢拦！” 要不是林武帆拦着，就要冲上去给两人暴栗。 林武帆来此的目的是要钱，打架那是不得已最后的手段。 那门卫哼了一声：“几个蛮军新兵也想来撒野，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算是蛮军教头来，也要看我们总镖头有没有空！” 看来长风镖局的后台很硬，不过再硬，今天也要闯一闯。 林武帆给朱楠方一个眼色，后者拔剑而起，朝着大门怒劈而下，。 他母亲之死和父亲下狱，都与长风镖局有关，原本就恨透这帮人，所以出手便不留情。 “尔敢！” 两门卫大怒，没想到有人敢硬闯长风镖局，同时拔刀飞起，一左一右欲拦下朱楠方。 虽然只是看门的，但看的也是长风镖局的门，身手自然不会太差，一人挥刀格挡，另外一人横刀砍来，配合很是默契。 朱楠方不退反进，长剑点在刀身上，将二人压下，随即翻身跃过头顶，双脚连踢，两门卫再次挥刀格挡，却挡不住这股力量，身子飞出门外，摔了个狗吃屎。 刚想爬起身，朱楠方的长剑已经抵在二人身前。 大门外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注意，院子里立即涌出十几个趟子手，个个身强力壮，肌肉虬结，将四人团团围了起来。 “是谁敢在长风镖局闹事？” 一声怒喝从院子里传出，话音落下，又走出一个镖师模样的人。 此人三十岁上下，身材高大，配上劲服披风，很是威风，他一出现，目光就死死盯着朱楠方。 “小子，你还敢来我长风镖局？” 朱楠方同样盯着此人，双目似乎要冒出火来：“左文宇，我要亲手杀了你。” “哈哈哈” 左文宇忽然仰天大笑：“你老子不在，就凭你也想报仇？要不是我大哥安排你去常武营地，你还能活到今天？” 随即面色忽冷：“今日我便除去你这个祸害。” 说完，一抖披风，举刀便斩来。 这人距离朱楠方十步远，但脚下似乎只跨出一步，人影连成一片，下一刻已至朱楠方身前，刀锋干脆利落劈下，呼啸成风。 此人刀法极强，而且霸道。 仇人相见，虽然分外眼红，但朱楠方没有失去理智，身子滑动，画了一个半圆至左文宇侧面，同时反手刺出长剑。 左文宇冷哼一声，旋转刀锋，一刀一剑在空中相撞。 没想到他不仅刀法霸道，而且异常快速灵活。 只听刀剑碰撞的铿锵之声连连响起，很快两人便过了十几招。 朱楠方明显不是对手，借力后退，暂避锋芒，但身形顿了顿，似乎吃了点亏。 这时，街道上有好事者远远围着观看，隐隐能听到人群中有声音传来。 “那小子是谁？竟然敢挑战长风镖局” “好眼熟，那不是朱家的朱楠方嘛？” “还真是他，据说他被抓了壮丁，怎么又出来了。” “你也不看看，人家带了帮手。” 镖局院内也涌出更多镖师和杂役，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左文宇会输。 林武帆不愿朱楠方受伤，喊道：“朱楠方，回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朱楠方冷冷看了一眼左文宇，但还是走了回来，他也知道，现在报不了仇。 “想走？晚了！” 左文宇似乎下了决心要杀他，身形一晃，又出现在朱楠方身前，刀锋在地上划出火花，从下往上撩起，竟然在空中燃起一片火光。 朱楠方被迫向后跃起，长剑在刀锋上轻点，两个跟斗便拉开了距离。 只是他身子还未落地，左文宇身形极快，又追了上去。 “和尚，你去。” 和尚点头，抽出身后的九环大刀，气机震荡之下，九环发出叮当之声，众人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左文宇也不例外，只是他很快就回过神，转而看向和尚。 林武帆在宣陇山上就发现了此刀的不同寻常，不过也并未在意，现在看来，这刀到了和尚手里，似乎发挥出了一种特别的能力。 但见和尚使刀，九环震荡空气，如水纹一样波动扩散，有那么一瞬间，林武帆都恍惚出神，仿佛整个天地都以和尚为中心开始扭转。 也仅仅是那么一瞬，体内剑源流转，四肢百骸中涌出暖流，将此气机挡在了体外。 和尚单掌立于胸前，诵了一声佛号：“施主，我们队长说了，不要欺负他的人。” 左文宇知道遇上了高手，收起笑脸，目光在几人中来回穿梭：“你的队长是谁？” 第44章 做个榜样 林武帆走上前：“长风镖局胆子真大，不仅勾结山匪抢劫蛮军辎重，连蛮军的人都敢打。” 左文宇先皱了皱眉，目光随即变得冰冷，有杀气露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是谁？” “林武帆，蛮军新兵第一什队长，奉卢统领之命，前来调查蛮军辎重被劫一事。” 左文宇神色复杂，最开始并没有将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但听到最后，发现是卢统领派来的，又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仗着武功和后台，对于这些普通小兵喽啰自然不放在眼里，但若是卢统领派来的人，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更何况抢劫粮草辎重那可是谋逆死罪，最近山匪抢劫蛮军粮草辎重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怎么就调查到了他们镖局头上来了。 只是想不到，卢鸿朗怎么会派一个小屁孩来调查这么重要的事，不由得生出几分轻视，一个小毛孩能办什么事，几句话打发走了就成。 想着反正那事与他长风镖局无关便道：“将军调查粮草辎重，为何到我镖局来？” 林武帆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冷笑：“长风镖局勾结山匪，抢劫蛮军辎重，真是胆大包天。。” 左文宇冷哼一声：“我长风镖局向来本分做生意，从来没有勾结山匪，你不要栽赃陷害。” 林武帆淡淡道：“竹竿，把水鬼带过来。” 一听到水鬼的名字，左文宇神色微变，低头在一镖师耳边低语几句，那镖师转身朝大院跑去。 当水鬼从马车上露出一个头，他冷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屑，显然还是埋怨长风镖局做事不地道。 水鬼望了他一眼，默默来到林武帆身旁：“文宇兄，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大名鼎鼎的清江水鬼，也成了蛮军中人，真是可喜可贺。” 左文宇话中满是讥讽。 水鬼也不甘示弱：“左镖头可是好算计，一只飞鸽便引得四路好汉相争，害得我白白死了不少兄弟，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长风镖局终究逃不掉。” 两人互不退让，怒目相视。 但左文宇已经渐渐发现事情不对，粮草辎重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 正在这时，大门后走出两人，当先一人身高马大，锦衣玉带，看起来很是华丽。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水鬼，然后扫过众人。 当他看到朱楠方时，明显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左文宇急忙走上前：“大哥” 这人挥手打断左文宇，朝林武帆抱了个拳：“各位，在下是长风镖局总镖头左文狂，来者是客，还请入内商谈。” 左文狂很冷静，他很清楚，若蛮军真确定他与山匪勾结抢辎重，只怕不是这几个新兵上门，而是卢鸿朗亲率精兵直接抄家，要么就是误会，要么就是敲诈。 他自知从未抢过蛮军辎重，要说勾结山匪，那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黑白两道的打点而已。 眼下人群围观，影响镖局声誉，先把众人稳定下来再说。 林武帆丝毫不惧，跨步走进大门。 和尚和朱楠方等人跟上。 很快，门口只剩下一群看热闹的闲客。 “看什么看，都散了！！” 左文宇怒声驱赶，众人才四散离去，他想了想，一挥手，将门口众镖师和趟子手都招到跟前：“把人都给我全叫来，没有我和我大哥的话，谁都不允许离开。” 其中一个镖头道：“这恐怕不行，这几人看起来伸手不弱，而且还是蛮军的人。” “几个蛮军新兵而已，有我大哥在，怕什么。” 左文宇随后又想了想，说道：“你去一趟府衙和黔亲王府” 林武帆走进大门后，眼前是一个宽大的院子，停着几十辆镖车，有不少已经架马上鞍。 左文狂领着林武帆来到一大堂内，各自坐下，马上有丫鬟上茶，不过林武帆可不敢喝。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一番寒暄之后，左文狂试探性地问道：“林将军说我镖局勾结山匪，抢劫蛮军辎重，不知从何说起？”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总镖头可与众山匪有书信往来？” “我长风镖局一向遵纪守法，不知林将军从何处听说了那些不实之话。” 林武帆心中好笑，指着水鬼道：“总镖头可认得他？” 他瞥了一眼水鬼：“在下押镖走南闯北，有幸认识绿林中不少好汉，这位应该是清江边上的水鬼？” “总镖头好眼力！” 林武帆不慌不忙取出纸条：“我蛮军押送金银，没有请长风镖局押镖，总镖头便将此消息送给各大山匪，还想分得两成利总镖头可记得此事？” 当看到林武帆手里的纸条，左文狂不由得皱起眉头，若真被证实抢劫辎重，扣上反贼的帽子，全镖局上下无一人能跑得了。 哪怕他的后台有多强硬。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左文宇急匆匆从大堂外走来，怒指林武帆道：“你这是诬陷，那是普通商队，根本不是蛮军车队。” 林武帆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有这事咯？” 左文宇才发现说漏了嘴：“你是又怎么样？” “那就再好不过，请问总镖头是交出分得的两成金银，还是由卢统领亲自上门来取？” “我们根本没有分到一文银钱，谁知道你车里装的是什么” “住口！” 左文狂一直紧皱眉头，终于忍不住怒斥：“没用的东西，只会惹事。” 大堂内终于安静下来，左文狂看向林武帆：“林将军，此事蹊跷，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武帆淡淡道：“是不是误会，就看总镖头如何处置。” 左文狂眼睛微微眯起，瞬间就明白了林武帆的来意，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勾结山匪抢劫蛮军辎重。 往小了说，只要打点好眼前这个蛮兵队长，他便可将此时压下来。 那明明是普通商队，怎么会变成了蛮军的金银？ 能经营起这么大的镖局，左文狂的心思自然活络，回想起过往细节，蛮军刚刚被劫，忽然又涌出如此招摇过市的商队，只怕是蛮军设的一个局。 当下心里已经透亮，只跟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贪得无厌，要那两成利，这一下就把长风镖局陷入困境，弄不好就要满门抄斩。 “不知林将军可否告知，此次被劫了多少金银？” “一万两黄金，一万两白银，总镖头只要退回两千两黄金和白银，我便可确保长风镖局无碍。” 大堂内又安静下来，左文狂一直在轻轻敲着桌面，眼中精光闪耀，要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银来，无异于在他身上割肉。 他也明白这是入了人家的局，还很不幸被抓住了尾巴，至于箱子里装的是两黄金还是粪便都不重要，这个哑巴亏亏不吃也得吃，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眼见他目光闪烁，林武帆继续道：“提醒总镖头一句，卢统领限我在今日内找到被抢的粮草辎重，时间不多了。” 左文狂露出难色：“林将军，长风镖局上下都没用收到这笔金银，再说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多钱，你看可否少些？” “大哥，凭什么要给他钱” “住口！！” 左文狂大怒：“想要保住你我脑袋，别说两千两黄金，就是两万两黄金你也必须出。” 左文宇还想说话，却被左文狂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林武帆设这个局，就是为了收刮山匪、镖局手里的金银，只要参与进来，就别想脱身，他们别想少交一文。 就算卢统领知道这事，他只会关心丢失的粮草辎重有没有找回，可不管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林武帆半点也不担心。 左文狂站起身抱拳道：“林将军，可否宽限几日，镖局上下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两千黄金少见，但是对于长风镖局来说，还不至于掏空家底。 林武帆同样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只有禀报卢统领，由卢统领决断。” 说完朝着驼鹿道：“你快马回常武营地，将此事禀告卢统领，由卢统领亲自处理。” 驼鹿应了一声就要离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牛午归说的话，粮草辎重在城里。 却在这时，四周忽然涌出数十名镖师，将大堂门口拦住。 “总镖头，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左文宇率先跳出来，挡在了众人去路上。 左文狂紧皱着眉头，仍旧不说话。 第45章 点头哈腰 林武帆心头冷笑，没想到左文宇是这样的一个草包，定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无人管束。 “长风镖局勾结山匪，抢劫蛮军，还想杀我，看来是决心要造反？” 和尚打了一个佛号：“今日又要开杀戒了。” 眼看就要动起手来，门外又涌进两队人，各个身穿府衙服饰，腰间佩刀。 府衙士卒一进门便将众人团团围住，最后才走进来一个身材健壮的捕头。 “是谁敢在我黔阳城闹事？” 他扫过众人，完全没把林武帆放在眼里，最后朝左文狂抱拳道：“左总镖头，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意？” 左文狂抱拳回礼：“不碍事，没想到要劳烦杨捕头亲自走一趟。” 原来左文狂迟迟不回应，是为了等人。 杨捕头看向林武帆等人，手握着腰刀：“还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闹事，活腻歪了。” 林武帆冷笑道：“长风镖局意图造反，杨捕头打算怎么管？” “我看是你造反还差不多！” 说着一挥手：“都给我拿下。” 一众士卒上前就要扣下几人，朱楠方二话不说，拔剑便杀，看来他真是恨透了府衙和长风镖局，一士卒被斩断右手，顿时发出惨叫之声。 杨捕头亲自朝林武帆抓来，手指成抓，使的是擒拿一类的功夫，看来这捕头还是有点本事。 林武帆并指成剑，剑源流转，抢先双指点在杨捕头胸前。 后者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倒飞出三丈之外。 和尚举起九环刀，气机震动之下，一士卒手臂被齐肩斩断，要不是他反应快，只怕要被劈成两半。 “这” 原本还非常嚣张的士卒立即停了下来，没想到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眨眼间连杨捕头都被一招打败，而且还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小毛孩。 “给我杀了他们！” 左文宇怒吼一声，举刀就要冲上来，其余镖师见状纷纷抽出各种兵器，一哄而上。 “给我住手！” 忽然一声怒吼炸响，气机震动下狂风骤起。 从大堂向外席卷而出，迎面而来的士卒和镖师措不及防，武功差的直接被卷飞了，剩下几人抬手掩面，纷纷后退。 连大堂都晃了晃，瓦砾间的尘土簌簌而落。 他这一吼之功不简单，所有人都停手不动。 “林将军，我长风镖局从来不敢抢劫蛮军辎重，所有损失，我愿承担。” 眼看府衙的人来也不顶事，他才松口愿意出钱。 林武帆没搭理他，走向杨捕头：“是谁通知你来的？” 蛮王崇尚武力，也是以武建国，所以蛮兵此时府衙更加嚣张，也更有话语权。 杨捕头以为只是几个普通的新兵在此闹事，没想到惹到了一个蛮兵队长。 剑源侵入经脉，如同刀割，他再也不敢小觑林武帆，也不敢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左文宇。 林武帆心中明了，看向左文狂：“左总镖头，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不珍惜。” 左文狂一直在等着府衙的人出现，即便府衙的人和林武帆动起手来，他也只是在一旁观看。 即便两方打死人，那也是府衙与蛮军之间的矛盾纠葛，与他长风镖局无关。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都让你占尽了不成。 林武帆抬脚走出大堂，来到大门处亲自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出。 驼鹿则骑马前往常武营地，禀告卢统领。 至于伤了府衙的人，林武帆并不担心，府衙与蛮军不是隶属关系，根本就处理不了他，就算要处理，也要经过卢统领，但卢统领只听命于蛮王。 眼看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左文狂知道，若卢鸿朗真率兵前来，一切都晚了。 他给左文宇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一个小斯跑上来，附在他耳边说道：“黔亲王说事关重大，让总镖头自行处理好，别留下什么尾巴。” 听到这个回复，他知道黔亲王也不愿插手其中。反叛的罪名谁也承担不起。 毕竟他只是一个镖局的总镖头，就算黑白两道有关系，任他武功厉害，在蛮军面前也保不住长风镖局上下。 林武帆一脚将石狮子踢到正门口，跃上狮头，面朝长风镖局，不许一个人出来。 驼鹿则从院子里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 “林将军，请勿生气” 左文狂急忙追了出来，当脚刚踏出大门，话还没说完，林武帆便道：“左总镖头小心，卢统领没来之前，谁要走出这个大门，我便将其当作反贼诛杀。” 左文狂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但也无可奈何，后退一步，随后堆起笑脸道：“林将军，此等小事都是误会，何必惊动卢统领。” 说着挥手，身后有四人抬着两个箱子，放在门口。 “林将军，两千两黄金和白银都在这，您过目！” 林武帆哼了一声：“总镖头，现在可不是两千两黄金白银这么简单，我说过，机会已经给过你了。” 左文狂一咬牙，又命人拿来一个小盒子，亲自拿着走到林武帆身前，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了十根黄条，约莫有一百两左右。 “林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点辛苦费给兄弟们拿去喝酒。” 眼见已经差不多，林武帆道：“总镖头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贿赂我？” 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把小盒子接了过来：“还有一事，若总镖头能答应，此事就此揭过。” 左文狂轻轻松了一口气：“林将军请说，只要左某能办到，绝不推辞。” 林武帆看向朱楠方。 朱楠方会意，说道：“把我父亲放出来。” “这” 左文狂面露难色：“林将军，不是左某不办，而是朱高驰被关在府衙大牢，我也没有办法。” 林武帆想了想，确实如此：“那就需要左总镖头一起走一趟了。” “去哪？” “府衙！” 左文狂只得点头答应。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飞快使来，很快来到近前停下，钻出一个身穿劲服浓眉男子。 他一下马车就朝林武帆走来，抱拳道：“林将军，在下是威远镖局的林啸天，听说蛮军粮草辎重被山匪所劫，特此送来两千两黄金和白银。” 没想到威远镖局消息倒是很灵通，也很主动，有这些金银，换成粮草辎重两倍多还有余。 林武帆道：“林总镖头如此上心，不会是你们也有抢劫蛮军辎重。” 林啸天吓了一跳：“林将军说笑了，在下怎么敢做那种杀头的事。” “那就好，好好做生意，可不要有勾结山匪的想法，不然我还会来找你的。” 林啸天堂堂七尺大汉，长得跟雷公一样，却在林武帆身前点头哈腰，不停称是。 他们这些走镖的人，走南闯北，历经生死无数，极少有如此屈辱的时刻。 林武帆也知道，若是没了蛮军这个身份，今日的事决不会如此顺利。 随后去往府衙，当得知林武帆手里握着他们通匪的证据，府伊这才把朱高驰放出来。 算是做了一桩交易。 第46章 打架斗殴 常武营地。 卢鸿朗看着满满四箱金银：“没想到你还有此本事，真是难得。” 他随手拿起金条看了看，继续道：“劫了辎重的就是这四人？” “回统领，劫持辎重的另有其人。” 卢鸿朗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目看向林武帆：“是谁？” 林武帆早已经想好说辞：“是一女山匪，此人行踪不明，极善阵法，因其释放的浓雾能使人昏迷，我才侥幸抓住四大匪首，只是” “只是此人身旁有一头凶兽，跑得极快，我在追查中不小心陷入对方迷阵中，把人追丢了。” 话中内容不假，只是没有说全，即便卢鸿朗有疑惑，也无法印证。 果然，卢鸿朗就问起细节内容，林武帆也一一作答，还将遇到的府衙士兵尸体的事详细说了出来，唯独不提进入莲花峰的办法。 卢鸿朗听完后微微点头，半晌才道：“连蛮军辎重都敢抢，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随后他又看向被绑着的四大匪首：“你剿匪有功，我会记着，此四人祸害一方，直接杀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四大匪首一听，急忙看向林武帆，林武帆可是承诺过保他们不死。 “统领！” 林武帆急忙上前，拦住卢鸿朗去路：“还请统领饶他们一命。” 对于眼前这个小队长再次违抗命令，卢鸿朗皱起眉头：“为何？” “此四人虽是匪首，却协助我拿回辎重有功，还请统领收回命令。” “山匪凶狠，武功不俗，放之难免再成祸患，留下却匪性难训，何用之？” “统领，此四人武功高强，杀之可惜，此时正值招募新兵，若能得此四人相助，我军必定实力大涨。” 卢鸿朗顿了顿，看向四人，沉默不语。 四人也是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就算不被杀头，也会被关进大牢，没想到林武帆却要求几人加入蛮军。 虽然日子过得没有山大王快活，不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但是总算是能保住小命，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害怕围剿。 眼看四人还在发呆忙道，林武帆提醒道：“你们四人可愿加入蛮军？” 这还有的选吗，都到这份上了，不加入蛮军就杀头。 只是几人没想到被一个小小少年抓了壮丁，蛮军抓壮丁的本事名不虚传，把山匪都抓来了。 四人一同跪下：“我山魈、水鬼、百里奇、喇赫连愿意加入蛮军。” 卢鸿朗道：“他四人便交由你管，若是违抗军令，我连你一并处罚。” 随后瞥了一眼朱楠方，冷冷哼了一声，甩手而去。 对于这个新兵队长显然还是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欣喜，如此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将来也必定是得力干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粮草辎重为何变成了黄金，只吩咐军需官去换成粮草，明日送往边关。 林武帆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原本并没有把握能保下几人性命，却没想到卢统领今日这么好说话。 “你四人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面对一个武功比他们高，心智比他们深的少年，四人纷纷摇头，还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各自下去休息。”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手下的兄弟暂时留在山里，下次出营办事，我另有安排。” 几人点头称是。 喇赫连肩头上伤势一直没处理，胡子安便给他处理了伤口，林武帆将山魈体内的剑源引导出体外，并将银枪还给了他，让他感激好一阵，之后由牛午归安排几人的吃住。 在这个什队里，林武帆是队长，牛午归就是副队长。 天色渐暗，新兵训练已经结束，此时的校场上只有零星几人走动。 林武帆站在校场上边缘，前方是用石头砌起来的高坎，坎下碧绿的树叶开始泛黄，微风轻动，便飘然而落。 一叶落，秋既来。 入秋后的傍晚，微微有些凉意。 “队长，你在这！” 朱楠方朝林武帆走近，并排站立。 “找我有事？” 朱楠方摇了摇头：“这一个多月来，我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放松。” 林武帆知道他话中意思，笑了笑道：“他们都安排好了？” “府衙取了家中封条，朱月和父亲还是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只是” 他叹了口气：“只是不能手刃仇人，我愧对娘亲。” “不用着急，我没有对长风镖局动手，便是让你亲自去报仇。” 朱楠方忽然跪下：“队长，我一家之命全救于你手，实在无以为报。” 说着重重叩头。 林武帆急忙将他扶起：“我说过，千万人中只有你愿意为我出头，我便会舍命助你。” 朱楠方站起身，眼眶微红。 都说沉默的人更情深，或许他也是这样一类人。 当然，这里指的是兄弟情。 “也是从那你答应我那日开始，我才发现你不同寻常，年纪没我大，却已经入境，一石三鸟之计，心智更是无人能及。” 林武帆并未解释，也没办法解释，他两世记忆，先天入境，这说来谁会相信。 两人正说着，罗磊快速朝校场跑来，边跑边喊：“队长，队长打起来了” 林武帆皱眉道：“谁打起来了？” 罗磊吞了吞口水：“驼鹿、竹竿、百里奇还有水鬼，你快去看看。” 三人急忙往营帐赶去。 营帐外四个身影上下翻飞，拳掌相击，激得劲风四起。 驼鹿擒拿手刚劲有力，百里奇身影奇快，变幻莫测，两人相斗，却连百里奇道衣服都摸不到。 竹竿一双肉拳对上水鬼，一个拳影重重如骤雨，一个掌风绵绵如流水，两人倒像似在跳舞一样。 和尚单掌立于胸前，口中念叨着阿弥陀佛，牛午归干脆坐在地上欣赏，只有胡子安时不时上去劝架，却被两人同时围攻，不得已又退回去。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新兵，个个长大了嘴巴，直呼精彩，他们大多是普通农户流民，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林武帆拨开人群，将围观新兵赶走，抱着手，静静看着四人打斗。 四人也渐渐发现不对，当看到林武帆出现，才下手，八目相对，气呼呼的谁也不服谁。 “继续打啊！” 眼见四人彼此怒视，仍不消停，林武帆走上前：“怎么不打了？” 驼鹿指着百里奇和水鬼道：“他两不守规矩。” 水鬼和百里奇同声怒斥道：“你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凭我先入队！” 听到这，林武帆已经大致猜出了原因，肯定是驼鹿又在欺负新人人，却没想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立威的机会，不然这些人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当下挥手打断争论的四人：“你们很想打？今日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打赢我，这个队长的位置我就让给谁。” 说罢看向驼鹿和竹竿：“你们要不要试试？” 两人急忙摇头，也收起了嚣张气焰，他们可是见识过林武帆的手段，一招打败和尚，一招打败新兵第一的欧阳石。 林武帆又看向百里奇和水鬼：“你俩要不要试试？” 两人眼中亮起光芒，相互看了一眼，跃跃欲试。 “咳咳！！” 营帐门口的山魈忽然咳嗽一声：“两位，可要想清楚，我在队长手下撑不过两招。” 两人自然知道，作为半山亭方圆百里最强的匪首，他都不能撑过两招，在看驼鹿和竹竿的表现，两人也露出了怯意。 “那个我” 牛午归忽然拍拍屁股站起身，似乎想要挑战。 林武帆急忙道：“你坐下，没你的事。” 牛午归这才不情愿地又坐回去，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在我的什队里，没有先来后到，除了我的命令，你们可以不用听任何人的话，若是想做队长的位置，先去打赢了和尚，再来找我。” “从今日起，再有打架斗殴之事，一律按照军法处置。” 和尚摸了摸光头，莫名其妙的成了众矢之的。 林武帆的话语铿锵有力，众人才发现这个年纪小小的队长，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47章 道士破阵 翌日清晨。 高桓出现在林武帆帐外，卢鸿朗叫他去帐中议事。 按理来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队长，是没有资格议事的，有任务直接下达就是。 议事，那是百夫长以上的职位才有的资格。 林武帆问高桓议什么事，高桓也不知道。 当来到大帐内，左右两边各站了十几人。 林武帆扫了一眼，大多数是陌生面孔，有两人他认识，便是上次剿匪失败的百夫长汤赞和石布，两人见到林武帆也来议事，眼中闪过愤愤之色。 两人带一千精兵连山匪的影子都看不见，却不想林武帆一个小小什队不到十人，不仅找回了粮草辎重，更是擒回了四大匪首。 相比之下，他俩就显得无能之极，脸上也无光。 大家都站在营帐两边，其他地方也没了位置，林武帆便站在右侧末尾，靠近门帘。 随后门口忽暗，又有两人走进了，却是很久不见的红毛、光头护卫。 林武帆清楚记得光头护卫将番大娘打入泥潭中，更加记得都尉使收了银两，逼迫林象入伍，使得番大娘伤心欲绝。 两人见到林武帆居然也在营帐里，微微一愣，显然是还记得他，随即若无其事走上前，走到了左侧最靠里的位置站定。 卢鸿朗眼见人已经到齐，开口道：“第一件事，边关粮草告急，此次加运粮草共一百九十八车，需护送往龙门关，哪位将军愿意接此重任？” 林武帆并没有去争取，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队长，手下不足二十人，想要押送近两百车的辎重几乎不可能，这些事应该交由百夫长去干的。 更何况他还没找到番大娘，也不想这么早就去边关。 有两个百夫长同时出列：“统领，属下愿往。” 卢鸿朗取出令牌：“好！那便二位将军担任运粮官，领兵五百，即刻启程。” 两人各自领命去后，卢鸿朗再次看向众人，目光在林武帆身上停留片刻后。 才说道：“今有山匪劫持我军粮草辎重，胆大至极，不可不除，林武帆，你上前将遇到山匪的经过详细说来。” 林武帆来到大帐正中，将他在半山亭遇到雪瑶，以及入山之后迷路的全程细致说出，只是和雪瑶在浓雾中谈话内容隐 了去。 营帐里都是老兵，当听到山中迷路，还遇到府衙士兵尸体时，都露出震惊神色。 很显然，这些人曾经都去过莲花峰，吃了迷魂阵不少苦头。 刚说完，一人从队列中站出：“统领，林队长说的情况属实，数日前属下奉命与府衙兵前去剿匪，在一山中迷路，有三十六人失踪，至今未回。” 林武帆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撒谎，不然就被当场拆。 “小小迷魂阵而已，想要破之不难。” 忽然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右侧走出，长得尖嘴猴腮，薄唇上两撇老鼠须很是惹眼。 这道士原本在右帐下，距离较远又被人群遮挡住，进帐时看不见。 他舞动手里的拂尘：“卢统领，贫道有破阵之法。” 卢鸿朗对道士很尊重，脸上也露出笑意：“若怀虚道长能破去阵法，此番必定能擒获山匪。” 但林武帆觉得有些怪怪的，曾经答应过不会将莲花峰的事告知卢鸿朗，但想了想，确实没有透露莲花峰，只是将自己遇到情况如实说出，没有透露莲花峰的半点信息。 也不知这个叫怀虚的老道士本事如何，不免有点替雪瑶和那老头子担心起来，虽然雪瑶蛮横，但是她救济流民的行为让林武帆感同身受，颇有好感。 怀虚捻了捻胡须：“卢统领只要派出五百精兵协助贫道找到匪窝，待破阵之后便可派大军进山剿匪。” “统领，属下愿领兵剿匪！” 汤赞和石布同时站了出来，争取任务，或许是想要一雪前耻。 林武帆想了想，也站抱拳道：“卢统领，属下熟悉地形，愿做先锋开路。” 刚刚那位曾随府衙剿匪的百夫长也站出来道：“统领，属下更加熟悉山里地形，我去更合适。” 他话音落下，有更多的将领站出来请战。 剿匪任务本来艰难，但有高人破阵，众人都想抢这个功劳，再说山匪抢劫了不少粮草辎重，这是一个肥差。 一众百夫长瞥了一眼林武帆，面露不屑，汤赞和石布更是出言讥讽。 “你一个小小的新兵队长，也妄想剿匪，手下十人不到，也不怕山匪活吞了你。” “哈哈哈～” 惹得营中众人大笑不止。 直到众人笑完，林武帆才哼了一声：“汤将军，我记得你曾说过，若是我三日内能找回粮草辎重，你便砍下脑袋，如今粮草辎重已经找回，不知二位的项上人头什么时候砍？我也好告知所有蛮兵，他们的将军信守承诺。” 此话一出，其他人相互对视，也不说话了。 因为卢鸿朗下令保密，所以无人知道粮草辎重是如何被找回来的，没想到是眼前一个小小队长。 卢鸿朗瞪了林武帆一眼：“军中大事，岂可胡闹。”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汤赞、石布率兵剿匪。随行的有怀虚，还有那光头护卫和红毛护卫。 林武帆没有争取到任务，后面的安排也没心思再听。 直到卢鸿朗下完命令，众人各自离去，叫林武帆来并非是要他参与讨论重大事情，而是要他讲述被抢劫的经过而已。 “林武帆。” 林武帆愕然，正打算想办法如何才能离开营地，忽然听到卢鸿朗的声音。 转过身：“统领，你叫我？” 待所有人都离开营地后，卢鸿朗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说道：“这几次外出，你有没有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林武帆微微一愣，惹了不该惹的人？ 外出任务就两次，第一次外出抓壮丁，在醉香苑大闹一场，一个烟花场所能有什么厉害背景，然后在王富贵家闹了一场，和尚都被收服了，绝不可能是白马寺的和尚来找麻烦。 第二次外出惹的人则多些，长风镖局，威远镖局，但是他们的背景都是府衙而已，府衙还有把柄在手里，当然不可能是他们。 更何况卢鸿朗一向不把府衙放在眼里。 所有可能都捋了一遍，实在想不出得罪过谁。 “回统领，属下在调查粮草辎重过程中，与府尹孟建有过争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 卢鸿朗冷哼一声：“府尹孟建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他算什么。” 随后又说道：“既然你不知道是谁那就算了，往后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是！” 看来卢鸿朗渐渐将他当做自己人来培养了。 “眼下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林武帆现在台下，等待着卢鸿朗的任务安排。 “黔阳城外的流民忽然少了很多，据说与一个施饼的少年有关，你去查一查。” “这统领，流民变少了不是更好么？为何还要去调查？” 卢鸿朗站起身，在案桌后来回走了两步，才说道：“黔阳城加上下面的村镇，有数十万流民，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是被人利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林武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在统领的位置上，也就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卢鸿朗随后掏出一块通行令牌：“此去务必调查清楚，不必急着回来。” “是！” 后面这句话正合林武帆的意。 第48章 至死不悔 “又可以出营地，太好了！” 当得知又有任务，可以出营地，驼鹿最是欢喜，朱楠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里的光却异常明亮。 不过这次林武帆并不打算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只是去查清楚流民去向，不需要太多人。 特别是四大匪首，先让几人习惯蛮军管理，更何况喇赫连和山魈还有伤在身。 同时把牛午归、胡子安都留下，并让牛午归暂代队长职务，应对突发事件。 安排好之后，剩下七人骑马朝着黔阳城奔去。 来到城外，才发现流民确实少了很多，只有零星几个躺在官道旁，或许是来的时间有点晚，这次没见到施饼的公子哥。 林武帆问道：“罗磊，你去问问，这么多流民都去了哪？” 罗磊应声而去，约莫一盏茶之后便跑回来：“队长，剩下的这些流民什么都不知道，听说这里有人发饼，都说是刚来的。” 林武帆仔细看了眼，发现这些流民似乎不太一样，但并未停留，驱马前往城里，再次来到城东的来福客栈，要了几个房间，就此住下来。 不过这次却没见到那店小二，这次接待众人的店小二机灵了不少。 “各位军爷，想吃点什么，小的马上去准备！” 驼鹿立马道：“我要一只大卤猪蹄，哦不，两只，哦不，三只！” 说完与竹竿、林象相视而笑。 林象最近很是喜欢和驼鹿一起玩，真担心惹出什么事来。 “阿弥陀佛！” 和尚打了一声佛号：“还请施主上一盘素菜。” 驼鹿立即打断他：“和尚，你都破了杀戒，还戒什么荤，吃饱了老鹿我带你去逛窑子。” 和尚眼睛一亮：“来一只猪蹄。” 众人：“” 剩下朱楠方和罗磊都把目光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只得问店小二：“这里可有什么名菜？” 一听到名菜，店小二精神更盛：“军爷，我们百年老店，那是黔阳城的活招牌，宫保鸡丁，糟辣鱼，烘杂烩，毛凤凰鱼翅，酸汤鱼，干锅竹鼬” 他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林武帆只听说过过宫保鸡丁和酸汤鱼，特别是酸汤鱼，好怀念，于是让店小二把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七个人，吃这么多菜，众人脸上都乐开了花，又要了两壶酒。 当店小二把菜上完，林武帆忽然想起一句话：古往今来，只有客栈和烟花柳巷消息最是灵通。 便问道：“近来这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此时尚早，客栈中人不多，店小二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军爷，您这可问对人了，我告诉您，这城中大事可没有我不知道的。” 林武帆给他倒了一碗酒，坐下慢慢说。 店小二开始还不好意思，但看林武帆不是虚情假意，便坐了下来。 “这第一件事，便是那神威小将军计擒四匪，夺回粮草辎重” 林武帆一愣，这怎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眼看驼鹿想要装腔作势，指出林武帆就是那小将军，急忙打断。 店小二此刻倒像一个说书人，对于驼鹿打断他微微不满，手拿筷子敲打桌面，口中滔滔不绝。 几人一边吃着，一边听他细讲，虽然漏了很多关键之处，但大体对得上。 没想到才一日时间，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店小二一碗酒下肚，擦了擦嘴：“再说那第二件大事，漕运被劫，官家粮盐被洗劫一空，惹得府尹孟建大发雷霆，扬言要出尽府兵，捉拿劫匪” 听到这，林武帆就已经想到是雪瑶干的，敢劫蛮军辎重，她就敢劫府衙盐粮。 店小二后面的话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想。 所有人都惊奇到底是谁有这种本事，驼鹿、竹竿、和尚三人已经习惯了。 店小二又说了第三件事，却是常武营地出兵，与府衙兵一起，进山剿匪。 林武帆直接让他跳过这事，问到：“这几日城内有没有什么事发生，或者陌生的人出现？” 店小二一口酒下肚，想着想着，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酒足饭饱后，罗磊便去打听消息，林武帆想了想，决定给驼鹿一个任务，去醉香苑打听消息。 一转头，发现胖和尚直勾勾的目光。 “你也想去？” 和尚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脸上微红。 “去去去，都去。” 驼鹿刚把目光看向林象，就被林武帆瞪了回去。 结果是驼鹿，竹竿，和尚三人同去醉香苑。 最后只剩下林武帆、林象，朱楠方三人。 出了客栈，林武帆道：“走，去看看令尊和朱月。” 很快来到金山巷子，门上的封条已经不见，门后有声音传出。 朱楠方上前推开大门，只见一个清瘦的男子正在整理院子里的兵器架子，堆在一起，似乎要拿去扔。 男子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过来，眉宇间和朱楠方有几分相似，只是长时间受到牢狱折磨，精神不太好。 “爹！” 朱楠方走上前：“您这是做什么？” 朱高驰叹了口气：“自从我进了大牢，你那些师兄弟跑得一个不剩，这些还留着做甚。” 随后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爹，是队长来看你了！” 林武帆走进院子：“朱叔你好！” 朱高驰急忙上前迎接：“林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若不是林武帆，他们一家人的遭遇难以想象，行此大礼，并不为过。 林武帆急忙托住他的手，不让其跪下去：“林叔，我与朱楠方一见如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快快起来。” 朱高驰一把年纪，眼眶微红：“我枉有武行世家名头，几十个弟子知我得罪长风镖局与府衙，竟无一人回来，如今一身经脉被毁，已成废人，幸得林将军相救” 说罢一把拉过朱楠方：“儿啊，以后一定要听林将军的话。” 他一代宗师，变得如今苍老颓败模样，让人唏嘘，好在儿女重归膝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朱楠方道：“爹，您放心，我终身追随林将军，至死不悔。” “好好好” 朱高驰连说几个好，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这时朱月也从屋里走出，看到众人抱成一团，笑道：“爹，哥哥，林将军，大家都进屋里来。” 第49章 林象发飙 众人进屋落座，朱月上茶。 寒暄几句，林武帆发现林象一直盯着朱月，不禁略有尴尬，到了他这个年纪再正常不过，但这样盯着人家看总归不礼貌。 轻轻拍了拍林象：“像哥！” 林象回过头，嘿嘿傻笑。 他的动作神情反倒是引起了朱高驰的注意。 “林将军，这位是？” “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象哥，从小呆傻，让朱叔见笑了！” “哦？” 朱高驰更是来了兴趣，上下打量林象，还用手上下揉捏，似在检查身体。 片刻后他露出笑意说道：“他个子虽然不大，却骨骼惊奇，是一块好料子。” 顿了顿又问道：“是不是食量奇大？” 林武帆道：“象哥从小力大无穷，一人能吃相当于我五份的量。” 朱高驰也点了点头，表示和他猜测的一样。 随即面露惋惜：“可惜这样的天生神力，若是能好好教导一番，助他开智，必定前途无量。” 林武帆大喜，莫非遇上了高人：“朱叔可有办法？” 只要林象能像正常人一样，他也就放心了，虽然一直带在身边还能安稳过些日子，但几个月后就要去往龙门关，一旦开战，再想顾住他就太难。 “我才疏学浅，哪有这种本事。” 朱高驰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或许他的缘分还未到。” 林武帆微微有些失望，牛午归说缘分，朱高驰也说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太难说，有可能下一刻就出现，有可能到死也不来。 看来下次出任务不能再带他出来，必须让他待在校场里把长斧练好了。 朱高驰也发现了气氛的细微变化，毕竟是过来人，也立即明白原因，于是岔开话题道：“林将军此次外出是有任务？” 朱楠方面色微变：“爹！” 朱高驰瞬间明白过来：“是我多嘴了，不该问，不该问，老咯，来来来，喝茶。” 林武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机密，朱叔见多识广，这次过来是想打听一个人。” “林将军请说。” “黔阳城外，有一白须老者，精通阵法卜卦之术，不知林叔可认得此人？” 能在黔阳城开门收徒，对附近的奇人异事应该了解一些才是，却没想到他想了片刻，才说道：“我在黔阳城几十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位奇人。” 要不是林武帆亲自见过，换做是谁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随后又聊起迷雾，他表示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林武帆本想多打听一些老者的信息，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也不知道卢鸿朗派出的老道士能不能破了他的阵法。 当说起城外流民，他更是不知道，被关了近一个月，外面已经发生了很多事。 眼见没有什么收获，林武帆便告辞离开，看来调查事情，也是要看天赋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城门下，却见不远处有几个身穿破烂的乞丐在抢什么东西。 这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人为了生存，偷鸡摸狗的事时有发生，林武帆本不想理会，林象却指着几人哇哇哇叫个不停。 林武帆看了看，不明白林象为何这么大反应：“象哥，怎么了？” 林象说不出话，神色着急，眼看林武帆不能理解，直接朝几人冲了过去。 被围着的小乞丐挣脱几人围攻，转身就跑，其余乞丐立马起身追，追在后面的一众乞丐似乎都有残疾，不是断手就是瘸腿，有两个年纪大的拄着拐杖，跑起来却并不慢。 林象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林武帆担心出意外，也追了上去。 小乞丐对附近的巷子特别熟悉，穿过几间废弃的屋子，几个转弯差点把三人甩掉。 朱楠方道：“队长，你在后面追，我去前方堵住他。” “好！” 话音落下，朱楠方一跃而起，飞身至屋顶上，看准了方向后，在屋顶上快速向前追去。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同样熟悉各个巷子街道。 那小乞丐听到头上有踩瓦片的声音，他头看到追来的朱楠方，震惊不已，一个转身又钻入巷子尽头的破烂屋里。 随后一众乞丐全都追了进去。 “朱楠方，你去堵住后门，别让他们跑了。” 朱楠方闻言，飘身越过屋脊，落在破烂屋后门处，彻底断了去路。 林武帆追到破屋门口，发现屋内潮湿昏暗，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 林象要想冲进去，却被林武帆一把抓住：“像哥，别急，他们跑不了。” 屋里昏暗无光，看不真切，必须小心应对。 林武帆四处打量一眼，才发现四周全是这种废弃的破烂屋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住人。 当下抬脚走进屋里，脚下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右边屋子已经倒塌，左边是一个漆黑的房门，似乎有人常走动的痕迹。 林武帆走了过去，发现门后同样是一间破烂的屋子，木墙上有一处破洞，弯着腰可以通过。 穿过破洞，眼前是一个宽大的庭院，杂草已经有一人多高，隐隐能听到前方传来争吵声音。 看来小乞丐一众人就在前方的院子里。 听到声音，林象很是着急，越过林武帆朝着传出声音的小屋跑去，林武帆急忙跟上。 随着靠近屋子，能听到屋里传来呵斥的声音：“打死他，竟敢抢老子的东西。” 随后就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嘭！” 林象一脚踢开屋门，果然看见一众乞丐都在里面，六个乞丐围着抢到东西的小乞丐在暴打，小乞丐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埋着头一声不吭。 破门的声音惊醒了众人，他们同时转过头，当发现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时，那拄着拐杖的乞丐露出贪婪之色。 “兄弟们一起上，先扒下他俩身上的衣甲！” 说着第一个扑了上来，其余其他也不落后。 只见林象挥手便将那拄拐的大乞丐一巴掌拍飞，连带后面扑上来的乞丐一股脑滚作一团。 不知林象今日为何出手极重，只见那乞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还能活。 其余乞丐见林象凶神恶煞，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眼中满是恐惧。 欺软怕硬，在什么场景什么人群里都有。 林象不理会被吓坏的乞丐，指着被打的那乞丐示意林武帆去看：“看看” 林武帆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小乞丐的鞋子不太一样，千层布底，皮毛做面，与他身上的破烂衣物格格不入。 第50章 入境之战 林武帆急忙上前抓住那小乞丐的肩膀：“你的鞋是从哪来的？” 小乞丐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埋着头。 林武帆再次用力摇晃，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你的鞋是从哪来的？” 小乞丐忽然抬头，猛地一口咬在他手臂上，然后猛地向外冲去，只是站起身的那一刻怀中掉落下一个窝头。 林象被挡住身子，来不及阻拦。 林武帆吃痛，抽回手臂的一瞬间，竟然被他冲出了屋子，钻入废墟中。 废墟可以通向各个巷子，巷子外又是主道，人来人往，要是他钻入人群或者躲在哪个角落，再次想要找到可就没那么容易。 林武帆忍住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拔腿追去。 小乞丐沿着来时的路狂奔，穿过废墟，又跑回巷子里，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林武帆急忙跟上，转过弯，发现小乞丐还在拼命跑。 “站住，我不会抢你的窝头。” 林武帆大喊，小乞丐回头瞥了一眼，面目被凌乱的头发遮挡，看不清面容，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跑去，在巷子尽头转了一个弯，向右手跑去。 “唯！你的鞋子是从哪里来的？” 任凭林武帆怎么喊，小乞丐完全不理会，连续转了几个巷子，林武帆记得前方就是主道，若他钻入人群更加难找。 林武帆运转剑源，脚下用力，身子飞掠而起，猛地冲到巷子尽头，刚要转身往右侧追去。 忽然一阵寒劲扑面而来，不知何时，一个冷面男子挡在了身前，挥掌朝林武帆袭来。 此人面色发白、目光阴冷，仿佛从幽冥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林武帆确定从未见过这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一见面就动手，而且此阴寒劲力不同寻常，全身都被寒气包裹，似乎要侵入经脉之中，竟与那红毛护卫的热息有相同感觉，只是一个是热，一个是寒。 眼见小乞丐就要钻进人群，心中大急，当下剑源奔走于右手，同时挥掌向前拍去。 “啪！” 一声脆响，剑源与寒气相碰，劲力鼓荡，卷起地上沙石，飞快朝着巷子两头射去。 两人也同时被震得向后退出一步。 那冷面人眼中不可察觉的露出惊讶之色，但他并没有退去，反而向前跨出一步。 眼见冷面人还挡在巷子里，林武帆大急：“让开！” 怒吼一声，手捏剑指，这次凝聚全身的剑源，再次冲了上去。 正在这时，林象也追了上来。 “象哥，你去追那小乞丐，别让他跑了。” 冷面人只是瞥了一眼林象，并未对他出手，而是屈指一弹，一根闪着寒光的细长冰针飞快射出，目标赫然是林武帆。 在如此短的距离想要避开几乎没有可能，看着冰针飞来的方向，林武帆尽量侧身，但还是察觉到肩头一阵刺痛，寒气立即侵入经脉中。 身子一抖，仿佛掉入了冰窟，顿时寒意笼罩全身。 但同一时间，剑指带着若隐若现的凌厉光芒，点在冷面人胸前，剑光透体而过。 冷面人惨白的脸上瞬间皱起，踉跄后退两步，随后捂着胸口抬头。 “原来你已经入境！” 这是冷面人见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林武帆心中虽怒，但知道这人不同寻常，只怕山魈、和尚都不是他的对手，当下暗暗运转剑源，抵御肩头的冰寒之气。 “你是谁，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即便知道林武帆已经入境，冷面男丝毫不惧，连点胸前三处穴窍后，似乎抵挡住了侵入经脉的剑源。 “有人要见你。” 冷面男的声音和语调都如同他的脸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这时，守在废墟后门的朱楠方也追了上来，看到对峙的两人，更看到了林武帆受伤的肩头：“队长，该怎么办？” 林武帆道：“他是冲我来的，你先走，去找到林象。” 朱楠方眼看留下来也帮不上忙，轻轻点头，翻身跃过屋顶，朝着主道上追去。 冷面男依旧不管他，只是盯着林武帆，再次说道：“和我走，有人要见你。” “想要见我，让他亲自来，我没功夫和你在这浪费时间。” 说着就抬脚向前走。 原本二人相距两丈，随着距离渐渐靠近，林武帆再次凝聚起剑源。 那冷面人站定不动，似乎不带走林武帆他也不会离去。 当二人距离只剩半丈，林武帆再次沉声道：“让开！” 冷面人不动声色，脚下雪白的霜慢慢向四周扩散，此时正是烈阳高照，巷子里却仿佛到了深冬。 林武帆体内剑源奔走，不仅将寒气逼出体外，同时无形剑气凭空出现，飞快在周身肆虐，巷子两旁的墙上被划出道道深痕。 两道气息的出现，谁也不服，一道无形屏障在两人之间慢慢出现，将两人隔离开来。 “剑道？” 冷面男皱眉，随后慢慢提起右手，巷子里忽然卷起寒风，随着他的手慢慢抬高，空气中竟然凝聚出千万冰丝。 当他手掌提至胸前，巷子里已经变得寒风凛冽，冰丝如利刃。 然后挥掌拍出，掌势缓慢，但那凛冽的冰寒之气仿佛化为了实质，携着万千冰丝，呼啸袭来。 周身剑意被那冰刃层层侵蚀，不断消融，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一旦剑意被破去，万千冰刃必将从他身上穿过。 林武帆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虽然比不上卢鸿朗给的压力，但结合冰刃，此刻已经是凶险至极，但也只能全力运转剑源，身子前倾，脚踏弓步，左手顶在额前，咬牙苦苦坚持。 当剑意被压缩至身前两尺，终于停了下来，林武帆已是青筋暴起，。 先天剑源毕竟是先天剑源，即使只是修炼到剑典秘录第二层，已经能抵挡住了眼前冷面男。 一层炼体，二层炼魂。 想到这，剑源游走九窍，直冲天门，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整个人都灵魂仿佛都得到了极大刺激。 林武帆抬起右手，并指，迅速刺出，一尺长的无形剑光从剑指尖透出，刺破了那一道屏障，同时破开了凛冽寒风呵冰刃，继续向前刺去。 第51章 请吃猪蹄 剑势不可挡。 剑指与冰掌还未靠近，剑光与寒气轰然相撞，一声闷响，轰然炸裂开来。 巷子里剑意和冰刃尽皆消失不见，只有余下的寒气和墙上被剑气划过的深痕。 两人同时滑出数丈远。 林武帆被这股力道震得五脏六腑移位，胸中一口血翻涌不止，似要冲破喉咙喷涌出来。 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这股躁动，抬头朝冷面男看去。 他似乎也不好过，脸色变得潮红，嘴角有一丝血迹流出，右手抚着胸口，也抬头朝林武帆看来。 “你若不随我走，你会后悔！”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林武帆愤愤道：“如果我现在找不到番大娘，我会后悔一辈子。” 说罢一跃而起，落在屋顶上，四处打量一番，早已经不见了小乞丐的身影，就连最后追来的朱楠方都不见了。 冷面男只是冷冷看着他，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林武帆朝着小乞丐跑的方向追去，那是东城门的方向。 来到东城门下，只见人流稀疏，依旧没有三人的身影。 眼见旁边的城门守卫盯着来往众人，心头一亮，上前问道：“这位大哥，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乞丐出了城门。” 那守卫见他一身蛮军披甲，指着城外道：“刚跑出了城外，后面还跟着一人，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林武帆谢过门卫，急忙朝城外追去。 约莫追了一里地左右，便看见前方有长长一队人马堵在官道上，举的是蛮军卢统领的旗帜，走得并不快。 这不是卢统领派出剿匪的汤赞和石布？ 按下疑惑，林武帆从小道绕路，来到队伍的前方，果然看见了汤、石二人，同时也看见了怀虚道士，还有两护卫。 他们奉命剿匪，点兵出行，却是比林武帆几人慢了太多，虽然先接的命令，却到午时才出营。 直到这时，才看到林象的身影，追着小乞丐进了不远处的小村子。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急忙追了上去，村子不大，就十几户人家，相对集中，原来的屋子都已经损坏，现在的茅屋是废弃的木板和茅草临时搭起来的。 当赶到村子门口，就看到一群流民围着破旧茅屋，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但是下一刻仿佛有一道巨大力量，将所有人甩飞出来。 林武帆扒开人群，惹得一众人不满。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当挤到屋门前，正好看见林象拎起一人甩出来，也正是这个时候，看清楚了屋内景象。 角落里铺着一层干草，干草堆里还有三个瘦骨嶙峋的流氓拼命拉扯小乞丐，似乎想从小乞丐手里抢什么东西，那个小乞丐趴却在草堆里一个女子身上，死死抓着木板，不让流民得手。 当林武帆看到那女子的衣服时，心头猛然一跳，呼吸也骤然紧张起来。 上去就把正在抢东西的流民提起，猛地向后甩出，只听轰隆一阵响，茅屋的一面木墙被砸得四分五裂。 剩下最后一个流民被林象抓起破烂衣服，同样扔出茅屋。 茅屋破了一面，更多的流民轰然而上，眼看就要冲垮茅屋，林武帆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猛地横推，一众流民顿时倒下一片，没倒的则踩踏着已经倒下的人，又冲了上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壮的男子，左手似乎断了，右手举着木棍嚷嚷往前冲，在他的带头下，流民越积越多。 林武帆也不再手软，举起木棍当头砸下。 这一棍，用了不小的力。 那男子不躲也不闪，被一棒当头打下，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身子晃了晃，才缓缓倒下，不再动弹。 “谁再敢上前一步，他就是下场。” 林武帆目露凶光，木棍指着一众流民，含怒喊出，终于震住了发疯了似的流民。 即便如此，流民只是慢慢后退两步，并未离去，甚至还有不少人的眼中露出饥渴和疯狂。 好在暂时平静了下来。 “武帆？” “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武帆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 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牵挂的人。 只见番大娘扶起趴在身上的小乞丐，半躺着坐在草堆里，朝着林武帆这个方向望来，不仅看见了林武帆，还看见了林象。 干枯的面上露出笑脸：“象儿，你也在？” 林象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番大娘身上。 番大娘搂着林象的头，轻轻揉搓，笑脸上滚落下连串泪珠。 小乞丐虽然不知二人为何会帮他，但见番大娘似乎认识两人，也就不再那么警惕。 林武帆急忙上前扶住番大娘，却觉得入手处薄皮细骨，抬头细看，番大娘眼窝深陷，颧骨高隆，满是污垢的花白头发吊在鼻尖上。 这才发现番大娘瘦了好多，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恨不得与番大娘共同承受她这些日子遭受的苦。 “娘终于找到你了。” “孩子” 潘大娘也将林武帆搂进怀里。 不一会，身旁传来动静，那小乞丐缓缓起身，埋着头，朝着另外一个茅屋角落走去。 林武帆才发现，番大娘身旁的草堆里静静躺着三个窝头。 “娘，这是” 番大娘捡起窝头，朝小乞丐招手：“丫头，饿了，快过来。” 丫头？ 看着小乞丐的样子，着实分不清男女。 小乞丐埋着头，扒开眼前长发，露出一对乌黑明亮的眸子，恨恨地看了林武帆和林象一眼，似乎对于番大娘的抱住二人的行为很是不满。 却在这时，屋外众流民忽然朝小屋涌来，也不管躺在地那人的死活，相互踩踏，目光紧紧盯着番大娘手里的窝头。 当然，更多人目露凶光，看向林武帆和林象，似乎要将二人撕碎。 林武帆大惊：“娘，快走！” 他扶起潘大娘就要冲出人群，却发现潘大娘身子一滑又坐了回去。 惊讶之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那双蜷缩在草堆里的脚空荡荡的，露出干瘪的脚掌，胫骨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弯折。 “娘，你的脚” 林武帆不由得大怒：“是谁干的？” 番大娘反而显得镇定，似乎早已经习惯，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流民已经涌到了门口。 林象冲出茅屋，将冲进来的蛮兵远远扔出，但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林武帆捡起窝头就扔出茅屋，同时大喊：“窝头来了！” 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所有流民，纷纷抬头朝空中的窝头看去。 正当林武帆捡起第二个窝头想要扔时，那小乞丐大叫着一把扑上来，死死抱着林武帆的手，大喊：“不许丢我的窝头。” 声音清脆，果然是女的。 但眼下那几十个饿狼一样的流民扑上来，哪还能在意这几个窝头：“别抢，我带你去城里吃猪蹄！” 听到猪蹄，小乞丐一愣，就在这一瞬间，林武帆捡起剩下的两个窝头扔出了茅屋。 第52章 针锋相对 窝头从茅屋里飞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人群中。 一众饥民随着窝头调转脑袋，一窝蜂的围了上去，剩下靠得近的一众流民，又把目光看向了屋里。 林象一声咆哮，这才吓退几人。 但流民依旧围在屋子前，死死盯着几人，眼中满是凶光，要不是林象力大无穷，拎起人就能扔出十几丈远，这些人只怕立即就会扑上来。 而另外一边，茅屋破开的缺口前围着不少人，被林武帆一棍打翻在地的饥民还躺在地上，血流不止，总算是起到一点震慑作用。 但看眼下情况，随时都会爆发群殴踩踏，林武帆、林象可以跑，但是番大娘却跑不得。 “娘，我们走！” 林武帆背起番大娘朝屋外走去。 “武帆，带上丫头！” 小乞丐闻言却是不断后退，缩回了屋角，满是警惕，显然是不愿跟着林武帆走。 “丫头别怕，这是我儿。” 番大娘，在林武帆耳边说道：“这么久以来，若是没有丫头去城里偷些包子窝头，只怕我早活不下去了，咱不能丢下她。” 不知番大娘与小乞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眼下来看，她拼命抢回的窝头是留给番大娘吃的，只怕这些日子都是靠着她。 眼下也不是聊家常对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武帆看向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咬着牙愤愤看着他，并未说话。 林武帆以为是他丢了窝头，惹得小乞丐生气，只好说道：“随我回城里，我买好多窝头给你吃。” “我才不信你，骗子！” 林武帆莫名其妙，这都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被骂骗子。 小乞丐却看向番大娘：“你你真要跟他走？” 番大娘点头：“丫头，这些日子我们相依为命，没有你，大娘我活不到今天，你也跟我一起走。” 她拍了拍林武帆身上的皮甲：“我儿虽是蛮军，但他不会滥杀无辜。” 直到这时，林武帆才豁然明白，原来是这里的饥民见到他是蛮军，难怪一个个要似乎要吃了他一样。 蛮军和府衙兵时常驱赶城外流民，刚开始还只是驱赶，到后来肆意屠杀。 这也就导致饥民对府衙兵和蛮军痛恨至极，恨不得大卸八块炖来吃。 而蛮军和府衙兵驱赶屠杀流民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些人进城后偷偷摸摸，极大了扰乱城里人生活，而且大量流民死在附近，容易发生瘟疫。 想清楚原因，林武帆转向小乞丐道：“放心，我不是来驱赶你的，跟我走！” 却在这时，忽然有轰隆声传来，地上干草微动。 围在屋子周围的饥民们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哄而散，原本密密麻麻几十人，瞬间跑得没影，瘸腿断胳膊断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林象站在门口，指着村口的方向：“蛮蛮兵” 林武帆背起番大娘，冲出屋子，只见一小队人马大喊着挥舞马鞭，将村子围了起来。 对于那些四散逃避的饥民挥刀就砍，有些些跑得远的，士卒举弓便射。 一时间惨叫连连，哀声四起，浓浓的血腥味很快笼罩着整个村子。 官道上烟尘滚滚，还有不少士卒正在赶来，而汤、石等一众人骑马堵在村口，神色得意，手握马鞭指着被砍死的饥民哈哈大笑。 小乞丐眼见是蛮军，吓得不知所措，身子如筛糠般发抖起来。 番大娘也差不多，就连声音都满是恐惧：“是蛮军，武帆，快，快走” 小乞丐撒腿就想要跑，却被林武帆一把抓回来：“你找死？” “蛮兵，你放开我！” 他愤怒地挣脱林武帆，一溜烟朝着村后跑去。 番大娘声音颤抖道：“武帆象儿蛮军是你们带来的？” 他们前脚出现，蛮军后脚就来，任谁都会这样想，难怪小乞丐说他是骗子。 “娘，您放宽心，蛮军绝不是我带来的。” 林武帆将番大娘交给林象：“象哥，你在这里等我！” 随后走出茅屋，只见蛮军骑马追赶，流民四处逃窜，但他们如何能跑得过马匹，在死了十几人后，剩下的饥民全被围困在屋前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小乞丐也在人群中，好在她没有受伤。 有蛮兵发现了茅屋前的林武帆，同时也发现了林象和番大娘，招呼几个同伴，便将茅屋围了起来。 一个蛮兵提枪上前，大声呵斥：“屋里面的人出来。” 随即瞥向林武帆：“连蛮军的皮甲都敢穿，你找死。” 他把林武帆和林象也当作了流民，说着举枪朝林武帆刺来。 标准的刺枪法，不过比起大多数新兵要强了不少。 林武帆冷哼一声，微微侧身，枪头擦着皮甲刺过，随即伸手一把抓住枪喉。 那蛮兵用力收枪，憋得满脸通红，长枪却是纹丝不动。 其他几个蛮兵看到这情形，纷纷抽刀围了上来，很显然是想要乱刀砍死这个敢穿蛮军皮甲的流民。 在同一时间，其余几个蛮兵从茅屋另外一面，挑飞遮挡的木板，长枪朝着林象和番大娘刺去。 林武帆大怒，手腕猛地转了半圈。 那蛮兵惨叫一声，双手飞快松开枪尾，再看手上，已经被枪杆震裂开，渗出了血。 随后，林武帆稍微用力，便把长枪夺了过来。 当下单手持枪，抡了一个大圆，将靠得近的三名蛮兵拍飞，下一刻，剩下五名蛮兵又冲了上来，悍不畏死。 林武帆双手握枪，一招横扫千军，这次剑源运转，手上的力度也大了几分，五名蛮兵被扫中，口中喷出血沫倒飞出去。 收拾完眼前几人，转头看去，顿时目眦欲裂。 只见林象被三人缠住，而有一个蛮兵破墙而入，正举刀朝着番大娘砍下，番大娘似乎吓傻了，呆呆看着落下的刀锋，无可奈何。 林武帆以举起长枪含怒掷出，两人相距不远，长枪如箭，刺破蛮兵皮甲，穿过他的胸间，连带着人击飞出了茅屋。 只是刀锋依旧在番大娘手臂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口子。 第53章 再战入境 林象也终于夺过长枪，将另外三名蛮兵打翻在地，他出手极重，那三人定然是不活了。 这一番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光都朝这里看来。 那小乞丐瞪着乌黑大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看林武帆，又看了看受伤的番大娘，想要过去查看，但又被蛮兵围着。 石布和汤赞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闪过恶毒之色，一挥手，围在四周的蛮兵纷纷聚拢！ 怀虚倒是一脸无所谓，尖嘴猴腮，念着鼠须，目光看向一众流氓，似乎并不在意林武帆这边的情况，反而更在意抓到了多少流民。 那全身赤红的护卫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武帆：“这小子没想到进步很快，我的烈火真气都没能废了他，看来是遇到了高人！” 他身旁的光头护卫点了点头：“他好像已经入境。” 林武帆抓起番大娘的手，这一道伤口从肩头一直划到了手臂上，伤势不小。 还好反应快，那一枪救了番大娘的命，当下也顾不得身后围上来的蛮兵，飞快撕下衣甲上的布条，包扎止血。 林象看到番大娘受伤，转身一把将番大娘紧紧抱紧。 蛮兵很快将茅屋团团围起起来，一个个手持长枪，面目狰狞。 汤赞、石布几人也拍马过来。 汤赞道：“林武帆，你包庇流民，杀我蛮兵，莫非你是要造反不成？” 一开口，便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 林象怒极，捡起长枪猛地朝汤赞掷去，显然是为了潘大娘这一刀报仇。 汤赞大惊，没想到林象竟敢对他动手。 惊吓间，长枪已经到了跟前。 他能当上百夫长，武功自然不会太差，一手提缰绳，胯下军马人立而起，长枪穿过马前胛，带起一蓬鲜红，去势依旧不止。 汤赞大惊，急忙仰头，堪堪避开枪头锋刃，同时伸手抓住枪杆，却被一股巨大的力带飞而起，在空中连续三个翻转才落下地来，狼狈至极。 林象捡起地上掉落的蛮刀，还想上去一刀解决了汤赞，却被林武帆拦下。 “象哥，你看好娘！” 眼下有蛮五百蛮兵，两个护卫，还有一旁深不可测的怀虚道长，若真死拼，三人绝难以活下来。 只有暂时忍着这一口气，找机会在杀回来。 林武帆以长枪拄地：“汤赞，你手下士兵不长眼，连我穿的这身衣服都看不出来，还伤了我娘亲，死了也活该。” 汤原本想给林武帆找一个罪名，却没想到差点被林象一枪扎死在马上。 正惊骇不已，两个护卫已经来到身后，胆子又提起了几分。 在众人面前如此失了颜面，他越想越怒，于是拔出腰间长剑，高高举起，只要一声令下，众将士顷刻间便能将林武帆和一众流民尽数斩杀于此。 只是他还没下令，林武帆大声道：“汤赞，只要你敢下令，我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取下你的脑袋。” 这一刻，汤赞顿住了，林武帆虽然是新兵，但是他一招打败新兵第一人欧阳石的事迹，可广在营地里流传。 或许他都不一定是欧阳石的对手。 高高举起的剑，放也不是，下令也不是，憋了半天满脸通红。 这个时候不能冲动，但林武帆也知道不能示弱，否则对方定会变本加厉。 石布走上前道：“你一个小小是队长，见了我和汤将军，为何不跪下行礼？” 蛮军之中等级制度森严，下级见了上级是要行礼，否则会受到军法处置。 但林武帆却冷哼道：“我现在还是新兵，不是正式蛮兵，只受命于卢统领。” 石布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林武帆，你与林象二人私出营地，与流民混迹一处，只怕是有不可告人目的，我劝你乖乖束手。” 他比起汤赞要冷静得多，担心林武帆暴起杀人，便用职务施压。 可林武帆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沉声道：“我卢统领奉命出营办事，若是耽误了统领大事，你能担当的得起？” “哼，你把令牌拿出来看看？” 林武帆冷笑：“你是谁？凭你也有资格看？” “你” 石布一窒，说不出话来，林武帆真不愿给他看，他也没办法，除非拼个两败俱伤，但有卢统领命令，他更不敢动手。 那光头护卫和红毛护卫上前道：“小子，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救了你的小命，还这么快学了一身武功。” 红毛护卫说完，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蛮兵，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林武帆冷哼，要不是潜伏在林武帆体内的剑源出现，只怕右手废了，小命也没了，他二人在雪痕村还打过林象，也伤过潘大娘，正愁找不到他两人。 正在这时，怀虚朝着石布和汤赞道：“两位将军，还差些人数，再去抓些流民来。” 汤赞道：“正好，这里还有一人，给我带走！” 他一挥手，众蛮兵立围了上来，要带走潘大娘。 “谁敢动！” 林武帆将长枪一横，栏在茅屋前。 浑身赤红的护卫站出来，狞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怀虚道长需要几十个流民探阵用，剿灭山匪这可是卢统领的命令，你若敢阻拦，我将你一并杀了。” 流民一听是要去探阵，顿时躁动起来，虽然他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必定有去无回。 怀虚舞动拂尘，抽打在叫喊得最厉害的几人身上，顿时惨叫连连。 那小乞丐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机会逃跑，只是被蛮兵围得密不透风，根本跑不出来。 林武帆不懂阵法，但是从【行军七阵】中见到过，那便是用人去触发阵法，运气好还能活着出来，运气不好尸骨无存。 他怎么可能让潘大娘去探阵，冷冷道：“今天不管是谁来，都休想带走潘大娘。” 汤赞正眼都不瞧林武帆，指着潘大娘命令道：“把人抓起来，全部带走。” 蛮兵一哄而上，十几支长枪朝着林武帆直刺。 只是在他们刚动手，林武帆不退反进，轻松避开迎面刺来的长枪，左手将刺来的长枪夹住，双手用力往两边猛推。 劲力滚滚，十几个蛮兵顿时滚做一团。 “来人，再给我上！” 这一次又围上来一个什队，林武帆一脚踢起脚下长枪，长枪横扫，打在冲来的四个蛮兵胸前，四人飞出失去战力。 但剩下十几人的枪已经刺来，林武帆故技重施，趁着飞出四人的缺口欺身而上，夺过一蛮兵手里的长枪，再次横扫，又打飞四人，这次手中多加了几分力道。 随后身子旋转，飞脚踢倒左侧几人。 忽听身后传来林象的怒吼，扭头看去，那最先倒地的一队蛮兵爬起来后，竟然直接朝着茅屋里的潘大娘和林象杀去，却被林象挥舞着有人粗的木棍，将众人打飞出来。 他下手可比林武重得多，一种蛮兵倒地后便不动弹，也不知死活。 到现在为止，林武帆只是打伤蛮兵，还未下杀手，却没想到汤赞一挥手，又围上来一个什队。 “住手！” 林武帆忽然大喝，震住了围上来的蛮兵：“你们都是穷苦出身，我不想下杀手，若不知好歹，我便不客气了。” 汤赞大声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能命令他们？” 说完喝道：“给我杀了他，抓屋里流民探阵！” 林武帆火冒三丈，这么多蛮兵，真要全部围上来，就算是他也对付不了。 除非杀了汤赞和石布，想到这，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在地上长枪枪尾，长枪飞起，朝着汤赞射去。 汤赞侧身避开，长枪却穿透了他身后的两个蛮兵。 “跑！”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困灾民的蛮兵都来围攻林武帆，因此出现漏洞，灾民轰然大喊，四散而逃。 但毕竟蛮军人数过多，很快又将众人围了起来。 有人宁死都不愿去探阵，便和蛮兵打起来，但手无寸铁的流民那是蛮兵的对手，还没冲出蛮兵包围，几个流民便被砍翻在地，红血汩汩流出。 “谁敢逃走，这就是下场。” 汤赞一声大喝，震住众人。 那小乞丐满脸惊慌，一双眼睛四处转，最后转头看向林武帆，眼睛一亮，钻出人群便朝林武帆跑来。 他个子小，动作快，钻出了人群才被发现。 蛮兵发现她想要逃走，举刀直接劈下，而她丝毫不知刀已经架在头顶上，拼命朝林武帆跑。 番大娘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得惊呼出声来，然后双手捂着眼，不敢在继续看下去。 这一刀眼看就要落在小乞丐头上。 但听“叮”的一声，一颗石子打在刀上，那蛮兵被震退数步，刀也被震得脱手，总算是暂时解除了小乞丐的危机。 其他蛮兵一见有人逃跑，又有五个蛮兵追了上来。 林武帆捡起五颗石子，用力掷出，同时打在蛮兵身上，一阵惨叫传来，五名蛮兵顿时倒地，抱着肩头翻滚不止。 “竟敢从我手里抢人，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怀虚道士原本一直在清点人数，见到林武帆竟然出手抢他的人，顿时大怒，手中拂尘根根直挺，仿佛变得坚愈金刚，当头劈下。 这拂尘似乎不简单，从和尚手里的九环刀，到山魈的银枪，再到今日见到那冷面男的寒冰针，还有这道士手里的拂尘，似乎都与普通兵器不一样，看来回去要好好问一问牛午归。 心中闪过这念头，只见那拂尘劈开了空气，刚靠近，脸上便感觉被那锐利之气撕裂。 但两人中间还有那个小乞丐，林武帆若是后退，这一道锐气必将小乞丐劈成两半。 体内剑源忽然涌起，凝聚于周身三尺之地，剑意环绕，迎着拂尘跃起。 第54章 危机再来 小乞丐瞪大眼睛，脚步不停，看着林武帆从眼前跃起，飞过头顶。 那个身影坚定，奋不顾身，周身有无形光芒涌动，如一柄利剑，迎着拂尘而去。 只听轰然一声炸响，气浪翻涌，两个身影快速分开。 小乞丐跑到番大娘怀里：“大娘！” 番大娘又惊又喜：“丫头，你没事。” 随即两人同时看向半空中，只见林武帆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飞回来，连续数个翻滚，才稳住脚步。 胸前的皮甲已经尽是裂纹。 怀虚也倒飞，落回马背，似乎力道过大，马匹承受不住，四肢一软便跌倒在地，怀虚脚点马鞍，飘然落地，甚是潇洒。 相比起来，林武帆确是吃了亏。 “有这份实力，难怪如此嚣张，看在同是蛮兵的份上，你把那两人交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怀虚说话的同时，手指向番大娘和小乞丐。 林武帆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冷哼一声。 忽然，胸头一阵痛楚传来，在城里和冷面男打一架本身已受伤，刚刚又和怀虚硬拼一记，震得浑身难受。 这时，忽然想到朱楠方，他跟着林象追出来，为何不见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气息不顺，再也忍不住，一口淤血从喉头涌出，喷了出来。 “武帆” 番大娘惊呼出声，林武帆转身笑了笑：“娘，我没事！” 一阵无力感传来，踉跄着要摔倒，忽然被一双手托住，原来是林象：“武帆” “我我去打死他” 林武帆急忙把他抓住：“别冲动，你不是他对手，听我的，带着娘亲和小乞丐赶紧走！” “想走？” 怀虚走上前，道：“你要坏我好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林武帆冷笑道：“你的好事？只怕是让这些流民去送死！” “是又如何，死一两个贱民而已，你堂堂新兵第一队长，莫非还想要为一个贱民出头不成。” “她俩不一样，有我在，今天你休想带走她们。” “哦？” 怀虚神色不屑，笑了笑道：“虽然你已经入境，但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保住她？” 说完轻舞拂尘，又往前走了一步。 林象以为他要再次向林武帆动手，气呼呼地抄起地上长枪，猛朝怀虚劈下：“打打死” 话还没说完，便被怀虚拂尘一甩，长枪寸寸碎裂，林象也倒飞而起，砸落在茅屋上，顿时把茅屋砸了个七零八落。 番大娘惊呼出声，急忙拔开坍塌的杂物，露出林象的脑袋，见他并没有大碍，这才放心。 林象吐出嘴里的毛草，从杂草堆里站起身。 林武帆松了一口，莫非林象身体异于常人？若是换一个人，只怕都难爬起来，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象哥，你看好娘亲。” 怀虚捻着老鼠须，神色倨傲，再次走上前：“林队长，凭你，还挡不住我。” 汤赞和石布脸上露出喜色：“道长，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宰了这厮，卢统领也不会知道。” 眼见有杀林武帆的机会，二人急忙落井下石。 林武帆瞥了二人一眼，强咬着牙，暗暗凝聚剑源。 “哼！不知好歹！” 怀虚冷哼，挥动拂尘，气机涌动，那拂尘化成一道三尺长的亮光，如同利刃划划破空气。 林武帆举起凝聚剑源的左手，横挡在身前，亮光打在手上，仿佛千斤巨锤砸下，一股大力传来，身子向后滑出一丈多远。 身子还没停稳，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亮光接踵而至，将林武帆震得连连后退。 林武帆捡起地上的刀枪抵挡，却经不住一记光刃，立即碎裂成无数块，巨力之下，左手传来阵阵巨痛，被震得气血翻涌，已经很难再坚持。 如此下去必定会死在怀虚手里。 眼见右侧便有一个倒地不动的蛮兵，手里还握着长枪，后退之余林武帆一脚踢中枪尾，长枪激射而出奔向怀虚。 “竟然还有余力！” 怀虚话语轻蔑，却不敢小视如箭般的长枪，拂尘甩动，缠绕在枪头，然后往左侧引带，一伸一拉，便化解了长枪攻势。 只听“噗”一声闷响，长枪深深插入地里，只剩一小半截尾巴露在外面。 也就这么一瞬间，林武帆也缓了一口气，脚踩另一支枪身，脚下用力滑动，长枪飞起，一把抓住。 怀虚刚收回拂尘，长枪已经朝着他刺出，标准而又略微不一样的刺枪。 枪头锐啸，眨眼间已经到了怀虚身前，只见拂尘千万丝缕，仿佛活了过来一样，迅速缠绕在枪头上。 但枪势不止，继续向前。 怀虚第一次皱起眉头。 只见他快速后退，手中拂尘有光芒闪过，下一刻，被缠绕住的枪头猛地崩裂，化成无数碎块。 怀虚欺身向前，一掌朝林武帆拍来。 林武帆挥掌相迎，剑源流转，“啪”地一声，劲力以两人为中心炸开，脚下沙石四射，近处的蛮兵被沙石打中，顿时倒地，严重的被石子射穿身子，当场死亡。 这一掌，被林武帆拦了下来，体内剑源疯狂流转，全力相抗。 二人僵持片刻，余光却见怀虚脸色慢慢变得狰狞，似乎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年，居然能接下一掌。 似乎为了找回面子，怀虚左手挥动拂尘，从下往上扫来，所过之处光华流转，飞沙走石，地上也被扫出一条深沟。 眼见拂尘凶猛，林武帆急忙用手中剩下半截枪尾横档。 但那拂尘光芒，如刀一般切断枪尾，然后打在林武帆胸前，若不是有剑源护体，这一击就能要了他的命。 即便如此，林武帆就像硬生生挨了一棍，体内契机紊乱，一口气接不上来，随后就被一股巨力打得飞起，胸中气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啊～” 怀虚想要跟上，彻底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听林象怒吼一声，手中抱着足有人粗的木头，直挺挺朝着怀虚砸去。 怀虚不敢硬接，后退数步，手中拂尘再次变得挺直，轻舞间，只见拂尘化作漫天丝线，缠上木头，如同千万锋利丝刃，瞬间将木头绞成无数碎块。 然后沿着木头超林武帆袭来。 林武帆滚落在地，眼见林象陷入危险，想要大喊林象后退，喉咙中再次被一股热血堵住，随即从口中喷出。 “哼！区区凡人，也敢造次。” 只见怀虚冷哼一声，拂尘扫过林象胸前，林象一样倒飞而起，落在林武帆身旁。 这次，他似乎受伤很重，口鼻有血丝流下。 林武帆抓住身旁的蛮刀，挣扎着爬起身，却突然有一只乌黑瘦小的手按住他，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个人死，总比大家都死强！” 只见小丫头从林武帆身旁走过，朝着怀虚走去。 林武帆怒吼：“你回来” 番大娘双手撑地，朝着林武帆爬过来，同时喊道：“丫头武帆象儿” 她见林武帆和林象已经是重伤，本就难过不已，刚认识不久的小丫头却又要离她而去。 怀虚冷冷一笑，唇上两缕鼠虚翘起：“现在，太晚了，除了她，你们都要死！” 却在这时，官道上烟尘飞舞，一对轻骑快速奔来。 怀虚扭头，小乞丐停下脚步，所有人举目望去。 片刻后，来人已经清晰可见。 当先那人面色阴冷、苍白，正是在黔阳城里遇见并且打了一架的冷面男。 林武帆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弱肉强食，莫非真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了么？ 第55章 林象发怒 很快，那一队十人轻骑来到近前，蛮兵想要阻拦，却被汤赞和石布喝斥让道。 两人似乎认识冷面人，还很是恭敬上前迎接。 在冷面男身旁还有一个身穿劲服的男子，后背上背着一柄特制蛮刀，从肩头斜跨到腰间，此人脸长眉粗，眼神阴鸷，看着便透出一股凶厉。 二人翻身下马，那身穿劲服的男子率先朝怀虚抱拳：“原来怀虚道长也在。” 随后又向光头护卫和红毛护卫抱拳：“见过真德大师、烈火大师。” 他虽然礼数都到了，但是皮笑肉不笑，似乎也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直到这时，林武帆才知道原来光头护卫叫真德，红毛护卫叫烈火。 怀虚道长抱拳回礼，真德和烈火两人就显得不一样，抱拳回礼的同时还说道：“谭帮主真是客气，不知何事惊动了谭帮主亲自驾临。” 谭帮主不理会二人，和冷面人一起看向地上的林武帆。 冷面男冷冷道：“道长，这人可否交给我？” 怀虚似乎不愿驳他面子：“你想要，拿去便是，只是卢统领” 话还没说完，冷面男打断他：“卢统领那我自会有交代，道长大可放心。” 怀虚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似乎微微不满，一挥手，有蛮兵上前抓起小乞丐就走。 “丫头” 番大娘终于爬到林武帆身旁，紧紧抱着两个儿子，泪珠再次滚落。 面对儿子被打成重伤，丫头被带走，这一走，估计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自从两个儿子被强抓壮丁，她被王富贵赶出雪痕村，一路受尽苦难终于来到黔阳城外，却因为城门守卫认为她是逃难的流民，将她双腿打断，丢在城外。 那天夜里，遇到了丫头，她本以为就此死去，临死之际见到丫头一双小脚，乌黑溃烂，便把剩下的一只鞋子给小丫头穿上，死了，这一只鞋也没用了。 这鞋是武帆猎杀了一头雪羊，剥下羊皮做成，很是暖和，只是来黔阳城的途中丢失一只。 小丫头双脚一同穿进鞋子里，感受到脚上传来的暖和，她很是喜欢。 似乎是为了感谢，丫头从怀里掏出半个窝头，喂给番大娘吃下。 连续饿了几日，总算是有点东西下肚，才不至于饿死。 第二日，不知小丫头从哪里弄来两个窝头，一人一个。 到了晚上，丫头则用鞋取暖，二人靠在一起度过。 一来二去，，番大娘竟然没死，反而慢慢恢复过来，便把鞋子重新改小，做成了一双合适小丫头穿的鞋，这样，她跑得更快了，每日都能拿回三四个窝头，或者是大饼，也有可能是馒头。 总之，两人都活了下来。 一日，听说有人在城外施饼，两人便来到这村里，小丫头总能讨来大饼，与她一人一半。 如今这个早已经被她看成女儿的小丫头，就要被带走。 她不由得紧紧抱着林武帆，不忍去看。 原本最能依靠的林武帆，也只是以刀拄地，勉强站着而已，再也没有余力救人。 今日，怕是一家人都会死在这！ 林武帆用刀撑地，死死盯着众人，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却见谭帮主手如鹰爪，一把抓住林武帆肩头，然后提起，转身离去。 林武帆只觉得浑身瘫软，提不起力来。 剩下番大娘一人嚎啕大哭，她猛地扑向谭帮主，紧紧抱住大腿，大喊着放下武帆 谭帮主皱起眉头，似乎对于潘大娘的行为很是反感，反身一脚踢在潘大娘胸前，在这股巨大的力量下，番大娘身子飞起，飞回茅屋里，砸落一片木头和茅草。 秋风瑟瑟，黄叶飘零。 这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林武帆呆住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潘大娘胸前的凹陷下去。 潘大娘在空中的身子喷出一片血雾，然后在轰隆声中，被坍塌的茅屋掩盖。 他想要挣扎，但肩头穴脉被制，难以动弹。 他想喊，才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 目眦欲裂。 “啊~~” 却在这时，一声怒吼忽然响彻云霄。 只见林象暴起，他仰天长啸，仿佛一头苏醒的凶兽，须发飘飞，再也看不见往日里那种憨厚呆傻模样。 他双手握拳，一股力量从体内爆发，新兵皮甲顿时四分五裂。 冷面男和谭帮主相互看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 林象双目含怒，身影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二人身前，双拳齐出，竟隐含风雷之声。 二人不敢大意，各出一拳一掌，冷面男掌风阴冷，谭帮主拳如钢铁，四拳相对，只听轰然炸响。 小小村子里，无形劲力猛然扩散，原本立起的茅屋如同狂风骤雨里的枯叶，被卷飞吹散，所有人包括怀虚道士均抬手遮眉，眼睛不能睁开。 谭帮主和冷面男口吐鲜血，踉跄后退，林武帆也终于脱了谭帮主的控制。 不知林象为何会忽然爆发出如此神力。 脱离了谭帮主的控制后，体内剑源似乎感受到了林武帆的愤怒，疯狂涌起，天地之气与剑源结合，越发强大。 众人立即发现情形不对，一个林象已经让二人吃力，再来一个能匹敌冷面男的林武帆，只怕又是要大战一场。 “杀！” 谭帮主一挥手，身后十骑统一拔出后背短枪，无差别掷来。 林象此时状若疯狂，青筋暴起，从胸间一直向全身蔓延，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怪物。 眼见短枪投来，他反而弓起身子，猛地冲出，比那短枪还快，杀入人群中。 谭帮主带来的十骑首当其冲，也不知他手中何时多了一把蛮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如飞雨。 一瞬间，十人十马，尽皆倒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林象双目通红，朝着蛮兵冲去。 汤石瞬间慌了，举起手大喊道：“所有人全都给我上，弓箭手放箭！” 除弓箭手外，一千蛮兵全部朝林象涌去，刀枪密密麻麻，立即将林象淹没，但下一刻十几个蛮兵从中心处飞出，一瞬间露出一片空地来。 林象挥动手里蛮刀，左突右杀，如入无人之境，但很快他的身上也慢慢添了不少伤口。 但他丝毫不在意，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的细雨，秋雨冰凉，也浇灭不了他的愤怒。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抢来一柄蛮刀，双刀飞舞，让人胆寒。 他人在蛮兵中心，弓箭手却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眼看着他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林武帆心中怒极，捡起长枪正想要上前将所有人杀光，但见有两队弓箭手已经拉开硬弓，剑雨朝他射来。 回头一瞥，发现箭雨竟将他和番大娘一起覆盖，当下急忙返身，钻进茅屋废墟，发现番大娘被草堆木板覆盖，一动不动。 林武帆急忙凑上前看，箭雨却已经开始落下。 为了不让箭射中番大娘，林武帆快速拉过木头绑成的木门，挡在番大娘身前。 顿时密集的箭雨落下，钉在木门上发出梆梆声响。 林武帆俯身抱起番大娘，却发现番大娘双眼紧闭，入手松软，哪还有生机。 一时间悲从中来，紧紧抱住番大娘，眼前视线也变得模糊。 记忆里，有一个亲生娘亲，为了救他的命，在窗前祈祷，希望以命换一命。 而番大娘为了救他，却死在自己眼前。 两行泪，无声滑落。 第56章 一个都别走 茅屋废墟里，一片寂静。 茅屋外，一千蛮兵围杀林象，喊声震天，一片混乱。 蛮兵不畏死，将林象死死围住，哪怕已经倒下近百人，前赴后继者多不胜数。 怀虚，谭帮主，冷面男，真德，烈火静静观看，似乎等着一千兵卒将林象活活耗死。 汤赞和石布难以掩盖眼中惊慌，悄悄后退，站在五人身后。 蛮刀已经卷刃，浑身被血染红。 林象双手各握一柄蛮刀，这已经换了第九把，此时头发散落，双眼通红，见人就砍，遇人就杀，如同一个血人。 血水混合着泥浆，在洼地汇聚，形成了没过脚踝的红色泥池。 怀虚道：“此子当真是万人敌，没想到他天赋如此惊人，可惜了！” 谭帮主道：“不能为我所用，都该杀！” 只有冷面男声音冰冷平淡：“如此激发体内潜能，再过半炷香时间，他必死。”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在林象身上，反而没人注意茅草屋废墟。 茅屋废墟，忽然刮起了风。 这风很不寻常，竟然是由四周向内聚集，似乎有什么东西将风全部吸入废墟中。 刚开始微不可察，渐渐的，风越来越大。 林象双手持刀，杀得更加惨烈，茅屋废墟里，风也更大了。 片刻后，废墟里的动静终于引起几人的注意，第一个转身看来的是怀虚道士，他眉头皱起：“那小子受了重伤，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汤赞哼了一声：“那我就送他一程。”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管卢统领派他出来有什么任务，反正人已死，死无对证，只要剿匪成功，谁会管他一个小小什队长。 于是一挥手，大声道：“弓箭手，给我射！” 在他的命令下，弓箭手再次拉弓上箭，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受到那风的影响，大多都被吸往废墟中，钉在木头捆成的木门上，发出梆梆梆声。 这声音似乎惊醒了里面的人，只见风骤然停下，木门轰然炸裂开，飞起漫天茅草。 却在茅草中亮起一道光，光芒一闪而逝，长枪如光电般激射而出，携万钧之势，直奔谭帮主。 谭帮主微惊，看似很普通的一枪，却也感觉到了危机，他急忙反手拔出后背上蛮刀，猛地劈下。 刀光闪耀，长枪被劈成两半，凡枪毕竟是凡枪。 但下一刻，只见一道无匹剑意从茅屋中飞出。 竟是林武帆双目通红，以身做剑，仿佛一道巨大剑光，挟着无匹怒意，摧枯拉朽般破开挡在身前的一切，所过之处剑意纵横，草木尽皆飞起，粉碎。 “哼，虚张声势！” 有过之前的经验，谭帮主认为林武帆再强也不会强哪去，于是再次挥刀怒劈，这次没有那么匆忙，反而发挥出了真正的实力。 只见蛮刀发出耀眼光芒，整个刀身似乎长大了四五倍，划过空中，朝着林武帆劈下。 刀光与剑芒相撞，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刀光却被瞬间摧毁。 谭帮主手中的刀还举在半空中，脸色通红，却无论如何劈不下去。 剑芒瞬间穿透谭帮主的身子，林武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蛮刀，反手握住，划过脖子，一颗头颅飞起，血溅三尺高。 这一切，在眨眼间便完成。 杀掉一人，林武帆怒而转头，顿时吓得汤赞和石布差点摔倒，快速退到怀虚身后。 怀虚与冷面人相互看了一眼：“冷管家，一起出手！” 冷面男点头。 却在这时，村子四周的树林里忽然响起震天杀喊声，树尖晃动，鸟群惊飞。 二人身形一顿，往小村子四周看去。 只见见树林里钻出无数人，虽然个个身穿破烂，手里拿的武器也各式各样，有削尖的木棍，或是树杈，只有极少数人手中有刀或者矛。 所有人顿时呆了呆，林武帆也不例外，还以为是忽然出现的蛮兵，但环视一周才发现全是流民，而带头那人他还见过，正是在黔阳城外给流民发饼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带头冲出树林，在他身后跟着一众壮汉，个个手拿刀枪，这一群人的装备是最精良的，瞬间杀声四起，怕是有数万之多，竟将小村庄围了起来。 里三层外三层。 “杀！！！” 喊声震天！！！ 在那公子哥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朝着小村子杀来，特别是公子哥和他身后的一队壮汉，个个身手不凡。 汤赞、石布急忙翻身上马：“撤，快撤，” 流民看似装备破烂，但人人视死如归，气势上胜出一大截，哪怕蛮兵装备精良，在这种小范围的遭遇战中，哪怕是十比一，他这一千蛮兵不可能活下来。 更何况这林家兄弟忽然间就像发了疯一样，一个冲进蛮兵中肆意屠杀，一把双刀无人能靠近，另外一人却一招便解决了谭帮主。 谭帮主那可是入境高手，黔亲王得力干将，掌管黔阳城漕运、铁器、勾栏，盐等等，那可是四海帮掌控者。 汤赞和石布武功一般，如何不怕，怀虚之流即便打不过还能跑，他两自知没那本事。 一声令下，所有人快速撤出村子，怀虚道士和冷面男等人遇到这种场面，也无战意，翻身上马朝村外跑去。 林武帆目光紧盯着几人，心中怒火还未散去，怎么能让他们跑了。 也不知是为何，随着他的愤怒，体内剑源也狂暴起来，似乎不杀光眼前几人，便消不下去。 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下，蛮兵依旧不乱，撤退有序。 前方有刀兵开道，后方的人快速撤退，毫不恋战，而弓箭手朝着追来的流民不断放箭，同时快速后撤。 忽然间，村口位置又响起杀喊声，约莫有四五十个壮汉从道路两旁钻出，拦住了去路。 战事一触即发。 汤赞等人被拦，速度慢了下来，他此刻也表现出一个百夫长该有的能力出来，大喊道：“不要慌，前方开道，后方结阵。” 蛮兵快速结成一个半圆，长枪最外层，架起三层长枪，弓箭手在中间。 四周涌出的流民似恨透了蛮兵，刚一靠近，手中的武器变便朝着蛮兵桶去，但有更多的流民死在长枪和箭雨下。 相比起来，蛮兵有软甲护身，远有弓箭，近有刀枪，而且还经过特殊训练，比起流民强了不少。 但流民不怕死，哪怕是五个换一个，十个换一个，哪怕身子已经被长枪刺穿，手里削尖的木棍也要往蛮兵群中投去。 公子哥带领的众壮汉一路冲杀，很快来到阵前，刚在阵法边缘撕开一个口子，马上又有蛮兵补上来，一时间陷入苦战。 却见林象疯狂挥舞双刀，杀得蛮兵丢盔弃甲，右侧已经被杀穿。 众流民一哄而上，支援林象。 全力将口子扩大，但众人立即发现，那疯子不仅杀蛮兵，连流民一样杀，只要是挡在他眼前的一切，他都要杀光。 众人避之不及，好在蛮兵阵法出现了松动，公子哥双刀舞动，一瞬间砍翻了三名蛮兵。 他身后的壮汉一哄而上，杀入阵中，此阵总算是破了，蛮兵与流民顿时陷入混战。 相比起来，流民损失更多。 好在蛮兵无心恋战，且战且退。 前方有怀虚等人开道，一路势如破竹，村口那五十壮汉没档片刻，便被杀光。 但也就这片刻时间，林武帆终于赶上，一人堵在村口道路上，皮甲碎裂，满身伤痕，一手提着谭帮主人头，一手举起从谭帮主手里抢过的蛮刀，直指怀虚等人。 “今日，你们都要陪葬！” 言语间冲冠怒发，手中蛮刀发出血红光芒，简直如地狱修罗。 第57章 结束开始 “杀了他！” 怀虚舞动手中拂尘，第一个朝着林武帆杀来。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出手，似乎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林武帆没有学过刀法，但心中谨记八个字：顺其自然，随心所欲。 剑源流转，刀身泛起淡淡红血光芒，朴实无华地一刀劈下。 拂尘缠上蛮刀，也亮起光芒，没有想象中的刀身崩裂，看来这刀果然与普通的刀不一样。 也就在这时，真德手中的铜棍也当头砸下，左边烈火双手变得通红，挥掌拍来。 三人同时围攻，情急万分，好在冷面男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打算相助，抽身便往村外走去。 汤赞和石布立即拍马跟上。 林武帆发现刀身被拂尘缠住后，竟然抽不回来，眼看左右围攻已到眼前，不仅不退，反而猛地向前跨了一步，蛮刀再次斩向怀虚。 此法虽然避开了真德和烈火夹击，但也陷入了三人包围境地，此时刀身被缠住，还不能脱身。 要么弃刀，要么能快速杀了怀虚。 但见怀虚嘴角翘起，鼠虚蠕动，拂尘上光芒大亮，一股劲气沿着蛮刀袭来。 此时林武帆体内剑源本就狂暴异常，察觉到了怀虚的意图，剑源尽起，涌入刀身，血光大放。 轰 白色光芒与血色光芒相撞，轰然炸开，两人同时后退。 怀虚一脸不可思议，此子如何了的？ 但林武帆没有时间思考，真德的铜棍再次砸来。 林武帆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他挥手间将番大娘打入泥潭。 心中怒意再起，誓要把番大娘受到的委屈全都还回去，林武帆借着这一炸的力飞速后退，避开这一棍后，顿住身子，猛地跃起，举刀怒斩而下。 真德横棍抵挡，只听一声铮鸣，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林武帆刚想追上去将他斩于刀下，烈火和怀虚又攻了上来。 不得已只得挥刀招架，这三人都已经入境，能明显感觉到怀虚要强上不少。 到了现在，他也慢慢冷静下来，单独对上怀虚都极是吃力，更何况还有烈火，真德二人。 下一刻，真德又挥棍杀来。 四人战至一处。 即便体内剑源暴动，疯狂流转，林武帆也渐感无力，一对三，只能边打边退。 他虽然愤怒至极，但实在堵不住出口，毕竟一人能力有限，汤赞和石布率领蛮兵陆续撤出。 一众流民捡起地上蛮兵丢弃的刀枪，大喊着一路追杀。 林象此刻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也不知这一身血是他自己的，还是蛮兵的。 他挥动已经卷刃的蛮刀，才发现周身无人可杀，通红的双眼看向了村口位置，那里有好多人，手握着两把蛮刀立即冲杀而来。 蛮兵见了跑得更快，流民见了纷纷躲避。 独留下村子里满地尸体，和满地的茅草，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那公子哥眼见蛮兵退去，此战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只是村口的位置还有人在缠斗。 当下立即提刀上前。 怀虚三人眼看蛮兵退去得差不多，又见林象那疯子和公子哥赶来，短时间内又杀不了林武帆。 若是反被他缠住不免危险。 三人眼中都露出去意。 怀虚手中拂尘如枪，一招逼退林武帆，轻喝道：“走！” 当先跃起，朝村外飞去。 “想走？” 林武帆怒喝，蛮刀截断真德去路，一刀劈下，刀棍相撞，真德被这一刀逼退数步。 已经走了的烈火想要回头相救，却发现满身是血的林象已经赶到真德身后，手中的刀已经挥起，当下大惊：“小心身后。” 真德警觉，猛地顿住身子，同时侧身，但刀光斩下，红血喷涌而出，他握棍的右手被齐肩斩下，要是慢上一刻，必定会被分成两半。 “啊～” 真德惨叫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返身一脚踢在林象身上，借着这股力身子快速窜了出去。 林象爬起身，似乎看中了掉在地上的铜辊，捡起来便朝林武帆砸下。 林武帆大喊：“象哥，是我！” 但林象充耳不闻，满脸血渍，看不出喜怒，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眼前一切活物。 铜辊没有停留，还是砸来下来。 他的天生神力加上这跟铜辊，林武帆不敢硬接，侧身避开，铜棍呼啸之风刮着脸落下，猛地砸在身后青石上。 只见那青石如同豆腐一般，碎裂成无数快，四射飞溅。 林象再次举起铜棍，转向林武帆，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子一顿，站着不动，然后倒下，溅起地上的血水，漏出他身后手拿双刀的公子哥。 林武帆大怒：“你杀了他？” 说着便举刀要砍下。 公子哥急忙后退，同时脆声说道：“我没有杀他，我是在救他！” 林武帆这才发现公子哥说的是实话。当下急忙抱起林象，踩着没过脚踝的血水，回到村里，将林象与番大娘放在一处。 此刻蛮兵退去，流民一路追杀，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那公子哥站在他身旁。 小小村子里满地尸体，蛮兵死的约莫有百多人，而流民死得更多，怕是有六七百。 血与泥土混合，变成了深褐色，被众人一阵踩踏，就如同雨后的泞泥路面，肮脏不堪。 那些没有死透的蛮兵挣扎着，努力朝林中爬去，这样就不会被收拾战场的人补刀杀死，他们只想努力的活着。 “他这是怒气攻心，激活了体内某种力量，无处发泄，所以失了智。” 林武帆看了眼前公子哥一眼，和雪瑶长得一模一样，黑眉大眼。 只是他长衫飘飘，染了红了血，双刀已经插回腰间，负着双手，挺身立在一旁，目光与林武帆相对。 当下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救他兄弟二人，他已经失去了番大娘，不想再失去这个哥哥。 于是急忙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公子哥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他不过是乏力了而已，我已经制住他的经脉，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林武帆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眼角余光又看到番大娘，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这些日子来，她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头。 本以为找到番大娘便能给她安顿好，再也不用颠沛流离，却没想到刚一见面，又是永别。 脑中浮现小时候饥荒，他带着林象下河摸鱼，被番大娘打屁股，却也在冰天雪地里，不知从她哪里找来野果给兄弟二人填肚子。 这一刻，林武帆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已经消失。 记忆中母亲跪在床前，向天祈祷的画面再次浮现。 面对死亡，总是那么无能为力，愣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觉得喉头哽咽，似被什么堵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武帆只觉得神情恍惚，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只见那公子哥伸手在眼前不断晃，见到林武帆抬起头才松了一口气，他说道：“这儿距离黔阳城两里路，蛮兵已经回城，若是不尽快离开，府衙兵和蛮兵很快就会再次杀回来。” 离开？ 能去哪呢？ 番大娘没了，如今已无牵挂，只有一个哥哥跟在身旁，还要再回蛮军营地吗？ 流浪江湖，快意恩仇？ 连潘大娘都保不了，还谈什么快意恩仇。 他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脑中一片空白，拿出蛮刀，一点一点在地上挖出一个坑，然后垫上木板，再铺上茅草。 番大娘怕冷，给她铺厚些，还特意扒下蛮兵身上的软甲，垫在脚的位置，还从怀里取出那一只鞋子给番大娘穿上。 大战过后的小村庄，很安静，有风吹过，一片肃杀，让人生寒。 林武帆捧着泥土将坑填满，然后堆起一个小土堆，最后跪下磕头。 做完这一切，他捡起蛮刀和铜棍，抱上林象，往村外走去。 “喂，你去哪？” 陪在一旁不说话的公子哥忽然开口。 林武帆头也不回，淡淡道：“回常武营地。” 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至极，似乎不是常人的声音。 “你杀了这么多蛮兵，还杀了谭帮主，回去什么也做不了，还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再说，你不管他了？” 林武帆转头，目光盯着林象看了许久，手中蛮刀不自觉掉落。 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黔阳城的方向，喉咙动了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兄弟二人？” 第58章 慕容司月 公子哥说道：“我叫慕容司月，我救的不是你，而是救那几十个百姓，救你只是顺手为之。” 林武帆点了点头，算是接受这个说法，只是他这个名字 “为了救几十个是流民，却死了数百人，这划算么？” 慕容明月摇了摇头：“战争哪有划算的，蛮兵掠夺了他们的土地，掠夺了他们的粮食，掠夺他们的生命，他们不过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需要用命去争取，只是代价有点大罢了。” 是啊，在权利和实力面前，什么都显得那么弱小，什么都需要用生命争取，这个代价太大了，林武帆不由得看向那个小土堆。 这个代价没人能够承受，但是，必须要承受。 番大娘一死，原本就心灰意冷，在那一刻，他想过要把所有蛮兵全部杀死，要杀了怀虚，要杀了在场所有人，回到营地，杀了所有蛮兵，杀了卢鸿朗。 但从未想过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别说蛮军营地，别说卢鸿朗，就算是区区一千蛮兵，外加几个入境高手，他都斗不过。 杀光所有人，不过是一个笑话！ 若不是慕容司月出现，死的将会是自己兄弟二人。 看着眼前慕容司月修长身姿，林武帆忽然道：“你很像一个人！” 慕容司月先是一愣，并未接过话题，笑了笑：“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兄弟二人杀了这么多蛮兵，还杀了谭帮主，卢鸿朗定会找你麻烦，黔亲王也不会放过你，只怕黔阳城已无你的容身之地。” 黔亲王，是蛮王的弟弟，林武帆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慕容司月见林武帆没有说话，继续道：“你若是没有去处，我这倒是有一个好地方。” 好地方？乱世里哪有什么好地方。 林武帆道：“若说你救我兄弟二人是顺手为之，那现在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和我们是一路人，都是在蛮王统治下，艰难生存的人。” 慕容司月蹲下身子，从蛮兵身体里拔出半截刀片，血溅在他长衫上，迅速化开，如同雪里梅花。 “因为你也恨蛮军。” 场面再次沉静下来。 林武帆道：“近些日子，黔阳城周边流民大幅减少，是你干的？” 她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隐瞒：“我给他们吃的，他们都愿意跟我走，我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春播秋收，如今已有十万之众。” 听到这个数字，林武帆也不由的一惊。 “今日你公然对抗蛮兵，很快就会有大军围剿，你手里的十万流民手无寸铁，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蛮兵？” 慕容司月很是自信：“我有大阵作为屏障，凭现在的蛮兵绝不可能攻入。” 林武帆忽然想到莲花峰，山下的莲花村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你说的是莲花峰？” 慕容司月露出诧异神色：“你怎么知道？” 他果然与雪瑶有关系，只怕这么多次抢劫，他也有参与，不过这些林武帆都不再关心。 抱了个拳，道：“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他日定当报答。” 随后弯下身，抱起林象，同时带上蛮刀和铜棍，往村外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营中来了一个道士，叫怀虚，似乎懂得奇门阵法，你们小心了。” 说完便不再停留。 “怀虚？” 慕容司月望着林武帆的背影，轻轻念了两遍，直到林武帆的身影消失在村口，他才纵身跃入林中。 小小村子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多了一个小土包，多了一位长眠不醒的亲人，还有一股浓浓血腥气，久久不散。 林武帆一路朝着黔阳城方向走去，心中计算着接下来如何行事。 他从万人中脱颖而出，一举打败新兵第一个人，卢鸿朗对他已是另眼相看，从后来的话语中也能感受到他的拉拢之意，再到汤赞剿匪失败，而他一计便拿回辎重粮草，怎么说也是有功之兵。 在清晨时，卢鸿朗还提醒他是否得罪哪个厉害的人，此时想来，只怕这个人就是黔亲王了。 卢鸿朗放着老兵不用，单独给自己安排任务，调查流民消失这等重大事，已经能看出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新兵什队长，却已经得到重用。 再说今日之事并非他一人之过，并非一定会被处死。 想到慕容司月已经聚集十万流民，不由得再次心惊：“看来卢统领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否则不会专门派我前来调查，要该如何汇报才好？” 林武帆还是决定要回营地，想要推翻蛮王统治，靠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肯定不行，必须是要经过训练的蛮兵。 只是发生这么大的事，要想好如何应对。 更何况好不容易已经建立起来了小小一队人马，不能这么放弃，还要要积攒军功，当上百夫长，当上统领，要手握重兵。 还要想办法扩大力量，一方面要从蛮兵里聚集自己的势力，一方面要笼络天下英才。 走到一半，林象也醒了过来。 他依旧是呆傻模样，不同的是神情呆滞，不说话也不笑，眼神中隐隐透着杀气，似乎变了一个人。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城外，正好看到朱楠方，只见一向稳重的他也神色焦急。 “朱楠方？” 朱楠方看到二人模样，呆了呆，两人身上的皮甲都消失不见，特别是林象，浑身浴血，就像再血池里泡过一样。 “队长，你们这发生了什么事？” 林武帆简单说了经过，朱楠方听说是和蛮兵大杀了一场，顿时恨恨道：“可惜我不在，不然也要杀个痛快。” 林武帆不愿再提那事，问道：“你怎么在这？” “队长，我们可能会提前去往边关。” 林武帆皱起眉头，新兵训练要六个月，这才过去一个月，难道边关已经起了战事不成，如果这是真的，黔阳城和川都城都不会安宁。 但一想到最近频繁往边关运送粮草辎重，林武帆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蛮兵全部派往边关，那十万流民要造反起来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不？” “当时我四处找小乞丐，正巧听到两个采买粮草的府衙官差谈起边关战事，说北方战事紧，便一路跟随，最后遇见了府尹孟建，是他亲口说的。” 林武帆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几乎不会有假。 随后三人进城，守城官见到二人模样，差点当作山匪处理，最后还是朱楠方亮出身份，给守城官说清楚才放二人进去。 回到来福客栈，清洗完毕，换了一身衣物，此时已是夕阳下沉。 房间里，林武帆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惹到了黔亲王，来回走了几圈，才问道：“你可认识谭帮主？” 他记得在朱楠方闯营的那夜里，听到过谭帮主的名字，似乎与朱月被卖有关系。 听到谭帮主三个字，朱楠方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谭帮主名叫谭洪刀，是四海帮帮主，修为已经入境，在黔阳城大有名气，几乎无人不知，队长，你为何会问起他来？” 林武帆没想到谭帮主有这么大来头，顿了顿才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朱月就是他卖到醉香苑去的？” 朱楠方点了点头。 啪的一声，林武帆把蛮刀扣在桌上。 “在城外一战中，我杀了他，这便是他手里的刀。” 蛮刀手柄偏长，可双手握，刀身长三尺五左右，不到三指宽，微微弯曲。 朱楠方顿时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林武帆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由得多看他一眼，这个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队长，比自己年纪还小，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说说这个谭帮主和四海帮！” 朱楠方收回目光，想了想才说道：“这个四海帮与其他帮派不一样，掌管着黔阳城的府衙漕运，勾栏妓院，银庄当铺，据说是背后的靠山是黔亲王，无人敢招惹他。” 林武帆微微点头：“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59章 杀人有罪 正在这时，罗磊急冲冲跑进客栈，开门便急忙说道：“队长！不好啦！！” 林武帆让其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不急，慢慢说！” 罗磊一口气喝下，喘了一口气才说道：“四海帮的人到处在找你，黔亲王更是派人去了常武营地，找卢统领要拿你。”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林武帆想了想道：“去把驼鹿、和尚、竹竿都叫回来，朱楠方你马上想办法安顿好朱月和你父亲，他们有危险。” 两人一听事态紧急，立即分头去办。 林武帆看了一眼林象：“象哥，你就在这等我回来。” 林象神情呆滞，并未回他。 随后戴了个草帽，从客栈后院骑马往常武营地赶去。 途中无人阻止，亮出通行证后营地守卫也放他进入，只是回到营帐前，正好发现蛮兵持刀枪列队，包围了营帐，牛午归等人都被一个个押了出来。 而领头的人正是卢统领的亲兵高桓。 见到林武帆出现，高桓神色凛然，命令士兵道：“将林武帆拿下！” “慢着！” 林武帆大声喝止：“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桓道：“卢统领命我寻你，你却自己回来了，也省得我去找。” “既是寻我，与他们何干？” “我只管奉命拿人，你有什么话，向卢统领说去！” 这时牛午归、胡子安等人都已经被押出营帐，神色不解，纷纷看向林武帆。 牛午归开口问道：“小子，你干了什么事，把我们都牵连进去了。” 林武帆没有说话，目光扫过众人，四大匪首面色都带有不甘，紧紧咬着牙。 他们原本在山里自由自在，却被林武帆拉到营地里来，第二天就莫名其妙被控制，任谁都不甘。 “我说过，我保你们不死，就算我犯了事，也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众人还是被押到了卢鸿朗帐下。 卢鸿朗正端坐上首，面色不善，左右各有数人，左边四人正是汤赞、石布、真德和烈火，右侧一人身穿府衙川锦服，另外一人是见过面的冷面男子。 而怀虚则盘坐在卢鸿朗左下手位置。 所有人同时看向林武帆众人，那冷面男子嘴角微动，汤赞和石布两人满脸戏虐。 卢鸿朗冷冷道：“林武帆，你可知罪？” 林武帆站定：“回统领，属下向来听命行事，从未敢逾越律法，不知统领所问何罪？” 右手那穿着川锦服的男子愤然道：“卢统领，此獠大闹醉香苑，断人手掌，杀人性命，抢夺苑里女子，还勾结山匪，十恶不赦，还请卢统领将此人交予府衙严查办理。” 平民犯事由府衙办理，可林武帆是蛮军中人，他府衙可管不了。 卢鸿朗沉声道：“林武帆，你可有话说？” 听到这，林武帆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卢鸿朗没有偏向府衙，只要他公平处事，就不用担心。 “回统领，此话纯属污蔑，醉香苑买卖良家女子，属下此举是在救人，并非杀人” 随后便大致讲了朱高驰入狱，朱月被卖，以及救人的过程。 勾栏中的女子一半都是走投无路，自愿卖身，也还有一些是犯事的家眷被充入青楼。 既然已经查明朱高驰是被人陷害，自然也就不存在家属连坐，说是救良家女子，并无不当。 放走的其他女子，打伤护院，那也只是被迫自保，权宜之计，无奈之举。 果然，卢鸿朗听后，说道：“你的行为虽然不妥，但并不能怪你。” 如此轻飘飘地一句话便将此事揭过，很明显是偏向林武帆了。 蛮王以武立国，从上到下崇尚武力，而府衙中人大多只会玩弄笔墨，阴险狡诈，卢鸿朗向来看不起他们，自然也不会偏向他们。 那身穿川锦服的男子顿时不满道：“林武帆，你勾结山匪，又该当如何解说？” 说到勾结山匪，林武帆更是不再担心，反而冷笑道：“阁下是府衙中哪位？” 男子哼了一声，仰起头：“吾乃府衙左官，向宏文。” 府衙左官是专门管理治安的，掌管府衙卫兵，权利仅在府尹之下，难怪他这么嚣张，但要说起勾结山匪，林武帆更有话说了。 “要说勾结山匪，向大人只怕更是脱不了身！” 说着让开身子，露出身后几人来，四大匪首正好都在其中：“向大人，可认识他们？” 他掌管治安，与山匪勾结，怎么可能不认识四大匪首。 “这” 向宏文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极力压制，但脸上的神情变化已经出卖了他。 “向大人，在他们四人入了蛮军之后，我手里有不少书信，是否要拿出来一看？“ “到底谁在勾结山匪，一目了然，说不定还能找出这十年来，匪患屡剿不灭的原因。” 勾结山匪，那可是死罪。 向宏文重重哼了一声，便不在说话。 卢鸿朗道：“向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 向宏文抱了个拳，恨恨离开了营帐，生怕林武帆拿出通匪书信，再扣上一个通匪的大罪，那才得不偿失。 汤赞急忙站出来，跪在地上，挤出一副悲痛愤恨神色。 “统领，你要为兄弟们做主啊！林武帆、林象兄弟二人勾结流民，反叛作乱，杀我蛮兵，还请卢统领为死去的兄弟做主。” 说罢脑袋深深磕在地上，石布也站出来附和。 蛮军与府衙的对抗，卢鸿朗会帮着自己人，但现在是自己内部出现矛盾，他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蛮兵自相残杀，一样是死罪。 “林武帆，此话可当真？” “回统领，汤将军所说，无一字是真！” 汤赞怒而转身，指着林武帆大喊道：“你放屁！” 随后面向卢鸿朗，又露出痛苦神色：“统领，属下领命剿匪， 点齐兵马后出发至黔阳城两里外，因怀虚道长破阵需要流民数十人，以做探阵之用，却没想到林武帆仗着武功厉害，与我等抢夺流民，怀虚道长出手制止，却没想惹怒他兄弟二人” 他越说神色越悲痛：“他竟竟然勾结反叛流民数万多，从四周杀出，幸好怀虚道长、真德大师、烈火大师三人拼命阻拦，折损了一百多兄弟，这才杀出重围” 卢鸿朗听后眉头更紧，但也并非完全相信，而是看向怀虚：“道长” 怀虚盘坐着不动，微微点头：“确实如汤将军所说，句句属实！” 真德上前跪地道：“统领，属下的这条手臂，便是他兄弟二人联手砍下的。” 到这时，卢鸿朗才注意到真德右边袖子里空荡荡的。 听完汇报，他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看向林武帆。 第60章 处罚 营帐中安静下来。 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石布再次指向林武帆：“他为了两个流民，竟杀我蛮兵兄弟，不杀他为兄弟们祭奠，难息我手下士兵怒火，还请统领为兄弟们做主！” “两个流民？” “呵” 若非蛮兵抓壮丁，番大娘如何会变成一个流民，落得如此凄惨，在你们眼中，流民就该死么？潘大娘就该死？ 那可是养他长大的娘亲，旧事重提，番大娘那凄惨的面庞又浮现在林武帆眼前。 丈夫十年不归，十年后膝下两个儿子再次离她而去。 兄弟二人被抓壮丁那一日，她是何等伤心？ 那十两银子被王富贵抢走，她该是多无助？ 被王富贵赶出村子，她是多迷茫，唯一想到的依靠，也只有被抓了壮丁的儿子。 雪痕村到黔阳城，林深路远，还有猛兽山匪，她是有多害怕？ 黔阳城外，她被守门官打断双腿，该是有多绝望？ 好在她遇到了小乞丐，活了下来，却没想到死在你们的手中。 “她是我的娘亲，却是你们眼中蝼蚁一样的流民？” 林武帆轻声低语，营帐中众人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脑中全是潘大娘的身影。 直到一声怒喝炸响。 卢鸿朗怒拍案桌：“林武帆，你还有何话说？” 这是林武帆第一次见到卢鸿朗拍桌子发怒，但他此刻心里同样被愤怒填满，只觉得有一股火在燃烧。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然后抬头，双目已经朦胧，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有何话说？” 林武帆双目慢慢变得狰狞，死死盯着眼前一众人，虽然不是他们直接杀死番大娘，但番大娘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害死我娘亲，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放肆！” 卢鸿朗一声怒吼，摄人心魄，林武帆彻底惊醒过来，发现此刻还在营帐里，眼神也慢慢变得清明。 强忍下心里的恨意，整理好思绪后，林武帆说道：“回统领，汤将军下令杀我兄弟二人，只是他手下士兵无能，才被反杀，至于说我勾结流民反叛，更是无稽之谈，乃是汤将军执意要带走流民，惹得天怒人怨，这才引得流民群起而攻之！” “另外，此事皆发生在我兄弟身上，与其他人无关，还请统领明察！” 卢鸿朗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为何流民只围杀蛮兵，而不杀你？” 这一问，便问到了关键处，汤赞和石布两人脸上也露出激动神色。 林武帆说道：“或许是见我兄弟二人与蛮兵生死搏杀，误认为我与蛮兵为敌，这才没有围杀我等！” “满嘴胡言，分明就是你勾结反贼，杀我蛮兵。” 汤赞大怒，直接将流民称为反贼。 卢鸿朗冷笑一声，也问道：“我命你调查流民之事，为何你会与流民混在一起？” “回统领，属下深入调查，冒死混入流民中，刚有起色，却被汤将军搅乱” 汤赞怒道：“你胡说，我就抓几个流民而已” 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卢鸿朗杀人的目光，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卢鸿朗再次看向林武帆：“你继续说！” “流民消失，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以粮食吸引，如今已聚集十万之众，属下想要潜伏其中，探查他们的藏身之处，却没想到被汤将军打乱了计划。” 这话真假参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任谁也分辨不出来，反而几次反击回去，指出汤赞打乱了他的计划，汤赞憋红了脸，却不敢插嘴。 当众人听到有人聚集了十万流民，纷纷震惊，特别是卢鸿朗，皱起眉头，沉思不语。 十万之众，对黔阳城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片刻后，卢鸿朗才说道：“即便如此，你屠杀蛮兵，这是事实，现取消你什队长职务，留在营地不可随意走动，待我查明真相，再一并处罚。” 十万流民的事，比起眼前内部矛盾更加棘手，一刻不能耽搁。 “汤赞、石布，你二人屡无建树，害死一百多蛮兵同胞，现撤去你二人百夫长职位，暂时留你二人脑袋，后续一并处罚。” 最后，卢鸿吗面向冷面男，抱拳道：“冷管家，还请转告黔亲王，我卢某的人我自会管教，若他真做了对不住黔亲王的事，我亲自送他上门，任亲王处置。” 冷面男嘴角微扬，同时抱拳道：“在下一定会将卢统领原话转达，告辞！” 说着朝帐外走去，路过林武帆身边时，四目相对，似有光芒闪动。 随后，卢鸿朗宣布其余人无罪。 众人走后，他便命高桓传令，所有常武营地里百夫长以上职务到帐中议事。 林武帆做好了死亡以外的所有准备，却没想到处罚来得这么轻，虽然只是暂时的。 按照蛮军规定，相互残杀是要被砍头，也不知这回是砍林武帆的头，还是砍汤赞和石布的头。 至于真德、烈火还有怀虚，三人却仿佛事外之人一样，不受半点影响。 所谓的蛮军规定，不过是针对不同人群而已。 入秋之后，细雨绵绵。 校场的高坎边上，落了一层黄叶，有一个少年身影在这站了一个时辰，发尖、眉毛都已经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珠。 这一天，也是潘大娘捡到他的那天，所以也是他的生日。 胡子安朝着少年走近：“队长，原来你在这！” 他走上前，与林武帆并排站立。 林武帆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头又看向前方，淡淡道：“我已经不是队长了。” 胡子安笑了笑：“暂时的而已，你队长位置，谁也拿不走。” 是不是暂时的，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明天卢鸿朗就宣布砍了他的脑袋。 虽然知道这个安慰很苍白无力，林武帆还是勉强笑了笑。 短暂的沉默之后，胡子安忽然道：“队长，节哀！” 秋雨悲凉，风也有寒意。 直到此时，林武帆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与这漫天细雨融合在一起，从脸上滑落。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风吹雨斜，直往脖子里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营地里已经燃起火盆。 一只苍老的手，忽然搭在林武帆肩上。 这是修炼剑典秘录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往只要有人靠近两丈之内，他必定会发现。 转过头，才发现是牛午归：“牛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小子死了没有。” 此话反而让林武帆轻松了不少。 “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嘿嘿，我有一秘法，传授给你，包你死不了。” 林武帆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莫非你还会长生不老之术不成？” 牛午归捋了捋花白胡须，神色得意：“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我的秘法，包你学了之后，那姓卢的砍不了你脑袋。” “莫吹牛，真要这么厉害，你还会呆在蛮军营地里？” 牛午归对于林武帆的表现大是不满：“小子，早就告诉过你，我是自愿进来的。” 看他认真的模样，林武帆也不由的认真起来，胡子安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听听他的高见。 “说，你有什么秘法！” “嘿！我的秘法就是一个字-跑！” “跑？” 两人疑惑不解。 牛午归解释道：“以你现在的修为，逃出常武营地，少有人能够拦得住你，只要跑得远远的，让姓卢的找不到，他如何能砍你脑袋。” “切～” 胡子安摆手，白了他一眼。 林武帆却认真道：“若是要跑，我就不会回来了！” 第61章 世子 之后的日子，林武帆哪儿也不能去，白日里就练习枪法，琢磨【行军七阵】这本书，夜里继续修炼剑典秘录。 驼鹿、林象等人也已经回到营地里，林象也是一样，被控制起来。 驼鹿知道这事后，嚷嚷着要去杀了汤赞和石布，被胡子安拦下，最后也不了了之。 卢鸿朗派了一个叫伍仪的副统领调查那日的事，经常会传唤林武帆去问及详细经过，林武帆也是如实回答，只是隐瞒和修改了少部分内容。 比如他与慕容司月的对话，这些也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不知为何，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判决迟迟没有下来。 这日傍晚，林武帆像往常一样，来到校场边缘。 自从那日起，他忽然就很喜欢这种感觉。 静！ 无杂事烦扰。 闲下来，就会来这里站上一两个时辰。 今夜无雨，只有微微秋风。 可刚站没多久，就听到校场方向传来争吵的声音。 新兵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回营地里吃饭，极少有人会来校场。 只是这争吵的声音有些熟悉，便转身看去。 在校场中木桩片区，有两队人正在争吵，两方各有四人，其中两人不认识，其余全都是熟悉面孔。 一方是四大匪首山魈，百里奇，水鬼，喇赫连，另外一方是烈火和真德，另外有两个少年不认识，不过看其穿着，林武帆也能判断出是后山特训的富家子弟。 林武帆也发现，自从四大匪首进进入营地后，似乎融不进队里，原本仇视的四人，进了营地，反而裹成一团，这段时间四人同进同出，关系很好。 听他们的争吵，似乎是为了山魈手里的银枪。 其中一个看起来虚胖的富家弟子指着山魈：“我看上你的银枪了，乖乖给老子交出来！” 山魈本就是一山大王，哪里受过这种气：“哪里来的娃，怕不是还没断奶，连老子的银枪你也敢抢。” 少年浑然不惧：“我管你是谁，老子看上的东西，还从没抢到过。” 烈火提醒少年道：“世子，这四人是半山亭百里范围内的四大匪首，杀人无数，可要小心些。” 那少年更是嚣张：“原来是山匪头子，看我今日杀了他们，再把银枪抢过来。” 山魈笑道：“毛都没长齐，也学起老子抢劫来了，老子抢劫的时候，你屁股还漏风呢。” “哈哈哈～” 此话一出，四大匪首轰然大笑。 但那少年却气得满脸通红，只怕是平日里嚣张跋扈习惯了，没人敢如此忤逆他，二话不说，拔出腰间长剑便刺向山魈。 少年剑势连绵不断，凶狠凌厉，想来得到高人指点，但毕竟年轻，没练到家，连山魈的衣角都碰不到。 要不是身在营地受到约束，山魈早就一枪捅穿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世子，无奈之下只是用手里银枪抵挡。 “小子，爷劝你再回去多练习几年，就你这水平出门当劫匪，要是被府衙抓到了，是要砍头的。” 少年更怒：“我是世子，谁敢抓我？” 手中剑舞得更急。 另外一个高个少年见同伴受辱，拔剑相助：“世子，我来帮你！” 此人剑法似乎更强一些，两人联手总算逼的山魈后退。 但山魈银枪一抖，开始认真起来，两少年被打得连连败退，若不是山魈留手，只怕两人早死于枪下，也正是因此，真德和烈火并未出手。 那壮硕少年忽然大喊道：“真德，烈火，给我杀了他！” 真德和烈火闻言，齐上，而此时真德却是换了一根铁棍，他的铜棍已经被林武帆送给了林象，林象每日拿着铜棍练习棍法。 他二人出手狠辣，特别是烈火，一双肉掌通红，沾到衣服就燃，与银枪硬碰时，能看到阵阵红光沿着银枪侵入山魈双手。 还有真德的铁棍，虽然他右臂没了，此时时左手持棍，依旧势大力沉。 二人逼得山魈狼狈不已，不断后退。 百里奇，水鬼，喇赫连三人眼看形势不对，急忙上前帮忙，随后就变成了三人对烈火，百里奇一人对真德。 场中刀枪棍棒呼啸成风，百里奇仗着身形极快，与真德斗了个不相上下。 真德断臂还未完全恢复，功力大不如前，被百里奇牵着鼻子走，更是气得半死。 而烈火面对三个匪首，渐感吃力，反被打得倒回去。 三个匪首距离入境只有一步之遥，特别是山魈，似乎已经摸到入境门槛，因此三人对上烈火，打得有来有回。 烈火怒道：“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个个来。” 喇赫连讥讽道：“我们都是山匪，讲究的就是人多势众，只有傻子才和你一对一的打，要是不行，回去再练几年。” 眼看己方打不过，两少年再次挥剑支援。 随着打斗进行，山魈四人渐渐打出了匪气，一味忍让，对方却得寸进尺。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手中刀枪顿时变得凶狠，管你什么世子还是王爷，杀了再说。 山魈手中银枪光芒闪动，如毒蛇般探出，朝着世子刺去。 世子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之近，平日里无往不胜的剑法此刻竟是那么无用，脸上挂满了惊恐，吓得慌忙闭上眼睛：“师父，救我！！” 话音落下，一道明亮剑光忽然出现，如同匹练横跨半个校场，目标正是山魈一众人。 山魈躲闪不及，只得横枪格挡，但剑光无形，还是打在四人身上。 四个身子倒飞而起，摔出数丈远，再看那剑光削过校场，划出三尺深的沟壑。 随后，远处出现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双手拢在袖子里，从肩头露出半截剑柄。 “连世子也敢杀，你们当真是活腻了！” 他说话声音很轻，但隔得很远都能听到，他的脚步看似很慢，只有两步就已经到了四人跟前。 林武帆不由得暗中惊叹，这人不一般，这变化来得太快，眼看山魈几人有危险，他朝着校场走去。 山魈首当其冲，似乎受伤不轻，在百里奇和水鬼的搀扶下，艰难站起身，嘴角挂着血丝，警惕地盯着男子。 真德和烈火见到这人出现，同时后退两步，弓着腰，很是尊敬。 喇赫连怒道：“他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男子面带微笑：“因为我说你不能杀他！” 世子跑上前，指着山魈道：“师父，杀了他，我要那支银枪！” 男子微微点头：“你眼光不错，倒是一支好枪。” 说罢拍了拍世子的手：“你只管去取来，若他敢反抗，一剑杀了便是，区区山匪，死了也就死了。” 有男子撑腰，世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右手握着剑，慢慢走上前。 山魈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咬牙道：“兄弟几个，你们走，我山魈今日怕是要死在这了。” 三人同时摇头：“今日，我们便一起死在这里。” 说完，目光对视，透出一股决绝。 男子双手依旧拢在袖子里，面色平淡，根本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世子来到山魈身前，警惕地看了四人，只见四人目露凶光，死死盯着他。 只要他敢伸手拿枪，似乎就会命丧当场，不免有几分怯意。 顿了顿，想到了身后有师父在，胆子又大了起来，左手忽然伸出，朝银枪抓去。 第62章 世子杀人 山魈视银枪比自己命还珍贵，林武帆当初夺了他银枪又还给他，给他一个魁梧大汉开心得直抱着睡了好几个晚上。 眼看世子的手就要抓到银枪，山魈眼中光芒闪过，手中长枪微抖，绕过世子手背，随后尽起全身力气，对准世子左胸猛地刺下。 他是落草为寇的亡命徒，自知保不住银枪，就趁着这一刻时机，只要杀了世子，也赚了。 如此近的距离，山魈自信这一枪必杀。 这一刻，他看到了世子一脸惊慌，看到真德和烈火瞪大眼睛，想要上前相救，却已经来不及。 心头顿时觉得大爽，亡命十载，换了一个世子也划算。 但下一刻，银枪没有刺穿世子胸口，似乎被什么挡住。 随即一个青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胸口上传来一道巨大力量，仿佛遭受一记重锤。 随后身子便失去了控制，远远向后飞出，一股血气从喉咙喷出，化作漫天血雾。 山魈刚摔落，随后又传来三道重物落地的声音，百里奇，水鬼，喇赫连三人同时摔落在身旁。 银枪也掉落在不远处。 只见青衣男子缓缓走上前，手已经从袖子里拿出：“我说过，有我在，你杀不了他。” 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世子双眼喷出怒火：“区区山匪也想要杀本世子？” 说着快步上前，双手举剑过头顶，奋力斩下。 山魈浑身失去知觉，动弹不得，无奈叹了一口气，给百里奇三人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闭目等死。 林武帆用力掷出手里的石子，同时朝几人走去。 石子划过空气，发出呜呜声响，随后一声铮鸣，世子手里的剑被石子打得飞离手心，旋转数圈，然后直直插在地上。 所有人都朝着他看来。 山魈，水鬼，喇赫连，百里奇，四人脸上露出喜色：“队长！” 世子揉着被震疼的双手，怒道：“你是谁？也敢管我的事？” 林武帆没有说话，径直捡起地上的银枪，然后来到山魈身旁：“拿着！” 顿了顿又说道：“另外，我已经不是队长！” 山魈看着眼前少年，木然接过银枪，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几个抓来就不管了？ 林武帆站起身，目光扫过青衣男子，最后落在世子头上：“我叫林武帆，你不能杀他们！” 世子似乎被林武帆气势所夺，后退一步：“你为什么不能杀？” “因为他们是我的人！” 山魈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涌起阵阵豪情。 那少年世子不知林武帆底细，正不知该怎么办，烈火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世子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神色。 “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一个新兵什队长，还被撤了职，就你还想在我面前嚣张！” 随即转头看向青衣男子：“师父，帮我杀了他！” 青衣男子从林武帆出现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拢在袖子里。 他走上前：“世子说，要杀你。” “你可以试试！” 这些日子，林武帆反而有时间静下心来修炼，剑典秘录已更上一层楼，隐隐有突破第三层的迹象，只是一直以来都没能实践。 眼前青衣男子看起来很厉害，倒是可以试一试。 青衣男子上下打量林武帆：“我不想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身后的山魈闻言，抛出手里的银枪，大声道：“队长，接着！” 林武帆反手接过银枪，入手冰凉沉重，随即横枪而立，体内剑源流转，发出淡淡银光。 “有点意思！” 青衣男子神色淡淡说了一句，周身慢慢卷起一股无形劲力，后背上的剑也微微颤抖起来。 “第一剑！” 他淡淡说了一句，忽然间光华闪耀，一声铮鸣声响，剑已出鞘，如电光般朝着林武帆杀来。 好快，这人实力不凡，没想到已经能控物。 林武帆长枪猛地刺出，看着像基础刺枪，却又差别很大，只见枪影重重，将来剑笼罩其中。 一阵铿锵之声响起，银枪与长剑不知撞了多少次，随即剑光亮起，化出无数道剑气。 一枪一剑，愈发斗得激烈。 青衣男子嘴角翘起，抽出袖子里的手，捏了个剑诀，缓缓朝林武帆刺来，人未至，卷起的沙石已经打得人脸生疼。 “这是第二剑，接好了！” 林武帆左手并剑指，剑源凝聚，迎了上去。 校场上顿时扬起数丈高的尘土。 两剑指相接，林武帆察觉到有一道剑气似想要侵入经脉，但体内剑源霸道无比，不仅全力反击回去，更是侵入对方的经脉中。 青衣男子一愣：“好精纯的剑气！” 随后立即将左手搭在右手腕上，猛地一顿，剑源竟然被生生逼退了回来，在两人之间轰然炸开。 一时间校场上飞起漫天尘土，将两人覆盖。只能听到沙尘里传出枪、剑相击地声音。 其余人纷纷后退，以免殃及池鱼。 校场里的动静终于引起巡逻兵和新兵的注意，纷纷前来围观。 牛午归、驼鹿等人也都赶来。 胡子安看到地上受伤的四人，立即将四人带离校场中央，随后一番检查，才发现四人都受了伤，山魈伤势最重。 牛午归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山魈指着校场中浓浓的沙尘：“队队长在里面！” 牛午归皱眉，正要上前，眼角一瞥，发现卢鸿朗已经出现在校场边缘，冷冷看着眼前景象，他也只好停下脚步。 沙尘里，青衣男子与林武帆又对了一掌，他原地不动，林武帆退了数步，剑、枪也退回各自手中。 巨大劲力炸开，就像一个快速胀大的球，顿时将所有沙石吹散，露出二人身影来。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已经有如此修为，这是第三剑，如果你能抵挡的住，我便不杀你。” 青衣男子说完，长剑一抖，顿时生出一股青芒，与他衣物倒是相得益彰，青芒不断上涨，一尺，两尺，三尺，眨眼间已经比人还高，如同罡风吹直的透明火焰，精光耀目。 原本昏暗的校场上变得明亮起来，逼得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林武帆只觉得压力如山，即便隔着数丈远，依旧能感觉到剑芒凌厉，似乎只要稍动，便会被剑芒撕碎。 但从番大娘去世以来，他心智愈发坚定，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要如何才能推翻蛮王。 当下全力运转剑源，银枪也亮起耀眼光芒，一招刺枪抢先手。 第63章 群起攻之 看似简单的刺枪，却与教头教的大不相同。 快如闪电，势若奔雷，脚下跨出一步，长枪已经发出锐响，如游龙般杀到青衣男子眼前。 围在校场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看到这一枪纷纷张大嘴巴，明明和教头教的不一样，却威力更大，动作更快。 最惊讶的莫过山魈和朱楠方，他二人擅长枪法，以前和林武帆打过，知道他枪法一般，但此时看来，已是天壤之别。 牛午归捋着胡须，微微点头，但是当他看到云淡风轻的青衣男子，面上又露出担忧之色。 驼鹿靠近他，低声道：“牛老头，队长能打得过他么？” 牛午归摇头：“那小子必输无疑。” “你瞎说，你看队长，攻守兼备，银枪气势不凡，我看队长稳赢。” 说完不搭理他，又往和尚身旁靠过去。 只有卢鸿朗面色如常，眉头时皱时舒，不知在想什么。 青衣男子侧头避开凌厉一枪，手中剑同时斜挥而上，三尺半的剑身加上五尺长的剑芒比银枪还长，其中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响起。 被剑芒划过的地方，露出一道深沟，若是打在人身上，还不得被劈成两半。 林武帆翻身旋转，同时枪头下压，打在剑身上，二段刺枪。 这是牛午归教他的最基础的枪法。青衣男子微微诧异，却不惊慌。 身子微侧，险之又险的避开。 两人一交手，只见剑芒闪耀，枪若游龙，眨眼间已过数十招。 青衣男子剑法凌厉，轻盈快速，大多时候都是进攻，林武帆则是挥枪抵挡居多，两个人影快速变换，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也只有山魈之流或者更强的人勉强能看得清，其余人便只能看到两团亮光飞舞。 校场中央剑气纵横，近处的木桩和拒马纷纷被绞成碎屑，靠得近的新兵不断后退，害怕被伤及无辜。 “小子，要是给你换上一柄剑，或许能坚持更久一些，接下来可要小心了。” 青衣男子气定神闲，分心说话丝毫不受影响手中剑，霎时间凌厉剑芒一散，一分二，二分四，四道青光猛地朝林武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杀去。 林武帆见着青色剑芒太过厉害，以长枪驻地，身子飞起，堪堪避开。 身在半空中的他并未慌乱，调转枪头朝下，化出重重枪影，如青龙吸水般，杀向青衣男子。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步都没有移动过，孰强孰弱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林武帆也看出了差距，但他咬着牙，坚持不退，反而要全力以赴。 青衣男子以剑指天，似要硬抗这一枪，同时，那四道青光似乎有灵性一般，一击不中又飞回，附在剑上，剑芒再长一尺， 下一刻，剑上青光暴涨，如排山倒海般向天激射而出，相比起来，林武帆的重重枪影倒像是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 剑芒与长枪相撞瞬间，轰然炸响，犹如雷鸣，一道能量波动向四周扩散，再次卷起尘土。 尘土中，林武帆身子倒飞而起，被这股力震得横飞好一段距离。 眼见青衣男子要再次出剑，一举斩杀林武帆，人群中冲出一个身影，手中拿着一根铜棍，正是林象。 他接住林武帆落下的身子，放在地上。 眼看青衣男子走近，他举起铜棍，毫无花哨的一棍砸下。 青衣男子冷哼，举剑欲挡，只听一阵震耳的铮鸣声，他身子连续后退数步，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这一下变化太快，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青衣男子的强大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在刚刚的打斗中，他可是一步都没动过，手中长剑应对林武帆的银枪游刃有余，在众人心中，整个营地怕是只有卢统领才有这样的本事。 可却是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一棍子给打了回去，此刻竟连剑都握不稳。 林武帆持棍挡在林武帆身前，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唯独真德看向林象的眼中是含怒意，这铜棍原本是他的，想当初在雪痕村，眼前的少年还是一个任人蹂躏的家伙，如今却已经看不透。 “哼！” 青衣男子眼中闪过杀意，他缓步上前，手中长剑再次泛起青色剑芒，每走一步，剑芒便增长一分。 却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再次走出一人，山魈身子踉跄，走上前，扶起林武帆，随后站在他前面。 林武帆以枪驻地，才站稳身子，擦了擦嘴角血迹：“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回去！” 山魈沉声道：“你为我而战，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躲在你身后！” 下一刻，百里奇，水鬼，喇赫连纷纷站了出来。 驼鹿一声大喊：“不就是打架斗殴吗，怕什么，敢欺负我的队长，老子和你拼了！” 他拉着莫名其妙的竹竿上前，与林象并排站立。 有他带头，胡子安，罗磊，胖和尚一同走出。 青衣男子笑道：“你们一起来也好，免得我动手一个个杀！” 角落里，卢鸿朗的眉头越来越紧，手指不断敲击身旁的青石。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他们都去，我这个老头子不去好像不太合群。” 随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佝偻的老头，背着双手从人群中走出，慢步走上前。 人群中立即响起讨论的声音。 “这老头是谁？他想不开了去送死？” “他啊，好像是第一什队里的人。” “真不知道林武帆怎么想的，这么多高手不招，怎么就招了一个老头子，你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还别说，人家一个队是真团结，要是你，这个时候你敢上去？” “我才不去送死，再说了，就算不死，打架斗殴处罚下来，那也不好受，还要扣军功。” “你想什么呢，你有军功吗？天天在这训练，任务没有一个，连前一百名都排不进。” “嘿嘿” 牛午归慢慢穿过校场，走到最前面。 青衣男子看到牛午归出现，他赫然停下脚步，眼中精光闪耀。 “前辈是哪位？” 青衣男子面色凝重，第一次如此尊敬，剑上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去。 卢鸿朗看了看青衣男子，随后把目光落在牛午归身上，面露疑惑，不清楚青衣男子为何对一个老头子这么恭敬。 牛午归双手背在后背上，嘿嘿一笑：“我叫牛午归，你要杀我队长，他们都站出来，我也只好站出来了。” 那世子却看不下去了，指着一众人怒喊：“师父，把他们全杀了。” 青衣男子不理会世子，指着林武帆，疑惑道：“他是你队长？” 牛午归点头：“没错，他就是我队长。” 驼鹿小声道：“老头子，你找死啊！” 说着拎起他放到后面来，看得青衣男子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牛午归，又看了看驼鹿，一脸的不可思议。 驼鹿大声道：“喂，看什么看，你还打不打了？” 眼见青衣男子不回话，也没有动作，围观的新兵却忍不住了，同时喊道：“还打不打，别浪费时间，天都要黑了。” “就是，要打就快打，不打就赶紧撤！” 青衣男子脸上闪过一阵怒意，随即又压了下来！ 第64章 戴罪之身 “走！” 青衣男子从牛午归身上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林武帆，转身离去。 “哎～师父师父，等等我！” 世子眼看师父离去，又见四大匪首凶光如刀，急忙跟上。 真德盯着林象手里的铜棍，也不甘地离开。 “切，什么世子，仗着有个厉害师父就欺负人，见人家人多就怂了！” “就是，害得老子淋雨看了半天，都没打起来。” “你们就没发现，那老头子好像不简单。” “你什么眼神啊，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能厉害到哪去？”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想要散去时，却发现有几队蛮兵将林武帆一众人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上前，大声道：“林武帆聚众闹事，打架斗殴，全部带走。” 好巧不巧，这人很是眼熟，居然是去雪痕村抓壮丁的都尉使。 当初就是他带着蛮兵和真德，烈火众人，将林武帆和林象从雪痕村抓来的。 驼鹿站出来瞪大眼睛道：“你小子眼瞎了？刚刚那世子不敢抓，就抓我们几个？” 现在不用再抓壮丁，都尉使就负责带兵巡逻查岗，手里权利还是比较大，而且在巡逻过程中只有别人怕他的，哪有人敢这么顶撞他，当即怒道：“哪里来的新兵，敢顶撞我，你是想造反不成？” 驼鹿丝毫不惧，反而跨上一步：“造反又怎么了，你要敢动手，老子就敢先宰了你？” 他这一声喊，新兵人群中顿时哄闹起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如此顶撞都尉使巡逻队。 驼鹿性子嚣张，但绝不是吃亏的主，世子你不敢抓，等他走了就抓新兵，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竹竿默默拖着刀走上前，与竹竿并排而立，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挥刀斩下。 那都尉使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一群人都是武功厉害角色，就他这几十人蛮兵对这十几人，还真没有胜算。 遇到了硬茬，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周围还有这么多新兵看着，真要是处理不好，以后谁还怕他。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两个什队围了上来。 加上两个什队，有近百人，更何况还是在营地里，他有很大把握拿下众人，当下胆子也更大了一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武帆身上：“林武帆，你纵容手下打架斗殴，还不出来束手就擒！” 林武帆冷哼，走上前：“这位都尉使，我现在是新兵一个，他们也不是我的手下，我无权管束他们。” “再说了，你说我打架斗殴，请问我和谁打架，和谁斗殴？” 对于这种选择性处罚，林武帆非常愤恨，番大娘去世后，无所牵挂，也不用再隐忍，反而要让新兵看到老蛮兵对大家的不公。 “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与世子殿下打架斗殴，还想狡辩？” 林武帆勾动嘴角：“你说我与世子殿下打架斗殴，请问世子殿下在哪，世子殿下都不在，我与谁打架斗殴，都尉使可不要胡乱栽赃。” 既然他选择性执法，那林武帆也可以耍赖，现在的他，还真不怕这区区一百蛮兵。 “你” 他指着林武帆，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个小小的都尉使怎么敢去抓世子殿下，那可是黔亲王的长子，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而林武帆已经得罪了黔亲王，再得罪他儿子也无所谓了。 人群中也响起窃窃私语： “还是林队长有胆识，竟然敢叫板都尉使巡逻队。” “那是，你也不看第一什队里都是些什么能人，除了那个胖子，都是新兵里前一百多强人，还有那四大匪首，眼神都能杀人了。” “都尉使不敢抓世子，就来抓他们，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我支持林队长，要是我们遇到都尉使选择性执法，那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是啊，太气人了，不公平，支持林队长。”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最后变成统一内容：“支持林队长支持林队长” 眼看现场要失控，都尉使也慌了，这要是发生哗变，不等卢鸿朗降罪，这些新兵都能将他踩成肉泥。 却在这时，校场上所有的声音忽然间停了下来，一股摄人气息在人群中蔓延。 都尉使环视众人，最终在角落里看到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缓缓朝校场上走来。 当那一双眼睛来到校场上，众人才看清竟是卢鸿朗的坐骑，一人高的贪狼。 卢鸿朗骑在贪狼背上，面色冰冷，目光扫过众人。 所有新兵都不敢与其对视，纷纷埋下头，都尉使急忙指挥蛮兵，让开一条道。 卢鸿朗骑着贪狼来到林武帆身前，淡淡道：“林武帆，我倒是小看你了！” 林武帆抱拳道：“统领过奖了！” “你现在是戴罪之身，竟然还敢闹事？” “统领明鉴，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看着不卑不亢的林武帆，这些日子来，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卢鸿朗冷冷道：“还不回去？” “是！” 林武帆应了一声，转身便往营帐走去，驼鹿、牛午归等人同时跟上。 在路过都尉使身边时，林武帆冷冷低声道：“那一袋银两我会拿回来，还有你这只手保管好，等着我来砍！” 都尉使眉头一跳，皱了起来。 直到林武帆身影消失，围在校场上的一众新兵也开始自动散去。 回到营地，胡子安给一众人检查伤势结束，发现就是山魈和林武帆受伤最重，不过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随后道：“我们得罪了黔亲王世子，又得罪了巡逻的都尉使，要小心他们的报复。” 驼鹿不以为意：“怕什么，谁要敢来，全给他打回去。” 一众人纷纷点头，就连很少说话的和尚都点头附和，自从那日三人去了醉香苑，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反倒是驼鹿与和尚，竹竿三人走得越来越近。 罗磊走上前：“队长，你让我留意的事最近又有了新动静。” 林武帆点头：“说来听听！” “自从上次汤赞和石布剿匪失败，卢统联合奔狼，铁血两大营地，共派出一万五蛮兵，还有府衙五千兵卒共同剿匪，据说双方都损失惨重。” 第65章 信任辜负 这一个多月以来，卢鸿朗将一万多新兵全都分成了什队管理，第一什队的名号也被别人拿走。 随后汇集两千老兵，三千新兵组成五千人的队伍，事实上并非剿匪，而是屠杀流民。 一个月下来，黔阳城外的流民被杀得干干净净，随着“剿匪”深入，还有怀虚道士的带头作用，很快就发现了莲花峰下的莲花村。 随后双方爆发了数次大战，先是怀虚用火攻，火烧莲花山七个日夜，流民损失惨重，随后十万流民反击，杀了不少蛮兵，数战下来，双方都损失严重。 经此一战，莲花山流民算是彻底变成了逆贼。 同一时间，各个地方都有反抗势力涌起，但都被蛮兵剿灭，一时间黔阳城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林武帆暗叹，想要推翻蛮王，还得从内部突破，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罗磊说完，感叹一口气：“还好我们不用去“剿匪”，不然要被流民生吞了不可。” 驼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爆栗打在罗磊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就你小子怕死！” 罗磊豁地站起身，怒道：“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死在流民手里，我曾经也和他们一样。”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会他们的争吵，拿着蛮刀走出营帐。 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又起了秋风细雨，却别有一番清凉快意。 趁着天色漆黑，林武帆钻入校场后山的密林中。 这条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清楚的知道哪里有一个石阶，哪里有一个水坑，很快就来到每日练功的地方。 先是剑源行走周天经脉、窍穴，疏通体内淤血，一个时辰后，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随后，他缓缓拿起蛮刀，剑源奔走，蛮刀上泛起血红光芒，将周围的树林也映成一片血红之色。 他慢慢松开手，那蛮刀却静静漂浮在空中不动。 没错，这是剑典秘录第三诀，控物。 林武帆手捏剑指，那蛮刀似乎有了感应，立即冲天而起，下一刻又调转方向，横穿在树林树叶之间。 夜里，只见一道血色红光，围绕一处中心位置在树林间来回穿梭，刚开始还不熟悉，斩下不少树枝树叶。 到后来慢慢熟练，使起来也更加顺手，随走随停，指哪打哪。。 但那红光无论怎么飞，都很近。 修炼一个晚上，这控物不比第一诀和第二诀，极耗心神，林武帆不得不一边凝聚剑源，休息足够后，再次练习。 第二日清晨，回到营帐里，牛午归似乎在门口等他。 “小子，你的修为又有精进，不错！” 林武帆笑了笑，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唯一值得欣慰的：“牛先生是在这等我？” 牛午归道：“你要再不回来，你这个队长就重新彻底变新兵了。” 林武帆皱了皱眉，随后又展开，似乎无所谓：“我被撤了队长职务，本来就是一个新兵，这有什么奇怪。” “这次可不一样。” 牛午归朝林武帆招手，示意后者靠近，才说道：“今天有命令下来，说我们这十几人一直没有队长管束，要将大家打散，补充进入其他什队里去。” “卢统领的命令？” 牛午归摇头：“据说是左副统领下的命令。” 左副统领叫赵当，营地里所有新兵的训练、分队都是他在管理，卢鸿朗的左膀右臂。 林武帆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动作倒是很快。” 说完便朝营帐里走去。 “小子！” 牛午归喊住他：“你就任赵当胡搞，不说点什么？” 林武帆停下脚步，顿了顿才说道：“其他人呢？” “他们都不同意，找左副统领说理去了。” 林武帆笑了笑：“我一个戴罪之身，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说完继续钻进营帐。 “你没话说，我倒是有几句话说！” 你还有话说？林武帆嘴角勾动，等了半天迟迟没听到下文，转过头，发现牛午归似笑非笑看着他，然后拍着身边的石板：“来，坐下！” 二人对视片刻，林武帆还是转身坐下。 “嘿嘿，着这就对了嘛！” “牛先生，你想说什么？” 牛午归没有回答他，而是抬起头，看向远处渐渐升起的晨光，目光深邃，片刻后才道：“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很信任你？” 林武帆自然知道“他们”是谁，不过并未接话，完全信任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就因为信任会害死了他们。 “昨日在校场上你还感受不到吗？特别是你新招来的四大匪首，他们一向眼高于顶，出身绿林，谁都不服，但是昨日你拼命一战，挡在他们身前那一刻，他们便已经臣服于你。” “今日命令下来，他们四人反对的声音最大，若你不去争取，岂不是辜负了他们。” “除了四大匪首，就说林象，你放心他离开身边？” “胡子安、罗磊看中你有情有义，愿意为兄弟付出，他们甘愿跟随你，即便你被撤去队长职务，他们也从未离开。” “就连驼鹿、和尚看似荒唐的几人，也都一样。” “凭他们的本事，想要当一个什队长不是手到擒来？就算要争一争那百夫长的职位也都有可能。” “你说他们去找左副统领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这些日子你消极太多，他们又不愿打扰你，只是在默默等你，你可不要让他们失望。” 林武帆心头升起一股暖意，这段时间倒不是消极，而是一心修炼，忽略了他们，当下站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牛午归看着他的背影，捻着胡须，露出笑意。 林武帆来到卢鸿朗帐外，被卫兵拦下，于是大声道：“林武帆求见卢统领！” 卫兵正要赶走他，营帐里传出卢鸿朗的声音：“进来！” 林武帆掀开门帘，营帐内空荡荡的，只有卢鸿朗坐在案桌后看书。 “属下参见统领！” 卢鸿朗放下手中书，淡淡道：“找我何事？” 林武帆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还请卢统领不要拆散我手下一众新兵，我愿意戴罪立功。” “你罪责还没定下，昨日又大闹营地，现在还敢来和我谈条件？” 林武帆抬起头，直视卢鸿朗冰冷目光：“想必卢统领已经知道事情前因后果，是否定责，全在统领一念之间，世子殿下都可以无罪，只要统领一声令下，我一样可以无罪。” “但是，我能解决统领当下忧患。” 林武帆在赌，赌卢鸿朗不会杀他，他只不过是缺一个理由而已。 一个武功厉害的手下不难找，但一个智武双全的人才，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更何况过去的几次表现都足够亮眼。 卢鸿朗似乎来了兴趣，坐直身子：“你知道我当下所忧虑何事？” 第66章 营帐争夺 林武帆道：“统领忧虑有二，其一，大军要提前开往前线，其二，匪患严重，流民聚集，反贼四起，已经形成不可忽略的力量。” 卢鸿朗闻言，眉头拧在一起，微微眯起的眼睛露出杀意：“匪患严重，流民聚集，你都参与过，知道也无关紧要，但大军要提前开往前线，这等军机秘要你如何知道？” 迎着卢鸿朗目光，林武帆丝毫不惧：“这有何难，第一，府衙大量采买粮草送往北面，第二，新兵才训练两个月，统领却急着分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选出百夫长，这不就是为了北上做准备？” “即便如此，你就能断定大军会提前开往前线？” 林武帆淡淡道：“现在已经入秋，只怕北方已经落霜，再过得一两个月，便会有大雪封路，不利于北胡铁骑作战，况且北胡向来粮草缺乏，更不利于长久作战，所以我断定战事必定发生在两个月以内。” 说到这，卢鸿朗的神色已经渐渐缓和下来。 但林武帆给他的惊讶不止于此，继续道：“从黔阳城到龙门关行军要三十日左右，所以在一个月内，统领必定会派兵北上，而那个时候，后方聚集的十万流民将成为统领最大担忧。” “但这一个多月来，蛮兵与流民作战并不顺利，不仅损兵折将，还耽搁北上，所以您最大的担忧便是那十万流民。” “统领，不知我指出的忧虑可对？” 四目相对片刻，卢鸿朗缓缓站起身：“你有办法？” “有，我不要一兵一卒，可保证腊月之前，流民不会攻入黔阳城，只要两个月后大雪封山，北胡铁骑不得不退出龙门关，要到次年三四月才能化雪，中途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与流民周旋，是重新招募新兵或是引兵回援皆可。” “你如何能保证那十万流民在腊月之前，不犯黔阳城？” “与流民谈判！” “谈判？” 卢鸿朗有些不明白：“要如何谈判，他们才能相信你？” “北胡人茹毛饮血，喜食人肉，若龙门关被破，北胡铁骑南下，流民们手无寸铁能挡得住吗？到那时，川都城、黔阳城、湘阳城都将成为人间炼狱，别说他们十万流民，所有人都将成为北胡人粮食玩物。” “只要劝说流民，在北胡铁骑撤出龙门关前，不犯黔阳城，他们必定会同意，就算他们要犯境，府衙还有一万府衙兵，只要坚守一个月足矣。” “再说，区区流民内患，相比起北胡的虎狼之师，不足为惧。” 卢鸿朗听完，在案桌后来回走动，林武帆也不打扰，营帐里陷入了安静，只有卢鸿朗的脚步声轻轻响起。 利弊关系已经说完，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卢鸿朗抬起头道：“我同意你的要求，你的人我不动，但你必须办成此事，否则一切免谈。” “统领放心，完不成，我提头来见！” 卢鸿朗将队长令牌交给他，不过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块，随后命他回营准备，等待卢鸿朗命令出发。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拿着什队长令牌回营帐，发现营前围了不少人，有一队蛮兵和一队新兵，似乎要硬闯营帐。 而以山魈和驼鹿等人站成一排，手拿各式兵器，挡在营帐门口。 牛午归则好整以暇地坐在营前石板上，对眼前众人视而不见。 新兵中走出一个身穿软甲，满脸短须的壮硕男子，身子精壮，看其模样，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只见他指众人道：“统领有令，所有新兵重新分队，你们的营帐也要分给第我们一什队，快快收拾东西滚出来。” 重新分队之后，林武帆记得第一什队队长名字叫做应宣，约莫二十出头，比一般人都高，在新兵大选中排名第一，但是在人群中却没见到他。 驼鹿叉着腰大声道：“少来唬老子，这营帐是卢统领分给我们第一什队的，老子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让给你。” 短须男大笑道：“你们队长都被撤了，还敢自称第一队，哈哈哈” 在他身后的一众新兵也跟着哈哈大笑。 短须男继续道：“就连你们也会被分入其他什队，原来的第一什队已经没了，这营帐现在不属于你们，赵当副统领已经分给了我们新第一队。” 听到这话，众人都露出愤慨之色，驼鹿怒道：“放你的狗屁，卢统领命令没下来，谁也别想霸占老子的营帐。” 短须男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么说，你们是不愿意让出营帐？” 驼鹿道仰着头，鼻孔朝天：“不让！”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动手了！” 短须男一挥手，身后一众新兵个个手持长枪，一声怒吼，整齐向前跨出一步，摆出阵势，杀气腾腾。 相比起山魈、驼鹿等人，气势上已经胜了。 但众人丝毫不惧，驼鹿道：“想要打架也行，也让老子看看，你们这些新兵到底有没有资格当第一什队，要是老子赢了，你们乖乖滚蛋。” “好 ！” 那短须男想也没想，立即答应下来：“我也想看看当初的第一什队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那要是你输了，又怎么说？” 驼鹿头一抬：“老子不可能输给你这个满面胡。” 但见众人都看着他不说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道：“我输了，那就重新比过，除非你能打败这里所有人。” “既然耍无赖，那就一起上！” “上就上，还怕你不成！” 驼鹿走上前，将牛午归拎到身后：“老头子让让，刀枪无眼，别碍事！” 眼看两队人就要打起来，这时，两人朝营帐走来，一个身穿铠甲，面色威严，另一个年纪轻轻就比一般人高。 正是副统领赵当和新什队队长应宣。 “住手！军营里打架，你们是想要挨军棍不成？” 应宣一声喝斥，所有新兵立即收枪站立，可见军纪严明。 相反的，这边一众人稀稀拉拉，站姿各式各样。 驼鹿竖朝着短须男起小指，得意道：“满面胡满面胡” 满面胡憋得面色通红，却又不敢动弹，只剩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怒火。 应宣来到营帐前，先是抱了一个拳：“各位，在下是第一什队队长应宣，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各位搬离此地，住地自有赵统领安排。” 随即请出赵当：“这位便是赵统领，若谁有异议，可向统领请教。” 第67章 为谁拼命 赵统领却没应宣那么好说话。 脸色一沉：“你们收拾各自的物品，把营帐腾出来，随我去其他什队，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个什队将被取消。”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有统领亲自下令，这事已经无法挽回。 就连牛午归都皱起眉头。 林武帆知道不能在等下去，从一旁的营帐后走出来：“谁说这个什队将被取消？” 他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目光，山魈、驼鹿等人由愁转喜，纷纷喊道：“队长！” 临武帆对他们微微一笑，然后径直走向赵当，取出什队令牌拿在手上：“赵副统领，卢统领有令，什队不用解散，暂由我带领。” 赵当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什队令，最终脸色变了变，并未说什么。 林武帆又来到应宣身前，抱了一个拳：“应队长，实在不好意思，请恕在下不能将这两个营让给你，我身后这些兄弟还要住！” “二位，请回！” 赵当哼了一声，带着一众蛮兵离去。 应宣则很有礼节地抱了抱拳：“恭喜林队长，是在下打扰了。” 随后也带着一众新兵离去，即便离开过程也是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营帐前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林武帆叹口气，只怕又得罪了那个赵副统领。 只是应宣这人有些看不透，进退有礼，带兵有方。 “队长，你从哪偷来的什队令牌。” 驼鹿冲上来就想要拿过令牌查看，却被林武帆一个爆栗打了回去：“胡说什么，这是卢统领给的！” 也不怪驼鹿，除了牛午归，其余人都是一脸不信，统领都下令重分什队，副统领都来了，却没想到林武帆还能带来什队令牌。 驼鹿道：“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以后要和各位分开了。” 引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林武帆将所有人都叫回营帐，随后看向山魈：“伤怎么样了？” 山魈摇头：“无甚大碍。” “好，所有人做好准备，随时都会有命令下来！” 一听有任务，所有人兴冲冲去准备，但一直到傍晚，卢鸿朗的命令都没有下来。 林武帆又来到校场边的高坎上，刚刚享受片刻的静，山魈，百里奇，水鬼，喇赫连也出现在校场上，朝他走来。 五人并排站立，凉风习习。 几人站了半天，欲言又止模样，林武帆扫了几人一眼：“你们有事？” 山魈忽然道：“队长，我们是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几人小命都没了。” 剩下三人同时抱拳附和：“是，我们都是前来感谢队长相救。” 他们出身绿林，匪气重，但义气也重。 林武帆背负着双手，认真看着几人，一个个粗糙男子神情不一，眼神躲闪，显然绝不是单单为了感谢。 看几人不说话，林武帆也不再理会，转头看向前方。 他们都是一方匪头，难以启齿的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四人手指你戳我，我戳你，相互催促，林武帆全当看不见。 片刻后，最终还是喇赫连忍不住：“队长，我们想和你说一件事。” 林武帆扭过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看的喇赫连实在不好意思，才点头道：“说！” 四人脸上同时挂起笑脸，喇赫连道：“这次外出营地，我们四个人都都想回山里看看！” 果然没憋什么好事，蛮军军规严格，非任务期间不准离营，任务期间不准离队，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林武帆来说，可大可小。 这次任务是去谈判，又不是打架，用不了那么多人，放他们回去自然是没问题。 四个凶名赫赫的山匪头子，却紧张地盯着林武帆脸色变化， 林武帆想了想，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你们会不会打算趁着这次外出机会，想要当逃兵？” 四人脸上同时变色，山魈立即走上前：“队长，虽然我们是山匪出身，但我山魈一口唾沫一颗钉，绝不会做那逃兵。” 他身子本就高大，面色凶悍，一句话说得底气十足。 林武帆意在试探敲打而已，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在意，没想到几人反应这么大。 有做逃兵的想法很正常，很多人是想逃逃不了，即便逃了也害怕处罚，抓到就是杀头，家人也会受到连坐。 但他们都是悍匪，本身犯的就是死罪，要是真想逃，大不了逃到山里继续当匪，压根就不用来特意向他说明。 喇赫连性子最是暴躁，听到林武帆这话，也忍不住站出来道：“林队长，你这话是把我们都看扁了！” 林武帆被两人说得倒不好意思，眼看百里奇和水鬼似乎也有话说，赶紧打断 二人：“行，我同意了，但是要听令行事！” 四人这才满意点头。 片刻后，林武帆再次问道：“你们真没想过当逃兵？” 四人神色不一，似乎不知林武帆揪着这个问题又问是什么意思。 林武帆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真要害你们，就不会拿我当命给你们担保，闲来无事，聊聊天而已。” 山魈说道：“队长，刚开始进入营地，我们确实都在想方设法离开，但现在我们都已经想好了，在外面落草为寇，过得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剿灭，还如不跟着你，攒下功劳，安安份份在黔阳城里安家落户。” 水鬼附和道：“队长有勇有谋，施一计便大败我们四人，拿回粮草辎重，救出朱高驰，竟然还能让府尹孟建都吃了一个哑巴亏，昨日还以命相救，跟着你打仗，我们心里踏实。” 这话怎么听着像拍马屁。 他们做了山匪，都是迫于无奈，谁愿意过着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 要是自己体内的剑源早点出现，在雪痕村被抓壮丁时，他就会杀了都尉使、护卫和所有兵卒，村民就不用入伍，他就带着番大娘和村民守住雪痕村，抵御蛮兵报复，那时候也会被扣上一个帽子，不是山匪，也是反贼。 莫名间想到番大娘，一时间涌起一股愤愤不平之感。 不自觉说道：“如今天下混乱，你们以为在黔阳城安家就能放心了？” 四人面面相觑，发现林武帆神情有些不一样，在城里安家落户难道不比那些乡野山村好多了？ 不怕凶兽，不怕匪患，外敌来袭还有府衙兵和蛮兵守城。 水鬼试探性问道：“在城里安家还不安心？” “如何安心？” 林武帆眯起眼睛：“你们不当匪，还有其他人当匪，城外聚集十万流民，他们每天都饿着肚子，他们能让你安心？” “难道你们忘了昨日的事？” 林武帆把目光看向山魈：“黔亲王世子看上你的银枪，想抢就抢，实力不够，他杀你就像杀一条狗，若不是众人齐心，你我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林武帆自然知道，要不是牛午归出现，那青衣男子不会停手，他对牛午归的身份就更加好奇。 “如果你们以后在城里安家，有儿有女，世子又看上你家女儿呢，你们怎么办？若是世子要杀你们的儿子，你们该怎么办？” 四人面面相觑，做山匪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杀头，想要在城内安稳的生活，外有匪患和流民虎视眈眈，内有官绅富豪蛮不讲理，还有蛮兵和府衙兵，抢人抢钱。 那到底要怎么做？ 山魈哼了一声：“那就拼命杀敌，建功立业，以后有权有势了，看谁还敢欺负咱家？” 林武帆冷笑道：“你要杀多少人，立多少功才能超过黔亲王，就算你超过了他，上面还有湘阳王，川亲王，还有尚书，宰相，还有一众文官，就凭你们这点脑子，能比得过他们？” “就算你们能比得过，上面还有一个蛮王，所谓伴君如伴虎，若是惹得蛮王一个不开心，杀了你又能如何？” “你们去和北胡铁骑拼命，和城外流民拼杀，但是这些王公豪门什么事都不用做，肆意抢夺你们的金银宝物，你们愿意为这些王公豪门去拼命？” 喇赫连怒道：“当然不愿，我宁愿死，也不愿为他们拼命！” 其余三人同时点头。 山魈一顿手里的银枪，顿时将地上的青石砸出一个深坑，愤愤道：“干脆我们联手，杀府尹，灭蛮兵，将黔阳城里那些官绅富豪全杀戮殆尽。” 他这一声低吼，立即获得另外三人同意。 林武帆立即给四人泼了一盆冷水：“如今蛮兵有三万多，府衙兵有一万多，你们用什么杀？更何况蛮军高手众多，不说统领卢鸿朗，就是那左右副统领，你们是其对手？昨日那青衣男子你们能打得过？这还不算府衙里，黔亲王府里的高人。” 为蛮兵拼命，全是王公豪门享受成果，不拼命，也改变不了当下的现状。 半晌后，百里奇才问道：“队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要拼命，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拼命，但不是为了王公豪门，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记忆里的经验告诉他，想要获得成功，一定要站在大多数人的利益者的角度，眼下就有流民，百姓，商户这些大众阶级，要把有限的黄金白银，粮食米面重新分配给他们。 四人都在低声自语：“为了我们自己拼命” 这句话一说出来，几人眼中慢慢亮起光芒。 林武帆也没打断，让他们自己慢慢想，或许他们想不那么透彻，但是一定能明白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 自己出的每一分力都是在为自己拼命，以后再也不用落草为寇，东躲西藏。 片刻后，四人神情激动：“队长，你说要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林武帆平息下情绪，说道：“你们先做好准备，出营之后，将原来众兄弟全部聚集到宣陇山，听我命令行事，同时不要再给府衙上贡。” 喇赫连道：“嘿嘿，真好，每个月给府衙两千两白银，我早就不想给了，队长，到了宣陇山之后又做什么？” “抢劫！” 嗯？？？ 四人一愣，这刚去掉山匪的帽子，又让他们抢劫？ 林武帆笑道：“当然不是现在抢，时机还没到，我料定蛮军一定会在一个月内开往龙门关，到时候专抢豪门商贾。” 办大事可是要很多钱的。 四人点头答应。 瑟瑟秋风又起，脸上忽然传来凉意，林武帆抬头，才发现这空中又飘起蒙蒙细雨。 第68章 口舌交锋 林武帆为了不错过卢鸿朗的命令，昨夜并没有去树林里练习剑典秘录。 直到第二日晌午命令才到，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六人，一个是高桓，剩下五人都是新兵模样，一个都不认识。 “高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高桓并没有因为抓捕林武帆而发生态度转变，依旧神色平淡。 “这是统领的意思，这次执行任务，统领命我同去，另外统领见你什队人数不全，给你分了这五名新兵。”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训练有素，不差！” 林武帆神色微动，仔细打量这五人，确实个个身子健壮，孔武有力，不似普通农夫瘦骨嶙峋，风吹就倒的样子。 五人同时抱拳，微微低头行礼：“队长！” 林武帆点了点头，扶起几人：“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客气。” 五顿顿时露出喜色，不再是开始那样严肃。 “林队长，真的是你啊。” “队长，你在新兵里可出名了，大家都想能和您一个什队。” “就是，外面传言林队长收人严格，没想到今日还能和林队长一队。” 听着几人言语，林武帆略有尴尬道：“我有那么出名？” 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左右的新兵道：“何止出名啊，那可是响当当的。” 只见他摆出一个跨马姿势继续道：“一招打败当时的新兵第一人欧阳石，一计拿回粮草辎重，还力擒四匪” 他还没说话，林武帆轻轻咳嗽打断他，他却不知身后有四双眼睛冷冰冰盯着他，直到林武帆提醒，才转头发现，立即捂嘴躲在一旁去了。 这五人各自报了名字，其中四人很快就能融入什队，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名叫晁进，看长相就是那种穷苦人家的长大的孩子，少言少语，性格很是内向。 直到各自介绍完之后，林武帆才转向高桓：“卢统领有心了，不过这一趟要得辛苦高将军。” 高桓微微一笑：“都是为统领办事，林队长不必客气。” 几人寒暄几句，便骑上马，直奔莲花山下。 途中，趁着空隙，驼鹿追上林武帆，低声道：“队长，统领为何派他的亲兵一起出任务，莫非是信不过我们？” 林武帆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少说话！” 驼鹿只好闭嘴，但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又问道：“他专门安排了五个新兵，是不是专门来监视我们的？” 这次林武帆没回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驼鹿识趣地捂住嘴巴。 至于这五人是为了增加什队人数，还是监视，林武帆都不在意，只要能听令行事就行。 高桓带路，穿过黔阳城，林武帆便找了一个打探消息的借口，让四大匪首离队，为了迷惑高桓，还同时让胡子安一同离队。 出了东门后，沿着官道向东，两个时辰后，便看见前方官道已经设了关卡，有蛮兵把守，禁止通行。 林武帆记得前方还有十几里路就到了半山亭，此路被封，整个黔阳城便与外界断了商贸往来。 前方没多远就有一条上莲花峰的山道，当初就是沿着山道一路向上，最终莫名其妙进了莲花峰，也不知那条路还在不在。 正想着，守卫蛮兵已经检查完，加上有卢统领命令，很快放开了道路，高桓问道：“林队长，前方就是我军营地，你看要不要去商量商量？” 此次任务毕竟是以林武帆为主，高桓虽是卢鸿朗亲兵，也需要问一问他的意见。 而想要和对方谈判，就需要先派信使传信，双方约定停战，再谈商定内容，否则贸然闯入战区被当作探子，那才麻烦，所以去沟通商量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林武帆点了点头：“高将军有心了，请！” “请！” 两人又同时拍马向前。 前方是一处山谷，谷内满满当当全是帐篷，要容纳数万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从五里外就开始有暗哨盘查几人，看来部署做得很是不错。 “请问高将军，此次领兵的人是哪位？” “因为这次十万反贼是我常武营地率先发现，剿灭反贼之事也是由卢统领发起，所以便由右副统领樊北，统领全军。” 说着看了看林武帆，面露微笑：“府衙派出的将领，林队长是见过的，或许你会感兴趣。” 林武帆想了想：“是向洪飞？” 看到高桓点头，林武帆也就确定了，当初在卢鸿朗营帐里，就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林武帆罪行，却被怼得落荒而逃。 马队走得不快，徐徐向前。 前方山头还有滚滚浓烟冒起，那是莲花峰的方向，上半部分枝繁叶茂，半山腰以下却是光秃秃，黑黢黢一片，那是被火烧的。 这一场大火烧了十几里，一直向前，绵延看不到尽头。 没多久，众人便进入营地。 只见士兵来回巡逻，有的在躺着晒太阳，还有士兵在擦拭刀枪上的血迹。 看来有些日子没开战了，外部严密，内里松懈。 正走着，忽然一股草药味涌进鼻孔，林武帆四处打量，才发现营帐里有不少伤兵。 没想到这十万流民配合阵法如此厉害，这些可都是训练有素的蛮兵。 在高桓的领路下，一众人来到中军帐前，得卫兵通报后这才入内，而牛午归等人则被拦在帐外。 林武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随高桓进入营帐后才发现内里只有十几人，围着一张桌子，似乎在讨论什么。 听到门口动静，众人转过头。 高桓朝着主位上，大嘴厚唇的将领抱拳道：“高桓见过樊统领。” 樊北肥胖，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高将军，来来来，坐下说话。” 他将其他人全部赶出营帐，然后领着高桓坐下。 林武帆从没见过右统领樊北，没想到长得跟笑面佛一样，就是鬓角到下巴的胡须坏了相。 “高将军，是不是卢统领有什么交待？” 高桓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卢统领的命令都在信中有说明，林武帆队长才是此番谈判的主角。” 樊北这时才注意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林武帆，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林武帆，你兄弟二人的事迹我听过，真是年少有为。” 林武帆抱拳：“林武帆见过樊统领！” “好说好说！” 樊北很客气地招呼林武帆坐下，看起来很是和蔼，但林武帆不敢小觑任何人，能做到副统领的位置，必定有过人之处。 樊北打开密信，眉头渐渐皱起，慢慢地又舒展开，似乎卢统领的命令让他有些疑惑，直到把信中内容看完，又小心折起来。 “既然卢统领有令，我自当遵从，待我唤来其他几个将军，再与二位商定，如何？” 林武帆抱拳：“一切听从樊统领安排。” 樊北率领一万士卒守在南面山脚下，也是上莲花山的主要通道，另外有五千士兵在东面，由铁血和奔狼两个营地将军统领，向洪飞也率领五千府衙兵在北面。 三军以东、南、西三面围困莲花山，相距十多里地。 他作为三军统帅，这等大事自然要通知其他两处营地，叫来传令兵，分别去请两地将领。 眼下人未到齐，三人相互寒暄几句，樊北说道：“信上说，林队长欲用三寸之舌迫使反贼放下刀兵，不与蛮兵做对，不知林队长有什么好办法？” “算不得什么好办法，只是告知北他们胡人残忍，分析当下利害关系，劝其暂时放下恩怨。” 樊北眼中闪过讥讽，随即恢复正常：“流民痛恨蛮兵，恨不得食肉寝皮，林队长几句话便想要让他们放下刀兵，怕不是痴人说梦？”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不如早些回去，请卢统领收回命令。” 第69章 同病相怜 林武帆笑了笑，似乎没听出樊北话中讥讽：“多谢樊统领提醒，若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止干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门帘忽然被掀开，阳光透过缝隙照进营帐，一个身穿道袍的高瘦个子走进来，正是怀虚道长。 “你小子若真有这本事，派你到这来倒是屈才了，蛮王应该派你去龙门关，就用一张嘴退去三十万北胡铁骑，不费一兵一卒，还何必大张旗鼓招兵买马。” 樊北闻言先笑了起来，怀虚的话似乎很对他胃口，只有高桓依旧神色自若。 怀虚出现，林武帆心头冒出一怒火，番大娘的死，他脱不了关系，但是相对于他的恨意，林武帆更痛恨蛮王的统治，更痛恨这个时代。 当下强忍怒火，接着怀虚的话道：“若真有那一天，我倒是可以去试一试，只怕怀虚道长没有胆量随我同行。” 人人都知道北胡凶残，去谈判的十有八九回不来，据说都被分尸煮食了，所以这就导致了现在两方人马见面就杀，没有谈判余地。 怀虚心高气傲，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就连卢鸿朗都不会这样说他。 当下道：“只要你小子有胆去，我便敢同行，另外提醒你一句，北胡人就喜欢吃肉嫩的孩子，你这样的正合适！” “怀虚道长肉又干又柴，还臭，说不定北胡人喜好这一口也说不定，怀虚道长可要好生修习道法，千万保了小命。” “哼！徒逞口舌之快而已。” “我说的是实话！” “你” 怀虚唇上两缕鼠虚气得直发抖，林武帆迎着他的目光，半步不让。 剑典秘录如今已经练到了第三诀，控物，哪怕现在打上一场，自信也不会吃亏。 只有自身强大，说话才有底气，上次他一人拖住三人，直到今日怀虚更是不敢轻易动手。 樊北看着两人爆发出的浓浓火药味，赶忙上前道：“怀虚道长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用性命为此事做担保，若是败了，卢统领自会处罚他，何必生气？” 说着拉过怀虚，在左手位置坐下。 林武帆皱了皱眉，只怕此行不会那么顺利，若是自己真的劝退那十万流民，那他们的地位可不保。 包括怀虚、樊北在内，他们不相信能成功，也不希望成功。 再待下去也没意义，林武帆朝樊北抱拳道：“这边劳烦樊统领安排，我先告辞了！” “去去，我这边安排好了通知你。” 樊北的话很是随意。 林武帆转身就走出了营房，驼鹿等人立即就围了上来：“队长” “走，回去再说！” 林武帆打断几人，率先离去。 就在林武帆离开营帐，高桓又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樊统领，这是卢统领让我交给你的，并且嘱咐我转交给您四个字：便宜行事！” 樊北打开蜂蜡，取出信纸，看完后，脸上露出笑意：“卢统领真是好计谋！”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小怎么住得下？” “臭死了，不远处就是粪坑！” 驼鹿等人看着眼前的营帐，极度不满。 远离众人营帐，在一处靠近山体隐蔽位置，地上只铺了一层草，又小又破，不远处还有一个粪坑，时不时有一股臭味飘来。 驼鹿捏着鼻子道：“樊北是不是故意的，给我们安排这么个帐篷。” 林武帆也是皱眉：“将就两天，这是出来打仗，又不是出来享受。” 众人无奈，只得挤一挤。 很明显是樊北故意的，怎么说他也是此行的关键人物，却享受这样的待遇。 牛午归唉声叹气：“你们个个身强力壮，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 说着自顾自整理草席。 只有卢鸿朗派给他的五个新兵一点不抱怨，埋头整理自己的位置。 “喂，小子懂不懂规矩？这是我的位置。” 驼鹿的声音响起，林武帆扭头看去，原来是晁进铺好了草席，整理好了东西，正要躺下去试试，马上被驼鹿叫停。 晁进很是不解地看了驼鹿一眼。 “看什么看，去去去，一边去，这是队长的位置。” 晁进也不说话，默默收起自己的东西挪到另外一侧。 “小子，那是竹竿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那！” 驼鹿指着门口，距离粪坑最近的角落：“傻子，那才是你的位置！” 晁进依旧沉默，双目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伸手拿起自己的东西。 但有一只手忽然压住他：“这个位置是你的，你就睡这里。” 晁进顺着手抬起目光，发现竟然是林武帆：“队长” 他还没说完话，林武帆打断他道：“如果驼鹿再欺负你，你可以揍他，我不会处罚你，但前提是你要能打得过他。” 林武帆拍了拍晁进的手背，然后站起身，看向驼鹿：“但是你要打架，再欺负人，我要揍你。” 他的话吸引了小队里所有人的目光，罗磊跳起来第一个赞成。 驼鹿愤愤瞪了他一眼，还想说两句，但见林武帆盯着他，只好嘿嘿一笑，埋头整理东西，却时不时往这边看过来。 林武帆这才收回目光，拿起蛮刀，转身出了营帐。 其他人同样转过头去整理自己的草席，只有晁进直直望着林武帆的背影，双目中有光芒闪过。 忽然有一只手接过草席：“晁进，我来帮你！” 他急忙擦了擦眼睛，发现是队里最胖的罗磊。 罗磊经常受到驼鹿欺负，他向晁进吐槽，每次驼鹿欺负他，队长都会给他撑腰。 他是一个自来熟，几句话便拉近了两人距离，晁进也慢慢和他交流起来。 把位置整理好，晁进才低声问道：“队长把位置给我了，他睡哪里？” 罗磊神秘一笑：“你放心就好了，队长他有自己的办法。” 晁进有些怀疑的点了点头，看向营帐外负手直立的林武帆：“队长年纪比我还小，怎么怎么看起来反而像”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顿了顿。 罗磊接过他的话道：“是不是像统领一样？很神秘？” 晁进点头：“他才十几岁，但看起来像几十岁的人。” “嘿嘿，你来什队的时间不长，要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他与别人不一样。” 晁进的目光一直挂在林武帆身上，似乎想要看透这个小小少年，似乎看他与别人哪里不一样。 林武帆出了营帐后，便现在不远处，一直遥望着前方被烧得黢黑山体，也不知那十万流民还能剩下多少。 “队长，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朱楠方走上前，站在林武帆左手边：“那些新兵看向我们的眼神都很奇怪！” 林武帆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只是想不明白原因在哪：“你有什么发现？” “还没有，要不要我去找个人问问？” “不用了，你去告诉大家，今晚小心点。” “是！” “对了，我象哥怎么样？” “还是一样，一直拿着铜棍不放手，草席我已经给他铺好了！” “嗯，你去！” 朱楠方这才转身回营帐。 第70章 山顶有人 秋，夜深露重。 今夜星空很干净，月盘高挂。 林武帆站在小山岗上，望着下方山谷，营帐掩盖在夜色里，看不真切，时不时有一队火把围绕山谷走动。 那是巡逻队在巡逻。 忽然，山谷后的树林里，传来沙沙声，偶尔还有树枝被踩断的噼啪声。 林武帆似乎知道会有人来，转过头，只见月色下，树林里走出一个少年身影，正是朱楠方。 朱楠方来到林武帆身前，摇了摇头：“营地里没有任何异常，周边我也查探过，没什么发现。” 林武帆嗯了一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辛苦了，歇息一下。” 两人坐下后，朱楠方似乎想了片刻，才开口道：“队长，从营地里出来到现在，你一直都没告诉兄弟们任务是什么。” 林武帆看着山谷下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朱楠方沉默了一会，才点头道：“营地里都都传开了，说你要前往流民营地，劝说他们放下兵器，整个营地的人都在笑话我们，说我们用用嘴打仗。” 他说完，脸上有怒色闪过。 林武帆露出苦笑，没想到樊北看似笑脸和蔼，却是杀人诛心，如果此次任务失败，不仅脑袋不保，还会被他们一直嘲笑，到时候连跟着他的这些人都抬不起头。 “那你怎么看？” “我相信你，不管成与不成，我只按照你的安排做事，只是只是看到他们那副嘴脸就生气。” 林武帆转头，与朱楠方对视，笑道：“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还要生气？再说了，你都经历过生死，还在意别人的笑话？” 朱楠方一愣，随即冰冷的脸上这才咧了咧嘴角。 “谈判的时候，我要与你同去。” “你去做什么？ ” 朱楠方抖了抖手里的长枪：“打架！” 林武帆有些无奈：“我是去谈判，又不是去打仗，再说了，我们深入人家地盘，就凭你我，能打几个？” “那就把什队里的所有人带上，万一谈不成，还能杀出来。” “这次去，我一个人都不会带，只有高桓和我。” 朱楠方看林武帆态度坚定，也沉默了下来，随后又忽然道：“你让山魈、百里奇、喇赫连、水鬼、胡子安离队，只怕打探消息是假，另有安排才是真？” 这事只有他只告诉过四大匪首知道，就连一同离队的胡子安都不知道，朱楠方是怎么知道的。 朱楠方继续道：“他们一副匪相，能打探什么消息，就算要打探消息也应该派罗磊去才是应该的。” 林武帆没想到他这么心细，他能看得出，说不定高桓也能看得出来。 于是微微点头：“我让他们把原手下所有兄弟全聚集到宣陇山来。” 朱楠方一听，也是微微震惊，这要加起来，可就有五六百人，就算其中有家眷女子，但都是绿林中人，武力也不差。 这五六百人比起蛮兵只强不弱，这么大一股力量 “队长，你这是要” 林武帆点头：“属于我们的机会要来了。” 朱楠方紧了紧手里的长枪，眼中闪过一抹凶厉：“什么时候？” “快了，最迟不会超过两个月。” “好，我要一马当先，杀入府衙！” 林武帆扭头，四目相对，顿了顿才说道：“此事风险极大，你不怕？” 他嘴角勾了勾：“你说过，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有什么可怕。” 二人相视一笑。 林武帆收回目光，望向皎洁的月盘：“只怕不会如你所愿！” 朱楠方很是不解：“为何？” “这才刚刚开始，而那个时候，你我都还在龙门关呢！” 话音刚落，林武帆眉头忽然皱起：“嘘！” 他打断要说话的朱楠方，侧耳细听。 林中忽然传来密密麻的沙沙声。 “树林里有动静，去看看。” 说完，率先钻入林中，朱楠方听了听，却是什么都没听到，但仍跟在林武帆身后。 片刻后，他同样听到了树林里密密麻麻的沙沙声，不由得微微震惊，同时也更加佩服林武帆。 “是异兽！” 林武帆细听片刻后，声音来至上方，根据他在天柱山这么多年的捕兽经验，能判断出这异兽不在少数。 低声道：“你速回营地提醒兄弟们做好准备，我去林中看看！” 说完，也不等朱楠方回复，身子掠起，朝着山上奔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显，随后便看见有两点幽光出现。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绿豆大小的幽光越来越多，正快速朝着山下奔来。 借着树叶间透下的微弱月光，林武帆终于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那一双双亮起的幽光，正是一只只巨大山鼠的眼睛，足足有小猪仔一样大，跑的飞快。 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多山鼠，似乎是有意识的直冲山下营帐。 眼看山鼠来到 跟前，林武帆抓住身旁的树干，一跃而起，跳到一棵粗大的树枝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山鼠从脚下穿过。 吱吱的叫声混合着沙沙声，听着让人厌烦。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山鼠大军才跑完，林武帆这才想起，他们的营帐靠近山体，远离大营，必将最先遭受山鼠攻击。 只要营中人受到攻击，便能发出动静，惊动其他人或者巡逻队。 林武帆这才知道，为什么蛮兵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原来他们是知道会有野兽袭营，从营帐破损程度来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樊北！” 林武帆咬牙，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往山下营帐的方向看了一眼，有朱楠方去提醒，什队众人应该能避开山鼠袭营。 正在这时，上方忽然有低沉的乐声传来，声音很小，起起伏伏。 林武帆听了片刻，这声音连续不断，但又不像任何乐曲。 林武帆听了片刻，山谷下方传来惊恐的声音，四处亮起火把，一片混乱。 别小看这些大山鼠，如果蛮兵有一半被它咬伤，战力将大打折扣，若是趁着现在混乱时刻有大批流民杀出，蛮兵也将会损失惨重。 难怪已经僵持一个多月，训练有素的蛮兵也攻不下莲花村，除了山下有大阵之外，竟然还有能驭兽的能人。 林武帆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茂密的枝叶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巨鼠都是从山顶冲下来的，那么驭兽的人必定也在山顶。 想要谈判成功，必定要让双方先停手，否则这样打下去，永远没有谈判的机会，更别想在半个月内谈判成功。 于是脚下用力，身子再次掠起，朝着山顶奔去。 片刻后到达山顶，没有了山体遮挡，透过树干，能看见星光。 林武帆停下身子，靠在一棵古树身后，仔细打量四周，隐约间能看到左右两边都是参天大树，林中光秃秃的，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轻轻抬起脚，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慢慢向前跨出。 当脚落下，脚踩到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忽然，左前方的大树后亮起一绿一白两道光芒，快速朝林武帆袭来，在两道光芒之后，还有一声野兽的吼叫。 借着淡淡光芒，林武帆发现袭来的是三个身影，前方的是两个人，后方的似乎是一头凶兽，还有些眼熟。 第71章 慕容雪瑶 三个身影瞬间已经到眼前。 林武帆挥刀横斩，血红光芒划破黑夜，刀光凌厉，穿过身前树干树，继续朝着那三个身影斩去。 林武帆不是很会用刀，但眼下只有蛮刀才能承受住他体内剑源。 他尝试过多次，普通的长枪铁剑都承受不住，一旦剑源涌入，流经长枪铁剑，必定会崩裂成碎片。 所以只能将就用着，他可不想再和上次一样，吃了兵器的亏，自己受伤不说，还没救到番大娘。 对面两人手中亮起光芒，看不清是什么兵器，但能判断出这两人都已经入境。 只见两人同时向后弯腰，避开刀锋，再次向林武帆杀来，一左一右，配合极好。 借着这一空档的瞬间，手中蛮刀已经飞起，如电光般，朝着右边那人急射而去，蛮刀被当作剑用了。 “入境大成！！”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眼看蛮刀就要穿过右边那人头颅，却在他眉心前一寸处，忽然停住。 血红刀光映在那人脸上。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此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着，似乎想要喊出声，但又怕惊动眼前蛮刀。 一脸惊恐，不敢动弹。 只要蛮刀在往前一寸，就会刺穿他的脑袋。 左边那人的身子也同时停下，不敢动弹。 那凶兽控制不住身子，继续向前滑出一段距离，直到林武帆身前一丈，才停下。 林武帆听牛午归详细说过，入境之后继续修炼，便可到达入境中，入境后，也就是入境大成，大成之后的一个明显特点那便是能控物。 他只顾埋头修炼，从未仔细去研究过这些表面的东西，因为就算是入境大成，也不一定能胜过入境中的人。 山顶上风声呼啸，三人一兽都停下不动，林武帆看向最近的凶兽，圆滚滚的一个，很是眼熟，仔细看去，这不就是在莲花峰上遇到“滚滚”？ “滚滚？” 林武帆轻轻唤了一声，那凶兽以为得到的特赦，急忙跑回去，躲在左边那人身后。 人家的凶兽遇到危险冲上去拼命，这个滚滚似乎比较特殊，竟然跑到主人身后躲起来。 似乎有了主人撑腰，它龇牙咧嘴，还发出低沉的吼声。 林武帆已经猜出，那人应该是雪瑶无疑，至于右边那人拿着一件泛着绿光的兵器，认不出是谁。 “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大家同时停手，如何？” 雪瑶似乎也听出林武帆的声音，略有些惊讶道：“是你？林武帆？” 对方既然已经认出，林武帆收回蛮刀，抬脚走上前：“是我” 话音还没落下，异变陡生，雪瑶手中兵器再次泛起白光，猛地刺来，速度极快。 如此近的距离已经极难抵挡，滚滚似乎能感受到主人心意，同一时间扑了上来。 林武帆又惊又怒，横起蛮刀挡在胸前，只听“叮”一声响，这才发现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被蛮刀挡下。 一击被挡，滚滚凶兽和右手那人，已经同时袭来。 林武帆急忙后退，但胸前还是被滚滚利爪抓破了皮夹，若是再晚片刻，非开膛破肚不可。 昏暗的林中忽然爆起绿光，将周围的一切都映上绿色，同时有呜呜声传出。 亮光是从右侧那人手中发出，一个不规则的圆球形。 如果林武帆没记错，这个东西应该叫埙。 埙音低沉，如泣如诉，传入耳中，林武帆只觉得竟有一种昏昏沉沉之感，仿佛灵魂和肉身被隔开了一样，与和尚手里的九环刀有异曲同工之效，但效果更甚。 也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只见白光暴涨，雪瑶身如闪电，跃至空中，手中匕首亮如银盘，猛地斩下。 原本讲究轻盈灵巧的匕首，竟被她使得大开大合，似天瀑般划破夜空。 两人此刻都是使出全力，一副拼命的打法。 林武帆体内剑源流转，冲至天门窍穴，瞬间清醒过来，他修炼剑典秘录里的第二诀炼魂，可不是白练的，不仅能强大自身魂魄，也专门克制眼下的情况。 手中蛮刀再次泛起血红光芒，迎着那白色天瀑，从下往上挥刀，刀锋如血，两道光芒轰然相撞。 轰～ 炸雷般的声音响起，两道光芒融合在一起然后炸开，将两人同时震退。 林武帆只是晃了晃身子便站稳，而雪瑶却退出老远，捂着胸口不停喘息。 眼看她还要冲上来，林武帆道：“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要是还不停手，我可不会再留情。” “哼！我才不会怕你，你带蛮兵攻打莲花村，害死那么多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又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缓缓直起身子。 林武帆收起回蛮刀：“如果我要杀你们，你俩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讲话，包括它！” 说着伸手指向滚滚。 滚滚似乎感受到林武帆身上的杀意，跑到雪瑶身后，然后龇牙咧嘴。 看它兽仗人势的样子，林武帆紧了紧手里刀蛮刀。 “别以为你不杀我们，我们就会向蛮军投降，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那身穿亮服的少年拉了拉雪瑶的袖子，低声说道：“雪瑶，他放过我们两次，好像真没有恶意” “夸古尤！” 雪瑶叫了一声，打断少年：“他是蛮兵，还是一很厉害的蛮兵，你竟然帮着他说话？” 叫夸古尤的少年挠了挠头，不敢抬头看她。 看着俩人在争吵，林武帆接过话道：“蛮兵不是我带来的，莲花村也不是我传出去的，不信你可以问慕容司月。” 林武帆断定她和慕容司月一定有关系。 果然，一听到慕容司月的名字，雪瑶瞪大眼睛道：“你认识我姐？” “你姐？” 这下轮到林武帆有些摸不到头脑：“她不是男的吗？” “我叫慕容雪瑶，我姐叫慕容司月，是男是女，我还不比你清楚？” 雪瑶似乎想起眼前这个是她的敌人，警惕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来打架的，是想见见你姐，也想见见你师傅，是来劝和的！” “劝和？想都别想。” 她大声道：“蛮军杀了那么多人，连小孩都不放过，好多人被活活烧死，还想劝和？” ”我要杀了山下蛮军，一路杀到黔阳城去，杀卢鸿朗，杀孟建，杀黔亲王” 说着说着，声音竟慢慢变得更哽咽起来。 林武帆一阵头大，要是人人真如她这般半句话也听不进去，这个谈判怕是艰难得很。 第72章 舌战三人 “你这次不杀我，下次再见，我还会杀你！” 她虽然刁蛮任性，但心地善良，林武帆也不想激怒她，转而看向那身穿亮服少年夸古尤。 亮服是西南地区一种少见的服饰，只有当地少数族群才会穿，这些族群都住在山里，各自有着家族传承。 也不知这个叫夸古尤的少年是什么来头。 只怕刚刚下山的巨大鼠群，就是夸古尤弄的。 “你们这样打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蛮军围在在山下，迟早能破去大阵，攻上莲花村，你们认为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蛮兵吗？” “现在山下蛮兵只有两万，要是聚集常武、铁血、奔狼三大营区共三万蛮兵，外加一万府衙兵，你们能抵挡多久？” 夸古尤眼神愤愤，没有说话，慕容雪瑶却听不下去了：“就算他有十万蛮军来，我也不怕他，我有师兄师傅在。” 林武帆冷哼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烧死的流民，被蛮兵杀死的小孩，他们本来不用死，就是因为你的固执和娇蛮，才让他们死得如此凄惨。” “你胡说！” 慕容雪瑶指着林武帆，泣声道：“你胡说，我只是想让他们过得更好，我从没有想过让他们死。” “但他们还是死了！” 林武帆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上去，慕容雪瑶一时间无言以对，指着林武帆的手，微微发抖。 正在这时，昏暗的树林里有脚步声传来：“林武帆，我救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这声音清脆温柔，很熟悉。 慕容雪瑶露出惊喜神色，擦了擦眼泪，转身向后跑去：“姐姐！” 黑暗的树林里，慕容司月缓步走出，头上盘着发髻，别着银簪，映出雪白肌肤，穿的一身亮服，下身是不到膝的亮裙，配着银饰，月光下闪耀着点点银光。 林武帆顿觉眼前一亮，好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了，模样和慕容雪瑶一样。 两人站在一处很难分辨谁是谁，但两人性格却天差地别，一个温柔稳重，一个娇蛮无理。 只要一个动作，或是说一句话，就能判断出来。 只是慕容司月忽然从一个男子变成女子，林武帆一时间觉得有些别扭。 慕容司月拍了拍雪瑶的手，此时不像是姐姐，倒像是一个长辈：“雪瑶，你受伤了？” “对，就是他打的！” 雪瑶怒目，指着林武帆：“姐姐，他是蛮兵，武功很是厉害，官职肯定不低，我们联手，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慕容司月开始还有些紧张，可上下检查一番，发现雪瑶浑身没有一处伤，经脉也是正常，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夸古尤，已经猜到了原因，明显是两人打架打输了，在这告状。 “好了，我知道了，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说着，她走上前来：“林武帆，我们又见面了。” 林武帆呐呐道：“你你是女的？” “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 气势一下子被她拿住，林武帆轻轻咳了一声：“只是没想到能聚集十万流民的慕容司月，竟是女子身，我更加佩服。” 得到夸赞，她的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只是慕容司月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你深夜寻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是兴师问罪？还是来诛杀“逆贼”？” 林武帆露出苦笑，摇了摇头道：“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循着异兽踪迹一路追查自此，算是巧合。” 随后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环顾四周，只见林中昏暗，寂静无声，零星的几处虫鸣，更显幽深。 慕容司月同样往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却见林武帆还在凝神细听，忍不住问道：“你在听什么？” 林武帆收回目光，但还是一脸警惕：“我能追到这里来，蛮军营地里还有更多高手，他们一样能追上来。” 慕容雪瑶忽然道：“他们要是能追来，我早就知道了，只可惜你反应快，不然我早杀了你。” 林武帆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被埋伏，原来他的行踪早就被二人知道了，看来这附近还有他不知道异兽，能传递信息。 既然不会有其他人追来，林武帆放下心，说道：“我来此，是希望你们能把那些异兽都收回来，双方言和。” 莫荣司月还没说话，雪瑶跳出来道：“休想，我们不仅放了山鼠，还有蛊蛇，蜈蚣，咬死你们！” 跟在她身后的滚滚，很配合的作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动作。 “雪瑶！” 慕容司月轻轻叫了一声，雪瑶这才把头缩回去。 林武帆扭头朝山下看去，只见山谷四周已经燃起大火，而且蛮兵已经没有开始那样混乱，配合大火，井然有序，阻挡毒虫蛇蚁应该不成问题，看来双方是多次交手，彼此早就熟悉了。 林武帆再次看向慕容司月：“你们即将大难临头，我是来救你们的。” 慕容司月眉头微皱，似乎不太喜欢林武帆说话的方式：“不知你口中大难临头的“难”有多大，莫非比起眼下蛮军围山，火烧莲花村更大？” “在黔阳城外我救了你，还想着拉你入伙，没想到你竟是来捣乱的？” 她显然不相信林武帆的话，只怕这一刻已经将他划为骗子一类。 林武帆不为所动：“你或许不信，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顿了顿，便问道：“你莲花村有十万之众，对山下训练有素的两万蛮兵，有几成胜算？” 四目相对片刻，慕容司月才道：“我莲花村，还有护山大阵，十万人齐心，蛮兵想要攻上山，几乎没有可能。” 林武帆点头：“你说的没错，但若是调集黔阳城、湘阳城、川都城十大营地共超十万蛮兵，你们能抵挡得住？” 慕容司月沉吟半晌，才缓缓摇头。 林武帆继续道：“三城相距不到两百里，三日之内便可抵达，一方是精兵强将，一方是老弱妇孺，到时你将如何应对？” “别总想着有护山大阵，蛮兵有怀虚道士，破阵是迟早的事，那十里余灰，满山焦黑的木炭便是证明。” 随后指着夸古尤：“也别想着你们当中卧虎藏龙，还有像他一样的能人，连我都斗不过，若是卢鸿朗带着蛮兵精锐前来，你们更是无法抵挡。” 这一次，慕容司月沉默更久，就连慕容雪瑶都罕见的没有顶嘴，她和夸古尤两人紧紧盯着慕容司月，眉宇间也挂着一丝担忧。 过了许久，当慕容司月再次抬起头，目光中已满是坚定：“蛮兵烧杀抢掠，所过之处无不是怨声载道，我誓与之为敌，即便死在这莲花峰上，也不会向蛮兵投降。” “也不会像某人一样，娘亲被蛮军杀死，却还要为蛮军效力，当初我真是被蒙了眼，居然救下你。” 慕容司月的话，也变得凌厉起来，似乎有一根刺，深深刺入心里，那种痛，深入骨髓。 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股怒火，冷冷道：“女人，总是目光短浅！” 慕容司月脸上的怒意更盛，她并未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雪瑶忽然站出来说道：“蛮军围困莲花村一个多月，至今也不见有援兵到来，如果你说三城能聚集十万蛮兵，为何迟迟不出现？明明就是蛮军全部北上，抗击北胡人去了，哪还有什么蛮兵。” 她这话说出来，夸古尤眼睛一亮：“对，雪瑶说得对。” 林武帆毫不客气道：“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蛮兵早已经公告天下，北胡联合先秦南下，龙门关战事吃紧，募兵十万支援，而这十万新兵已经训练两个月，你当儿戏？” 第73章 欺人太甚 听到林武帆的话，慕容司月豁然变色。 林武帆不打算给三人喘息之机，继续道：“如今北方战事将起，十万蛮兵也即将北上，但在北上之前，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慕容司月冰雪聪明，已经想到，蛮兵北上之前，一定会先解决内乱。 也就是解决他们这帮造反的灾民。 慕容雪瑶道：“那正好，让蛮兵首尾不能相顾，既顾不上北胡人，又顾不上我们莲花村，只要我们拖住这十万新兵，蛮王一定会被北胡人揍得元气大伤，也算是能出一口恶气。” 说完还重重哼了一声。 不得不说她很是机灵，总能想到关键点，但林武帆没有说话，慕容司月也也没有说话。 慕容雪瑶和夸古尤相互看了一眼，又拉了拉慕容司月：“姐姐，哪里不对吗？” 慕容司月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缓缓摇头：“蛮王的十万蛮兵如何能抵挡北胡三十万铁骑，还有先秦十几万大军，北胡人嗜血食人，要是龙门关被破，再无人能阻挡，西南三城二十四地，将成为北胡人的屠宰场。” “那可是数百万人” 慕容雪瑶一听，也是瞪大眼睛，俏脸惨白。 蛮军要北上，必定要先剿灭造反的灾民，但要这十万灾民不抵抗，引颈就戮绝无可能。 若是众人拼命抵抗，必定会拖住蛮军，北胡人则可趁机破关南下。 眼下就是一个死局，这仗到底要如何打。 这对于蛮军和灾民都是两难境地。 但慕容司月很快就冷静下来：“你说来救我们，可是已经有了良策？” 林武帆点头：“我有一个法子，可救莲花村十万灾民，可使山下蛮兵退去，可使北胡人破不了龙门关，就看你们愿不愿意。” 林中，三人都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林武帆。 “那便是你们加入蛮军，共同北上，抗击北胡人。” 话音落下，三人尽皆变色，灾民与蛮军势不两立，仇恨滔天，却要他们加入蛮军，这是什么天大笑话，简直荒唐。 林武帆又补充一句：“并非是要你们全部加入蛮军，只要领头几人为质即可，放心，我可用性命保你们不死在蛮军手里。” 慕容雪瑶愤怒大声道：“就算我死，也不会为蛮兵卖命。” 她话音落下，见无人附和，猛拍身旁的夸古尤：“你傻了？说话啊！” 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夸古尤脸色憋的通红，他咬着牙道：“蛮军杀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要我加入蛮军，那是绝无可能。” 慕容司月没有说话，死死盯着林武帆。 林武帆没有催促，只是淡淡道：“去与不去，你们自行斟酌，半月内蛮军必定北上，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目的已经达到，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随即转身：“两日之内，会有信信使来商谈此事，是战是和，等你们消息。” 说着迈开脚步，往山下走去。 就算谈判失败，他也不担心，靠着小队十几人和数百匪众，还是可以有一番作为。 林武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姐姐，为什么不杀了他，反正我们也不会投降蛮军。” 慕容司月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林武帆离去的方向，久久才说道：“此人娘亲被蛮军所杀，却甘愿为蛮军卖命，性情坚韧，隐忍不发，却是比我们强了太多。” “姐姐，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 慕容司月笑了笑：“我们也该回去了，这事要好好与大家商议。” 莲花村。 一间宽敞屋内，灯火通明，映得屋外树叶都成了橘黄色。 “欺人太甚！” 一声怒吼从屋内传出，随后便听到拍桌子的声音。 “简直欺人太甚！” 屋内围坐着十几人，服装各异，大多数破破烂烂，脚上穿着草鞋，有的还在抠脚，倒像是传说中丐帮的模样。 慕容司月和夸古尤两人在人群中反倒是最亮眼的，只是不见慕容雪瑶。 而拍桌子的那人坐在首座位置，约莫三十多的年纪，面皮粗糙，此刻神色愤怒，连左手的烟斗里的烟灰全都抖了出来。 桌上其他人也是一脸愤怒。 其中一人站起身，能看到他只有六个手指，左手除拇指外，其余四根手指似乎被什么利器齐齐斩断。 “我吴六指就算死，也绝不可能加入蛮军。” “对，大不了一死鸟朝天，我们不好过，蛮军也别想好过。” “我们十万同胞只有在一起，才能让蛮军忌惮，若是分散开来，必定被逐个击破。” “对，这一定是蛮军的阴谋诡计，千万不要中计。” “司月，你就不应该放跑那蛮兵，将他抓回来说不定还能逼问出蛮军秘密。” 渐渐旳，矛头都指向了了慕容司月和夸古尤，责怪他们不应该放走林武帆。 慕容司月皱着眉头不说话，夸古尤却极力和众人争辩，虽然在树林中他也认为不应该放走林武帆，但此刻却在维护慕容司月。 从众人的话中能听出，他们都坚决反对加入蛮军。 片刻后，似乎吵累了，坐在首座上的汉子，一拍桌子道：“明日我就率领兄弟们杀下山去，集中力量，先攻破一处蛮军据点，然后直杀黔阳城，杀了府尹，在以城据守，定能抵挡蛮军。” 众人轰然叫好，那汉子见到有这么多人支持，满脸得意，仿佛黔阳城手到擒来。 他见慕容司月皱眉不语，问道：“司月，你认为怎样？” 这一问，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落到慕容司月身上。 只见慕容司月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首座上的汉子：“我认为秦长老此法不可行，这一个月多来的交手，大家都已经熟知蛮军打法，只要一个营地被攻打，其余两个营地能在半个时辰内支援。” “蛮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想要在半个时辰能拿下一个营地几乎不可能，只要蛮军援兵赶到，我们必将两面受敌。” “更何况蛮军中还有怀虚、樊北等一众高手，他二人只有师兄出手才能制止，就连今日那名小小蛮兵，对上雪瑶和夸古尤都游刃有余，我们没有胜算。” 他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首座上的秦长老脸色难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拿出一个主意来啊，莫非真要兄弟们降了蛮军不成？” 慕容司月没想到秦长老会把矛头指向自己，若真有办法可以解决，那还需要深夜叫来众人商议？ 心下不免有些不快，但为了众人团结，只好隐忍下来。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凉风涌入，搅动烛火，屋里顿时变得明暗不定。 门外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我认为司月说的对。” 第74章 莲花桥上 听到这个声音，秦长老脸色变了变，众人神情各异，纷纷扭头看向门外。 先是一双草鞋跨入屋内，随后露出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身影。 当这人完全走进屋里，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男子，墨眉如剑，眸如星辰，虽穿着粗糙，却有一股器宇轩昂的气质。 男子一出现，就像黑夜里的明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慕容雪瑶从他身后钻出，整整比男子矮了一个半头。 “姐姐，师兄来了！” 慕容司月暗暗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了依仗，脸上露出喜色：“师兄！” 男子便是两人师兄，莲花上人的弟子，钟凯歌，他朝着慕容司月微微笑道：“司月师妹，辛苦你了！” 说着往里走去，而慕容雪瑶则来到慕容司月身边，挽着姐姐的手臂。 钟凯歌来到秦长老身旁：“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莲花村所面临的危机，要不是师父布置的护山大阵，蛮军早已经攻上山来，这么晚将大家召集来实属无奈，不知各位可有什么好法子？” 他话音落下，吴六指站起来喊道：“和蛮军拼了，干脆今夜就杀下山去，拼个鱼死网破。” 有他带头，众人顿时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数都是支持他的观点，和蛮军拼命。 但只有钟离歌和夸古尤少数几人反对。 争论半个时辰，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 钟凯歌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各位，听我说一句！” 这时，众人才停止争吵。 “我莲花村给十万灾民吃的、住的，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下去，与蛮兵厮杀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却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若此时与蛮军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有违莲花村的初衷。” 吴六指站起身道：“难道就让蛮军攻上山来，把我们全杀了不成？” 钟凯歌摇了摇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蛮军一定会攻上莲花村，大家必死无疑，如果想要活下去，我这里有两个办法，就看各位如何选择。” 一听到有办法，众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有慕容司月、慕容雪瑶、夸古尤三人沉默不说话，因为他们也知道，这只是无奈之举，没办法中的办法。 “说啊，凯歌！” 在众人才催促下，他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第一个办法，我会将莲花村的粮食分给大家，大家从后山各自散去，那里有一条小路，蛮军尚未发现，至于能跑多少人，就看各位的命了。” 话音落下，众人就变得沉静下来。 莲花村可不比山匪，山匪人数少，行动迅速，打不过可以跑，蛮军走了又可以回来，若是能打赢，还可以把蛮军反杀了。 但莲花村灾民有十万，以妇孺居多，根本打不赢蛮军，想要跑，可这十万人往哪里跑，目标太大，行动缓慢。 更多的是，在莲花村有吃有睡，谁都不愿意离去。 这些年，收留的灾民越来越多，莲花村的名声也在灾民中传开，渐渐的，这股力量凝聚起来，灾民们为了不受蛮军虐杀而奋起反抗，以至于成了如今局面。 但眼下情况是，不离开莲花村，必死，离开莲花村，只会慢慢饿死，冻死，当然也有可能被蛮军杀死。 秦长老道：“这些年，灾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能生存的地方，要让他们离开，只怕都不会愿意。” “是啊，离歌，要让大家散去，还不如和蛮兵拼了。” “现在刚刚入秋，谷栗马上就能收割，若此时离去，什么都没有了。” 吴六指愤而大声道：“蛮军既然说我们是反贼，依我看干脆反了，昭告天下，集有志之士，推翻蛮王。” “对，反了，推翻蛮王！” 群情立即激奋起来，所有人的意见一致，那就是推翻蛮王。 片刻后，钟离歌摆手，道：“如今蛮军就在山下，远水解不了近渴，来不及了。” 众人又安静下来，苦苦思考解救之法，其中一人道：“离歌，你不是说有两个法子么？另外一个说来听听？” 钟离歌点头：“第二个办法，就是答应那蛮兵要求，从我们之中选出几人，加入蛮军，作为人质北上抗胡。” 秦长老道：“抗击北胡关我们什么事，就该让他们狗咬狗。” 有人附和：“对，狗咬狗！” 众人讨论热闹，慕容司月却一直沉默不语，听到秦长老这话，不禁皱起眉头，要不是莲花村收留他们，哪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他们自己日子过得好了，就不管其他人死活。 真要是北胡人南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大言不惭。 若是师兄和他们一样的自私自利，也不会将他们全都救济到莲花村来。 想到这，再也不想听下去，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凉风吹来，精神为之一振。 秋夜，小路两旁的草叶挂满了露珠，划过她的亮布裙，划过她雪白的腿，留下一丝丝痕迹。 网格般的田地里，谷栗叶子已经齐腰，只有她一个身影穿梭其中。 村民和灾民早已经入睡，莲花村一片静默，只有淡淡月华洒下。 “林武帆！” 她玉白一样的手指摘下一片谷栗叶，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叹了口气：“我到现在才明白，你娘亲被蛮军所杀，为何还会呆在蛮军里，你所求，早已经不是个人生死，倒是我冤枉你了。” 她来到一座拱桥上，手轻扶着石墩，就这样默默的站着。 石墩上刻有莲花溪三个字，拱桥下水流哗啦啦的流着，不管外面天翻地覆，千万年来，它似乎不曾改变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已偏西，他立在桥上，沉默！ 拱桥一头忽然有人影慢慢靠近，慕容司月扭头看去，微微有些惊讶：“师兄，你怎么来了？” 钟离歌面带微笑走上拱桥，他的笑容似乎有一种感染力，给人莫名的信心：“众人刚散去，我便来找你了。” “可是商议出结果了？” 钟离歌摇头，似乎有些沮丧，随后又展开笑脸：“不过，那个叫林武帆的蛮兵说得对，只有以人为质，加入蛮兵，才能保下莲花村，才能保住西南三城二十四地，只是” 他顿了顿道：“只是他一个小小蛮兵，能做主？他的话可信？” 慕容司月沉默，她也不知道是否可信。 钟离歌感叹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有胆识想出这种办法。” 慕容司月笑道：“你们很快就能见上。” “哦？” 钟离歌面带惊喜：“为何？” “他说两日内会有信使前来，商定此事。” “好！我很想会一会他，哈哈哈” 看着眼前性情豪放的师兄，慕容司月微微有些担忧：“师兄，时间不多，你可有想好怎么办？” “想好了，由我去做人质，与蛮军北上。” 慕容司月大惊：“这怎么行？秦长老等人呢？” 见师兄笑而不语，急道：“要不是莲花村收留他们，他们哪有今天，眼下莲花村有难，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钟离歌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背靠在刻有“桃花溪”三个字的石墩上，仰头望着西沉的月盘。 “司月，从我们接回来第一个灾民开始，我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结果，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么？” 看着张狂不羁的师兄，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75章 五成把握 山谷里遭受毒虫蛇鼠攻击，搞得满地狼藉。 即便有了充足准备，还是有不少人被咬伤中毒。 为了避免有残余毒虫伤人，在第二日天亮，樊北下令全军撤出山谷，后退五里地，并且向另外两个营地派出共五千士卒，本部只留下部分守营的和受伤中毒的。 因为有朱楠方的提醒，牛午归一队人倒是安全无恙，重新搭建帐篷时，选了一个好为位置，再也不用闻粪坑的臭味。 而驼鹿与竹竿还有胖和尚三人，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偷偷摸摸钻进树林。 林武帆微微皱眉，想要跟过去看几人想干什么，却有一个士兵跑到近前：“林武帆，樊统领命你去中军帐帐议事。” 无奈只得放弃，跟着士兵往樊北的大营走去。 毕竟在军中，樊北最大，一切得听从他的安排。 这次的大帐里站满了人，林武帆猜测可能是樊北的得力部下。 樊北则坐在案桌后，此刻没了那弥勒佛般的笑，看不出喜怒，怀虚坐在他左手位置，在往下便看到了府衙的向洪飞和高桓，还有另外两人站在樊北右侧，是没见过的面孔。 “参见樊统领！” 进帐后，抱拳行礼。 樊北摆手：“林武帆，你对谈判可有十分把握？” 林武帆微微有些诧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卢鸿朗有命令，他执行即可，有没有把握和他有什么关系，况且昨夜被袭营，却不见他有任何愤怒，也没有想着报复，反而后退五里地。 但是在卢鸿朗那里立了军令状，哪怕没有把握也不能露怯，想了想还是回道：“有十分把握。” 营帐内顿时响起各种不屑的声音，多是指责他不知天高地厚。 樊北也是罕见的面色严肃：“你也看到了，这些反贼穷凶极恶，断不可能投降，若你说服不了，又该当如何？” 林武帆心中冷笑，原来是在这里挖坑，当下说道：“我已向卢统领立下军令状，完成不了任务，提头去见统领，到时候樊副统领若是看上我的那个部位，割去便是。” 就算完不成，带着一众人跑路就是，爱割谁就割谁去。 “大胆，竟敢如此顶撞统领。” 人群中一人怒指林武帆，看样子还想要出手。 但被樊北喝止：“林队长年纪轻轻，有此胆识，不错！” 林武帆没有接话，这种烙印在骨子里的儒家观念，早已经被林武帆抛弃，上下级之间也是可以正常沟通的，要不是怕显得太过另类，进营帐都不想行礼。 反正是奉卢鸿朗的命令行事，只要不是太出格，樊北即使不爽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派出信使传信，静待林队长好消息。” 林武帆从怀里取出早已经写好的信，卫兵接过再转交给樊北。 信中内容简单几句话讲了当前局势，恩威并用，劝其谈判投降，相当于变相招安，也不怕偷看。 樊北接过信后，立即安排信使出发，一共两人。 接下来就是樊北再安排行军布置，林武帆一个小小队长没有资格听，交上信件后，便出了营帐，剩下的事由樊北去安排即可。 走回营帐的路上，林武帆总觉得那里不对，樊北中军位置只有不到五千人马，却把大部分人都分到左右两军，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布局。 况且营中聚集了一众得力部下，莫非是有什么其他安排。 林武帆本想着不去理会，但忽然想到当下是准备谈判的关键时刻，按理来说也不会如此频繁调动兵力，毕竟双方开始交涉，否则会让对方误会。 虽然他不担心谈判失败，大不了一走了之，但能谈成功最好。 回到营地后，发现只剩朱楠方、牛午归，林象、罗磊、晁进五人，不了驼鹿、和尚等人的身影。 想了想，只把朱楠方叫出营帐，二人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这里靠近树林，没有来来往往的蛮兵。 “队长，叫我有什么事？” “樊北忽然派出大量蛮兵到左右两营，此事或许有些不同寻常，你去调查一番。” “是！” 朱楠方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看了看营帐里的几人，又看了看树林里驼鹿消失的方向，最终还是选择往营帐走去。 牛午归躺在草垫上，翘着二郎腿，侧目瞥了一眼：“小子，你眉头紧锁，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武帆低声道：“牛先生可有发现，大军调动，很不寻常？” “打仗嘛，大军调动不是很正常？” 这 正常得有点过分了。 “其他人呢？” 牛午归抖了抖二郎腿，拇指往后一翘，指了指树林的方向。 看着他这个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村口晒太阳的老大爷。 “小子，你去谈判有没有把握？” 看来朱楠方已经将任务告诉了众人，林武帆也不隐瞒：“有五成把握。” 牛午归愣了一会：“五成把握你就敢赌上脑袋？，万一谈不成怎么办？” “谈不成我不是还有一双腿嘛，跑路咯，你教我的。” 牛午归顿时翻身坐起来，瞪大眼睛道：“好家伙，你小子是把我们这一队人往火坑里带啊？” “也不是，我想好了，到时候你们一起跟我跑。” “我才不跑，你小子最好谈成功，不然你跑了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这下轮到林武帆吃惊了，牛午归要抓他，还真不一定能跑得了。 这老头子看似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实则深不可测。 只是他想不明白，老头子抓他做什么，无冤无仇的。 再说了，真要谈不下来，这么一群人落草为寇，专门抢官商富豪，哪怕是长风镖局和威远镖局同时押镖，想劫就劫，除了大军围剿，谁能奈何得了。 积攒足够的金银钱财之后，召集天下群雄，共同起事，谁能抵挡？ 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正想要问其原因，忽然想到当初在营帐里，他说过要北上去找儿子。 若没记错，一个叫牛子靖，一个叫牛子泰。 想到这，林武帆马上改口：“嘿嘿，我有九成把握能谈成功！” “真的？” 林武帆点头，然后装作神秘模样，说道：“牛先生，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和你有关，你听了保证喜欢。” 牛午归立即变得警惕起来，上下打量林武帆：“你小子不会是担心我去告状，故意来哄我开心的？” “怎么会，这个消息可是我拿脑袋换来的。” 第76章 不准跑路 牛午归还是不信，斜眼问道：“什么好消息？” 林武帆挪了挪身子，两人挨得更近，轻声说道：“蛮军要提前北上，最久不会超过一个月。” “什么？” 牛午归忽然跳起来，连同营帐里的罗磊，晁进和林象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这才发现营帐两头大开，外面来来往往都是蛮兵。 好在没人注意。 罗磊不满道：“牛老头，轻点跳，小心骨头散架了不值当。” 牛午归哪里能听进去话，当即拉着林武帆跑出营帐，钻到无人的树林里：“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从哪里来的消息，蛮军为什么会提前北上？” 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林武帆笑道：“此消息经过卢鸿朗确认，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 牛午归搓着手：“难怪营地里动作频频，又是分队，又是大举剿匪” “你现在知道蛮军为什么急着剿灭灾民，卢鸿朗会同意我来谈判了？” 牛午归什么样的人，转念一想，便完全明白，片刻后又皱起眉头：“小子，你的处境可不妙。” 林武帆何尝不知道自身处境，在蛮军里，樊北一众将领都不希望他能成功，怀虚更是不用说，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 而流民恨透了蛮军，让他们放下仇恨，难如登天。 他代表蛮军去谈判，两头不讨好，若是谈判不成，不仅流民想要杀他，卢鸿朗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只能成功。 当然，逃跑是最后的挣扎。 牛午归却是摇头，说道：“你的危机不在于樊北，也不在于一众蛮军将领，而是在于蛮王。” “蛮王？” 林武帆不解：“北方战事焦灼，蛮王只希望新兵尽快北上，为何他也不会希望此事成功？” “并非他不希望此事成功，而是他不允许十万逆贼出现在他的大后方。” “以蛮王的性格，他绝不会放任已经形成规模的十万流民在后方不管，这对于蛮王来说是一个威胁，他一定要斩尽杀绝。” “小子，谈判成功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谈判，或许只是打破僵局的钥匙而已。” 林武帆对蛮王不了解，根据传言身高七尺，铜皮铁骨，手持一双金刚玄斧，武功极高，但统治残暴，与其他帝王不同的是，他不喜好礼乐，只好战争。 蛮王宣布自立后，四处征战，终得西南片区，也正是因为他本是一诸侯称帝，对于造反之士看得极重，打压极严。 所以说他不会顾一切要将反叛消灭，牛午归说的极有可能的。 林武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居然漏了这么一个关键环节，蛮王远在龙门关，他要对付先秦和北胡。 这里距离黔阳城最近，那剿灭“反贼”的任务，最终还是会落到新兵身上。 而卢鸿朗是一方统领，只要他能平定叛乱，必定是大功一件。 “牛先生，你认为卢统领会怎么做？” 牛午归摇头：“他要怎么做我不知道，但这一战很有可能避免不了。” 战争已经持续一个月，进展不大，他提出谈判，却成了加速战争的始作俑者，哪怕此时跑路都没用了，换一个人一样可以执行。 谁去谈判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好谈判，打开莲花村的突破口。 似乎，事情不受林武帆控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现在想来，慕容雪瑶的决定或许是对的，至少还能放手一搏。 蛮王都不考虑北胡铁骑踏破龙门关，这十万灾民去考虑有什么用。 “小子，你可想好如何去应对？” 林武帆长长吐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龙门关现有十万蛮兵，能否守住北胡三十万铁骑和十五万先秦精锐？” 牛午归想都不想，回答道：“不能！” “那不就对了，你都知道守不住，蛮王更知道守不住，他都不急，我急什么，大不了带着四匪东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牛午归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哎哎哎～牛先生，怎么好好的就走了你要去哪？” 牛午归脚步不停，径直朝着营地走去：“我要去告发你，老想着跑路。” “停停停！” 林武帆跑到牛午归身前拦住去路：“怎么老是想着告发我，你也得替我想想，我真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实在没办法了，难道我真要提头去见卢鸿朗不成？” “我的本意是想要救下十万灾民，阻止北胡铁骑南下，可蛮王一意孤行，你说我怎么办？” “要不你想想办法，去劝一劝蛮王？” 劝蛮王，真是厕所打灯笼。 牛午归双手作势欲推，听到最后这话又停了下来。 两人僵持片刻，都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牛午归无奈，坚持说道：“反正你别想着跑路，就算那一刻真到来，你也要顶着上。” 林武帆叹了口气，也松开了手：“牛先生，我娘亲是被一个小乞丐救活的，但她却惨死在蛮军手里。” “这些蛮兵连一个小乞丐都不如，每当看到他们我都强忍着不拔刀，每当看到那些灾民，就像看到我娘亲一样，现在，蛮军竟然要我出手杀灾民？” “再说了，就连我和像哥的命都是灾民救的，我如何能下手？” 甚至这一刻，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那就是配合莲花村灾民里应外合，将蛮兵杀个措手不及。 但他知道，这个想法不太现实，毕竟灾民战斗力实在太弱了。 想要推翻蛮王，还得按照原定计划走。 牛午归也沉默下来，自己想要随蛮军北上，不也是为了两个儿子么。 两人坐在林间落叶上许久，似乎都不愿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林武帆忽然拿出蛮刀，递到牛午归身前：“牛先生，这刀与普通的刀剑有何区别，为何它能承受剑剑气，普通的刀剑却不行？” 牛午归接过蛮刀仔细翻看，还用手指轻轻敲打，发出低沉的铮鸣声。 “世间有奇石灵木，玄铁精金，长久以来吸收天地之气，日月精华，早已经和普通钢铁有本质区别，也只有这些材料锻造的刀剑，方能承受入境剑气。” “这刀倒是一柄不错的刀。” 说着还给了林武帆，似乎心里有事压着。 原来普通钢铁锻造成的刀剑档次太低了。 林武帆想了想，这刀拿在手里也发挥不了价值，送人又可惜，要是变成剑该多好。 便试探地问道：“这刀可还能重铸？” 牛午归有些心不在焉：“重铸倒是可以，但这等兵器不是普通人所能打造，天下执剑者多，铸剑者少啊。” 林武帆大喜，若是能铸造成一柄剑，那就最好不过：“牛先生，你会铸剑不？” 牛午归摇头：“天下有名铸剑大师仅一人而已，名叫欧冶玄，出生于西北蛮荒，早些年游历天下，但现今也不知他在何方。” 林武帆不期待能遇到这么牛的人，只要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能将手里蛮刀重铸都行。 打造一把顺手的长剑，总不至于拿刀当剑使。 那看来只能再等等机缘了，遇到会铸剑的再说。 随即站起身，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小子，你去哪？” 林武帆停下脚步，顿了顿：“你希望能早点北上去找儿子，又不让我跑路，既然如此，我总要做些什么事？” 第77章 给我站住 在林中走了没多久，就闻到柴火烟气。 这可是营地附近，怎么会有人烧柴火。 循着烟火气向前方望去，只见在山坳里的一堆巨石后，隐隐有青烟冒起。 林武帆走进山坳，远远就听到了驼鹿的声音，不免有些气恼。 别人手下新兵个个是令行禁止，唯独他的手下众人我行我素。 战事时期，竟然偷偷跑到山坳里来生火。 但随即又想明白，驼鹿，胖和尚，山魈，竹竿，哪个不是一人能顶十个二十个新兵，有些性子也正常，要真像新兵那样约束他们，反而会把他们憋坏。 随着脚步走近，竟然还能闻到肉香味，而且驼鹿似乎在劝和尚吃肉。 “我说和尚，窑子你都逛过了，还怕吃这点荤肉？” “来来来，这个烤得刚刚好，色泽金黄，还滋滋冒油，香的勒” 和尚好像在念叨阿弥陀佛，巨石后还不断有笑声传出。 林武帆脚下石块滑动，发出哗啦声响，似乎惊动了几人，声音立即停了下来。 当他翻过巨石，只见在巨石后，七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他。 场面一度静止下来。 除了驼鹿，胖和尚，竹竿之外，那剩下四个新派来的新兵竟然也在其中。 驼鹿的本事倒是不小，居然把着他们也带了过来，只有那性子内向的晁进守在营地里。 七人围着一个圈，中间烧了一大堆柴火，每人拿着一根木棍，棍子上串着肉，然后翻烤。 驼鹿手里的烤肉最是特别，左手的木棍串着十几条比拇指还大的蜈蚣，右手木棍串着一节节手臂粗的肉，看那形状很容易就猜到是蛇。 其余人手里也差不多，但是大多数烤的都是像狸子一样的肉，只是剥了皮后看不出来。 但下一刻，林武帆忽然想到从山上冲下的巨大山鼠，也和这个形状一样 而胖和尚嘴里还有半截蜈蚣尾巴露在外面。 林武帆惊得说不出话来，当下年景收成不好，百姓能有蜈蚣蛇鼠吃都是很幸运的，有不少人连树皮都吃不到，活活饿死。 但是比拇指还大的蜈蚣含在嘴里，虽然是已经烤熟了的，但那画面太过刺激。 驼鹿最先反应过来：“队队长，大蜈蚣壮阳补肾。” 一个和尚要壮阳补肾？ 林武帆又指着那烤肉，问道：“这是山鼠？” 安静的场面被打破，众人见林武帆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 胖和尚忙慌咬碎嘴里的“宝贝”，嘎嘣脆响，把手里烤熟的山鼠朝林武帆递过来，竹竿则递过来还没烤熟的蛇肉。 “队长，又香又有味” 和尚刚刚不是在念叨“阿弥陀佛”的？这么快就吃起来了？ 竹竿你手里的肉都没烤熟。 驼鹿挪开屁股，让出一个宽敞的位置：“队长，来来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平日里难得一见，壮阳补肾，滋阴美容，金枪不倒” 那四个新来的纷纷邀请林武帆坐下。 林武帆赶紧挥手打断众人：“你七人擅自离营，战时无故生火，统统随我回营受罚。” 看他们一个个瞬间变得垂头丧气，时不时瞥向驼鹿，不用想，肯定是他带头的。 平日里林武帆都不约束他们，特别是这一个多月时间来，更是从未过问任何事，一心修炼剑典秘录。 看来这个纪律还是要抓一抓，否则上了真正战场，遇到北胡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几人很是不舍地丢下手里烤肉，埋着头跟在林武帆身后。 一路不语，回到营地，林武帆都没想好要如何惩罚他们。 要是惩罚得太重了，把人打死打残，这不是林武帆想要的结果，要是太轻了，还会被他们小看，不由得有些头大。 这时脑中忽然想起前辈说过的话：“与其给他们外部施压，还不如激化内部矛盾。” 于是将几人带到营前，说道：“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当中一个人去办，谁愿意去，就可以不用被处罚，也不会扣军功。” “我我我去” “我去” “队长，我去” 胖和尚从后面将众人拨到两边，抖了抖双手，很是得意的站到林武帆身前：“队长，他们都不行，让小僧去，保证完成任务。” 在场几人，他武功最好，哪怕是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 众人一脸无可奈何，驼鹿则是骂他不够义气。 不过和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静静等着林武帆宣布结果。 林武帆故意皱起眉头，装作为难的样子：“任务只需要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这样，你们比试一番，最终谁能站着来到我身前，就选谁去。” “这”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胖和尚神情得意：“看来这个任务非小僧莫属了。” 那四个新兵显然不愿意，拿不到任务还会被惩罚，谁都不愿意。 似乎四人不知道和尚的厉害，快速拦在和尚身前：“和尚，平日里兄弟几个可以让着你，这个任务兄弟可要争一争了。” 和尚丝毫不以为意，咧嘴笑道：“就凭你们几个？” 四个新兵相互看了一眼，一拥而上，两人抱腰，另外两人分左右抓住和尚肩头，想要将他按倒。 但四人发现无论如何用力，和尚都纹丝不动，仿佛钉在了地上。 “奇怪了，兄弟几个加把劲！” 直到四人憋红了脸，依旧不能把和尚挪动分毫。 和尚任由他们折腾，直到几人累得气喘吁吁，才打一个佛号，笑着道：“几位小心，小僧可要用力咯。” 随即身子一震，僧袍鼓荡，四人被一股无形之力震开，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发出哀嚎之声。 “队长。怎么样，任务可以交给我了？” 和尚得意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没有答应，而是看向地上的四人，看来卢鸿朗给他选的这五个新兵都是普通角色，在新兵中或许算上优秀，但是相比起和尚这样的高手，差别太大。 好在他没用力，四人似乎也没受伤，挣扎着又站了起来，面色诧异地看向和尚，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林武帆又看向驼鹿和竹竿二人，两人面露苦色，他两与和尚交过手，自知不敌，也不上前争夺任务。 精心想的办法，却因为几人实力差距太大，根本就斗不起来，完全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当下道：“驼鹿，竹竿，你二人竟然不战就先怯，那就加倍处罚。” 驼鹿顿时跳了起来，竹竿则是一脸幽怨看着驼鹿。 虽然林武帆还没有说处罚是什么，但按照蛮军规定，至少五军棍是跑不了，双倍那就是十军棍。 当然这军棍可轻可重，若是队长有心处罚，他亲自动手，别说十军棍，就是一棍都能把人打残了。 驼鹿想到那残忍画面，顿时一个激灵，跳起来道：“和尚，你给我站住！” 第78章 铁嘴将军 驼鹿立即跑上前拦住和尚去路。 做出一副愤怒模样，大有要拼命的架势，开口怒问道：“醉香苑的秋月姑娘香不香？” 胖和尚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驼鹿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似乎想起了一个月前在醉香苑，秋月柔腻在他怀里的感觉。 还没等他回话，驼鹿又喝问道：“秋月姑娘软不软？” 胖和尚脸上渐渐红了起来。 驼鹿继续怒道：“那一日你爽不爽？” 和尚似乎沉浸在秋月姑娘的香软身体里，讷讷点头，但下一刻幡然醒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驼鹿恨铁不成钢地道：“狗娘皮的，那是我出的钱，兄弟带你玩最香最软的女人，今天你却为了一个任务，就要和兄弟反目成仇？是不是就要抛弃兄弟？是不是还要动手打兄弟？” 和尚被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光头：“那个反正任务不能给你，被处罚了就要被扣军功，军功就是功德，不行不行。”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两腮的肉也随着晃动：“下次回城里，和尚带你去找春花，她比秋月还软。” “不过看在秋月的份上，和尚我答应只用一只手！” “好，这可是你说的！” 得逞的驼鹿向后跳一步：“竹竿，一起上！” 他不信，两人对付和尚一只手还打不过， 为了保险起见，他扭头看向那四个新兵，脑袋一甩：“一起上！” 这一刻，他眼里哪还有一起逛窑子的兄弟，恨不得把营帐里的牛午归都拉上去围殴胖和尚。 现在变成了六人群殴和尚。 但和尚依然不惧，胖脸上挂着笑意，左手负在身后，缓缓伸出右手。 六人同时冲了上去，但明显的驼鹿和竹竿快了许多，一个使肉掌，一个使擒拿。 三人甫一接触，便气机萦绕四周，五只手如幻影般在空中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和尚虽然只用一只手，但每次劲力震荡都能短暂击退一人。 一时间竟有些僵持。 四个新兵眼看有机会，一拥而上，拳脚刚接触到和尚的僧衣，便被真气震荡，反将四人震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断呻吟，看来是受了伤。 营帐里端坐的晁进看得两眼发光，满脸羡慕：“好厉害！” 罗磊靠近他，低声说道：“那是你没见过最厉害的。” 晁进微微扭头：“谁？莫非比和尚还厉害？”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队长了，当初他一招打败新兵第一人，那可是全营区的经典战绩。” 晁进自然也听过此事：“队长比我们厉害，那不是应该的嘛！” 罗磊忽然：“嘿嘿，我告诉你，队长定了一个规矩” 晁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正在比试的三人，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话听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转头问道：“什么规矩？” “队长说过，谁要是能打败他，他就把队长的位置让给谁。” 却没想到晁进听了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又转头看向场中。 罗磊诧异：“喂，你一点都不惊讶？” 晁进头也不回地道：“队长这么厉害，只怕我永远赢不了他，有什么惊讶的” 随后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林武帆：“就算有一天能打败他，我也不会和他打。” “为什么？” 晁进抿了抿嘴，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看向打斗的三人。 牛午归闻言，歪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光芒闪过。 林武帆对和尚的表现很是满意，不动手，就已经教训了那四个新兵。 看着他们还躺在地上，只怕受伤不轻。 “晁进，你去看看！” “是，队长！” 晁进立即起身，去检查四人身体状况，很快就跑回来：“队长，我我看不出他们有伤在哪。” 不用想，只怕是被和尚真气所伤，伤了脏腑，他一个不懂医术的小兵自然看不出来。 林武帆点了点头，任由几人在地上哀嚎，算是惩罚。 场中三人越打越快，拳掌相交，噼啪作响，劲气四溢。 即便和尚只用一只手，也渐渐占了上风。 两月前，在雪痕村看三人打斗，只觉得招式精妙，现在看来却也没有那么神奇。 就单手上招式而论，他虽然比不上和尚几人，但要论剑，他自信能赢过队里所有人，哪怕是拿枪的山魈和拿刀的和尚。 当然，这里面不算牛午归，从入营到现在，还从未见过他出手，而且自己一身枪法都是从他那学来的。 即便是按照剑典密录里修炼剑法，也受到了他那八个字的影响！ 三人的比试也引起了营地里其他蛮兵的关注，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无不发出惊叹之声。 忽然，身后有掌声响起，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精彩，真是精彩！” 林武帆转头，发现鼓掌的人竟然是黔亲王世子，他身后跟着两人，真德和烈火。 只是不见那青衣男子。 虽然没有出现，说不定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只要世子有危险，就会第一时间出手救人。 自从上次黔亲王世子在营地里大闹一场后，营地里早已经传遍了他的信息。 世子名叫蒙绕蚩，横行霸道，城里的商家府衙，都吃过他的亏，就连府尹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相比府尹，卢鸿朗在这方面要强硬许多，所以蒙绕蚩在卢鸿朗面前不敢太放肆。 他小小年纪经常出入烟花场所，身边时有女侍陪伴，据说个个武功高强。 或许是进入营地，也给卢鸿朗几分面子，才没把女侍带在身边。 那日他找山魈等人的麻烦，林武帆也仔细想过，只怕另有原因，或许与谭帮主被杀有关也说不定。 毕竟四海帮的谭帮主就是黔亲王的人。 只是在营地里，不敢做的太过而已，再加上有牛午归的出现，才让那青衣男子退去。 在世子蒙绕蚩鼓掌的同时，营地入口处出现了一队装备精良的蛮兵，约莫百人左右，年纪都在十五到二十的样子。 林武帆一眼就认出，这一队是常武营地后山训练的那群人，官绅富豪子弟。 怎么他们也来了？ 一众人身穿统一铠甲，腰间佩蛮刀，步履整齐，比起普通新兵，气势上强了太多。 “林队长果真不凡，手下能人无数，这刚来战场，尚未杀敌，就博了一个好名头。” 蒙绕蚩说着故意做思考的样子：“叫什么名头开着？” 似乎想不起来，转头看向身后的真德和烈火两护卫：“你们还记不记得，叫什么名头来着？” 烈火道：“回殿下，是叫铁嘴将军！” “啊，对对对，叫铁嘴将军，据说是用嘴巴打仗的，哈哈哈” 出了常武营地，世子开始肆无忌惮，更是嚣张，不过林武帆并未搭理他，转身继续看三人比试。 在蛮国尚武的观念里，他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道理。 武力固然重要，但总不能一句话不合就开打，不仅劳民伤财，还会被百姓怨念。 第79章 真德烈火 番大娘被谭帮主所杀，而谭帮主是黔亲王的人。 虽然他杀了谭帮主，但对这群人本就没有好感。 就算黔亲王他本人来，林武帆都不会给好脸色，更何况只是一个世子，连话都懒得接。 世子和身后一群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在比斗的三人也慢慢停下手，朝这边看来。 蒙绕蚩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关注感觉，一步步朝着林武帆走近，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就差刻在脸上。 但林武帆的无视，让他脸上无光，神情也由嚣张变得愤怒。 “小子，见了本世子竟敢不行礼？” 林武帆不禁冷笑：“请世子殿下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向你行礼，行什么样的礼？” 围观的蛮兵顿时发出呼声，胆子小的已经跪下磕头。 世子殿下在黔阳城那是出了名的跋扈，谁敢这样对他说话？那是活腻歪了。 蒙绕蚩也是一愣，眼中闪过残忍之色：“根据蛮国律，贱民见了官绅需要行礼，下级见了上级要行礼，你” 说着伸出手，指向林武帆：“应该向本世子行跪拜之礼。” “世子殿下既无官品，我也并非贱民，何来跪拜之说？” 严格来说，蒙绕蚩就是一个官二代，他自身并无任何职位，林武帆虽然也无官职，但他是蛮兵里的一个小小队长，所以根本不需要行礼。 他有着两世记忆，对上下级分明的儒家文化本就排斥，自从番大娘死后，就更加决定，这一双腿，不跪天地，不跪权富。 天地救不了他的命，皇权给不了他公平，为何要跪拜，更别说跪拜这个只知道欺压百姓的世子殿下。 只是这番话他没有说出来，当下还不合时宜，若是被卢鸿朗得知，或者是蛮王得知，必定会坏了计划，只得隐忍。 蒙绕蚩残忍地笑道：“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即便我不是官，我让你跪，你也得跪。” 说着后退两步，瞥了一眼真德和烈火：“让他知道不听本世子的话，是什么下场！” “是！” 场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围观的蛮兵纷纷退得更远些，生怕惹祸上身，现在没人能管束世子殿下，若他看谁不顺眼，必定惨遭折磨致死。 真德和烈火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犹豫，一个月前，在村子里的那场小型战斗，林武帆的疯狂模样，还记忆犹新。 虽说当时的三人无心恋战，林武帆也被打得异常狼狈，但毕竟一人生生拖住了三人，真德的一条手臂还被斩了下来，现在两人对付他一个，心里竟然没有胜算。 但世子殿下有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林象原本呆坐在营帐里一动不动，当听到帐外动静后，神情有了些变化，特别是听到烈火说话之后，更是站起身来。 最后听到两人应了一声“是”，他不再迟疑，拖着铜棍走出营帐。 他这一番动作，倒把牛午归和罗磊看呆了，自从一个月前那事件之后，林象越发呆傻，更加不说话，也不再习武，而是整日呆坐，谁也叫不动。 没想到今日破天荒的自己动了起来，而且眉头蠕动，脸上也有了表情，不过看起来有些狰狞。 林象出了营帐，一眼便见到真德二人，眼睛便再也不挪开，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他的忽然出现，以至于真德、烈火二人顿住脚步。 真德的一条手臂可都是他斩下的，铜棍都还在人家手里，不由得又怒又惊。 只是想起他在村子里疯狂模样，再加上营地里一棍打退世子殿下的师父，两人更加犹豫。 那可是黔亲王专门派来保护世子的神秘高手。 面对他们其中一人，还可以一战，可面他们兄弟两个人，就难说了。 烈火转身道：“殿下，我我们还是走。” 蒙绕蚩怒道：“怕什么，有我师父在，给我上，先把他两腿打断了再说。” 两人面露苦涩，你师父只保你，可不保我二人啊。 相互看了一眼，继续朝着林武帆走来。 林武帆不禁冷哼，他本不想在营地里动手，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愿意放过他。 回想起当初在血痕村抓壮丁的时候，他们是多么嚣张，林象被一脚踢出内伤，番大娘被一掌拂至淤泥里，要不是自己忽然获得奇遇，只怕要被烈火的一道真气活活烧死。 “啊～” 只是林武帆还没有动作，林象忽然发出一声大喊，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喘着粗气，毫无花哨的抡圆了铜棍，从身后挥起，猛地朝真德砸下。 铜棍呼啸，发出“呜呜”声响。 真德哪敢硬接，急忙侧身避开。 铜棍贴着他身子刮下，要是慢上一拍，必会生生砸成两半。 “轰！” 一声闷雷般炸响，铜棍重重的砸在地上，沙石飞溅，生生被砸出了一条两尺深的长沟。 围观众人无不动容，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林武帆本想让对方先动手，毕竟这是在营地里，就算闹到卢鸿朗那里去，终归有理，能站得住脚，虽然卢鸿朗不一定讲道理。 烈火全身立即变得通红，趁着林象收回铜棍的时机，飞起一掌朝他头顶天门拍下。 若是这一掌拍实，林象必死无疑。 林象天生神力，虽然在营地里学过基础枪法武功，但面对烈火这样的高手，肯定是应付不了。 眼下已经来不及多想，林武帆拔出蛮刀，朝着烈火杀去。 他还没赶到，林象已经横棍抵挡，看来他并不是变得呆傻。 趁着这个时机，一旁的真德手握一根新铁棍，从一旁杀出，侧面偷袭。 两方受敌，林象毫不畏惧，推开烈火后，似乎不打算再抵抗，任由真德偷袭，而手里的铜棍继续抡起，朝着烈火砸下。 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眼看真德铁棍就要落在林象头上。 营地前忽然卷起罡风，一道血红光芒从半空中划过。 林武帆身如闪电，一刀朝真德劈下。 真德大惊，林象的铜棍容易躲避，但林武帆的蛮刀凌厉，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躲，况且林武帆武功厉害，不得不防。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林武帆也不再顾忌，所以全力出手，能杀了二人最好。 真德已经断了一臂，一身修为大不如前，先杀他，再对付烈火。 眼见刀光已经到了头顶，真德再也不顾上林象，再次侧身，同时手中铁棍斜挡，欲卸去凌厉刀锋。 但见蛮刀怒斩而下，那铁棍仿若豆腐一般，被切出一个长长的斜面，露出生铁原本的亮光。 蕴含剑源的一刀岂是普通凡铁所能抵挡，刀未落地，便已经收回。 对于蛮刀的使用，也越来越熟悉，虽然达不到“顺其自然，随心所欲”的境界，但比起一般使刀的高手也差不了多少。 刀锋一横，刚想再次补上一刀，却听林象传来一声怒吼，似乎吃了亏。 第80章 以一敌二 趁着真德后退之际，林武帆扭头看去。 只见烈火一双通红的铁掌正撤回，而林象胸前的皮甲已经被烧穿了一个掌印，透过掌印，皮肤也变得通红。 林象扛不住他的烈火真气，正踉跄后退。 要他凭着神力斗普通蛮兵还行，但要真正对上入境高手，差距太大。 烈火原以为林象必定难缠，但甫一接触下来，就发现了林象不过是虚张声势，就仗着蛮力而已。 果然两招过后，便一掌将其打成重伤，烈火真气入体，这小子短时间里是不能再战了。 林武帆急忙接住后退的林象，只见他面色苍白，一股火热之气从胸前往四周散开。 这要是侵入心脉，神仙难救，他刚失去番大娘，林武帆不想再失去林象。 于是快速扶他坐下，想要协助他逼出烈火真气，但林象却在极力挣扎，愈发疯狂起来，怒吼着举起铜棍想要冲上前去拼命。 但刚举起铜棍，双手忽软，哐啷一阵响动，铜棍便掉落在地，整个人也瘫软在林武帆怀里。 身旁立即有三个身影出现，却是和尚、驼鹿、竹竿三人。 他们见林象受伤，急忙上前，却慢了林武帆一步。 而此时，真德和烈火也看到了机会，二人同时飞身扑来。 烈火双掌通红，一道烈火真气凝成的掌力朝着林武帆拍来，周遭绿叶肉眼可见的变得枯黄。 而真德则抛出手里的半截铁棍，虚晃一招，目光却是看向地上的铜棍。 和尚想要上前抵挡，却被林武帆拦下，冷冷道：“你不是对手，看好林象，我要亲手杀了他。” 说罢将林象交给三人，迎着那一道赤红掌力飞身而起，蛮刀再次发出血红光芒，划过半空。 “轰！” 赤红掌力与鲜红刀光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大响，然后猛烈的炸开。 一股热浪快速向四周扩散。 靠得近的蛮兵，纷纷用手挡在脸的前方，再次后退。 林武帆只觉得热浪扑面，竟有一丝窒息的感觉。 但体内剑源流转，瞬间抵消了这股热气，同时闻到了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也不知是烧了谁的。 和尚和驼鹿等人被这股热浪侵袭，快速将林象往后抬走，远离打斗区。 否则以他们还没入境的武功，依旧容易受到波及。 林武帆侧身避开真德掷出的铁棍，身子横在半空中翻身旋转，手中蛮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完整的大圆。 血红刀锋所过之处，一股无形锋锐之气破开空气，将沙石枯叶吹向两边，然后朝着烈火斩下。 蛮刀两指半宽，长而微微弯曲，适宜斩和刺。 顺其自然，随心所欲。 烈火眉头紧皱，眼前少年在雪痕村时，还是任人揉捏的小子，一个月后在小村子里再次见到他，已经入境，如今又过了一个月，气息更甚从前，似乎还压自己一头。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奇遇，能让他精进如此快速。 越想越害怕，如此下去，迟早被他超越，若他要报复起来，如何能抵挡。 一咬牙，全身愈发红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从手臂一直到指尖竟然长出如同岩石一样的皮壳，通红发亮。 他怒吼一声，抬起手臂，选择与林武帆硬碰硬。 “铿～” 血红的蛮刀与烈火手臂上的皮壳相撞，划擦出耀眼火花，烈火的手完好无损，只是被这一刀巨大力量震得向后滑退。 林武帆身子再次旋转，又是一刀斩下，比第一刀更猛，血红刀光更亮，也更宽更长。 烈火依旧选择硬碰。 又是一声铿响，烈火再次向后滑退，已经靠近了蒙绕蚩。 蒙绕蚩大惊，急忙呼喊道：“上啊，杀了他，不然我砍了你脑袋。” 烈火无奈，咬牙猛地站起身，又朝林武帆杀来。 当林武帆翻身旋转第三刀的时候，眼角瞥见真德已经飞身扑向地上的铜棍。 难怪烈火拼命硬抗，就是为了给真德争取时间，若是让他拿到铜棍，以一打二，还真没胜算。 当下全力运转剑源，身子在空中翻身刚到一半，手中蛮刀脱手而出，朝着真德杀去。 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呼。 这一刀出其不意，快若闪电，真德必死。 而和尚和驼鹿等人惊呼，是因为林武帆蛮刀脱手，烈火已经杀来，那一双赤红的双掌，他该用什么抵挡。 “小心！” 烈火一声大喝提醒。 眼看真德就要抓到铜棍，他的脸上甚至露出兴奋之色，宝贝失而复得，如何能不开心。 他听烈火惊慌提醒，两人配合多年早有默契，心知危险临近，到了生死关头。 一咬牙，放弃即将到手的铜棍，生生止住了身子，同时把手缩了回去。 眼见他即将躲过这一刀，林武帆身在空中，手捏剑诀，那蛮刀仿佛突然开了灵智，转一个弯，再次朝真德激射而去，速度更快。 真德这一惊非同小可，蛮刀怎么忽然转弯了？ 脑中顿时蹦出四个字：入境大成。 即便到了如此绝境，真德身子快速后仰，同时挥手拍打刀身，哪怕手费了，总能保住命。 却在这时，林武帆已经翻过了身，看不见身后真德是什么情况，只能听到一声惨叫。 来不及扭头，烈火的双掌已经杀到眼前。 似乎为了救真德，烈火双掌炙烈，裹挟着热浪涌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掌都更强，两只手都长出了厚厚一层石壳，似乎要和林武帆拼命。 林武帆双手捏剑指，指尖泛起剑光，迎着赤红双掌，如剑般直刺。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完成。 四手相对，没有猛烈的炸响声，林武帆只觉得对方烈火真气汹涌澎湃，似乎想要沿着手指侵入经脉之中，但被剑源阻止，同时快速反攻回去。 剑源精纯凌厉，势不可挡，反而透过双掌侵入烈火经脉之中，一路势如破竹。 烈火手上的石壳快速退去，赤红的双手也慢慢恢复成原样。 “啊～” 只见他张大嘴巴，惨叫声不绝于耳，但下一刻又猛地咬牙，运转烈火真气拼命抵挡。 双手赤红虽然已经消退，但手臂以后的地方还是赤红一片，显然是抵抗剑源侵入心脉。 哼！也让你尝尝苦头。 但入境高手与普通人的确不一样，竟然生生抵挡住了剑源。 “新仇旧恨，今日就一并算清！” 林武帆向后伸出右手，眼角瞥见蛮刀正插在真德左臂上，虚空一握，蛮刀再次泛起光芒，呲啦一声飞起。 连同飞起的还有真德的一条手臂，血液喷涌而出，化作漫天血雾。 在真德的惨叫声中，蛮刀微微一颤，红光闪现，又飞回林武帆手中。 林武帆反手握刀，双眼眯成一条线，盯着烈火脖子上的喉结。 他似乎因害怕而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死！” 手中蛮刀奋力斩下。 第81章 队长厉害 蛮刀泛起血色红光，划破空气，眼见就要斩下烈火头颅。 忽然，远处亮起一道光芒，如电如光，眨眼间来到眼前。 仓促之间，林武帆也看清了，飞来的是一柄发着白光的蛮刀。 蛮王治下尚武，蛮军里配得最多的就是蛮刀，其次才是长枪。 只是这刀快若闪电，隐隐泛光，所使之人一定是入境大成以上高手。 林武帆抬手，手中血红蛮刀堪堪挡住激射而来的蛮刀，铮鸣声响，虎口剧痛，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同时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不知是谁，竟然要救下烈火。 站定后，抬眼朝蛮刀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樊北从营地中缓缓走来，不禁微微皱眉。 周围蛮兵纷纷抱拳行礼：“统领！” 晁进和罗磊趴在营帐门口，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场中情形变化，当然也看清了林武帆以一敌二反杀的全过程。 晁进满眼向往：“队长好厉害！” 罗磊脑袋叠在上面，不同的是满脸得意：“看，我就说队长厉害，你是不知道，自从跟了队长，几乎就没人欺负我了。” 晁进有些疑惑：“还有人欺负你？” 罗磊点头，用下巴点了点驼鹿：“那条长虫就经常欺负我。” 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咬牙道：“欺负、侮辱我最多的是褚雁飞，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他眯成一条线的眼中，爆发出浓烈的杀意，但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又恢复了笑脸。 感受到罗磊的变化，晁进扭过头，发现罗磊依旧是那一副讨好的笑脸：“褚雁飞是谁？” “他是黔阳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仗着有两个钱，老爹又和府衙有关系，天天欺负我。” “哦！” 在这个什队中，他俩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同伴，一个话多能讨好所有人，另外一个性子内敛，却只愿意和罗磊交谈。 牛午归静静躺着，目光却时不时看向晁进。 晁进指着地上翻滚的真德：“他双臂都断了，这一辈子怕是废了！” 罗磊点头：“两只手都没了，还能做什么？” 真德似乎想要坐起来，身上的衣甲却被自己的血水混合黑泥，裹满了全身。 他双臂被斩，挣扎半天，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只剩直溜溜一条身子，急忙跑回蒙绕蚩身边，烈火为其止血。 “废物！” 却不想世子蒙绕蚩大怒，一脚踢在真德断臂处：“连一个小小蛮兵都对付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真德本就受伤不轻，这一脚直将他踢翻在地，只见他咬着牙，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却不敢反抗。 “属下无能，有负殿下，罪该万死！” 烈火也急忙跪下，一脸惊恐：“殿下息怒，看在我兄弟二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求您网开一面。” 眼见世子不理会二人，烈火用肩头撑起真德，他双手已经被剑源侵入，用不上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蒙绕蚩看着二人狼狈无能模样，怒气更胜，一脚踢在烈火胸口：“狗娘皮的，还有你，废物废物废物” 他连骂三个废物，又是一脚踢在烈火的脸上，但烈火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咬牙忍受。 蒙绕蚩看向身后一众身穿铠甲的新兵，手指向林武帆：“你们，统统给我上，杀了他！” 新兵一同大声应答：“是！” 随后“哗”地一声，一百多新兵纷纷抬起长枪，瞬间摆好进攻冲锋阵势，所有动作整齐划一，利落干脆。 这一百多新兵可不是普通新兵能比，装备精良，更是经过特殊训练，个个身怀武功，这要是一齐上，单凭林武帆一人绝不好对付。 和尚和驼鹿、竹竿来到林武帆身后，各自拿出兵器，和尚更是从后背拿下九环大刀。 驼鹿紧了紧手里的蛮刀：“队长，怎么办？” “阿弥陀佛，看来小僧又要大开杀戒了！” 林武帆正要提醒做好准备，却发现身旁又多了三人，罗磊和晁进两人同时站在左手处，两双握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咬着牙，目光坚定地看向对方一百多精兵。 就连牛午归也撑着长枪，佝偻的立在一旁，他的神情倒是泰然自若，丝毫不以为意。 林武帆心头一暖，小声道：“小心了！” 世子殿下一挥手：“杀！” 精兵刚动，樊北却已经来到近前：“住手！” 只听他一声怒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毕竟在营地里还是樊北最大。 蒙绕蚩虽然是黔亲王世子，但并无官职在身。 林武帆等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真要是打起来，己方毕竟处于劣势。 眼见止住了一场大战，樊北脸上再次挂着笑：“世子殿下，还请息怒，营中禁止打斗，我已在营帐里备了薄酒小菜，咋们边喝边聊，如何？” 有樊北的出现，蒙绕蚩也命令不动这一百多精兵。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不傻，眼见无可奈何，只得愤愤作罢，一甩袖子，转身朝中军大营走去。 樊北虽然不惧怕黔亲王，但黔亲王毕竟是蛮王兄弟，所以还是给足了蒙绕蚩面子。 他瞥了一眼林武帆，便转过头跟在蒙绕蚩身侧，一同朝大帐走去。 林武帆眯起眼睛，看着樊北和蒙绕蚩的身影，越走越远，紧了紧手里的蛮刀。 直到二人身影走远，摊开手掌，才发现虎口位置竟然裂开了一道小口子，有血丝渗出。 樊北和太子离去后，立即有亲兵来接管这一百多精英蛮兵，同时有一队蛮兵将林武帆等人围了起来。 林武帆看这一百多精英被带走，心中微微疑惑。 蒙绕蚩只是一个亲王世子，又不是蛮军中人，他为何能命令这些新兵，他来营地里做什么？ 不过眼下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众人走后，只留下烈火依旧跪在地上，埋着头一动不动。 真德躺在地上咬着牙，两人久久不语。 “喂，你们想要干什么！” 驼鹿眼看众人都离去，唯独有一队蛮兵依旧将几人围着不放开。 他想要走，却被蛮兵用枪档了回来，很是不满。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队长模样的说道：“奉樊统领的命，将你队所有人看守住，不许离开，等待樊统领审问。” “审问个屁，我们才是有理地一方，那个什么世子殿下要打人杀人，他不受处罚，却还能喝酒，这是什么道理？” 随后嚷嚷着要酒喝。 林武帆早已经看得通透，这世间哪有什么道理，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享有特权而已，他要做的就是摧毁这种特权。 只怕樊北已经观察了很久，直到最后一刻才不得不出手，若是营地里私斗死人，又将是一件麻烦事。 这队长眉头微微皱起，对驼鹿的话似乎不满：“这位同僚，请注意你的言辞。” 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放在腰刀上。 林武帆见这队长不苟言笑，面庞方正，隐隐有一丝正气，不似那种趋炎附势之辈，赶紧道：“这位大哥，他性子如此，还请见谅！” 队长这才点了点头，也不打算追究驼鹿的话语不敬，上下打量林武帆一眼：“你就是林武帆？” 林武帆微微点头表示承认：“这位大哥，我兄弟有伤在身，还请容我救治。” 说着指向一旁虚弱的林象。 第82章 酒后护卫 蛮兵队长看了一眼林象，面色惨白，浑身虚弱无力，于是点了点头。 众蛮兵后退，让出场地来。 林武帆交代其余人不要妄动，便低下身子检查林象伤势。 刚一入手，便察觉到林象浑身火热，热息已经游遍全身，当下急忙运转剑源，逼出他体内烈火真气。 有过之前的经验，再加上如今的剑源更加浑厚，只片刻功夫，热息被尽数逼至拇指尖，随后稍一用力，被凝聚成一个红色小点的热息，破开少商穴激射而出。 而林象浑身冒汗，就像被雨淋了一样，虚弱得很。 皮肤也恢复成了正常颜色，除了脸色依旧有点发白之外，好了很多。 但下一刻他忽然暴起，抄起地上的铜棍就要朝烈火和真德二人冲去，或许是体力还没恢复，却连铜棍都提不起来，一个踉跄又摔倒。 都这个时候了，他依然不忘真德和烈火二人。 林武帆急忙安慰：“象哥，你好生休息，不急于一时半刻，我们还有机会。” 真德和烈火两人眼见樊北和世子殿下走远，又亲眼见到林武帆将他的烈火真气逼出，自知不再是对手，相互搀扶起来，往大营走去。 林武帆看着两人消失，才弯腰将铜棍捡起，这铜棍看似普通，却是极重。 他将铜棍猛地插入土里，足足有两尺深，立在林象身旁。 看得罗磊和晁进两人瞪大眼睛。 几人闲来无事，就这样坐在地上等待樊北的“审问”。 驼鹿最先忍不住，靠近林武帆耳边低声道：“队长，我看姓樊那胖子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要按照军制处罚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慌，世子带人大闹营地，这事可大可小，再说了，我们是卢统领派来的人，有任务在身，樊北也不会太过分。” 驼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便有亲兵来传令，说是世子殿下和樊北要见林武帆，其余人则全被释放。 亲兵将林武帆带到中军大帐前。 只见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摆满了长桌，左右两边各摆三排，桌上都摆有酒肉，而新来的蛮兵精英则是坐在长桌一侧，中间空出一条宽大的过道。 众人似乎已经吃饱喝足，一个个神态微醺，酒水碎肉洒得满桌都是。 樊北和蒙绕蚩坐在上座，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一个和颜欢笑频频敬酒，一个醉眼朦胧，眼睛微眯。 高桓作为卢统领的亲兵，则被安排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有不少新兵上前给他敬酒。 毕竟是卢统领身边的亲兵，若是得他几句美言，仕途之路将会更加顺畅。 莫非要在这样的场合下“审问”？ 林武帆疑惑间，已经跟随着亲兵穿过过道，来到樊北桌前，当下抱拳行礼：“参见樊统领！” 虽然不喜欢樊北这个人，他也看不起林武帆，但他今日也算是帮忙解了围。 一码归一码，林武帆很是恭敬。 “武帆啊，来来来，走近些！” 樊北朝他招手，弥勒佛一样的笑，示意林武帆走近些。 林武帆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不像是是“审问”，倒像是拉关系。 但还是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首座更近。 蒙绕蚩双手撑在满是酒水肉渣的桌上，迷瞪着眼，看了半晌才口齿不清地道：“没没错，就是你，林武帆” 林武帆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只得站在桌前，任他“仔细观看”，也不说话。 “我听听说了你的事，是是那两个废物对对不住你” 说着一挥手：“带带上来” 说话间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一旁的亲兵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 蒙绕蚩颤颤巍巍站起身，一把推开扶住她的亲兵，不满道：“老老子不要你你扶” 随后命令道：“把那两个废物带带上来” 林武帆还没搞明白他想做什么，便看见有蛮兵压着两个人出现在，不由微微得一愣，正是真德和烈火。 真德高大的身躯，看起来凶厉的脸，此刻也变得痛苦万分，被人抬了上来，却不敢反抗。 烈火也是一样，左右被人架着，面上满是恭敬神色，只是看向林武帆的眼神中充满恶毒。 当两人到了蒙绕蚩跟前，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他俩都是入境高手，而蛮兵只是普通士兵，只懂得一些基础武功招式，若是两人想要反抗，就这四人根本控制不住他们。 没想到两人如此害怕蒙绕蚩，而蒙绕蚩的武功，或许连这些蛮兵都比不上。 没想到往日里嚣张无比，高大凶狠的两人，此刻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他俩到底在害怕什么？ 蒙绕蚩指着二人，眼睛却是看着林武帆，身子不停晃荡：“本世子要你杀了这两个废物” 嗯？？？ 他俩不是世子的护卫么，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他来动手？ 林武帆还没搞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跪在地上的真德和烈火却是脸色大变，不断磕头求饶，用力砸在地上，甚至都听到了沉闷的响声。 真德双臂已断，头深深扎在地上，颤抖不已。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烈火更是趴着上前，想要抱住蒙绕蚩双脚，被亲兵拦下后，无奈磕头，哭丧着脸哀求。 “殿下，看在我二人任您驱使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殿下饶命！” 蒙绕蚩无视二人，而是看向林武帆：“如何？” 是否杀他二人，对于眼下的林武帆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他们迟早都会死在自己手里，何必多收世子的人情。 林武帆没有直接答应：“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蒙绕蚩似乎被烈火吵得烦了，呵斥道：“你们连这位林林” 说着顿了顿，歪头看向林武帆，似乎想不起来眼前少年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樊北提醒：“殿下，他叫林武帆，是新兵队长。” “哦对！是是林队长，你你们连连一个新兵队长都打不赢，如何保保护好本世子，该杀！” 烈火急忙抬头：“不，殿下，我能打赢他，不信我可以和他比试比试！” 慌乱的他忽然站起，浑身立即变得赤红，如同烧红的钢铁，满眼仇恨盯着林武帆，双拳紧握，瞬间摆好了姿势。 “放肆！” 一声断喝响起，世子怒喝道：“这是蛮兵营地，你想造反不成？” 对着愤怒的他烈火，世子丝毫不惧。 而烈火反倒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下，立马蔫了下来，浑身赤红也退去。 林武帆虽然他不喜欢真德和烈火，但对于蒙绕蚩过河拆桥的行为更是不齿。 而蒙绕蚩对林武帆的称呼也从“铁嘴将军”变成了林队长。 从他入营到现在，不足两个时辰，也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转变实在太快。 蒙绕蚩晃动着身子，忽然把手指向林武帆：“从今日开始，你便跟在本世子身边，本世子将送你一场天大机缘！” 林武帆一愣，就连真德和烈火都呆了呆，这世子殿下怕不是假酒喝多了，这是要去给他做护卫？ 两人之间本就有矛盾，还点名要他贴身跟着，真不怕林武帆忽然从背后捅刀子？ 而樊北面带微笑，似乎早已经知道此事：“林队长，还不快快谢恩，这天大机缘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获得的。” 天大的机缘？莫非跟着世子屁股后面走，就是天大机缘？ 蒙绕蚩平日里嚣张惯了，没人敢违抗其命令，再加上几碗酒下肚，又有樊北“推荐”，更是得意。 以为在他“世子殿下”的光环下，收下眼前少年作为护卫，那就他林武帆的天大幸运，一个小小的新兵队长还不感恩戴德？ 第83章 入境小狗 只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林武帆。 对于这种“天大机缘”，林武帆一点兴趣都没有，想了想。 当下心中一动，微微侧目看向高桓，此时敬酒的新兵纷纷退去，而他正夹着小菜，自顾自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服侍世子殿下，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天大机缘，但是对于林武帆来说，无异于逼他吃苍蝇一样难受。 烈火和真德二人，更是惊慌，也更加卖力磕头求饶。 他俩可是入境高手，在场这么多人，能胜过他们的，不超过一只手，他俩在害怕什么。 樊北和下方一百多新兵精英却是无动于衷，仿佛早已经看惯了这种场面。 甚至还有人起哄，要三人比试，谁赢了就留在世子身边。 也有人自荐，就为了这场机缘。 蒙绕蚩不理会下方人群，眼看林武帆依旧不说话，又道：“如如何？” 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 什么机缘能有他的目标大，他的见识和阅历比起在座所有人都广，经历生死轮回，除了心里的愧疚，没有什么能吸引到 他。 当下抱拳道：“多谢殿下抬爱，我已入了蛮军，自当遵守蛮军规矩，如今北方有北胡和先秦入侵，正是用人之际，我辈当北上杀敌，以保民安，请恕我不能答应。” “哄～” 在座所有人顿时发出惊呼，世子给的天大机缘都不要。 就连樊北和怀虚也有些诧异，盯着林武帆，似乎在重新打量这个少年。 高桓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林武帆看来，只是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 蒙绕蚩有些不快，没想到林武帆会拒绝他，不过林武帆以蛮军作为挡箭牌，他满不在乎的挥手。 “你怕什么，如今募集有十万新兵，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再说了，要是太子看上” 话说到这，却突然被樊北咳嗽打断。 蒙绕蚩忽然醒悟，顿了顿继续道：“任由那些低贱的新兵去前线拼命，你我在这黔阳城里享受快活，岂不舒服。” 林武帆心中一动，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见蒙绕蚩一直盯着自己，抛开脑中想法，忽然心生厌恶，若是一个乞丐、一个百姓说出这样的话，林武帆自当一笑而过。 但他是黔亲王世子，说出这种话，感觉有一颗针扎入心头，刺痛。 就是他这种被抓了壮丁的士兵去前线拼命，才能保住这些豪门世家在后方逍遥快活。 这还不算，还要掠夺其粮食金银，以供他们吃喝玩乐。 末了，仗着有钱有势，奸淫良家姑娘，折磨杀人。 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多少壮丁一去不复返，而林武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再看长桌上散落的肉渣骨头，还有酒水，在他们这里可以挥霍无度，流民们想要吃一口树皮都难。 林武帆的声音冷了下来：“世子殿下，若人人都这般想，那北方胡人谁去抵挡？若天下太平，谁又会来刺杀殿下？若殿下在百姓中的口碑极好，谁又不会爱惜殿下？还要护卫做什么？” “放肆！” 这一声怒吼是从林武帆身边传来，只见烈火双目愤怒，指着林武帆道：“这世间想要加害殿下的大有人在，你竟敢如此顶撞世子，当真是死罪。” 林武帆微微有些惊讶，刚刚还磕头求饶，面色可怜，现在反而怒而指林武帆的不是。 正诧异，却见烈火朝蒙绕蚩爬了几步，靠得更近，面上一副赤诚地道：“殿下，此子居心不良，万万不可用他护卫，小人愿意为世子殿下鞍前马后，以命相护。” 说着重重磕头。 原来是这等小心思，林武帆不由得哑然失笑。 但蒙绕蚩根本不理他，慢慢眯起眼睛看向林武帆，酒似乎也醒了不少：“你在教本世子做事？” 他踉跄向前走了一步：“老子十岁开始玩女人，你玩过？老子家里金银如山，你见过？府尹见了老子都的低头，你有这本事？” 随后手一指地上的烈火：“入境高手又如何，老子叫他学狗叫他就得学狗叫。” 烈火四肢趴在地上，立马就叫了两声，惹得蒙绕蚩哈哈大笑：“就凭你小子，也配教我做事？” 林武帆淡淡道：“殿下误会了，此言只是向殿下表明心意，我要随蛮军北上抗胡。” 蒙绕蚩面色也寒了下来：“哼，可从来没人敢拒绝本世子，你可要想好了！” 林武帆想了想，眼下还不能直接对抗黔亲王，他不仅有权有势，手下高手众多，还有四海帮，人多势众，而且府衙也和他来往密切。 双方之间本来就有矛盾，若是把矛盾再次激化，肯定会麻烦不断，不利于往后计划。 当下道：“殿下，我受命于卢统领，怎么敢私自做主。” 搬出了卢鸿朗，就不信你还嘴硬，想要人就去和卢统领要。 果然，蒙绕蚩面色有些为难起来，而一旁的樊北却微微皱起眉，只有高桓若有所思。 眼见世子殿下揉着眉心，一直不说话，林武帆便抱拳道：“若殿下无事，我便告退了！” 蒙绕蚩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离开。 林武帆又朝着樊北抱拳，四目相对片刻，便转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蒙绕蚩怒吼：“滚！” 林武帆转身，原来是烈火和真德二人同时跪在蒙绕蚩脚下求饶。 却见蒙绕蚩一脚踢在真德头上，直接将他踢翻在地：“狗娘皮的恶心老子。” 随即招呼蛮兵：“把他抬走，手都没有了还能做什么？” 立马有蛮兵上前，将真德抬走，只留下烈火一人。 真德断了双臂，只剩下一条光溜溜的身子，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子，此时狼狈不堪。 他扭动挣扎，表示忠心，但蒙绕蚩看都不看一眼。 烈火双目透出无奈，但当目光看到林武帆时，露出了深深的恨意。 对于真德和他自身的遭遇，全都怪罪到林武帆身上。 林武帆心中冷笑，也不再停留，抬脚离去，离开这个酒气熏天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营帐，众人立即围了上来，驼鹿抓着林武帆的衣服上下看了看：“队长，他们没有用刑？” 林武帆拍打其手，说道：“没事，就简单问了几句话，以后大家要各自小心，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众人纷纷允诺。 林武帆检查一番林象，发现已经无大碍，再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随后把和尚叫出营帐。 两人来到树林边：“和尚，你去北面调查，看看樊北调军有什么动向，不管结果如何，明日清晨之前一定要回来告诉我。” 胖和尚点头，打了一个佛号，便钻入树林中，向北面而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林武帆才转身回营帐，见到罗磊、驼鹿和一众新兵都以奇怪的神情看他。 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看什么？” 罗磊笑道：“队长，再也没人说你是铁嘴将军了。” “就这事？” “对啊，那些蛮兵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林武帆摆了摆手，本就无所谓别人怎么称呼，不过看几人得意的神态，自己这个队长似乎让他们长光了。 第84章 晨光普照 林武帆吃住都是与众人一起，但实在忍受不了他们太吵了。 特别是罗磊和驼鹿两人，话多事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牛午归似乎早已经习惯，双手枕着头，微眯着眼，靠在石头上，惬意晒着太阳，时不时向众人瞥一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人，毫无纪律可言，就连卢鸿朗新派来的新兵都变得极其松散懈怠，除了晁进每日都在营地门口站岗，其余人倒像是来度假的一样。 林武帆无奈，便给众人分配了任务，林象和四个受伤的新兵在营帐里养伤，让罗磊去四处溜达瞎逛，收集各种信息，剩下驼鹿、竹竿两人去附近的山里巡逻。 晁进愿意站岗就让他继续站着，如此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直到傍晚，天色渐黑，罗磊第一个回来，打听到的都是一些八卦消息，没什么意义。 唯一的一条让林武帆感兴趣的信息，是真德没有被杀，据说世子殿下善心大发，将她丢进了树林里自生自灭，留下烈火作为护卫。 以烈火作为护卫，能护住他九成以上的危险，毕竟是入境高手。 若是真正的高手来了，他也护不住蒙绕蚩。 但林武帆相信，想要刺杀他，没那么容易，毕竟蒙绕蚩背后还有一个厉害的师父，或许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护卫。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驼鹿和竹竿两人才回来，但让林武帆诧异的是，两人脸上黑黑的，似乎被火熏过一样，嘴上红润全是油腻。 当下便耐着性子问道：“你俩去哪巡逻了？” “队长” 驼鹿话还没说完，林武帆打断道：“你别说，让竹竿说。” 竹竿身型矮墩，斜瞟了一眼驼鹿，然后用伸手抹了抹嘴巴，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等着驼鹿提示。 驼鹿刚有动作，林武帆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他也只好闭嘴。 “竹竿大哥，说说你们今日都干了什么？” 林武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气，循循善诱。 竹竿平日里都很少说话，此刻驼鹿埋着头都不看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我们在后山巡逻，刚回来。” 林武帆道：“从上午巡逻到现在，饿了？” 竹竿急忙摆手：“不不饿，不饿。” “哦，那你们吃了什么？” “就就吃了烤蛇肉、烤山鼠、烤蜈蚣” 他认真一个个数下去，驼鹿单手扶额，已经不好意思再听。 刚说到烤蜈蚣，竹竿便意识到说漏了嘴，张着嘴呆呆望着林武帆，片刻后，又看了看驼鹿，一脸无辜。 随后，驼鹿才一五一十交代，原来二人认为那烤了一半的肉丢了太可惜，便捡了起来，跑到更远的山背面继续烤。 为了惩罚二人，便由他俩站岗，换下晁进。 两人极不情愿，不断向林武帆求情，但林武帆铁了心要惩罚二人，无论如何也不松口。 小队里纪律散乱，他这个队长占一半的责任，另外一半的责任就是驼鹿，必须要好好惩治惩治。 直到第二日清晨，营帐前站岗的驼鹿和竹竿两人还在打着鼾。 朱楠方、胖和尚二人已经赶了回来，得到的消息是一切都很正常。 樊北将人马分散到左右两营，也只是正常的训练，警戒，并没看出有什么大的动作。 林武帆又将牛午归拉到人少的地方，说了当下情况。 牛午归沉吟片刻，便提醒道：“若你是卢鸿朗，你会怎么做？”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自然是集齐所有兵力，趁着莲花村最松懈的时候一举攻下。” 牛午归背着手，身型似乎也没有那么佝偻，点了点头：“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卢鸿朗定然也会这样做。” 但什么时候是莲花村最松懈的时候，肯定不是当下，也不是谈判的时候，而是谈判成功结束之后。 届时双方人员都以为危机解除，放松警惕，那就是蛮兵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 想到这，林武帆不由得冒出冷汗，若是真打起来，莲花村十有八九会被一举剿灭。 而他林武帆就是天大罪人。 牛午归嘿嘿一笑：“你急也没用，眼下还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办。” 林武帆盯着牛午归看了良久，始终猜不透他的身份。 不由得抱起侥幸心理，为什么他就如此笃定，蛮王一定会下令先剿灭这些灾民之后才北上。 牛午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 “牛先生，你到底是谁？” 牛午归一字一顿，大声道：“小子，记好咯，我叫牛！午！归！” 说罢不再理会林武帆，又挑了一块有太阳晒的位置坐下。 林武帆挨在他身旁坐下。 两人就这样看着朝阳升起。 似乎太过于沉寂，牛午归还是忍不住道：“小子，你与这些灾民非亲非故，为什么总是替他们着想？” 林武帆摇了摇头：“并非我替他们着想，而是我看不得这些苦难，因为我知道，苦难来临，那是何等绝望。” 眼看牛午归沉默不语，林武帆继续说道：“当今天下生存已是艰难至极，若是天下的灾民都死光了，总有一天会轮到你我，我救他们，也是在救我自己。” 牛午归微微点头，但随即又说道：“以你的本事，入境之下几无敌手，这天下大可去得，东边还有诸侯各国，女人美酒，山珍海味多不胜数，逍遥自在岂不快哉，何必要呆在这小小的西南之地？” 林武帆白了他一眼，打趣道：“我倒是想走，但有人要去告发我。” 牛午归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自从番大娘死后，在常武营地的一个月里，这个念头都时时出现，反正身无牵挂，带着林象一走了之，游走江湖，可以快意恩仇，也可以潜心修炼，一辈子逍遥快活。 但番大娘岂不白白死了？ 这天下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番大娘，还有多少个林武帆，每当看到这些灾民，就像看到当初的番大娘。 逃避，那是懦夫的行为，这天不亮，那就用火光给他照亮，这地不平，就给他铲平，这朝纲坏了，那就推倒重来。 两世记忆的他或许没有什么特长优点，但绝对忍受不了当下这种剥削和压迫。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对牛午归说，毕竟到现在连他的身份都没搞清楚。 过得片刻，牛午归笑声终于停下，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正色道：“天下百姓愚昧无知，大多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给他们一块土地、一亩薄田就能满足，你救他们，他们却不一定感激你，那岂不显得你也太愚蠢无知？” 林武帆指着那刚刚升起的日头，金光如剑，刺破山间云雾，照到二人身上。 “黑夜终将过去，光明必将来临，每一个为自身争取生存的人都值得尊敬，即便他们无知、愚蠢、贪婪，还请先生不要笑话，因为他们争取来的那一束光明，也会照到你我身上。” 第85章 四匪归队 营帐里，林武帆正在静静端坐着。 樊北的信在昨日都已经传了出去，信史还未归来，只得耐心等待。 也不知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队长！” “队长” 罗磊的声音快速朝营帐靠近，当见到林武帆在营帐里，喜道：“队长好消息，山魈、水鬼、百里奇、喇赫连都回来了。” 林武帆大喜，急忙起身走出帐外，两个日夜，终于把人等回来了。 要是他们还不回来，林武帆都怀疑四人跑路，又去当山匪了。 不远处，四人结队而来，有说有笑，事情似乎办得很顺利。 见到林武帆后纷纷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队长！” 喇赫连性子急开口说道：“队长，兄弟们都” 林武帆急忙挥手止住他：“都别客气，先喝点水，慢慢再说。” 他立即反应过来，四人进入营帐内，一人一碗水下肚，大喊舒爽。 直到四周没有蛮兵注意，林武帆叫上朱楠方一起，往树林里走去，让他在附近观察，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这种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队里，只有朱楠方能让他如此放心。 林武帆四处望了一圈，这里山高林深，四下无人，蛮兵的巡逻队也不会到这里来，这才说道：“事情都办得如何？” 喇赫连第一个说道：“手下兄弟七十九人，已经尽数到达宣陇山，妇孺则安顿在附近村子里。” 百里奇则带来了一百三十二人，水鬼带来了一百一十七人，宣陇山除去妇孺，还剩两百六十三人，总共有五百九十一人。 这一队人马比起蛮兵只强不弱。 各自汇报完成，水鬼欲言又止。 “水鬼，你怎么了？” 水鬼理了理思路，说道：“昨夜里我带着兄弟们路过半山亭时，发现有大队人马往北走，好像是蛮兵，想着要不要向你说。” “蛮兵？” 林武帆皱眉，蛮兵不是调往东营和西营了，这又是哪来的蛮兵？ 于是问道：“能否看清有多少人？是老兵还是新兵？是不是常武营地的蛮兵？” 水鬼一下子被三个问题问得呆了呆，回想片刻，才说道：“当时夜里太黑，兄弟们也不敢靠近，但看点亮的火把，起码有五六千人，至于其他，却是看不出来。” 林武帆急忙看向其他三人：“你们可有发现蛮军异常？” 三人均是摇头。 看来蛮军已经有所动作，牛午归说的并没错，哪怕北胡人踏破龙门关，蛮王也要剿灭“叛贼”。 这个时候，林武帆反而希望北胡人加大进攻力度，只要蛮王发现抵抗不了，一纸急令传来，调兵北上，或许能解当下困局。 当下让四人回营帐休息，又找胖和尚和朱楠方详细问了昨日的探查情况，基本可以判定水鬼口中的蛮兵，不是樊北调动的。 林武帆想了想，信使反正不会这么快回来，时间充裕，关于蛮兵调动的事，还得自己亲自去调查一番。 首先第一件事是要回黔阳城找到胡子安。 将他留在城里，一是为了迷惑高桓，二是留意府衙兵动向。 如今四大匪首都已经回来，他也该回来了。 只是去之前，要得先把众人安排好，特别是最喜欢惹事的驼鹿。 一个什队十八人，已到十七人。 驼鹿和竹竿两人哪儿都不允许去，呆在营地里看守营帐，林象和四个受伤新兵继续养伤，胖和尚与百里奇分别去观察左右两营的状况。 百里奇身法奇快，追人和逃跑都是一把好手，他去打探情况正合适。 其余人组成巡逻队，早晚各巡逻一次。 至于牛午归，就自行安排，林武帆也安排不了他。 其余人都各自领命执行，只有驼鹿意见极大，想要一起去巡逻。 林武帆瞪了他一眼：“你想巡逻？” 驼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队长，呆在营地里太闲了，你让我去巡逻，保证完成任务。” “那也行，打败我，你来当队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驼鹿顿时蔫了下去，小声嘀咕道：“你又不教我武功，我这一辈子都打不过你。” 教你武功？真要被你超过，还不反了天。 不过这一句话提醒，林武帆忽然想起【行军七阵】，虽然眼下人数不多，但还得让他们训练起来。 当下不再理会驼鹿，便朝着中军大帐走去，在营地想要外出，需得经过樊北同意。 当然，林武帆想要偷偷离开，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不想被抓住把柄而已。 经过了一夜，大帐外还是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和烤肉的味道。 帐帘是合起来的，看不到内里情况，刚想进入，卫兵伸手拦住了去路，不让入内。 林武帆只得抱拳道：“劳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林武帆有事要见樊统领。” 卫兵面无表情地道：“统领不在！” 不在？ 林武帆问道：“请问樊统领去了哪？” 文兵顿时变得面色不善：“统领去处岂是你一个小小队长能随意打听的，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当真是狗仗人势，林武帆也不理会他，朝着大帐内喊道：“樊统领，林武帆有事求见！” 门内很安静，没人答复，倒把门卫给惹怒了，左右卫兵立即抽出蛮刀，朝林武帆劈来，看其动作武功应该不差。 既然樊统领的确不再帐内，纠缠下去也没意思，林武帆向后远远跳出，在营帐之间连续转几个弯，便消失在两门卫眼前。 眼看门卫没追来，林武帆扭过头钻出营帐缝隙，继续向前走，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差点撞上。 当下停住脚，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昨日奉命看守他的蛮兵队长。 蛮兵队长也是被突然出现的林武帆吓了一跳：“林队长，你怎么在这？” 林武帆笑了笑道：“我来找樊统领，但是他不在营帐里。” “樊统领啊，他陪世子殿下狩猎去了。” 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时辰尚早，可能要天黑才回来。” 狩猎？ 林武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可是在打仗，就算已经送去了谈判信件，暂时休战，但兵不厌诈，万一对方偷袭来，他这个统领却不在营地里，那还不被人家一锅端了？ 当下疑惑道：“樊统领真打猎去了？” 蛮兵队长也有些不确定：“据说是去打猎，但真做什么，可不是我一个小小队长所能知道的。” 随后脸上鄙夷地补充了一句：“那一百精兵也去了。” 林武帆隐隐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人不在，那就不汇报了。 回到营帐，带上朱楠方，二人朝黔阳城赶去。 第86章 我有哥哥 残阳如血，火云焚天。 视线尽头，起伏的山尖遮挡住了大半余晖。 夜虫开始奋力嘶叫，为死寂一般的黔阳城外，增添一丝生机。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血腥气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腐臭。 自从一个月前，城外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战斗，蛮军和府衙便派兵清扫黔阳城周围流民。 经过一个月的屠杀和驱赶，城外的流民乞丐要么被迫去往其他地方，要么被杀了丢入十里外的死人坑。 但山匪为患，凶兽横行，拦住了一部分流民乞丐的去路，去无可去，只得躲藏起来。 随着府衙兵地毯式的搜查，又有一部分流民被发现，然后拉到死人坑，一刀砍了，直接推入坑里。 流民乞丐越来越少，城外的人躲藏得心惊胆战，城内的人拍手称快。 东城门向东两里多路的一个小村庄。 这里变化不大，只有被血染成乌黑的土地，还有在村子靠里的位置多了一座新坟。 一个衣衫破烂，满身污垢的小乞丐，正忙碌着捡起地上散落的茅草和木头，拖入新坟后的树林里。 小乞丐走了没多远，跳下一个高坎，坎下是一片石堆，在石堆的后方有一个石洞，石洞不深，两丈不到，空间不大，但容纳两三个人还是勉强可以。 洞内略有些昏暗，角落里已经铺垫有不少干草，很明显，都是小乞丐的功劳。 小乞丐把捡来的茅草继续铺在石洞里角落里，一切弄好，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双手拨开挡在眼前一缕缕头发，露出满脸污渍，唯独那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 环视一圈，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看样子对自己的布置很满意。 秋风骤起，天已转凉，只要再做一扇木门挡在石洞口，便可安全度过这个冬日，也能躲避府衙兵的搜查。 在石洞的角落里还安静地放着一双千层底鞋，鞋面是野兽皮毛做成，从一个月前开始，她就舍不得再穿，要放好，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再拿出来。 若是现在穿坏了，大雪封山时，就得挨冻。 另外还有两个半大饼和一把残破的小匕首，就是有了这柄匕首，才让他在混乱的流民乞丐群中活下来。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勾起的嘴角又跨下，脸上瞬间布满了愁容。 现在府衙兵和蛮军四处搜查流民乞丐，越来越严，想要再进城偷点吃的，简直难如登天，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就在小乞丐发呆的时候，头上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有四五个人。 头上这一片地是和小村子连接的树林，时常有府衙兵进入村子搜查，也有流民乞丐路从村子路过，但一般不会进入树林里来。 只是不知今日怎么会有人来到这里。 小乞丐一动不动，只要头顶上的人离去，便可相安无事。 却听一个男的声音道：“狗子，你不是说那小乞丐经常在村子里出现，可这哪有人？” 另一个声音回道：“我观察她好几天了，只要偷到吃的，她就会回到这里，今早她又偷了张家铺子好几个饼，还有窝头，肯定就在附近。” 小乞丐闻言，小心把剩下的两张半的饼藏到高处的石缝里，同时拿起残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脸上神色不变，似乎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头上的脚步声来来回回找了两遍，都没发现坎下乱石堆后的石洞。 这里是一处高坎，也是视线看不到的盲区。 直到头顶上的脚步声走过第二次，小乞丐夜皱起眉头，这几人赖着不走，似乎盯上了她，如果继续等下去，一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不仅饼要被抢，就连这个石洞也要被霸占。 当头顶上的脚步声远去后，她轻轻挪动脚步，走出石洞，转身看了一眼高台上已经没人，便快速用木头封住洞口，然后爬上高坎。 树林里寂静无声，残阳透不过茂密枝叶，显得昏暗，也看不见那几个人的身影。 小乞丐拔腿就跑，脚踩在枯叶上，哗啦啦的声音远远传出。 还没跑出树林，大树后忽然钻出四个身影，同时，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拦腰横扫而来。 小乞丐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能活下来，还是有一点本事。 她眼疾手快，急忙向后弯腰，躲过木棍，转身又跑。 但刚转身，一个身影就拦在身前，差点撞上。 小乞丐急忙后退，但此时五个人从五个方向将他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 这几人也都是老面孔了，属于流民里的祸害，不敢进城去偷，也不愿乞讨，就专门盯着这种落单的小乞丐，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只要他们偷来或者是乞讨得来一点吃食，马上就上去抢，反倒是把这几人养得比其他流民要壮些，虽然看起来还是瘦。 五个男子中有四个二十来岁，另外一个最壮的约莫三十多。 “嘿嘿，我就说嘛，小乞丐肯定在这。” 那年纪最大的似乎有一只眼瞎了，整个瞳孔是灰色，很是吓人，只见他咧嘴笑道：“狗子不错，一会给你多分一点烤饼。” 那叫狗子的立马笑了起来，但只有一边脸笑，另外一边僵硬不动，似乎是瘫了：“多谢老大！” 老大摆了摆手，随后掂着木棍看向小乞丐：“说，你把大饼藏哪了？乖乖交出来，可以少受点罪。” 其余四人也是轻轻拍打着手里的木棍，一脸笑意，只要抢到大饼，又可以饱餐一顿。 小乞丐藏好袖子里的匕首，紧紧盯着眼前的“老大”，微微弓着身子，不说话，也不害怕。 眼看小乞丐不识好歹，老大也慢慢失去耐心，他知道，流民乞丐就一个德行，不打到半死他们是不会主动把吃食交出来。 “小家伙，别不识好歹，爷几个只要吃的，不伤你命，不然大爷棍下无情，不是死就是残废。” 但小乞丐不为所动，如同受惊的野猫，一双眸子警惕地看着众人，她紧了紧袖子里的匕首，身子慢慢后退。 在她身后就是一棵大树，背靠着大树总会安全些。 老大见她不说话，似乎还想抵抗，也失去了耐心，喝道：“给我打！” 说着举起木棍就要动手，一个流民忽然说道：“老大，据说他有一个哥哥，很厉害，要是真把他打死、打残了了不太好。” 老大停下手里的木棍：“狗娘皮的，你听谁说？她真要有一个厉害的哥哥，还会沦落到去偷饼吃？” 又一个流民接过话道：“老大，我也听说了，有很多人都看见，就在这村子里，那天死了好多人。” 第87章 要不要跑 老大神色一顿，手下小弟说的不像是假话。 真要是遇到厉害人物，报复起来，那可是小命难保啊。 忽然一阵“咕咕”响，腹中饥饿感传来，已经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 老大看了看警惕的小乞丐，又扫过四个小弟，个个面黄肌瘦。 最终还是肚子里的饥饿占了上风，眼中闪过凶狠之色：“拿到大饼后就杀了她，然后丢到死人坑里去，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四个小弟一想，就算她有一个厉害的哥哥，也死无对证，把人丢到死人坑里，还以为是府衙兵干的。 纷纷大夸老大聪明，脸上纷纷露出贪婪之色。 “上！” 在“老大”一声大喝之下，五个人举起木棍就朝着小乞丐头上落下，真是要下死手的样子。 小乞丐每日混迹于生死边缘，早就看惯了各种杀人与被杀的场面，此时也是异常冷静。 身子快速蹲下，看准了其中一个最瘦弱的小弟，猛地用力，身子快速跃起，同时手里的匕首也被抽出，朝着那人腹部捅去。 那小弟自然看到了小乞丐手里的匕首，吓得惊慌失措，但如此短的距离怎么能避得开，匆忙之间只能用手抵挡。 就在小乞丐的匕首划过小弟的手腕，后背上同时传来一阵剧痛。 脑袋躲过了木棍，但剩下四根木棍还是重重打在她的后背上。 即便这四棍没打在头上，但还是觉得眼冒金星，后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四肢乏力，仿佛整个人都变空了一样。 但她还是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喊叫，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再次将匕首向前刺出。 “啊～” 小弟发出一声惨叫，他捂着肚子不断后退，血很快从指缝里渗出来。 剩下四人一呆，老大也终于看清了小乞丐手上拿着的匕首，怒吼道：“上，打死她！” 开始的时候还考虑要留她一口气，先逼问大饼藏在哪里，但见她手里居然有匕首，下手更狠，四根木棍又朝着她重重砸下。 也就在刚刚那片刻的愣神之际，小乞丐猛地喘息了两口气，身子再次向前窜出，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目标还是那受伤的小弟，刚才虽然刺伤了他，但是小乞丐很清楚地知道，因为中途被打断，匕首也就刺入一寸左右，所以他伤得并不重。 想要活命，就继续从这里突破，就算被打死，也要换一个。 只是那小弟眼见小乞丐握着匕首冲上来，吓得转身就跑，一只手捂着肚子，连手里的木棍都丢了。 狠的果然还是怕不要命的，小乞丐虽然年纪小，但那一双眸子深处，满是决绝与杀意。 老大顿时气得跳脚：“狗娘皮的，别跑，拦住他！” 可小弟哪还敢拦，朝着宽敞的村子里跑去。 眼下就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画面，一个流民捂着肚子冲出树林，拼命向前跑，后面一个小乞丐握着匕首在后面追，很快又有四人拿着木棍从树林里追出来，边追边喊。 六人前后追逐，最前方的小弟慌不择路，朝着村口向外跑去。 追在后面的老大一看，顿时慌了，大喊道：“狗娘皮的，官道上有府衙兵，你跑出去找死？” 那小弟闻言，相比起那匕首的小乞丐，显然更害怕府衙兵，身子转了一个弯，在村子里绕起圈来。 小乞丐本可借此机会朝着村外跑去，摆脱五人，但是不知为何，她就盯死了最前方的小弟，一直追下去，似乎不捅死他就不甘心。 那小弟本以为小乞丐会趁机跑路，一扭头见到她如索命鬼一样追了上来，吓的亡魂大冒，跑得更加卖力。 他只是凶狠一点的流民，并不是亡命之徒。 老大扫了一眼地势，拦下狗子：“狗子和我堵在村口，别让她跑出村了。” 狗子答应，两人一左一右蹲在村口的草丛里。 剩下两人继续追。 小乞丐眼中只有前方小弟，完全没发现身后少了两人，当再次跑过村口的位置时，忽然从草丛里伸出一根木棍，打在她的脚踝处，身子不受控制的远远摔了出去，就连手里的匕首都不见了。 草丛里的老大和狗子大喜，猛地扑了上去。 小乞丐只觉得头晕眼花，双手从地上划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还没反应过来，四肢便被死死制住，动弹不得，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拼命挣扎反抗。 但她小小个子，被两人压在地上，无论如何都挣不脱，一扭头，朝着老大的手咬去。 老大吓了一跳，急忙用力摁紧，将她的头死死按在地上：“狗娘皮的，真狠！” 随后就是一巴掌扇在小乞丐脸上：“让你咬！” 这时，剩下三人也围了上来。 那个被刺伤的小弟一脚踢在小乞丐头上：“居然敢捅老子，踢死你，王八羔子！” 小乞丐呼呼喘着气，吐出嘴里的血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似乎要把他们记下来。 老大又是一巴掌：“说，大饼藏在哪？” 小乞丐紧咬着牙，目光凶狠，就是不说。 被刺伤的小弟不知从哪里捡回来那破烂的匕首：“老大，用这个！” 随后便见他松开捂着肚子的手，小腹偏左的位置露出寸许长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双手都已经被染红，顿时面露苦色：“老大，我是不是要死了？” 仔细看了看，发现伤口不大，也不深，似乎死不了：“老大，流了好多血，这要吃多少个饼才能补回来啊” 说着说着，还伤心起来：“老大，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会可要多分一块饼给我！” 就他一个人说着，发现没人理他，也没人说话，这才抬头看去，就看老大拿着匕首，手还举在半空，目光却是看向村外。 甚至连其他人也一样，都整齐地看向村口位置。 他也扭头朝村外看去，只见两个身穿皮甲少年正朝村里走来，一个背着蛮刀，一个左手拿剑，明显是蛮兵装束。 小弟顿时腿脚发软：“老老大，是蛮兵，跑不跑？” 两蛮兵少年脚步很快，片刻间距离几人已经不远。 老大的手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好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 如果是冲他们来的，不会只有两人。 而且根据经验，蛮兵大老远就会拔刀冲过来，不会留活口。 第88章 遗愿 林武帆和朱楠方一同赶往黔阳城，两人是悄悄出的营地，没有骑马，赶路到此已是傍晚。 前方已经隐隐能看见城郭，正走着，左手边有一路口出现，林武帆忽然停下脚步。 朱楠方不明所以：“队长，怎么了？” 林武帆缓缓扭头，朝着左边岔路望去，只见泥路幽深弯曲，两旁草深树高，孤寂凄凉，但里面却有一个人在此长眠。 “我想去看看！” 他的话很轻，目光一直盯着道路尽头，似乎想看看那尽头到如今是什么模样。 朱楠方并没有说话，他也看出林武帆神色异常，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也能大概猜出来。 但见林武帆神色挣扎，既有期盼似乎还有无奈，毕竟已是天人永隔，傻傻站在这里徒增伤心而已。 想了想说道：“队长，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过去，该缅的就不要忘记，去看看，看完了，心里或许就会好受一些。” 林武帆露出一个苦笑，朱楠方也是过来人了，于是点头道：“走！” 二人转向左边岔路走去。 岔路很不远，转了两个大弯，远远便看见了破旧的破败的小村子。 但令两人诧异的是，村子里竟然有几人在追逐，很快，其中一个个子小的人被扑倒在地。 林武帆一度恍惚地想到，莫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当时死的人太多太惨，有阴灵出来了？ 几人争斗片刻，也发现了两人，纷纷停下手，朝两人看来。 但是当两人走近，才发现是几个流民在打斗。 几个流民的目光一直盯着两人，从林武帆和朱楠方出现，一直到两人从他们身旁路过，都没离开过。 只是他们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要是遇到专门屠杀流民的蛮兵或者府衙兵，几人此刻只怕已经是身首异处，他们身下摁着一个人，但被围住没看不清楚。 其中一人小腹受了伤，也不太严重。 林武帆不想管这种事，瞥了几人一眼，便扭过头朝着村里走去。 但忽然间，被按住的那人一阵扭动，忽然发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救我” 似乎嘴被捂住，只是没有捂严实。 几个流民吓了一跳，年纪最大的那人急忙用手捂紧小乞丐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 但声音传到林武帆耳中，身子一震，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众人。 这个声音听到的次数不多，却记忆深刻，稚嫩，清脆，果断，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上次听到这声音也是在这个小村庄里。 小乞丐似乎从几人的缝隙间看到了林武帆，认出他来，等他从身边路过的时候，才大声呼救。 朱楠方也停下脚步，察觉到了林武帆的异样，朝着几人冷冷道：“不想死的让开！”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慢慢站起身，老大偷偷把手里的匕首丢到路旁。 小乞丐急忙爬起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头，猛地朝老大砸去。 只是他个子太矮，石头只能砸到老大肋下。 “哎哟～” 老大都叫不出声来，身子慢慢蜷缩成一个小虾米。 小乞丐急忙跑到林武帆身后，抓着皮甲衣，露出半个脑袋看向众流民。 五人却是不敢言语。 果然是她！ 那日林武帆从怀虚手里救下她，后来就发生了混战，也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此时看到了她，仿佛看到了番大娘。 在番大娘最落魄的时候，是她救了番大娘，也是她偷来窝头大饼给番大娘吃。 在林武帆打算带着番大娘离开，番大娘心心念念要带上她，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番大娘的影子，有番大娘的牵挂。 林武帆缓缓蹲下身子，拨开她遮住眼睛的一缕缕头发，露出一张倔强的小脸，还有一双明亮的眸子。 “他们欺负你了？” 小乞丐点头，但马上又摇头：“他们不仅要杀我，还要抢我的饼。” 她一开口，几个流民顿时吓的脸色苍白，求饶似的看向小乞丐。 “你想怎么处理他们？” 小乞丐愤愤道：“我要杀了他们。” 林武帆点头：“好，依你，那就杀了他们！” 话音落下，朱楠方便将手里的剑递过来。 小乞丐握住剑柄，“铿”地一声就拔了出来，吓得一众流民顿时跪倒在地。 老大忍着疼痛，头如捣蒜：“姑奶奶饶命，祖宗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有眼无珠，我们瞎了眼得罪您，祖宗饶命祖宗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其余几人也纷纷磕头求饶，大喊饶命。 小乞丐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片刻后哼了一声，又将剑还给朱楠方，同时嘀咕道：“废物！” 林武帆面上表情不变，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乞丐道：“他们一点骨气都没有，杀了脏手！” 林武帆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要不是她有这一份怜悯之心，也不会将自己的大饼和窝头分给番大娘，这几人杀与不杀都随她，林武帆也不想干预。 就在他认为小乞丐会放过几人，接下来的动作却把他看懵了。 只见她找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猛地朝老大几人砸下，一人一棍，疼得几人哀嚎不已。 她又来到那受伤的小弟前：“趴下！” 小弟哪敢反抗，只得乖乖趴下，小乞丐抄起木棍一棍朝着他的脑袋砸去，算是还了他刚刚踢的那一脚。 做完这些，她则不再看哀嚎的众人丢下木棍，拍了拍手，回到林武帆身边：“好了，已经打回来了。” 她年纪小，下手也不重，所以几人只是有些疼痛，但并不致命。 见小乞丐不杀他们，几人神色大喜，纷纷磕头感谢，称小乞丐是大慈大悲的菩萨转世。 小乞丐面上闪过厌恶之色：“在我面前求饶没用，留着这些话去向城里的官绅富豪们说，他们喜欢听。” 几人纷纷称是，不敢反驳。 林武帆不想看到欺软怕硬的几人，呵斥道：“还不快滚！” 老大带头，其余几人也同时起身，连滚带爬的往村子外跑去。 直到几人消失，林武帆才问道：“你愿意和我走么？” “去哪？” 今天，小乞丐没有排斥林武帆，反而有一种依赖，一双眼睛发着光，就这样看着他。 林武帆记得她可是完全独立、一度排斥他的的，这忽然间的转变，一下子让他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说过，要带你去黔阳城里吃猪蹄！” 小乞丐很果断地答应：“好，我跟你走！” 不知为何，林武帆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踏实，就好像做了一件番大娘的遗愿。 随后拉着她的手，朝着小村子深处的小土堆走去。 凉风习习，清冷凄惨，小村子里寂静无声。 站在土堆前，林武帆只觉得心里一片杂乱，就这样默默站着，也不说话，脑中似乎闪过许多过往画面，但又觉得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暗，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山头，潮湿的空气在不经意间慢慢侵入肌肤，带来一丝丝凉意。 朱楠方和小乞丐也在一旁静静站着，也不催促。 除了呆站，好像什么也做不了，真如朱楠方说的一样，过去的终将过去，缅怀，只剩记忆。 林武帆叹了一口气，转身说道：“走！” 小乞丐却将他拉住：“我们还回来么？” 林武帆不知道她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再次看了身后的土堆一眼：“有时间总会回来的！” “等等我！” 小乞丐说着放开林武帆的手，钻进昏暗的树林中，不一会抱着两个半饼和一双鞋子，又跑了回来。 “好了！” 当看到那一双鞋，林武帆心头一阵难过，点了点头，三人朝着村口方向走去。 第89章 丫头好凶 黔阳城，福客栈一楼大堂里。 林武帆点了两大盆猪蹄，朱楠方、胡子安、小乞丐四人各坐一个方位。 林武帆又给她买了一套亮布衣装，小乞丐梳洗之后，穿在身上后完全大变样，五官精致漂亮，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女娃。 或许是长期流浪，吃不饱穿不暖，又独立惯了，身子消瘦，显得孤傲、冰冷，不与人亲近，唯独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才有一丝亲和之感。 或许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 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她双手抱着猪蹄狂啃，完全不在乎旁边有人看着他。 胡子安几次劝他不要吃得这么急，也不要一次吃这么多，不然会拉肚子，却惹得她一阵白眼，甚至还有护食的举动。 众人无奈，也只得随他去。 胡子安看向林武帆：“队长，你从哪里找来的丫头，好凶！” 朱楠方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队长和小乞丐似乎之前就认识。 只是他话本就不多，二来对于队长的事他也不好多问，这一路来也就压着好奇。 听到胡子安发文，也抬头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想她被牵扯到蛮军中来，想了想说道：“前些日子认识的的小乞丐，有恩于我，这次碰巧遇到，便带她来了。” “对了，一会你去看哪里有合适的屋子，去盘一间下来。” 胡子安愣了愣：“队长，买房做什么？” 林武帆用下巴点了点正在啃卤猪蹄的小乞丐：“给她的，再置办些家具粮食，还有” “我不去，你说好了要带着我走，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小乞丐忽然放下猪蹄，打断话头，直直盯着林武帆，眼中竟然有质问的意味。 朱楠方和胡子安的目光也落在林武帆身上，等着他的回答，再决定要不要买一间屋子。 林武帆自己身在蛮军营地，怎么可能带上她。 只得好生劝导：“我答应带你走没错，这不是给你在城里安家嘛，我身在蛮军，很快就要北上抗击北胡人，战事结束后，我还要回来的，你在城里等我。” 小乞丐忽然站起身，大声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声音很大，紧咬着牙，虽然用力在坚持，但眼底竟满满渗出泪水。 当下客栈里人也多，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林武帆不清楚她为何会如此激动，即便那日面临生死，她都没有哭。 今日被五个流民欺负，也没有哼一声，如今给她安顿在城里，反倒哭了起来。 当下皱着眉头，四目相对。 胡子安眼见气氛有些紧张，赶紧安抚道：“队长又不说会丢下你不管，先把饭吃饱了，我们再商量，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好。” 朱楠不懂的如何安慰，只是配合着点头。 但小乞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众人目光，也不理会胡子安，倒让胡子安有些尴尬。 她擦了擦眼泪，盯着林武帆道：“你答应我，我就和你一起走，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走。” 林武帆一阵头大，顿了顿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走，在城里有吃有睡不好？” 小乞丐眼神坚定：“不好，我要跟你学武功！” 林武帆拍了拍额头，要是学武功那太好办了：“我的武功你学不了，我也教不了，你想学武功，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厉害的师父。” “不，我就要跟你学。” 这丫头，林武帆拿她没办法。 并非不愿教她，是她真的教不了，但是看小乞丐的眼神，明显是不相信他。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来，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不愿意学武的人，没有教不了的武功。 但林武帆是个特例，没人知道他的情况。 “我给你找一个很厉害的师傅，比我厉害多的多。” “不！” 她还是一口回绝。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她看来，小乞丐已经成了客栈大堂里的聚焦点，但她全然不在乎。 更有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汉子起哄：“小丫头，他一个小毛孩哪懂什么武功，来叔叔这里，叔叔教你武功！” 但小乞丐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死死盯着林武帆，似乎就认定了他。 还有一个发白老头，坐在隔壁桌的角落里，身旁一根竹竿靠在墙上，竹竿上挂着一张长条白布，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字。 他也朝小乞丐道：“小丫头，武功有什么好学的，来爷爷这里，爷爷教你算命卜卦，驱鬼画符，我爷俩神游天下，不比这小子强么？” 也不知小乞丐是有什么吸引力，客栈里有不少人都表示要教他武功的，当然也有和哪老头子一样，想要教他算命的，教他唱戏的，甚至还有一个自称神偷的要教她偷东西。 小乞丐唯独看了一眼那个“神偷”，但也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回过头盯着林武帆，等他的答案。 在众人不经意间，有一桌四个穿着劲服的男子起身，出了来福客栈，剩下一人漫不经心地，时不时看一眼林武帆。 林武帆揉了揉额头，得先想一个办法将她稳定下来。 最后实在无奈地说道：“我说一句话，你要是能明白其中意思，我就答应教你武功，要是你不能明白，我就另外给你找一个师傅，并且你要听我的安排，呆在黔阳城里。” 眼看这是林武帆最后的坚持，小乞丐思考片刻，点头答应：“好，那你说！” 林武帆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吃饱了，我们换个地方说。” 得到林武帆的承诺，小乞丐再次坐下，又埋头啃起猪蹄来，把众人晾在一旁。 大堂里的众人眼看收徒无望，纷纷收回目光，有些人甚至表示惋惜，当然，这里面怕是有大部分的人都在凑热闹。 几人吃饱，留下一桌的猪蹄骨头。 准备起身要走，才发现小乞丐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从她走路的姿势也能看出她的难受。 林武帆喊道：“喂，还能不能走？” 这个时候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不好意思，很快又恢复了坚毅冰冷的神态：“我有名字！” 说完，扶着客栈木墙，慢慢挪步走出大门。 “你叫什么名字？” “诸葛雨！” “诸葛雨” 林武帆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看她艰难的样子不禁摇头，反正也天黑了，干脆就在来福客栈开两间房，休息一晚再说。 还没开始说话，却见小乞丐捂着肚子，身如虾米，又冲回客栈，然后冲进茅厕。 第90章 当街抢人 来福客栈，后院的房间里。 诸葛雨躺在床上，模样有气无力，肚子也变得瘪瘪。 连续跑了四五趟茅草，但还是没有消停的迹象。 林武帆和朱楠方围坐在桌旁，正商讨着如何安顿她。 朱楠方道：“队长，要不把她交给朱月，这样也有一个伴，更何况还有我爹在，传她武功应该不成问题。” 林武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黔阳城里到处都是四海帮的人，你好不容易将他们安顿好，就不要去打扰了，万一被谭帮人发现，很麻烦。” 朱楠方还想在争取 ，却被林武帆挥手打断：“就她这样，去了还不搞得鸡飞狗跳？” 朱楠方顿了顿：“莫非你真要把她带她进入蛮军营地，还带她北上？” 现在新兵只是分队，还没有选出百夫长，要带她进营地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再说了，与北胡人、先秦开战，那是九死一生，带着个林象在身边都已经难以看住，现在还多出一个人来，当然不行。 面对卢鸿朗时，林武帆都没有这么头疼过，但是面对她，有一股无力感，她是完全不听任何道理。 本以为会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乞丐，只要安顿好，也算对得起番大娘。 却没想到带回来的是一个大爷。 诸葛雨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说话，歪了歪头，朝两人看来，似乎是太过虚弱，而不愿意说话，只是那一双眼睛明显写着：我就要学武功，休想丢下我。 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嘎吱一声响，胡子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 一股草药味瞬间涌入鼻腔。 他来到床前，打开小纸包，露出黄白色的茎片，也不知是什么药草切成的。 “来，吃两片下去，很快就好了！” 诸葛雨接过草药，瞥了林武帆一眼，似乎在询问要不要吃。 林武帆道：“吃，他不会害你！” 胡子安很是无语，除了林武帆，她是谁都不信。 诸葛雨这才将草药放入嘴里，慢慢咀嚼，但下一刻瞬间皱起眉头，似乎味道不好。 药片下肚后，她的脸色很快就好了些。 胡子安这才坐回桌旁：“队长，这两日城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不过”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府衙兵调动频繁，还在大力清理城外流民，我无意中听说，似乎太子要亲自北上，路过黔阳城，不知是真是假。” “太子亲征？” 林武帆大为惊讶，联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变化，加快训练，清理流民，剿灭莲花村，蛮军分队，粮草辎重频繁北运…… 再结合莲花山下，世子蒙绕蚩的动静，带着一百精英聚集，还进山围猎 这消息应该是真的，看来北方战事已经很紧急 林武帆想了想，又问道：“可有四海帮的消息？” 胡子安摇了摇头：“四海帮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打听到。” 对于探听消息，胡子安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林武帆和朱楠方相互看了一眼，朱楠方道：“或许是这一个月来蛮兵和府衙兵动作太大，他们也不敢触其锋芒，在城里虽然有势力也有后台，但是谁敢和蛮军对抗。” 他的想法和林武帆不谋而合。 胡子安道：“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林武帆沉吟片刻，说道：“你想办法回常武营地一趟，看看新兵调动情况，无论结果如何，明日太阳落山前一定要赶回营地。” 胡子安抱拳应了一声是，便推门而去。 随后，朱楠方道：“队长，那我该做什么？” 看他急切的样子，林武帆已经猜出他心里的想法：“你想干嘛就干嘛去，清晨前回来就行，我们明日一早要赶回营地。” 朱楠方脸上露出喜色，应了一声清晨前一定回来，也去了。 隔了这么久没去看望父亲和妹妹，估计进城的时候都已经心痒难耐。 这个时候，房间里也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武帆和诸葛雨。 在看诸葛雨，已经好了很多。 “你你说的话什么时候兑现？” 见到林武帆目光看向她，诸葛雨也是急忙提醒。 林武帆捏了捏额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你恨不恨蛮兵？” 她回答倒也干脆：“恨，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林武帆微微点头：“既然你恨他们，但是你又必须天天与他们在一起，还不能杀他们，你能不能忍受？” 这次诸葛雨想了片刻，说道：“我现在还没学会武功，我杀不了他们，等我学会了武功，我还是要杀他们。” 林武帆扶额，这要带回蛮军营地，随时都会让她惹出大祸来。 顿了顿，又问道：“用不了多久蛮军就会北上与北胡人打仗，此去九死一生，你愿不愿意和蛮军一起作战？” 却没想到她瞥了林武帆一眼：“傻子才和他们去打北胡人。” 林武帆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你也不用和我回蛮军营地了。” 诸葛雨提高声音道：“不，我就要去。” “蛮军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会开拔北上，你去做什么，这十来天武功学不了，要是被发现，你脑袋也不保。” 诸葛雨没有接话，而是死死盯着林武帆，眼眶慢慢红了起来，许久后才愤愤道：“骗子！” 说着起身下床，拉开房门就要离去。 林武帆抓住他的手，想要拉她回来。 诸葛雨反手将林武帆推开，走出前院，直出了来福客栈。 林武帆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只得跟在她身后，好在她换了一身衣服，也洗漱过，没人再把她当作流民乞丐看。 天色昏暗，城内亮起万家灯火，到了晚上，大多数店铺都已经关门，唯独这烟花之地热闹非凡。 七拐八拐，也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这个地方，一整条街道全是什么满春楼、金凤楼、群芳苑，当然规模最大、人气最旺的还是在街道正中位置的醉香苑。 街道两旁红红灯笼高高挂，楼上有姑娘倚窗摇扇，嬉笑连连，楼下有老鸨迎来送往，时不时有琴声笛乐传出。 只见豪门官绅进进出出，与姑娘们调情嬉闹，更有甚者还不忘吃老鸨的豆腐，惹得老鸨矫骂连连，但人已经大摇大摆远去了。 与其他清冷街道相比，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林武帆一路都在想办法，是万万不能让她进入蛮军的。 看着眼前乌烟瘴气的地方，眉头皱得更紧，大不了就拿出两句极难的句子考她，她流民出身，肯定不懂。 想到这，就快速向前追去，却正好看见她被两个男子拦了下来，眨眼间就被拖进了巷子里。 第91章 不讲武德 要不是林武帆一直盯着她，还真有可能让她在人群中被掳了去。 当林武帆转到巷子处，正好看到两人扣着诸葛雨进了一扇门。 巷子昏暗，门在巷子尽头，隐约间能看到几人身影。 任凭诸葛雨挣扎，但无济于事，看来这两人是有功夫在身的。 林武帆快步追去，到了巷子尽头，发现门是开着的。 门内一片黑暗，幽深寂静，什么也看不见。 正要抬脚追进去，却又忽然停住，然后慢慢收了回来。 思考了一息后，脚在地上一顿，只见身影如夜蝠，飞身上屋顶，然后单手撑在瓦沿上。 眼前似乎是一个院子，那两男子即使抓着一人，动作极快，已经穿过院子又跑到另外一个巷子里。 林武帆正要追去，脚下屋里忽然响起锐啸之声，这声音虽小，但林武帆修炼剑典秘录以来，耳目早已经易于常人。 看来果然有人在屋里埋伏。 林武帆脚下用力，身子一个翻滚，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同时手中多了一片瓦砾，剑源随心而动，手中瓦片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在瓦片击穿屋顶的时，也有一件无柄短刃，从林武帆刚刚趴的位置破开瓦片飞出。 林武帆无心纠缠，也不管刚刚那一击能否打中人，立马朝着前面两男子方向追去。 被耽搁一阵，那两人的身影已经去得远了。 当下身子跃起，落到另一个屋顶，身子刚到半空，忽听身后传来噼里啪啦地声音，是那些被击飞的瓦砾落回屋顶发出的声音。 那二人速度虽快，但林武帆在屋顶更快，穿过几道街区，很快就来到了城南一处偏僻所在。 林武帆也在这追上了二人。 两人冲进一座院子里，林武帆飞身落在墙上，但下一刻，忽然响起无数道破空声，全都是奔着林武帆而来。 林武帆翻身落下墙头，无数箭羽从头顶咻咻而过。 “点火！” 院子里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下一刻，红黄色亮透出，照亮了院子。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林武帆走到正门处，发现院子里有不下三十人，分为两排，左右而立，所有人都手持弩箭，瞄准了林武帆。 而在中间的位置，诸葛雨被两男子押着，嘴里塞着东西，呜呜哇哇挣扎叫着。 只是旁边那女子，让林武帆有些诧异。 竟然是醉香苑里的李娘。 当初为了救朱月，林武帆在醉香苑里一剑斩了她的右手。 只见她的右手缩在袖子，看向林武帆的眼神满是恨意。 林武帆走进院子，淡淡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放了她！” 李娘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跑不了，今天你死，她” 说着指向诸葛雨：“她去醉香苑接客！” “呜呜呜” 诸葛雨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口中发出呜呜之声，目光看向林武帆，似乎在求救。 李娘脸上闪过厌烦之色，举起左手就要朝诸葛雨脸上拍下。 林武帆忽然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不然，你这只手也保不住。” 李娘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想起林武帆那干脆利落的一剑，想起他当初一人闯醉香苑，无人能拦住他。 举在半空中的手犹豫起来。 林武帆继续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好好谈谈，大家都活着，不好么？非要打个你死我活？” 李娘目光扫过院子里一众高手，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这是她专门为林武帆准备的，那日被他一个小毛孩闯杀醉香苑，便是吃了没人的亏。 她指着林武帆，咬牙道：“你让我失去了醉香苑，还断了我右手，这个仇，谈不了。” 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我今天就打了，看你能怎么样！” 说完目光带着蔑视，扬着的手，朝诸葛雨小脸落下。 但下一刻，只见血红刀光一闪而过，李娘没看清是什么，便察觉到左手变轻了，她疑惑地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左手从手腕处已经断开，另外一截已经消失不见，随着她的手甩下，喷出一大片血雨，顿时将诸葛雨喷成了一个血人。 “啊～” 随着李娘一声惨叫，惊醒了周围的所有人，他们同时射出手里的弩箭，然后丢弃，又拔出蛮刀。 动作整齐，还很快。 林武帆手握血红蛮刀，左右两边都有人，必须要把这些人都解决了。 他看向左侧，血色光芒横扫而过，刀光弥漫，那射来的箭羽纷纷被绞碎。 余下刀光穿过昏暗院子，再次划过众人身躯，左侧那些冲上来的人，身子忽然停下，然后从全身各处喷出血雾，如同密集的小型喷泉，最后倒下。 林武帆身子移动间，已经避开右侧射来的弩箭，还是同样一刀，院子里亮起血色光芒，凌厉的劲风卷起，刀锋呼啸，右侧众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一样倒下。 这些人或许已经算得上高手，但在林武帆看来，连驼鹿都远远不如。 直到此时，场中还能站立的，就剩四人，押着诸葛雨的两男子身子微微发抖。 眼前这个少年比想象中的厉害太多，这么多人也完全不是对手。 而李娘早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好刀法！” 忽然，一个身影从林武帆对面的黑暗中走出，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年纪的男子，身穿华服，脚踏云靴，长相俊美，只是眼神有些阴鸷。 男子拍手走上前，目光与林武帆相对：“好武功！” 林武帆淡淡道：“你是谁？四海帮的人？” 男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看了看晕倒的李娘：“真是废物，害我死了那么多兄弟。” 说着一觉踢在李娘肩头，直将她踢滑出两丈远。 地上的李娘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生死。 他随后看向林武帆，声音有些尖锐：“我今天是来杀你的！” 林武帆冷冷道：“连蛮兵都敢杀，你们四海帮上下，怕是不想活了？” 并非林武帆害怕，要是能用蛮兵的名头吓住他，岂不是更好？ 男子道：“今天找你，是以江湖的身份，无关庙堂，黔亲王不会知道，不知你敢不敢接？” 他的意思很明确，是希望林武帆不要把蛮军牵扯进来，单纯的江湖事，以江湖的方法解决。 如此也正合林武帆的意：“既然如此，你还不放人？” 男子挥手，两手下立即放开诸葛雨。 诸葛雨一得自由，拔腿就跑，但跑之前向后猛踹了一脚，正好踢到一人裆部。 那人双手捂住裆部，慢慢跪下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华服男子并未阻止，皱了皱眉，直到诸葛雨跑回林武帆身旁，才说道：“你朋友不讲武德！” 林武帆将诸葛雨护在身后，淡淡道：“礼尚往来而已。” 第92章 中毒受伤 林武帆微微扭头：“你没事？” 诸葛雨摇头，扯出嘴里的布条，一双明亮大眼睛瞪着对面三人，极是气愤：“杀了他们。” 她被俘时，林武帆的确有一股冲动，一股想要杀光这里所有人的冲动，所以他一上来并没有留情，断了李娘的手，杀了这三十来人。 但现在人已经安全回到身旁，那股冲动也慢慢消了下去。 既然对方要用江湖手段解决，那最好不过。 林武帆没有理她，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华服男子：“你说江湖事，江湖了，那也总得让我知道为了什么事？” 男子看向林武帆手里的蛮刀：“如果我没猜错，你手里的蛮刀是谭帮主的？” “是！” 林武帆并未回避。 “你躲在蛮军营地里一个月，今天总算遇见了你！” “黔亲王的人想要找我，随时可以去常武营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男子面露不屑：“我说过，我们之间，江湖事江湖了，黔亲王如何做事，与我无关。” 林武帆神色微动，只怕他与黔亲王不合。 “你是为了这刀来的？” “我还为了你的命来！” 华服男子说完，体内一股力量涌出，放在小腹位置的右手一振，“铮”的一声拔出一柄软剑。 只见光华流转，剑上泛起一层朦朦微光，瞬间变得挺直。 原来他也是入境高手，看样子不过是刚入境不久。 林武帆道：“你不是我对手，想要为谭帮主报仇，再多练几年！” “哼，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知道！” 说着长剑一抖，剑气四起，飞身朝林武帆杀来。 他身形飘动，剑势同样飘忽不定，看起来剑法很是高明。 但林武帆的刀就没有那么花哨，体内剑源涌起，周身剑气四射，比起华服男子强了不少。 剑典秘录里就没有什么剑招，练魂，练体，第三诀虽然名字叫控物，实际上却和练器没什么区别。 御物，实则是在修炼的过程中要熟悉器的本质，才能更加熟练使用，从而能够控制。 和牛午归说的“顺其自然，随心所欲”，有异曲同工之妙。 蛮刀泛起血色红光，无形中变大了数倍，迎着华服男子一刀斩下。 刀光斩破夜空，在院子上空划出一个血红半圆，携着刀锋斩下。 华服男子似乎知道不敌，身形轻快避开，绕到林武帆身侧，但还是慢了一拍。 血红刀光笼罩前方一丈地，猛地斩下，院子里铺的石板瞬间炸裂飞起，地上被斩出一道深沟，石屑往两边翻飞。 华服男子被这股力量震到，身形晃了晃，急忙挥剑抵挡飞来的石子。 他身形动作很快。 想要将其快速拿下，没那么容易，趁此机会，刀还未落地，手一翻转，横劈而过。 血红刀光溢满整个院子。 华服男子手忙脚乱间挥剑抵挡，剑光与刀光相撞，只听“铿”的一声，男子身子变向后飞起，砸在墙上，然后掉落在地。 他用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右手撑在石板上，慢慢爬起来，一双眼睛阴鸷，紧紧盯着林武帆。 林武帆手刀走上前：“我说了，你不是我对手” 刚靠近他身前两丈，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男子挂血的嘴角勾起。 林武帆心头一惊，急忙后退，同时全力运转剑源。 只见华服男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胸前的衣服里，拉出一角黑色布，若不是火光闪耀，根本就看不见。 黑布融在黑暗里，瞬间展开，圆形模样，有三尺见方。 下一刻，只听无数锐器刺破夜空，发出轻响，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下，空中闪耀着密密麻麻幽光。 那竟是成千上万如牛毛一样的细针。 林武帆大惊，急忙挥刀横扫，刀锋过处呼啸成风，打落了大部分牛毛小针，但仍然有少部分避开刀锋飞来。 在飞速后退的同时，脚上用力，地上的石板飞起，在身前快速形成密集的石板障碍。 针雨打在石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细密的声音，还溅起微微火花。 如此近的距离，这已经是林武帆能做的全部。 眼看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正要捡起尸体挡在身前，忽然全身各处传来刺痛，如蚂蚁叮咬一般。 看来还是被细针刺中，好在针不多，似乎只有十几处。 下一刻，刺痛的位置如同灌入冰寒真气，侵入肌肤，瞬间沿着经脉奔走，大有席卷全身之势，朝着心脉攻去，凶猛至极。 没想到十几根针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好在体内剑源奔走，似乎不惧这股冰寒，慢慢将这十几股冰寒之气堵住。 即便如此，仍旧觉得头晕目眩，胸口一紧，踉跄一步然后翻倒在地。 这一瞬间发生太快。 一阵霹雳哗啦声响，被林武帆震飞到半空中的石板，现在才落下，然后碎裂成无数小块。 华服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你武功再高有什么用，这针上除了有寒冰之气还有剧毒，你今天死定了。” 他张嘴似乎想笑，但眉头忽然拧成一团，手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片刻后，朝林武帆走来，手上的剑泛起淡淡光芒，从地上的石板划过，石板顿时被切成两半，真是一把锋利的好剑。 华服男子露出得意的神色，但看起来有些狰狞：“杀了你，帮主之位就是我的了。” 说着缓缓举起手里的剑。 林武帆盯着他的手，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寒冰真气被抵剑源挡住了，但是那针上的剧毒却是毫无办法，没想到这么厉害，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 同时在手上暗暗凝聚剑源，只要男子再靠近一步，他便能一举扭转局面。 正在这时，火把亮光的照耀下，一个长长的黑影朝两人跑来。 林武帆微微侧目，发现那身影竟是诸葛雨，她举着刀正朝着两人冲来。 也不知他手里的刀是从哪儿捡来的。 当下大惊，这地上可全是细如牛毛的飞针，必被刺伤不可。 华服男子微微扭头，显然发现了她。 林武帆急忙大喊：“别过来！” 但诸葛雨仿佛认定了一样，充耳不闻，脚踏在石板上，目光坚定，咬着牙，手里的刀朝着华服男子劈下。 只是手里扬起的蛮刀，却还没有华服男子高。 华服男子目露凶光，暂时放弃了林武帆，一脚踢在诸葛雨胸前。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武帆忽然暴起，右手捏了个剑指，指尖淡淡微光，直刺男子胸前，剑源直侵入他经脉之中。 两声惨叫响起，诸葛雨如短线风筝，倒飞出去，摔出很远，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而男子受此一指，如遭重击，身子踉跄后退，最终仰天倒地。 林武帆强撑着身子，忽听身后有动静，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两个男子，看两人的样子似乎想要趁机偷袭，当下冷声喝道：“滚！”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华服男子，才慢慢退出院子。 林武帆又担心二人去通风报信，又喊道：“站住！不许动！” 两人无奈，只好呆呆站着不动。 林武帆在地上垫了两块石板，朝男子踉跄走去，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感觉脑袋似乎有千斤重。 第93章 江湖事江湖了 来到华服男子身边，这才发现他脚下云靴底又厚又韧，难怪踩着地上不怕针。 只见他面色苍白，虚弱无力。 林武帆道：“把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 华服男子冷笑一声：“休想纵然你武功再高，也撑不了多久，呵嗬嗬” 说着说着，似乎有什么堵住喉咙，又开始咳嗽起来。 林武帆只觉得眼前景象重影越来越多，开始旋转起来，这毒当真厉害。 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有风吹过，火把光芒晃动，只见草丛里似有光芒闪耀，如那天上繁星般，一闪一闪。 林武帆抓起一把，掌心传来刺痛，但眼下也管不了这些了，用力甩出手上细针，朝着华服男子胸前扎下。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怒道：“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当帮主吗？我把你一起毒死了，看你怎么当。” 说着，林武帆再次朝闪着亮光的草里一抓，朝男子扎下，这次直接扎脸。 男子又惊又怒，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颤抖着手，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张口便吞下。 眼见他确实吞下后，林武帆一把抢过瓷瓶，同样倒出一颗吞下。 药丸约莫指头大小，腥臭无比，吞下之后，从喉咙一直到肚子如火烧一般，然后全身开始发热。 很快，整个人似乎都清醒了不少，应该是解药不错。 他忽然想起诸葛雨刚刚也踩了细针，急忙朝诸葛雨的方向看去，黑暗中杂草舞动，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毒厉害得很，若是不趁早服下解药，只怕她难以坚持。 在地上垫了两块石板，林武帆站起身，却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抢过男子手里的剑，这才踉跄走出这片被针雨覆盖的区域。 不把剑拿走，万一被他趁机偷袭，以林武帆现在的状况，还不一定能对付。 “丫头～” “诸葛雨～” “丫头” 林武帆在长满杂草的角落里一阵翻找，始终听不到她的回应，不由得心里着急。 循着痕迹，终于在靠墙的杂草堆中，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诸葛雨。 抱她来到一处平坦的石板上，然后撬开嘴巴，将药丸放入她嘴里。 眼见他昏迷不醒，咽不下去，呼喊一阵依旧不见醒来。 林武帆无奈，只得运转剑源替她疏通经脉，这才发现诸葛雨经脉郁结堵塞，所受内伤不轻。 好在她很快醒来，在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华服男子，然后就摇摇晃晃站起来四处找刀，似乎不砍死他不就安心。 林武帆急忙道：“快把药吞下，暂时不用管他。” 听到林武帆的声音，她这才安顿下来，但一直把刀抱在怀里，似乎只有刀才能给她安全感。 林武帆将她鞋子脱下，连着拔下密密麻麻牛毛细针，这鞋底厚实，针又柔软，只有极少部分刺穿鞋底。 另外，诸葛雨长期光脚，所以脚底皮质很厚，又韧又硬，也不知这针有没有扎进脚板。 两只鞋都脱下来，都是同样的情况。 林武帆一愣，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发现了不对。 很多解药都是以毒攻毒的办法解毒，万一她没中毒，却又吃了解药，那不是就会中毒？ 林武帆正要开口询问，但转念一想，这个丫头不能以常理理解，闹腾得厉害，于是从身上拔下一根针轻轻在她的脚上扎了一下。 这样两毒综合，就不会有事了。 诸葛雨皱着眉头看了林武帆一眼，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问怎么会忽然疼了一下。 林武帆也没解释，这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见。 但是林武帆忽然又想到，那华服男子被扎了这么多针，才吃一颗药丸，诸葛雨也吃了一颗 好像扎一针不太够。 于是又从身上拔下细针，扎在诸葛雨的小脚上。 诸葛雨终于发现了不对，但她对林武帆还是信任，只是身子受伤很重，虚弱的很：“骗子你在做什么？有点疼。” “别动，你中毒了，我在给你祛毒！” “哦！” 林武帆忽然反应过来：“不要叫我骗子！” 直到林武帆把身上十几根针全拔下来，随后全身上下又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再发现有针，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被针扎过的地方还微微有些红肿。 做完这些后，瞥了一眼诸葛雨的小腿上，扎了十几根小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又把所有的针全拔下来。 过了这么久，诸葛雨也没说话，也没动作，抬头看去，才发现她靠在腿上已经睡着了。 林武帆又扭头朝华服男子看去，见到他也是在一根根拔着胸前的针，脸上的已经拔完，但明显的有些红肿。 三个人中，反倒是他被扎得最多，此时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得意，眼神中满是痛苦。 剩下两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最开始跑的时候，这两人本事不错，跑得挺快的，见识到林武帆的手段后，再也不敢跑了。 院子里躺着三十来具尸体，一动不动，只有火把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透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好在这里是一处偏僻地，这才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过了片刻，地上的李娘忽然动了动，似乎已经醒来。 她扭头查看了一圈院内情况，然后爬起身，在支撑身子的过程中，似乎触碰到了断手处，疼得叫出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华服男子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在理会。 林武帆只觉得脚上一抖，诸葛雨似乎被这叫声惊醒，当看到眼前的人是林武帆，眼睛慢慢又合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林武帆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别睡了，我们该走了！” 在院子里呆着么久，林武帆只是为了看看这毒还有没有副作用，眼下已经清醒了很多，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诸葛雨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伤势太重，必须要尽快去看大夫。 却没想到诸葛雨摇了摇头，伸手朝华服男子指去：“要杀他，杀了他” 说着就要起身，但无奈又倒在林武帆怀里。 华服男子听到她的话，立即警惕起来。 “我给了你解药，你说过，不杀我的！” 林武帆不理他，而是低头看向诸葛雨：“你为什么要坚持杀他？” “因为他他想杀你” 林武帆心头一暖，但下一刻诸葛雨捂着胸口，继续道：“他踢我一脚，好痛我要报仇” 他的脾气很怪，但是林武帆喜欢他的性格，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就因为番大娘给她做了一双鞋，而她拼了命也要给番大娘带回三个窝头。 但现在余毒未除，诸葛雨又受伤严重，林武帆不想再次冒险杀他，万一他还有什么杀招，两人同样会落入危险之中。 更何况那片地全是针。 “等你学好武功，再来报仇！” 诸葛雨脸上露出喜色：“你答应教我武功了？”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根本就不会教，只得另外想办法。 他抬头看向华服男子：“以后有事找我，叫人通知一声就行，不要再动我身边人，否则，我不会保证每次都不杀你。” “江湖事，江湖了！” 随后扫了一眼李娘。 李娘流血过多，身子虚弱，半躺在院子的台阶上，被林武帆的目光吓了一跳。 林武帆抱起诸葛雨，朝院外走去。 刚走两步忽然停下，捡起地上的剑，又朝着华服男子道：“喂，这剑不错，我拿走了，你把那剑鞘丢过来。” 华服男子满脸不舍，咬了咬牙，解下腰间配套的软剑鞘，扔到林武帆脚边。 第94章 回忆和还债 “痛！” “再忍忍，我们去城西看看！” “别别去了，往城北走” “城北？” 林武帆带着诸葛雨四处求医，从城南跑到城东，再跑到城中。 可深夜里所有的医堂都已经关门，任凭林武帆如何敲门，都无人应答。 实际上到了深夜，除了勾栏妓院，没有商铺敢开门。 眼前这是回春堂，是城中最大也最有名的医堂，林武帆敲喊了一阵，还是大门紧锁，无人应答。 眼看诸葛雨越来越虚弱，一路上还咳出不少血来，他小小年纪，没有武功，如何能扛住入境高手的一脚。 眼下伤病紧急，她却要求去城北，林武帆自然不会答应。 城北那是府衙和官绅富豪居住的地方，就算有医堂也是一样，不会开门。 “我就不信了！” 林武帆抬起脚，猛地踢在门上。 只听“嘭”的一声，木门顿时四分五裂，待适应了屋内的昏暗，便看见里面是很宽敞的大堂，左右两边都是抓药的柜台，正中的位置有一个诊台。 林武帆抱着诸葛雨进入大堂，将她轻放在诊台前的椅子上。 “骗子，我好冷我这是要死了么？” 不知是吃了解药的原因，还是她受伤太重，呼出的气息很热，但身子却不停发抖。 “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死！” 黑暗中，能看到诸葛雨似乎放松了些。 林武帆掏出火折子，大喊道：“十息之内没人出现，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狗屁堂！” 眼见还是没有动静，林武帆站在大堂里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十” 一直数到十，依旧没人出现，林武帆大是恼火：“医堂不治病救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说着一掌怒拍在诊台上，诊台碎裂，木屑纷飞。 他捡起地上散落的碎屑和纸片，用火折子点燃。 刚把火点燃，就从后院里冲出一伙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气势汹汹，但当见到林武帆身穿蛮军皮甲，立即变了一副脸色，不过依旧是不慌不乱。 其中带头那人上前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小店深夜概不接客，还请您另寻高明！” 林武帆瞥他一眼，身材中等，约莫四十多的年纪，浑身散发着淡淡道草药味，应该是店里的大夫。 当下哼了一声，怒道：“莫非救人治病，还分白天黑夜不成，今夜你要是不出手治病，我不仅要烧了你的铺子，还要砍了你的脑袋。” 那人愣了愣，但也并不害怕：“在下姓黄，是回春堂的掌柜，并非在下不给小兄弟看病，只是有谭帮关照过，府衙特别规定，在下也实在不好破例。” 四海帮掌管的行业倒是很多，但黄掌柜想要用谭帮和府衙来压林武帆，那就搞错对象了。 “我不管你什么破规矩，再多一句废话，我先断了你的腿！” 说着“啪”地一声，将蛮刀和软剑拍在另外一张诊台上：“你可认得这两样东西？” 黄掌柜一看，顿时大惊，接下来就很顺利，把脉，开药，还熬药，直搞了一个多时辰。 诊断的结果是内脏受损、出血，还好肋骨没有骨折，和林武帆预测的差不多。 需要服药，并且静养。 诸葛雨喝完药后，还是昏昏沉沉，一直想睡。 一切搞完之后，还让黄掌柜多开了两副药带走，丢下一锭银子，便带着诸葛雨走出回春堂。 黄掌柜一脸惊慌，拿起银两追出门，可门外漆黑一片，淡淡月色下，街道两头空空荡荡，哪还有林武帆的身影。 林武帆说带她回来福客栈，诸葛雨却不愿意，非要去城北。 无奈之下，林武帆只得在她的指引下，来到城北一处阔大的府宅前。 “骗子，能带我去去屋顶看看吗？” 林武帆点头，脚上用力，飞身而起，在围墙上轻轻借力，跃到最近的屋顶上，然后再次借力，直接跃到院中的最高楼的顶上。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淡淡月华洒下。 站在屋顶上，院子里一切尽入眼帘，后院有庭院假山，左右两边有厢房，在前院位置是一座花园，极尽豪华。 屋顶上凉风阵阵，吹得并不舒服。 为了诸葛雨不被吹到，林武帆坐在上风位置，用后背挡住夜风。 “你来这里做什么？” 到了屋顶上，诸葛雨反而来了精神，也不回林武帆的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在大门口的时候，林武帆特意看了一眼牌匾，自然知道：“这是向府。” 诸葛雨顿了顿，却道：“这里以前不叫向府，叫诸葛府！” 林武帆怔了怔，微微扭头，看了看她苍白虚弱的脸色：“你以前住这里？” “嗯！” 诸葛雨指着后院一栋独立的两层小高楼道：“以前，我住在那。” 在月光下，可见小楼装饰很漂亮，楼上楼下都挂着红灯笼，窗扉上贴着小花，推开窗户便能看见假山小池和花园，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一个富家掌上明珠，如今却成了偷食的小乞丐，看来，诸葛雨也有一段伤心的过往。 林武帆没有问下去，而是默默替她挡着风，任凭她慢慢看着这些过往，慢慢回忆。 “我和哥哥很喜欢在花园里的假山旁玩，那一夜，哥哥为了给我挡刀，死了。” “陈伯很喜欢我，在那一夜也死了” 她指着后院小屋下：“娘亲和爹爹就死在那” 就这样，一点点回忆。 她说了很多，说起假山的水声很吵，爹爹就叫人重新修假山。 她说小屋不好看，娘亲就陪她摘花装饰窗帘，还做好多灯笼。 林武帆听了很久，一直从人间天堂，听到了人间炼狱。 “骗子，你知道为什么想要学武功了么？” 林武帆点头：“知道了！” “不过，我没机会学了，我知道我要死了！” “不会的，大夫说你只要好好养伤，就会恢复。” 诸葛雨没有争辩，而是问道：“你有银两么？” 林武帆摸了摸腰间袋子，还有不少，这些都是出任务的时候，从镖局那里捞回来的。 于是点头道：“有很多！” “带我去东城！” “去东城做什么？夜里太凉，还是回客栈好好休息才是。” “别问，去就成！” 林武帆无奈，只好按着她的指引又来到东城一家店铺前，铺子破烂，连一块牌匾都没有，只是早已经关门。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家铺子应该是专门卖包子馒头，还有大饼的。 诸葛雨道：“这些年我在他家偷了不少饼和窝头，这家店主即便发现了也从不打我，你把银两都还给他。” 林武帆把身上所有的银两放在他家门缝里，外面看不见，只要明日一开门，就能看见这一袋银子。 诸葛雨看着么大一袋，瞪大眼睛说道：“是不是太多了，这都够把他家店买下来还有剩的。” 林武帆微微一笑，说道：“你虽拿的是一份，我还的却有三份，一份是替你还的，一份是替番大娘还的，一份是替他救济过的苦难灾民还的。” “没有他，你活不到现在，我也见不到番大娘最后一面，所以这点银子不算多。” 诸葛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笑意：“我们回去！” 第95章 生死相依 穿过街道，前方不远处就是来福客栈，只是深夜，客栈已经关门。 诸葛雨忽然道：“骗子我不想回客栈” 林武帆停下脚步：“你想去哪？” “我想去陪番大娘，爹爹死后，只有她对我最好” 诸葛雨话音越来越虚弱。 林武帆心头一阵难受，莫非这个刚救回来的小乞丐，又要离他而去不成？ 他只觉得喉头哽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东门走去。 按理来说城门应该关闭了才对，但是城门处灯火通明，林武帆也无心去打探，避开宵禁巡逻的府衙兵，来到一处偏僻的城墙脚下。 当巡视守卫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林武帆飞身上城墙，然后越过雉堞，朝着城外飘下，身子融入黑暗中。 “骗子你的武功好厉害，为什么不肯教我？” “别说话，好好休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诸葛雨瘪了瘪嘴，对林武帆的话不置可否：“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杀光了谭帮的人。” 诸葛雨嘴角露出笑意：“如果我死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要你把我埋在番大娘身边咳” 似乎走动过程中，冷风涌进她的喉咙里，开始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染红了给她新买的亮布衣。 林武帆没有接她的话，脑中混乱，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莫非就没人能救得了她了么？ 一瞬间，将所有熟悉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 忽然脑中一亮，他想到牛午归，也想到了莲花山上的那个老头子。 牛午归看似普通，实则神秘莫测，莲花山上的老头子懂得奇门数术，易经命理，说不定也懂得如何救人。 这一刻，林武帆心头燃起希望。 只是现在要上莲花山显然不太可能，先去找牛午归看看再说。 他紧紧抱着诸葛雨，加快步伐，朝着营地方向赶去：“坚持住，你不会死，我知道有谁能救你。” 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救人再说。 夜里，官道上只有林武帆跑动的声音，和他绵长的呼吸声。 今夜，就连夜虫都很安静。 没有听到诸葛雨的回话，林武帆一惊，低头看去，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已经合上，面色苍白。 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林武帆一度认为她已经没了气息，但心头还是一阵紧张。 不放心的他停下脚步，用手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 于是继续向前赶路。 星光照耀，树影斑驳，夜风习习，摆动的影子如同九幽恶魔，在张牙舞爪。 虽然抱着一个人，但速度并不慢，也不知跑了多久，只发觉那月盘西偏了不少，约莫还有十几里路就能赶到营地。 但前方忽然出现的火光拦住了林武帆的去路，大约有十几人，都骑着马，拦在官道两头。 “莫非是有山匪打劫？” 这是林武帆脑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是不管对方是干嘛的，都与他无关。 只是减慢了速度，不断靠近，这才发现这十几人都穿着府衙兵的服饰，中间围着的几个人，透过缝隙看去，竟是在小村子里欺负诸葛雨的那几个流民。 不知这大半夜的，几人怎么会在官道上被府衙兵发现，而且府衙兵竟然没有杀他们。 五人跪在地上，神情惊恐，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随着林武帆慢慢靠近，隐隐能听到几人说话的声音，那老大说道：“官爷，您放心，我这次去保证配合，一定帮你们拿下莲花村。” 其中一个府衙兵走上前，好像递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若是你成功了，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你敢跑，老子剁了你喂狗。” “是是是是小的绝不敢跑，一切听大人吩咐。” 看来府衙和蛮军已经对莲花村动手了，而且是内外勾结，没想到深夜还发现了这么重要信息。 这个时候，林武帆已经走得很近，府衙兵也发现了身后的动静，纷纷转过身，举起火把，才发现是一个少年抱着一个人。 “是谁，站住！” 立即有一排府衙兵转身，蛮刀出鞘，警惕地盯着林武帆。 林武帆不想耽搁时间，只得停下脚步：“我是蛮军新兵队长，要赶回营地，还请各位借个道。” 一个似乎是带头的走上前，他身穿川锦官服，腰肥肚大，与其他府衙兵穿的都不一样，似乎是府衙里当官的，官职应该不小，他上下仔细打量林武帆。 “你说你是蛮兵，可有什么证据？” 林武帆掏出队长令牌，直接扔了过去。 那府衙官接过令牌翻看片刻，却没有还给林武帆，反而是收了起来：“你虽有令牌，但也不能说明你就是蛮兵，还有你抱的女娃子是谁？” 林武帆忽然皱起眉头，还未说话，那府衙官继续道：“现在不能放你过去，在这乖乖等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 府衙官斜眼瞥了林武帆一眼：“府衙有紧急任务，要不是看在你是蛮兵的份上，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子早就一刀劈了你。” “赶快交代你抱的人是谁，若说不清楚，就算你是蛮兵队长，也休怪我不客气。” 对于府衙兵有什么紧急任务，林武帆现在是一点也不关心，哪怕是蛮王过路，他也要去往营地。 当下冷冷道：“府尹孟建都不敢对我这样说话，你竟敢拦我去路？” 这话并非虚假，他手里有孟建勾结山匪的证据证人，在找回蛮军粮草辎重的时候，还闯过府衙救朱高驰。 府衙官顿了顿，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小子，老子不是被吓唬大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武帆！” 林武帆说着，手已经握紧了蛮刀。 府衙官轻轻念叨一遍，才发现这个名字很熟悉。 随后想起来府衙里听过这名号，那可是在城外大杀四方的少年。 就连府衙左官去蛮军里要人，也被怼得灰溜溜的回来。 一千蛮兵外加一众高手都拿他没办法，何况眼下他们这几人。 当他见到林武帆已经握住蛮刀，心下一凛，急忙道：“原来是林队长，误会，误会” 说着转身招呼手下士兵：“快让开，让林队长过去。” 同时还把队长令牌交还给了他。 林武帆接过令牌，迈开脚，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第96章 稀罕宝贝 回到营地，众人早已经休息，驼鹿和竹竿两个站岗的靠在树干上，呼噜声震天响。 林武帆进了营帐两人都没醒来。 将诸葛雨放在空的草席上，然后叫醒牛午归。 迷迷糊糊的牛午归老大不情愿，但还是被林武帆硬拉了起来。 当牛午归看到面色苍白的诸葛雨，揉了揉眼睛，在定睛一看，确定是个女子，略带惊讶的看向林武帆：“你怎么带了个女娃娃回来？” “别废话，他受了伤，我特意带她来找你，快看看！” 牛午归也提起了精神，认真检查起来，把了把脉，片刻后微微皱：“脏腑破裂，内出血，内伤不轻啊，脉象虚浮，还有中毒之症！” 随即便见他在诸葛雨周身大穴处连点，然后在身子上一阵掏，掏出一颗黑色药丸给诸葛雨服下。 林武帆忍不住道：“你这药丸从哪里来的？” 牛午归不耐烦道：“你小子还要不要救人？把嘴巴闭上。” 听到他这话，林武帆反而放下心来，当下也不再多嘴，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片刻后，牛午归看向林武帆：“她只是身子虚弱，本身气血不足，性命无碍，但必须得静养” 他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这样看着林武帆。 意思很明显，要怎么安排她，若是营地里多出一个蛮兵，这事倒也好说，但是多出一个女娃，这事肯定说不过去，更何况还要静养。 哪里静养都可以，唯独在营地里静养就不合适，每日晨操、训练、吵闹，说不定随时有战事。 林武帆挠了挠头，这可怎么办，莫非还要把她送回黔阳城去？ 牛午归戳了戳林武帆，然后指了指营帐外的天。 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天色微白，快要亮了。 林武帆也不是没想过把她打扮成一个男的，但是蛮军皮甲都是偏大的，她根本穿不了，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皮甲。 大就大点，先将就着。 于是把身上的皮甲给诸葛雨套上，他动作很轻，折腾了半天才穿好，整整大了两圈。 连续奔跑一晚，也不免疲惫，就靠在诸葛雨身旁休息片刻，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么久以来，只要空下来就修炼剑典秘录，很少再睡过，这一觉倒也睡得香。 当林武帆被营地里训练的声音吵醒，天色也大亮，发现有两个身影蹲在身旁嘀咕，不知在讨论什么。 抬眼看去，发现是驼鹿和竹竿两人。 林武帆一脚踹过去，却被驼鹿轻松躲开：“上战场让你两站岗，兄弟们死光了你两都还在打鼾。” 驼鹿挠了挠头：“队长，这又不是在战场上。” 竹竿还跟着点了点头。 林武帆也无可奈何。 驼鹿又靠近道：“队长，小姑娘挺好看的，你从哪偷来的？” 听前半句，林武帆还挺认同，当听到后半句，顿时抄起蛮刀就朝着驼鹿劈下去。 驼鹿一个翻滚，直接躲出了帐外。 动静很快惊醒了营帐里的所有人。 因为现在人员太多，总共分了两个营帐，一个营帐住十人，诸葛雨睡的位置就是林武帆的位置。 不一会，百里奇、胖和尚也陆续回来。 众人看着诸葛雨就像见到了一个稀奇宝贝，本来一个女娃没什么可以稀奇，但是在蛮军营地里就很稀奇。 每个人都想捏一下脸蛋，但都被林武帆拍了回去。 “她的睫毛好长” “她的鼻子好看” “嘴巴也好看” “嗯，嘴巴最好看！” “她太瘦了，我要去做点烤肉给她吃” 林武帆瞥了一眼说话的驼鹿：“别带你那些烤蜈蚣，烤蛇肉来” 在众人的嘈闹声中，诸葛雨也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就看到这么多双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她，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缩，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就像受到惊吓的野兽。 林武帆急忙把众人赶走：“走走走” 众人出了营帐，还朝里面探进来半个脑袋，好奇得很。 见到林武帆就在身旁，诸葛雨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这是哪？”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是蛮军营地。” “还好不是地狱，看来我还没死。” 林武帆不禁瘪了瘪嘴。 牛午归又检查了一遍诸葛雨的伤势，先是把脉，看眼，看舌，说道：“要多吃点，要吃饱，伤才能好得快。” 林武帆不得不佩服牛午归，他似乎什么都懂。 驼鹿第一个站出来道：“队长，我去找吃的！” 说完，拉着竹竿就跑了，也不知他能找什么吃的来。 林武帆把众人全部轰了营帐，就连林象也被拉出了营帐，让诸葛雨一人在营帐里休息，这样也不容易被巡逻蛮兵发现。 还好他们营帐是在营地边上，靠近山林，人并不多。 林武帆询问众人各自有什么情况，结果都没什么发现，前去打探东西两营的百里奇和胖和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多久，驼鹿就带回来一包烤肉，用芭蕉叶包裹着。 当他交到林武帆手里的时候，还有些烫手，林武帆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烤肉？” 驼鹿拍了拍胸脯：“队长，我驼鹿办事你放心，绝对靠谱，这是山鸡烤肉，喏，这还有解腻的果子。” 林武帆半信半疑地的打开芭蕉叶，里面确实是一只烤鸡，正冒着热气，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确定不是奇奇怪怪的烤肉，这才转身进入营帐。 诸葛雨似乎很饿，拿起烤鸡就啃， 营地开饭的时候，又给她多装了一份。 很快，诸葛雨也和众人熟络起来，正常交谈沟通都没问题，但明显能看出她对所有人都很警惕，唯独对林武帆信任。 吃过饭后，她再次睡去。 林武帆来到树林边，抽出抢来的软剑仔细查看，长剑很有特点，韧性极高，也极软，难怪能配合软剑鞘缠在腰间，但只要灌入剑源，便异常坚硬，寻常刀枪在它面前，如同豆腐一般。 林武帆挥剑，光芒闪耀，身前一人合抱的树木缓缓倒下，发出巨大响声。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剑很不错！” 林武帆转头：“牛先生，你怎么来了？” 第97章 气煞老夫 “我来看看你小子在干什么，这才出去一个晚上，就带回一个女娃娃？” 牛午归打量着林武帆，又说道：“你不是说去打探消息？” “这说来话长，总之我一定要救她。” “因为她长得好看？” 林武帆顿时白了他一眼，要是驼鹿说出这话，免不了给他一脚。 牛午归嘿嘿一笑：“你就打算这样让她呆在营地里？要是卢鸿朗知道，你和她都免不了处罚，甚至还会连累一帮跟你的兄弟。” 林武帆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她养伤要一个月左右，可蛮军哪还能等一个月，那时都开拔北上了。 提到北上，林武帆立刻就想到莲花村，蛮军联合府衙围攻莲花村，这事更加棘手。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办法，干脆就不去想。 “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把她安顿到黔阳城去。” 牛午归点了点头：“这次去黔阳城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结合水鬼遇到的蛮兵，和昨夜遇到的府衙兵来看，林武帆基本已经得出结果，蛮军一定会剿灭莲花村。 “你说的没错，蛮王不会放过莲花村。” “你打算怎么办？”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绝不能让北胡人南下，但也不能让蛮兵灭了莲花村。” “你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一旦实施，便一切都不可挽回。” 牛午归捋了捋花白胡须，也不问是什么办法，笑了笑道：“你都做了决定，还考虑后果？” 确实，当林武帆决定不让北胡人南下，还要保住莲花村，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情况下，那就只能实施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林武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问道：“牛先生，习武可有什么速成之法？” “这个问题你应该更清楚答案？” 牛午归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武帆，倒把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真不懂，所以才向先生请教。” 牛午归道：“你小小年纪便已经入境，这世间哪还有这样的速成之法。” “在常武营地我们初次见面，你也不过是刚刚入境，如今才两个月，已是入境大成。” “这天下惊才绝艳之辈也少有这样的本事，你说你不懂习武的速成之法，这天下谁还敢说懂得速成？” 林武帆苦笑，他修炼的剑典秘录是要有剑源为基础，但他这剑源似乎是先天就在体内，再加上不同的记忆，对于剑典秘录的理解也很透彻，这才修炼起来快速。 要是没有剑源，诸葛雨根本就炼不成剑典秘录，更别说速成。 牛午归又道：“你这速成之法是给谁想的，林象？还是那女娃娃？” 林武帆道：“我象哥天生如此，强求不来，反正我走到哪都会带他在身边。” “只是诸葛雨，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始终缠着我教他武功，以求报仇和自保，可我哪会教人，这不有您这个老先生在，便请教一二！” 说到后面，语气也越发恭敬起来。 牛午归很是享受林武帆的恭敬，面带微笑，头也扬了起来。 他手捋着胡须，想了片刻才道：“蛮军或许在半个月内要北上，这半个月，我倒是可以传她一套武功，至于能学多少，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随即忽然想到什么，略带惊讶地自语道：“不行不行” 随着他的话，林武帆心里那是跟着上下起伏波动：“牛先生，哪里不行？” “她有内伤在身，暂时不宜习武不过我可以传她一段心法口诀，照着修炼，不仅能舒筋活血，加快伤势恢复，若是练成，对付一般的江湖高手也不在话下。” 就这已经完全够了，林武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难题。 林武帆跑回营帐，告诉诸葛雨要教他厉害武功，诸葛雨顿时来了精神，表示马上要学，随后就跟着林武帆来到树林边上。 只是当她得知，教武功的是眼前这个身子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时，瞬间就变脸。 “他能教我武功？” 诸葛雨露出委屈神色，只是咬牙忍着不哭：“骗子，不想教就不想教，也不用找一个连蚂蚁都踩不死的老头骗我，他自己都半截身子入土了。” 说着就朝树林里走去。 林武帆震惊，这丫头真敢说，急道：“你去哪？” 诸葛雨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既然你不想教，我也不再缠着你！” 只是她身子有伤，走得并不快。 林武帆瞟了一眼牛午归，却见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那佝偻的身子忽然消失在原地，只见一个人影闪过，竟然卷起了一阵风。 下一刻就出现在诸葛雨身前，身子挺拔，气得直跺脚：“你说我半截身子入土了？我有那么老？” 诸葛雨吓了一跳，差点撞上去，随后回头看了看牛午归原来的位置，空荡荡的，眼前瞬间出现的人，的确就是那个老头子。 牛午归身板挺直，眼睛瞪得老大，神态倒有几分吓人。 随后便见他一脚踢在脚边的青石上，青石瞬间炸裂，石屑纷纷，他瞪着诸葛雨道：“我踩不死蚂蚁？你看我能不能踩死蚂蚁？” 诸葛雨被惊得踉跄后退，就算她流浪数载，见惯生死，也被吓得不轻。 林武帆急忙上前扶住：“丫头，牛先生本事很大，你的伤也是他治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有他教你，绝不会差的。” 诸葛雨看了看牛午归，又看了看林武帆，明显是觉得林武帆更靠谱：“可我还是想要你教，你说过只要我能懂你说的话，你就教我武功。” 林武帆悄悄看了一眼牛午归，他眼睛瞪得更大了。 当下无奈，想了想，只得点头说道：“那好，这句话也是是牛先生提出的，如果你能说出其中意思，也算是通过了牛先生的考察。” “你便说说‘顺其自然，随心所欲‘，这八个字在武学中是什么意思？” 这八个字是牛午归指导林武帆的，当下再用来考诸葛雨，等于就是牛午归考教诸葛雨，牛午归也不会太尴尬，算是给牛午归挽回一丝面子，毕竟这丫头嘴巴太毒，已经得罪了牛午归。 果然，牛午归听到这八个字，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诸葛雨想了想，说道：“身之于骨脉合，顺其自然以正合，不合则化法而以变之，志于学，谨立身，辨是非，知天命，方能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顿了顿又道：“修以合天道之术，知命而除宇宙是非，我说得对不对？” 林武帆傻眼了，这和他理解的完全不一样，他哪懂，转而看向牛午归。 第98章 又见小白鸟 从林武帆第一次见到诸葛雨开始，就一度认为她不过是穷苦人家丢弃的婴孩，本想用高难度的古学词句难倒她，。 直到去了向府，才知道她曾是富豪家子女，这个想法便被打消了，无奈之下只得搬出牛午归指点他的八个字。 他就是跟着字面意思理解，但每个人对于武学的理解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诸葛雨说得对不对。 可牛午归见二人望来，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也不说对还是不对。 林武帆无奈，只得带着诸葛雨来到林中偏僻处，按着剑典秘录的修炼方法教她。 毕竟要信守陈诺。 对于他来说，修炼之法就像刻在他的脑子里，好像天生就该这样修炼。 但是到了诸葛雨这，说剑源、剑气她没有，说纳天地之气，日月之灵，她懵懂不知，说起全身经脉穴窍，他倒是知道不少。 两日下来，诸葛雨是半点进展也没有，饿了，驼鹿就给两人送饭送烤肉，困了就靠在林武帆腿上睡觉，即便如此，诸葛雨也没有放弃，依旧在努力修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伤好得奇快，也不知牛午归给她吃的是什么药，刚到营帐的第一天还是极度虚弱，行动缓慢，这到了第三天，已经能轻松走动，跳跑，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两人躲在树林里，也没有蛮兵发现，倒也不错。 中途，林武帆还去樊北营帐里两次，门卫都说不在，也不知干嘛去了。 林武帆只得安排众人加紧巡逻，同时还悄悄派百里奇和胖和尚去打探蛮军动向。 不过罗磊却打探到一个消息值得一提，营地里来了一个重要人物，樊统领又带着世子殿下，还有那一百精兵打猎去了。 倒是朱楠方和胡子安回来后，胡子安也带回来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常武营地新兵尽出，不知去向。 结合这些消息，林武帆一猜，就知道定是太子到了营地。 太子要亲征，又路过黔阳城，而营地里樊北的动静奇怪，黔亲王世子也出现在这里，再加上罗磊的消息，除了太子这个大人物还有谁。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新兵队长，自然不可能接触到这等机密 林武帆的任务就是去谈判，只能在营地里等着。 蛮军频繁调动，太子已经到来，看来谈判的日子也快要到了，这一战也要来了。 第三日傍晚，留下诸葛雨在后山林间巨石上继续练习，林武帆回到营帐里，将诸葛雨修炼遇到的情况告知了牛午归。 三日过去，牛午归的气也早就消了，便说道：“就像这棵树，你只教她开枝散叶，却不管她的根基，没有根基支撑如何能练成？” 这时林武帆才明白，自己修炼的剑典秘录是入境以后才能修炼，而诸葛雨连基础武功都没学过，自然是不能练成。 知道原因的林武帆便请牛午归去教她，但牛午归把二郎腿一翘，非得让诸葛雨亲自来求他。 林武帆只好又跑回林中，将原因告知诸葛雨后，她思虑良久，才极不情愿的点头答应。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清脆的鸟叫声响起。 起初林武帆还没在意，但是一只雪白的小鸟忽然飞到眼前，还在不停地上下舞动。 这鸟并不是普通的山鸟，而是颇有灵智的异兽，林武帆在莲花峰上见过。 只是这只小白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正疑惑间，小白鸟转了两圈身子，然后朝着山上飞去，飞了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不停转圈，还叽叽喳喳叫着。 莫非是莲花峰上的老头来了？ 想了想，决定跟上去：“丫头，我们去看看！” 诸葛雨对雪白小鸟无感，反正她只要跟在林武帆身边学武，去哪也无所谓。 林武帆抱起诸葛雨，跟在小白鸟后面，一路朝着山上奔去。 小白鸟很是聪明，见到林武帆跟上，便在前面开路，林武帆快它也快，林武帆慢它也慢。 到了山顶之后，沿着山脉一直向前，上下起伏不定，连续翻过了三座山头，来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山顶上。 山顶宽广，穿出树林后，前方便没有了高大树木，只有零星的灌木丛，四处都是没过脚踝的结缕草，哪怕已是秋季，依旧翠绿一片，踩在上面一片柔软。 而那小白鸟飞过山顶，忽然落下，竟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林武帆急忙追上前去，发现前方是一处极高的深壑，左右两边有崖有树，远处是一片巨大山谷。 目光在深壑下方扫了一圈，却已不见了小白鸟的身影。 崖上罡风凛冽，对诸葛雨伤势不利，于是后退到树林边上，将诸葛雨放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四下查找小白鸟。 诸葛雨一同环顾四周寻找，但小白鸟就像消失了一样。 “骗子，你追了小白鸟几个山头，它是什么来历？” 林武帆微微弯腰，朝着崖下打量，同时回道：“这小白鸟是人为所养，通了灵性，还救过我一次，它将我引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话音刚落，身后忽有锐利声响起，林武帆豁然转头，只见树林中有一个高大身影飞出，如大鹏展翅一般朝林武帆扑下。 “说得好，便是我将你引来的。” 来人一声大喝，浑身爆发出无形劲力，狂野不羁，枝叶似乎被一股飓风席卷，往四周倒下。 林武帆大惊，这人一出手不凡，而且看准了时机，他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这要是被打下去还不粉身碎骨。 眼下已经避无可避，只得全力应战，抽出软剑飞身而起，软剑瞬间挺直，发出血红光芒。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相遇，不知什么时候，来人手里出现了一支玄鳞长枪，如蛟龙出海般，狂啸着汹涌而来。 这人的武功不在烈火和真德之下，只怕要高出很多。 林武帆不敢大意，在剑源的作用下，剑势虽然简单朴实，但呼啸成风。 “铿～” 一声巨响，长枪与剑相交，随后便见枪影与剑光繁复交错，铿锵之声不绝。 林武帆只觉得手心微震，这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要不是有剑源支撑，怕是很难支撑这么多招。 却听那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好一柄剑，只可惜跟错了人，今日我便先杀了你，叫蛮军先去一名虎将！” 林武帆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剑源奔走，手上的剑也更加用力。 趁着男子说话的空档，手捏剑诀，长剑泛着红光忽然脱手飞去，如电如光。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林武帆还有这等本事，微微震惊，横枪格挡，就在这一瞬间，林武帆已经欺身而上，手中剑指朝男子胸前刺下。 “来的好！” 男子大声叫好，同时挥拳迎来，那拳上隐隐有光华流转，破开空气形成霸道的拳风。 林武帆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反击。 剑指微光与拳风相撞，只听一声巨响，猛然炸开，两道身影快速分开，各自落下。 却是林武帆多退了些距离，身后就是崖壁，再退一步，就要掉落深渊。 第99章 挟太子令蛮王 男子大呼痛快，眉宇间豪情绽放，长枪一抖，卷动沙石再次杀来。 林武帆被男子感染，也激起战意，剑光闪耀，两人又战至一处。 男子的长枪大开大合，如蛟龙翻腾，力逾千钧，每次相撞，林武帆便觉得似打到铁板上，手心被震得微微有些麻痹。 连续几次后，幡然醒悟，暗骂自己蠢，用枪用刀习惯了，现在用剑反而脱离了“顺其自然，随心所欲”八个字的精髓。 于是一改刀劈斧凿硬碰硬的风格，长剑开始如风，飘忽不定。 这样一来，身影也逐渐变得轻快，发挥出了长剑优势。 只见山顶上枯枝败叶漫天飞舞，将两人包裹起来，只有枪影阵阵，剑光闪耀，已经很少能听到枪剑相撞的声音。 时不时还有剑气枪影从漫天枝叶中激射而出，斩断附近有手臂粗的树干。 诸葛雨看得痴了，要学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她只想学好武功，那样就不会被欺负，就不会看着身边的人倒在血泊中，就可以报仇，就不会饿肚子，就不会怕冷。 这些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拳头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拳头不够硬。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紧握成拳。 “唧唧唧唧” 鸟叫声忽然响起，诸葛雨顺着这声音看去，只见一只白色小鸟从树林里飞了出来。 随后就看见一个浑身漆黑，圆滚滚的的异兽跟在后面，再然后就是三个身影从树林中走出。 其中一个是健硕的老头，脸上挂着微笑，另外两人是长得一样的女子，却也好分辨，一个身穿亮布衣裙，另外一个身穿淡蓝色纱裙。 那身穿淡蓝色纱裙的女子跳起来喊道：“师兄，师傅来了。” 下一刻便听到一声闷响，漫天枝叶轰然炸开，两个身影快速分离开来。 林武帆落下地，后退几步，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人的厉害。 而且还是那人主动退去，最后这一掌，对方似乎没有尽力。 只是眼前忽然出现的几人，让林武帆有些诧异，虽然都是熟悉的面孔，也猜到了会是几人，只是没想到那老头子也亲自来了。 林武帆来到诸葛雨身边，朝老者抱拳道：“见过前辈。” 那老者点了点头，看了看诸葛雨，然后才把目光落在林武帆身上：“林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慕容雪瑶忽然跳起起来，指着林武帆大声道：“你们蛮军不讲信用，刚送来和谈信，就派兵围了我们莲花村。” 钟离歌长枪怒指林武帆，沉声道：“师父，蛮军都不可信，还谈什么，不如让我杀了他，也好挫一挫蛮军锐气。” 林武帆拧了拧眉头，看着众人不说话，不着痕迹地挡在诸葛雨身前。 对方费了大功夫将他引到这里来，肯定不是为了杀他这么简单，而且连老头子都亲自出动了。 慕容司月面色沉静，并未说话，相比起慕容雪瑶，她则稳重冷静得多，只是那一双美目流转，隐隐有几分担忧。 老者拦下二人，走上前一步：“林小友，蛮军调动，围我莲花村你可知道？” 林武帆摇头：“我没有收到调动命令，也没有收到消息，只是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蛮兵动向，猜到或许和莲花村有关而已。” “哼，你撒谎！” 慕容雪瑶怒视林武帆，很明显她不信。 钟离歌也说道：“你武功了得，在蛮军中地位定然不低，卢鸿朗既然能派你来和谈，你肯定知道蛮军围之事，男子汉大丈夫，却不敢承认？” 林武帆看向钟离歌道：“即便我知道，那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对于这种冲动不讲理的人，林武帆没有好脸色，随即补充道：“眼下已经很明显，不管谈与不谈，蛮军一定会想方设法，攻下莲花村。” “好！那我就先杀了你，也免去一个强敌。” 说着就要提枪，却被老头再次拦下来，老头微笑看向林武帆。 “数日前，初闻林小友保灾民、退北胡人之论，深感佩服。” “如今看来，蛮军不灭莲花村不会罢休，这十万灾民的性命，还请林小友相救。” 说着竟朝着林武帆抱拳弯腰，行了一个礼。 林武帆急忙上前扶起老头，这里面差着年龄辈分，林武帆受不起。 再说了，老头高深莫测，精通奇门遁甲，易经术数，还有三个厉害的徒弟，要给他行礼，那真是折煞了他。 他的行为，也让林武帆心情缓和下来。 但他只是蛮军中的一个小小新兵队长，连蛮军调动，太子亲征这种信息都不知道，针对于蛮军剿灭莲花村要如何行军布阵，如何围剿，他更加不可能知道，他能有什么办法救这十万灾民。 当下只得说道：“前辈，不是我不救，围剿莲花村恐怕是蛮王命令，我也没办法，蛮王性情如此，他不会放任这么大一股力量留在后方。”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山头罡风呼啸，枝叶摆动，发出呜呜声响。 若是蛮王的命令，那围剿莲花村就没有挽回的余地，想要活下来，还得靠他们自己。 慕容雪瑶实在是忍不住，说道：“师父，既然如此，我们和蛮兵拼了！” 钟离歌也皱着眉头看向老头：“师父，既然蛮王不愿和谈，那我们另想办法，总不能让十万灾民就这样死在莲花村。” 老头摇了摇头：“若真有办法，你我还会来这？” “再说了，即便我们能打赢，北胡人南下，你我是北胡人的对手？北胡人，还得靠蛮王牵制。” 老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仰天轻声道：“莫非老天也不让这十万灾民活下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司月走上前：“林公子，莫非真的没办法了？” 林武帆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我阻止不了蛮军围山，不过” 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做，一旦做了，你们就真的成了逆贼！” 对面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钟离歌道：“你只管说，就算是现在，蛮王也没把我们当百姓看，只要能保下十万灾民，保住莲花村，就算当了逆贼又如何。” 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也点头表示同意，眼下已经没有退路。 老头道：“林小友有什么办法尽管说，一切责任由我莲花村担着！” 见对方如此坚定，林武帆道：“那就是：挟太子以令蛮王！” 第100章 你武功厉害么 “挟太子令蛮王？” 众人都是一惊。 只有老头沉吟不语，思考片刻才看向林武帆道：“林小友，太子远在湘阳城，这里过去有数百里地，时间也赶不上，再说太子身边高手如林，想要擒下他谈何容易。” “前辈说得没错，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太子就在山下的蛮军营地中，这几日由樊统领和黔亲王世子陪同，在山里狩猎，正是大好时机。” 眼看几人神色犹豫，似乎不太相信，林武帆继续道：“卢鸿朗没有收到你们和谈诚意，信使也迟迟不归，这几日还有耐心等待，若是太子和卢鸿朗的耐心耗尽，便是大军进攻莲花村的时候。” “到那时，太子深居营地，身旁高手护卫，想要擒拿更加不易！” 眼看几人露出着急神色，林武帆再次提醒道：“北方战事紧急，蛮军要在半个月内北上，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钟离歌忽然道：“就算我们擒下太子，蛮王一定会放弃攻打莲花村？” 林武帆摇头：“我说过，这事没有确切把握，但蛮王膝下子嗣不多，而他又最看好太子，所以此法有很大把握，同时把黔亲王世子一并擒来，有黔亲王相助劝说蛮王，此法或许能成。” 说着，看了看天色，只见云雾遮天，已经看不到西沉日头：“天色已晚，只怕太子已经回营，明日太子是否继续出营狩猎也未可知，该怎么办，全看你们了。” 此计完全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们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否则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小的蛮兵队长身上。 老头掐手指算了算，又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明日天气不错，太子很可能会继续出营狩猎，林小友此法可行。” 钟离歌道：“师父，让我带人去把太子抓来。” 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两人同时上前：“师父，我也去！” 老头背起双手，说道：“此法的关键之处便是要擒下太子，为师和你们一同去。” “师父，您要亲自出手？” 几人脸色大喜，他们从未见过师父出手，看来师父也很重视。 毕竟关乎莲花村的存亡，也关乎十万灾民的性命，老头也不敢大意。 “太子身边一定会有高手护卫，大意不得。” 老头说完又看向林武帆，抱拳道：“老夫在此谢过林小友了。” “前辈不用客气，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该说的也说了，单凭林武帆一个人难以力挽狂澜，救不了莲花村，一切的还只能靠他们自己。 随后又说了一些细节，老头子还把白色小鸟交给林武帆，若是有什么消息，可以用它传信。 林武帆想了想，如此也好，接过白色小鸟，带着诸葛雨转身离去。 “等等！” 慕容司月忽然叫住了他。 林武帆转身，发现慕容司月的目光却是看向诸葛雨。 “她好像受伤不轻！” 诸葛雨本就瘦弱，经过两日的调养，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精神也好了很多，从表面上已经很难看出她有伤，却没想到被慕容司月一眼看了出来。 慕容司月靠近，很是温柔。 但诸葛雨还是躲回了林武帆身后。 之前她一直被林武帆护在身后，几人也没在意。 在两人转身的时候，反倒是心细的慕容司月看出了问题。 经她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诸葛雨身上 她见诸葛雨不让她靠近，蹲下身子说道：“小姑娘，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林武帆微微皱眉。 确实，他一个蛮兵带着一个小姑娘，也太过奇怪，更何况山下就是蛮军营地，更何况莲花村几人对他的印象似乎并不太好。 慕容司月也发现话语有些不妥，神色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见林武帆没有说什么，眉头也舒展开，又看向诸葛雨。 诸葛雨瞪着大眼睛，警惕看着她，也不说话。 “小姑娘，是不是这家伙欺负你，告诉姐姐！” 一旁圆滚滚的异兽也呲牙咧嘴，呜呜地叫着。 林武帆皱眉，慕容雪瑶似乎对他总有意见。 “雪瑶，不可无礼！” 老头走上前，仔细看了一阵诸葛雨，朝林武帆道：“林小友，此女有伤在身，你身在蛮军营地，带在身边也不方便？” 林武帆微微警惕：“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微微一笑：“小友不用担心，我观此女筋骨不凡，对武学一途或许有天赋，想收她为徒。” 林武帆沉吟片刻，说道：“前辈连自己的莲花峰都保不住，还能保得住她？” “哈哈哈～” 老头忽然大笑：“这西南之地，怕是还没人能拿住我，要不是我这三个徒弟闯出这等惊天大事，老头子我还在莲花峰上逍遥快活。” 钟离歌、慕容雪瑶和司月三人听了之后，纷纷低下头，脸上都显得不自然。 眼前的老头神秘莫测，但又和牛午归不一样，牛午归显得惫懒，有脾气，而这个老头给人感觉温文尔雅，如沐春风，有一种世外仙人的感觉。 只是不知他和牛午归谁更厉害一些。 这念头一闪而过。 林武帆并非不相信他，而是对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抱有警惕之心。 想了想又说道：“前辈不是担心我说谎，要留下她做人质？” “小子，你说什么！” 钟离歌第一个站出来，怒道：“你把我师父当成了什么人？” 慕容雪瑶也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武帆才不管什么小人，大人，能活下去才能做人。 老头却是丝毫不在乎，笑到：“小友大可放心，我莲花上人的名号还是有些信誉的。” 林武帆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莲花上人的名号，也不知他是吹牛还是真有其事，毕竟天下之大，林武帆只是一个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对他来说几乎是空白。 老头不理会林武帆，看向诸葛雨，又道：“你想学武么？” 老头简简单单一个问题，便让诸葛雨动摇了，她看了看林武帆，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身如山岳的花白胡子老头，忽然问了一句：“你武功厉害么？” 第101章 你是我哥哥 诸葛雨的声音清脆，悦耳。 但这一个小小的问题却把众人都逗乐了，慕容司月掩嘴轻笑，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什么笑话。 唯独林武帆诧异地看着她：“丫头，我也可以教你武功的。” 诸葛雨却道：“骗子，你的武功我学不来。” 老头趁机道：“丫头，我的武功可比他厉害多了。” “真的？” 诸葛雨话中虽然有疑惑，但脚已经不自觉朝老头挪动。 老头指着身后三人道：“他们都是我的徒弟，你说是不是真的？” 诸葛雨轻轻点头，然后指着慕容雪瑶手上的匕首道：“我要学那个。” 老头更是开心，满口答应，说想学什么都可以。 但林武帆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身边又有一个亲人离开。 他把诸葛雨留在身边，总能在她身上看到番大娘的身影，如今却又要分离。 但他知道，这或许是诸葛雨眼下最好的去处，也是最合适的归宿，总算有人能够教她武功。 他想要阻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头子很欢喜，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忽然多出了一个小师妹，很是开心。 钟离歌也大为高兴，伸手要抱诸葛雨，却被她躲开，一脸警惕地看着众人，只拉着老头子的手不肯松开。 看着几人离开，眼看就要进入林中，林武帆忽然想到昨天夜里遇到的府衙兵和流民，大喊道：“等等！” 他跑到树林边上，先是看了看诸葛雨，才对老头子说道：“莲花村里可能已经出现叛徒细作，你们要小心。” 林武帆此话一出，顿时惊住了众人，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头，都皱了皱眉。 钟离歌道：“小兄弟，莲花村里都是我们救济回来的灾民，他们当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叛徒细作？” 他对林武帆的称呼也变了，变成了小兄弟，语气也好了很多。 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都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现在十万灾民上下齐心，出现叛徒似乎不太可能。 但只有老头沉吟不语。 林武帆冷笑一声，道：“任何人都趋利避害，不要用生死利弊去考验人性，特别是这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灾民，他们为了一口吃的，可以不择手段。” 几人没有再说话，似乎都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只有老头再次抱拳：“多谢林小友提醒！” 说着，带上几人，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诸葛雨走出几步又忽然跑回来，紧紧抱住林武帆，然后从手上取下一根红绳，绑在林武帆手腕上。 她轻声道：“这是番大娘给我的，说能保平安，我现在绑在你的手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找我，番大娘说说把我当作女儿看待，所以，你就是我的哥哥，这世上唯一的哥哥了。” 林武帆点头，他麻木地看着众人离开，看到诸葛雨回头挥手，他也麻木地挥手，直到几人身影消失。 慕容司月回头看了看，见林武帆还呆呆站在山顶上：“师父，林公子还在那不动。” 老头捋了捋花白胡须，左手牵着诸葛雨，面带微笑道：“无妨，让他一个人吹吹风也好。” 诸葛雨也回头看去，只是身子太矮，被林间树木遮挡，早已经看不见山顶的景象。 “师父，林公子本事不差，还有这样的才智，为何不将他请来我们的莲花村。” “司月，你要记住，才智和本事也要有发挥的地方，若是他在莲花村，他还能知道太子会亲自来？他会知道太子喜欢狩猎？他还能提出“挟太子令蛮王”的计策？” 慕容司月似乎明白了，也明白了师父为何会亲自下山来，他是真的有办法救莲花村。 师父如神仙一样的人物，从来没插手过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事，上次抢劫粮草辎重也是师父轻松搞定的，这次莲花山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还是师父出手。 老头道：“你们挟太子令蛮王，必定会被打为反贼，可有想过以后？” 钟离歌挥手道：“大不了就真反了，蛮王治下天怒人怨，只要我们振臂高呼，定然会有人来投奔。” “事情没那么简单，蛮王眼里容不下十万灾民，他就能容许你们威胁么？此番计成的关键不在于能否威胁住蛮王，最大的可能是要互换人质了。” “互换人质就互换人质，，师父，换我去！” 老头没有接钟离歌的话，继续道：“用不了两个月，蛮王一旦空下来，定会挥师南下，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危机，你们可有想过如何应对？” 林中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诸葛雨忽然道：“师父，我有些累了！” 他本就有伤在身，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早已经冒出了汗，脸色发白。 钟离歌急忙上前：“小师妹，来大师兄抱！” 诸葛雨却后退一步，躲了开去：“我要师父抱。” 老头呵呵一笑，蹲下身子，将诸葛雨挽在臂膀里：“好，师父抱！” 林中又安静了下来。 山风寂静，枝叶摆动，过了一会，林中又传出钟离歌的声音：“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以后你多和林小友交流交流，他或许会有办法。” “他有办法？” 夜色降临，秋风萧瑟，林武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山，他只知道他走了很久，很远。 当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队长，你去哪了？我在树林里也没看见你，不久前樊统派人来叫你过去。” 驼鹿站岗，第一个看见林武帆，急忙上前。 林武帆理了理心绪：“什么事？” 驼鹿道：“没说，只是留下了话，让你回来后直接去樊统领大营。” 林武帆点了点头，朝着大营方向走去。 这时门帘却忽然被掀开，牛午归钻了出来，上下左右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小子，丫头呢？” 林武帆没好气道：“跑了。” “跑了？” 牛午归愣了愣，忽然道：“这荒山野岭的，她能跑去哪？野兽凶兽这么多，还不赶紧去找回来？” 他虽然没有交教葛雨心法武功，但这几日也时常去看望，晚上回来时两人还会吵几句，林武帆没想到他也会关心诸葛雨。 瞥了他一眼说道：“她跟别人跑了。” 说着也不理会发呆的牛午归，径直朝樊统领大帐走去。 刚走到大帐外，就见到里面灯火通明，管乐琴弦之声起伏，掌声不断，热闹非凡。 这个时候还纵情声色，林武帆不由得皱眉。 帐外的卫兵已经认识了林武帆，这次却没有拦他。 走近大帐，发现里面大多数是熟悉面孔，樊北、蒙绕蚩、怀虚、烈火等人都在，这些人都坐在主座两侧，但没见到高桓，他要陪同林武帆前去谈判的，怎么不见了人影。 主座上是一个年轻的陌生面孔，看起来比蒙绕蚩年纪略大，模样凶悍，浑身透出一股铁血之气，气势不凡。 林武帆见其身穿墨鳞玄甲，肩挂披风，桌旁靠着一柄巨剑，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便已经猜到其身份。 只是和他比起来，虚胖的蒙绕蚩就显得娇嫩柔弱。 但最让林武帆注意的是，他身旁还坐着一个眼神阴鸷的男子，自顾自喝酒吃肉，不理会所有人。 第102章 赌个人头 林武帆绕过营帐中央扭动身姿的舞姬，来到樊北身旁。 “见过樊统领。” 此时的樊北正与首座上那人遥遥举杯，相谈甚欢，放下酒杯后才转过身。 “武帆来了啊，来来来～” 他脸上挂着弥勒佛一样的笑，将林武帆拉近，但林武帆知道，这笑容下面不会有什么好事。 樊北拉着林武帆走近首座上那人：“殿下，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新兵队长林武帆，武功了得。” 说着还不忘提醒林武帆：“武帆，这是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林武帆猜的没错，这人就是太子殿下蒙绕颉，当下不卑不亢，微微弯腰抱了个拳：“林武帆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如电，看向微微转头：“你就是林武帆？” “是！” 太子的目光上下打量林武帆：“你在军中事迹，本宫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没想到还是一个小小少年。” 林武帆听不出他话中意思是褒还是贬，并未搭话。 这种场合，他一个小小的新兵队长，是绝不会有资格参与的，樊北不仅把他叫来，还引荐给太子，显然不合时宜。 这时忽然想到前几日蒙绕蚩在拉拢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键，原来蒙绕蚩是要拿他做人情，献给太子。 太子与蒙绕蚩不同，蒙绕蚩喜欢钱财女色，而太子和蛮王一样，只喜欢军武。 他无意中听到过林武帆一计追回蛮军辎重的事迹，便想着见一见这个少年，却却被蒙绕蚩和樊北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直到今日的命令下，樊北无奈，才命人去传令。 只是太子殿下驾到，卢鸿朗都没出现，让一个副手接待，还是说卢鸿朗已经来过又走了？ 太子似乎嫌管乐声太吵，挥手让歌姬舞姬停下。 “听说是你向卢统领建言，与莲花山反贼和谈？争取北上时机？” 林武帆保持抱拳姿势不动，回答道：“是！” 此话一出，大帐内便有笑声传出。 蛮军尚武，很是看不起这种谈判行为，他们认为武力能解决一切问题，这也是林武帆“铁嘴将军”的由来。 蒙绕颉凶悍的脸上也勾起笑意：“莫非你认为我蛮军，不是那一群乌合之众流民的对手？” “殿下误解我的意思了，区区流民自然不是蛮军对手，北胡人和先秦才是，如今时间紧迫，正是大好时机，待击退北胡人后。再回来剿灭流民也不迟。” “再说，莲花山上有护山大阵，若是急攻必定损兵折将。” 听到这话，太子面露不屑：“你说急攻不行，莫非你有更好办法？” “回殿下，我这正有一法，可不费一兵一卒，不必攻山，也能让流民自乱，乖乖投降。” 下面立即有人反驳道：“吹牛谁不会，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流民自乱投降，你以为你是神仙？” 台下众人哄笑，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樊北部下最得力手下，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听得林武帆这话，都是认为不可能。 怀虚搓着唇上两条鼠须，笑道：“小小竖子口出狂言，莲花山上各种阵法机关无数，若无破解之法，能挡十万精兵，凭你一张嘴就能让莲花山上的流民不战自降，你当打仗是过家家？” 他说完，一脸得意，整个蛮军营地唯独他识得阵法，还懂得破解之道，要是没有他，蛮军想要攻上莲花山，难度起码翻了几十倍。 他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林武帆目光转向怀虚，冷冷道：“道长，我俩就赌一赌，就赌你我项上人头，可敢？” 此话一出，大帐内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俩，众人没想到林武帆小小年纪，一上来就敢赌脑袋。 林武帆似乎觉得不过瘾，指着最开始，笑声最大的那人：“你说我吹牛，这位将军，你敢不敢一同来赌，看看我是不是吹牛，同样赌一颗脑袋。” 林武帆面色平静，目光锐利。 那将军没想到被一个新兵队长小毛孩给镇住，憋得脸红脖子粗，似乎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站起身：“赌就赌。” 怀虚反倒是有些拿不准，毕竟眼前少年不能以常理推断，小小年纪，武功高深莫测，还智计出众，但又不能怯了场，不然在太子殿下面前显得太过无能。 再说了，莲花山上大阵并非一般人能破解，他一个小毛孩显然没这个本事。 想到这，信心大增：“堵就堵，莫非你小子还有通天本事不成。” 这个赌注引起了所有人兴趣，当然也引起了樊北和太子兴趣。 尽管太子不看好所谓的不战而降，但也想知道林武帆到底会用什么办法。 当下说道：“各位将军，本宫就做一回见证人，谁要是输了便交出项上人头。” “好” “哄” 营帐里顿时热闹起来，为为这场宴会增添了更多趣味，太子蒙绕颉大觉有趣，可比那些歌姬舞蹈有意思多了。 待众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林武帆才道：“殿下，赌约能否成立，还需殿下同意，否则堵不起来。” “哦？这是为何？” 其余人也同样好奇，几个人的赌约为什么要太子同意。 林武帆道：“回殿下，我的计策至少要一个半月之后才会见到效果，若是殿下同意，便按照我的方法布置，不费一兵一卒，只要四个五月，便能让莲花村不攻自破。” 话音刚落，太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里的人谁都知道，就是为了抓紧时间北上，才调集所有兵力急攻莲花村，林武帆一开口就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显然是不可能。 开始有人起哄道：“林队长自知要输，是故意拖延时间？” “对，林队长不敢赌就认输，向大家认个错，何必用这种蹩脚的借口。” 怀虚面露不屑，似乎已经猜到林武帆有此一招。 那和林武帆下赌注的将军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林武帆没有解释，等所有人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才向蒙绕颉道：“殿下可应允？” 蒙绕颉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眯起双眼，锐利如刀。 怀虚忽然站起来道：“殿下，万万不可答应，此子曾为两个流民杀我一百多蛮兵，说不定他是为了莲花村逆贼故意拖延时间。” “殿下，我可以作证。” 烈火从蒙绕蚩身后走出，朝太子行礼，目光瞥了一眼林武帆，露出深深恨意。 随着怀虚的话，烈火作证，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林武帆。 按理说，烈火只是蒙绕蚩的护卫，在这种场所没有太子应允，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但见蒙绕蚩笑而不语，显然是他授意。 蒙绕颉冷冷道：“林武帆，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林武帆面色也冷了下来：“回殿下，怀虚道长口中的流民，是我的娘亲，他要杀我的娘亲，我拼死抵挡，才造成混战局面。” “你胡说！” 怀虚怒斥道：“若说你没有与莲花村逆贼勾结，那为何会有流民出现救你？” 若说前面是因为救母，情有可原，但要是勾结逆贼，这可是重罪。 林武帆冷冷道：“卢统领派我调查莲花村流民，若不是你们从中捣乱，说不定莲花村逆贼早被剿灭，哪还有今日这么多麻烦事，事情原委，卢统领已经调查清楚，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怀虚无言以对，太子神色也微微缓和了些。 眼看场面陷入僵局，樊北说道：“殿下，我们不如听听林队长有何计谋，能让莲花村逆贼不战而降。” 蒙绕蚩点头：“林武帆，你有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林武帆抱拳：“请问殿下，如今秋过小半，寒冬将至，十万流民该吃什么，穿什么？” 十万流民的口粮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小小的莲花村肯定负担不起，往后便是寒冬腊月，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定然会闹矛盾。 到时略施计策，必定会激化内部矛盾，自相残杀，没有吃了的流民便会自动离去。 林武帆说到这，很多人不服气，怀虚说道：“这里大多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但北方战事紧急，哪还能有一个多月时间给你施计。” 太子蒙绕颉也点头道：“林武帆，传言你武功厉害，机智过人，但北方战事吃紧，不能耽搁。” 话中意思就是：也不过如此。 林武帆要的就是这句话：“殿下，北方战事吃紧，而莲花村不过是一群流民，尚愁温饱，只要粮食不足，他们便会自乱阵脚，所以不足为惧。” “但北胡铁骑凶残，随时都可能攻破龙门关，所以应该先北上抗击北胡人，只要过了深秋，再挥兵南下，那时的莲花村逆贼便如同入冬的蛇，无半点威胁。” 说着目光扫过在座将军统领，说道：“请问，哪位将军有把握能在半个月内攻下莲花村？” 谁都知道莲花村易守难攻，虽然十万流民手无寸铁，但配合地形和阵法，想要半个月内攻下，几乎不可能。 眼看无一人敢答，林武帆继续道：“攻打莲花村耗时不说，必定损兵折将，对北上士气更是严重的打击。” “万一这个时候北胡人联合先秦攻破龙门关，试问各位将军，谁能抵挡？到时候你我都将成为北湖人铁蹄下的肉泥。” 林武帆从没想过蛮军会放弃攻打莲花峰，毕竟这是蛮王的命令，但一定要趁机将这个危机灌输到众人脑中。 特别是太子到脑中。 第103章 狩猎开始 “住口！” 卢鸿朗从营帐门口处走进，高桓跟在其身后。 他拧着眉头，一股冷酷气氛瞬间席卷大帐：“蛮军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新兵队长可以妄议？” 一众将军，连同樊北在内，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统领！” 卢鸿朗挥手让众人坐下，目光盯着林武帆：“此宴席是接待太子殿下，你为何在此？” “卢统领，是本宫叫他过来的！” 林武帆没想到太子会给他解围，只是不知道叫他过来有什么事。 卢鸿朗朝太子抱拳行礼：“殿下，手下士兵妄议军政，属下管教不严，还望殿下恕罪。” 这种事情本就可大可小，太子也没当回事，说道：“本宫不怪他，他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卢统领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对卢鸿朗的态度出奇的好，顿了顿又继续道：“本宫明日要去亲自去莲花山查看地形，听军中兄弟们说卢统领帐下有这样一个能人，便想着带他一起去，卢统领不会有什么意见？” 卢鸿朗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樊北，樊北却装作没看见。 “属下不敢，殿下能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 蒙绕颉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并不好看：“林队长，你可愿意？” 林武帆道：“任凭太子殿下驱使。” “那你下去，明日一早，到大帐外来等候。” 林武帆再次应是，然后退出帐外，眼角却瞥见太子身旁一直默默吃肉喝酒的男子，忽然抬头朝他看了过来，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三个手指夹起桌上酒碗，一饮而尽。 回到自己的营帐，停住脚步片刻，林武帆并未进去，从营帐前走过，来到树林边上。 “唧唧唧唧” 清脆的叫声响起，那白色小鸟又出现了，它也不害怕，落在不远处的枝头上，脑袋不停地晃动，上下打量林武帆。 看着白色小鸟，林武帆沉吟了许久，忽然说道：“要是你们连太子狩猎的踪迹都找不到，还谈什么挟太子令蛮王。” 然后不再理会白色小鸟，回想起在大帐中的场景来。 下的那个赌注，只是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才方便后续说那些话给他听，他知道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而且营地中高手众多，有樊北在，还有卢统领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队长去保护太子，莫非他真是看中了他的武功，启用贤人？ 林武帆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后。 有这么多人保护太子，根本不会缺他一个。 随后又想到太子身边的男子，看似普通，但能靠太子这么近，绝不会简单，有此人在，只怕擒拿太子也不会那么容易。 林武帆想过各种可能，也想不通其中原因，或许只是凑巧。 忽然间他想到一种可能，莫非他和莲花山的人接触，被发现了？ 但想了想应该没有发现，第一次相见时，他一人追慕容雪瑶上莲花峰，根本没人知道，在之后 想到后面几次，林武帆悚然一惊，莫非是卢鸿朗已经怀疑了？ 那日在小村子里，他和林象二人与蛮军冲突，结果是一万流民出现解救了他，特别是他与慕容司月说的那几句话，莫非还有没死的蛮兵？暴露了消息？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卢鸿朗怀疑，为什么还要恢复他队长职位，派他去谈判？ 理不清楚干脆不去想。 再次把这些杂乱之事抛到脑后，继续往林中走去，修炼剑典秘录。 只要不打乱自己的计划，其他事情任由发展。 想要推翻蛮王，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他还是一个草根出身。 只要大势一旦形成，这些所有的心思心机都将被碾碎，消灭无形。 在林武帆记忆中，纵观历史，草根出身最终能登上大位的有且仅有一人。 林武帆并不稀罕什么大位，反而更向往江湖，没有勾心斗角，还能快意恩仇，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总不能让这个时代这么继续肮脏混乱下去。 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第二日，林武帆早早便来到大帐外，即便他已经很早，但那一百新兵精锐已经列队整齐，严阵以待，除此之外还有樊北的十几个得力手下。 他们个个身穿黑色铠甲，腰间佩刀，手持长枪，英武不凡。 唯独林武帆一身破烂皮甲，两手空空，唯一好看的便是那一条腰带。 没过多久，烈火，怀虚，樊北、卢鸿朗、蒙绕蚩相继出现，最后出现的才是蒙绕颉和他身边看似普通的男子。 蒙绕颉一声令下，一百多人的队伍翻身上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卢鸿朗并未同去，路过林武帆身旁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好好表现。” 林武帆不懂他这句好好表现是什么意思，是要他去拍马屁还是要尽量在太子眼前表现，又或是拼命保护太子，不要给他丢脸？ 不过林武帆却一点都没有“好好表现”，反而显得格格不入，骑马跟在队伍最后，也乐得清闲，让那些喜欢拍马溜须的拍个痛快。 或许卢鸿朗和这里所有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武帆昨日还在和大帐中献策，如何剿灭莲花村逆贼，如今却要准备和莲花村逆贼一起，擒拿太子。 这也太巧合了，要是真双方打起来，那该怎么办。 马蹄声轰隆，一百骑虽然不多，但声势浩大，一路飞奔惊醒了林中山鸟。 营地距离莲花山不远，不到五里路程。 一个月来的交战，怀虚一把火破了入山的迷魂阵法，一场大火烧了大半座山，绵延数十里，也不知莲花山众人是如何灭火的，从半山腰以下黢黑一片，上半部分安然无恙。 马队没有在山脚下停留，而是绕着莲花山脚，奔跑了十里地左右。 烧焦的黑色山林渐渐消失，眼前被绿树取代，花香忽然钻入鼻孔，精神为之一振。 跟随着前方马队转过一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是一片约莫有两里左右宽的峡谷，峡谷里没有高大树木，只有青草与各色花朵交融，姹紫嫣红一片。 狩猎队伍此时正停在入口处，就连太子蒙绕颉也被眼前景象所吸引。 左右两边是陡峭高山，高大树木沿着山壁一直往上长，一条小河哗啦啦往下流，顺着小河向前看去，竟然看不到头。 眼前峡谷就像是用一根巨大棍子在地上砸出来的深坑。 “真是好地方！” 太子感叹一声，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头山鹿出现，拍着马儿便追了上去。 后方一众人马也及时跟上。 从太子的身手来看，武功不差，哪怕是有凶兽来了，也不用担心，更何况还有这么多高手追随。 樊北招呼两队精兵上前，交代众人将山里的野兽赶出来，专门供太子狩猎。 林武帆不由得摇头，他在这方面差太远了。 第104章 破迷魂阵 两个时辰后，太子有些兴趣索然，任由马儿信步。 不知是什么原因，除了遇到的第一头鹿，后面就再也没遇到过大一点的野兽。 在峡谷里四处寻找了两个时辰，最大的飞禽就是麻雀，最大的走兽就是山鼠，还少得可怜，太子连弓都懒得开。 深入树林的蛮兵也是一样，别说凶兽，就是连蚊子都少见。 即便是笑面佛一样的樊北，也不由得额头冒汗。 他特意来此地打探过，这一处峡谷是东西走向，早晚有日晒，东西两个方向通风，南北有高山遮挡，所以气候相比于周边其他地方好了太多。 此地有光有风有水有吃的，所以有众多野兽常来此地栖息，但今天却是见了鬼一样，似乎知道太子要来狩猎，野兽都跑得没影了。 峡谷是他向太子殿下推荐的，但此刻没有一头像样的野兽，不禁大是着急。 樊北不断派人深入两旁山林，但一百多人派出去，依旧不见动静，也不见有野兽出现。 此时峡谷里只剩下太子和他的贴身护卫，蒙绕蚩和烈火，樊北和他的两个得力手下，还有林武帆和怀虚，总共九人。 太子勒缰停马，面色已经有些不悦：“樊统领，你选的地不行，别说凶虎黑熊，就是一只麻雀都难见到。” 樊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挂着弥勒佛笑：“说不定是野兽畏惧殿下虎威，都往峡谷深处逃去了，我们在往里找找，说不定会有。” 太子舒展眉头，似乎很享受这个这个马屁。 蒙绕蚩也跟着道：“殿下，那我们在往里去看看，说不定那些野兽真的全跑到峡谷深处去了。” 太子显然是没玩过瘾，挥舞马鞭，率先朝峡谷深处冲去。 “殿下，等等我！” 樊北急忙跟上，其余众人也拍马追上去，而那一百蛮兵则陆续从峡谷两侧跟进，速度自然要慢了很多。 林武帆跟在最后，左右看了一眼，按理来说，这种地方野兽肯定会有很多，但现在连麻雀都少见。 就算没有什么凶兽，但也不至于变得如此冷清，明显不正常。 但忽然想到一个人，眼睛微眯，片刻后，低声自语道：“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林武帆默默跟在众人身后，看着身后被越甩越远的蛮兵，冷冷哼了一声。 约莫跑了两里地左右，前方忽然出现一头岩羊，原本正在河边饮水，听到马蹄声后，抬头朝几人方向看了一眼，立马撒腿往深处跑去。 太子大是兴奋，取下长弓，拍马就追去。 樊北野暗自松了一口气，跟在太子身后保持一定距离。 岩羊哪有马匹跑得快，距离越来越近，蒙绕颉搭箭拉弓，刚瞄准，却见那岩羊忽然转了一个弯，钻入右边树林中。 “想跑？” 太子收起弓箭，继续拍马追上去。 右边的树林后是一处绝壁，根本无路可逃，但下一刻却见岩羊飞檐走壁似的，踩着崖壁上的小凸起，飞快朝山崖上奔去。 蒙绕颉勒停马儿，举弓瞄准，但片刻间岩羊已经只剩一个小点，不得已只能放弃。 “可惜了！” 樊北拍马上前：“殿下，一只小小岩羊而已，峡谷深处肯定还有更大猎物。” “吼～” 忽然一声长啸从峡谷深处传出，威震山林，很显然是一头凶兽。 太子大喜，似乎憋了两个时辰的郁气已经消失不见，拍马就往前冲。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男子也拍马跟上，樊北往后面看了一眼，见身后空荡荡的，犹豫片刻，蒙绕蚩和烈火已经抢先追了上去。 “殿下，等等，后方蛮兵还没跟上来。” 相比起狩猎，太子殿下的安全更加重要。 但太子丝毫不在乎：“有你们这么多高手在，怕什么。” 说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跑的更快了。 太子殿下的马是一匹乌骓，比一般的军马要好太多，片刻间已经冲出去很远。 林武帆拍马，也默默追了上去，只是他依旧跟在最后。 樊北左右看了一眼，似乎隐隐发现了不对劲，但瞥见林武帆就要超过他，于是拍马加快速度，朝着太子追去。 随着几人深入，峡谷里渐渐有白雾出现，草堆里偶尔还能看到有白骨，那是被吃剩下的野兽骸骨。 太子蒙绕颉，勒住缰绳，马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众人跟在蒙绕颉马后，纷纷抬头，四处观看，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就连马儿也躁动不安，不停打着响鼻。 峡谷里一片寂静，静得有些不正常，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臭气息。 那个跟在蒙绕颉身旁的护卫，也变得谨慎起来。 蒙绕蚩道：“殿下，凶兽应该就在附近不远。” 这时，樊北也追了上来：“殿下，峡谷凶险，等后面的兄弟赶上来了再深入。” 蒙绕颉不满地哼了一声：“樊统领，你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说完，轻轻驱马，朝着峡谷深处继续前进。 峡谷里的雾气越来越重，两旁的绿林崖壁慢慢变得模糊。 随着不断深入，雾气越来越浓，只能看见三四丈远，林武帆跟在最后面，只能见到最前方蒙绕颉的一点点模糊影子。 忽然，林武帆只觉得莫名的一股昏睡感传来，心中一动，体内剑源涌起，传遍四肢百骸，人也顿时清醒。 “不好，是迷魂雾！” 进入峡谷之后，怀虚很少说话，一直在仔细观察四周，这一刻他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出言提醒，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仰头吞下。 就这么片刻功夫，浓雾已经将众人笼罩。 即便相隔一两丈也已经看不清人。 “嘭～” 忽然一声闷响从林武帆右前方处传来。 随后就是烈火惊呼之声：“世子世子” 马蹄声也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聚集。 定然是蒙绕蚩武功不济，扛不住不住浓雾的迷魂作用，林武帆想了想，也拍马上前，要是不去也显得太另类了。 浓雾中，几个身影都围在一处，怀虚拿出药丸给已经昏迷不醒的蒙绕蚩服下。 让林武帆微微吃惊的是，太子蒙绕颉看起来虽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却还能坚持住。 怀虚给每人发了一颗药丸：“各位，此药能解迷魂阵中的迷雾之毒。” 当轮到林武帆时，他却把手收了回去：“林队长武功了得，想来是不用此药。” 林武帆勾了勾嘴角，并未说话。 第105章 誓死效忠 吃了药丸的蒙绕蚩也慢慢清醒过来。 樊北道：“殿下，此雾蹊跷，我们还是先回去！” 蒙绕颉没有最开始的那种意气风发，开始犹豫起来。 这时蒙绕蚩也慢慢清醒，他的眼神中已然有了退却之意，很显然是对迷雾已经有了畏惧。 片刻后，太子蒙绕颉看向怀虚：“道长，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怀虚终于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唇上的鼠须跳了跳：“殿下服了贫道的清心丸，这迷魂雾作用已经破去，殿下大可放心。” 樊北眉头微皱，似乎对怀虚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很快又恢复笑脸：“殿下，此雾来的蹊跷，说不定是莲花村贼人为，还是小心为上。” 蒙绕蚩也表示同意：“殿下，这峡谷里诡异得很，我们脱离蛮兵太远，还是回去。” 蒙绕颉沉吟不语，随后又看向怀虚：“道长，这迷雾可被人为操控？” 怀虚捻了捻鼠须，浮尘一甩，勾住左手肘关，除了丑了些，气势倒被他拿捏住了，如此表现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他也不在乎樊北频频投来的眼神，只当作没看见：“回殿下，懂得奇门之术便可操纵迷雾，修为高深之人搬山填海不在话下。” “但据贫道一路观察，峡谷内气候变化较小，较为温和，南北两侧又有天然屏障能挡山风，雾气也有可能是自然形成，再加上这里腐尸遍地，四处都有毒虫蛇蚁，产生了毒瘴混合在雾气中，才有了这迷雾功效。” “即便莲花村众人还有什么手段使出，贫道也能一一破解了去。” 樊北大是气恼：“殿下，此地危机诡异，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正在这时，前方又发出一声震慑山林的咆哮，距离已然不远。 蒙绕颉眼睛一亮，但又有担忧，忽然抬眼看向林武帆：“林队长，据说你曾经遭遇过迷魂雾，你说本宫该不该深入山谷，射杀那凶兽？” 哪怕是傻子，都看得出他想继续深入，但林武帆又不能直接表态，若是太子有和三长两短，蛮王怪罪下来，他也跑不了。 樊北还不停地给他使眼色，很显然是想要让他劝太子回去，但林武帆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当下回道：“殿下，迷雾本身并无威胁，既吃了解药，便如同平常浓雾一样，只是迷雾浓厚，目不能及远，若遇凶兽或有危险，但属下愿为殿下开道，以保殿下周全。” 蒙绕颉大喜，心下担忧也没有了：“好，这才是我蛮军好孩子，那就由你来开道，深入峡谷杀凶兽！” 说着看了看樊北和怀虚，眼神中写着：看看，这才是对本宫忠心之人。 樊北和怀虚看向林武帆的眼神很是不满，樊北一路来拍马屁，怀虚则想要显摆自己的一身本事，抵不过这关键时候林武帆的一句表忠心。 林武帆冷笑，不理会二人，拍马上前破开迷雾。 太子蒙绕颉也拍马冲入浓雾中，随后跟上的太子护卫。 其余人无奈，也只得跟上，樊北回头看了看峡谷来时的方向，白朦朦地一片，没有人影，也没有听到百骑奔驰的蹄声，心里升起一股隐隐担忧。 但太子更加重要，也只得拍马追了上去。 林武帆一阵纵马狂奔，马蹄奔腾的声音在峡谷里回荡，冰凉的雾气在眉毛发尖凝聚出白色水珠。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太子殿下的乌骓马，要跑得快些。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更加浓郁。 “吼～” 一声怒吼忽然在耳边炸响，仿佛是一道命令，峡谷两边顿时涌出各种嘈杂的声音，仿佛消失的野兽全都聚集在了这里，然后突然袭来。 浓浓迷雾中却什么都看不见。 “不好，是兽群！” 太子蒙绕颉大惊：“林武帆，停下！” 林武帆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继续拍马向前冲去，迷雾中偶尔能看到一双双各色光点，有白有红有绿。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忽然响起打斗的声音，还有野兽咆哮和惨叫的声音。 “殿下” “殿下” 怀虚和樊北两人大叫着，也跟了上来为太子解围。 林武帆正向前冲着，忽然有一团圆滚滚的东西迎面冲来，漆黑一团，在白色浓雾中很是显眼。 微微一愣，好眼熟。 那东西呲牙咧嘴地朝林武帆冲来，当它看清林武帆后，又呲牙咧嘴向后冲去。 滚滚？ 但后面再出现的凶兽可就不认识林武帆了，什么毒蛇毒虫纷纷朝他扑来。 这样下去，非得被莲花村这帮人搞残不可。 在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怒喝，似乎是谁被偷袭。 只听樊北的怒吼声响起：“莲花村的逆贼，有种和出来一战，在暗处偷袭算什么本事？” 一声长啸从浓雾中传出，只见精光闪耀，朝着樊北的方向快速射去：“好，我钟离歌来会会你这蛮军统领。” 随后就响起铿锵之声，雾气鼓荡不断向四周翻滚，林武帆也能感觉到凌厉劲气扑面而来。 周围一片嘈杂，野兽抓地声，奔跑声，兵器打斗声，还有各种怒吼声和野兽咆哮哀嚎的声音。 各种声音起伏不断，除了樊北那个方向，太子的位置也传出冷哼之声，似乎也打了起来。 就连樊北的两个手下似乎也遇上了对手，但唯独没听到烈火和蒙绕蚩的声音。 他俩莫非跑了？ 林武帆微微疑惑，忽然，迷雾中有低沉声乐响起，飘飘忽忽，似有若无，在迷雾中扩散开来。 这个声音一出，凶兽更加疯狂。 “吼～” 只听前方再次发出一声怒吼，整个峡谷似乎都微微颤抖。 林武帆大惊，一剑拍碎扑来的毒虫，急忙调转马头，这才发现拉不动，马匹一声哀嚎，直接倒下。 看来是在刚才抵挡凶兽毒虫攻击的时候，马儿给他挡下了不少，被毒虫咬伤，中毒了。 “对不住了，好马儿！” 没想到战争说来就来，毫无预兆，莫名地，心头狂跳，这算是林武帆第一次正式接触战争！ 林武帆脚下用力，身子向后快速掠过，此时不跑，万一那凶兽追来敌我不分，真要完蛋。 忽然，左侧面浓雾一阵翻滚，一个黑影快速钻出，竟然是太子蒙绕颉，在他身后跟着一片黑影，全是毒虫凶兽，也不知他的护卫哪去了。 在那一片毒虫凶兽中，追得最快，叫得最凶的，竟然是漆黑的滚滚。 蒙绕颉不愧是领军之人，虽然遭遇危机，但他丝毫不乱，手中蛮刀舞动边战边退，见到林武帆后，也是一喜：“林队长，给我拦下这群畜生。” 林武帆嘴角微微勾起，不理会他，继续向后跑去，现在可不是效忠的时候。 第106章 抓太子去 “林武帆，你不敢听本宫命令？” 太子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眨眼间，两人被浓雾隔开。 随后就传来太子蒙绕颉的怒吼和呼啸刀风，同时还有凶兽的的惨叫。 林武帆一路向后退，大多是遇到零星一些小野兽和蛇虫，根本就抵挡不了他。 看来是莲花村众人已经锁定了目标，直奔太子而去。 “杀～” 忽然间，四周响起震天杀喊之声，以太子为中心，快速聚拢，同时还有凶兽的怒吼。 林武帆大惊，蒙蒙浓雾中什么都看不见，停下脚步细听，这声音和动静，莲花村怕是精英尽出，不下百人。 以百人围攻他们几人，为了抓住太子，他们也是下了血本，孤注一掷。 眼前白雾浓浓，如巨浪翻滚，哪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 杀喊之声又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林武帆也不由得有些着急，这要是被不认识的莲花村众人当作护卫太子的蛮兵，一通围杀，那可就太冤枉了。 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听声音，左右两边打杀之声最重，左边樊北那一处打斗的声音最是明显，即便隔着浓雾，偶尔还能看见有光芒透过白雾传来。 在樊北身旁还有两处打斗声，应该是他的得力手下。 太子蒙绕颉边打边退，已经退到了右手边。 “他的护卫呢？” 林武帆微微一愣，却没有再听到其他打斗强烈的声音，细听之下，发现在太子周围围绕着他，时不时会有一声凶兽的哀嚎惨叫发出。 似乎只要有凶兽朝太子靠近，就会莫名其妙的惨叫死去，以至于大批凶兽不能快速靠近太子。 看来那应该就是他的护卫。 除此之外，却没听到其他声音，蒙绕蚩和烈火呢，莫非跑了？还有一个怀虚道长，他不仅武功厉害，还擅长奇门遁甲之术。 疑惑的片刻时间，已经分析出众人的站位，只是找不到蒙绕蚩和烈火。 至于怀虚，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听着太子就在右侧不远，林武帆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以剑源催动，直穿云霄，同时穿过浓雾，在峡谷间来回震荡，周身浓雾都隐隐被震退。 这一声长啸搞的众人莫名其妙，但剑源精纯，显然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高手，太子以为是莲花村的人，大惊。 而莲花村众人都以为是护卫殿下的高手。 数息过后，啸声忽停，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浓雾中这个位置，有这样一个人。 林武帆捏着嗓子，忽然大声喊道：“太子殿下在这里！” 蒙绕颉大怒：“是哪个狗娘皮的，有本事上来一决雌雄。” 没人回答他，但四周浓雾被搅动，如同沸腾了一般，翻滚不止，密密麻麻的人和凶兽快速聚集过来。 林武帆快速挪动位置，早已经走远。 蒙绕颉似乎也意识到，所有的凶兽和莲花山逆贼都朝他包围过来，他的声音从浓雾中传出：“樊统领，一百护卫队什么时候能到？” 从声音中能听出，他开始有一丝惊慌。 右侧，刀兵之声短暂停留，传来樊北的声音：“殿下，对方有备而来，只怕那一百护卫队已经被拦住，你快快朝着峡谷外退去，我来挡住贼人。” 话音落下，钟离歌的声音又响起：“哈哈哈樊北，你自身难保，还想着拖住我，看枪？” 随后又响起阵阵刀兵之声，甚至还有沙石激射而来，打斗很是激烈。 四周轰隆之声不断，莲花村的人和凶兽也将林武帆包围在其中。 在穿行过程中时不时会遇到莲花村的人，还有豺狼虎豹各种凶兽，对方也不认识他，见面就杀。 他并不想缠斗，一接触立马后撤，东逃西窜，也不知到了哪。 杀喊之声也越来越近，很显然他还没有冲出包围圈。 忽然一个声音在太子周围响起：“殿下别出声，当心中计。” 然后听到两人脚步声，正在快速移动位置。 林武帆想了想，并未朝太子追上去，有护卫在身边，他不一定能打得过，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交给莲花村众人就行。 林武帆也不再停留，选了一个没有打斗声音的方向继续跑。 刚跑出几步，只见前方浓雾翻滚，忽然有光芒闪耀，十几道刀光和长枪同时朝林武帆劈下来。 林武帆大惊，脚下一顿，身子快速后退，险险躲开刺来的长枪，同时挥剑横扫。 只听清脆的叮叮声响起，数支长枪被切去了枪头。 浓雾不断翻腾，后方又涌出十几个人，手举蛮刀，朝着林武帆劈来。 看这些人武功并不高，还比不上驼鹿，但懂得相互配合，校场上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人群中忽然有人出手，将众人拦下：“住手！” 十几人同时停手，然后慢慢朝林武帆靠近，在距离林武帆身前半丈处停下，上下打量。 片刻后，那人低声说道：“年纪小，个子不大，手持长剑” 他与林武帆四目相对：“你是林队长？” 看来莲花上人前辈给这些人做了嘱咐，林武帆抱拳道：“林武帆！” 这人点头，然后手一挥：“兄弟们，这是自己人，抓太子去！” 一群人从林武帆身旁穿过，浩浩荡荡朝着后方涌去。 很快消失不见，浓雾在众人身前被破开，然后又在身后合拢，继续翻滚。 林武帆继续向前，可刚走动，就听到身后传来惨叫之声。 想了想，还是没打算转身帮忙，莲花村高手都还没有完全现身，他自然也不会着急。 目前他发现钟离歌，还有夸古尤。 这峡谷里的野兽、凶兽行迹诡异，能听懂命令，围攻太子，林武帆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夸古尤。 那个驱使山鼠，蛇虫袭扰蛮军营地的夸古尤。 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本事，能驱使这么多凶兽，真是厉害。 还有那个老头子、慕容雪瑶、慕容司月都没有出现，再说了，莲花村能抵挡蛮军一个月之久，肯定不止这么点高人。 而林武帆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尽快找到蒙绕蚩和烈火，千万不能让二人跑了。 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没听到过二人动静。 奔出一段距离后，打斗撕杀的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总算出了那片战乱之地。 回头望了一晚，但浓雾遮眼，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凭着樊北和太子五人，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林武帆转身继续背离身后的大斗远去。 刚走没多远，忽然听到右前方有轰隆马蹄声响起，数量不少，震得峡谷微微颤抖。 “是什么人？” 林武帆唯一想到，能这么快出现，只有那一百骑精兵护卫，看来莲花村众人集中力量对付太子，并未对蛮兵设拦。 想来也是，一般人可抵抗不了这迷雾，也根本不用设拦，一旦进入迷雾，便会昏迷，即便他有解药，也不够这一百多蛮兵吃的。 第107章 一夫当关 如此看来，莲花村众人胜券在握。 林武帆心中一动，那蛮兵来的方向不就是峡谷入口的方向？ 于是转身往右前方奔行。 记忆中这里有一片斜着向上的小树林，树林后是极高的崖壁。 只要登高观望，便能通过搅动的浓雾发现所有人踪迹，也就能找到蒙绕蚩和烈火。 果然，没多久，前方慢慢变得昏暗下来，看来已经到了树林边缘。 林武帆放慢脚步，绕过林中树木，很快来到崖下。 双脚用力，沿着崖壁飞身而起，手脚并用，这一跃有七八丈高，却没想到这迷雾浓厚，竟然还没飞出，只是稀薄了些，也看的更远。 这一跃力竭，眼看崖壁上有一块小小的石突露出，林武帆脚踩在石突上，手中剑插入石壁。 石壁坚硬，却如同豆腐一样，被软剑轻松刺到底。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脚并用，向上爬去，尽管崖壁陡峭，但有不少石突和石缝，再加上林武帆修炼剑源这么久，身子轻盈灵活，很快就钻出了浓雾。 回头一看，瞬间傻眼了，浓雾有十来丈厚，还在不断向峡谷两边蔓延，只听下方不断发出刀兵怒吼声，有什么动静根本看不见。 轰隆声越来越近，林武帆朝着轰隆声方向看去，那是峡谷的西面，只见一百多蛮兵纵马狂奔，要不了多久就能钻入浓雾。 却见蛮兵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怀虚。 一直找不到他的动向，原来他是去搬救兵了，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仔细想来也对，林武帆领着太子深入峡谷，或许他早已经发现不对，就立即反身去搬救兵。 更何况他懂得奇门之术，要走出这迷雾并不难。 只是他去搬来救兵又有什么用？此迷雾能使人昏迷，这些蛮兵肯定扛不住，莫非他有那么多解药？ 但在林武帆惊讶的目光中，怀虚并不停留，一马当先冲入浓雾中，蛮兵跟在后面一同深入，似乎并未受到迷雾影响。 这 迷雾中传出怀虚的大喊声：“殿下莫慌，怀虚来救驾！” 蒙绕颉并没有回应，或许是担心声音引来敌人。 随着马蹄声轰隆，怀虚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一百多骑很快冲入迷雾。 也不知不知怀虚用了什么办法，迷雾对众人丝毫没有影响，唯一不利的便是迷雾中视线受阻，不能形成有规模的冲杀，。 若是正面对抗，莲花村流民肯定抵不过训练有素的蛮兵，但有迷雾掩护，蛮军的优势也被大大降低，只要埋伏得当，必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果然，就在下一刻，震天杀喊声再次响起，夹杂着凶兽的怒吼咆哮，震耳欲聋，厮杀惨叫声传遍峡谷两岸，久久不绝。 也不知是谁被杀，谁在杀谁。 隐约间能听到其中夹杂着女子清脆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容雪瑶和慕容司月。 连钟离歌和樊北打斗的的声音，都被盖了过去。 战况愈加激烈，就连迷雾最上层都开始翻滚起来，如同沸腾的云层。 林武帆挂在崖壁上，不免有些着急，要是此计不成，蛮军肯定是回不去了，还会被打上一个叛贼的帽子。 当下不仅要一举成功，而且这些主要人物，一个也不能放走。 峡谷东面都是莲花村的埋伏，想要从那离开基本不可能，想要突围，就只能从西面。 看清局势后，林武帆便耐心等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迷雾也不再扩散，下方的杀喊惨叫声，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经过最初的一番厮杀后，似乎所有人都沉静下来，不敢乱动，一旦发现有动静，便悄悄摸过去突然袭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莲花村众人明显占优，有野兽和凶兽袭扰，蛮兵的人显然静不下来。 唯独钟离歌和樊北的战斗依旧不休止，所过之处迷雾翻滚沸腾。 林武帆也默默估算着，昨日和钟离歌交手，钟离歌并没有尽全力，即便如此，林武帆也感觉有些吃力，还吃了点小亏。 樊北能和他大战这么久，看来实力不差。 忽然间，西面迷雾薄弱处，雾气翻滚，很显然是有人在快速向西边跑，后面有人在追。 林武帆心头一动，拔出长剑，身子开始落下，借着崖壁上的石突和软剑，不断控制速度和方向，然后朝着峡谷西面飘去。 很快来到峡谷里，林武帆站在迷雾前，手中软剑散发着淡淡血色光芒，无形剑意向四周扩散，脚下迷雾被这股剑气分开。 面对着翻滚不止的迷雾，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从这里离去。 但看这浓雾翻滚的程度，似乎人数不少。 很快，翻滚的迷雾越来越近，还有人影和赤红光芒穿过，映入林武帆眼中。 下一刻，两个人影冲出迷雾，正是林武帆找了许久的蒙绕蚩和烈火。 两人狼狈不已，蒙绕蚩头发散乱，手中拿着蛮刀，慌不择路，还不断向后望。 眼看就要冲出迷雾，忽然见到林武帆拦在这里，明显一愣。 蒙绕蚩最快反应过来：“林武帆，狗娘皮的，别档老子去路。” 急匆匆的样子，似乎身后有什么正在追来，说着就要冲上前，却不想林武帆举起手里的剑，直指蒙绕蚩，将他逼停后淡淡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蒙绕蚩大怒：“你竟然敢拦老子去路，找死？” 林武帆没有说话，依旧站着不动，烈火发现了不对，将蒙绕村往后拉了拉：“世子，林队长这是不想放我们离去。” 说话的同时，还朝身后望了一眼，身后的轰隆声越来越近。 “世子，我拖住他，你找机会跑！” 两人正要有所动作，这时，浓雾翻滚，陆续冲出十几骑蛮兵。 蛮兵被蒙绕蚩拦住去路，当隔着迷雾见到是一人影拦住了世子，纷纷拔刀怒斥：“哪里来的小子，滚开，不然爷爷剁了你。” 这些都是达官贵人的公子，平日里眼高于顶，此刻生死之际，哪还顾得上拦路的人，要是世子和烈火拦在中间，都想直接冲过去，管他是谁，直接乱刀砍死。 林武帆不为所动，冷冷道：“在下林武帆，奉太子命前来护卫，让你们保护太子，却一个个贪生怕死，如今殿下还在迷雾中，你们却自己先跑，还不速速回去救殿下，不然” 顿了顿，冷哼道：“我手里的剑先斩了你们。” “林武帆？” 十几骑蛮兵愣了愣，似乎不相信这就是林武帆，迷雾中看不清林武帆，但是林武帆和真德、烈火的一战，他们是见过的。 蒙绕蚩也呆了呆，他是因为林武帆说出保护太子的话而发呆，要救太子你倒是去迷雾中救啊，在这拦着大家算什么事。 众人本就是为了逃命而去，此刻被林武帆指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要是被太子得知，还不被砍头？ 就算是蒙绕蚩，也免不了一番处罚。 第108章 土埙御兽 其中一个蛮兵大声道：“我们去救太子，你在这里做甚？” 林武帆瞥了那蛮兵一眼：“我专在此，拦你等逃跑蛮兵。” 顿了顿又道：“黔亲王世子蒙绕蚩率先逃跑，我要拿下他向太子问罪，若你等即刻回去相助太子，我既往不咎，否则同罪论处。” 这番话说出，众人俱是一惊，也不知真假，但看林武帆坚定的样子，开始有人动摇。 太子的命，比他们的命金贵太多，若是谁敢弃太子殿下逃走，谁就要掉脑袋。 他们当中或许有人想过杀了眼前少年，但没人敢第一个动手。 林武帆的名字不仅在常武营地盛传，还在第一天进入营地时，就看到他与真德和常武大战，二战一，还废了一人。 身后的轰隆声和凶兽的咆哮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众人脸上都露出焦急神色。 但去路又被林武帆拦住，要他们回去，又怕死，不甘心，要是直接冲过去，又打不过，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最前头的烈火。 烈火思虑片刻，俯首在蒙绕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蒙绕蚩听后轻轻点头，指着林武帆怒道：“你一个小小队长，也敢在此胡言乱语，兄弟不要相信，给我杀了他！” 话音落下，烈火浑身变得赤红，双臂包裹赤红石壳，第一个冲了上来。 他可算得上林武帆老对手，对他的招式已经很是熟悉。 只是林武帆的剑法，他还没尝试过。 冷哼一声，剑光闪耀，迎着赤红双臂，直刺而去。 眨眼间两人便战至一处，长剑与他双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也不知他手臂上的是什么宝物，如此坚硬，还能随意长出。 经过昨日与钟离歌一战，林武帆对软剑的使用也是更加熟练，不似之前使蛮刀的那种猛劈猛砍，而是更加灵活，身形飘逸。 一接手的瞬间，烈火就吃了一点小亏。 蒙绕蚩见众人还在犹豫，转身冲着一众蛮兵怒斥道：“你们几个还想不想混了？不杀了他你们都得死，你陈家，王家，还有你李家，休想在黔阳城混下去。”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虽说太子殿下比起黔亲王世子高了不知多少级，但在黔阳城这一亩三分地，谁敢惹他黔亲王。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还不听话，以后就别想在黔阳城混下去，更何况身后凶兽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身后。 是转身迎战凶兽潮，还是听世子的话？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若是转身，兽潮凶猛，虽然不一定死，但相比起世子的威胁和眼前的少年，兽潮似乎更加可怕。 权衡利弊后，所有人同时拍马，朝着林武帆冲杀而来。 林武帆并不希望几人真能后退去救太子，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名头，一个可以在这里拦住众人的名头，他不允许有人离去，至少在没抓住太子前，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峡谷里。 看着冲杀而来的蛮兵，手中剑忽然大放光芒，如电光般飞射而去，这个时候可不管你是什么王家李家，杀了再说。 血红剑光从烈火身旁斜斜掠过，如耀眼的修罗血手，穿过薄雾，穿透蛮兵铠甲 一瞬间，数声惨叫在峡谷内回荡，与浓雾里的杀喊咆哮声融成一片。 似乎受到惨叫声吸引，下一刻，迷雾深处忽然沸腾，翻滚不止，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冲出来。 数息后，两点血红光芒从浓雾中透出，便看见一头斑斓巨虎从半空中扑下，龇着长长獠牙。 巨虎都快赶得上马匹高，一双虎掌如磨盘般大，双掌拍下，落到最后那马屁股上，利爪深深刺进肉里。 那马上的蛮兵顿时吓的脸色煞白，利爪与他只有咫尺距离，只要再向前一点，这一抓便能将他抓成肉泥。 马匹吃痛，发出一声刺耳嘶鸣，扛不住这股巨大力量，在巨虎爪下轰然倒地。 蛮兵身手不错，双脚在马鞍上轻轻一点，身子跃起，正庆幸活过一命，但见光芒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胸口微微发凉。 身子似乎破了一个洞，力量正宣泄着，喷涌而出。 身在空中的他微微低头，只见血如泉涌，从胸口射出一丈远，随后感觉浑身无力，眼前景象慢慢变得模糊，从空中倒下，就此什么也不知道了。 峡谷迷雾中，兽潮成群，雪豹赤虎、豺狼黑猿，约莫共有二十几头，统一朝着西边入口奔去。 慕容司月骑在一头高大的赤虎背上，侧目看了一眼夸尤古：“你的伤要不要紧？” 夸古尤同样骑在一头赤虎背上，手中握着土埙，神情专注着浓雾前方，只是眉间微微拧起。 文言转过头，又恢复了少年木讷模样，微微笑道：“司月姐，我的伤没事” 话没说完，似乎牵动了伤口，手捂着小腹，深深吸了一口气。 慕容司月看在眼里，说道：“没想到这些蛮兵如此厉害，个个身手不错” 夸尤古道：“司月姐，秦长老他们什么时候来？你我二人加上这些普通凶兽，可挡不住那些厉害的入境高手。” 慕容司月眼底闪过一丝忧虑，随即恢复正常：“不要多想，我们只管把出入口堵住就成。” “嗯！” 两人说话间，忽听前方传来打斗之声，随着赤虎钻出迷雾，便看见地上躺着几具蛮军尸体。 不远处林武帆一人一剑，面对烈火和蛮兵围攻，只见马蹄翻飞，长枪如林，朝着林武帆冲刺。 其中还有一个浑身赤红的男子，凭着一双赤红双手，与林武帆斗得不相上下。 被众人围攻，林武帆不断后退，虽然在退，但并不慌乱，手中剑翻飞，不少刺来的长枪纷纷被切去枪头，最后只剩一条木棍，蛮兵只得抽出蛮刀。 在人群外，有一个看起来比林武帆略大的少年，借着林中树木掩护，从边上鬼鬼祟祟向外走。 此人明显与众不同，又白又胖，身穿墨鳞玄甲，头戴玄冠，不像是普通蛮兵。 而且这些人围攻林武帆，似乎是为了保住他能离去。 慕容司月一眼就看出那人不一般，看了看林武帆一眼，又看了看蒙绕蚩，随后朝夸古尤道：“这里交给你了。” 交代夸尤古一句，便独自朝那人追去。 夸尤古点头，却见那凶兽冲出迷雾后，咆哮着直奔着几人扑去，连林武帆也不放过。 当下急忙拿起土埙放在嘴边，徐徐吹起来。 低沉的埙音响起，这声音很是奇怪，如同远古的玄音，起起伏伏。 一众凶兽听到这声音，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立即放弃了林武帆，转而围攻烈火和蛮兵众。 第109章 他必须死 烈火带头，领着蛮兵围攻林武帆，却不想一时大意，被他一剑杀了四个蛮兵。 即便如此，占着人多优势，又有烈火这样一个入境高手，还是渐渐压制住了林武帆。 却没想到忽然冲出大批凶兽，有雪豹赤虎、豺狼黑猿，还有两个莲花村的高手出现。 凶兽不分敌我，见人就扑，逮到就咬，蛮兵顿时慌了，不得不转身抵挡。 好在有一头比人高出半截的黑猿扑向林武帆，他自顾不暇，无法从后面偷袭，烈火等人才能专心对抗凶兽。 只听马鸣嘶叫，所有马匹一瞬间就被撕裂，血肉内脏洒落满地，血腥味直冲头顶。 蛮兵纷纷弃马，毫无招架之力，好在他们身手不错，也只有一个受了点伤。 眼看众蛮兵就要被冲散，一旦散了便只能任兽宰割。 烈火急忙喊道：“先结阵杀了这些畜生！” 四散的蛮兵这才找到主心骨，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蛮兵精英，很快就聚拢，左手举枪向外，右手握着蛮刀，列成一个方阵。 这些凶兽虽然凶狠，但毕竟是普通凶兽，几次冲上去被长枪刺伤，外加烈火策应支援，很快就把凶兽挡在了阵外。 正在这时，虎豹豺狼所有的凶兽顿时停下攻击，全都朝几人围过来，虎视眈眈盯着众人。 围而不攻。 烈火眼睛一瞥，却发现那一头扑向林武帆的黑猿也放弃了林武帆，朝着几人围过来。 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为何凶兽只围攻他们而不攻击林武帆。 但来不及思考，眼前凶兽一个个比人还高大，龇牙咧嘴，双目冒着凶光。 烈火心中一凛，扭头朝树林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一个身穿亮布衣裙的女子，骑着一人高的赤虎，直奔世子而去。 相比起蛮兵，显然是黔亲王世子重要得多。 烈火飞身跃出方阵，一头灰背豺狼高高跃起，似乎想要挡住他，却被烈火一拳击退。 只听豺狼一声哀嚎，身子飞出一丈远，落在地上不停翻滚挣扎。 普通凶兽自然抵挡不了入境高手的一拳。 烈火借力再次飞身，已经远远跳出阵外，刚落地，便起身朝着黔亲王世子殿下奔去。 可刚跨出一步，只见眼前寒光闪耀，林武帆一人一剑，已经拦在眼前。 林武帆冷冷看着烈火：“你要去哪？” 烈火眉头一拧，转身看了看身后凶兽群和夸尤古，又回过头看了看林武帆，似乎想明白了凶兽为何不攻击他。 “你与莲花村逆贼是一伙的？” 林武帆冷哼道：“我就是我，和莲花村没关系。” 眼下蛮兵被围住，慕容司月去追黔亲王世子，以世子的武功，定然不是慕容司月的对手。 只要他拦下烈火。一个都别想跑。 烈火修为不低，林武帆并没有把握拦下他。 当初真德被林象斩下一臂，修为大降，又在营地里被林武帆杀了一个回马刀偷袭，这才断一臂，若是正面对敌，短时间内或许还真胜不了。 所以林武帆并不着急，只要能拦下他就行，该急的反而是他。 眼看慕容司月距离蒙绕蚩越来越近，蒙绕蚩也发现了身后的状况，吓得惊慌失措，撒腿狂奔，但他哪能跑得过赤虎。 他本来有一个厉害的师父，但从小就不愿习武，只喜欢玩乐，小小年纪尝了人生禁果，便一发不可收拾，府上丫鬟和良家女子被他祸害不少。 尝到甜头的他更是不喜欢练武，只是恨下半身满足不了他，于是是找来一奇人，专门教他下盘功夫。 所以到了现在，武功一塌糊涂，但下盘功夫却比一般人厉害很多，比一般练过轻身功夫的人都要跑得快。 眼见赤虎越来越近，他也慌了，转身就钻入树林。 烈火也知道，这样追下去，世子迟早落入那女子手里。 他更知道，眼前少年修为不低，早已经不是雪痕村下的娃娃儿，想要赢他，自己并无把握，一旦黔亲王世子落入莲花村逆贼手里，一切都晚了。 “你让开，今日你与莲花村逆贼勾结之事，我当作没看见，不然，你休想再回蛮军当你的队长。” 林武帆嘴角微微勾起，面带不屑：“你当我与你一样，拼了命的用热脸贴着豪门世家的冷屁股，就为了那一官半职？” 顿了顿继续道：“从血痕村开始，你打我一掌，差点废了我的手，你与真德强抓壮丁，迫使我与潘大娘分离，过去的恩怨，今日也该算一算。” 烈火道：“抓壮丁那是蛮王下的命令，由卢鸿朗派都尉使抓人，我和真德只是护卫，你要找就去找都尉使，找卢鸿朗，找蛮王，找我做甚？” “若没有你二人，都尉使能抓走这么多人？” 林武帆回想起当初抓壮丁的场景，潘大娘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应征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眼神也慢慢变得冷下来。 “当初的都尉使在哪？你说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些。” 顿了顿，又道：“用不了多久，卢鸿朗，蛮王都会下来陪你！” 烈火心中一寒，没想到眼前少年蛰伏在蛮军里，图谋之大，他都不敢想象，难怪当初他兄弟二人杀了这么多蛮兵，依旧没选择逃走。 “你竟然谋逆，想要杀卢统领，想要杀蛮王？简直胆大包天。”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这是他从来没干想过的事。 不说蛮王武功奇高，身边高手如云，手中还握有二十万大军，想要杀蛮王谈何容易。 林武帆已经把话说开，就没打算让烈火活着离开，索性继续说道：“不杀蛮王，我心头之火难平，不杀蛮王，改不了这个天地。” “他！必须死！” “不仅是我想要他死，这西南三城二十四地的所有百姓，百万流民，都希望他死。” 烈火被眼前少年的话震慑，就连黔亲王世子蒙绕蚩都被抛之脑后。 “你这是要谋反？” 震惊过来后，什么蒙绕蚩，什么黔亲王都先放一边，只要把眼前少年拿下，举报给蛮王，必定是大功一件。 林武帆看着眼前烈火的变化，从开始的震惊，迷茫，然后平复下来，最后眼神变得坚定狂热。 他站直了身子，浑身如火烧一般，变得赤红，特别是那一双包裹着石壳的手，变得几乎要透明。 第110章 一往无前 峡谷北面，崖壁顶上。 一个老头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凝视着下方变化。 嘶鸣咆哮声在两侧崖壁上回荡，当传到崖壁顶上时，变成了如雷鸣般的轰隆之声。 整个峡谷有一半被迷雾笼罩，看不真切，但翻滚的迷雾之下隐隐有光华闪耀。 可见其战况惨烈。 最耀眼的地方，便是峡谷西边，迷雾出口的位置，看不清人，只能见到有两道红色光芒在打斗，一道赤红，一道血红，极是激烈。 诸葛雨头发束成一把，扎得紧实，小脸也被收拾得很干净，穿着林武帆新买的亮布衣裙，看起来干练整齐。 莲花上人还是那一身灰衫，脸上自然如常，似有微笑，却又不笑。 “师父，你为何不下去帮忙杀敌？” 老头子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已经胜券在握，不用帮忙！” 诸葛雨有些不服气：“你又看不见迷雾里情形，怎么就断定已经胜券在握？” 说着扭头瞥了一眼老头子：“不会是你怕死，不敢去？” 老头子脸上笑容更甚：“你是想我下去帮你的林武帆哥哥？” 诸葛雨被识破想法，脸上微红，但还是坚定地道：“哼，师父就是怕死！” “哈哈哈～” 老头子大笑，并未接话，反而问道：“如果是你下去帮忙杀敌，你会怎么做？” 只见诸葛雨眯起眼睛，想了一会道：“我会钻入迷雾中，悄悄找到全部蛮兵，然后杀光。”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竟然有一股森然杀气。 “潜行，暗杀，看来果然是匕首更适合你！” 老头子说着，也不知从哪掏出两柄不一样的匕首，一柄直挺，像短剑，把手位置刻有一个乾字，另外一柄微微弯曲，像一柄小蛮刀，把手位置刻有一个坤字。 两柄匕首都闪着淡淡幽光。 “这一对匕首叫乾坤刃，乾匕行光明之事，坤匕行暗杀之道。世间浊乱，你又历经疾苦，心中仇恨难消，这一对匕首倒也适合你。” 说着便把匕首递到诸葛雨身前。 诸葛雨难掩脸上喜色：“给我的？” 老头子点头：“给你的。” 诸葛雨小心翼翼接过，入手微沉，就像拿起什么宝贝一样。 “此匕首用莲花山上的玄铁打造，锋利无比，可莫要被它伤着。” 诸葛雨似乎没有听到老头子的话，轻轻挥动手中匕首，划过身旁拇指粗的树枝，如切豆腐般，树枝慢慢滑落。 她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这可比我捡来的匕首锋利多了。” 老头子哪知道她捡来的匕首是什么样的，但乾坤刃岂能是普通凡铁打造的匕首可比。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捋着胡须微微点头。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帮忙杀敌？” 把玩片刻后，诸葛雨收起匕首，目光看向峡谷里。 “不急，客人来了我们就下去，客人不来，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客人？还会有人来？” 老头子朝峡谷西边入口处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等着。” “丫头，你是不是想知道你林武帆哥哥在哪？” 诸葛雨点头。 老头子指着迷雾边缘处，两道打斗的红光：“你看那，其中一个就是你的哥哥。” “师父，可是我不知道哪一个是他。” 峡谷内。 林武帆全力催动体内剑源，手中剑爆发出从未有过的血红光芒，竟像似剑芒一样，吐出三尺血锋。 血色剑影漫天，将烈火笼罩其中。 但听叮当声响个不停，烈火凭着一双手拼命抵挡，那赤红石壳坚逾金刚，锋利无比的剑，竟然奈何不得他。 林武帆也不知，当初在村子里是如何能同时战怀虚、烈火、真德三人。 事后，林武帆也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修为有精进，也达到了御物境界，但比起那日来，却有不如，总感觉差了什么。 此时的烈火似乎比起那日，似乎要强了不少，就算是比起前几日在营地中的一战，烈火似乎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 林武帆收剑立定，漫天血红剑光顿时消散。 但见烈火如同入了魔一样，一双眼似乎有火在燃烧，就在林武帆后退的一瞬间，立即飞身扑来，挥拳轰下。 林武帆只得挥剑招架，同时后退。 “烈火，你拼命想要抓住我，就是为了交给蛮王？” 烈火双拳如雨点落下，疯狂至极，闻言狞笑道：“只要把你抓住交给蛮王，就是大功一件，蛮王必定赞赏有加。” 林武帆一边招架，一边后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树林边上。 “别说你抓不住我，就算你抓住我，我只是一个小小队长，你却告诉蛮王说我谋反，你猜猜蛮王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眼看烈火确实在思考，林武帆继续道：“就算蛮王相信你的话，我只是一个小小新兵队长，蛮王会给你多大功劳？” “一个小小新兵队长要谋反，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烈火一听，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他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若是他随便在黔阳城里抓一百姓去府衙告状，说此人要谋反，只怕府尹会把他当作傻子。 同样道理，他随便抓一个蛮兵，哪怕还是一个蛮兵队长，就要告诉蛮王这个队长要谋反，即便一个蛮兵谋反，能掀起多大动静？ 只怕蛮王也会把他当作傻子。 除非他抓住卢鸿朗、府尹、黔亲王等人的谋反证据，这才是大大的功劳一件。 林武帆继续道：“你以为从此就能飞黄腾达？” “蛮王身边高手无数，就算看门都轮不到你。” 想通此间道理，烈火的气势也渐渐小了下去，浑身的火焰似乎都变小了些。 看着烈火的变化，林武帆心中隐隐找到了答案。 烈火心中的希望破灭，所坚持的目的也不再有意义，也就没有了动力，激发的潜力也就此消退。 他原本想着抓到林武帆，便能飞黄腾达，得到蛮王赏识，但他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一样。 当日他在村中也是一样，见到潘大娘身死，心中绝望，那时，林武帆没有任何顾忌。 那一刻，他不惧生死，忘了这天地，不在乎你身前是多强的对手，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一切办法，尽一切力量，要为潘大娘报仇。 到了如今，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没有了当初的气概，少了那一往无前的决心。 当下似乎有些明白，这剑和人一样，要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林武帆快速向后退，手中剑再次爆发出耀眼的血红光芒，神情冷峻，剑光如电，在峡谷里划过一道长长红芒，迎着扑来的烈火，飞身而上。 烈火忽然反应过来，他狂笑道：“你不仅要谋反，还要联合莲花村逆贼，难怪你数次阻挡蛮军围剿。” 想通的他，浑身爆发出更加强烈的红光，普通烧红的石头，迎着林武帆的剑光轰来。 “轰～” 长剑与烈火拳头轰然相撞，长剑发出铮鸣，一股无形力量以两人为中心快速震开，稀薄的迷雾被逼退，留下一处两丈左右的圆球形空地。 烈火更加狂热，一圈挡住林武帆的剑，另一个赤红光芒包裹的石拳，已经轰来。 林武帆并不躲避，也不做防守，而是心神合一，手捏剑诀，聚起全身剑源，涌向长剑，就在烈火的拳头将要及身时，血红剑芒猛然间再长三尺，在拳头与长剑之间轰然炸开。 一道比刚才更强大的爆炸力量向四周扩散。 烈火身子不由自主被震退，但他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前所未有的血红剑光忽然从长剑上爆发，一闪而逝，穿过了烈火的石拳，穿过他的身子，横跨南北整个峡谷，才被对面的崖壁挡下。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血红剑光穿过的地方，迷雾中有一道整齐的切口，然后又慢慢被迷雾填充。 第111章 就地正法 烈火大惊，想要挥拳抵挡。 这才发现有些力不从心，微微低头，只见胸前三寸宽的伤口，正喷涌着血雾。 下一刻，林武帆的身影从烈火身旁掠过，血红色剑光闪耀，一颗头颅飞起。 对剑法的领悟 不，应该是对于如何打架，林武帆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舒畅。 回头看了看躺在草丛里不动的头颅，往日里梳洗整齐扎起的头发，也变得凌乱，刚好遮住了烈火的面孔。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看向迷雾边缘处，那剩下的几个蛮兵已经被凶兽撕碎，没有了烈火策应，即便是他们也抵挡不了凶兽。 随后看了看树林中的方向，都过去了这么久，慕容司月还没回来。 眼见迷雾出口处有夸古尤领着一群凶兽阻拦，林武帆也钻入树林中，朝着蒙绕蚩跑的方向追去。 树林不大，沿着峡谷两侧生长，蒙绕蚩也只有一个方向跑。 刚追出去没多远，就发现前方有光芒亮起，但一闪而逝，似乎有人在打斗。 莫非蒙绕蚩还能打得过慕容司月？ 要是他这么厉害，也就不用逃跑了。 有了亮光的指引，林武帆身子飞起，穿过树林，快速向前掠去。 蒙绕蚩是重要人质，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随着不断靠近，渐渐有打斗的声传来。 前方不远就是峡谷入口处，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同时还有凶兽的怒吼声。 林武帆钻出树林，发现在入口处，慕容司月一人一兽，面对一个完整什队的蛮兵，两方正打得热闹。 蛮兵不是被怀虚抖带入峡谷了？ 怎么还会有一队蛮兵在此？ 根据眼下情形来看，这一队蛮兵武功极高，似乎都已经入境，而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慕容司月和赤虎被围攻，只是在苦苦支撑，一人一兽身上都添了不少伤口。 林武帆并不急着出手相救，目光在峡谷入口处查找，果然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蒙绕蚩的身影。 能看得出他依旧很害怕，身子躲在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眼见蛮兵占了上风，他胆子又大了起来，大喊道：“兄弟几个，别杀了这娘们，狗娘皮的追了我一路，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老子要让他好好快活快活。” 说着一手叉腰，一手拎起袖子擦额头上的汗，从大树后走出。 要不是他大喊这一声，林武帆都发现不了他。 一众蛮兵与他似乎都认识，闻言哈哈大笑。 “还是世子殿下有眼光，这小娘皮肤白貌美，长得不错，可比醉香苑里那胭脂俗粉有味道多了。” “不错，世子第一个开苞，兄弟们轮着来，哈哈哈～” 众蛮兵又是一阵大笑，仿佛尽在掌握。 对慕容司月是处处留手，生怕伤了这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女子，却又不让他逃走。 更多的蛮兵转而把手中长枪转向赤虎，似乎就嫌他碍事，毫不留手，一时间赤虎浑身添了不少伤口，深可见骨。 赤虎只得愤怒咆哮，发泄心中怒火，但又无可奈何，想逃又逃不了，想要撕碎眼前蛮兵，但对方实在厉害，每次扑上去不仅伤不到人，反而有十几支长枪刺来。 慕容司月盯着众人，又羞又怒，手中双刀翻飞，不断抵挡四处偷袭而来的长枪。 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蛮兵似乎并无意伤她，倒有调戏的意味，这让她更加恼火。 按照计划，她和夸尤古是要堵在迷雾出口，却没想到烈火和蒙绕蚩先跑了出来。 她一路追着蒙绕蚩，却在峡谷入口处遇到了一队蛮兵，本想着这一队蛮兵和其他蛮兵一样，厉害不到哪去，也不当一回事。 可刚一接手，却没想到这些人个个武功厉害，都已经入境，要是对上一两个还成，遇到四五个也能跑。 但是一整个什队高手围攻，一人一虎完全不是对手，想跑也不跑不了。 此刻还被言语调戏，真到了那一刻，她已经想好要自刎当场，也不愿受此侮辱。 蒙绕蚩走出树林，还是有些担心害怕地四处扫了一眼，见到没有其他人追来，这才放心大胆的朝慕容司月走去。 “兄弟几个赶紧动手，杀了那赤虎，然后带着这娘们回黔阳城，峡谷里有莲花村贼子伏兵，要是追出来，可就再也跑不了了。” 说完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子差点死在里面。” 其中一个蛮兵笑道：“殿下，你不是有一个厉害的师父嘛，可比我们厉害多了，还怕它莲花村的几个毛贼？” 蒙绕蚩叹了口气：“这不是谭帮出了点事，我老爹叫他回去撑场面，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 随后又恨恨抱怨道：“要是我死了，看谁给他传宗接代。” 众蛮兵个个笑而不语，他们都是从官绅富豪了挑选出来的人才，鬼一样的精明，自然不会去调笑黔亲王，巴结都来不及。 这也正和了蒙绕蚩的意，以后，这些人都将是黔阳城里的中流砥柱，黔阳城想要维持安定，还得靠他们。 蒙绕蚩又道：“你们不是跟随卢统领执行任务，怎么也来了？” 那蛮兵道：“卢统领接到传信，说太子在此遭遇莲花村逆贼埋伏，派我们来支援，大军随后就到。” 这些话同样落入林武帆耳中，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都这么久了，还没搞定，莲花村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却见慕容司月忽然发力，一阵刀光逼退身前两个蛮兵，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着急，想要一鼓作气冲出包围，但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蒙绕蚩听到蛮兵的话，微微有些不满：“卢鸿朗没来？” 对于世子直呼卢统领的名字，蛮兵当作没听见，说道：“卢统领已经先我们一步而来，只怕此刻已经深入峡谷内了。” “哈哈哈～” 蒙绕蚩忽然大笑：“真是天助我也，有卢统领和蛮军压阵，再也不用害怕，兄弟们，给我捉了这娘们，扒了它衣服裙子，哈哈哈～老子就在这里搞定她。” 那蛮兵也是一声大喊：“兄弟们，听到了没有，杀了那赤虎，剥了虎皮，给世子殿下当床用。” “哈哈哈～” 一众蛮兵大笑，个个露出猥琐笑容，那画面似乎已经在脑中浮现。 慕容司月顿时满脸通红，似乎不甘被俘，双刀忽然变得凌厉，连续数刀逼退周身蛮兵，只要与赤虎配合，并非不能退走。 但一转身，便听到一声哀嚎，数支长枪已经桶入赤虎身子。 她一颗心顿时凉到底，转身看向峡谷里的方向，似乎是期待着谁能来救她，但他绝望了，只见迷雾浓浓，杀声回荡，不见人影。 而崖壁顶上也是朦胧一片，看不真切，哪有人来救她。 她收回目光，却看到蒙绕蚩和一众蛮兵的猥琐 神态，甚觉恶性，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挥刀就朝脖子上抹去。 第112章 是否出手 “快！别让他自杀了！” 蒙绕蚩刚喊出声，站得近的三个蛮兵已经出抢，挑飞了慕容司月手里的双刀。 一群人顿时上前将她擒住，反手扣起。 到了她十六七岁的年纪，胸前挺起两座青涩小峰，如同刚刚绽放的花蕾，极是诱人。 蒙绕蚩一时间看得眼睛都直了，似乎十年没见过女人一样，双手在空中揉抓。 “狗娘皮的，为了陪太子，老子已经好几天没碰女人了。” 说着，抬脚朝慕容司月走去。 慕容司月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被三个蛮兵扣着，再加上打斗过后乏力，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 “呸！放开我！” 她只剩下一张嘴能动，无力地喊叫着，两行泪珠不断滚落。 蒙绕蚩抹了抹脸，然后放在鼻尖猛地吸了一口气，很是陶醉：“真他娘的香。” “无耻！” “哈哈哈哈兄弟们，给我抓好咯！” 林武帆距离众人不远，约莫有十来丈，这一切都落在眼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队蛮兵极难对付，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就算是能把人救出来，万一被告一个谋逆的罪名，隐忍这么久所积累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那可是他毕生目标。 眼见蒙绕蚩不断向慕容司月靠近，那蛮兵笑道：“世子殿下，何必急于一时，待我把这虎皮剥下来，给你垫在一处向阳地，那岂不痛快？” 蒙绕蚩顿了顿：“有道理！” 随即放下手，催促着赶紧剥虎皮。 不用他吩咐，几个蛮兵早已经动手，蛮刀麻利地破开虎肚，三两下就剥下一张完整的虎皮来，还带着不少的腥血。 那蛮兵找了一处平坦且向阳的草地，将虎皮铺在上面，还试了试，很柔软。 这个位置距离林武帆又近了两丈。 “兄弟们，抬过来！” 慕容司月四肢被蛮兵死死抓住，抬到虎皮上，然后将她按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只是不停尖叫着，眼泪哗啦啦的流。 她的哭喊没能让蒙绕蚩和一众蛮兵心软，反而让众人愈发兴奋。 而蒙绕蚩撕扯着身上铠甲：“狗娘皮的，老子来了，哈哈哈” 林武帆紧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剑，但又慢慢松开。 他咬着牙，眉宇间挣扎不断，但见蒙绕蚩已经脱下铠甲，不断靠近，慕容司月挣扎嘶喊，再次握紧紧手中剑。 片刻后，又放下！ 一众蛮兵迅速围在虎皮边上，如同看热闹一样，笑声不断，同时也彻底挡住了草地上的景象。 只有慕容司月凄厉地叫声，响彻峡谷。 蒙绕蚩一边向慕容司月靠近，一边脱下内里衣物，然后伸手朝慕容司月身上的亮布衣抓去，急切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撕破。 “啊～” 慕容司月忽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这一声尖叫透着深深绝望。 她紧闭着双目，但泪水狂涌，止不住地流，似乎心有牵挂。 但蒙绕蚩和一众蛮兵更加疯狂，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似乎为了呼应她的尖叫，在众人忘我的那一瞬间，一道微不可察破空声响起，峡谷入口处的树林中，亮起一道血红光芒，然后如电光般闪耀飞出，穿过密集的人群。 只听惨叫声响起，剑光穿过一侧六个蛮兵身子，然后迅速折返，又穿过另外一侧六个蛮兵。 这一刻，众人也反应过来，是傻子也知道有人偷袭，纷纷拔出蛮刀转头。 蒙绕蚩大惊失色，此刻他也顾不得眼前美女，也不管什么世子身份，光着膀子就扑到一旁深深杂草中，躲了起来。 慕容司月也感知到了异常，那猥琐和猖狂的笑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惊呼之声。 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前方变亮。 蒙绕蚩似乎跑了，抓着他四肢的蛮兵似乎也因为紧张，有那么些松动。 她睁开眼，正好看见一道血红光芒闪耀，穿过蛮兵身子，然后飞回树林。 这红光，她很熟悉！ 鲜红如血，这么久以来，她只见过一个人的功法是这样的特点。 “是他来救我了么？” 林武帆终究还是出手了，他想明白了，刚刚领悟的道理，没想到这么快就忘记。 就要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他要做的事，是改天换地，推翻蛮王，眼前的这些人，所做之事，不就是他要推翻的对象么？ 更何况她救过林象，救过他，她还救了十万灾民。 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受到如此侮辱。 所以，他出手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剑光凌厉，又飞回手中。 林武帆握住剑，飞身出树林，还没等众人动手，便怒喝道：“蒙绕蚩罔顾太子生死，独自逃走，我奉太子命捉拿此人，不相干的人让开。” 搬出了太子名头，众人果然不敢动手，纷纷你看我，我看你。 但林武帆忽然出手偷袭，蛮兵死伤十数人，也惹得众人大怒：“你是谁？竟敢偷袭，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林武帆瞥了眼倒地众人，一共有十二人，有四人躺在地上已经身死，五人受伤极重，有三人伤势不重，已经能自行站起来。 他们虽然愤怒，但也被林武帆这一剑震慑住，毕竟都已入境，知道林武帆比他们厉害太多。 林武帆不理会质问，目光瞥向虎皮上的慕容司月，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还有多处小伤 ，此刻银牙紧咬，双目中涌出泪水，显得无奈又可怜，哪还有往日温柔风姿。 当下怒道：“你们好大胆子，太子危在旦夕，你们不去救驾，却想着如此龌龊之事，当真是死有余辜，若是再不去救太子，我一并将你们杀了，再向太子禀报。” 相比起黔亲王世子，一众官绅富豪子弟更愿意抱上太子的大腿，若是被治一个不救驾的罪名，他们的一生也就到头了。 于是纷纷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世子殿下干的。” 蒙绕蚩一听，也顾不得躲藏，从草丛中跳出：“大家别听他胡言乱语，快杀了他，他与莲花山逆贼是一伙的！” 一众蛮兵顿时警惕起来，看向林武帆的目光已经充满敌意，眼前这忽然冒出来的少年先声夺人，差点就把他们吓住。 但想想又不对，若他真是莲花山逆贼，为何还要众人去救太子？ 两人的话一时间把众人都搞糊涂了，但不管怎么说，救驾才是第一要事。 他们本就是来救驾的，众人刚到峡谷入口，却被蒙绕蚩给耽搁了。 哪怕世子殿下不管太子死活，那是太子与世子的事。 眼下还是救太子要紧。 但想着又不对，若眼前这人与莲花山逆贼勾结，那可是逆贼。 第113章 世子的哀求 林武帆冷哼：“瞎了你们狗眼，我若与莲花山逆贼一伙，太子为何还会找我护卫？” “卢统领命你们去救驾，你们却在此耽搁，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上报给卢统领，也会禀报太子，治你等死罪！” 林武帆？ 这个名字他们听说过，新兵队长，武功不凡，确实是被太子招到身边护卫。 向蒙绕蚩献计，要剥虎皮那蛮兵道：“世子殿下，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去救太子殿下才是当务之急，我们先告辞了。” 蒙绕蚩大急，如果这些蛮兵都离去，留下他一人，还不被这小子一剑杀了。 “你们千万别信他，只要你们一走，他就会杀了我！” 林武帆哼了一声：“杀不杀你由太子决定，我定会将你擒至太子身前，由太子发落。”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轰隆之声，那是蛮军援兵。 林武帆心中一喜，冷冷扫过众人道：“援兵已来，你们不去救，自然会有人去救，到时候太子问起谁救驾不利，你们一个都不会落下。” 众蛮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说道：“还是先去救太子要紧！” 他的话得到所有人同意，纷纷翻身上马，朝峡谷里冲去。 却有一个抓住慕容司月手的蛮兵，忽然抽出蛮刀，挥刀斩下：“莲花山逆贼，杀了再说！” 林武帆没想到这人如此果断，当下长剑从手里飞出，只听“叮”的一声响，将蛮兵手里的蛮刀击飞。 那蛮兵也是一个暴怒脾气，怒指林武帆道：“你干什么？” 蒙绕蚩急忙道：“我就说他是莲花村逆贼，快快杀了他，杀了他！” 此时的他已经歇斯底里，一旦众蛮兵走了，他绝不会有好下场。 一众蛮兵也纷纷停下脚步，手已经握住蛮刀，那给蒙绕蚩献计的蛮兵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林武帆丝毫不惧，反而走上前一步，目光冷冷盯着那蛮兵：“你们这是想要毁灭证人证物，到底是何居心？” 一句反问，倒让那蛮兵愣住了，过了数息，也不再理会蒙绕蚩的哀嚎喊叫，上马冲进峡谷。 片刻后，众蛮兵身影慢慢变得模糊。 林武帆转过头，发现有数双眼睛都死死盯他，目光中满是恐惧，躺在地上重伤的蛮兵不能动弹，挪着身子慢慢往后退。 慕容司月一只手紧紧捂着衣物，另外一只手撑着身子，不断往后挪，她也不确定眼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听他话中内容，似乎是太子手下，那这一场针对太子的埋伏 那岂非是正好落入对方圈套？ 她不敢想象，莲花村会遭受什么样的打击，还有雪瑶，师兄，师父，还有一众莲花村灾民 蒙绕蚩呆了片刻后，却是站起身，拔腿就要跑。 他可是见识过林武帆的厉害，他原本在阻拦烈火，此刻他出现在这，那烈火肯定是凶多吉少，这样的人，他十个蒙绕蚩都不是对手。 林武帆冷冷道：“你要是敢跑，我先断了你的腿！” 蒙绕蚩一个趔趄，生生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兄弟，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向太子告状，好不好？” 林武帆没有说话，而是脚步慢慢上前，在路过一重伤蛮兵身子前，长剑一抖，蛮兵人头飞出。 “该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蒙绕蚩身子一抖，他咽了咽口水，讨好道：“林兄弟，我们往日虽然有些过节，但都是误会，误会” 林武帆再次走上前一步，血红剑光一抖，另外一个蛮兵的头颅飞出。 “该死！” 所有人身子一抖，蒙绕蚩也不敢说话，慕容司月捂着嘴巴，隐隐有呜咽之声。 因为她距离蛮兵最近，鲜血喷出，将她淋了一身。 林武帆连续五剑，将五个重伤的蛮兵杀死。 峡谷入口处顿时弥漫着浓浓血腥味，蒙绕蚩已经脸色煞白。 林武帆走到朝慕容司月身前，蹲下身子，抹去她脸上血渍：“这次是我救了你，扯平了！” 慕容司月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紧紧抱住林武帆。 她和雪瑶从小被师父收养，并未经历过多少苦楚，但因见不得人间苦楚，便求着师兄一起收留灾民，师兄偏爱，答应与他一起。 直到一个月前蛮军大举攻山，那时她才见识战争残酷，一直都没缓过神来。 就在刚刚，她经历过这一辈子最绝望的事。 欲死不能，眼看就要被侮辱，却被眼前少年所救，但又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见他一剑杀一人，正想着是不是要轮到自己的时候，那少年反而停下手来安慰她。 害怕、恐惧，无奈、绝望、生与死之间，所有种种瞬间涌上心头，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无助是有多么绝望。 直到最后一刻，看着眼前少年露出温柔眼神，这才敢相信眼前少年还是他初见的少年，黔阳城外等了她半晌，问她姓名的少年，也是那个小村子里为了娘亲怒而拔刀的少年。 心绪瞬间崩溃，似乎找到了依靠。 她双臂紧紧抱住林武帆的脖子，生怕再次落入那恐惧的深渊。 林武帆能感受到她的恐惧，片刻后，直到她的情绪稍微缓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蛮军援兵已经不远，我们要抓紧离开。” 说着扶起她，目光从未离开过蒙绕蚩。 此刻的蒙绕蚩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二人：“你你你莲花村” 后面的话似乎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最后只化作了哀求。 最开始他还只是胡编乱说，直到此刻才发现，林武帆竟然真与莲花村逆贼有关。 “林队长，林将军，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眼看林武帆不为所动，急忙补充道：“我是黔亲王世子，我可以让我爹给你金银财宝高官美人林将军还可以可以” “可以让你当上百夫长” 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往日里只要有人听说他是黔亲王世子，无论是谁都会给立即摇尾乞怜，就算是卢鸿朗也会给三分面子。 就算有一些个不长眼的，软硬不吃，也被他的护卫全打发了，要么是剁碎了喂狗喂鱼，要么就是打残了自生自灭。 以往高官厚禄，金钱美女无往不利的诱惑，似乎在林武帆这里也不管用，他的目光依旧冰冷。 第114章 就要杀他 身后的援兵越来越近，只要再转一个弯便到了峡谷入口。 林武帆道：“不想死就站起来。” 蒙绕蚩只得乖乖听话。 在林武帆的指示下，三人往峡谷旁的树林中走去，躲藏在一棵大树后。 没过多久，轰隆声越来越近，数匹马儿率先转过弯，出现在峡谷入口处。 林武帆见过这几人，都是樊北得力手下，他们也发现了地上几具尸体，还有一头剥了皮的凶虎。 随后几人商量一阵，有六骑冲入峡谷。 剩下一人领着剩下蛮兵，片刻就在在峡谷口布好方阵，将整个入口全部堵死，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看着下方整齐的方阵，约莫有五千左右，怕是整个营地的蛮兵全都被调来了，不知牛午归、林象众人有没有在里面。 想来是怀虚传了信，这些蛮兵都抵挡不了迷雾，只得守住峡谷口。 若有人要从这逃出去，一定逃不掉。 林武帆看了看峡谷深处，还是一片朦胧，也不知里面战况如何。 一众蛮兵高手冲入进去，也不知夸尤古能不能挡得住。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伏击战，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 蛮兵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就连卢鸿朗都来了。 也不知那老头子是做何安排，要是再拖延下去，左右两营蛮兵，外加卢鸿朗暗中布置的蛮兵涌来，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林武帆隐隐发觉，事情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正思虑间，忽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转过头，发现是慕容司月在整理衣物，头上的青丝已经被她重新整理好。 四目相对，她雪白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见林武帆盯着她不说话，不由得有些忐忑：“你你看什么？” 林武帆把目光转向蒙绕蚩：“你们出动了多少人？” “啊？” 蒙绕蚩一愣，不明白林武帆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武帆不耐烦道：“闭嘴，不是问你。” 蒙绕蚩乖乖闭嘴，环抱双膝蹲在枯叶上。 慕容司月冷静下来后，见到光着膀子的蒙绕蚩，似乎又想到了在峡谷口的那场景，只听“铿”的一声，刀已出鞘，直朝蒙绕蚩劈下。 看那模样，恨不得把蒙绕蚩劈成两半。 蒙绕蚩大惊，急忙向后翻滚，他武功不行，但是下盘功夫了得，这一闪倒是快速躲了开去。 一刀未中，第二刀已经斩下，发着淡淡寒光，杀意凛然。 很显然是铁了心要剁了蒙绕蚩。 林武帆急忙拔剑，阻拦落下的刀光。 慕容司月不死心，手中刀绕过长剑，再次朝蒙绕蚩，挥刀斩下。 但又被林武帆挡了下来。 她顿时急了，刀光闪耀，连续数次变换位置，但都被林武帆挡住。 要不是几人距离峡谷口远，同时有震天杀声掩盖，定会被峡谷口的蛮兵发现。 无奈之下，慕容司月停下手，双目含泪：“他如此欺辱我，你还护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蒙绕蚩躲在林武帆身后，露出半个脑袋，也吓得不行，到现在他也糊涂了，这小子到底是哪边的人。 林武帆道：“你现在还不能杀他。” 慕容司月泣声道：“我就要杀他！” 原本看起来温柔的他，此刻却是异常的坚定。 林武帆只得解释道：“多一个人质，多一份保险，你现在杀他，只会让蛮王认为你们不会留活口，到时候更加没有谈判的余地。” 蒙绕蚩也急忙附和：“对对对，现在杀我百害无一利，还是不要杀的好！不要杀的好！” 听了林武帆的话，慕容司月才慢慢收起双刀，擦了擦眼泪，然后狠狠瞪了蒙绕蚩一眼，愤愤转身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将头埋到双膝间，只是双肩不停耸动。 这一刻，她看起来反而像慕容雪瑶，若是她俩同时站在这里，林武帆也分不清谁是谁。 林武帆转身看向蒙绕蚩：“你过来。” 以前，从来没人敢这么说话，但蒙绕蚩此刻听来，却像天籁。 有林武帆在，那女子就动不了他。 当蒙绕蚩走近，林武帆忽然捏了个剑诀，一指点在蒙绕蚩胸前，一缕剑源侵入他体内。 蒙绕蚩如同被雷电劈了一样，身子一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至此还未结束，林武帆引导剑源至足少阳、少阴，这样他就不能随便跑，剑源也不会这么快侵入心脉，四五天内也死不了，算是给了他小施惩戒。 只要到了莲花山，那老头子肯定会有办法解决，能保住他性命，至于以后下盘还是否厉害，也没人知道。 蒙绕蚩便如同一滩烂泥，缓缓倒地，压在枯叶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林武帆收回手，来到慕容司月身旁，轻轻拍了拍她肩头：“你看，我给你出气了。” 慕容司月这才扭头，露出一只眼睛斜眼看，当见到蒙绕蚩半死不活的样子，才收慢慢起了抽噎。 过了片刻，慕容司月情绪也稳定下来，林武帆再次问道：“你们这次布置了多少人。” 她想了想道：“所有高手都在峡谷的迷雾里擒太子，剩下有几万人被师父安排在峡谷外。” 林武帆听后冷冷哼了一声，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原来如此，你师父也不是善茬。” 慕容司月不明所以，听到林武帆指责师父，有些不满：“不许你说我师父！” 林武帆道：“当时峡谷里就寥寥几人，若是想要擒住太子，不用半个时辰必定能拿下，你们放出迷雾，迟迟没有抓住太子，是想借此引来蛮军，还说你师傅是善茬？。” 随即哼哼道：“只怕怀虚是你们故意放出来的？甚至我都怀疑求救信是你们送给卢鸿朗的。” 说到这，林武帆更加觉得老头子不简单，即便卢鸿朗知道这是陷阱，也不得不往陷阱里跳。 “当真是胆大之极，莫非老头子还想一举灭了蛮兵不成？” 慕容司月忽然走上前一步，急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此次蛮兵尽出，府衙兵五千多，加上“常武”、“奔狼”、“铁血”三大营地，共有蛮兵近五万多人，他们将莲花山团团围住，师父说若是不灭了他们的锐气，莲花山就不会有安宁。” 林武帆想了想，她说得对，蛮军对莲花村不死心，若不是挫一挫蛮军锐气，这事就没法解决。 一想到林象和他那一个小队也可能在峡谷口，不免有些担忧，林武帆说道：“你带他走，千万不要杀，留着有用！” 慕容司月急道：“你要去哪？” 林武帆没有回话，身子已经向峡谷口方向掠去，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 第115章 年老体弱 林武帆忽然觉得有一道耀眼光芒刺入眼中，急忙扭头朝峡谷深处看去，那是光芒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道银光从峡谷上方的黑云中落下，然后在峡谷里轰然炸开，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轰隆噼啪” 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炸响声，林武帆身子微微一晃，便立即站定，这一声炸雷让整个峡谷都微微颤抖。 这天万里晴空，峡谷上方的雷云从何而来？ 还落下一道如此强烈的雷电。 黑云不断地旋转，吸取周边云气，连下方树林中的枯枝败叶也被卷入其中，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峡谷都笼罩。 只见黑云中银龙窜动，不断有轰隆声传来，似乎要破开苍穹席卷大地。 在黑云下方有四道身影，凌空而立，身影快速穿梭变换，每次相撞便能搅动风云，狂风呼啸。 隔得太远，看不真切，林武帆也认不出那些身影是谁。 他忽然觉得有风吹过，脸上微疼，下一刻，便听到响彻峡谷的呼啸之声传来。 那是刚刚落下的银光爆炸，即便隔了这么远也能感觉到威力不凡。 峡谷内的迷雾如同大坝决堤一样，被爆炸余波席卷，疯狂向着出口涌出，其间夹杂着细沙碎石。 随着风越来越大，迷雾在不断靠近，也越来越稀薄，当迷雾到了跟前，已经所剩不多，沙石打在枝叶上，发出沙沙声响。 峡谷内的景象也渐渐展露出来，没有了迷雾遮挡，凶兽和蛮兵战做一团。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抗下这一道雷电，还能继续打架。 杀喊声又渐渐盖过了轰隆雷鸣。 “这就是高手对决的威力？” 林武帆迎着狂风，目光死死盯着半空中的两个身影，目光中满是遐想。 峡谷口处忽然传来躁动，只见数千蛮兵举起藤牌抵挡，但狂风卷起的沙石迷雾立即将他们覆盖。 但这一股劲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露出蛮兵的身影。 林武帆第一次见到高手对战，没想到有如此威力，还能引动天地异象。 当初他向牛午归请教过，修炼到御法、无距、乘仙之上，能劈山断河，还以为只是夸张的说话，如今看来，并非没有可能。 “杀！” 忽然，入口处响起震天杀喊之声，蛮兵分列队形，朝峡谷里冲杀而去。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轰隆声在峡谷里回荡，这阵势让人胆寒，同时也让人热血沸腾。 不到片刻，数千蛮兵全冲入峡谷。 林武帆不由得头大，如果是卢鸿朗的命令，所有蛮兵必须出动，林象肯定在其中，一旦混战起来，想要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象虽然力大无穷，但是面对入境以上高手，定然不是对手。 迷雾散去后，战况一边倒，蛮军这边毕竟人数不多，被打得节节败退，一百多蛮兵精英只能布阵苦守。 面对满峡谷的野兽和凶兽，就算站着让你砍，都得把刀兵砍卷刃，更何况还有数十个莲花村高手。 峡谷里一片混乱，走散的蛮兵纷纷惨死，太子和他的护卫也不知所踪，怀虚也不见了，梵北浑身染血，领着一众蛮兵缩在一个角落里抵抗。 钟离歌率领莲花村高手从各个方位偷袭，蛮兵精英越来越少，到现在只剩下一半还活着。 就在这时，峡谷入口处传来震天响声。 数千蛮兵蜂拥而至，一路上阻拦的野兽凶兽被碾压，骑兵冲破包围，步兵跟上，大战瞬间点燃。 眼见有援兵到来，蛮兵顿时来了精神。 梵北一刀将扑来的黑猿劈成两半，高举蛮刀大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援兵已经来了，今日我们必将莲花村一众高手，全都斩于峡谷，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他的话很有煽动作用，刚刚还苦苦坚守的蛮兵，如同吃了兴奋药一样，怒吼着用力刺出手中长枪，生生将包围扩大了一圈，压力顿时骤减。 钟离歌自然也看到蛮军援兵，但他并不惊慌，反而露出喜色，一股豪情透出：“终于来了！” “雪瑶，尤古，将他们拦住！” 两人一个骑在滚滚肩上，一个骑在赤虎背上同时答道：“是，师兄！” 慕容雪瑶从腰间袋子里取出手臂粗的竹筒，然后点燃，丢落在草丛中，竹筒慢慢冒出白烟，朝着蛮兵方向飘去。 连续丢了十几个，直到袋子被掏空才作罢，而峡谷里再次被白烟弥漫。 夸尤古则吹起了土埙，满峡谷的野兽凶兽似乎收到了命令，转而朝着援兵疯狂扑去。 林武帆还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争，距离太远也看不清峡谷内的情形，但经久不绝的杀喊声和凶兽的咆哮声，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所有蛮兵都涌入峡谷，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这个身影在一众蛮兵中极其显眼，不想看到都不行，身子佝偻，行动缓慢。 而他周围的人似乎还要拖着他不停向前奔跑，也因此，这一队人的速度比别人慢了不少，所以在人群中极度显眼。 很快，这支队伍掉队了，慢慢脱离了大队人马。 那不是牛午归还能是谁？ 林武帆大喜，真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众人。 却在这时，峡谷口处又响起杀喊声，这次的声音更加响亮。 只见山林中涌出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身穿各色服饰，手中武器各式各样，比起蛮兵来差了太多，唯一不差的只有人数。 但林武帆再也开心不起来，这些灾民朝着峡谷内冲杀，牛午归和林象等人首当其冲。 就算众人比蛮兵精英厉害，但在这种情形下，如何能抵挡得住。 “快跑！” 林武帆大喊着冲出树林，往峡谷跑去。 他身影极快。 众人发现了他，同时也发现从后面追上来的莲花村灾民。 林武帆大喊：“往树林里跑！” “乖乖～” 刚开始还行动不利索的牛午归，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比百里奇跑得还快，把一众人都看呆了。 刚刚不是要人拉着跑的吗？不是年老体弱吗？ 此刻谁也不顾上谁，只要是跑得慢，必定会被卷入灾民中，然后被乱刀砍死。 林武帆在人群中看到了林象，他跑在中间位置。 比不过百里奇，山魈等人，但把罗磊和晁进远远甩在身后。 这个时候，林武帆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一句话，当你身后有老虎追，只要你跑得比别人快，就能活下来。 可这些灾民比老虎凶残多了。 灾民若是遇上同等数量的蛮兵，必定大败，但是对付他们这十几个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三四十丈的距离，此刻看起来好远，然而跑得最慢的是罗磊胖子和晁进，一个太胖，而晁进则奋力拉着他。 眼看着身后灾民越来越近，罗磊丢掉手里长枪，解下蛮刀，速度又快了一点，晁进有学有样，同样丢掉了负重。 两人很快就超过了前方的四人，那是卢鸿朗派来的四个新兵。 莲花村灾民大部分朝着峡谷内涌去，有一小部分朝着众人追来。 第116章 不能出手 数万灾民冲杀，毫无纪律可言。 但他们异常团结，悍不畏死，如同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对蛮兵恨之入骨，被他们追上的蛮兵没有一个能落下全尸。 小队众人拼了命的跑，总算没有被追上，但也没拉开距离。 眼看距离树林越来越近，灾民纷纷投出手里的刀枪兵器，但还是够不着。 忽有破空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向空中，如雨点般朝着小队众人落下。 跑得快的众人已经跑出了箭雨范围，但罗磊和后来的五个新兵就没这么好运。 四个新兵纷纷举起藤盾抵挡。 罗磊和晁进吓得亡魂大冒，把所有的装备全丢弃，拼命的跑。 罗磊只觉得头顶上咻咻声响个不停，抬头看去，只见箭雨密密麻麻一片，从头顶落下。 心里不由得一阵凄凉：“完了！” 这一刻，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眼前景象飞速后退，扭头才发现竟然是林队长救了他，左手还拎着晁进。 但剩下四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虽然挡住了要害，但箭雨无差别攻击，四人都有不同程度受伤，纷纷倒地不能再跑。 灾民立即席卷而来，将四人淹没。 林武帆携着二人冲入树林，将二人放下放下，冲着小队众人大声喊道：“不要让他们进入树林。” 当下拔出剑，连续斩断树木，众人也纷纷拔出蛮刀砍树，但他们没有林武帆这么顺利，大树砍不断，只能砍一些小树。 倒下的树木枝繁叶茂，立即将灾民拦下。 但这些灾民如同发了疯一样，前面的人被拦，纷纷抽刀开路，后方的人则从侧面绕过来，同时还有箭雨压阵。 林武帆也觉得棘手，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战争，难怪有传言说，哪怕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敌不过五千精兵。 眼前这还没有一千的灾民，已经让众人手忙脚乱。 “这边有人冲上来了！” “队长，右边有人冲上来了！” 倒下的树木也只能阻挡众人片刻，众人不断后退，林武帆挥剑砍断树木，压伤压死不少，但灾民太多，杯水车薪。 灾民们劈开拦路树枝，踩着前面倒下的身体，悍不畏死向前冲，似乎不将众人杀了绝不罢休。 林武帆发现，牛午归居然一直在跑，完全不抵抗，而且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牛先生，还不出手？” “小子，我不能出手！” 牛午归回头应了一句，继续往树林里跑。 “别跑了，里面是崖壁！” 但牛午归没有理会他，继续跑。 朱楠方一直陪在林武帆身旁，抵挡射来的箭雨，他见眼下情形不乐观：“队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让兄弟们拼了，我助你冲出去。” 要冲破这千人围攻，凭借着众人武功，林武帆还是有信心能够冲出去，但是能活下来多少人就不知道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想也没想，便否定了了朱楠方的意见。 将眼下情形快速在脑中思考一阵，便大声喊道：“山魈、百里奇、水鬼、喇赫连你们四人开道，往西南边去，有谁阻拦杀无赦。” “是！” “剩下所有人，跟上！” 在他的命令下，众人终于有了方向，不再是混乱一团，前方开道，中间众人护住两翼。 他们武功不差，但是合在一起，却没有发挥出想象中的作用，林武帆必须要将这股力量发挥出来。 眼看众人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只有牛午归发现跑得太远，脱离了队伍，又跑回来，他也不在乎众人白眼，紧跟在山魈身后。 林武帆和朱楠方掩护众人撤退，他俩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好在灾民箭矢不多，射完之后就靠着人数优势疯狂扑来。 林武帆又转向朱楠方道：“你去护住林象，不能让他受伤了！” 朱楠方犹豫片刻，应了一声是，借着树木掩护，转身去了。 直到现在，林武帆没有出剑杀一人，只要他出剑，定然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在他的带头作用下，其余人也并未反击，而是一直防守后撤。 向西南方向撤，那是林武帆能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慕容司月在那，希望她还没有走。 慕容司月救济灾民，给灾民发饼，还带他们进入莲花村，她在灾民心中的地位定然不低，有她出面，肯定能制止众人。 或许是峡谷里地势的原因，这里的树木长得都不大。 林武帆一路挥剑，把树林都砍出了一片空地。 哪有灾民追来，就去哪儿砍树，大大减缓了灾民进攻的速度。 灾民中间也有一些身手不错的，跃众而出，举刀朝林武帆劈来，但却被林武帆踢出几颗石子，将这些人打落。 眼看小队众人去得远了，林武帆这才转身追去。 刚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心中不免着急，莫非又遇到了灾民？ 后方灾民只要开出通道，很快就能追来，若是前方被灾民阻拦，只能拼死杀出去了。 当下加快脚步，向前掠去。 穿过树林，拐过一处小小山脊，便发现了眼前景象，竟然是慕容司月拦下众人，她双刀翻飞，大有拼命的架势。 开道的四大匪首竟然都落了下风，被打得不断后退。 朱楠方趁着慕容司月被几人缠住，忽然飞身跃起，手中长枪朝蒙绕蚩猛地杀去。 看他眼中浓浓恨意，只怕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蒙绕蚩全身瘫软，难以动弹，是绝躲不开这一枪的。 林武帆相隔太远，想要阻拦也来不及。 却见慕容司月手中忽然飞出一刀，在树林中划过一道亮光，“铿”地一声，斩断了朱楠方手中长枪。 “住手！” 这短短瞬间，林武帆终于赶到，大喝一声，挡下慕容司月手中刀，同时喝退四匪。 众人纷纷停手，只是面露疑惑地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也没解释，面朝慕容司月道：“后方有灾民追来，还请援手！” 后方杀声阵阵，混合着杂乱的声音，灾民已经不远。 慕容司月不为所动，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四匪身上，但又见众人以林武帆为首，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原本打算带着蒙绕蚩离去，刚走没多远，就发现埋伏在峡谷外的灾民尽数出动，便多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等来了蛮兵，而且还有认识的四大匪首。 于是一言不发，准备杀了这一群蛮兵，却没想到除了四大匪首外，其余人个个武功不弱，还有那个和尚，扛着一把九环刀，隐隐有入境迹象。 “半山亭有名的四大匪首都成了你的人？” 看来她不仅讨厌蛮兵，也不喜欢山匪。 林武帆点头：“是，我是他们的队长。”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跑得快的灾民追来，当看到慕容司月被众人围着，纷纷停下脚步。 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像是慕容司月拦住众人，但又像众人将慕容司月围了起来。 第117章 下盘功夫好 “放开慕容姑娘” “放开她” “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本事？” 慕容司月在灾民中的声望的确很高，灾民们似乎担心蛮兵伤害他，纷纷停下脚步，破口大骂。 灾民越来越多，渐渐将众人围了起来。 “慕容姑娘，你不要怕，有我们在，这几个小蛮兵跑不了。” “对，今天要把他们全剁碎了喂狗。”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声音，不是很大，但一下子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咦～那不是黔亲王世子？” 经这人提醒，所有人的目光才转向蜷缩在地的蒙绕蚩。 蒙绕蚩大急，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 想想过往做的那些事，真要落入灾民手里，真要成肉泥。 灾民对他的恨，可是比蛮军更甚。 “没错，他就是黔亲王世子蒙绕蚩，狗娘皮的，就是他糟蹋了我家女儿。” “我也认识他，那日经过我家门口，就因为狗叫唤了两声，狗活活被他打死，我一家老小也被打残，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还活着，我要活剐了他。” 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群情激愤，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场面，有人开始捡起石头砸向蒙绕蚩。 要不是慕容司月被“擒住”，众人早冲上来乱刀分尸了。 山魈众人持刀将灾民拦在圈外，长枪进入林子不好用，都丢了，只有山魈的银枪还在后背挂着。 “队长，怎么办？” 众人不免有些着急。 林武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慕容司月不愿意出面，他倒是可以挟持，逼迫灾民放众人离去。 当然也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越来越激动的灾民，慕容司月收起了刀：“各位！” 她一出声，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我不是被挟持，我也没有危险，他们都是自己人。” 听到这话，林武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有灾民不信：“慕容姑娘，你要是被挟持了就眨一眨眼睛，兄弟们拼了命也要把你救出来。” 慕容司月又恢复了温柔模样，微微一笑，如花般盛开。 她朝着众人大声道：“他们不是蛮兵，真正的蛮兵在峡谷里，卢鸿朗也在峡谷里，蛮王太子也在峡谷里，你们要做的是，杀光那些欺压你们的蛮兵，抓住蛮王太子，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话很温柔，也很有感染力，这些灾民大多是被他救往莲花村，所以也很相信她。 “兄弟们，慕容姑娘说得没错，我要要活下去，要杀蛮军，活捉太子。” “活捉太子…” 灾民纷纷转身，如同蝗虫一样，掉转头，大喊着杀光蛮兵，朝着峡谷方向奔去。 林武帆不禁觉得可悲，蛮兵要围剿的是被欺压凌辱的百姓。而灾民要报仇的对象是这些被抓来的壮丁。 真正冲在最前线的，永远是这群人。 被抓的壮丁和灾民，他们曾经可能是好友，也可能是邻居，甚至可能是亲人。 但是在战场上，他们是敌人，蛮兵们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战斗，他们就像一台战斗机器，听令行事。 胜了，世子富豪们享受成果，败了，又会有新的一批壮丁出现。 很快，大多数灾民都已经离去，却还有几十个灾民围在周围，不肯离去。 慕容司月道：“你们为何不去杀敌？” 刚才那个说狗吓到蒙绕蚩，被打残的男子站出来道：“慕容姑娘，蒙绕蚩丧尽天良，害得我家破人亡，还落下残疾，我们今天要报仇！” “对，我们要报仇！” “要报仇，要杀了他！” 蒙绕蚩浑颤抖，脸上惨白，不知是被体内剑源折磨，还是被吓的。 忽然一股骚臭传来，只见他下身还剩的一条遮羞裤湿透了。 短短一日内，他也是历经几次起落，数次生死，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我不是蒙绕蚩我不是” 但众人依旧不愿放过他。 慕容司月也不知该怎么办，转头朝林武帆看来。 林武帆摇头：“此人现在不能死，必须带回去做人质。” 慕容司月这才转头道：“各位乡亲，蛮军五万大军围困莲花村，便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如今想要保住莲花村，必须要他作为人质，所以还不能杀他，当下还要抓住蛮王太子，待蛮军大军散去，在行处决，你们看如何？” 众人一想，纷纷应允，莲花村是他们最后的一片土地，必须要保住。 更何况，他们相信慕容司月，她总不会骗人，就算还有少数几人不同意，仍旧哭着被其余人劝走。 直到所有灾民全消失不见，林武帆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不过他见朱楠方一直盯着蒙绕蚩，眼中恨意浓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不要急于一时。” 朱楠方强忍下怒意，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又变成了那副冰冷模样。 灾民走远后，慕容司月踢了一脚蜷缩在地上的蒙绕蚩：“走了！” 蒙绕蚩如同一个木头人，呆呆站起身，跟在慕容司月身后，走出树林，朝着峡谷外走去。 走了没多远，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武帆，眼底有光芒闪过，欲言又止，顿了顿，然后不再回头，消失在林间。 “队长，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 众人目送慕容司月离去，安静的气氛中忽然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林武帆瞥了一眼，发现是驼鹿，没想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仔细，观察入微：“哪里不对？” “有点温柔！” 林武帆刚把手举起，驼鹿已经跳远了。 “队长，你怎么又打我，她是莲花村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恨不得吃了我们，唯独看你的不一样。” 林武帆想了想，他说得也对，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收回了手，环视众人，才发现罗磊和晁进受伤都不轻，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擦伤，不过都是小伤，不碍事。 第一次出任务，还没正式开战，就折损了四名队员，战争残酷，可见一斑。 虽然林武帆对那四人无感，仍旧唏嘘。 倒是牛午归，他跑得最快，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好得很。 最先忍不住好奇的是百里奇，他在队伍中，轻身功夫最好，居然还被牛午归超过。 这不禁让他自我怀疑起来，当然也怀疑牛午归是不是什么隐世高人。 “牛老头，你居然比我跑得还快，说说你是怎么跑的？” 正在清理伤口的众人纷纷扭头，都看向牛午归。 他佝偻着身子，嘿嘿一笑，看起来还有两分腼腆：“下盘功夫好，嘿嘿，练过练过” 众人无不翻白眼。 山魈第一个清理完伤口，他在众人中武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没什么伤。 “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众人在一处山脊背面，峡谷里传出来的声音小了很多。 林武帆望向峡谷的方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层人在拼命而已，没什么值得参与的，这样的战争毫无意义。 他不想变成蛮王的刽子手，去杀灾民。 第118章 人心是肉 这算是众人应征以来的第一战，减员两成，彻底的大败。 林武帆想了想问道：“你们愿意与莲花村灾民作战？” 众人纷纷摇头，四大匪首则是无所谓，打不打，看队长的命令。 晁进忽然道：“要是被统领知道我们不参战，那得按照逃兵办法砍我们脑袋？” 驼鹿忽然一巴掌拍过去，打得他脑袋一歪：“你不说我不说，卢统领怎么会知道？” 晁进一脸委屈，想要发怒，却发现根本打不过驼鹿。 这次，林武帆并没有指责驼鹿，反而是向晁进问道：“你会不会告诉卢统领？” 晁进揉着脑袋被打的位置，埋头低声道：“不不会。” 林武帆点头，收回目光，扫过众人。 “各位，这是我们的第一战，结果就这样失去了四个兄弟。” 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灾民，而是北胡人铁骑，你们还有没有把握能活下来？” 这话一问出口，众人集体沉默下来。 北胡人彪悍、凶残，他们的铁骑飞快，箭弩奇准，若是被他们发现，再逃跑已经来不及。 谁能跑过马匹，就算暂时能跑得过，你有马儿的耐力？ 若是遇到几十人或者上百人的小队，林武帆也不敢确保自己能活下来，更别说几十万人的大战。 眼看众人不说话，林武帆继续道：“你们哪一个不能以一敌十？但是面对流民为何如此慌乱？” 罗磊和晁进虽然差些，但毕竟经过训练，对上普通灾民，勉强也能对上两三个。 而和尚、山魈、百里奇等人，就算他们对上二三十个蛮兵，也不在话下。 “但你们却被一群灾民冲得丢盔弃甲，跑得比谁都快。”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牛午归，牛午归手捂着嘴轻轻咳嗽，掩饰尴尬。 林武帆知道，这不能怪他，但他确实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 在营地训练中，教头只教他们基础枪法，藤盾的使用，以及如何抵挡骑兵冲锋，全都是针对北胡人铁骑的训练。 至于如何撤退，如何行军，如何交叉掩护，特别是面对今日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知如何应对。 若是数万大军溃败，不能形成有效掩护撤退，必定会被屠杀殆尽。 林武帆也发现了不对，说着说着，矛头都指向了牛午归。 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们都是被抓来的壮丁，虽然早已经不惧生死，但我仍然想把你们从战场上活着带回来。” 他转头，看向罗磊和晁进：“弱者不会获得怜悯，妥协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想要不被欺负就把武功练好，想要活着回来，就要相互扶持，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抵不过一支队伍的力量。” 所有人依旧沉默，这里的所有人，曾经都被欺辱过，林武帆的话，揭开了他们的伤疤。 就连四大匪首也不例外，看似经常抢劫，但他的势力没有蛮军大，一样被府衙敲诈勒索。 只有和尚和林象两人呆呆坐着，一个如听大师讲经一样虔诚，一个是真的在发呆。 牛午归神色如常，但眼底有异样光芒。 林武帆继续道：“三军若被夺气，将军丧其心，还谈何作战？行军之道，应进退有序，不能慌乱。” “不久之后我们将北上与北胡人大战，若依旧如此，无论你们武功多高，只怕也难活着回来。” “所以，回营后，我决定亲自给你们训练行军之道，以及进退之法。” 林武帆也决定将【行军七阵】拿出来训练他们，也该是时候整治一下他们的散乱风气，不然聚集了一群高手，结果还不如普通蛮兵。 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沉寂下来。 驼鹿第一个发问道：“队长，你还懂这些？” 对于这种不合时宜的发问，林武帆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当下也不理会，只哼哼道：“若谁偷懒耍滑，可别怪我军棍无情。” 说完，就让众人待在这里等他回来。 驼鹿道：“队长，你去哪？” “我去峡谷里看看！” “我也去” “我也去” 结果大都想去，林象是不说话，见到众人纷纷起身，他也跟着起身，罗磊和晁进二人见大家都去，这里都没人了，也要跟着去。 林武帆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他是去看峡谷里高手对战，观察战况。 让他们看一看真实的战争，有利于北上抗击北胡人，也好更快融入战争中。 于是众人翻过山脊，震天杀喊声迎面而来。 峡谷上方的黑云翻滚，银龙窜动，笼罩了方圆四五里地，声势愈发浩大，连天色都已经变暗。 几人沿着树林中的崖壁下方，快速往峡谷深处摸去。 只有牛午归站在山脊上，目光斜斜向上，盯着黑云正中的那一处地方。 三个身影围攻一人，身形变化，各色光芒闪耀。 而黑云中时不时有雷霆劈下，在人影中炸开，银光闪耀，照亮了整座峡谷。 林武帆一边抬头，透过枝叶缝隙盯着上方，一边继续向前跑，他要靠近些才能看得清楚。 进入峡谷里没多远，才发现战争比想象中的惨烈得多，残肢断臂，满地尸骸，血流成河，一点也不夸张。 蛮兵被灾民追得四处逃窜，但灾民一样损失惨重，死伤人数远远超过蛮兵，此时的峡谷内几乎看不到野兽的身影，只怕早已经被蛮兵砍杀殆尽。 梵北带着一队人马，左冲右突，一路搜罗落单的蛮兵，约莫还有两千多人，拼命向外突围，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在众将的掩护下，向峡谷外撤退。 怀虚竟然也出现在梵北身边，他手中的拂尘甩动，每一次都能带走数个灾民的性性命。 相比起牛午归等人，他们的撤退就显得有序太多，有人开路，有人掩护，交替进行，很是符合【行军七阵】上的要点。 钟离歌带着一众灾民追击，这些人个个身手都不差，但也奈何不了梵北，只得尽量多杀一些蛮兵泄愤。 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蛮兵已经突围成功，虽然留下了三四千具蛮兵尸体，但终归没有全军覆没。 或许是这么久以来，这是梵北打得最憋屈的一仗，中计被埋伏不说，连太子都找不到了。 林武帆正抬头看天，忽然被一人撞了满怀。 他一点事没有，对方“哎哟”一声，倒飞出去一丈远，摔在枯叶堆上。 对方匆匆奔跑，也没注意看路，这才相撞。 凝神看去，此人年纪不大，个子比自己还小，身穿一身不合适的蛮军皮甲，还有几分眼熟。 小蛮兵吓了一大跳，爬起来就要跑，但见林武帆众人也穿着蛮兵皮甲，这才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峡谷外跑去。 路过林武帆身旁时，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恶毒。 林武帆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此人，但看他的眼神却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猛然间，他忽然想了起来这个男孩是谁。 当初去石头村抓壮丁，有一户男人打猎惨死，还被挖坟掘棺验尸，确定是被凶兽咬死，这也就少了一人，导致壮丁人数不够。 当时的都尉使汪值，便抓了这家还不到十二岁的儿子充人数，而刚刚那个男孩就是他。 没想到他居然没死。 林武帆不由得涌出深深的愧疚感，人间真如炼狱，战争确实无情，这世间的残酷总让人难受？ 第119章 不能杀他 钟离歌人格魅力很大。 在他的号召下，即便灾民已经受伤，仍奋起追杀，嗷嗷叫喊着要杀光蛮兵。 蛮兵借着峡谷入口处狭窄地形，布下枪阵拦住灾民，直到所有蛮兵撤出后，这一队蛮兵也被灾民攻破，留下了一地尸体。 灾民仍不解气，又追了出去，慢慢地全部涌出峡谷。 灾民越来越少，峡谷里声音也小了下来。 小河静静流淌，水从最开始的清澈透明，变成了血红一片，向着远处流去。 从峡谷口一直向内，到处都是倒地不起的“尸体”，残肢断臂，竟还有不少能爬动。 或许他们也不想死！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问话的是朱楠方，他看着蛮兵离去的方向隐隐有些担忧。 林武帆想了想，要是回营地晚了也不好交代，但现在离去定会碰到莲花村的人。 于是道：“你熟悉这里地形，你带大家回营地，不要走峡谷口那条路，以免遇到莲花村的人。” “队长，你不回去？” “我晚点回去，你们先走！” 下了命令后，一众人跟在朱楠方身后回营地，林象本想留下来一起，但还是被林武帆劝走了。 众人走后，峡谷里死寂一片，只剩下一地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被踩烂的杂草和野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或许粘在叶片和花朵上的血水，还有那满地尸骸，是对它们唯一的补偿，明年会长得更好。 黑云里时不时炸响的雷声，远远传开，在山谷间回荡。 林武帆仰天看向头顶的四个身影，也分不清谁是谁，这难得的高手拼命，他想要近距离去观察一番，也算是对这入境之后的修为多一分了解。 穿过峡谷继续向里，然后沿着山脊快速向峡谷顶上掠去。 顶上是一片乱石堆，只有稀疏的几棵松树。 林武帆躲在松树下，抬头看去，只觉得黑云就像在头顶上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天仿佛随时要塌下。 只见莲花上人手中拿着一面古怪旗帜，旗杆通亮如玉，旗面上绣着金色莲花和繁复的金色图案。 随着他每一次舞动，山顶上便有狂风呼啸，黑云翻滚，然后落下一道银色雷霆，引在他手中旗帜上。 然后便如天神一样，挥手间雷霆炸裂，仿佛要撕裂这片昏暗的天空。 而对面其中一人是正是卢鸿朗，他面色凝重，舞动长枪，同样搅得天地变色，一道亮光在枪头闪耀，迎向雷霆，然后轰然炸响。 肉眼可见的银色波浪向四周扩散，山顶上的树木统一的向一边倒。 林武帆急忙躲回松树后，但仍旧慢了一步，只觉得全身震荡，身子不由得踉跄后退。 这股力量转瞬而逝，恍如做梦。 但那感觉是真实的，后退的两步也是真实的，胸中一阵翻滚，难受至极。 另外一人是蒙绕蚩的师父，那个青衣男子，手中长剑暴发出六尺长的光芒。 他剑光纵横，来回穿梭，所过之处黑云尽皆破开，斩去云层中的银龙。 每次和老头子手中旗帜相触，便匆匆退回，似乎并没有占到好处。 另外一个是壮硕的中年汉子，斜穿着半边皮甲，露出肌肉虬结的一半胸膛。 林武帆从未见过这人，他手中一柄大刀呼啸，漫天刀影朝着老头子涌去。 却见老子手中旗帜挥舞，轻松惬意，漫天刀影瞬间消失不见。 忽听老头子说道：“各位，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他忽然抛出旗帜，深入黑云中心。 那黑云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仿佛要将下方所有的东西全都吸进去。 顿时狂风呼啸，无数枝叶哗哗作响，被撕扯着卷入半空。 老头子身上的衣物也疯狂舞动，他手捏法诀，只听云层中骤然响起轰隆之声，银色游龙窜动得更快。 剩下三人脸色大变，卢鸿朗道：“一起上，阻止他！” 三人同时飞身而上，枪如游龙，剑芒耀眼，刀光阵阵。 同时朝着老头子袭去。 “轰隆～” 但下一刻，巨大的轰隆声响起，整个山头都微微颤抖，刚刚还在被吸引向上的枝叶，好像被一股什么力量快速压下，纷纷折断，噼啪之声响个不停， 那一面旗帜又从云层中出现，但这一次的出现就像那云层中开了天门，莲花旗似乎变大了无数倍，携带着炽烈银光出现，照亮下方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一道比人还粗的雷电光柱猛地劈下。 林武帆看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引动雷霆力量？ 眨眼间，旗帜落回老头子手里，也正是这个时候，三人的围攻到了跟前。 耀眼的银光将四人全都笼罩其中，然后轰然炸开。 林武帆急忙伸手挡住眼睛，这光又亮又白，刺得眼前一片空白！ 随后就是震动心神的巨响。 “轰” 这一刻，林武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身前的松树剧烈摇摆。 这股力量强大无比，来得快也消散得快，光芒迅速退去，山顶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只是眼前一直有一块亮斑，无论他闭眼还是睁眼都在。 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林武帆不由得感叹，看来诸葛雨的这个师傅没找错，就连自己都心动，想要拜他为师。 只是不知剑典秘录有没有这样的威力。 据说蛮王很是厉害，也不知要练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打败蛮王，看来修炼不能懈怠。 这些念头一一闪过。 没有了老头子的主持，笼罩在峡谷上的黑云也慢慢散去，露出天空本来的颜色。 却在这时，有一个身影朝着山顶飘落。 仔细一看，竟然是卢鸿朗，看样子受伤不轻。 这一瞬间，林武帆有一股冲动，想要上去一剑杀了他。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杀一个卢鸿朗解决不了问题，那样也会冒出第二个卢鸿朗。 况且以后在蛮军中还得靠他，不如卖一个人情，博一个信任。 想到这，林武帆松开握剑的手，急忙上前。 卢鸿朗身子踉跄，落在石堆中，手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他听到动静，脸色大惊，手中长枪一抖便朝林武帆刺来，当他发现来人是林武帆，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 林武帆道：“统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离开再说。” 卢鸿朗犹豫片刻，还是把枪收了起来，以枪驻地才勉强撑住身子。 林武帆急忙过去扶他，两人刚转身想走，前方不远处却站着一人，正是莲花上人老头子。 “两位，这是要去哪？” 他这称呼？ 似乎故意不点破林武帆。 但只是一瞬间，林武帆就反应过来，他明白了老头子的意图，明显是故意不拆穿。 而老头子看到林武帆要救卢鸿朗，明显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两人心照不宣。 “铿～” 林武帆拔出剑，拦在老卢鸿朗身前：“你不能杀他！” 卢鸿朗看了看老头子，随后目光落在林武帆身上。 第120章 谈判 “哦？” 老头子神色依旧，泰然自若：“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他是一军统领，常武营地一万多蛮兵抗击北胡人，都需要他的统领。” 老头子淡淡道：“他抗击北胡人与我有何关系？卢统领率兵围我莲花山，杀我莲花村的人，欺我莲花村无能人，不杀他还留着做甚？” “我看你小子定是被他抓了壮丁，受其蛊惑，这才不愿与你动手，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林武帆道：“前辈修为高深，晚辈佩服，但若您杀了他，谁还北上抗击北胡人？” “到时，北胡人南下，您虽然相安无事，但这西南三城二十四地的数百万百姓，包括您莲花村的十万灾民，必被北胡人屠戮殆尽” 老头子沉吟片刻，捋了捋胡须：“我自逍遥，这百万百姓与我何干？” “若前辈真逍遥，真不管这西南百姓，又何必为了十万灾民大打出手，还在峡谷外埋伏了数万人？” 林武帆说这话的确是有几分责怪的意味，本来几人沟通好只是为了擒住太子，最多再擒住黔亲王世子，却没想到他使了一个连环计，竟然将卢鸿朗和营地里蛮兵全都引来了。 老头子捋着胡须，沉吟不语，片刻后才道：“要我不杀他也行，除非你们答应撤兵退去，永不再犯了莲花村。” 卢鸿朗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手中长枪，似乎随时准备与老头子再战一场，做好必死准备。 却没想到老头子口中话语似有缓和意味，只是他提的要求有些为难。 他站直了身子：“要我撤兵可以，但你莲花村聚众叛逆，就算我不犯你莲花村，蛮王也会派其他人来。” 即便到了这种境地，卢鸿朗依旧不慌，神色凛然，身上散发着一股铁血之气。 “哈哈哈～” 老头子忽然笑出声：“这就不需要你考虑，若蛮王一意孤行，你就让蛮王来替太子收尸” “对了，劳烦卢统领转告黔亲王一声，就说世子也在莲花村做客。” 卢鸿朗一惊，没想到太子还是落入了他的手里，而且黔亲王世子也被掳了去。 这一战败了，败得很彻底，损兵折将不说，太子和世子都被抓去当了人质。 再想要围剿莲花村，可就没那么简单。 而且他没得选择，答应撤兵还能活着回去，不答应撤兵，有可能这山顶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眼见两人陷入僵持，林武帆道：“你莲花村十万灾民，这股力量不容小觑，如何能让蛮王安心？” 听到这话，卢鸿朗也提起精神，因为这才是此战的核心关键。 却没想到老头子双目射出精光，让人身子不由得一抖。 “这十万灾民是从何而来，莫非卢统领不知？蛮王不知？” “他们不过是寻常百姓，若能有一块土地给他们，有一口吃的给他们，哪会有今日景象？” “再说，黔阳城外被你们屠杀的流氓，只怕不止十万之数？” “天下流民百万，你们杀得完么？” 他一条条数落着蛮王罪状，最后神情也变得肃然：“你转告蛮王，我莲花山对蛮王的天下不感兴趣，流民聚集于莲花村，并不是为了造反，他们只是想活着。” 老头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能保证他们五个月内的吃住，五个月后他们是自行散去，还是攻入黔阳城，再不关我事。” 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我莲花村不屑于争什么天下，给你五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们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十万灾民该反还是得反。 老头说完，负起双手，侧过身子，静静等着卢鸿朗的答案。 此时此刻，卢鸿朗哪还有什么谈判资本，太子和世子都做了人质，现在自己的生死也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想了片刻后，才道：“好，我答应，今日便撤兵回营，前辈的话我也会如实转达给蛮王。” “如此便好。” 老头子脸上恢复了笑意，随后把目光转向林武帆：“你小子倒是不错，有胆识，明日我有一物送给你。” 也不等林武帆搭话，说完便飞身而起，跃过树尖，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直到此时，林武帆才觉得这老头不简单，几句话便把要谈判的内容给全定下来了。 还省了他这个中间人墨迹，而且他只是一个小的新兵队长，和他谈判做不了任何决定。 在如今情况下，蛮军大败，太子和世子被擒，统领面临生死之际，占据了天时地利人，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对方都无法反驳。 因为反驳也没用。 看来自己也不用去谈判了，卢鸿朗一个月来的布置也化作泡影。 一切就因为今日一场大战而消除，若不是老头子设计引来这么多蛮兵，只怕谈判不会这么顺利。 现在，短时间内两方都不会有太大动作。 “统领，我们走。” 卢鸿朗受伤不轻，两人只得缓步下山。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山顶？” 看来卢鸿朗还是怀疑。 林武帆站定，抱拳道：“回统领，蛮兵都已经撤退，我见崖顶上有高人打斗，便想着上来观摩学习，刚到山顶就就看到了你。” 也不知卢鸿朗有没有相信，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山下走去。 回到营地，马上便有卢鸿朗的命令传下，全军撤回常武营地，府衙兵回黔阳城，其他营地蛮兵也各自回营去。 第二日，卢鸿朗传林武帆。 来到大帐，发现营帐中梵北，怀虚都在，只是脸色都不太好。 营帐左边还有两个陌生面孔，一个看起来精明，另外一人身材高大孔武，手中拿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东西，用布包裹着，看不清是什么。 “见过卢统领！” 林武帆抱拳行礼。 卢鸿朗轻轻咳嗽，朝那精明人看了一眼，那人站出来道：“在下是此次派去莲花山的信使张籍，莲花山说有东西要带给林队长。” 说着朝那高大孔武的汉子挥手，汉子走上前，将手中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交给林武帆。 林武帆有些疑惑，老头子真还送给他一件东西。 当下接过，入手颇沉，直接拆开包裹的丝布。 刚动手，卢鸿朗便道：“这既是莲花山送你的，回去再拆！” 林武帆顿了顿，道：“统领，莲花村逆贼奸诈，不可不防，若其中是大逆不道之物，也好请统领下令处理。” 卢鸿朗看向林武帆的目光，更多了一丝赞赏：“也好！” 第121章 墨雪 林武帆并非无知小儿，莲花村送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悄悄拿走，只有在卢统领眼下打开，才能表示忠心。 里面是什么不重要，林武帆的表现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他们早已经看过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怀虚面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什么，樊北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弥勒佛一样的笑容。 在众人注视下，林武帆打开盒子，先是抽出包裹的丝布，露出一个九尺长的漆红木盒，宽高都不到一尺。 木盒的盖子上还刻有云龙浮雕，做的很是精美。 “啪嗒～” 一声轻响，林武帆扣下正中间的铜质盒扣，缓缓掀开盒盖。 里面是金黄丝绸铺垫，中间一个凹槽，正静静地躺着一支幽黑长枪。 没错，就是长枪。 枪头闪着银光，已经开刃，枪尾有一个小锥，可握可刺，除了枪头，通体黝黑，上有细密麟状纹。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卢鸿朗神色不变，似乎早已经知道，而樊北和怀虚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林武帆大喜，没想到老头子居然会送他一支长枪。 他将长枪从盒子里取出，入手颇沉，想要使起来有难度，但体内剑源流转，长枪一震，发出微微铮鸣，顿时散发出一股凛冽寒意。 瞬间便觉得顺手起来，随手舞动，又做了一个标准的刺枪动作，再收枪，一气呵成。 只是不知老头子送她长枪是什么意思，毕竟是“逆贼”送的，林武帆想了想，还是不能擅自做主。 正要抬头询问卢鸿朗该如何处理，眼睛一瞥，发现在盒子里的凹槽处，还放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刚刚太过专注于枪本身，而忽略了纸条。 林武帆将纸条取出，打开之后愣了愣，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不由得看向卢鸿朗。 卢鸿朗若无其事地道：“上面写了什么？” 林武帆便照着纸条上的字念道：“软剑不能破北胡人铠甲，不利于小友北上抗击北胡人，此枪名为墨雪，赠与小友，望小友大展神威，保我西南百万生灵。” 原来是老头子送给他拿去抗击北胡人的。 一个“逆贼”送蛮兵武器，让他全力抗击北胡人，这明显的是和蛮军修好关系，同时也表明了态度：我莲花村支持抗击北胡人，绝不乱来。 只是赠枪的对象却是一个小小的新兵队长，让人怀疑其目的，莫非蛮军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比他更强的人了？ 林武帆知道，即便他很想要这一支枪，也必须要问过卢鸿朗：“统领，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樊北打断：“统领，逆贼无端送来此等神兵，居心叵测。” 说着还瞥了林武帆一眼：“林武帆屡次建言不要攻打莲花山，说不定早已经和莲花村有勾结。” 怀虚也补充说道：“峡谷一战，极其惨烈，太子被俘，黔亲王世子被俘，但却不见他的行踪，也不见他救驾，他甚至还亲自开路，将太子带入峡谷深处，此子不可不察，统领！” 卢鸿朗并没有听信他二人一面之词，因为他知道，在那最后一战中，是林武帆救下了他，要他真与莲花山逆贼有勾结，也不会舍身相护，救他回来。 不过他还是看向林武帆道：“林武帆，梵副统领和怀虚道长说你和逆贼有勾结，你可有话说？” 林武帆也是没想到二人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从卢鸿朗下令撤军开始，他都在调查太子被俘事件，林武帆也被多次问话。 只是他话中真真假假，而且当时深入峡谷的九人，如今就回来三人，烈火已死，世子被俘，就算他说谎，谁也不知道。 在他救下晁进以及后续的过程中，也能和队友的口供吻合。 唯一的证据就是他带头开路，将太子引入峡谷深处。 林武帆将前后过程都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漏洞，才抱拳说道：“回统领，樊北副统领和怀虚道长是在推卸责任” 两人同时大怒，想要打断林武帆说话，却被卢鸿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卢鸿朗还补充了一句：“你二人既然要告状，总不能听一家之词。” 随后示意林武帆继续说。 林武帆又道：“樊北统领罪责有三，其一，与莲花村的战事期间，丢下营地不管，带着太子四处狩猎，此为玩忽职守。” “其二，战事期间，樊北统领在军中大搞声乐舞蹈，日日酒肉，麻痹太子，同时也消磨将士意志。” “其三，明知太子狩猎有危险，仍旧带着太子远离营地的地方狩猎，以至于救援不及，导致太子被俘。” “特别是此三点，这才是太子被俘的主要原因，” 随后顿了顿，看向樊北：“如此重大责任，樊北统领却推给我一个小小新兵队长，怕是我也担当不起。” 樊北瞪大眼睛，可是那弥勒佛一样的脸上，眼睛是如何也瞪不大，在营地中，谁敢如此当面指责他。 就算是卢鸿朗，也会给他三分薄面，要不是在卢鸿朗营帐里，他的似乎恨不得一巴掌拍碎了这小子。 最终只憋出了三个字：“你胡说！！” 林武帆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怀虚：“怀虚道长说我在前方开路，将太子引入峡谷深处，便猜测我与莲花山逆贼有勾结，此言更是无稽之谈。” “我蛮军尚武，每次大战，蛮王无不身先士卒，我以蛮王为样，立志学他每次大战就要冲锋在最前面，莫非这也有错？” “若说我冲锋在前有错，那请问怀虚道长，当发现迷雾出现时，樊北统领劝谏太子回营，太子已经心动，我记得是你告知太子殿下迷雾无碍，可放心，如此说来，那怀虚道长不是和我一样，与莲花山逆贼有勾结？” 怀虚大怒：“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会和莲花山逆贼有勾结。” 林武帆冷笑，你们既然要搞我，那就别怪我了。 再次转向卢鸿朗道：“统领，属下对蛮军忠心无二，还请统领明察。” 卢鸿朗微微颔首，神色冷峻：“此事我自会调查清楚，你们都下去。” 樊北和怀虚向卢鸿朗抱拳行礼，愤愤扭头离去。 林武帆拿起长枪，问道：“统领，这枪该怎么办？” 卢鸿朗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林武帆道：“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见他又把问题抛回来，林武帆心中暗骂。 不过林武帆确实想要这支枪，想了想回道：“回统领，属下一直以来并无趁手兵器，很是喜欢此枪，再说，它只是一件兵器，并无思想，只要能跟随统领征战，建功立业，我才不管是谁送的，只要能杀敌就行！” 卢鸿朗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就在林武帆以为已经过关时，他忽然又问道：“若是有朝一日，蛮军与莲花村开战，你愿用此枪杀敌？” “它只是一件兵器，谁站在我的对面，谁就是我的敌人，莲花村的人也不例外。” 卢鸿朗对于林武帆的回答很是满意。 林武帆离去后，他叫亲兵拿来笔墨纸砚，亲自书信，派兵快马加鞭送往龙门关。 一般大事，自然不用上报蛮王，可太子被俘，这就不是一般大事。 第122章 富家弟子 常武营地。 偌大的校场上挤满了训练的队伍，大多数都是练习枪法，藤盾的组合使用。 却有一支队伍显得很是另类，这支队伍总共十四人，教头还是一个少年。 他们不练刀枪，不练藤盾，却在练习各种奇怪的动作。 一会突刺，一会抱团防守，一会分散，一会形成一个方正，一会有变成一条单人队伍 随着少年的口令动作，一众人动作混乱不堪，惹得新兵们笑语连连，教头们也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嘲笑一个小屁孩哪会训练蛮兵，这不是瞎搞？ 一个上午之后，也开始变得有模有样，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只是并没有堵住那些人的嘴。 甚至，副统领赵当看不下去，来指正林武帆，要按照蛮军设计的训练内容训练。 林武帆表面答应，实则继续按照《行军七阵》的方法训练。 赵当无奈，林武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队长，但毕竟是卢统领得力手下，只得把这事告知卢鸿朗。 卢鸿朗听后，却不当一回事，就回了一句：“他想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也就十几个人，就算再差也不能差哪去，要是他真有奇效，说不定还能练出一支奇兵来。” 此后，赵当也就懒得管了。 无人干扰，林武帆训练起来更加用心，同时还加强了训练难度。 连续数日后，这一个小队，能根据少年的指示，快速变换所有阵型。 相互之间的配合逐渐有了默契。 林武帆也完全熟悉了阵法，阵法本身并不是有多厉害，而是重在配合。 十人、二十人看不出阵法厉害，但是只要运用得当，相互之间配合好，二十个人也能发挥出四十个人的作用。 最主要一点，那就是众人在林武帆亲自监督下，不再懒散。 这日一早，卢鸿朗就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经过了半个时辰的铺垫和洗脑，把新兵们说得热血沸腾，然后宣布了两件重要事。 第一件事，那就是蛮兵北上的时间已经确定，要在半个月内赶到龙门关。 当听到要上战场，蛮兵们并没有害怕，纷纷嚷着要杀光北胡人。 或许还是有人害怕，但他们也被周围的情绪所感染，慢慢地也跟着喊起来。 第二件事，从明日开始，将要在五日内，挑选出五百精英进入前锋营，另外会从新人中挑选出五位百夫长，由五人中最强的人担任代理营长。 这条规定和最初宣布的两个百夫长名额相比，还多出了三个名额。 而且还成立一个前锋营。 一瞬间就让这一万新兵沸腾起来，在营地里训练这么久，追求的无外乎就是军功、名利。 前锋营那可是全军最精锐的五百人，能进入其中，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听完卢鸿朗的宣布，林武帆并没有周围人那么兴奋，反而是皱起眉头。 直到众人散去，驼鹿等人立即围了上来。 胡子安：“队长，我们一定要进前锋营” 罗磊扯着嗓子大喊：“队长，你一定要把代理营长拿下来到时候给我一个队长职位当当” 驼鹿：“罗胖子，你给老子滚一边去，就你还当队长让开，别挡老子” 他将罗磊拽到人群外：“队长，给我一个队长当当” “阿弥陀佛，队长，我也想当队长” 和尚也来凑热闹，到后面连四大匪首也凑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很是兴奋。 却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林武帆，你不可能选上百夫长，更不可能当上代理营长。” “谁他妈乱说，老子扇你” 驼鹿被泼了冷水，很是不爽，开口便骂。 林武帆也扭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面孔，方脸细眉，有一股儒气，还有一股富贵气息。 但他身后跟着有两队人，林武帆都认识。 其中一队是新成立的第一什队，便是当初抢营帐的一众人，队长是应宣。 林武帆的第一什队队长职位被撤之后，便被他们顶替，站在男子身后第一人便是队长应宣。 另外一队的队长，在围剿莲花山时，林武帆也也见过，当时是在宴请蒙绕蚩世子的酒宴上。 在这人身后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却不知叫什么，当初抓壮丁回来，卢鸿朗搞了比武大会，这些人都和驼鹿有过比试。 驼鹿显然也认识出了这些手下败将，正要跳起来喊话，却被林武帆按住，以他嚣张的性子，只怕会当场惹出事来。 “不知你是哪位？” 那细眉方脸的男子头微微抬起，神色倨傲，说道：“孟兴云！” 看来出任务这段时间，这些人并没闲着，都在笼络人才。 百夫长的职位和代理营长的职位，林武帆都很想要，但他并不想和孟兴云做口舌之争。 “看来孟兄对于先锋营代理营长势在必得，那就提前恭喜了。” 说完，也不的等孟兴云回话，扭头正准备带着众人离开，却发现又从后面走上来三队人，将他夹在了中间。 这三支什队里的队员大多是熟悉面孔，里面有当初选出来的新兵前百人，不过都叫不出名字。 走在最前面的三个队长身穿墨鳞铠甲，林武帆一看便认了出来，这是营地后山里出来的官绅富豪弟子。 果然，一旦竞选百夫长，这些人就出现了，只是在峡谷一战，这群精英也损失惨重，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人。 跟在三人身后的新兵脸上一个个满是得意，能跟着富家弟子，似乎是一种荣幸。 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队长走上前。 “林队长，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林武帆不由得皱起眉头，山魈和和尚、驼鹿等人也暗自警惕。 这些人看着一个个话语客气，却来者不善。 “各位，找我何事？” “这不是马上要选百夫长职位了嘛，据说曾经的新兵第一什队林队长武功厉害，手下各个都是能人，特来见识见识。” 他把“新兵第一什队”喊得很重，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孟兴云嘴角勾起，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向林武帆，似乎想看他如何应对。 林武帆一笑了之，一个名头而已，他们想笑就让他们笑去，但驼鹿等队员却是不能忍受，个个愤怒不已。 山魈手握银枪，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沟，道：“不用队长出手，我山魈在此，你们先打赢了我再说。” 和尚也走上前：“阿弥陀佛，还有小僧！” 驼鹿见有人出头，他从牛午归身旁挤出来，站到和尚身旁：“和尚，砍了他们！” 第123章 关鑫的关心 林武帆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功夫，将山魈、和尚几人拉了回来。 他面向几个队长，一一对视：“各位，如果想要比试，我们比赛场见，若是现在动手，被卢统领知道，必定会被处罚。” 孟兴云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满是鄙夷：“林队长不会是怕了？” 林武帆笑道：“是，我是怕了，还请各位让个道！” “哈哈哈” 见到林武帆当场认怂，众人纷纷笑出声，把曾经的新兵第一人，新兵第一什队踩在脚下，他们似乎很爽。 “队长，他们欺人太甚！” 喇赫拉忍不住众人嘲笑，大喊着就要站出来，其余人也是一样愤愤不平，却都被林武帆拦下，他依然没有动手的意思，直把众人气的跳脚。 孟兴云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要是林队长浪得虚名，只要跪下来向这里的所有人认输，并且不参与百夫长职位的争夺，兄弟们就放你离开。” 林武帆眯起眼睛，神情也变得冰冷，盯着孟兴云，声音没有一点情感地道：“你让我跪下？” 场中气氛一下子凝固，孟兴云一愣，但立即反应过来，脸上也收起了玩味的笑。 他在营地里，常常能听到这小子的各种厉害事迹，还收获了不少军功。 今日好不容易宣布要竞选百夫长职位，本想挫挫他的锐气，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怂，直接承认了。 眼下话已经说出去，再收回来也太没面子：“只要你跪下认输，从此以后听我命令，我保证这里的兄弟都不会为难你。” 林武帆冷冷道：“我一双膝盖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你要我跪下，除非你把我的腿打断。” 顿了顿又道：“既然孟兄这么想要我下跪，那今日我们就签一份生死之约，请卢统领作个见证，你我二人比试，或者，你的什队与我的什队比试，生死不论，无论结果如何概不负责，可行？” 林武帆的话声音不大，但此话一出，四周俱静，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新兵也围了上来。 四大匪首和驼鹿等人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听到了林武帆的话，纷纷怒喊：“敢不敢比，不敢就滚开，别挡道！” 孟兴云再也淡定不下来，憋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是官家弟子，但从未经历过大战，也没有经历过生死，活了十几年，最苦的日子或许就是在营地里训练的日子。 本来一个小小矛盾，一下子上升到生死的赌博，他也拿捏不准了。 万一比试中真死了，他的好日子可还没过完。 林武帆并未嘲笑他，而是冷冷看向其人，最后目光落在那脸色黝黑的队长身上：“别说没给你们机会，你们每一队，都可以来比试，我只有唯一一个条件，你们这些当队长的，必须参加。” 驼鹿跳起来道：“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你们人数还占优势，满队二十人，我们才十四人，这都不敢了？” 孟兴云何曾被一个普通蛮兵如此羞辱过，一咬牙，似乎就要应下来。 “谁说我们要和你一对一比试的？” 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孟兴云的动作，却是另外一个队长站了出来。 此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奸相，他继续道：“孟兄，自古战场瞬息万变，敌人也不会一刀一枪和你对等了打，有便宜就要占，让兄弟们一起上，还怕收拾不了这小子？” “就算卢统领怪罪下来，有您叔叔帮衬，也不会处罚得太重。” 孟兴云的背景似乎不小，另外几个队长似乎都在以他为主。 听了这尖嘴猴腮队长的话，他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随即，眼中闪过残忍之色。 他正要说话，一个略显慵懒却又阳刚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听说五个什队要一起挑战林队长？” 随后便见到人群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一队人从中间走来。 而领头的队长，还是熟悉的面孔。 关鑫。 林武帆与关鑫也就见过一次面，却记忆深刻。 那时他的第一什队刚刚成立，欧阳石作为新兵第一人被剑源所伤，便他带人抬着欧阳石，前来寻求林武帆救治。 原来他也是在后山训练的富家子弟。 欧阳石就站在关鑫身后，二人目光交错，对方眼底闪过复杂神色。 被林武帆一招打败，看来他还是心有不甘。 关鑫朝林武帆微微点头，然后便看向其他人，他们似乎都认识。 当见到孟兴云，便抱拳道：“原来孟兄也在这。” 孟兴云冷冷哼了一声，同样抱拳，算是回礼：“关队长有何贵干？” 关鑫道：“关某是来看热闹的，顺便嘛，也来看看有些人会不会不讲规矩，仗势欺人。” “若是有人不讲规矩，关某也会伸出正义手段。” 说完，还看了看那尖嘴猴腮的队长，似有挑衅意味。 那尖嘴猴腮的队长也不示弱：“这小子与你关鑫非亲非故，莫非你要为他出头？” 关鑫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我说孟兄、应兄、王兄、于兄、万兄，你们什队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莫非还不敢与没满员的一个什队比试？” “这要传出去，其他营地的兄弟非得笑掉大牙不可，说我们常武营地怎么尽出怂包，污了蛮军尚武勇猛的名声。” 说着他举起双手，环视围观的新兵，大喊道：“兄弟们答不答应？” 被关鑫激起情绪，众新兵个个高喊不答应，驼鹿跳得最高，指着孟兴云大喊一对一比试 。 不得不说，关鑫看起来冷峻，口才却是犀利得很，两句话把那姓于的队长怼脸色得一阵红一阵白。 但那姓于的队长仍然不退缩，大声道：“只要能赢，我以多欺少，你又能如何？” 众新兵纷纷骂他不要脸，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关鑫道：“那关某身后二十个兄弟，可是看不下去了，也想与各位较量一番。” 孟兴云面色冷了下来：“关鑫，你真要插手此事不成？” 迎着他的目光，关鑫淡淡道：“这事，我关某管定了。” 第124章 形同叛逆 林武帆记得并没有哪里得罪过这帮人，唯一得罪过的也只有欧阳石，但看他和关鑫 的样子，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 想了片刻，也没找到出答案，也就懒得继续想下去。 毕竟这些官绅富豪关系复杂，说不定挑事的人还在背后藏着。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看不起被抓来的壮丁，故意来找茬的，而且这个壮丁还有一定名气，有可能会抢了他们的百夫长职位。 历来，百夫长职位可都是他们这些人的囊中之物。 “关队长，这事和你无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着看向孟兴云：“孟队长，你们五队的挑战，我接下了，生死不论，输的给赢的下跪，你接不接？” 哄～ 围观的新兵忽然哄闹大喊，他们的热血也被燃烧起来，以十四人挑战整整一百人，一方是新兵精英，一方是曾经的新兵第一什队。 “干” “林武帆，有种” “五打一，你们还要不要脸” 校场不远处，卢鸿朗刚走没多，就发现了此处聚集了不少人，随后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却没想到这林武帆最开始还是唯唯诺诺，有些失望，没想到孟兴云的一句话便惹怒了他，竟然要生死相搏。 回想起来，林武帆从没有在自己身前献媚讨好，不卑不亢，而且除了行上下级之礼，从未下跪过。 也就多看了一眼，当关鑫出现时，他更加想不明白。 关鑫是富豪弟子，历来富豪弟子都是看不起这些抓来的壮丁，却没想到他会帮林武帆。 直到林武帆接下五队人的挑战，他也不禁皱眉，在一个月前，他见识过林武帆的武功修为，也不过是入境。 可对方一样有高手，凭他十四人想要胜了五队人，怕是不可能。 他身后的副统领赵当露出不满神色：“一个什队都不满员，还都是一群壮丁，竟敢如此嚣张。” 新兵纪律是他在管理，打架斗殴一向是重罚。 他向卢鸿朗抱拳道：“统领，林武帆胆大包天，惹是生非，属下这就去处罚他。” 卢鸿朗瞥了他一眼，并未答应，而是问道：“你认为哪一边能赢？” “啊？” 赵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林武帆的什队才十四人，就算他武功厉害，也不会是另外五个什队的对手。” 卢鸿朗微微点头：“不过，我看这小子好像不简单。” 校场上已经腾出一大片空地，两边人列队完毕，十四人独自面对五个什队，一百人。 林武帆没让关鑫参与其中，这一点，卢鸿朗也看在眼中，他微微点头。 眼看就要动手，便继续道：“赵当，打架斗殴可是禁忌，若是出了人命，你这个副统领罪责难逃。” 赵当急忙称是：“属下这就去处理。” 然后匆匆忙忙朝着校场走去。 随后，卢鸿朗又朝着身后的高桓道：“把林武帆叫到我的营帐里来。” 高桓应了一声，也钻进人群中。 林武帆刚摆好阵势，也想着顺便检验一下这几日的训练结果。 【行军七阵】中有一个补龟阵，就是面对以少对多的情况，众人围成一圈，形同龟壳，中间有三人朝三个方向策应，配合杀敌。 却在这时，赵当带着一队人穿过校场，快速将两方人隔开。 他身穿墨鳞铠甲，完全不管孟兴云等人呢，径直来到林武帆身前，手中握着腰间蛮刀，冷冷道：“你一个被抓来的壮丁，也敢聚众闹事？” 林武帆抱拳道：“赵副统领，惹事的可不是我们，还请明察。” “我说是你，那便是你！” 说着一挥手：“来人，将林武帆一众给我拿下。” 立即有一队蛮兵围了上来，这些都是巡逻的护卫队，铠甲蛮刀都穿在身上，气势汹汹。 又是选择性处理，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挑事的孟兴云一众人，直奔林武帆而来。 林武帆不是这些被洗脑的壮丁，也不是被压迫习惯了的灾民，对于这种事情，他不会忍让。 他相信一定会有人来处理，因为他很早就看到卢鸿朗一直在不远处。 卢鸿朗不一定是一个公正无私的统领，但他相对公平，而且对于林武帆还有着那么一丝偏袒。 林武帆挥动墨雪，从蛮兵身前一尺处划过，险些刺穿众人皮甲，吓了这些蛮兵一跳，纷纷后退。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唬住了，一个个变得愤怒不已，露出狰狞面孔，拔出蛮刀，直扑上来。 林武帆双手握枪，在腰间旋转一圈，如同神龙摆尾一样，墨雪再次横扫而过，这次却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五人手中蛮刀全被折断，只剩下半截，再次把蛮兵逼退。 林武帆右手斜握着枪尾，探出七尺长，枪尖触地，拦下身旁一丈宽的位置，目光与赵当对视：“赵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当冷笑，并不回话：“林武帆，你竟敢拒捕，是想要造反不成？” 他似乎抓到了林武帆的把柄，忍不住笑了出来：“所有人，给我拿下林武帆！” “慢着！” 听到这个声音，林武帆心头也松了一口气，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高桓走上前，朝着赵当抱拳道：“卢统领有令，传林武帆。” 一众蛮兵刚把蛮刀拔出来，呆住了，纷纷看向赵当。 赵当气得脸色通红，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卢鸿朗这个时候传林武帆，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是他不明白，卢统领为何一直袒护这个小小队长，他不过是被抓来的壮丁，低贱的农户。 在卢鸿朗营帐里，感受到前方冷峻的目光。 林武帆抱拳道：“卢统领，您叫我？” 卢鸿朗神色间似乎有些不满：“我不叫你，是等着你大闹营地，带着你的十三人又与蛮军大战一场？你说到时候我是斩你还是不斩你？” 听到这话，林武帆知道，卢鸿朗是不打算追究上次杀蛮兵的事了，看来救了他一命，这个人情卖得不错。 只是不知道石布和汤赞二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处罚。 正松了一口气时，卢鸿朗又道：“别以为我不会处罚你，如今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如果做不成，你杀蛮兵的事和今日顶撞统领之事一并处罚。” “这可不是几十军棍那么简单，蛮军互相残杀，形同叛逆，你应该知道叛逆罪该如何处罚。” 林武帆大惊，他当然知道叛逆罪要如何处罚，那就是砍头，诛九族，他和林象都跑不掉。 “统领，这” 第125章 被打脸的驼鹿 林武帆急道：“统领，这马上就竞选前锋营百夫长，这个时候派任务” 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到卢鸿朗的眼神，林武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营帐内安静了片刻，卢鸿朗才缓缓说道：“这个任务你最合适，如果你能完成，前面所有罪责一笔勾销，你不用比试，我也让你当上百夫长的位置。” 林武帆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物，会让卢鸿朗下这么大血本。 要知道收益越大与风险越高。 相比起来，还是通过比试拿到百夫长位置，更稳妥。 “统领，我只是一个小小新兵队长，那么重要的任务，还是派一个合适的人去” 眼看卢鸿朗面色沉下来，林武帆不得不把嘴闭上，真是白救了他，恩将仇报。 当然，他知道不是自己凭本事救了他，而是老头子送了他一个顺水人情，同时把莲花村的事情搞定。 老头子才是高人。 却见高桓站在卢鸿朗后右侧，看向林武帆的神色有些古怪。 卢鸿朗道冷冷道：“林武帆，你可要记住，你还没有和莲花山的人谈判，太子和黔亲王世子已经被俘，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完，也就是说，我随时可以取你脑袋。” 答应他什么事？不就是和莲花村谈判。 可是太子和世子都被俘了，这还谈什么。 另外，林武帆也觉得诧异，卢鸿朗现在的脾气很好，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一直压着。 要是按照往日的情况来看，谁敢不接命令，轻则军法处置，重则斩首示众。 由此可见，此任务必定极难。 忽然想到他一直在说莲花村和太子的事，莫非是要他去把太子救出来？ 心中一惊，林武帆自认自己没这个本事，况且挟太子以令蛮王就是他出的计策，自然也不想把太子救回来。 这样看来，这个任务就是一条死路，不去救太子，被砍头，去救太子，铁定救不出。 横竖都是一死。 甚至，已经开始在想如何假装答应，然后带着林象和队里所有人进山当匪，带一众山匪起事。 忽然，一阵敲桌子的声音打断了林武帆。 原来是卢鸿朗见林武帆久久不语，耐着性子在敲桌提醒。 林武帆只得老实承认自己本事不行：“统领，我打不过莲花山的高手，救不了太子。” 卢鸿朗却道：“此任务并非让你救太子。” “不是救出太子？” 林武帆心中大喜，只要不是救太子，那就有希望。 卢鸿朗接着道：“一早刚收到蛮王命令，五日内率军北上，不再攻打莲花山，但为防止莲花山逆贼趁机作乱，也必有两人来我蛮军中为质” 说着，他目光慢慢变冷：“否则，集湘阳城、黔阳城六大营地蛮兵，以及府衙兵共八万余人，先攻打莲花山，再北上。” 这 莫非蛮王连太子的生死都不管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虽然不是救太子，但这个任务比起救太子来说，并不轻松。 主动权都在人家那，你拿什么谈。 “卢鸿朗将这个任务交给我，莫非是见到莲花山老头送了我一支长枪，故意考验我？” 除此之外，林武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接任务定会惹恼卢鸿朗，先接了任务再说。 要是完不成任务，再考虑跑路的事。 “统领，我愿意去！” “可有把握？” 这不是废话么？ 但这句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没有把握！” 眼看卢鸿朗神情变化，又补充一句道：“属下拼了命，也要完成任务。” 卢鸿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和重要事项，例如不能带一个假冒的回来之类的事。 林武帆转身走出营帐，身后却传来卢鸿朗的声音：“这次任务不能带任何人，林象也得留在营地里。” 真是现学现用，知道任务有难度，担心林武帆带人跑路，卢鸿朗也留了一手。 回了个是，林武帆这才走出大帐，发现樊北和怀虚正站在营帐外候着，似乎在等着卢鸿朗召见。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樊北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各自哼了一声。 他二人在门卫的带领下进帐，林武帆则往自己的营地走去。 回到营地，发现所人都回来了，只是每个人都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就连牛午归都不能幸免。 受伤最重的不是罗磊，也不是晁进，而是驼鹿，被打得鼻青脸肿，上下嘴唇都被拍肿了，说话都不利索。 林武帆不由得额涌起一股怒火，是谁竟然将他们打成这样。 当下喝问道：“怎么回事？” 罗磊才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出来，原来是林武帆走后，孟兴云还不让几人离开，相约着去校场后的树林里比试。 驼鹿和山魈一众人哪里受过这等气，也就答应了，牛午归本不想去，也被拖着去，结果挨了无妄之灾。 没想到孟兴云武功已经入境，原本凭着和尚和山魈二人也能对付，驼鹿、竹竿胡子安等人勉强抵挡住对方围攻。 那姓尖嘴猴腮的于队长不讲武德，带什队群殴众人，于队长虽然长得丑，但武功不差，众人就被揍成了这样。 驼鹿被揍得最惨的原因就是他从开始一直在骂人，直到嘴巴被打肿，骂不动了，才被放了回来。 林武帆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那两队人揍一遍，把场子找回来。 但是刚起身，便冷静下来，关键时期不能冲动，马上要北上，况且在营地里打闹还会被处罚，只要出了营地，便有机会。 于是重新蹲下来说道：“兄弟们，这个仇一定要报” 驼鹿：“呜呜呜甘斯乃菌妄霸肝” 林武帆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只得道：“但是，眼下不是报仇的时候，只要出了营地北上，这口气，我一定带兄弟们找回来！” 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眼中都冒出怒火，往常他们在营地里都是横着走，没想到这次被人揍得这么惨。 随后又交代众人，这几日待在营帐里好好养伤，哪也别去，等他回来。 牛午归忽然问道：“百夫长争夺怎么办？” 林武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来有任务在身，二来队里个个都受伤不轻，这还如何争夺。 林武帆没把握完成任务，也就没把卢鸿朗承诺的百夫长职位告诉众人，只让众人好好养伤，他五日内一定回来。 说着也不理会众人的询问，出了营帐，骑马直往莲花山奔去。 第126章 亲王的求和 黔阳城，来福客栈大堂里。 林武帆点了一道辣子鸡，一道天麻鸳鸯鸽，外加要了一小壶酒。 正小口啄着。 出营地走得急，还没吃过东西，刚好走到来福客栈门口，便点了酒菜，一边夹着盘里的鸡块肉，一边思索，要如何才能让莲花山交出人质。 人家有人质在手，怎么可能还会傻傻和你交换人质：“要是我，我也不会交换人质” 林武帆轻声嘀咕着，真是有些黔驴技穷。 “卢统领一定要派我去” 说着，右手搭在身边的墨雪上：“你啊你，让我接了这样一个任务，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并没有好办法的他，甩了甩脑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随即想到诸葛雨，至少这次去莲花山，能见到她。 想到这，心情才舒缓了些。 端起酒碗，正要喝，抬头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两个身影，直直朝着他走来。 走得靠后那人正是蒙绕蚩的师傅，青衣男子，走在前面那人川锦衣袍加身，面色白皙微胖，富贵逼人。 两人来到桌前，走在前面那身穿川锦服的富贵人，露出一个笑脸，道：“这位小友，可否介意拼个桌？” 她语气缓和，也很是客气。 林武帆一口干了碗里的酒，擦了擦嘴巴：“介意！” 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夹辣子鸡丁，这明摆着来找事的，周围那么多空桌不坐，非要来挤一起，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奔着他来的。 而且林武帆对他身后那青衣男子没好感。 富贵男子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也不管林武帆拒绝，直接坐在了对面，而青衣男子坐在左手边。 他点了一桌酒菜，又添了两副碗筷，自来熟地伸筷子朝辣子鸡里夹，林武帆一下子把盘子挪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地吃。 留下富贵男子手举在半空中，好一顿尴尬。 青衣男子却不言语，拿起筷子指向盘子里的鸡丁。 他动作飞快，林武帆以筷子抵挡，青衣男子手一抖，只听噼啪两声响，林武帆手中传来微微麻木的的感觉，手中快速一松，竟被他直接突破，夹起一块鸡丁立马撤回。 林武帆也不示弱，顺着他的筷子，又把鸡丁打落，两人在这小小的桌上用筷子开始比试起来。 青衣男子明显占据优势，几次都差点把鸡丁夹走，但他眉头却皱起来，这才几日不见，眼前少年的武功似乎更有精进。 这时，客栈里快速涌入一群人，大堂里一下子就被坐满。 那些原本正在吃饭的商客，一见众人气势汹汹，纷纷额起身离去，饭也不吃了，就连小二和掌柜的都躲得远远的。 最终还是林武帆敌不过青衣男子手中的筷子，被他夹走来一块鸡丁。 他放下筷子，若无其事道：“两位，有事说事，想要吃辣子鸡丁，自己点一份，不要抢我的。” 青衣男子本想压一压林武帆气焰，却没想到反而被呛，神色有些不自然。 “有两件事，就看林队长是打算江湖事，江湖了，还是” 说着，看向富贵男子。 看他二人主次分明，就连走进客栈时，青衣男子都落后一个身位，林武帆早已经猜出富贵男子身份。 那富贵男子虽然面带笑意，但似乎是长期身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 他放下筷子，随即变得很自然道：“听说林队长此行要去莲花山？” 林武帆心中一惊，与他对视许久。 卢鸿朗派他去莲花山，这事只有他和高桓知道，就连樊北和怀虚都没能入帐听。 而自己在营地里待的时间并不长，接到命令很快就出发，才刚到黔阳城，消息也跟着到了黔阳城。 这官场关系，似乎比想象中的复杂。 林武帆对这些官场关系并不关心，对眼前这人，更没有好感，甚至是痛恨。 “王爷的消息倒是很快，没错，我此行就是要去莲花山，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对于林武帆能认出他的身份，黔亲王微微有些意外，但他并未当作一回事。 “本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林队长能够帮帮忙。”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儿被莲花山逆贼所擒，还望林队长能伸一伸援手。” 林武帆忽然冷哼一声：“王爷怕是找错人了，您手下一众高手，四海帮更是人多势众，就连在座的这位前辈，武功更是胜我数倍，您都没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黔亲王叹了口气道：“莲花山不乏高手，数万蛮兵都没拿下，还吃了大亏，我这点人自然不能成事，但听说林队长曾经混入过莲花村灾民中，结识了一些灾民，而且莲花上人还送了林队长一支神兵，想来是对林队长另眼相看，由林队长去沟通，或许会有转机。” 他堂堂黔亲王为了一个儿子，竟然能低声下气到这这程度，真是为了儿子操碎心。 林武帆见他为人父，着实可怜，真想劝他趁年轻，多娶几房妻妾，传宗接代。 但还是忍住没说出口，从他口中话语能听出，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曾经奉卢鸿朗的命令调查流民，莲花上人送他墨雪，甚至连自己要去莲花村谈判，都能被他这么快知道。 当下也只是哼了一声道：“王爷多想了，我此去有任务在身，救不了太子，也救不了世子。” 黔亲王黯然道：“本王不奢望能救出小儿，只希望林队长替他向莲花山众人说几句好话，让他少受些折磨。” 说完招了招手，便有两人抬上来一个大箱子，轻轻开了一个角，里面竟然装满了金银珠宝。 他继续道：“过去，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还希望林队长不计前嫌。” 林武帆瞥了一眼，便没再看，神色也冷了下来：“误会？王爷好大口气，一句误会，便轻轻松松就把谭帮主杀我娘亲的事揭过？” “若不是我兄弟二人命大，只怕此刻也没有机会和王爷同桌。” 黔亲王并没有否认，而是淡淡道：“林队长不是也杀了谭帮主，报了仇么？在说了，当时要杀林队长的可不是四海帮的人，而是蛮兵石布和汤赞。” 确实，要杀人的不是谭帮主，但动手的人就是他。 黔亲王没有继续解释，很快转移话题：“我一直想邀请林队长见一面，只是可惜没有机会。” 他话刚说完，又有一人走来，正是那冷面男，他的声音冰冷：“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王爷让我请林队长相见，只是林队长因事着急，所以错过了，至于谭帮主杀了林队长娘亲，当时他并不知道，纯属误会，这也也是四海帮这么久都没找林队长麻烦的原因。” 听他的解释，也算能说的过去，只是杀母之仇，岂能是一句误会就能消弥，但黔亲王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林武帆变得犹豫。 第127章 月盈则亏 黔亲王道：“林队长，人已故，仇你也报 了，还请节哀。” “这天下哪有永远的仇恨，只有彼此争取的利益，毕竟我们都要活下去，你说是不是？” 他话中隐隐有威胁的意味。 林武帆目光扫过大堂中那些干坐着，也不点菜的几十人，瞥了一眼左手位置上的青衣男子，人家确实有威胁的资本。 好汉不吃眼前亏，忽然觉得黔亲王的话也对，谭帮主已死，烈火已死，还有一个真德残废，不知所终，王富贵也被抓入蛮军。 总不能一直陷于仇恨中不能自拔，把自己死死困住。 仇恨和报复，这是两码事。 而且以后要做的事很费钱费粮，总不能和钱粮过不去。 先把金银珠宝收下，至于有没有帮蒙绕蚩说好话，谁又知道。 沉吟了片刻，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王爷说的对，倒是我目光短浅了。” 黔亲王脸上总算是再次露出笑意。 林武帆又看向青衣男子：“前辈说江湖事，江湖了，不知还有何事？” 青衣男子挥手，很快有一人被押了上来，还是熟悉的面孔。 当初便是此人擒了诸葛雨，想要杀林武帆为谭帮主报仇的华服男子。 虽然被两人押着，但眼神阴鸷，明显是不服气。 林武帆腰间的软剑还是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当下有些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男子道：“这便是谭帮主的公子，谭丰，他不听王爷的话，伤了林队长的朋友，现在将他押来，交给林队长处置。” 原来他是谭帮主的儿子，没想到为了蒙绕蚩，黔亲王的手段不得不说很辣。 林武帆目光紧紧盯着华服男子，手慢慢伸向墨雪，当握住长枪那一刻，忽然又停下，说道：“我杀了你父亲，你会不会为他报仇？” 只要他吐出一个“会”字，林武帆会毫不犹豫一枪刺穿他的胸口。 但男子只是恨恨瞥了一眼林武帆，并不说话，同时狠狠瞪了青衣和黔亲王一眼，似乎对二人的恨意更多。 客栈里很静，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林武帆又松开了手里墨雪：“江湖事，江湖了，我和他的事已经了结，再也与我无关，王爷请便。” 黔亲王微微点头，随后一挥手，便见刀光闪过，谭丰右手臂被一刀斩落，血喷出一丈远，染红了餐桌。 他紧咬着牙，发出低沉嘶吼，似乎极其不甘。 大堂里的所有人面色如常，似乎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后，众手下便带着谭丰离去，留下满堂红血，和浓浓的腥臭。 客栈大堂里眨眼间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了三人。 黔亲王也站起身道：“小儿就有劳林队长了！” 林武帆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看二人离去。 这是明显的示威和警告。 客栈被搞成这样，哪还有食欲，掏出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让掌柜的把这一大箱金银放好，回头再来取。 掌柜的哪敢不从。 林武帆出了客栈，穿过东门，骑马直奔莲花山而去。 莲花山，山顶。 小湖中心的凉亭里，诸葛雨还是穿着那套亮布衣服，正用炭火烧热水泡茶，手法娴熟。 莲花上人坐在她对面，微微捻着胡须。 “师傅，请喝茶！” 片刻后，诸葛雨沏好了一杯茶，递到莲花上人桌前，同时自己也沏了一杯。 莲花上人很是满意，右手拇指食指轻轻捏起雪白茶杯，慢慢品着，很是享受。 山顶有些湿寒，诸葛雨一双小手捂着茶杯，似乎能找到一丝暖意。 她轻轻吹着热茶，然后小小啄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缓和。 “师傅，这都过去七天了，您也不教我武功，天天喝这茶，又不能变得厉害。” 莲花上人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不急不急，等你体内余毒清完了，伤好了，师傅就教你武功。” 诸葛雨有些无奈，师傅每天都是用这句话搪塞她。 只好提起热水给师傅沏茶。 要不是七日前，她见过师傅以一敌三，引得天地变色，如同天神下凡，她早跑了。 就这么个惫懒师傅，天天服侍他，一点武功也不教。 每日就喝喝茶，在这山上走一走，晒晒太阳，晚上也会出来看月亮。 莲花山上的月亮是真的很亮，有时候天气不好，黑云遮月，也挡不住他非带着诸葛雨夜复一夜地看月亮。 这个时候，莲花上人就会说起斗转星移，月圆月缺的话语。 她从小就听娘亲讲过，知道这些都是千古不变的规律，也没心思多听，只想着学武功。 眼看天色将暗，又飘起了细雨，只怕今夜应该是无月的。 “雨儿，溢出来了” 诸葛雨微微惊讶，一时没注意，水倒多了。 莲花上人倒也不在意，笑道：“今日，为师便教你一个道理。” 诸葛雨以为师傅终于要教他武功了，立即凝神细听。 “月有盈缺，日有寒暑交替，唯独这水满则溢，再也收不回来！” “师傅，这千古不变的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懂。” 诸葛雨微微有些不满。 莲花山上人微微点头，笑道：“可你有发现，即便月缺了，它还会变圆，即便日落了，明日还会升起，千万年如此，唯独这茶杯里的水，溢出之后，再也收不回来了。” 诸葛雨想了想道：“那我换一个大杯子，不让他溢出来。” 莲花上人哈哈大笑，道：“这世间最大的杯子能有多大？可能装下这莲花山上的湖水？” 诸葛雨不假思索：“那我就做很多个大水缸，总能装得下。” 莲花山上人似有引导的意味，继续道：“那若是江河湖海里的水呢？你如何装下” 诸葛雨沉默了，江河湖海的水何其多，怎么可能装得下。 莲花人慢慢品着茶，任由她思考，也不打断，茶喝光了就自己倒。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诸葛雨眼睛一亮，说道：“师父，你诓我！” “胡说，师父怎么会诓你？” 说着还故意摆了一个生气的脸：“你现在像一个受损的小小茶杯，师傅教给你的武功就像这水，会溢出去，你却装不下。” “如果杯子不够大，如何能装得下江河湖海，如何能装下那日月星辰，如何能握紧你手里的乾坤。” 诸葛雨抽出腰间的乾坤刃，细细思考着老头子的话。 片刻后抬头，一双大眼睛泛起光芒：“师傅，我知道了，可是你说的月盈月缺，和我学的武功有什么关系？” “人力有时穷，这装水的杯子也不可能无限大，等你入境之后，想要变得更强，终究是要借助这日月星辰、天地洪荒的力量，那时你就会发现你手里的乾坤太小，装水的水缸不够大。” “等你哪天能明白，如何才能装下江河湖海里的水，你就可以入境了。” 诸葛雨似懂非懂的点头：“师傅，那我们今晚继续去看月亮。” 老头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急，今晚或许会有客人来！” 第128章 水盈则溢 “有客人？” 诸葛雨对“客人”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学武功。 老头子笑道：“这个客人与以往的客人不一样，你或许会想见见他。” 诸葛雨眼睛一亮：“是哥哥要来？” “走走走，师父，我们接哥哥去！” 说着，就拽起老头子的袖子，走出了湖心亭。 林武帆赶到莲花，看着眼前连绵十几里的山脚，被怀虚一把火烧成黑炭，上山的路也清晰可见。 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还飘起了毛毛细雨，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上山再说，实在没有办法，就直言相告，老头子自己决定，他这么厉害，说不定有办法。 林武帆沿着山路看去，只见莲花山高耸入云，山路蜿蜒崎岖，马儿是走不了了，只能步行。 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踏上石阶。 没走多久，便听到头上传来兴奋的喊声：“骗子！” 抬头看去，老头子站在上头不远处，捻着胡须微笑。 诸葛雨沿着山石路，朝林武帆奔来，这才几日，她的身形看起来似乎轻快了许多。 两人似乎专门在这里等他一样。 林武帆一阵欢喜，伸手将她抱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诸葛雨也很开心，笑道：“师父说你会来莲花山，我怕你迷路，便在这里等你。” 这个老头子真是神机妙算，要不是诸葛雨来接，想要上山，或许真会遇到不少麻烦。 林武帆放下诸葛，朝老头子抱了个拳：“见过前辈。” 老头子道：“林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寒暄几句，便转身带路，一路朝着山里走去。 穿过被焚烧的半山，剩下就是茂密树林，一进入树林，林武帆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怪在哪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有片刻恍惚，但很快就变得正常。 约莫一个时辰后，莲花村便映入眼帘，村子很大，人也很多，沿着山脉弯曲，看不到头。 上次是从山顶上看，这次身临其境，感觉更加真实。 百姓劳作，地里长满了庄稼，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 但更多的流民还是在砍木头建屋子，一片忙碌景象，似乎没有被战争打扰。 三人沿着小河向上，诸葛雨抓着林武帆的手，跟在老头子身后，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向老头问好，神色恭敬。 林武帆感叹：还好有先见之明，换了一套衣服，要是穿着蛮兵的皮甲来，还不被这些村民生生撕了。 走过一座石桥，老头子领着林武帆来到一处宽敞的屋子前。 这一路上都是诸葛雨和林武帆在说话，老头子只管在前方带路。 直到现在，他都没问过半句，林武帆实在忍不住了：“前辈，你也不问问我是来做什么的？” 老头子笑道：“林小友既然来我莲花山，自然是有事，我不问，小友也会说的。” 他指着屋子道：“小友先在这里住下，待我那几个徒弟回来之后，再做商量，如何？” 林武帆急道：“前辈” 可话还没说，就被老头子打断，只让他好好休息，不急于一时。 林武帆还能说什么，只能听他安排。 既然来了，也不能这么快回去。 否则以卢鸿朗多疑的性格，回去早了，办事太顺利，难免会怀疑他与莲花村有勾结。 最好是第五天回去，哪怕多耽搁一天都可以。 走进屋子，能看出经常有人打扫，很干净，而且远离密集的村民居住区，也安静。 屋后靠山，是一片竹林，屋前就是庄稼，一条乡村小路连接河畔主道，距离小河上的石桥也不远。 路过石桥时，诸葛雨介绍过，那是莲花桥。 一切安顿之后，老头子便离去了，诸葛雨非要留下来陪陪林武帆。 夜色朦胧，小雨霏霏。 村民早已经回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 这天气，想出去走走都不行，林武帆和诸葛雨二人坐在屋前的小凳子上，欣赏这朦胧景色。 “丫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到这，诸葛雨明显不满：“师父说我的伤还没好彻底，也不教我武功，只教我一呼吸吐纳的方法，让我陪他晒太阳，看月亮，陪他喝茶，跟着他呼吸吐纳。” 通过她在路上的动作，与之前明显不一样，肯定是老头子教他的吐纳方法起了作用，只是她不自知。 “你错怪了你师父了，他已经教你厉害的武功，你只要安心跟着他学，可不要懈怠。” “知道了。” 她不倔强，不那么偏执的时候，还是很乖巧。 “骗子，今日师父考了我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林武帆笑道：“你这么聪明都想不明白，那一定很难。” 诸葛雨歪着脑袋，看向林武帆，道：“我说出来，你帮我想想，想不出来不准下山。” 林武帆一阵头大，刚刚还想着她不那么倔强，她认定的事没做到，说不定还真会缠着林武帆不让他下山。 当下一个彩虹屁拍过去道：“丫头这么聪明都想不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不行！你必须想！” 林武帆无奈，只得让他把问题搬出来，同时也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漏过任何细节。 “师父说月圆月缺，日升日落，千万年来从未变过，我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这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你要说高深武学咱不懂，但这个咱懂啊。 但下一刻又开始头疼，这该如何向她解释，再说了，真要解释，她能理解？会不会问题更多？ 但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只得尝试说道：“月亮是围绕着我们转，我们是围绕着日头转。” 果然，她的问题就更多了，那月亮每日在同一个位置出现，为何有时候是圆的，有时候是缺的？ 我们围绕日头转，为何会有白天黑夜？为何会有春夏秋冬？ 林武帆额头冒汗，还好知识过硬，解释了半天。 诸葛雨仔细听着，没有反驳，最后道：“骗子，我虽然听不懂你说的，但我相信你。” 得，白解释了。 诸葛雨又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她理了理思路，继续道：“师父说水盈则溢，如果想要水不溢出，就需要用更大的容器来装，可是要用什么才能装下江河湖海里的水，不会溢出？” 林武帆一听，这个问题不就是取巧的么？ 只是身为局内人而不自知。当把目光放远放大，甚至将整个洪荒宇宙放在脑子里，答案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于是笑道：“丫头，你傻了？这天地间的水，无不汇聚于江河湖泊，这江河湖泊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容器么，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不就是容器？水还能溢到哪去？” 诸葛雨刚开始还很迷惑，但渐渐旳眼睛睁大，亮起了光，似乎渐渐想明白了。 以自身为器，终究是人力有限的，但要以这天地为器，这力才是无穷的。 难怪师父能引动天地异象，这天地玄幻神秘，能掌握其中一种力量便已是很厉害。 诸葛雨大为兴奋，当晚便朝莲花山山顶跑去，要把答案告诉师父。 留下林武帆一人。 夜深无月，漆黑寂寥。 第129章 大河村村民 第二日一早，林武帆就被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 推开房门，天色才微微泛起鱼肚白，整个村庄都笼罩在白色朦胧雾气中。 一见到浓雾，林武帆就有一种本能的反反应，想要远离。 这时，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传来，循着声音望去，透过浓雾，在莲花河畔的路上，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人影，似乎在搬运着什么。 反正无事，林武帆朝着莲花桥上走去，也渐渐看清了眼前景象。 原来是一百来人，正运着木头，在一处平坦的位置建房子，而那一处空地上已经堆放了不少木头。 领头的却是一个少年模样，在他的指挥下，村民们进度有序而不乱。 他也看见了桥上的林武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忙碌去了。 很快，金色晨光穿透白雾，洒落在村子里，又从家家户户中涌出不少女子，她们有说有笑，钻进地里，开始收割庄稼。 有一队兵卒，他们穿着普通，甚至连皮甲都没有，提着刀枪，往山下走去。 很快就有一队换岗的疲惫兵卒从山下走回来。 这一切，在林武帆看来，很是落后，很是普通，但在这个乱世里，却宛如梦幻。 大家各自忙碌。 忽然，一旁正在建房子的众人发出惊呼之声。 林武帆扭头看去，原来是在立桩的过程中，用来拉扯的绳子断裂，那一排宽撑梁柱眼看就要倒下，而下面就是几十个村民。 林武帆立即飞身而上，眼看撑梁柱已经倒下一半，抱起一根有半人粗的木头，迎着倒下的柱子冲了上去，一头顶在撑梁柱上，一头抵在地里。 只听一阵咯吱咯吱响，抵在地里的木头滑出有半丈距离远，犁出一个深深的沟壕。 但总算是停了下来，下方的人一阵慌乱，但总算把危险解决了，只是四根撑梁柱还在摇摇晃晃，显然是不稳，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林武帆又抱起三根木头撑住，这才稳了下来。 一众村民纷纷过来表达感谢，林武帆也都一笑而过。 最后，那领头的少年惊魂未定地朝林武帆走来。 “这位兄弟，真是太感谢了，要不然我可闯了大祸。” 林武帆这时才看清少年，似乎比自己年长一两岁，个子不高，浓眉细眼，那一双手指又细又长，只是骨节凸出，远没女子的手好看。 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少年拍了拍胸口，神色额也放松下来道：“我叫蒲庆垣，是从大河村来的，我看兄弟面生得很，是刚来来莲花村的？” 大河村？ 林武帆想起当初第一次出任务抓壮丁，就是大河村的村民一夜消失不见，当时还以为是进山躲了起来，都尉使还把剩下的几个老头折磨得惨不忍睹。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惊讶地问道：“可是你们全村的人都来了？” 蒲庆垣没想到林武帆对他的村子有兴趣，摇了摇头道：“村里有几个老人不愿背井离乡，宁死也不肯离开，我爷爷也是其中一个，也不知过去这么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黯然。 林武帆顿时哑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那几个老头，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从十年前开始，蛮兵就在村子里搜刮银钱，近些年是越来越狠，只要家中还有一颗粮也要抢走，最后还要抢人，要我们去帮他们打仗” “要不是钟大哥和司月姐相救，只怕我们早就被蛮兵抓走了” 从他言语中，也能听出对蛮军有着深深恐惧，同时也极度痛，要不是蛮抢钱，抢粮，最后还抢人，他们才不得不离开大河村。 林武帆看他痛苦模样，还是忍住没说他爷爷的事，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叫林武帆额是昨晚刚上的莲花村。” 蒲庆垣道：“我看兄弟你身手了得，一定是要加入莲花村的护卫队？” “护卫队？” 他见林武帆不知道莲花村的护卫队，便开始介绍起来。 原来莲花村护卫队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为莲花村放哨巡逻，保护莲花村，同时也是对抗蛮兵的主力。 蒲庆垣越说越兴奋，也渐渐忘了他爷爷的事，对于莲花村护卫队那是满脸的佩服与向往。 随着两人攀谈，林武帆也了解到了蒲庆垣有着工匠天赋，莲花村上的工匠师傅便传授他各种技巧和算数。 莲花村的人太多，吃住都不够，只得发动大家出力，建房屋、种地、打猎、收割庄稼，各自发挥自己本事。 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独立建房，没想到差点出了事故。 因为忙着建房屋，两人聊了片刻，他又去指挥村民干活，重新把撑梁柱立起来。 林武帆回到莲花桥上，在大家都忙碌的景象中，他反而显得很特别，很闲。 这里与常武营地完全不一样，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大家不用担心蛮兵，满脑子的都是这么好好生活，对明天充满了向往。 而常武营地，除了规矩就是规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还有满脑子的杀戮。 这么久以来，这是林武帆最清闲，也是最惬意的一天，从没这么放松过。 “林武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的莲花河畔响起。 林武帆转身，发现 “额你是雪瑶还是司月？” 其实，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毕竟雪瑶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来人身穿亮布衣裙，露出笑意，眉眼间波光流转，露出俏皮神色：“你猜” 林武帆想了想道：“雪瑶没这么温柔，她也没穿过亮布衣裙。” 司月脸上的羞涩一闪而过，问道：“你怎么来了？” “额” 林武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了，莲花村上下，是不是都是你师父在做主？” “大事自然要师父决断，但师父一向不过问村里的事，一般都是师兄和几个长老做决定。” 她看林武帆欲言又止，问道：“你来莲花村有事？” 难怪昨晚老头子也不问他来干什么，林武帆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当下点了点头：“是卢鸿朗命我来的。” 司月顿时警惕起来。 第130章 又见太子 林武帆知道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来救太子的，不过” 顿了顿，说道：“总之事情棘手，蛮王要不惜代价，攻打莲花山。” 司月一惊，这才刚消停几天，还以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蛮王不顾太子死活，还要攻打莲花山。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看向林武帆，直看得林武帆有些心虚。 “蛮王要攻打莲花山，卢鸿朗专门派你来下战书？怕是大材小用了？” 林武帆知道瞒不过她，只得厚着脸皮道：“蛮王确有此举动，但并非没有回旋余地，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说莲花村若能做到，不打莲花村，若做不到，那便集十万兵力围剿。” “什么条件？” “交交换人质！” 让林武帆惊讶的是，司月并没有震惊，也没有发怒，似乎早有准备一样。 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不急，待师兄归来后，我们再商议。” 两人正说着，远处一个小小的人影跑来，正是诸葛雨，在她身后还跟着莲花上人。 “骗子！” 她远远就挥手大喊。 司月露出奇怪神色，看了看诸葛雨，又看向林武帆：“骗子？” 林武帆扶额，对这个诸葛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诸葛雨来到近处：“师姐也在呐” 司月露出笑脸，又变得温柔，捏了捏诸葛雨的脸：“小雨，精神可是越来越好，小脸都有肉了！” 诸葛雨对司月不排斥，还有一丝亲近，闻言似乎有些委屈：“师父天天让我陪他喝茶”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师父的茶，可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 说话间，莲花上人也走到近处，司月赶忙行礼：“师父！” 林武帆也抱拳道：“前辈！” 老头子微微颔首：“走！” 来到大堂，老头子便问道：“他们还有多久回来？” 他的话没头没脑，司月似乎知道问的是什么，回答道：“已经去了五日，约莫这一两日便能回来。” 看他们的模样，林武帆心里愈发没底，迟迟不愿沟通，似乎在等什么。 要是他们不愿交出人质，与蛮兵对抗到底，自己该怎么办 ？ 但老头子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林武帆道：“林小友天资聪慧，机敏过人，真叫老夫大开眼界。” 林武帆看不透这老头子是什么意思，忽然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想了想，或许是昨晚解答了诸葛雨的疑问。 说道：“前辈过誉了。” 老头子微微一笑：“林小友不必谦虚，以地为器，盛漫天之水，真是一个大胆想象。” 这本就是一个自然现象，就如同四季交替，月圆月缺一样，倒把林武帆说得不好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林武帆道：“前辈，可否看一眼太子和世子？” “这有何不可。” 没想到老头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带头走出大堂，几人跟在身后。 司月与林武帆并排而行，警惕道：“还说你不是为蒙绕颉和蒙绕蚩来的？” “真不是！” 眼看司月还不信，林武帆只得道：“这不，黔亲王得知我奉命来莲花山，便委托我一件事。” “什么事？” “要我帮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句好话，希望各位善待他，既然来了，总要去看一眼，回去也好有一个交代，是不是。” 说完，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但司月缺笑不出来，一提到蒙绕颉，就恨得牙痒痒，咬着牙道：“你回去告诉他，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儿、子！” 后面几个字，咬得极重。 林武帆也无所谓：“话已经带到了，要是黔亲王问起，还请司月姑娘做个见证。” 司月皱了皱眉，看向林武帆，似乎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这些富家子弟来了。 诸葛雨抓着司月的手，也探出一个头来道：“骗子，你为什么对姓蒙的这么好？” 林武帆咳了咳：“那个额被人威逼利诱，所以就屈服了” “威逼利诱？” 司月和诸葛雨都是一脸不信：“你还会被人威逼？说，黔亲王给了你多少银两？”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这么大一箱！” 说着还展开手比划：“挺沉的。” 司月道：“你把银两送到莲花村来，我或许会对他好一点。” 林武帆马上拒绝：“那不行，我要留着娶媳妇的，再说了，你们抢我的银两还少？” “我辛辛苦苦攒的一箱金银，被雪瑶抢走了，一百多车粮草辎重也被你们抢走，我没要回去一粒，全是我自己想办法填的窟窿，现在好不容易有人送点钱，我要留着娶媳妇，你们休想打我的主意！” 司月白了他一眼，脸色微红。 大多数女子到了十五六岁年纪，早该出嫁。 男子到了十五六岁，就要娶妻生娃。 林武帆今年十四，也快了，是该攒钱了。 说话间，几人很快来到莲花河下游的一处平坦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约莫有百来个人用錾子不停地錾石头，要将石头刻成方方正正一块。 这里大多数都是莲花村的村民，但有三人比较显眼，身披麻布短褂，带着手脚链，有气无力地敲打锤子。 三人正是蒙绕蚩、蒙绕颉和他的护卫，三人从头到脚都蒙上了一层白灰，似乎还瘦了不少，此刻哪还有半点太子和世子的模样。 要不是凑近了看，还真看不出来。 村民见到老头子和司月，纷纷行礼打招呼，自然也就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当三人看到林武帆，又恨又气，特别是太子，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林队长，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早已经与莲花山有勾结，枉我还如此信任你。” 林武帆微微一笑：“那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信任。” “你” 蒙绕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精光：“你就不怕我出去杀了你？” “蛮王都不管你的死活，要进攻莲花山，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出去？” 一句话，便彻底让他蔫了下来。 “不不可能，我是太子我是太子，父王怎么会丢下我不管！” 林武帆冷笑一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有什么不可能。”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蒙绕蚩：“世子” 蒙绕蚩身子一抖：“你想干什么？” 林武帆一剑一个人头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少年，杀起人来，可比他的手下狠得多。 第131章 争执 “世子，不用慌，黔亲王让我来看看你！” 蒙绕蚩“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丢下手里的錾子和锤子：“我要回家” “啪～” 忽然，一条鞭子打在蒙绕蚩后背，直把他打跳了起来。 司月面色含霜：“今天不干打出十块方石，别想吃饭。” 蒙绕蚩已经被饿怕了，哪还敢偷懒顶嘴，抹了一把眼泪，又开始叮叮当当凿石头，只是两眼泪汪汪，时不时的悄悄看向林武帆，还以为林武帆是来带他回去的。 只是那脸被这么一抹，就变成了一个大花样。 司月道：“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黔亲王，我对他的宝贝儿子已经照顾过了。” 真是女人如老虎，刚刚还相谈甚欢，转眼间就变了脸。 也是蒙绕蚩活该，人家还在打仗，他还想着那事，司月没杀他已经算是菩萨心肠。 如果换做是林武帆，他只会更惨。 林武帆没接她的话，抬头四处打量，才发现这三人是被隔离开的，距离其他村民较远，中间还隔着一个打石匠。 打石匠一直默默錾着石头，也不说话，似乎感受到有目光，抬头看来。 四目相对，林武帆只觉得人眼睛浑浊，面容干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他手中石锤和錾子并未停下，一下、一下有力地敲打着，气息均匀绵长，几乎没有起伏。 两人对视片刻，石匠便收回目光，埋头继续干活。 莲花村，看似一个普通的村庄，里面的能人倒不少，要不是安排一两个人看住三人，说不定就会被村民给生吞活剥了。 忽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林武帆身上。 林武帆扭头，发现竟然是太子的护卫，他与林武帆对视，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是太子护卫，还留着他做什么？此人武功修为高深，不仅有风险，还浪费粮食。” “林小友不知，此人或许还有用处，可暂留其性命！” 老头子接过林武帆的话，手捋着花白胡须，微微笑着继续说道：“莲花村十万灾民，每一颗粮食都要算计着，可不敢养闲人，他们干多少活，就吃多少饭，林小友大可放心。” “那就好，要是我那一百多车粮草辎重就养了他，我可不干。” 司月没好气道：“一天到晚，都把那粮草辎重挂嘴边。” “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每一颗粮食都算计着吃！” “哥哥说得没错，他们这些人就该饿着！” 哥哥？ 林武帆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 之后的几日，老头子和司月都没再提起交换人质的事。 诸葛雨每日都来缠着林武帆，问各种奇怪的问题，也不知是不是老头子考他的。 司月则带着二人游览莲花山奇景，看惯了高山深壑，白云彩虹的林武帆并不觉得稀奇。 当他了解到在上山的必经之道上，有一个巨大的石头阵，走进去后，任凭林武帆“学识渊博”，利用了天文学、生物学也走不出来。 要不是司月带路，好几次差点迷失在里面。 看这这规模，困住几千蛮兵不在话下。 第三日后，外出的钟离歌，雪瑶，夸尤古，秦长老，无六指等一众人也陆续回来，但老头子依旧没提起交换人质的事。 钟离歌和雪瑶都和他见了一面，也仅仅只是相互寒暄。 毕竟是林武帆出的计策，救了莲花村，所以两人对林武帆的态度好了和很多，特别是钟离歌，他生性豪爽洒脱，直把林武帆当作好兄弟对待。 但一众长老对林武帆可就没那么友好，眼神中透着不善的意味。 不过林武帆并不在意，只是小心谨慎的过着每一日，只要不被偷偷干掉就行。 若他们真不打算交换人质，到了最后时限，就自行离去。 至于如何交差，如何救出林象，这反而变成了棘手的事。 林武帆躺在床上，久久不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交差，万一卢鸿朗真要拿他兄弟二人问罪，那可死得太冤枉。 于是起床，推开房门。 今夜，月光稀薄，漆黑的空中一两点星光，也很快消失不见。 秋夜里的凉气围绕，顿时清醒了不少，体内的剑源流转，顿时凉气驱散。 忽然，有争吵的声音传来，而且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林武帆朝着桃花桥上看去，那儿有两个身影，只是两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听不真切。 犹豫片刻，还是小心朝着莲花桥靠近。 小河流水潺潺，又或是两人争吵激烈，根本没注意在石桥一头的暗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林武帆通过声音和恶身形，也分辨出了两人，身形高大的是钟离歌，另外一个娇小的是司月。 从对话中，这是他对司月的印象再一次有了改观，一个看起来温柔女子，此刻也非常的强势坚定。 “师兄，无论如何，我不同意，你不能去！” “司月，你听我说，只有我去了，蛮王才能安心，蛮兵才不会攻打莲花村，我必须去。” “不行，一旦你离开莲花村，秦长老、吴长老一众人便更无人约束约束，若是他们趁蛮军北上，攻打黔阳城、湘阳城，那你岂不危险？” 她顿了顿，又道：“莲花村让他们躲避灾祸，给他们吃住，可你看看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不顾百姓死活，要是北胡人破关南下，再也无人能抵挡。” “这次林武帆献计挟太子令蛮王，师父使了一个连环计，兄弟们个个奋勇杀敌，才重创蛮兵，总算是解除了莲花村的危机。” “可秦长老却居功自傲，处处宣扬是自己所为，莫非他是真想率领这这十万灾民，趁着蛮兵北上，攻打黔阳城不成？” 眼见钟离歌没有说话，她继续道：“这两日来，她已经提议两次，要杀了林武帆，我看，他是恨不得蛮军围剿莲花村。” 钟离歌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除了我们几人，他也不知道是林武帆给我们出的计策，甚至还在暗中帮助我们。” “我不管，无论如何，你不能去！” 这一刻，林武帆都怀疑她到底是司月还是雪瑶。 钟离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司月，莲花村里可以没有这十万流民，可以没有秦长老，但必须个给一众师妹师弟留下一块净土，我是大师兄，我不去谁去？” 说完，她抬头看向空中的月盘，石桥上又变得安静，只有徐徐夜风，和桥下潺潺流水声。 司月看向钟离歌，不在那么强硬，声音也变得温柔：“师兄你” 第132章 公开谈判 “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武帆走出树下黑暗，同时给两人想了一个办法。 通过两人的谈话，他也发现了莲花村并非铁桶一个，内部矛盾和斗争似乎都不小，既然如此，看来谈判成功有望。 他的忽然出现，吓了二人一跳，什么人能悄无声息靠近。 但看清是林武帆后，神色变了变，司月道：“你怎么来了？” 林武帆没回话，走上石桥，面对二人道：“我还以为莲花村不会同意交换人质，没想到钟大哥舍身取义，不得不让人佩服。” 此话完全出于真心，如此有情有义，敢于承担责任的人可不多。 钟离歌哈哈一笑：“是去做人质，又不是去送死，怕什么。” 林武帆被他的豪气所感染，说道：“想要解决秦长老对莲花村的威胁，其实很简单，只是两位身在局中，被局势所困而已。” “你们总想着谁做人质才最划算，可有没有想过，如果钟大哥和秦长老两人一同作为人质，问题不就解决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司月道：“怕是一众长老不会同意，出一个人为质都不愿，何况出两人？” 钟离歌也点头，表示同意。 林武帆道：“只要他们已经同意交换人质，出一人还是两人，哪还是他们说了算？要是钟大哥信得过，明日找一处开阔地，将大家召集起来，公开谈判，这个坏人我来做。” “记住，要多召集一些灾民来。” 两人都沉吟不语，片刻后才缓缓点头，眼中有担忧之色。 其实，有一个钟离歌做人质已经足够，但好像秦长老一派才是真正好战之人，留着他们在后方，或许才是真正的危险。 第二日，在一处宽大平整地里，里里外外围了有不下千人，场地实在是太小，不远处的树枝上都爬了不少人。 看来大家对于今天的公开谈判，很是关心，毕竟这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死。 在场地正中间摆了二十只凳子，分成两排，此刻已经坐满人。 钟离歌、司月、雪瑶、夸尤古坐在右侧位置，剩下六人不认识。 左侧第一第二位置上的，是拿烟斗的秦长老和吴六指，其余人一样不认识，但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恨意。 林武帆朝四面八方抱拳行礼，同时又朝着左右两座的众人抱拳，并没有看到诸葛雨和老头子。 然后道：“各位，在下是蛮军新兵队长林武帆，本次来到莲花村，是代表蛮兵前来谈判” 话还没有说完，便有泥巴、石头、树枝，各种各样东西从空中落下，目标都是林武帆。 “不谈判” “杀了他” 呼喊的声音混杂着漫天杂物，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这些灾民们对蛮兵的恨，已经到了骨子里。 林武帆体内剑源流转，一股劲气鼓荡而出，那些砸来的石头似乎受到了什么阻力，速度很快慢了下来，然后落地。 没有一颗能打中林武帆。 这一手露出，众人无不惊讶，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小少年，武功修为如此了得。 秦长老和吴六指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两人见林武帆不过是一小毛孩，卢鸿朗居然派他来谈判，莫非蛮军里没人了？ 只要吓唬恐吓几句，小毛孩还不灰溜溜地跑了？ 灾民们见林武帆没有还手，似乎也消了一丝的怒气，纷纷停下手来。 没人站出来为林武帆说话，直到现场再次变得安静。 林武帆心中难免有些波动，看着地上的泥巴石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 道：“各位痛恨蛮军，我能理解，因为我一是被抓去的壮丁。” “蛮军害死了我的娘亲，抓走了我的象哥，村里三十六户人家，无一户幸免，我和大家一样，我痛恨蛮军。” “我今日出现在莲花村，不是来害大家的，而是来救大家的。” 一番感同身受的话语，众人对林武帆的恨意小了很多，原本还有不少人想要扔石头，也饿悄悄把手收了回去。 有人很是不解：“你既然痛恨蛮兵，为什么还要在待在蛮军里？” 问话的是坐在右侧第五座的一个年轻男子，此人虽和其他人穿着差不多，都很破烂，但面孔清秀，有一丝书生模样。 林武道：“身逢乱世，我和大家都一样，身不由己，但我可以保证，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各位的事。” 眼看无人说话，临武继续道：“关于谈判的事，想必大家已经收到消息，那我就不过多赘述。” “以下是蛮王要求，若做不到” 林武帆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秦长老等人：“蛮军必定攻山，莲花村上下鸡犬不留。” 话音刚落，那吴六指率先发难，他拍桌而起：“哪里来的毛孩，在莲花村的地盘上，也如此嚣张，老子杀起蛮兵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是谈判，那就要占据主动权，刚刚打了感情牌，安抚住了灾民情绪，那么，接下来该主动出击了。 林武帆暗自警惕秦长老和吴六指既几人，他们武功修为定然不差，否则不会能坐到长老的位置。 但表面上依旧保持镇定，瞥了一眼吴六指，也不理会他，继续道：“各位要记住，蛮王要求，莲花村必须出个两个人质，其中一位便是钟离歌” 司月，雪瑶，夸尤古等人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答案，并不惊讶，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关切。 秦长老和吴长老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能看出是松了一口气。 在座众人寂静无声，都看向钟离歌。 但围观的灾民可不干了，立刻嘈闹起来，钟离歌那可是莲花上人大弟子，是莲花村的标杆旗帜，竟然要他去当人质，其心歹毒。 却见钟离歌站起来道：“各位，只要能换得莲花村安宁，我愿意做人质！” 虽然灾民哄闹，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林武帆目光从左侧几人扫过，继续道：“另外一人，便是秦长老！” 此话一出，人群再次炸开，左侧众人也炸了起来。 秦长老在莲花村那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和钟离歌都被派去做人质，相当于断了莲花村一臂。 第133章 离间 秦长老阴沉着脸道：“林队长莫非不知道太子在我们手里？我方答应交换一个人质，已经是很大让步，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太子？” 林武帆哼了一声道：“秦长老，要是蛮王真在乎太子死活，他还会派我来谈判？你杀得了一个太子，你能将蛮王子嗣杀尽？。” “好，那我就先把你先拿下，用你们的血祭奠死去的灾民，将你们的头，挂在山脚下，让世人看看，这就是蛮兵的下场。” 说着缓缓站起身，他手里的烟斗也微微颤抖起来。 跟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慢慢站起身来。 吴六指也大声道：“对，先杀了你，我十万灾民莫非还怕了蛮兵不成？” 眼看事情慢慢失控，钟离歌已经握住了长枪，司月也握住了双刀。 气氛一下变得异常紧张。 林武帆忽然嗤笑，下一刻，目光变得冰冷，大声道：“好你个姓秦的，还有你” 他指着秦、吴二人：“自私自利，就因为不愿做人质，还妄想用十万村民性命为你们挡灾？” 秦长老大怒：“你胡说，休要在这挑拨离间。” 左手一众人纷纷点头，很明显是赞同他的话。 林武帆继续道：“你与蛮兵交过手，明知灾民手无寸铁，根本不是蛮兵对手，依旧要与蛮兵对抗，这不是罔顾大家性命是什么？” “各位武功修为高深，战场上来去自如，哪怕村民死光了，也轮不到你们，到时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 “但，谁会记得那些冲在前面的村民？” 秦长老怒而飞起，手中烟斗朝林武帆砸下。 在这一瞬间，场中劲风呼啸，钟离歌的长枪出手，只听一声铿锵 ，长枪挡下烟斗，二人各自后退一步。 “钟离歌，你是要包庇蛮兵不成？” “秦长老，让他说完，莫非真如林队长所说，你贪生怕死？，要害死村民不成？” 到这时，他也明白了林武帆的策略，离间秦长老。 钟离歌也不愿如此，秦长老虽然有私心，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几次蛮军攻上莲花山，他也出了很大力。 但转念一想，林武帆说得也对，即便他有功劳，也绝不能让莲花村灾民白白死在蛮兵手里。 他或许没错，但他的选择错了。 到这时，村民们也反应过来：现在，大家根本不是蛮军的对手，真开战，还是他们这些人冲在最前面，也死得最快。 秦长老涨红了脸，怒道：“若是我去做了人质，蛮军不讲信用，依旧要攻山，又该怎样？” “那就杀了太子，用他的血洒在莲花山上，村民拿起刀枪，与蛮兵死拼到底。” “那时，你们可以杀了我，祭奠这十万英灵。” 林武帆目光扫过周围的村民，大声道：“各位，交换人质，双方投鼠忌器，蛮军不会主动攻山，因为蛮军的主要目的龙门关外的北胡人，你们也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一提到北胡人，尽皆变色，他们自然知道北胡人的凶残。 哄闹的村民渐渐平息下来，但秦长老和吴六指对林武帆依旧怒目而视。 特别是秦长老，才发现陷入了林武帆的圈套，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在莲花村，这里的人大多是司月和钟离歌救回来的，几乎所有人都支持钟离歌。 眼看再争执无用，他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吴六指忽然怒视林武帆，道：“你能保证秦长老性命？” 林武帆冷笑，他只关心秦长老，半句不提钟离歌，其心可见一斑。 “我只是一个小小新兵队长，保不了任何人都性命，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在蛮军攻打莲花山之前，他二人绝对无性命之忧。” 吴六指被林武帆怼得脸色难看。 林武帆继续道：“蛮王给我五日期限，现今已是最后一日，若不返回营地，卢鸿朗便会率军攻来，秦长老，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听蛮军还要攻山，周围村民纷纷变得紧张，开始讨论起来，有不少人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 “好，我跟你走！” 秦长老还是放下了烟斗，不再抗拒。 林武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简单很多，各自交代相关事宜。 能看出司月，雪瑶，夸尤古对于这个师兄很是不舍。 最后的告别阶段，林武帆没有催促，而是仰头朝莲花山顶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朦胧，看不真切。 三人临走之际，雪瑶送了他一句：“别死了。” 司月则相对温柔些：“活着回来。” 回到常武营地，已经是午后，林武帆本想着能赶上最后的百夫长争夺，可还是晚了一步，校场上争夺的什队刚刚散去。 无奈之下，林武帆只得自我安慰，虽然进不了前锋营，但卢鸿朗答应给他一个百夫长的职位，总算是能扩大队伍，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 中军大帐里，一直历来严厉的卢鸿朗也露出了笑意。 “统领，属下幸不辱命，完成了任务，” 为了确定两人身份，卢鸿朗叫来了樊北和怀虚，四人相见，便剑拔弩张。 樊北道：“统领，此二人是莲花村逆贼重要人物，他们这” “你认得他俩？” “回统领，属下与此二人交手数次，他们武功不在我之下” 樊北指着钟离歌道：“他叫钟离歌，便是他一手聚起十万灾民，是莲花村逆贼领头人。” 随后又指着秦长老道：“此人名叫秦尚，武功不弱，同样是莲花村逆贼重要人物。” 卢鸿朗微微点头，樊北与莲花村交手一个多月，自然熟悉掌握了对方情况，他一眼就能认出两人，也确定了两人的身份地位，交换人质的任务已经达到。 命人将秦长老和钟离歌带下去，同时安排怀虚专门看守。 随后又叫来副统领赵当，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开拔北上。 布置完成，营帐里还剩林武帆没有离去。 卢鸿朗道：“你还有事？” 林武帆回道：“统领，我任务完成了，那个说好的百夫长 ” 卢鸿朗似乎终于想起来了，拿起桌上一块身份牌抛出来。 林武帆接住，仔细看了看。 没错，是百夫长腰牌，虽然不属于前锋营精英，但总比没有好。 “统领” 卢鸿朗的心情似乎很好，没有不耐烦，抬头朝林武帆看来。 “那个编制兵员都有分配，我的兵” 卢鸿朗手一挥：“没有你的兵，兵员早已经分配完毕，你看还有谁愿意跟着你，你就去找谁。” 林武帆目瞪口呆，他一个百夫长，手下就只有十三人？ 第134章 野心勃勃 林武帆拿着百夫长腰牌，急忙跑到副统领赵当营帐。 看看能否还有剩下的兵员。 赵当见到林武帆，就冷冰冰地回复了一句：“没有！” 就连最后十几个上了年纪的，也被抢走。 “公报私仇！” 丢下一句废话，林武帆拿着腰牌走回自己的营帐。 看来还得想办法扩充兵员，但是兵源要去哪弄？ 头大。 回到营帐，众人的伤也都恢复了，只是驼鹿的脸上还有一些痕迹。 林武帆没能回来百夫长位置，没能进入前锋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驼鹿，怎么不说话了？” “山魈，怎么好像不开心？” “和尚？” 朱楠方道：“队长营地总共设了五个营，赵统领也不给我们安排归属哪个营” 看着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林武帆大声喝道：“赵统领不给安排归属营就不能打仗了？那帮官绅富豪一个个全他妈都是废物，跟着他们能打仗？你们愿意听他们指手画脚？” “全他妈给我站起来。” 众人不明白林武帆为何会突然发火，只有林武帆自己知道，他比所有人都希望拿到兵员，几个月来的隐忍，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但他不能放弃。 同时，他还要给跟着他的十三人加油打气。 在强大的自信怒吼下，以及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终于起了作用，十三人迅速站成两排。 “我告诉你们，那些所谓的百夫长，一个个全他妈是废物，跟着他们做什么？” “就连前锋营也是一样，跟着我，我带你们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众人眼里渐渐亮起了光芒。 这时，林武帆才问道：“罗磊，你说说，这五个营是怎么回事？” “这是卢统领设的，前锋营为精英营共五百人，代理营帐孟兴云，其下四个百夫长分别是应宣、王鹏、万雷、余飞。” “其他四营分别为仁营，代理营帐是关鑫” “等等！” 林武帆打断了他：“你说关鑫是仁营代理营长？” 罗磊点头：“在争夺排名过程中，关鑫一队实力很强，但同时被十几个什队围攻，这才败下阵来。” “据说是卢统领见其才能过人，便让他加入仁营，并且代理营长职位。” 林武帆点头，心里已经大概清楚，看来是关鑫被排挤：“说说剩下三个营。” “义营代理营长叫褚雁山，德营代理营长叫向魁，智营代理营长叫左忠猿。” 听完这些名字，林武帆皱起眉头：“褚雁山和褚雁飞是什么关系？” “堂兄弟！” 不待林武帆发问，罗磊将后面几人都简单介绍了一遍。 “向魁是府衙左官向洪飞的儿子，左忠猿家父是黔阳城最大的盐商。” 林武帆心里已经明白，随后让他把所有百夫长的名单全都列出来。 罗磊应了是，自去拿笔墨，在一旁写，其余人等着林武帆指示。 片刻后，朱楠方提醒道：“队长，统领下令明日就要开拔。” 林武帆点头：“那你们各自去准备。” 他自己是没什么准备的，皮甲已经穿在身上，腰间有软剑，墨雪一直随身带着。 林象的也不多，皮甲穿在身上，铜棍不离身，至于吃的，那是后勤部队的事。 因为时间紧急，所有人都是简装，后勤也只带路上吃的，粮食早在一个月前已经大批运往龙门关。 刚收拾完，便有一个传令来到帐前：“林武帆接令。” 刚把事情理顺，又有命令下来，林武帆只得上前，发现竟然是卢鸿朗身边的传令官，也就是说，这道命令是卢鸿朗亲自下的。 根据蛮军过往经历来看，统领一般都是召集营长下命令，但他只是一个百夫长，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十三人的百夫长，卢鸿朗亲自给他下命令 “卢统领令，尔众当听从，命你队护送粮草，当尽心竭力，确保粮草安全，此令已出，不可有违，否则军法处置。” 林武帆接过令旗，直到传令官离去，有些不可置信，一万多人的粮草，就派他十四人护送？ 驼鹿等一众人接到命令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命令已经接了，只得去搞清楚粮草情况，也好做安排。 来到军需官处说明情况，军需官便带他看了此次要押运的粮草。 好在是轻装简从，共有一百二十多辆马车，十三万斤粮草。 让林武帆松了一口气的是，后勤部队有一百三十人，一人看管一辆马车，他只负责外部危险。 林武帆担心北胡人或者山匪劫粮，向军需官说明了此情况。 军需官倒很轻松：“林队长不用担心，在龙门关以内，没有北胡人，山匪也不敢来劫。” 林武帆这才放心，有意无意间，林武帆问起军需官出身。 两人也渐渐攀谈起来，原来他是十年前被抓来的壮丁，因为管理有方和记忆很好，被卢鸿朗安排分管粮草，听从后勤营的营长安排。 林武帆叹息，这样的人才偏偏只是一个运粮官，百姓都是被那些官绅富豪压着。 他们这些壮丁，不过都是官绅手里的兵器。 对于他为何在争选百夫长职位期间，被安排去执行一个看起来几乎都完成不了的任务，而且刚好是五天。 其中缘由，不言自明。 就算卢鸿朗给了他一个百夫长的职位，也并未给他设立营，或者着让他加入其他营，因为那样，以林武帆的武功和和智力，一定能当上代理营长职务。 军需官姓常，叫常正阳，得知林武帆也是被抓来的壮丁，而且说话客气，所以对林武帆也不错，临走时还特意交代，后勤部队要先行，别错过了时辰。 校场边缘的石坎上，林武帆看着前方凋落的黄叶，这秋意是越来越浓了。 “小子，你又跑这里来了？” 不用转头看，听声音就知道是牛午归。 “牛先生有事？” “嘿嘿，也无事，路过，看见你在这发呆，打个招呼。” 牛午归走上前，与林武帆并排而立：“想不通？” 林武帆摇了摇头：“被抓来的壮丁想要建功立业，比我想象中的难。” “嘿嘿，这不就是为了防止像你这种野心勃勃的人嘛！” 林武帆心中一惊，扭头看去，却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片刻后才说道：“我没有野心，我只想让大家都过得好一点而已。” 牛午归扭过头，道：“这还不是野心？” 林武帆一听，瞬间通透，换个角度来看，确实是不小的野心。 第135章 开始抢劫 “那先生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进了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什队。” 牛午归想了想，片刻后两手一摊，道：“没办法，看走眼了！” 林武帆哭笑不得。 天色渐晚，也也无意就野心和是否后悔的事讨论下去。 因为心中已经明了。 二人往营帐走去，远远便看见有十几个人围在营帐前，却被驼鹿、山魈、和尚众人拦了下来，似乎在争吵什么。 林武帆上前，发现是那个尖嘴猴腮的是队长，如今的前锋营百夫长于飞，前几日结了仇，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于飞，你为何来我营帐前吵闹？” 于飞闻言一阵狞笑：“于飞也是你叫的？” 随即，他声音提高起来：“林队长，下级见了上级，应该如何称呼？如何行礼？” 蛮军等级规划很严，从百夫长以上，都可以称之为将军，下级见了上级，要行单膝跪礼，有时候身穿铠甲不便，也可行抱拳礼，但要弯腰鞠躬。 对方不说什么事，先来一个下马威，只是他搞错对象了，虽然林武帆手下只有十三人，但他名义上也是一个百夫长。 “喔？” 林武帆装作不知：“还请于将军告诉我，应该如何行礼，最好能给我和我这十几个兄弟示范一下。” “对，示范一下！” 驼鹿唯恐对方听不清楚，跳起来大喊。 于飞并不着急，反而是耐心解释起来：“下级见了上级，应该行跪礼，林队长，行礼！” 林武帆却是不理会，径直走回营帐，同时说道：“大家都给我听好了，百夫长以下，谁敢再来营帐里闹事，一律给我赶走，赶不走的给我打走” 说到这，顿了额，然后转过身，指着于飞，眼神如刀：“包括百夫长在内！” 驼鹿如同得势的狗：“听到了没，再闹，休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山魈手中银枪向前一挺：“滚！” 于飞顿时察觉到被耍了，大怒，下级对上级无理，他有权处罚，怒喝道：“给我拿下！” “是！” 他的十几个手下同时称是，然后拔出蛮刀。 却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众人扭头，发现是不久前来过的传令兵，众人纷纷停手。 于飞却道：“怕什么，教训几个不长眼的蛮兵而已。” 传令兵拧着眉头，看了两方人一眼，，然后朝着林武帆道：“林将军，统领有事找你！” 这一声林将军，直接把于飞喊懵了。 他不是林队长么？什么时候变将军了？ 就连驼鹿、山魈等人也是一脸懵。 不过林武帆并不解释，向众人交代一句，有事等他回来处理，谁敢闯营捣乱，全当作北胡人砍出去。 来到卢鸿朗营帐，没想到黔亲王和那青衣男子也在看两人模样，刚走进大帐时，三人似乎在谈着龙门关。 林武帆出现后，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身上。 “统领，您找我！” 卢鸿朗点头道：“这是黔亲王，他有话问你。” 林武帆朝黔亲王抱拳：“见过王爷。” “此去莲花山，可有见到蚩儿？” “回王爷，见到了，有专人看护，太子和世子都无性命之忧， 只是” 黔亲王眼睛微微眯起，杀意流出：“只是什么？” 林武帆体内剑源流转，将这股无形压力抵消，没想到黔亲王也是一个高手。 “只是太子和世子都吃了些苦头，在跟着村民干活，若是不干活，便没饭吃。” 黔亲王长长地嗯了一声，大帐里的无形压力小去不少，也安静下来。 片刻后，卢鸿朗又问道：“可有见到那莲花上人。” “见过一面，他极少过问莲花村之事，最后谈判，也没有出现。” 随后又把这五日过程以及谈判过程详细讲了出来，中间免不了撒了些谎。 当听到钟离歌站出来对抗秦长老时，卢鸿朗的眼神中闪过异样光芒。 交代完这些后，便退出了营帐。 没想到黔亲王为了蒙绕蚩，居然亲自来营地找他莫非真如传言中的一样，他只有一个儿子？ 回到营地，于飞等人已经不在，驼鹿和牛午归一个个众人都在营帐里，似乎在等他回来。 牛午归第一个道：“小子，怎么回事？” 林武帆也懒得解释，直接掏出了百夫长令牌。 驼鹿顿时大喜：“狗娘皮的，老子看谁还敢嚣张。” 就连朱楠方，晁进等人都面露喜色。 “晁进，这个百夫长令牌值得这么开心？” “队长哦不，将军，你不知道，在营地里，历来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老兵欺负新兵，官大的欺负官小的，有关系的欺负没关系的，有不少人连饭都没得吃。” 让他们开心的是，有了这个令牌，便能少受一些人欺负。 驼鹿笑道：“我就说嘛，跟着队长，哦不，跟着林将军，肯定不会吃亏。” 山魈翻看着令牌：“是不是有了这玩意，我以后见到那帮狗娘皮的，不用行礼了？” “那还用说！” 直到几人开心劲过去，林武帆才问起于飞来为什么来这里。 说到于飞，驼鹿变得愤愤不平，原来是六日前，众人在校场后山被于飞和孟兴云几十人围攻，虽然一个个被揍得灰头土脸，但林象出手极重，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于飞便带着十几个兄弟来找麻烦，原本仗着百夫长的身份，想要好好收拾一顿几人一顿，正好赶上了林武帆回来。 林武帆明白其中缘由，便告诫众人以后小心行事，不要被对方抓了把柄。 官绅富豪都是不待见他们这些平民壮丁，别说常武营地，只怕整个蛮军，府衙官场，都是如此。 从他这个毫无兵权的百夫长就能看出来，想要扩大实力，还要想办法。 “罗磊，驼鹿，我有任务给你们！” 两人立即出列站定。 “从今天开始，由你二人在军中大肆宣扬，在我林武帆的队里，人人能吃饱，睡得好，老兵不欺负新兵，有能力者上位，大家一视同仁。” “是！” 林武帆又将四大匪首叫到一边：“你们有没有办法能传信回宣陇山？” 众人都露出了难色，毕竟身在营地，出不去。 百里奇忽然道：“将军，你可还记得黔阳城里，我们留有四个接线人？” 林武帆当然没有忘记，在擒住四匪的时候，便安插在了城里：“怎么，你有办法？” “各位当家的给我一件信物，我偷偷潜出营地，将信物交给接线人，便可将信息传回宣陇山。” “好，那就这样办！” “你们各自传信回去，只要蛮军北上，让兄弟们下山抢劫。” “记住，专抢富商富豪，不碰流民百姓，特别是欺压百姓剥削灾民的富商，一律不要放过，但记住，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 百里奇点头，钻入树林中，只要天色完全黑下来，便能外出传信。 他轻身功夫一流，就算被发现，也难以有人追上。 当然，牛午归除外。 第136章 北上 今夜，火光照亮了常武营地。 老兵，新兵，加起来一万一千余人，在校场上列队完毕。 粮草辎重整装待发。 而钟离歌和秦长老作为人质，则被关在一辆笼车里，一起前往边关。 林武帆一队，共十四人，分成了三小队，他与朱楠方、罗磊、和尚四人在前方开道，四匪外加驼鹿、竹竿分布在队伍两侧应对突发情况。 剩下牛午归，林象、胡子安、晁进四人断后。 这样的安排，若是遇到一般的山匪劫持，可确保粮草安全，若是碰上北胡人大军，无论怎么排兵布阵都无用。 天色微微发白，即将启程。 林武帆莫名觉得兴奋，又紧张。 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正式进入铁血沙场，，也是他要改天换地的开始。 林武帆来回检查众人状态，发现晁进拿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牛午归还是那副佝偻模样，悠闲自得，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牛先生，还请多关照象哥。” “放心，有我老头子，他不会有事。” 有他这句话，林武帆也放心了。 常正阳也在检查车上辎重，有松动的地方便重新绑紧。 林武帆走近：“常将军，什么时候出发？” “林将军啊，我检查完，便出发！” 林武帆点头，朝着队伍头部走去。 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个蛮兵道：“怎么就派了一个小毛孩来护送粮草，还只有十几个人。” 常正阳道：“休要胡说，别看他年纪小，他在新兵里名气可不小，他就是林武帆！” “林武帆？” 林武帆扭过头，发现那蛮兵正朝他看来，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片刻后，常正阳检查完毕：“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启动，车轴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林武帆一马当先，前方开路。 此番北上，黔阳城的常武、铁血、奔狼三大营地共出兵四万余人，湘阳城出兵五万，川都城五万余人，在川都城会师，共同北上。 一路倒也相安无事，连续赶了十三日，终于到达川都城， 会师大帐里，共有十人，卢鸿朗也在其中，似乎在商讨着行军安排。 这时，帐门被掀开，高桓急忙走进来，在卢鸿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卢鸿朗脸色变了变：“把人抬进来，马上传军医。” 高桓应了是，转身走出大帐。 卢鸿朗提高了声音：“各位统领，行军之事暂且不谈，眼下有更加紧急之事。” “北胡人或许已经越过龙门关，渗入我蛮国。”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同时，门帘再次被掀开，两个蛮兵抬着一个担架入内，担架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人。 一众统领立即围了上去。 “高桓，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高桓道：“各位统领，我方一巡逻队在前方巡逻时，发现此人被绑在马背上，一路向南跑，兄弟们将其拦下询问之后，才得知，这是蛮王派出来的一队传令兵，却在半道遇上了北胡人，十人小队，只活了他一个人。” 卢鸿朗在此人身上一阵摸索，从怀里取出一张染血的羊皮，只见上面有两行小字：“龙门关危急，速援！” “各位，时间紧迫，急行军赶至龙门关支援！” 看到这封羊皮信，众人不再犹豫，愤愤点头各自出门下命令。 连蛮王都发出如此紧急的信，只怕龙门关危在旦夕。 但卢鸿朗多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若是北胡人已经渗透进来，就必须搞清楚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否则龙门关被前后包围，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看着传令兵在营地中奔跑传令，他叫来身边另外一个亲兵：“传樊北和怀虚到我的营帐。” 那传令兵领命去了。 十万蛮兵会师的场面，着实把林武帆小小震撼了一把。 站在人群中，渺小如沙粒，不知真正与北胡人打起来，该是怎样的场面。 从川都城至龙门关，有近六百里路程，按照当前速度，还需八九日，毕竟山路难走。 林武帆靠在辎重马车上，将手里的饼分给林象。 林象也越来越沉默，只是铜棍不离手。 趁着天色变黑，各自找地方休息，吃干粮，喝水。 没有劫粮的，干一个护送辎重的活，倒也轻松。 正在众人放松时，一骑飞奔而来，手中举着令旗，穿过休整的蛮兵人群：“统领有令，除后勤外，所有人带上干粮，马上集合” “统领有令，除后勤外，所有人带上干粮，马上集合” “统领有令，除后勤外，所有人带上干粮，马上集合” 看着传令兵远去，林武帆来不及多想，大喊道：“所有人，集合，快” 驼鹿、山魈、朱楠方一众人快速集合，也管不了那么多，抓起干粮变快速站好队形。 将准备好的米栗团装进行军袋里，，还给林象多装几个。 后面这些日子训练的效果出来了，十几人很快集合完毕，然后与其他营的人合并一处。 虽然十大营地蛮兵已经会师，但都是由各自统领管理，相互之间并不混乱，倒也容易找到大部队。 只是林武帆这十四人的小队，在动辄百人的队伍面前，显得就很特别。 片刻后，队伍中亮起了火把，十几个传令兵手舞动火把，穿梭在方正之间：“统领有令，所有人急行军，四日内赶到龙门关，违令者斩” “统领有令，所有人急行军，要在四日内赶到龙门关，违令者斩” 林武帆环顾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头，随着传令兵命令传达到，蛮兵也开始动起来。 先锋营装备最好，人人配铠甲马匹，率先出发，他们一动，顿时发出轰隆之声。 随后就是仁营，义营，德营，智营。 相对而言，这四个营的装备就差很多，只有百夫长以上有铠甲和马匹，随着四个营的人出发，最后才轮到林武帆。 十三人快步跟上。 相比起来，他们的装备是最差的，全都是皮甲，没有马匹。 随后便是其他营地的蛮兵跟上，十四万蛮兵，如同一条火龙，穿过黑暗，往北面奔去。 “小子，情况不对啊！” 牛午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林武帆身旁，虽然是奔跑行军，但他没有一点疲态，气息绵长，脚步轻盈。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放弃粮草辎重急行军赶路，只怕战事已经非常紧急，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37章 进言 越往北，天气越寒。 时已至深秋，清晨遍地都是白霜。 林武帆嚼着又冷又硬的米栗团，噎得难受，灌下一大口水才舒服些。 周围都是和他一样的蛮兵，但个个疲惫不堪。 连续四日的急行军，就连吃干粮喝水都不能停下。 他这个小队就显得很特殊，除了额晁进和罗磊，其余人都还是精神抖擞。 好在传令兵下令：原地休息一晚，明日入关。 两人如蒙大赦，躺下之后就呼呼大睡，不一会林象也打起了鼾。 约莫一个时辰后，百里奇和朱楠方从后方的树林里走出，来到林武帆身前。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同时摇头。 朱楠方道：“将军会不会是北胡人根本没有绕过龙门关？” 林武帆不由得沉思起来，如此火急火燎的行军，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到一处休息的地方，他都让百里奇和朱楠方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北胡人的踪迹。 要不是他这个百夫长不能擅自离队，都想亲自去查探一番。 这时，牛午归也凑了上来：“小子，有什么发现？” 好像越靠近龙门关，老头子倒是越兴奋。 林武帆摇头道：“牛先生，你怎么看龙门关战事？” “这还用看？” 老头子靠得更近了些，左右望了望，发现蛮兵都已经沉沉睡去，并没有人注意这里。 才小声道：“如此行军，战事必定紧急，却不见任何求救蛮兵，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那就是龙门关被围，求救信发不出来。” 林武帆点头：“那第二种情况又是怎样？” 牛午归还没回话，百里奇打断道：“龙门关险峻，东西两地十几里险山，通行困难，大军想要翻过山脊包围龙门关几乎不可能。” 牛午归看了一眼百里奇，似乎没想到他懂得不少，小声道：“所以就有了第二种情况，那就是有北胡人小队穿过山林，专门在道上劫杀求救蛮兵。” 这和林武帆想的一样，正因为北胡人数少，不能将求救的蛮兵全部扑杀，这才让蛮兵把消息传回来。 而北胡人极力阻拦蛮兵求救，目的就很明显，是想要尽快拿下龙门关。 如果真和想象中的一样，只怕龙门关战事已经火烧眉毛。 林武帆又道：“按理来说，龙门关危急，距离又不远，应该一鼓作气，直接入关才对，但忽然下令让众人休息，就显得很不寻常。” 牛午归挠了挠脖子：“是东边三十里外的白沙关，有先秦大军二十余万，若是白沙关被破，后果该是如何？。” “切断蛮军后路，前后夹击！” 林武帆不由得毛骨悚然，若果真是如此，蛮军将陷入险境。 还好这一切都是猜测，他们能想到，蛮王肯定能想到，卢鸿朗也会想到。 从常武营地出发到现在，卢鸿朗没召见过他一次，也没有任何人给他传达信息。 他这个百夫长似乎已经被遗忘。 林武帆道：“大家都去休息，要养足精神，明日或许有一场血战。” 即便他们都有武功在身，多休息一刻也好，毕竟与北胡人的血战，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朱楠方道：“将军，你” 林武帆打断他：“你也去休息，今晚我来守夜！” 朱楠方犹豫了片刻，也自去休息了。 看着身旁寥寥十三人，林武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将军这个称呼似乎名不副实。 再看看前后亮起的零星火把，望不到头，一个火把的地方就是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就有一百人，那就有一个富家公子百夫长。 他起身，靠近树林，来到人少的地方，背靠着树干，把眼睛闭上，体内剑源开始流转起来。 蛮兵的呼吸声，火把噼啪燃烧的声，以及风穿过树林的微小动静，全都映入脑中。 直到天边泛白，一切都正常，无人偷袭，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林武帆愈发紧张。 传令兵骑马飞奔，令旗高舞，传统领命令：全军准备入关。 蛮军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开拔。 林武帆忽然醒悟，总算明白心中担忧的地方在哪。 龙门关外地势平坦，蛮军想要入关必须经过那平坦地势。 【行军七阵】中有过讲解，这种一字排开的步兵队形，先用弩箭射之，再以骑兵冲杀，步军必破。 若是在入关时遭受北胡人冲杀，蛮军将毫无抵抗之力。 此时在山林里看不出劣势，一旦到了平坦的地方，这劣势将会被无限放大。 想到这，后背不由得微微发凉，交代身后众人一句：“你们跟着大军继续走，保持队形不乱！” 说着，脚下用力，飞快朝着前军追去。 卢鸿朗骑着贪狼，在队伍的最前方，贪狼身子比马匹更大，再加上他一身银麟铠甲，极其显眼。 林武帆追上前去，大喊道：“卢统领卢统领” 距离太远，又或是行军中各种声音嘈杂，卢鸿朗没听见。 但却引来了前锋营一众人的目光，孟兴云瞥了他一眼，笑道：“哟，这不是咱们新兵第一人的林队长嘛？” “哈哈哈” 他一句话惹得众人大笑。 于飞道：“孟将军，他现在也是百夫长了！”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应该叫林将军，是？哈哈哈哈” “林将军，要不要我让手下兄弟送你一匹马啊？” 林武帆没空理会几人，继续向前奔去，他的沉默，也让几人笑得更加开心。 “卢统领，林武帆有事求见！” 来到近处，卢鸿朗终于转过了头，见到是林武帆，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有什么事？” “统领，如此行军入关，北胡人定会出兵阻拦，到时首尾难顾，我蛮军必将陷入危险境地。” 卢鸿朗沉吟半晌：“你就是来说这事？” 林武帆呆了呆，这事还不重要？ 似乎在他眼中，林武帆只是一个来刷存在感的小小百夫长。 当下继续说道：“统领，北胡人定然已经摸透了我军动向，连续几日都毫无动静，很有可能会在我军入关时，大举杀出。” 一旁的高桓接过话：“林将军，昨日北胡人大举进攻龙门关，大败而归。” 卢鸿朗道：“回去带好你的兵，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说完轻轻拍了拍胯下贪狼，贪狼感受到了主人心意，打了个响鼻，扭头继续向前走去。 林武帆慢慢品味着高桓的话：北胡人昨日大举进攻龙门关，大败？ 莫非是因为龙门关危局暂解，这才休息了一晚？ 这可不像北胡人作战风格。 正思虑间，忽听有人叫他：“林将军！” 转头看去，发现是被关在笼车里的钟离歌：“原来林将军在蛮军里还真不受待见，真是可惜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是爽朗，但另外一个笼车里的秦长老却沉默不语。 林武帆抱了抱拳，并未回话，人多口杂，还是少说为好。 笼车渐渐向前走去，林武帆再次看向卢鸿朗的背影。 自从莲花山回来之后，卢鸿朗的态度似乎有了很大变化。 第138章 北上首战 龙门关依山而建，左右两侧都是绝壁，在绝壁顶上还有两座哨塔，观察远方动静。 难怪凭着几万人就能坚守这么长时间，如此险要地形，北湖铁骑根本就施展不开，易守难攻。 十万蛮兵，五万在龙门关，五万在白沙关，连续数月大战，龙门关只剩一万不到。 有这十四万新兵增援，北胡人想要攻破龙门关，那是不可能了。 看到眼前景象，林武帆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穿过城关下的平地，便能入关。 “希望北胡人是真的战败，不会来偷袭！” 林武帆看着城关下尸体、残肢遍地，刀枪插在还没腐烂的尸体上，寒风中，残破的旗帜猎猎作响。 地上被血染成乌黑的泥，已经沫过脚踝，能明显看出，昨夜这里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特别是城墙下，堆起比人还高的尸体，有北胡人的，也有蛮兵，还没来得及处理。 “呕～” 不少新兵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一边跑，一边吐。 即便林武帆见识过战争的惨烈，但眼前场景，混合着腐臭和血腥，仍然觉得难受，肚子不断翻腾，但终归是忍住了。 队伍已经开始入关，但十几万人要花不少时间。 好在城门大开，速度不慢。 正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骚动，脚下大地微微颤抖。 林武帆心惊，扭头看去，只见远方有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快速奔来，左右两边都有，比起十四万蛮兵只多不少。 “北胡人那是北胡人狼骑军”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蛮兵立即慌乱起来。 林武帆大急，如果队形一旦混乱，蛮军必将不战而败，那下场可想而知。 在北胡人的铁蹄下，任你武功再厉害，也难以活下来。 “不要乱，结阵！” “不要乱” 新兵们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呆了，下一刻反应过来，开始四处逃窜，一半朝着龙门关涌去，一半想要退回山林。 可现在哪还来得及，城关下立即变得拥挤，刚从山道上走出的蛮兵则迅速退回山林，布阵抗敌，也不知是哪个营的人。 林武帆可就没那么幸运，正好处在中间位置，四周一片空旷。 而且前后蛮兵慌乱，正四处逃散。 “林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朱楠方和驼鹿等人也围了上来，各个面色都不太好。 眼看着北胡人狼骑越来越近，此时距离众人不过两里地，很快就能杀过来。 要是大家都跑了，他们十四人是绝不可能挡下北胡人进攻。 但好在开始有蛮军快速列阵，虽然有些慌乱，但还算有序，仔细看去，旗帜上大大的仁字很是显眼，原来是仁字营的。 林武帆记得没错的话，走在他前面的是智营，相比起仁营就差了很多，代理营长左忠猿命令蛮兵与仁营靠近，列阵待敌。 但手下的两个百夫长和蛮兵乱作一团，那百夫长带头，骑马朝着城关下狂奔。 林武帆道：“兄弟们，快速向仁营靠拢，一起抗敌！” 教头针对北胡人的铁骑，专门训练了藤盾长枪方阵。 一排藤盾，一排长枪，既可以躲过第一轮弩箭，还可以阻挡北胡人铁骑第一轮冲杀。 只要能坚守下来，再有蛮军支援，还是有机会活下来。 安排好众人的行动，也就片刻间，北湖人铁骑已经距离众人只有一里地。 牛午归依旧是跑得最快的那个，身后其他人跟上。 那逃跑的两个百夫长并未命令蛮兵结阵，反而是朝着城门挤去。 城门下早已是人挤人，密密麻麻一片，进退不得。 城关上。 守城兵密密麻麻，长枪林立，在正中间的位置，站着几十个身穿各色铠甲的将军，簇拥着一人。 此人半裸上身，魁梧高大，满面胡须，手扶着雉堞，浑身散发出一股凶狠、睥睨天下的气息。 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似乎一点都没感觉。 他同样望见了袭来的北胡人，随即瞥了一眼城下混乱，冷哼一声道：“这是谁训练出来的兵？” 身后一将军上前：“回蛮王，这是常武营地卢鸿朗训练的兵。” “传令下去，关上城门，还未入城的在城下结阵拒敌，否则，杀无赦！” “是！” 立即有传令兵转身传令，同时，城墙上的令旗开始舞动，这是在通过旗语信号传递蛮王命令。 片刻后，那传令兵又跑了回来：“王，城下人太多，门关不上。” 蛮王低头朝城下看了一眼，只见人头挨着人头，密密麻麻一片，还在拼命往里挤，脸上愈发寒冷。 “放箭！” 一时间，城上忽然箭如雨下，不少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箭就穿透了身子，然后倒下。 “传令，所有弓箭手上城守敌！” “是！” “传令，骑兵营准备，随时出城迎战！” “是！” “传令，所有将军归位！” “是！” 蛮王一道道命令下达，冷静而又果断。 身后将领各个领命而去，最后一道命令下达完，几十个将军同时抱拳，应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北湖铁骑距离城关已经不到一里地。 而混乱的蛮兵不顾前方被箭射杀的同胞，依旧朝着城内狂涌。 蛮王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其中还有两个百夫长，骑马冲在最前。 他从身旁弓箭手上拿过弓箭，然后拉弓，瞄准了二人。 却在这时，见一身穿皮甲的少年从人群中飞身而起，掠过蛮军头顶，手中一柄闪耀着寒光的剑，在空中划过，一个百夫长人头飞起，被他抓在手中。 蛮王放下手里的弓箭，目光紧紧盯在了少年身上。 只见少年脚下用力，身子极快地飞到另外一个百夫长身后，手中长剑猛地斩下，如同天瀑落下，那马匹立即被斩成了两段。 那马匹还没来得及倒下，长剑再次划过，又一颗人头飞起，被少年抓在手中。 直到此时，两具无头尸体才从马上到下，喷出的血飞到一仗高的空中，然后洒下。 少年手中的剑不知收到何处，一手提着两个人头，一手握着长枪，拦在慌乱的蛮兵前。 “你们的百夫长临阵退缩，已经被我斩下头颅，谁再逃，这就是下场！” 说完，高高举起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新兵被他的气势震慑，但还是有人不信邪，举枪冲了上来。 但见少年手中长枪一个标准的刺枪，穿过那蛮兵的藤盾，洞穿了他的胸骨。 长枪一抖，这人被甩出很远，少年一人一枪，又拦住了慌乱的几百蛮兵：“结阵拒敌，否则，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此刻却有了铁血和杀意。 蛮兵开始犹豫，身后是三十万北胡人铁骑，前方是疯狂的少年，还有城墙上蓄势待发的箭矢。 只要他们想要冲进城关，就必须杀了眼前少年，躲过城上的箭雨，即便入了城，也会因为临阵退缩，扰乱军心而被杀头。 眼看北胡人铁骑越来越近，只要靠近三十丈内，龙门关危矣，蛮王换换举起手，只要少年不能解决蛮兵混乱的情况，箭雨之下，他也不能成活。 少年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前后都是死，不如结阵和北胡人拼了，还有一线生机。” 犹豫片刻，蛮兵中开始有人大喊：“拼了！” “拼了！” “拼了” 刚开始还四处逃窜的蛮兵，此刻分分转身列阵。 蛮王的手，也缓缓落下，这箭终归是没有射出去。 但北胡人的铁骑，已经杀到了跟前。 第139章 救新兵 林武帆看着这数百蛮兵，一旦无视了生死，很快就结成一团。 藤盾长枪阵立马就结了起来。 再看向北胡人的方向，只见密密麻麻的北胡人分成了三股，一股冲杀退入山林的新兵，一小股纵马奔驰，绞杀在平原上乱跑落单的蛮兵。 最大的一股北胡人铁骑，朝着城关杀来，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拿下龙门关。 随着北湖铁骑靠近，轰隆之声仿佛敲在了心头，脚下的大地颤抖得更厉害。 此时，距离林武帆不到十五丈。 下一刻，前方响起“咻咻”的破空声，北胡人射出的箭矢如雨，倾泻而下。 这是北胡人惯用的战术，冲杀之前，先用弩箭射一轮。 但教头早教过应对之法，那便是保持好阵型不变，弩箭就伤不了人。 林武帆此刻一人站立在空地上，反倒成了活靶子。 眼见避无可避，抓起地上的尸体就挡在身前。 随即，箭雨落下，钉在尸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而那些动作慢的，散落在各处的蛮兵，一个个被扎成了刺猬。 “杀！” 三十万北胡人怒吼，混合着轰隆的啼声，如狂涛怒涌，席卷而来，一瞬间便将结阵的蛮兵淹没。 林武帆朝小队的方向看去，所有人的身影顷刻之间消失不见，林象也在其中。 心中大急，刚想要冲上前，一阵旋风袭来，黑影遮天蔽日，他也被卷入其中。 北胡人身材高大，个个身穿铠甲，就连马匹都有一层铁甲围着。 铁骑从身旁掠过，刀锋如割草一般，朝他横扫而来。 林武帆后仰，刀光从眼前划过。 但下一刻，马声嘶鸣，一双黑色铁蹄在他身前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踏下。 林武帆手中长枪泛起血红光芒，一人一枪冲天而起，穿透马匹，同时穿透了骑在马上的北胡人。 蛮王目光扫过下方战场，北胡人并不恋战，铁骑席卷，直奔城门而来。 本以为那少年会被淹没，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放箭！” 蛮王一声令下，城头上箭如雨下，打在北胡人的铁甲上，完全不能造成伤害。 只有极少数人被箭矢射中倒下，箭不能刺穿北胡人铠甲，只能稍微阻挡北胡人前进的脚步。 下一刻，城头上发出“呜呜”锐啸，比拇指还粗的弩箭射出，将下方的北胡人串成了一串。 但北胡人马蹄不停，继续朝着城门冲来。 对于他们来说，此刻城门大开，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若是此刻破不了城关，以后更无机会。 箭雨和弩箭交替射出，总算缓了缓北胡人的步伐，但总体依旧快速向前。 “城门可能关上？” 一旁的亲兵回道：“尸体堆积太多，还没清理完成，门关不上。” 看着逐渐靠近的北胡人，蛮王沉声道：“哪位将军愿意前去阻挡北胡人？” “末将愿往！” 他身旁的将军纷纷单膝跪下请战，身经百战的蛮军将领，面对北胡人丝毫没有惧色，一个个战意高昂。 蛮王正要下令，楼梯上一个声音快速跑上来：“陛下，末将卢鸿朗愿往，不退北胡人绝不归！” 蛮王似乎有些诧异，转过高大魁梧的身躯：“好，若你能退敌，允你将功赎罪！” “多谢陛下！” 卢鸿朗和前锋营走在队伍最前方，所以先入了关，当仁营正要入关时，北胡人便杀了出来。 他转身朝着城内的新兵们大喊道：“前锋营的将士们，所有常武营地的将士们，这是你们与北胡人的第一战，拿好手里的枪，与我一同出关杀敌！” “杀、杀、杀” 此刻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出浓浓战意，前锋营蛮兵跟着他大喊，一个个青筋鼓起，杀意腾腾。 卢鸿朗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贪狼后背上。 他举起长枪，一骑当先，冲出城门：“杀！” 孟兴云、于飞等人也高喊着，跟随卢鸿朗，冲杀而出。 贪狼异常勇猛，配合着卢鸿朗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前锋营毕竟是新兵中的精英，跟在卢鸿朗身后，渐渐扩大战果，暂时挡住了北胡人的进攻。 前方受阻，后方的北胡人不断涌来，场面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此刻，前锋营也杀红了眼，堵在城门前，死战不退，就为了给后方蛮兵争取时间。 关内涌出两队蛮兵，堆在门前的尸体全都拖入城内，因为人群太过密集，不少人死了都还是站着，直到尸体被拖走，站着的这群“尸体”轰然倒塌。 北胡人也看出了蛮军意图，若是城门被关上，想要攻城，难度直接翻上十几倍。 攻势越发疯狂，拼了命的争夺城门。 只见人群中枪势如林，刀光无影，什么武功都难施展开，全凭着蛮力和本能挥舞手中兵器，绞肉机一般，收割着所有人的性命。 城门的争夺，一下子陷入了激战，在北胡人疯狂的反扑下，五百新兵精英也越来越少。 卢鸿朗挡在最前面，贪狼的身上已经添无数伤口，在额头上有一道伤口又深又大，翻开的皮肉能看见森森白骨。 伤，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一掌拍下，身前北胡人连人带马飞出数丈远，连带着冲来的北胡人滚做一团。 卢鸿朗长枪横扫，五个北湖人被拍飞，前方瞬间被杀出一片空地。 但下一刻，北胡人又冲了上来。 但北胡人也发现了当下情况不对，忽然冲出一支小队，为首之人同样骑着凶兽妖狼，手中舞着狼牙棒，直冲城门而来，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没有一合之将。 很快，便和卢鸿朗战至一处。 二人皆是武功修为高深，一接触，直战的飞沙走石，两人周围两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随之而来的小队则朝着前锋营冲杀， 能看出这一支小队极其凶悍，一路冲杀，竟然把前锋营的阵形杀出了一个缺口。 孟兴云大急，立即招呼一支小队堵了上去。 五百前锋营，此时只剩两百不到，显然是挡不住北胡人的进攻。 但好在城下的尸体所剩无几，很快就能关上。 北胡人群中，忽然发出整齐的怒吼之声，一大队人马从后方冲出，扛着云梯和破门锤。 直奔城门而来。 蛮王看着下方战斗，不由得皱起眉头，北胡人这是要一鼓作气，攻破城关。 为了防止误伤，蛮王下令将机弩台高，射向远处推破门锤的北胡人。 不用瞄准，每一箭必定有一个北湖人倒下，但很快又有人顶上。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领来到蛮王身边，微微低头：“陛下，如此下去，这些城下新兵只怕都活不下来，末将愿带五百将士为新兵开路，将他们接入城来。” 蛮王没有说话，那将领也就这样低着头，没有退去。 第140章 孤独战斗 派老兵出城救新兵，这是一件很危险，风险也很大的事，而且也不划算。 眼看就要关上城门，此时再杀出去，风险极大。 若是龙门关被破，北胡人杀入关来，此战将毫无胜算。 这剩下的一万老兵和支援而来的十四万新兵，都会折在这龙门关下。 蛮王扶着雉堞，看不出喜怒，魁梧高大的身躯如一番旗帜，岿然不动。 他目光扫过下方战场，新兵在北胡人刀下，慢慢被吞噬。 城下的前锋营战况最是激烈，人数也越来越少，此刻已经不足百人，而北胡人已经冲破阻拦，朝城门杀来。 不远处还有两个新兵方阵，藤盾长枪阵早已经被冲乱，众人围成一个圈，用藤盾抵挡北胡人弯刀。 但每一轮的冲杀，就有不少人倒下。 如此下去，这些新兵一定会被覆灭。 就算派人去救援，也不一定能救回来，还会白白损失掉身经百战的老兵。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正在这时，蛮王身边的亲兵指着远处道：“陛下，你看！” 蛮王顺者亲兵指的方向看去，有一道血红光芒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眼看就要被淹没，但最后时刻总能突围出来，甚至还能杀伤不少北胡人。 即便身处绝境，周身都是北胡铁骑。 那少年依旧在坚持。 “可惜了！” 一旁的亲兵知道这句可惜是什么意思。 如此深陷绝境，被北胡兵重重包围，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活不下来。 蛮王的目光有些不舍，但还是离开了，在战场上搜索起来。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在北胡人铁骑的冲杀下，有一支小队背靠着仁营，阵型不断变化，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这一支小队似乎个个身手不弱，特别是一个拿刀的光头和拿枪的汉子。 他俩每次出手，必定倒下一人。 正中的位置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老的新兵，他负责指挥，阵型虽然怪异，却能挡住北胡人冲击。 在那年老的新兵指挥下，阵型不断移动，而移动的方向 蛮王目光移动，他们移动的方向，正是那少年，那还在坚持的少年。 那道血红的光芒，虽然几度被淹没，但很快又冲杀出来，如同滔天巨浪里的一片叶子，闪耀着红光。 此刻，那少年浑身浴血，也在慢慢朝着小队靠近。 蛮王忽然道：“你带一千人出关，不要与恋战，只负责将新兵接回来，若半刻钟不回，城门将会关闭！” “是！” 那将领抱拳，领命而去。 “擂鼓，助威！” 蛮王话音落下，鼓声响起，响彻整座龙门关，也仿敲响在所有蛮兵的心头。 耳边杀喊声如潮水，马蹄轰隆声不绝，以往学的招式都没用，只有最简单的刺、横扫、劈最实用，也最省力。 靠着剑源疯狂运转，林武帆才能坚持下来，也墨雪枪下不知死了多少人。 此刻的墨雪称为墨血或许更合适。 他孤身一人，如同汹涌浪涛里的一片孤叶，起伏飘荡，但始终没有沉下去。 林武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疯狂的地杀，只有杀了敌人，自己才能活下来。 第一轮的冲锋过后，后方的北胡人战力差些，还有不少北胡兵搬运攻城器械，都不理会他，朝着城门冲去。 凭着记忆的方向，林武帆不断向小队靠近 同时不断朝着小队靠近。 牛午归也发现了林武帆，不断朝着他靠拢。 林武帆一枪刺穿扑上来的北胡人，然后收枪横扫，顿时清出了一片小小空地，趁着短暂的空隙，余光瞥见小队距离已经不足十丈。 当下心里稍安，总算是见到自己人，当下深吸一口气，血腥味钻入喉咙，火辣辣的疼，但已经顾不上这些。 当身处绝境，再见到熟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欢喜。 林武帆手中长枪一抖，血雨纷飞，如同一条游龙般，毫无畏惧地向前，所过之处北胡人皆被震飞。 林象见到林武帆身处重重包围，浑身浴血，忽然一声大吼，眼中发出亮光，从阵中跃出，冲入人群。 他铜棍舞动，只要被粘上的铁骑和北胡兵，非死即残。 他似乎回想起了当初在小村子里的那个场景，他兄弟二人面对蛮兵的场景。 手里的铜棍舞得更急，“呜呜”作响。 他的疯狂举动，也引起了北胡人高手注意，立即有两人越过人群，朝他飞来，两柄镔铁大斧从半空中劈落。 林象丝毫不退，手中铜棍依旧是简单的横扫，就在大斧落身时，铜棍后发先至，打碎了大斧，然后打在两高手身上。 只听两声闷响，那两个北胡人连人带斧远远飞出，同时砸倒了不少人。 这一幕直把林武帆看的心惊胆战。 驼鹿、和尚等人也是震惊不已，原本见林象忽然越出阵形，纷纷出手相救，但下一刻直接把他们看呆了。 就连牛午归都微微诧异，似乎没想到林象有如此潜力。 林象的神力，似乎专门为了战场而存在，此刻的他宛如战神，周身无人敢靠近。 有他开路，林武帆很快与众人汇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刻冲阵形仍由牛午归指挥，林武帆顶替了林象的位置。 “象哥，快回来！” 林武帆大喊，但他的声音被战场上的声音淹没，根本传不出去。 林象似乎没有杀过瘾，又可能是其他原因，只见他双眼通红，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 “小子，怎么办？北胡人第二轮冲杀很快就来，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全死在这里。” 林武帆自然知道，哪怕众人武功再高，阵法如何熟练，绝不可能敌得过三十万北胡人。 抬眼望去，想要看一眼战场变化，但周围全是北胡人，除了小队众人，一个蛮兵都看不见。 正在这时，轰隆声响了起来，地上开始颤抖。 林武帆仔细一听，这声音居然是来自两个方向，一个是南方的龙门关方向，一个是北面北胡人方向。 当下飞身跃起，目光快速扫过战场，龙门关城下竟然奔出一堆骑兵，领头之人晓勇无双，一路冲锋，将靠近城关的北胡人全部斩杀。 同时将正面攻击前锋营的北胡人撕开一道口子，但他并不停留，直冲新兵的方向而去，那是林武帆杀了两个百夫长，才聚起来的几百新兵，此刻只剩不到百人。 而北面方向，北胡人再次发起冲锋，这次冲锋约莫有一万铁骑，在铁骑后同样跟着大量工程器械。 看来北胡人不拿下龙门关，不会罢休。 林武帆收回目光，眼角瞥见仁营已经被逼到了山角，背靠着崖壁做最后的挣扎。 原本两千多人，此刻剩下不到两百人。 关鑫同样是浑身浴血，铠甲早已经破烂，还在拼死抵抗。 若是再过得片刻，只怕这两百人，连同关鑫在内，都要被淹没， 想到在众多百夫长当中，也只有关鑫曾为他站出来，而遭受孟兴云、于飞众人排挤。 当即下了决定道：“带着象哥，去支援仁营。” 牛午归忙喊道：“你小子不要命了？我们自保都难，哪还能救人？” 第141章 杀个痛快 林武帆喝道：“如此下去，迟早是死，与仁营结合，靠山而守，还有机会活下来。” 龙门关下，前锋营已经被北胡人淹没，城内再次涌出五百老兵，死死守住城门，战况异常激烈。 密密麻麻的北胡人涌往城下，云梯开始架上城头，攻城战开始发动。 好在北胡人并不善于攻城，并没有强大的攻城器械。 两人争论间，林象瞬间被北胡人吞没。 林武帆大惊，急忙率队移动阵形，跟上去。 下一刻，忽见众铁骑团团围住的地方，惨叫声阵阵，不断有人飞出。 见林象如此勇猛，北胡人群中再次飞出一人，朝他的位置落下。 林象虽然神力，对付一般高手还行，但要是对上入境以上的高手，难以撑过一招。 当下加快脚步，手中墨雪势如破竹，将密集的北胡人包围圈，生生撕开一条缝隙，直插进去。 正好看见林象一棍，将那高手胸膛砸得坍塌，远远飞了出去。 小队虽然杀出一条道，但很快被围了起来，毕竟北胡人太多，哪怕是山魈与和尚都有些吃不消。 驼鹿挂着满脸血，大声道：“将军，快，人太多，要撑不住了。” 众人硬生生顶住四面八方的围攻，此刻陷入人群中，什么样的阵法战术都没用了。 全凭着武功修为在抵挡。 林武帆没时间往后看，他们的战争肯定很激烈。 此刻体内剑源疯狂运转，似要破体而出：“象哥，回来！” 这一声长啸如同水浪向前方扩散，靠得近的铁骑有那么一瞬间愣神，林象也扭过头来，眼中也慢慢恢复清明。 林武帆上前，一把拉住林象的手，大喊道：“跟着我杀出去！” 被震退的北胡人铁骑再次冲了上来。 林武帆和林象二人在前方开路，一枪一棍，无人能挡。 小队跟在两人身后，转身又朝着外围杀去。 城关上，蛮王望着林武帆与小队接洽后，没想到又从小队中杀出一人，比起之前的少年更加勇猛， 那少年领着小队一路冲杀进人堆中，大闹一阵后，又往外冲杀，不由问道：“可有人知道那支小队是谁的部下？如此勇猛？” 身旁的亲兵回道：“陛下，常武营地来的新兵全都出城迎战了，只有卢统领回来才能知道。” 蛮王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卢鸿朗处。 卢鸿朗带出去的五百前锋营，此刻只剩几十人，能活下来的个个武功都不差，梵北、赵当副统领都在。 倒是有一个陌生面孔的道士，修为不差，拂尘舞动，便扫倒一片北胡人。 城下战况太过激烈，密密麻麻北胡人疯狂涌来，似乎不要命一般。 再看那一千救援的骑兵，冲到第一个方阵处，被密集的人群挡住，马已经完全跑不动，只得带着残存下来的几十新兵又杀回来。 “咻～” 忽然，一支箭羽朝着蛮王急射而来，蛮王头微侧，轻易便夹住了飞箭，目光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城下已经架起二十多步云梯，北胡人用箭压制城头上的蛮兵，掩护攻城兵攻城。 而守门的五百步兵，也所剩无几，眼看时间将至，若这些人还不能回来，只能下令关闭城门。 蛮王随手一甩，手中箭矢飞射而去，穿透北胡人铁甲，又穿过那人身子，然后深深射入泥土里。 “准备关门！” 他身旁的亲兵微微一怔：“是！” 随后便传令去了。 蛮王望向那还在冲杀的小队，正不断向仁营靠近喝道：“擂鼓，收兵！” 这是命令众人撤退进入关内的信号，鼓声一停，城门便会关闭。 鼓声响起，众蛮兵开始陆续往城关内撤，卢鸿朗、梵北等人掩护最后几人撤退后，陆续往后退去。 北胡人发现了蛮军意图，攻击得更加凶猛，卢鸿朗城门内，北胡人也追了进去。 但迎接他们的是二十架机弩，一轮猛射之后，北胡人倒下一片，城门也缓缓关上。 那些还没来得及入关的蛮兵，还有远处那些还在冲杀的蛮兵，只能听天由命了。 能活着回来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几乎人人负伤。 卢鸿朗一清点，发现四万蛮兵，入关人数竟然不到两百，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赵当立即将他扶住：“统领，蛮王还在城关上等着我们。” 卢鸿朗微微点头，抹了抹脸上血沫，朝着城关上走去，城楼上堆满了滚木落石，这些都是用来阻挡攻城用的， 远远便看见了那高大魁梧的身子，还没走近，便觉得压力如山。 扑通一声，卢鸿朗跪倒在蛮王身后：“陛下，末将有罪！” 蛮王并不回头，声音毫无感情地道：“你有何罪？” 卢鸿朗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末将失职，四万新兵如今只剩二百三十二人。” 开始有北胡人攻上城头，杀喊声震天，蛮王不为所动，也没有回卢鸿朗的话。 半晌才道：“人质可还在？” 卢鸿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回道：“在。” “带上来！” 钟离歌与秦长老两人很快被带上城头。 “跪下！” 亲兵一阵呵斥，两人态度坚定，绝不下跪。 蛮王终于转过了身，那眉毛粗大，眼神如刀，扫过二人。 得秦长老身子一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二人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秦长老呐呐不语，钟离歌却是头一仰，直视蛮王：“天下能让我跪的不多，你却不在其中。” 蛮王眼中闪过寒光：“为何？” “蛮王既然拿我当人质，那我便不是蛮王臣民，何需要跪？” 蛮王的声音隐隐露出杀意，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钟离歌冷哼一声：“若是怕死，我怎会答应做你人质？再说了，用我一条命换太子殿下一条命，很划算。” 蛮王盯着钟离歌，沉默不语，却见此人肆意洒脱，浑不在意生死。 一旁的亲兵看不下去，怒喝道：“大胆，竟敢如此顶撞陛下！” 钟离歌瞥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蛮王挥手：“就地斩首，让他的血洒在这龙门关上，与死在这里的将士陪葬。” 钟离歌丝毫不惧，忽然哈哈大笑：“传说蛮王深谋远虑，如今看来，不过是莽夫一个。” 蛮王微微动容，多少年了，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这反倒让他提起了兴趣，挥手让刀斧手退下，似乎在等着眼前男子的豪言。 “嘿！你以为我真怕你攻打莲花山？我想着能来龙门关杀北胡人，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见蛮王不说话，钟离歌继续道：“援兵被阻，若是先秦大军绕后，前后夹击，十四万新兵一夜之间灰飞烟灭，龙门关将撑不过十日，三城二十四地，将会尽入北胡人之手，任由其屠杀蹂躏。” “怎么样？有胆的拿枪来，让我杀个痛快！” 说完，与蛮王四目相对，神色放荡不羁。 城关上杀声震天，却在这一个小小地方，静得可怕。 片刻后，蛮王沉声道：“我暂时不杀你！” “拿枪来！” 很快，他的长枪被蛮兵取来，蛮王同时命人给他解开手脚镣。 钟离歌拿过长枪，扫了一眼，便大笑着，朝左前方人数最多的位置冲去。 第142章 绝境突围 一枪一棍，一路冲杀。 眼前的北胡人渐渐稀疏了不少，不再是那种密密麻麻一片。 林武帆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北胡人的目标是龙门关，不是他。 但北胡人铁骑的第二次冲锋距离已经很近，这次是带着大量攻城步兵。 抬头看去，关鑫的仁营距离已经不远，长枪拍飞挡路的北胡兵，很快靠近了仁营。 “关将军！” 关鑫也发现了林武帆众人，有些惊讶他的小队竟然保存得如此完整。 但他并未多想，大声道：“林将军，前后无路，可有什么办法？” 林武帆能有什么办法。 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前方一片空旷，左右两边都是平地，还被北胡人占据。 小队背靠山体，躲在一处凹槽内，已经退无可退。 若是林武帆一人，完全可以飞身翻上身后的石山，只要躲过北胡人的箭矢，就能活下来。 但眼前的情形，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无解的死局。 在转动目光间，却发现罗磊和晁进两人已经被拉入阵中，两人都已经中箭，浑身上下还有不少伤口。 这在林武帆的意料之内，要不是其余人武功战力高强，只怕这阵法早就散了。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来硬的，那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右侧是龙门关，也是北胡人主攻的方向，那里密密麻麻全是北胡人，想要从右侧杀出去显然不现实。 左侧虽然被北胡人占领，但只要能冲杀出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关将军，眼下没有其他办法，我们从左侧冲出去，我来开路，你负责断后，交替掩护前行。” 关鑫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所有人只能被消耗至死。 前方开路是九死一生的事，他本想说自己人多，他来负责开路，但一想到林武帆的一个小队，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才伤了两人，便点头答应。 林武帆忽然想到北胡人的弩箭很是厉害，如果就这样冲南面太吃亏，大喊道：“兄弟们，捡起地上的藤盾，跟着我杀出去！” 余光却看到罗磊和晁进惊恐的眼神，在战争中，他们受了如此重的伤，等于已经判了死刑，谁都不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还带着两个拖累。 林武帆却道：“驼鹿和竹竿，带上他们！” 这一句话，让四人都愣了愣，就连关鑫都微微吃惊。 但下一刻，驼鹿和竹竿还是将二人背起。 林武帆捡起地上一块看起来相对完好的藤盾，他和林象并排，一左一右，望了一眼前方肃整北湖铁骑，人数之多，让人胆寒。 在一处小山丘上，立着十几骑，似乎在观察着整个战场变化，那为首之人肚大腰圆，胯下骑的不是马匹，同样是一头凶兽，只是模样怪异，林武帆也认不出。 “出发！”。 他轻喝一声，当先冲出凹槽。 没有壮烈的杀喊，众人贴着山壁一路快速向前，遇到蛮兵便一枪杀之。 箭雨射来，尽数被藤盾挡下，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藤盾上的震动。 好在北胡人大部队的注意力在龙门关上，注意到这里的人不多，箭雨也不够密集，堵截的人也不是很多。 即便如此，仁营还是有几个蛮兵已经中箭，但都不是要害部位，在求生的本能下，一道斩断箭矢，继续向前。 毕竟，到这个时候，能活下来的都有些本事。 刚开始还很顺利，走出还没有半里路，前方的北胡人便发现他们这支队伍。 或许认为他们不过是一支残兵败将，还想偷偷溜掉，只派出了一支百人铁骑队伍。 林武帆看着前方冲杀而来的一支铁骑小队，并没有冲上去厮杀，而是根据【行军七阵】中的要旨，结阵而待。 因为北胡人铁骑冲锋时，会先射出一轮弩箭，只要躲过弩箭，当铁骑靠近，在围而杀之。 只要铁骑形成不了冲锋规模，那就和步兵差不多，但是要承受住第一轮冲锋，并且能让对方停下来，这已经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结阵！” 在林武帆一声大喝，小队立即结成一个类似三角形的阵形，以盾防守，长枪通过缝隙伸出。 有了小队做示范，仁营也在关鑫的命令下，举盾靠近，在小队身后列阵防守。 刚立好阵形，盾片上就传来箭矢密集的打击声。 林武帆透过藤盾的缝隙看去，北胡铁骑还有十丈左右的距离，手再次抬起，弩箭已经瞄准了众人，第二轮箭雨飞射而来，藤盾上再次传来密集的打击之声。 一支箭头正好从破裂藤盾缝隙穿透，林武帆眼疾手快，一把握住箭矢。 却在这一瞬间，北胡人铁骑已经冲到阵前。 “杀！！！” 林武帆大喝，当先暴起，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墨雪发出红光，枪头一抖，便拍在最前面的马头上，连同铁甲和马头一起打碎，马儿失蹄，朝着前方翻滚。 马上那人身手不错，双脚在马鞍上用力，身子飞起，手中举着铁锤朝林武帆砸来。 他的铁锤还没落下，血红的长枪已经到了他眼前，林武帆身子极快，手中墨雪如箭，这么短的距离，此人决计避不开，一双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长枪刺穿了他的铠甲，刺穿了他的身子，从后背透出。 林武帆放开墨雪，飞身靠近此人，再次握住透体而出的枪喉，用力，拔出墨雪，继续向前杀去。 此人或许是小队的重要人物，北胡人反应过来，愤怒不已，齐刷刷转向了林武帆。 一举杀了此敌，也终于让铁骑慢了下来。 跟在林武帆身后的林象，举起铜棍猛地砸下，毫无花哨。 那被铁甲包裹严严实实的北胡人和马，如同烂泥，摧枯拉朽地倒地，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杀！！！” 山魈、百里奇、喇赫连，水鬼，作为第二轮反攻的重要四人同时飞起，跃上马背厮杀开始。 北胡铁骑不停，成扇形状扩散开来，很明显是要把众人团团围住，然后用弩箭射杀。 胖和尚、胡子安、朱楠方，牛午归作为第三队，从侧面杀出，拦住了北胡人包围之路。 胖和尚又变成了那疯狂模样，手中九环刀一震，铁骑愣神的一瞬间，刀光已经斩。 铁甲完全阻挡不了他的刀光，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只见刀光挥舞，朝着人群中杀去。 第143章 绝境冲杀 驼鹿和竹竿的眼中也变得疯狂，但二人还是忍住了。 根据林武帆的命令，在林武帆拦下骑兵，他二人就要带头，继续向前。 “走！” 驼鹿牙齿紧咬，没有了往日那种嚣张和浪荡模样，在生与死的面前，在兄弟们用性命杀出一条血路的情况下，无论是谁，他的血都会沸腾起来。 有了他二人带头，关鑫带队跟在两人身后，挨着山体，快速向前。 那小山丘上，众人都在看着龙门关的方向，也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林武帆的小队。 带头那人满脸横肉，看起来壮而不胖，他的眉头拧起，原本以为只是溃逃的败兵，只要派出百骑定能消灭，所以并不当一回事。 但是那带头的十来人，个个勇猛无比，十人竟然将百骑都拦了下来，而且还有反攻的态势，似乎要把派去的百骑杀光。 领头这人到：“哪位将军愿意去会一会这支小队，万不可让他逃了出去！” 其中一个身材与他差不多高壮的男子上前到：“大王，苏赫巴鲁愿往，我去将那娃娃都头拧下来，献给大王。” 大王点头：“勇猛的苏赫巴鲁，你去！” 苏赫巴鲁扛起狼牙棒，一跃而起，他如山一样的身躯，稳稳落在身后的一头凶兽狼上。 那狼妖只是低沉的从鼻孔喷出一股白气，似乎这点重量一点事都没有。 并非林武帆想要杀光这些骑兵，若是众人扭头就跑，骑兵反而会追上来。 一旦形成冲锋之势或者在后面放箭，众人将会极其被动，所以，只能杀光，活着将他们打退。 疯狂的厮杀之后，北胡铁骑损失过半，但这样还是太慢了，要是他们的援军到来，所有人都走不了，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瞥了一眼驼鹿和竹竿，已经带着众人跑出了一里多路。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冒出一队北胡人铁骑，约莫有五百人的样子，似乎是要拦住众人去路。 林武帆大急，但此刻又被缠住，分身乏术。 当下只能杀得更狠，只见拉赫连抢过一匹战马，狂奔起来，舞动着蛮刀在北胡人周围跑动起来。 他本就是马匪出身，生长在马背上的人，此刻如鱼得水。 山魈、水鬼、百里奇也有学有样，抢了马匹跟在喇赫连身后跑了起来，此刻反倒有一种他们十人将剩下的北胡人铁骑反包围起来。 林武帆心中一亮：“兄弟们，各自保留一匹马。” 众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有了马，跑得更快。 这里面的人除了林象，在他眼前不管是人还是战马，一律是一棍子解决。 朱楠方和胡子安面对铁甲，还是显得吃力，毕竟已经过这么久的酣战，两人都有些脱力的迹象。 倒是牛午归最特别，手里只剩半截蛮刀，看似险象丛生，但每次都能险之又险的避开北胡人的弯刀。 随后，那蛮刀总能从诡异的位置，捅进北胡兵身体里。 林武帆不由得恼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藏着掖着。 这个时候，竹竿和驼鹿等人已经和那五百铁骑遇上了。 还是一样的方法，先结阵，躲过箭雨，然后在反扑。 林武帆发现关鑫的武功竟然远在驼鹿之上，似乎比起和尚和山魈都还强，看来他已经入境。 只是少了核心的破阵之人，两方人马一接触，驼鹿和竹竿便被撞飞，他二人明显破不了局。 关鑫与那拿着狼牙棒的北胡人对抗，手中长枪顿时碎裂，人也远远飞出。 然后北胡人如同进了羊群的狼一样，肆意屠杀。 林武帆看着眼前景象，大急，若是仁营没了，众人也很难活下来。 此处残余的北胡人已经不多，那就交给牛午归，看他能藏到什么时候。 “牛先生，这里就交给你了，其余人跟我走！” “象哥，我们走！” 林武帆大喊着，一把将林象抱上马背，朝着那五百铁骑冲去。 山魈、和尚等人闻言拍马跟上，九人面对五百铁骑，发起了冲锋。 面对汹涌北胡铁骑，没人害怕，恐惧只会让敌人笑话你。 眼看其余人离去，牛午归怒道：“小子，你害我” 但他转头的一刻，看到众人决绝的身影，生死之际，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身子忽然变得诡异起来，穿梭在马鞍之上，每过一处，北胡人便无声无息倒下。 林武帆不理会牛午归的怒喊，脚下夹紧马腹，催马狂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这老头子果然不简单，转而面对前方五百铁骑。 想要拦下铁骑，他必须做这破阵之人，不将敌将拦下，冲锋就停不下来。 所以他的目标是那个冲在最前方，扛着硕大狼牙棒的男子。 那男子胯下凶狼，比起卢鸿朗的坐骑丝毫不逊色，隐隐还更胜。 想当初他刚进入常武营地，见到贪狼，被吓得不轻。 如今在战场上遇到凶狼，没有丝毫惧怕。 生死之际，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凶狼，杀光眼前所有北胡人。 抬眼看去，仁营被铁骑一冲，瞬间分成两半，阵形完全乱了。 若是没有援兵，结果只有被屠杀的份。 苏赫巴鲁见到十骑朝他冲来，嘴巴咧开，露出一口黄牙，旋转着狼牙棒大笑道：“孩儿们，把他们的头全给拧下来！” “呜呼～” “嗷呜～” 北胡兵嗷嗷叫着，朝几人冲来。 林武帆冷哼：“那就看看谁拧下谁的头！” 双方坐骑狂奔，整个大地颤抖。 一方五百铁骑如狂涛怒涌，席卷战场上一切生灵，一方是突围出来的九个蛮兵。 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起，林武帆一把将林象抛出：“象哥，上！” 林象身子飞至半空，抡圆了铜棍朝着苏赫巴鲁砸下，毫无花哨。 苏赫巴鲁眼中狞笑，挥起狼牙棒迎 了上来，硬碰硬。 在他看来，硬碰硬，蛮兵中没人能战得过他。 “铛～” 狼牙棒与铜棍相撞，声如佛钟，声音沉闷，远远传了出去。 吸引了山丘上众人的目光，甚至连列队整齐待战的北胡兵都朝这里看来。 随后，便看见苏赫巴鲁似乎经受不住这股巨力，身子往后一仰，便从凶狼后背上飞了出去，砸倒后方一片铁骑。 还在空中的他面露疑惑，似乎想不明白，北胡人天生力气大，战无不胜，这蛮兵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 看起来消瘦呆傻的少年，力量似乎要比他大得多。 再看那根将他砸飞的铜棍，似乎不是凡品。 而这边，林象同样从半空中飞出，脸色惨白，远远摔落在地。 林武帆能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嘴角有血丝流下，受的伤应该不轻。 但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只有拦下这一队骑兵，众人才能活下来。 剑源疯狂运转，墨雪向前刺出。 眼前的凶兽比一般的入境高手还厉害，要趁此机会先将它拿下。 第144章 我陪你一起 墨雪泛着血红光芒，杀向凶狼，杀向人群中。 铁骑瞬间将他淹没，无数弯刀长枪从头顶落下。 那凶狼彪悍至极，似乎也知道墨雪的厉害，朝墨雪挥掌，那利爪如刀，隐隐亮起幽光。 林武帆能感受到压力剧增，这一队铁骑比起之前的一百人，要强了不少，应该是北胡人中的精锐。 眼见磨盘大小的狼爪即将拍下，墨雪忽然脱手，激射而去。 在狼和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如一道长虹，穿透了凶狼的身子。 从前胸穿透后背，然后一直向后激射而去，遇到了北胡兵，就穿透铠甲，穿透北胡兵的身子，继续穿透了整支队伍。 这一击用了全力。 围上来的北胡兵发出怒吼声，林武帆也听不懂，只见他们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狂怒，手里的弯刀落得更快。 凶狼被墨雪穿透，竟然不死，似乎变得更加凶猛，一爪拍空后，后退弯曲，猛地用力，那巨大的身子飞起，直朝林武帆扑来。 后面跟来的众人大惊，他们比林武帆慢了些，眼看着林武帆被铁骑淹没。 “林将军！” 朱楠方大喊，却没得到回应，他紧咬着牙，双目已经变红，手中的长枪拍在马屁股上，只希望马儿能跑更快些。 在铁骑重重包围下，枪也没了，换做是他，必死无疑。 他想着：“要是林将军死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多杀几个北胡人，给将军报仇。” 但下一刻，只见人群中有红光透出，刚开始那红光还很微小，但眨眼间就如同汹涌的水浪，从人群的缝隙中向外扩散。 红芒所过之处，惨叫之声不绝，战马和北胡人的身上喷出漫天血雾。 铁甲如同豆腐，不能抵挡分毫。 劲风四溢狂怒，剑芒无痕，普通的刀枪触之即碎。 随后便见到那红光飞起，随后落在凶狼后背上，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剑，那红光就是从剑上发出的，只见他挥动着剑，从凶狼的脖子上斩下。 那凶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朝着后方高高跃起，似乎想要去找它的主人。 只是他身子刚到半空中，那红芒划过天际，已经斩下。 狼头和身子分开，血喷出三丈远，然后落下。 朱楠方心下大喜，眼看要与北胡铁骑相撞，他身子跃起，人枪合一，刺穿了铁甲，同时也刺穿了北胡人的身子。 他手里的枪毕竟是普通铁器，杀了这么久，早已经钝了。 而且，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这一枪，已经不能完全刺穿，那北胡人也是极凶悍，临死之际，举刀砍来。 他用力拔出长枪，想要躲已经来不及，弯刀已经落下。 眼看着朱楠方就要身首异处，旁边左手边窜出一骑，银枪闪耀，磕飞了弯刀，枪头微抖，“砰”地一声，拍打在那人头上。 山魈救了他一命。 “你小子跑得这么快做甚，到后面去。” 随后，便冲入人群中，比起他，山魈要勇猛太多。 随后，百里奇、喇赫连、水鬼跟上，杀入人群中。 而右边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胖和尚舞着九环大刀如同一个杀神，一刀落下，便有一人被劈成两半。 胡子安跟在他身侧掩护，两人同样冲入人群中。 至此，冲锋的铁骑，被他们九人拦了下来。 朱楠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象还再战原地不动，以铜棍驻地，嘴角的血不断流出。 急忙跑回去， “林象。” “林象” 林象没有回应，脑袋微微埋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 “林象，跟我走！” 他一把抓住林象的皮甲，想要带他走，却发现手一沉，林象竟然缓缓倒下。 朱楠方大惊，若是他倒在战场上，必死。 当下急忙托住林象，然后弯下身子，将他背了起来，无论如何，也要带着林象一起走。 但当他伸手要拿插在地上的铜棍，发现铜棍极重，以他的武功修为，也只是动了动，根本拔不出来。 没想到铜棍看着不起眼，却不同寻常。 他松开手，铜棍可以不要，但林象必须要救。 但林象的手死死抓在铜棍上，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掰不开他手指。 朱楠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周围，那五百铁骑被林将军和队友拦下，仁营也开始重新列阵，向外冲杀。 除此之外，四周全是北胡兵，没人能帮他。 如果不能背着林象与仁营汇合，两人都得死在战场上。 看着还在人群中带头冲杀的林将军，他冒出一股深深无力感，只恨自己武功太差，既不能陪着林将军厮杀，也不能救人。 若是自己能更强，他一定可以带着林象冲出去。 就耽搁了这么一阵，后方的北胡兵已经追了上来。 朱楠方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惨笑：“这条命，就在这还给林将军了。” 他把林象放下，让其靠在铜棍上：“林象，我陪你一起。” 随后，他一人一枪，守在林象身旁，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孔，就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来” 林武帆一剑斩落凶狼脑袋，随后落入北胡兵的重重包围中，距离山魈、和尚等人还有一段距离。 但他不退反进，朝着北胡兵将领的方向杀去。 他手中剑发出血红光芒，周身剑气四射，所过之处，无人能敌，生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北胡兵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将他们的头领扶上马背，居然跑了。 将领一走，北胡兵也跟着撤退。 但他此刻仍在密密麻麻人群中，也不知外面战况如何。 连续恶战两个时辰，即便是剑源护体，也感觉到一丝疲倦，只好看着北胡兵退去。 手在空中虚握，人群中亮起一道血红光芒，墨雪穿过铁骑兵，穿过几个倒霉蛋铁甲，然后飞回林武帆手中。 山魈等人一路追杀，终于来到林武帆身边。 “将军，北胡人铁骑已经退去了，怎么办？” 林武帆望着退去的铁骑，又看向远处，那里阵列着几十万北胡兵，密密麻麻。 “北胡人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配合仁营，从左侧杀出去。” “是！” 众人齐声应答，然后驱马与仁营汇合，开路冲杀。 他目光扫过，发现少了三人，朱楠方，林象，牛午归都不在。 以牛午归的本事，那几个北胡兵应该眨眼间就能解决的，过了这么久还不见他人。 而且，朱楠方就跟在自己身后，转眼间就不见了？ 他喊住最后的胡子安。 “胡大哥，可有见到朱楠方和林象？” 胡子安喘着粗气道：“朱楠方回去救林象，没看见跟上来。” 林武帆大急，莫非两人遇到麻烦了？ 第145章 一线生机 林武帆跃上马背，沿着山壁向后奔去。 “林将军，你去哪？” 胡子安见林武帆还往回跑，急忙调转马头跟上。 林武帆喝斥道：“胡大哥，你随兄弟们冲杀出去，我去去就来。” 随后，一人一马，义无反顾地往回冲杀。 胡子安猛然拉紧缰绳，胯下军前蹄跃起，发出一阵嘶鸣，虽然停下，但不停踩着蹄，暴躁得很。 他望着林武帆的背影，如风浪里的孤叶，孑然一身，当那血红光芒亮起，又如同一往无前的长剑，决绝。 他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犹豫片刻后，再次调转马头。 “驾！” 朝着仁营的方向追去。 守在这里的北胡兵战力似乎很一般，以山魈、和尚两人作为尖刀，一路冲杀，竟无人能挡。 “胡子安，这里！！！” 听见熟悉的喊声，胡子安寻着声音看去，发现在石壁下，围着十几人，朝他挥手的是罗磊。 胡子安拍马上前，刚要怒喝为何不跟上队伍，却发现，驼鹿，竹竿，关鑫都在，似乎受伤极重，气息微弱。 晁进和罗磊大多是能看得见的外伤，甚至有两处深可见骨，好在不是要害处，已经简单处理，要命的是两人已经疲惫不堪，完全没有了作战能力。 而驼鹿、竹竿、关鑫三人受的却是极重内伤。 驼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喘息道：“好好兄弟，别丢下我” 胡子安推开他的手，在身上连点：“放心，死不了！” 驼鹿这才露出笑意，微微喘息道：“还有竹竿，别忘忘了他” “别说话，你们伤势很重。” 胡子安说着，一边给驼鹿处理伤，然后又帮助关鑫包扎。 关鑫忽然低声问道：“怎怎么没没看见林将军？” 胡子安没抬头，紧了紧手里的布带：“林将军回去救人了，他命我们先冲出去。” 话音落下，众人都闭口沉默，好不容易冲出来，再杀回去，活着的可能渺茫。 晁进和罗磊，扭头朝后方望去，有山壁遮挡，根本看不见林武帆的身影。 “好了，先出去再说！” 胡子安从关鑫身上收回手，立即有蛮兵上前，扶起她。 他一把将蛮兵推开，气色也好了些：“老子没那么不堪！” 说着，踉跄站起身，晃了晃才站稳，朝着胡子安、驼鹿等人抱拳，就连晁进和罗磊都没放过：“此次蒙林将军以及诸位兄弟相助，不然关某必死。” 他随后又看向身旁十几个手下大声道：“兄弟们，林将军手下个个骁勇无敌，不能让人看扁了，我们一起杀出去。” “杀出去！” 原本萎靡不振、浑身带伤的众人，再次燃起斗志，站直了身子，高喊着杀出去。 胡子安将罗磊和晁进二人提上马背，如此，则走得更快些。 忽然，地面一阵抖动，众人踉跄，险些站立不稳，轰隆之声随之而来。 “是北胡人的铁骑！” 驼鹿惊呼，他们可都是领教过北胡人铁骑的厉害，数万人被冲杀，瞬间只剩下几十人，这是何等可怕，要是再来一次，他们也没有把握能活下去。 众人齐齐色变，扭头朝后方看去，只见龙门关前铁骑又开始冲锋，看方向好像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冲着龙门关。 但不管是冲着谁，此地都不宜久留。 “走！” 众人不再耽搁，飞快向前奔去。 胡子安再次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人马涌动，杀声震天。 或许北胡人也不在乎他们这支残余小队，除了那支退去的五百铁骑，再也没有派主力来追杀。 目光扫过，不见林武帆的身影。 他转身，跟在众人身后。 前方的山魈与和尚已经杀出很远，到了北胡人包围的边缘。 只要能杀出去，就有机会活下来。 绝境中，终于看到了一丝生机。 林武帆纵马狂奔，尽量躲避北胡人的主力。 在林象落地的位置来回寻找，遇到拦路的北胡兵，长枪毫不留情刺穿，无论什么铁甲，在墨雪之下都如同豆腐。 只是冲杀好几个来回，依旧不见三人的影子，就连地上的尸体也仔细看了两遍。 心中不由得大急，没想到那北胡将领如此凶猛，与林象拼了个两败俱伤。 林武帆挥枪横扫，拍飞劈来的弯刀，发现有两队北胡铁骑，朝他快速冲杀而来。 “终于还是引起了铁骑的注意。” 枪头左右一摆，拍飞前方二人，目光再次在地上搜索，发现全是北胡兵的尸体，有几个蛮兵的，他也被他一一仔细看过，都不是。 “莫非三人也被冲散了？” 他心中一动，望向身旁的陡山。 山体极高，壁上都是大块石头，普通人几乎上不去，即便能爬上去，没有藏身的地方，北胡人的弩箭也能将人射成刺猬。 但这些对于林武帆来说，都不是太大问题。 他脚在马背上一点，纵身跃起，同时借助山体突出的石锥，快速向上爬去。 果然，身后立刻就传来密集的破空之声。 在北胡兵人群中，因为人多，他们才没放箭，此刻箭矢毫不留情，疯狂射来。 林武帆不敢停留，继续向上飞爬，那箭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跟在屁股后面，但总是慢了一拍，“突突突”的全射在石头上，然后反弹掉落。 他不敢耽搁，拼命向上爬。 片刻后，箭矢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林武帆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一块突出的小小石台上回望。 此处距离下方战场有二十来丈高，北胡人的弩箭射不了这么远，即便偶尔有一两支能射到脚下，也余势尽消，完全没了杀伤力。 众北胡兵眼看无能为力，只能放弃。 林武帆目光扫过下方战场，不由得心生惧意，全是密密麻麻的北胡兵，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正前方是大片平原，北胡人三十万铁骑，加上数万攻城兵，整齐的列在平原上，如同雄狮猛兽，让人望之生畏。 右侧是南北相连必经之路，一面是山口，一面是平原，此刻，支援的新兵被死死堵在山里。 他们想要杀出来，很难，北胡人想要杀进去，也不可能，双方陷入了僵持。 而中间位置，也就是林武帆脚下，那是龙门关。 现在，北胡人正对着龙门关发起猛烈进攻。 铁骑冲杀开道，步兵掩护，攻城兵不断将器械推进至龙门关前。 至于关下战斗是什么情况，他并不知道，因为山体遮挡看不见。 只是下方传来的杀喊声震天，两个多时辰从未停过。 要不是得益于地势，蛮兵无论如何都抵不过北胡人三十万铁骑。 也不知道今日这一战，龙门关能不能保下来。 右边则松懈很多，只有一队北胡兵在看守，山魈和仁营蛮兵一阵冲杀，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们虽然冲出了包围，前景却并不好，右侧山势起伏很小，全是大片平原，没有藏身之处，只要有铁骑追杀，还是跑不了。 但此刻，北胡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几十人身上，也只有一小股北胡兵对众人追杀。 仁营断后，众人朝着北面的大平原奔去。 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一紧，从右边望到左边，都没有看到林象、牛午归、朱楠方三人的身影。 别说林象三人，此刻的战场上，全是北胡人的身影，一个蛮兵都看不见。 “咻～” 忽然，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只见一个黑点从下方飞快射出，朝着林武帆袭来。 那是一支箭，眨眼间就到了跟前，林武帆歪头躲过，同时伸手抓住箭矢。 一支比和拇指一样粗的箭，即便到了十几丈的高度，还有很大力量，手心微微发麻。 林武帆朝下方看去，只见几十个身穿铁甲的北胡兵，再次举起手里的硬弓，瞄准了他。 “既然找不到人，那可能是被冲散了，有牛先生在，应该不会有事。” 他嘀咕一声，但更像是自我安慰，然后转身向山顶上继续飞跃。 第146章 突袭 眼见就要到达山顶，上方却传来打斗的声音。 “看来北胡人已经做了万全准备，早已经派人攻打山顶上的岗哨！” 林武帆犹豫片刻，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沿着山腰，向后方绕过去。 此时的他也无心恋战，必须先与小队汇合，然后再想办法寻找林象下落。 绕过包围的北胡兵，朝着小队撤退的方向追去。 天色昏暗下来，林武帆远远跟在一队北胡兵后。 这队北胡兵不到百人，一直跟在仁营后，隔着两三里地，也不追杀，就这样远远吊着。 林武帆想了想，便明白其中原因，大战过后，蛮兵疲惫不堪，只要时不时骚扰，让众人疲于奔命，不出两个日夜，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蛮兵活活累死。 当然，还可能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北胡人也知道这一队蛮兵战力彪悍，不敢轻易围杀，而不得不使出疲兵之计。 “都说北胡人粗犷野蛮，脑子不好使，纯属胡说！” 林武帆吐出嘴里的草叶，趴在山棱上，静静看着北胡兵的动向，任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的北胡人列队待命，默默的检查刀箭，吃着干粮，似乎在做进攻跟前的准备。 而林武帆的目光则紧紧盯着队伍前方，三个魁梧的北胡兵，身穿灰色铁甲，似乎是这支小队的领头。 一个探子匆匆跑来，在三人身前说了什么，然后在中间那人的示意下，又打探去了。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小队也没有动静。 北胡兵没动静，林武帆也不动，只是这北方的夜里着实寒冷，特别是在山棱上，风又大。 只得盘身坐下，修炼起剑典秘录。 丹田四肢涌出暖流，游走全身，与天地之气交汇融合，任凭风霜打在脸上、身上，寒意渐消，暖意充盈。 也不知过了多久，星光洒下，微微能看清山丘地面，草叶上泛起一阵白霜，晶莹剔透。 忽然一骑铁蹄奔驰的声音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北胡兵，也惊动了林武帆。 林武帆揉了揉冰冷的手，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星光下，只见一个黑影快速朝小队奔来，在领头的三人身前汇报。 领头的听完后，一挥手，身后所有北胡兵立即翻身上马，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莫非这是要夜袭？” 林武帆也来了精神，果然，在领头的带领下，小队悄悄向前走去。 铁蹄踩在草地上，只有轻微的咯吱声，那是被冻硬了的霜裂。 如此轻微的声响，即便靠近身旁数丈，都不一定能被发现。 看来北胡人还是按捺不住，要趁着夜色偷袭。 林武帆赶紧跟上，不由得为仁营和小队众人捏了一把汗，只希望他们有所防备。 走了约莫两里地，就能看到不远处小树林里，有几处火光，应该是夜里寒冷，蛮兵众人经受不住，生火取暖。 但在这种地方生活，无疑就是把位置暴露给了北胡人。 领头的见到火光后，确定蛮兵的位置，他拔出弯刀，一声大喊：“杀！！！”。 便率先朝着小树林冲杀。 “杀！！！” 他身后的跟着北胡兵跟着大喊，拍马跟上，然后掏出弩箭，朝着小树林里一阵疾射。 杀喊声远远传出，铁蹄声震荡，回荡在这广阔的星夜里。 林武帆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以小队里众人的武功修为，再加上关鑫的能力，不可能没发现身后的追兵，如此大的动静，为何还没反应？ 眨眼间，北胡铁骑就杀到了树林边，同时也射出了五轮箭雨。 黑夜中如此攻势，哪怕树林里藏数千人，此时也要去大半。 林武帆大急，提起墨雪快速追了上去，哪怕深陷重围，也不能让北胡人灭了小队众人。 只是树林中一片寂静，并无惨叫声，火光熊熊，噼啪燃烧着，与冲杀的北胡兵遥遥相对。 眼看北胡铁骑就要冲入小树林，领头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忽然勒紧缰绳，马儿在树林前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北胡兵也纷纷勒紧缰绳，围在树林外，无人敢进入。 林武帆也发现不对劲，急忙停下，树林中静得可怕。 莫非是蛮兵众人故意设置的疑阵，实则人早已经溜了？ 还好没有出手，否则他这个黄雀就要被螳螂发现，围而攻之。 那领头的挥手叫来了毯子，交谈几句，便有十几人纵马进入树林中。 一切都很顺利，树林里没有埋伏。 片刻后，小树林里便有声音传出：“将军，树林里没人！” 林武帆不禁疑惑，从火堆燃烧的情况来看，蛮兵众人应该是刚撤离不久，怎么可能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听到没人，那领头的显然放松了警惕，然后拍马走进树林里。 正在北胡兵放松警惕时，四周忽然暴起杀喊声，丝毫不亚于刚刚北胡兵的声势。 星光下，草地上忽然跳起几十人，刀枪闪着寒光，朝着北胡铁骑冲杀过去。 而带头的几人，正是四大匪首，山魈、水鬼、喇赫连和百里奇。 这时，北胡人才知道中了埋伏。 原来仁营和胡子安众人没有躲在树林里，而是利用火光将他们引来，然后躲在外面的草地上。 夜间也看不清楚，等到北胡兵放松警惕，再一鼓作气杀出。 如此，北胡铁骑失去了冲锋之势，威势已去一半。 而活下来的蛮兵个个身手不凡，以一敌十，再加上突然袭击，战机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如此扬长避短的打法，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计策，真是难得。 甫一接触，喇赫连和山魈当先，杀入人群中，一枪一刀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胡子安、胖和尚和残余的仁营蛮兵跟上，瞬间冲破北胡人的阵形。 北胡人顿时乱了阵脚，但毕竟是凶悍的民族，片刻就稳定下来，仗着人数和铁甲优势，纷纷举刀反击。 那领头将军看出这一队蛮兵不同寻常，个个勇猛得很，而且武艺高强，特别是那个拿着银枪的壮汉，和拿着九环大刀的光头。 枪下无生，刀下无人。 他们引以为傲的铁甲，在两人的攻势下丝毫不起作用。 如此下去，手下几十人还不被他俩砍光了不成。 当下拍马，直冲和尚而来，而他身旁的两个副手，则朝着山魈和喇赫连冲去。 和尚一刀将眼前北胡兵连人带马劈成两截，眼角瞥见一骑杀来。 这人比一般的北胡人还魁梧，全身上下铁甲包裹，一张胡须脸挤在头盔里，眼神冰冷，如荒漠野狼，就连他胯下马匹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和尚看出他与众人不同，猜测定然是北胡人将领，吐了一声佛号，九环刀一震，迎了上去。 第147章 杀敌杀尽 林武帆提起墨雪，似乎想要杀入北胡人群中。 但下一刻，他立即停下脚步。 仁营与他的小队人数没有北胡兵多，而且大多有伤在身，但甫一接触，北胡兵反倒落了下风。 人群中心战斗得最激烈的地方，胖和尚与那北胡兵领头大战，九环刀在星光下闪耀，叮叮当当之声震人心魄。 在刀光的笼罩下，那领头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他仗着身强力大，还是勉强拦下了胖和尚。 在和尚的左边，山魈一杆银枪如月下银蛇，神出鬼没，那副手不敌，险些中枪，北胡兵立即围上来，四人齐齐围攻，这才将山魈挡下。 右边的喇赫连也是同样局面，此处战况立即胶着起来。 然而，胡子安、百里奇、水鬼却无人能挡，在三人带头下，仁营一部分蛮兵跟在后面，收割着人头。 关鑫带着一队蛮兵从侧面包围，杀得北胡兵手忙脚乱。 但毕竟人数有限，不能将这一队北胡兵全包围起来。 即便如此，北胡兵被全歼，也是迟早的事。 而林武帆所在的方向，是北胡兵唯一的退路。 他长枪驻地，挺立于正中的位置，只等北胡兵溃败的那一刻。 那北胡兵将领似乎也看出了局势不利，这队蛮兵比想象中的还骁勇，而且个个武艺高强，连自己都不是对手。 两个副手在卫兵的保卫下，才勉强能抵挡，如此拖延下去，必败无疑。 只是大王命他追击敌军，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免不了要被治罪。 但下一刻，他忽然使出拼命招式，连劈带砍，猛地一下将和尚都逼退两步，大喝道：“撤！！！” 同时调转马头就走，先保住性命再说。 他副手和一众北胡兵听到命令，也是调转马头，纷纷向后撤去。 和尚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北胡兵说退就退：“我还以为你要拼命。” 当下吟了一声佛号：“施主，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提起九环刀就追了上去，跑得慢的北胡兵直接被他一刀劈成两半，血雨飘洒。 关鑫大喊道：“兄弟们，不能让他们跑了，杀敌务尽！！！” “杀！！！” 蛮兵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杀喊声，一路追着北胡兵杀去。 今日从白天一直被北胡兵追杀到晚上，身边的好友兄弟全死光了，众人如丧家之犬，四处奔命，心中早已经堵着一口怒气。 如今现在好不容易有反杀的机会，谁都不愿放过。 四大匪首更是如此，心中怒火化作力量，追上北胡兵便刀枪齐下。 但关鑫却面露愁容，冲杀出来的兄弟剩下不多，不能将这一支北胡兵截杀，若是让他们逃出去，必定会泄露众人行踪，到时定会有大军前来围剿，他们区区几十人如何能活下来。 何况人人带伤。 北胡铁骑行动快速，想要离去，没人能追得上，渐渐的距离被拉开。 同时反身射出弩箭，阻挡追兵。 众蛮兵不得不停下脚步，抵挡箭雨，恨恨顿脚。 好在这一队北胡兵身上的箭矢不多，或许是追杀众人过程中消耗了不少，而且又是仓皇逃命，箭矢倒也没什么威力。 关鑫也是一脸无奈，不得不停止追击。 哪怕是百里奇轻身功夫了得，追得最远，也不得不停下，就靠他一人，就算追了上去也无济于事，还有危险。 “狗娘皮的，这些家伙跑得真快，老子都还没杀够！” 驼鹿吐出一口血水，擦了擦嘴，愤愤看着北胡兵逃去。 他身受重伤，没有在第一时间冲杀，而是在外围掩杀，心有不甘。 关鑫走上前，拍了拍驼鹿的肩膀：“兄弟们，此战也算一个不小的胜仗，这百来人的北胡铁骑，被杀了一半，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对，让北胡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只要他们敢再来，就把他们全都留下。” “娘的，杀得痛快！” 关鑫的话，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虽然跑了一半北胡兵，但总归算是一场不小的胜利。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关鑫又道：“兄弟们，现在不是杀敌的时候，不少兄弟都受了伤，要赶紧离开，他们去通风报信，很快就会有大批北胡兵追来。” 众人纷纷点头，很显然关鑫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有他在大家就会心安。 要不是他用计将北胡兵不断过来，还在小树林里设计埋伏，一举击溃北胡兵，说不定现在大家都还在被北胡铁骑追着到处跑，被逐个击破。 但是却有几人沉默不语，关鑫看向山魈、胖和尚等人：“你们虽然不是我的下属，但也算经历生死的兄弟，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山魈、喇赫连、胖和尚、百里奇等人相互看了一眼。 随后百里奇说道：“关将军，现在已经击退北胡兵追击，林将军却迟迟不来，我们都担心，兄弟们要回去找林将军，不能跟随关将军一同走。” 这时，驼鹿、竹竿、胡子安罗磊、晁进都围了上来：“关将军，我们都要去找林将军！” 关鑫目光扫过众人，人人面色疲惫，浑身带伤，皮甲破裂，血水与泥土沾满了全身。 要不是手里都拿着兵器，身在战场，更像是一个个乞丐。 只是没想到林武帆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如此高，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随他离开，要知道现在回去找林武帆，无疑是九死一生。 这也让他有些犯难，如今这里活下来的也就半百的样子，如果还要分散开，实力将大大削弱，况且对方个个身手不错。 正在这时，蛮兵中有人发出惊呼之声。 “北胡兵忽然乱起来了！” 听到这声音，众人纷纷扭头，朝着北胡兵逃跑的方向看去。 星辉朦胧，几十丈外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此时真乱作一团，那不就是逃去的北胡铁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明白其中原因，只是模糊的影子中有红光闪耀，小队中人在是熟悉不过。 “是林将军！” 驼鹿说出了众人心中猜想。 “杀！！！” 以山魈为首的四大匪首，大喊着，已经率先朝北胡兵的方向杀去，驼鹿等人立即跟上。 关鑫眼看北胡铁骑北阵形大乱，举起蛮刀大喊道：“兄弟们，一起杀敌！！” 他带着一众仁营兄弟，跟在山魈之后，也杀了过去。 第148章 拦住去路 原野莽莽，星辉黯淡。 林武帆一人一枪，矗立在天地之间。 寒风凛冽，打在脸上如刀割。 但他并不觉得寒冷，剑源奔走全身，暖流滚滚，将寒意挡在身外。 在他意料之中，北胡人陷入被动后，很快掉头逃走。 同时他也知道，一旦放任这支铁骑离去，在往后的日子里，必定遭受百般袭扰。 当他看到蛮兵放弃了追杀，他依旧没有躲开，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那领头的北胡将领自然也看到了他，十几丈的距离，眨眼间便至。 但北胡铁骑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刚刚被埋伏狼狈而逃，莫非前方这人敢以一人之力，抵挡他几十铁骑去路不成？ 只见那将领扬起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然后舞动着手里的弯刀，朝着林武帆冲来。 似乎要将他碾碎。 看着越来越近的北胡铁骑，怪叫声起伏不停，他紧了紧手里的墨雪。 当铁骑来到身前五丈处，手上用力一拍，打在墨雪枪头。 墨雪便如同一只巨大的箭矢，泛起微微红光，疾射而去，目标正是那领头的将领。 擒贼先擒王。 而他脚下用力一顿，同时飞身而起，跟在墨雪身后，杀向北胡铁骑。 北胡铁骑众人似乎没想到眼前之人还敢率先发难，反倒激起他们骨子里的凶性，哇哇叫着，要把林武帆劈成两半。 那领头的眼见袭来的长枪泛起红光，也知不是凡品。 一个普通的蛮兵怎么会有这等神兵。 当下也不敢托大，立即改变了硬碰硬的战术，弯刀斜挡，同时侧身躲避。 墨雪长枪与弯刀擦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微微改变了方向，继续朝后方杀去。 一击不能建功，那北胡将领嘴角露出不屑，眼中爆发出浓浓杀意。 他看准了飞身而来的林武帆，手中弯刀横劈而过。 这人身在半空中，绝不可能躲过这一刀。 只是他忽然看见眼前少年露出不屑神色，心中不由得疑惑，莫非这少年还能躲了开去不成。 就在下一刻，却见红芒闪耀，在黑夜中极其耀眼，如血一样的光芒。 那是一柄长剑，他没看清长剑是如何出现在少年手中，却察觉到了一股浓烈精纯的杀意，深入骨髓。 林武帆看着侧身无处可躲的北胡将领，手中长剑斩下。 只听一声铿锵之声，北胡将领手中的弯刀断成两截。 长剑继续，划过北胡将领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或许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何那少年会凭空多出一柄剑来。 眼见将领被杀，左右副手举起弯刀，立即朝林武帆斩下，同一时间，所有的北胡兵也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嘴里怒吼着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要将他生吞活。 林武帆一脚将北胡将领踢下马，身子借力向前快速飞出，堪堪躲过身后的两刀。 但其他的北胡兵，举刀疯狂朝着他冲杀。 而此时的墨雪正穿透了一个倒霉的北胡 兵，速度慢了下来，林武帆一把抓住枪尾，抽枪，横扫。 在剑源的加持下，墨雪如同一条火龙，所过之处，北胡兵纷纷被拍飞。 他重新落回那将领的马上，收回软剑，脚下用力夹紧马腹，立即狂奔起来，不断地在人群中冲杀。 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会陷入重重包围，到那时，将分身乏术，陷于险地。 将领被杀，这些北胡兵一个个发疯了似的，在后面追赶，哇哇大叫，一副不杀他不罢休的模样。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震天杀喊声。 林武帆侧目看去，原本已经放弃追逐蛮兵，再次朝着他的方向冲杀而来。 心头不由的大喜，只要能拖住这群北胡兵，便能配合山魈等人，将其一举剿灭。 墨雪一枪刺穿挡在前路的北胡兵，然后挑飞，但其余人悍不畏死，立即举刀围了上来。 林武帆勒紧缰绳，调转马头，从左侧冲出。 他自然不会傻傻的选择硬碰，骑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兜圈子，哪里人少就往哪里冲，但又不会完全脱离开来。 遇到有落单的北胡兵，便一枪挑了。 胯下战马比起其他战马似乎更加健壮，跑得也更快，众北胡兵想追却追不上，想阻拦，却无人是林武帆对手。 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 但蛮兵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一旦被包围，北胡兵将彻底被消灭。 两副手显然看出了眼前局势，相互对了一眼，便同时大声喊道：“撤！” 北胡兵一听命令，便立即勒紧缰绳，虽然个个眼中含怒，但还是做到了令行禁止。 下一刻，纷纷调转马头，朝着龙门关的方向奔去。 “想走？晚了！” 林武帆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撤退。 同样调转马头，轻斥一声追上，墨雪一枪挑飞跑得最慢的北胡兵。 但其余人不管不顾，纵马狂奔，似乎铁了心要逃走。 一旦他们想逃，蛮兵铁定追不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猛拍马屁，胯下战马一声嘶鸣，扬起四蹄，朝着最前方的左右副手追去。 只要拦下最前方的左右副手，必定能拦下这支铁骑。 他完全放弃了身旁的北胡兵，目标只有最前方的两人。 但下一刻，左前方响起破空声。 林武帆想都没想，向右侧弯腰低头，那箭矢从耳畔擦过，射中了右边一个北胡兵，只是被铁甲挡下，发出了“钉”地一声。 这种小弩箭，还射不穿北胡人的铁甲。 随后，还有零星的箭矢朝他射来，都被躲开。 想必是他们手里的箭矢已经消耗光，身旁并行的铁骑朝他靠近，弯刀斩下。 林武帆胯下战马虽然跑得快，但是想要追上最前方的左右副手，还是太难。 眼看左右两边的北胡兵靠近，借着马镫，双脚用力，身子飞起，然后在马鞍上点脚，避开了劈来的弯刀，同时越过北胡兵头顶，踩在他们头顶，飞速向前掠去。 顷刻间，林武帆便追上最前方的左右副手。 两人没想到眼前少年身手如此了得，凶狠的眼中第一次闪过惧意。 但北胡人彪悍，依旧抽刀朝林武帆劈来。 林武帆暗暗猜测，北胡人力大，再加上二人的刀法，或许有驼鹿、竹竿这样的水平。 要是遇上驼鹿、竹竿，仗着一身铁甲或许能占上风，但他俩遇到的是林武帆。 墨雪抖动，枪头左右一摆，直接拍飞二人手里的弯刀，身形不停，枪头刺破铁甲，穿过右边这人胸膛。 林武帆神色冷漠，丝毫没有因为杀人而产生波动，挑飞这个副手，身子已经落在马背上，抽回墨雪横扫，却被左侧那副手向后弯下身子躲过。 但也就这一瞬间，后面的北胡兵追了上来，同时，也成功的阻挡住了北胡兵逃走。 第149章 活着更好 所有北胡兵一拥而上，但林武帆不能退，一旦他后退或者躲开，再也没办法拦下这支北胡兵。 “杀！！！” 战场上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杀声。 北胡人也是一样，数十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让人胆寒。 这蛮兵少年杀了他们的领头，刚刚还杀了一个副手，此时又拦住了去路，只有杀了这个蛮兵少年，才能发泄心中怒火。 几十铁骑一拥而上，似乎恨不得将林武帆砍成碎片，然后在铁蹄下踏成肉泥。 林武帆横枪抵挡十几道劈下来的弯刀，即便有剑源护体，也觉得手臂震动，虎口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他不由得后退两步，但下一刻，十几骑战马冲出，似乎要将他碾碎。 林武帆收枪，再次后退，看准冲得最快的一骑，长枪猛地刺出，一个标准刺枪。 墨雪枪刺破铁甲，从下往上，斜斜穿过战马前胛，此时枪势已尽，林武帆猛吸一口气，再次用力，二段枪刺出。 墨雪枪头刺破北胡兵铁甲，从腹下刺入，后背穿出。 战马继续保持前冲的动作不停，仰头嘶鸣，临死前一双前蹄高高扬起，似乎要将眼前这个少年踩在脚下。 林武帆侧身跃起，躲过马蹄后，一掌拍在马背上，同时握住枪头七寸位置，将墨雪拔出，带起一大片鲜血。 他一枪杀一人，此时身在半空中，周围北胡兵的弯刀，也朝着他的脑袋落下。 如此危局，林武帆也没有慌乱，挥抢横扫，拍飞大部分弯刀，但还是有两刀划破了皮甲，划开了他的身体皮肤。 两刀都在左后背， 疼痛刺激着他，不过是在众多的伤口上，又添了两道小伤口而已。 他浑不在意。 但下北胡人的下一轮的进攻已经到来，更多的弯刀将林武帆笼罩其中。 正在这时，蛮兵的杀喊声已经到了附近。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但现在绝不是放松的时候，否则乱刀之下，绝无活命的机会。 他看准了一个方向，那儿人数较少，或许有机会冲出去。 手中墨雪当先，左右一摆，拍飞挡在眼前的两个北胡兵，身子立即窜出，但后背依旧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要是再晚片刻，就要被分尸当场。 脱离了包围后，并不停留，继续向前奔出数步，拉开距离后，扭头看去，才发现北胡兵已经乱做一团，追他而来的只有寥寥数人。 “杀！！！” 杀喊声更近，跑得最快的百里奇，已经和北胡兵交上手，山魈、喇赫连、胖和尚也紧随其后。 北胡兵不得不转身抵挡。 只是他眼角余光却看见有十几骑，已经远去，那剩下的一个副手也在其中。 很显然他知道被缠上，再无脱身的机会，或许这剩下的几十人是为了断后的。 林武帆刚想追上去，已经有北胡兵将其拦住。 但区区几个北胡兵，怎么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便解决，就耽搁这么片刻功夫，逃走的十几骑，已经远去了。 剩下的北胡兵也不是蛮兵的对手，片刻便被消灭殆尽。 “林将军，还真是你！！！” 解决完北胡兵后，驼鹿第一个朝林武帆靠近，满脸欣喜。 林武帆点了点头：“兄弟们怎么样？” “大家都还在，我” 驼鹿顿了顿，微微低下头：“我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此时，山魈、喇赫连、百里奇、胖和尚、胡子安等人都围了上来，纷纷喊道：“林将军！” 林武帆目光扫过众人，一个个眼中发出光芒，都在望着他。 只是所有人皮甲都已经破烂不堪，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从头到脚，凝固的血渍都变成了褐色。 特别是山魈和胖和尚，两人就像从血水里泡出来的一样，而驼鹿、竹竿，罗磊、晁进四人则显得疲惫萎靡，想来是受伤比较重。 看到这，不由得微微点头，笑着低声道：“辛苦了，活着便好” 说完眉头皱起，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生死战斗中还没察觉，此时放松下来，全身无一处不痛。 胡子安急忙上前检查，这才发现林武帆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后背居多，还是刚刚被划开的。 不由得有些为难道：“林将军，这荒山野岭的，大家都被冲散了，也没有药。” 林武帆摆了摆手：“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大伙的伤怎么样？” 胡子安道：“罗磊和晁进都是刀伤，竹竿和驼鹿则受了不小的内伤，都需要调养，其余人都没有大碍。” 林武帆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抬头朝仁营的方向看去，此时的关鑫正在清点人数，检查伤亡。 似乎感觉到了林武帆的目光，扭头朝他看来。 “林将军晓勇，真是让人佩服！” 林武帆笑道：“关将军过奖了，要不是仁营中各位兄弟勇猛，单凭我们十几人也难以杀出重围。” “哈哈哈” 两句话，便将小队和仁营距离拉近了许多。 片刻后，关鑫道：“这支北胡铁骑虽败退，但仍然有十几骑逃走，怕是去通风报信了，不知林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话中是商量意思，但听口气，似乎已经有了计策，只是在职位上，两人属同级，也是在和林武帆商量。 “听关将军话中意思，莫非已经有了计策？” “谈不上计策，我只想尽快找到蛮军，合军一处，才能阻挡北胡人。” 林武帆并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环视。 此时的星光愈发明亮，荒野死寂，唯独一旁的几十具尸体，散发出浓浓血腥。 “此地距离龙门关，不下百里，就算北胡人铁骑再快，今晚肯定不会有追兵前来，兄弟们都已经累了，不如去前方树林里休息一晚，明日在谈此事，如何？” 关鑫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便点头答应。 就这样，林武帆率领着小队，关鑫带着仁营，来到树林里。 看着仁营的规模，数千人，此时只剩下三十多人，林武帆不由得再次感叹战争残酷。 树林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几十人围在火堆旁，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暖意。 只是没人说话，都异常沉默，片刻后，不少人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就此睡去。 这一战，从早一直打到晚上，所有人都累了。 林武帆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关鑫的身影，便向仁营的一个蛮兵询问，那蛮兵指了一个方向。 透过树林，能看见关鑫靠在树干上，望向远方，那是龙门关的方向。 第150章 直捣黄龙 林武帆起身，朝关鑫走去。 关鑫听到动静，扭过头，发现是林武帆：“林将军不休息？” 林武帆走到他身旁，并排而立，同样望着龙门关的方向：“关将军不也是没有休息么？” 关鑫笑了笑：“兄弟们都累了，总要有人放哨不是？” “只怕关将军放哨是假，担心龙门关是真？” 两人四目相对，关鑫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随后叹了一口气：“如何能不担心？” “三十万铁骑进攻龙门关，十万新兵被堵在龙门山外，这一战，我们是彻底败了。” 林武帆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龙门关战况如何，面对三十万北胡铁骑，还有那么多攻城器械，想要保住龙门关，怕是希望渺茫。 “关将军可有想过，北胡人明明有足够的兵员和器械，为何对龙门关是围而不攻，直到新兵支援，才悍然发动攻击？” 林武帆知道这叫围点打援，但关鑫就不一定知道。 关鑫想了想：“或许是巧合！” 林武帆摇了摇头：“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你想想，就算北胡人提前攻破龙门关，往南还有虎门关、川都城、湘阳城、黔阳城，二十四地关卡数十道，一个个攻破，那多费时费力。” 话音刚落，关鑫立即变得一脸震惊，他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而且对于兵法的运用也很熟练，从小树林外埋伏北胡兵就能看出的。 很显然，他听懂了林武帆话中的意思。 之所以不断袭扰龙门关，却迟迟不攻破，便是要将三城二十四地的所有蛮兵都吸引到龙门关来，就在蛮兵进关的那一刻，突然发动袭击，以此灭掉大部分蛮兵，然后一举拿下龙门关。 只要再把剩下的十来万蛮兵消灭，从此南下便再无蛮兵抵挡，北胡铁骑才可以真正的踏破蛮国。 关鑫瞪大了眼睛，额头都冒出汗来。 “如此下去，蛮国不就亡了？” 林武帆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亡就亡了，蛮国也是时候重新整治一番。” 关鑫的目光露出不可置信，然后是惊讶、最后是愤怒。 “林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蛮国，是否存在，都已经不重要，只怕此刻的龙门关，已经落入了北胡人手里，接下来就是要将剩下的十万蛮兵围住，消灭殆尽。” 顿了顿，林武帆继续道：“以北胡人的作战能力来看，此战在入冬之前，定可完成。” “你” 关鑫又惊又怒，手已经握住了蛮刀：“林武帆，枉你还是蛮军百夫长，一个将军，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武帆不动声色道：“关将军何必动怒，我说的话，哪句错了？” 关鑫一愣，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有这种可能，随即反应过来，差点就被他诓骗。 “即便蛮国被北胡人屠灭，你作为蛮国一员，还是常武营地训练出来的将军，怎么能任由北胡人破城灭国，屠戮百姓？” “百姓？？？” 林武帆冷笑一声：“蛮王眼里可有百姓？” “关将军莫非不知道我是如何应征入伍的？，我的娘亲的死，也和蛮兵脱不了关系，现在我象哥也失踪不见，你手下数千蛮兵都是被强抓来的壮丁，莫非关将军不知？” 不等他回话，林武帆继续道：“蛮军为了征兵，挖坟掘墓，虐待老叟，这还不算，抢夺百姓粮食，以做军资，如此蛮国，救它何用？” “关将军生在富贵之家，自然不知道百姓疾苦。” 关鑫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但仍然愤怒：“自古以来，天为上，地为下，君为先，亲次之，你我生在蛮国，便有责任保我蛮国疆土，抵御外敌，否则北胡人南下，别说百万百姓，便是你我，也难以存活。” “保蛮国？” 这套“天地君亲师”的说辞，林武帆不能接受，当前世的娘亲跪在床前祈祷时，上天没能救他。 轮回来到蛮国，蛮兵虐他，潘大娘惨死，他对所谓的蛮国早已经不抱希望，脑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林武帆冷笑道：“这保的不是蛮国，而是官绅富豪？” “再说了，我说过不救蛮国，可从没说过不救这三城二十四地的百姓。” 只是林武帆的话，并不能让关鑫认同，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观念让他只认准一件事，那就是顺应天命，尊从蛮王。 关鑫缓缓抽出蛮刀刀：“我当林将军为英雄少年，惺惺相惜，没想到却是一个叛国贼，哪怕今日龙门关战败，我关某就算死，也要除掉你这个逆贼。” 他后退两步，蛮刀遥遥指着林武帆：“拿出你的枪，你我战一场！” 两人的争吵，惊醒了其他人，山魈、百里奇和一众仁营的众人都靠了过来，正好看到关鑫抽出蛮刀，指着林武帆的这一幕。 林武帆不想让两人的谈话被传出去，看到蛮兵靠过来，也不再多言。 今夜对着关鑫说出这番话，一是认同关鑫的为人，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关鑫不同于其他官商弟子，还处处维护他，他想要拉拢关鑫，这番话便是要试一试他的态度。 二来，他的小队与仁营历经同生共死，两人之间总算有一丝感情，他不想在往后的日子里，与关鑫为敌。 小队里的众人站到林武帆身后，而仁营众人站到关鑫身后，气氛紧张，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只是众人不明白，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为何突然间就拔刀相向，胡子安也是一脸疑惑，他走出一步，似乎想要劝和两人。 “将军” 林武帆打断要说话的胡子安，目光却一直盯着关鑫：“关将军，不必如此冲动，你我虽然目的不同，但我有一计，可让北胡人不能轻易灭了蛮军，如此便能保住蛮国，不知关将军可有兴趣？” 关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直盯着林武帆，似乎看不透林武帆。 但林武帆的话，却戳中了他的心，他应征入伍，便是为了悲伤抗击北胡人，如今蛮军大势已去，急需力挽狂澜之人。 若是林武帆能救蛮国，即便他有大逆不道之心，以后在处理不迟。 眼见关鑫沉默不语，林武帆继续道：“你这区区三十几人，就算加入蛮军，能抵挡北胡三十万铁骑？还不如你我一起联手，还有可能救蛮国于危难之际。” 听到这，关鑫终于慢慢放下手里的蛮刀，神情彻底缓和下来，只是声音依旧冰冷：“你说，什么计策？” 看到他放下蛮刀，仁营众兵和林武帆这边的小队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武帆一字一顿道：“围魏救赵，直捣黄龙！” 第151章 直捣黄龙一 “围魏救赵，直捣黄龙？” 关鑫皱起眉头，低声跟着读了一遍，似乎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的模样，林武帆知道，或许在当今天下，就没有这两个典故。 便耐着性子道：“敢问关将军，经过这一战，你认为龙门关还能否守得住？” 片刻后，关鑫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凭着龙门关那点人，绝不可能抵挡三十万北胡铁骑。 林武帆继续问道：“此刻让你与十万蛮军合兵一处，你认为能否抵挡三十万北胡人铁骑？” 关鑫想了想，依旧摇头。 失去了龙门关地势天险，十万蛮兵绝无可能抵挡北胡铁骑，即便短时间能坚守，但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就算加入他这区区三十人，也不能力挽狂澜。 为了将他那最后一点希望击垮，林武帆继续道：“除北胡人外，东边的黄沙关有十五万先秦大军，若是龙门关一破，你认为黄沙关能否守下来？” 听到这，关鑫脸色变得苍白。 原本有十万蛮兵，五万驻守龙门关，五万驻守黄沙关，只要龙门关被破的消息传到黄沙关，黄沙关将不攻自破。 就算不破，北胡人绕道偷袭，前后夹击，阻断粮道，不出一个月，黄沙关必失。 经过这一战，蛮国实际已经到了灭国边缘。 只是这话，林武帆并没有说出来，凭借关鑫的聪明才智，他也能想象得到。 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林武帆的话，也明白了他话中意思，眼看蛮国即亡，北胡人又残忍嗜杀，开始有人动摇，嘀咕着大家各自散去。 有人说往东边去往诸国，也有人说进山当匪，甚至有人说往西边蛮荒沼泽深入，永世不出。 “闭嘴！” 听到手下人嘀咕，关鑫忍不住怒喝：“谁再胡言乱语，别怪我刀下无情！” 众人才闭嘴不谈。 而林武帆小队这边，除了四大匪首之外，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只是他们见识过林武帆的才思，并没有出现动摇，静静等着林武帆的下文。 关鑫见到林武帆的小队泰山崩于前而不不变色，不禁对林武帆更加高看一眼，他一向自认为治军有方，令行禁止。 在军中武一人能比得过他，却没想到这一战下来，近五千人的仁营只剩下三十来人，而对方仅仅失踪的三人，战损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看向林武帆，沉声道：“林将军，有什么计策不妨说来听听，但要是有损蛮国之事，我绝不饶你。” 林武帆笑了笑道：“关将军，此计也很简单，你想想，对于蛮国道威胁来自哪里？” 关鑫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认真回道：“当然是北胡人和先秦大军。” “没错，北胡人为了南下，精锐尽出，后方空虚，你说要是我们突然出现在北胡人的王庭前，斩杀他们的王子公主，断了他们的粮草辎重，北胡人是继续攻击蛮军，还是派兵回援？” 话音刚落，关鑫便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这个计策也太疯狂了，用“直捣黄龙”来形容倒也贴切。 就连仁营众兵、林武帆身后的小队众人也是一脸震惊。 北胡王庭，那是北胡人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北胡人起源之地。 要是被人攻击，足以让北胡人疯狂，更何况那里还有他们的家眷子孙，不得不回援。 关鑫震惊过后，皱了皱眉：“即便我们将北胡人引了回来，但龙门关已失，便是打开了南下大门，更何况还有先秦大军虎视眈眈，若是先秦绕过黄沙关南下，占据川都城，前后堵住蛮军，那时又该如何？” 林武帆道：“关将军是心急则乱，看这天气，只要再过半月，北方必定有大雪封山，只要我们能拖住北胡人半月，北胡人危机便可解除。” “北胡人危机一除，还怕先秦大军？我十万蛮军不就可随时调动，想要阻拦先秦还不是轻轻松松？” 关鑫豁然开朗，但一想到直杀北胡人王庭，不免让人心潮澎湃，这将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此法，才能救下十万蛮兵，保住蛮国不灭。 “好，关某答应你，此一路之上，以林将军为首，关鑫及手下兄弟，凭林将军调遣。” 为了能成功实施计划，他也是豁出去了，转身看向身后的三十几个兄弟。 右手握拳高举而起，大声道：“兄弟们，林将军力挽狂澜救我蛮国，我们将做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突袭北胡人王庭，从今天起，林将军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谁不听从，便按军法处置，直至王庭归来。” “是！” 众人齐声答应，声震四野。 关鑫再次转过身，看向林武帆：“林将军，如何行军安排，请下命令。” 对于关鑫的做法，林武帆很是佩服，为了蛮国和十万蛮军，他能立即抛弃成见，甘愿屈居人下，如此大丈夫也。 林武帆却道：“眼下还不是出发时机，还有两件事需要去做。” “第一，将北胡人的战马全部牵来，每人一匹，所有人都换上北胡铁甲。” 关鑫闻言眼睛一亮：“这事不难，我马上派人去将战马和铁甲收集来。” 刚刚打败的北胡人，战利品还没收集，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林武帆点头，继续道：“第二，我们这几十人难以形成规模，若是碰上北胡大队人马，必定不敌，四周定还有被冲散的蛮兵，需要将他们聚集起来，如此王庭之行才能确保成功。” 常武营地的前锋营在前方开路，仁、义、德、智四营紧跟其后，林武帆小队在最末尾。在他们之后便是奔狼营地的蛮兵。 在北胡铁骑冲杀时，常武营地众人首当其冲，损失最大，有些眼疾手快的，趁乱跑掉了，奔狼营地的蛮兵绝大多数都躲入了树林中。 所以四周肯定有散落的蛮兵。 林武帆继续道：“趁着这两日时间，也让受伤的兄弟们好好休息休息。” 听到林武帆的布置，关鑫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安排细致任务。 为了安全起见，众人继续往南行了十几里路，在一处山脚下重新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躲藏起来。 而寻找散落蛮兵的任务，便落到了林武帆的小队头上，这也没办法，绝大部分人都受了不小的伤，还要留下一部分人照看伤员，以防万一。 在这里面，林武帆以及他的小队众人，受伤算是较轻的。 忙碌完，天边已经泛白。 林武帆抬头看向东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气息立即化成一团白雾，飘散不见。 他之所以要留下寻找失散的蛮兵，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寻找寻找林象、朱楠方和牛午归。 有牛午归在，他不相信三人会被北胡兵给杀了，而且也不会走得太远。 第152章 按计划行事 “林将军，北胡人的铁甲太大了！” 林武帆闻言，转头看去，驼鹿已经套上了铁甲，只是显得异常宽松。 一旁的山魈身材高大，穿着铁甲正合适，反倒显得高大威猛。 这也没办法，北胡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他们穿戴的铁甲也比众人宽大一圈。 “你的伤好了？” 驼鹿闻言一怔，立马皱起眉头，装出一副痛苦样子，手捂着胸口：“林将军，我这里还有点痛。” 林武帆不理会他，转向众人道：“除罗磊和晁进养伤外，所有人随我出发。” “是！” 众人齐声答应。 林武帆挑了几件铁甲比了比，没法穿，只好绑在身上，远远也看不出来。 就这样，留下关鑫和仁营的兄弟休息看守，他率领小队共九人，朝着龙门关的方向寻去。 此处正好是山脉与平原的交汇处，地势平坦，加上北胡人的战马速度快，耐力好，不久便奔出了三十多里地。 随后就开始陆续遇到蛮兵尸体，都已经冻僵了，经过检查，都是受了重伤，又熬不过寒夜，便惨死在异国他乡。 “林将军，你看！” 胡子安指着前方山脚下的一处石缝里，提醒林武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有一人蜷缩在缝隙里，似乎还活着。 “走，去看看！” 林武帆拍马上前，众人也跟上。 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来，标准的南方人面孔，他见到是一队铁骑，顿时脸色大变，大喊道：“北胡人来了。” 喊完撒腿就跑。 只是下一刻，一杆银枪忽然挡在他身前，山魈走上前，呵斥道：“你要敢跑，我一枪捅了你！” 吓得他不敢动弹，身子微微发抖。 林武帆这时才发现，除了他，石缝里还藏有人，一个个目光都露出恐惧神色。 当下道：“你们不用害怕，我叫林武帆，常武营地的百夫长。” 听到是自己人，石缝里的蛮兵这才没那么害怕，纷纷走出石缝。 这石缝外窄内宽，适合藏身，要不是他们遇到这石缝，只怕也要被冻死。 林武帆清点人数，共有五人，便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 其中一个看起来略微健壮的男子道：“回将军，我叫段和风，我们是奔狼营地三营的人，。” 林武帆点了点头，入关时，跟在他小队后的便是奔狼营地的队伍，他们被北胡铁骑正面冲杀，损失应该不小。 “你们百夫长和其他人呢？” 那人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惨烈场面，段和风脸色慢慢变白，答道：“百夫长战死了，兄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我们几个也是在途中碰见的。” “你们可知龙门关战事如何？” 众人齐齐摇头，段和风回道：“最开始我们就被北胡人冲散了，然后被一路追杀，龙门关战况如何，并不知道。” “途中可还遇见过其他蛮兵？” 他再次摇头。 问不出什么信息，林武帆便不打算在浪费时间，指着东面道：“沿着山脉往东，约莫不到三十里地，那有蛮兵聚集，你们往那去，或许可以保住性命。” 几人闻言一喜，总算看到了一丝生机，纷纷抱拳感谢，然后便朝着东面赶去。 大平原上，时不时有北胡人铁骑四处搜索散落的蛮兵，还有野狼群出没，就算躲过北胡铁骑和狼群，没吃没喝，晚上还会挨冻，活下去的可能渺茫。 只要与大部队汇合，就能活下去。 林武帆则继续搜索，随着不断往东，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全是蛮兵装束，一片惨状。 即便小队众人也经历过生死大战，看到眼前场景也难免动容。 小队来到一处小山丘上，驻马西望。 原野莽莽，远处白朦朦一片，看不真切。 胡子安道：“林将军，再往东十几里便是龙门关，若是被北胡人发现，我们也难以脱身。” 林武帆微微点头，前方战事不明，若是贸然闯入，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这一路来，丝毫不见林象和朱楠方的踪迹，除了那五个蛮兵，一无所获，心中有些不甘。 片刻后，林武帆道：“如此下去，难以达到目的，百里奇，你脚步快，你去前方打探一番，看看龙门关战事如何，记住不要暴露。” “不管结果如何，两个时辰内，要回到这里来。” “是！” 百里奇应了一声，拍马朝着龙门关的方向冲去。 林武帆转身看着剩下几人，略一思考，下命令道：“山魈，水鬼，喇赫连一队，和尚、驼鹿、竹竿一队，你们往北面呈扇形搜索，两个时辰内，要回到这里来。” “是！” 众人领命而去。 想要找到林象、朱楠方和牛午归三人，在这广大平原上，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必须要找。 所有人离去后，只剩下了他和胡子安两人。 “胡大哥，我们去南面的山里看看。” 说着，率先调转马头。 南面山脉不高，石壁居多，难以攀爬。 说是山脉，更像是广大平原上被挤出来的一道岭子。 岭子下方还有稀疏的小树林，只是树叶早已经落光，林中景象一览无余，实际也没什么好查看。 林武帆不想放过所有可能，只要是林象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要去看看。 当他来到岭子上，南北两方的差距便显露出来，一面是宽广平原，一面是起伏陡峭的山岭，只是依旧看不到三人的身影。 正当林武帆失望之际，脚下大地微微颤抖，伴随着轰隆之声而来。 心中一惊，这现象再熟悉不过，除了北胡铁骑，再也没谁能闹出这种动静。 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西面白色的迷雾中，渐渐出现了一群人影。 前方奔跑的几人，他认识，正是前锋营孟兴云、应宣、王鹏、万雷、余飞等人。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约莫一百多蛮兵，此刻正在疯狂逃命。 随着轰隆声越来越大，迷雾中又冲出密密麻麻一片北胡铁骑，怕是有上千人，而领头那人骑的不是战马，是一头墨黑的异兽凶狼，越追越近。 众人眼看甩不掉北胡铁骑，忽然调转方向，朝着山岭的方向冲来。 看来他们也不笨，只要进入了树林，北胡铁骑不能冲锋，战力大打折扣。 只是他们奔来的方向，正好是林武帆所在的位置。 第153章 前后围堵 “林将军，该怎么办？” 林武帆没有回答，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千多精骑，特别是领头那北胡人将领，骑着异兽凶狼。 他记得，林象便是被这样的北胡人将领打受伤。 本打算就此悄悄离去，面对一千多精骑，他没半点胜算，更别说将前锋营众人以及那一百多蛮兵救下来。 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 但下一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要是四处都找不到林象和牛午归，那会不会被北胡人抓去了。 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可能，北胡人嗜杀，真要被抓，那也没可能活下来。 胡子安握紧了手里的蛮刀，见林武帆没有反应，有些着急道：“将军，一旦北胡人将这里完全围起来，连我们也要深陷其中。” 只是那一抹灵光乍现，林武帆反而停下脚步，虽然可能性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顿了顿，还是说道：“不急，先看看。” 见到林武帆神色泰然自若，胡子安也放下心来，这个将军总不会让人失望。 但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到：“林将军，北胡人发动进攻的时候，前锋营已经进了龙门关，此刻他们出现在这，那龙门关” 他的话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武帆早已经想到，接过胡子安的话。 “只怕龙门关已经被北胡人攻下！” “这” 胡子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当龙门关真被北胡人攻下，无异于一个美少女脱光了衣服，展露在北胡人的弯刀之下。 却见林武帆依旧神色自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林将军，我该怎么办？” 林武帆目光盯着追来的北胡铁骑，淡淡道：“按计划行事！” 顿了顿，林武帆转向胡子安：“胡大哥，你是愿意为了蛮国拼命，还是愿意为了自己拼命？” 胡子安一愣，不明白林武帆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话要是被卢统领听到，或者是传入蛮王的耳朵里，那是大逆不道的杀头之罪。 生在蛮国，你的一切都是蛮国的，也是蛮王的，包括你的命。 只是他看向林武帆，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不一样的意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林武帆没有催促，就这样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胡子安想了片刻，才说道：“林将军，我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谁对我好，我就为谁拼命。” 他望向远方，似乎在回想过往：“以前四处流浪，处处受人欺辱，自从被义父收留，教我一身功夫，后来他被府衙陷害致死，我便将府尹一家杀光，逃到黔阳城，还是被蛮军抓住。” “自从遇见了林将军，你待兄弟们如手足，哪怕是生死之际，都没放弃罗磊，晁进。” “而且山魈、百里奇这样的高手都愿跟随你，我自然也愿意跟在林将军左右，听从调遣。” 林武帆点了点头，说道：“胡大哥，你放心，只要我在，便不会让兄弟们受欺负。” 胡子安用力点头，就要跪下行礼。 林武帆是最不喜欢这些礼节，急忙拦住他：“胡大哥，我们共同经历生死，还在乎这些礼节做甚。”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再次看向下方。 蛮兵已经钻入林中，北胡铁骑也追了上来，抬起手，便有密密麻麻箭矢朝树林射入。 有树木遮挡，威力大大减弱，而且这些蛮兵个个身手不差，极少有人被射中。 能活到现在的蛮兵，不是运气特别好，那就是身手不错。 眼见蛮军被逼入小树林，北胡人大是兴奋，将弯刀举过头顶，旋转舞动，哇哇大喊着，将小树林左右两头都围了起来。 如此，便彻底堵住了蛮兵的退路。 看样子，似乎打算要将蛮兵围杀在小树林里。 而蛮兵在小树林中一团混乱，逃命的逃命，反击的反击，各自为战。 而前锋营代理营长带着十几人想要从右侧突围，却被北胡人的一轮箭雨射了回来。 还有一个人被箭矢射中了手臂。 看着渐渐缩小的包围圈，众人更加慌乱。 孟兴云大声命令蛮兵拦住北胡人，他自己却不断后退，这时谁还听他的命令。 更何况这些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慌乱间越缩越小，渐渐被北胡人逼到了一个角落。 孟兴云眼看新兵不听命令，大是恼火，拔出蛮刀怒吼道：“谁再后退，我就砍了他。” 他这一吼，马上起了效果，新兵们先是一愣，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但还是快速立起阵形。 打算拼死一搏。 北胡人却不慌不忙，将众人团团围住后，并没有急着进入小树林，看来他们也知道，骑兵进入树林后，连步兵都不如。 林武帆不由得皱眉，如此谨慎的敌人，对付起来不容易。 那骑凶狼的将领走上前，声如闷鼓一般，口音也很生涩：“里面的娃娃，你们要是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树林，连你们一并烧成灰。” 一听北胡人要放火，孟兴云更是惊慌，频频抬头朝山岭上望。 似乎想要爬上山岭而逃。 林武帆冷笑，他敢肯定，虽然孟兴云几人身手不错，能攀上山岭，但只要他敢爬，定会死的更快。 因为北胡人的箭矢会将他们穿透。 很显然孟兴云也想到了这个关键，只见他拔出蛮刀，大喊道：“兄弟们，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窝窝囊囊，我一起杀出去，说不定还有生机。” 这时，林武帆不由得多看他一眼，虽然孟兴云看不起他这种流民百姓，但关键时刻还是有血性的。 正前方的小树林外有北胡人将领和大批铁骑，左边树木稀少，右侧相对茂密，且树干略大，从右侧突围机会更大些。 那些树木成了天然的屏障，而且能很好限制骑兵的冲锋。 果然，孟兴云选择了从右侧突围。 “杀！” “杀杀” 绝境之下，所有人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杀喊声在树林里回荡，直冲天际。 置之死地，方能生。 孟兴云当先，一百多蛮兵朝着右边冲杀过去。 但他们很快就遇到了北胡人的阻拦。 一接触，双方人马立即战在一起，孟兴云以及前锋营里的几个百夫长，毕竟是精英中的精英，武功已入境，有他们开道，北胡铁骑围成的铁墙，也慢慢被撕开一道口子。 但此时，更多的北胡人从后方杀来，而那领头的将领更是亲自率兵前来堵截。 左侧的北胡兵也穿过树林，快速逼近。 如此下去，这一百多蛮兵必定会惨死在小树林中。 胡子安道：“只怕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林武帆沉默不语，看着下方变化，犹豫片刻后，说道：“跟我来！” 第154章 一线生机一 “林将军，你这是要去救他们？” 胡子安有些诧异，如果两人暴露，南面会被牵连其中，而且这一千多铁骑一看就是北胡人的精锐。 林武帆道：“毕竟同是蛮军，也都是热血男儿，能救还是要救的，再说了，若是有他们相助，有助于我们直捣黄龙。” 但要想从一千多北胡人手里救下他们，却是太难。 林武帆左右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计划。 他指着右边突出的石块道：“看到那一堆巨石了没，你去藏好，当那北胡人将领率兵过来，便一股脑将所有石块全推下去。” “有了这些石头，砸也给我砸死几个。” “是！” 胡子安猫着腰，向前跑去。 有这些石头阻挡，定然能让北胡人吃个大亏，更何况碎石散落，马儿跑不起来，也给蛮兵争取了一线生机。 而林武帆采用同样的办法，选了左侧一个位置，下方是小树林，也是北胡兵追杀蛮兵的必经之路。 只要左边的蛮兵路过，他便能击落崖壁上的滚石。 很快，两人都已经就位，只等北胡兵走进落石范围。 孟兴云也发现前方受阻，还有大批北胡人包围过来，后方的追兵也在逐渐靠近，距离不到二十来丈。 众蛮兵已经陷入绝境。 便一刀劈开前方挡路的北胡兵，停下手，环视一周，命令蛮兵继续开路，然后领着十几人转身。 林武帆不由得微微点头，暗叹他孟兴云也算一个英雄，敢领十几人阻挡后方追兵，那可是一百多北胡精骑。 但下一刻，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见他手一挥，十几个蛮兵沿着山岭石壁，飞快向上攀爬。 林武帆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要抵挡追兵，而是趁着大部分北胡人被那一百多蛮兵吸引，自己却偷偷折回，打算翻过山岭逃命。 而正在此时，北胡人的箭矢立即射来，却稀疏了很多。 即便如此，要射下这十几个蛮兵，也不在话下。 山壁上顿时传出惨叫声，爬在最前面的三个蛮兵后背中箭，跌入树林中。 当第一轮箭矢射完，孟兴云和应宣等人这才飞身而起，脚踩在其他人的肩上快速攀爬。 孟雨踩在一个蛮兵头上，那人手上一滑，也跌落入树林中。 正在此时，第二轮箭雨射来，孟兴云已经跃到了更高处。 落入树林中那人运气倒也好，就在他落下的一瞬间，一只箭矢“钉”地一声，射在他原来的位置。 这一轮箭雨，又射中三人，落入了小树林中，也不知生死。 而孟兴云等人再次躲过第二轮箭雨，当第三轮箭雨袭来，他已经爬到了高处。 下方的众蛮兵也发现孟兴云逃跑跑，而他们却成了弃子，纷纷大骂孟兴云。 但北胡人逼近，又不得不拼死抵抗。 林武帆不禁摇头，原来孟兴云并没有变化，还是那个自私利己，不顾兄弟死活的人。 在他的眼中，或许天下人都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眼看北胡兵已经进入落石范围，林武帆不再去看孟兴云。 手中用力，墨雪直插崖壁上突出的巨石缝隙中，随后剑源奔走全身，长枪泛起血红光芒，一抖，巨石缓缓挪动，然后轰然滚落。 千吨巨石本就是摇摇欲坠，有林武帆外力相助，成功落下，在翻滚的过程中，砸在其他石块上，连带着松散的石头落下。 同时，巨石不断碎裂，变成大大小小无数石块，如落雨点般砸下。 落石的动静吸引了孟兴云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下方北胡人的注意，他们想躲，但已经来不及。 胡子安那边也是同样操作，但他没林武帆这般功力，推不动巨石，只得先将周围能搬得动的石块砸下，然后在用蛮刀撬松下方的基石。 又一块千吨巨石滚落，惊得北胡人立即后退。 他动作慢，也给了北胡人反应的时间，伤害小了很多。 虽然可惜，但这已经是两人全力以赴的结果，如果换做是林象，效果则会好很多。 林武帆看着下方四散奔逃的北胡铁骑，再次将墨雪插入石壁中，不断震下巨石，彻底将北胡人逼退。 胡子安那边同样的，也短暂地将北胡人逼退。 只是两人也暴露在北胡人视线中。 好在北胡人全都撤出了小树林，但依然不离去，列阵将小树林团团围住。 而下方的蛮兵没想到还有人相救，又升起了一丝生机，看到北胡人退去后，立即列阵严待。 只是从他们的位置，根本看不见林武帆。 林武帆目光扫过下方的小树林，留下数十具尸体，有蛮兵的，也有北胡人的，也还有被砸死的六匹马。 胡子安朝他看来，眼中询问意味很明显，北胡人不肯离去，反而将小树林围了起来，接下来要怎么办？ 同时，北胡人从左右两侧，分别派出了两队精骑，朝着山岭包围上来。 似乎想要先解决山岭上的几人，再解决小树林中的蛮兵。 “林武帆，原来你还没死？” 孟兴云跃上山岭后，便朝林武帆走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五人，前锋营百夫长应宣、王鹏、万雷、余飞四人都在其中，还有一个人跟在最后，林武帆不认识。 但能活着爬上山岭的，应该不是泛泛之辈。 林武帆哼着冷笑一声：“孟将军倒是有本事，好计谋，那一百多蛮兵兄弟，在你眼中如同草芥。” 孟兴云却是毫不在意：“他们能为本将军战死，那是他们的荣幸。” 那贼眉鼠眼的余飞忍不住走上前道：“你懂个屁，那时他们自己本事不济，怨不得别人。” “本事不济？” 林武帆再次冷笑：“要不是有他们拖住北胡人，你几个能爬上这山岭来？” 余飞头一抬：“哼，那只能怪他们脑子不好使。” 林武帆目光扫过几人，与他们说话，实在浪费唇舌。 只是当他看到那不认识的人时，正好见到他将目光从孟兴云移到余飞身上，眉头紧锁，眼中有光芒闪过。 看到这，他忽然又补了一句：“你让兄弟们先爬上石壁，吸引北胡人的箭矢，如此，你们才好脱身，是不是？” “你们踩着兄弟们的肩膀上来，那几个兄弟却因你们而丧命，真是替他们可惜。” 孟兴云、余飞等人丝毫不以为意。 但站在最后那人，眼中忽然有杀意闪过。 达到目的的林武帆不再继续说，而是招呼胡子安过来。 第155章 新人加入 胡子安脸上挂着喜色，还没走近，便喊道：“林将军，真痛快，如此轻易便让干掉几十个北胡人。” 林武帆正想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乐观，北胡人已经包围了上来。 孟兴云冷哼一声，接过话道：“杀几十个北胡铁骑而已，有什么可高兴？你们惹怒了北胡人，现在已经冲着我们杀来。” 说着，招呼手下几人，就要从山岭南面翻下去。 南面不远就是起伏的山头，山高林深，只要深入其中，北胡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林武帆忽然道：“孟将军此不义之举，就不怕在蛮军中传开来？” 孟兴云猛地停下脚步，顿了顿，然后转过身，也眯了眼睛，一丝杀意从他眼中冒出。 一个将军如此对待自己的手下，谁还愿意跟随他，谁甘愿为他卖命？ 林武帆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目光：“莫非孟将军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在常武营地里你欺负我兄弟，这笔账一直没算，今天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林武帆身上。 山岭上顿时安静下来。 一股无形之气，在众人周身涌起。 杀意弥漫。 眼见二人即将动手，胡子安忽然靠近林武帆耳边，低声道：“林将军，大敌当前，我们再内斗，反倒让北胡人捡了便宜。” 林武帆当然知道，他这样做并非真正想要动手，而是要将他们留下来，一同对付北胡人。 六人武功身手不错，都已经入境，有他们在，再加上山岭狭窄地势，要拦住北胡人铁骑并不难。 情急之下，他也只想到了这个办法，激他一激，只要将他卷入其中，到时候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这时，应宣忽然附在孟兴云耳边低语。 别人听不见，他的话却一字不落的进入林武帆耳中，看来剑典秘录果然神奇，而且经过这一战，似乎又有精进。 只听他说道：“孟将军，龙门关已破，蛮王不知下落，如今北胡人杀来，只怕蛮军再也守不住，我们还是赶紧回黔阳城，收拾东西，逃命要紧，何必在乎这些。” “更何况林武帆再武功修为不差，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要是被北胡人围住，到时更难脱身。” 孟兴云微微点头，林武帆在营地里颇有名声，更何况当初他以一人之力战真德烈火，并且重创二人，实力不俗。 在前锋营五个百夫长当中，应宣最是沉着冷静，林武帆与他第一次接触，便是在常武营地里，因为营帐的分配问题。 只是没想到从他口中听到了龙门关的消息，甚至连蛮王都不知所踪。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得到确认，还是一惊。 西南三城二十四地，危矣！ 看来计划必须得提前执行。 眼看孟兴云没有继续纠缠，似乎想要退去，林武帆道：“应将军，龙门关虽破，但蛮王并没有战死，你胆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莫非是不把蛮王放在眼里？” 应宣和孟兴云一惊，似乎想不明白林武帆怎么能听到他说的话。 若是这话传入蛮王耳中，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孟兴云道：“你想怎样？” “很简单，助我退去这支北胡人精骑，今日之事，我当没发生过。” 听到这话，孟兴云皱起眉头：“你知不知道下方的将领是谁？那是胡人大王手下猛将伯努哈赤，他手下个个都是精锐，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与之抗衡！” 他手指着下方小树林，继续道：“那一百多蛮兵被北胡铁骑包围，再无退路，不可能活下来，要是救援，必将连累我们，不如你我一起，往南面而去，与蛮兵大军汇合，何必在此冒险。” 这个提议确实让人心动，但林武帆深知失去了龙门关，蛮兵再也无力抵挡北胡铁骑。 林武帆却摇了摇头：“孟将军，我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给你做选择，你可以选择离去，我不会阻拦，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救一救下方被你遗弃的蛮兵兄弟。” 说话间，北胡铁骑已经冲上了山岭，左右两侧各有一支百来人的队伍。 只是山岭狭窄，只能单骑通行，所以排了很长。 正在孟兴云犹豫间，忽然一个声音说道：“林将军，我留下来助你退敌！” 这个声音出现得很突兀，林武帆望去，发现是站在最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子。 他长相普通，个子也不高，倒像是一个农夫模样，只见他从孟兴云身后走上前道：“属下早就听说过林将军名头，今日愿与林将军共同作战。” 林武帆喜道：“范大哥大义，林武帆在此先行谢过！” 只是他的行为，，惹得孟兴云大怒：“范礼，你是我前锋营的人，莫非要造反不成？” 范礼转身，面对孟兴云，抱拳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道：“孟将军，下方还有我的好友兄弟，我不能丢下他们独自离去，还请孟将军勿怪。” “你” 手下当着他的面，转投林武帆帐下，让他颜面扫地。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箭矢的破空声传来。 北胡人还没靠近，箭矢便已经射来，只是山岭上不能展开阵形，所以也只有稀疏的寥寥数箭。 孟兴云此时再想走，却是已经晚了。 林武帆心中冷笑，这下看你怎么走。 “孟将军，右边的北胡铁骑就交给你了，左边的我来解决。” 说完，不再理会孟兴云，带着范礼和胡子安，朝右边山岭杀去。 途中，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孟兴云忿忿不已，只得和应宣、余飞、万雷、王鹏四个百夫长，迎战左边的北胡精骑。 左侧山岭有孟兴云五人守着，林武帆放下心来，于是扭转头，看向右侧的北胡人，眼神中迸发出浓浓战意。 拔出腰间软剑，剑源灌入其中，瞬间变得坚挺笔直。 长剑泛起血红光芒，下一刻从手中飞出，将射来的箭矢破成两半，随后去势更快，朝着第一骑袭去。 第一骑似乎是一个小头领，身手不错，手中弯刀朝着长剑斩下。 只听“铿”地一声，在那小头领震惊的目光中，弯刀断成两截。 而长剑去势不止，刺破了那小头领的铁甲，穿透了他的胸膛，从后背飞出，然后朝着第二人杀去。 那小头领看着眼前胸膛喷出的血柱，满脸不可思议，随后身子一歪，从马上摔落。 范礼也是一脸震惊，在常武营地时，他就听说过林武帆的各种事迹，认为不过是夸大其词，如今亲眼所见，却没想到眼前的少年，武功已经高到了这个程度。 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林武帆已经杀向了第二人。 第156章 劫持 龙门关的东北方向，约莫三十里地。 和尚、驼鹿和竹竿三人驱马行至一小山头上，极目远眺，眼前除了起伏的小山丘，便是青黄相间的草地。 当然，还有朦胧的白色雾气。 “我说和尚，这都跑了快一个时辰，你看马儿都喘成什么样了。” 驼鹿指着战马喷出的白色雾气，继续道：“蛮兵一个都看不见，要是遇上北胡人，我们仨还不够塞牙缝，不找了，不找了” “就算马儿不累，我屁股都要磨起包了。” 说完直接趴在马背上装死。 和尚和竹竿都看向驼鹿，他这一路来都在不停嘀咕，两人也不搭理他， 只是现在时间已经过半，如果再不回去，便会耽误了林将军交代的时辰。 胖和尚道：“那休息一会就赶回去。” 驼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又坐直了身子：“我就说嘛，还找什么蛮兵，十几万人大多数是饭桶一个，想要直捣黄龙，还得靠我们这一队高手。” 竹竿咧嘴一笑，似乎很认同他的话。 得到竹竿的认同，驼鹿更加得意：“和尚，你说对不对？” 和尚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颂了一声佛号。 “和尚，你就别装正经了，除了林将军，战场上杀起人来数你最狠” 驼鹿眼睛忽然一转，脸上露出猥琐笑意：“醉香楼里的春花秋月，也说你也好猛呐” 竹竿在一旁也笑了起来，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和尚。 “和尚，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也教一教兄弟，这次去北胡王庭，我把那王后抓来，先给你享用。” 听到要抓北胡人王后，和尚和竹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和尚招了招手，三人靠得更近：“这是我佛门守阳心法，两位要是想学，我这就告诉你们如何修炼，不过说好了，要是抢到了北胡人王后，先交给我” 竹竿没有说话，但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朵边。 驼鹿一阵激动：“别急别急，我先去尿一个，回来再好好学” 说着就走到一处顺风位置，直到避开了和尚和竹竿的视线，才开闸放水。 放着放着，嘴角就翘了起来，想着以后重振雄风，迎风也能尿，心情就大好，就连防水都不用躲得这么远。 但下一刻，一支长枪忽然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别动，否则你的脑袋不保！” 驼鹿身子一抖，这尿都被憋了回去，但又难受至极，不知继续尿还是忍着。 身后那人不给驼鹿说话的机会，冷冷道：“我问，你回答，要敢说一不字，我一枪捅了你。” 脖子上传来银枪冰凉的寒意，驼鹿哪还敢乱动：“兄弟，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他话还没说完，声后那人便打断道：“谁跟你北胡人是兄弟，再多说一句，这就让你去见阎王。” 如今人在屋檐下，驼鹿只得闭嘴不语，此刻是真后悔莫及，要是尿尿不走这么远，哪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随后便听到身后那人问道：“除了你们仨，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 驼鹿想了想，要是说没人，这人便不再害怕，说不定就会被他一枪捅个窟窿，直接杀人灭口，要是说有人，万一他害怕行踪被泄露，还是会杀人灭口。 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人立即催促，显然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说，你要敢撒谎，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别大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驼鹿急忙开口，要真被一枪捅个窟窿，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情急之下灵光一闪，便有了想法。 听这人的话，很明显是把他当作了北胡人，只不知这人是敌是还是友，当下将计就计。 于是说道：“我们在南面发现了几个蛮兵，头领便命我们四处搜查漏网之鱼，我们三人是一个小队，周围还有其他小队的。” 随后又立即补充了一句道：“大侠，你别杀我，我可以带你去。” 身后那人似乎也没有立即要下杀手的意思，而是继续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有有一百来人。” “发现了多少个蛮兵？” “十哦不，是九个九个” 只要把他骗到林将军身边，有林将军在，定能制住这家伙，为了显得真实，驼鹿把小队的人数报了出来。 身后那人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 也不知他在身后做了什么动作，四周忽然冒出十几个人来，团团将他围住。 这些人身上的皮甲铠甲都已经残破不堪，手中拿着的蛮刀如同锯齿一样，但附在上面已经变成褐色的血块，能看出杀的人一点也不少。 很显然，这是一支蛮军队伍。 驼鹿一阵激动：“兄弟，我也是蛮兵，不信你脱下我的铁甲一看便知。” 周围出现的人并不相信他的话，有人说道：“和他废话做什么，一刀杀了了事。” 驼鹿大急，他可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外，更何况和尚还没教他那壮阳之法。 刚想脱衣证明，身后那人却说道：“不必着急，先让他带路，去看看能不能救下那九人。” 驼鹿忙献媚般地笑道：“对对对不着急不着急” 这时，忽然想起和尚催促的声音：“你小子尿完了没有？” 驼鹿一脸苦色，看向周围众人。 身后那人把枪收了回去，来到驼鹿身前，竟是一个高他两个头的豪迈男子，那一双星眼明亮有光，只是他身穿麻布衣服草鞋，与蛮军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浑身全是凝结的褐色血块。 他手提银色长枪，低声喝道：“走！” 说着，便带驼鹿翻过山丘北面，往南面行去。 和尚又喊了两声，没听到驼鹿回话，便带着疑惑，和竹竿二人往他尿尿的方向一路寻找，最终，只在草地上看到一滩尿迹。 随后在四周一番查看，没有找到驼鹿，却在草地上发现了有人埋伏迹象 第157章 伯努哈刺 原野上一片阴沉。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雾气越来越大。 龙门关东面三十多里地外，山岭上，散发出浓浓血腥。 林武帆身上的铁甲重新染上了血红，他手持墨雪，立在尸堆上。 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此时的少年，如同修罗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里的尸山血海，竟有几分相似。 这个想法让他一惊，立即清醒过来，要真做到记忆里的场景，那真要伏尸百万才行。 环顾四周，北胡人已经死光，脚下全是他们的尸体，当然也有战马的尸体。 胡子安和范礼则瘫坐在地，累得气喘吁吁。 就算一百人站着让你砍，也是一个体力活，更别说北胡铁骑身穿铁甲，个个彪悍。 好在山岭上有地形优势，铁骑威力没有发挥出来，被几人全灭了。 要是在下方平坦的地方，三人正面对战铁骑，定然不是对手。 林武帆扭头，朝左边看去，孟兴云等人虽然慢些，但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除了人品不行，他们的战力还是很强的。 他们发现，在山岭上，北胡铁骑也不过如此，解决完剩下几人后，并未急着离去。 再看下方，一百多蛮兵背靠着山岭石壁，结阵抵御，而北胡人围在小树林外，并没有离去的打算。 那领头的将领见，到两百铁骑居然被八人消灭，怒极。 但他也看出了树林和山岭上的地势，不利于铁骑冲锋，再加上八人武功不凡，所以并未贸然动手。 只见他对身旁的亲兵说了什么，那亲兵很快就弄来十几个火把。 胡子安道：“林将军，他们这是要火烧小树林！” 林武帆点了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树林中的一百多蛮兵无路可逃，一把火便能解决，至于山岭上的几人，再亲自率兵解决。 果然，那将领命令士兵，用火把点燃树林。 这个季节正是叶枯草黄，很快就有青烟冒起，火势也快速扩大。 下方的蛮兵见到火气，也发出惊呼，阵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对此，林武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三面被围，后面又是的石壁，忽然之间也找不到树藤把人拉起来。 眼看没有退路，众蛮兵不只得朝着山岭爬上来，只是刚爬上几丈，上方便是陡峭的石壁，而且北胡人的箭矢马上如雨点般落下。 眨眼间便射中了十几人，如葫芦一般滚回树林中。 人群顿时更加慌乱，有身手好的，拼命往上爬，有爬不动的，四散而逃。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烧了半个树林，红光伴随着青烟冲天而起，融入白雾中。 没人能逃出去，箭雨再次射来。 蛮军皮甲根本挡不住北胡人箭矢，惨叫声此起彼伏。 范礼不忍再看下去，站起身就要跳下山岭。 胡子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你疯了，一旦下去再也上不来了。” 范礼却红着眼眶吼道：“我兄弟还在下面。” “那又怎样，无非是多送一条命而已。” 林武帆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下方观察，一大部分被火势围困在角落，眼中满是绝望和惊慌，少部分还在拼命的想上爬。 有十几人运气不错的，没被箭矢射中，已经爬到了一半高度，到了这个距离，即便北胡人的箭矢能射中，也造不成太大伤害。 没想到其中还有能人，能爬上这个石壁。 能救一个是一个，林武帆目光四处搜索，不远处就有藤条，于是将藤条取来，一根根接起来，足足有七八丈长。 石壁上的蛮兵看到上方忽然有藤条落下，就像看到了希望，拼命往上爬，当能抓住藤条后，便借助藤条，翻上山岭来。 爬上来的一共有十二人，当得知救了他们的是林武帆，纷纷跪下，拜谢救命之恩。 林武帆也将他们一一扶起。 下方忽然传来惨叫哀嚎之声，火势越来越近，已经烧到了众蛮兵跟前，有人拼死朝外面冲去，迎接他们的却是冰冷的箭矢。 很快，下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树林也被烧光，只留下一地漆黑的灰炭。 好在山岭上被石壁阻隔，加上草木不多，火没有引上来，不然林武帆几人也要被烧成火炭。 范礼眼眶发红，呆呆地看着下方被烧光的小树林，余火未灭，还有青烟冒起，一百多具尸体就这样躺在其中。 那里面有他的兄弟。 其余死里逃生的蛮兵也是一脸忿忿之色，看着树林外的北胡人，眼中即害怕，又充满了仇恨。 林武帆上前道：“范大哥，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如今是要想办法活下去。” 范礼点了点头。 “不好，北胡人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 说话的是前锋营的王鹏。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山岭的南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队北胡铁骑。 堵住了去路，而那骑着异兽凶狼的将领，亲自率领一队人朝山岭右侧围上来。 不用想，山岭左侧肯定也有大军守着。 林武帆扭头看去，小树林外的北胡人少了很多。 看来和他猜想的不差，解决了小树林里的蛮兵后，就要来解决山岭上的几人。 让林武帆诧异的是，这北胡人将领用兵不差，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堵住了所有去路。 他望了望北面，百里奇、山魈等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胡子安道：“林将军，该怎么办？” 孟兴云几人看向也看向林武帆，眼中满是怒意，要不是林武帆，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和他们拼了！” “对，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 死里逃生的十几个蛮兵本以为有了生机，没想到还是逃不出北胡人的包围。 “说的对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试试北胡人到底有多厉害。” 林武帆朝骑异兽凶狼的将领走去：“山岭上地形有优势，让我先去会会北胡人的猛将伯努哈赤！” 在山岭上，只要能堵住第一骑，便能堵住后方的千军万马。 现在就看林武帆和伯努哈赤，谁能胜出。 凶狼动作极快，很快来到山岭上。 即便伯努哈赤骑在凶狼上，远远就能看出他身材高大，与一般北胡人不同的是，他不胖，反而是眼窝很深，鼻挺而悬，只有嘴唇四周蓄有黑色短须。 两人相视，林武帆便觉得他的目光，比异兽凶狼还锐利。 “小子，你有胆穿我北胡战甲。” 见对方开口，林武帆也不示弱，至少气势上不能输：“只可惜你们北胡人空长肉，不经打，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件合身的，不过” 林武帆打量他身上的这套盔甲，比起一般的铁甲要好看威猛得多：“不过你这套盔甲我看着不错，应该能勉强穿上。” 第158章 好精纯的功力 “小子，你想穿我的铠甲，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伯努哈赤取出一只长柄精钢锤，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他遥遥指着林武帆道：“那我就先宰了你。” 随后不再废话，一人一骑，朝着林武帆冲过来。 林武帆见识过凶狼的厉害，当初能一击杀了凶狼，那是出其不意，如今正面对抗，还有一个厉害北胡猛将，胜算不大。 胡子安和范礼等人想要上前相助，却被林武帆喝退：“你们只管拦住后方，不要让北胡人前后夹击。” 伯努哈赤都亲自上阵了，那后方来的定然会是他的副官副手，能做伯努哈赤的副手，也不会是泛泛之辈，眼下危急，必须想拼命才能活下去。 林武帆想过抗击北胡人会很艰难，但没想到会这么艰难，自从和北胡人开战之后，一直处于被动局面。 其实他也明白，这场战争，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就算不输给北胡人，也会输给先秦。 最差，也会输给蛮国内乱。 这些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伯努哈赤骑着凶狼已经杀到近前，他甚至都闻到了凶狼口中喷出的腥臭气味。 剑源起自四肢百骸，汇聚丹田，然后游走全身。 自从在峡谷里和烈火一战，领悟了忘乎天地，一往无前的真谛后，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 墨雪似乎感受到了林武帆心中的悸动，泛起血红光芒，颤抖着，发出微微铮鸣。 但不管身前的对手如何强大，只有打过才知道，到底谁更胜一筹。 林武帆浑身爆发出无形剑意，披在身上的铁甲由内而外炸开，露出内里破烂的皮甲来。 这铁甲对于伯努哈赤的精钢锤来说，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碍手碍脚。 下一刻，林武帆身子飞起，长枪如龙，迎着伯努哈赤而去。 这一幕，只把蛮兵众人看得有些呆了，就连胡子安也不例外，他见过林武帆出手，但没想到那还不是林武帆的全部实力。 其余蛮兵更不用说，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林武帆的名声，大多都认为不过是一少年，能有多厉害。 今日一见，才觉得传闻一点也不夸张。 前锋营的孟兴云等人一个个眼神复杂，还好没和林武帆动手，要是再加上胡子安和范礼，他们四个绝对讨不到好处。 眨眼间，林武帆便与伯努哈赤对上，只听一阵巨响，墨雪和精钢锤相撞，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 第一枪试探，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大概。 和北胡人一样，力量比起一般人要大出好几倍，再配合他手中的精钢锤，威力不凡。 林武帆借力后退，那凶狼不给喘息，直扑上来。 “哼，别以为我杀不了你这个畜生！” 哼了一声，不退反进，长枪墨雪斜斜向上，朝着凶狼腹部刺去。 在墨雪枪下，这种低级凶兽没有刺不死的道理。 凶狼也察觉到了危机，比脑袋还大的爪子拍在枪头上，同时，伯努哈赤的精钢锤也当头落下。 巨大的力量从枪头传来，林武帆顺势后退，同时也避开伯努哈赤的一击。 他们一人一兽配合很是默契，但并非不可战，而且林武帆孤身一人，身法灵活多变，也是一个优势。 摸清底细后，林武帆不再犹豫，再次飞身而起，朝着伯努哈赤杀去。 手中墨雪长枪如力劈华山一样，当头劈下。 在这山岭上，伯努哈赤没有躲避的地方，要么后退，要么正面交锋。 但他是北胡王的座下猛将之一，况且身强力壮，比起南蛮人只强不弱，他选择了第二种方法。 抡起精钢锤硬扛这一击。 “铿！！！” 在剑源加持下，两件兵器相撞，金铁之声如水浪一样向四周扩散，靠得近的北胡兵如同受到了重击，只觉得心头一震，一口气竟然连不上来，半天才能张口喘息。 即便是后方的蛮兵众人，也感觉到心头一悸。 他们个个身怀武功，而且都不差，相对好受些。 伯努哈赤脸色忽然涨红，但还是硬扛下来了，他没想到刚刚看起来还很柔弱的少年，此刻为何变得如此厉害。 只是他座下的凶狼四角忽然一阵发抖，脚下石土崩裂，从山岭上滚落。 林武帆明白，持久战对他极为不利，所以试探结束后，便全力出手，只是没想到他能硬扛下来，果然是有些本事。 “伯努哈赤，再吃我一枪！” 林武帆双脚落在凶狼头上，长枪收回，眨眼间，二段枪已经指着胸膛刺出。 “来的好！” 伯努哈赤见这一枪来得凶猛，终于飞身离开凶狼后背，身子向后仰。 林武帆正想追击，脚下凶狼已经张开巨口，朝他撕咬。 同时，伯努哈赤精钢锤从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出现，由下往上袭来。 林武帆不敢大意，挥枪格挡，同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剑。 长剑如光如电，朝着伯努哈赤激射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芒。 这一切变化都在眨眼间完成，凶险至极，直到此时，眼看林武帆就要落入凶狼巨口，长枪与精钢锤再次相撞。 这一次的力道比起前一次，更加猛烈。 林武帆借力，身子飞起，也脱离了狼口。 只是觉得虎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只怕这一击，导致虎口裂开了，但此时也来不及查看，身在空中的他，手捏剑指，指尖泛起淡淡光芒，如一柄透明的短剑，再次朝伯努哈赤袭去。 伯努哈赤堪堪避开长剑，但左臂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不知他这身铠甲是什么材质打造，居然连挟着剑源的长剑都奈何不得，只划出一道小口子。 他见眼前少年再次袭来，更是疑惑，放着手中长枪不用，要用两只手指来拼命。 伯努哈赤嘴角的胡须微动，似乎有些不屑。 如此近身，长枪精钢锤都已经用不上，他左手握成拳，迎着林武帆的二指轰来。 在拳指相接触的一瞬间，没有手指断裂的场面，二人就这样静止了下来。 但两人之间的危机，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林武帆能感觉到，对方有一股勇猛的精气，试图侵入他的经脉之中，如汹涌海浪，源源不断袭来。 他立即运转全身剑源，反攻回去。 精纯的剑源势如破竹，破开那汹涌澎湃的精气，直入伯努哈赤经脉之中。 伯努哈赤一声惨叫，身子向后飞出。 凶狼倒也懂事，立即后退，接住了它的主人。 后方的北胡人也纷纷围上来 ：“将军将军” 伯努哈赤捂着胸口，脸色变得苍白，在林武帆如此密集的杀招之下，他都一一躲过，即便是最危险的一剑，也只伤到了一点皮肉。 只是没想到眼前少年的内功如此精纯，连他也抵挡不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手一挥，止住了上前的手下，目光却是盯着林武帆：“好精纯的功力！！” 第159章 人生的选择 林武帆手中剑诀变换，长剑再次穿过几个北胡兵后，又回到他手里。 他与伯努哈赤四目相对，此时也能看出伯努哈赤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股锐利。 “将军功夫也不弱，能扛住我一击还能站着和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伯努哈赤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记好了，我叫林武帆！” 伯努哈赤嘴唇胡子微动，轻轻念了一遍，才继续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孟兴云以及后方的胡子安、范礼等人，眼神又变得戏谑起来：“就算你武功胜过我，但要想活着离开，怕是也不可能。” 林武帆笑了笑：“你的手下还有谁能拦住我？”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占着地理优势而已，只要我派兵将所有路口围住，你依然逃不了。” 他不光是说说，实际已经这么做了，山岭前后都有重兵把守，两侧还有士兵巡逻，明显是不想放一个人离去。 林武帆上前一步：“那我就先杀了你，一路杀下山去。” 伯努哈赤忽然大笑道：“你武功胜过我，但是想要杀我却没那么容易，只要我将你们围上几日，便能将你们活活饿死。” 说完一挥手，北胡铁骑有序后退离去，看来是真打算将几人困死在这山岭上。 刚走没多远，伯努哈赤忽然回头道：“林武帆，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北胡，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更何况我北胡大汗英明神武，比起你们的蛮王强了数倍，只有我们北胡人大汗，才是真正的明君。” 他这话骗骗没有开智的百姓还行，林武帆有着两世记忆，更何况经历了现代文明社会。 他明白，战争的起源就是社会资源分配不均导致，而战争，就是资源掠夺的过程。 天下哪有什么明君，能把社会资源管理好，分配好，就算是明君了。 当下道：“请将军记住我的名字，同时，也将我的名字转告你的大汗，我会和他相见的，但不是向他称臣，而是战场上的决斗。” 伯努哈赤哈哈一笑，根本不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山岭上的众人都是一具具尸体而已。 林武帆不担心他将山岭团团围住，而是担心北胡人的援兵，若是北胡人大批援兵到来，甚至还有更厉害的高手，那才是真正的绝境。 抬头看了看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没想到出来已经是整整一天。 只是并没看见百里奇、山魈、和尚和驼鹿等人的身影。 也有可能是他们早已经回来，只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北胡人全部退下山岭，胡子安才上前道：“林将军，你没事？” 林武帆从身后拿出颤抖的手，撑开手掌，已经是血红一片，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伯努哈赤勇猛之名果然不是假的，刚刚他一直强撑着，便是要让北胡人知难而退，为众人争取时间。 只要天色黑下来，众人便有机会。 胡子安见到林武帆受伤，急忙扶他坐下：“将军” 而被林武帆救过的那些蛮兵也纷纷围了上来。 林武帆挥手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你们也休息一下，看住不要让北胡人上来偷袭。” 随后简单做一番了解，这些人的身手比起胡子安更强些，身上都是小伤并无大碍。 就在林武帆打算安排人守夜时，孟兴云却走上前来道：“有我这个前锋营代理营长在，发号施令也轮不到你林将军。” 林武帆抬头看去，以孟兴云为首，应宣等四个百夫长都盯着林武帆，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从职位上来说，孟兴云确实要比林武帆高上半级。 剩下四人虽然只是前锋营百夫长，和林武帆同级，但毕竟是前锋营的人。 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你这些职位。 林武帆想了想，也懒得去争执，说不定里面还有他们的人，便看向一众蛮兵道：“愿意跟着我林武帆作战的，站到左边来，愿意跟着孟将军的，请到右边。” 话音落下，范礼第一个走到左边，与胡子安站在一处，同时还有三人也走到了左侧，剩下九人却犹豫不绝。 不过孟兴云依旧不满意：“林武帆，现在我的职位最大，连你都得听我的，这里所有人都要听我命令。” 林武帆抬起眉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听你的命令去送死？为你垫脚好让你逃走？” 孟兴云一怔，这事被当着众人的面拆穿，他的脸上也挂不住。 他也是一个聪明人，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道：“你现在是蛮军里的一员，我是前锋营代理营长，你就要听我命令。” 林武帆低下头，慢慢摸着手里的墨雪，说道：“那要看我手里的枪，答应不答应。” 并非是林武帆特立独行，如果对方是一个有勇有谋，关心下属的领导，林武帆也愿意为他拼命，都到了这个时候，真要听他的命令，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孟兴云也被林武帆的气势吓到，不由得后退一步，冷哼一声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卢统领，告诉蛮王？” “那你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林武帆也在废话，，瞥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几个蛮兵，转身便往山岭的左边走去，胡子安、范礼还有那新加入的三个新人跟在身后。 右侧留给孟兴云守，那他就去守左侧。 同时也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剑典秘录，不然伤势好不了。 只是林武帆转身的时候，眼角瞥见孟兴云脸有得意之色，他们五人在加上留下的九个蛮兵，人数上大大占了优势。 “林将军” 就在林武帆刚走出两步，身后一个蛮兵忽然喊住了他。 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人。 这人身子瘦小，林武帆记得很清楚，他在向上爬的时候，眼看就要从石壁上坠落，是被林武帆率先扔出藤条，第一个把他救了上来。 “有什么事？” 那蛮兵欲言又止，随后鼓起勇气看了孟兴云一眼，才说道：“林将军你救了我，我想跟着林将军一起，但又担心时候卢统领怪罪下来。” 林武帆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道：“人生有很多抉择，每一次的抉择都会有得到和失去，跟着我战斗，我不会放弃你们每一个人，如果你担心卢统领责怪，你可以选择听从孟将军的命令，我不会怪你。” 说完，再次转身，毫不停留朝左边山岭走去。 下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哄闹：“林将军，我要跟你一起战斗” 九个人一同跟上了林武帆，孟兴云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第160章 小小一战 夜很静！ 或许是白雾遮住了星光，山岭上一片昏暗。 远处隐隐有狼的嚎叫，或许是血腥气息将野狼吸引到了附近，但四周又有北胡人驻守，不敢靠近。 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剑源流转，身上的伤好了很多。 只是皮外伤就没那么快，虎口被胡子安简单包扎后，也舒服了些。 起身往四周看去，山岭前后左右都是北胡人点起的火堆。 胡子安和范礼在远处监视北胡人的动静，其余人则在休息。 两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胡子安道：“林将军，北胡人没有丝毫松懈，看来是真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这山岭上。” “不用慌，我们区区十几人便拖住了一千多北胡精骑，想来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这” 两人哑然，相互看了一眼，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 但胡子安神色又变得担忧起来：“将军，若是有北胡人的援兵来，我们怕是再也走不掉了。” “怎么？害怕了？” “不怕，大不了拼死一战。” 范礼也附和道：“对，大不了拼死一战。” 林武帆看了二人一眼，昏暗中，只能看到依稀轮廓：“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胡子安话中微微有些惊喜：“林将军果然有办法。” 林武帆没有回答，笑了笑：“如何？北面可有动静？” 胡子安自然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回道：“北胡人悄悄摸上来几次，被发现后又缩了回去，在北面除了听到有狼叫，没有任何动静，山魈” 他话还没说话，便被林武帆打断：“没有动静，那我们就搞点动静出来。” “你俩去所有人都叫过来，记得每人都找一套合身的铁甲穿上。” “是！” 二人立即领命而去，山岭上有两百来个北胡人的尸体，要找十几套合身的应该不难。 但胡子安忽然转身：“林将军，要不要叫上孟兴云几人一起。” 林武帆看他一眼，顿了顿才道：“为什么要叫上他们？” 胡子安似乎没发现林武帆的异样，说道：“我们人手不够，而且孟兴云几人武功高强，有他们一起，胜算也大些。” 林武帆想了想，便道：“那你去通知一声，他们愿意就来。” “是！” 胡子安应了一声，这才往山岭右侧走去。 很快，所有蛮兵都一件聚集，起来，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铁甲，带上铁胄，黑暗中也难分辨出来真假。 这时，山岭右侧有脚步响动，却是胡子安。 当见到他一个人出现，林武帆微微又些诧异，如果孟兴云等人不一起离开，在山岭上只有等死的份。 “林将军，我找遍了山岭，都不见孟兴云几人。” 不见了？ 林武帆一惊，他能想到办法，以孟兴云的才智定然也能想到办法。 看来他们已经行动，要是北胡人被惊动，再想悄悄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 要加快行动。 他拿来之前做好的藤条，放在石壁上，才把计划告诉众人。 “各位，想要活下去，只有眼下一个机会，山岭两头有重兵把守，所以我们的突破口便在这石壁下方。” “小树林外虽然有北胡铁骑把守，但兵力弱了很多，而我们的目标，便是那巡逻的小队。” “要快速解决巡逻队，并且抢到马匹，方才有机会逃脱北胡人的追捕。” “若是走散了，向东三十多里地，有一处连着山的树林，在那能找到大家。” 众人纷纷点头。 他用此法逃脱北胡人的包围，有很大把握。 一来天公作美，今夜没有星光，漆黑一片，隔近了也只能看到人影轮廓，对于他们的突围大大有利。 二来，蛮军众人个个身手不错，能以一敌十，就算遇到小股北胡人阻拦，也能快速突围离去。 一切准备妥当，林武帆朝胡子安道：“北胡人每次悄悄摸上来间隔多久？” 胡子安想了想：“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现在距离上次，过去了多久？” “接近半个时辰，应该又摸上来了。” “好，那就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所有人都埋伏起来，听我命令，全力出手，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是！” 众人压低了声音，露出兴奋神色，总算是能报仇了。 林武帆领着众人继续向左边走了二十来丈远，然后埋伏在山岭两侧。 夜里昏暗，极难发现。 果然，很快就有一队北胡人悄悄摸了上来，约莫有三十人左右，他们没有骑马。 北胡人也知道，山岭上的蛮兵与普通蛮兵不一样，杀起人来比他们还凶狠。 一个个都走得异常小心，手里拿着弯刀，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二十丈外的地方，那是胡子安和范礼最开始监视他们的位置。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群凶狠的蛮兵，此刻就在他们脚下。 眼看北胡人从眼前经过，众人静静等着。 直到北胡人一大半都进入了埋伏圈子，林武帆忽然跳起，大声喊道：“杀！！！” 血红剑芒划过夜空，斩下北胡人的头颅，铁甲起不到丝毫作用。 “杀！！！” 同一时间，其余蛮兵一跃而起，蛮刀从铁甲缝隙中刺入北胡人的身体。 短短一瞬间，北胡人就被灭了一半，另外一半撒腿就跑。 看来他们也怕死。 但蛮兵们都是一脸怒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跑了，这仇恨必须加倍还回来。 一个个如饿狼一样，朝着北胡人扑去。 甚至都不用林武帆出手，又倒下数人。 最后只剩下三个北胡人，朝着山岭下方跑去，林武帆手中剑忽然激射而出，取了两人性命后，又飞回他手里。 这一手控物御剑之术，把一众蛮兵都看呆了。 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还是很震惊。 眼看那剩下一个北胡人拼了命的跑，似乎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有蛮兵问道：“林将军，为何不将那人一并杀了？” 林武帆笑道：“还需要留着他回去传信，不能杀。” “传信？” 林武帆点头：“北胡人不是傻子，他们悄悄摸上山岭，并不是真的要偷袭，毕竟这不是他们的强项，” “他们要做的是确认我们还在不在山岭上。” 众人恍然，原来每隔半个时辰他们都要摸上来一次，只要受到胡子安和范礼的袭击，便能确定众人还在。 小小一战，众人信心大涨。 而北胡人也不敢轻易再上来。 回到山岭顶上，开始从石壁滑下。 很快，再次回到小树林中，满是烟熏火炭的味道。 顿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林武帆脚下也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不用想，肯定是那些被活活烧死的蛮兵。 想想那个被火烧而挣扎的画面，触目惊心。 林武帆将众人聚拢：“切记，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否则北胡人的支援眨眼即到！” 得到众人的回应后，林武帆带头，才往小树林外走去。 但眼下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地上全是烧过的木棍、枝丫，踩在上面噼啪作响。 第161章 遇见熟人 北胡人在小树林外生起了火堆。 每相隔几十丈远就有一支小队驻守，约莫二十来人，还有巡逻队来回巡逻。 伯努哈赤被林武帆打退，看来是铁了心要把他活活困死在山岭上。 范礼忽然低声道：“一千多北胡人就把山岭围成铁桶一样，要是再有援兵来，再也没有希望突围。” 林武帆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黑暗中看不清面孔，话语不多的范礼，想得倒是远。 “放心，不会有援兵来的。” 听到这话，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援兵，那还是有机会冲出去的。 只是他们不明白，林武为何确定不会有援兵来。 林武帆只好解释道：“此地距离龙门关有三十多里路，北胡人不会轻易到达。” “另外，北胡人崇尚勇猛，要是伯努哈赤被人知道，他连十几个北胡人都搞不定，那岂不是大大没面子？” 林武帆看向范礼继续道：“换做是你，你是想办法解决这十人，还是回去搬救兵？” 范礼恍然，点了点头：“肯定是自己想办法。” 其他蛮兵都表示同意，看向林武帆道目光，更多了一份信任。 胡子安指着树林外的北胡人道：“林将军，我们该怎么冲出去？” 林武帆目光扫过，要是硬闯，也能闯出去，但北胡人距离很近，如果拿不到马匹，也跑不了多远，到时候还是会陷入包围之中。 那时没有山岭的地理优势，众人只能被围攻而死。 而且，伯努哈赤似乎为了防止他们从侧面突围，所有看守的北胡兵都没有配马匹。 林武帆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个伯努哈赤不简单，想到如此细致。 没有好的办法，只得道：“不要着急，会有巡逻队经过，听我命令，抢到巡逻队的马匹后，再冲出去。” 小树林中再次沉静下来。 而小树林外的北胡人围在火堆旁，烤着肉，叽里咕噜地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一丝战场上的紧张。 或许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山岭上的那十几个蛮兵，迟早会死，不足为惧。 很快，就有一队巡逻兵从小树林的右前方缓缓行来。 林武帆低声道：“来了，兄弟们做好准备。” 众人立即屏气凝神。 却在这时，林武帆无意间发现右侧小树林中，有人影晃动。 糟糕！ 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孟兴云和他们一样，都想趁着夜色突围。 只见孟兴云、应宣等五人忽然杀出。 巡逻队还没反应过来，末尾几个北胡兵便被解决，五人立即夺马而逃。 “蛮子跑了蛮子跑了” 巡逻队发出大喊，同时拍马追了上去，驻守的蛮兵也被惊动，纷纷戒备起来。 却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忽然杀出大批铁骑，拦住了孟兴云等人的去路。 范礼忿忿道：“哼，没想到被他们抢了先。” 胡子安则看向林武帆：“林将军，北胡人被惊动了，我们该怎么办？” 林武帆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么凑巧，还被孟兴云抢了先。 “不用急，北胡人藏有伏兵，先走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伯努哈赤早就预料到我们今晚会突围。” 孟兴云大概也没想到还有伏兵，立即被前后夹击，很快就被围住。 眼看人影晃动，杀声震天，北胡兵怕是有不下百人。 能不能活着杀出重围，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如今驻守的北胡兵变得更加警惕，想要冲出去，不太现实，没有抢到马匹根本跑不了。 正在这时，又响起了另外一阵杀喊声，北胡铁骑人群中忽然变得混乱起来。 原来是有一队人马，从后方冲入了北胡人铁骑中，立即打乱了北胡人阵形，也算是救下了孟兴云等人。 范礼和胡子安也糊涂了，他们是谁？ 是蛮兵？ 但是看着不像。 这龙门关莫非还有第三方人马？ 所有人都有这个疑惑，林武帆也是不解，但想了片刻，也是不解。 从人数上看，并不是山魈、和尚等人。 “兄弟们，既然有人相助，那就趁此机会杀出去，记住，不要恋战，抢到马匹就跑。” “是！” 得到所有人回应，林武帆举起墨雪长枪，率从小树林中杀出，直奔战场而去。 那里有一百多北胡兵，马匹是足够了。 只是，北胡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箭雨立即袭来。 但都被铁甲挡下下。 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大家还在继续向前冲，完全没人受伤。 林武帆命他们穿铁甲，本是想袭击巡逻队，扮成北胡人的样子，便能轻松离去。 没想到歪打正着，此刻却成了防箭雨的利器。 北胡人发现箭矢无效，两旁共有五个驻地的北胡人立马追了上来。 林武帆没有马，他们一样没有马，短时间内根本追不上。 小队里，林武帆最快，其次是范礼。 范礼武功已经入境，只怕在整个队伍中，林武帆第一，他就是第二。 正前方驻守的二十人小队，列阵阻挡，想要阻拦林武帆去路。 林武帆手持墨雪，直直突进，没有任何花哨，北胡兵根本抵挡不了。 墨雪刺穿了第一个北胡人，枪头一抖，北胡兵便四分五裂，同时震开了一条缝隙，直穿而过。 范礼跟上，手中的蛮刀划过，砍翻了挡路的北胡人。 生生撕破了他们的阻拦。 身后的胡子安和十二个蛮兵高手一拥而上，如砍瓜切菜般。 这支北胡人小队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林武帆杀穿阻拦的队伍后，并没有停留，再次朝着不远处的战场杀去。 北胡人也惊住了，这些蛮兵怎么个个如此勇猛，才眨眼间便解决了一个小队。 “林将军，我们来助你！！” 黑暗中，忽然又奔出数骑。 林武帆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山魈、百里奇、胖和尚几人。 当下心中大喜，原来他们早已经回来，一直藏在暗处。 “一起杀出去！” 有了山魈等人加入，北胡兵变得更加混乱，完全抵挡不住，开始有人四处逃散。 林武帆也不理会，跃起一脚，踹飞一个慌乱中朝他奔来的北胡人，顺势夺来马匹。 这时，他见北胡铁骑中，有一个人异常神勇，一支长枪杀得北胡人丢盔弃甲，跑得慢的便被他一枪捅个对穿。 “兄弟们，不要恋战，北胡人的支援马上就到，抢了马匹快撤。” 范礼和胡子安等人也纷纷抢了马匹，朝着林武帆快速聚集。 胡子安指着那持枪的人：“将军，我们要不要去救救他。” 那人虽然神勇，但已经深深陷入人群中。 他仗着武功高强，无人能伤他，可北胡铁骑已经支援过来，其中不乏高手，到时候想走走走不了。 当下拍马，朝着他的方向杀去。 那些北胡兵遇到孟一个拿枪的都已经对付不了，现在又来一个，而去勇猛之势，丝毫不差，纷纷前来阻拦。 林武帆挑飞挡在身前的北胡兵，大喊道：“快走，不要恋战，北胡人大军已经来了。” 那人回过头，与林武帆四目相对，两人都露出意外的神色：“是你？” 一愣神间，便听到轰隆声响起，北胡人铁骑大军如同奔涌的野兽，已经朝着众人杀来。 第162章 再救驼鹿 这不是别人，正是以人质身份，被送到龙门关的钟凯哥。 林武帆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景下碰面。 看着他身后的十几个蛮兵，和孟兴云都已经被北胡铁骑团团围住，林武帆再次杀入人群中。 有北胡人阻拦，便一枪挑飞。 有战马挡道，便挥枪劈下，连人带马劈倒在地。 墨雪虽然是一支枪，但近百斤的分量，可比大多数兵器的分量都重，几乎没有一个铁骑兵能扛住一击。 身后的范礼、山魈等人跟在他后面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他往里杀，钟离歌往外面杀，很快，两人便汇聚一处。 林武帆急忙道：“快走，不要恋战，北胡人大军中有高手。” 说完，调转马头，朝东面杀去。 东面稀稀落落的十几个北胡铁骑，再也阻挡不了众人，所有人都跟在林武帆身后，如同一柄利剑，刺破了北胡人铁骑，涌入黑暗中。 北胡人追来，却又不敢靠近，而后方的大军还有一段距离，构不成威胁。 冰冷雾气打在脸上，眼前一片昏暗，即便林武帆修炼剑典秘录，眼力耳力比大多数人好，也只能看一丈远，只好任凭马儿狂奔。 不久，身后的轰隆声渐渐小了下去。 看来黑夜一样阻挡了北胡铁骑，放弃了追踪。 “林将军林将军，等等” 听到和尚的声音，林武帆让马慢下来。 和尚和竹竿赶到林武帆身旁：“林将军，驼鹿不见了！” 和尚的声音中不像往日那般平静温和，此刻也带有一丝紧张。 竹竿也在一旁附和：“是，是不见了。” 在小队中，和尚、驼鹿、竹竿三人最是要好。 林武帆也是一惊，立即勒紧缰绳，停下战马。 这时，他身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清点人数。” 林武帆这边小队九人，少了驼鹿，新加入的范礼和十二个蛮兵都在，只是有两人受了点轻伤。 钟离歌那边有十三人，人人都是一脸疲倦，皮甲破烂。 孟兴云那边有五人，全都活得好好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林武帆。 “各位，我有一个兄弟不见了，我要回去找他，在东面有一处蛮军营地，山魈会带你们过去。” 山魈一听林武帆要回去，忙道：“将军，我和你一起回去。” 剩下三匪也站了出来：“将军，我们和你一起去。” 和尚：“我和去。” 驼鹿：“将将将军” 他还没说完，就被林武帆打断：“和尚和山魈随我一起走，其余人带蛮军兄弟先走听令行事。” 山魈无奈，只得答应。 这时，钟离歌忽然道：“林兄弟，你手下长什么样？” 林武帆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钟离歌为何会关心起驼鹿来。 但还是回道：“长得高瘦，四肢如竹竿。”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话多。” 说完，却见钟离歌神色有些不自然，便问道：“钟大哥，怎么了？” 钟离歌咧了咧嘴：“我知道你兄弟在哪，我带你去。” 他怎么会知道驼鹿下落？ 眼下人多眼杂，林武帆也没多问，命山魈带着众人离去。 孟兴云等人没有去处，便也跟着走了。 在龙门关外这种地方，若是被北胡铁骑发现，生死难料。 为了避免正面遇到伯努哈赤的铁骑，四人向北面绕了一个半圆，又回到了刚才大战的附近。 远远便看到四处亮起的火把。 即便过去了半个时辰，北胡兵还在四处搜索，同时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四人藏身在黑暗中：“钟大哥，你怎么知道驼鹿的下落。” 胖和尚和竹竿也是一脸疑惑，目光都落在钟离歌身上，有询问意味。 “这有些小误会，等会你自己问他。” 钟离歌瞥了二人一眼，神色不太自然，但很快被他豪迈笑脸掩盖，指着前方的草地：“驼鹿兄弟就在那。” 那一处草地就在距离不远，但正好有一支北胡人小队在附近。 “怎么样，杀过去，把驼鹿兄弟救出来。” 他手提长枪，已经跃跃欲试。 林武帆四处看了看，北胡兵都很分散，但只要惊动一支小队，便会引起周边所有小队的注意。 但眼下不容他多考虑，要是伯努哈赤忽然杀回来，想要救人更难，更何况四周还有看守的北胡兵，随时都可能发现草丛中的驼鹿。 当下不再犹豫：“钟大哥救人，和尚、竹竿和我掩护。” 三人点头，如此安排最合理。 毕竟只有钟离歌知道驼鹿的具体位置，他救人最合适。 话刚落下，一个人影已经冲了出去，钟离歌是半刻也等不得。 三人只好拍马跟上。 马蹄声很快就惊动了北胡兵，见到忽然出现的四个蛮兵，嘴里哇啦哇啦喊着，便朝几人杀过来。 “来的好，看我长枪。” 钟离歌大笑着，纵马冲去，长枪如风，瞬间席卷人最前方的北胡兵。 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撕碎。 其余人一见到又是这杀神回来，呆了呆不敢上前，都在拼命呼喊周围的援兵。 “哈哈哈哈” 钟离一阵狂笑：“都说北胡人凶悍勇猛，看来也不过如此。” 随后不理会一众畏缩不敢上前的北胡兵，在草丛里翻找起来。 笑容也从他脸上消失了。 林武帆心头一紧，莫不是出现了意外？ “钟大哥，怎么了？” 钟离歌挠了挠头：“见鬼了，我明明把人放在这里的。” 林武帆让和尚和竹竿看住北胡兵，急忙催马上前，大声喊道：“驼鹿我是林武帆，快出来。” 话音落下，却在另外一个方向的草丛里忽然蹦出一个身影，双手被反绑着。 “将军，救命，我在这里！” 正是驼鹿。 林武帆拍马上前，一把将他捞起，横放在马背上：“撤！” 终于见到了驼鹿，和尚和竹竿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支小队朝着四人围过来，钟离歌立马扬枪：“哪个不怕死的上前来，爷爷送你去见阎王。” 他一声大吼，立即震住了几十个北胡兵，一个个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哈哈哈” 见到林武帆走远，他冲着北胡人忽然大笑，随后怕马追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第163章 争吵 林武帆拍马，奔出几里地后，便将驼鹿身上的绳子解开。 这时钟离歌也追了上来。 驼鹿忽然跳起来，指着钟离歌怒骂道：“小子，你竟敢绑我，看我不剁了你。” 眼看他就要冲上去，一副拼命的架势，似乎好久没吃这么大的亏。 林武帆急忙揪住他身上的铁甲，拽了回来：“别冲动，你不是他对手。” 他倒也听劝，知道一个人不是对手，扭头看向和尚和竹竿：“看什么看，一起上，剁了这丫的。” 二人面色不自然，他们都见识过钟离歌的身手，能在铁骑中来回厮杀，那可不是一般的本事，怎么还敢动手。 再说了，自家将军一口一个钟大哥的叫着，很明显两人认识。 这时，钟离歌也靠近众人，脸上依旧挂着豪迈之气，朝驼鹿抱拳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兄弟穿着北胡人的铁甲，我把你给当作北胡人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驼鹿更是愤愤不平：“你见过身材这么好的北胡人？” “啊？你见过说话这么标准的北胡人？” 钟离歌再次抱拳道：“是我钟离歌误会兄弟，在这里郑重向驼鹿兄弟说声抱歉，对不住啦！” 到这，驼鹿道愤怒才平息下来，但他似乎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钟离歌 眼见二人不为所动，又把目光看向林武帆，眼中居然还挂着一丝委屈。 “林将军，这厮欺负你的人，你要帮我报仇。” 一望驼鹿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怎么今天就揪着钟离歌不放，莫非还有什么原因？ “说说，怎么回事？” 只见驼鹿把胯下覆盖的铁甲掀开，内搭棉布衣服湿了一大片，同时还有一股骚味传来。 他撇着嘴道：“你看，这要冻坏了怎么办，我都还没娶媳妇。” 本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被他一搞，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随后他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拉尿拉一半，就被抢架在脖子上，尿也生生憋了回去，然后手脚被绑，拖到了草地里，整整忍了半天，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拉裤子里。 又怕被北胡人发现，所以才像驱虫一样爬到了远处。 这也是他没在原地被发现的原因。 他看着几人忍住笑，而憋得通红的脸，更加难受。 林武帆轻轻咳了一声：“好了，活着就好，先回去再说。” 随后朝他招手，两人共乘一骑，往东边驰去。 也不嫌他臭。 刚到临时营地外，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争吵的声音。 林武帆不由得皱眉。 正要拍马进入树林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旁边树丛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影，林武帆认识，是仁营里的一个蛮兵。 他们是在峡口放哨的，若是发现有北胡人，便好第一时间放出信号。 “林将军，你回来了！” 林武帆点头，顿了顿问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蛮兵看了里面一眼，随后回过头：“还是你亲自进去看看！” 林武帆也不再多言，将马匹交给蛮兵，这些马后面还有大用，可不能随意丢弃。 随后和钟离歌、和尚、驼鹿还有竹竿四人步行进入树林。 临时营地是在一个大回弯内侧，很隐蔽。 随着不断深入，里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多时候都是孟兴云的声音，和他争吵的声音也很熟悉，是关鑫。 断断续续听了些，好像是争论蛮兵去向的问题。 孟兴云主张带着所有人南下，与蛮军汇合。 关鑫则不同意，表示要等林武帆回来。 绕过回弯，穿过眼前一片树林，有火光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更加清晰。 “关鑫，我告诉你，我是前锋营代理营长，你必须听我的，包括仁营的所有人，必须南下。” “孟兴云，别以为老子怕你，你是前锋营的人，要管就管你前锋营去，别来我仁营指手画脚，也别用你代理营长的身份压我，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你一口一个林将军，怕是你眼里只有林将军，没有卢统领，也没有蛮王了！” “你他嘛少往我身上泼脏水，老子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仁营的兄弟，你别想带走一个。” “哼，不光是你仁营，就连林武帆和他所有的手下，也要南下。” “你放屁，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哗哗” 林武帆脚踩在打了霜的草地上，脚步的声音被争吵声盖过，两人似乎也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火堆旁，两人已经吵得面红耳赤，除两人外，前锋营四个百夫长也在，林武帆小队里的四匪，钟离歌带来的十几个蛮兵都在。 只是众人都没有发声。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就要动手，忽然看到出现的林武帆，粗犷的汉子脸上，露出喜色：“林将军！” 他这一声林将军，顿时打断了争吵的二人。 小树林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只有脚踩在地上哗哗声， 还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 林武帆朝山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孟兴云身上。 “孟将军，听说你要带走我手下所有人？” 孟兴云一窒，但还是硬着脖子道：“是，如今蛮兵被打得四处散乱，好不容易聚齐众多精英，自然该回去与蛮兵大军汇合，共抗北胡人。” 林武帆缓缓点了点头，沉吟了半响：“我是一个民主的人，我不喜欢强制要求任何人，在场的所有人，愿意跟你去的，我不会阻拦，但是”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紧紧盯着他：“但是孟将军要是用强，我林武帆不会答应。” “你” 他一个堂堂前锋营代理营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百夫长如此挤兑，又气又恼。 “你就不怕卢统领怪罪，不怕蛮上杀了你？” “哼！！！” 林武帆不再理会他，看向关鑫道：“关将军，还请将仁营的兄弟们全都召集起来。” 关鑫点头，仁营兄弟都是以他为首，他自信不会有人会跟着孟兴云走。 自从他同意了林武帆道计划，对于林武帆的安排没有任何质疑，立即就吩咐手下去办。 林武帆又向山魈道：“去把兄弟们都叫来，对了，新加入的兄弟们也别落下。” “是！” 山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很快，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 仁营还有三十二人，林武帆小队有十一人，范礼等新加入的有十三人，前锋营有五人，钟离歌算是一个意外，他召集而来的十三人，其中有四个老兵，九个新兵。 一共有七十五人，勉强算是一支不大不小的队伍。 第164章 老兵的质问 火堆噼里啪啦燃烧着。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讨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林武帆大声道：“兄弟们，我是百夫长林武帆，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事宣布。” “如今龙门关已破，蛮国无险可守，即便还有十万蛮兵，也抵挡不了北胡铁骑。” “我有一计，可力挽狂澜，救西南三城二十四地，救千万百姓，此行定能出其不意，打得北胡人找不到北。” “但有怕死的，不愿同去的，站出来，便可随孟将军南下，与蛮军汇合。” 话音落下，只有前锋营的四个百夫长站到了孟兴云身旁。 这番话有着明显的挤兑和刺激，话里的意思就是，只要站出来，都是怕死的，在加上大部分人都站着不动，即便有几个心思不稳定的，也跟随了大流。 孟兴云忽然站出来道：“你一个小小百夫长，也妄想力挽狂澜？要是连你都有这本事，龙门关岂会丢失？” 他上来就先打压林武帆，同时还隐隐扣了一个帽子，摆明了你就没本事，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不得不说才智过人，还是有些本事。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能站出来与林武帆一争长短。 但，这是在战场上，不是官场。 他随后又道：“我是前锋营代理营长孟兴云，我是要告诉大家，好不容易活下来，就不要再白白丢了性命，北原上四处都是北胡铁骑，想要力挽狂澜简直做梦。” “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与大军汇集，才能借助山川地势，抗击北胡人，保住蛮国。” “更何况，我身为前锋营代理营长，自不会独自离去，应该与大家共同进退，不会让你们死在这北原上。”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大义，只是无一人动身。 甚至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只怕孟将军是把我们当作垫脚石，好逃命去的。” 说话的是范礼，他满眼恨意，丝毫不惧与孟兴云如刀一样的眼神。 除了他和他身后的十二人，其余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有一个老兵忽然道：“我身为蛮兵中人，自然该听统帅命令，这里职位最高的便是孟将军，我愿意随你同去，与大军汇合，共抗北胡人。” 孟兴云大喜，终于有人加入他：“好，这才是我们蛮军好榜样。” 在这个老兵的带头作用下，又有两个老兵、三个新兵站了出来，与孟兴云站到一处。 至此，人员基本已经定了下来，林武帆不再理会还想说话的孟兴云，直接下令，所有人全都穿上铁甲，准备好战马，检查兵器，随时出发。 所有人都去准备，却还有一个剩下的老兵站着不动，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选择跟随孟兴云南下的老兵。 林武帆问道：“你为何不去准备？” 老兵忽然道：“林将军可否赏个脸，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谈一谈。” 这人说话与普通蛮兵不一样，林武帆这才仔细打量他一眼。 发现其个子瘦小，年纪约莫三十不到，身上的的皮甲没有一块完整，大伤没有，小伤不少。 但那一双眼睛异常明亮，似乎能看穿人心。 老兵都有数年征战经验，熟悉北胡人风俗习惯，以及地势位置，有老兵留在队里，那是再好不过。 当下便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两人便走入昏暗的树林中。 眼见四周无人，老兵才停下脚步，道：“我观这里蛮兵大多听命于林将军，为何林将军还让那四个老兵离去，岂不是损失？” “不是同路人，要来何用？” 老兵点了点头，又问道：“林将军说有一计可救西南百姓，可能详细说来听听？” 眼见林武帆犹豫：“莫非林将军是怕我将此计泄露出去？”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不知您在军中担任什么职位？。” 话中语气很是客气。 “在下汤恩泽，原是蛮王座下一客卿，龙门关被破，幸得钟离歌相救，这才捡得一条性命。” 林武帆上下打量他一眼，能从几十万北胡铁骑下活命，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仅要求自身本事不差，还必须有天大运气。 他一个小小客卿能活到现在，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林武帆并没有追问，说道：“此计也简单，汤大哥想想，若你是北胡大汗，调集了所有兵力，正在攻打蛮兵关隘，却忽然发现王庭后院被不明来路的蛮兵袭击，你会怎么办？” 汤恩泽身子一震，没想到林武帆会如此大胆。 王庭，那是北胡人的发源地，是北胡人的王室所在，也是北胡人最神圣的地方。 要是圣地被袭，众多王室成员、王子公主必将陷入险境，还有北胡人的圣典，要是被夺走，北胡人的信仰定会崩塌，北胡必将再次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 所以北胡大汗定会派兵回援，也不再有心思对付蛮王，如此，也能暂时解决蛮国危机。 “此去北胡王庭有近千里，吃喝后勤，如何保证？” 林武帆笑了笑道：“轻装简行，无需后勤，走到哪，吃到哪，遇见哪个部落，便抢哪个部落，实在没有，这广大草原，还愁没有吃的？” “北胡人能抢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抢他们的？” 汤恩泽再次震惊，或许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作战方法。 “即便北胡人倾巢出动，但依旧有王庭守卫，况且北胡人的圣典还有佛陀看管，就靠你这区区半百人数，能攻克王庭？能夺了圣典？” 林武帆道：“汤大哥别小看我这区区几十人，他们无不是千里挑一的人物，能在龙门关一战中活下来，谁还没有一点本事？” 顿了顿，他盯着汤恩泽，加重语气：“你说是不是，汤大哥？” “再说了，就算有佛陀看管胜地，王庭有守卫，我为何要与他们正面对敌，我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祭坛，烧了他们的王宫，此行便算成功。” 汤恩泽察觉到林武帆话语中的压力，苦笑道：“看来，我是不去不行了。” “当然，计划都已经告知汤大哥，要是汤大哥不去，不得不让人怀疑杨大哥到底是哪边的人，也是我对此行的所有兄弟不负责。” 汤恩泽哈哈一笑：“也好，林将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识魄力，我汤某也随林将军走一遭，去那北胡王庭闯一闯。” 随后，便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这是北原地图，上面有北胡人所有部落标记，有了它，定能助林将军一臂之力。” 林武帆大喜，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难怪汤恩泽敢如此质问林武帆，原来是有所依仗。 不过这也正常，谁见到他一个小小少年百夫长，心里不免都要打一个问号，到底有没有能力带领一众蛮兵活下去。 要不是这些人都见识过他的才智勇猛，没人愿意与他一起杀向北胡王庭。 正在这时，关鑫和山魈走来：“林将军，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出发！” 三人都是一愣：“如此着急？” 林武帆点头：“我们已经暴露了踪迹，北胡人随时都可能找来，况且龙门关已破，我们也要加快脚步。” 随后，林武帆叫上钟离歌，他一听说要去干北胡人，就跃跃欲试，他似乎就是为了战争而生。 五人一起走出回弯，来到树林外，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林武帆将所有人重新分队整编，仁营保持不变，林武帆的队伍新加入十三人，现在共有二十五人，汤恩泽和剩下七个蛮兵，依旧由钟离歌率领。 随后，他将山魈、百里奇等人叫到一边：“这一日，你们可有寻到牛午归、林象、朱楠方的踪迹？” 所有人都摇头。 林武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朝着龙门关方向望去，可夜空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 随后回过头，眼神变得坚定：“出发！” 马蹄声响起，六十四人组成的小队，如同一只孤狼，朝北胡王庭奔去。 第165章 抢牛羊 林武帆一队人穿过北原之后，山壑又开始多了起来。 此时，众人来到一条大河边。 “汤大哥，我们到了哪里。” 汤恩泽举目四望，随后又在地图上比对一番，才回到：“此地名为扶阳山，距离龙门关有两百多里，再向北十里左右，便是进入了北胡人的呼延氏部落的势力范围。” 林武帆不禁微微皱眉。 从昨夜出发到现在，中途休息两次，才行进两百多里。 记忆里，曾经有一个战神日行八百里，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此去北胡王庭有一千六百多里，按照这个速度，要八九日才能赶到，实在是太慢。 胡子安拍马上前道：“将军，连续赶了一天多路，兄弟们又饿又累，特别是受伤的兄弟，伤口又裂开了。” 林武帆点头，大声道：“兄弟们，好生休息，接下来我带你们去吃烤肉。” 一听到马上有烤肉吃，大家都来了精神。 这里除汤恩泽之外，都是新兵，自从北上以来，一直到龙门关大战，大半个月都没吃上一顿好的，提到吃肉，无疑大大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将军，真的有肉吃吗？” 罗磊似乎忘了身上的伤，一脸渴望地望着林武帆。 林武帆回过身，面对众人笑道：“有，前方就有上好的羊肉等着我们，你们只管敞开肚皮吃。” 驼鹿也急不可耐：“将军，我们不休息了，要去吃肉。” “那不行，现在羊肉还在人家的手里，你们想吃就要休息好，休息好了，才能从人家手里抢过来。” 历来都是北胡人抢夺其他人的粮食家畜，他们抢北胡人的羊或许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翻身下马，原地休息。 这时，马儿也能休息片刻，啃食草叶。 林武帆仔细观察众人状态，除了钟离歌、范礼、山魈等武功高强的人外，其余人脸上都有倦意，就连胡子安、驼鹿几人都是如此。 数次大战，又连夜奔袭，一般人确实难熬下来。 罗磊、晁进和仁营受伤的蛮兵看起来虚弱很多。 不过，林武帆“望梅止渴”之法起了作用，不少人都在讨论着羊肉的吃法，脸上的疲惫之色，慢慢隐去。 这时，关鑫和钟离歌朝林武帆靠拢过来。 钟离歌眼中闪着亮光道：“林兄弟，前方真有羊肉吃？” 关鑫也是直直盯着林武帆，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也是明显的透着疑惑。 林武帆道：“莫非你们不相信我？” “林兄弟，不是不信你，我们骑马奔了两百多里都没有见到一只羊，你突然说前方有羊肉吃，这” 林武帆笑了笑道：“北胡人以游牧为生，战时，所有适龄男人都要上战场，而前方便是北胡人的呼延氏部落，你想想，他们的男人现在在哪？” 钟离歌眼睛一亮：“在龙门关！” “没错，所以后方铁定空虚，我们只要杀入部落里，以兄弟们的身手谁还能抵挡。” 听到这，钟离歌大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原来如此，看来真有肉吃了。” 关鑫深深看了林武帆一眼，对他的信任似乎更多了一分。 此行最让林武帆意外的，是汤恩泽，他简直就是一个活地图，不仅熟悉这里的地理线路，还熟悉各个部落，甚至连北胡人的发家历史，都非常熟悉。 有他带路，此行顺利了很多，也更加印证了林武帆的想法，他绝不可能仅仅是蛮王座下的一个客卿。 而且一路来，丝毫没从他身上看出疲惫之色，气息匀长，武功不会低于和尚、山魈，只会更强，甚至都已经入境。 如果换他是蛮王，一定会重用此人。 “汤大哥，这呼延氏部落实力如何？” 汤恩泽似乎早已经知道林武帆会有此一问，没有思考，便答道：“呼延氏部落在北胡人中一般，数千人规模，呼延王随北胡大汗出征，带走了部落里大部分的男人，但呼延王子一般会留在部落里，维持部落稳定。” “以我们现在实力，若是对上呼延王子，胜算如何？” 汤恩泽微微一笑：“林将军已经胜券在握，何必多此一问。” 林武帆笑了笑，没有说话。 汤恩泽继续道：“只是没想到林将军小小年纪，从未来过北原，却对北胡人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当真让人佩服。” 林武帆自然不会告诉他，这都是前世记忆留下来的，当然，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我说我上知天文，懂星宿变化，下知地理，熟悉山川河流走势，你信不信？” 汤恩泽一愣。 没等他说话，林武帆继续道：“不仅如此，吟诗作对我也拿手，你信不信？” 想要收服他这样的人，一定要彻底征服他。 见他眼中有怀疑之色，林武帆也没有解释，也没有证明，只是看了看天色。 天色渐暗，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黑下来。 他起身，检查众人的伤势。 没有药材，恢复得很慢。 天色也变得灰蒙蒙一片。 “兄弟们，上马！” 林武帆一声大喝，众人纷纷上马，想到马上就有羊肉吃，个个憋足了劲。 但林武帆没有马上下令出发，而是变得凝重，脸上露出不可质疑的神色，下了三道命令。 “记住，我们虽然抢夺粮食，但必须记住三件事。” “第一，无论是谁，无论老弱，只要抵抗都杀。” “第二，不反抗的不杀，投降的不杀。” “第三，不可掳掠妇女，不可侮辱妇女。” “若是谁违反以上命令，立斩不赦。” “是！” “是”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只有林武帆从常武营地带来的人回答整齐。 有人不明白林武帆为何会下这个命令，在犹豫，而且大多数人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模式，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鑫虽然疑惑，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维护林武帆的威信，所以也很配合。 但还是有新兵提出了疑问。 “林将军，北胡人残忍嗜杀，掳掠我蛮国时，老弱妇孺从未留活口，我们为何要留下北胡人的命？” 林武帆朝那蛮兵看去，是他从小树林中救起来的一人。 “这个问题很好，但我要告诉你们，此行不是为了杀人复仇，也不是为了抢劫金银牛羊。” 剑源运转，林武帆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在山林间回荡，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神，连关鑫也不例外。 “我们的目标是北胡王庭，我们所做，是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是足以拯救西南百万百姓的大事。” “我带着你们深入北原，我也希望你们活着回去，所以，从今日开始，我下达命令，不希望再有人质疑。” “是！” 这一次，所有人回答整齐，声如雷鸣。 这是林武帆第一次如此强硬，毕竟这些人都是临时召集而来，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时有人不听命令，有可能导致此行计划失败，甚至全军覆没。 所以他要以强硬手段，快速将这些人收服，唯一的办法，是武力震慑，外加展露出过人的才智。 汤恩泽深深看着林武帆，似乎完全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将军。 只见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出发，吃羊肉！” 第166章 第一战收获 连阳山以北，又是一片大平原。 呼延氏部落，便在连阳山北面，一处平坦的地势里。 此刻牛羊归圈，帐篷里也亮起了橘黄色的昏暗灯光。 到了冬日，人们更加不愿走出帐篷，只留下狼狗守门，同时看守牛羊群，防止野狼偷袭。 一切如常，还和往日那般平静。 在帐篷堆里，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最高最大的帐篷，里面人影晃动，还有男女的嬉闹之声传出。 “王子，听说南方气候温和，遍地黄金，而那里的人就像温顺的羊，可屠可驯，大家都去捡财宝，为何你不去？” “你懂什么，要是我都去了，谁来陪你这个小妖精。” 随后又传出阵阵呻吟和喘息，许久才停下。 随后，女子的声音再次传出：“王子，北方太冷，我也想去南方看看，你带我去好不好！” 王子立马答应下来：“这还不简单，大汗已经攻破龙门关，近日便可挥师南下，一统西南，到那时，你我两人两马，再带些侍从，想去哪就去哪。” “至于现在” 王子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极其不满：“父王带着部落里的男人四处征战，却把我留在这里放羊，迟早有一天，我要砍下一百颗蛮兵头颅，向父王证明我也可以上战场。” “王子，何必动怒，别人不知，但我知道，王子勇猛无双，无人能及啊～” 一阵娇喘，又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嘿嘿让你看看本王子的厉害” 忽然间，远处部落里响起了狗吠声，此起彼伏。 “王子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狼群袭扰，有叔伯们在，不用担心，再说了，现在所有部落都归附大汗，谁敢来偷袭。” “哦～啊～” 忽然，帐篷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起的风吹得油灯一阵晃动，同时也涌进了一股寒气。 林武帆一眼便看见了床上一对赤裸男女，似乎是受到寒气影响，两人的身子都抖了抖。 但一股浓浓的腥气充斥着营帐，林武帆也不由得皱眉，虽然他还是一个处男，但是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 “啊” 女子似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发出尖叫之声，立即抓住绒布遮住身子。 被打扰了雅兴的王子愤怒至极：“你是谁？连我的营帐都敢闯？” 林武帆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呼延王子，呼延庆虎，你报上名来，看我不砍了你脑袋。” “正好，我找的就是呼延氏王子。” 林武帆摘下铁胄，露出一张少年青涩的脸，只是那眼眸深邃，如同深渊。 “若不想死，便穿上衣服。” 当看到眼前一张陌生的面孔，而且长相与北胡人完全不同，王子顿时一怔：“你是南方人？” 林武帆笑了笑，显得人畜无害：“你见识到挺广的，不过我没时间与你多费口舌，干完这一仗，兄弟们还要烤羊肉吃。” “将军” 帐篷外忽然响起驼鹿的声音，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哑住了。 只见驼鹿钻进一个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女子。 昏暗的油光下，女子长相精致，大眼高鼻，皮肤雪白，被子外露出的肩头一片柔嫩，往下形成的微微沟壑让人浮想联翩。 此刻深埋着头，时不时打量门口二人，又羞又惊。 “女人” 憋了半天，从驼鹿嘴里冒出两个字来。 林武帆没好气道：“其他帐篷都搜查完了？” “没没有！” 他嘴里说着话，目光却不离开女人。 林武帆直接一个爆栗打在他头上：“那还不快去！” 驼鹿这才反应过来，揉着脑袋退出帐篷。 部落里的帐篷有数百上千顶，他们要将所有人全都集中看管起来。 这间帐篷最大，极有可能住着呼延氏部落最重要的人物，所以林武帆一人一马，直直朝着大帐杀来。 只要控制住最重要的人，便控制住了半个呼延氏部落。 或许是安逸日子太久，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很幸运，他逮住了呼延王子。 很快，呼延庆虎和他的女人都穿上衣服，被赶至帐篷外。 这时，他们才发现部落里四都处亮起了火把，四处游荡，每进入一个一个帐篷，便能带来三到五人，纷纷来到大帐前聚集。 当然也发生了不少战斗，只是战斗被很快平息下去，随后被带来的就是几具尸体。 留在部落里的人，面对千里挑一的蛮兵，没有人是对手，更何况又是夜间突袭，几乎没有像样的抵御。 一个时辰后，所有营帐搜查完毕，蛮兵将抓来的北胡人全聚集在大帐前，而他们举着火把，在四周看守，防止有人逃跑。 这些人，老弱妇孺居多，几十个少年，躺在地上的有十几具尸体，是成年汉子，都是想要反抗而被杀的。 呼延王子蹲在地上，深深埋着头，一动不敢动，似乎害怕怕下一刻，蛮刀就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林武帆看着眼前的收获，按照二比一的人数算，剔除随呼延王出征的部落男子，也不应该只有这点人数。 这和汤恩泽说的两三千人规模差了一半左右，若不能把剩下的人找出来，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潜在的风险。 林武帆用枪头挑起呼延庆虎的下巴：“说，还有的人哪去了？” 呼延庆虎倒也冷静，回道：“部落里的人都在这了，还有些附属小部落散落在各处放牧，并不在此。” 林武帆正犹豫要不要上点刑逼问一下，汤恩泽上来道：“林将军，其他附属小部落都在附近十里左右，要是一个个全搜过去也来不及。” 原来如此，并非是人数不够，而是还有小部落分散各处。 林武帆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随后留下一半蛮兵看守这群北胡人，剩下一半就是杀羊烤肉。 闲来无事，他钻入呼延王子的营帐中，顿时暖和了许多。 在床侧的架子上，一套铠甲吸引了林武帆的目光。 并非这套铠甲多么精美，而是做法不太一样，内里是牛皮，外面关键部位缝着鳞壮铁片，最吸引他的是这套铠甲只比他略宽大，或许这就是呼延庆虎的铠甲。 他早就对身上的这身铁甲不满了，数战下来，浑身都被血水浸染，不仅宽大，还冰冷，最难受的就是行动不便。 当见到架子上的铠甲，林武帆毫不犹豫脱下身上的装备，就连皮甲都脱了下来。 顿时觉得一阵轻松，要不是不方便，他都想舒舒服服洗一个澡。 拿下铠甲比了比，发现铠甲略大，穿在身上不太合身，于是又找了一件宽大的羊皮披在身上，再穿铠甲，则合适多了。 穿好后，又轻巧又方便，顿时寒意尽去，虽然他不怕冷，但那血水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发现这等好物后，林武帆继续在帐篷里翻找起来。 第167章 马奶酒 这一顿翻找，又让他找出一些好东西，全摆在桌上。 一张硬弓，高到了胸前，试了试，力量很大。 虽然林武帆不太喜欢这种兵器，但总能用得上，主要是从没练习过，也不知能不能射准。 还有一大片肉干。 这可是好东西，蛮兵小队深入北原作战，粮草缺乏，肉干正是他需要的东西。 一个水囊，这种水囊是用牛皮缝制而成，柔软，能装不少水。 还有剩下一些小物件，斧头、弯刀、钩子、羊毛毯，这些都没要，带在身上是累赘，要轻装简行。 林武帆带着战利品走出帐篷，却把一旁的汤恩泽吓了一跳，还以为大帐里又冒出一个北胡人来。 当看清是林武帆，才惊讶道：“林将军这一身看起来真是英武不凡。” 林武帆白了他一眼：“少拍马屁！” 其他人见到林武帆换了一身装扮，眼中都亮起光芒。 “留下一半看守，其余两人为一组，以一刻钟为限，去！” “呜呼～” 众人大喜，纷纷钻进帐篷里翻找起来，不停地传出惊喜欢笑的声音。 很快，众人就带着各种战利品回来，各种各样都有，但大多数人手里都拿有肉干，还换了一身羊皮。 羊皮外再穿上铁甲，如此便舒服了很多。 看来铠甲，也只是少数人才有的高端宝贝。 “哈哈哈将军，看我找到了什么宝贝。” 驼鹿的声音最大，林武帆还以为他又找到了女人，却见他一手夹着一个大牛皮囊，兴冲冲地跑来。 “这是什么？” 驼鹿嘿嘿一笑，打开囊口，一股酸酸的酒味立即冲入鼻孔里。 “原来是马奶酒，不错！” “这叫马奶酒？” 林武帆点头：“将马奶放在水囊中发酵，便可酿成马奶酒。” 汤恩泽一脸诧异：“这马奶酒只在北原小部分地区有，也不流通至中原、南方贸易，林将军身在西南，却也知道，佩服！” 林武帆将酒还给驼鹿，道：“这天下的酒啊，都是只是发酵而已，不仅不好喝，喝多了头疼，若是汤大哥对酒感兴趣，此行之后，你我畅饮一番，保证能让你喝到好酒。” 汤恩泽大是开心，看来也是爱酒之人：“如此，多谢林将军！” 驼鹿见林武帆对马奶酒不感兴趣，端起水囊就要往嘴里灌，立即被林武帆拦了下来。 “行军中禁止饮酒，莫非要我处罚你不成？” “这～” 驼鹿呐呐道：“将军，就一口，一口” 因为他的声音很大，把所有蛮兵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林武帆也有意借此机会立威。 便沉着脸道：“你这是要违抗命令？” 从常武营地开始，他就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个，一直以来，林武帆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龙门关大战后，他们就开始发现了林武帆改变了很多。 身上渐渐露出一个将军该有的气势。 不过惫懒的驼鹿并未当一回事，他脸皮也厚，垂头丧气地就要转身走。 而且众人一听没有机会喝酒，也都大失所望。 “不过” 林武帆忽然的转折，又给了众人一点希望，驼鹿满脸希冀，又扭过头看向林武帆。 “不过长途奔袭，又是天寒地冻，兄弟们辛苦，今夜就破个例，可以饮酒。” “好！” 众蛮兵顿时欢呼起来，看来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喝酒的。 林武帆挥手压下众人的声音：“但是只能喝这么多，待功成归来，我亲自酿好酒，与兄弟们同饮。” 恩威并用之下，同时还给众人一点希望，众人的情绪也被慢慢调动起来。 人群中没有不服林武帆的，不服、或者不了解他的，已经随着孟兴云南下。 驼鹿、山魈等小队众人是林武帆从常武营地带来的，范礼等新加入的众人，林武帆对他们有过救命之恩，况且他们也见识过林武帆的本事。 所以他们绝对服从。 剩下仁营兄弟见识过林武帆的手段，也见识过林武帆小队里众人的本事，若是没有林武帆小队相助，他们早已经被彻底剿灭，对林武帆还是很感激 况且关鑫当众宣布，林武帆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换而言之，就是无条件听从林武帆，这一路来，关鑫也没让林武帆失望，也是真的这样执行。 老兵只有汤恩泽一个，他看不透眼前少年，但从未违逆林武帆的命令。 剩下只有钟离歌和他带来的七名蛮兵，他们或许更信服钟离歌。 而钟离歌和林武帆之间，更像是合作关系。 在行军布阵上，钟离歌又完全听林武帆的。 所以，这支队伍很稳定，林武帆要做的，就是加强自己的威信，方便后期指挥，要真正做到令行禁止。 不过，一旁的关鑫却皱起了眉头。 林武帆看在眼里，却冲着众人道：“现在该轮到仁营的兄弟了。” 随后，小队替换仁营的看守任务，仁营的兄弟们兴奋着去搜战利品。 看着他们的样子，林武帆忽然体会到了战争的快乐，原来只要把人打服，想抢什么就抢什么。 关鑫忽然道：“林将军真是好手段！” 林武帆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关将军何出此言？” “林将军恩威并用，略施恩惠，便让兄弟们感恩戴德，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仁营的兄弟都要改姓林。” “关将军此话严重了，” 林武帆叹了口气：“此时天寒地冻，并非所有人都与你我一样，入境之后不惧寒冷，你看看兄弟们” 他指着一众蛮兵道：“大多数兄弟还是穿着蛮军皮甲，难以抵御北方严寒，让他们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也不会误了大事，兄弟们也开心，何乐不为？” 关鑫哼了一声：“你既然要突袭北胡王庭，为何还留下这些北胡人，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他提出疑问，林武帆早已经预料到。 他没有当面质问，那是给林武帆留足了面子，当然也是为了保持团队的凝聚力。 林武帆认真道：“我们不是杀人狂魔，杀老弱妇孺，解决不了问题，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任由他们去。” “再说，我们日行数百里，要是能被他们找到行踪，那就是我的责任，此行也该注定失败。” 最后，林武帆嘴角勾起：“有他们给北胡大汗传递消息，反倒省事。” 第168章 煌墩关 数百个帐篷，每人搜查两个都还搜不完。 最后轮到钟离歌带人搜战利品，他只搜了些干粮和水囊。 林武帆走上前：“钟大哥为何不多拿些？” 钟离歌哈哈一笑：“从此至北胡王庭，大大小小有上百个部落，不怕没吃的，我只怕马儿驼重了，影响我杀敌时冲锋的速度。” “钟大哥当真豪气，当为我们的先锋楷模。” “哈哈哈～” 听到夸奖，钟离歌大是开心。 眼看羊肉已经烤熟，众人立马大快朵颐，驼鹿、竹竿以及四匪的手艺都不错，烤的焦黄冒油，再配合马奶酒，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反观仁营，似乎就要差了些，一个个吃得并不痛快，关鑫更是直皱眉头，。 林武帆提着半边烤熟的羊排走过去：“关将军，莫非羊排不合胃口？” 关鑫一脸苦色，也不说话。 林武帆才发现他手里羊肉半生不熟，外面却已经焦黑。 当下忍住笑，将手里的羊排递过去：“来，尝尝这个！” 关鑫犹豫片刻后，才接过，小心咬了一口，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林武帆便招呼起驼鹿几人：“你们几个多烤些羊肉，可不能让仁营的兄弟们饿着肚子。”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仁营蛮兵却一个个低下头。 很快，众人吃饱喝足，留下十人轮流守夜，其余人都去休息。 呼延氏王子帐内，关鑫、钟离歌、林武帆三人便聚在一起，盯着桌上的赌徒，商量片刻，拿不下主意。 因北面三百多里处，是一道横跨东西数百里的高大山脉，叫雁岭山脉，钟离歌和关鑫都支持翻过山脉，路程能缩短两百多里。 少走两百多公里，那就节省了一天时间，现在战事紧急，每一刻都要抓紧。 林武帆则更偏向于绕过山脉，不仅要多走两百多里，而且必经一个叫煌墩关的地方，煌墩关不仅有北胡兵驻守，还有一个大部落，哈赤部落。 原因就是现在天气已经变冷，雁岭山脉上可能已经积雪，一旦大雪封山，那耽搁的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最后，林武帆又叫来了汤恩泽。 “汤大哥，你对哈赤部落和煌墩关了解多少？” 汤恩泽想了想道：“哈赤部落有一万多人，即便是现在，部落里能作战的也超过千人，而煌墩关是南北东西的交通必经之路，也是哈赤部落的势力范围，所以常年有五百兵卒驻守。” 他顿了顿，看向林武帆，补充道：“伯努哈赤便是哈赤部落里有名的勇士。” 林武帆点头，伯努哈赤算得上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指着地图上的雁岭山脉，道：“依你之见，我们此行是翻过雁岭山脉，还是绕道煌墩关？” 汤恩泽沉吟片刻后，断然道：“绕道煌墩关。” 关鑫急忙打断他：“照你所说，既然有强敌在前，为何还要硬闯煌墩关？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汤恩泽嘴角微微勾起，道：“关将军有所不知，雁岭山脉此时必定已有大雪，即便我们能翻过山脉，马儿将寸步难行，在北原上若是没有马匹，何时才能达到北胡王庭？” 他一番话说完，营帐内立即安静下来。 众人若是失去了马匹，便如待宰的羊。 林武帆之所以犹豫，是不明白哈赤部落的势力以及煌墩关的守军情况。 虽说哈赤部落有一千多能作战之人，但只要不能快速聚集起来，便不能形成有效战力，可以直接无视，反而是煌墩关里的守卫让他有些头疼。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汤大哥，煌墩关守将是谁？此人如何？煌墩关地势如何？” 一连三个关键问题，汤恩泽丝毫没有停顿，似乎对煌墩关极为熟悉，张口便来：“煌墩关的守将有两人，一个中原人，名叫李勇，此人武功高强，勇猛过人。” 说完守将，他开始讲解起城关来：“煌墩关是石头和泥土堆砌起来的城墙，并不高，只是中间连着一座铁索桥吊桥，想要攻下，并不是一件易事。” “中原人，李勇？” 林武帆不禁疑惑：“北胡人向来看不起中原人，怎么会派一个中原人守关，这李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提到这个李勇，汤恩泽也叹了一口气：“李勇原本是前赵大将军，曾经与北胡人开战，数次打退北胡人，他向前赵皇帝进言，再派十万兵卒，他便可一举剿灭边境的北胡人，保前赵十年安宁” “却不曾想先赵皇权堕落，腐败严重，有小人进言说李勇居功自傲，想要自立。” “先赵皇帝便下旨让其返回都城，可当时战况正激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勇抗旨不回，先赵皇帝便将他一家老小全抓了起来，第二日便斩首。” “得知此消息的李勇悲痛欲绝，便率领部下，杀回都城，将参与此事的所有官员屠杀殆尽，他率兵攻入皇城，想要杀先赵皇帝，却被御林军阻挡，大战两日，最终不敌战败，眼看就要身亡，此时的北胡人杀来了。” “北胡人不仅杀了先赵皇帝，还将皇城洗劫一空，同时也救下了李勇。” “李勇便随着北胡人来到了北原，驻守煌墩关。” “在他守关的这些年，煌墩关从未被任何人攻破过。” 看来这李勇是一代名将，想要对付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过，林武帆还是决定从煌墩关过：“我决定绕道煌墩关，也想见识见识这位李勇将军。” 林武帆下了决定，关鑫也不再阻拦：“既然林将军已经下了决定，那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是闯关，那就要出其不意，我们在呼延部落已经耽搁了很久，说不定已经走漏了消息。” 顿了顿，林武帆继续道：“我们要赶在消息传到煌墩关前，穿过煌墩关，把兄弟们都叫起来，现在出发。” 四人各自去准备。 众人已经列队整齐，林武帆又将呼延王子带上，专门给他配了一匹马。 钟离歌很是不解：“林兄弟，我们冲锋陷阵，再带上一个累赘，太不方便，要不一刀杀了了事？” 呼延王子一听要杀他，反倒是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定会活活烤了你。” 林武帆一个爆栗打在他脑壳上：“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 随后也不理会他杀人一样的眼神，站在北胡人群前，大声道：“你们听好了，我叫林武帆，是蛮国将军，此次领了一万蛮兵，要扫荡你们北胡人各个部落，本将军只抢你们的王子官员，不为难你们，若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我定会回来灭了你们的部落。” “兄弟们，出发！” 说罢，率先冲向了北面的黑夜。 第169章 再次争吵 从呼延部落牧场出来，便是一片平原。 途中即便遇到几十人的小部落，远远绕道而行。 打劫他们没有油水，牛羊带不走，林武帆又下令不准随意杀人，若是被他们发现，还有可能泄露行踪。 众人一路狂奔，直到正午，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正好马儿也累了，林武帆便下令原地休息。 林武帆来到河边，捧起水，直接扑在脸上，一阵清凉直透心底。 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人也变得清爽。 随后又捧起水来喝了几大口。 不知这河的源头从哪来，清爽冰凉，带着一股微微甘甜。 正好汤恩泽也在他身旁蹲下，捧水解渴洗面。 “汤大哥，你可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汤恩泽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将军，这是布鲁河，河水来源于西北高上的积雪，每到大雪封山前，河水就会干涸，待到来年四月，积雪融化，复有流水。” 林武帆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河岸两侧。 被河水冲刷过的河床和草叶全都露了出来，水位下降了至少一半以上，水下石头清晰可见。 “布鲁河干需要多久？” 汤恩泽想了想道：“从入秋开始，约莫有两个月的时间。” 他说完，见到林武帆神情凝重，便问道：“林将军为何关心起了北原多天气？” 林武帆站起身，四处望了一眼，草色泛黄，叶头留霜：“大雪就快来了。” 随后，他从马背上取下肉干，默默啃着。 然后把牛皮地图铺开，看了半天，也没找出布鲁河，不免有些失望。 毕竟这是手绘的地图，最多标注重要的山川河流，部落河城关，对于布鲁河这样的小河，地图上是没有的。 汤恩泽同样取下肉干，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尽快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他见林武帆趴在地图上研究，便走到旁边：“林将军，你在找布鲁河？” 林武帆点了点头：“可惜地图上没有。” 汤恩泽伸手在地图上轻轻画了一条线：“在这而我们” 他指着一个点：“在这。” 林武帆看着他指的方向，距离地图上标注的煌墩关已经很近，汤恩泽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继续道：“我们距离煌墩关已经不足百里。” 这一路走走停停，也只跑了两百多里，天黑之前，必须要赶到煌墩关，否则在这荒郊野外的，天寒地冻的，还有野狼。 即便大家不怕野狼，但这样被骚扰，极度影响士气和战力。 只是要如何通关，这成了眼下一道难题。 汤恩泽离开后，关鑫又靠了过来。 “关将军有事？” 在蛮兵眼下，他会给林武帆面子，林武帆也知道，那是因为两人有着同一个目标。 不同的是，关鑫为的是蛮国。 而林武帆为的是自己，当然，他也为了那些受尽苦难的流民百姓，这并非他多高尚，只是他看不得那些人间疾苦。 但是到了两人相处的时候，关鑫又会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不过这一刻的关鑫却显得有些拘谨。 他似乎在整理词汇，该如何表达，片刻后才道：“我想向林将军请教一个事。” 对于关鑫，林武帆对他还是很有好感，虽然两人立场不同。 “关将军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得到林武帆道答复，关鑫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来，我观察林将军对排兵布阵极其熟悉，就连行军也是做了特意安排，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在营地中，教头可从没教过这些。” 这些都是林武帆从《行军七阵》上学来的，也是他依仗的资本，神秘一笑道：“曾有幸获得一高人指点行军布阵之法，此番用在实战上，效果很好，若是关将军有兴趣，此战结束后，你我可相互探讨一番。” 关鑫大喜：“没想到林将军才是人中龙凤。” 听到夸赞，林武帆自然心里舒服，不过这却让他疑惑，关鑫和孟兴云等一众富家弟子有专人训练，莫非那些教头都不教这些行军布阵之道？ 当下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林将军有所不知，教头教的一样是拒马阵法，和你们学的一样，只是多教了些统兵御下之道，比起林将军来，差了太多。” “从黔阳城北上，我一路观察，在行军布阵方面，连卢统领都远远不及林将军。” 提到卢鸿朗，林武帆心中就冒出一股怒火，冷笑道：“要是卢统领听我一句劝，十万蛮军也不会落的如今下场，更害得牛午归、林象、朱楠方下落不明。” 一想到失踪的三人，便痛心疾首。 潘大娘没了之后，林象是他最后的亲人，当初他向潘大娘承诺，定会照顾好林象，可如今连尸体都失踪不见。 要知道战场上失踪，几乎没有可能活下来。 愤怒之余，当着关鑫的面数落起卢鸿朗来，当然，他更多的还是责怪自己。 关鑫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林武帆，竟然因此发怒，不过正合他意：“要不是北胡人想要吞噬我蛮国，也不会死这么多人，林象也不会失踪，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将北胡人部落全部屠杀殆尽，如此便断了战争源头。”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莫非关将军认为，只要灭了北胡人，天下就从此无战事？” 中原大地，一下子分裂成十几个诸侯国，这和北胡人可没关系。 关鑫没想到，林武帆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他，争辩道：“即便有战事，那也是我们自己的内战，泱泱中原大地，岂容外人染指？” “我们？” 林武帆面色也冷了下来，问道：“你口中我们是谁？” 随后声音渐渐变大：“是现在的诸侯各国？还是蛮国治下的百万子民？亦或是有钱有势的官绅富豪？还是你姓关的人家？” “北胡人杀了我兄弟，你说这是外族入侵，让我杀北胡人，蛮王从一个诸侯自立为王，四处征战，他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他而死？” “十年来，不断压榨百姓，以至于如今流民百万，就连潘大娘也惨遭不幸，他该不该死？” 第170章 再次争吵2 林武帆最后一句，立即激怒了关鑫。 他瞪大眼睛，豁然站起，指着林武帆大声道：“林武帆，你这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两人的争吵，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蛮兵们都纷纷围了上来，不过这次没有剑拔弩张，仁营的兄弟和范礼等新加入的蛮兵，目光落在林武帆身上。 他们中，有些是被抓来的壮丁，有些是被释放的囚犯，但无一例外，都在这个时代下，受到了不公，受到了剥削，只觉得林武帆有些道理。 但天地君亲师，是从小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思想，让他们很难分辨对错。 只有四大匪首相视一笑，他们本就大逆不道，落草为寇，才不管你什么天地君王。 关鑫的话落入林武帆耳中，直让他冷笑出声。 “什么叫做大逆不道？” 林武帆同样站起身，与关鑫怒目而视：“是帝王家让我死，我必须死的迂腐？是帝王家，让我交粮我就必须交粮？” “官绅富豪可以关起门来掠夺流民百姓，而外族人就不能？我们这些流民百姓就不能奋起反击？否则就是大逆不道？蛮王倒是倒是懂得护食。” 林武帆的比喻，让众人忍俊不已，四大匪首直接笑出声。 钟离歌忽然道：“林兄弟，说得好！” 要不是蛮王对莲花山死死相逼，他也不会作为人质而被送往龙门关。 驼鹿更是笑着附和道：“护食的狗把肉吃完了，也会朝主人摇尾巴，可是人不会啊。”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林武帆心情也好了很多。 而关鑫则气得脸如猪肝，手指着林武帆，话都说不出来 林武帆叹了口气：“你也别生气了，最终还要靠我们这些流民百姓冲在最前面，保你们这些官绅富豪平安，让我说几句发泄一下，又不会掉一两肉。” 林武帆这番话看似在骂蛮王，实则是将关鑫一起骂了进去。 他挥手驱散围观的蛮兵，在关鑫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关将军，是我口无遮拦，对不住你。” 关鑫凝视他半晌没有说话，握住蛮刀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这一切都落在林武帆眼中。 “关将军，动武，你更不是我对手。” “莫非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林武帆微微一笑：“我信你敢，但绝不是这个时候。” 关鑫拿林武帆一点办法没有，也不理会他，径直坐下，慢慢啃起了肉干。 林武帆也在他身旁坐下，嘴里嚼着肉干道：“你一旦杀我，北胡王庭之行必不会成功，解救不了蛮国危机，所以，你现在是不会杀我的。” “哼，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林武帆一点也不在乎，半躺着身子，仰天道：“我就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真该死么？” 关鑫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你有叛乱之心。” “关将军，自从我和象哥被抓壮丁那天起，潘大娘被一掌打入泥潭，我就立志要改天换地。” “没办法，我这双眼睛啊，看不得人间疾苦。” “在你们看来这叫叛乱，因为你们享受这这种剥削带来的快活，可在我看来，这是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利。” 林武帆歪过头，看向关鑫：“众生平等，可不是佛语，在数千年之后，它或许会真的实现。” 关鑫嘴里嚼着肉干，腮帮子不停蠕动，目光看向远方，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 片刻后，林武帆用手指戳了戳关鑫：“喂，吵架归吵架，但是打北胡人可不能含糊啊，你可不要因为吵不过我就害我，那是真要人命的。” 关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喂，你哼一声是什么意思，到底会还是不会？” 关鑫不理他，林武帆继续追问。 直到最后被缠得烦了，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会。” 林武帆笑了笑，从怀里就掏出一本有些破损的书，自语道：“要不是有它，此番被北胡铁骑包围，只怕难以逃出生天。” 他的声音不小，似乎是专门说给关鑫听的，然后直接将书塞入关鑫手中：“呐，给你的。” 正是莲花山老头子送给他的《行军七阵》。 关鑫本不想理会，但听林武帆说得如此重要，瞥了一眼，当看到封面上几个字，眼睛再也挪不开。 翻看两页后才发现里面正是关于行军、进攻、御敌、驻扎、防守、攻城、御下七阵的方法和解释。 不由得露出惊讶神色，转头看向林武帆：“你这” 林武帆咧嘴笑道：“这不就是你要的么？”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给我了？” 关鑫还是很诧异。 “我已经全部学会，留着也无用，既然你感兴趣，就送给你。” “你我道不同，终会分开，若是收了你的东西，我怕以后下不了手杀你。” 眼看关鑫就要退回来，林武帆立即打断道：“诶～这可不是贿赂你的，如果你以后你想杀我，我绝不怪你，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此间正是关键时期，你不准再生我的气，否则你我不合，如何能杀到北胡王庭。” 关鑫手拿着书本，沉默了半响才道：“你骂的这几句话，其实我也有在认真思考，只是你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哈哈哈～都说宝剑赠英雄，关将军以后定会是一方统帅，这本《行军七阵》在关将军手里，必不会埋没了它。” “再说了，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我认为这个代价值得。” 关鑫对《行军七阵》本就爱不释手，听林武帆此话后，也不再拒绝：“林将军请放心，此番进攻北胡王庭，我关某绝不会有二心。” “这就对了，你我合作，定能拿下北胡王庭。” 说话间，手上的肉干已经啃得差不多。 这时，汤恩泽上前道：“林将军，将士马匹已经休整得差不多，是不是该出发了。” 林武帆点了点头，若是休息太久，反而会生出懈怠之意来，长途奔袭，本就讲究一鼓作气。 当下牵过马匹，大声道：“兄弟们，吃饱喝足，准备出发。” 随后，六十四骑跃入布鲁河，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第171章 入煌墩关 “林将军，那就是煌墩关！” 不用汤恩泽指出，林武帆也看到了远方的关口。 横跨东西的巨大山麓下，正好有一条通向南北两地的缺口，而煌墩关正堵在了缺口处。 关鑫看到煌墩关的位置，也不禁感叹：“看来只能硬闯了。” 确实，高大山麓将南北两地阻隔，除非翻越雁岭山。 钟离歌却丝毫不惧：“不就是一个李勇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看我打先锋。” 林武帆急忙拦住他，生怕他一冲动直接冲上去叫阵：“即便硬闯，也有硬闯的法子。” “任凭李勇一代英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一支蛮军精锐出现在煌墩关下。” 他指着煌墩关，继续道：“你们看，煌墩关来往之人并不多，或许十来年无战事，守城将士早已经松懈，正是大好良机。” 汤恩泽笑着上前道：“看来林将军已有过关计策。” “既然对方守卫松懈，那就来个出其不意。” 林武帆转身道：“所有人下马，脱去铁甲置于马背上，装成商人模样，听我命令行事。” 所有人立即脱下铁甲，连同蛮刀兵器全都藏在马背上。 呼延王子却不肯配合，认为商人不符合他的身份，叫嚣着到了煌墩关，定要暴露众人行踪。 驼鹿上去就是一个爆栗：“我管你什么王子，不听话老子给你吃栗子。” 呼延王子大怒，挣扎着要和驼鹿拼命，只是他手脚被绑，无可奈何。 林武帆也不废话，命令道：“罗磊晁进，你二人在此看住他，若是他敢跑，便砍断他的脚，若是他跑了，我砍了你二人脑袋。” “是，将军！” 两人齐声应诺。 他两武功低微，和普通士兵无异，而且有伤在身，让他两看住呼延王子，最合适不过。 随后，便是给众人布置任务，以及破关计划。 直等到天色微微发黑，城关内有火把亮光出现，林武帆便牵着马儿，先行开道。 范礼、四大匪首紧随其后，钟离歌领着七人居中，可策应尾尾，关鑫带领仁营的兄弟断后。 这也是林武帆特意安排的。 走了一半，众人不言语，气氛有些紧张，驼鹿道：“林将军，你说这煌墩关守着如此要道，也不见有几人来往，会不会有诈？” 林武帆笑道：“北原之地本就地广人稀，再加上此时的各国都在几百里外混战，这种地方要是人多，那才不正常。” “哦～” 驼鹿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我们这忽然出现六十多人，那不就是让对方看出不正常？” “那就看你驼鹿的本事了，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敌人干掉，便能解决问题。” “懂了！” 驼鹿捏紧了拳头，从眼神中挤出一点杀气，死死盯着煌墩关的方向。 和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放松点，你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驼鹿刚想反驳，立即被林武帆喝止：“马上要入关了，听我命令。” 距离煌墩关越来越近，也看清了煌墩关果然是由黄土和石头砌成，而且黄土居多，不少地方还用木头做了加固，防止黄土垮塌。 城关口的位置只有两个士兵在看守，身上裹着羊皮，腰间挎着弯刀，模样精神。 在城头上也有十个守卫，一样是精神奕奕，远远就盯住了众人。 “看来李勇果然有点本事，即便是这样的城关守卫，依旧尽责尽职，好在守卫人数不多，这正和林武帆意。” 林武帆刚靠近城关，马上被守卫拦了下来：“你们是谁？” 守卫口音不准，说了好几遍，林武帆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大哥，我们是从先秦过来做生意的。” 随后指了指身后的马匹和众人。 此时的先秦和北胡人结盟，一同攻打蛮国，两邦友好。 果然，一说到先秦，守卫立即放松下来，然后就要检查众人马匹上的货物。 马匹上都是肉干，兵器，水囊和羊毛毯子。 但商人贸易，一般都是拉着布匹、陶瓷、茶叶等来北原贩卖。 一旦被检查，肯定会露馅。 不过林武帆也没阻拦，反而大大方方让开身子，配合检查，同时给身后众人一个眼色，低声道：“上。” 四匪立即飞身而起，跃上了三丈高的城头，和尚和驼鹿也不甘示弱，同时飞上。 城头上的守卫马上反应过来，刚拔出弯刀还没来得及警示，只听几道刀兵声响，便彻底没了动静。 在和尚、山魈四匪的手下，这些普通士兵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小队几人飞身上城头的同时，城关下的守卫也反应过来，刚要拔刀，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剑，已经刺穿了守卫的胸膛。 守卫到死，都没看清眼前少年是如何动作的。 当另外一个守卫反应过来，一柄蛮刀已经斩下了他的头颅。 此时天色昏暗，城门外的这点小小动静，似乎没被发现。 “林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范礼收回刀，一脚将那守卫踢开，他恨极了北胡人。 “按计划行事，所有人迅速入关，能不惊动守卫最好。” 虽然他们不怕煌墩关的五百守卫，但毕竟还有一个李勇在。 李勇一代英雄，武功定然深不可测，要是被他发现，避免不了一场大战。 林武帆收起了剑，牵着马匹，如之前一样，缓步穿过城关，进入煌墩关。 关内不大，却也有客栈和商铺，堂内油灯晃动，看起来生意不太好，没什么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天色已黑，天寒地冻的，都不愿出门。 那客栈的掌柜眼尖，很快就发现了林武帆等人，便堆起笑脸，跑出门来迎接：“客官，您有几人，小店这就给您安排。” 这掌柜的个子小了一圈，而且从长相看，明显就不是北胡人，看来是南方人在这里做生意。 林武帆笑道：“我这人多，掌柜的客栈怕是住不下，何况在下还急着赶路，请掌柜的让一让。” 掌柜的却没有让路，反而抓住了林武帆手里的缰绳：“客官真会说笑，从煌墩关向北，百里内无客栈，您夜里赶路，怕是要被冻坏的，还是在小店住一晚，吃喝玩乐都有，包您满意。” 说着，那小眼朝着林武帆猛眨。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他想要表达什么。 掌柜接过林武帆手里的缰绳：“再说了，常有商队在小店入住，哪有住不下的” 说着就往林武帆身后看去。 在这种寒冷天气，还有四处战乱，本就难得有客人上门，没想到今晚还接到了一个商队。 掌柜的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朵根，这支商队规模不小，源源不断的人和马匹从城关涌入。 只是他用力拉了拉缰绳，却纹丝不动，这才发现眼前少年不愿跟他走，心中立即明了。 “客官放心，小店经营十多年，童叟无欺，价格公道，保证您下次还想再来。” 林武帆也不想浪费口舌，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约莫有十两重，塞到掌柜的手里。 “掌柜的，在下真有急事，想要赶路，不知可否向掌柜的打听些事？” 一听林武帆坚持要走，掌柜的立即变脸，但是手里一紧，便又展开笑脸：“嘿嘿～客官尽管问，我在煌墩关十几年，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第172章 酒坊 “请问守关将军李勇和五百守城士兵住在哪？” 这话一问出来，掌柜立即后退两步，一脸警惕：“你们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啊，李勇将军是我们这里的英雄，你可不要乱来。” 林武帆急忙解释道：“掌柜的误会了，我们是先秦商队，此番路过煌墩关，是受人所托，有有一件重要之物送给李勇将军。” 掌柜一听，更加警惕：“门口有守卫，你为何不问问他们？” 林武帆一惊，差点露馅，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如此精明：“掌柜说笑了，李将军治军有方，城关外的守卫不敢擅离职守，若是掌柜的不方便，我再去问问别人。” 说着便要绕过掌柜，朝一旁的打铁铺走去。 那掌柜的不想到手的十两银子就这样没了，便拦下林武帆道：“哎哎哎客官别急啊。” 随后，他指着城关里面的方向道：“往里走，不远就有一间酒坊，这个时候，李将军通常都会在那饮酒。” 林武帆表面不动声色，抱拳道：“多谢掌柜的，待我这趟买卖做完回来，一定来掌柜店里住上几日。” “好说好说” 眼见留不住，掌柜的也不再坚持，让出道来。 林武帆牵着马，朝着关内继续深入。 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街道，一片昏暗，很静，只有铁匠铺里时不时传出的叮当之声。 客栈、酒坊、镖局、铁匠铺门前都挂着木牌，也有布条做成的旗帜，在风里哗哗作响。 店铺里亮起的油灯，透过缝隙，洒在街道上，凄冷荒凉。 嗒嗒的马蹄声，打破了关内的安静，显得异常突兀。 “汤大哥。” 汤恩泽跑上前道：“林将军，你叫我？” 林武帆点头：“按计划行事，你给兄弟们带路，杀出北关，记住，要绕小道，若是遇到阻拦，只管杀出去。” 汤恩泽微微一愣：“林将军不一起走？” 林武帆望了一眼幽深昏暗的煌墩关，低声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搞清楚，只怕走不了。” 随后，又望向钟离歌：“钟大哥，可愿意与我走一遭？” “这有何不敢！” 钟离歌哈哈一笑，便站了出来，范礼和四匪，以及小队里的众人都表示要随林武帆一起。 却被他严厉拒绝：“按计划行事，若我不在，一切由关将军做主。” 众人见林武帆态度坚决，便不再耽搁，跟随汤恩泽转入了小道。 六十多匹马，动静着实不小。 直到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不见，林武帆才松了一口气，抬脚走去：“走，钟大哥，我们去前方酒坊里喝一杯。” 钟离歌跟上林武帆脚步，疑惑道：“林兄弟，如此关键时刻，我们不趁机出城，还去喝酒？” 林武帆笑道：“钟大哥，你仔细观察，可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眼见钟离歌四处打量，没有丝毫头绪，林武帆解释道：“此处深入北原腹地，做生意的却都是南方人，你看那客栈的掌柜，打铁的师傅，裁缝店的老板，还有那镖局里的人，都是南方人。” “而且，我刚刚就察觉到，那客栈老板与常人不同，手上茧子很厚，而且力气极大，你想想，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钟离歌想了想，说道：“虽然不正常，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林武帆没有再解释：“是否正常，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两人踩着石板，借着昏暗的油灯，很快，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酒坊。 酒坊里的油灯很亮，门口挂着的布条上，画着一个酒坛，飘动着，倒也应景。 二人来到酒坊门口，林武帆发现门是两片厚厚的皮毛缝制而成，伸手推开，才发现这皮毛又厚又重。 不过，一钻进酒坊里，一股暖气顿时扑面而来，寒气也被皮毛挡在了门外。 酒坊里饮酒的人不多，只有一桌三人，而且都是南方人。 老板也是南方人面孔，见到有客人上门，抬了抬眼皮道：“两位客官，想要喝什么酒？” 林武帆想也没想，袖子一舞，大声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上来，好肉也给我上两斤。” 随后挑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另外一桌三人。 或许是林武帆的闹的动静有点大，三人都扭头朝他看来，见到是两普通打扮的商人，便不再关注。 林武帆却仔细气打量三人来，三人都包着羊皮，穿着打扮与北胡人一般无二，就着桌上的肉片和花生米，喝得很是惬意。 主座上那人浓眉大眼，看起来便气势不凡，自带一股杀气，左右两人看起来稍微弱些，却也不差。 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明了，李勇应该就是那主座上的人。 没想到昔年勇猛的李将军，如今会在这种地方喝酒度日。 不过听几人说话，聊的都是什么肉好吃，哪里的女人好看，哪里的酒最美味。 正在这时，酒菜也上了桌。 林武帆倒了两碗酒：“来，钟大哥，走一个。” 钟离歌哈哈一笑，似乎正合他意，端起酒碗轻轻一碰，便往嘴里灌下。 酒一入口，林武帆便尝一股涩涩的味道，而且土腥味很重，度数也不高，不由得皱眉。 此时正好听到另外李勇和两手下谈天下好酒，便砰地一声，酒碗猛的掷在桌上，大声道：“老板，我让你送上最好的酒，怎用这等货色来糊弄人，莫非以为我不懂酒？” 钟离歌咂了咂嘴，看向林武帆的眼中，疑惑之色更重，似乎在想：“酒不都是这个味？” 他也不知道林武帆要干嘛，便静静在一旁看他表演。 酒坊老板也不当一回事，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南方人喝不惯马奶酒，我便拿出这陈酿的高粱红，客官要说这酒不好，莫非是想要赖账不成？” 正在这时，门帘掀动，寒气涌入，一个人影急匆匆钻进来，当见到林武帆和钟离歌时，明显呆了呆，似乎没想到他也会在。 随后目光转动，在林武帆和李勇身上来回跳了几次。 因为他奇怪的动作，酒坊里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李勇身上，大声喊道：“李将军，有人闯关！” 李勇三人豁然起身：“大胆，敢闯煌墩关？” 林武帆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没想到被发现这么快，北面城关迟迟没动静传来，也不知众人有没有出关。 第173章 都不许走 “可知是谁闯关？” 门口那人回道：“是一队商人打扮的南方人，约莫有五六十之数，杀了城关守卫。” 随后，忽然举起手，指向林武帆和钟离歌：“他俩就是领头的” 李勇将目光转向林武帆，不怒自威：“你们认识我，看来是冲我来的？” 林武帆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冲着北胡人的王庭而去。 他来酒坊里，便是要拖住李勇，好让汤恩泽带着其他人顺利过关。 便顺着他的话道：“前赵先锋，李勇将军，一代英雄，在下当然是想见识见识。” “既然是找我，为何要杀我守卫？” 林武帆神色自若，夹起一粒花生抛入嘴里，淡淡道：“杀几个北胡人而已，李将军何必动怒？” 钟离歌也放下酒碗，笑道：“北胡人发动战争，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只好杀几个人北胡人报仇泄愤，没想到他们本事太差，我还没动手，便死光了。” 对于死了十几个北胡人，李勇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冷哼一声：“如果北胡人不发动战争，百姓就不会流离失所了？” 这一句话便将钟离歌问住。 确实，纵观这十年来，北胡人从未南下，却依旧有百万流民，虽说有战争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受官吏富豪剥削。 林武帆道：“李将军此言差矣，战争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是影响巨大，百姓怎么能独善其身。” “只是没想到昔年勇猛的李勇将军，也会龟缩到这小小煌墩关，以酒度日。” 李勇当年率兵杀回前赵都城，不仅杀了很多官员富豪，还间接导致前赵灭亡，所以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只是那些人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而已。 当听到有几十人闯关，他还认为是找上门的仇家，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林武帆是奔着王庭而去。 但作为一关守将，他还是冲着门口那人道：“去营地通知众人，派出所有人，守住城关，今晚，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 那人正要转身离去，林武帆立即给钟离歌一个眼色，后者马上明白，大声喝道：“站住！” 随即，身子快若惊鸿，只化作一道残影，便挡在了那人身前，同时也堵住了酒坊的出口。 这道命令要是下下去，惊动了那五百守卫，必定会给众人出关造成麻烦。 “今天，想要出酒坊的门，除非打败我。” 李勇这才认真打量起钟离歌来：“身手不错。” 钟离歌哈哈大笑，一拳直直朝着报信那人打去，报信那人看着普通，却同样有武功在身，但比起钟离歌来，差了太远，，两招，便被打翻在地。 好在是钟离歌下手不重，报信之人只是咳嗽两声，便爬了起来，看向李勇：“李将军” 李勇眯起眼睛道：“入境！”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随即朝钟离歌走去，看样子是要亲自动手，拿下钟离歌。 “将军，这等货色，何必劳您亲自动手，让我来。” 他身旁那个方脸男似乎早看不惯钟离歌，请命出战。 李勇微微点头，他活动一下手脚，便走向钟离歌。 此人步履稳重有力，气息匀长，看来也是一员猛将。 他来到钟离歌身前，一甩脖子，啪啦作响：“哪里来的小子，报上名来。” 钟离歌仰起头，面色如常：“听好了，今日打败你的人，叫钟离歌！” “好！” 两人话不多，下一刻，便见拳影重重，立即交手起来。 酒坊里的众人，包括那老板在哪，似乎都见惯了这个场面，并不惊讶。 但很快，李勇就皱起眉头，只见钟离歌神情自然，双手见招拆招，纹丝不动。 而那方脸男子看起来却渐渐吃力，明显不敌。 “我也来！” 忽然，李勇身旁的另外一人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也加入战团。 这一刻，终于逼退了钟离歌，即便是二打一，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 噼里啪啦一阵响，屋内的桌椅遭了殃，在三人拳掌劲风之下，打碎不少。 眼看三人僵持不下，李勇转向林武帆：“你的同伙在哪？叫他们都出来。” 林武帆笑了笑，说道：“抱歉，这个不能告诉李将军。” 李勇轻轻哼了一声，即便眼前少年带来了几十人，他也丝毫不惧。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找他报仇的仇家而已。 南边的龙门关正在激战，自然不会有蛮兵跑到五六百里远的北原腹地来，即便是蛮兵，不会是他五百守卫的对手。 随即，他向酒坊老板道：“阿坤，你去传我命令，今晚煌墩关闭关，加强守卫，不许进出。” “是！” 那酒坊老板就如同下属一样，接到命令转身就往内堂走去。 林武帆更加确信，从酒馆掌柜、打铁的铁匠、还有这酒坊的老板等等，应该就是李勇昔日手下，随他逃到煌墩关，一住便是许多年。 只是他们为何在这做生意，而不去守城？反而是北胡人在城关上坚守？ 莫非北胡人不信任他们？ 心中对当下局势猜想了大概，又不得不感叹，李勇不愧为一军之将，能有这么多人追随。 而且混乱之下，他想的第一件事还是下令要守好城关。 只是这一次他计算错了，他没想到会有一队蛮兵出现在这，更不会想到这一队蛮兵个个身手了得，能以一敌十。 林武帆忽然道：“这个酒坊里的所有人，现在都不能离开。” 李勇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眼中露出杀意：“莫非你区区几十人，就想要拿下我煌墩关？” “将军说笑了，我对煌墩关并不感兴趣，只想见识见识李将军而已。” 说着，手中筷子激射而出，从酒坊老板眼前飞过，只听“梆梆”两声，钉在木板上，足足有两寸深。 同时，也阻断了酒坊老板的去路。 “老板！我说，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李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功夫修为似乎更强。 正在这时，酒坊外响起了一个惊慌的声音：“将军，有人杀了守卫，出关去了。” 林武帆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只要拖住李勇和他五百守卫，一切好办。 第174章 二打一 随后，酒坊布门被掀开，一个南方面孔的人冲了进来，差点被拳劲打中。 这人围着毛皮围裙，一个小商贩的打扮模样，明显身手不错，堪堪侧身避开钟离歌三人，目光扫了一眼酒坊里的众人，便往李勇身边跑去。 “李将军，有一股不明身份的人，做商旅打扮，杀了北关守卫，出城去了” 李勇听完，沉吟片刻，似乎没想到，城关这么轻易就被突破。 到此刻，他才抬起头，认真看向酒坊里的两人，更多的是看向林武帆：“小子，你不是冲着我来的？” 林武帆回道：“我与将军无冤无仇，自然不是奔着将军而来。” “你是先秦的人？” 林武帆摇头。 “你是蛮国的人？” 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自语道：“蛮国都自身难保，断然不会有蛮国人出现在北原深处。” 李勇坐回位子上，挥手让酒坊老板退下，手指轻叩桌面，发出咚咚轻响：“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武帆依旧摇头，很明显的不想暴露身份。 李勇并不关心他的身份，沉思片刻后继续道：“这就让我不明白，煌墩关以北，都是北胡人各大部落，就算你区区几十人度过煌墩关，又能有什么作为？一个哈赤部落便能将你们围困斩杀。” “你将我拖住，却让手下破关北去，能有什么作为？” 林武帆笑道：“现在还不能说，李将军以后自会明白。” 李勇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寻常人见到我，无不躲闪惧怕，你小子谈吐自如，气度不凡，我倒想认识一番。” 林武帆抱拳，行了一个礼：“林武帆，见过李将军。” “林武帆！” 李勇轻轻念了一遍，继续道：“可敢与本将军共饮一碗？” “有何不敢！” 林武帆端起酒碗：“李将军，请！” 说罢，一饮而尽。 随后长长吐了一口酒气：“这酒又苦又腥，实在难以尽兴。” 李勇道：“你不同本将军一桌，莫非是怕我杀了你？” 林武帆哈哈一笑，坦言道：“李将军勇猛无双，谁人不怕，还是隔远点好。”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该轮到他喝酒了。 李勇眼神如刀，盯着林武帆片刻，然后端起桌上的酒碗，一口喝下。 随后又端起酒坛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随后还将碗倒转，示意酒已经喝光，一滴不剩。 林武帆本就不太喜欢喝酒，更何况还是这种劣质酒，但见李勇似乎有要比拼酒力的意思，又倒了一碗。 一碗酒下肚，见李勇还要喝，便开口道：“李将军爽快，你既然知道我的出现，是为了拖住你和你的五百守卫，李将军为何还不动手？” 李勇轻轻放下酒坛，慢慢抬起眼睛，神情戏谑：“现在急的是你，又不是我，着急做甚？” “哦？” 李勇没有回话，再次端起酒碗，一口干，随后提起酒碗示意。 林武帆又陪着他喝了一碗，要不是体内剑源化去酒力，就算这酒寡淡，如此喝也难免头晕难受。 此刻的酒坊里，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李勇端坐在桌旁，与林武帆遥遥举碗喝酒，连着三碗下肚，接着又倒第四碗。 而另一边，则是打得难分难解，钟离歌不善拳脚，但依旧慢慢占据了上风，将两人打得不断后退，微微有些狼狈。 三人周围劲气环绕，但控制得很好，只在方圆内四处冲击，并未扩散开来，由此可见，钟离歌还是有留手的。 而酒坊老板和那个报信的两人，神情微微有些紧张，但并不害怕。 直到李勇喝下第五碗酒，才开口说话。 “即便你的人离开了煌墩关，但你二人还在我手里，他们便掀不起什么浪来。” “只要能擒住你，明日再去搜索其他人，也不迟。” 林武帆放下酒碗：“李将军如此有把握？” “哈哈哈～你二人虽然都已入境，但想要离开这酒坊，怕是没那么容易。” 眼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也该是离去的时候，只是与李勇的一战，不可避免。 林武帆正要动手，一旁的钟离歌双掌逼退二人，忽然大笑道：“我倒想见识见识李将军本事，看李将军能不能擒住我！” 话音还没落下，身子已经飞起，在空中就朝李勇一掌拍下。 李勇身子不动，单掌举天，轻松就接下了这一掌。 只听“啪”的一声响，一股劲力四散，两人僵持不下。 酒坊老板等其余四人见到李勇与钟离歌僵持，便同时挥拳朝他攻去。 林武帆一个闪身，便挡在钟离歌身后，剑源流转，分别用了四掌，便将四人击退。 四人也就刚刚入境的实力，对付一般的高手还行，但是在林武帆眼里，差距过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招式都显得那么无力。 剑源侵入体内，攻入经脉，四人在一旁痛苦哀嚎不已。 再看钟离歌，脸色微微发红，对上李勇，明显是有些吃力。 “钟大哥，我来助你。” 说完，身子微躬，直直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起来很普通，速度不快，但蕴含剑源，拳头周围有劲力流转，朝着李勇胸前落下。 李勇眼睛眯起，没想到这两个少年，比他想象还强，而且这个叫林武帆的，年纪更小，但是拳风收敛，劲力环绕，已非一般高手。 他哪里知道，林武帆的剑源与普通人的真气不一样，乃是先天传承，更是精纯。 钟离歌这类入境高手都是一招一式修炼，真气更是一点一滴汇聚，讲究招式与真气配合。 但林武帆不一样，他的修为招式虽然不如钟离歌，但精纯浑厚的剑源，远非钟离歌能比。 在雪痕村是，因受到烈火的烈火真气侵入经脉，便有学有样，将剑源打入对手的经脉中，此举能让对手防不胜防。 谁能想到他一上来就出大招，以剑源拼命。 这也是他能一招，便击倒四人的根本原因。 李勇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当林武帆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小小年纪，即便天赋不错，又能强到哪去。 当下握指成拳，迎着林武帆的拳劲，轰来！ “砰” 一声闷响，两拳相撞，劲力四射，不受控制的劲力掀翻周围桌椅，酒坊老板众人以手护头，不断后退。 下一刻，李勇身子一抖，才发现了不对，只觉得有一道凌厉精纯的剑意，似要突破他护体真气，侵入经脉。 第175章 怪命不好 煌墩关本就不大，酒坊里不断传出闷雷般打斗的动静，立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些人，曾经都是李勇的部下，追随他来到煌墩关，不知什么原因，在煌墩关做起了生意糊口。 不远处的营地里，亮起大片火把，也朝着酒坊围了过来。 林武帆和钟离歌相互看了一眼：“钟大哥，是时候了。” 酒坊里的劲力忽然变得汹涌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林武帆左手里忽然多出一柄剑，泛起血红光芒，直直刺向李勇。 酒坊里其余人大惊失色，这么短的距离偷袭，任谁都难以躲避。 四人纷纷朝着林武帆和钟离歌扑来：“将军，小心” 此刻，李勇也是震惊不已，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林武帆那精纯的剑意上，没想到这少年会从腰间拔出一柄剑来。 他毕竟是一代名将，那血红长剑眼看就要刺穿他的胸膛，李勇双眼瞪大，喉咙中发出低沉吼声，汹涌的真气喷涌而出，在三人间轰然炸开。 “嘭” 强大的劲力席卷，桌椅纷飞，连扑上来的四人也被震得倒飞回去，将木头窗户砸出了几个大窟窿，冰冷的夜风立即涌入酒坊里。 李勇、钟离歌、林武帆三人各自飞退数丈远，踉跄两步方才站稳。 林武帆捂着胸口，轻轻咳了咳，紊乱的气息这才平顺。 这李勇果然不凡，他扭头看向钟离歌，他也差不多，气息混乱。 透过砸破的窟窿，看到外面亮起的火把，还有周边商户快速围了上来。 “钟大哥，走！” 钟离歌也不恋战，轻轻点头，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破窗而出。 林武帆随即跟上。 “想走？没那么容易！” 李勇望了一眼二人离去的方向，命令道：“下令封住各个出口，务必要抓住此二人。” “是！” 四人领命，各自执行任务去了。 或许是距离较远，李勇忽然爆发的那一震之力，没伤到几人。 却在这时，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快速靠近酒坊，这些人都长着一副北胡人的面孔，身穿统一铁甲，手拿弯刀。 李勇见到他们的出现，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便飞身出窗外，朝着林武帆二人追去。 北原荒凉寒冷，但此时的煌墩关却是异常热闹，似乎数年来都没这么热闹过。 “钟大哥，看来只能杀出去了！” 屋檐上，二人猫着腰，发现城关上忽然多出了几十人驻守，北胡人反应倒是很快。 林武帆还暗自庆幸，要不是拖住李勇片刻，这场大战在所难免。 但现在，却变成了二人面对几十个北胡人的战争。 钟离歌哈哈一笑：“那就杀光了这些北胡人！” 话音落下，他的身子已经飞起，直奔城关而去。 林武帆看着他的身影，微微顿了顿，随即跟上。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钟离歌，北胡人一阵呼喊，所有人立即抽出弯刀，围了上来，同时也将城关出口死死堵住。 钟离歌丝毫不惧，大笑着冲入人群中。 北胡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厉害的高手，钟离歌顺势夺了一把弯刀，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无人敢靠近他一丈之内。 “放箭！”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下一刻，箭如雨下，钟离歌不退反进，身形快速变换位置，冲入左侧人群中，弯刀挥舞，顿时又倒下数人。 林武帆忙喊道：“钟大哥，不要恋战，上城头！”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关内，火光涌动，都朝着城关的方向涌来。 顺势看了一眼酒坊的方向，不知为何，李勇还没追来。 不管了，眼下不是耽搁的时候。 脚下用力，踏在北胡人的头顶，跃上了城头。 城头守兵一直关注着城下动静，见到有人飞身上城，数十支长枪齐齐捅来。 昏暗的火光中，只见血红光芒划破夜空，同时斩断了刺来的长枪。 林武帆一把握住枪杆，翻身落在了雉堞上。 北胡兵扔掉手里的枪杆，拔出弯刀，大叫着朝他劈下。 林武帆周身亮起无数道若隐若现的红芒，那凌厉的剑气四射，划破黑暗，穿过北胡兵的身子。 眨眼间便倒下了十几人。 这剑气护身杀敌的本事，在练习到剑典第三层时，便能使用，只是极耗费精神和剑源，即便在龙门关下，与北胡铁骑正面对战中，林武帆为了保命，也只用过一次。 现在关键时刻，林武帆不得不快速清理掉拦路的北胡人，要是被追兵困住，想要脱身就难了。 别说李勇，就算关内的商户，一个个都有接近入境的实力，两三个还好对付，要是十几人，几十人，更加难以脱身。 城下的钟离歌大笑道：“北原这么大，就没人能打？尽派你们这些小兵小将来送死。” 他的话似乎激怒了北胡人，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柄大锤，怒吼一声，便高高跃起，朝钟离歌砸下。 钟离歌丝毫不惧，眼中战意更胜，飞起一脚，连人带锤，远远踢飞了出去。 他一脚踢飞来人，见林武帆已在城头上清理出一片空地，便飞身而起，两人并肩站立。 北胡兵的凶悍，比起蛮兵胜过太多，倒下的十几人，反而让他们变得更无畏，城头上所有的北胡兵，立即朝着两人围了过来。 区区十几个普通北胡兵，还是在这城头上，怎么会是二人对手。 一刀一剑，很快杀穿了围上来的北胡兵，然后二人双双从城头上跃下，隐入黑暗中。 北胡兵怒极，纷纷打开城门，朝城外追去。 原本跑远的二人回头一看，同时停下了脚步。 钟离歌笑道：“正愁着没马儿代步，他们就给送来了。” 林武帆却有些发愁：“钟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追出来的全是北胡人，李勇和他的手下一个都不见。” 他的手下，自然指的是那些商户老板。 钟离歌道：“管他呢，不过那李勇还真是厉害，你我联手都打不过他，他不来最好。” 说话间，只见城关门下火把晃动，一队队北胡兵骑马冲出，分成了五队，每一队约莫二十人左右，朝五个方向，呈扇形，向外寻找二人下落。 钟离歌紧紧盯着朝奔来的一队骑兵，沉声道：“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 第176章 埋伏 眼看北胡兵逼近，钟离歌忽然暴起。 闪耀的火光下，刀光横扫，同时一脚踢飞领头那人。 林武帆急忙跟上，血红剑芒在黑暗中亮起，如电光一般，穿过北胡兵的身体。 眨眼间，二人便杀了十个北胡兵，剩下十个侥幸不死的，先是呆了呆，似乎没想到两人这么厉害。 “杀！！！” 但下一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北胡兵同时发出怒吼：“杀！！！” 所有人举刀拍马，杀向二人。 钟离歌大笑道：“想死，我成全你们！” 只见他高高跃起，举刀劈下，在他身前两丈之内，化出数十道银色刀光，将所有北胡人全都笼罩其中。 北胡兵还没靠近他身前，半丈之地，刀光落下，人和马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都变成了一堆碎肉。 林武帆侧目，朝钟离歌看去，察觉到他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而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被其他北胡兵发现，城关上响起号角声，不仅四处散去的北胡兵调转码头，城关内也亮起大片火把，蜂拥而出，朝着两人的方向追来。 “钟大哥，快走！” 钟离歌环视一圈，发现眼下危机重重：“走！”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北面狂奔。 前方一片朦胧，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微微起伏的轮廓，只要大方向不差，就能追上前方众人。 林武帆扭头看向后方，只怕煌墩关内的北胡兵已经倾巢而出，在后方紧追不舍。 “咻～” 忽然，一道破空声快速袭来。 不用看，林武帆就知道有高手射来了重箭，只是黑暗中看不清。 听声音和方向，重箭是朝着钟离歌射去的。 钟离歌同样微微扭头，凝神戒备，同样也听到了重箭的破空声。 下一刻，他的身子微微侧开，一支有拇指粗的箭矢与他擦身而过。 待箭矢消失在黑暗中，他向后瞥了一眼：“没想到北胡人中还有这样的用箭高手。” 北胡人善骑射，但能射出这样箭的人肯定不会太多。 不仅奇准，隔了这么远也还有不小威力。 “驾～” 林武帆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只想加快速度，甩开追兵。 但任凭马儿如何跑，始终拉不开距离。 轰隆马蹄声在北原上散开，两人在前面纵马狂奔，后方数百北胡人拼命追赶，似乎铁了心要杀二人。 “钟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都会被追上，还会连累前面的兄弟。” “既然甩不掉，那就不跑了。” 林武帆急忙阻止，生怕钟离歌就要转身拼命，眼下也还没有到那种拼命的地步。 “钟大哥，我有一计，你只管跟着我跑即可！” 钟离歌哈哈一笑：“好，那我就听你的。” 林武帆忽然调转马头，朝着东边奔去。 茫茫荒野，已经分不清方向，林武帆便以雁飞山为参照，只要记住雁飞山在他南面就行。 他一转向，北胡人也跟着转，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 继续狂奔十几里地，胯下的马儿已经开始喘粗气。 北原马匹健壮高大，爆发力不错，但耐力就差些，更何况这是普通战马，并非绝世良驹，一口气狂奔这么远，已经不错。 林武帆扭头看向后方，北胡兵也拉成了长长一条队伍，耐力差的马儿已经开始落后，但领头的十几匹马儿丝毫没有慢下来的动作，距离也越拉越近。 听着破空声响起，林武帆扭头避开，这已经是不知第几箭，一路时不时有箭矢射来。 更有数箭是射向马匹的，都被二人拍落，要是马儿中箭，那只能转身一战了。 “钟大哥，这边！” 林武帆扭转马头，朝着左手方向继续狂奔。 当下也不管马儿累不累，只要马儿有慢下来的迹象，便猛拍马屁股。 钟离歌似乎也明白了林武帆的想法，拍马跟上：“北胡人身子宽大，比我们重得多，比耐力，肯定跑不过我俩，只要他们队伍分散，便可逐个解决，果然是个好办法！” “钟大哥，要小心，我们的马儿比起身后的，要差些，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来。” “正好，那就抢了他们的马儿。” 林武帆会心一笑，这正是他的目的，如果能抢到几匹好马，对于他们的行动更加有利。 “钟大哥，前方还有几里，就是约定的汇聚地，将这些北胡人引过去，到时候再来一个出其不意，杀他们片甲不留。” “哈哈哈林兄弟好计谋！” 这一路狂奔，把北胡兵队伍拉长，甚至脱节，再加上蛮兵中各个都是高手，够他们喝一壶的。 果然，北胡兵从最开始的队形整齐，到现在已经被拉成了长长一条线，只有几十人依旧狂追不止，后方的北胡兵渐渐被拉开距离。 林武帆忽然想到，要是有一支奇兵能埋伏好，突袭后方的北胡兵，必然有奇效。 如果还有机会和北胡人作战，倒是可以尝试一番这种打法。 继续狂奔了几里地后，任凭二人如何拍打马儿，速度还是渐渐慢了下来。 好在林武帆望见左前方有一处隆起的高大山丘，不由得大喜，只有这样大地形，才能再地图上标示出来。 这就是他和众人约定汇集的地方。 林武帆扭头看向后方，北胡兵大部队已经被远远甩开，只有几十骑紧紧跟着，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只有不到十丈距离，也不再有箭矢射来，想来应该是箭矢都射完了。 随后抬起目光，只见高耸入云的雁飞山正在后方，根据方位判定，蛮兵众人应该就在此处等候，位置错不了。 来到山丘脚下，马儿如同风箱一样，呼呼喷着白气。 “钟大哥，就是这里！” “好！” 两人同时拉住缰绳，然后调转马头，静静等着追来的北胡兵。 能追来这么远，说明他们的马儿都不会太差，而且这几十个北胡兵的身手也不会差。 一众北胡兵见到两人停下马匹，大是兴奋，纷纷将弯刀举过头顶，舞动着，吼叫着，大有要撕碎二人的样子。 领头那人大声吼道：“这些南方羊竟敢闯入我北原，带他们回去，用他们的血祭奠被杀的勇士们。” “杀杀杀” 看着不断靠近的北胡人，林武帆抽出软剑，直指苍穹，剑源流转间一道血红光芒亮起，刺破黑夜，那杀意仿佛是从喉咙里迸射出来：“杀！” 一众北胡兵看着拼死抵抗的二人，脸上露出残忍笑意，在他们的眼中，二人似乎就和羊群一样，没有区别。 但下一刻，震天杀喊声在山丘顶上响起，凭空冒出一支几十人的铁骑，直冲下来。 北胡兵呆了，昏暗中，他们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但从口音来听，明显与北胡人不同。 第177章 哪也去不了 即便北胡兵想跑，现在也来不及。 更何况双方人数差不多，在北原上，他们认为没有哪国的兵是他们的对手。 北胡兵没有后退，继续往前冲。 山丘顶上，以关鑫，范礼、山魈、和尚等人为首，快速冲下。 林武帆手中剑，如同黑暗中的指引，双方都朝着他和钟离歌冲来。 眨眼间已经逼近。 钟离歌已经按捺不住，身子飞起，迎着北胡兵斩下。 却见那北胡兵勇猛异常，应该是煌墩关的守将，挥刀竟然拦下了钟离歌，随后又冲上来三人，将钟离歌团团围住。 很明显，这些蛮兵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敢于正面作战，定然是有本事的。 眼看更多的北胡兵围攻钟离歌，林武帆手中剑携着血红光芒，划破昏暗的天际，如同开了一道血红鬼门，朝着北胡兵人群斩下。 北胡兵见这一招声势浩大，不敢硬接，纷纷勒马避开。 但有一人长得凶狠，满脸胡须横肉，标准的北胡人面孔，他似乎不信邪一样冲上来，手中弯刀横挡，另外一只手伸向了马鞍上的另外一柄刀。 只要能扛下这一剑，便可重创或者杀了眼前少年。 但他估算错了，终究没能扛下。 只听“叮”一声铮鸣，血红剑光丝毫没有阻碍，斩断了弯刀，然后将他和和胯下战马劈成两半。 林武帆此举大大激励士气，身后的援兵终于赶到，双方立即厮杀在一起。 钟离歌旋转横扫，逼退四周的蛮兵，高高跃起，手朝着人群的方向虚空而握，大声喊道：“枪来！” 只见马背上亮起白光，微微颤抖后，忽然射出，飞向钟离歌。 钟离歌看准长枪，一把抓住，忽然狂笑。 有枪在手的他，如同战神降世，一招力劈华山朝着最密集的地方劈下。 白光闪耀，隐隐有风雷之声响起。 关鑫却没有急着杀入人群，而是带着仁营绕到后方，断了北胡人的退路。 林武帆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此人沉着冷静，善于用兵打仗，也不知将《行军七阵》交给他，是好是坏。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范礼手持蛮刀，率先杀入人群，山魈四匪、和尚等人左右两边掩护杀敌。 即便众人身手不凡，也没想象中那么顺利，北胡兵不仅武功不差，而且个个力大如牛，拼死抵抗之下，进度缓慢。 时不时还有小小反击，驼鹿和竹竿差点被弯刀劈中，吓得驼鹿破口大骂，随即躲回和尚身后捡漏。 虽然进度缓慢，好在胜利的趋势在他们这一边，剿灭这一队北胡人，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林武帆收回剑，大势已定，便抬头往四周打量，黑暗一片，只见数里外有点点亮光，在不断靠近，那是落后的北胡兵。 但更让他担忧的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李勇。 此人早年为前赵先锋大将，定然精通兵法，武功修为极高，他和钟离歌两人联手，都难以取胜。 而且在煌墩关的酒坊里，李勇并没有真正出手。 除了李勇，还有他昔日的手下，也就是煌墩关里的各个商户老板，他们要是联手起来，可比眼前的北胡人难缠多了。 “关将军，钟大哥，速战速决！” 林武帆大喊一声，再次杀入人群，血红光芒过处，必定有一人倒下。 北胡兵也知道遇上了强敌，聚成一圈，拼命抵抗。 关鑫闻言，亲自带头，不断冲杀。 钟离歌长枪如龙，渐渐撕开一道口子。 正在这时，北胡人也知大势已去，那领头之人忽然从侧面发动猛攻，连续数刀，砍翻两个任营兄弟，有四人冲出了包围。 关鑫立即命人堵上缺口，就要拍马追去。 林武帆急忙叫住他：“关将军，穷寇莫追。” 此时众人的目的是解决追兵，加快速度往王庭方向奔袭，只是没想到这个守城将领本事不小，竟然让他逃走了。 要知道能从龙门关大战中活下来的蛮兵，没一个本事是差的。 当然，除了罗磊和晁进，要不是有小队众人保护，他二人的尸骨早被铁蹄碾碎，融入泥土中。 关鑫愤愤勒紧缰绳，停下马匹，转身将怒气发泄在北胡人身上。 林武帆看着那将领逃走的方向，很显然是去调集落后北胡兵，看样子是要重整旗鼓，再次杀来。 数百人的北胡兵，倒也是个麻烦事。 很快，眼前剩余的北胡兵全都被剿灭。 众人快速收集战利品和补给。 实则并没有什么补给，也就是换上好马。 “林将军，你没事？” 胡子安走上前，关切问道。 林武帆选中一匹看起来不错的马儿，正在整理马鞍，装备水袋肉干，闻言摇头：“你去看看其他兄弟，有没有受伤的。” 这时，他听到关鑫喊叫的声音，扭头看去，关鑫抱着两个受伤的蛮兵，指挥救治。 “胡大哥，过去看看！” 林武帆带着胡子安，来到关鑫身旁，只见两蛮兵浑身是血，受伤不轻，即便穿着铁甲，也没有挡住那将领的刀锋。 一人的胳膊被整支卸下，另外一人胸前的铁甲全被破开，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划到右下小腹的位置，要不是有铁甲护身，只怕人都要被劈成两半。 “关将军，胡大哥懂得医术，让他看看。” 关鑫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快快快救救他们！” 不用他说，胡子安已经蹲下身子，在两人穴位上连点数下，暂缓流血，然后从马鞍上取下药粉，撒在伤口上，再用布紧紧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两人的血也止住了，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关鑫也松了一口气。 胡子安看向林武帆：“这是在呼延部落里找到的药，治疗外伤有很好效果，只是只是太少了。” 林武帆点头：“关键时刻，不要怕用药。” 随后大声道：“受伤的，都上前来。” 随后还有几个蛮兵上前，伤势都不严重，撒上一点药粉，简单包扎便解决完成。 驼鹿也挤着上前，伸出左手：“将军，我也受伤了！” 林武帆正要呵斥他胡闹，却见他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已经露出白骨。 看来刚刚还是受了伤，胡子安很快就给他包扎好。 然而，药也用完了。 第178章 离间一 所有人的伤都处理完，一切准备妥当。 林武帆看向后方，数百北胡人距离约莫有两里多路，似乎还在聚集，并没有立即追上来。 关鑫问道：“林将军，北胡兵为何没有追上来？” 林武帆笑了笑：“北胡人身高体重，马儿吃力，此刻是难以都跑动，自然追不上来，更何况他们的将领受惊，哪还有胆。” 钟离歌立即站了出来：“既然如此，我们杀个回马枪，将他们杀个屁滚尿流。” “对，杀回去，杀光这些北胡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竟然有不少人支持他，纷纷表示要杀回去。 看来他们恨极了北胡人。 “不可！” 林武帆打断众人：“煌墩关不是我们的目标，更何况还要留着他们给北胡大汗传信。” 关鑫点头，同意林武帆的说法：“林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汤大哥！” 林武帆喊了一声，汤恩泽很快上前来：“林将军，你叫我！” “汤大哥，此地距离哈赤部落还有多远？” 汤恩泽取出地图，借着火把的亮光查看一阵后，指着羊皮地图上的一个小圈道：“应该有四十里左右。” “四十里地” 林武帆轻轻念叨一声，随后下了个决定：“今晚夜袭哈赤部落。” 话音落下，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关鑫是一脸不解，这个计划有点疯狂。 哈赤部落有上万人，还有五百守卫，若是正面冲突，难免吃亏。 关鑫忙道：“林将军，我们此行目的是北胡王庭，贸然突袭哈赤部落，岂不是多生事端？” 钟离歌忽然道：“我认为可行，关将军你想想，今夜硬闯煌墩关，接近了北胡王庭，也彻底惊动北胡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前来围剿。” “如果我们的沿着固定线路直奔王庭，肯定会被他们发觉，到那时，数十个部落聚集人手，堵在必经之路上，难免会有大战。” “若是我们出其不意，扰乱北胡人视线，然后再调转方向，直奔北胡王庭，任北胡人铁骑精良，也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他说完，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有道理。 林武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钟离歌，一直以来，都认为他只是一个豪气干云的高手，从龙门关一战后遇见他开始，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英勇冲杀。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能成为莲花上人的弟子，天赋智计肯定不会差。 关鑫听后，也觉得可行。 很快，他眉头又皱起：“只是哈赤部落不仅人数众多，还有守卫，该如何突袭？” 林武帆道：“煌墩关守卫已经被惊动，所以要立即启程，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哈赤部落” 说到这，也顿了顿：“至于如何突袭，这月黑风高的，正是好时机，到了地方，听我命令行事。” 都还没见到哈赤部落是什么样，林武帆哪有什么计策方法，只能到了地方再说。 计划定下来后，众人便有了一个目标，纷纷上马。 林武帆正要命了队伍出发，忽然有一个声音雄浑的响起，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声音，让众人神经为之一紧：“林武帆，今晚你哪也去不了！” 一听到这声音，林武帆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扭头朝这山丘顶上望去。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山丘顶上亮起了火把的亮光，也露出李勇的身影。 李勇穿着和酒坊里的一样，全身上下包裹着羊皮，只是手里多了一支长枪，立在右手一侧。 在他身旁还站着十几人，客栈的老板、酒坊老板、打铁的铁匠，当时在煌墩关里见过的面孔，都出现了。 人人都露出腾腾杀意，与煌墩关里的身份截然不同。 林武帆评估了双方的实力，实在有些棘手，对方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老兵，而且在酒坊里，几人都交过手，只怕对方个个都是入境以上的实力。 己方入境以上的只有钟离歌、关鑫、范礼，再加上他自己，勉强能一战的也只有即将入境的山魈、和尚等。 面对他们十几人，可比面对五百北胡兵有压力。 林武帆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众人最前方：“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鑫微微吃惊：“他就是李勇？” 钟离歌点头：“此人武功修为高深，我和林兄弟联手，都没能讨到好处，而且他身边那些手下，都有入境的实力，着实不好对付。” “我还想着他为何迟迟没有出现，原来是在召集人，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 听到钟离歌的评价，关鑫更是担心，目光从李勇转移到林武帆身上，面对这样的对手，不知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该怎么解决。 山魈、和尚等人也都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是在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山丘顶上的李勇，以及他身旁的手下，眼底有异样光芒闪过。 这人正是汤恩泽。 李勇摸了摸身旁的长枪，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说道：“煌墩关，你以为是那么好闯的？” “若你束手就擒，也免得我动手，不然你和你的手下能活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林武帆哼了一声：“李将军是要抓了我等，去向北胡人邀功？”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李勇痛处，面色忽然沉下来，沉吟片刻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想当年不可一世的李将军，如今甘愿成为北胡人的一个守门小将，真是可悲。” 自从入关开始，林武帆便发觉了异样，城关上的守卫全是北胡人，而李勇却在酒坊里喝闷酒，即便有人闯关，也是他的手下来通风报信，并不是北胡人。 他和钟离歌杀出关，追杀二人的也是北胡人，李勇迟迟没有露面，直到众人将北胡兵打退，他才现出身来。 只怕李勇和北胡人关系并不好，虽说他是煌墩关守将，但从未见过他使唤任何北胡人，只怕真正的守将是刚刚逃走的那北胡人。 而他，只不过是苟活在煌墩关里的浪人，并没有取得北胡人的信任。 至于他为什么替北胡人守关，其中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过稍稍使一招离间计，看看能否奏效。 不等李勇说话，林武帆继续道：“李将军不受北胡人信任也就罢了，还连累死心塌地追随你的兄弟，终日困在这小小的煌墩关里，李将军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 第179章 铁匠黑牛 林武帆的离间计，那就是离间李勇和北胡人，同时也要离间他和他的一众手下。 只有让他们内部出现矛盾，才有机可乘。 他话音落下，却见李勇忽然笑道：“你小小年纪，倒也心思活络，到了这般境地，还想激怒我，离间我！” “可你却是错了，这些年，我们早已亲如兄弟，也甘愿为北胡大汗驻守煌墩关，若你再不束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果然是一代名将，离间计被他轻轻松松识破，而且他身旁的手下个个嘴角上扬，似乎在嘲笑林武帆卖弄的雕虫小技。 离间计虽然不成，但李勇当年为前赵大战北胡，可是杀了不少北胡人，虽然被北胡人所擒，如今缩在这弹丸之地，哪怕这么多年来都有人上门复仇，也不离开半步，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林武帆打算再坚持坚持。 “当年的李将军与北胡人如同世仇，不共戴天，如今你甘愿为北胡人守煌墩关，北胡人同样也能庇护李将军，没想到李将军还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看来不过如此，名不副实。” “你放屁！” 李勇还没说话，他身旁的铁匠便站了出来，指着林武帆怒道：“黄口小儿，都还没断奶，也大言不惭，李将军要是贪生怕死，怎么会落得今日下场。” “黑牛，闭嘴！” 李勇一声呵斥，打断了铁匠黑牛的话，黑牛这才愤愤瞪了林武帆一眼，退回李勇身后。 其中果然有隐情，只是这个离间计算是失败了，如此，也只有一战 。 林武帆哈哈大笑：“李将军，我和我身后一众兄弟们骨头硬，膝盖直，不会如同李将军一样，对北胡人卑躬屈膝。” “李将军若要动手，尽管来，哪怕我们全死在李将军手里，也不会投降。” 说着，缓缓举起手里的墨雪，身后的钟离歌也提起长枪，其余人也抽出刀枪，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李勇听了前面一段话，脸色变得铁青，如此赤裸裸地骂他不忠不义，很明显已经动了杀心。 但又见到眼前少年举起手里的长枪，视死如归，即便面对更厉害的对手，丝毫没有退缩，一时间也没有急着下令动手，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这时，关鑫走上前，在林武帆耳边低声道：“后方北胡人里，火光整齐，这么久应该也休整差不多，随时都可能追上来。” 林武帆微微惊叹，不得不更加佩服李勇，若是等后面的北胡人追上来，前后夹击，他们的伤亡，便可大大降低。 不过他没有回头，而是看向李勇道：“李将军若不动手，那我可就要走了。” 李勇在山丘顶上，占据优势位置，更何况个个身手不错，林武帆自然不会主动出击，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走。 眼看李勇不为所动，便对身后的钟离歌道：“钟大哥，你我断后如何？” 钟离歌拍马上前，与林武帆并排而立：“好，今晚便痛痛快快战一场。” “关将军，你带着仁营的兄弟和其余人，按原定计划行事，在哈赤部落附近埋伏，若天亮前我和钟大哥没回来，你，之后事宜，皆由你做主。” 这明显是在交代后事，关鑫自然也能听出来：“林将军，若是你们都回不来，那突袭北胡王庭的计划，便算失败，蛮国也将不复存在。” “为将者，不能救国于危难，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拼了，一起杀出去。” 林武帆没想到他对蛮国的忠诚度如此高。 “关将军，你带着仁营的兄弟和呼延王子离去，有人质在手，我们还有能与李勇周旋一阵，要是全都被围困在此地，那计划才是真正的失败了。” 一瞬间，关鑫便反应过来。 除了仁营外，还将罗磊、晁进、驼鹿、竹竿、胡子安也一并送走，他们有伤在身，这样的战斗他们起不了作用。 最后只留下钟离歌一队，和林武帆一队。 李勇没想到这个少年说走就走，一半人掉头就往北狂奔而去，留下一半断后。 当即命令铁匠、客栈掌柜、等手下去追，却见林武帆等人拍马赶上，拦住了去路。 林武帆横着马匹，墨雪泛起血红光芒，直指冲上来的铁匠黑牛等人。 “黑牛小心，此子修为不俗，不可轻敌！” 酒坊老板在一旁提醒，但黑牛根本没听进去，率先冲上前，手中长柄大刀呼啸着朝林武帆劈下。 其余人见状，只得跟上，刀枪各种兵器纷纷亮起光芒，似乎想要冲散众人阻拦。 林武帆微微收回墨雪，看准刀势二段枪猛地刺出，只听一声叮当脆响，红光穿过黑牛手中大刀，生生将其折断。 墨雪果不然为神兵利器。 林武帆手轻轻一抖，枪头摆动，拍飞断刀直指黑牛面门。 仅仅一个照面，一招，眼看黑牛就要命丧当场，他身后众人纷纷惊呼。 李勇也从山丘顶上飞下，只是距离太远，显然是来不及救。 看眼长枪就要穿透黑牛头颅，下一刻，枪尖在黑牛鼻尖处停了下来，就连黑牛也才堪堪反应过来。 如此寒冷的天，也不由得冒出一身汗来。 林武帆没有杀他，是不想与李勇彻底闹僵，若对方真拼命，对他来说极不划算。 “听好了，我不想杀你们，也不想与你们为敌，若是逼得我急了，你们也不会有善终。” 随后抬起头，看向已经到了跟前的李勇：“李将军，你我素不相识，何必拼命？死了多不划算，我路过煌墩关，你就当没看见，岂不皆大欢喜？” 李勇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道：“你真当以为我不会动手杀你？” “李将军，即便你要动手，也要好好想想，此战必定是两败俱伤，你也讨不到好处去，你武功修为高深，或许能保住命，但你那些手下兄弟，可就不见得了。” “莫非里将军并没有将手下的性命放在心上？” 在最后时刻，林武帆还想着离间，只是看众人神色，离间计还是没起到作用。 此时，关鑫等人身影慢慢消失，北原上又恢复了黑暗。 林武帆继续道：“若是李将军不怕北胡人报复，你尽管动手，呼延王子在我手里，若他因你一个外人而死了，你说呼延王会怎么对你？” “李将军，北胡人的奴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听到如此带刺的话，李勇面色阴沉，他一众手下更是嚷嚷着要冲上来，杀了这个狂妄的少年，但是被李勇给拦住了。 看来，他果然是忌惮北胡人。 不管是林武帆等人闯过煌墩关离去，还是呼延王子因他而死，都是对他不利的结果。 不过，李勇对林武帆的话存在疑虑，天色昏暗，他并没有见到呼延王子就在林武帆手里。 “你说呼延王子在你手里，我凭什么相信？” 林武帆脱下包裹的羊皮，露出了贴身铠甲，然后从马背上拿过头胄戴上：“李将军可认得这一身铠甲？” “这是” 李勇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就是只有各部落王子才有的铠甲？怎么会穿在这小子身上？ 还有些不合身。 “这就是呼延王子的铠甲，李将军，现在可信了？” 李勇眼睛微微眯起：“你去过呼延部落？” 第180章 比试 李勇并不相信呼延王子在林武帆手里，但见到林武帆身上的铠甲后， 不禁犹豫起来。 “你去过呼延部落？” 林武帆并没有回答，而是笑道：“昔年勇猛的李将军，到底是什么束缚住了你，一个小小的呼延王子，便将你难住了？” “哈哈哈～” 李勇神情复杂，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下不了决定。 身后昔日的手下，纷纷上前：“将军” “将军，怎么办？” 就连看起来最暴躁的铁匠黑牛，都沉默不语，等着李勇的决定。 林武帆不愿在耽搁：“李将军，我不知是什么束缚住了你，但天高地阔，大好男儿却缩在煌墩关这弹丸之地，实属不该，若是李将军还没想好做和决定，我可不奉陪了。” 说完，便要转身。 “站住！” 李勇一声断喝，叫住了林武帆。 “有我李勇在的一天，你休想闯过这煌墩关。” 林武帆再次回头，诧异地发现，李勇又恢复了那个神情冷漠地模样，浑身散发着浓浓铁血气息。 “怎么？李将军还是决定一战？” 李勇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又落回林武帆身上：“虽然我不知你们目的是什么，但你们这一队人，个个身手不凡，绝不是普通兵卒。”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答应北胡大汗守煌墩关，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你们离去，但我也不想让兄弟们跟着我丢了性命，不如你我大战一场，若是你胜了，我放你离去，若是你败了，乖乖随我回煌墩关，如何？” 如此办法，自然合林武帆的意愿，只要小队众人不受伤，那便能保存实力，那就有希望杀入北胡王庭。 只是要如何打败他，这是一个难题。 林武帆自知不是李勇对手，犹豫片刻后轻轻一笑，笑声中多了一份轻蔑意味：“李将军成名已久，莫非是要欺负我一个后生小辈么？” 李勇也是微微一笑，毫无痕迹地掩盖住了那一丝不自然：“你虽年纪不大，但武功修为不比在场所有人差，更何况所有人皆以你为首，定有过人之处，算不得欺负你。” 眼看对方不上当，林武帆道：“要我答应李将军这个要求也可以，但我方必须再出一人。” 李勇沉默片刻，目光从林武帆移到钟离歌身上：“你说的人，是他？” “李将军慧眼！” “好，我答应你！” 李勇话音落下，两边的人都躁动起来。 范礼上前道：“林将军，我们的人是对方三倍，并不一定会输，何必答应他这个要求。” 四大匪首也是同样意思：“林将军，只要牵制住李勇，兄弟们可以一战。” 很明显，他们不想林武帆和钟离歌冒险，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莫非真要按照约定，乖乖随李勇回煌墩关？ “各位，莫非你们还信不过我？” 林武帆一句话，众人便安静下来。 从龙门关之后，林武帆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失策过，林武帆的话，值得相信。 钟离歌哈哈笑道：“兄弟们放心，有我和林兄弟联手，绝不会输。” 另外一边，铁匠黑牛，酒坊的老板也纷纷劝阻李勇，但他铁了心的喝退众人：“你俩，来，也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眼见这一战避无可避，李勇和林武帆都选择战损最小的办法，主将单挑。 呃，二挑一。 林武帆体内剑源流转，墨雪渐渐泛起血红光芒。 以三人为中心，忽然涌起无形劲力，钟离歌手中长枪泛起微微白光，李勇提起手里长枪，同样泛起白色光芒，遥指二人。 三人周围的劲力越来强，隐隐响起了呼啸之声，此刻的三人不再隐瞒实力，也不再有所顾忌，都全力以赴。 周围人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来。 林武帆周身剑意纵横，他能感受到李勇的真气汹涌澎湃，如同野兽。 体内剑源似乎察觉到了有强大对手，一样变得疯狂起来，四肢百骸 中的剑源不断涌出，运转周天。 “李将军，得罪了。” 话音落下，林武帆已经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一人一枪，化作一道长虹，杀向李勇。 钟离歌不甘落后，同样发出一声长啸，高高跃起，枪如银龙，从九天之上落下，似乎要将李勇穿透。 相比起来，林武帆强势简单凌厉，带着决绝一往无前，而钟离歌啸声震动四野，枪法霸道威猛，摄人心神。 李勇看出二人一上来便是全力出手，也不敢硬接，特别是左手那个叫林武帆的少年，剑气精纯，杀意凛然。 当下飞身后退，手中长枪带起千钧之力，横扫而过，与墨雪相撞，发出铿锵之声。 李勇微微吃惊，没想到这少年臂力竟然不俗，随后借力侧身，避开钟离歌全力一击，手中长枪伸缩之间，从后背钻出，如同毒蛇，直飞向空中的钟离歌。 钟离歌身子旋转，与刺来的长枪擦身而过，同时，手中长枪舞动，斜撩而起，眼看就要斩断李勇手臂。 李勇不退反进，以枪身格挡，两股巨力相撞，双方微微一震，李勇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钟离歌的枪喉，右手的长枪，已经刺出。 眨眼间，三人已经交手数招。 眼看钟离歌枪喉被制住，已然陷入危机，但林武帆的墨雪，也杀了回来。 短短一瞬间，周围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若是李勇不收枪回防，他可以伤到钟离歌，甚至可以一枪杀了他，但他一样会被林武帆的墨雪刺穿。 如此，不仅丢了性命，这一战，便算他输了。 在这生死一瞬间，他收回手里的枪，荡开墨雪，左手真气涌出。 钟离歌在这生死一瞬间，原本已经避不开李勇这一枪，正全力躲开要害，却见林武帆已经杀来，无奈之下，李勇收枪回守。 但下一刻从枪上传来一股雄浑真气，直入经脉，同时传来一股巨力，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飞去。 在飞出去最后一瞬，便见到林武帆和李勇已经交上了手。 林武帆再次和李勇接触，便察觉到了对方的雄浑真气。 体内剑源受激，反而愈发兴奋起来，一红一白，两道光芒闪耀，再次碰撞。 李勇故技重施，荡开墨雪后，一把抓住墨雪枪喉，林武帆不由得吃惊，李勇确实不凡，竟然能轻易抓住墨雪，而且还挣脱不得。 眼看李勇沿着墨雪欺身靠近，竟然舍弃手中长枪，挥拳朝林武帆砸来。 林武帆只觉得拳风扑面，微微的火光中，眼前空气都发生了扭曲，被拳风挤向四周。 但他并没有躲闪，反而松开了墨雪，同样欺身靠近。 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泛着血红光芒的长剑，瞬间变得挺直，直杀向李勇。 林武帆知道，若是不出奇招，定然不是李勇对手，所以面对李勇的刚劲铁拳，他没有躲闪，而是选择两败俱伤的打法。 只要能重创李勇，他便胜了。 第181章 比试二 林武帆拼命似的打法，让众人惊呼不已。 如此一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李勇同样大惊，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还藏了一剑。 当下急忙收拳，同时侧过上半身，避开要害。 即便如此，还是慢了半拍，长剑刺破他腰上的羊毛皮，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内里的肚子。 他虽然躲过了这一剑，但长剑四溢的剑源，还是伤到了他，能看到肚子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红纹。 汤恩泽原本已经冲出人群，但见李勇选择了躲避，两人的危机顿时解除，他同时停下脚步。 山魈、和尚等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知他为何比所有人都紧张。 和尚颂了一声佛号，说道：“施主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汤恩泽并不理会，目光紧紧盯着场中二人。 李勇连续后退数步，与林武帆拉开距离，林武帆并未急着追上去，只是觉得可惜，如此大好机会，居然都没伤到他。 他和钟离歌一前一后，将李勇夹在中间。 随着三人停手，场中再次安静下来。 李勇左右看了一眼，最终看向林武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本事，差点栽在你手里。” “还请李将军不要见怪，想要胜过李将军，不用些手段，怕是难赢这场比试。” 李勇轻轻哼了一声，似乎不太认同林武帆的话：“沙场上你死我活，还讲究什么手段，能活着便好。” 他顿了顿，头微微抬起，目光看向了东南方向，只是夜深云后，星空一片暗淡，什么也没有。 “自古，都是有手段的人才配活着。” 林武帆没心思和他谈论谁配活着，笑着道：“李将军也想活，我也想活，要不大家就此罢手，你回你的煌墩关，我继续北上经商贸易，互不干涉，你看如何？” 李勇脸上肌肉扯动，要说眼前这些人经商队伍，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说道：“你已经出了奇招，接下来，你可还有把握能胜我？” “李将军若想见识，我自当奉陪，不过” 林武帆抬起长剑，血红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更胜：“提醒李将军一句，我出奇招，可以有多次机会，而李将军却只有一次机会。” “还有我！” 钟离歌忽然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发出耀眼白光，高高跃起，然后当空劈下。 白光划破夜空，真有开天之势。 他的枪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枪未到声先至。 李勇长枪一抖，便迎了上去。 昏暗的火光中，两道白光激烈碰撞，铿锵之声不绝，眨眼间便过了十几招。 钟离歌不断后退，不敌李勇，几次深陷险境，但他浑然不觉，反而越战越勇，时不时还能反攻一两枪。 林武帆扭头看向南面，只见一片黑暗，心里不由得一惊，那一群北胡兵呢？ 要是被那五百北胡兵埋伏偷袭，必定损失惨重，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 同时朝范礼和四大匪首喊道：“注意警戒，防止北胡人偷袭。” 众人这才发觉身后的北胡人不见了，纷纷往四周查探。 眼看李勇和钟离歌斗得正激烈，林武帆手捏剑诀，长剑微微颤抖，然后缓缓离开手心。 下一刻，长剑化作血红流光，忽然从李勇后方袭至。 李勇察觉到后方偷袭，神色不变，左手伸出，稳稳抓住了偷袭的长剑，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然后滴落。 钟离歌抓住李勇分心的时机，攻势更加猛烈，竟将李勇逼得后退两步。 就在李勇刚站稳脚跟，挡住了钟离歌的枪，林武帆忽然出现在他身前，手抵在长剑上。 便见到长剑忽然爆发出浓烈的血光，随即一闪而收，全被吸入长剑中，一股凌厉的气息，从剑上扩散。 此刻，仿佛天地都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柄剑上。 “嗡～” 不知何处响起轻轻的蜂鸣之声，随后，长剑上激射出一道血色光芒，穿透了李勇的肩头，同时也穿过了无边的黑暗。 这道红光似乎贯穿了北原，但眨眼间又消失 不见。 “这” 周围所有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峡谷内湖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神色。 长剑偷袭，那是入境大成之后才能施展的御物，那一道红光，据说只有修炼道御法之后，才能御气化形。 “林将军小小年纪，武功修为已经如此厉害？” 李勇手下众人露出担忧神色：“那少年有恃无恐，原来已经修炼到御法境界。”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中，能看到李勇肩头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却是真实存在。 趁此机会，钟离歌长枪挺进，直杀李勇胸膛。 李勇不愧为成名大将，临危不乱，侧身避开锋芒，等到钟离歌靠近，便弃枪成拳，猛地轰下。 钟离歌避无可避，只得伸手抵挡，但觉一股大力如巨浪般涌来，身子再次向后飞出，胸中一阵窒息。 李勇还没来得及喘息，林武帆已经上前。 剑源凝聚指尖，趁着李勇中门大开之际，飞快点下。 剑指点在李勇胸前，似乎点中了一块石板，坚硬无比，这是李勇的护体真气。 下一刻，剑源涌出，击碎他的护体真气，同时，却有一股磅礴之力反击回来。 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震，剑源侵入李勇经脉之中，但林武帆也被这股力量震退，胸中气血翻涌不止，一口气竟然接不上来。 他紧咬着牙，强压住心头这口气，后退的同时，一把抓住长剑，猛地用力，从李勇手中抽出。 眼下大好时机，林武帆怎么会放过。 当下顿住脚步，长剑再次向前刺出。 这一剑，和二段枪有异曲同工之效，刹那间的一剑，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威力更胜。 李勇被剑源侵入经脉，身子也变得磁环，绝难躲避。 长剑散发着红色光芒，如血一般，刺破了李勇胸前的羊皮，一往无前。 下一刻，便分生死。 忽然间，一双手出现在林武帆眼前，紧紧抓住长剑。 长剑刺入李勇胸前不足一寸，便停了下来。 “林将军，求你不要杀他！” 原本必杀的一剑被人阻挡，林武帆心头的那一口气顿时消散无形，再也压不住翻涌的气血，张嘴喷出一片血雾。 片刻过后，才慢慢缓过气来，这时，两方人都快速围了上来，范礼，山魈、和尚等人站在林武帆身后，对汤恩泽怒目而视。 喇赫连更是拔出蛮刀，就要上前劈了汤恩泽，却被一旁的山魈拦下，并朝他摇头：“一切有林将军做主。” 喇赫连这才收手。 而铁匠黑牛、酒坊老板等人对林武帆怒目而视，个个兵器在手，似乎只要林武帆下杀手，他们也会联手杀了林武帆。 眼见机会已逝，再没有机会杀李勇，林武帆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神色复杂的汤恩泽，疑惑道：“汤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汤恩泽没有回话，而是紧紧握着长剑，目光坚定。 “林将军，求你不要杀李勇将军。” 他没有李勇的本事，抵不住长剑锋利，鲜红的血不停从剑上滑落。 林武帆神色渐渐变冷：“汤大哥，你可知道，若是李勇坏我大事，死的就不是他一人，而是蛮国百万人，你让兄弟们何去何从？” 第182章 突变一 汤恩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三人的比试。 也让小队众人愤怒不已，小队这边说李勇已经输了，二铁匠黑牛等人却坚持说没有输。 钟离歌捂着胸口，眉间微微皱起，硬抗李勇一拳，显然并不好受。 他见林武帆同样受伤不轻，被众人围在中间，眼看难以再支撑，在这样下去，双方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便收起长枪，缓缓吸了一口气，很快神色也变得自然， 随即走上前，大声道：“都住嘴！” 他本就武功修为高深，此刻蕴含真气大喝，立即震住了众人，算是把场面控制下来。 钟离歌看向汤恩泽：“汤兄弟，你先把手放开！” 汤恩泽却是坚持不放，目光坚定地看着林武帆，说道：“还请林将军答应我，不要杀李勇将军。” 这一下，所有人都目光，又转到了林武帆身上。 林武帆知道，哪怕现在有心要杀李勇，也杀不了。 “汤大哥，你以为你的这双手，能阻挡我手中剑？” 听到林武帆的话，汤恩泽眼中闪过愧疚之色，他明白，要不是林武帆为了保住他这双手，这一剑下去，他的手没了，还能顺利杀了李勇。 “林将军，对不住了！” 他缓缓松开握剑的手，顿时血流不止。 但他似乎并没察觉，默默后退至人群中。 李勇被剑源侵入经脉，凭借着自身强大修为，暂时将其压制住。 而胸前被剑刺中的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伤。 在李勇出手抓住剑时，他便已经抽身后退，只是没想到侵入经脉中的剑气精纯凌厉，费了不少功夫才压制。 之后，他的目光没有再离开过汤恩泽，只是星夜昏暗，火光缈缈，而且汤恩泽又是背对着他，也看不清眼前人。 直到汤恩泽退入人群，看到他的侧脸，才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不仅李勇好奇，在场所有人都好奇，林武帆也想知道，他和李勇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会舍命相救。 只是汤恩泽没有回话，场面一度安静。 眼下时间紧迫，不能耽搁，林武帆不想在这种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看向李勇道：“李将军” 李勇转过目光，看了林武帆片刻，才道：“真是后生可畏，要不是有人舍命相救，李勇哪还有命在，是我输了” 他的话音落下，林武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闯煌墩关虽然曲折，但总算是完美解决，只要保持住了实力，便有希望突袭北胡王庭。 但铁匠黑牛等人却大为震惊，似乎他们根本就不想让林武帆等人过关。 “将军” “将军，要是北胡人责怪下来那该怎么办？” “将军，千万不能让他们过去。” 李勇抬起手，止住了众人：“要不是有人出手相救，我一死，你们谁还能拦得住他？” 黑牛满脸急切：“将军，可” 只是他刚开口，便被李勇打断：“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随后向林武帆道：“我李勇说话算话，你们赶快走！” 林武帆这才完全放心，正要招呼众人北上，四周忽然响起了密集的弓弦之声。 下一刻，密集的箭矢从天而降，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此时天色昏暗，众人全都聚集在一起，还有不少人拿着火把，成了黑暗中的活靶子，想躲都躲不了。 林武帆大惊，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山魈更是大怒：“李勇，你竟然言而无信？” 说着，挺枪就要朝李勇杀去。 自从龙门关一战后，山魈表现越发勇猛，眼看被人算计，大有拼命的架势，就算要死，也要拉上李勇。 林武帆急忙将他拦下：“不要冲动，想办法冲出去。” 他知道不会是李勇，因为李勇和一众手下，也在箭雨覆盖的范围内。 当下大声喊道：“所有人灭掉火把，快散开。” 直到这时，林武帆才有时间环顾四周，见到四面都是人影，在西边山丘顶上，立着十几匹马，似乎在观战。 同时，从山丘顶上响起一个如同马叫的声音：“李勇，我就知道你不可靠，竟要放人通关。” 李勇显然也发现了山丘顶上的人，但此时，箭雨已经落下。 他朝着山丘方向飞身而起，舞动长枪，拍落一片箭矢，但仍然有零星箭矢射在他身上，却被护体真气弹开。 “莫明哈赤，你竟敢杀我？” 山丘顶上，那领头地回道：“你不过是我北胡人的看门狗，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怎么可能留着你看守煌墩关，没想到你竟然私通敌将，放敌通关关。” 李勇紧咬着牙，无言以对，但此时，第二轮箭雨已经射来。 在这发呆的一瞬间，只见一道红芒从身旁掠过，直逼山丘顶上，那凌厉的剑意再是熟悉不过 随后，又有一道白光出现，跟在红芒之后。 看着那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一往无前，决绝无惧。 胸中那一股沉寂了许久的战意慢慢升起。 北胡人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了跟随他多年的兄弟。 北胡人就是不相信他，名义上是让他看守煌墩关，却还派一个莫明哈赤来监视。 这些年龟缩在煌墩关里的憋屈，似乎就要爆发出来。 但脑中忽然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将他这股战意浇灭，他们还被关在北胡王庭中，为了他们，李勇才愿意躲在煌墩关，也答应北胡大汗替他看守煌墩关。 莫明哈赤是哈赤部落里的勇士，抵得上入境修为，李勇有把握杀了此人，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一旦杀了莫明哈赤，北胡人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关在王庭里的旧人。 他望向北面，那是北胡王庭的方向，嘴唇蠕动，没人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世人都以为是他投靠了北胡人，是他灭了前赵，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不过是世人的无知。 黑牛靠上前：“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李勇看向兄弟们，众人武功不弱，箭矢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沉吟片刻后道：“我们不能等死，看来北原是待不下去了！” “马上杀出去，回煌墩关，把所有的兄弟召集起来。” 众人神色一禀：“将军，这是要” 李勇望了一眼山丘顶上，此时已经战成一团，在二人冲杀下，那十几个北胡人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只要解决了山顶上的莫明哈赤，便不再有威胁。 当下回过头催促：“走！” 说着，众人便潜入黑暗中，往南面赶去，只听一阵惨叫从黑暗中传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第183章 突变二 山丘顶上，躺着十几具北胡人尸体，还有躺在地上的马儿无力挣扎，北胡人最终只剩下了领头的莫明哈赤。 钟离歌一枪挑飞莫明哈赤手中弯刀，枪头压在他肩头。 喝道：“让你的人停手！” 莫明哈赤就是一个标准的北胡人长相，满面胡须，身高体大，只是他肚子显得更大些。 只见他嘴角咧开，吐出一口血水，还混着两颗牙齿：“你杀了我，北胡人勇士从不会屈服。” 钟离歌皱起眉头，不知要如何处理。 林武帆扭头看向山丘下方，箭雨还在继续。 小队中众人虽然已经散开，但仍然还在箭矢的范围内，来不及散开的十几人无处躲藏，便藏在马腹下。 马儿中箭受惊，嘶叫着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有北胡兵发现首领被擒，也快速朝着山丘顶上奔来。 山魈、范礼等人直冲北面，此刻也找到埋伏的北胡人群，随后，双方便厮杀起来，杀喊声和刀兵碰撞声响彻北原。 危机远远没有解除。 “既然如此，我看是北胡人勇士的骨头硬，还是我手里的剑硬。” 说完，手中剑挥动，红光闪过，贴着莫明哈赤臂膀斩下。 他的手臂，随着红光一起落下。 “啊～” 莫明哈赤张着嘴，强忍着痛苦，只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呻吟。 即便如此，他没有求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武帆，口中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胡须。 “哈哈哈～休想让北胡的勇士屈服” 林武帆再次挥剑，但手举在半空中却没有落下，忽然想到，既然从身体上摧毁不了你的意志，那就从精神上摧毁你。 随即收回了剑，蹲在莫明哈赤耳边，说道：“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看到北胡的王庭是如何被摧毁的。” 果然，莫明哈赤收起了脸上痛苦神色，问道：“你们是谁？” “记住，我叫林武帆，蛮军百夫长，现在正杀向你们的王庭。” “蛮军？” 莫明哈赤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似乎想不明白，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蛮军出现。 “没错，就是蛮军！” 林武帆的回答，让他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眼看对方已经松动，林武帆继续道：“我允许你去通知北胡大汗，三日后，我会在王庭掳掠你们的公主、王子，会烧了你们的祭天圣典。” “记住，三日后，你们的大汗便可以回来替他的王子公主收尸。” 北胡王庭，那是北胡人最神圣的地方，是北胡人最后的信仰。 莫明哈赤听到有蛮兵要进攻王庭圣地，顿时慌了，望向林武帆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坚定。 北胡大汗南征，调集了所有能人高手，短时间里，很难将消息通知到各个部落，也难以将有限的兵力聚集起来。 更何况眼前少年武功修为极高，其手下众人个个身手不错，还有谁能挡住他们？ “你你” 林武帆打断他：“我可以不杀你，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明哈赤呆了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少年会放过自己？ 但一想到王庭圣地安危，便决心要将这个消息传给大汗，让大汗前来救援。 于是捡起地上的火把，在山顶上有规律的来回摆动。 北胡兵看到火把信号，纷纷停手，快速朝山丘下方聚集。 而小队众人也快速朝林武帆处聚集。 看着他们一个个狼狈样，林武帆道：“人都到齐了没有，有没有受伤的？” 经过一番清点，人都到齐，好在有铁甲护身，大多只是受些轻伤。 伤得最重的反而是汤恩泽，一双手几乎废掉，手腕处还被箭矢擦伤。 众人都不愿和他说话，保持着距离，他埋头躲在最后，要不是林武帆心里惦记着他，还真有可能将他漏掉。 只是可惜了马匹，伤的伤，跑的跑。 林武帆在向莫明身旁再次蹲下：“让你的人，送四十匹马来。” 后者知道，一旦送来马匹，无疑加快了王庭被袭的时间，正犹豫，肩头忽然一沉，钟离歌的长枪已经压下：“别磨蹭，搞快点。” 莫明哈赤无奈，只得乖乖听从安排，若是他死了，便无人把消息报告给大汗。 有了马匹，山魈等人还想去把丢失的肉干、羊皮找回来，林武帆制止了他们，今晚夜袭哈赤部落，还愁没有肉干羊皮？ 众人纷纷上马，范礼却没有动身，手持蛮刀，目光却一直盯着莫明哈赤。 “林将军，为何不杀了他？” 他对北胡人的恨，似乎要胜过在场所有人。 林武帆只得解释道：“留着他的命有用，上马走！” 范礼犹豫片刻后，这才翻身上马，一路往北面疾驰。 约莫跑了一个时辰左右，前方忽然传来马蹄的轰隆声，有一队人影迎面而来。 林武帆立即抬手，让众人停下，同时，对面一队人也停了下来。 凝神看去，那不关鑫和仁营一众人么？ 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么着急往回赶。 林武帆拍马上前，果然是关鑫和仁营的兄弟：“关将军，为何又往回跑？” 对面的关鑫见到林武帆，明显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若是没有林将军，这支队伍不算完整，我便又回来了。” 林武帆笑了笑，看来关鑫还是认可他的：“可有探清哈赤部落状况？” “我已经让两个机灵的兄弟去查探，此刻前去，应该有了结果。” 林武帆想片刻，又看了看夜色星空，只是星空黑暗，只有零星几点光芒。 便从入关时算起，也还不到深夜，便说道：“不急，此时尚早，况且距离哈赤部落不远，片刻便能赶到，当下要紧的是让兄弟们休息好。” 当下，便召集众人，原地休息。 林武帆又叫来胡子安。 “林将军，你叫我？” 林武帆点头，将他带到汤恩泽身旁。 汤恩泽独自一人端坐在草地上，距离众人较远，神情黯然，完全没有第一次与林武帆对话时的那份自信。 他见到林武帆和胡子安出现在身前，急忙站起身：“林将军” 林武帆伸手按在他肩上，让他继续坐着：“你的伤很重，让胡大哥给看看。” 他神情变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林武帆已经拉起他的手，与胡子安检查伤口，没有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自从他出手救下李勇，小队里所有人都疏远他，不愿和他说话，要不是林武帆制止，只怕他早死在小队众人手里。 胡子安不知其中原因，便上前悉心检查起来。 第184章 突袭一 北原旷野，寒风凛冽。 这点寒冷对于林武帆来说，不足为惧。 剑源起于四肢百骸，于丹田汇聚，行走周天。 同时吸纳天地之气，与剑源交融，凝练壮大。 在林武帆的周身一丈之内，环绕的剑气慢慢汇聚，然后缓缓凝成一柄若隐若现的无形剑，定在身前三尺处。 林武帆慢慢睁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无形剑，脸上也露出笑意。 这是修炼到剑典秘录第四诀剑形之后，才能凭借天地之气凝聚而成。 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战斗，以及对剑典秘录的理解更加深刻，无形之中修为又高了一层。 林武帆笑，是对此行的把握更大一分，对上北胡人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如果此时再对上李勇，即便不胜，也不会败得那么容易。 他伸出剑指，轻轻抚摸，那天地之气凝聚而成的剑，咻地一下，便沿着手指被吸入体内，在丹田里悬浮着。 根据剑典秘录描述，只有修炼到第四诀剑形，才算是真正入门，因为此时，才开始能驾驭天地之力。 做完这些，他才回头，便看到汤恩泽一直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他。 汤恩泽这才走上前，神情有些局促不安：“林将军，我” 一下子似乎没想好怎么继续说下去，连说了几个我。 林武帆拍了拍身旁的草地：“不用急，坐下来慢慢说！” 汤恩泽缓缓坐下，因为手受伤而不能撑地，姿势有些奇怪。 只是他坐下来之后，却没有说话，埋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林武帆忽然道：“汤大哥，三日前，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可还记得？” 汤恩泽微微一怔，不明白林武帆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回道：“当然记得，我问林将军为何要放那些蛮兵离去，林将军还回答我：不是同路人要来何用。” “是啊，不是同路人，要来何用” 林武帆转头，注视汤恩泽：“虽然我不知道你与李将军有什么恩怨，但你能舍命救他，便值得我敬佩。” 但他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锐利：“汤大哥，你因个人私情，差点害了几十个兄弟，这实属不该。” 汤恩泽一脸愧疚：“是我对不起兄弟们” 林武帆语气又缓和下来：“以后慢慢弥补兄弟们！” 汤恩泽有些诧异：“林将军不赶我离开？”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此行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除非你让我砍下你的脑袋。” 听到林武帆玩笑似的话，汤恩泽也慢慢变得轻松：“不瞒你，李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林武帆对李勇以及他的过往并没有兴趣，但想到此人还在北原，日后难免还会有遭遇，多了解一点，便多一分胜算，也就耐着性子听下去。 汤恩泽言语表达清晰，很快就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他之前便说过李勇的事迹，林武帆记得很清楚，因被小人进言，前赵皇帝杀了他一家老小，他怒而派兵攻下都城，却被御林军阻挡，眼看要身死落败，却被北胡人救了。 而汤恩泽这次却说出了另外一个版本，前面都是一样，当李勇全家被杀，他率兵杀回都城，这才发现是皇室之争，牵连甚广，汤恩泽一家也牵涉其中。 李勇便率兵保护都城，以保都城稳定，却没想到逆贼串通北胡人，里应外合，李勇不敌战败，才被擒入北原。 前赵皇室几十人，全被俘虏，当时要不是李勇拼命相护，汤恩泽无法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李勇本就是前赵人民心中的英雄，又蒙李勇相救，汤恩泽心中万分感激，但一直回报无门。 当见到李勇将要被林武帆一剑杀死，便不顾一切冲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林武帆总算明白李勇为何甘愿守在煌墩关，原来是北胡人以人质要挟。 “汤大哥既然是前赵人，为何为给蛮王当客卿？” 汤恩泽望着远处的黑暗，道：“前赵逆贼篡位成功后，给了北胡人大量金银财宝和女人，但国力虚弱，很快被先秦所灭。” “我无路可去，我走遍了北原，周游各诸侯国，还结识了两个前赵同胞，我们发现蛮国常年与北胡人交战，便混入了蛮王身边，蛮王见我熟悉北胡人，便招为幕僚，给他提供信息，出谋划策。” “另外两人武功修为高深，被蛮王任命为前锋将军，龙门关一战，我们也彻底散了。” “你是想借蛮国的手，打败北胡人，救出李勇和被擒的前赵皇室众人？” 汤恩泽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没想到林将军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想法，只是没想到龙门关一战，蛮军彻底溃败” “我本已经绝望，哪想到还能遇到林将军你，让我又看到了希望” 倒不是林武帆慧眼如炬，从他的前后经历一理，便不难想到此节，只是他要救人，比起单单杀人放火难了数倍不止。 带着一群人，很容易就会被北胡人追上。 汤恩泽似乎也看出了林武帆的担忧，说道：“林将军请放心，我绝不会连累蛮军众兄弟。” 林武帆也不好再说什么，自然也不会因为他要去救人就将他赶走，毕竟两人的目的没有冲突，而且有他在身边，可以省很多事。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靠近。 钟离歌、关鑫、范礼、山魈、和尚无人同时走来。 他们五人同时来，是因为林武帆将人员重新进行了调整。 关鑫依旧带着他仁营兄弟不变，钟离歌带一小队不变，唯一变化的是林武帆将自己麾下众人分成了两队。 林武帆亲自带领从常武营地里出来的小队，山魈和和尚暂时作为副手，相当于亲兵，范礼作为第二什队长，带领新加入的十三人。 当他们见到汤恩泽也在林武帆身边，纷纷皱起眉头，一脸鄙夷，就连关鑫都皱眉，看来他也听说了汤恩泽的事迹。 他们一出现，林武帆便知道，是时候向哈赤部落进发了。 第185章 突袭二 北原，雁岭山脉往北，一处如同巨碗盆地里，有条大河从中间穿过，在大河两旁散落着密集的帐篷。 此时正值深夜，一片昏暗，所有人都已经钻入帐篷，睡得正香。 偶尔有几声狗吠传来。 在盆地南边的一处山丘上，六十多骑列阵以待，林武帆和钟离歌，关鑫三人并列阵前，望着下方大片帐篷，并没有着急下令进攻。 经过探子一阵打探，终于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哈赤部落。 按理来说，北胡人以游牧为生，散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放牧，很少会有如此大规模聚集。 林武帆担心事情超出控制，便让百里奇和喇赫连再去查看一番。 他可不想遇上北胡人主力战斗部队，虽然不惧，可他不想再让兄弟们受伤，战力受损。 “汤大哥，北胡人如此大规模聚集，莫非是有什么变动？” 汤恩泽从列阵中走出，拍马来到林武帆身侧：“一般只有部落里发生大事，或者是祭祀才会将所有牧民召集回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大事和祭祀都需要有首领在场，而哈赤部落首领此刻应该和北胡大汗在一起，正和蛮王打仗” “那就剩下最后一个原因，大雪降落前夕，他们聚集在一处，便如同南方过年一样，这样能方便牧民进行交流，也是年轻男女嫁娶的好时机。” 钟离歌笑道：“那今夜可要让他们尝尝无家可归的感觉。” 林武帆也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遇到主力部队就好。 关鑫道：“林将军，今晚该如何进攻？” 确实，这是一个问题，下方有数千个帐篷，而己方才区区几十人，要是一个个帐篷翻过去，那不得翻到天亮。 这么久的时间，北胡人也早就反应过来了，更何况煌墩关还有五百北胡兵，要是他们突然从屁股后面冒出来，那才是麻烦。 正在这时，下方有两个身影快速奔来，正是百里奇和喇赫连。 两人来到林武帆身前：“林将军，部落里全是牧民，只在南边和东面有几个守卫，还有一支小队在看管牛羊，已经被解决。” “好！” 得到确切消息，并且守卫已经被解决，看来今晚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 林武帆哈哈一笑：“关将军，今晚我们就用火攻。” 钟离歌和关鑫眼前一亮，立即明白了林武帆的想法，也只有用火攻才能快速解决战斗。 林武帆开始战术任务分配：“所有人都准备火把，每人一个，关将军领仁营的兄弟从右边分散开，尽量点燃最多的帐篷，林大哥和范大哥从左边散开，同样要尽量点燃最多的帐篷。” “是！” 听到计划，众人大是兴奋，开始着手准备。 山魈没有听到自己一队的任务安排，便上前问道：“林将军，我们该做什么？” 林武帆道：“你们和我一起，直冲中军大帐，擒拿哈赤王子。” 山魈大喜，和众人开始准备火把。 片刻后，山丘上亮起一片火光，林武帆手中墨雪挥动，直指下方熟睡中的营帐：“兄弟们，冲！” 马蹄声轰隆，迅速分散开来，朝着哈赤部落冲去。 只见黑暗中，几十个火把快速移动，然后迅速点燃帐篷。 林武帆一马当先，只要点燃帐篷便奔向下一个。 很快，北胡人从炙热的火势中惊醒，发出惨叫之声。 边缘的帐篷比较分散，只要反应快，这样的火很难烧死人，最多烧伤而已。 眼看驼鹿要钻入帐篷里抢夺肉干酒水，呵斥道：“好东西都在中军大帐里，你急什么？” 驼鹿一听，觉得有道理，操起火把烧得更卖力。 眼看北胡人受惊，林武帆担心惊到哈赤王子，要是让他跑掉了，那才是损失。 当下道：“山魈、和尚，你二人随我去捉拿哈赤王子。” “是！” 三人拍马，加快速度，不再理会四周的小帐篷。 来到最大的帐篷前，隐隐闻到一股香味，不过林武帆没想那么多，翻身下马，用墨雪掀开门帘，顿时有一股浓浓香味扑面而来。 走进帐门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大床上躺着两人，一男一女。 还真是会享受，也不知是不是北胡人部落里的王子，都有这种待遇。 两人惊坐而起，那女子长得还不错，急忙用羊毛毯裹着身子，一脸惊恐向后退。 那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看起来比林武帆年长几岁，震惊过后，发现是有陌生人闯入营帐，顿时大怒：“你是谁？竟敢闯我的营帐？” “你又是谁？为何不能闯你的营帐？” 男子更加神气：“我是哈赤部落王子，伯连哈赤，还不滚出去！” 林武帆要的就是这句话，也不用审问了，他将火把拉近，然后摘下头胄，露出一张少年面孔来。 “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谁。” 见到一个陌生的南方人面孔，伯连哈赤大惊，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你是谁？” 却在他后退的时候，手已经摸向了床头的弯刀。 他的动作被林武帆看在眼中：“如果我是你，就乖乖听话，这样可以少受些苦。” 伯连哈赤手没有停，只听铿锵声响起，弯刀出鞘，竟然有光芒闪过。 这哈赤王子看来不一般，而且他手里的北胡弯刀似乎不是凡品。 守在门外的和尚与山魈听到动静，掀开门帘便钻入帐篷，正好看到刀光闪过，身子快速旋转，如同陀螺，朝林武帆斩下。 两人也没想到这个哈赤王子本事不小：“林将军” 话刚喊出口，便见林武帆并不着急，手中黝黑长枪泛起血红光芒，一个简单的刺枪，后发先至，挡在伯连哈赤的必经之路上。 “铿” 一声铮鸣，两道光芒快速分开，林武帆身子不动，还保持着刺枪动作。 而伯连哈赤身子倒飞回床上，直被帐篷挡住才停下。 他刚想起身，泛着血红光芒的枪头，已经抵在他的胸前。 伯连哈赤喝道：“趁夜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按照我北胡勇士的规矩，大大方方比一场。” 林武帆笑道：“我又不是北胡勇士，为什么要和你比？” 顿了顿又道：“你自己束手投降，还可以免受痛苦。” “你休想！” 伯连哈赤大怒：“北胡人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勇士。” 说着挥刀荡开墨雪，再次朝林武帆扑来。 林武帆轻轻摇头：“真是死脑筋，自讨苦吃。” 要不是他需要人质，真想一枪捅了他。 但还是收回了墨雪，看准时机，右手剑指忽然指出，点在伯连哈赤胸前，剑源立即侵入他经脉。 伯连哈赤顿时瘫软下来，连刀都握不住，从半空中跌落。 他脸色惨白地瞪着林武帆，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武功为何这么厉害，毕竟在哈赤部落，他算得上是天才，在同辈中已无对手，今日却被一个少年一招打败。 于是怒道：“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妖法？” 林武帆不禁暗自好笑，哈赤王子的本事差不多有山魈、和尚这样的水平，再加上北胡人天生力大，或许比山魈更强。 但对于林武帆来说，还差太远，更何况已经练成第四诀剑形，他如何能抵挡得了剑源的侵蚀。 第186章 突袭三 “和尚，绑起来！” 和尚刚掏出绳子，伯连哈赤便怒喝：“你敢，我可是哈赤部落的王子，是北胡勇士” 他还没喊完，和尚一个爆栗打在其头上，然后颂了一声佛号：“施主，要听话！” 被打懵的王子，都忘了反抗。 被剑源侵入经脉，他也反抗不了，手脚很快就被绑了起来。 绑好哈赤王子，此行的目的就完成了一半。 林武帆不禁多看了和尚两眼，跟着驼鹿时间太久，越来越没有和尚的样子。 随他去。 王子的帐篷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补给肯定是要带些走。 这时才提起火把，仔细打量起帐篷来。 肉干、羊皮、弓箭、珠宝，倒是不少。 当目光掠过床上，缩在角落里女子身子一抖，羊皮毯子提得更高，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三人，满是恐惧。 “不用紧张，只要你不反抗，我不杀女人。” 似乎林武帆的话起了些许作用，女子的身子不再抖得那么厉害，慢慢平静下来。 和尚忽然往前跨了一步，从架子上取下一套铠甲，比起林武帆身上这套似乎更精良。 他爱不释手地在身前比划，他的身材偏胖，个头和哈赤王子差不多，这套铠甲正合他身。 山魈忽然道：“和尚” 话中有提醒道意味。 和尚不明所以，扭头看去，一脸疑惑。 山魈不停给他使眼色，见和尚不开窍，只得道：“战利品交给林将军，由林将军分配。” 和尚这才明白过来，又扭头看向林武帆，脸上很明显的不舍，但他还是伸出手，将铠甲递到林武帆身前：“林将军” 林武帆笑道：“这套铠甲与你身材正合适，你穿！” 和尚大喜，立即脱下身上的铁甲，换上王子的铠甲。 趁着他换铠甲的空档，林武帆继续打量帐篷，遇到好的，统统收走。 实际上也就带肉干和酒水，最多带些羊皮，这些才是必须品，至于金银珠宝，这些东西都是累赘，虽然想带走，但并不现实。 林武帆有想过带走后，找一处地方藏起来，以后再来取，但如此必定耽搁时间。 他必须要抢在北胡人之前到达王庭，否则让北胡人做好了准备防守，那此行必定失败，所以，还是放弃了金银珠宝。 山魈看上了墙上挂着的强弓，和尚看上了王子的刀，也一并收走。 光一个王子帐篷，三人就收获满满。 然后带着战利品，钻出帐篷外。 林武帆刚探出头，忽然有一道凌厉刀光闪耀，杀意扑面而来。 心里一惊，看来还是惊动了部落里的高手。 但并不慌乱，他急忙缩回头，同时，手中墨雪泛起血红光芒，隔着门帘直刺而出。 “铿～” 一声铮鸣，随后传来一个男子诧异的声音：“咦？” 帐外之人似乎没想到帐内人躲过了他的偷袭，还能如此迅速反击。 林武帆同样如此，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枪不仅被对方挡下，而且枪上传来的力量还不小。 也不知外面埋伏了多少人，林武帆也愿冒险出去，便问道：“帐外是谁？” 帐外那人从口音上听出林武帆不是北胡人，冷哼一声：“原来是南方来的朋友，阁下夜袭我哈赤部落，该我问你是谁才对！” 林武帆给二人使了一个眼神，防止有人破开帐篷闯进来。 二人会意，立即做好防备。 和尚更是将哈赤部落王子看得更紧。 直到外面的人不耐烦了，再次追问，林武帆才回道：“我既然夜袭哈赤部落，自然是你们的敌人，不过你可要想好，你们的王子在我手里，要是你不让开，我便杀了你们的王子。” 伯连哈赤忽然喊道：“师父，不要管我，我是哈赤部落的勇士，我不怕死。” 山魈一巴掌直拍得他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同时抬起眉头呵斥道：“闭嘴。” 和尚担心他继续胡乱喊叫，扯起一块羊皮就塞他嘴里。 帐篷外那人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回道：“我哈赤部落的勇士，岂能受人威胁，就算你杀了他，今晚你休想走出这个帐篷。” 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狠人，连他们部落的王子生死都不管。 林武帆仔细听了一番，门外应该只有三个人，而且都在门帘外。 而远处慌乱惊叫的声音越来越近，看来火烧大营的计划快到了一半，也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管外面是什么人，都必须冲出去。 当下也不再废话，墨雪横扫，将帐篷划开一个大口子，朝着当中那人杀去。 既然是哈赤王子的师父，本事定然不会差，所以林武帆并没有留手，这一枪，全力使出。 红光之下，眼前之人比一般北胡人都要小上一圈，年过半百的样子。 他见帐篷里杀出一个少年，枪势却凌厉至极，也不敢大意，手中弯刀亮起白光，再次挡下墨雪。 在两人僵持的一瞬间，左右两人挥刀朝林武帆劈来，从身法上看，似乎不比哈赤王子弱，明显已经形成一个合围之势。 眼看林武帆陷入困境，山魈挺枪而上将左手边那人拦了下来，但右手这人刀已经斩下。 林武帆并不慌乱，也不后退，反而松开墨雪，欺身而进，同时，左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长剑。 如此不仅躲过了右手那人一刀，血红光芒刀长剑，已杀进伯连哈赤师父胸前一尺之地。 伯连哈赤师父没想到眼前少年还有这样的诡异招式，甚至都没看清这剑是如何出现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伸出左手，如精钢一般，稳稳夹住长剑，右手的刀，再次斩下。 如此近的距离，而且长剑已被夹住，想要躲避是极难。 却见林武帆右手极快变化，已经捏了一个剑诀，一道若隐若现的剑豁然从指尖出现，在弯刀斩下之前，已经穿透了身前之人。 没错，这就是林武帆刚练成的剑形。 伯连哈赤师父浑身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光，手中的刀再也没有力气斩下，只见他双目圆瞪，似乎不敢相信，然后缓缓倒下。 哈赤王子见到师父惨死，发出呜呜之声，想要挣扎朝师父爬过去，但终究无力动弹。 剑源入侵经脉，他承受不了。 这人在哈赤部落里似乎很有威信，右侧那人见到老者被杀，忽然大吼，变得异常愤怒，高高跃起，刀光从天而降。 林武帆剑指微动，那微微泛着光的无形之剑划过黑暗，快若闪电，从他胸前穿过，这人身子一软，从半空中掉落。 而另外一侧最后一人，他见林武帆杀了老者，又杀了同胞，怒极，刀刀要命，逼得山魈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但下一刻，一道无形之剑在他后背出现，穿胸而过，他不可置信地低头，似乎想看一眼胸前的伤。 山魈收起长枪，靠近林武帆、与和尚三人聚在一起。 此时，一半的帐篷已经被点燃，巨大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哈赤部落都照亮了。 驼鹿等人已经在后方距离不远。 和尚忽然指着北面密集的帐篷：“将军，有人来了！” 林武帆顺着他指的方向，帐篷之间陆续有人出现，看来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第187章 突袭四 林武帆见到受惊的北胡人纷纷涌出帐篷，北胡人同样发现了王子帐篷前的林武帆三人。 在火光照耀下，他们还看见了和尚手里的王子。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头，吼叫了一声，纷纷操起兵器就朝三人冲杀而来。 林武帆眼睛眯起，沉声道：“我在前面开路，跟紧了。” “是！” 三人翻身上马，迎着来人冲杀。 对于不反抗的人，林武帆还留其一命，对于这种拼死抵抗的，绝不留手。 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去到北胡人的王庭圣地。 墨雪左右摆动，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冲上来的人拍飞。 这些人连普通的北胡兵都不如，在墨雪之下，无人能挡。 和尚和山魈紧紧跟在他身后，遇到忽然跳出的北胡人，一枪便能解决。 对付他们，山魈同样毫不费力。 看到眼前这些人，林武帆对于奇袭北胡王庭，信心更足一分。 北胡人精锐倾巢而出，全都在龙门关与蛮王决战，而后方空虚，无兵无将。 左右两侧以及后方，同样有杀喊声响起，看来都开始遇到了阻碍。 但林武帆依旧不停，拍马继续向前冲杀。 山魈喊道：“将军，要不要去接应后面的兄弟？” 林武帆一枪挑飞从侧面偷袭的北胡人，沉声道：“不要停，先到达预定地点，就眼前这些人，还构不成威胁。” 山魈不再说话，跟在林武帆马后，火把同时掠过帐篷。 和尚一手按住马背上的王子，一手拿着火把，遇到漏点的帐篷，他在后面点上。 火光渐渐在三人身后亮了起来。 而三人眼前的帐篷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片刻间，已经到了部落边缘。 继续向前跑了一段距离，正好来到北面山丘上。 这便是集合到地方。 林武帆调转马头，居高临下，见到了一幅震撼而又残忍的画面， 数千帐篷搭在一起，方圆两三里地，却有一半已经燃起熊熊火光，而且正以极快速度向前蔓延。 而他们三人刚刚走过的位置，已经是一片火海。 惨叫声，杀喊声，混合在一起。 但这就是战争。 面对蛮国争取个人利益，很难。 当面对整个天下，为百姓争取利益，很残忍。 却见右手边，忽然出现了混乱，无数马匹、牛羊四散，有往大火里冲的，有往部落外跑的。 林武帆记得那边是关鑫和仁营的人负责放火，看来是关鑫有意放出牲畜，制造混乱。 片刻后，部落边缘，渐渐有马匹出现。 第一个冲出来的人，是范礼和他的小队众人。 随后钟离歌小队、关鑫和仁营的兄弟也从火光中冲出。 很快来到山丘上聚集。 众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纷纷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喂，你看我捞到了什么好东西。” 旁边有人不屑道：“你真是没脑子，行军打仗，你抢这么多金银珠宝，找死啊？” “你看看我这个，上好的硬弓，百步之外，能射穿铁甲。” “ 嘿！！你们懂个屁，这天寒地冻的，哪有什么宝贝能抵得上两口酒，一碗下肚，包你浑身暖和。” “嘘！小声点，林将军严令饮酒，小心你脑袋。” 众人的声音这才小下去。 这些话陆续传入林武帆耳朵里，并没有制止。 蛮兵们终于发现了林武帆身旁的和尚变得不一样。 “喂，你看和尚穿了铠甲，威猛多了，要是我也能找到这样一套铠甲多好。” “你也不看他马背上的哈赤王子，想要好东西啊，下次冲在前面。” 和尚不动声色，嘴角勾起，还特意整了整身上的铠甲，让自己看起来更威猛些。 人员陆续到达，仁营已经来齐、范礼小队来齐、钟离歌小队已经到齐。 但百里奇、驼鹿等人却迟迟没有出现，汤恩泽也还没到，林武帆不由得皱起眉头。 就算汤恩泽有伤，罗磊、晁进还带着呼延王子，也不至于这么慢。 毕竟百里奇，喇赫连，胡子安等人身手不差，还有他和山魈、和尚在前方开路，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更快的才对，但这都过去了好一会，依旧不见人影。 和尚和山魈都有些着急，毕竟四大匪首平日里关系很好，和尚又和驼鹿、竹竿等人走得很近。 两人同时上前：“将军，要不要去接应一下，万一兄弟们遇到麻烦” 林武帆正要答应，却见部落边缘出跑出一小队人，看模样正是驼鹿等人，而在几人后方有，几十个北胡人追赶。 几人一边撤退，一边抵挡身后进攻。 林武帆立即道：“钟大哥、和尚在此看守哈赤王子，其余人随我去接应。” 关鑫，范礼等人齐声应答：“是！” 钟离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望着林武帆等人冲下山丘，目光中还有意犹未尽的战意。 当林武帆冲到近前，才发现驼鹿骑着一匹马，马背上横躺着一个女子，另外一只手还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挂满了袋子。 粗略看去，金银珠宝，肉干酒水，羊皮兵器样样都有。 而那些北胡人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 林武帆恨不得给他一个爆栗，但眼下只得将追来的北胡人拦下，后面在收拾他。 “快走，我来断后！” 林武帆冲着驼鹿众人大喊。 百里奇、驼鹿等人见到林武帆前来支援，急忙拍马狂奔。 忽然，一声锐响从耳边呼啸而过，一支箭矢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北胡人，贯穿而过，然后射中他身后另一人。 两人同时同时被巨大的力量震退，然后倒地哀嚎。 “好箭法！” 林武帆不由得赞叹，没想到山魈还有马上射箭的本事。 山魈拉开硬弓，搭上第二支箭，又是一声锐啸，朝着北胡人射去。 却有一人从北胡人群中跃出，一刀劈碎空中箭矢，继续飞身扑向驼鹿。 难怪众人会被缠上，原来北胡人里还有高手。 林武帆手捏剑诀，一道剑气激射而出，立即穿透那人，身子也从半空中落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招，顿时将所有北胡人都惊住了，在他们眼中，这简直是神仙手段，非人力可及，不由得纷纷停下脚步。 就连关鑫也是一脸吃惊：“以气化形可是御法境界才能做到，这家伙的武功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莫非以前都是故意隐藏的？” 不仅如此，这家伙智计出众，胆大心细，真是让人觉得恐怖。 第188章 突袭五 林武帆一招吓退众北胡人，让胡子安、驼鹿等人先走。 关鑫和范礼拦住左右两侧，林武帆和山魈当中而立，将北胡人拦下，大声道：“谁再上前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 山魈举起硬弓，瞄准北胡人，只要谁有异动，便一箭射出。 北胡人虽然被林武帆震慑，但还是有人不怕死，大声道：“你是谁，为何偷袭我哈赤部落？” 林武帆循声望去，发现此人年纪偏大，但不失勇猛之态，年轻时应该也是部落里的勇士。 当下答道：“你们记好了，我叫林武帆，见不惯你们掠夺弱小，残忍嗜杀，所以我便来你们北原，也让你们尝尝被掠夺，残杀的滋味。” 那人继续道：“那你为何掳走我部落里的王子和圣女？” “圣女？” “莫非是驼鹿马背上的人？” 林武帆心中有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我想掳掠谁，就掳掠谁，谁要是不服，就来比试比试。” 眼看无人上前，林武帆大笑：“都说北胡人个个勇猛，不怕死，没想到一个个都是怂包。” 一众北胡人气得咬牙切齿，但见过林武帆的手段后，也无人敢上前。 山魈忽然小声说道：“将军，兄弟们已经走远了。” 林武帆微微点头，俯视着下方众北胡人：“告诉你们的大汗，我林武帆要把每一个部落都抢一遍。” 说完，拉动缰绳，将马儿横着拦在北胡人前：“兄弟们，走！” 直到林武帆等人走远，北胡人才有不可置信的声音冒出：“他们真走了？” “好像是真走了。” 要知道北胡人时常掠劫各国周边的村子，人全部杀光，金银牲畜全部带走。 他们原本这群南方人会和他们一样，杀光部落里所有人，然后抢劫金银珠宝，牛羊马匹，却没想到就这样离开了。 山魈道：“林将军，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省的以后遇到麻烦。” 林武帆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山魈，没有说话。 山魈只觉得心头一寒，回过头，没有再问。 片刻后，林武帆才说道：“我严令不可嗜杀，对于不反抗的所有人，都放一命，你还记得？” “记得！” 林武帆点了点头，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自从龙门关大战以来，所有人都杀心越来越重，更何况山魈还是山匪出身，更是其中佼佼者。 好在他们对于林武帆，还是无条件听从。 从他记忆中历史教训来看，这样下去不加以约束，日后回到黔阳城，必定会为祸一方。 于是继续说道：“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你来打仗，到底是为谁在拼命？” 山魈身子一震，似乎回想起来，当初在常武营地里，他和林武帆在较场上的对话：“将军，我们都是在为自己拼命。” 林武帆道：“我们既不是土匪，又不是嗜血杀人的妖魔，怎么能胡乱杀人。” “我们为自己拼命，想要在这乱世中争得一片天地，单凭你我怎么能够，这天下还有千千万万和你我一样的人，只有把他们团结起来，方才有一片生机。” 山魈又道：“这北胡人就是我们的地方，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他毕竟是一方匪首，虽然臣服于林武帆，但心中有想法，还是直接提出来。 林武帆解释道：“我并非不让你杀人，而是不想让你们的杀心变重，日后回到黔阳城，你们都要担负起重大责任，那里不是战场，那是生活的地方。” 山魈目光不变，看着前方，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 驼鹿忽然凑上来，哈着脸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回黔阳城？” 看他模样，林武帆气不打一处来，拉了两大袋子金银珠宝不说，还抢了哈赤部落的圣女。 神色有些不悦地道：“你很想回黔阳城？” “嘿！嘿嘿！！！” 驼鹿嘿嘿一笑，眼睛时不时看向袋子里地金银珠宝：“我从来没有过那么多钱，这次回黔阳城定要把来福客栈和醉香苑买下来。” 林武帆扬起手就朝他脑袋打下去，却被他轻松躲开。 他很是不解：“将军，你为何要打我？” “要不是你贪财好色，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来？” 林武帆见他不以为意，冷声道：“我严令禁止不许掳掠女子，违令者该如何处罚？” 驼鹿悄悄瞥了一眼林武帆，干笑两声：“那那个，将军，你不会真的要砍我脑袋？” “哼，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现在就砍了你脑袋。” 眼看林武帆是要来真的，驼鹿也慌了，林武帆真要砍他，他想躲都躲不了。 “别别别将军，我说，我说。” “我在放火的时候，遇见一个很奇怪的帐篷，不仅颜色怪异，还散发出浓浓花香味，我就进去看了，便看到了她” 说着，还指了指马背上的女子：“我见他嘴、眼、耳、口都被封了起来，看着怪异，或许有什么北胡人的秘密，便顺手掳来，打算交给将军处置。” 听了她的解释，还算合理，林武帆朝马背上的女子看去，但她是横趴在马背上，看不清楚面孔。 便道：“这次我饶了你，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嘿嘿” 驼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立即收起了笑脸：“是！” 说完，又悄悄打量林武帆，总觉得这小子越来越让人害怕。 很快回到山丘上，这次偷袭哈赤部落除了一点小插曲，也算得上一场大胜。 但林武帆接下来的命令，却让人不解。 当所有人列队完毕后，林武帆目光如刀，扫过众人，不少人被他看到，慌忙低头。 “各位，你们是想活着回黔阳城，还是想死在这北原上？” 众人不明所以，今夜先是大战煌墩关五百守卫，又与李勇大打一场，虽然算不得完胜，但总归没有太大损失。 随后又连夜突袭哈赤部落，收获满满，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189章 弃金 “林将军，我们当然想活着回去！” “是啊，林将军。” 下方开始有人说话。 林武帆目视众人，继续道：“如果你们想活着回去，现在把所有的战利品，全都交上来，装备武器除外。” 一般来说，除了重要物品需要上交外，抢到的东西都属于自己，这也是历来攻城大战后有屠城的习惯，就是为了犒赏三军。 林武帆率先将搜刮到的肉干酒水全拿出来，摆在地上。 山魈、喇赫、百里奇等小队里的人也将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罗磊和晁进两人因看管呼延王子，没有抢到东西。 当轮到驼鹿，他是一脸不舍，但见林武帆脸色阴沉，只好把两大袋子金银珠宝和羊皮兵器全摆了上来，众人见到他抢了这么多财宝，发出不小惊呼之声。 但当林武帆将圣女扛出来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圣女似乎是很恐惧，一直埋着头，看不清面孔 。 更有人大声喊道：“驼鹿是不是想女人了。” 驼鹿也没回话，埋着头，回到自己位置。 有了几人带头，关鑫、钟离歌、范礼三个小队也陆续将抢到的东西摆了出来，除了关鑫和钟离歌，就连范礼都拿出不少金银。 林武帆大声道：“进入北原后，我宣布的三条铁律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早已经把三条铁律都抛到脑后。 眼看无人能回答上来，林武帆皱起眉头，正觉得头大，忽然有两个声音响起。 “第一，无论是谁，无论老弱，只要抵抗都杀。” “第二，不反抗的不杀，投降的不杀。” “第三，不可掳掠妇女，不可侮辱妇女。” “若是谁违反以上命令，立斩不赦。” 直到这时，众人才意识到驼鹿犯了军令，纷纷扭头朝他看去。 林武帆当然不会轻易砍了驼鹿，更何况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每一个人都是不可缺少的战力，哪怕随便一个人，他都不会真正斩头。 于是说道：“驼鹿虽然掳来了女子，但此女非同一般，而是哈赤部落的圣女，或许有助于我们此行目的，因此，功过相抵。”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们都和林武帆一样，对于北胡人的圣女，完全不了解。 林武帆看向汤恩泽，他一脸平淡，看来这事还得请教他。 随后继续道：“下面是第二件事，将所有肉干分成六十三份，每人一份，受伤的兄弟都有。” 关鑫和各队长开始分发肉干和水，这次抢得多，量管够。 接下来就是各种杂物，和小物件，林武帆让他们各自拿回去。 胡子安有心，收集了不少药，有了这些药，受伤的兄弟伤也好得更快。 特别是与煌墩关五百守卫一战，受重伤的两个仁营兄弟。 发完补给，众人又把目光盯上了躺在地上的酒袋、金银珠宝上，不少人搓手期待。 但林武帆却道：“还请关将军、钟大哥，范大哥、山魈、驼鹿，你们将这些金银珠宝全扔河里，酒水全部倒入河里。” 关鑫和钟离歌两人立即明白了林武帆的想法，显然是要所有人断绝抢夺财宝的念头，如此才能一心作战。 两人立即上前，便开始收拾起地上的金银珠宝来。 范礼以及众蛮兵一脸可惜，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这要是扔了也太可惜。 驼鹿更是一脸不情愿：“将军，这么多金银，扔了实在可惜啊。” 仁营里也有人附和道：“是啊，林将军，兄弟们跟着你打入北原，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么多财宝。”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是啊，林将军。” 林武帆没有说话，直到他们把话说完，场面安静下来，才扫过众人。 沉声道：“这点金银就让你们舍不得了？这就让你们走不动道了？” “如果你们死在北原上，这些钱财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北胡王庭，那里有他们的守卫，你们要带着金银去打仗？” “只要成功突袭北胡王庭，你们还能活着，就是大功臣，到时有数不尽的财富给你们，这点财宝算什么？” 只有汤恩泽一个老兵面对这些财宝无动于衷，其他新兵一个个面上依旧不舍，但也不再说什么。 关鑫、钟离歌等人扛起财宝，就往山丘下的河边走去。 林武帆却见驼鹿偷偷塞往怀里塞入一把金子，不禁直摇头，只得装作看不见，随他去了。 今日重申军纪，便是要让这些没有经验的新兵快速了解战场，熟悉战场。 直到几人回来，众人又连夜向北奔数十里地，被一条宽大河流挡住了去路。 大河深不可测，奔腾汹涌，发出轰隆隆之声。 两岸距离约莫有二三十丈宽，有一座铁索桥横跨两岸，以便通行。 林武帆停在桥头，叫来汤恩泽：“汤大哥，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汤恩泽望了望汹涌河流，叹道：“这边是圣亚河了，从此往北，便出了哈赤部落范围，到了乌恒部落，乌恒部落是北原最大的部落，蛮王乌恒阿宝便是北胡人大汗。” 看着眼前铁索桥两侧空荡荡一片，没有守卫，林武帆不禁感叹：“要是北胡大汗在此派一百精骑看守，再有一高手坐镇，我们此行败矣。” “林将军有所不知，据北胡人传说，此桥随天地所生，通达南北，是通往王庭胜地的必经之路，所以北原部落便规定，所有人不得霸占独守此桥。” 要说这桥是天地所生，林武帆肯定是不信的，或许是有大能之人所为。 但其中一个关键信息引起了林武帆注意：“你说这是通往王庭的必经之路？莫非上下游再无其他路？” 汤恩泽道：“北上并非就此一条路，西面百里是高耸入云的天山，常年积雪，寒冷至极，飞鸟难过，只有夏日积雪稍融，勉强能过。” “此外，圣亚河下游百里，另有一座铁索桥，但从下方绕行，需多行三百里路，耽搁时间。” 林武帆心中大喜：“真是老天助我。” 随后大喊道：“兄弟们，过桥后原地休息。” 当先拍马上桥，朝河对面一走去。 第190章 圣亚河 北原，雁飞山北面的一处山脚下，聚集了二十几人。 他们虽然都穿着羊皮衣，但都是南方人面孔，原煌墩关的客栈掌柜、打铁匠黑牛、酒坊老板都在其中。 而领头的正是煌墩关守将李勇，此时他负着手，朝北而望，形态高大。 那客栈掌柜的走上前，道：“将军，兄弟们都到了。” 李勇转过头，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昔日冲锋陷阵的兄弟，如今都变了样。 沉吟片刻后，他才缓缓道：“兄弟们，这些年委屈了大家，和我躲在这小小的煌墩关受苦。” 下方一人忽然道：“只要能跟随将军，别说这小小煌墩关，就是那北胡王庭的大牢，我们也不怕。” “对对” “我们不怕” 那人得到附和，便继续道：“将军忽然将我们全部聚集起来，这是从未有过之事，将军有何命令，我等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看着下方激烈告勇的兄弟们，李勇沉寂已久的心，也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他渐渐提高了声音：“兄弟们，你们的刀，可还锋利？” 铿，所有人忽然拔出腰间的刀，同时举过头顶，气势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铁匠黑牛大声喊道：“将军，我们的刀，所向披靡。” 一众人齐声喊道：“杀杀杀！！” 李勇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似乎渐渐找回昔日战场上的感觉。 他大手一挥，止住了众人，神情也变得严肃：“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办。” 众人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一个个都望着李勇，没有说话。 李勇道：“如今北胡人正与蛮国开战，并且大破蛮军，但昨晚有一支几十人都小队深入北原，闯过了煌墩关，往北面去了。” 他们大多数在昨夜见过这支小队，所以并不惊讶，但还是有人问道：“将军，莫非他们是蛮军的人？” 李勇摇头：“我并不确定，但从他们手里的兵器来看，不少人都拿着蛮刀。” 这话无疑说明了他们就是蛮军的人，此刻双方正在大战，一队蛮兵偷偷摸摸跑到北胡人的后方来干什么，想想就知道不会干什么好事。 李勇继续道：“这支小队各个身手不凡，甚至有好几人已达入境。” “进入北原后仅仅两日，奔袭五百多里，偷袭了呼延部落、煌墩关，今早还收到消息，就连哈赤部落也被一把大火烧光，大长老都战死，王子、圣女都被掳走。” 下方不少人都露出震惊神色，这也太过勇猛。 “将军，他们真有那么厉害？” 李勇点头，但他话锋一转，大声道：“据我所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北胡王庭”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所以，今日将大家聚集起来” “北胡王庭！！”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都把目光看向李勇，铁匠黑牛道：“将军，他们是要” 李勇挥手打断黑牛：“真是一招好棋，此人不简单呐！” 北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寒风夹着小雨，说来就来。 二十多骑快马，迎着小雨，正朝着北面狂奔。 铁匠黑牛忽然指着远处喊道：“将军，你看！” 顺着黑牛指的方向，只见右前方一大片焦黑，还有少部分残余没有被烧尽的帐篷，斜斜搭着，寒风吹来，摇摇欲坠。 那正是哈赤部落。 废墟中只剩下老弱妇孺，在收拾残局。 将受伤的族人安顿好后，又返回废墟中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场面一片凄惨。 李勇并没有停下，显得很是平静，北胡人袭扰各国村子时，可比这残忍多了。 只淡淡说了一句：“不用管！” 便继续北上。 没多久，便远远见到了圣亚河，但他惊奇地发现，铁索桥对面有人，似乎拦住了铁索桥。 他不禁皱起眉头。 此桥是北上的唯一路线，想要绕过铁索桥，那就要多耽搁一天时间。 渐渐的，他的速度也慢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血腥气息。 来到近处，才发现，桥头有尸体，而且还不是一具，从桥头一直到桥中差不多有几十具。 或许尸体有更多，只是落入了下方汹涌的圣亚河中，消失不见了。 来到桥头，他发现这些人都是北胡人，死状各异，有的身首异处，有的中箭而死，有的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贯穿伤口，连同铁甲一并穿透，隐隐还残留有凌厉剑意。 他皱起眉头，抬头往桥上看去，猎猎风中，一高大身影手持长枪，挡住了去路，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在这人身后的对岸上，列着几十骑，只是距离太远，小雨朦朦看不真切。 但很明显，这些人是为了守住此桥，不让人通过。 铁匠黑牛拍马上前道：“将军，我去看看！” 李勇挥手拦住他：“不，你们在原地不要动，我去！” “将军” 李勇不顾手下呼喊，拍马走上铁索桥，缓缓向前走去。 “站住！此路不通！” 桥上那人长枪一抖，直指李勇。 李勇勒紧缰绳，停下马儿。 眯起眼睛后才看清，桥上之人，正是昨日与他一战的豪爽男子。 正是钟离歌。 钟离歌也见到了李勇，笑道：“原来是李将军，这是要来捉拿我？” 李勇哼了一声，道：“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既然如此，那就请李将军回头。” “不巧，今日我要从这里过。” “那就对不住了，林兄弟说：不允许任何人过桥。” 眼见李勇对“林兄弟”有疑惑，解释道：“对了，昨晚就是林兄弟伤的你。” 他神情自然，面带笑意，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此刻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自然记得林武帆，那个武功修为不凡的少年。 “你既然不能做主，便让林武帆出来，我有要事与他商谈。” 钟离歌却不让：“李将军既然已经归顺于北胡人，那就没什么好谈的，除非你打败我，否则休想过这座桥。” 李勇沉吟片刻，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反而抬头，朝对岸看去。 大喊道：“林武帆，可敢上桥来？” 林武帆看着桥上二人对峙良久，却又没有发生打斗，暗自奇怪，忽然听到是李勇的声音，也暗自佩服，桥下河水汹涌奔腾，轰隆如雷，但李勇的声音却能清晰传到耳朵里。 当提起剑源，与声融合，大声回道：“有何不敢。”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甚至还压过了奔腾河水，在两岸之间回荡，剑源之精纯与雄浑，与李勇不相上下。 说着，便翻身下马，踏上铁索桥。 “林将军，我与你一起去。” 汤恩泽忽然跟了上来。 林武帆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片刻后再次扭头向前走。 没有被拒绝的汤恩泽，也跟了上去。 第191章 合作 铁索桥上。 林武帆很快来到钟离歌身边，却见李勇不断看向身后的汤恩泽，同时还有思虑的神色，似乎在回忆。 当打断他道：“李将军此刻前来，莫非是不打算信守承诺，要来阻拦我？” 李勇眉头微皱，收回了目光，似乎没认出这个昨夜救了他的人是谁。 说道：“我李勇一言九鼎，输了自然不会阻拦你北上。” “那李将军急匆匆赶来，莫非就是来这桥上叙旧？” 李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蛮军的人？” 他见林武帆神色变得凝重，没有说话，便继续道：“你此行，是要去北胡人的王庭胜地？” 空气中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啸寒风和下方奔腾的轰隆流水。 林武帆忽然盯着李勇，李勇也没有躲闪，四目相对。 细雨打在脸上，有凉意袭来，两人的目光交错，仿佛有杀意凭空出现。 似乎比那寒风细雨，更加刺骨。 钟离歌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神色变得凝重，他感受到了两人的气氛不对，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阵杀意。 片刻后，林武帆忽然打破了沉寂，开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股寒意，也随着消失不见。 李勇道：“你也不用如此看我，我在煌墩关这些年，想要打听点消息，再加上一些细节推敲，猜到你的目的，并不算难事。” 他顿了顿：“我将话挑明，便是告诉你，这次来不是与你为难，而是想要与你合作。” “合作？” 林武帆忽然笑道：“你是北胡人的守城官，居然想要与我合作？况且，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 李勇眉头蹙了一下，似乎不太喜欢守城官这个称呼，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龙门关一战，蛮王大败，蛮国再也无人能阻挡北胡人铁蹄南下，这时却忽然有一支奇兵出现在北原深处，若是你们能成功奇袭北胡人的王庭胜地，北胡大汗定会派兵回援，便解了蛮国危机。” 他嘴角忽然勾起，似乎有一丝嘲笑意味，继续道：“王庭胜地里有一千王庭守卫，都是北胡铁骑里的精英，此外，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大祭司，虽然你二人武功修为不错，但是想要胜那大祭司，怕是很难。” “只有你我联手，方有胜算。” 说完，静静看着林武帆，等着他的回复。 林武帆对于北胡人的王庭胜地确实不了解，要不是他说出来，还不知道有一个大祭司。 他之前也问过汤恩泽，汤恩泽并没有去过，所以并不了解。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现在是北胡人的守城官，自然不能轻易相信，万一对方过桥之后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毕竟兵不厌诈。 李勇一时间也无法让林武帆相信，但他毕竟是一代名将。 “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否则，你此行必定失败。” “哦？是吗？” 林武帆道：“此刻，只怕北胡大汗已经收到了我闯煌墩关、火烧哈赤部落的消息，若是再有人将我奇袭王庭的消息告诉北胡大汗，你说他会怎么办？” 其实，到了此刻，林武帆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但为了大汗能亲派大军回援，他必须要杀入王庭，再放一把大火。 却在这时，汤恩泽忽然站出来道：“李将军，你可是要前往北胡王庭救人？” 李勇被看破心中想法，猛然转头，目光落在汤恩泽身上，声音也变得阴沉：“你到底是谁？” 汤恩泽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平复已如波涛般的心绪。 “李将军可记得十年前，北胡人攻入前赵都城，屠杀皇亲国戚，太子身边有一个书童，要不是李将军出手相救，这个书童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 这话似乎唤起了李勇的记忆，他凝视汤恩泽，回想片刻，然后说道：“你是那个书童？” 汤恩泽一阵激动，眼眶里竟然湿润起来，但他却笑道：“正是我，汤恩泽。” 随后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头深深磕了下去：“多谢李将军的救命之恩。” 李勇叹了口气：“你起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何必再提，更何况昨夜你救我一命，也算是互相抵过。” 汤恩泽缓缓起身，转向林武帆道：“林将军，李将军是忠义之人，绝不会误了你的大事，更何况他熟悉北胡人王庭，双方合作，胜算也更大。” 桥上，再次沉寂下来。 林武帆当然知道，若是两方合作，他负责捣乱，李勇救人，北胡人肯定打乱，就算北胡大汗派兵追来，也大大提高了逃脱的可能。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李勇值得相信的前提下。 就在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武帆身上，等他的决定，忽然有铁蹄的轰隆声传来。 四人朝圣亚河对岸的南面看去，一大群北胡兵从朦朦雨雾中冲出，看数量不下百，而且在继续增多。 林武帆心头一动，便有了一个办法：“若李将军想要合作，总要拿点诚意出来，只要李将军能将这些北胡人拦住这些北胡人，不让他们过桥，我便与你合作。” 北胡人显然不能短时间聚集起数百铁骑，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五百煌墩关守卫，要前往王庭通风报信，保护王庭。 自从昨夜到达圣亚河，林武帆便堵在桥上，杀了不少通风报信的人。 只要李勇愿意动手杀北胡人，和北胡人彻底闹翻，还是值得一信。 他本以为李勇辉再三犹豫，却没想到李勇一咬牙，便点头答应下来：“也好，只希望林将军能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 林武帆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钟大哥，我们回去，这里就交给李将军了。” “好，那就看李将军神威！” 说罢，便跟在林武帆身后。 汤恩泽看了看林武帆，又看了看李勇，犹豫片刻后，跑着跟上林武帆步伐，来到北岸。 而李勇也将所有人都召集来到桥上，他一人站在桥中，面对汹涌而来的北胡铁骑。 林武帆回到北岸，回头看了一眼，北胡人和李勇已经对峙起来，对方见到是李勇，也不敢贸然上桥。 毕竟在这样的天险位置，凭他李勇一人，可挡万人。 “兄弟们，出发！” 林武帆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上马，下令往北赶去。 钟离歌和汤恩泽都是一愣。 钟离歌道：“林兄弟，你不是说要与李将军合作，我们这就走了？” “钟大哥，李将军替我们挡住北胡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不明白林武帆此举是什么意思，只好跟上。 第192章 奇袭计划 林武帆抖落身上的霜雨，忽然发现，有白色晶莹夹杂其中。 “开始下雪了啊！” 随着他开口，一股白色雾气吐出，很快消散。 他抬头朝北面望去，即便天还没黑，也灰蒙蒙一片，视线难以及远。 “汤大哥汤大哥” 林武帆连续叫了几声，汤恩泽才驱马上前：“林将军，你叫我？” 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林武帆顿了顿，便问道：“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汤恩泽这才抬头四处打量，又拿出羊皮地图比对，嘴里不停嘀咕，似乎在计算路程。 片刻后，他忽然笑道：“林将军，此地叫燕然山，距离北胡王庭不到一百里地，再行五十里，便能遇到乌恒部落的游散小部落。” 游散部落，就是在分散在各个草场里放牧的牧民，一般只有一两个家庭，多的也就十几二十个家庭。 “你看！那就是燕然山，只要翻过燕然山，就到了乌恒部落部落的核心区域。”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北面偏东的方向，隐隐能看到一座山的轮廓。 “终于到了！”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钟离歌，关鑫等人也露出兴奋的神色，连续数四日奔袭，从龙门关到北胡王庭，足足九百多里。 林武帆命令所有人加快行进速度，要在天黑之前，翻过燕然山。 雪越下越大，最开始还是雨夹雪，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漫天雪花飘落，北原很快就被涂上了一层白色。 即便星光暗淡，视野却更好。 燕然山脚下，蛮军众人按队形自成一队，用羊毛皮披在身上，既能避寒，还不被雪淋。 即便大多数人不畏惧这点雪冷，但有伤员在其中，更有罗磊和晁进，一点武功修为都不懂，聚众取暖，就很有必要。 必须要兼顾所有人，保持最大战力。 林武帆严令不许生火，所有人要吃饱喝足，原地休息。 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丝紧张氛围，他们在突袭呼延部落，哈赤部落，哪怕是闯煌墩关，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静静等待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武帆自然不也惧怕这点寒冷，坐在羊毛皮上，假寐休息。 体内剑源自行运转周天，与这冰寒之气不断融合，然后汇聚丹田，不断与丹田里的无形之剑融合，使其变得更加凝实精纯。 雪花落下，却不能触其身，不着痕迹地滑落。 即便草地上已经有半指厚的雪，但他身上没有一片雪花。 “林将军” 是关鑫的声音，正在走近，同时还有另外三个脚步声，林武帆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谁。 林武帆还是睁开了眼睛：“关将军，钟大哥，你们都来了！” 除了二人之外，还有范礼和山魈。 关鑫道：“林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林武帆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早已经做了决定：“今晚！” “今晚奇袭北胡王庭，还要烧了他们的祭天圣地。” 关鑫与钟离歌相互看了一眼，隐隐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关鑫道：“我们对北胡王庭一无所知，甚至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这样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要不要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番，再做决定？” 林武帆仰头，看着漫天落下的飞雪，沉声道：“关将军，时不我待啊，你看这雪，要是这样连续下个不停，用不了两日，便能齐腰深，那时马儿都跑不动，兄弟们如何冲锋？” “根据我的推算，蛮王此刻应该已经派兵北上，不出三日，便能抵达圣亚河，到那时，你我又该如何抽身而退？” “可是” 林武帆挥手打断了关鑫，断然道：“关将军，若不认识路，掳来的王子认识，若他们宁死不屈，我们便从游散牧民里找到指路的人。” “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将北胡王庭搅得天翻地覆。” 见林武帆已经下了决定，两人也不再坚持，便商量起如何行军，如何分配任务。 因为地形不熟，只得把汤恩泽又叫了过来。 汤恩泽表示没去过王庭，不知路线如何，也不知防御建筑如何。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汤恩泽脸上一喜，忽然道：“我忽然想起来，数年前游历到北原，但听说北胡大汗从前赵抓了不少人回来，便要求按前赵都城的方式建造王庭，如此看来，那应该和南方城池差不多。” 此言一出，众人大喜，至少不会两眼一抹黑，蒙着头就往里冲。 林武帆又将两个王子分别带上来，让他们把王庭的大致地形图画出来，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坚决不肯，直到被驼鹿一阵揍，差点就要脱他下身裤子，才让两人屈服。 得出的图形和南方城池相似，但却要小很多，总共分为三层，最外层没有城墙，都是木头与沙土建起来的土房子。 但想要进入第二层，就有城墙阻隔，但北胡人没有烧砖技艺，而且这里的土不适合烧砖，所以都是树枝、石头、黄土混合建成的城墙，也就两丈来高。 第二层住的就是乌恒王室的重要成员以及官员。 从第二层进入第三层，同样有城墙阻拦，这里是北胡人祭祀的地方，平日里不允许其他人人进入，只有大祭司才能进出。 很快，林武帆脑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关将军，你将仁营的兄弟分成两队，从东面和南面开始放火，范大哥，你领一队从西面放火，同时将牛羊马一起往城里赶，要制造出大军来袭的假象。” “但要记住，最大程度的造成破坏，不要与守卫硬拼，一路向第二层的王宫进发。” “钟大哥，你我二人各领本队人，直杀最中心的祭坛，烧了他们的圣典，再杀向王宫，与其他兄弟汇合。” “要记住，此战的关键在于一个“奇”字，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成功，要是提前打草惊蛇，那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是！” 众人自然明白其中关键，立即下去安排任务。 只有汤恩泽没有离去，他现在归属于林武帆一队，又有伤在身，林武帆也没打算让他去冲锋陷阵。 除他之外，仁营还有两人重伤，罗磊和晁进两人不仅有伤，还需要看住掳来的王子。 这样的奇袭战斗，有他两不多，少他两不少。 汤恩泽收起羊皮地图，忽然道：“林将军，你在圣亚桥上设伏，杀了这么多报信的北胡人，就是为了今夜这一战？” 第193章 亡了才好 林武帆正望着雪地上的地图，听到汤恩泽的话，头也没抬便道： “只要有人想冲过胜亚河，去王庭胜地传信，那我便可确信北胡王庭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奇兵已经靠近。” “如今有李将军堵住了圣亚河，援兵不可过河，我们便可放心攻入胜地，不用担心被前后夹击。” 正说着，发现气氛不对，林武帆抬头看向汤恩泽，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神色不太自然。 “汤大哥，为何这样看着我？” 汤恩泽没有回话，就这样看着林武帆，就在林武帆眉头皱起，有些不耐烦时。 他忽然道：“林将军算无遗策，当真让人佩服。” 他话中明显有话，林武帆坐直了身子，与他对视片刻，想来想去，自从见到李勇之后，他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如今将李勇放在胜亚河，怕是引起了他的不满。 于是正色道：“汤大哥是怪我不守信用，抛弃了李将军？” 话已挑明，李勇也直言道“你既然答应与李将军合作，李将军也答应阻拦北胡兵，但你今晚攻入王庭胜地，却完全不为李将军考虑，这不是抛弃了李将军？” 林武凡叹了口气，才耐心道：“汤大哥，战机稍纵即逝，如果今晚不攻入王庭，到了明日，我们极有可能被北胡人发现。” 眼见汤恩泽不说话，又道：“李将军一代名将，武功修为高深，那区区北胡兵也不在话下，如果不出问题，他此时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若他赶得上，那正好趁着我们吸引了守卫的注意，他去救人。” 汤恩泽哼了一声：“要是他赶不上，又该如何？” 林武凡脸色也沉了下来：“如果赶不上，那就怪他李勇徒有虚名。” “林武凡！” 汤恩泽忽然怒吼。 林武凡丝毫不退：“汤恩泽，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一个蛮兵。” “我是是蛮兵，但我还是赵国人！” “但赵国已经” 话到嘴边，林武凡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忍着怒意道：“他李勇现在已经是北胡人，你要我拿着几十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北胡人？” “汤恩泽，我告诉你，我答应与他合作，已经是看在你的份上，是赌他李勇还有当年的忠勇，要不然他李勇在铁索桥上，就死了。” 两人嘶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关鑫、钟离歌等人都围了过来。 驼鹿看出气氛不对，乖乖站在一旁，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只是看向汤恩泽的目光，更多了一份厌恶。 但汤恩泽却不管周围人嫌弃的目光，大声道：“林武凡，你背信弃义！” 忽然，铿锵之声响起，十几柄刀枪指向汤恩泽。 山魈面带怒意，呵道：“汤恩泽，你再敢胡言乱语，我要你了你脑袋。” 他身材高大，一身匪气，入了蛮军后虽然改变很多，但一瞪眼，那山大王的气势立即爆发出来。 驼鹿也大骂道：“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汤恩泽面对众人，丝毫不惧：“哼，莫非我说错了不成？” “我给你们指明方向，带你们深入北原，直达王庭圣地，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要杀人灭口？” 此话说出，众人也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林武凡。 要不是他，众人绝不可能再短短四日内赶到北胡王庭，也正是有他指明方向，才能顺利通过煌墩关。 林武凡沉吟片刻后，挥手让众人后退：“我给你两个时辰，若李勇依旧不出现，蛮军不会再等，依计攻入王庭。” 随后面向关鑫、山魈等众人道：“谁也不准为难他，否则，我绝不轻饶。” 众人被林武凡赶走后，又只剩下他和汤恩泽。 两人沉默许久，紧张的气氛又慢慢缓和下来，汤恩泽忽然道：“如果我在铁索桥上没有跟你回来，你当如何？” “我会杀了你！” 汤恩泽缓缓点头：“也是，你怎么会让我带着你的计策，活着离开。” 林武凡不语，算是默认。 他看着林武凡，声音略微有哀求意味：“林将军，我有一事恳求。” 林武凡抬头，冷冷道：“你是要打算离开？” “是今夜过后，我就离开！” “因为李勇？还是因为王庭里被关的旧人？” 汤恩泽目光忽然变得坚定：“不，那不是旧人，而是赵国的皇上、赵国的太子，我要和李将军一起，救他们出来，眼下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武凡面露不屑：“赵国？赵国都已经亡了，还一口一个皇上。” “你所谓的皇上骄奢淫逸，听信小人谗言，害得百万人家破人亡，害得李勇将军深入北原，甘愿被湖人驱使，这样的皇上还救他做甚？” 汤恩泽听到林武凡的言论，又变得愤怒起来：“亡了又如何，只要再救出皇上、太子，赵国便还有崛起的可能。” “呵～我当你是人才，原来是愚忠！” 林武凡轻轻说了一句，似乎是自嘲。 自古愚忠之人思想太过固执，林武凡也不打算再说什么，随意嘀咕道：“还救他出来继续祸害天下不成？” 却不想，此话还是落入汤恩泽耳中，他愤愤道：“若是蛮国亡了，林将军你这个亡国之人，又该当如何？” 林武凡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复国，是希望借助赵国威望提升你的地位，毕竟你是太子的书童，出生就高人一等，百姓在你面前谁敢不低头？” “谁不喜欢狐假虎威！” “我与你不一样，我出身穷苦，家父死于战争，娘亲间接死在蛮兵手里，我兄弟二人被抓壮丁，哥哥在龙门关一战失踪，呵呵” 林武凡的笑声显得有些悲怆，随后又慢慢变得凶狠起来：“就算蛮国不亡，我也要亲手灭了蛮国，改天换地，让那千千万万受苦百姓站起来。” “这如虎狼一样的蛮国，除了鱼肉乡里一无是处，亡了才好！！” 汤恩泽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气息慢慢变得急促，片刻后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你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林武凡一脸不屑，不再与他纠缠，冷冷道：“你扰乱军心，我本该杀了你，但你有功在先，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今夜就待在这里，明日自行离去。” 第194章 王庭大战 北原，风雪呼啸，大地一片苍白。 燕然山脚下，蛮军依旧不动。 几个队长聚集在一起，都等着林武凡下令。 关鑫道：“林将军，子时已过，到了丑时，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是啊，林兄弟，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你下令。” 钟离歌也催促起来。 林武凡的目光从钟离歌脸上掠过，微微有一丝歉意，要不是他，或许钟离歌也不会被卷入这场战争。 但他很快调整状态，抬头朝南面深深望了一眼，只见山林起伏，一片雪白，没有一个人影。 随后看向神色焦急的汤恩泽，顿了顿才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李勇，若他能赶上，尽管杀向北胡王庭，天亮之前，我不会撤走。” 随后不再管他，目光扫过一众蛮兵，大声道：“兄弟们，这一战，将是我们决胜的关键，也是扭转北胡与蛮国战局的关键。” “战争没有怜悯，今晚，你们无需顾忌，敞开了杀，敞开了烧，不要怕死，赢了，我带你们回家，输了，我和你们一起埋尸北原。” 林武凡的话很平淡，但重若千钧，那浓浓战意憋在众人心里，随时都会爆发。 他们一个个无不紧张、兴奋，握紧拳头，急需发泄。 北胡人杀了他们兄弟亲友，报仇的时刻终于来了。 忽然，汤恩泽道：“进入北原以来，林将军便下令不许残杀老弱、不许掳掠妇女，莫非今日是要大开杀戒？” 他中讥笑意味很明显，显然是想要为难林武凡。 如此关键时刻被他打断，众人无不怒目而视，要不是林武凡下令不杀他，只怕山魈和范礼的刀枪足以杀他十遍。 但还是有人交谈起来，显然是受了他影响。 林武凡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我下令不杀老弱，不掳掠妇女。” “我现在告诉你，他们只是普通的牧民，即便天下大乱，他们也是无辜的，但王庭里的王宫贵族不一样，他们参与战争，并且杀人夺宝，享受到了战争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所以，他们都该死。” “对，他们都该死！” “对，享受到战争利益的人都该死。” 林武凡的话，让蛮兵们豁然开朗，情绪更加激愤。 汤恩泽哼了一声，无话可说。 林武凡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即便你复国成功，不能施利于民，只沉寂于权利给你带来的利益，你也该死，因为那些利益本该是天下百姓共有的。” 说完，长枪指向王庭的方向，大声道：“兄弟们，出发！” 随后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猛地跃起，发出尖锐的嘶鸣，蹄下翻起雪花，狂奔而去。 钟离歌，关鑫，山魈，范礼以及一众蛮兵跟上，很快就消失在朦朦雪夜中。 汤恩泽神情呆滞，望着林武凡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北胡王庭，与林武凡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有高大城墙，也不是满地帐篷，遍地都是木头和黄泥混合建成的小屋，屋顶是木架和茅草，用于遮风避雨，相比南方各国，落后了太多。 只是屋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这是林武凡没想到的，这一场雪来得太及时，想要用火攻又加大了难度。 要是再晚上一日，整个北原都被大雪覆盖，想要火烧王庭，怕是不可能。 好在突袭哈刺部落时，收集到不少火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深夜，被湖人还在梦乡里。只有城墙上有微弱火光发出，那是执勤的王庭守卫点燃的火把，用于照亮。 林武凡将和钟离歌没有骑马，领着队员，穿过外围寂静的居民区，来到城墙下。 想要穿过城墙，必须解决掉执勤的守卫。 正在这时，只见王庭的南忽然亮起火光，而且火光越来越大。 城头上的守卫立即发出了动静。 “敌袭敌袭快快快，快敲钟！” 却忽然听到另外一个声音道：“敲什么钟，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人敢来偷袭王庭，要是惹得王子公主们不开心，有你好受。” “你再看看，眼前哪有敌人，全都是雪。” “肯定是哪家失火，不用管。” 另外一个人似乎在犹豫，片刻后，钟声最终没有被敲响。 确实，如今大雪覆盖，别说人，就是马儿都难以跑动起来，想想也不可能有人忽然出现在北胡王庭，更别说偷袭。 再说了，即便有人偷袭，也没人来。 先秦与北胡结盟，这个时候，不可能是先秦的人来偷袭。 蛮军大败，更不可能蛮兵，他们自保都难。 但南面的火光越来越亮，而且范围逐渐扩大，甚至东西两面都出现了火光，城头上的守卫才发现了不对劲。 “快，敲钟，点火，去通知首领，有敌袭！” 城头上的钟声响起，火光也渐渐明亮起来。 然后便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在城头上响起。 随后，城门被打开，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冲出城门，分三队朝东南西三面奔去。 眼见守卫被引出，林武凡指着上方城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钟离歌、山魈等人会意，立即飞身而起，翻上了城头。 城头的守卫并不多，只剩十来人不到，还没小队人多。 不用林武凡出手，片刻间就解决了众人。 驼鹿踢了踢倒地的守卫：“呸，还是精英！” 林武凡道：“不要大意，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沦落到守夜的。” 随后四处打量，城头上过道很窄，最多能并行三人，右边架子上挂有一个大钟，只要敲响，就能发出警示。 “看来被湖人已经被惊动。” “把火灭了，所有人随我杀入内城。” 城头上的火被灭，整个王庭立即陷入黑暗，只有外围越来越大的熊熊火光。 “走！” 林武凡率先跃下城头，内城里的建筑就要好很多，全是木头搭建，风格与南方相似，看起来都是大户人家。 林武凡忽然心血来潮，停下脚步：“兄弟们，不如也在内城放一把火，将北胡人的王公贵族烧个干净。” “好！！” 这个提议立即让众人兴奋起来。 “不过要记住，不可与北胡人硬拼，敌众我寡，放完火就跑。” “是！” “钟大哥，剩下你我二人，闯一闯北胡的祭天圣地，如何？” “哈哈哈，好！！！” 钟离歌扛起长枪，大声道：“据说被湖人的祭天圣地神秘至极，我早想见识见识到底长什么样。” 林武凡与他相视一笑，身影如风，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两人都是入境以上修为，行动起来，那是极快的。 第195章 可怜的圣女 王庭南面，一棵足足有两人环抱的松树下，坐着七人。 林武凡命罗磊和晁进再次看住抓来的王子和圣女。 仁营重伤的两个兄弟也在此地休息。 有了巨松遮挡风雪，再用羊皮往身上一裹，也舒服了很多。 罗磊见到圣女穿着单薄，冻得直发抖，也给他裹上了羊皮。 只是圣女的模样有些吓人。 当林武凡在圣亚河边第一次看到圣女时，也不由得心惊。 双耳双眼都被缝了起来，舌头也被割断，不能说话。 直到汤恩泽告诉他原因才知道，原来，圣女是北胡人从各个部落里挑选出来的，要长得好看，聪明伶俐。 将这些女子挑选出来后，从小封住耳目，防止外界污秽玷污圣女的心灵，同时不让圣女开口说话。 当圣女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便会开始泡药浴，使得皮肤白净有弹性，之后就会被剥皮制鼓，甚至腿骨还会被用来做鼓锤。 林武凡脑中也有一丝关于人皮鼓的记忆，但发生在眼前，仍然觉得残忍。 但女子的父母家人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是神明的眷顾。 唯独女子的痛苦，无人关心。 林武凡很想把他放了，汤恩泽告诉他，即便放了，她也活不过一个晚上。 就算没被冻死，也会被野兽吃掉。 无奈之下，林武凡只得将他带上。 罗磊看习惯了圣女模样，似乎已经习惯，正给他裹着羊皮，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圣女来，嘴里发出啧啧声。 他鼻子抽动：“好香啊！” 一旁的晁进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罗胖子，你找死啊，林队长交代过，不要靠近她，她被药泡过，浑身有剧毒。” “嘿嘿～” 罗磊嘿嘿一笑：“怕什么，要被毒死，你我早就死了，那么多人闻过她身上的香气，也不都活得好好的么。” 罗磊不理会晁进的白眼，继续吸着空气中的香味。 而圣女就如同一尊雕像，盘坐在羊皮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罗磊也觉得无趣，便退回了晁进身旁，一屁股坐下，拿起肉干就啃。 “林将军给我们安排这个任务，真是太好了，不用拼命冲杀，还有吃有喝！” 晁进神色动了动：“林将军将所有人的口粮都放在这里，可要保管好，要是口粮没了，我们可出不了北原。” “嘿，不用担心，多着呢。” 确实，几大袋肉干，完全够几十人在北原十几天的口粮，晁进也不再劝阻。 他一直望着王庭的方向，忽然看见一点黄色火光忽然亮起，急忙拍了拍身旁的罗磊。 “罗胖子，快看！！” “看什么看？口粮在，王子在，圣女也在，他们跑不了！” “不是让你看口粮，是北胡王庭方向，林将军开始进攻了。” 罗磊转头，果然看见了王庭的方向亮起的火光。 两人神色渐渐变得紧张，完全没有了开头的轻松模样。 没多久，东西两边又有火光亮起，火势也越来越大。 在远处观看，只觉得胸口跳得厉害，反而更加紧张。 罗磊忽然道：“你说，我们能活着回去么？” 晁进目光不动，喃喃道：“林将军说过，就算我们死了，也要带我们回去，如果败了，他会和我们一起葬在北原。”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如果你们把我放了，我保证你们能活着离开，我还会送你们大批金银珠宝。” 两人同时扭头，发现呼延王子正看着他们。 哈刺王子软趴趴地蜷缩在一旁，有气无力，不过他听到呼延庆虎的话，似乎来了精神。 “对，只只要你们放了我和呼延王子，我我二人保你们能离离开北原，还送上金银财宝” 他说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看来剑源对他的伤害不低。 罗磊目光不善，走上前一个暴栗砸下，直把伯连哈刺打趴下：“你当我是傻子？放了你我还能活？” 随后，目光又转向呼延庆虎，慢慢朝他靠近，又是一个暴栗砸下：“你们这群野兽，害我被抓壮丁，害我差点死在龙门关，我会相信你？” 说着又一脚踹在呼延庆虎胸口，将他踢倒在地，在雪地里连滚两圈。 两个王子再也没有最开始的嚣张样，看向罗磊的眼神躲闪，满是惧怕。 他们或许真不怕死，但这种无尽的折磨，让人恐惧。 罗磊发泄一通，要不是担心打死人，被林武凡处罚，真想将两人活活打死。 晁进忽然道：“对了，你说我们这次要能活着回去，卢统领该给我们多少奖赏？” 罗磊没好气道：“你小子有点出息，要不是林将军带着我们力挽狂澜，蛮国都不会存在，卢统领哪有资格奖赏。” “怎么说也会是蛮王亲自接待，给你我封一个百夫长、统领什么的，黔阳城里再给一间大院，赏些金银，配个美女，足矣。” 说着说着，两眼期待，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生活，完全没注意到晁进的神色变化 “你小子倒是说句话啊！” 罗磊转过头，发现晁进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顺着晁进的目光看去，一个人影从风雪中走出，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人身后，很快又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陆陆续续不断有人出现，其中几人还是他们熟悉的面孔。 罗磊愣了愣，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当先那人正是李勇，紧跟着身后就是汤恩泽，在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一个个满身风雪，也正好看到了罗磊几人。 对视片刻，还是李勇先开口：“林将军已经杀入了王庭？” 罗磊忽然变换了一副笑脸，有些讨好的意味，指着王庭的方向：“李将军请看，王庭里的火已经烧了好一会，只怕这会，林将军已经杀入了北胡人的祭天圣地了。” 他听到林武凡和汤恩泽的争吵，自然也知道了李勇来此的目的。 果然，李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雪中火光熊熊，四周的雪都映出火光，有越来越旺的趋势。 李勇立即道：“黑牛，汤恩泽，你二人留在此地，看住呼延王子和哈刺王子，不允许任何人带走，等我回来。” “其他兄弟，随我杀入北胡王庭，救皇上！” “是！” 晁进霍地站起，拦住他的去路：“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蛮兵也敢拦他去路，目光微斜：“就是话里的意思，我指的任何人，也包括你俩！” 说罢轻轻挥手，便将晁进推出两丈远，随后率领身后众人，朝着王庭的方向杀去。 第196章 又遇见熟人 巨松树下，又多了两人。 一个是汤恩泽，一个是铁匠黑牛。 很显然，汤恩泽已经投奔了李勇。 黑牛双眼瞪得老大，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大声道：“都听到了没有，所有人都不许乱动，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一举震慑住众人，黑牛哼了一声，刀往地面一插，便面向众人坐了下来，真是要“紧紧盯着”。 罗磊扶起倒地的晁进，拍下他身上的雪。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晁进摇了摇头，看来李勇并没有下重手。 “这两个家伙太厉害了，怎么办？” 罗磊偷偷瞥了黑牛和汤恩泽一眼，眼中闪过愤愤之色：“他们要等李勇，我们也在这等林将军，只要王子和圣女不丢就行。” 两人达成一致，又回到松树旁。 黑牛瞥了二人一眼，似乎也没放在心上，转而紧盯着两个王子。 汤恩泽坐在黑牛身旁，看着两人，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 他发现哈刺王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便走上前仔细查看。 只见伯连哈刺脸色苍白，全身都弓着，颤抖不止。 他知道这是林武凡将真气打入了他经脉，才导致的这个现象。 但看哈刺王子的状况，若是不救治，只怕难以熬过这一夜。 “黑牛，你过来看看。” 黑牛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眼神中闪过鄙夷，但他还是起身，来到哈刺王子身旁检查。 片刻后，他收回手，说道：“他体内有一股精纯的真气，我也无能为力，除此之外，全身各处还有不同程度的外伤” 说着，扭过头，看了罗磊和晁进一眼，然后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紧紧盯着”两个王子和圣女。 “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他自己的命了，我也救不了他。” 汤恩泽无奈，也只好回到黑牛身旁。 松树下又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沙沙地落雪声。 话多的罗磊，此刻也闭上了嘴巴。 四人相互打量几眼后，便将目光都投向了北胡王庭的方向。 北胡王庭里的火，越来越旺，似乎有了李勇的加入，战斗更加激烈，隔着老远，也能隐隐听到杀喊之声。 从黑牛和汤恩泽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神色。 正当几人看得紧张，身后忽然传来“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 除了圣女之外，所有人同时扭头。 只见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从雪雾中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人，只是夜里昏暗，看不清面孔。 汤恩泽距离几人较近，已经认出来人，惊喜道：“子靖兄，子泰兄，你们怎么来了？” 老者身后站出两人，似乎与汤恩泽认识，也极为惊喜。 其中那个叫子泰的说道：“说来话长，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咱们把酒畅谈。” 子泰将目光在松树下扫过，微微愣了愣：“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 听他话中意思，似乎是专门为了汤恩泽来的。 罗磊和晁进紧挨着，低声道：“这下更麻烦了，对方又来了帮手，好像很厉害。” “那怎么办？” 罗磊想了想：“有林将军在，他们应该不会乱来，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随即不再说话。 汤恩泽拉着子靖和子泰两人的手，将来人引入松树下：“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只是他还没说话，另一边忽然响起了罗磊极为惊讶的声音：“你你是牛老头？” 牛老头，就是牛午归。 罗磊有些不可置信，在龙门关一战中，牛午归、朱楠方、林象三人失踪不见，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遇见。 他的叫声打断了汤恩泽的话，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牛午归一直将目光放在汤恩泽身上，却没想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扭头一看，这不就是小队里的罗磊和晁进两人么？ 却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最后一个人影忽然冲上前，抓住罗磊的手，声音急切地道：“林将军呢？怎么不见他人？” 罗磊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和牛午归一起失踪的朱楠方么，当下大喜，这下咱也有帮手了。 他指着王庭的方向道：“林将军带着兄弟们已经杀入了北胡王庭，只怕现在已经杀入了北胡人的祭天圣地了。” 朱楠方一听，立即飞身而起，朝着王庭的方向狂奔而去，只是双脚点在雪上，只出现一个浅浅的印记。 这身功夫修为，比起之前，明显强了不少。 “哎哎哎” 罗磊想要伸手去抓，但朱楠方的人已经走远了。 牛午归望了一眼王庭的方向，问道：“那小子进去多久了？有多少人？” 罗磊自然知道这里的小子指的是谁，也只有牛老头敢这样称呼林将军：“差不多进去了半个时辰，总共有六十人左右。” “真是奇招，只是北胡王庭，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牛午归望着王庭的方向，嘀咕了一句，随后又道：“既然来了，那就帮帮这小子。” 说着，身子飘然而起，如一道影子忽然消失。 比起朱楠方来，不知高明了多少。 中间一个小插曲，打断了汤恩泽和子泰、子靖的谈话。 眼见牛午归消失在风雪中，子泰和子靖二人也不做停留，转身就要跟着牛午归走。 汤恩泽急忙拉住二人道：“两位兄弟，李勇将军也进入了王庭，你二人可要协助李将军将皇上和太子救出来。” 子泰和子靖双双诧异：“李将军也进了王庭？” “没错，此刻北胡王庭大乱，正是大好时机，你入王庭之后，想办法与李将军会合，定能救出皇上和太子来。” 两人点头，正要动身，似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子泰道：“对了，如果在天亮前我们没出来，你们都不用等了，先离开这里，往东面去。” “这是为何？” “北胡铁骑的五千先头部队，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圣亚河，如果天亮不走，便会被彻底阻在此地。” 子泰又补充道：“而北胡大汗已经率领十万铁骑出发，拦住了南下的各个路口，只要撤退晚了，连东面的路也会被拦住。”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晁进忽然道：“那蛮国是不是 保住了？” 子泰看向晁进，笑道：“北胡大汗得知有奇兵偷袭王庭胜地，当即率部回援，蛮军自然能喘一口气。” “好了，话就说这么多，各位做好安排，后会有期！” 两人说着，一同飞身而起，直奔北胡王庭而去，身法比起朱楠方强了不少。 如今大雪封山，人马难行，这等轻身功夫占了太大优势。 第197章 祭祀台 北胡王庭，城中心的位置。 这里有一座九层高的铁塔。 说是铁塔，但其建造的材质坚硬无比，非铁非铜，也不知是什么。 在塔的前方，有一座约莫五六丈高的巨大的圆形祭台，在祭台的正中还放着一个巨鼎。 林武凡和钟离歌站在祭台上，微微喘气，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人。 自从两人闯入王庭圣地后，便出现了众多高手阻拦。 这些高手不是普通北胡兵可比，每一个几乎都有入境以上的实力，两人一路冲杀，直杀到了祭坛处。 沿着木质台阶，冲上祭坛，便看见眼前一幕。 对面的人如同一尊高大的雕像，装束奇怪，头上插着三根长长雪羽，脸上戴着面具，青面獠牙模样，身上披着雪羽羊皮，就这样盘坐着。 这人却一动不动，雪下了厚厚一层，但他周身三尺范围内，没有一粒雪花。 钟离歌长枪一抬，枪锋扫过，将祭台上的雪划出一道深深沟壑，直指对面那人：“你是谁？” 那面具人缓缓抬起头，面具上的两个漆黑小孔，闪过幽光。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你们竟然有本事闯入圣地。” 说话间，祭台下又有人聚集，他们与北胡兵不一样，而是光着脑袋的喇嘛样。 钟离歌丝毫不惧，大声道：“交出圣典，不然，我杀了你！” 一听这两人是为了圣典而来，面具人冷冷哼了一声，祭台下的喇嘛一个个哇哇叫着，朝祭坛冲上来。 这些喇嘛身手不凡，眨眼间便将二人包围起来，数道光芒齐齐落下。 这些光芒都是各种兵器，以真气催动，威力大增。 林武凡沉声道：“钟大哥，人越来越多，要速战速决！” 钟离歌点头，手中长枪已经斜刺而出，挡下飞来的金钹：“左边的交给我，右边的你解决。” 对于不肯配合的，林武凡从不手软，这些喇嘛即便已经入境，但在他眼中，不过是比普通人略强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当下手捏剑诀，一道泛着微光的无形之剑，凭空出现，随着他剑指动作飞出，电光间便穿透了众喇嘛的身躯。 四个喇嘛的身子从半空中甩落。 自从修炼到第四诀剑形，炼成了这无形剑意。 使用起来当真是无人能挡，就算是这些入境的喇嘛，完全挡不住他这一剑。 只是对于精神和剑源的消耗很大，每次使完后就觉得疲惫。 但林武凡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丑时攻入北胡王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剑指再次变换，那无形剑意凝聚于林武凡身前，再次朝着剩下四个喇嘛杀去。 喇嘛完全抵挡不住，纷纷倒地。 林武凡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一柄剑，血红光芒大放。 同时身随心动，快若闪电，忽然出现在面具人身前。 血红的剑芒，已经落下。 却见那面具人身前忽然亮起一道金光，与血红剑芒轰然相撞。 “轰～” 一声巨响，两道光芒融合之后，轰然炸开，就连祭台都晃了晃。 林武凡只觉得一股大力如潮水般涌来，而对面那面具人纹丝不动，还坐在原地。 “好强！” 不由得暗自惊叹。 这时，钟离歌也收拾完左手边的喇嘛，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道：“一起上！” 一个人不是对手，那就两人联手。 说话间，有更多的喇嘛涌出，但那面具人一挥手，便将他们呵退，他也知道，这些人来不过是送死而已。 林武凡运转全身剑源，融合天地之气，聚于手中剑上。 长剑红光暴涨，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发出轻轻低鸣，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天地气机收到牵引，飘落的的雪，在林武凡周身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下一刻，长剑忽然飞起，激射而去，林武凡手捏剑诀，跟在剑后，不顾生死，一往无前。 血红光芒刺破黑暗，将雪分开，杀向那面具人。 同一时间，钟离歌手中长枪也爆发出耀眼白光，将祭坛处照得通明，整个王庭都能看见。 他飞身而起而起，长枪如开天辟地一般，朝着面具人劈下。 那面具人依旧盘坐着，不后退半步，只见他手中结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金色身影迅速 变大，忽然伸出两只手。 一只抓住了半空中劈下的长枪，一只抓住了胸前的长剑。 林武凡只觉得前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阻了去路，前进不得。 当下再次运转剑源，融合天地之气，手中更加用力。 眼前的面具人身子忽然抖了一抖，但很快恢复正常，只见这人手印不断变换，一股奇异的力量如同水浪一样，沿着长剑，一浪接一浪袭来。 三人顿时僵持住，进退不得，但数息过后，林武凡才察觉到那奇异的力量不简单，最开始并没有感觉，但那股奇异的一辆不断冲击之下，腹中竟然有一股翻江倒海，恶心呕吐的感觉。 暗道不好。 半空中的钟离歌面色微微发白，神色间有些难过，看来是一样，被这股力量侵蚀，难以抵挡。 如此下去，两人定会死在这祭坛上。 正在这时，原本退去的喇嘛再次冲出，他们的目标正是林武凡和钟离歌二人。 林武凡大惊，当下凝聚心神，聚集全身力量，原本丹田内安静不动的剑也动了起来，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沿着经脉直达剑指。 林武凡剑指点在剑上，红光一闪而收，似乎全吸入了剑里。 下一刻，一道剑光从剑上激射而出。 “轰！！！” 一声巨响，那一道墙终于抵挡不住，轰然碎裂。 只见那金色巨人的手，被血红剑光划出一道大口子，再也握不住长剑。 长剑带着血红光芒直至刺下。 那面具人阵子剧震，就连那金色的巨人都黯淡了几分。 却在这时，半空中的钟离歌脸上忽然变得惨白，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与漫天雪花一起，飘然落下。 他见到林武凡停下了手，面色狰狞地大喝道：“不要停手！” 林武凡一咬牙，手中更加用力，长剑又刺下一分。 但涌出的喇嘛已经冲上祭台，金钹，铜锤当头落下。 林武凡被面具人缠着，根本就脱不开身。 在这生死之际，忽然有两道身影快速飞来。 第198章 大祭司 林武凡正面临生死危机。 忽然，有两道人影冲上祭台。 其中一人手持长枪，正是朱楠方，他还没踏上祭台的石阶，便被一个手持金钹的喇嘛拦住，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数日不见，朱楠方枪法功力大有长进，竟然与喇嘛斗个旗鼓相当。 另外一个人影身如鬼魅，闪烁间便出现在祭台上，也没看清他如何动作，只有光芒闪耀，那冲上来的十几个喇嘛纷纷飞起，如遭重击，惨叫着摔落下祭台。 来人正是牛午归。 眼见朱楠方还在和那最后一个喇嘛打斗，牛午归也没有出手相助，而是将目光看向面具人。 “金刚佛陀，借力打力，原来是密宗术法！” 他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随即转向林武凡和钟离歌，说道：“你二人同时收手，便可卸去力道。” 那股力量源源不断，钟离歌的额头已经冒出汗，这危机关头如何能收手，否则就算不丧命也必定落的重伤下场。 他不认识牛午归，但林武凡认识，这老头绝非普通人。 见到钟离歌还在犹豫，林武凡立即喊道：“相信他！” 刚一张口，拼命憋着的劲气，立即泄了一半。 手上力道骤然减弱，那股力量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汹涌而来。 林武凡趁机收手，那股力量也轰然而至，波涛汹涌般，沿着他的经脉席卷而来，冲击脏腑。 “噗～” 一口鲜血，从林武凡口中喷出，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移位。 脚下踉跄，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每退一步，脚下粗大的木头咔嚓咔擦响，似乎要被踩断。 一直退到祭台边缘，那股力道依旧磅礴，去势不减，眼看后脚就要踏空，摔下这高高的祭台。 忽然，有一只手抵在后心，有温和柔软之感传来。 下一刻，林武凡忽然察觉到身子忽然飘起，随着这股温和柔软的力道一阵旋转，竟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直到他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圈，重新落回祭台上，那股磅礴的力道也消失不见，就连体内的伤势都好了很多。 钟离歌一听到林武凡提醒，便察觉到那股澎湃的力量忽然消散无形，立即收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立即落回林武凡身旁：“林兄弟，怎么样？” 林武凡顾不上回答，一把抓住牛午归的手，急道：“前辈，林象在哪？” 牛午归嘿嘿一笑：“放心，林象好得很，下次见到他，会给你一个小小惊喜。” 林武凡大喜，林象果然还活着。 只是他一放松，压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猛地喷了出来，喷出淤血，反而好受了些。 剑源在体内流转，修复不算重的伤势。 钟离歌面上有愧疚之色：“林兄弟，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林武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也顺了好多。 “林大哥不用自责，我没事，正事要紧。” 两人点头，同时看向那面具人。 面具忽然用沙哑地声音问道：“你是谁，竟然认识密宗术法。” 牛午归神色一正：“区区护法，还不配知道我名字。” 随即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了祭台后的高塔，朗声道：“如果大祭司还不出现，我便毁了你们的通天塔。” 他声如洪钟，音波阵阵，远远传了出去，祭台上的雪也被震得簌簌而落。 那面具人承受不住，身上的金色虚影轰然消散，他的身子也向后滑出一丈有余。 林武凡微微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牛午归真正出手，一出手便是不同凡响。 此刻看去，牛午归哪还有佝偻的样子，清晖之下，身子挺拔，长衫猎猎，如同入世仙人。 此外，他更加震惊的是，眼前蒙面人竟然不是大祭司。 没想到随随便便一个护法便有这样的武功修为，如果是大祭司出现，那该有多厉害。 随着牛午归声音落下，高塔上响起一个雄浑的声音：“我当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闯我北胡王庭，原来是牛先生到了。” 一个黑影从塔顶上横飘出丈余，随后轰然落下，重重的砸在祭台上，顿时雪花飘飞，就连正中的大鼎都跳了跳。 此人身型高大，比钟离歌还高了一个头，上半身光着，露出虬结的肌肉。 清晖之下，隐隐可见密密麻麻全是纹身，如同怒目金刚，又带着一丝邪恶的意味。 他单手立于胸前：“牛先生，不知来我北胡，所为何事？” “何事？” 牛午归瞥向林武凡：“小子，北胡人的大祭司问你来北胡做甚？” 林武凡收剑而立，站直了身子：“我是来抢他们的王子公主，烧他们的圣典。” 牛午归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小子有胆识。” 随即面向大祭司笑道：“听到了没有，他要烧了你的圣典，还不快交出来。” 大祭司嘴角勾起，目光落在林武凡身上，似乎有嘲笑意味：“你可知道我北胡圣典是什么？” 林武凡哪知道圣典是什么，只是从众人口中得知，圣典是北胡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北胡人的信仰。 他一直以为是一本书，便想着一把火烧了，肯定能逼得北胡大汗回援。 此刻被大祭司这样一问，反倒噎住了。 钟离歌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圣典是什么。 牛午归忽然道：“小子，现在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阻拦你。” 大祭司也收起笑脸：“十年前没能领教牛先生的本事，如今倒要比试一番。” “哼，当年要不是你们用计骗了那昏君，赵国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新仇旧恨，今夜一并清算。” 话音刚落下，两人便站立不动，大祭司的双目渐渐变得炙热，隐隐有金光溢出。 牛午归双目中带着一丝仇恨，如深渊般不敢让人直视。 林武凡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稳，这才察觉到祭台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一股无形劲力四散，连他也有些站立不稳，急忙后退。 “看来我武功修为还是太差，小看了天下英雄，要不是牛老头及时赶到，只怕这次王庭突袭战，会彻底失败。” 林武凡暗自嘀咕：“就算能将北胡大汗引回来，随我而来的六十多个兄弟也会葬身于北胡王庭中，这个买卖不划算。” 想到这，心中不禁一寒。 看来还是太冲动，以后大战，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行。 林武凡退到祭台边缘，那股力道才小了些，目光一瞥，正好看见那蒙面人竟然钻入了高塔里。 当下心中一动，便跟在黑衣人身后，朝着高塔掠去。 钟离歌却见到祭台下方的钟离歌和喇嘛还在打斗，那喇嘛渐渐占了上风。 于是抬起手中长枪，白光掠过，那喇嘛反应到也快，举起金钹抵挡，但他哪能挡得住钟离歌的长枪。 只见光芒闪过，穿透金钹，随后又穿透了喇嘛的身子。 没有了喇嘛缠斗，朱楠方抬脚就往祭台上冲去，但立即就被钟离歌拦住：“上面危险，跟我来！” 朱楠方本要推开钟离歌，忽然见到两道亮光从祭台上缓缓升起，四周的呼啸之声愈发激烈，呼呼作响。 他忽然觉得脸上一阵轻微刺痛，伸手一摸，竟然有血迹，在看周围的雪花，如同锋利的刀刃，将他身上的皮甲割出道道伤口。 “走！！！” 钟离歌大喝一声，拉着他便向外掠去，远离这片核心位置。 直到退出十几丈外，方才觉得那股劲力小了些。 两人同时回头再看，只见祭台上空，一金一百两道光芒，不断升起，遥遥相对。 忽然间，这两道光芒轰然相撞，迸发出耀眼光芒。 这一瞬间，亮光照射周围百丈之地。 轰隆之声随后才至，宛如惊雷。 北胡王庭，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199章 王庭战乱 “轰～” 一声巨响，声威堪比九天神雷，随即耀眼的亮光照亮了整座王庭。 虽然只有一瞬，也足以震慑心神。 驼鹿和众小队人猫着腰，在楼阁间穿行。 被这忽然出现的亮光吓了他一跳，他正要开口怒骂，是哪个狗娘皮的吓人。 下一刻，如神雷般炸响的轰隆声震得他心头一跳。 不止是他，就连周围的山魈、和尚、胡子安等人也都是一样。 被这轰隆声吓得呆了呆。 就连周边屋子上的厚厚积雪，也被震落不少。 所有人同时侧目，往亮光的方向望去。 “那是祭台的方向！” 片刻后，驼鹿口中挤出几个字，顿时惊醒了众人。 那光芒一闪而逝，王庭中又陷入了黑暗，轰隆声几经来回，也很快消失，四周又静了下来。 胡子安道：“如此大威势，林将军肯定有危险。” 说着就要往祭台方向赶去，却被山魈一把抓住。 林武凡不在，这个小队暂由他带领。 “别冲动，如此大动静，对手至少都在入境以上，就算我们赶过去，也不是对手，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林将军命我等捉拿王室人质，只要人质到手，到时也不至于被动。” 胡子安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停住脚步。 驼鹿忽然指着前方道：“你们看，这里四周的屋子越来越高大，肯定到了达官贵人屋子附近，最里面的那一处，屋子高大，就像皇宫一样，肯定是北胡王室住所，公主王子们定然也在里面。” 众人一同转头，确实发现了驼鹿所指的“皇宫”距离不远，也就两三百丈的距离。 隐隐能看到轮廓，高大宏伟。 “走！” 山魈一声令下，便率先朝着前方摸索而去。 只是这一声巨响，终于惊动了北胡王庭里的所有人。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亮光，纷纷举着油灯出门查看。 正好发现了黑暗中的山魈众人。 “杀！” 山魈一声轻呵，正要动手，却从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芒，眨眼间就解决了一人。 趁着亮起的光芒，山魈等人也见到了来人，竟然是李勇。 “他怎么也来了？” 山魈停下手，微微皱眉。 但李勇只是瞥了众人一眼，也没有说话，然后率领身后一众手下，朝着最里面的方向杀去，也是王室的方向。 从两旁涌出的北胡人越来越多，有的逃跑，有的操起弯刀就冲上来。 眼看人越来越多，场面一片混乱，却没有人能拦住李勇以及他的一众手下。 有人在前方开道，山魈众人也乐得轻松。 “兄弟们，跟上！” 随即，山魈、驼鹿等人立即跟在李勇小队之后，有冲出来的北胡人随手就能解决。 或许是这些北胡人过惯 了享受的日子，即便他们天生好战，却远远比不上正规北胡铁骑，就算在驼鹿等人手下，也没有一合之将。 只见整个内城混乱至极，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李勇如同一把尖刀，直插王室。 整个北胡王庭，除了北面之外，东、西、南三方火光冲天，还有叮当不绝的刀兵之声响彻天际。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场战斗，不像是数十人的奇袭，更像是数十万人的攻城之战。 王庭守卫四处追寻攻入城中的敌人，而仁营和范礼小队根本不和王庭守卫正面冲突，一路只管放火，让守卫摸不着头脑。 对方分兵搜查，正合了众人的意。 这些蛮兵都是从龙门之战中，九死一生活下来的精英，个个身手不凡，一旦双方遇到，十几人对上几十人也丝毫不惧。 范礼一抖手中蛮刀，甩掉刀上的血迹。 就在刚刚，他们遇到一支二十人的王庭守卫，虽然林武凡命令众人不要缠斗，但对方一直追着不放，况且只有区区二十人，范礼当即下令，迅速解决这群人。 他们可都是有接近入境的实力，比起山魈、和尚也不差，这些守卫如何是他们对手，片刻间就被解决干净。 范礼回头望了望，火红的光芒照亮半边天际。 北胡人不断从屋子里冲出，身上都带着火，惨叫着在地上一阵翻滚，倒也很快把火灭了。 除此外，还有密集的脚步声，不断朝众人的位置靠拢。 那是王庭守卫。 众人虽然不惧，但若是被包围，对方人多势众，难免会有损失。 “范队长，该怎么办？要不要杀回去，杀了这帮被湖人？” 范礼收起蛮刀，完全没有再战地意思：“不可，我们已经烧了王庭半座城，接下来要按照林将军命令行事，我们要立即赶至城关处，和仁营兄弟汇合，占据城头。” “是！” 众人领命，跟在范礼身后，又钻入黑暗中。 当几人来到城关处，发现此处正在激战。 城头上站满了守卫和仁营的兄弟，约莫有五十多守卫在城头左侧与仁营兄弟对峙。 而在中间的位置，有两人正在打斗，其中一人正是关鑫，另外一人身穿铠甲，身材高大，武功不差，似乎略胜关鑫一筹。 很显然是两方在争夺城头，但是城头位置狭窄，最终只剩下两人在拼命。 关鑫虽然有入境的武功修为，但看起来有些吃力，不断后退，如此下去败局已定。 即便北胡大汗调集了精英高手，前往龙门关，但还是留下了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守城，还有一个统领，以防万一。 范礼见到这个场景，并没有立即出手相助，他和小队众人躲在黑暗中，交代道：“尽量靠近城墙，一举解决左边的王庭守卫，我去相助关将军，只要拿下这个人，王庭守卫再也没有人能拦住我们？” 众人默默点头，然后开始朝城墙下摸过去。 大部分多守卫都被外城的火光引走了，还有一部分被山魈驼鹿等人弄出的动静引开，来城头守卫的守卫反而不多。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城头上的打斗，完全没注意到有一支小队，正慢慢靠近城墙。 来到城墙下，范礼忽然一声轻呵：“上！” 变见到十几个身影快速飞身上城头，一个人影杀向那统领，另外十几个身影杀入守卫人群中。 忽然出现的范礼吓了那统领一跳，随即又听到身后传来惨叫声，他转身挡下范礼全力一击，目光正好瞥见守卫被屠杀的一幕。 他倒也果断，眼见不敌，借着范礼这一刀之力，翻身落下城头，往内城的方向逃去。 “呸！” 范礼看着这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骂道：“我还以为北胡人个个都勇猛无双，悍不畏死！” 关鑫收起蛮刀，上前道：“没想到守卫中还有这样的高手，多谢范大哥相救。” “关将军不必客气，只可惜这家伙跑得快，要不然你我联手，定能砍了他。” 关鑫露出笑意：“如今北胡王庭大乱，守卫四散，已经不成气候，只要守住城关，这一战，我们就胜了。” 两人说话间，又有光芒照射而来，那是城中心，祭台的方向。 远远看去，半空中一金一白两道光芒纠缠，忽然发出的亮光，又照亮了天际。 第200章 通天塔 北胡王庭，城中的祭台上。 巨大的金色佛陀立在半空，比人还大的金色拳头缓慢移动。 速度虽然慢，但所过之处劲力环绕，空气似乎都被压缩了一样，金光之下，冰雪消融，缓缓砸向对面的牛午归。 不见牛午归如何动作，那漫天雪花寒气似乎受到了什么吸引，在他身前快速凝聚，形成一道半球形透明的冰墙。 “轰～” 又是一声巨响，金色拳头看似威力无穷，却被那一道冰墙给挡了下来。 除了四处飞溅的冰渣，冰墙完好无损，只见漫天雪花快速凝聚，又将碎裂的位置快速补好，冰墙反而越来越厚。 那金色巨人的第一拳似乎是在试探，只见他收回手，第二拳又轰然砸下。 “轰～” 林武凡跟着那护法钻入高塔，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立即停下脚步，对于塔内两眼一抹黑，若是贸然追上去，遇到埋伏，铁定反应不过来。 正犹豫要不要后退，忽然有光芒洒下，一金一白，照亮了周围景象，也照亮了高塔内部。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塔内布置情况，已经记在脑中。 直径约莫有三丈宽的塔内很是空旷，只在正中的位置有三具金色佛陀雕像， 雕像有近三人高，面孔狰狞，都做伏魔状。 在佛陀雕像身后，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楼梯，斜斜向上，应该能通往第二层。 林武凡脚步向前移动，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向那小楼梯。 他的脚刚踏入塔内，忽然有金光亮起，原本黑暗的高塔，被薄薄的金光笼罩。 就连林武凡的脸，都被映成了金色。 这忽然亮起的金光，吓了林武凡一跳，四处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金光是从四周的墙壁上发出的。 如此，塔内的景象也看得更清楚，只见四周的墙壁上有一人多高的浮雕，浮雕上的内容繁多，有飞禽猛兽，也有各式模样的人。 还有高高升起的日头、一轮弯月。 浮雕的内容似乎在讲述着一个故事，但林武凡没有心思仔细去看。 这座高塔被牛午归称作通天塔，还和祭台在一起，对于被湖人来说，显然是极其重要的，要是能将其破坏掉，必然可以大大挫败大祭司，也能挫败北胡大汗。 林武凡来到楼梯脚，抬头向上望去。 通天塔第二层一片安静，只有淡淡金光洒下。 他抬脚，踩上楼梯。 也不知这楼梯是什么材质做成，极其坚硬，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林武凡小心翼翼打量着第二层，除了空间比第二层小，装饰和第一层差不多。 中间位置摆放着三尊佛陀雕像，有胖有瘦，有高有矮，唯一相同的就是佛陀面孔，怒目圆睁，一脸凶相。 墙上同样是繁复的浮雕，只是浮雕内容和第一层差不多，但细看又发现有区别，似乎在讲着另外一个故事。 第二层，并没有发现护法的身影。 随后又来到第三层，依旧是一样摆设，除了空间变小，佛陀雕像神态不同，浮雕不同，其余都差不多。 直到第六层，景象才发生变化，塔内空间直径不到两丈，正中的位置不再是三座佛陀雕像，而是一座，手拿宝剑，双肩有蛇缠绕，信子微吐，栩栩如生。 四周还是各色各样的浮雕。 当林武凡的脚刚踏入第六层，脑中忽然响起了远古低沉的梵音。 这声音并非从外界传来，似乎在脑中凭空出现，缥缈虚无，无迹可寻，但又真实存在，就像有人在脑中诵经。 体内的剑源忽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林武凡也压制不住，如同遇到了强敌，对脑中忽然出现的梵音极度排斥。 剑源从四肢百骸里疯狂涌出，在经脉中穿行，随后沿着天突、风池涌入脑中，于天门汇集。 似乎要将那忽然出现的梵音围困于此，彻底消灭。 只是那梵音似乎来自于虚无，剑源不断汇聚，林武凡只觉得如针扎一般，脑袋又胀又痛。 他双手用力捶打脑袋，但无济于事，而剑源疯了一般汇聚，却又找不到那梵音来自于何处。 “啊～” 林武凡实在难以忍受这痛楚，不由得喊出声来。 这声音一出，似乎打断了那虚无缥缈的梵唱，又或许是梵音察觉到了剑源来势汹汹，竟然慢慢消失于无形。 那梵音一消失，林武凡的头疼之感也同时消失，来的快，去得也快。 林武凡不由得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 “北胡人果然有本事，这通天塔玄妙莫测，竟然还能影响心神，就连无往不利的剑源也会紧张。” 看着七层的入口，林武凡犹豫片刻，还是踏上了台阶。 既然来了，就要找到被湖人的圣典，大祭司是从塔顶出现的，极有可能圣典也在塔顶的位置。 上到第七、八层，那梵音又再脑中响起，只是后面两次时间要久一些，但很快被剑源镇压下去。 从第一层一直到第八层，林武凡数过，总共有十八个佛陀雕像，四周的墙壁上的浮雕，也讲述了八个不同的故事。 而且他还发现，自从进入了通天塔，外界的声音全被隔离开来，听不到任何声音，也察觉不到任何动静。 一切静得可怕，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整个塔内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站在第九层入口，林武凡抬头望去，隐隐察觉到第九层有些不同寻常。 那里面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深渊，深不可测。 但他还是抬脚，踏上了第九层的台阶。 因为从第一层到第九层，他都没看到任何长得像圣典的东西，也没看到面具护法。 “看来是那护法带着圣典，躲进了第九层。” 林武凡心中暗想的同时，脚已经踏上了通天塔第九层。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了呆，与想象中差别很大。 小小的空间里，没有看到圣典，没有高大的雕像。 更奇怪的是，也没见到先一步进入通天塔的护法。 从第一层开始，林武凡都仔细观察过，并没有发现能够藏身的地方，这么大一个活人，这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第201章 通天塔二 通天塔似乎只有九层，因为已经没有楼梯继续往上。 林武帆抬头，顶上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即便有金光，依旧不能穿透那一片黑暗。 既没有找到圣典，也没见到面具护法，林武帆将目光转向正中位置的桌上，在桌上立着一面铜镜，铜镜前有一个小小的金色佛陀，只有拳头大小。 在铜里映出另外一个佛陀，和镜子前的一般无二。 这个场景显得很是怪异。 自古以来多是女子照镜子，佛陀照镜子，倒是第一次见到。 透过铜镜，便能看见金佛陀面相，两腮浑圆，微微带笑，手捏拈花指立于胸前，一脸慈祥模样。 与林武帆在一至八层看到的佛陀大不相同。 林武帆目光盯着金佛，自语道：“既然找不到圣典，也不能白来一趟，这东西放在通天塔里，应该不是普通物件，就算只是一个普通金佛，也不亏。” 说着，便将手伸向桌上的金佛。 当他的手一接触到金佛，那远古的梵音再次响起。 “嗡嘛尼嘛咪哄” 这次不同，那梵音不仅自脑中响起，周围似乎有成千上万个喇嘛一起诵经。 这忽然而来的变化让林武帆大惊，他想要缩回手，却发现手根本不受控制，似乎被牢牢吸在金佛上，瞬间觉得心烦意乱，一股暴戾血腥之气直冲头顶。 脑袋似乎都要炸开，有一种要毁灭眼前一切的冲动。 体内的剑源不等林武帆反应，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次危机，梵音比之前强了数万倍。 剑源疯狂运转，连同丹田里剑形也一并被调动，无形剑意自动在周身形成一圈屏障，将林武帆笼罩其中。 同时，一道剑源沿着手上经脉流转，然后激射而出，正好打中了金佛。 只听“叮”地一声响，金佛飞出，打中了桌面上的铜镜，两相碰撞之下一同翻滚在桌面上。 如此，林武帆才觉得好受了些，但脑中的的梵音依旧挥之不去，仿佛掉入了深渊一样，不断坠落，没有尽头。 他强忍着剧痛和不适，扭头朝右手看去。 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扭曲，漂浮不定，眼前的木桌忽远忽近。 就连他从铜镜上方缩回的手，也只剩下血红的骨头。 但他记得，他的手明明有血有肉。 脑中那一阵凶戾之气愈发狂暴，竟然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正在这时，九层的入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戴着护法面具，青面獠牙的模样，正是那先入通天塔的护法。 他似乎专程在等林武帆，就在林武帆手刚接触到金佛，神智模糊之际，忽然杀出。 只是没想到剑源反应迅速，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林武帆从混乱的情况下拉了回来。 当他露出身子，巴掌大的金钹飞来，似乎要将林武帆一分为二，正好被林武帆发现。 而此时的林武帆正值巅峰，体内剑源疯狂运转，就连丹田里的剑形也被调出。 此时的他一半清醒，一半癫狂，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管飞来的金钹，手中忽然多出一柄剑，泛着血光，反手向后刺出。 “噗～” 一声轻响，长剑已经刺穿护法胸膛，或许他到死都没想明白，这个少年为何反应那么快。 但同一时间，因为林武帆反手出剑，避开了要害，金钹从肩头划过，带起一蓬鲜血。 林武帆吃痛，顿时清醒过来，甩动脑袋，才发现周围哪有什么喇嘛，就连脑中的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但肩头还在喷着血，正好洒落在那铜镜和金佛上。 要是多偏一寸，就要命丧于此。 林武帆急忙按住穴位，才止住了流血。 忽然，他觉得一阵头晕，脚下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怪了，这么一点伤，怎么可能会站不稳？” 话音落下，脚下再次传来一阵晃动。 这时他才发现，整座塔的金光似乎都朝着九层聚拢，而那小小金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了起来，一个个金色虚影不断飘上来，然后与小金佛融合。 而这些金色虚影，正是一层到九层的佛陀雕像模样。 一个，两个 直到第九个佛陀虚影出现，然后融入金佛之中。 那如远古梵音一样的声音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是从小金佛身上发出的。 同时，小金佛忽然射出一道炽烈的金光，打在铜镜上。 再经铜镜反射，金色光柱直冲上塔顶，那一处漆黑的地方 那才是真正的深渊。 林武帆看着眼前的变化，也不由得呆住了：“这到底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但脚下的晃动也越来越频繁。 在通天塔外，雪还在不停的下着。 半空中那金色的金刚和牛午归遥遥对峙，似乎打了这么久也没有分出胜负。 很明显的是，大祭司这边巨大金刚的金色明显暗淡了很多。 牛午归看似从容，包裹他的白光也没有之前那么明亮。 大祭司嘴角勾起，单掌立于胸前：“牛先生，天时地利我独占，在这北胡王庭，通天塔下，没人能胜过我，若是你乖乖臣服，我可饶你一命。” 牛午归面色平静：“你有通天塔，贯通乾坤，汇聚天地之气，源源不断，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要我臣服，却是做梦。” “哼，老夫想走，你也拦不住，除非你一直龟缩在王庭里，不然我定来取你人头。” 大祭司笑道：“你此次数十人袭我王庭，你虽能走，可他们走不了，还有你赵国的皇帝、太子，他们可走不了。” 牛午归瞥了一眼通天塔，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顿了顿才道：“前赵皇帝昏庸无能，多活这么多年，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虽说剩下的数十个蛮兵将会命丧于此，但能打断北胡铁骑南下的步伐，算来，他们的死，也不亏。” “而且下雪啦哈哈哈” 牛午归说着，便笑出声来。 大雪封山，寒流南下，不利于铁骑作战。 北胡大汗举全民之力，仅仅是拿下一个龙门关，如今大汗挥师前来救援，南下的梦已经彻底破灭。 只要给蛮王喘息的机会，待到来年，又可以筑起更多险关，北胡人想要南下，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大祭司自然知道牛午归在笑什么，对此，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将怒气朝眼前的老头子宣泄。 他身上的纹身隐隐亮起光芒，同时，在他后方的通天塔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将塔顶上的雪，以及周围飘落的雪花都震得四散而飞。 随即，塔顶忽然喷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直冲天际。 随后，风云聚集，将整片天地都遮挡起来。 黑云在通天塔上形成巨大的黑色旋涡，围绕着光柱旋转，越聚越大，直将整个王庭都笼罩其中。 “这” 大祭司一脸震惊，他虽能借助通天塔汇集天地之力，但这股力量却是通天塔自行发出，并非他的主导。 下一刻，金光笼罩之下，半空中的那金色虚影也渐渐变得凝实，大祭司身上的纹身愈发明亮，似乎要活过来，然后飞出。 这股力量来的太过突然，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大祭司也来不及多想，面向牛午归道：“牛先生，只怕你走不掉了” 第202章 通天塔三 祭祀台上的变化惊动了整座王庭。 就连王庭外的罗磊、晁进两人盯着那一道巨大光柱，都看呆了。 “罗胖子，王庭里发生了什么？” 罗磊神色和他一样惊讶：“我哪知道，天现异象，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就在两人惊讶之余，一旁的汤恩泽和铁匠黑牛同样震惊不已，寻常人哪见过这样的天地异象。 “莫非是通天塔？” 汤恩泽喃喃自语，渐渐的，面上神情也变得凝重。 在几人中，他是最熟悉北胡人的，也是最熟悉北胡王庭的。 黑牛闻言，便问道：“通天塔是什么？” 汤恩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随后又缓缓道：“传说此处原本是荒芜之地，但一喇嘛游历天下时，发现了此处的通天塔，开启了通天之路，得到无上秘法，更是带回了乌恒族人，从此，乌恒部落便以神的子民自居，统领北原。” 若是林武凡在此，肯定会嗤之以鼻，统治者为了提高自身地位，常常以天子、神子等自居，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收拢人心，老一套的宗教统治法。 众人不知汤恩泽所说是真是假，再加上那一道巨大光柱直通天际，要将其称之为通天路也不为过。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人不信都难。 罗磊闻言，抖了抖身子：“莫非莫非是北胡人开启了通天之路，是是我们惹怒了神明？”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震惊，自古以来人们求神拜佛，可从来没人见过神佛是什么模样，若是神明怪罪下来，谁能担当？ 那光柱久久不散，半空中的旋涡越来越大，飘落的雪花全被卷入其中。 如此也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雪是向上飘的，就连旋涡之下的金色身影和白光环绕的牛午归，似乎都难以抵挡那股撕扯的力量。 肉眼可见的光芒被吸入旋涡中。 汤恩泽面上也露出恐惧神色，就算是他，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 忽然，一阵狂笑之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原来是哈刺王子在震惊过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笑着大声道：“这就是你们的报应，胆敢侵入我北原，只要我北胡神灵降世，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呼延王子听后，也不再害怕，也露出嚣张面孔：“还不快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好受” 话音刚落，一个雪球猛地砸在他脸上。 罗磊拍了拍手，走上前道：“都成了阶下囚，还敢嚣张，就算老子死，信不信老子在死前也能一刀砍了你。” 眼见罗磊的手已经摸向腰间的蛮刀，似乎真要动手，两个王子也不敢再多说，只是恨恨哼了一声。 罗磊这才满意的松开蛮刀：“做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要不是林将军下了命令看住你俩，哪容你们活到现在。” 说完，他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圣女，圣女双目、双耳都被缝了起来，似乎不受外界变化影响，依旧安静地端坐着。 场面被控制住，罗磊瞥了一眼汤恩泽和黑牛，发现二人也不理会他，便又回到树下，和晁进一起望向王庭的方向。 “也不知王庭里现在怎样了？” 没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此时，在北胡王庭里，不管是守卫还是蛮兵，亦或是乌桓族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城中心的方向，看向那一道巨大的光柱。 随后，所有的守卫同时调转方向，朝着内城方向涌去。 守在城头的范礼和关鑫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现象，不断有火把汇聚，然后朝着城关的方向快速跑来。 关鑫紧了紧手里的长枪，沉声道：“在林将军和钟离歌小队没有出来前，谁也别想从城关通过。” “是！” 仁营蛮兵列在城头，应答整齐，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队伍战意高昂，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 范礼缓缓拔出蛮刀，大声道：“兄弟们，誓死守住城关！” “誓死守住城关！” 他和关鑫一左一右，立在墙头，左边的蛮兵小队看起来比仁营众人更加精神。 王庭守卫刚到城下，城头上忽然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在死伤十几人后，他们才发现城头已经被敌人占领，随即疯狂进攻城关。 王庭守卫虽然晓勇，但面对关鑫和范礼，毫无招架之力，更何况蛮兵众人个个能以一敌十，还有城关上的位置优势。 王庭守卫连续冲杀了两轮，只在城关墙角丢下几十具尸体，讨不到半点好处。 很快，不知他们从哪搬来云梯，又发起冲锋攻城。 城墙本就不高，又有云梯，王庭守卫总算能攻上城头，只是面对凶猛的蛮兵，却无一个守卫能站住脚。 但毕竟己方人数太少，而北胡守卫源源不断，就算是范礼也难以守住。 他守住一架云梯，另外几架云梯很快就有人冲上来。 这些守卫不仅晓勇，还身穿铠甲，他凭借着入境以上的修为应对简单，但是手下众人却明显吃力很多，若是方位角度不对，甚至都不能破开守卫的铠甲。 要是被他们大批攻上来，双方必将陷入苦战，甚至还会丢失城关。 范礼也看出了眼前的情况，大声道：“兄弟们，守住城关，我去毁了他们的云梯。” 说着便跃上雉堞，一脚踢飞刚爬上来的守卫。 也正在这时，箭矢呼啸而来。 北胡人的箭术还是有独到之处，指哪射哪。 没有了城墙雉堞的遮挡，范礼翻身落下城头，一刀斩断架在城头上的云梯，那些即将攻上城头的守卫纷纷摔落下来。 范礼没有多看一眼，一人一刀杀入人群中，刀锋所过之处，溅起一蓬蓬血花。 “杀了他！”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数十个王庭守卫举刀就朝他冲来。 范礼丝毫不理会，只要谁敢近身，便一刀斩之，同时一路朝第二架云梯冲去。 “拦住他，拦住他，不要让他砍断云梯。” 范礼扭头，寻着声音看去，发现在不远处，一个领头模样的小将领，骑在马上，指挥守卫攻城。 他显然是发现了范礼的目的，自然不会让范礼毁了云梯，否则根本攻不下城关。 而范礼也改变了目标：“擒贼先擒王。” 第203章 通天塔四 通天塔，第九层。 林武凡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也震惊不已。 这通天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北胡人的圣典又是什么？ 这等神奇的地方，充满未知与风险，还是远离的好，还管他什么圣典。 当下扭头就要退出通天塔，但他一愣，原本通向第八层的入口消失不见了，就连那护法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地板，非金非石，就连周围的墙壁上那些浮雕似乎都活了过来。 要不是桌上的铜镜和半空中的金佛，林武凡还以为是到了一处陌生的空间。 “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疑惑之际，塔顶上，那一处幽黑如深渊的顶上，忽然照下一束金光，将他笼罩其中。 林武凡没来得及反应，浑身已经动弹不得。 好在体内剑源自行涌动，疯狂流转， 然后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光圈，将那金光挡了下来。 但剑源明显不是金光的对手，血红色的光圈逐渐被压缩。 林武凡也感觉到了金光带来的强大压迫，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握住，然后用力。 即便他全身剑源尽数出动，拼命抵挡那金光，依旧无济于事。 金光将她笼罩，源源不断的力量汹涌袭来，血红色的光圈越来越小，压力也越来越大。 此时，口鼻渐渐流出血来，双目也变得通红，就连神智也渐渐模糊。 “我这是要死了？” 林武凡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是有些不甘，终究是不能结束这混乱的世道，不能带着兄弟们回到蛮国，回到黔阳城。 他想起了林象，便觉得有愧，没能按照承诺保护好林象。 “也不知潘大娘会不会怪我！” 他又想起了潘大娘：“只是人已逝去，不知你可有在天看着？” 过往记忆不断浮现，就连轮回前，娘亲跪在床前祈祷的画面也一一重现。 面对金光的滔天威力，林武凡无能为力，只能回想过往，静静等死。 或许每一个临死的人都会回忆！ 林武凡渐渐放松，不再抵抗，周身的血红色光芒渐渐变暗。 那金色光芒透过血光，照在他身上，如同利刃一样，似乎要穿透他的身躯，焚烧他的血脉。 却在此时，林武凡意识中，那无边的黑暗，那铺天盖地的尸山血海轰然涌现，出现在他脑中，与梵音相对应的是撼动天地的杀喊之声。 血海里的血涌入涌入经脉，那插在地上，万千血剑不断颤抖，然后轰然飞起，只见光芒闪耀。 下一刻，便出现在林武凡的丹田之中。 那震天的杀喊声将林武凡从迷离之境唤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便发现周身血红光芒大放，一股磅礴的力量似乎要破体而出。 “啊～” 林武凡四肢用力，猛然张开，金光再也压不住他，如同挣脱了铁链的束缚，不由自主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似乎能穿金裂石，震得身前的木桌轰然炸裂。 但奇怪的是，桌面上的铜镜却没有掉落，依旧悬在半空不动。 这些变化林武凡并不知道，他正处于癫狂的边缘，无数道血红剑光从手心飞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穿行。 这剑光凝而不散，就像一柄真实存在的血剑，如同屠戮过千万生灵，带着凌厉的杀意。 比起林武凡自行修炼的剑形要强太多太多。 血剑一出现，空间里就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似乎将那尸山血海里的血腥味都带了出来。 长啸声不断，那血红光芒越来越盛，竟然将无可匹敌的金光一点点击退。 那血色剑光越来越多，这小小的空间都快要容纳不下。 林武凡知道，如今被困于通天塔，想要出去，只能寄希望于这忽然出现的强大力量。 挡下紧守心神，手捏剑指。 那万千剑光如同收到指令，密密麻麻拧成一股，轰然刺向对面的墙壁。 只是这墙壁奇怪得很，林武凡的全力一击，似乎打在棉花上，丝毫使不上力，又仿若无敌泥潭，将剑光尽数吞没。 林武凡一惊，如此下去，非被它吸干不可。 当下立即收回手，环顾一圈，周围全都是一个样，只有上方，那漆黑的穹顶，也不知通向何方。 他的目光不由的得看向那小金佛，那金光就是小金佛发出的，还差点丧命于此。 也正是金光的出现，才导致护法不见，入口消失。 “这一切，应该都与这小金佛有关。” 想到这，林武凡不再迟疑，再次捏起剑诀，无数道血色剑光倏然指向小金佛，然后轰然杀至。 小金佛如有灵性一般，似乎也察觉到了危机，浑身散发出金色光晕，竟然生生将血剑挡住。 没想道这小小金佛有这么大本事，林武凡又将目光看向空中的铜镜。 虽然他不知道铜镜有什么用，但能和小金佛一起出现在通天塔第九层，应该不是凡物。 当即伸脚，踢向那铜镜。 铜镜一歪，满室的金光顿时消失了大半，铜镜似乎失去了支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只剩下 小金佛依旧悬在半空，发出金色光晕，抵挡血剑。 那远古梵音和震天杀喊声交织，直让林武凡头疼欲裂，几近疯狂。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但整个空间里，能毁坏的都被摧毁，只剩下小金佛还在抵抗，四周依旧没有出路。 林武凡再次抬头，看向通天塔的穹顶，那儿还是一片漆黑，光芒似乎永远照不到。 忽然，他灵光一闪。 “大祭司不就是从塔顶忽然出现的么？” 可这四周没有出口，而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穹顶之上。 既然小金佛没有了威胁，林武凡便不再理会，手中剑诀变换，直指穹顶的方向。 所有的血剑随心而动，轰然向上。 果然，穹顶没有任何阻挡，血色剑光畅通无阻。 林武凡一咬牙，飞身而上，跟在血剑之后。 能不能出去，就看这唯一的通道了。 只是在他快要离开穹顶时，心中一动，顺手把小金佛抓在手中。 没有了血色剑光的威胁，小金佛身上的金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随后，林武凡没入了漆黑的穹顶，那如深渊一样的地方。 第204章 通天塔五 奇袭北胡王庭，这一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除了王庭北面，另外东南西三面火光冲天，烧了这么久，大部分已成废墟。 关鑫和范礼坚守城关，双方厮杀惨烈，互有损伤。 在城墙下，已经堆起一人高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王庭守卫。 似乎都知道此战是关键，死战不退。 在城北的位置，巨大的王室宫廷里，和尚和山魈等人一路搜罗，只要在宫殿里见到床上躺着等王子公主，全都给绑了起来，然后顺手一把火点燃屋子。 李勇率领一众部下，在宫廷西面的一处高墙外，与一支小队厮杀。 这支小队只有十几人，完全不是李勇的对手，片刻间便将小队屠戮，李勇率领手下破开大门，终于在高墙内见到了前赵皇帝，和太子。 北胡人将他们抓来，并没有关入大牢，而是专门设了一处高墙庭院，还派人看守。 被关了十来年的皇上，神情萎靡，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严，当他见到李勇从大门杀进来，吓得立即跪地求饶，还以为李勇是来杀他报仇的。 北胡王庭一战，到现在，蛮兵们已经胜了。 只要成功烧毁王庭，引得北胡大汗回援，那便达到了目的。 但此刻众人能不能活着离开，还得看城中位置，祭台上的战斗。 若是能打败大祭司，自然能安然离去，否则，将会面临大祭司的追杀。 而此时的祭台上方，黑云遮住了整个天际。 牛午归的气息有些凝重，似乎在刚刚的打斗中吃了点亏。 他望着对面的巨大金刚，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大祭司身上，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你的法天像地虽有通天塔的加持，但并非坚不可破，今日我便以风雪大力破之。” 大祭司冷哼道：“传说牛先生一指通万法，今日倒要领教一番。” 牛午归没有回话，他缓缓伸出右手，凌空虚指，在他前上方三丈处，一点白光亮起。 随后，以亮点为中心，似乎有一股巨大吸力，这漫天风雪疯狂涌至。 慢慢地，他的食指如同利刃，缓缓划下，随着他的手指动作，那一点白光也逐渐拉长。 最后形成一道半月形的耀眼白光，立在半空，如同神光，似乎要破开这个昏暗的天地。 大祭司手做拈花状，立于胸前，嘴唇微动。 那半空中的法天像地和他一样动作，嘴唇张合之间似有远古梵音响起，如同晨钟暮鼓，传遍王庭的每一个角落。 大祭司身上的纹身大放金光，然后飞起，逐渐变大。 仔细看去，竟然是十二飞禽凶兽。 那十二飞禽凶兽变大之后，横立半空，几乎将整座王庭内城都围了起来，威势一时无两。 下方的北胡人看到后，纷纷跪下，埋头拜服。 哪怕是在城头激战的蛮兵和守卫众人，也慢慢停下手，抬头看向半空。 “神明降临，神明降临哈哈哈” 那守卫队长忽然大笑起来，随后翻身下马，也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的拜了下去。 范礼和关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那漫天金光就在头顶，这份压力堪比山岳，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勇望着头顶的十二飞禽凶兽，脸上都被映成了金色，他喃喃自语道：“这便是密宗通天塔的威力么？” “只希望你能多撑片刻！” 随后，他收回目光，催促手下兄弟加快救人。 就连牛午归见到眼前景象，都微微吃惊，在通天塔的加持下，密宗术法实在厉害。 但他并没有怯意，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去！” 同时，食指轻轻用力，那漫天风雪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驱动，微微一抖，便随同着那道半月形的光芒，斩向对面的金刚。 感受到这股凛冽的冰寒之气，大祭司抬起拳头，迎着风雪，一拳轰下。 那金刚的动作与他如出一辙，金色拳头轰然砸向风雪大力凝聚而成的光刃。 “轰～” 又是一声巨响，震动天地，那风雪之力凝聚而成的光刃也变得暗淡几分。 但那金刚的一条手臂却是被斩落，然后慢慢消散。 这一次交锋，却是牛午归占了优势，他朗声道：“密宗，也不过如此！” 大祭司如遭重击，身子一震，凌空后退三步方才站稳。 他没想到牛午归本事强到了这个程度，深吸一口气，脸上闪过狰狞。 也不答话，双手在胸前结印，每结完一个印，便吐出一个揭语，直到结完十三个印，他也吐出十三个字。 下一刻，漫天的飞禽凶兽，全都动了起来，同时扑向牛午归。 牛午归大惊，他还是低估了大祭司的手段，看他年纪不大，竟然能同时驱动十三法天像地，想来定然是北胡人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了此人，北胡大汗才敢南征各国。 十年来吞并不少城市，灭了赵国，如今还要大举南下，吞并蛮国。 十三法天像地齐聚，这漫天风雪也更加疯狂，每一缕风，每一粒雪花似乎都变成了法宝，挡在两人之间。 只是很明显，这风雪阻挡不了法天像地，也阻挡不了大祭司大步伐，正逐步向牛午归靠近。 牛午归皱起眉头，在面对十三法天像地强大的压力下，周身风雪渐渐变得不可控，呼啸混乱。 他嘴角流出一丝鲜红，但仍咬牙坚持。 如此关键时刻，想收手已经不可能，两房全力拼斗，一旦收手，必然会重伤，甚至性命不保。 到了现在，也只有拼命，方能有一线生机。 但对方有通天塔连通天地，真气源源不断，如此下去，漫天风雪必定溃散，他也必败无疑。 自知已入绝境，牛午归手指微动，正要拼命出第二指。 忽然，他只觉得压力忽然一松。 抬头看去，那十二飞禽凶兽发出的漫天金光竟然灭了一半，剩下一半也变得暗淡无光，大祭司似乎遭受了反噬，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只见大祭司疑惑地扭头，看向了通天塔。 这才发现，通天塔上的金光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有一道血红剑光冲天而起，随之而上的是千万道剑光，冲上天际，直冲入那巨大的旋涡中。 第205章 通天塔六 林武帆跟随着血红剑光，没入通天塔穹顶。 下一刻，只觉得周身一片漆黑，就连周身的红色剑光也不可见。 也就那么一瞬间，但又好像过了很久，耳畔有轰隆声传来。 同时，虚空之中渐渐有红光亮起。 林武帆在血红剑光的指引下，继续向前，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明朗。 这景象再熟悉不过。 这不就是记忆中的轮回，独自经历了漫长时间的地方么。 那红色的血海，尸体堆成的山，破烂的旌旗无风摇曳，就连头顶上虚空中挂着的星光都是血红色的，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林武帆记得，当初的自己如一缕孤坟，在这片天地飘荡了无数年，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那座巨大的石碑，似乎和天一样高的石碑。 跟随着记忆，穿过尸山血海，目光掠过这熟悉的景象。 那数千万的剑光，就像回了家一样，在前方引路，然后不断落下，插入下方的土地。 似乎这里才是他们的归宿。 看着下方的尸山血海，忽然，一阵悲怆之感涌入心头。 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脑中祈祷、哀求。 但林武帆却什么也没听明白，听不清任何一个字，只觉得这些声音痛苦、无助、愤怒。 仿佛有千万百姓、将士在哭泣，悲泣之声萦绕。 这种感觉，就像他的娘亲跪在床前，为他向天求命，但天没有应他。 就像真德烈火，要抓他壮丁，潘大娘心如死灰，却无能为力。 就像潘大娘被赶出雪痕村，来黔阳城寻儿，却被蛮兵阻拦的无奈。 就像潘大娘死在他眼前，他想要报仇却力不从心 下方有千万身体，仿若有千万般滋味，全都涌入心头，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两滴泪，无声滚落。 林武帆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与这些“人”素不相识，但心里却能明白他们的苦楚，似乎只有做一些事，才能让他们安息。 至于是什么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人似乎极度不甘、可惜、怀念、仇恨 他落下地，站在被血侵染的土地上，深深鞠了一躬：“诸位放心，我必让这天变蓝，让这水变清，让人间无剥削，让人间无压迫。” 这些“人”似乎听懂了，好像是回应他一样，那幽暗的宇宙深处，忽然亮起一道光，一道血红的光芒，照在他身上。 随着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有字，通体鲜红，苍劲古朴，字的形状怪异。 林武帆仔细看了片刻，最终确定不认识，唯一能确定的，应该是有三个字。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可刚一接触到石碑，他的手便直接穿过石碑，而那石碑便如水浪一样，泛起涟漪，然后消散。 那道光芒也忽然变得异常耀眼，林武帆急忙闭眼，同时用手挡在眼前。 但下一刻，寒意袭来，同时耳边忽然传来巨响，将林武凡震得惊醒过来。 这是梦？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哪还有什么尸山血海，哪还有通天的石碑。 眼前只有耀眼的金光，巨大的金色飞禽正在围攻牛午归，此时的牛午归显得很是狼狈。 而自己正立在通天塔上方，头顶正是那巨大的旋涡。 全身上下的伤，奇迹般的都好了，体内剑源充盈，就连丹田里也氤氲着一片血光，仔细看去，那竟然是千千万万细小的血剑。 眼看牛午归节节败退，林武帆捏了一个剑指，丹田里的血剑跟随着心念，从指尖喷涌而出。 血红光芒，顿时盖过了金光，将天地都映成一片血红。 王庭守卫见到大祭司大占上风，兴奋至极，大呼神明降世。 而范礼、关鑫等蛮兵众人，却是一个个神情凝重，那金光是被湖人的大祭司，白光肯定就是自己人。 要是白光落败，他们所有人都跑不掉。 只是这么久了，他们熟悉的血红光芒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连和尚、山魈小队等人都变得神色紧张。 胡子安忽然道：“为何这么久都没见到林将军？” 驼鹿收回目光，望着众人，说道：“林将军会不会” 他的话没说下去，大家心里都清楚，林武帆虽然智计过人，武功修为也比众人强，但面对这等强大的敌人，怕也不是对手。 “闭嘴！” 山魈呵止驼鹿，只是他心里也明白眼下情况危急。 驼鹿虽然爱欺负新人，但在山魈面前他也不敢胡来，山魈的武功比他强，而且还是林武帆任命的临时队长，所以只得闭嘴。 “那我们该怎么办？” 胡子安又问出大家心中所想。 山魈皱了皱眉，道：“林将军既然带我们奇袭北胡王庭，那便是能赢，就算败了，不过是一死而已，到时候就让这些王子公主陪葬。” 他目光扫过掳来的十几人，继续道：“按照林将军计划行事，先去城关处与其他兄弟汇合。” 说完，便带头朝着城关处赶去。 就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眼前的金光慢慢发生了变化，最后慢慢变成了红色。 众人豁然停下脚步，同时扭头，朝着城中心的位置看去，只见在那黑色旋涡之下，金光和白光的后方，又多出了一片血红光芒，将半边天际都映成了红色。 “是林将军！” 驼鹿路忽然跳起来，兴奋地喊道：“是林将军！” 山魈忽然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林将军会不会如何？” “嘿嘿～” 驼鹿也不气恼，指着半空中的血红光芒，笑道：“林将军出手了。” 看到这标志性的血红光芒，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林武帆。 有他在，似乎众人就有了主心骨。 原本众人凝重的脸上也变得轻松，更有甚者露出了笑意。 山魈一挥手，大声道：“兄弟们，带上俘虏，去城关处集合，等林将军归来！” “是！” 众人齐声应答，比起刚刚，明显欢快了许多。 林武帆的出现，自然也惊动了大祭司。 后者似乎没想到林武帆还能从通天塔里走出来，脸上露出震惊神色，当他看到林武帆左手里抓着那个小金佛，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小子，尔敢！！！” 但林武帆可不管这些，万千血剑尽出，直杀向大祭司。 第206章 通天塔七 北胡王庭，半边天际都映成了金色。 即便通天塔突然失去作用，毕竟是在在大祭司高深的修为之下，依旧还有一半的飞禽。 牛午归虽然能借这漫天风雪之力，但面对六重法天像地，已露败相。 只是忽然出现的千万道血红剑光，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大祭司停下结印的手，怒斥道：“把东西留下！” 林武凡凌空而立，左手握着小金佛，右手捏剑诀，遥指大祭司。 “这一剑，代表千万人，有万千不甘，你若能挡下，小金佛是你的，你若不能挡下，请你转告乌恒阿宝，五年内不南下。” 随着他的动作，丹田里的血剑沿着剑指源源不断涌出，然后迅速变成一般剑大小，如电光般破开黑暗，留下长长一条痕迹，眨眼间就到了大祭司身后。 “狂妄！！！” 大祭司手双手结印，六大飞禽继续围攻牛午归，而那被斩断一臂的金刚与他一同转身，抬起剩下的一只手，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向那飞来的万千道血红剑光。 “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法天相地。” 他从最开始出现，都没有发怒过，直到林武凡从通天塔里活着出来，而且还将小金佛带了出来，让他既震惊又愤怒。 不但如此，还直呼北胡大汗的姓名，妄图阻止被湖人南下，别说五年，就是一年他都不愿等。 所以这一拳并未留手，全力施为。 血红剑光与金刚法象很快相撞，但并没有预料中的巨响。 只见两方一经接触，那血红剑光便刺入金刚法象身体里，随后就像冰被火烤了一样，快速融化。 金刚法象只有一个，但林武凡的剑光却没完没了，源源不断。 这一刻，大祭司终于不再镇定，脸色也由愤怒变得惊恐，金刚法象受创，他的本体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你你这是” 他捂着胸口，身子晃了晃，声音变得沙哑，后面的话被风雪覆盖，听不真切。 不管他说什么，林武凡并不在乎，依旧没有停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打败大祭司，火烧北胡王庭，掳走他们的王子公主，阻止北胡铁骑南下。 就这么短短片刻，金刚法象的手已经融掉了大半。 大祭司彻底慌了，这小子的武功修为怪异得很，而且剑气精纯凌厉至极。 自从修炼有成，走出通天塔那一天开始，也见识过不少高人，却从未见过这么精纯的剑。 如此继续，必定吃亏，而且一旁还有实力不输于他的牛午归。 短暂的权衡利弊后，只见他快速结印，那金刚法象快速缩小，然后与他身子融合。 而另外一边，正与牛午归大战的六大飞禽法象，也快速缩小飞回，重新画在他身上，金光闪了闪，就变得和纹身一样。 他快速收手，已经萌生退意。 牛午归和林武帆并未乘机追杀，毕竟这是在大祭司的地盘，对方还有什么后手也说不定，两人也同时收手。 此时牛午归头发散落，衣衫破裂，身形也变得很是狼狈，大战这么久，他自身也并不好受。 飞禽法象消失后，也才能好好喘息一口气。 双方都没有再战的想法，自然就停了下来。 大祭司与林武帆遥遥相望，他想不明白怎么这小子怎么能从通天塔里出来，而且出来后武功修为变得如此厉害。 随即又将目光看向林武帆手里的小金佛：“一年后，我必定南下，灭你蛮国。” 他也知道，今日已经讨不到便宜，只能留下一句狠话。 不过林武帆并不在乎他是否能灭掉蛮国，一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 此战之后，他回去就是要拿下黔阳城，然后要在一年之内，让黔阳城重新焕发活力，成为一座独一无二的大城。 到那时，就算北胡铁骑南下，必定要先拿下川都城，才轮到黔阳城。 林武帆冷哼道：“大祭司南下，我必定亲自迎接。” 大祭司扭头看了牛午归一眼：“只是没想到昔日国师，太子太傅，如今也甘愿为一个小毛孩卖命。” “国师？太子太傅？” 林武帆也不由得将目光转向牛午归，这老头深藏不露，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牛午归呵呵一笑，双手负在身后，身子挺直，形象立刻变得高大起来，同时还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与在常武营地里的醪糟老头判若两人。 “大祭司说笑了，什么国师，什么太傅，不过是虚名，人啊，还是要过得自在些好。” 大祭司听后哼了一声，也不再搭话，身子从空中落下，他高大的身子却异常灵活，如一缕烟，钻入通天塔内。 林武帆想要追上去，却被牛午归拦下：“大祭司有通天塔在，我也不是他对手，况且通天塔玄奥异常，还是不要冒险。” 林武帆想到在通天塔内遇到的情况，差点死在里面，也就放弃了。 只是没想到，和大祭司的一战，就这样结束了？ 漫天金光消散，血红光芒消失，没有了牛午归的万法通，那雪花飘然落下。 通天塔里的小金佛被林武帆拿出来后，王庭上方覆盖数里范围的黑云，也慢慢散去。 “小子，你还发什么呆，该走了！” 牛午归喊来一声，将林武帆拉回现实，目光看向下方的王庭，四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在城关方向，还聚集者大片火把，战斗还没停下。 城关处是林武帆下令要坚守的位置，目的就是为了让众人能够通畅快速出城。 随后右手朝着下方一握，墨雪呼啸着从下方祭台上飞来，林武帆一把抓住，两人同时往城关的方向赶去。 却见下方有两个身影，在屋顶快速飞掠，也是往城外的方向，细看之下，却是钟离歌和朱楠方两人。 原来两人一直在下方等着。 “钟大哥，朱兄，城关处等你们！” 两人听到林武帆地呼声，抬头望了空中二人一眼，速度变得更快。 城内危机解除，大祭司已经躲进了通天塔，两人是安全的，林武帆并未停留，因为前方战乱，他需要前去解决。 很快，来到城关处，便见到是王庭守卫还在抢夺城关，城下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快有半墙高。 眼见守卫再次进攻城关，林武帆手中墨雪泛起红光，从半空中呼啸而下，轰然一声扎在城头前道石板上。 石板如蛛网一般碎裂，巨大的力量将周围震出一丈宽的空地，冲上来的守卫也被震翻。 范礼、驼鹿等人见到墨雪出现，便大喊道：“兄弟们，林将军来了！” 第207章 悲怆豪情 林武帆的这一枪，顿时震慑住了进攻的王庭守卫，但下一刻，守卫们再次发起进攻，悍不畏死。 他和牛午归落在城头的雉堞上，立即就听到了箭矢的呼啸之声，风雪夹着箭矢立即射来。 这些北胡人的确悍勇，如今死伤过半，依旧不肯罢休。 “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好歹。” 林武帆手捏剑诀，血红剑光再次出现，这次的数量少了很多，也没了之前的光芒耀眼，但足以应付眼前情况。 剑光从指尖射出，击碎了射来的箭矢，同时也穿透了冲在前方的守卫。 直到城下又多了几十具尸体，王庭守卫这才退回去。 林武帆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收起了手负在身后，运转剑源，朗声道。 “今日我不杀你们，便是留下你们的性命，让你们转告北胡大汗，我带走了王子公主，请他们到蛮国做客，若五年内不攻打蛮国，便可派人来接他们回去，否则就来给他收尸。” 罗雪刷刷响，冷风呼啸，却盖不住林武帆的声音。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守卫们听到林武帆掳了王子和公主，面面相觑，纷纷讨论起来。 局面似乎有要失控的迹象，忽然从下方的人群中走出一骑。 这人原本被众守卫围在中心，是一个头领模样。 这人拍马上前几步，脸上满是愤怒，大声喊道：“你烧了我们的房屋，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绝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对于这种不识时务的人，林武帆也不想过多废话，正打算一剑解决，牛午归却比他快了一步，只见他屈指一弹，一枚细小的冰锥激射而出。 眼见冰锥就要穿过那喊话的人，却见他拔出弯刀，一道金色光芒闪耀，竟然挡下了冰锥。 冰锥立即碎成齑粉，而那喊话的人，身子如遭重击，向后飞出丈许，跌落在血地中。 这一幕却让林武帆微微惊讶，没想到守卫中还有这等高人，更让他惊讶到是，牛午归这一击似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林武帆继续朗声道：“你们的大祭司都已经败了，凭你们区区百人，是挡不住我的，若是不想死，就给我把路让开。” 那人似乎认识到了眼前差距，重新站起来后，没了之前的张狂，就连脸上的愤怒之色也消失不见。 但他仍倔强地道：“你们不守规矩，烧我房屋，杀我王庭族人，还掳我王子公主” 他话没说完，又是一道冰锥射了过去，再次将这人击退。 牛午归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北胡人也配讲规矩？” 林武帆则是冷笑，战争残酷，哪有什么规矩可言，再说了，北胡人南下烧杀掳掠，不知灭了多少个村庄，杀了多少人，更何况还把前赵皇室一众人全都抓了回来。 这个时候和人家讲规矩，也难怪牛午归会出手。 只是他连续两次出手，似乎都没伤到那人。 林武帆侧目朝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而牛午归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就连藏在身后的手，都有些发抖。 牛午归已经如此，他必须表现得强势，不能让对方把气势压了下去。 却在这时，后方响起嘈杂的声音，众人同时扭头，发现有大批人快速从内城涌出。 仔细看去，共有两队人，一队正是山魈、和尚等人，另外一队却是李勇，在小队中，还夹着十几人。 山魈快速跑上墙头，来到林武帆身后：“林将军，兄弟们都回来了，共抓了北胡王室十二人。” 而李勇那一队共有三个身影跑上城头来，李勇当先在牛午归身后跪下：“李勇参见国师！” 而另外两个身影同样朝牛午归跪下：“父亲！” 林武帆愕然，他们叫牛午归父亲，看来牛午归是真的来找儿子的，而且他儿子还活着。 这一天，给林武帆的惊讶实在太多了，看来要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他。 牛午归却不动声色地错开身位：“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国师，李将军快起来。” 李勇却不愿起来，神情悲切：“皇上和太子均已救出，还请国师主持大局啊。” 另外两人也同时道：“父亲”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牛午归喝止：“闭嘴！” 李勇忽然插了一脚，关鑫和范礼都凑上前，钟离歌和朱楠方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城头。 “林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关鑫从最开始，对林武帆还有些防备，但到现在事事都要先问过林武帆，才下决定。 林武帆目光扫过众人，以及城头上驻守的蛮兵，一双双目光炽烈地望着他，心中无端生出一股豪情。 “兄弟们的伤亡如何？” 关鑫神情中带着痛苦，回道：“仁营有一半受伤，三个兄弟中箭，怕怕是活不了了。” 林武帆将目光转向范礼，范礼也低声道：“受伤的兄弟超过一半，没没了一个兄弟。” 他们死守城头，这一战也是最艰苦，一下子没了四人。 而钟离歌小队和山魈、和尚、驼鹿等人因入了内城，在王室里抓俘虏，反倒没人受伤。 林武帆朗声道：“能活动的，背上阵亡的兄弟，我答应过他们，要带着他们回黔阳城。” “是！” 众人齐声应答，关鑫盯着林武帆，眼底有异样的光芒闪过，随即亲自去指挥兄弟们收拾残局。 林武帆转过头，右手朝着地上的墨雪虚握。 剑源奔涌，墨雪微微颤抖，只听“铿锵”一声，地上石板轰然四散，墨雪泛起红光，飞回他手里。 那么多兄弟依靠着他，那么多兄弟因为他的一个计划，出生入死，那一股悲怆的豪情似乎要燃烧血液，全身都变得炽热起来。 而丹田内的血红剑光似乎察觉到了林武帆的变化，也变得疯狂起来，原本大战大祭司过后空虚的身子又变得精神起来。 林武帆长枪直指城下众守卫，：“若你等不让开，那我只好将你们杀光，以慰我兄弟之灵。” 不等守卫反应，他已经飞身而起，红光掠下城头，直杀向那领头之人。 “杀！” 后方的范礼、山魈、关鑫、钟离歌四人同时举起手中兵器，跟在林武帆身后，杀声震天。 后方的蛮兵众人快速跟上，直向外冲去。 只有李勇三人依旧跪在城头上，目光殷切地看着牛午归。 第208章 复辟 林武帆从通天塔出来后，与大祭司大战一场，虽是胜了，但也有些力竭。 牛午归只怕比他更是不如。 想到从王庭南下，近千里地，难免会遇到各种情况，本打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保存实力的想法，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悍不畏死的守卫。 不得已之下，林武帆带头，从王庭内城一路杀出，有他破敌，再加上范礼、关鑫、钟离歌、山魈、和尚等人冲杀，一路势如破竹，没有什么阻碍，便杀出了城。 众人来到城外的松树下与晁进、罗磊汇合。 当汤恩泽见到林武帆第一个冲出，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躲向一边。 李勇和牛午归等人也跟上，自此，所有奇袭北胡王庭的人，全都出来了。 为了方便，关鑫还找来了马匹。 北胡人什么都不多，唯独马匹多。 一番清点过后，才发现总人数一下子到了一百多，而且一半都是不能作战的人。 前赵皇上和太子更是被众人簇拥着，李勇更是安排手下站岗护卫，甚至连林武帆都没看到这个皇上和太子长什么样。 直让山魈、驼鹿等人翻白眼。 而山魈和驼鹿等人掳来的王子公主也个个凶悍，虽然被绑着，依旧叫嚷不停。 还有受伤和阵亡的兄弟，这一算下来，不仅还要分人看守，照顾，作战能力比起轻装入北原的几十人，大大不如。 但根据牛午归等人带来的信息，只怕再过一日，北胡铁骑大军就会将北原包围，断了南下的各个通路。 这就意味着，只要在一日之内，众人不能翻过雁飞山南下，就会被困在北原，然后被北胡铁骑包围。 到那时，只怕没一个人能走出去。 最关键的是，林武帆原本就有些力竭，一阵冲杀后，更觉得疲惫。 此时此地距离王庭不远，却无追兵。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守卫和乌桓部落族人，都忙着灭火救人，也顾不上他们。 关鑫道：“林将军，依我看，不如将掳来的王子公主全杀了，兄弟们轻装出发，或许还有机会。” 眼看林武帆皱眉不语，驼鹿也愤愤道：“就是，这些北胡人没一个好东西，杀了才好，不过” 他眼神朝俘虏人群中瞟了一眼，嘿嘿笑道：“其他都杀了，把那个王后给我就好！” 他一番话惹得众人怒骂不已，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事。 林武帆甚至怀疑王后是他特意抓来的。 但也正因为他这句话，紧张的气氛也变得活跃了些。 目光掠过，他无意间见到竹竿一脸猥琐，目光紧紧盯着北胡王后，不由得心中一动，搜索起和尚来。 和尚肥胖，顶着个光头，倒也好找。 当林武帆见到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后，心里直骂秃驴好色。 那王后虽长得好看，但也近三十的年纪了，怎么还好这口？ 也懒得搭理驼鹿的要求，看向钟离歌：“钟大哥，你怎么看？” 钟离歌很少出谋划策，只管冲锋，但林武帆知道，那只是他豪爽勇猛的外表，他的才智绝不会比关鑫差。 他靠在松树上，显得有些无所谓：“你做决定就好，不过要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不要让我动手。” 听他这话，林武帆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另一边。 在不远处的另外一棵巨大松树下，李勇众人以牛午归为首，似乎也在商量着对策 对于牛午归这个曾经的手下，林武帆踌躇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靠近，李勇以及他手下立即紧张起来，手握刀柄，似乎随时都会拔刀。 更有一人喝道：“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林武帆不由得皱起眉头，正好牛午归站了出来，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往日了惫懒模样：“林将军，你终于来了，他们都拉着我，不让我走！” 随即又看向李勇和他的两个儿子：“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百夫长，林武帆，我现在是他手下一个小小蛮兵。” “有什么事，你们找他商量，不要来问我！” 说着就要溜，却被李勇和他的两个儿子拉了回去。 林武帆还记得，曾经在常武营地，牛午归告诉他，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叫牛子泰，一个叫牛子靖。 现在看来，与他倒也有几分相似。 而李勇和他的两个儿子，对他的行为却很是不满，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个子也高大一点的道：“父亲，皇上得救，赵国有望，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另外一个看起来年少一些，也恨铁不成钢地道：“父亲，我牛家世代为官，辅佐朝政，你如此撒手不管，岂不是愧对先皇先祖？” 晚辈训斥前辈，这已经是很狂悖不道的言论，但牛午归却并没有当一回事。 只见他摆手道：“赵国在十年前就已经灭了，我还辅佐个屁，况且这十年来，皇上也没有给我发俸禄，我为何还要辅佐他？” 说到这，他指着两个儿子道：“要不是为了找你俩，我乐得逍遥自在，现在却成了一个小小蛮兵，真是不孝。” 两个儿子眼中有愧疚之色，但在二人道观念中，仁孝之道似乎排在忠义之后。 两人正要反驳，牛午归却不给机会，他指着李勇道：“我说李将军，你的父母妻儿全都被斩首，你就没有一点难过？” “就算如此，也还甘愿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忠义，甘愿龟缩在北原十年？还愿意扶持一个昏君复国？” “十年啊，已经足够让人想明白很多事了，唯独只有你们还没开窍。” 说完，他缓缓起身，不理会欲言又止的李勇。 的确，前赵皇上昏庸无能害人不浅，他也无言以对，这些年，没人知道他有没有放下对爹娘妻儿悲痛，但很明显的是，现在看来，他没有怪罪前赵皇上。 被一番话说到痛处，三人不再指责他，也没有阻拦他。 任由他走向林武帆。 却在这时，从旁窜出一个身影，拦住了牛午归：“牛先生，您贵为一国之师，怎么能任由他一个蛮国百夫长摆布，还请牛先生以大局为重。” “怎么？连你也要拦我？” 牛午归顿住脚步，只轻轻一句话，汤恩泽额头冒出汗来。 但他咬着牙，并没有让开路：“属下不敢，只是如今危局，需要先生主持，方能力挽狂澜，属下定会对先生言听计从，却不含糊。” “言听计从是？” 牛王带着疑问的语气，又道：“那好，那我的第一条计策便是让你撞死在石头上，你去不去？” “啊？？？” 汤恩泽愣了半天才，都没反应过来，就连李勇都有些不可置信。 “牛先生，这” “别这啊，那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死，你们也别拦我，相比起昏庸的先赵皇上，我还是觉得这小子有意思。” 说罢，伸手推开汤恩泽：“借道，劳烦让让！” 他话音刚落，忽听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道：“牛先生当真不愿助我赵国复辟了么？” 第209章 复辟一 牛午归将拦路的汤恩泽推开，却在守卫包围的人群中走出一个消瘦的枯老身影。 听到这人的声音，牛午归也停下脚步，身子似乎被定住。 但他并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那身影道：“复辟？” “请问，是为了你姓赵族人复辟，还是为了那些百姓复辟？” 那枯老的身影身子一抖，旁边立即有人扶住他：“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牛午归长长叹了一口气：“要是为了你赵人复辟，我不敢兴趣，也没有那么多妻儿老小人头给你砍，要不是当年机缘，只怕我的一家老小也难以保命，只是没想到我的两个痴儿，还愿效忠于你。” 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是为了百姓复辟，大可不必，前赵领地被先秦所占，如今的百姓虽不说人人小康，却归所有家，劳有其食。” “这个时候你要复辟，莫非还想着百姓跟着你饿死不成，或者说你对那个皇位恋恋不舍，要踏着千万百姓的血，重新上位？” 这番话说出，无不瞪大眼睛。 但牛午归却没有停止，继续道：“李将军、子泰、子靖” “哦对了，还有你” 他瞥了汤恩泽一眼：“你们协助前赵复辟又是为了什么？真是所谓的忠义？还是他姓赵的能给你们生杀予夺的权力？” 欲望、权力、利益，被赤裸裸地摆出来，众人无不愕然，都无言以对。 此时的牛午归看起来惫懒，林武帆却觉得他如一柄利剑，言语犀利，句句直戳要害。 那枯老身影忽然发出苦笑，脸上也有凄惨之色。 “这十年来，朕被囚于幽室，也想了十年，我一生碌碌无为，听信谗言，害苦了大家，更对不起李将军之忠勇。” “只希望李将军以及诸位，多照看我赵家血脉一二，我这条命算是给诸位赔罪，以望能赎万一之罪孽”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挣脱扶他的人，猛地撞向旁边的巨石。 这一幕发生太快，当听到一声闷响，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的身子缓缓从巨石上滑落，所有人呆住了，都忘了前去查看。 “皇上！” 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悲切，随后便看见一个包裹着羊皮的女子从人群中冲出，冲到前赵皇上身旁，双手抱住了他。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一时间悲切的哭声大作。 林武帆只是想过来与牛午归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毕竟现在都在一条船上，至于他想要回前赵还是回他蛮兵小队，林武帆都不在意。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前赵皇帝被俘十年没死，却在出了王庭的第一天，自己撞死在石头上。 牛午归再次叹了口气，身形似乎又老了几分，他顿了顿，头也不回地道：“林将军，走！” 林武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千里迢迢来找儿子，现在儿子找到了，又不管了？ “牛前辈，你你儿子” 正不知怎么说下去，牛午归却接过话道：“他们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我在入北原的时候便已经和他们沟通过，随他们去！” 林武帆不知他们沟通了什么，但明显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牛先生这是要跟我走？” “我是蛮兵，不跟你走，跟谁走？” 牛午归笑了笑：“再说了，我觉得你小子很有趣，我也想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林武帆心头一跳，他可从来没在牛午归面前说过什么。 牛午归见他没动，神情怪异，继续道：“别用那眼神看我，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此时天色已亮，漫天飞雪，那晨光洒下，整个天地都是雪白一片。 牛午归伸出手，指向东方，沉声道：“黑夜终将过去，光明必将来临，每一个为自身争取生存的人都值得尊敬，即便他们无知、愚蠢、贪婪，还请先生不要笑话，因为他们争取来的那一束光明，也会照到你我身上。” 他模仿完林武帆的样子，还嘿嘿一笑：“我老了，临死前想看到那一束光明。” 林武帆哑然，这是在莲花山脚下，两人的对话，没想到他还记着。 同时也察觉到肩上那一丝隐隐的分量，以前他要改天换地，取代蛮王，或许是私仇，但自从潘大娘惨死，他见过更多的流民百姓，这或许已经不是私仇了。 对于前赵这样的皇上，死一个，一百个，林武帆都不会多看一眼。 当下带着牛午归回到蛮兵阵营。 牛午归忽然道：“对了，你找我做甚？” 林武帆指着俘虏来的一众王子公主，就连最先抓来的哈刺王子和呼延王子也在其中。 救出了前赵皇室众人后，李勇也不来争抢俘虏。 “北胡大汗率兵回援，按照预计的速度，只怕一日之内就会拦住南下各个路口，如今大雪封山，更是难行，带着他们也不方便，正不知怎么办才好。” 牛午归两手一摊：“我哪知道怎么办，你是百夫长，自然由你决定。” 他见林武帆皱眉，又道：“你奇袭北胡王庭，杀了烧了都无所谓，你把他们抓来是有什么打算？” 林武帆点了点头：“有他们在手，就相当于有了一层保护，就算是遇到北胡铁骑，对方也会投鼠忌器，要是能带回黔阳城，北胡人就不敢轻易南下，可保三年太平。” “没想到你小子想得倒是挺远。” “只是没想到这场雪来的这么快，带上他们南下，原本五六日的行程，只怕要走上半个月不止。” 正在林武帆苦恼的时候，朱楠方忽然上前道：“林将军你看！” 林武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李勇派了一队人，又往北胡王庭的方向赶去。 “这是要做什么？” 朱楠方摇头：“要不我跟上去看看？”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不必，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因为朱楠方的忽然出现，他这时才忽然想起林象，忙问道：“我象哥在哪？他怎么样了？” 第210章 相邀 提到林象，朱楠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牛午归。 牛午归抓了抓脑袋，神色有些怪异，却并没有及时答复。 林武帆着急，便催问道：“牛先生，象哥到底怎么了？” 他可记得牛午归信誓旦旦地说过，会给他一个惊喜，但见二人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林象伤势较重，行动不便，我已经将他安置在一座寺庙里。” 见到林武帆皱眉，他立即补充道：“你放心，那寺庙主持与我相熟，铁定会看好林象，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林武帆才稍微放下心。 但忽然又想到，都是寺庙和尚，会不会和大祭司有牵连，若是有人偷偷给大祭司报信，林武帆不就会落入大祭司的手里？ 当下将疑问提出。 牛午归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放心，佛法也有区别，我那老朋友修的是避世之道，与大祭司没有往来。” 说到这，他眼神跳了跳：“说不定这次还能救治林象的呆症！” 林武帆大喜，林象自小就与众不同，看起来呆傻，言语不清。 潘大娘死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更加沉默不语，整日发呆，如丢了魂一般。 要是能将林象治好，那无疑是一件天大喜事，对潘大娘也算有一个交代。 “先生有办法？” 牛午归摇头：“我没办法，但是办法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 林武帆不明白，他要是能救，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对，就在你身上。” 牛午归露出笑意，指了指林武帆胸前。 林武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从怀里掏出小金佛，仔细打量一阵，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雕琢都算不上精细。 但能看出雕刻手法很高明，寥寥几道线条，便将一个微胖的佛陀呈现出来。 佛陀呈打坐姿势，双手合十，脖子上戴着一串金色佛珠，低眉垂眼，有俯瞰众生的意味。 林武帆吃过这玩意的亏，差点交代在通天塔里，定然不是普通的金佛。 只是现在并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不禁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牛午归：“这是什么东西，就因为他，我差点死在通天塔里。” “你不是说要一把火烧了北胡人的圣典？” 牛午归似笑非笑地继续道：“这东西一般的火可烧不了它。” 林武帆惊住了：“你说这这个小金佛就是北胡人的圣典？” “说是，也可说不是，圣典是一部奇书，就藏在小金佛里，但是需要配合阴阳镜，用密宗秘法才能展现出来。” 牛午归笑道：“我想着你或许能从通天塔里出来，没想到你竟然将小金佛也带出来了。” 林武帆想到过小金佛不一般，却没想到北胡人的圣典就藏在里面，要是没了它，只怕北胡人连祭天仪式都举行不了。 但眼下他更关心的是，如何治好林象。 牛午归也看出林武帆神色着急，继续说道：“我那老朋友看过林象，说他心窍缺失，以至于看起来呆傻，而这小金佛里有十八罗汉像，正好可以补足，所以说，有可能治好林象。” 搞清楚了事情原委，林武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发，并且治好林象。 略微沉思，便做了决定，但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还有两人是变数，那就是关鑫和钟离歌。 正好，钟离歌正朝他走来：“林兄弟，兄弟们都已经整顿完毕，什么时候出发？” 林武帆扭头扫过，马匹、干粮的确已经整理好，即便大战一晚，所有人都显得精气神十足，并未有疲惫之意。 如今身在北原，也容不得他们松懈，否则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林武帆却不着急，与钟离歌走到一旁，眼见四下无人，才说道：“此番奇袭北胡王庭，幸好有钟大哥相助，否则绝不会那么顺利，只是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如今南下，钟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钟离歌本性豪爽豁达，闻言也不由得迟疑起来，还多看了林武帆两眼。 他的身份毕竟摆在这，是作为交换的人质来到龙门关，阴差阳错之下与林武帆一起杀入北原，大闹北胡王庭。 林武帆继续道：“钟大哥不必如此看我，我现在虽是蛮兵，但我并未为蛮王卖命，你也不用有所顾忌，在我看来， 蛮王大败，你也没必要再给蛮王做人质，小弟这有一个想法，钟大哥可以考虑一二。” 钟离歌道：“林兄弟请说。” 林武帆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莲花村只是一处小山，生活艰苦，更是难以养活十数万流民百姓，还处处受制于府衙压制，如今蛮王大败，还不得不对抗北胡铁骑，和先秦精锐，此时正是大好时机” 钟离歌身子一震，似有些意外，但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中，又有一股“我早知道你小子一身反骨”的意味。 但见林武帆还在等着他回话，他负起手，目光也变得深邃。 “莲花山十万流氓的去留我也多次考虑，实在没有好的办法，若是能为他们寻得一处安生之地再好不过，只是流民比起府衙兵，实在太弱，即便眼前有大好机会，也把握不住啊” 他的话中，有惋惜之意。 林武帆笑道：“钟大哥何必谦虚，莲花山中人才济济，慕容司月、雪瑶、夸尤古都是难得人才，峡谷一战，你们更是破了蛮兵精锐，只要运用得当，并不算差，再有我这准备的三百精锐，一举拿下黔阳城，并不难。” 钟离歌这次并没有吃惊：“我早看出你小子不满蛮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就攒下了三百精锐，竟然还瞒过了卢鸿朗的眼睛。” “成大事者，自然谋定而后动。” “好，若林兄弟有周全计划，也为了莲花村十万流民百姓，我与林兄弟一起干一番大事！” 林武帆心头大喜，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钟离歌能答应，也在他意料之中，否则并不会直言相邀。 毕竟莲花山众人救助这么多流民，就算能养活，但在蛮王眼中，他们可不是流民，而是逆贼，绝不可能放任其不管。 特别是如今北胡人已经退兵，蛮王便能抽出兵力来剿灭各个反叛势力，而莲花山的十万之众，必定首当其冲。 就算林武帆布邀请，莲花山众人也要谋求出路，如今有人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第211章 计划 初步拉拢钟离歌，接下来就是实施计划。 林武帆早已经成竹在胸：“此事并不复杂，我让兄弟们和你一起从东面绕道，轻装出发，越过雁飞山，虽然路程远些，但能避开北胡铁骑，十五日时间就能回到黔阳城，便可快速聚集人手。” “我则从煌墩关南下，吸引北胡人注意力。” “不管我有没有回来，从今日算起，二十日后，定要拿下黔阳城。” 钟离歌点头，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林武帆又叫来四大匪首，山魈、喇赫连、百里奇，水鬼四人，毕竟那些山匪还是由他们亲自去统领比较好。 听到林武帆让他们迅速赶回黔阳城，召集人马，立即兴奋起来。 至于其余人，小队规划不变，回到黔阳城后，与山魈等人共同藏在山里，等候命令。 为了防止意外，林武帆特意留了一张纸条，交给山魈，二十日后，发动进攻，若他不在，一切听从钟离歌安排。 这个纸条的目的是为了统一众人行动，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那就是调动范礼，他的兄弟被孟兴云计算，惨死在北胡人箭下，本就痛恨蛮兵，而且武功胜过山魈、和尚等人，万一他不听安排，还有这张纸条能起到作用。 这边安排妥当，还剩下关鑫。 关鑫出生豪门，与他们这些穷苦出身的人不一样，享受到了蛮王统治下带来的福利，从小也被灌输“天地君亲师”的思想，所以一心效忠蛮王。 但他又和孟兴云等人不一样，孟兴云自私自利，不顾其他人死活。 而关鑫以蛮国为己任，懂得安抚百姓，而且在常武营地还两次为林武帆解围，林武帆心里着实不愿与他为敌。 在入北原前，林武帆还试探了一番，并不能动摇他对蛮王的忠心，而且还把《行军七阵》送给他。 一是拉拢关系，能加入他最好，若是不能，也算是感谢他两次仗义相助，日后在战场上便无顾忌。 来到仁营，仁营的兄弟也整装完毕，只是为了两个受伤的兄弟和两个阵亡的兄弟坐滑雪车，多费了些时间。 因为没有木板，只得跑回王庭捡木板来。 之前李勇派人回王庭，也是为了收集木板，做滑雪车。 林武帆瞥了一眼，他们动作迅速，干得很快。 收回目光，来到关鑫身旁：“关将军，奇袭王庭之战结束，北胡大汗率兵前来围剿，回去之后，有何打算？” 此时的关鑫正在检查马鞍，闻言停下手，顿了顿才回头道：“前有大军堵截，况且我们还未离开北原，林将军怎么说战事已经结束？” 他笑了笑：“林将军可是说过，要带着兄弟们离开北原。” 林武帆点头：“南下的路已经被北胡铁骑围堵，我决定让兄弟们绕道东边，但会远离龙门关，进入先秦，穿过先秦南下。” “而我继续南下，吸引北胡铁骑，只有这样，才能让兄弟们能顺利离开。” “所以，特意来问一问关将军，可愿随着兄弟们一同绕道南下。” 关鑫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一双目光变得锐利，似乎要看穿林武帆。 片刻后才：“钟离歌也绕道东面？” 林武帆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将军如此安排，并无不妥，但绕道东面，穿过先秦南下，便进入川都城，此后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南下回黔阳城，另一条是北上，与蛮军会合” 他顿了顿，沉声道：“我想问问林将军，到那时，是打算南下，还是打算北上？” 林武帆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南下又如何？北上又如何？” “北上自然最好，与蛮军合兵一处，共抗北胡铁骑。” 关鑫忽然一笑，露出坚定神色，同样有威胁的意味：“若是林将军打算南下，便形同叛逆，你手下这样的人放回去，必定危害一方，我定会想方设法通知北胡人，让林将军以及你手下众人，永久留在在北原。”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仁营众蛮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林武帆在发号施令，而且每战每捷，比起龙门关一战，强了不知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每次大战都是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 众人早已习惯将他看作最高将领，但他们身在仁营，而仁营的代理营长却是关鑫。 两人关系时好时坏，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又要发生争执，却见林武帆忽然一笑，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林武帆知道这事不能硬来，非常时期，难免要使一点非常手段。 “关将军，现在说南下还是北上，为时过早，战事瞬息万变，说不得下一步就有被湖人杀来。” “我觉得我去引开被湖人的这个任务有些危险，要不关将军和我一起，也免得关将军说我心怀不轨，如何？” 只要他和林武帆一起，便能监督林武帆一举一动，只要林武帆不在，那些手下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关鑫有些迟疑，很显然被林武帆的话打动了。 “怎么？关将军是害怕我对你不利？” 在林武帆刺激之下，关鑫当即点头道：“那好，我便和林将军一起南下，引开北胡大军。” 林武帆笑道：“好！关将军果真英雄。” 随即朝着仁营众人道：“各位兄弟，此间战事告一段落，我曾经答应过兄弟们，只要胜了，我就会带着兄弟们离开北原” 他运转剑源，以剑源发声，声音穿透风雪，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但今日，怕是要食言了，因为兄弟们英勇，杀了被湖人一个措手不及，烧了北胡王庭，现在北胡大汗正派了大军前来围堵” “所以，今日兄弟们向东绕道，然后南下，而我和关将军从原路南下，引开铁骑大军。” 仁营立即骚动起来。 “林将军，我们不怕死，我们一起出发，就算遇到北胡铁骑，大不了拼死一战。” “对，林将军，要走一起走” 林武帆笑了笑，朗声道：“兄弟们，无需为我考虑，我自有脱身办法，你们要记住，虽然我不能亲自带你们离开，但我能让你们活着离开。” “林将军” 众蛮兵被林武帆这番话感动不已，还有人表示要跟随林武帆一起引开北胡铁骑，却被林武帆挥手打断，严令众人按命令行事。 林武帆说这话虽然有些私心在里面，但也是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兄弟们冒死配合他奇袭北胡王庭，他是真的希望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去。 只是关鑫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仁营的兄弟们个个眼中只有林武帆，他关鑫的地位是越来越小。 第212章 南下 北原，圣亚河，铁索桥头。 林武帆、牛午归、关鑫三人站立不动，目光穿过漫天风雪，望着河对岸。 只见铁索桥上，端坐着一个身影，雪花覆盖了他的羊皮球，就连他的头顶也积累了厚厚一层白雪。 这人一动不动，入定了一般，身旁还立着一双铁锤。 在这人身后的河对岸，北胡铁骑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约莫有一千之数。 林武帆将墨雪扛在肩上，挠了挠头：“人有点多啊！” 他记得牛午归带来的消息是，有五千左右的先头铁骑率先赶到，那还有四千，只怕分散在各处关卡路口阻拦。 北胡人将南下的路口堵死，他们或许没想到蛮兵众人没有南下回蛮国，而是往东面行进，绕道先秦。 要知道先秦联合北胡攻打蛮国，想要穿过先秦，也没那么容易。 就算他们能想到，也来不及阻拦。 关鑫皱起眉头：“而且人人身穿铠甲，阵型有序，看着风雪覆盖的样子，起码站了两三个时辰以上，却能保持不动，应该不是一般的铁骑。” 牛午归双手拢在袖子里，又变成了佝偻模样，他用肩膀顶了顶林武帆：“你的小红剑这么厉害，连大祭司都不是对手，还怕他们？” 见林武帆不搭理他，又顶了顶，催促道：“搞点小红剑出来，一人赏他们一剑，谁还敢阻拦。” 林武帆白了他一眼：“牛先生，你的一指通万法更厉害，凝聚风雪之力，天下无人能挡，你怎么不施展出来？” “嘿嘿，我这不是上了年纪么，再说了，我与大祭司一战，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到现在都还有些乏力，哪还有力气对付这些精兵强将。” 他回瞪了林武帆一眼，继续道：“还不都是为了帮你。” 的确，要是没有他的帮忙，奇袭小队可能会全部葬送在北胡王庭。 但林武帆何尝不是，全力与大祭司一战，也有些吃不消，最后还带头从内城一路杀出城外。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那血红剑光自从出了北胡王庭，似乎就很难调动，在丹田里围绕着他修炼出来的剑形缓缓旋转，如同星空深处的星云一般。 林武帆尝试了几次，最多也只能调动两道剑光。 他本想问一问牛午归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忍住了，打算自己慢慢摸索。 毕竟天下无人知晓他身怀剑源，他也不想让人知道。 只是要过河，就有些麻烦，而且桥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仨，却依旧端坐着不动，明显就是在等三人上桥。 牛午归忽然一脸懊悔地道：“应该带一个人质来的，不管什么王后、王子、公主，只要有一个人质，对方肯定就不敢动手。” 林武帆可不敢把命寄托在这些人质身上，要是这人和蛮王一样，不管人质死活，那死的就会是他们仨。 不过，牛午归的话却给了他一点提示，你不管王子公主的死活，但总得管管自己的死活。 “人质没有，那就现抓一个，这个人质可比什么王子公主好用多了。” 说着，林武帆率先朝铁索桥上走去。 桥身微微晃动，发出吱吱的声音，雪团掉落，落入下方的胜亚河中。 大雪忽降，就连圣亚河里的水都小了很多。 关鑫望着林武帆的背影，似有思索之色，直到牛午归走上铁索桥，他犹豫片刻，也跟在后面。 “谁是林武帆？” 三人来到桥中央，端坐的那人忽然开口。 林武帆看着眼前人，标准的北胡人模样，略有不同的是，这人双眸泛黄，有凶光冒出，更像是一头饿狼。 “我就是林武帆，你又是谁？” 这人并未回答，听到林武帆承认后，才抬起头，上下打量林武帆。 片刻后，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帮废物，连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都对付不了。” 说完，才接上林武帆的目光，隐隐有杀意露出：“报信的人说有一万多蛮兵深入北原，烧杀我北胡族人，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林武帆与其直视，并未回答，就这样相互看着。 风雪呼呼，圣亚河里的水哗哗作响，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那人渐渐皱起眉头，眼中的凶光更盛：“你聋了？我再问你话！” 林武帆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娘没教你，要礼尚往来？” “我已经告诉你，我叫林武帆，可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噗嗤～” 站在最后的关鑫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就连牛午归都觉得这小子今天硬气，笑着说道：“北胡人野蛮，哪懂的礼仪之道。”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他豁地站起身，手中同时抓住了一双铁锤。 看着眼前这人差不多有两个自己那么高，林武帆急忙打断：“哎哎哎，怎么就急了，就连你们的大祭司都败了，莫非你比你们的大祭司还厉害，会是我的对手？” 这人重重哼了一声：“定是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否则大祭司怎么可能会败给你！” 他也不废话，直言道：“南下之路已被我北胡铁骑堵死，你们绝无可能活着离开，若是你乖乖就范，并且交出那一万蛮兵，说不定大汗还能饶你不死。” 林武帆并没有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淡淡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找死！” 这人拎起铁锤就要动手，似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你不说，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围剿剩下的蛮兵。” 林武帆再次挥手打断他，道：“别急别急想要知道为何只我们有三人，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总得知道，你是不是他们的头领？” 并未林武帆一直纠结他叫什么名字，而是要确定这个人是不适合做人质，要是抓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那不白费力气。 汉子以为林武帆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随即放松了警惕。 听好了：“我乃大汗左前锋，乌桓台狼，此次领兵五千，就是专门来捉你的。” 林武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又道：“原来是台狼先锋，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不知可否答应？” 嗯？？？ “我想请台狼先锋，当一回人质！” 话音还没落下，林武帆已然出手，墨雪泛起红光，如电光般，穿过两人之间的风雪。 第213章 挟持 林武帆忽然出手，且动作迅速。 他与乌桓台狼的距离不到半丈，这么近的距离，林武帆有很大把握一击得手。 但墨雪刚泛起红光，乌桓台狼便抽身后退，同时挥动一双精钢铁锤，挡在胸前。 林武帆暗叹：“不愧是北胡大汗左前锋，看似一个粗汉子，实则心细警惕，只怕从上桥时开始，就在提防着几人。” 原本把握很大的一枪，竟然就被这么躲了开去。 但林武帆并未后退，手上用力，枪势不停，二段枪猛地刺出。 “叮～” 一声铮鸣，二段枪被铁锤挡下，但二段枪的巨大力量，将乌桓台狼都震退一步。 乌桓台狼脸上闪过震惊之色：“眼前少年竟然如此了得，手中的枪也非凡品，看来是遇到了高手，难怪伯努哈刺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自从和伯努哈刺交手之后，林武帆的武功修为精进不少，在北胡王庭还得到一个小小机缘，就是那千万的血色剑光。 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武功修为早已经不同往日。 他一枪击退乌桓台狼，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身子极速靠近，争取要以最快速度拿下此人。 乌桓台狼被偷袭，还被一个少年击退，心中愤怒，只见他忽然张嘴怒吼，发出一声咆哮，身子里竟然冒出一个淡淡的巨狼影子，比他身子还大一倍。 他不退反进，纵身跃起，双锤从天砸下。 牛午归目光落在乌桓台狼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林武帆也惊讶，这功法与大祭司的法天像很相似，不知是否属于同一宗源。 他本打算出其不意拿下乌桓台狼，却没想到此人武功不差，转瞬间就能发动反击。 两人动作迅速，眼看两人就要再次碰撞，林武帆忽然停下脚步，手中墨雪脱手而出，去势快了一倍不止。 同时，右手捏起剑诀，一道剑光悄然出现。 就在乌桓台狼双锤砸落墨雪的同时，那道剑光激射而出，击散了巨狼虚影，刺入胸前。 乌桓台狼身子如遭重击，倒飞后退。 林武帆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身形如影，快速追上，一把抓住乌桓台狼的脚跟，同时，剑源流转，打入他经脉之中。 半空中的乌桓台狼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子重重摔落。 “好小子，果然有你的！” 后面两人见林武帆这么轻松就胜了，也跟了上来。 牛午归更是拍手庆贺。 关鑫却是一言不发，只有他知道，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对手，绝不可能胜，而林武帆却胜得那么轻松。 要知道在常武营地，他可是受精英训练的，而林武帆只是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普通蛮兵，即便是当时，林武帆和他也就在伯仲之间，如今看来，却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林武帆走上前，顺手拿起墨雪，抵在乌桓台狼眉间：“你输了！” 此时的乌桓台狼没有了先前的凶狠模样，但依旧不肯屈服。 他脸色苍白，面目扭曲，看来剑源给他造成的痛苦并不好受。 “哼，输了不过一死而已，你杀了我。” 林武帆笑了笑道：“我不杀你，只要你下令让开道，我便放了你。” “休想，就算我死，我也不会下令，而且我们的铁骑也不会放你离开。” “这可由不得你了！” 林武帆收回墨雪，继续道：“你是自己走回去，还是我拖着你回去？” 牛午归忽然笑道：“要是真被你拖回去，被他手下看到，以后也不用混了，多丢人啊！” 乌桓台狼不怕死，可他丢不起这个人，北胡人崇尚勇士，要是手下见到他被一个少年拖着走，他堂堂左前锋的威名就要毁于一旦。 他满眼愤恨，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慢慢爬起身。 就在他的手刚抓起那双铁锤时，被林武帆用枪直接挑飞，扑通一声，远远飞落入圣亚河中。 “你” 直气得乌桓台狼就要跳起来反抗。 林武帆将墨雪压在他肩头，生生将他压了回去。 墨雪的分量可不轻，再加上乌桓台狼被剑源侵入经脉，哪还能抵挡得住，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老实点，不然接下来落入圣亚河的就不是锤子，而是你的铠甲和衣服。” 说完，林武帆才收回墨雪，喝道：“走！” 乌桓台狼气极，但又真怕这小子将他的铠甲衣物扒了，只得双眼瞪着林武帆，再次爬起来。 来到桥对岸，看着眼前整齐肃穆的一千铁骑，在这么大的风雪里，丝毫不乱。 林武帆也不由得想要夸赞一句：不愧是北胡人的先锋精英。 但眼下管你是什么精英，时间要紧，也懒得废话，朗声道：“把路让开，再拿三匹马来。否则我宰了他。” 一众副手小队长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自己的头领被擒，还要放蛮兵离去，这要是被大汗知道，是要砍头的。 更何况眼前几人就是大闹北原，袭击王庭的人，怎么说也不能让他离开。 这些人相互确认过眼神后，并没有让开路。 见众人不动，乌桓台狼喝道：“都给我让开！” “将军” “将军，不能放他们走” “将军，大汗命令我等务必阻拦蛮军，千万不能放他们离开。” 乌桓台狼怒道：“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有主张，现在立刻让出一条路，再牵三匹马来。” 前锋将军下了命令，手下只好照办。 铁骑从两边分开，露出中间一条路，另外还有北胡兵牵来了三匹马。 有了马儿代步，自然轻松很多，三人上马后，挟着乌桓台狼又走了一段距离。 林武帆才转身朝着乌桓台狼道：“台狼将军，请转告大汗，你们是追不到我的，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回你们的王庭看看！” “对了，你们的王子公主都在我手上，要是不想让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最好安分些。” 说完，三人拍马南下。 只是出发前，关鑫明显已经起了杀心，想要杀了乌桓台狼，却被林武帆拦下。 关鑫问起原因，林武帆也不解释，只说杀他一人无关紧要，不如留着给北胡大汗捎句口信。 北原已经被茫茫白雪覆盖，从昨晚到今日，已有一尺深。 三骑飞快，铁蹄翻飞，带起一路雪花。 第214章 再回煌墩关 “林将军，那乌桓台狼武功修为不凡，手下铁骑晓勇，将来定是我蛮国一大强敌，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为我蛮国除去一危害？” 马背上的关鑫似乎憋了一路，此时终于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林武帆侧目，瞥了一眼关鑫：“关将军无需担忧，此人不足为虑，我能擒他一次，自然也能擒他第二次。” 随即笑了笑：“更何况我答应了不杀他，做人要讲信用。” 关鑫却是不以为然：“《行军七阵》中有提到，兵者，诡道也，自然没有那么多规则可言，再说了，战场上你死我活，哪有什么规矩可讲。” 没想到他用《行军七阵》中的话来反驳，林武帆拍马加快速度，同时回道：“那是在战场上，但刚刚我是和他做一笔交易，做交易就要讲信用。” “他护送我离开险境，救我三人于危难，那我肯定就不能再杀了他，更何况，《行军七阵》中也有提到，攻心为上，关将军可明白其中意思？” 关鑫与林武帆并排齐驱，闻言沉默片刻，摇头朝林武帆看来。 牛午归听到二人谈话，似乎也来了兴趣，驱马来到林武帆左手位置：“小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别说你小小年纪，就算是这天下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也不会想到如此高明的计策。” 林武帆嘴角勾起，这也没办法解释，要说是前世记忆，从历史中学来，只怕没人会相信。 只得保持神秘，嘿嘿一笑，说道：“本人天赋异禀，有天命之相，这些都是天生的。” 牛午归听了这话，白了他一眼。 但关鑫听了却皱起眉头：“林将军，请谨言慎行，这蛮国只有一君，那便是蛮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 “好好好，不说不说！” 不得不说，在这种混乱时代下，儒家思想被统治者运用得炉火纯青，好好的一个人，被洗脑成什么样。 林武帆继续道：“我们几十人，此举深入北原抢了哈刺王子，呼延王子，还火烧哈刺部落，甚至直接烧到了北胡王庭，就连王庭守卫和大祭司都大败。” “我抢走了他们的小金人，但我放了乌桓台狼，让他替我传信，想必用不了多久，整个北原都会讨论我林武帆。” 他嘴角勾起一角：“大祭司都龟缩在通天塔里不出，想必此刻，只要我们名声传到的地方，北胡人定会心生惧怕，就怕我们忽然出现。” “从这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蛮军并不比北胡铁骑差，可没那么好对付，这就是攻心，从心理上压制北胡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牛午归听完，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份赞赏。 关鑫听了林武帆的话，沉默不语，眼中有思索之意，似乎在细想其中关键。 林武帆也不打断，任由他自己去想。 并非林武帆对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在蛮军中，只有关鑫是一个特例。 自从被抓壮丁以来，从上到下，只有关鑫一人帮助过他，当初他与孟兴云等人起冲突，也只有关鑫站出来为他解围。 他什么都好，唯独对蛮王的愚忠，实在让林武帆有些头疼，一个被统治者成功洗脑的可怜人。 前方不远就是煌墩关，此时定然有大军驻守，三人不想冒险，简单一商量，便决定弃马翻越雁飞山，不从煌墩关过。 虽然此时大雪封山，但三人修为都在入境以上，想要翻越区区一座山自然不在话下。 但翻越越雁飞山前，三人还去煌墩关大闹一番，杀了不少守卫，然后又退出。 如此连续袭扰三次，直把北胡兵中的一众高手将领惹恼不已，但又拿三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也是林武帆提出的计策，目的就是要将被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让绕道东面的众人顺利离开。 而他多次偷袭煌墩关，然后将里面的北胡兵引出来，便是要做出一种假象，让北胡人认为蛮兵就在这附近，要将煌墩关守卫引出，蛮兵好从煌墩关突围南下。 直到天色变暗，三人趁夜再次偷袭煌墩关，这次北胡人也学聪明了，这次在城里城外埋伏了不少人，煌墩关中高手尽出，一股决心要将三人擒住的架势。 这阵势吓了三人一跳，发现不对后转身就跑。 眼看甩不掉追兵，三人直接往雁飞山上爬。 雁飞山陡峭，多为岩壁巨石，少有树木，一般多北胡兵根本难以攀爬。 但一众北胡高手紧追不舍，似乎不擒住三人不罢休，一路追上了雁飞山。 煌墩关是北原南下的必经之路，为了阻拦蛮兵，果然汇聚了大批高手。 甚至还有不少人比关鑫都厉害，关鑫数次深陷险境，要不是林武帆出手相助，差点就把命丢在这。 但北胡人哪里能追得上三人，越到后面，能跟上步伐的人越少，直到山顶，跟上来的也只有小几十人。 林武帆眼见目的已经达到，转身大喊：“别追了，蛮军已经南下，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随后大笑着翻下雁飞山。 关鑫哼了一声：“哼，让你们去茫茫北原里找蛮兵！” 如此将北胡人戏耍得团团转，牛午归大觉有趣，一指击碎山顶上的巨石，碎石呈扇形射向追来的北胡高手。 随后他大笑着，头也不回的跟在林武帆身后，从南面翻下雁飞山。 越往南，雪也越来越小，连续几日，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期间几人遇见一个小部落，也就十几人，抢了三匹马，和一些水、肉干。 关鑫建议将这个小部落全部杀光，以免泄露行踪，却被林武帆阻止。 关鑫很是不解，又与林武帆争执起来：“北胡人南下掳掠，去到任何一个村子无不是杀光抢光，我杀一个北胡人小小部落有何不可？” 林武帆知道，这种仇恨一经种下，便难以消除，解释没有任何用处。 他只说道：“关将军，你不是北胡人，你北上抗胡是为了保蛮国百姓，而不是滥杀北胡牧民泄愤。” “我带着兄弟们奇袭北胡王庭，是想要救蛮多百万国流民百姓，我想要做的是解救那些最苦难的人，而不是相互仇杀。” “关将军，你将来必定会是蛮王手下得力的大将军，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些人是无辜的，即便他们有可能参与了战争，那也是被迫的。” 到最后，林武帆指着自己，耐心道：“就如同我，你以为我想来龙门关拼命？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都尉使抓来的壮丁。” 听完林武帆的话，关鑫沉默许久，也不知他是否认同，但他已经放弃了杀人。 第215章 阳蝉寺 有牛午归领路，倒也很快。 牛午归仰头望着前方高耸的荒山，呼出一口白气：“总算是到了。” 这里的山与南方不同，没有茂密丛林，只有零星几棵小树从石缝里长出，此时还被风雪压弯了腰，左右摆动。 也不知住在这种地方，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但林武帆心情大好，这一路躲过了十几次北胡铁骑的巡逻，总算要见到林象。 一想到林象还活着，压抑的心就轻松不少。 两人正要朝着山上走去，关鑫却忽然叫住二人：“林将军，我们吸引北胡兵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应该尽快南下，寻找蛮军踪迹才是。” 这一路来，他发现牛午归和林武帆是有目的的往一个方向行进，根本没有南下寻找蛮兵的打算。 很明显，两人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此时，见到两人还要爬上一座荒山，终于忍不住出言制止。 林武帆笑道：“关将军不用急，北胡铁骑已经随他们的大汗赶回北原，留下的守军不多，对蛮国已无威胁。” 说完，他见关鑫的眉头依旧拧着，拍了拍他肩膀：“林将军应该知道，大雪封山，不利于被湖人作战，他们起码有三四个月不会南下。” “再说了，他们的王庭都被一把火烧成废墟，王子公主被俘虏，整个北原人心惶惶，北胡的大汗应该比你更着急才对。” 关鑫却道：“林将军应该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不就是尽快回归蛮军队伍嘛。” 说着，林武帆伸手指向前方的山头：“可这山头上还有一个散落的蛮兵，总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北原。” 关鑫这才点头，跟在二人身后，爬上这无名荒山。 崎岖山路蜿蜒向上，一直延伸到半山腰位置，路边能看到一块绝大石碑，石碑上刻着阳蝉寺三个字。 在石碑后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势，坐落着几处看起来很旧的寺庙，有多处修补的痕迹，但好在院墙干净，明显是常有人走动。 此时，正有几个小沙弥 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师兄，你说师父收养一个傻子做什么，也不干活，饭量还大，把我们的那一份都吃了。” “是啊，师兄，我们寺里粮本来就不多，他一顿就吃我们一日的粮，这样下去，我们还吃什么。” 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沙弥，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颇有大师兄的样子。 他说道：“如果没粮了，我们就下山化缘，师父常教导我们要救济世人，那施主心智缺失，与常人不同，我们更要关心他。” 听到师兄的“教诲”，几个沙弥眼中更是茫然，自己都吃不饱，要如何才能救济世人，莫非要把自己饿死不成？ 他们虽然很想反驳，但师兄毕竟是师兄，长幼有序，也只得默默低头，继续扫雪。 林武帆、牛午归、关鑫三人来到寺前，正好看见这一幕，知道他们说的是林象。 关鑫只想找到蛮兵，不愿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他正要想上前打断几人，却被林武帆拦下。 却见那师兄说服了师弟后，神色有些得意， 林武帆上前，笑着道：“化缘可不是一个好办法，一年收成的粮食只有那么多，你吃了一份，必定有一个人少吃一份，这不就是你从别人嘴里抢粮吃么？谈何救济世人。” 几个小沙弥微微惊讶，竟不知寺前什么时候出现三人，而且都是陌生面孔。 那师兄见到有人质疑师父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憋得小脸通红。 另外几个小沙弥见到有人帮他们说话，大是开心。 有小沙弥道：“施主，寺庙里有人抢了我们的口粮，那该怎么办？” “那人是我兄弟，他吃了你们多少口粮，我就还给你们多少口粮。” “真的？” 小沙弥听到有粮，两眼放光。 那年纪最大的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位施主，天下四处缺粮，你将粮食给予我们，那岂不是会有更多人挨饿？。” 林武帆笑着道：“是啊，一旦把粮给你们，就会有其他人挨饿，你是会用粮来填饱肚子，还是用来救济世人？” 那师兄再次愣住，很显然，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有些难。 从小，师父就教导他普度众生、常怀慈悲之心，甚至还给他们讲过佛祖割肉喂鹰传说。 但那毕竟是传说故事，当肚皮真的饿起来，什么都想吃，甚至连树皮都想剥来填肚子，真到了那一刻，他会把粮食让给其他人么？ 见他不知如何回答，林武帆再次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粮食是抢来的，但能填饱肚子，不仅能填饱你的肚子，还有你的师兄、师父，他们都能填饱肚子，你会吃么？” “这” 小沙弥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惠能，不可无礼！”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院子深处传来，一众沙弥听到声音后立即躬身，双手合十，朝着院子里道：“师父！” 林武帆也朝着院子里看去，只见一个枯瘦的老和尚缓缓走出，朝着林武帆等人微微颔首：“佛门清净之地，还请这位施主不要为难孩子们，。” 牛午归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明显认识这个老和尚，却不引见，也不打断两人谈话。 这并非是林武帆在为难小沙弥们，他只是想告诉小沙弥，他不是佛主，没有济世的能力，不要去学什么普渡众生。 济世并非靠一口粮食，那样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连累自己，只有先让自己过得好，才能帮助别人。 乱世中，粮食、权利都是自己争取得来，靠着化缘，本身就是一种依靠别人的救济。 他一步步引导，只想让小沙弥明白，心地善良和普度众生是有很大区别的，不需要他小小年纪背负这么大的责任，只是才说到一半，却把庙里的老和尚引了出来。 林武帆年纪就不大，又是两世为人，也能体会到小沙弥们饿肚子的艰难之处。 要不是孤苦无依，四处流浪，小沙弥也不会被老和尚收入寺里来，即便到了寺里，日子已经足够苦，还要背负这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责任。 当下也起了好胜之心：“大师，此言差矣，天下大乱，又有哪一片土地是清净的？” “敢问大师，让他们饿肚子，救济别人，这莫非不是为难他们？” 牛午归听后，嘴角咧开，没想到林武帆如此大胆，竟然与大师讲起道理来了。 只是他依旧没有说话，反而拢起双手，似笑非笑，目光从林武帆身上转向了枯瘦和尚，似乎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第216章 阳蝉寺2 从院子里走出的枯瘦老和尚，是阳蝉寺的住持，觉心和尚。 他见到牛午归带着两人回到寺里，自然知道是为了林象而来。 见到几个弟子与那少年交谈，却迟迟没有迎客入门，便轻轻训斥一句。 其中一个少年，对于他管教弟子似乎有些不同看法，不免认真看了一眼。 只觉得此人锋芒毕露，更从其言语中听出打抱不平之心。 当下微微道：“施主着相了，心中清净，世间便清净，心在哪，净土就在哪，我佛以以慈悲之心度化世人，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一口粮，便是他们的修行。” 他们将粮食让给林象吃，林武帆心中感激，但这种唯心的佛家理论，林武帆却嗤之以鼻。 当下恭敬道：“大师救人，让人佩服，但大师此言，晚辈却不认同。” 牛午归更觉得有意思，他和觉心是老相识了，觉心多年来行走天下，救治世人苦难，传诵佛法，对于佛法的理解已是极深。 要知道早在十年前，觉心就已经名动天下，除了佛法的理解，佛法修为也是极深，这小子居然质疑他。 院子里的几个小沙弥目光中有些震惊，也有些茫然，居然有人敢质疑师父，而且还反驳师父。 却见觉心面上温和，手捻佛珠，缓步上前。 他早年传道，所做的就是要让人们信佛、拜佛，如今有人质疑，让他本能地想要传诵佛理。 “这位施主，是不认同我的那一句？” “哪一句都不认同！” 林武帆全盘否认，让众人都微微吃惊。 虽然是讲道理，但林武帆面上还是带着恭敬，继续道：“敢问大师，何为修行，为何要修行？” 觉心淡淡一笑：“修行就是解脱和涅盘，一切苦难都是幻想，修行便是自见本来，自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修功有修，修本无修。” “所以，饿也是一种幻想苦难，通过修行，便能破除苦难。” 听到觉心如此解释，小沙弥们似乎明白了师父为何要让他们饿着了。 但在林武帆看来，这就是典型的自我安慰。 “既然大师认为一切苦难都是幻想，为何还要普度众生？莫非大师比市井百姓还不能忍受苦难？” “阿弥陀佛！” 觉心诵了一声佛号：“百姓深陷幻象不能自拔，我传佛普渡，便是让百姓们破除幻象，寻到真我。” “大师有天大宏愿，让人可敬可佩，只是大师度化之人，可真破除了幻想？寻到真我？他们的苦难是否少了一分？” 觉心缓缓摇头。 林武帆继续道：“依我看，大师这不是度化世人之道，而是愚人之道。” 此话一出，更是震惊所有人，指责觉心愚人，已经是大大的冒犯与不敬。 一旁的牛午归小声道：“小子，觉心主持是我好友，他还救了林象，你这样不太好。” 两人的小动作落入觉心眼里，他还是那副慈爱面孔：“即是讲道理，一切有理便行，小施主无需顾虑。” 林武帆不得不再次佩服觉心和尚的心胸，继续道：“以蛮国为例，蛮王治下常年战乱，强抓壮丁上战场，导致百里乡村无男子。” “另外，苛捐杂税极多，不顾百姓死活，以至于数年间流民增至百万，多以孤寡老幼居多，城外、官道两旁时常能见到幼小骨骸。” “这些都是苦难，大师却一味教育百姓要忍受、服从，却从不告诉百姓要如何反抗、如何生存，这不就是愚人之道？” “若大师真有普渡众生的宏愿，应当给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让流民百姓不至于饿死路边、冻死街头。” 说到这，关鑫先皱起眉头，但他并未出言打断，因为他知道，林武帆说的是真的。 蛮国已经病入膏肓，他能做的就是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蛮国，他不会想着推翻蛮国，因为这些苦难没有施加在他身上。 牛午归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起，因为在前赵皇帝统治之下，天下百姓有一样的局面，他作为国师，心中想的永远是维护皇家利益，保住赵国，从未想过改天换地之事。 因为改天换地，必定会流血，必定会生灵涂炭，但回头想想，即便没有战争，就没有生灵涂炭了？ 这十年来的游历，也让他渐渐明白，所有的权利，所有的的规则， 都是自私自利的，没有人会替整个天下着想。 特别是接触到林武帆以来，更是看明白了其中关键，他发现这个少年的思想与常人大不相同，处处所想大胆至极，甚至是大逆不道。 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一个小小少年，武功修为精进之快，简直闻所未闻。 他又将目光看向觉心，却见这个老友似乎陷入了沉思模样，闭目不语。 林武帆继续道：“大师说修行是自身的解脱和涅盘，既然修行是自身的，为何要普渡众生？既然普渡众生，为何让众生忍受苦难，而不让众生推翻苦难？” 顿了顿，林武帆继续道：“若是北胡人要烧了大师的寺庙，要杀了大师和一众弟子，大师是奋起反击，还是忍受苦难？任由其屠杀？” 说到这，四周安静下来，风雪飘飞，在众人头顶盖了一层雪白。 眼见觉心依旧不语，林武帆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我兄弟承蒙大师相救，感激不尽，晚辈此言并非有意顶撞” 他转过头，目光在几个小沙弥身上掠过，继续道：“只是见到他们与我一般，深受苦楚，不想让他们继续苦下去，只希望有粮变能让他们吃饱，有衣让他们穿暖，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直到此时，觉心才缓缓睁开眼睛，与林武帆四目相对。 林武帆心中悸动，似乎被偷看了一样，只见觉心双目似有金光闪过，深邃且锐利。 但一切好像又不是真实的，揉眼仔细看去，觉心还是那一副慈祥模样。 只见他开口道：“小施主心系天下百姓，但充满了杀伐血腥，对于百姓来说，也不知是祸还是福。” “老僧救不了天下疾苦，只能潜修佛法，度化百姓，小施主却修天道，逆天改命，而且是改这天下人的命，老僧自愧不如。” 林武帆一向看不起和尚，自己不拼命反抗，却要求佛主保佑，本就是天大笑话。 但觉心老和尚并没有因为林武帆的话变得愤怒，反而甘拜下风，这是林武帆没意料到的。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觉心依旧让开身位，迎几人入内。 第217章 阳蝉寺3 阳蝉寺，宝殿内。 林象端坐在蒲团上，呆呆望着眼前高大佛像，面色平静。 即便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依旧不动，只与佛像对视。 觉心领着林象、牛午归、关鑫三人来到殿前。 他停下脚步，看向林象，缓缓道：“这位施主天生心智缺失，还不如孩童，不如就让他留在寺里，以免遭受苦难。” 林武帆一时难以抉择，林象是潘大娘唯一儿子，若是让他终老寺庙，显然不合适。 但若带他离开，难免有战乱之苦，一场龙门关之战都保不住他，更别说以后。 正当他犹豫之际，牛午归忽然笑道：“老朋友，天生心智缺失，并无补救之法，再说了，此子天生神力，在此日日诵经岂不浪费人才。” “更何况他饭量奇大，怕是你这小小寺庙也养不住他。” 觉心脸色淡然，似乎并不愁养不活林象，只道：“以牛施主之能，自然知道，想要补全心智，哪有那么容易” 牛午归摆了摆手，打断觉心：“这是此子的天生缺陷，却也是此子的天大机缘，这天下佛、儒、道、鬼、阴、阳等等任何一法都能治好他，而且一旦治好，便远超入境以上的高手。” 他看着觉心，顿了顿，继续道：“嘿嘿，这事说不容易，确实不容易，说难，却也不难。” 说完，将目光转向了林武帆。 觉心不明白牛午归的话是什么意思，隐隐觉得他的话还没说完，便顺着他的目光转向林武帆。 林武帆心中一动，伸手入怀，在三人的目光下，取出一个小金佛来。 小金佛在林武帆手中，看起来很普通。 但觉心却忽然动容：“这” 似乎觉得不符合佛门老僧的形象，诵了一声佛号后，神色又变得平淡下来：“这是通天佛？” 林武帆没听过什么通天佛，却见觉心已经缓缓伸过手来。 而牛午归在一旁笑着道：“也不知这小子用了什么本事，从北胡王庭的通天塔里带出来的，想来就是密宗的通天佛。” 林武帆出通天塔时，也只是灵机一动，顺手就带了出来。 觉心手抚在小金佛的头顶，似乎有金光闪过。 那小金佛似乎回应一般，也泛起金光，而且全身慢慢变得透明。 在金佛里，能看到一层层各式各样的佛像，由大到小，层层包裹，玄妙异常。 觉心收回了手，看向林武帆：“施主，你真要用这通天佛来救人？” 这不是废话？只要能让林象恢复心智，一个小小的通天佛又算什么。 只是觉心的话里似乎还有话，林武帆不由得侧目看向牛午归。 “牛先生，莫非还有什么隐秘？” 牛午归道：“ 这也不算什么隐秘，通天佛毕竟汇聚十八罗汉修为，以十八罗汉修补心智，虽然继承了无上佛法，那也会让林象性情难以琢磨，有可能性情大变。” 林武帆想了想，十八罗汉也有了解过，不论性情如何，总比他现在这样缺了心智的好。 当下向觉心道：“还请大师慈悲，救救我象哥。” 说着，双手将通天佛奉上。 觉心并没有立即接手，目光从林武帆又转向牛午归，当看到牛午归点头后，才道：“既然如此，几位就在这殿外等候，若殿门未开，切记不要推门入内。” 交代完，才接过通天佛，转身进入大殿内，大袖挥动，殿门轰隆关闭。 林武帆总觉得一切如同梦幻，不真实，记忆中，这种天生呆傻的病可是治不好的。 他将手缩回胸前，翻看一阵，心念微动，便有血红剑光忽现，现在，好像没什么事不可能的。 放下手，但见殿门关闭，又无处可去，只好在殿前等候。 这时，身后有踩着雪的咯吱脚步声传来。 三人回头看去，原来是那年纪最大的小沙弥。 他朝着三人道：“各位施主，院子里风雪太大，还请移步厢房，暂住片刻。” 林武帆记得他叫惠能，小小年纪，看起来倒也稳重，和觉心有几分相似。 已经懂得接物待客，为觉心分担事物。 林武帆心系林象安危，不愿离开，牛午归和关鑫随着惠能去到左边厢房里歇息。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雪花不断飘落，院子里被清扫一遍的积雪又盖上了一层雪花。 直到天色渐黑，殿内一直安静如常。 林武帆心中不免起疑，这老和尚到底靠不靠谱，从觉心和牛午归的表情上能看出，通天佛不是一件凡物，会不会被觉心偷偷带走了。 这也不怪他心中多疑，乱世之下，又有几个人可靠，当今人人所谋，不过是“活着”二字。 就在林武帆越来越不安时，大殿的门缝中竟有阵阵金光透出，同时，还有低沉的梵音缓缓传来。 随着梵音响起，林武帆心中忽然一阵悸动，丹田内的血红剑光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就连全身的剑源都变得活跃起来。 这种情况在通天塔里，就出现过一次。 林武帆担心出现不可控的异变，抬脚走出了院子。 果然，体内剑源立即安静下来。 回头朝着殿里望去，只见院子里的金光越发明亮，一阵阵还有向外扩大的趋势。 心中不由得疑惑，这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剑源都受到牵动。 当下退得更远，直到听不见那低沉的梵音。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厢房附近。 其中一个厢房里有晃动的火光，透过门缝看去，发现有三个小沙弥在分食一块馍馍，惠能也在其中。 只见惠能将馍馍大部分都分给了师弟，自己只留了一小块。 这不禁让林武帆多看了他一眼。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在觉心的教导下，惠能用同样的语言去教育师弟，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能做到言行一致，饿着肚子也要将馍馍分给师弟。 很快，三人吃完馍馍，两个小沙弥上床休息，惠能却关门出了厢房，然后把门关上。 当他关好门，转身时，忽然发现角落里的林武帆正在看着他，不由得呆了呆，随后道：“施主，你怎么来了。” 林武帆笑了笑，道：“我也是无意中走到这来，没有打扰到你们。” 惠能摇头，还以为林武帆是想要休息，走错了地方，便说道：“东厢房在东边，我领你过去。” 林武帆担心觉心救治林象被打扰，于是回道：“多谢了，我不用休息，便在殿前守着就好。” 惠能想了想，说道：“殿前院子里风雪太大，你等等我。” 说完，转身推门进入另一间厢房，很快就拿出一个斗笠来。 他将斗笠递给林武帆：“施主，你带上这个斗笠，就不怕风雪了。” 林武帆哑然，这个斗笠俨然挡不了这么大的风雪，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只见惠能量腮冻得发红，说道：“你把馍馍都给了师弟吃，你饿了怎么办？” 惠能脸上微红，没想到那一幕被林武帆见到，但片刻后他就镇定下来：“我不饿。” 林武帆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顺手将斗笠戴在惠能头上，这点风雪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惠能来说，就不一样了。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前院的瓦沿下。 惠能也没有离去。 忽然，他扭头看向林武帆：“施主，你真能找到很多粮食么？” 第218章 阳禅寺4 阳蝉寺的风雪，似乎要大些。 林武帆不知惠能为何不去休息，要在门前忍受着寒意，直到惠能问了这个问题。 他没有本事凭空生出粮来，他能做的只是将官商富豪仓库里的粮平均分开，让大家都有粮吃。 毕竟这些粮，绝大多数都是从百姓手中盘剥来的。 他没有回答惠能的问题，反而问道：“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惠能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显得有些局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寺里粮食不多，怕是难以熬过这次寒冬，若施主能找到粮，还请施主看在师父的份上，施舍些。” “如此，师弟们才不会饿着肚子。” 看着他紧紧攥着的手指，也不知是冷还是紧张的原因，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看到他，林武帆又想起往日里，家里没吃的，潘大娘冒着风雪，总能找来裹肚子的野果，艰难地挺过寒冬。 旧事浮现，不免唏嘘。 惠能眼中慢慢涌现出失望之色，还以为林武帆有难言之隐，或是不愿救济阳蝉寺。 “是小僧唐突了。” 惠能脸上有歉意，欲转身离去。 林武帆叹了一口气，说道：“并非我不愿救济，区区粮食，怎么能抵得上大师对我象哥的救命恩情。” “此番南下，我便是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成了，不仅仅是阳蝉寺，就是那百万流民，都会有粮食吃，若是败了，我性命难保。” “所以我也不敢随意承诺小师傅。” 惠能虽然年纪不大，但隐隐能听懂林武帆话中意思，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他毕竟年幼，终究不知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到底会有多大。 震惊很快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办这事还会死人？” 林武帆点头，目光深邃，与惠能相对：“若是顺利，便能少死些人，若是不顺利，伏尸百万也有可能。” 惠能再次震惊，简直不敢想象，他小嘴微张，呼出白色雾气，片刻后才有些颤抖地道：“为了一口粮食，就要死那么多人？” 林武帆先是点头，然后摇头：“有时候为了争取一些东西，即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我所争，除了一口吃食，还有公平公正，为我自己，也为天下百姓，争一片自己生存的空间。” 他凝视着惠能，沉声道：“若不去争，将来这阳蝉寺，或许都不容不下你的师弟，也容不下你。” 惠能目光透出深深的恐惧，他自然知道林武帆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在乱世中苟活，运气好被师父收留，这才活下来。 如今北胡人与蛮国大战，四处抓壮丁，无论阳蝉寺被哪一方人发现，只怕阳蝉寺上下，都会被抓入军中。 就算觉心修为高深，但如何能敌得过大军压境，更何况北胡人和蛮国军中都不乏高手。 林武帆的话，在惠能心中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与觉心教给他的理念截然相反，世间一切都是要靠自己争取，不争取那就只能饿肚子，性命也掌握在别人手里。 不能避开乱世，那就积极争取。 门庭前，又安静下来。 林武帆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些话对于闭门修身的和尚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他也不知道这些话对于一个小和尚来说，意味着什么。 片刻后，只见惠能小脸已经被冻得通红，再冻下去，只怕会将他冻坏了。 林武帆便道：“惠能小师傅，你先回去歇息，若寺里没了粮食，你来黔阳城找我。” 惠能有些不舍，但实在冻得受不了，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武帆，也不知他心中如何想法，随后又转身，钻入了黑暗中。 “你与他说了这些，只怕他的心再也不能静下来咯。” 牛午归不知何时从拐角处出现，来到林武帆身后，望向惠能离开的方向。 林武帆似乎早已经发现了身后的牛午归，并未回头：“乱世残酷，生存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若他还能静下心来，那他将会是一个了不得的和尚，若他静不下心，那他被人欺负时，总不至于不懂得反抗。” 牛午归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俩个人就这样站在门檐下，沉默不语，风雪袭来却不能近身。 似乎是太过无聊，牛午归又道：“你将关鑫那小子带在身边，就不怕坏了事？” 林武帆侧目，微光被积雪反射，照在牛午归的脸上，显得苍老深沉，看不出他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确实，关鑫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若他发现林武帆的计划，在偷偷传至蛮王耳中，蛮王绝不会允许林武帆控制黔阳城，必会派大军镇压。 这对于林武帆来说，是致命打击。 而解决这个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只要关鑫死了，不仅可以手下仁营参与精锐，还能彻底解决这个风险。 眼见林武帆不为所动，牛午归继续道：“就因为在常武营地，他为你解过围？” 林武帆道：“并非他仅仅为我解围，牛先生知道，天下大多数官商子弟，无不骄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只有关鑫对待普通百姓和富豪子弟都一视同仁，甚至还不惜得罪孟兴云等人，此难得至极，就这样杀了，不仅使我无情无义，也太可惜了这样的人才。” 牛午归闻言，也不再劝，只问道：“再这样下去，他终有一日会发现你的计划，你该如何应对？” 林武帆嘴角微动，笑了笑：“牛先生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见到林武帆成竹在胸的模样，牛午归哈哈一笑：“也是，你小子诡计多端，又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解决。” 说话间，只听大殿的方向传来一声轰响，两人同时扭头朝大殿的方向看去，只见大殿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金光破开黑暗，照亮了半空，将四周的雪都映成了金色。 只见半空的金光中有形态各异的罗汉出现，似乎想要破开金光离去，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不能挣脱。 下一刻，半空中神态各异的罗汉似乎被什么吸引，慢慢往下方坠落，最后钻入大殿，只剩下漫天金光。 林武帆看得紧张，也不知林象如何了，正想问问身旁的牛午归，却见牛午归脸上挂着笑意，看来这个现象并不是坏事，心头也安定了几分。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牛先生，这是要成了？” 牛午归点头：“这老家伙果然有本事，以无上佛法，用十八罗汉神魂来修补残缺的心智，只要融合成功，林象不仅从此心智健全，更获得十八罗汉无上真法，一朝入境，从此修为也会一日千里，当真是无上机缘。” 林武帆听后，也大为放心。 第219章 救国之道 阳蝉寺的金光持续了一个晚上，大殿里如雷一般的轰隆声也响个不停。 直到第二日清晨，金光慢慢消散，雷声停歇，觉心才推门走出。 林武帆急忙上前，也顾不得觉心满脸疲倦，问道：“大师，我象哥如何了？” 觉心微微点头：“一切还算顺利，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林武帆隐隐觉得不安，听觉心话中的意思，那就是治疗还没结束。 于是扭头朝大殿内望去，只见林象赤裸着上半身，盘坐于蒲团之上，双手于小腹位置结禅定印，那通天佛爷被托在双手中。 林武帆不明所以，不是说治好了么，怎么人还没醒来。 正要询问觉心，跟上来的的牛午归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说道：“林象此刻正在入定，也就是在修炼融合通天佛无上真法，没这么快醒来，老和尚幸苦了一个晚上，救让他先去休息。” 林武帆这才觉得太过失礼，哪怕觉心修为高深，施展这等佛法，想来也是极耗费心神。 当下急忙合了双手，朝觉心作揖道：“多谢大师。” 觉心摆手：“当此关键时期，别打扰他，短则一两日，长则一两个月，他自会醒来。” 说着，便朝后院走去。 目送老和尚离去，直到觉心穿过庭院，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林武帆才收回目光，看向端坐着的林象。 不知过了多久，关鑫也来到大殿外，看见端坐不动的林象，浑身隐隐氤氲着若隐若现的金光，面露惊讶。 “佛家真法，当真神奇！” 牛午归嘿嘿一笑：“小子，天下之大，神奇之处多了去了。” 他语气虽然不好，但却实在理，关鑫只是皱了皱眉，也不反驳。 就这样，林武帆守在大殿门口，五个日夜，林象依旧没有醒来。 每日午时，惠能都给他送来面饼。 牛午归去了后院，说是与觉心叙旧，偶尔会和觉心来大殿看望林象。 关鑫亦是每日过来观望，见林象迟迟不醒，林武帆也没有动身的意思，明显能看出他神色越来越焦急。 到了第五日，关鑫出现在大殿前，他实在忍不住，便问林武帆道：“林将军，已经耽搁了好些日子，若是再不出发，便会错过和兄弟们相约的时间。” 林武帆望向焦急的关鑫，不慌不忙地道：“关将军不必着急，北胡铁骑主力已经深入北原，此时大雪封山，不利于铁骑作战，在雪化开之前，蛮国无忧。” 关鑫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善：“只怕是林将军故意拖延时间，不愿回归蛮军？” “关将军可不要污蔑我。” 林武帆看向大殿里的林象，说道：“我象哥迟迟没有醒来，我自然不能离开，关将军怎么能说我故意拖延时间。” 见到关鑫一脸不信，顿了顿继续道：“只要象哥醒来，我们立即出发。” 如此，关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北胡人铁骑虽然暂时不能南下，但北胡大汗灭蛮国之心不死，定会派细作深入蛮国，来年雪化之后大举反扑，我们要尽快赶回去，与蛮军结合，不叫北胡人得逞。” 蛮国的生死，林武帆不关心，但若是蛮王能守住北方的北胡人，那也相当于是为黔阳城守住了北方。 想了想说道：“若是想要与蛮军会合，只怕要往东面去。” 关鑫略一思索，便想到其中原因，北胡人的危机虽然解除，但是先秦大军的危机还没解除，换位思考，蛮王必须趁此次机会，先解决东面的先秦大军，待到来年，才能专心对付北胡铁骑。 如此一来，归队就显得更是急切。 林武帆打断正要说话的关鑫：“关将军，你为何不想一想，蛮国以东，有赵、楚、燕、夏四国，五国之中，蛮国最偏僻荒芜，地势主要以山川河流为主，没有肥沃土地，为何先秦不攻打其他四国，却联合北胡人攻打蛮国？岂非得不偿失？” “这有什么好想，蛮国在五国中最弱小，内乱严重，相比起其他四国，最好攻打。” 林武帆露出笑意，关鑫已经慢慢进入圈套中来，点头道：“那关将军可有想过，蛮国为何会是五国中最弱小的，为何会内乱严重？” “哼！” 关鑫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冷冷哼了一声：“林将军此问，到底何意？” 林武帆道：“蛮国遭受先秦与北胡铁骑围攻，其根本原因就是府衙失信，不管民生死活，苛捐杂税极重，百姓难以生存。” “如此举国上下不能齐心，自然会遭受其它国家觊觎。” 说着，林武帆面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我以为关将军是一代英才，与关将军谈论救国之道，没想到关将军不过是鼠目寸光，只看眼前得失。” “若是如此，是我眼拙，看错了关将军，你我不同路，还请关将军先行离去。” 关鑫同样冷冷道：“林将军，不要以为你力挽狂澜，解决了北胡铁骑的危机，便可胡言乱语。” “你我都是蛮军中人，只需听令行事，保卫国土，岂能乱谈政治，以及治国之道！” “关将军此言差矣，文是治国之道，武是救国之道，如今文治混乱，才导致现在的局面，不彻底解决蛮国毒瘤，就算暂时击退了北胡铁骑和先秦大军，蛮国能长久？” 此话出自肺腑，关鑫并没有反驳，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蛮国弱小，被欺负的原因，但从小灌输的观念束缚着他，让他不能施展开来。 经林武帆一番剖析，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黔阳城外流亡的百姓，府衙对这些百姓么没有施救，反而施展雷霆手段，屠杀殆尽，如此治理手段，谁愿意为蛮国卖命。 山匪四起，官匪勾结，商道被阻断，商贸不能流通，蛮国便发展不起来。 山匪无利可图，便将目光放在了流民百姓身上，再加上连年征战，百姓手里的粮食都被征收，甚至壮丁都被抓走。 这才导致蛮国动荡不安，反叛四起。 即便暂时击退了先秦和北胡铁骑，蛮国之动荡永远不能停息，被其它国家吞并，那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关鑫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蛮国真看不到未来。 当下长叹一口气，神情变得缓和：“林将军可有解救之法？” 林武帆冷哼一声：“问题都已经发现，凭关将军才智，莫非还想不到解决之法？” 关鑫思考片刻，摇头道：“办法虽简单，真要解决，官商富豪利益受损，只怕难以执行，除非” 他目光盯着林武帆，顿了顿道：“除非有蛮王全力支持” “哈哈哈哈哈哈” 林武帆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渐渐放大，看得关鑫莫名其妙。 “林将军，你笑什么，莫非我说错了？” 林武帆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错，简直大错特错！” 第220章 救国之道2 林武帆收敛笑声，目光锐利，盯着关鑫道：“蛮王本是诸侯，十年前自立为王，却没有长远眼光，只图享乐，他就是蛮国最大的官，你说他会不会支持你？” “在他的眼中，蛮国百姓都是他的私产，予取予夺，他为何还要听你的话，损害他的利益？” “不” 关鑫低声自语：“不可能” 林武帆的话，如同一面镜子，将最现实，最残酷的一面展现在关鑫眼前。 关鑫埋下头，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尖，若是蛮王都不愿从根本上改变现状，蛮国必将灭亡。 他没有经历过残酷的现实，没有体会到流民百姓那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无助，相反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天地君亲师”，这个顺序不能变。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眼神又变得坚定：“不对” “这蛮国就是蛮王的天下，你我都是蛮王的子民，王要我死，我就去死，为了蛮国，我可以牺牲。” 他这股愚忠的劲上来，林武帆也不再做多解释，只是冷笑一声，叹气道：“你当他是王，他可不把我们这些百姓当子民啊” 随后收回了目光，看向远处，低声自语道：“人人平等的时代，还是要我来开创，毕竟在这个时代，统治者只是把我们当作生产力。” “什么？” 关鑫没听清楚最后一句话，向前靠近一步。 林武帆摆了摆手：“关将军，我原以为你我携手，能创一个美好天下，却是可惜，你被荼毒太深，无药可救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关鑫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林武帆说话前后不搭，又隐隐有叛逆的意味。 他正要反驳，却听大殿里响起一声佛号。 林武帆听到这个佛号，身子顿时一紧，两人同时扭头朝大殿内望去。 不知何时，林象已经站起身，一扫过往的憨呆形象，身如立松，笔直挺拔，目光深邃，隐隐有金光浮现。 只见他右手立于胸前，缓步朝二人走来，唇齿微动：“你效命于蛮王，是因为对你有益，我娘亲因蛮王而死，在我这里，对蛮王只有仇恨。” 关鑫大声道：“你胡说，先贤大义告诉我等，国字为先，在国仇之下，个人恩怨怎可相提并论。” 林象脚步不停，嘴里继续道：“我生于穷苦之家，没资格学先贤大义，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听你话中意思，莫非你要叛出蛮军？” 林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林武帆，声音平缓，吐出两个字来：“武帆！” 林武帆从一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林象，，这几日，他幻想过无数次这种场景，但当林象活生生，而且很正常的出现在他眼前，一时间还是不敢相信。 知道这一声“武帆”，林武帆才如梦初醒，上前抓住林象双臂：“象哥，你真的好了？” 林象微微一笑，颇有高深意味：“我从来没有过不好，何来好了一说？” 林武帆不由得皱眉，林象的表现也太奇怪，说话还打起禅机来了，不过只要他能好起来，其他都无所谓了。 当下抓住林象的手臂，用了用力，发现林象的手依旧立于胸前，纹丝不动。 “象哥，你好了就行，不要总是做这个动作，搞得像个和尚一样。” 林象却道：“我本无相，不管是不是和尚，都一样。” 林武帆彻底傻眼了，林象说话处处打禅机，要是他真变成了和尚，这该怎么办，那林家岂不断后了？ 这可太对不起潘大娘，当下急忙要往后院跑去，找来觉心问清楚。 被晾在一旁的关鑫大声打断二人：“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这个时候，林武帆哪还顾得上他，刚跨出一步，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正是牛午归和觉心二人。 林武帆还没来得及发问，林象便朝觉心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师相救。” 觉心上前，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搭在林象手腕上，片刻后面上露出喜色，点了点头：“施主有此机遇，乃天注定，不必谢我。” 牛午归也是微微点头，似乎对于林象的表现很满意。 随后又是一阵寒暄。 林武帆因有事在身，不愿多逗留，便告别觉心离开阳蝉寺，他离开时，惠能也出来告别，当他走了一段路，发现惠能还站在寺前，远远凝望。 林象也发现了寺前的惠能，沉声说道：“惠能尘事未了，或许以后还能再见。” 看着林象的模样，林武帆直叹气，越看越像一个和尚，而且还是那种年纪轻轻就得道的高僧。 他也问过觉心，觉心告诉他，是因为通天金佛修补了林象残缺的心智，而通天金佛又蕴含十八罗汉真元。 林象获得了十八罗汉真元，同时也获得了十八罗汉的佛法，所以看起来就像得道高僧，随着修炼深入，或许会有改变，至于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解释，林武帆也只能认命，想要改变林象，以及为林家传宗接代，再想办法。 四人皆达到了入境以上修为，一路南下，速度奇快，天色黑下来时，已经来到一座山中。 此处密林丛生，开始有起伏的山头，很显然已经到了蛮国境内。 一处背靠石壁到凹处，火堆噼啪燃烧着，关鑫已经靠在一旁歇息，林象如老僧入定一样打坐。 火堆旁就剩下了林武帆和牛午归。 两人似乎都没有睡意。 林武帆拨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 山野寂静，四处无声。 林武帆忽然道：“觉心大师为何要帮我？” 牛午归嘿嘿一笑，似乎早已经知道林武帆会有此一问，说道：“你在阳蝉寺不问老和尚，来问我，我哪知道。” “再说了，老和尚一生救济世人，多救一个，也不奇怪嘛。” 林武帆抬起头，目光与牛午归相撞：“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此法虽然能救治象哥，但也损耗巨大，觉心大师明显苍老了几分，他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牛午归这才收起笑脸，叹了口气：“有人在争天下，有人在争长生，他只是为了小小的阳蝉寺争一丝生机而已。” 林武帆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救林象为何牵扯上了阳蝉寺，正要发问，牛午归却先不愿再谈，眼神瞥了一眼正在休息的关鑫，开口道：“那小子忠于蛮王，只怕难以改变，你还打算带着他？” 林武帆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烧得正旺的火堆，片刻后才道：“恩情与忠义，这是两码事，至少现在我不会杀他。” 第221章 小村惨案 龙门关南面，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里，住着十几户人家。 或许此地偏僻，深入崇山峻岭之中，幸运的没有遭受战争破坏。 当林武帆、牛午归，关鑫，林象四人出现在村子里，还是引起了骚动。 立即有村民手拿刀叉，将四人围住，面露不善，询问来意。 见村民一个个都警惕，林武帆只得谎称是往来贸易的商人，迷了路，误入村子，想要讨一口饭吃。 但村民还是不放几人离开，最后叫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老头个不高，微微有些佝偻，但似乎很有威望，正是村子里的村长。 他上下打量一阵四人，见到林武帆、关鑫、林象三人提枪扛棍的，显然不是正常商人，面色不善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林武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老人家，我们是南来北往的商队，商队被劫，不得已才逃入深山，还望老人家能给一口吃的，我们吃完就走。” 老头犹豫片刻，看四人褴褛模样，确实有几分逃命的样子，当听到几人吃完饭就走，也不再多言，将几人带到一处茅屋，煮肉温酒款待。 只是山野里粮食稀少，酒是用野果酿的果浆，肉是林中打来的野鸡。 对于山野村庄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顿丰盛的晚饭，或许他们自己都舍不得这么吃。 好在林象只是言语行动像和尚，并不忌口荤腥酒水，这倒是让林武帆松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后，天色也黑了下来，老村长并没有急着将四人赶走，反而主动劝几人在村子住下，明日天亮之后再上路。 牛午归满口答应下来，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的地方，总比荒山野岭强。 夜里，林武帆毫无睡意，便出了茅屋，心里盘算着南下时间，按几人的速度，只需五六日便能抵达川都城，应该会比山魈等人提前几日，所以并不着急。 四人南下，无意中发现这个小村庄，关鑫本打算继续南下，抓紧时间与蛮军会合。 林武帆则想要来村子打听些消息，林象和牛午归又站在林武帆这边，所以四人一起进了村子。 吃饭期间，林武帆多次向老村长打听外面的情况，却没想到老村长已经十年没出过村子，对外面的世道一问三不知，反而是向林武帆问起外面的战况来。 林武帆也只得直言相告，北胡人和蛮军大战，蛮军大败，失守龙门关。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远离了茅屋，见到不远处的雪坪上有十几只火把，围成一圈。 林武帆快速靠近，才发现举着火把的都是村里的男丁，而且人人手里都拿着强弓，围在中间的，正是老村长。 老村长的声音传来：“外人入村，恐生变故，从今夜起，每日巡逻，不可懈怠。” 众村民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其中一个声音获得大多数人支持。 “村长，我看今日入村的四人不像商贾，极有可能是逃散的蛮兵，不如趁夜一把火烧了茅屋，将他们一并烧死，免得村子遭受无妄之灾。” “对，一不做二不休，还不如结果了他们。” “我赞同， 我们村子老少几十口人，十年没有出山，如今村子被人发现，若是被他们泄露出去，迟早会惹来战乱，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老村长听了众人建议，也犹豫片刻，明显心动了，但他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几人。 “不可胡来，我们只是躲避战乱，不是山匪，不可滥杀无辜。” 众村民无奈，只得按照老村长的吩咐，分成两个小队，开始巡逻。 望着散去的村民，林武帆暗呼侥幸，看来这些村民对于外来人怀着很大恶意，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毕竟他们也只是为了自保。 知道村民举着火把走远，林武帆才返回茅屋，也没了睡意。 虽然听到村长严令不得骚扰几人，但谁又能保证每一个村民都听村长的话，要是有人悄悄来放火，虽然不惧，但难免受伤。 林武帆叫醒了睡梦中的三人，并将所见说了出来。 牛午归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区区几个村民，完全没放在眼里。 林象如老僧一般，颂了一声佛号，才说道：“我们与村民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等动杀心？” 林武帆道：“村民世代躲在深山里，就是为了躲避战乱，与世隔绝，如今被人发现，若是被蛮军或是被湖人知道，村子必将陷入险境。” “哼” 关鑫却是冷哼一声：“无知村民，既活在蛮国的土地上，不上报国恩，也没有交粮纳税，此等行为本就犯了罪，该当充军，妄想躲在深山逃罪，我这就去将他们抓来伏法。”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林武帆一把抓住其手腕。 以他入境修为，这全村上下，无人是他对手，还不被他闹得鸡飞狗跳。 当下耐心道：“关将军，你口口声声说要上报国恩，请问一句，他们为何要上报国恩？蛮国对他们有何恩情？” 关鑫先是一窒，随即愤愤道：“龙门关以南，皆为蛮国土地，他们在蛮国土地上种植生活，就该交粮纳税，蛮国以龙门关为屏障，抵挡北胡铁骑，这就是国恩。” 林武帆忽然嗤笑出声，他到现在都还没放弃关鑫，只是言语间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客气。 “这方天地，自古以来便有，什么时候变成了蛮国土地？若是我的拳头硬，占了这片土地，便可不顾百姓死活，向他们予取予求？所有人都要向我交粮纳税，岂不荒唐？” “蛮国没有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以至于内乱不断，流民四起，北胡铁骑时常骚扰边境，也不能让百姓甘愿臣服，居民怨声载道，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何来国恩一说？” “没想到关将军还有脸要教育村民上报国恩，交粮纳税，简直是天大笑话，这不过是强权之下的压迫和剥削。” “你” 关鑫说不过，一时哑口。 他并非不讲道理的人，相反，他是一个懂得思考，心思活络的人，只是思想固化，被局限在儒家思想之中。 林武帆的话，如同一道霹雳，为他开辟了一个全新天地，以往的教书先生可从来没教过这些。 细细想来，却又完全在理。 若是换作孟兴云等纨绔子弟，哪会想这么多，只要有利可图，杀光了所有村民也在所不惜。 当然，若是换做孟兴云，林武帆也不会说这么多，一杆墨雪足矣。 第222章 小村惨案2 茅屋里，林武帆几句话便将关鑫堵得无话可说。 牛午归背靠着茅屋立柱，手捋胡须，林武帆的话，对他也是不小的震动。 林武帆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哪怕他牛午归曾经是国师身份，但时代的限制，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层。 或许是出于老本行的职业习惯，牛午归忽然道：“小子，你口气不小，那以你之见，该如何治国？” 林武帆转向牛午归，正色道：“治国哪有那么简单，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但若是能做到以下八个字，就算不能成为第一强国，却也不被别人随便欺负？” 牛午归顿时来了兴趣：“哪八个字？” 林武帆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草屋里的三人，除林象如老僧一样泰然自若，就连关鑫也目光灼灼。 眼见时机已经差不多，林武帆勾起手指，一字一顿道：“与民谋利，保境安民。” 这八个字一出口，牛午归和关鑫的眼中都闪过失望之色。 关鑫道：“我还以为林将军会有什么高谈阔论，没想到不过如此。” “王为天定，这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都是属于皇上，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子民不为王，莫非还要皇上为百姓谋利不成？” 林武帆摇了摇头，他没有过多解释，也不想解释。 只是淡淡道：“没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何来皇上，百姓如水，皇上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顿了顿，他继续道：“或许这句话，也需要你数年后才能明白！” 茅屋里安静了下来，或许是林武帆的这句话，隐隐让关鑫明白了什么。 他望着茅屋外飘落的雪花，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超前的思想，也不知道能否适应这个时代。 过了许久，也不见有村民对几人不利，牛午归嘀咕道：“我先睡会！” 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嘴，倒下就睡。 林象和关鑫也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嘈杂的声音，有一队火把快速朝着小茅屋跑来。 很快，火把便将茅屋团团围住。 林武帆走出茅屋，才发现举着火把的男女老少都有，个个目光中都带着恨意，似乎恨不得要杀了他。 这时老村长从人群中走出，一见面就怒指林武帆道：“我好意收留你们，没想到你们竟是蛮军中人，竟然妄图杀我村民，抢我粮食。” 他完全不给林武帆几人辩解道机会，手一挥便命令道：“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林武帆一惊，莫非被他们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几人哪都没去，老村长为何说他们杀村民，抢粮食？ 就在思虑间，已有两个强壮的村民上前，手拿麻绳，要将几人困起来。 关鑫见有村民竟然敢向他动手，怒喝道：“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两村民丝毫不惧，也不理会他，只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伸手抓向关鑫。 关鑫自然不愿就这样被擒，反手抓住两人手腕，眨眼间便将两人制住。 一瞬间转换太快，同时也惹怒了众村民，纷纷扬言要将几人烧死在茅屋里，要不是村长制止，火把早就扔过来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趁此机会，林武帆运转剑源，提气大声道：“各位安静，听我一言。” 他以剑源为声喊出，村民如何能承受，不仅被震得一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直到这时，村民才察觉到几人不同寻常，若是真打起来，所有村民还不是他 一人对手。 老村长的手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自语：“我率村民躲入深山，还是躲不过蛮兵灾祸，莫非老天要亡我村？” 林武帆震慑住所有人后，目光转向村长：“老村长，我四人于茅屋中歇息，未曾离开，为何说我等杀村民，抢粮食？” 老村长哼了一声，说道：“自从你们进入村子，我察觉到不对，便派人前往山外查探情况，正好遇见一小队蛮兵朝村子而来，冲突中还杀了我方一个村民，伤了五人。” “要不是你们开路，报信，蛮兵如何能找到此处？” 闻言，林武帆也大致明白了原委，他正要说话，关鑫忽然道：“胡说，蛮兵纪律森严，怎会胡乱杀人。” 老村长冷笑：“你们果真是蛮兵中人，还想狡辩。” “今日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着就从一旁村民手中抢过火把，朝四人砸来：“给我烧死他们。” 看来老村长已经豁出去。 只是小小火把，怎么能奈何得了几人，微微侧身便躲了开去，更何况关鑫手上还扣着两个村民，其余人也不敢真动手。 火把旋转着，落在了四人身后的茅屋上，很快烧了起来。 林武帆知道村民对蛮兵痛恨至极，所以并未以蛮兵身份相待，但关鑫并不知道百姓对蛮兵恨之入骨，还妄想用蛮军百夫长的职位施压。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林武帆朝关鑫怒斥道：“闭嘴！” 关鑫一时也愣住了，这是两人认识以来，林武帆第一次如此呵斥，更何况他还是仁营的营长，而林武帆只是一个百夫长。 他想要反驳，却见林武帆怒目圆瞪，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第一次对林武帆有一种畏惧之感。 林武帆这才举起双手，示意村民们安静，片刻后，嘈杂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各位，我等路过此地，决无加害之心，其中定有误会。” 立即有村民道：“你休要再骗人，村子外出现的蛮兵，你作何解释？” “对，村子外的蛮兵，你怎么解释？” 林武帆道：“若蛮兵敢胡来，我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远处有轰隆声传来，同时传来村民的惊呼声：“蛮兵来了，蛮兵来了” 所有人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林武帆也抬起头，心中还有一丝疑惑，蛮军为何能找到这种地方。 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有几十骑正快速奔来。 当这队骑兵来到近处，立刻将村民团团围住，连同林武帆几人也围在中间。 林武帆见到一骑缓缓上前，同时有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蛮兵征粮，都老把粮叫出来，若谁敢藏一粒粮，人头落地。” 这声音很熟悉，当那人走近，林武帆才看清楚，原来是孟兴云，在他身后还跟着王鹏，应宣、余飞几人。 没想到在这遇见了老冤家。 蛮兵来势汹汹，妇孺吓得手脚发抖，男丁敢怒不敢言，纷纷将目光转向老村长。 第223章 又遇蛮兵 原本平静的村子，瞬间被突然而来的蛮兵打破。 天色昏暗，火把随风舞动，孟兴云并没有发现人群中的林、关、牛四人。 他跨在马背上，来回走动，目光中满是得意和贪婪，如同虎豹看山羊一般。 面对如狼似虎的蛮兵，村民顿时没了底气，就连老村长也无可奈何。 但总得有人出来解决问题，只是村子地处深山荒野，村民大多靠几块薄土，外加打猎为生，哪有多余的粮食。 老村长走出人群，来到孟兴云马前，深深拜了下去。 孟兴云泰然受之，完全没有不适表现。 “将军，小村贫瘠，已无粮可交，只剩些果浆酒、熏野肉，若是将军不嫌弃，尽管拿去。” 说完，他抬头看向孟兴云，神色真诚，还带着恐惧，随后道：“还请将军开恩，饶我一村老小。” 孟兴云却是一脸不满，神色微微有怒意：“老家伙，别给脸不要脸，要是不交粮，我一把火烧光村子。” 他目光转动，见到了人群中的几个年轻女子，顿时眼睛一亮，手中马鞭挥动，喝道：“去，把他们看好了，今晚兄弟们要好好休息休息。” 话语中满是得意得意。 也不知他从哪聚集起这么多蛮兵，此刻更像是一群山匪。 立即有几个蛮兵兴奋的发出怪叫声，驱马上前，要带走几个年轻女子。 女子们顿时发出尖叫，挣扎着不愿，女子的家人父母自然也是拼命抵抗。 老村长也朝着孟兴云跪下，声音颤抖，求他高抬贵手。 他们知道，若是子女妻儿被蛮兵带走，绝不会有好下场。 但孟兴云看都不看老村长一眼，神色倨傲，仿佛在场所有人都是待宰羔羊。 林武帆并没有马上出手阻止，而是用手臂捅了捅一旁的关鑫，轻声道：“这就是你口中，要百姓忠诚的蛮兵。” 关鑫面色冰冷，看着村民和蛮兵扭打在一起，但村民怎么会是蛮兵的对手，只是看着妻儿子女要被蛮兵带走，不得已死缠烂打，做最后一丝挣扎。 其中一个蛮兵左手抱着挣扎的少女，兴奋的就要离开，却有一个村民不知死活地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双脚，哭喊着放开他女儿。 蛮兵顿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抽出蛮刀，朝着村民劈下。 这一下变故来的太快，村民们纷纷扭过头不敢再看，同时，心里也恐惧至极，再也不敢反抗。 眼见就要血洒当场，林武帆知道，再不出手，就会闹出人命了。 却见身旁有人影闪过，原来是林象和关鑫同时出手。 林象身影极快，比关鑫还快上一步，眨眼间便出现在那蛮兵身前，一把将那村民提了回来。 他本身就力大无穷，如同拎小鸡一样，提起村民退至人群中，同时颂了一声佛号。 关鑫后一步赶到，长枪架在那蛮兵的脖子上，只要那蛮兵稍有动作，便能一枪斩了他。 这一瞬间的变化，顿时吓得那蛮兵不敢动弹，似乎没想到小小村子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救我女儿，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 那村民虽被林象提了回来，但口中在不停的大喊救命，不停挣扎着要去抢回他女儿。 关鑫冷冷道：“把人放下，不然你人头落地。” 那蛮兵摄于关鑫的杀意，在更强大的武力面前，他也变得恐惧：“别别杀我，我放我放” 说着，慢慢松开手，放下了那被他擒住的女子。 女子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得救之后急忙跑回父亲身边，腿一软，便将头埋在父亲的怀里，大声哭起来。 那村民紧紧搂着女儿，父女俩哭成一团。 “我当是谁，原来关将军也在” 孟兴云终于发现了关鑫，自然也看到了林象，只是林象神态大变，再加上火光昏暗，一下子没认出来。 他将目光看向关鑫，还有一丝戏谑的意味：“关将军不是随那林武帆北上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从他话语中，明显能听出，他并不知道奇袭北胡王庭大胜，北胡铁骑主力已经回王庭救援。 林武帆心中一动，莫非孟兴云并没有找到蛮军主力会合？ 要知道自从上次两队分开，已经过去月余，那他这几十蛮兵 想到这，心中已经有了基本结论。 关鑫本就与孟兴云等人不合，此刻看到孟兴云的作为，更是不齿，当下冷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蛮军开始干起了山匪的勾当。” 言下之意就是说孟兴云就是山匪。 他本是蛮军前锋营代理营长，怎么是山匪能相提并论的，也哼了一声道：“关将军也是看上那个女人？” 孟兴云随即道：“既然你我都是蛮军中人，征得的粮食你我平分，女人嘛，也分两个给关将军，关将军以为如何！” 关鑫与孟兴云四目相对，神色冷漠，并未回答，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了林武帆的方向。 老村长和一众村民本以为遇到救星，刚缓一口气，当见到孟兴云抛出这个提议，关鑫沉默不语时，似乎有被说动了的样子。 众人只觉遍体生寒，他们都是蛮军，看来老天要亡我啊。 只有牛午归在一旁神色自若，仿佛一个局外人。 他小声提醒林武帆道：“嘿，拉拢人心的时候到了。” 确实，想要自立，必先得人心。 并非他刻意拉拢，而是孟兴云给他创造了时机，关鑫不愿与蛮军动手，或许在他看来，只要救下村民即可，蛮军毕竟是蛮军，孟兴云还是高他半级的前锋营代理营长。 林武帆走出人群，随着他的走动，自然聚集了所有人目光，孟兴云自然也发现了林武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来到孟兴云身前，林武帆站直了身子，赫然道：“孟将军，没想到今日会在此相见。” 孟兴云沉声道：“你一个小小百夫长，见了我为何不行礼？” 此话一出，村民们更是集体胆寒，果然，都是蛮军中人。 老村长面露绝望，一屁股瘫坐在地，没想到躲入深山，还是躲不开战祸。 林武帆眼疾手快，一把扶起老村长，安慰道：“老人家不用害怕，今日有我在此，蛮兵不敢拿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第224章 交锋 林武帆没有回答孟兴云，而是弯腰扶起了老村长。 这也惹的孟兴云很是不满。 “林武帆，你无理在先，还藐视本将军，你可知罪！” 林武帆这才抬起头，直视孟兴云：“以往在军中，我还叫你一声孟将军，但如今你还想用一个代理营长的身份压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你” 孟兴云大怒。 林武帆挥手打断他道：“孟兴云，你贪生怕死，欺凌弱小，自从龙门关一战有月余，你还不归队，却干起了土匪勾当。” “我问你，你来此征粮，可有军令？” 孟兴云没有回归蛮军，自然没有军令。 但他根本没有将林武帆放在眼里，更何况自己手下几十号人，身边更是有应宣、王鹏等高手。 “没有军令又如何，兄弟们饿了，就要找吃的，就凭你们区区四人，也想挡住我几十号兄弟不成？” 说到后面，语气渐渐变得凶厉起来。 林武帆摇头，说到最后，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 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永远没有话语权，只有武力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但林武帆并不想大动干戈，他四人无惧，但要真打起来，无辜村民必定遭殃。 所谓擒贼先擒王，但在擒王之前，还是要给其他蛮兵一个机会，毕竟大多数蛮兵都是贫苦百姓。 林武帆目光扫过周围，在火把的照耀下，一个个蛮兵都是陌生面孔。 “各位” 他提气，大声道：“你们是蛮兵，你们不是土匪，你们的敌人是北胡铁骑，是先秦，不是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你们当中大多是被蛮兵抓来的壮丁，你们也有父母子女，也有家人，若是有蛮兵对你的父母子女如此，你们该作何感想？” “蛮王征兵，是让我们击退北胡人，不是来残杀村民的，如果你们此刻放下手里的蛮刀，我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也不会上报蛮王。” 林武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更是让他们设身处地，果然有一部分蛮兵缓缓放下了蛮刀。 孟兴云见林武帆几句话便动摇了蛮兵心理防线，又气又怒，举起蛮刀就朝林武帆劈下。 虽然孟兴云有入境以上修为，但林武帆早不是常武营地刚入境的小子，一路北上实战，修为早已超越众人，特别是北胡王庭，闯过通天塔后，体内更是生出万道血红剑光，修为一跃千里。 此刻的孟兴云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舞刀一样。 只是他还没动手，一根铜棍呼啸而来，从林武帆身旁飞过，铿地一声响，挡下了蛮刀。 同时林象的身影也出现在林武帆身旁。 孟兴云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蛮刀就像劈在了精钢之上，下不得分毫，就连整个手臂都是一阵酥麻。 就在他收回手时，抬头看去，这时才看清，原来是林象，却见林象举起铜棍，毫无花哨的朝着他胸前捅来。 吃了小亏了孟兴云不敢托大，在常武营地就知道林象力大无穷，只得横刀抵挡。 但下一刻，铜棍与蛮刀相撞，铿锵声中，一股生猛的力量排山倒海般，从他手上席卷而来，然后蔓延至全身，身子不受控制的离开马背，倒飞出去。 蛮刀也发出清脆声响，从铜棍击中的位置断成两截。 孟兴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接不下林象的一招。 他的身子远远飞出，跌落在泥泞的雪地中。 主将狼狈惨败，各蛮兵面面相觑，他们都是龙门关一战侥幸活下来的，临时组成一支队伍，并不属于孟兴云直接领导，所以并不关心孟兴云的伤势。 只有应宣，王鹏，万雷，余飞四人站了出来，挡在林象身前。 林象一棍击退孟兴云后，并未追击，收棍立在林武帆身旁。 林武帆看着眼前几人，当初在常武营地的仇怨涌上心头，但他并没有动手。 即便要报仇，也要驼鹿、山魈等人在场，亲自动手。 “今日我放你们一马，若是再让我碰见你们欺压百姓，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忽然，一个粗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吃饱了倒是大言不惭，但兄弟们一路被北胡兵追杀，不得休息，填不饱肚子，饿着肚子如何能作战？” 林武帆转身，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厚实，但个子不高的蛮兵。 一脸黝黑，手中扛着长柄斧。 林武帆哼了一声道：“你们挨饿，那是活该，谁叫你们打不过北胡人，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怪你们的将军，将熊熊一窝。” “只要你们打赢了北胡人，他们的肉干，马奶酒，还不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那黝黑的蛮兵反应倒也快，并没有被林武帆忽悠过去，说道：“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你要是不吃了败仗，怎么会沦落到这深山里来，还不是被北胡人追着屁股跑。” 林武帆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追着屁股跑？” 那蛮兵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得意：“龙门关被破之后，北胡人派出了几十支小队，四处搜寻散落的蛮兵，而你们又出现在这深山中，不是被追着屁股跑，难不成还是来游玩的不成？” 他的话音落下，惹得一众蛮兵哈哈大笑。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北胡大军已撤，林武帆也不打算告诉他们，但从他话语中已经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是说北胡人派出几十支小队，在搜寻散落的蛮兵？” “那可不，北胡大军破了龙门关，虽然没有大举南下，但派出几十支小队绕道包抄，堵了南下路口，专门清理散落的蛮兵，就连附近的不少村庄都被屠戮殆尽。” 说完，他举了举手里的长柄斧：“要不是兄弟们勇猛，拼命杀了出来，只怕现在都要成了北胡人的刀下鬼咯，就算现在，被湖人依旧没有放过我等，用不了不久便会赶到。” 听到这，林武帆已然明白，被湖人南下之心不死，趁着这段时间打通南下之路，以便来年大军通行。 此外，更为棘手的是，身后还有北胡人追来。 他再次看向那蛮兵，问道：“这队北胡兵有多少人？” 那蛮兵还未说话，站起身的孟兴云忽然道：“何必与他多费口舌，他若有能耐，便让他想办法打退北胡兵。” 他被林象一招打败，自知不是对手，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大手一挥，喊道：“我们走！” 说罢，翻上马背，朝着村外走去。 应宣，王鹏等人立即跟上，其余蛮兵也跟了上去，毕竟他是前锋营代理营长，还是有一定威信。 那黝黑的蛮兵瞥了林武帆一眼，似乎觉得这个小毛孩不靠谱，也转身离去。 林武帆急忙道：“你想不想填饱肚子？” 第225章 又遇北胡兵 “你想不想吃饱肚子？” 林武帆一句话，便吸引了众蛮兵的注意。 他们一个个皮甲破烂，面色憔悴，显然是多日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 当听到林武帆能让他们吃饱，顿时来了兴致。 那黝黑的蛮兵立即转过头：“你有吃的？” 林武帆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众蛮兵，大声道：“只要愿意留下来，我都能让你们填饱肚子。” 孟兴云怒极，林武帆不仅打了他，现在还要抢他的人，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残兵。 有这支蛮兵在手，游荡于西北之地也不用愁，就算遇到北胡兵的小支队伍，也能全身而退，而且回到蛮军，面见蛮王，也是功劳一件。 眼看就要被林武帆分去一半，如何让他不怒。 “林武帆，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武帆笑道：“我说过，将熊熊一窝，你这个将军无能，连累兄弟们饿肚子，还被北胡人追着屁股跑，还不如让兄弟们跟我这，我不会让兄弟们饿肚子。” 但这些蛮兵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相互抱团，才有更大可能活下去，孟兴云对他们的约束力本来就不强。 此刻有利可图，能填饱肚子，而且林武帆身边那像得道高僧一样的少年，武功比起孟兴云要高得多。 跟着他，似乎比跟着三天饿九顿的孟兴云要强，要不是后有追兵，只怕这些战马早被众人分食了。 再加上林武帆一阵嘲讽，又有几人退了回来。 孟兴云打又打不过，只得瞪大眼睛，怒指林武帆：“林武帆，你是要和我作对不成？” “孟将军言重了！” 林武帆不紧不慢道：“兄弟们都饿了，他们只想吃一顿饱饭，若是孟将军不嫌弃，也可以留下来听我调遣，我保证有孟将军一口吃的。” “好好好” 孟兴云连说三个好字，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竟敢羞辱于我，待回到蛮军，有你好下场。” 说完，头也不回的拍马离去，除了他身边的应宣、王鹏等四个百夫长，也还有十几人跟随着他一同离去。 毕竟他代理营长等职位还在，回到营地也能跟着混一个小官当当。 林武帆完全不在乎孟兴云的威胁，他是不可能回到蛮军了，若有机会见面，那也是在战场上，只希望下次他还能这么硬气。 孟兴云离开后，那黝黑的蛮兵便凑上来，问道：“喂，你说有吃的，在哪呢？” 林武帆走到人群前方，站在石头上，让众人能看到他。 “各位，想要喝酒吃肉，就要去争取，若只想着张嘴等吃的，我这可没有，有这个想法的，你们也可以走了。” 众人不明白林武帆这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 那黝黑的蛮兵可不管这么多，举起斧头大喊道：“你小子是什么意思，要是骗了我，我和你没完。” 眼见没人离开，林武帆继续道：“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们随我打败了被湖人，保准有吃的。” 此话一说出，众人都沉默下来，就连那扛着长柄斧的黝黑蛮兵也不再说话。 他们何尝不知打败北胡兵就有吃的，但北胡兵凶悍，人数是他们的两倍之多，这一路被追杀，死伤不少兄弟，如今人人空着肚子，哪还有力气一战。 林武帆一眼便看出了他们 军心涣散，完全没有战力，想了想，便道：“北胡人的做的肉干你们可有尝过？” 众人同时摇头。 林武帆舔了舔嘴唇，笑道：“我告诉你们，被湖人的肉干是用牛羊肉切条，用香料和盐腌制，然后风干得来，只要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肉香便被激发出来，那味道” 他咽了咽口水，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继续道：“比起黔阳城来福酒楼里老板做的牛肉好吃百倍。” 不自觉地，中蛮兵也跟着他咽了咽口水。 林武帆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吃完肉干，再喝上一口马奶酒，奶香混合着肉香，绝对是你们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蛮兵眼神渐渐亮起来，似乎就连他们的精气神都被调动了起来，牛午归有些诧异的看着众人，又看了看林武帆，诧异不已：“这也行？” 林武帆大喊道：“你们想不想吃肉干，想不想喝马奶酒？” “想！” 不用刻意训练，众蛮兵一致答应。 林武帆笑着调侃道：“很好，我都看到你们咽口水了。” 他的话顿时让气氛变得轻松，惹的一众蛮兵哈哈大笑。 “好，只要你们按照我的部署，定可全歼追来的北胡兵，到时候便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被林武帆吊起胃口的蛮兵变得更加兴奋，与来时的死气沉沉完全不同。 但林武帆脸色一沉，目光也变得锐利，扫过蛮兵。 众蛮兵只觉得林武帆眼神如刀，不敢与其直视，纷纷埋下了的头。 “老村长说你们杀了村民，动了手的主动站出来，我不需要只会欺负弱小的蛮兵。” 老村长没想到林武帆会提起此事，眼神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更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幼儿，跑到林武帆身前，扑通跪下，声音悲切地哭到：“将军，请为我做主啊，他们杀了娃他爹，这可让我娘俩如何活下去。” 林武帆将妇人和幼儿扶起：“大婶，你不要难过，即便生活再难，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正在这时，那黝黑的蛮兵说道：“我们都没有动手，是孟兴云和他身边的四个百夫长杀的人，还伤了五人。” “你说的可是实话？” 立即就有蛮兵上前给他作证：“没错，孟兴云和他身边的百夫长在前方开路，人也是他们杀的。” 林武帆点了点头，既然人是孟兴云杀的，那就不关这些蛮兵什么事了。 孟兴云身份不一般，父亲就是黔阳城的府尹，在蛮军中还有关系，在正式对黔阳城发动进攻前，他不想引起蛮军注意，所以，他也不能追上去，杀了孟兴云。 想到这，朝着那妇人道：“大婶，好好活着，会有人给你报仇的，或许有一天你能见到仇人死的那一刻。” 除了安慰，林武帆忽然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接下来，林武帆就向众蛮兵了解起北胡兵的情况。 一番沟通之后，也摸清了北胡兵和蛮兵的追逃路线。 便选择了一处狭窄的山路位置做埋伏，这里是一条必经之路，无论如何追逃，都要经过这里。 林武帆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没有丝毫迟疑，就像行军多年的老兵一样。 关鑫看在眼里，暗自道：“此人在如此短的时间便将一支小队收为己用，最难得的是所有人听令行事，利落干脆。” 牛午归也来到林武帆身旁：“小子，你几句话就把一支要死不活的队伍拉起来，还让他们的战力翻倍，是如何做到的？” 林武帆嘿嘿一笑，说了四个字：“望梅止渴。” “望梅止渴？” 牛午归自言自语嘀咕，显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武帆又来到老村长身前，抓起老村长的手，道：“老人家我说过，有我在，就不会让大家吃亏，只是眼下形势有变，得委屈大家了。” 老村长满脸感激，就要跪下感谢，林武帆急忙将他扶起来。 被蛮兵抓了的几个女子和家人，都来到林武帆身前，拜谢救命之恩。 林武帆也都一一将他们扶了起来。 随后大声道：“各位，蛮军与北胡兵战乱，此处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若是北胡兵追来，必定有性命之危。” “这可怎么办？” “爹娘” 林武帆的话刚说完，村民中顿时混乱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老村长更是拉着林武帆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带着村民躲入深山，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战乱，只是如今各国混战，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摇着头，满眼无奈。 第226章 又遇北胡兵1 如今天下混战，确实无处可躲。 林武帆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老村长的问题。 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若老人家真无处可去，可南下试试，有一座黔阳城，虽不一定能躲战乱，但绝不会滥杀无辜，苛捐杂税。” “不管如何，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说完，便松开老村长的手，与牛午归，林象，关鑫，朝着埋伏点赶去。 出了村子，林武帆回头看了一眼，皑皑白雪中，老村长和一众村民还站在石台上，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对于孟兴云等人杀伤了村民，他们也无可奈何，没有能力追究，只能默默忍受。 林武帆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能力有限，不可能学先贤，带着百姓一起逃亡，乱世之下，生死由命。 收回目光的过程中，发现关鑫一直埋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想了想，林武帆还是凑上前，问道：“关将军，有心事？” 关鑫一愣，很快又恢复正常，似乎为了掩饰什么。 “没没有！” 但片刻后，他又道：“那些村民，真会南下，去往黔阳城？” 林武帆摇头，表示不确定。 关鑫继续道：“黔阳城流民多如牛毛，苛捐杂税繁多，可你为何”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林武帆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我还以为关将军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原来是都知道的。” 顿了顿，才继续道：“以后的黔阳城，会变好的！” 关鑫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五里外的山路崖壁上，此处山体陡峭，一面深壑，一面高崖，只有一条两人并行的山路横穿山腰，若是骑马，只能一骑通行。 在这种地方，骑兵发挥不出优势，和步兵没区别，只要北胡兵进入此地，两头围堵，真可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然，也要一位高手坐镇，若是普通蛮兵，也不会是北胡兵的对手。 林武帆的计划是他守住一头，林象带着其余蛮兵埋伏在入口处，只要北胡兵进入山路，便可前后堵住去路。 到那时，别说一百多北胡兵，就算有一千多、一万多北胡兵来，也完全不惧。 林武帆寻了一处最狭窄的地方，叫上牛午归和那黝黑的蛮兵，一起拦在路上，为了能起到震慑作用，墨雪长枪立在身旁，他站得笔。 经过询问得知，那蛮兵姓刘，从小就长得黑，所以取名叫做刘小黑，父亲因早年被抓了壮丁，再也没回去，家中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好在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愣是一个北胡兵的人影都没见到。 牛午归嫌站着累得慌，便找了一块干净石头，坐着休息去了。 刘小黑倒是积极，口中不停嘀咕着牛肉干，马奶酒，还不断张望，似乎就盼着北胡兵快点来。 黑暗中只见山路上一片白雪，别说北胡兵，就是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林武帆实在没有耐心在等下去，向刘小黑道：“你的消息到底靠不很靠谱，要是北胡兵不来，其他蛮兵兄弟可就会把气撒在你头上。” 刘小黑忙道：“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两个时辰之内他们一定会追上来，现在算算时间，也刚到两个时辰，北胡兵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山路上便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是马蹄踩在泥坑里发出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渐渐能看到山路上出现了人影。 “来了，来了，我就说他们肯定会追来。” 刘小黑说着，兴奋地举起斧头，与林武帆并排站立。 这一刻，仿佛出现的不是北胡兵，而是牛肉干。 林武帆歪过头：“要不你先打头阵？” “啊？” 刘小黑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不行那领头的北胡兵太厉害了，就连孟兴云都打不过，我更打不过，还是你先上。” 林武帆本想看看刘小黑的本事，没想到他直接缩了回去。 紧了紧手里的墨雪，昏暗中，人影也越来越近。 能看到长长一排，只怕快有两百号人。 这样一支北胡铁骑，能打一场小型战斗了。 但现在地处山路上，发挥不了骑兵优势，再多的人也没用。 牛午归忽然哼哼道：“北胡人果然脑子都不好使，这种地方也敢轻易深入。” 林武帆笑道：“北胡兵大胜，蛮兵溃不成军，四散逃命，绝大多数的将领都会被这样的胜利冲昏头脑，更何况是无往不利的北胡铁骑，怎么会放过逃窜的蛮兵，即便是如此险地，几十个残兵败将，能起什么作用。” 牛午归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林武帆的话。 说话间，北胡兵已经靠近，距离不过五丈远，而且北胡人也发现了拦在路上的三人，速度渐渐变慢，最终距离林武帆不足两丈，才停下脚步。 “你们是谁？” 话音很生硬，但是能听懂。 林武帆也能看清对方来人，个个身穿铁甲，身材高大，标准的被湖人。 他并未回答，而是举起墨雪，泛起微微红芒，直指对方的领头：“把你们的肉干羊皮，和马奶酒全交出来！” 他刚说完，身后的刘小黑忽然伸出一个脑袋：“若吐半个不字，定叫你有来无回。”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想到驼鹿。 不，应该是驼鹿打劫的样子。 那领头的北胡将领并未在意刘小黑的话，当见到林武帆手中的墨雪，才认真打量起来。 片刻后，似乎认出了林武帆，声音微微有些惊讶，又有些愤怒：“原来是你！” 林武帆没想到还能被人认出来，只是天色昏暗，看不清对方容貌。 却见那将领摘下头盔，拍马上前，林武帆这才看清此人面孔，面庞消瘦，鼻梁高挺，正是与他在北原大战过一场的伯努哈刺。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他遇见了钟离歌，才和众人一起北上，奇袭王庭。 第227章 又遇北胡兵2 遇见老对手，林武帆才明白，难怪孟兴云等人会被追着打。 伯努哈刺不仅武功极高，用兵也是一个厉害角色。 就算是当时，林武帆也只和他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但这趟北胡王庭之行回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伯努哈刺，北胡铁骑大军都赶回王庭了，你还敢孤军南下，不怕丢了性命？” 伯努哈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少年，怒色不改。 “蛮兵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我孤军深入，你们又能奈我何，不过” 他仔细打量林武帆一眼，顿了顿才说道：“我大军动向隐秘，你是如何知道？” 林武帆没有回答，笑着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你北胡大军动向，我还知道你北胡王庭被袭，宫殿祭台被毁，王子公主被俘。” 说完，静静看着眼前的伯努哈刺。 伯努哈刺眼神慢慢变得锐利，随后将目光看向牛午归，又扫过刘小黑。 只是看向刘小黑时，稍微停顿，眼中有疑惑之色，轻声嘀咕：“一老，两少，但根据描述，应该没这么黑才对。” 似乎为了验证猜测，他锐利的目光又看向林武帆：“莫非是你偷袭了王庭？” “你们的消息也太慢了，莫非是大雪封山，冻住了马蹄？” 林武帆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他一路北上，四处宣扬，直接把名字给报了出来，却没想到伯努哈刺根本没接到消息。 两人的对话，反倒把刘小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一脸不可思议，歪头盯着林武帆：“你你偷袭了北胡王庭？” 林武帆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然你以为北胡铁骑为何停止了南下。” 刘小黑顿时两眼冒星星。 要知道，能打到北胡王庭，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两人的对话，让伯努哈刺更加愤怒，火烧王庭，祭台被毁，对于他来说那可是天大仇怨。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怎么会放过。 “小子，拿命来！” 伯努哈刺脸上，脖子上青筋冒起，怒挥马鞭，朝林武帆直直冲来，同时抽出北胡弯刀，聚全身之力，当头劈下。 他手中的刀亦非凡物，昏暗中泛起微微光芒，破开风雪，发出尖锐啸声。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林武帆丝毫不惧，手中墨雪红芒闪耀，猛地一抖，迎着伯努哈刺猛地刺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一个标准刺枪。 但枪式迅猛，一往无前。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 伯努哈刺一惊，只觉得这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 眼看枪头就要穿过战马头颅，伯努哈刺猛拉缰绳，堪堪躲过。 弯刀和长枪，猛地撞在一起。 “铿” 一声铮鸣响起，同时有一股巨大力道四散开去，卷起了四周风雪，就连道路两旁铺满雪花的枝叶，猛地抖了抖。 伯努哈刺更是吃惊，一个月前，还能隐隐占据上风，怎么一个月后，这小子的功力强了这么多，震得他手臂发麻。 还没来得及感叹，只见墨雪枪头红芒再次闪耀，一股凌厉气息摄人心魄。 二段枪。 墨雪猛地再次向前刺出，直取伯努哈刺面门。 伯努哈刺毕竟是北胡猛将，身经百战之躯，本能地歪头。 但墨雪去势迅捷凶猛，即便被伯努哈刺躲过要害，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伤痕。 林武帆趁势抢攻，收回墨雪，一跃而起，墨雪泛着红芒，发出呼啸之声，当头劈下。 伯努哈刺身在马背上，来不及撤退，只得举刀抵挡。 又是一声铮鸣，墨雪长枪如有万钧之力般，砸在弯刀之上，伯努哈刺脸色瞬间变白，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他跨下战马发出一声哀嚎，轰然倒地。 刘小黑看得目瞪口呆，他只见识过林象的厉害，却没见识过林武帆出手。 这一出手便将北胡将领打下马，对林武帆是更加崇拜。 也就这一瞬间，北胡兵顿时躁动起来，就在林武帆打算一鼓作气，解决掉伯努哈刺，后方立即冲出两骑，一个举刀朝林武帆攻来，一个抢救倒地的伯努哈刺。 这两人身手都不一般，配合默契，行事果断，林武帆也不敢大意，只得收回墨雪抵挡。 但在同一时间，有密密麻麻数十支箭矢射来，逼得林武帆不断后退。 刘小黑的黑脸顿时吓得白了，哇哇叫着向后跑，找位置躲避箭矢。 牛午归跑得比刘小黑还快，跑到一块巨石后躲了起来。 但这些箭矢大部分都是朝林武帆射来的，在林武帆眼中，这些箭射速不快，没有太大威胁，舞动墨雪，将箭矢尽数拍落。 但也就这片刻时间，伯努哈刺已经被北胡兵救了回去。 如今地势不利，主将身受重伤，再战下去也没人是这少年的对手。 伯努哈刺骑在另一匹战马上，手捂着胸口，目光紧紧盯着林武帆，此刻已经萌生了退意，挡下挥手命令道：“撤！” 只是山路狭窄，想要撤退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林武帆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走。 于是大喊道：“伯努哈刺，你不用挣扎了，后方已经被我蛮兵大军堵死，还是乖乖下马投降，我饶你一命。” 说话间，在山道出口的位置，忽然亮起了二三十支火把，挡住了北胡兵撤退的路。 伯努哈刺铁青着脸，命队尾改队首，突围出去。 两方人马立即打了起来，林武帆抬头远眺，只见人影火把晃动，杀喊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刘小黑又回到林武帆身边，一脸疑惑道：“林将军，他们在前方拼命，为何我们不从后面偷袭？” 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反而满是恭敬意味。 “要不把这个偷袭的任务交给你？” 刘小黑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打不过他们。” 林武帆这才解释道：“这不就对了，我们只图一口吃的，又不求全歼北胡兵。” “再说了，此山路被湖人施展不开，我们也施展不开，要是他们拼命，就算是车轮战，也能把我们耗死在这。” 刘小黑恍然大悟，一脸敬佩神色，朝林武帆竖起大拇指：“对对对，还是林将军想得周到，我们只要一口吃的！” 说完，便一起举目朝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堵在路上，冲上去的北胡兵纷纷被他手中铜棍拍飞，而那些蛮兵远远跟在他身后，不敢靠近。 北胡兵中不仅有高手，更有密集的箭矢，林武帆担心林象受伤，向刘小黑道：“你去喊话，告诉伯努哈刺，只要他放下肉干和酒水，我就放他离开。” “好嘞！” 刘小黑扛着斧头，领命去了。 只见他走上前，距离北胡兵没多远，便扯起嗓子大喊：“伯努哈刺，你听好了，只要你和你的手下放下肉干和酒水，我家将军答应放你离开。” 他扯着嗓子，如同一个喇叭，不停地喊，如同一个洗脑机器。 刚开始北胡兵还不信，但又冲不开林象的阻拦，直到有第一个人下马，缓步上前，林象并没有对他出手，后方的蛮兵也放他离开。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就这样，北胡兵留下了大批马匹，肉干和酒水，纷纷离去。 “北胡兵勇猛，却没想到会有今日狼狈，丢粮弃马。” 牛午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林武帆身后，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林武帆望着山道上越来越少的北胡人，道：“不丢粮弃马，难逃一死，他们虽然勇猛，但不是傻子，知道如何选择。” 牛午归轻轻点了点头：“也对，不过就是多费点时间，费点力气。”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把他们放走，才是好算计，留下北胡人与蛮王纠缠，你就有更多时间和精力部署了。” 林武帆负手，身型不懂，略显孤寂，片刻后才缓缓道：“九死一生的事，我要争取每一线生机。” 第228章 看美女 川都城，一间叫做山海楼的酒楼里。 酒楼里客流稀少，本该是饭点的时间，诺大的酒楼却只有稀稀拉拉两桌客人。 驼鹿和胡子安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已经整整坐了一天，桌上已经堆满了骨头菜渣，酒壶里的酒也被喝光了。 驼鹿咋咋嘴，有些意犹未尽地道：“这一壶酒下肚，还没过瘾呐。” 胡子安啊并不理会他，转而看向窗外。 窗外的街道上空荡荡一片，只有白皑皑的一片雪花，人都看不见几个，甚至不少商户关门歇业，逃命去了。 或许是龙门关一战的影响，大家都怕北胡铁骑南下，大肆屠杀，早早搬离了川都城。 城中只剩下一些不怕死的，还有一些相信蛮军能打赢被湖人的，当然，也还有一些穷苦人家，那也去不了的。 “哎，老胡，我在和你说话呢，再上一壶酒可好？” 驼鹿话语中有哀求的意味。 胡子安头也不回地道：“你想喝酒，你自己叫便是，但我告诉你，我可不会给你付银两。” 驼鹿脸色顿时苦下来：“我要是有银两，还用求你不成，我肯定请你喝满意咯。” 胡子安这才收回目光：“得，就算你请我喝，我也不会喝。” 他目光四处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低声道：“林将军命我等在川都城最大的酒楼里碰头，要是喝酒喝过了头，误了事，你能担当得起？” 驼鹿面色有些不满：“就喝一壶酒怎么可能误事，要知道当年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胡子安懒得听他吹牛，又将目光望向窗外，搜索着林武帆的身影。 驼鹿嘀咕一阵，见胡子安不理会他，只得闭嘴，趴在窗沿上，看向窗外。 “这都已经第二日了，林将军还没出现，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说着，他忽然猛一拍桌子：“你说林将军会不会被被湖人给抓了起来？” 胡子安白了他一眼：“林将军才智武功比你强万倍，怎么可能被北胡人抓住。” “要是北胡人用美人计，该怎么办？你看看，那些个抓来的北胡公主，一个个长得跟精灵似的，特别是那王后，那身段，那风韵，啧啧啧” 说着，说着，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胡子安提醒道：“我警告你，林将军交代过，不许动她们一根汗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随即，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驼鹿又道：“老胡，你说要是林将军迟迟不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子安听到这个问题，也皱起了眉头。 想了片刻才说道：“什队长是山魈和范礼，他们自会有安排。” 说完后，又觉得不妥：“说不定林将军早已做好计划，我们只管听令行事，林将军迟早会来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残阳西下，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趴在窗沿上的驼鹿眼睛忽然一亮，瞬间来了精神，指着远处道：“老胡，你看！” 胡子安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不为所动：“看什么？” “看美女！” 胡子安白了他一眼，心里默默想着，总有一天，你不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就是死在酒缸里。 但还是耐心道：“兄弟们在城外辛苦看着人质，让我俩进城好吃好喝，你不要总是把目光都放在女人身上。” 驼鹿却摆手道：“你不觉得很奇怪？战事来临，绿林土匪四起，能跑的人都跑了，恨不得爹妈给多生一双腿，哪家有姑娘的，也都藏起来，深怕被人发现，但此人衣着华丽，长得这么好看，还大摇大摆从城外进来，莫非他就不怕被人抢了去？” 胡子安觉得驼鹿的话在理，也扭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街道上有两个人影并排而行，左边一个是穿着华丽貂皮的女子，毛茸茸的貂皮包裹着雪白脸蛋，手中拿着一柄短剑，十几岁模样，远远看去，雪花飘落，点缀在乌黑发梢，如同从冰雪里走出来的小精灵。 而右边是一个男子，身穿锦服长衫，玉扣腰带，同样豪华。 两人的穿着，明显不是寻常人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川都城，的确不太正常。 只见两人沿着街道一路向前，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那女子发现了还开门营业的山海楼，指了指山海楼的方向，然后在那男子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便朝山海楼的方向走来，只在雪地上留下两排脚印。 胡子安看到这，也没了兴趣，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与他无关，他只望着窗外街道，等待着林武帆的出现。 但驼鹿就不一样，自从发现了两人，目光就没离开过。 掌柜的见有顾客上门，急忙将两人迎了进来。 两人抖落身上的雪花，好巧不巧，选了窗户边的一张桌子，正好与驼鹿和胡子安两人并排挨着。 两人落座，点了酒菜之后，那女子发现驼鹿一直在盯着她，眉头皱起，神态不悦道：“你看什么？” 女子的声音清脆动人，驼鹿更来了兴致，似乎没有发现女子的不悦。 他笑眯眯地道“当然是看小姑娘你长得好看咯，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怪可惜。” 驼鹿又高又瘦，竹竿似的模样，此刻笑起来，就像皱巴巴的皮子被人拉开，难看得很。 女子脸色一红，嗔道：“休要胡言乱语，不然我割你的舌头。” 驼鹿哈哈一笑：“若是你愿意，我把舌头伸出来让你割都行。” 说着，便张嘴伸出舌头来，同时露出了一嘴的黄牙，参差不齐。 看了直叫人反胃。 那女子更是一脸嫌弃，又觉得驼鹿太可恶，作势就要拔剑，却被一旁的男子按住了手。 “霜儿，不可！” 女子挣扎两次，依旧没有拔出剑，顿了顿脚，恨恨道：“岚叔！” 那叫岚叔的男子这才转过头，看向驼鹿。 这人长得极为俊美，剑眉星目，薄唇皓齿，即便人到了中年，看起来依旧风流倜傥，年轻时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这位兄台，出门在外管住自己的嘴巴，能免去杀生之祸。” 驼鹿刚想反驳，忽然察觉到男子身上涌出一股凌厉之气，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散发着寒意的利剑，比起寒冬的风雪冷百倍，冷入骨髓，身子不由得抖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遇上了高人，当下急忙道：“小子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两位不要见怪，嘿嘿不要见怪” 男子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那凌厉之气才消失不见。 驼鹿忽然松了一口气，立即变得老实。 胡子安在一旁默默看着，就算动起手来，他两根本不是男子的对手，心想让驼鹿吃点教训也好。 小小插曲就这样过去，原本四人之间也不会再有交流。 但当店小二上菜时，那女子向小二道：“小二哥，北胡人都要打来了，为何你不跑？” 女子本就长得好看，此时一脸笑意地叫声小二哥，直把店小二迷得神魂颠倒。 但一听到女子的问题，店小二精气神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变得有气无力：“不是我不想跑，府衙下令，城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所有百姓要与川都城共存亡，我没飞天遁地的本事，自然出不了城去。” 女子微微点头，又问道：“府衙已经聚集了多少人手？” 这个问题一出，胡子安便意识到了这女子不是一般人，北胡大军杀来，一般人家躲都来不及，哪还有胆子打听兵员战况。 只怕这女子身份背景不简单，当下也留意起来。 店小二丝毫没察觉到异常，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说话，乐得开心，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第229章 驼鹿的计策 胡子安和驼鹿就在山海楼里，一边等待林武帆，一边听店小二讲述川都城里的状况。 掌柜的迟迟不见店小二，便来窗户边寻找，当见到他和客人在谈论川都城战况，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等大事，岂是他一个店小二能胡言乱语的，一个不小霞就会遭来杀身之祸，他一个店小二死了不要紧，连累整座酒楼，那才是无妄之灾。 在掌柜的呵斥下，店小二也意识到了危险，这才告辞离去。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酒楼里也亮起了油灯。 一旁的男子和女子各要了一间房，自去休息。 大堂里就剩下了胡子安和驼鹿一桌客人。 油灯昏暗，火苗晃荡，映出二人明灭不定的影子。 “老胡，这两人不同寻常，说不定是北胡人派来的细作，你看该怎么办？” 驼鹿趴在桌上，靠近胡子安轻语。 这是他难得的正经时刻。 胡子安沉吟半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男子武功高强，只怕那女子的武功都在你我之上，就算他们是北胡人派来的细作，我们也无计可施，此时不该我们管，要管那也该是川都城府衙头疼的事。” “那可不对，要是北胡人派来细作，肯定会影响到林将军大计，依我看，不如你去通知山魈、范礼，带人先赶往黔阳城，我在川都城城接林将军，让他来处理。” 胡子安犹豫不决，林武帆给他们的安排的任务是在川都城集合，若林武帆没赶到，众人可率先前往黔阳城。 当下川都城严查，若是耽搁太久，躲在城外的众兄弟难免暴露。 驼鹿见胡子安迟迟下不了决定，又道：“老胡，你想想，林将军让我们悄悄南下，不让蛮军和府衙知道，要是在川都城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多风险，有我在这接应，你们大可放心。” 胡子安听完解释，才下决定：“成！” 随即拍了拍驼鹿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脑子还挺好使，我这就出城，去通知山魈、范礼，连夜出发。” 说罢，转身下了酒楼，钻入漆黑的风雪中。 川都城外，西北方向，一百多里外的大道旁。 林武帆蹲下身子，翻开地上的尸体。 死者是一个老叟，身穿破烂麻布，脖子和胸前有两道深深的刀痕，血从伤口流出，浸染了她身下的泥泞雪地，就连周边的冰雪都染成了红色。 老叟死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就半日， 林武帆又将尸体缓缓放下，缓缓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有些辣喉咙。 他抬起头，入眼处一片狼藉，满是泥泞，但在泥泞中有十几具尸体，死状残忍，而且有马蹄踩踏的痕迹。 四周的房屋都被烧没了，只有粗大的木头得以保存下来，但也被烧成了黢黑的焦炭色。 能看出，这里原本是一个村庄，但村子里的人都被屠了，老少都有。 这一路来，这是林武帆看到的第三个被屠灭的村子。 在战场上，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看到这些妇孺弱小被屠杀，林武帆心中不由得冒起无名之火。 但他知道，战争是无情的，特别是外族入侵，都恨不得将整个种族都消灭。 “太可恨了！” 关鑫看到眼前景象，愤怒道：“林将军，北上奇袭王庭时，你下令不杀妇孺，可你看看，北胡人是如何对蛮国百姓的。” “不行，我不能再和你一起南下，我要去找蛮蛮军主力，我要宰了这些王八蛋。” 林武帆长长吐了一口气，若关鑫此时离去，将来必定会在战场上相见。 对于这个与众不同的官商弟子，林武帆真不想有那么一天。 他扫了一眼身后几十个刚刚收来的散兵，道：“关将军，借一步说话。” 关鑫正在恼怒林武帆妇人之仁，但这一路来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计策，要不是有他，或许蛮国已经亡了。 所以还是跟着林武帆来到一处僻静地，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林武帆没有恼怒，也没有解释他为何有妇人之仁，只说道：“关将军，这一路你也看到了，北胡兵已经在不断探索南下道路，屠杀各个村庄，再往南一百多里就是川都城。” “待到来年融雪，北胡铁骑大举南下，蛮军可能抵挡得住？” 关鑫面露不屑：“怎么，林将军这是害怕了？” 林武帆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继续道：“蛮国上下哀嚎一片，流民四起，皆因蛮王不顾民生死活，这样的蛮王，还值得你效忠么？” 关鑫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林武帆，后者没有丝毫退却。 四目相对，气氛也随之冷了下来。 没想到关鑫态度如此坚决，林武帆迎着他的目光，指着不远处的蛮兵，继续道：“蛮军混乱一片，胡乱屠杀百姓，这样的蛮军不会得到百姓拥戴，百姓对他们只有憎恨，这样的蛮军，你还要为他拼命么？” 关鑫重重哼了一声：“林将军，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当作没听见，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 关鑫态度之坚决，出乎林武帆的意料，剩下的话，也绝不可能再说。 “关将军，既然你执意要去寻找蛮军主力，我也不阻拦你，这几十名蛮兵，你一起带走，我还要南下，接应我的兄弟，同时安顿抓来的俘虏。” 这些散落的蛮兵，是林武帆收拢起来的，也只听林武帆的命令，没想到林武帆会将几十人都交到他手上，这就相当于送了他一份功劳。 但关鑫并没有表现得多开心，他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一路上，林武帆的各种表现，以及刚刚说的这些话，显然是对蛮国以及蛮军极其不满，他一旦离开，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甚至有可能会给蛮国留下一个巨大危机。 但他孤身一人，又不是林武帆的对手，想了想说道：“林将军何必如此麻烦，派一个兄弟，带着你的口信前往即可。” 林武帆笑道：“关将军你看，这里谁可以担此任务？没有我亲至，我那几个小队长能听谁的命令？” 关鑫沉默了，他小队中的成员不仅各个武功极高，而且大多数都不是抓来的壮丁，就那四大匪首，驼鹿，竹竿，除了林武帆，还有谁能使得动。 “如此也好，那我就在蛮军中等林将军归来。” 林武帆笑了笑，说道：“北胡兵探子已经深入蛮国腹地，关将军此行要小心了。” “哼，在找到蛮军主力之前，我要先宰了这帮王八蛋。” 对于他的血性，这也是林武帆喜欢的原因之一，当下拉着他来到众蛮兵身前：“各位，关将军会带领你们杀敌建功，找到蛮军主力，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营长。” 只要吃饱喝足，这些蛮兵也不在乎谁当他们的上司。 只有刘小黑满是疑惑：“林将军，你要做什么去？我要跟着你？” 林武帆呵斥道：“刘小黑，蛮军第一宗旨是什么？” 刘小黑立即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回林将军，令行禁止！” 林武帆这才点了点头，唤上牛午归、林象二人，转身南下。 第230章 偶遇新人 这一场雪，足足下了半月有余。 山川河流，全被覆盖，连路都不见了踪影。 但这对于林武帆，林象、牛午归几人来说，完全没影响。 没有了那些蛮兵的拖累，三人南下的速度更快。 天色阴沉，雪花纷飞。 被大雪覆盖的连绵群山之间，依稀还能看见一条不宽的道路轮廓，如同丝带，将山与山连接起来。 三人正快速南下，只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要不是为了节省体力，踏雪无痕，对于三人来说，丝毫没有难度。 林武帆忽然停下脚步，牛午归和林象也在他身旁停下。 “这是” 林武帆看着前方道上被马蹄踩得一片混乱，溅起的泥水洒落在白雪上，满是污渍。 马蹄印沿着道路，朝着川都城的方向，一直向前，明显是奔着川都城去的。 根据痕迹来看，这是一支整齐的小队，起码有四五十骑以上。 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此地距离川都城已经很近，莫非北胡人已经深入到如此地步？” 牛午归捋了捋胡须，摇头道：“就算蛮军已溃败，仅凭留守龙门关的北胡兵，几乎不可能打到川都城来。” “无论怎么说，蛮军还有十万新兵，蛮王才智过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北胡兵大举南下，要说是小股探子倒有可能。” 林象单手立于胸前，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若是剃了头发，换上僧衣，妥妥的得道高僧模样。 要不是他言语行事正常，林武帆一度认为他被妖僧附体。 这与以前的林象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对此，林武帆也没办法，只要他心智能恢复正常就好。 听到牛午归的分析，林武帆点头道：“此地距离龙门关数百里，又极其逼近龙门关，即便是一股探子，也不容小觑。” 当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这十万蛮兵到底在做什么，让人摸到了屁股后面都不知道。” 牛午归神色不变，脸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要是川都城一破，黔阳城和湘阳城危矣。” “多说无益，先回川都城，与兄弟们汇合再说。” 林武帆，抬脚继续南下，他算了算，按照这样的速度，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川都城。 只是没走多远，便看见前方出现了几个人影。 三人放慢速度，如同普通人一样，来到近前，才发现是一支接亲的队伍， 说是接亲，实际只有四人，新娘新郎，外加另外两个挑萝的男子。 新娘新郎十五六岁模样，穿着都很普通，只在头上和胸前，用红布点缀，这才凸显出一丝喜庆。 如此战乱不休的时代，这个场景难得一见。 林武帆也知道，贫瘠的时代，哪有那么多八抬大轿，吹吹打打，更多的情况是，只需两块肉作为聘礼即可。 八抬大轿，吹拉弹唱，那是少数官绅富豪才能办得起的场面。 那新郎也见到了三人，很热情地邀请同行，同时取出三块用红纸包裹的糕点：“三位，这是我娘亲做的糕点，尝尝。” 能看出新郎很开心，也很淳朴。 林武帆道了一声谢，接过糕点，还没撕开包纸，忽听其中一个挑萝的男子到：“二草，这些饼是你娘亲千辛万苦做出来的，可要省着些吃，那些不认识的外人啊，就不用给了。” 林武帆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牛午归和林象似乎没听到一样，撕开红包纸，露出又黑又黄的糕点来，一口直接塞入嘴里。 看着卖相不是很好，但有一股淡淡清香弥漫开来。 那新郎一脸尴尬，他看了一眼那男子，见他没看这边，才小声道：“那是我大伯，我父亲早死，是我大伯抚养我长大，还请不要介意。” 林武帆自然不会和老汉一般见识，只有经历过贫苦的百姓，才会珍惜每一颗粮，再正常不过，说不定聘礼和嫁妆都是好几户人家凑起来的。 当下笑了笑，道：“兄台哪里话，如今乱世，你我素不相识，还如此慷慨，我感激都来不及。” 二草随后给三人介绍，挑萝的一个是他大伯，另外一个是他二伯。 新娘是隔壁村的，名叫金花，在介绍完新娘后，他还凑到牛午归耳边低声：“我大伯和我娘亲都很喜欢金花，说她壮实，能生，又能干活，老辈子您给看看，是真的不？” 林武帆一愣，扭头看去，只见牛午归不知何时挺直了身子，步履飘飘，负手慢行，再加上他浑身散发出来一股上位神仙般的气息，让人误以为是不出世的高人。 二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和他并排一起走的金花却是听到了，只见他红着脸骂道：“二草，你皮痒了不成？敢嫌弃我？” 二草大惊，随即就换上一副笑脸，忙说不敢。 牛午归似乎很喜欢二草这种自来熟的性子，只见他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道：“金花姑娘天庭饱满，珠圆玉润，两腮带红，有旺夫之像，你们日后定会恩爱和睦，儿孙满堂。” 两人听闻此言，都露出了笑容，金花的脸也更红了。 虽然他看起来壮实，但毕竟还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二草大伯只哼了一声，面上很是不屑，轻声嘀咕了几句。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一字不落落入林武帆耳中，大概就说江湖骗子之类的。 但他二伯却不一样，满脸笑意。 相互熟络后，林武帆才上前：“二草，你们一路来，可有遇到一队骑马队，约莫五十人左右？” “马队？” 说到这，二草就有些慌了，不仅是他，就连他大伯二伯都扭头朝林武帆看来，脸上同样有惊慌之色。 要知道，有马队出现，就意味着危机，因为普通人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马队，如今大雪封山，商旅更是不可能。 在他们印象中，出现马队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马匪，一种是蛮军。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二草摇了摇头：“林兄弟，你别吓唬我，这一路来，我们可没见到有马队。” 他大伯抬头四望，没见到马队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瞪了林武帆一眼道：“吃了喜糖，就说些好听的，别总说晦气话。” 林武帆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要是他说，出现的马队有可能是北胡铁骑，不知四人又该作何感想。 第231章 惨状 原本轻松的气氛，因马队的出现，也变得紧张起来。 更因为二草的大伯说话尖酸刻薄，几人的之间也不再谈话，默默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来到路口处，二草忽然停下脚步，他指着左边的岔路方向，说道：“几位，我大喜之日，能遇到几位就是缘分，前方不远就到我家了，如果不嫌弃，一起吃过饭食再赶路。” 牛午归巴不得，有吃有喝，傻子才不去。 林武帆有意弄清楚这支马队的情况，但一路走来，似乎靠近村子的原因，有走动的行人，马蹄印也渐渐消失不见。 既然这里有村子，正想顺路去看看，要是能遇到马队最好不过。 只是他还没开口答应，二草的大伯回头瞥了一眼二草，呵斥道：“二草，我说过多少遍，不要总是把无关的人带回家里。” 二草神色有些尴尬，似乎有些害怕大伯，但还是说道：“大伯，我看他们并非坏人，你就让他们一起去！” 大伯只是哼了一声，挑着萝转向左边的岔路行去。 二草大喜，拉着牛午归就往岔路上走去：“牛老先生，林兄弟，我大伯答应了！” 三人便顺势跟着二草，朝村子走去。 没多远，透过树枝隐约看见了茅草屋，越靠近村子，林武帆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得皱起眉头。 牛午归似乎也发现了异常，神色凝重起来：“ 村里有喜事，应该很热闹才对，太安静了。” 林武帆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就在几人靠近村子时，有一股淡淡地血腥气味传来。 忽然，一阵箭雨破空而来，将所有人全都覆盖。 林武帆大惊，还是来晚了一步，村里众人肯定被屠戮殆尽了。 走在前方的大伯二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数支箭矢射中。 “小心！” 林武帆大喝一声，抓住二草的肩膀，连续后退，躲在一棵大树后，堪堪避开了密集的箭矢。 牛午归反应同样迅速，抓起金花便往后跳，躲在树后。 箭矢第一轮射空，第二轮接踵而至，射在树干上发出梆梆响声。 林象不退反进，铜棍舞动，挡下射来的箭矢，身形立刻飞起，冲入村子，里面立即传来打斗之声和惨叫声。 林武帆只觉得手上忽然变重，这才发现二草神情茫然，瘫坐在地。 只听他口中喃喃道：“大伯二伯” 林武帆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那种伤心和绝望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难过。” 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二草抱着树干，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金花在一旁也看呆了，一脸惊恐，又极度紧张地望着二草：“二草，我我怕” 此时的二草没来得及顾上他，望着地上大伯和二伯的尸体，一个劲的大哭。 但下一刻，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朝村里冲去，同时口中大喊：“娘娘” 好在偷袭之人注意力全被林象吸引，没人注意到二草。 这么热情一个人，林武帆担心他遇到危险，急忙跟了上去。 零星射来的箭矢被他一一拍飞。 然后从二草身旁飞身而过，剑指顺手点在他后背，立即让其瘫软下来。 后面定会有一场乱战，林武帆可没精力在照看他。 从村口飞掠进入，只见村里一片狼藉，老弱妇孺的尸体躺在泥泞之中，血水与泥浆、雪融合在一起，肮脏残忍。 然而有二三十个身穿黑甲，头戴黑盔的神秘人，列阵以待，二三十支箭头整齐地瞄准村口的位置。 林武帆一出现，密集的箭矢立即射来。 他们明显是为了赶尽杀绝，对于这样的人，林武帆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身形快速变换，躲过箭雨，长剑已经在手，泛起血红光芒，激射而出。 瞬间穿透数人的身子，他手中剑诀变换，那长剑立即转变方向，再次从人群中穿过。 顿时又倒下数人。 林武帆这才发现，在神秘人群后方，有一人骑在马背上，身上的黑甲刻有图案，后背挂着暗红色披风，冷冷注视着他。 这人似乎是首领。 即便林武帆一出手杀了十几人，他也一动不动。 擒贼先擒王。 想要弄清楚这群人是谁，必须抓住那头领，林武帆手中剑诀变换，长剑泛着红芒，如闪电般飞回手中。 他一把握住长剑，长剑光芒更盛，整个人气势也为之一变。 脚下轻点，身子如剑般冲入人群，长剑所过之处，鲜血喷涌，人仰马翻。 那些看似坚硬的黑甲，完全抵挡不了长剑的锋利。 这软剑本不算神兵利器，但得益于剑源加持，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再加上这些神秘人只是武功高些，并未入境，最多也就到驼鹿、胡子安这样的水平。 即便是这样一支队伍，几乎无人能挡，除非遇到真正的高手。 但让林武帆疑惑的是，这支队伍根本不是被湖人，身材比北胡人小，装扮也不同，手中的兵器都是统一制式的朴刀。 眨眼间，这些身穿黑甲的神秘人，倒下大半，与惨死的村民混在一起，躺在了泥泞之中。 此时，林武帆与那首领的距离不足两丈。 趁着空档，他朝右侧看去，只见林象手持铜棍，浑身浴血，就像当初在黔阳城外的小村子，潘大娘身死时，他也是一般模样。 但相比起来，此刻的他却又不同，铜棍舞动之间颇有章法，一棍拍飞一个黑甲人，在他天生神力之下，没有人能接下他一棍子。 看到这个场景，林武帆也放下心来。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自从治好了他的心智残缺，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有了自保的能力，懂得了如何发挥自身的优势，而不是仗着力大无穷，一味去拼命。 开始还担心他鲁莽的冲入人群会吃亏，但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毕竟他失去过一次象哥，从此，再也愿他受到伤害。 林武帆收回目光，看向那首领。 那首领丝毫不惧，缓缓抽出腰间的朴刀，指着林武帆道：“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他的口音与北胡人完全不同，但从装束与行动来看，纪律森严，装备精良，绝不是马匪，更不是蛮兵。 这也让林武帆更加疑惑，这些人到底是谁，要来蛮国境内大肆屠杀。 蛮国大败之际，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看来只有抓住此人，才能知道真相。 林武帆站直身子，目光与首领遥遥相对：“你是谁，为何要屠杀无辜村民？” 那首领冷冷哼了一声，手中朴刀泛起光芒，似乎涨大了数倍，猛地朝林武帆劈下。 这人修为不弱，难怪深入蛮国无人能挡。 林武帆冷笑：“即便蛮国早已经千疮百孔，也不是你能胡乱杀人的地方。” 第232章 黄雀在后 小村被屠戮，林象冲入黑甲人群中，大开杀戒。 此时的他没有罗汉的样子，反而如同恶魔。 林武帆暗想：或许是对于这种屠杀老幼的行为，林象也痛恨至极，才表现如此。 最开始的时候，他一条铜棍大杀四方，但渐渐的，也遇到了入境高手。 这些人并不和他硬碰硬，只是凭借着速度身法优势，在不断缠斗，虽然一时间拿不下林象，但林象的行进速度却慢了下来。 而林武帆这边快速解决了大部分黑甲人，直杀到黑甲首领身前。 黑甲首领并没有过多废话，抽刀就朝林武帆劈下。 林武帆感受着头顶阵阵刀光，身形快速后退。 那刀光猛地斩下，就在林武帆原来站立的位置，劈出一道两尺深的沟壑，随后轰然炸开，地面都震了震。 就连两旁的茅屋都被这股力量震裂。 林武帆惊讶其修为，要是孟兴云，关鑫遇到此人，绝不是对手。 黑甲首领一刀没有建功，哼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在他强大的刀气笼罩下，眼前少年居然能躲开，还一点事都没有。 “没想到你本事不小，那就更留不得你！” 他话音刚落，身子已经从马背上飞起，身在半空，隔空朝林武帆挥动手中朴刀，随着他每一招变化，就有一刀明亮地刀光飞向林武帆。 林武帆并未急着反击，他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自从通天塔出来，还没遇到一个真正强大的对手。 而眼前这人，似乎很强，比他在煌墩关遇到的李勇都强。 林武帆飞身落到左侧的茅屋顶上，刚躲开第一道刀光，第二道刀光迅速袭来。 他再次飞身躲避，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轰响，茅屋被那刀光炸得四分五裂，茅草木屑纷飞。 随着林武帆不断躲避，那黑甲首领的动作越来越快，周身都被明亮的光芒包裹，同时有无数道刀光飞出，道道光芒直劈林武帆。 饶是林武帆仗着身形快速，也觉得有些吃力。 此刻漫天刀光，一道接一道，在他身后轰隆炸开，只要慢一步，必定会被刀光劈成两半。 如此下去，必定会陷入被动。 眼看又一道刀光袭来，林武帆举起长剑，一道血红光芒激射而出，与那刀光撞在一处。 轰隆 如同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劲气四散。 趁着这短暂的机会，林武帆深吸一口气，身形朝着黑甲头领快速欺进。 同时，手中捏了一个剑诀，长剑上血红光芒大盛，如一道长虹，逆天而上。 剑离，离剑诀。 同一时间，又有一道刀光斩下，与长剑相撞。 但这次没有发出震天巨响，长剑所过之处，刀光溃散，直射向半空中的黑甲首领。 黑甲首领自然也发现了袭来的长剑，只见他眉头拧在一起，似乎没想到这少年的长剑竟然破了他的刀光。 千钧一发之际，他也只得挥刀抵挡。 “轰” 巨响如惊雷闪电，长剑被震得退了回来，林武帆的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 反观那黑甲头领，受此一击后，漫天刀光尽数消散，他的身子也从半空摔落。 林武帆正要上前抓住此人，却从下方的村子中飞出数个黑甲身影，其中三人攻向林武帆，有两人接住了掉落的黑甲首领。 三人武功修为也就入境，一上来就是拼命打法，竟然一时间将林武帆拦了下来。 而另外两人接住黑甲首领，落在村旁的顶上，黑甲首领似乎受伤不轻，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便见到他身旁两人手一挥，大声喝道：“撤！” 下了命令后，便带着黑甲首领，头也不回地朝着南面飞掠而去。 其他黑甲人纷纷跟随其后，快速脱离战场，只留下了三人阻拦林武帆，同时留下三人阻拦林象。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只是区区入境修为的三人，如何能拦下林武帆。 长剑上红芒亮起，带起三蓬血花。 只是这短暂的时间，那黑甲头领已经消失不见。 林武帆大致算了算，逃走的黑甲神秘人，大概有十二三人。 他和林象两人，留下了四十多具黑甲人尸体。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林武帆并没有急着去追，而是来到村口，扶起倒地的二草。 二草虽然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但他还有意识的，自然也看见了满地村民的尸体，其中或许就有他娘亲的。 他双目通红，泪如雨下，抽噎的声音让人心痛。 林武帆将手贴在他的后背上，运转剑典秘录，将那一丝剑源逼出。 二草手脚也慢慢恢复了行动。 他哭喊着先跑到他大伯二伯身旁，一番检查，发现二人早已气绝身亡。 而那两对贴着喜字的箩筐倒在一旁，里面的肉片、糕点、衣服散落一地。 二草放下二人的身躯，跌跌撞撞跑进村里，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终锁定在一个身穿麻布的妇人身上。 妇人面朝下，扑在泥泞中，浑身沾满了泥水与血水。 二草青青挪动脚步，缓缓靠近，似乎很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噩耗。 林武帆也不忍继续看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他一直看着二草，没注意林象已经来到身旁，但见林象的皮甲也粘了不少血迹。 “象哥，你没事！” 林象摇了摇头。 林武帆在他身上摸索检查，没有发现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你小子怎么搞的，人都跑了！” 牛午归这时才从大树后方探出头，朝着林武帆大喊。 林武帆转身，白了他一眼，都懒得说话，在场所有人，就他牛午归修为最高，他却不肯出手。 牛午归似乎看出了林武帆心中想法，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我不太方便出手。” 林武帆没好气道：“莫非你认识他们？” 牛午归立即挥动双手：“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回认识他们。” 对于他的话，林武帆半信半疑，他曾经毕竟是堂堂国师，对于其他国的情况，自然比林武帆了解太多。 但林武帆也没追问，而是朝着牛午归身后喊道：“你们夫妻一场，你来安慰安慰他！” 金花这才从大树后慢慢走出来，她四肢颤抖，脸色惨白。 毕竟这种场面对于一个小女子来说，的确太过吓人。 因为要搞清楚这伙人到底是什么势力，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蛮国境内？对黔阳城会不会有威胁？林武帆也不能耽搁太久。 他来到二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下混乱，苦的还是百姓啊！” 二草扑通跪在林武帆身前，也不管地上泥泞，他强忍着泪，抽噎道：“要不是恩人相救，二草的命也没了，还请恩人教我武功，我要报仇！” 林武帆汗颜，他可不会教人，瞥了一眼牛午归，但牛午归抬头望天，也不想管这个事。 当下只得道：“我不会教人武功，但是天下混乱，无处可去，你安顿好娘亲，及村民的后事，可来黔阳城，或许有人会教你。” 得到林武帆的承诺，二草擦了擦脸上 流不尽的热泪，又给林武帆磕头：“林兄弟大恩大德，二草这辈子不会忘记。” 牛午归来到二人身旁，捋着下巴的山羊胡须：“小子，要是大雪覆盖了痕迹，你再也找不到那几个黑甲人了。” 林武帆点头，确实如牛午归所说，要是找不到黑甲人，那也就弄不明白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他扶起二草，声音沉重：“节哀！” 随后招呼牛午归和林象，往南追去。 第233章 黄雀在后2 川都城，山海酒楼。 自从驼鹿与胡子安分开，他便彻底自由了。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来到酒楼大堂，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扔给掌柜，点了一桌好酒好菜。 如今难得遇到一个豪客，掌柜自然是笑脸相迎，亲自服务。 驼鹿还是选靠窗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同时，脸上难以抑制笑容，嘀咕道：“还好老子聪明，偷偷藏了金子，要不然哪有这么快活。” 正在这时，掌柜端上来一盘卤猪蹄，他满脸堆笑：“客官，最后一道菜上齐了。” 将猪蹄端上桌后，又掏出一个小酒壶：“这是本店的珍品，特意送来给您您尝尝！” 说着又给倒上了一小杯。 驼鹿自然知道掌柜的是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服务好贵客，客人才能在他店里多多消费。 当下也乐得享受，咱有的是金子。 于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只觉得这酒入口醇香，其味绵长，真是难得的好酒。 他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片刻后，才睁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客官，怎么样？” 掌柜微微弯着腰，一脸期待。 “好酒！” 说罢歪头看向掌柜：“你这掌柜的不老实，有这么好的酒，怎么不早拿出来，是怕我付不起银两？” 掌柜自然不会承认，咧着一脸肥肉，笑道：“客官说笑了，此酒名叫五粮酿，是用五种粮食酿制而成，近来战事不断，粮草早被府衙管控起来，自从两年前开始，便酿不成此酒，喝一壶酒少一壶。” “不是贵客，我自然不会轻易拿出来。” 驼鹿一听掌柜的将他当作贵客看待，更是开心，哈哈大笑道：“掌柜的，有眼光，来，和我一起喝一杯。” 随即朝着大堂里的店小二喊道：“小二，再拿一副碗筷来！” 掌柜见时辰尚早，店里也没有客人，顺势就坐了下来。 驼鹿这才开始他的计策，问道：“这天寒地冻的，城里都没什么人，掌柜每天开门营业，只怕是入不敷出！” 他先展示出自己的金子，让掌柜误以为他是难得的豪客，掌柜便会主动献殷勤，如此，便可打听消息。 昨日那女子明显没有江湖经验，赤裸裸地问敏感问题，无论是谁，都会有防备之心。 掌柜听到这，很显然是戳到了他的痛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听说北胡人攻破了龙门关，大批人连夜逃往南边，但第二日府衙便封锁了城门，强抓壮丁，以至于人心惶惶，都不敢出门，小店也就有了今日情况。” 驼鹿给两人各倒了一碗酒，也不说奇袭北胡王庭的事，笑着道：“虽说北胡人攻破了龙门关，但并未继续南下，否者这一个月来，北胡铁骑早踏破川都城了。” 说完，端起酒碗，示意掌柜干杯。 一碗酒下肚，两人边吃边聊，掌柜也慢慢来了酒性：“谁说不是呢，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中原因，人人自危。” “北胡人不打来，岂不是更好，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掌柜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道：“你是不知道，传言川都城外，死了好多人，好些村子都被屠杀殆尽，不分老幼，那个惨啊” “是北胡人干的？” 这是驼鹿的第一反应，只有北胡人如此凶残。 “听说是小股北胡骑兵，绕过了蛮军，偷偷潜入蛮国，就是要扰乱蛮军后勤，扰乱军心。” 掌柜顿了顿，继续道：“不仅如此，就连城里都发生了好几起命案，死的好几个都是府衙官员！听说是有北胡人偷偷摸到城里来了。” 驼鹿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北胡人动作这么快：“府衙可有派人调查？” “自然有，府衙兵尽出，挨家挨户搜查，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掌柜夹起一块鸡丁放入嘴里，又抿了一口酒，继续道：“最近城里出现了好些陌生面孔，而且穿着与我们蛮国的锦服大不相同。” 随后感叹道：“这乱世，真让人不得安生啊！” 这让驼鹿想起昨天见到的二人，暗自道：“看来我猜测的不错，现在的川都城乱得很，只要等到林将军来，便要将此事告知。” 就在两人说话间，酒楼门口响起客人吆喝的声音，驼鹿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长得很是英俊，头戴小金冠，身着华丽，和昨日出现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似乎是他的护卫。 不同的是男子面色阴鸷，给人一种阴森狠辣的感觉。 见到有客人上门，掌柜给驼鹿赔了一个罪，立即起身，前去接待。 恰巧，昨日前来住店的女子从楼上走下，在她身后还跟着那中年男子。 几人撞了个面对面，同时停下脚步，似乎都认识。 只见那阴鸷男子微微皱起眉头，神情不悦：“你怎么来了？” 女子并不惧怕，哼了一声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 男子一窒，顿时脸如寒霜，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掌柜急忙上前，端着一副笑脸道：“几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小店有特色美酒，包您满意。” 说着，他挥手示意，让店小二去安抚那女子。 两人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在掌柜和店小二的引导下，各自坐了一桌。 而掌柜又拿出两壶五粮酿，给两边的客人赔罪。 驼鹿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佩服掌柜的魄力和眼光，这两边的客人明显不同寻常，非富即贵，用两壶酒就把客人情绪稳定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壶，自顾自倒了一杯，然后慢慢品尝，时不时还朝窗外望一眼，只是迟迟没有见到林武帆的身影。 酒足饭饱，正当他无所事事，瞥见街道上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朝着山海酒楼快速跑来。 城中虽然人少，但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行人，驼鹿本不当一回事，却见那人跑进酒楼，直奔少年身旁，然后俯身在他身边，似乎说什么话。 那少年听后脸色剧变，豁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他身旁的护卫丢下一锭银两，也跟着离开。 那女子看着几人离开，犹豫片刻后，对同桌的中年男子道：“上官叔叔，要不要去看看！” 男子面色不变，还有着恭敬的意思，说道：“全看霜儿意思。” “嗯！那麻烦上官叔叔了。” 说罢，两人放下碗筷，也跟了出去。 看着两人走出酒楼，驼鹿敲了敲脑袋，嘀咕一句：“有意思！” 随后跟在二人后，出了酒楼。 酒楼大堂顿时空无一客。 只剩下掌柜，看着几人一个个离开，摇着脑袋感叹了一句：“这乱世啊” 第234章 黄雀在后3 驼鹿从山海酒楼里追出来，他知道那叫双儿的女子和叫上官的男子武功极高，不敢过分靠近，只得远远吊着。 一直从城北跟到了城西，在一片巷子里，他跟丢了。 随后四处打探，只见街道上依稀有人流走动，却不见那二人踪迹。 又找了半刻钟，最终来到城西土庙附近，再往西就要出城了，虽然一个小小城头拦不住他们这些武功高强的人，驼鹿也没打算追出城去。 他知道，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等林武帆出现，就在他打算放弃，准备回山海酒楼时，两个高大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北胡人？” 蛮国人极少有这么高大的身材，就算有个别长得高，但也没这么壮实，所以驼鹿的第一反应就是北胡人。 在看二人，走路不走正街，而是沿着偏僻小道走动，正朝着土庙走来。 驼鹿对北胡人痛恨至极，手握了握蛮刀，他想了片刻后，又将手放下。 北胡人冒着风险侵入了川都城，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再说了，能轻松进入川都城，两人的身手只怕不一般，说不定还在自己之上。 要是冒冒失失冲上去，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为了保险起见，驼鹿还是放弃了偷袭。 “这川都城是越来越热闹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四处打量了一眼，这里靠近城西，附近没有房屋，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身旁的土庙。 他想也没想，便从大门钻入，土庙里很整齐干净，甚至还有香火，看来时常有人来烧香祈福。 正对面是一个威武的雕像，手持大刀，黑脸红袍，很是威武，他也不认识这是哪路神仙，左右两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 眼看无处藏身，而那二人的脚步又越来越近。 他灵机一动，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做出一副虔诚祈祷的样子。 身后渐渐传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心中暗道：“果然是北胡人。” “他们能信得过？” “王子放心，对方来的都是重要人物，应该可以相信。” “哼，南方人阴险狡诈，不可轻信。” 两人的声音停了片刻，那王子又说道：“近来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川都城周围屠杀，我怀疑指使人就在他们其中。” “但这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南方人无利不起早，我不相信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今天便去探探虚实。” “王子，我们来之前，可汗便交代不可冲动，大事要紧。” “我知道了！” 到最后，王子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随着两人来到庙前，声音也停了下来，似乎发现了正在祈福的驼鹿。 气氛有些僵硬，驼鹿手心已经沁出汗来，没想到碰见了北胡王子，那另外一人身份自然不会太低，最主要是武功修为绝不会差。 自己刚刚听到了二人谈话，要是对方杀人灭口，真是逃都没地方逃。 但他还是压下紧张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回头正好看见两双眼睛直直盯着他。 这两人都是满脸胡须，模样差不多，区别就是一个满脸横肉，眼睛只有小小一条缝隙，另外一个看起来就要内敛很多，但那一双眼睛凶狠至极，如野狼般。 驼鹿吓了一跳，这两人绝不好惹：“两两位也是来烧香祈福的？” 那满脸横肉，小眼睛的北胡人抬起手，想要从后背拿出什么，却被旁边的男子抓住，只听他轻轻提醒了一声：“王子！” 眼见北胡王子不为所动，他又小声道：“如今身在蛮国，危机重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北胡王子这才慢慢缩回了手，转头朝着城北方向走去。 直到两人身影走远，驼鹿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后背一阵发凉，原来汗水早已经沁透了贴身衣物。 “哼！林将军来了，把你抓回黔阳城做人质！” 吐槽一句，驼鹿并没有放弃，继续跟上，只是小心了很多。 没走多久，便看到二人进入了前方一处大院。 从外面看，就是一处大户人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从门外过，朝大门瞥了一眼，门头上写着“钱府”二字。 就在他想要离开时，忽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去路。 他差点撞到此人，抬头看去，才发现是在山海酒楼里，那阴鸷男子身旁的护卫。 驼鹿心头一惊，莫非是被发现了？ 当下后退一步，急忙转身。 身后却被另外一个护卫给拦住了。 “你们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他话音刚落，钱府大门打开，那阴鸷的男子负手走出来：“你从山海酒楼就鬼鬼祟祟跟着我，还找到了这里来，真不简单。” 只见他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抓起来！” 驼鹿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肩头一紧，一股冰寒之气从肩头侵入经脉，然后迅速侵入丹田中。 甚至还没看清有什么动作，已经被两护卫控制住。 钻心般的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寒意同时包裹了全身，如筛糠般抖动。 全身上下完全使不出力，半点都不能反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暗道糟糕：“这些人武功修为之高，只怕比起山魈、范礼等人都强，落入他们手中，难以善了了。” 心中顿时又悔恨交加，要是好好待在山海楼里等林将军，哪会遇到这些事。 如今林将军没等到，还白白丢了性命，奇袭北胡王庭时，偷偷捞来的金子都还没花完呢。 护卫不说话，一边一人，将她架着带入院子，穿过前膛，来到后屋的一处大厅里。 驼鹿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气来。 只听那阴鸷的男子的声音道： “这家伙从山海楼一路跟来，在府外鬼鬼祟祟，怕是有人已经暴露了行踪，各位看该如何处置！” 驼鹿这才抬起头，发现大厅内坐着六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主座上是 一个中年男子，阴鸷男子坐在他左手位置，北胡王子则坐在右手位置，剩下三人位置靠后，并不认识。 而这六人身后都站着一到两个护卫，贴身保护。 在这些人中，并没有看到那叫双儿的女子。 主座上的中年男子似乎长期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间颇有气势，他朝驼鹿沉声道：“说，你是谁派来的？” 第235章 黄雀在后4 川都城，西门外。 林武帆停下脚步，看着城门下两排守卫，心生疑惑。 他跟着痕迹一路追到了川都城外，但官道上人马往来，早已经将黑甲人的痕迹抹了去。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人已经入城。 但城门把守严密，他们是如何进入的？ 林武帆左右望了一眼，城头上还有守兵严阵以待。 暗自想道：“黑甲人装束异于常人，想要从正门进入，肯定会引起守兵的注意，这个时候就算是我，想要悄无声息的从正门入城，也不可能。” 此刻正想着黑甲人会用什么办法入城，牛午归忽然走上前，声音有些兴奋道：“哎哟哟，终于到了，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 似乎看到了满城的猪蹄、烧鸡，一个人佝偻着腰，径直往城门走去。 如今战乱时期，林武帆还以为守卫会严加盘问，却只是简单问了几人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便放几人入城。 就在他感叹，看似守卫严密，没想到只是表面功夫。 但下一刻他就傻眼了，刚入城，便看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大意是说：北胡人大军来袭，所有人都应该为川都城而战，没有府衙文书，一律不得出城。 意思就是只许进，不许出，北胡人杀来，需要所有人拼命抵抗。 “呸” 牛午归眼睛一瞪，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林象瞥了一眼，面色平淡，并没有当一回事。 若三人想要离开，在不惊动城中高手的情况下，区区城墙和守卫，自然拦不住他们。 “小子，饿了！” 牛午归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嚷嚷着要吃的。 林武帆想了想，反正黑甲人跟丢了，也不急于一时，先找到兄弟们接头再说。 于是沿着街道，一路向前走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但是走了一圈，发现街道上人流稀少，大多数铺子酒楼已经停业，就连一家卖包子馒头的店都没有，小摊小贩更是看不见。 牛午归忍不住骂道：“这府衙是干什么吃的，搞得人心惶惶，民生凋敝，商户都不做生意，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林武帆看向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看不惯府衙的做为，还是因为肚子饿了，难得见他有脾气地发牢骚。 牛午归骂完，发现林武帆正盯着他，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嘿嘿，这帮狗家伙要饿死老夫，该骂，该骂” 但林武帆此刻并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牛午归，在他身后的巷子里，正好看见黑甲人从巷子里穿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立即从牛午归身旁掠过：“先抓人，晚点请你喝酒吃烤鸡！” 一听到有吃的，牛午归也不佝偻了，转身就跟上了林武帆：“小子，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去最好的酒楼！” 林武帆没搭理他，只想快点抓到人，要是被对方跑了，可就功亏一篑。 他身形极快，追着黑甲人转向左边的巷子。 但下一刻，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劲力扑面而来。 有人偷袭。 没想到黑甲人同样也掌握了几人的行踪，故意让他发现，引诱几人进入巷子。 林武帆生生停下脚步，同时挥手抵挡，体内剑源随心而动，聚于掌上。 嘭 两股力量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武帆只觉得双臂上传来一股大力，身子不由得向后滑出两丈远，脏腑微微震动。 虽说反应仓促，但自从修炼剑典秘录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 他站稳身子，抬头看去，只见巷子里的雪花被四散的劲气震飞，飘飘而落。 透过飘落的雪花，能看见对面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华服长衫，气质不凡。 在他身后，是一个年轻女子，模样清丽，身披毛茸茸的貂皮，长得甚是好看，雪花飘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轻轻点缀，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在两人身后，便是十几个黑甲人，那被林武帆打受伤的首领也在其中。 “小子，是谁敢偷袭你，我来帮你弄他！” 牛午归气势汹汹，一副同仇敌忾、就怕林武帆说他不出力的模样，上来就要为林武帆报仇，当他见到对面的中年男子，愣了愣。 那中年男子同样也是愣了愣。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是你？” 随即，牛午归轻轻咳了一声，挺直了身子，咧嘴笑笑道：“没想到连你都来了。” 说完，目光看向那女子：“十来年不见，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女子微微欠身：“牛先生好！”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哼了一声，才徐徐道：“堂堂一国之师，落得今日下场，何必当初！” 林武帆看在眼里，并没有急着动手，原来他们都认识。 难怪在村子里被偷袭，他就一直躲在大树后，没在黑甲军前露过面。 原来他是故意瞒着的，林武帆侧眼看去，只见牛午归丝毫把中年男子的话没当一回事。 甚至还有些玩味的模样：“上官博，昔日之事，谁对谁错，还不一定，你不用得意，或许你我都是输家。” “国破家亡，你还嘴硬？” 牛午归摇头：“那样的国家，亡就亡了，就算十年前不亡，总有一日也会亡的。” 上官博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将目光转道林武帆身上：“所以你为了一口饭食，宁愿跟在一个毛头小子身边，还要要来弄我？” “嘿嘿，这不是见到老熟人了嘛，要不是见到老熟人，我告诉你，我指定弄他。” 说着指了指林武帆：“另外，我可告诉你，别小瞧这小子，他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讶。” “我的确很惊讶，凭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打败我黑甲军首领，硬接我一掌毫发无伤。” 林武帆不在乎他的夸赞，但当听到黑甲军是他的人，不由得怒从心起：“你若真有本事，便与蛮军正面较量，派黑甲军屠杀无辜村民，是不是说明你太无能了。” 听到林武帆的话，上官博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皱起眉头，目光微侧。 后方的黑甲军似乎很害怕他，纷纷低下头，那黑甲军首领轻轻咳了一声，抱拳弯腰道：“是太子” “闭嘴！” 他话还没说下去，上官博轻呵斥一声，便打断了他的话。 上官博似乎已经清楚了事情原委，看向林武帆：“他们杀了人又如何，只怪那些村民生长在蛮国，但你杀我几十黑甲军，这笔账，你是逃不掉的。” “逃？” 林武帆慢慢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从没想过要逃，既然你不讲理，只讲拳头，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上官博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他和林武帆之间骤然涌起一阵劲气，顿时卷起漫天雪花。 那雪花似乎有坚不可摧的力量，在石板上和巷子两旁的墙上，割出密密麻麻细小的伤痕。 眼看这股劲力越来越大，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不可违抗的气势。 “住手！” 上官博身后的女子忽然站出来，拉了拉上官博的长衫，上官博竟真的后退了一步。 她走到两人中间，那劲风呼啸，如利刃一样的雪花从两旁分开，似乎有意避开她。 “你也停手！”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股很亲和的力量，那一双眼明亮温和，林武帆竟然有些不忍心。 巷子里的劲风渐渐小了下去，漫天雪花再次落下，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墙上的伤痕，再也抹不去。 第236章 黄雀在后5 忽然出现的女子，打断了林武帆。 她能命令上官博，身份地位，自然还在上官博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武帆虽然收了手，但并没有后退。 女子朝林武帆深深鞠了一躬，她还没直起身子，他身后的黑甲军吓了一跳，就要上前。 她身旁的上官博也微微动容：“霜儿，你怎么” 但都被她挥手打断。 林武帆不知她这是何意，微微侧身，不受她这一拜。 女子站直身子，神色坚定，看向林武帆：“事情经过我已知道，他们无故杀人，确实该死，但你也杀了三十七名黑甲军，我屈尊向你道歉，只希望这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添杀戮。” 林武帆冷笑：“屈尊道歉？莫添杀戮？” 他对女子的处事方法，并不认可：“若是轻轻一声道歉，便能抵去几十上百条人命，我可承受不起，要不我杀了你的黑甲军，再来向你道歉，如何？” 女子见林武帆不仅不领情，还出言讥讽，顿时又气又怒，脸色微红，那黑甲军更是齐齐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似乎只要女子一声令下，便会上前拼命。 上官博再次皱起眉头，没想到眼前少年油盐不进。 经过刚才一番较量，他知道眼前少年修为不差，旁边还有一个牛老头，就连在牛老头身后的少年，看起来也是不凡。 真要动手，还不一定有胜算，要是动静闹大了，把府衙的人吸引过来，那才麻烦。 他本想顺着霜儿的意思，暂时将此事搁置，却没想到这少年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 更何况少年对于霜儿，实在太无理。 林武帆将众人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不等女子说话，继续道：“再说了，那些村民与我无关，你要道歉，去向那些活着的村民道歉，在我这，没有道歉一说。” 上官博再也听不下去，声音中隐隐有怒意：“小子，你可知道她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林武帆看向上官博，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在我这，众生平等，我不管他是谁，。” “既然此事与你无关，为何要杀我三十七名黑甲军？” 林武帆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带着轻视意味：“这不就是先生刚刚教我的吗？” “他们杀了村民，那是他们的事，我杀他们，那是我的事，谁叫他们本事不行。”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又加强了些：“对我有威胁的黑甲军，我必须要处理，两位与此事无关，还请让让。” 上官博气极反笑：“好一张伶牙利嘴，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理黑甲军！” 林武帆不再说话，缓缓抬起了手，剑源流转，再次凝聚于指尖。 上官博走跨出一步，挡在女子身前，同样抬起手。 眼见二人又要动手，那女子忽然跑到两人中间，面对林武帆，开口道：“要我如何做，你才能罢手？” 林武帆一愣，这倒是把他给问住了，他并不是非要杀了那些黑甲兵不可，这一路追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搞清楚黑甲兵的背后势力。 如今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却没想到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把正事给忘了。 当下顿时醒悟过来，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你们是谁，来川都城有何目的，我便就此罢手。” 女子闻言，与上官博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看向了牛午归。 两人眼中都有疑惑之色，又有一丝询问的意味。 那意思就是说，你既然认识我们，也知道黑甲军，你没告诉他？ 牛午归急忙冲二人摆手：“哎哎哎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杀你们的黑甲军。” 林武帆扶额，牛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瞬间就把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再说了，人家还没说找他麻烦，最开始面对上官博的那股劲儿哪去了？ 现场沉默了片刻，女子转过身，与林武帆四目相对，很是坦诚模样：“我叫秦霜，先秦公主，此次深入蛮国，便是为了黑甲军而来。” 尽管林武帆已经猜到此女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先秦公主。 要知道现在蛮国和先秦正在关外对峙，他堂堂先秦公主，深入蛮国，岂不危险？ 但这不是他考虑到问题，他对于秦霜的回答并不满意，：“你既是为了黑甲军而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会发生黑甲军屠杀无辜村民的事？” 秦霜也不隐瞒，直言道：“是！” “你既然已经知道，那背后指使之人，你也知道？” “是！” 秦霜再次承认，继续道：“但事关我国秘密，至于此人是谁，无可奉告。” 林武帆点头，她能说这么多，已经够了。 先秦已经派出精锐深入蛮国境内，只怕蛮国与先秦之间的大战，也不会远了。 刚退北胡铁骑，先秦大军又逼近，战乱不休，还是百姓受苦啊。 林武帆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此一来，那黔阳城也将陷入危机，当务之急，是加快南下步伐，要抓紧时间赶回黔阳城。 对于黑甲军的事，也无心再去理会，眼下要防的是先秦大军。 于是转身就走，前往约定地点。 秦霜似乎没想到林武帆说走就走，她站在巷子里一动不动，看着林武帆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说道：“上官叔叔，你今日动怒了！” “是啊，这么多年，被一个少年激怒了了。” “这人武功修为如何？” 上官博沉默不语，似乎在仔细斟酌，片刻后才道：“看不透彻，表面看武功一般，但其体内有一股强大力量，连我也没有把握对付。” “如此人物，若是能为我先秦所用，必能为父王添一强大助手。” “公主，此人心高气傲，嫉恶如仇，就连牛午归这样的人物都愿意跟随在他身边，想要她归先秦，只怕是很难。” 秦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上官博的话。 两人沉默片刻，她又问道：“你与牛先生似乎有恩怨？” 听到这，上官博脸上露出笑意：“并无恩怨，牛午归宣扬以法治国，而我却主张以儒治国” 秦霜回身，挥手间命令黑甲军撤退，继续问道：“他输了？” 上官博回道：“他说他没输，但但前楚却亡了” 第237章 黄雀在后6 川都城，北门外，在一棵大树下，林武帆捡起一块石头，只见石头上写着三个字：山海楼。 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因。 当下城门被封锁，入城容易出城难，但大队人马聚集于此，太容易暴露。 留下这个信息，就是为了告诉他，接头的人在山海楼等他。 于是他决定再次进城。 没多久，三人就找到了山海楼，毕竟山海楼很大，位置显眼，最主要的是大部分酒楼都关门了，唯独山海楼还在开门营业。 当掌柜的见到又客人上门，立即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客官，小店想要吃点什么？” 林武帆对吃的没什么讲究，随口道：“掌柜的看着来，就上四五个菜，再来一壶酒。” 掌柜就要转身去安排，牛午归立即从后面冲上来，大喊道：“掌柜的，把你店里的好酒好肉都端上来，他不差钱。” 掌柜有些为难，但他毕竟见多识广，这种事也经历多了，如果按照老头子的要求上酒菜，多了花销，难免扯皮。 这种事，最终还是要前方的少年同意。 所以他故做为难地道：“客官，您看这” 林武帆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了：“就按照他说的上！” 掌柜大喜过望，今日虽客人不多，但个个有钱。 那熊掌、鹿鞭、虎鱼，五粮酿，什么好酒好菜都给端上来，这些日期亏损的银两，都能赚回来了。 当下咧着嘴，喜滋滋往后厨去了。 三人落座，林武帆便一直盯着牛午归看，直把牛午归看得有些不自在。 “小子，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你说要请我的，可不许报复。” 他知道，这小子看似大气，实则记仇得很。 林武帆自然不是因为一顿饭菜有怨气，没好气道：“你既然知道先秦的黑甲军，为何不早说。” 牛午归白了他一眼：“那你也没问啊！” “你” 林武帆被一句话给怼了回来，又好气又好笑，但看牛午归，没事一样。 牛午归嘿嘿一笑，继续道：“我告诉你，黑甲军是先秦皇上特别训练的亲卫， 而调动黑甲军的令牌向来都是握在他手里。” 林武帆轻轻敲着桌子，想了片刻道：“你是说先秦的皇上也到了川都城？” “我可没这样说，先秦与蛮军在关外对峙，堂堂先秦皇上也不会冒险潜入蛮国，但能拿到黑甲军令牌必定是他最信任的人。” “但不管是谁，黑甲军来到了蛮国，事情绝不会简单。” 林武帆轻轻点头，但一时也想不明白，黑甲军深入蛮国，到底为什么事，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屠杀几个村民那么简单。 他正疑惑间，却见牛午归忽然凑过来，低声道：“小子，想不想调查清楚？” 二人四目相对，林武帆道：“你有办法？” 牛午归点头：“这还不简单，只要悄悄跟着黑甲军，还有秦霜公主，事情很快就能搞清楚。” 林武帆想了片刻，还是摇头道：“不必了，虽然不清楚他们当前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是为蛮国而来，如今的蛮国首尾不顾，已经陷入极度危险之中，一步不慎，必将亡国。” “只要川都城被先秦占领，那湘阳成和黔阳城也将面临先秦大军，哪怕二城暂时能击退大军，到了来年雪化，北胡人南下，其结果” 顿了片刻，林武帆继续道：“如今没有任何办法，想要保住黔阳城，保住几十万流民百姓，必须尽快找到接头人，然后回黔阳城做好部署。” 牛午归脸上微微有些诧异，心中对林武帆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此子不仅心智过人，武功修为的天赋极高，甚至目光也很长远，已经预测到了未来要发生的事，能立即作出决断，还针对性的拿出解决办法。 最主要的还是他心系百姓，懂得拉拢民心，此子不成大事，天理难容。 他难得的正色道：“可来了山海楼，也不见接头人。” 林武帆目光在酒楼大堂里环视一圈，整个大堂就他们三个客人，哪有接头人的影子。 “我们就在山海楼里等上一日，若是不见人，就直接回黔阳城。” 林武帆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林象呆坐不语，完全不发表意见。 正在这时，小二已经开始上酒菜。 牛午归一闻到五粮酿的酒香，口水直流，立即给自己倒了一碗。 林武帆却没心思，黔阳城已经危机重重，只想快些动身。 直到店小二将酒菜上完，林武帆拉住店小二问道：“这些日子可有客人在店里长住，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店小二将抹布摔回肩上，想了想才说道：“近来几日本店入住的人不多，到了今日，还没退房的，倒是有一人，他每日都坐在那个窗户的位置，好像是在等谁。” 林武帆大喜：“他是什么样的长相？” 说到这，店小二忽然笑了起来：“说到这个客人，我是太有印象了，高高瘦瘦，一口黄牙” 他还没说完，林武帆就已经知道，接头人是驼鹿无疑。 这副身材和长相，只怕整个蛮国，也难找出第二个人来。 店小二继续道：“他见人家小姑娘长好看，这一早就跟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个驼鹿” 林武帆吐槽一句，忽然想到：如今天下大乱，少有女子出门，还别说好看的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山海楼里。 当下叫住准备离开的店小二：“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姑娘？” 店小二又回头道：“那小姑娘啊，也是本店的住客，披着貂皮大衣，长得可好看了。” 说完，眉宇间还有向往之意。 林武帆瞬间就明白他说的是秦霜。 几人刚与秦霜分开没多久，却没见到驼鹿，心里隐隐有不好预感，别说上官博，就是任意一个黑甲军武功都胜过他。 “要是他落入秦霜的手里” 想到她身旁的上官博，不由得自语道：“希望你福大命大！” 第238章 黄雀在后7 山海酒楼里。 林武帆喝了一口被掌柜吹上天道五粮酿，比起记忆中五粮酿的口感差了太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但牛午归和林象吃得很欢。 见到林象酒肉不忌，林武帆很是开心，不停给他倒酒夹肉，一盘鹿鞭有一大半都夹给了林象，惹得牛午归很是不满。 林武帆也不理会，他自然有私心，林象除了看起来像和尚，但行为处事与和尚大不相同。 反正酒肉已经下肚，他盘算着，回到黔阳城，就给林象讲一个媳妇，或者让驼鹿带他去烟花之地多玩玩，只要他不拒绝女色，那才能彻底放心。 林家才不会绝后。 想到驼鹿，心头不由的暗骂，真是色心不改，也不知要去哪才能找到他。 毕竟是跟着自己最早的人，总不能将他丢在川都城，让他自生自灭。 却在这时，酒楼外响起密集而又整齐的脚步声。 透过窗户，便看见川都城的府衙兵快速穿过街道，朝着城西方向赶去，似乎遇到了什么紧急之事。 他这正疑惑，却听那掌柜摇头道：“不知道是谁，又倒霉咯。” 听这话，似乎城里经常发生这种事情，便向掌柜问道：“掌柜的，这么多官兵，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豪客，掌柜自然是不愿得罪，便陪着笑脸道：“客官新来，不知城中变化，最近城里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打架厮杀者不在少数，还牵连了不少无辜居民，甚至死了几个府衙官员。” 掌柜用眼神暗指府衙官兵，继续道：“今日出动这么多官兵，只怕事情闹得不小呐。” “掌柜可知道这些陌生面孔是什么人？” 掌柜摇了摇头：“我一个小小商人，哪知道这些” 他见牛午归很喜欢这五粮酿，几碗下肚，一壶酒已经见底。 精明地掌柜知道赚钱的机会来了，忙笑道：“几位客官，这五粮酿乃是酒中珍品，所剩不多，您看要不要再多来两壶？” 牛午归自然是巴不得，嘴里塞满了肉菜，嚷嚷道：“上上上，再给我来两壶！” “好嘞！” 掌柜笑眯眯地，亲自端酒去了。 林武帆望着酒楼外匆匆离去的府衙官兵，忽然拉起牛午归就朝外走去，同时丢了一小块金子在桌上。 “牛先生，城中动乱，或许与先秦人有关，说不定驼鹿也在，看看去。” 牛午归忙道：“哎哎哎，小子，我还没吃饱” “回来再吃。” 林武帆拉着牛午归就出了酒楼，林象也放下筷子，跟在身后。 掌柜一惊，还以为几人要吃霸王餐，但是见到桌上的金子，顿时又笑了出来，朝着牛午归喊道：“客官，酒还要不要上？” 此时的牛午归已经被林武帆拉出了酒楼的门，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上” 掌柜顿时笑得更欢了。 林武帆跟在官兵后，来到城西一处大院外，大院门头挂上，钱府两个字极其显眼。 他藏身于不远处的屋顶上，只见官兵已经摆开阵势，刀枪压阵，箭已上弦。 也不知院子里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如此兴师动众。 在钱府大门外，站着府衙主事之人，朝钱府内大喊里面的人出来投降。 但钱府大门紧闭，无人出来。 随后，府衙众官兵点燃了箭头上的火油，向钱府内射去。 下一刻，钱府大门砰然炸开，一支小队从大门冲出，府衙官兵立即上前拦截，双方顿时战成一团。 但从打斗的情况来看，这些人连普通武夫都不如，府衙兵里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府衙官兵捉拿罪犯，这有什么好看的！” 牛午归觉得无聊，双手枕着头，躺在屋顶上，语气中隐隐还有对林武帆的不满。 林武帆也觉得无趣，对于府衙抓人，他没兴趣参与，至于钱府犯了什么罪，他也不关心。 眼看钱府里冲出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部分被抓了起来。 就在林武帆也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案件时，忽然从钱府内飞出几十人，个个身穿黑甲，直杀入府衙兵中。 “黑甲军！” 林武帆这才来了精神，黑甲军在这，那先秦公主秦霜，很大可能也在这。 听到黑甲军出现，牛午归再次坐起身：“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只见黑甲军越过院墙，杀入府衙兵中。 这些府衙兵自然不是黑甲军的对手，被一阵冲杀，府衙兵死伤大片。 只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府衙兵，才能勉强抵挡。 林武帆对于蛮国府衙没任何好感，不仅自己受过他们的欺凌，他们还屠杀流民，欺负百姓，这些事干了不少，所以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况且这么大一个川都城，不可能只剩一两百兵，而且连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 即便蛮王征兵调走了大部分兵员。 很快，黑甲军就掌控了局面，将残存府衙兵围在角落里。 这时，从钱府大门处走出十几人，但是其中两人立即引起了林武帆的注意。 这二人身形高大，满脸胡须，标准的北胡人模样。 “竟然还有北胡人？” 牛午归也轻声嘀咕。 当所有人都走钱府，秦霜和上官博果然也在其中。 那府衙兵主事之人倒也是个硬骨头，宁死不屈，他见到一众人走出钱府大门，便朝那第一人怒骂道：“钱文义，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勾结外人，图谋不轨，蛮王定要诛你九族。” 走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蛮军被北胡人打得大败，白沙关还有先秦大军压境，他蛮王自顾不暇，哪还管的了我。” 说到这，钱文义忽然收起笑脸，变得严肃，语气也凌厉起来：“反倒是你们，欺压百姓，视人命如草芥，大军压境之际，还要拉上全城百姓为你们送死。” “我看，你这样的父母官，才是该诛九族。” 两人的对话，加上先秦公主以及黑甲军的出现，林武帆已经猜到了大致情况。 很明显就是钱文义投降了先秦，与先秦里应外合，把川都城拱手送人。 随即又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蛮军将先秦大军阻拦在白沙关外，就凭十几个黑甲军，想要拿下川都城，显然不可能。 那府衙兵主事之人显然也想到了关键之处，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就凭你们区区几十人，就想拿下川都城，只怕是痴人说梦。” 钱文义嘴角露出轻蔑之意：“若是东边的楚、赵两国出兵，你说能不能拿下？” 那主事大惊失色：“你你竟然还勾结楚、赵两国！” “楚国？” 听到这，林武帆瞥了一眼身旁的牛午归：“楚国不是已经亡了？” 牛午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此楚非彼楚，是原皇室的另一分支。” 林武帆自知说错了话，嘿嘿一笑，：“楚国亡了和你也没关系，只是可惜了先生大才。” 牛午归翻过身，不再理他。 第239章 黄雀在后8 钱府外的变化让人始料未及。 没想到钱文义不仅与北胡人、先秦有联系，还与楚、赵两国有密谋。 牛午归用胳膊轻轻顶了顶林武帆：“那小子也算有骨气，你不打算救救他？” “算了，钱文义说得也没错，府衙封锁城门，不让百姓离开，当真正兵临城下的那天，百姓战死完了，那些府衙官员只要挂上白旗，然后写一纸降书，美其名曰：怜惜百姓，便能活下去。” 随后笑了笑：“救他做甚！” 牛午归却反驳道：“天下所有官员并非都如你说这般，还是有官员是真正宁死不降，忠君爱国的。” “忠君爱国又如何，若是连一个国家，一个座城都保不住，那就说明民心不齐，政法不通，总之就是比别国落后，让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家统治，对于百姓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牛午归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似乎林武帆的观点实让他在匪夷所思。 自古以来，都宣扬要防止外族入侵，忠君为国，这家伙倒好，直接让外族来统治，但细细想来，似乎也有一丝道理，都是被统治，为何不让一个更关爱百姓的皇帝来统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说道：“如果外族都如北胡人这般，茹毛饮血，以杀人为乐，要是蛮国被这样的人统治，对于百姓来说，岂不是灾难。” 林武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牛先生，那我们所做之事，是为何？” 牛午归咧嘴道：“我记得，你说过，要让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林武帆记得，这句话是两人在莲花山下时，他说的。 他没有在意牛午归的调笑之意，淡淡道：“纵观天下各国，无不是如蛮国一般，将百姓当作牲口，予取予夺，我之所作所为，便是要破除帝王统治，以黔阳城为根基，创造出一个自由、平等、共和之国来。” 牛午归身子一震，眼前少年说话的声音虽轻，但言语之重，如同开天之锤，敲在他心头。 若是换一个说出这话，牛午归只会当作笑话一笑而过。 但眼前少年不同，自从在常武营地认识他以来，武功修为一日千里，智计过人，对国与百姓的理解，远比他这个昔日国师强。 原本以为他只是小打小闹，现在不得不认真思考起他的话来。 就在两人说话间，钱文义下令处死了所有的府衙兵，包括那名主事。 随后看到钱文义朝众人抱拳：“各位，既然事已商定，还请各位按照约定行事。” 川都城城就这么大，加上周围的村寨，也不够几国瓜分，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赵楚两国出兵的。 眼见众人就要离去，林武帆拍了拍牛午归：“该我们出场了。” 林武帆从屋顶上跃起，身形极快，即将落地时，卷起了一股劲力，身子似乎缓了缓，举重若轻般稳稳站在了钱府门前。 林象如同千斤巨物，重重砸在地上，地上的青砖如蜘蛛网般碎裂。 牛午归与两人都不同，身若轻鸿，翩然而至，要不是他在林武帆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固定，此刻看来，真如神仙下凡。 三人的出现，众人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林武帆目光扫过众人，钱文义他已经认识，秦霜和上官博也见过，那两个北胡人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剩下三人气质出众，明显与周围的护卫不一样，其中一人身材肥胖，穿着华丽，一人看起来很是精壮，耳垂上穿着一颗长长的兽牙。 而最后一个眼神阴鸷的男子，让人很不舒服，林武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一瞬间，便将众人记了下来，随后急忙道：“各位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来找一个人。” “找人？这可不是你找人的地方。” 钱文义语气不善，他看出眼前三人武功修为不弱，但自己一方更是有众多高手，更何况这等机密的事，若是被泄露出去，那才是危机。 “各位，为防止事情败露，还请一起联手，拿下他三人。” 牛午归忽然笑嘻嘻道：“上官博、霜儿、昊炎，你们真要动手？” 他每叫出一个人的名字，目光便从他们身上扫过，当叫到昊炎时，目光正好看向那目光阴鸷的男子。 他将三人名字一个个叫出来，顿时让钱文义等人皱眉。 那北胡王子重重哼了一声：“钱文义，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钱文义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换上献媚底笑脸，说道：“各位尽管放心，我钱文义杀了府衙官兵这么多人，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他转向那眼神阴鸷的男子，说道：“既然昊炎太子、霜公主都认识此人，那就交给二位处理，如何？” 钱文义是个聪明人，顺势将问题抛给了秦霜及昊炎太子， 昊炎刚要动作，秦霜却先走出一步。 她看向林武帆，眼底闪过光芒，迟疑片刻后，又转向牛午归，语气平淡：“牛先生，你们怎么又来了？” 她一句牛先生，就是告诉身后众人，他与此人不仅相识，关系还不一般。 牛午归却把嘴巴一翘，指向林武帆：“他说了，是来找人的。” 随即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赶紧把人交出来，我好回去喝酒。” 秦霜想了想，似乎没弄明白他的意思，转向林武帆道：“只怕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我这没有你要的人。” “霜公主真是健忘，可是有人看见，你走出山海楼时，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跟在你身后。” 秦霜脸色微变，隐隐有一丝怒意，还有一丝羞红：“原来你说的是那流氓，我本想给他一点教训，只是他本事太差，跟我跟丢了。” “跟丢了？” 林武帆话语渐渐冷了下来：“这话怕是没人会相信。” 就在这时，钱府大门微微晃动，从地上探出一个脑袋来。 林武帆面向大门，所以正好看见这一幕，只见这个脑袋只剩皮包骨头，脸上却是微微浮肿，有数道伤痕，一双眼睛满是淤青，只露出一条缝隙来。 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龇牙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一见到林武帆，忽然张大嘴巴，哇哇哭出声来，声音悲切地喊道：“林将军，果然是你，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 “你是驼鹿？” “是我是我林将军” 一股怒火，顿时从林武帆心底涌出来：“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第240章 黄雀在后9 钱府里忽然爬出驼鹿，让林武帆震惊。 好好的一个人，被打成了猪头模样。 他想穿过人群，去扶起驼鹿，一个身影忽然挡在身前，阻了去路。 “你到底是谁？他为何叫你林将军？” 林武帆抬头，发现是那眼神阴鸷的男子，也就是先秦太子，秦昊炎。 同时，黑甲军出动，将三人围了起来。 林武帆沉默不语，目光扫过眼前众人，以及众人身后的护卫，看起来无一不是武功修为高深之人。 现场的黑甲军，只怕都是最弱的。 对方高手众多，若是动手，四人铁定要吃亏。 现在别说救人，就是四人想要安全离开，都要费一番事 冷静下来后，林武帆也看清了形势，于是朝众人抱拳道：“在下林武帆，原本是蛮军里的一名百夫长，来此，只是为了找回手下兄弟，别无他意。” “蛮军！” 一听到他是蛮军的百夫长，钱文义等人集体动容，密谋之事被蛮军知道，要是传入蛮王耳中，不仅所有部署付之东流，钱文义一家老小，绝无活理。 除钱文义外，表现最激动的，却是北胡王子和他的贴身护卫。 北胡王子双眼露出凶光，脸上的横肉抖动：“你就是林武帆？深入北原，偷袭我北胡王庭的林武帆？” 听到北胡王子的话，一众人更是震惊，眼前少年居然深入北原，偷袭北胡王庭。 要知道，北胡王庭和祭天圣典，那是北胡人最重要的宝地，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王庭被偷袭，难怪北胡大汗会放弃南下机会。 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其中原因，但那个始作俑者，偷袭王庭的人，此时却好好的出现在眼前。 就连阴鸷的先秦太子，秦昊炎都多看了他一眼。 所有人看向林武帆的目光，都多了一层不一样的神色。 北胡人恶名昭彰，要不是利益相关，谁都不愿与他们合作。 听到林武帆袭击了北胡王庭，心里反而有一丝痛快。 林武帆这边却暗叫糟糕，没想到忘了这茬。 来到此地聚集的，无不是一国中最重要的人物，这两个北胡人身份不同寻常，肯定已经知道了王庭被袭之事。 加上他从龙门关一路至北胡王庭，大肆宣扬林武帆的名字。 哪怕南下时，通过圣亚河、煌墩关都不忘告知众人，他就是林武帆。 如此深仇大恨，想要北胡人忘记林武帆这三个字都难。 看来今日免不了一战。 林武帆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 得到他亲口承认，不少人都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即便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的人不仅艺高胆大，还胆识心智皆强于一般人。 只有秦霜，嘴角不自觉勾起，画出一个小小弧度。 牛午归忽然靠近林武帆耳边，低声道：“小子，你这一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赶紧跑路！” 林武帆没有说话，他也知道以三人的武功修为，一心想要走，没人能拦得住，但驼鹿就 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别急，到了那一步，我和象哥把人引开，你负责救人。” 牛午归轻轻叹了口气：“哎，我的五粮酿啊” 林武帆没好气道：“这酒是假的，不好喝，回了黔阳城，我给你做出真正的五粮酿来。” “真的？” 牛午归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武帆真想给他一个暴栗，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点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到林武帆的回答，牛午归这才放下心，站在林武帆身旁，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各位” 北胡王子忽然道：“此人与我有天大仇恨，还请将他交给我。” 秦昊炎、钱文义，以及赵、楚各国代表都没有说话，很显然是默认了。 特别是钱文义，他费了天大力气将北胡、先秦、楚、赵众人聚集，还杀了这么多府衙官兵，已经没有退路，所以绝不可能让四人活着离开。 但眼前三人绝非等闲之辈，就算动手，难免有所损伤，若是北胡人愿意出头，那最好不过。 北胡王子见没人反对，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喜色，就要上前捉拿林武帆，却又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他。 “不可！” 众人惊讶，说话的竟然是秦霜。 秦昊炎更是皱起眉头：“秦霜，你要干什么？” 秦霜却没理会他，继续道：“此人不仅得知了我门各国密谈，更是杀了我黑甲军三十七人，我要带他回去，交给父皇决断。” “嗯？” 这是什么意思，先秦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武帆还没想明白原因，那北胡王子怒喝道：“不行，必须将人交给我，他毁了我王庭祭坛，本王子要用他的血去祭祀。” 秦霜丝毫不让：“不行，我要带他回去，交给父皇！” 众人不明白秦霜为何如此坚持，只有她身旁的上官博沉默不语，似乎早已经知道秦霜心中所想。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钱文义知道继续下去，迟早会生变故，于是他大声道：“不如大家一起动手，谁能擒到此人，便将此人交给他，如何？” 他这个办法也算公平，北胡王子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 对方虽有高手和黑甲军相助，但只要二人能找准时机，还是有机会。 秦霜反而沉默下来，迟迟不答应。 一旁的上官博提醒道：“霜儿，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么？想要抓到此子，没那么容易，必须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秦霜想明白后，立即答应下来。 林武帆没想到自己被当成一件物品，众人当着他的面开始分配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反对，北胡王子和他身边的护卫率先动手，两个高大的身躯，立刻朝他扑来。 秦霜那边也不落后，命令黑甲军包围四周，不让林武帆离开，同时对上官博道：“上官叔叔，一定要将他抓回来。” 上官博微微点头：“公主，请放心！” “起！”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周身风雪涌动，身子慢慢飞了起来。 “风！” 上官博张嘴又吐出一个字，平地卷起狂风，将风雪尽数卷入其中，然后缓缓朝林武帆移动。 下方众人也被这股强大的风劲逼得后退，纷纷用手挡在眼前。 林武帆知道，这才是上官博的真本事，儒家真法，言出法随。 他朝着牛午归喊道：“救人！” 然后身子快速向后飞退。 要是拼命硬接这么多人围攻，必定会拼个两败俱伤，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北胡王子一心要抓林武帆，黑甲军和上官博的目标同样是林武帆。 超过一半的人都被林武帆吸引过来。 剩下钱文义和赵、楚两国代表，他们本就不想拼命，现场看了一圈，也只有那个老头子好欺负些，于是都朝着牛午归冲去。 牛午归大惊，撒腿就跑，同时大喊：“林象，救命！” 林象挥动铜棍，朝着冲过来的第一人当头砸下，没有任何花哨。 第241章 黄雀在后10 钱府外，顿时陷入了混战。 超过一般人追向林武帆，林象一人一棍，接下了另外一半。 只有秦霜、秦昊炎两人没有动手。 他两都知道牛午归非同寻常，不是一般人，就算两人同时动手，也没有胜算，更何况两人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但两人似乎各有算盘，秦昊炎目光在林武帆河北胡王子之间来回跳动，也不知他想的什么。 秦霜面色平淡，目光盯着林武帆，隐隐有一丝担忧。 赵、楚两国代表见先秦兄妹二人没有动手，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也没动手。 大多数的目光都在林武帆和林象身上，趁着这个时候，牛午归悄悄的摸到了驼鹿身边。 这才发现驼鹿受伤不轻，他将驼鹿抱起，同时轻声道：“小子，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这哪是人情，这是救命的恩情啊。 驼鹿两眼含泪，忍着剧痛点头，只希望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同时发誓，再也不干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就在两人起身，要离开时，秦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前：“牛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牛午归咧嘴笑道：“这不是吃了那小子的肉，喝了他的酒嘛，总要出点力干活不是？” 秦霜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毛茸茸的貂皮包裹着雪白的脸，这一笑，就象盛开的雪莲，柔和动人。 “牛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父皇时常念叨，不如随我回先秦面见父皇，到那时，天下美酒好肉，还不是任先生吃喝。” “嘿嘿，亡国之人，如何敢再谈经天纬地，老家伙我早已经习惯了四处游玩，我觉得那小子有趣，跟在他身边也挺好。” 说着，咋了眨眼：“如果秦王真念叨我，下次一定登门拜访，今天还有事，劳烦让让，嘿嘿借过借过” 他侧身，刚想走，秦霜又跨出一步，挡在了他身前，牛午归顿时装作一副要发怒的样子：“霜儿，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今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秦霜脸色顿时变得羞红，不由得微微低头，正好看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驼鹿，还在傻傻的盯着自己，肿起来的嘴唇盖不住那两排黄色的牙齿。 羞、怒、恶心，各种感觉直冲头顶，想到这家伙在山海楼里的言语动作，更是羞怒，可从来没人敢这样调戏他。 铿地一声拔出短剑：“我要杀了你！” 驼鹿大惊，刚刚还好好的女子，怎么看了一眼就要杀人？ 看都不能看了？ 女人心，海底针，变得更也太快了。 当下奋力挣扎，同时口中喊道：“退、退、退、快退” 生怕退慢了一步，脑袋不保。 牛午归很配合的后退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剑，但还是有一缕头发被飘落，在雪地上很是醒目。 驼鹿仗着身后有人，胆子也大了几分，更何况刚刚差点丢了性命，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道：“你要干什么，看你一眼就杀人？” 秦霜怒道：“对，谁叫你长得那么丑” 说着，又挥剑朝驼鹿刺来。 牛午归不愿过多纠缠，身子继续后退，已经退入了钱府内，脚上用力，向后飞起，飞至钱府主屋的屋顶上，同时朝林武帆的方向大喊道：“小子，我先走一步了！” 身子快速向后飞去。 林武帆正面临三大高手围攻，有些手忙脚乱，听到声音后，便看见牛午归带着着驼鹿已经离去。 秦霜虽然追了过去，但以牛午归的武功修为，怕是没人能追得上。 随后又朝林象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人数太多，只得不断后退。 只有那耳朵上穿有一颗兽牙的赵国代表，因不清楚林象的底细，冲在最前面，硬接了林象一棍，此刻瘫坐在一旁，脸色惨白，看来受伤不轻。 其余人这才知道林象虽少言寡语，但是手里功夫不含糊，都不敢过分靠近，游走在他身旁，伺机偷袭，这正是林象的短板。 人已救走，没必要再耗下去。 也就这分神的一瞬间，北胡王子的刀再次劈来，而身后又被上官博挡住去路，四道风柱挺立，雪花风刃呼啸。 眼下避无可避，林武帆手中剑忽然迸发出耀眼的血红光芒，冲天而起，与斩下的刀光相撞。 只见轰然炸响声中，那道明亮的血红光芒去势不减，飞至半空。 却在此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只漆黑大手，五指张开，缓缓压了下来，似乎天塌了一般。 随着巨手下沉，漫天风雪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搅动，翻滚不止。 巨手与下方四道凌厉风柱上下合围，似乎要将林武帆剿灭在这方天地。 林武帆只觉得气息一窒，这如山岳般道压力让他难以喘过气来。 “小子，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 林武帆朝着下方望去，上官博立在空中，负着双手，声如雷鸣。 随着上官博开口说话，那巨大的黑手停在了半空，四道风柱也停了下来。 林武帆不由得感叹：能出现在秦霜身旁的人，果然不差，但是想要擒住我，可要拿真本事来。 当下笑道：“我说过，我只是来找人的，你们却非要我的命，要是我真拼了命，你们也活不了几人，何必如此？” 上官博似乎并不着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牛老头不在，凭你怕是难以逃出我的手心。” 说完，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然后掌心朝下，慢慢压下。 随着他的动作，林武帆觉得压力又重了一分，头顶上那巨大的黑手也在慢慢压下，同时五指合拢，似乎要将林武帆抓在手心。 下方的北胡王子被林武帆一剑逼退，气得咬牙切齿，他紧紧盯着林武帆，然后在在护卫耳边交代了几句，那护卫点头答应。 随后便见到那护卫飞至半空，也不动手，就这样在一旁观看。 林武帆运转剑源，丹田内的万千血红剑光，开始转动起来，与剑源融合，在经脉中运行。 他长剑指天，周身凭空生出无数血红剑光，迎着巨手，飞射而上。 剑光穿过漆黑的巨手，相互之间彼此消融，巨手顿时变得千疮百孔，颜色也变淡了些。 但剑光源源不断，似乎无穷无尽。 林武帆顿觉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而另一边的上官博没了刚才的那份从容，脸色微变。 他伸出左手，五指成爪，似乎托起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下方的四道风柱飞起，将林武帆围在中间。 第242章 黄雀在后11 原本死寂一般的川都城，此刻也变得热闹起来。 不少百姓出门查看，他们何曾见过这样奇异的天地异象，还以为是触怒了神灵，纷纷跪地膜拜，祈求上苍原谅。 却在这时，街道隐秘处，涌现出大批人来。 这些人身穿府衙官衣，却与普通的官衣不同，制式统一，黑色锦衣上，绣有暗金色的雷云图案，后背上挂着强弓，左手紧握蛮刀，看起来一点也不比黑甲军差。 这些人一出现，便悄悄朝着钱府靠近，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他们并没有动手，而是躲在暗处继续观察。 钱府门前，林象找准时机，抡起铜棍，朝着左手边的空隙砸下。 原本无人的空地上，忽然冒出一人来，当他见到林象的铜棍已经到了头顶，脸都吓白了，立即举起手中短枪抵挡。 只听一声惨叫，这人便喷出一口血雾，身子飞了出去，将钱府的院墙砸出了一个洞，也不知死活。 他们摸透了林象的打法，林象当然也渐渐明白了他们的套路。 当下一击，立即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却在此时，忽然有金光亮起，林象抬头便看到半空中巨大的金色虚影，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形态各异的十八罗汉像，在他脑中闪现。 “十八罗汉是我，我即是十八罗汉！”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的林象，忽然大笑起来，他肆意张狂，周身泛起淡淡金光。 就在林象发呆的短短空隙，秦昊炎的护卫眼看机会难得，大喊道：“大家一起上！” 话音未落，他率先举刀朝林象劈下，其余人知道林象的厉害，不敢怠慢，否则被他反应过来，又将是一场苦战。 刀、剑加身，林象不闪不避，依旧狂笑，却见那刀剑在距离他周身一尺外，被金光挡下。 他完全没当作一回事，忽然，他张口发出一声怒吼，一股强大的劲力猛地向四周炸开，周围一众人来不及躲闪，都倒飞出去。 他看都没看一眼，身子拔地而起，朝着半空中北胡人的本体飞去，铜棍举过头顶，当头砸下。 这含怒一棍，破开了风雪，发出呜呜之声。 那北胡人顿时胆寒，而且从林象周身发出淡淡金光来看，似乎与他的本源功法竟有几分相似。 但此刻来不及多想，不得已只得放弃林武帆，身子快速后退，那巨大的金色虚影挥拳打算硬接林象一棍。 金色的拳头比林象身子还大，但他没有丝毫退缩，铜棍与巨大拳头相撞。 “轰” 闷雷般的巨响，传遍整座川都城。 这一记硬拼，巨大的金色虚影顿时暗淡了几分，那北胡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林象同样不好过，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出，正好来到林武帆身旁才勉强停住。 林武帆急忙问道：“象哥，你怎么样？” 林象擦去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法象天地，果然厉害。” 却在这时，上官博的声音传来：“你们已经陷入了我的风雷四象阵，想要脱困极难，不如随我家公主，去一趟先秦，我可保你们不死。” 林武帆强撑着压下的巨手，笑道：“很不巧，我这人不想被人当做牛马来使唤，所以这先秦嘛，我就不去了。” “哼！油嘴滑舌！” 他自然能听明白林武帆话语中的挖苦，说他是牛马牲畜。 但他还是压下气头，继续道：“今日有众多高手在此，就算你兄弟二人再强，也难逃此劫，随我回先秦，还能保你们一命。” 林武帆没有回答，而是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么久了，牛午归应该已经走远。” 这狗屁风雷四象阵，并非无坚不摧，凭他丹田里的万千血色剑光，只要挡住四周的风柱，肯定能将半空中的巨手慢慢蚕食。 只是需要时间。 而钱文义却大喊道：“各位，未免夜长梦多，大家一起上，杀了此二人。” 赵、楚两国代表相互看了一眼，点头答应，秦昊炎虽没有说话，但他已经拔出手中剑。 那北胡王子二人知道林象和林武帆的厉害，想要活捉不太现实，同样的动了杀心。 有了几人领头，剩下的护卫，黑甲军齐齐动手，各种刀剑短枪，纷纷朝着半空中的二人激射而去。 各种兵器顿时漫天飞舞，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而此时的林武帆专心抵挡风雷四象阵，动弹不得，也抽不开身来。 眼见各种兵器即将临身，林象将手中铜棍舞出一片虚影，铿锵声中打落了大部分兵器，但还是有少部分打在了二人身上。 林象有金光护体，一点事都没有，但林武帆却有些难受了，身上结结实实受不少重击，更有一柄短剑插在肩头。 要不是有林象拼死相护，只怕真是要死在这里。 上官博再次道：“你们不可能撑下去的，答应我回先秦，我可保你二人性命。” 就在林武帆犹豫，要不要答应他，先保命再说，要是命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那两北胡人听到上官博的话，自然是不希望林武帆落入先秦的手里，那金色虚影再次举起拳头，朝二人砸下。 北胡太子扔出手里的弯刀，飞快旋转着斩向二人。 林象再次挥起铜棍，先是拍飞了弯刀，又硬接下一拳，即便他天生神力，此刻也控制不住的向后退了两步，嘴角的血又多了一分。 林武帆很清楚，在这样下去，两人必死无疑。 目光扫过众人，当见到黑甲军时，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想。 眼看北胡太子还想要动手，赶忙大声喊道：“你们北胡人真是笨，你被人家算计了都不知道？” 北胡太子重重哼了一声，脸上的横肉抖动，有嘲笑道意味：“杀了你，就是北胡最大的功劳，无论你说什么，今天必须死。” 林武帆大声道：“当下大雪封山，你北胡铁骑发挥不了作用，而此时其他三国占尽优势，就算拿下了川都城，他们也不会分给你半块土地。” “他们邀你前来，不过是想借助北胡人嗜血好杀，喜欢屠城的名声而已，他们以此恐吓全城百姓，使其不敢抵抗。” “你可知道，从龙门关一路南下，黑甲军装扮成奇兵样子，屠杀了多少村庄？” “如此一来，全城百姓惧你、恨你北胡人，到了来年你北胡大军南下，你说他们是欢迎你，还是联合抵抗你？” 林武帆的一番话，顿时让北胡太子愣在当场，而秦昊炎脸色铁青，喝道：“不要听他胡说，杀了他！” 第243章 黄雀在后12 随着秦昊炎一声令下，漫天兵器再次飞起，杀向林武帆和林象兄弟二人。 只有北胡王子二人没有动手。 他知道，他是被摆了一道。 眼见众人都听秦昊炎命令行事，更是愤怒，他指着秦昊炎大声道，“秦昊炎，你敢耍我！” 秦昊炎皱眉，没想到会生出这一档子事，看向林武帆的目光更多了一丝杀意。 但眼下众人联合，还不能出乱子，只得安慰道：“图鲁王子，莫要被他挑拨离间，其中误会，日后本太子亲自向你赔罪。” 北胡王子虽然不信，但脸色有所缓和。 而半空之上，林象挥动铜棍抵挡袭来的兵器，但数量实在太多，四面八方都有，即便他用身体护着林武帆，林武帆后背还是被一柄长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眼看计策不行，林武帆也没了办法，只得先答应上官博。 他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下方传来密集的破空声。 定睛看去，只见有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众人射来，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箭，迅捷有力，只怕一般的铁甲都挡不住其锋利。 这一瞬间，林武帆心如死灰，按照这样的攻击力度，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正打算调集全身剑源，准备拼命。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这些箭矢不分敌我，竟是将所有人包含在内。 林武帆心中疑惑：“到底是谁，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强大一股力量。” 从箭矢攻击的范围来看，明显不是北胡、秦、楚、赵，以及钱文义任何一方马。 能忽然出现这么强的一支队伍，林武帆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只是很难想象，他们直到现在才出现，很显然是想看林武帆和钱文义两方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没想到局面一边倒。 瞬间的变故，顿时让所有人乱成一团。 此刻，众人哪还顾得上林武帆，自保都来不及。 上官博同样一愣，周身很快卷起一阵劲风，所有射向他箭都被劲风带偏了方向。 也就这一瞬间，风雷四象阵出现了短暂的松懈。 林武帆心头一喜，趁着林象为他抵挡箭矢的时机，全身剑源疯狂运转，丹田内的的血色剑光尽皆动了起来。 风雷四象阵中，顿时爆发出浓烈的血红光芒，冲破了顶上的巨大黑手。 “象哥，走！” 林武帆大喝一声，拉起林象就从缺口中冲了出去。 脱离了上官博的掌控，周身压力顿时一轻。 此时，他才看清楚，在钱府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蛮兵，这些府衙兵与之前被杀的完全不同，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和他猜想的一样，果然是蛮军中人。 在川都城中，也只有蛮兵才能调集如此规模的精兵。 既然蛮兵早已经埋伏好，莫非蛮王早已经知道钱文义密谋之事？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否则为何还提前派一队府衙兵来送死？ 其中原因复杂，林武帆一时想不明白其中原因，既然蛮兵精英出现，肯定会有统领以上的将军出现。 他不愿遇到熟人，看了上官博一眼，却发现上官博也正在看着他。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从我的风雷四象阵中逃出来。” 现在已经脱离上官博的掌控，林武帆自然不再惧他，熟悉了他的手段，哪怕再打一场，也绝不会再被他的风雷四象阵困住。 “下次再见，还请教上官前辈的高招。” 下方局面太过混乱，而且驼鹿已经救走，此地不宜久留，今日吃的亏，他日再找回来。 更何况四国密谋，黔阳城定然也是危机四伏，要尽快赶回去。 “你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林武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莫非上官前辈还要再打？” 上官博摇头，微微笑道：“你不用对我有如此大敌意，秦霜公主只是让我擒住你，并未让我杀你，要杀你的是其他人。” 林武帆想了想，确实如此，从始至终，上官博只是以风雷四象阵困住他，并未下杀手。 这时，他忽然想到，秦昊炎和秦霜，一个是先秦太子，一个是先秦公主，两人做事却背道而驰，莫非里面还有原因。 对于上官博的话，林武帆并未全信：“上官前辈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上官博点头：“凭你的本事，自然能看出下方都是蛮军中的精英，还有高手藏于其中，若是贸然冲出去，那就成了活靶子，会被对方群起攻之，所以我希望你我联手，冲杀出去再说，如何？” 林武帆想了想，并未立马答应，而是反问道：“前辈既然知道他们是蛮兵，而我是蛮兵百夫长，我为何要与前辈联手。” 上官博脸上微动，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是蛮军百夫长，为何不去找蛮军主力，却要南下数百里，来到这川都城中？” “就算你是蛮军百夫长，可下方的射出来的箭，也没有放过你。” “只怕你这个百夫长是真，不想当蛮兵也是真！” 林武帆不得不感叹，这个上官博真是不简单，从细枝末节中，就能看出他的状态。 当下也不再犹豫，点头答应：“好，我有伤在身，还请前辈在前方开路。” 上官博神色微动，多看了一眼林武帆，也不点破。 随后，他身子落在屋顶上，朝北面掠去，身形极快。 “象哥，我们走！” 两人立即跟在上官博身后，在屋顶之间快速飞掠。 有了三人带头，下方的众人也开始朝着各个方向冲杀。 只是刚往外冲，便从隐密处杀出一堆蛮兵，双方实力都不弱，立即杀成一堆。 铿锵惨叫之声，在钱府四周此起彼伏。 林武帆跟在上官博身后，刚飞跃过第三间屋顶，脚下瓦片忽然碎裂，数道寒光破开屋顶，直杀上来。 三人身子同时跃起，向后飞掠。 躲过偷袭之后，发现前路已经被六人拦住了去路。 从六人的装束和气息来看，应该是远超一般入境的高手，虽然不惧，但是被缠住也很难脱身，因为后方还有大批蛮兵。 上官博微微侧头：“你我各三人，如何？” “好！” 话语落下，上官博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扇，立即朝着右边三人杀去，。 他看得很清楚，在他使风雷四象阵时，都没拿出这个扇子。 此时的上官博出手狠辣，没有手下留情。 眼看左边三人朝他杀来，他急忙拉住要动手的林象，同时朝杀来的三人喝道：“住手！我是百夫长林武帆！” 说着从腰间取下腰牌，抛了过去，然后指着上官博道：“他是先的秦重要人物，抓住他！” 上官博身子一抖，手中玉扇差点掉落。 三个蛮兵开始并不相信，当看到腰牌上的名字，这才调转方向，朝上官博杀去。 林武帆拉起林象就跑，还不忘喊道：“你们一定要抓住他，我去抓先秦公主回来！” 上官博顿时气得牙痒痒！ 第244章 蛮国之难 川都城，山海楼，依旧是空荡荡的，人不多。 林武帆和林象身子飞掠，从窗户翻身飞入。 窗户微微晃动，连掌柜和店小二都没注意到客厅里多了两人。 桌上的酒菜和几人离开时一样，没有变化。 “小二！” 林武帆冲着正趴在桌上发呆的店小二叫了一声。 店小二这才发现二人，神情呆了呆，看了看林武帆和林象，又看了看大门的 方向，似乎没搞明白二人是如何进来的。 但他很快恢复了笑脸，急忙跑上前：“客官，有何吩咐！” 林武帆丢给他一颗碎金子：“可又看见和我一起的老头？” 店小二接过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他啊，他和另外一个客官一起来的，刚走没多久，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两壶五粮酿，很是匆忙。” 一边回话，一边把金子塞进胸前的衣兜里，同时还悄悄瞥了一眼掌柜。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在您之前，还有一个女子也在找他。” 林武帆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后，朝店小二道：“多谢了！”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两个人影已经飞出了窗户。 “高人啊！但是能不能走大门！”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呆了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摸了摸胸前的衣兜，顺便看了掌柜一眼，咧着嘴又回刚才的位置，发呆去了。 就在二人走了没多久，店小二眼睛一亮，两个身材高大的客人走进了酒楼。 他急忙迎了上去：“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川都城，南下的官道上。 秦霜手中短剑已经出鞘，她背靠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咳了咳，警惕地望着左右两边的人 。 左边是北胡王子乌桓图鲁，右边是北胡王子的护卫，也是大祭司的徒弟，苏赫康德。 他一路追着牛午归南下，但终究是道行差别太大，人追丢了，还被这两个北胡人给盯上。 她看向左边的北胡王子，说道：“乌桓图鲁，你与先秦盟约，共分蛮国，现如今你偷袭我，这是什么意思？” 乌恒图鲁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中露出恨意：“哼，要不是那林武帆指出你们的诡计，我还被蒙在鼓里，况且你们派出黑甲军，屠杀蛮国人，嫁祸于北胡，以至于人人痛恨我北胡人，显然是不想共分蛮国。” “今日 ，我就要把你抓回去作为人质，才能制衡你父皇，到了来年雪化，我再送你回先秦。” “哼，你休想，就算死，我也不会和你们回北原。” “上官博不在，那可由不得你！” 秦霜本想拖延时间，但两人显然不上当。 当下急道：“图鲁王子，你抓了我，就不怕先秦和北胡开战？” 乌桓图鲁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我三十万北胡大军，莫非还怕你先秦不成？” “再说了，在这种地方，谁有知道是我北胡抓了先秦公主。” 乌桓图鲁很是得意，与苏赫康德对看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两人极有默契地向秦霜冲去。 秦霜自知不是两人对手，转身就往官道旁的树林里跑去。 可刚跑出两步，便察觉到后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来，慌忙中回头看了一眼。 余光中，一个金色拳头已经打在后背上。 那股力量汹涌磅礴，从后背席卷全身，只觉得气血翻涌，脏腑震动。 此时根本做不了任何反应，身子便向前飞了出去，越过低矮灌木，摔入拎起包中。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继续跑，但受此一击，身子似乎散架了一样，勉强撑起身子，但手上一软，又倒下。 脸埋在雪中，冰凉之感传来，心也随之凉了下去。 她不想被当作人质，最后用起全身的力气，抬起了短剑，只要一剑刺下，任何人都不能要挟她。 身后，脚步声在快速靠近。 秦霜提起剑就朝脖子上抹去。 但北胡王子可不会就这么让她死了，手中弯刀飞出，铿的一声，将秦霜手中剑打飞。 “秦霜公主，我说过，可不会这么让你轻易就死了。” 秦霜彻底绝望了，她深知北胡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要是落入他们的手中，必将生不如死。 眼下，已无丝毫反抗力气。 秦霜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心中闪过千万种得救的可能，但她发现，没有任何一种可能实现。 “我孤身南下，黑甲军段时间肯定找不到她，据北胡王子所说，上官叔叔被蛮军围攻，分身乏术，秦昊炎哥哥” “算了，这个哥哥眼中只有功劳，只有天下，更何况我与他向来不和，就算他知道我北被擒，也不会来救我！” “牛先生呢，他本事厉害，要是有他在，应该会救我的” 最后不知为何，脑中闪过林武帆的身影：“他与牛先生一路，牛先生南下，他应该也会来” 但下一刻，她自嘲地笑了笑：“在钱府，我这样对他，怕是他也不愿意救我的。” 她死心了。 乌桓图鲁将她从雪地里提起来，然后绑上绳索。 她很平静，她也知道，一旦被两人得手，深入北原，怕是这辈子都难回到先秦。 感受着双手被捆紧，她有些哀怨，声音低沉地道：“图鲁王子，我父皇是不会为了我而随意改变主意的，求你放了我。” 乌桓图鲁闻言，脸上横肉抖了抖：“嘿嘿，要是先秦皇帝不愿与北胡共分蛮国，那也没关系，先秦公主长得好看，那就留在北胡，给我生儿子！” 秦霜闻言，身子抖了抖，双目盯着满脸油光横肉的乌桓图鲁，泪珠不听话地滚落。 却在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说你癞蛤蟆吃天鹅肉，那都是夸奖你，你也不看看你长得跟猪一样，还想先秦公主给你生儿子，真是糟蹋了美女。” “谁！” 乌桓图鲁和苏赫康德两人大惊，什么人来到身后都没被发现。 而秦霜却是又惊又喜，从来人的声音判断，她已经猜到是谁。 第245章 挟持1 林武帆从大树后缓缓走出。 先是看向乌桓图鲁和苏赫康德，不理会二人的惊怒，目光向后移动，落在秦霜身上。 只见这个先秦公主又惊又喜的模样，脸上挂着泪珠，露出一副可怜神情。 但林武帆并未过多怜悯，帝王之家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千万不要被表象欺骗。 他收回目光，看向北胡王子。 “嘿，这个人质，我要了，趁着我现在不想打架，赶紧滚出蛮国去。” 秦霜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僵硬，惊喜凝固在脸上，渐渐然后变得委屈。 北胡王子露出狰狞的笑意道：“原来是你，在川都城里拿不住你，没想到你还自己送上门来，看来此行没白费。” 林武帆面色平淡，继续说道：“我从北胡王庭抓了不少人来，你的兄弟姐妹，或许你娘亲也在其中，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留下来与他们做个伴！” 北胡王庭被他一把火烧了，祭台也毁了，一众王室成员几十人，都被掳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乌桓图鲁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他。 二话不说，抽出弯刀，便朝着林飞身攻去。 看着攻来的乌桓图鲁，林武帆微微侧身，便避开了刀锋，北胡人身形魁梧，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刀都重逾千斤。 北胡太子的功夫虽然不差，但在林武帆眼中，动作缓慢，破绽百出。 北胡人耐力强，适应团队作战，攻城掠地，但是面对高手一对一单挑，差了很多。 特别是在通天塔里，剑源化成了万千剑光之后，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可以一剑破之。 一剑不行，那就千万剑光齐出。 苏赫康德担心王子吃亏，大喊一声，周身立即泛起一层金光，比他周身轮廓还大些，整个人就像被包裹起来。 他飞身而起，拳头裹上了一层金光，朝着林武帆轰下，威势颇强。 林武帆冷笑一声：“等的就是你。” 北胡王子虽然有入境以上的武功，但比起他身旁的护卫苏赫康德要差了太远。 他没有第一时间拿下乌桓图鲁，就是引他上钩。 林武帆手捏剑诀，调动丹田里的血红剑光，凝聚于指尖。 看准轰来的拳头，剑指与拳头砰然相撞，却见血红光芒忽然大盛，如利刃般破开了苏赫康德的护体金光，然后钻入他经脉之中。 “啊” 苏赫康德发出一声惨叫，剑源的侵蚀让他痛苦不堪。 但下一刻，他抬起左手点在右肩的穴脉上，竟然生生挡住了一路侵袭上来的血红剑光。 “果然有些本事但还不够！” 林武帆调集所有血红剑光，从指尖喷涌而出。 凌厉的剑源一路势如破竹，在肩头的位置与那金光相遇。 血光与金光两不相让，越积越多，能明显看到青筋暴起，似乎有红色的蚯蚓在里面蠕动，不断地往他身子里钻去。 与此同时，林象从后方的树林中走出，轻易就来到秦霜身旁，一言不发，便将她解开了绳子。 秦霜想要站起身，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多谢你！” 林象并没有回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扛起铜棍，就朝林武帆的方向走去。 “喂” 秦霜朝林象喊了一声，觉得这人也太奇怪，解开绳子就不管了？她想跑，却跑不了，又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林象停下脚步，没等到下文，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浑厚地到：“别乱跑！” 然后扭头，继续朝林武帆走去。 秦霜呆了呆，随后环顾四周，丛林茂密，白雪盖了厚厚一层，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是能跑，也跑不了了。 林武帆这边，随着剑源不断涌入，苏赫康德脸色涨红，他紧咬着牙关，依旧不不肯放手。 渐渐的，他整条手臂都慢慢鼓胀起来，大了一倍有余。 “你再不认输，你的这条手臂就废了。” 苏赫康德显然是知道的，他憋着一口气，此时再也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北胡太子。 “王子快走，我不是他对手！” 他这口气一泄，肩头上的穴关再也守不住，砰然炸开，喷出一团血雾。 同时，那金光抵挡不了剑源的攻势，节节败退，最后消失溃散。 而剑源成功侵入他丹田经脉。 那北胡王子并没有逃，他见二人僵持，再次挥刀朝林武帆劈下。 刀光氤氲，有破空之声。 此关键时刻，林武帆不能动弹，只得用左手取下后背上的墨雪，横抢抵挡。 “铿” 刀枪相撞，铮鸣声中，林武帆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得连退数步。 墨雪撑地才勉强站住。 “哈哈哈” 乌桓图鲁大笑：“原来你也是强弩之末，你在城里受了重伤，此刻不过是强撑着！” 举起北胡弯刀，再次斜斩而下。 他说的没错，林武帆和林象在川都城里本就受伤不轻，却正好遇见此事，他本不想出手，但林象却是有救人的意愿。 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他吸引两人注意，林象绕后救人。 本想着要是能吓走两人，也不用动手，却没想到两人着实凶悍，也猜到了他伤势还没恢复。 在全力伤了苏赫康德之后，身子已经很是虚弱，不能分心对抗乌桓图鲁，受此一击，伤势更重。 眼看乌桓图鲁的刀已经斩下，林武帆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后退，而是再次凝聚剑源于指尖，一副同归于尽的拼命样子。 乌桓图鲁眼中闪过嘲讽之色：“找死！” “烧我王庭，毁我祭台，掳我王室宗亲，今日我便杀了你！” 却在这时，一道金光忽然出现在二人之间。 铿锵声响中，一根铜棍挡下了这一刀。 林象挡在林武帆身前，个头虽然不大，似乎坚不可摧。 林武帆手中剑诀向前探出，点在乌桓图鲁胸前。 后者发出一声惨叫，如遭重击，向后倒下。 林武帆收回手，身子晃了晃，靠在树干上，喘着气：“还好搞定了！” “象哥，你没事！” 林象摇了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转头看向林子深处。 秦霜已经恢复了些体力，慢慢来到二人身前，朝二人抱拳，微微躬身道：“秦霜多谢二位相救！” 她虽出身先秦皇室，却没有那种娇蛮任性，倒有江湖儿女的干练做派，只是看起来显得柔弱了些。 眼看两人没说话，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就这样直直盯着她，那林象眼神平和，但那林武帆眼睛转个不停，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没来由的心头一阵跳。 于是又说道：“两位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是不嫌弃，不如一起与我回先秦，秦霜必有厚礼相赠。” 说完，抬起眼，偷偷看了看两人的变化，有些迟疑：“如如何？” 第246章 人质 林武帆和林象联手救下了秦霜。 二人正喘息片刻，却见秦霜上前行礼感谢，邀请二人前往先秦。 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趁机跑路。 林武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心中暗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回先秦。” 却不料秦霜见二人都没有回话，她再次躬身抱拳道：“既然二位都不愿意，那秦霜回道先秦之后，在派人送来金银，以示感谢。”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林武帆急忙道：“站住，我可没说让你走！” 秦霜身子一抖，还是停下了脚步。 林武帆走上前，绕到秦霜正面，歪着脑袋低头，看向秦霜。 “堂堂先秦公主，就这么放走了，实在可惜。” “不如你就留在蛮国，给我做人质！” 秦霜不由得一阵紧张，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她抬起头，面色微红，似乎鼓起很大勇气反问道：“为何？” “为何？” 林武帆嘿嘿一笑：“你是先秦公主，我是蛮军中人，而此时蛮军即将要与先秦开战，有你在手里为质，多少也能让先秦大军束手束脚。” 听到这话的秦霜反而松了一口气，底气似乎也足了些。 “林武帆，以你的本事，在蛮军中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只要你随我面见父皇，我能保你得到重用，开荒拓土，成就万世功名。” 林武帆一愣，心中不免嘀咕：“好家伙，皇家弟子，都这么会画饼的么？” 要是一个普通人，被她这样一顿忽悠，肯定就上当了。 谁愿意在蛮军中拼死拼活，还很难往上爬，况且他是流民百姓出身，这辈子最高也就是个千夫长的职位。 去了先秦不仅有名有利，还能统御千军万马，谁不心动。 林武帆却咧了咧嘴，笑道：“先秦我就不去了，我也没有那么远大抱负，黔阳城有我的留念的人和物，这才是我的归宿。” 说完，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 秦霜有些慌张地后退一步，才发现林武帆拿着绳子走向地上的乌桓图鲁和苏赫康德。 在两人哀嚎声中，林武帆将两人的手反绑起来。 他看到了秦霜的神情动作，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像乌恒图鲁一样，让你生孩子。” 此话一出，秦霜脸色刷地红了起来。 林武帆咧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想到这个公主还这么害羞。 他刚将两人绑好，一脚踢在两人屁股上，呵斥道：“起来！” 乌桓图鲁一脸愤怒：“林武帆，当北胡铁骑南下，我第一个要生吃了你。” 林武帆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踢了他一个狗吃屎：“你北胡铁骑能南下再说，都成阶下囚了，还死嘴硬，也不睁眼学学。” 他说完，发现秦霜脸上更红，还有一丝窘迫。 “那个，我不是说你哈” 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说了，你的做法并没有错，这时候时候就应该乖乖听话，少受皮肉之苦。” 秦霜这才抬起眼，看了看林武帆，确定他说的是真的，才说道：“我说的句句实话，父皇招揽天下人才，以你的本事，肯定会得到父皇重用的。” 林武帆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觉得现在很好，又多了三个人质。” 说着又要上前踢乌桓图鲁：“起来，赶路了。” 乌桓图鲁倒也硬气，与林武帆怒目而视：“你杀了我，我是不会给你做人质的，北胡只有勇士，没有人质。” 林武帆没理他，一脚踢在其屁股上：“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能让你日子过得好些，要是不听话” “嘿嘿” 林武帆伸出手，捏了个剑诀：“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乌桓图鲁吓得浑身一抖，剑源侵入体内，如虫爬，如蚂蚁咬，如刀割的种种感觉，他是体验过了。 急忙爬起身，踉跄后退两步，躲得远远的。 林武帆看向秦霜：“走！” 秦霜无奈，只得跟在乌桓图鲁和苏赫康德身后，往南面走去。 但她仍不死心，继续道：“林武帆，蛮王统治残暴，官官相护。” “即便你有天大才华，在蛮国要是没有关系，想要一展抱负是不会有可能的。” 林武帆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霜见林武帆没有反驳，还以为他有所松动，继续道：“蛮国苛捐杂税繁多，百姓艰苦难活，整个蛮国都动荡不安，你何必要待在这样一个国家里，去先秦，那里可以施展抱负，百姓生活安康” 林武帆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他虽只是一国公主，却也知道民生，知道官场政治。 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相反，她心思细腻，眼光独到，见识广博。 还没等她说完，林武帆就打断了她：“公主，我说过，黔阳城是我生长的地方，有我想念的人。” 说着，目光抬起，看向南面的远方，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一个人真有本事，就应该改变他的国家，改变他生长的地方，而不是抛弃它。” “如果我认为我没那个本事，我早就答应你，与你前往先秦了，相反，我认为我有那个本事，我想要改变这座千疮百孔的老城。” 秦霜听完，顿时一脸震惊，她目光紧紧盯着这个少年，似乎从少年身上看到了耀眼的光辉和坚定的信念。 她知道，她劝不动他。 心中反复回荡着林武帆的话，他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如雷，敲击在心头：“是啊，如果一个人真有本事，就应该改变他的国家，而不是抛弃他。” “如果他真的随我回了先秦，我也会看不起他！” 她深深看着这个少年，许久没有说话。 除此之外，她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如今蛮军都在北方，而他却孤身南下，脱离蛮军，还声称要改变蛮国，莫非 “他要起事？” 这是秦霜心中的第一反应，只是眼前少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乌桓图鲁似乎也被林武帆这句话触动，不由得回头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看到那满脸横肉的北胡王子，一脸凶相，心中厌恶，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看什么看，快走！” 第247章 人质1 黔阳城东，半山亭。 近些日子，这里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但人人都背着行囊，从北至南，步履匆匆。 因为半山亭是连接东南西北的重要位置，所以每日行人，络绎不绝。 也正因如此，半山亭被一群来路不明的山匪霸占，收取过往路费。 无论富商还是穷苦百姓，不交银两休想从此过。 二狗因为懂些拳脚功夫。加上能哄大当家的开心，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小头目。 他的任务就是设卡拦截过往行人，交了银两的才能放行。 而此时，关卡前方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 此时的二狗正怒视着路卡前的一对母子，两人都穿得破破烂烂，小男孩更是两腮被冻得通红，显然是穷苦人家，没有油水可榨，呵斥道：“没钱？没钱就别想从这过。” 随后不耐烦地挥手，将那女子推到在地，重重哼了一声：“去去去，没钱还想过关，门都没有。” 说完还朝女子吐了一口，然后朝着难民喊下一个。 这里大多都是逃难的，身上根本没银两，就算有也不多，那是保命的本钱，怎么舍得交出去。 没人上前，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倒地的女子，有怜悯，有鼓励，但更多的是冷漠。 这一路来，或许他们早已经麻木。 并非他们不想帮，而是害怕惹怒二狗，徒遭杀身之祸。 只有那小男孩快速跑到娘亲身旁，他急忙拉住女子的手，然后将女子扶起，才关心地问道：“娘亲，摔疼了没有？” 女子摇了摇头，看向小男孩的眼中满是温柔，娘俩从川都城逃难而来，孤苦伶仃的受尽了欺负。 好不容易走了一半路程，却被人拦住去路，这荒郊野岭的，要是不能继续赶路，天黑必定会被冻死。 她露微微勾起嘴角，看似笑，实则苦意更多。 她伸手拨去小男孩头顶上的雪花，轻声道：“娘不疼，你在这别乱跑，等我。” 女子再次来到关卡前，看向二狗，哀求道：“大哥，小女子只是穷苦人家，没有银钱，求求你让我们过去。” 二狗已经显得极不耐烦：“没钱？那是你的事，没钱就别想从这里过。” 女子还想哀求，那小男孩已经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目光却是恨恨盯着二狗，怒斥道：“这是官道，你凭什么拦路要钱？” 二狗眼睛一瞪，咧嘴道：“小家伙，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凭什么能要钱。” 说着，铿地一声，抽出腰间蛮刀，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有，有了它，就能要钱。” 目光随即又变得凶狠起来：“告诉你，没钱别来烦我，否则我心情不好，一刀劈了你。” 小男孩吓了一跳，连退数步。 这让二狗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小男孩并不服气，用稚嫩的声音喊道：“你不讲理！” 二狗听了，更是大笑不止，他捂着肚子，直笑得前仰后合，片刻后才慢慢缓和下来。 “讲道理？哈哈哈” 二狗笑着继续道：“小屁孩，今天狗爷就教你第一个道理” 他继续舞动着手里的蛮刀：“有了它，还要道理做什么？你就是道理哈哈哈” 二狗笑得很张狂，很肆无忌惮，似乎为了发泄，眼泪都都笑出来了，就连与他一起的一众山匪兄弟，闻言也笑了起来。 小男孩不明白二狗为何忽然笑得这么大声，这反而让她有点害怕，他拉了拉女子的衣角，轻声道：“娘亲，我们退回去，绕路走。” “绕路？” 二狗听到小男孩的话，神色得意，他指了指身后凉亭：“看到了没有，那些破烂衣物，都是绕路被山匪杀了的，也有些是被野兽吃了的。” 他见女子眼中露出恐惧神色，继续道：“要是你们运气好，没有遇到山匪，也没有遇到野兽，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夜里走不出山林，一样会被冻死。” 眼见已经成功吓住二人，二狗捏着下巴，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上下打量着女子，话锋一转：“不过” 女子是过来人，如何不知道二狗的意思。 她满眼绝望，要不是带着儿子，真想一死了之，这样的世道，活着也只是受苦而已。 他望向小男孩的目光复杂，无奈、绝望、难过、挣扎 但小男孩却不懂二狗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还有希望，便慌忙问道：“不过什么？” 二狗的眼神越来越大胆，眼前女子虽说穿着破旧了些，但打理得干净，还是有那么几分姿色。 “嘿嘿，只要你娘亲随我玩个游戏，我便不收你们的银两，放你们过去。” 小男孩听说不用交银两，就能南下，心中大喜，不由得转头看向女子：“娘亲” 这时，他发现娘亲一直在看他，不知何时，娘亲双目已经含满泪水，忽然滚落。 “娘，你怎么了？” 女子擦去脸上的泪痕，笑中满是无奈：“晖儿，以后不要嫌弃娘亲！” “娘，我怎么会嫌弃你？不会的！” 一同逃难来的众人纷纷露出鄙夷神色，更有甚者直言女子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但女子充耳不闻，揉着小男孩的头，泪如雨下。 二狗越看女子是越心急，眼看两人还在磨磨叽叽，忍不住一把拉过女子：“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女子被拉得一个踉跄，望着小男孩的眼睛满是泪水，还有不舍。 “哎，真是世风日下啊！” “就是，也太不要脸了。” 忽然有一个少年的声音道：“你要是有办法，不如上去帮帮人家，何苦在这落井下石，你们着几十人，还被山匪拦住去路，怕是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小男孩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皮甲的少年，在他身旁还跟着一男一女，难得气势不俗，女子温柔好看。 而在说话这人的手里还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还绑着两个高大的壮汉。 这一行人正是林武帆和驼鹿，带着三个人质。 小男孩从众人的对话中，也听出自己的娘亲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唯独这个刚刚出现的哥哥在帮着他娘亲说话。 于是他上前问道：“哥哥姐姐，我娘亲这是要去做什么？” 林武帆道：“如果现在不去救你的娘亲，你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小男孩一惊，转头朝女子大喊道：“娘亲，我不要和你分开！” 他再也顾不上周围的言语，朝着娘亲追去。 女子听到娃儿的喊叫，一同哭了出来，然后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挣脱二狗的手，转身紧紧抱住小男孩。 “去你妈的！” 二狗大怒。 第248章 半山亭1 满心欢喜的二狗见到女子突然反悔，心下大怒。 周围的山匪兄弟跟着叫嚷起哄，还有吹口哨的，更有甚者说他连一个娘们都搞不定，是个软蛋。 听着这些话语，恶从心起，他拔出蛮刀就朝小男孩劈下。 在他看来，只有把小男孩解决了，女子才没有二心，也就能乖乖任他摆布。 蛮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有轻轻撕裂空气的锐啸之声，对一个小男孩使出了全力。 山匪们笑声更大，但另外一边逃难的灾民们都发出惊呼之声，似乎没想到二狗真会杀人，而且还是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但是看到二狗怒目圆睁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相救。 二狗更加得意。 眼看蛮刀落下，小男娃就要身死当场。 林武帆捏在手里的石子即将弹出，却没想到秦霜手里的短剑，和林象手里的铜棍先飞了出去，他悄悄地又把手收了回来。 短剑寒光闪耀，如电掣般从人群中穿过，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寒光闪耀，便听一声铿锵脆响，二狗手里的蛮刀顿时断成两截。 同时，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二狗震得后退数步。 就在他后退之时，一条足有人高的铜棍呼啸着旋转而来，然后猛地插在二狗刚刚站立的位置，震得雪花泥水四溅，足以看出这一棍的力道之大。 要是他慢退一步，只怕当场就会被一棍子敲死。 二狗暗呼侥幸，心中又惊又怒。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在兄弟面前丢了脸，他站稳身子后，硬着头皮吼道：“是那个狗娘皮的偷袭老子，站出来。” 一众山匪眼见有人替这女子出头，似乎功夫还不弱，立即围了上来，同时有喽啰前往亭子里，将此事告知正在喝酒烤肉的山匪头头。 有了兄弟们的支持，二狗更有底气，正要开口大骂，敢做不敢当。 却见一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二狗的眼睛登时直了，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内穿棉锦，外披貂绒，年纪不大，看起来还粉嫩温柔可人。 比起刚才的女子强了千万倍。 林象没想到秦霜会第一个站出去， 他正要跟上，堂堂先秦公主，可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却忽然觉得林象有些不对劲，瞥眼看去。 只见林象全身绷紧，双拳紧握，他的目光不似往日的平淡，爆发出浓浓杀意，死死盯着二狗。 林武帆心中明了，或许这一幕，触动了他的心里的伤口。 于是轻轻拍了拍林象：“象哥，不必如此，我也断然不会让他伤害这一对母子。” “以往的黔阳城有府衙兵，有蛮兵，如今不一样了，蛮兵全被调往北面抗击北胡人，此时还在和先秦纠缠，只要我们把兄弟聚集起来，黔阳城就是我们说的算。” “到那时，再将他母子二人领入城中，再也不会有人欺负。” 林象扭过头，看向林武帆，目光中有询问的意味。 四目相对，林武帆轻轻点头：“相信我！” 这一句相信我，似乎有着极强的力量，林象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林武帆一手牵着北胡王子二人，一手拉着林象，从人群中走出。 见到二狗一双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秦霜，就连其他的山匪也看呆了。 秦霜俏脸通红，也不知是怒的，还是气的。 她弯下身子，扶起地上的母子二人，声音清脆温和：“你没事？” 女子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心中感激，又跪下，同时拉过身旁的小男孩：“多谢恩人救命，多谢恩人救命” 她眼泪婆娑，惊慌失措间，翻来覆去就这一句感谢的话。 小男孩也知道刚才危险重重，得眼前漂亮姐姐相救才捡了一条命，于是跟着娘亲一起磕头感谢。 秦霜再次将二人扶起，然后转头看向林武帆：“蛮国匪患严重，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决心改变蛮国的人，是如何改变的。” 林武帆看了她一眼，并未搭话，而是转向二狗，沉声道：“把你老大叫来。” 二狗正沉浸在美色中，早把刚才的危机抛到脑后。 忽然被打扰，很是不满，他转头上下打量林武帆，又看了看林象：“刚才就是你们偷袭老子？” 林象似乎已经忍了他很久，也不废话，猛地一脚踢出。 二狗哪里能反应过来，这一脚正中前胸，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下去，他的身子也远远飞了出去，飞入半山亭的亭子里，砸在正喝酒的山匪老大身旁，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山匪头目兴致被打扰，微微皱起眉头，他起身，来到林象身前：“是你动手打死了我的兄弟？” 他个子不高，但身子肥胖，话语中满是居高临下的轻视态度。 眼角还有一道刀疤，延到耳根，明显是一个刀口舔血的匪徒。 林象似乎不想说话，抬起手就要砸下，但被林武帆眼疾手快拦住。 这一拳砸下去，眼前这人怕是难以活命。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是哪个山头的？” 山匪头子发出冷哼，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把目光一转，扫视林武帆。 “老子的背后是孟建，今日你杀了我兄弟，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林武帆心中明了，孟建是黔阳城府尹，有他撑腰，难怪山匪在半山亭拦路收费，也无人来管，这小小的山匪才敢目中无人。 府衙与官匪勾结，只怕这收费的大头，还是落到了孟建的口袋里。 “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算这笔账。” “他杀了我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为我兄弟陪葬。” 山匪头子指着林象，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自然包括了那一对母子，还有关卡外的几十个逃难的百姓。 这些人一听，山匪竟然连他们都不放过，纷纷斥责林象不该多管闲事，这下好了，连累了所有人。 有几人见势不对，慢慢退了回去，但下一刻就从山林里冒出更多山匪，拦住了众人去路。 难民们大声指责林象，并且告诉山匪头子，这事与他们无关。 众人乱作一团，但没人能逃得了。 林武帆冷声道：“就算是黔阳城四大匪首见了我，都毕恭毕敬，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不见，又有跳梁小丑出来闹腾。” “如果你从今日起，听我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山匪头子满脸不屑：“他们窝在宣陇山里都不敢出来，山魈大哥早已经加入蛮军，你一个小毛孩子，毛都没长齐，大言不惭。” 却在这时，他身旁的一个小喽啰，靠近他耳边低声道：“老大，他他好像就是林武帆” 山匪头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武帆是谁？” 那小喽啰继续道：“就是那个把山魈大哥，百里奇、水鬼、喇赫连抓走当蛮兵的少年。” 山匪头子浑身一震，仔细打量起林武帆来。 第249章 半山亭2 忽然的变故，让山匪头子有些不知所措。 “不可能啊！” 他望着眼前少年，无论怎么看，都还有一丝稚气，怎么可能会是孤身杀上宣陇山的恶魔，在数百人包围之下，还杀了几个当家的。 传言中山魈连他一招都接不下。 更是在半山亭，也就是在他脚下所踩的地方，他区区十人小队，一举擒获了百里奇、水鬼、喇赫连三大匪首，还将百来名匪徒一并捆了起来。 也是这一战，黔阳城百里范围内的四大匪首，都被他擒获。 从那之后，四大匪徒手下数百人，齐聚宣陇山，少有行走。 “林武帆”这三个字，在道上的名声可非同寻常。 蛮军，府衙多年剿匪没有效果，但是林武帆一出手，就端了四个匪窝，那段时间，黔阳城百里范围内的道路安全无阻，没有任何一个匪徒敢出来闹事。 自从蛮军北上，才陆续有山匪出没。 他疑惑地轻声道：“林武帆不是随蛮军去龙门关？怎么会出现在这？” 那喽啰想了想，摇头道：“老大，我虽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但我曾见过他一面，确定他就是林武帆没错。” 山匪头子舔了舔嘴唇，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朝林武帆道：“你你就是林林武帆？” 林武帆冷哼一声：“没错，我就是林武帆！” 他仍旧不死心：“你你如何证明？” “如何证明？” 林武帆心中冷笑，要不是留着他们有用，早就一剑解决了，见他如此不上道，手已经握住了墨雪，打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却在这时，前方有轰隆声传来，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很快，茫茫雪雾中冲出一骑、两骑、三骑 片刻间，一大队人马穿过半山亭，来到林武帆身前。 领头的几人正是山魈，百里奇，水鬼，喇赫连四人身后跟着数百兄弟，胡子安、竹竿朱楠方等人都在其中。 另外一队是范礼领着三十多从龙门关收集来的蛮兵。 马队卷起漫天飞雪，带起冰冷的风席卷众人，然后在林武帆身前豁然停下。 一众山匪被这股冷气一吹，顿时抖了抖，站在关卡外的难民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原本山匪拦路，都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忽然来这么大一群，而且气势汹汹，这还让不让人活。 却见新来的一众人纷纷翻身下马，动作整齐，朝林武帆抱拳，声音响亮：“林将军，兄弟们都来了！” 这一幕直把山匪头子看傻了，他还真是林武帆？ 林武帆点了点头：“是牛先生提前到了？” 山魈走上前，回道：“就在今日，牛先生便已经赶到，告知兄弟们林将军随后就来，于是我和范队长立即召集人马，前来半山亭接应林将军。” 他顿了顿，又问道：“林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急，我自有办法，你先把这两人看好了。” 说着，手上用力，将北胡王子两人拉上前来，然后交给山魈。 “林将军，这是北胡人？” 山魈一眼便认出了两人。 林武帆点头，剩下的事则由山魈去安排。 他指着一旁还在发呆的山匪头子道：“你认识他？” 山魈瞥了一眼，然后摇头。 林武帆又看向后面的百里奇、水鬼、喇赫连等人：“你们认识他？” 另外三大匪首上前端详片刻，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 山匪头子顿时慌了：“山魈大哥，是我啊！” 他绕到山魈跟前，扒了扒散乱的头发，露出那一条完整的刀疤：“山魈大哥，我是李奎啊，两年前蛮兵剿匪，还是你救了我。” 山魈思索片刻，似乎有点印象：“李奎？” “哦～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但是你在这拦住林将军是为何？” “这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 山魈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又交代兄弟们在道上发话，不抢流民百姓，你倒好，不仅与府衙联合，抢人钱财不说，还杀了不少人，莫不是你认为我山魈去了龙门关，这黔阳城的地界由你李奎做主了？” 李奎顿时愣住了，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山魈大哥，就算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公然在半山亭设卡收钱，都是那府尹孟建要我这么做的，收来的银钱他拿九成，我不这么办，他就要派兵剿了兄弟们的老巢，我不得不听他的话啊。” “哼！” 山魈冷哼一声：“现在你的大哥不是我，而是眼前这位林将军！” 李奎立马转向林武帆，哀嚎道：“林将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这一切都是府尹孟建指使我这么办的。” 说着，还不停朝林武帆磕头。 林武帆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人毫无底线，就是一棵墙头草，在山魈交代之下，还杀了不少人，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身边。 于是对山魈道：“先将他看住，我后面有用，另外让他把所有的钱财全交出来。” “是！” 山魈答应，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奎手下喽啰，又问道：“林将军，那他们” 林武帆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这些喽啰：“我念你们都是听从了李奎的命令，才作出拦路抢钱的行为，若是愿意跟着我一起的，都站起来，我会对你们另有安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老大都被拿下了，不知该怎么办。 山魈忽然道：“林将军有意饶你们一命，不想死的，统统站起来，听林将军命令！”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聚城一团。 林武帆看向山魈，这个昔日的最大匪首，如今判若两人，也算得上是最得力的助手。 他又转向身后的难民，大声道：“各位，如今天下战乱，人人背井离乡，甚至有不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看之可怜，这些有抢来的银钱，分给各位，以做路上盘缠。” “这这” 难民们面面相觑，简直难以相信，事情转变太快了，就在刚刚，那山匪头子要杀他们泄愤，没想到转眼间就被眼前少年制伏，还获得了银两救济。 众人始终不相信，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 但随着山魈、范礼两人将银两给每人一一发过去，难民们这才如梦初醒，这是真的。 “活菩萨啊这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难民们纷纷朝林武帆跪下，叩头拜谢。 林武帆年纪尚小，自知受不起，赶紧上前扶起众人。 秦霜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 从山魈等人的出现，直到林武帆有条不紊的处理完一系列问题，心头不免震惊：“没想到你在黔阳城有这么大名声，还有这么多人追随。” 林武帆笑了笑：“区区几百人而已，以后还会更多。” 说着，他忽然察觉有人在拉扯衣角，扭头看去，发现是那母子二人，女子埋着头，模样狼狈，而拉他衣角的，正是那小男孩。 他面色恐惧，但看向林武帆的目光充满希冀，还有一丝哀求：“林将军，我和娘亲能跟着你一起走么！” 第250章 共和 将半山亭的山匪处理完毕，小男孩却表示要跟随林武帆。 但林武帆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凶险异常，带着这些百姓在身边，对于双方来说都有很大危险。 但是将来城市的建设和发展，都离不开百姓，又不能抛弃他们。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旁的难民听到小男孩的话，纷纷上前。 “林将军，我们没有了去处，你就带上我们。” “对啊，林将军，我们也不白吃白喝，大多数人都有手艺在身。”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或许是连日逃难，已经饿得无精打采。 他见林武帆依旧没有答话，有些急了，这些逃难的难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逃往什么地方去。 说不定今晚就会被冻死在路边，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愿意救济他们的人，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中年难民舞了舞双手：“林将军，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但我是一个木匠，将来你攻城掠地，我可以给你造各种工具。” 说着，他又急忙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中年男子，此人看起来更加虚弱：“林将军你看，他是一个大夫，头疼脑热，外伤内伤都可医治” 他还想要继续说下去，林武帆打断。 目光扫过众人，一双双眼睛浑浊灰暗，都在干干地望着他。 随后弯下腰，看向小男孩：“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我？” 小男孩脸上一阵窘迫，他还以为林武帆问他有没有什么技能，就连女子的脸上都红了起来。 女子替小男孩回答道：“将军，小女子是穷苦出身，没有手艺，只懂得种些土地，织布纺纱。” 林武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却是继续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憋了很久，最后才说道：“将军，我和娘亲无处可去，但是我们想活下去，这么久以来，只有你对我和娘亲最好，我想跟着你。” “实诚的孩子！” 林武帆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站直身子，看向众人。 “只要你们诚心跟着我，我保证日后人人有屋住，户户有土耕，吃得饱，睡得好。” “我们脚下的土地，可不是那些地主富豪的，也不是府衙官绅的，而是天下人共有的。” 这句话简直大逆不道，明显有反叛之意，但难民们早已经恨透了蛮国府衙，要不是力所不能及，早就反了。 更何况这句话也戳到了他们的心尖，历来穷苦百姓没地可种，土地大多在官绅富豪名下。 就算有一点点土地，都还不够交粮纳税，更别说吃饱睡好。 所以有屋有地，那就是他们短期内最大的追求。 “林将军，你说的是真的么？” 那中年流民满眼的不可置信，这对于他们的认知来说，几乎不可能。 林武帆朗声道：“当然是真的，这天下可不是他蒙家的，也不是北胡大汗的，而是天下所有人共有的。” 听到这话，难民们似乎终于找到了一处安身之所，纷纷表示不走了，听从林武帆安排。 林武帆哪有什么好安排，只能将他们暂时安顿在莲花山，而且他打算亲自将这些人送往莲花山。 难民的事情安排好，林武帆看着有近千人的队伍，太过散乱，忽然想起《行军七阵》中的内容。 兵贵精，不贵多，兵贵神，不贵虚，兵贵聚，不贵离 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原因，看似有近千人，但是太过散乱，难以指挥，势必要重新调整。 林武帆将原来的小队，以及仁营的几十个兄弟全部打散，按照蛮军编制重新调整，。 范礼、山魈、百里奇、水鬼、喇赫连、胡子安、胖和尚、朱楠方、竹竿为队长，各领百人，相当于百夫长的职位。 而林武帆则统御以上九人，至于牛午归、林象、驼鹿，暂时放在身边。 这样一支队伍，虽比不上先秦的黑甲军，也比不上蛮军精锐，但差不了多少，只要加以训练，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黑甲军。 林武帆的起义，就从半山亭正式开始。 亭子里，火炉旁。 林武帆翻烤着火炉上的肉片，或许是山里打的野味，各式各样的都有，晃了晃一旁的酒壶，还剩有不少。 不由得轻轻嘀咕一句：“你这家伙是真会享受，不过可惜啊，遇到了我。” 几块肉片配着酒下肚，舒坦了不少。 过得片刻，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同时还有一只枯槁的手，快速夹走火炉上正在滋滋冒油的肉片。 见到这只手的出现，林武帆就知道是牛午归来了。 抬起头，果然是牛午归，肉片已经被他放在嘴里，似乎烫得厉害，又舍不得吐出来，嘴巴仰天，大大张着不停呼气。 驼鹿跟在他身后，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他抓起酒壶咕噜咕噜两口下肚，然后长长吐了一口酒气，很是不满：“林将军，兄弟们都当了官，就连竹竿手下都有一百兄弟，你也不留一个给我！” 林武帆笑道：“你想当个什么官？” 驼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凑到林武帆身旁，咧着嘴笑道：“我是粗人一个，要求不高，就和竹竿一样，手下有几十一百个兄弟就够了。” “好，你的要求我答应，下次人员扩展，以你的功劳来换！” “是！” 驼鹿站直了身子，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满脸喜色。 短时间内，林武帆还真不知道如何给他安排，以驼鹿的性子，带出来的兵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牛午归咽下肉片，发现了秦霜站在亭子外，目光却一直盯着范礼、山魈众人，此刻都快成了一个雪人。 他在炉子旁坐下，努了努嘴：“小子，你什么时候把她给抓来了。” 林武帆伸手，指向另外一边：“看到了么，两个流氓欺负弱女子，我英雄救美，把人救回来的。” “北胡王子？” 牛午归呆了呆。 “是啊，表面上看似先秦和北胡联合攻打蛮国，但两国之间也没有那么和谐，现在还有赵、楚插了一脚，局势复杂啊。” 牛午归沉吟不语，用树枝在雪地上随意画出几条线，说道：“四国想要瓜分蛮国，黔阳城又与楚国接壤，黔阳城有危险啊，小子！” 林武帆点了点头：“所以，要尽快拿下黔阳城。” 牛午归目光盯着地上的线条，长长的嗯了一声，此刻的他又变成了那个稳重深沉的牛午归。 过得片刻，他忽然道：“你打算如何处理秦霜那丫头？” 林武帆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好像很关心她？” 第251章 联合 牛午归刚到半山亭，大半的注意力都在秦霜身上。 他听到林武帆忽然发问，轻轻咳了两声：“那个毕竟都认识嘛，认识” 林武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说道：“先秦与蛮王还在北方对峙，替我牵制住蛮军，所以嘛，自然是要对她好一点。” 驼鹿忽然插了一嘴道：“那北胡人也牵制了蛮王大军，也不见得你对北胡王子好一点。” 林武帆被他一句话堵到喉咙眼，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不禁白了他一眼：“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公主，怎么能和那些不开化的粗人相比。” 眼看牛午归和驼鹿两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有一丝暧昧，林武帆顿觉无聊，他对驼鹿道：“去把罗磊叫来，我有事让你俩去办。” 驼鹿这才抬起屁股，临走时还塞了一块肉片进嘴里。 刚把驼鹿支走，一个清脆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是在说我？” 林武帆心头一跳，就像背后说人，忽然被发现一样的感觉！ 而牛午归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翻动火炉上的烤肉，眼都不抬一下。 林武帆看向秦霜，只见她头上依旧盖着雪花，连睫毛都被冻住了，鼻尖通红。 “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不该问的话别乱问。” 秦霜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道：“这支人马虽是新组建的，但比起黑甲军来说，也不差多少。” 林武帆有些意外：“你还懂这些？” 秦霜神色有些得意，微微翘起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命令得了黑甲军！” 没想到她一个看起来温和的女子，还有些本事。 林武帆忽然起了争胜之心，指着正在忙碌的范礼、山魈、胡子安等人说道：“此番奇袭北胡王庭，就是他们，总共也就六十人不到。” 秦霜轻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就这样默默站在林武帆身旁。 很快，驼鹿叫来了罗磊，两人拍打着身上的雪花，钻进亭子：“将军！” 林武帆看向两人，特别是罗磊，自从龙门关一战时受伤后，一路奇袭王庭，然后南下，他都没帮上什么忙，林武帆也没抛弃他。 忽然听到林武帆有任务安排他去做，顿时来了精神，要是再不表现表现，真没脸见林将军了。 此时站在林武帆身前，也是满脸期待。 林武帆道：“我有重要任务，你二人今日就要进入黔阳城，查清楚褚家所有粮仓位置。” 罗磊想了想，问道：“是黔阳城粮食大户，褚家？” 林武帆点头：“没错，就是在常武营地，经常欺负你的褚雁山的褚家。” “当时他总说他家里钱多，粮多，如今黔阳城周围都还有数十万灾民，他褚家正好派上用场。” “是！” 罗磊这一声喊得特别大，似乎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即将爆发出来。 林武帆继续道：“打探清楚位置后，立即告知我，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交给罗磊：“你需在两日内，将这首歌谣在黔阳城的大街小巷中传开来。” 罗磊有些疑惑，推翻府衙就推翻府衙，还要去让百姓去唱什么歌谣。 他心中虽疑惑，但还是接过羊皮纸。 毕竟林将军智计过人，从来没有失算过。 驼鹿好奇，抢过羊皮纸就打开，但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 反正这歌谣是要传的，牛午归接过羊皮纸，跟着读了出来： “共和军，打豪绅，打得土地大家分。” “共和军，打府衙，打倒府衙无欺压。” “共和军，保百姓，保得百姓一家亲。” “共和军里有百姓，共和军里有灾民。” “饿了冻了，都来黔阳城，有屋有地，还有共和军” “真心为人民” 越读到后面，牛午归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秦霜听到前面几句，也绕到牛午归身后，仔细看了起来。 他也是一样的神情变化。 片刻后，牛午归缓缓抬起头，目光震惊：“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驼鹿却不以为然：“牛老头，哪有那么厉害，不就是一首歌谣嘛？” 牛午归摇头，好似在回应驼鹿，又好似在自言自语：“整个黔阳城，穷苦百姓占了一大半，还有不少逃难的难民，若是此歌谣能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传到流民百姓耳朵里，便能收获大量民心。” “这个时候，他们又冻又饿，要是有这样一支共和军出现，他们只希望共和军立马攻入黔阳城，便能跟着共和军一起入城，有吃有住也就能在这个寒冬保住小命。” 说着，他朝林武帆道：“若是我没猜错，这支队伍，就叫共和军？” 林武帆正翻动着火炉上的烤肉，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牛午归，正与他视线相接，笑了笑道：“牛先生果然不一般。” 直到这时，驼鹿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讶：“要是我现在正在受冻挨饿，听到这首歌谣，我也恨不得立马加入共和军，一起攻入黔阳城，去褚家抢吃的，去酒楼抢喝的，还要去醉香苑抢女人” 他越说越离谱，林武帆当头给了他一个暴栗：“我说过，我们不是土匪，而是共和军，做事不能胡来。” 驼鹿揉着脑袋，眼、嘴、鼻子似乎都要拧成一团。似乎很疼的样子：“是林将军！” 他再也不敢多说，拉着罗磊就离去，刚走两步，又猫着腰回来，从牛午归手里拿过羊皮纸。 两人离去后，秦霜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也多了一分警惕和防备。 “将军，兄弟们都已经重新编整完成。” 山魈、范礼等九人一同来到亭子里。 林武帆起身，目光扫过新编的队伍，整齐昂扬，即便是大雪纷飞，也没有一人表现出退缩的样子。 他们都是从刀口上活下来的，每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股铁血杀气，与众不同。 “好！” 林武帆点了点头，对于这支队伍，很是满意：“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打倒官绅富豪，共分土地，让兄弟们能吃饱穿暖，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半山亭，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听到林武帆的话，众人也兴奋起来：“愿意追随林将军！” 就连那母子二人也激动不已，小男孩跟着众人高喊，女子却埋头抹泪。 待到众人停下，山魈问道：“林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他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关心的，纷纷将目光转向林武帆。 林武帆却是翻动着火炉上的肉片，直到肉片滋滋冒油，才将其夹起来：“拿下黔阳城，杀了府尹并不难，但想要确保此战成功，并且能守住黔阳城，那就需要造势，一旦势成，将无人可撼动黔阳城。” 他将肉片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片刻后继续道：“时间不会太久，当在五日之内，在这期间，我有事需要你们去办。” 第252章 莲花山 莲花山顶。 钟离歌穿过莲花大阵，来到小茅屋前。 他目光四处搜索，山顶上已是白雪覆盖，小湖也结了厚厚一层冰，四处寂静一片，并未见到莲花上人。 “师傅，弟子回来了！”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山尖来回震荡。 不一会，便看见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后山山头飘然而至。 钟离歌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可在？” 来人正是诸葛雨，此时的诸葛雨身穿雪白衣衫，立在茅屋顶上，似乎要与这漫天白雪融成一片。 “师傅拉我去后山看雪，知道你要来，便命我前来接待。” 她似乎不喜欢看雪，神色间对于看雪有些许不满的意味，但还是从屋顶飞身落下，来到茅屋前，为钟离歌打开了门。 钟离歌看着这个最小的师妹，笑容中带着一丝奇怪，也只有她才敢对师傅如此。 但是对于小师妹的武功修为进展，却是大大惊讶，从他离开莲花山算起，三个月不到，已经有了这般本事。 “恭喜小师妹，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入境，赶上师兄我了！” 诸葛雨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师兄过奖了。” 说话间，房门被打开，钟离歌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走进后才发现，原来是屋子正燃着一盆炭火，此刻火势正旺。 落座之后，诸葛雨面上有些犹豫，似乎欲言又止，钟离歌略一思考，便想到了原因。 但这个小师妹自从来了莲花山，一心跟着师傅修炼，少有开心。 便故意道：“小师妹，你是不知道，这次蛮军北上，可谓是凶险之极啊。” 说着，还故意叹了口气，轻轻晃起脑袋。 果然，诸葛雨顿时紧张起来，她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钟离歌，想要听钟离歌继续说下去，但钟离歌只顾着晃动脑袋，不再说话。 诸葛雨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师兄，后来呢？” “哦” 钟离歌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后来啊哎蛮军惨败，数万蛮军被北胡人屠戮，所剩无几，龙门关也丢了，要不是忽然天降大雪，北湖铁骑就要往南边杀来了。” “啊” 诸葛雨忽然惊呼出声，手捂着小嘴，面上满是惊恐之色。 她脱口而出：“林武帆呢？他怎么样了？” 钟离歌忽然移开了目光，四处张望，同时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双臂，作出一副很冷的样子：“小师妹啊，着冰天雪地的，要是能喝上一口师傅的茶，暖暖身子，该多好啊。” 诸葛雨也没多想，为了能继续听钟离歌说出林武帆的消息，起身就去泡茶。 钟离歌看着诸葛雨的背影，嘴角勾起笑意，继续道：“你也知道，师傅的茶很难喝上一口，要是小师妹能泡来一壶，小师妹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大师兄我知无不言。” 很快，一壶茶泡好，诸葛雨熟练的给钟离歌沏了一杯。 这时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大师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茶杯，身子也不抖了，也不说冷了。 立即就反应过来。 但她还是倒了一杯茶，然后恭恭敬敬端到钟离歌身前：“大师兄，请喝茶。” 钟离歌满心欢喜接过茶杯，却没有注意到诸葛雨眼神变化。 直到一杯茶下肚，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很是享受，然后把茶杯放回桌上，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双匕首， 心中顿时一惊，这不是师傅送给小师妹的乾坤刃么？ 他抬头朝小师妹看去，却见诸葛雨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面上又恢复了那冷漠神色。 “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把乾坤刃收起来。” 诸葛雨却没有动作，而是端起茶壶，又给钟离歌倒了一杯茶：“第一杯茶，是小师妹喜迎大师兄归来，这第二杯茶，是小师妹心有疑惑，需向大师兄请教！” 钟离歌知道，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已经被小师妹发现，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思这般活络，只怕将来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看着桌上的茶，和摆着的一对乾坤刃，钟离歌忽然大笑起来：“小师妹真性情，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惭愧，惭愧哈哈哈” 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下，这才说道：“林武帆不仅没事，还带着一队人马南下，算算时日，应该也快到黔阳城了。” 听得林武帆安全归来，诸葛雨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又给钟离歌倒了一杯茶水。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乾坤刃，起身就要走出茅屋。 钟离歌急忙喊道：“小师妹，你去哪？” 诸葛雨头也不回，朝着门外走去：“我要去黔阳城。” 她的身子忽然停下，同时传来微微惊讶的声音：“师傅！” 钟离歌急忙转身，果然看见了师傅莲花上人，在他身后还有两人，正是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姐妹。 “师傅！” 他上前，恭恭敬敬朝莲花上人行了一礼。 莲花上人面带微笑，还是一副泰然神色，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进屋来！” 说罢，莲花上人走进屋内，慕容雪瑶和慕容司月路过钟离歌身边时，目光中投来关切的神色。 钟离歌笑了笑，跟在众人身后，重新回到屋里。 诸葛雨自然也跟着回了屋，端来三只茶杯，沏上茶，似乎有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当她端着茶杯递到慕容司月身前时，慕容司月回以笑意：“多谢小师妹。” 顿了顿，她继续道“师傅知道大师兄回山，便将我和妹妹都唤来，有师傅在，你不用担心，一切听师傅安排。” 诸葛雨点了点头：“多谢师姐！” 慕容司月时常来莲花山看望诸葛雨，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她最关心的人就是林武帆。 此刻见到她的模样，再加上刚才在门外听到两人的谈话，以慕容司月的细腻心思，不难猜出其中原因。 她拉着诸葛雨的手，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看向莲花上人。 莲花上人缓缓放下茶杯，才看向钟离歌道：“你既已回来，人质之事，该如何说？” 第253章 莲花山二 钟离歌本是作为人质，被扣押在蛮王身边，以免莲花山造反。 但人算不如天算，龙门关一战，蛮军四散，他也趁乱杀了出来。 如今脱离了蛮王掌控，那可就天高海阔，任他遨游。 莲花上人开口第一句便问起人质之事，除此外，还有秦长老不见踪影，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钟离歌沉吟片刻，便将北上，直到龙门关开战的前后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最后道：“弟子看北胡人来势汹汹，只想着不能让北胡人攻破龙门关南下，便以言语刺激蛮王，得以身入战场，却不想北胡铁骑太过强大，蛮军又失了先机，所以蛮兵一败涂地，失了龙门关。” 他顿了顿，继续道：“龙门关被北胡人夺下，蛮王帅亲兵突围，我见大势已去，欲救秦长老，却已不见其踪影，便一路向东，边打边退，正好遇到了同样溃散的林武帆，两方合并，才杀出重围，摆脱了北胡铁骑。” 众人默默听着钟离歌诉说，虽都是一句带过，但从话语中，依旧能感受到龙门关战场的惨烈。 一听到林武帆的名字，诸葛雨心头便跳了一跳，后来得知和大师兄联合，打退了北胡铁骑，又缓缓舒了一口气。 而莲花上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关键点，问道：“既然北胡人攻下了龙门关，为何不趁机南下？” 钟离歌便将林武帆如何收集残余蛮兵，如何计划奇袭北胡王庭的过程，也都一一说了出来。 莲花上人听完，脸上露出笑意，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此子当真是胆大，虽说北胡铁骑尽出，后方空虚，但北胡大祭司常年驻守王庭，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钟离歌对于师傅的见识，更是佩服，虽然身居莲花山，但能洞悉千里之外。 于是继续回道：“林武帆并不知道北胡王庭里还有大祭司，当我们杀入北胡人的祭坛时，忽然出现了两伙人，也正是这两伙人的出现，才解了我们的困局”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 莲花上人也来了兴趣：“哦？是谁？” 诸葛雨和慕容姐妹也望着钟离歌，生怕漏了什么。 钟离歌理了理思路，似乎想着要如何表达，才能尽量不让人惊讶，片刻后才道：“第一伙人，便是前赵国先锋将军李勇，他带领昔日手下，从王庭里将被关押了十年的前赵王室救了出来。” 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莲花上人，见他依旧神色泰然，似乎并不惊讶，继续道：“这李勇顶着天下骂名，投靠北胡，藏身十年，将前赵皇上救出，打算复辟，或许就是为了这一日，着实算得上一个汉子。” 莲花上人停下手捋胡须的动作，深深看了钟离歌一眼，而后问道：“你认为李勇是个忍辱负重的汉子？” 钟离歌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 莲花上人放下手，示意诸葛雨沏茶，同时道：“离歌，你的阅历还是不够啊。” 钟离歌身子一抖，朝莲花上人恭敬道：“师傅，弟子知错了！” 莲花上人轻轻品着茶，又把茶杯轻轻放下：“现在的赵国，比起前赵，你认为如何？” 钟离歌想了想，说道：“如今的赵国虽小，但百姓安居，粮食充足，少有动乱，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说完，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莲花上人道：“这天下大势，岂有对错之分，前赵想要复辟，对于百姓来说，只会徒增杀孽，让百姓深陷战乱。” “但李勇这个人，对于前赵皇室来说，的确算得上一个忍辱负重的忠心将军。” 钟离歌豁然明白：“多谢师傅教诲，是弟子先入为主，思想狭隘了。” 莲花上人只是点点头，没有继续纠缠：“你说了另外一伙人，又是谁？” “说起另外一伙人，师傅或许认识，他便是前赵国师，牛午归！” 听到这个名字，莲花上人的脸上终于起了些变化：“他消失了十年，怎么也去了？” “弟子将它说成另外一伙，是因为此人并不属于李勇一队，而是专门奔着林武帆来的，也正是有了它牵制北胡大祭司，我们才有机会脱身。” “又是这小子，莫非这些年，老牛都是在他身边？” 但他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只说道：“老牛修为造诣不弱，有他在，的确能挡住大祭司” “师傅” 钟离歌忽然打断了莲花上人：“师傅，打败大祭司的，不是牛午归，而是林武帆！” 这下不仅莲花上人诧异，其余三女更是诧异。 从对话中不难听出，大祭司修为了得，林武帆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钟离歌接下来便将林武帆进入通天塔，以及出塔之后大战大祭司的过程详细说了出来。 说完后，就连莲花上人也不清楚，林武帆是为何会忽然之间武功修为大涨，竟然能打败大祭司。 小屋子里沉默许久，炭火发出暖和的红温，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不停翻滚。 慕容司月忽然道：“师傅，村里不少人都被冻伤，更是突发了伤寒，这天寒地冻的，又急缺药草，该怎么办？”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莲花上人，见莲花上人没反应，又有些吞吐地道：“而且而且” 慕容雪瑶见到姐姐不敢开口，接过话头：“师傅，村里没有药草，粮食也快吃完了，不少人都开始闹起了情绪。” 他可不像慕容司月不敢说话，一开口便将莲花村当下情况说了出来。 莲花上人依旧还是一副不太关心的样子，细细品着茶。 诸葛雨在一旁沉默不语，师傅的茶杯空了，就默默沏上一杯，只当众人谈到林武帆时，才抬头认真听。 对于流民百姓，她显得漠不关心，因为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他知道，这些流民狠起来，不比府衙兵差。 只有林武帆真正帮过他，救过她，她现在一心只想见到林武帆。 慕容雪瑶忽然站起身：“师傅，莲花村有十几万流民百姓，您不能不管啊！” 莲花上人两手一摊：“你看为师可有粮食？可有药草？”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要来找我要，我也就剩身上这二两肉了。 慕容雪瑶知道师傅神通广大，只是他不愿参与这种世俗之事，肯定会有办法，于是上前给莲花上人揉肩捏背。 “师傅，您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肯定有办法的，您就发发慈悲，救救他们！” 莲花上人一副享受的模样，却道：“你拍马屁也没用，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凭空给你长出粮食来，就连我的莲花山空空如也，没有粮食，也没有药草，你们找错地方了。” 雪瑶不依不饶，还正想说什么，屋外忽然响起叽叽喳喳的欢叫声，一只如雪的白色小鸟飞入屋内，落在莲花上人肩头。 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说着什么。 屋内说话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一众人都盯着雪白小鸟，就连雪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生怕打扰到它。 他们都知道，这是师父的白翎雀，它来了，必定是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师父。 白翎雀叽叽喳喳叫了片刻方才停下，歪着脑袋盯着莲花上人，似乎在等着主人夸奖。 莲花上人听完后，嘴角露出笑意，也不知从哪弄来一颗小豆子，喂到白翎雀嘴边：“去！” 白翎雀小嘴夹起豆子，发出欢快的叫声，似乎很喜欢，然后一跃而起，拍打着翅膀又飞出了屋外。 莲花上人着菜扭头看向诸葛雨：“雨儿，有客人来了，快去迎接！” 同时又向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道：“你们也一起去。” “是，师傅！” 三人同时应答，但慕容雪瑶噘着嘴，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人啊，需要我们三个人去接。” 莲花上人摆动的茶具，装作听不到。 慕容雪瑶走到了房门旁，再次回头提高了声音：“师父，您要想想办法，救救莲花村里的人。” 第254章 莲花山3 莲花山顶的小屋内，只剩下了莲花上人和钟离歌。 钟离歌也不忍那十万流民受苦，缺衣少粮的情况下，极易发生动乱，这对于莲花村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更何况这次从龙门关回来，一路上看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这都是因为蛮王治下无方，才导致的如今局面。 他心中早已经燃起一股燎原之火，但如此大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莲花上人将三女支开后，慢慢地煮茶，倒茶，喝茶，似乎并不着急。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直到第三杯茶下肚，他才抬目光，看向这个大徒弟：“你的三个师妹都不在，你有什么话要说？” 钟离歌心中惊讶，看来自己的小心思，早已经被师父察觉。 当下也不再隐瞒。 “师父，弟子有两件事向师父请教！” 莲花上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温和看着钟离歌，微微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师父，如今林花村的局面，不亚于蛮国之局面，缺衣，缺粮，缺药。” “如若还筹集不到衣、粮、药，恐生动乱。” “但天下动乱，此三物早被府衙和大户人家控制，实在难以筹集，唯一办法，只能入城” 说到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想要入城弄到衣、粮、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抢，但抢就意味着会和大户人家发生冲突，同样会和府衙发生冲突。 公然入城抢夺，被扣上一个山匪的帽子都算是轻的，要是被府衙当作反叛对待，整个莲花山都将再次与整个蛮国对抗。 莲花上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水壶，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水，漫不经心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老天不会管百姓的死活，那些府衙官差和王公贵族，也不会管百姓死活，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说着，抬眼看了看钟离歌，又继续道：“想要活下去，不要指望别人，只能靠他们自己。” “另外，此间之事，皆因你兄妹三人而起，自当由你们去解决。” 很显然，莲花上人是支持他的，但钟离歌脸上并没有轻松的神色，反而愈发凝重起来。 三人怜悯百姓，私自将流民收留在莲花山，才搞出这么大的事。 甚至还惊动了蛮王，派了数万蛮兵围剿。 犹豫了许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忽然起身，来到莲花上人身前，双膝跪下，重重地磕头。 三拜之后，他不敢起身，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沉重道：“师父，弟子不肖，还有一事请教师父。” 莲花上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扶起地上的钟离歌。 钟离歌却是不愿起身，声音愈发坚定洪亮：“弟子自小孤苦无依，幸得师傅收留，但每每见到那些流民百姓，便会回想起过往，心中不忍。” “此行入城抢粮，势必会发生战乱，既然蛮王无道，弟子欲效仿古人大志，领义军攻城，改换天罡，得衣粮救世济民。” “弟子走这条路，必会被扣上反叛罪名，弟子无所畏惧，却是连累了师傅。” 直到话说完，他依旧埋着头，此刻的他，面色真诚，带着深深愧意。 莲花上人手上轻轻用力，便将钟离歌托了起来，他也知道，这个大徒弟看似粗狂豪放，实则粗中有细。 他声音温和：“是师父错了，没想到你有如此远大志向。” “为师不问天下事久矣，早已不在乎身外之物，区区名声比起十万性命微不足道，你尽管去做。” 钟离歌身子一震，师父越是不在意，他心中越是难过。 当下郑重道：“是，师父！” 有了师父的支持，这才将林武帆邀请他共创大业的经过说了出来。 莲花上人细细听完，才说道：“此子异于常人，智计出众，与他联手，此行能成。” 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林武帆有情有义，只要不负与他，他断不会做出绝情之事来，一切事宜，你不用说与我听” “是！” “他已经来到莲花山下，你下山准备去！” 钟离歌一喜：“莫非师傅说的客人就是他？” 莲花上人微微点头。 “师父，弟子这就去了！” 说着，便转身退出门外。 拜别了师父，出了屋子，他仰天长舒了一口气，浑身顿时轻松不少。 莲花村十万灾民的粮食和药草有了解决办法，那接下来就是如何执行。 他抬起脚，朝山下行去。 莲花山下，慕容雪瑶一路都在嘀咕：“姐姐，这冰天雪地的，粮都抢不到，昨日有好些村民为一口吃的大打出手，伤了不少，该怎么办？” 慕容司月俏脸上也堆满了愁意：“现在谁都知道了黔阳城出了一个女山匪，专门抢人钱粮，从未失手，谁还敢从黔阳城路过，再说了，这么厚的雪，也没有商队愿意出门。” 慕容雪瑶折下路旁一根冰冻的树枝，有些意兴阑珊：“肯定是阿古偷懒，没有打听到商队路线。” “你就别怪阿古了，你看他这些日子都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 “哼，谁叫他不卖力。” 似乎想到了夸古尤的狼狈样，嘴角不自觉漏出笑意，但很快又沉了下去，莲花村摆在眼前的困境，压得她难以喘过气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不被饿死冻死，再这样下去，莲花村都要毁了。” 慕容司月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花，自言自语道：“今年的雪好大。” 诸葛雨沉默不语，走在最前面。 忽然，她神情一动，只见山脚下出现有几十人，在走动徘徊。 只是一眼，目光便锁住了走在最前的那人，身穿皮甲，少年模样，在队伍的簇拥下，显得意气风发。 诸葛雨心中大喜，当下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走去。 莲花山上有师父布置的大阵，无人领路很难上山，看众人模样，也不知在山下等了多久。 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看到这一幕，却皱起了眉头，莲花村本就缺粮，又来了这么多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第255章 莲花山4 “哥哥！” 林武帆寻声望去，一个小小身影从莲花山上飞跃而下，如同雪中舞动的白色蝴蝶。 他忽然感觉心中涌起一阵温暖，他没有细想其中的原因。 诸葛雨从山道上飘然飞下，来到林武帆身前便抓住他的手：“哥哥，你来了！” 林武帆轻轻点头，此刻的诸葛雨看起来虽然还有几分冰冷，但勾起的嘴角和发光的双目也能看出他现在很开心。 “我回来了，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 诸葛雨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师父说有客人来访，没想到是你，我这就带你上山。” 相比之前，他更愿意说话了。 林武帆正要点头，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诸葛雨？” 两人都很诧异，纷纷扭头看去，只见林象上前走了一步，目光中有回忆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隐隐露出一丝伤痛。 这时，林武帆才明白，为何见到诸葛雨会那么温暖，原来是遗憾变成了牵挂。 而他，成了依赖。 诸葛雨自然知道这是谁，当初黔阳城外见他大杀蛮兵，在营地里也见过，那时他还呆呆傻傻不说话，如今却判若两人。 要不是身穿皮甲，脑袋上有头发，就他手左手拄铜棍，右手立于胸前的样子，还以为是来化缘的和尚。 “林象” 她收敛了笑容，轻轻叫了一声，毕竟对林象不熟悉。 这轻轻一声，似乎也将林象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吸了一口气，眼睛缓缓闭上，然后睁开，再吐出气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是我！” 三人说话间，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也来到了近处。 后者忽然开口道：“林武帆，莲花村没有粮食了，带着你的人回去！” “雪瑶！” 慕容司月急忙拉住妹妹，带着轻轻呵斥的语气，才笑着看向林武帆：“我妹妹就这性子，你别介意。” 林武帆微微笑道：“令妹天性直爽，心直口快，抢了别人的东西如同拿自己的一样，早就见识过了，我自是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你” 慕容雪瑶脸色一红，抢劫这么久以来，林武帆是唯一一个追着她上莲花峰的，要不是有师父相助，说不定抢到手的金银还得还回去。 明显就是故意揭她伤疤，又羞又怒。 只是她还没发作，便被慕容司月拦了下来。 却不想诸葛雨忽然道：“哥哥，你别说雪瑶师姐，他抢来的金银粮食，全用在了莲花村村民上，是很了不起的。” 慕容雪瑶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斜视林武帆，脸上就差写“得意”二字。 林武帆点头：“要不是看她抢劫钱粮，都是为了流民百姓的份上，我早抓他入蛮军了。” 慕容司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峡谷一战中，她亲眼见到四大匪首成了林武帆手下。 很难想象要是慕容司月入了蛮军，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容雪瑶却很是不满，嘟着嘴喊道：“姐姐～” “好了好了，先回山再说！” 慕容司月忍住笑意，目光扫过林武帆身后一众难民：“他们这是？” “他们是从北方逃难来的，我见他们可怜，便擅自作主，带到了莲花山，是我唐突了。” 慕容雪瑶却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似乎很不喜欢这群难民。 林武帆心中奇怪，她姐妹二人收留难民百姓，为了抢粮还不惜得罪蛮军，怎么现在看向难民的目光中尽是不满。 就连慕容司月也露出担忧之色。 “司月姑娘，莲花村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司月摇了摇头：“先回山再说！” 林武帆只好闭嘴不言，跟在她身后，往莲花村走去。 诸葛雨却一直抓着他的手，也不说话，就这样并排走着，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也能享受这短暂的温和时光。 林象的目光时不时会瞥向诸葛雨，随后又悄悄移开。 山路崎岖，大雪覆盖，对于流民百姓来说，很是难行。 “司月姑娘，钟大哥可有回来？” 路上，林武帆终于有机会问起了心中疑惑。 说到钟离歌，慕容司月脸上又露出笑意：“师兄也是今日刚到莲花山。” 说着，她扭头看了林武帆一眼：“就连师父都夸你，奇袭北胡王庭这一招剑走偏锋，却起到了奇效。” 被莲花上人如此夸赞，林武帆也有些飘飘。 但他更想知道，钟离歌心中是如何想的，当初离开北胡王庭，便邀请他一同干一番事业。 若有钟离歌加入，那就有了莲花山十万村民加入，同时还有神秘莫测的莲花上人撑腰，就算日后有强敌来犯也不惧。 这也是他来莲花山的主要目的。 这事，必定要见到钟离歌，才能知晓。 “钟大哥回山，应该是喜事才对，司月姑娘为何愁眉不展？” 慕容司月叹了一口气，并未说话。 慕容雪瑶却看不下去，说道：“回到村里你就知道了。” 林武帆也不好再问，便跟在二人身后，回到了莲花村。 数月后的莲花村，变化很大，多了很多房屋，只是大雪将所有的绿色和新房都已覆盖，还是那条小河，从山岭多远处缓缓流下。 虽有大雪，却并没有将流水冻住。 林武帆有些疑惑，偌大个村子，却没见几处炊烟，也没见几个人影。 慕容司月叫来人，将难民安顿下去，然后带着林武帆和林象，走过那座莲花桥，又来到接待客人的屋子里。 几人刚进屋，便有哄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到这声音，慕容雪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正要转身出门，又被慕容司月拦下：“雪瑶，别冲动。” “她们凭什么又送人来，一定要去找一个说法。” “对，村里粮食本就不够，必须将她们赶走。” 随着声音靠近，林武帆这才看清，这群人约莫有四五十之数，押着夸尤古，气势汹汹地走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两男子，便是莲花村两位长老，林武帆曾经上莲花山谈判时，与两人有过争执。 两人和秦长老一样，不愿以身为质，坚持与蛮兵对抗。 其中一人姓吴，断了四指。 另外一人姓田，手中提着长长的旱烟杆。 很快，众人来到屋子前。 慕容雪瑶看到夸尤古被众人押着，当即怒喝道：“吴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吴长老却是不惧，面上阴沉，迎着慕容雪瑶的目光：“雪瑶，如此继续下去，莲花村定会毁在你手里。” 第256章 莲花山5 林武帆没想到一回到莲花村，就发生这种事。 不仅是慕容雪瑶发怒，就连一向温和的慕容司月脸上都有怒容。 夸尤古从莲花上人那学到一手御兽的本事，算得上她的半个师弟，此刻竟然如同犯人一样，被众人押着。 此刻不仅没有放开夸尤古，反而质问起慕容姐妹二人来。 “雪瑶姐，他们要杀滚滚吃肉，快去救滚滚！” 夸尤古猛一用力，缓得一口气，便朝着慕容雪瑶大喊。 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什么？” 慕容雪瑶脸色大变，先不说异兽难驯，珍贵异常，滚滚可跟随她多年，早开了灵智，在她眼中与常人无异。 没想到这群人饿疯了，竟然惦记上滚滚的一身肉，顿感震惊与愤怒，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身子刚动，要去救滚滚。 慕容司月忽然伸出手，将她拦住。 “雪瑶，不要冲动，滚滚并非一般异兽，想要杀它可 没那么容易！” 她很清楚自己妹妹的性子，为了滚滚，说不定会弄出人命来。 慕容雪瑶闻言，停下脚步，手也从袖子里伸了出来，她目光带着冰冷寒意，盯着眼前吴、田二人。 “要是滚滚受一点伤，我拿你们的命来换。” 她目光将众人一一扫过去，冰冷的气息顿时让寒冬更冷了三分。 这也是林武帆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发怒，完全不像以往的娇蛮性子。 众人一时间也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到，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愤怒。 短暂的安静过后，田长老忽然扬起手里烟斗，转身面向众人，大声道：“大家都听到了？她竟为了一头野兽，不惜与村民翻脸。” “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不杀野兽，我们都得饿死，她就是不想要我们活。”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躁动起来。 “对，田长老说得对，我们要活下去。” “田长老，我们支持你，杀了野兽吃肉。” 田长老得到众人支持后，转身向慕容雪瑶：“莲花村本就无粮，你二人还领难民上山，分大家吃食，请问二位，你们是要将十万村民活活饿死在莲花村不成？” 说着，他目光转动，最终落在林武帆身上：“此子花言巧语，骗得秦长老做了人质，如今他回来了，不知秦长老身在何处？” 他眼睛眯起，直视林武帆，目光很是不善：“莫非你是做了逃兵，逃了回来。” 林武帆微微皱起眉头，从众人的对话中，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原委。 只怕是莲花村缺粮，人人自危，不得已的情况下，想要杀了滚滚充饥，而且正巧遇到了林武帆带着一群难民上山，才得以让众人发难。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看起来面色蜡黄，身子干瘦的田长老，口才倒是不差，不断的将战火扩大，竟然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本想着有钟离歌和莲花村一众村民，大事必成，没成想莲花村已乱成一锅粥。 战火已经烧身，林自是不能躲在二女身后，林武帆向前跨出一步，却发觉手一紧，诸葛雨拉着他的手，也跟了上来。 他轻轻拍了拍诸葛雨的手，露出一个微微笑意，示意她不用担心。 随后看向吴、田二位长老：“两位长老带着这么多人闹事，矛头直指雪瑶和司月姑娘，只怕不是简单的要粮？” 田长老冷哼一声：“你一个蛮军逃兵，有什么资格插手莲花村的事。” 说着，他目光已隐隐带有杀意：“你诱骗秦长老和钟离歌做人质，你却先逃了回来，今日若没有一个合理交代，我叫你不能活着离开莲花山。” 田长老步步紧逼：“说，秦长老和钟离歌，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已经被蛮王所杀？” 他身后众人立即跟着起哄：“对，不能放他走！” “说，秦长老在哪？” 田长老忽然将矛头指向林武帆，而且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趋势。 林武帆心中冷笑，他想要是走，整个莲花村，除了莲花上人，没人能拦下他。 他虽然可以一走了之，但会彻底激发莲花村矛盾，所有矛头都会指向慕容雪瑶和慕容司月，毕竟当初慕容姐妹和钟离歌都是支持做人质交换的。 如今缺衣少粮，作为交换的人质秦长老和钟离歌也下落不明，十万村民就会彻底不相信慕容姐妹。 若是村民都支持田、吴二人 想到这，林武帆不由得眯起眼睛，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的确不知道秦长老身在何处，钟离歌既然已经回山，为何迟迟没有现身？ 林武帆看向身旁的四月和雪瑶，她二人既然说见过钟离歌，必定知道他在哪。 二人心思活络，虽然没有林武帆想得那么深，但已经反应过来，龙门关之战，蛮军大败的消息并未传到黔阳城。 就算有少部分人知道，消息并未在民间流传开，想要说服眼前几十人，钟离歌成了关键。 此刻的慕容司月也冷静下来：“各位，莲花村主事的还没到齐，不如将所有主事都叫来，关于秦长老和钟师兄的下落，我和林武帆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有她开口，众人也慢慢安静下来，毕竟慕容司月救了大部分村民，她在村民中的威望还是很高。 莲花村十万之众，若是没有管理，早就混乱不堪，为了方便管理，大大小小设了有一百多主事，只要将这些人稳住，便能将莲花村混乱局面稳住。 田长老和吴长老似乎并不想把主事之人叫来。 “不可！” 二人同时拒绝。 吴长老道：“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再说了，如今村民饥饿难忍，性情难以控制，还需要主事去安抚，若主事们都来了，村民发生动乱，你能承担起这个结果？” “你” 慕容司月没想到吴长老会拿十万村民当借口，但他说的也是事情，一时哑口，不知如何回答。 现场气势一时被吴、田二人所夺。 “嘿嘿嘿”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冷笑声忽然响起，这个声音不大，却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不协调。 众人寻声，都朝林武帆看去。 就连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都有些诧异。 “哈哈哈” 林武帆笑声越来越大，似乎并没有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田长老呵斥道：“小子，有什么可笑，要是不给大家一个交代，莲花村十万村民饶不了你。” “我笑什么？” 林武帆笑声不停，看向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我笑司月姑娘人好心善，却救错了人，我笑雪瑶姑娘拼命抢来的粮食金银，都喂了白眼狼” 随后，他骤然收敛笑容，目光凛然，一一扫过众人：“我笑你二人阴险狡诈，我笑你们恩将仇报，我笑一众村民愚昧无知。” 第257章 莲花山6 林武帆一阵呵斥，顿时震惊了众人。 同时也让吴、田二位长老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们这些村民很多是慕容司月救来的，还有很多是因为听到慕容司月的名声，跑来莲花山躲灾救命的。 吃的，住的都是莲花村给的，更准确的来说是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给的。 莲花山还保护大家，免受蛮军围剿屠杀，这等大恩大德不思回报，却因为没有粮食，而咄咄逼人，恩将仇报。 田长老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林武帆大骂：“你一个逃跑的蛮兵，休要在莲花村胡言乱语，兄弟们只不过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吴长老也跟着道：“对，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指指点点，秦长老的事还没完，你休要蒙混过关。” 二人也不傻，又将秦长老的事拉了回来。 扣帽子而已，谁不会。 林武帆笑道：“两位开口闭口就是秦长老，不知两位心中可还有莲花山，还有钟离歌？” 说着，林武帆又跨出一步，与吴、田二人的距离更近，目光逼视二人：“没有莲花山，你们无立足之地，没有钟离歌，没有莲花上人，没有她们姐妹二人” “这莲花山的十万村民，能活下来的，只怕不会超过一成。” 田长老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他没想到这小子嘴皮子果然厉害，大帽子盖下来，那他和吴长老就是不仁不义之徒，这顶帽子想不接都不行。 一旦让这小子继续说下去，只怕身后的支持者也会慢慢动摇。 更何况不断有村民朝着此处聚集，现在已有一百多人。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已经明白对方想法，吴长老道：“你害死了秦长老和钟离歌，待我先将你拿下，再审问秦长老和钟离歌的下落。” “你敢！” 林武帆还没说话，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诸葛雨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双匕首，他们目光深沉，如同小野狼盯着眼前二人。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根铜棍，斜斜插在林武帆和吴长老之间，林象也缓缓走出，和诸葛雨、林武帆并排而立。 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也同时上前一步，呵斥道：“吴长老，你想做什么？” 吴长老见慕容姐妹都上前阻拦，又变得犹豫起来，就连莲花上人新收的小徒弟也要袒护这小子，真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眼下想要用强，怕是不现实。 田长老道：“雪瑶，司月，这小子可是蛮兵啊，莫非你们不管我们这些村民的死活，要去帮一个外人？” 不得不说，田长老这家伙也够无耻的。 林武帆暗骂两老鬼不要脸，同时心中感动，诸葛雨为了他也敢站上前来。 他将诸葛雨拉回身后，笑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只要躲在我的身后就好。” 说完，轻轻揉了揉诸葛雨的头，又看向吴、田二人：“二位长老，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这里可是莲花山。” 眼见二人脸色难看，林武帆抬高声音，朝着越聚越多的人，大声道：“若是各位真饿了，我倒有一个好办法。” 听到林武帆有办法能让众人吃饱，所有人都来了精神，这一刻还管你什么吴长老、田长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见林武帆望着人群迟迟不说话，有人开始按耐不住了：“你倒是说啊，你有什么办法？” “对，只要你有办法能让大伙吃饱肚子，大伙都听你的。” 田长老眼看这些人有动摇的意思，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莫非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不成？” 林武帆哈哈一笑：“田长老想多了，我自然没有办法变出粮食来。”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纷纷咒骂，吴、田二人也露出得意神色，一副我就知道你没本事的样子。 林武帆话锋一转，继续道：“既然莲花山没有粮食，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嘛，是不是，又不是莲花山强留你们。” “这天大地大的，想去哪里找吃的就去哪里找吃的嘛，干嘛非待在莲花村不走了？” “莲花村没有粮食，但是黔阳城府衙里有、湘阳城有，大户人家有，你们为何不去抢？” 说到这，林武帆目光盯着吴、田二人，意有所指：“还是说，你们只会在莲花山，欺负人家小姑娘？” “你你你你你胡说” 吴长老一时语塞，你了半天，就蹦出三个字来。 人群中也开始讨论起来，声音杂乱，有的说大家一起去抢，有的说城里有府衙兵，去了就是送死等等 田长老似乎找到了林武帆话语中的漏洞，冷哼一声，大声道：“这小子果然不安好心，想要借府衙兵的手，杀我们这些村民，大家不要被他骗了。” 这一下，人群中讨论的声音更热闹。 “我就说，这小子不安好心。” “就是，原来是想要我们去送死。” “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司月姑娘救了我们一次，到了当下时刻，总不能逼着她去给我们找粮食来。” “是啊，就算杀了滚滚，也不够吃，那下一顿又该怎么办？” “与其在这饿死冻死，还不如拼了，说不定还能拼出一线生机。” 林武帆听着众人议论，前面跟着吴、田二位长老一起来的，大多是不愿离开莲花村。 但还是有新来的一小部分人明事理。 就在这时，声音忽然小了下去，人群也从两旁分开，露出一条过道来。 而钟离歌正从人群中穿过，朝着林武帆走来。 莲花村本就是以他为首，威信比慕容司月还高，更何况他此时一身战甲，身后红色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银枪划过雪地，如同即将上战场的将军，战意盎然。 众人眼中满是诧异，吴长老和田长老相互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神色。 似乎心中不明白，为何钟离歌会出现在这，莫非北方的战事这么快结束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钟离歌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来到最前方站定，将手中长枪举过头顶，在所有人目光中，高声道：“各位，我钟离歌回来了。” 第258章 莲花山7 钟离歌振臂高呼，引得村民争相呼应。 两月以来衣食没有着落、十万村民躁动不安，到现在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但跟随着田、吴二位长老一起来的几十人，却面面相觑，似乎并不希望钟离歌出现。 田长老再看向林武帆、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只见三人面色挂着淡淡笑意，看向钟离歌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知道钟离歌已经回来。 他心念一转，便大声道：“离歌回村，是天大幸事，大家都很高兴。” 这句话也获得了村民支持，纷纷举起双拳，高喊钟离歌的名字。 但他话锋一转，朝钟离歌问道：“但秦长老随你一同前去，请问秦长老可有一同回来？” 转眼间，他又将秦长老拉回众人视线。 秦长老是最早进入莲花村的一批人，武功修为都不差，在村民中威望不低。 所以众人也很关心秦长老的下落，欢呼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都等待着钟离歌的答复。 现场很安静，无人出声。 片刻后，钟离歌猛地将长枪拄地，才说道：“我有一个消息告诉大家，那就是龙门关一战，蛮军大败” 他话还没说完，人群轰然炸开，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多是讨论被湖人是否已经南下，朝着黔阳城杀来，要不要跑之类的话。 就连田长老和吴长老也是一脸震惊，龙门关一破，蛮国危矣。 但钟离歌接下来的话，才让他们稍稍心安：“但是各位放心，两三个月内，北胡人不会南下” “至于秦长老，我也不知其下落，当时战况混乱，我和秦长老都被冲散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人群中又是一阵叹息，对于秦长老的失踪，还是有不少人难过。 田长老忽然道：“如此大战，秦长老怎么还有可能活下来” 他指着林武帆，神情愤怒：“要不是他，秦长老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杀了他，为秦长老报仇。” 在他的鼓动之下，大部分人都将林武帆视为仇人，纷纷上前要动手。 “住手！” 钟离歌眉头皱起，忽然一声厉喝，这才镇住了躁动的村民。 “要不是林武帆相救，连我也回不来，何来报仇一说，至于交换人质之法，也是经过我同意的，与他何干？” “谁要是再说出报仇的话，休要怪我翻脸。” 他威望极高，又是莲花上人的大弟子，有他出面，村民们也安静下来。 田长老不死心，面上有哀痛神色：“离歌，秦长老也不能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啊！” 钟离歌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作为人质，换得莲花村太平，就要随时做好死亡的准备，就算秦长老身亡，这笔账也应该算到蛮王头上，算到北胡人的头上，与林兄弟没有任何关系。” 田长老与吴长老相互看了一眼，情知有钟离歌在，眼下是拿林武帆没有任何办法，只得闭嘴不语。 两人悄悄挥手，让手下人放了夸尤古。 夸尤古得以解脱，立即跑回雪瑶身旁，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吴、田二人。 雪瑶和司月急忙关心地问起有没有受伤。 现场很快被钟离歌控制住，眼见无人有异议，他大声道：“雪瑶，即刻起，派出所有护卫队，封锁所有下山路口，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下山。” “是，大师兄！” 莲花村护卫队由慕容雪瑶领头，由她去安排最合适不过。 雪瑶答应了一声，穿过人群，安排护卫队去了。 钟离歌继续道：“尤古，通知所有主事，明日一早前来议事堂集合，若是有村民问起，便告知我有办法，三日内可弄到粮食，让大家吃饱。” 夸尤古脸上露出喜色，有得吃这些村民就不会对滚滚下手了，村民也不会再发生动乱。 欢天喜地通知人去了。 安排完这两件事，他目光扫过吴、田二位长老，以及一众村民。 此时的他身穿铠甲，肩扣披风，手持长枪，金戈铁马般的战意从目光中射出，一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这也是这两个月，钟离歌从战场上杀出来的铁血意志，无人能抵挡。 片刻后，他才继续道：“雪瑶、司月、尤古无不为了各位的生计想尽办法，你们今日却咄咄相逼，丝毫没有一点感恩之心，着实让人心寒。”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你们受人挑拨，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莲花村保了十万灾民的性命，我不允许任何人有自私自利的想法，若是有，立刻给我收起来，我既往不咎，若是还敢做出有害莲花村的事，我绝不轻饶。” 在他的一番呵斥下，众人将头埋得更低，也不知是懊悔还是为了掩饰，田长老和吴长老同样低着头，不再言语。 “今日，你们都各自去准备，明日一早，再来商议粮食事宜。” 混乱的场面，很快被钟离歌压了下去，也把所有的事情都无声解决了。 林武帆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猜想不差，在北原时，看起来只懂得冲锋陷阵，英勇无双，但其心思一样活络，而且气势夺人，天生就是一个领导的。 若能得他相助，大事必成。 人群散去后，钟离歌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林兄弟，让你见笑了。” 林武帆哈哈一笑：“钟大哥说哪里的话，历来百姓们只顾着埋头挖地，他们一生所想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填饱肚子，哪有时间去想那些只有圣人们才有时间想的大道理，这不能怪他们。” “再说了，先贤书籍都在官绅富豪手里，百姓哪里有机会能接触。” 钟离歌轻轻点头：“是啊，百姓愚昧，不得开智，终其一生都将沦为统治者的奴隶。” 林武帆也趁机道：“自古以来，积病久矣，不知钟大哥可愿做这破愚开智的第一人？” 钟离歌没有立即回答，自从奇袭北胡王庭之后，林武帆便对他发出邀请，共谋大事，虽然一路见识过他的无双智计，也知其目光长远，就连师父都夸赞他。 但钟离歌并没有马上答应，两人对视，他才道：“林兄弟可愿陪我走一走？” 林武帆微微一笑：“自然愿意！” 他心知，这是对他的考验即将开始。 第259章 谋天下之势 莲花山，莲花桥上。 钟离歌和林武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然后停下。 在这里除了天地，风雪，无人再能听到两人的谈话。 原本诸葛雨、慕容司月、林象都想要跟来，但都被二人拦住了。 彼此二人心里都清楚，两人的对话关系着莲花村十万村民的生死，也关系着蛮国的存亡，甚至关系着整个天下大事的走向。 并非是不信任三人，而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钟离歌率先开口：“以林兄弟的智计，应该能猜出我为何会单独叫你一起走一走？” 林武帆站在钟离歌身旁，手扶着桥栏，目光望着小河上有密密麻麻的屋子，笑了笑。 “自从钟大哥你命护卫守住莲花山各路出口，我便猜到，钟大哥已经做出了决定。” 对于林武帆能猜出他的想法，钟离歌没有一点诧异，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他也不会和林武帆站在一起。 “十万村民啊，这可是十万个生命，我无路可选。” “钟大哥的意思是愿意与我一起，共谋大事？” 钟离歌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林武帆：“相比起做改天换地的大事，我更想知道林兄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即便拿下黔阳城，林兄弟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说了这么多，总算问到关键，这是要问林武帆为什么会有造反的想法，造反成功后，要怎么安置天下，安置这些流民。 说到底，钟离歌还是在为这十万村民担忧考虑。 林武帆也知道，要是在钟离歌面前耍心思，他完全可以自成一派，不用与自己合作，率领护卫队和十万村民，杀入黔阳城，与府衙拼个你死我活。 想了想，才回道：“十年前，我父亲被蛮军抓了壮丁，从此一去不返，我和潘大娘带着我兄弟二人艰难度日，还要上缴税粮。” “六年前，蝗灾瘟疫，持续三年，府衙不管我们生死，每年只管要求上缴足够税粮，潘大娘为了养活我兄弟二人，借着月光抓山鼠，寒冬里下河抓鱼” 林武帆的声音很平淡，甚至都没有起伏：“我记得，那一年的雪比今年的还大，从那以后，潘大娘的脚一直都是冷的” “半年前，蛮军又抓壮丁，当我离开村子的那一刻，我见到潘大娘哭的很伤心，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去为蛮军拼命了。” 说到这，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可笑不，蛮兵辱我、打我、剥削我们，而我们还要去给他们拼命，当时就算是我们想反抗，也没能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从那一刻起，我就立誓，要改天换地，让所有的百姓都能站起来，要让他们敢反抗，有能力反抗。” “之后，我进了常武营地训练，在几次外出执行任务途中，看到了有千千万万的流民饿死、病死。” “看到了都尉使为了一个壮丁人头，挖坟掘尸，拿一个年龄不足13岁的少年来顶替，或许那少年也死在了这次龙门关一战中。” “你可知道一个娘亲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女死在自己的怀里，是有多绝望？” “我见过，我想给她点碎银，好让她活下去，但那时我浑身上下拿不出一个铜板，也只能黯然离开，但是每当见到一个苦难的流民，我改天换地的信念，也就坚定一分。” “只是身在蛮军营地，里面大多数是卢统领的人，我势单力薄，于是我开始培养自己的人，渐渐聚集了十几个兄弟，直到这次北上，龙门关大战失败，才找到了机会。” 说到这，林武帆的声音变得有力起来：“这次蛮军聚集关外，对抗北胡人和先秦大军，无暇顾及后方，这是天赐良机，我才敢邀请钟大哥共创这改天换地的大事。” 钟离歌静静听着他的讲述，心中感叹，他何尝没有遭受苦难，要不是莲花上人收养，只怕早冻死在山野路旁。 他郑重道：“林兄弟大义，光这份心就值得天下苦难流民敬佩。” 林武帆却摇了摇头：“钟大哥又错了，我有此改天换地的想法，起源于私心，为了报潘大娘的恩仇，只是见多了天下苦难，非我一人之苦，才有了坚定之心。” 钟离歌听完，微微颔首：“林兄弟肯以直言相告，足见诚意，只是改天换地并非一张嘴就能实现，频林兄弟和你手下几十个兄弟，难以完成此大事。” “哈哈哈～” 林武帆忽然笑出声来，一股豪情从他少年身体中喷薄而出：“钟大哥莫非忘了，我们六十骑都能跨越千里，奇袭北胡王庭，莫非一个区区黔阳城我还拿不下？” “我邀请钟大哥，除了钟大哥的过人本事，也是因为莲花村的十万村民。” 钟离歌有些愕然，随后道：“十万个人，便是十万张嘴，想要养活十万人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他们毫无战力，除了吃喝一无是处，不管是哪家富豪，还是蛮军府衙，都避之不及，为何你却看上了他们？” “钟大哥有所不知，攻城容易守城难，再过不久，便是立春，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到那时需要开荒种地，修建桥梁道路，治病救人，可少不了他们。” “用不了一年，便可人人能吃饱穿暖，人人有屋住，有地种，百姓身强体壮了，便会舍不得他们 的土地、房屋，军民一心，谁还敢来欺负他们。” 钟离歌也觉得林武帆说得有道理，对于未来也有了大致的规划，但他依旧有些担心。 “若是蛮王派兵南下平乱，林兄弟又该如何应对？” 林武帆却是一笑：“我以为钟大哥是豪情洒脱之人，没想到也这样小心谨慎，钟大哥不用担心，如今我手下可并非几十兄弟，而是有近千人的精锐，我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共和军，足可比得上数万蛮兵。” “再说了，只要拿下黔阳城，有粮分给这些灾民，我们的守兵立即就变成了十万之众，钟大哥还怕什么？” 他并没有将北胡、先秦、赵、楚四国联合分蛮国的事说出来，要是真如此，难免钟离歌还有顾虑。 钟离歌一听，瞬间了然，哈哈大笑起来：“共和军，原来你小子已经有了近千精锐，倒是我婆婆妈妈了。” 林武帆心知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而是他一个决定就掌控着莲花村十万村民的生死，所以不得不谨慎。 见到他如此，林武帆站直身子，双手抱拳，正色道：“林武帆所言句句真诚，恳请钟大哥相助。” 第260章 谋天下之势2 莲花桥上。 钟离歌右手用力拍在林武帆肩上，林武帆并没有躲开。 “不瞒林兄弟，自从北胡王庭南下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林兄弟大胆心细，智计过人，就连我师父莲花上人都有夸赞。” “我决定与林兄弟一起，共谋大事，改天换地！” 两人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得到钟离歌亲口答应，林武帆心情大好。 两人便在桥上商量起详细计划。 钟离歌：“林兄弟，需要我如何去办，你尽管说来。” 林武帆心中早有办法：“第一，收拢人心，第二，汇集能作战之人，训练成兵，第三，广传歌谣，吸纳更多灾民。” 钟离歌虽然勇武过人，但是对于林武帆提出的三点计策，不太明白。 林武帆看在眼里，便解释道：“钟大哥，如今莲花村缺粮，人人挨饿受冻，便是收拢人心的最好时机，给予粮食衣服的同时，也要将要求和规矩一同传递下去。” 钟离歌一听，豁然明白，这也正符合师父说的，想要活着，还得靠他们自己。 至于第二点，不用解释他也明白，莲花村现有护卫队数千人，只要再将这些人训练好便可行。 解释到第三点是，林武帆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交给钟离歌，说道：“只要派出数百人，前往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把这首歌谣传播出去几即可。” 钟离歌额接过羊皮，细看起来： “共和军，打豪绅，打得土地大家分。” “共和军，打府衙，打倒府衙无欺压。” “共和军，保百姓，保得百姓一家亲。” “共和军里有百姓，共和军里有灾民。” “饿了冻了，都来黔阳城，有屋有地，还有共和军” “真心实意为人民” 通篇不足百字，也没有文人墨客写得深奥难懂，也没有豪情壮语，反倒是通熟易懂，朗朗上口。 一句话总结，就是很接地气。 就算是不识字的粗汉子，一听就能懂。 “这” 钟离歌没有牛午归那般见识，不懂其中意义。 林武帆耐心解释起来：“这叫造势，所谓师出必须有名，我们以拯救百姓于水火之名起兵，只要获得百姓支持，那便是有名。” “一旦拿下黔阳城，便有万民归附，天下民心尽归我共和军。” 钟离歌听后大喜：“原来林兄弟早有准备。” 随即又道：“若是能的名家大儒支持，再写上一篇檄文，那就更好。” 林武帆笑道：“钟大哥，你又错了，天下文人多不胜数，个个笔锋利过刀剑，要是他们真有那么厉害，这天下不早成了那帮文人的？” “自古以来，哪个诸侯帝王的天下不是打下来的，若是写写檄文、吵吵嘴就能改变天下格局，如今哪还有你我相聚的机会。” 最后，林武帆叹道：“所谓的文人啊，不过是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说话而已，有奶便是娘。” 随后话锋一转：“当然，我也一样，只是在这混乱的天下，争取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而已。” 钟离歌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 大事已定，两人走下莲花桥，往住处走去。 “钟大哥，莲花村并非团结一心，反而混乱不堪，甚至少部分人怀有异心，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说的是田、吴二位长老？” 林武帆没有否认，没有接话。 钟离歌继续道：“在北上做人质之前，我便发现了其存在了问题，所以我才拉上秦长老一起，只是没想到，他们趁我不在，竟然为难雪瑶和司月，今日还敢公然钳制尤古，明显就是要将莲花村据为己有，胆子也太大了。”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冷，眼底同时有异芒闪动。 林武帆心知他动了杀心，但这毕竟是莲花村的事物，他并未过多言语。 只提醒一句：“钟大哥，大事在即，不宜大动干戈，否则易失人心。” “林兄弟说得是，林兄弟可有办法？” 林武帆伸出四个手指，在钟离歌眼前晃了晃，把他看得迷糊了。 “林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大哥，这事很好解决，就四句话。” “跟着干的人培养，帮着干的人分利，领着干的人既分利又分权，对着干的人赶走。” 钟离歌细细品味着这四句话，慢慢地，脸上开始露出笑意，最后恍然大悟。 “林兄弟，我正愁明日的大聚会该怎么办，你可帮了我大忙！”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屋前。 慕容司月见两人笑得开心，便走上前，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身子，笑着问道：“大师兄，什么事这么开心？” 钟离歌一手搭着林武帆的肩膀，笑声爽朗：“师妹，你可不知道，林兄弟帮了我大忙。” 说完，还故作神秘地卖了一个关子，任凭慕容司月如何缠着他问，就是不说。 诸葛雨虽然眼中也有好奇神色，只上前拉起林武帆的袖子，并未说话。 “走，林兄弟，今晚喝一杯去！” 钟离歌拉着林武帆就要回屋喝酒，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声：“师妹，去拿一壶酒来。” 慕容司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师兄，莲花村粮食都没有了，哪还有酒。” 钟离歌手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说完有些惭愧地看向林武帆：“林兄弟，这顿酒，看来是不能喝了。” 林武帆对喝酒没有太大兴趣，但是对酒却很有兴趣。 “钟大哥，酒可以不喝，若是能找来几十个会做木匠的，还有懂得酿酒的村民再好不过。” 钟离歌知道林武帆点子多，总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东西，当下也不过问，便叫来人，通知各个主事，明日一早，前来聚会。 天色已晚，各自休息去了，诸葛雨不想离开，依旧粘在林武帆身边，林武帆也只好随她。 大雪苍茫，哪怕是在夜里，依旧白茫茫一片，视野丝毫没有影响。 “今年的雪好大！” 屋前的雪地上，林武帆和诸葛雨静静站着。 沉默许久，诸葛雨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话。 林武帆扭头看去，雪花洒落在她头上，睫毛上，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雪人，此刻的她已经不惧寒冷，看来是从莲花上人处学到了本事。 她目光黯然，望着远方，那是黔阳城的方向。 林武帆轻轻拍下她头上的雪花，声音柔和：“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今年的雪虽然很大，但也有古语说瑞雪兆丰年，来年肯定会有好收成。” 诸葛雨抬起头，与林武帆相视，眼神很是认真：“不，过去的事不能忘记，要不是哥哥出现，就算我不被打死，也会被这场大雪冻死！” 林武帆被她所感染，心中忽然想到了黔阳城外，小村里的那座孤坟。 这个冬天，应该很冷！ 第261章 选择 莲花村的议事大堂本就不大，此刻的大堂内外都挤满了人。 一听说钟离歌带领大家去找粮食，所有主事都来了，就连一些心急的村民，也出现在议事大堂四周。 轰闹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都在彼此问着，是不是有粮吃了？是不是有要了？ 回答的都是，我也不知道，听说是钟离歌有 办法弄来粮。 林武帆站在一旁，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毕竟比不上训练出来的蛮兵，做不到规规矩矩，令行禁止。 钟离歌也管不了那么多，眼看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便沉声道：“各位，安静。” 他的声音中蕴含真气，瞬间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同时还震得不少人晃了晃。 嘈闹的声音也立刻停下。 他继续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 “莲花山缺衣缺药少粮，若继续下去，大家都将被困死于莲花山。” “但，粮食不是凭空出现的，也不是靠人施舍的，而是要靠我们自己争取得来。” “我问大家，这十年来，你们播粮种地，但是你们的粮都去了哪里，为何你们无粮可吃？” 钟离歌一提出这个问题，人群又开始讨论起来。 自己吃了少部分，被地主收走了一部分，被府衙收走了一部分。 说到府衙和地主时，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恨意。 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却填了别人的肚子。 钟离歌的目的达到，继续道：“没错，你们种的粮大部分被地主和府衙拿走，而你们却在这里受冻挨饿，这是什么道理？” “简直欺人太甚，现在想要填饱肚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粮，都抢回来，不能白白饿死。” 听到这话，各个主事们面面相觑，他们从祖上开始都收到压迫，哪里敢有反抗之心。 若是真有胆反抗，早就聚众造反了，也沦落不到今日局面。 但还是有少数几个主事表示支持，他们呼应着钟离歌喊道：“对，就应该把粮食抢回来。” 钟离歌见到这么多人都贪生怕死，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也不在意，又道：“想要把粮抢回来，就要与地主开战，就要与府衙开战。” “开战？” 一提到与府衙开战，更多的人退缩了，相比起饿死冻死，他们似乎更害怕面对府衙。 田长老和吴长老本以为钟离歌会有什么好办法，原来是和府衙开战，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讥笑神色，很明显是不看好钟离歌的办法。 林武帆知道，这是多年来的压制和剥削，已经刻入了骨髓。 只要这次拿下黔阳城，必定能让他们看到希望，也能重新唤醒他们对抗府衙的勇气，这一战很关键。 眼看有不少人退缩，钟离歌急忙道：“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有人战死，我必将厚待你们的妻儿。” 下面开始有人怀疑：“要是我们打不赢，该怎么办？” 有一个人开头，就有更多人怀疑：“是啊，要是打不赢该怎么办。” “而且还会被扣上反叛，谋逆的罪名。” “到那时，府衙就会派兵将我们一并围剿了？” 眼看场面逐渐失控，钟离歌也有些为难，要他强压场面自然没问题，但是要他说动这些村民和主事，一时间却有些为难。 林武帆忽然站了出来：“莫非你想活活饿死，冻死？” “莲花村如今缺衣无粮，莫非你们还抱着侥幸，想活过这个冬天？”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所有人都得死。” 林武帆的几句话，便将他们的幻想彻底打破，苟活已经是不现实。 于是继续带着嘲讽的意味道：“十万莲花村人，还怕区区数千府衙兵？你们几十年都白活了不成？” 人群中还是有少部分人没有失去血性，他们从人群中挤出，来到最前方。 “狗娘皮的，谁说我怕了府衙兵，要去抢粮带上我，我不怕死。” “对，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杀了几个府衙兵过瘾。” “算上我一个！” 林武帆看着挤出来的十几人，笑道：“十万人，也就只有你们十几个带把。” 说着，他再次提高声音：“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蛮国府衙昏庸无道，盘剥百姓，早已失了民心，所以此战必赢！” 这几句话不但隐隐唤起了村民们骨子里的血性，也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连钟离歌都投来感激的目光，要不是林武帆，村民的心，或许也就溃散了。 却在这时，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大家不要信他，他是蛮军中人，或许就是来骗我们去送死的。” 这一下，人群又躁动起来。 这里的主事都认识林武帆，数月前，林武帆代表蛮军，来谈判交换人质的事，经他提醒，众人才如梦初醒。 “还真是他，我想起来了！” “他是蛮兵，为何会和钟离歌站在一起？” “蛮兵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大家杀了他报仇。” 的确，莲花村和蛮军有着天大仇恨，想要一个蛮兵代理他们攻打黔阳城，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就连最开始支持林武帆的十几人，也开始疑惑起来，将目光看向了钟离歌。 林武帆朝说话那人看去，正好看见田长老收回目光，心中已然明了，原来是受他指使。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来捣乱。 心里虽然不爽，却也没有办法。 这时，钟离歌站了出来：“他虽然曾经是蛮兵，但现在不是，他现在是共和军头领，林将军。” “共和军？” “他就是共和军首领？” “你也听到了那首歌谣？” “是啊，我还想着要去投奔共和军的” 钟离歌将林武帆的身份搬出来，现场态度又发生了微妙变化，今早突如其来的信息实在太多。 先是钟离歌回来了，而且还打算带大家去找粮，随后告知是要与府衙开战，抢粮，到现在，他们一度认为是蛮兵的林武帆，却被曝出身份就是共和军首领。 钟离歌看向林武帆的目光更多了一丝敬佩，昨日连夜将歌谣传给村民和主事，经过一晚的传颂，“共和军”三个字已经开始在村民心中种下。 毕竟所有人都希望有一个神人能救他们出苦海，而共和军给了他们希望。 眼看村民情绪有所转机，田长老和吴长老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想到林武帆还有这一手。 但钟离歌没有给二人机会，继续道：“他以前虽然身在蛮军，但数次为莲花村出谋划策，传递消息，解决了莲花村危机，否则，数月前峡谷一战，败的就会是我们。” “所以，林将军可以信任。” 林武帆不一定可信，但钟离歌和慕容司月的话，在村民心中一定是可信的。 “为了莲花村的生存，我决定加入共和军，现在大家有两个选择。” 第262章 选择1 在莲花村议事大堂，钟离歌公然宣布与共和军联合。 此提议一出，田长老和吴长老都是大惊。 田长老立即站了出来：“钟离歌，你未经过各长老和主事同意，怎可擅自作主。” “万一失败，你怎么能对得起十万村民？” 她的话，还有不少人附和。 林武帆看到这家伙就来气，动不动就拉虎皮扯大旗，还喜欢盖帽子。 钟离歌却不惯着他：“所以，今日，我给大家两个选择。” “第一，随我一起加入共和军。” “第二，若是有谁担心被共和军连累，在明日之后，便可选择离开莲花村。”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开始议论起来。 忽然有一个声音道：“我想加入共和军，但我瘸了一只脚，不能上战场，莲花村莫非是要抛弃我们？” 这个人的声音代表了大部分的莲花山人，毕竟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伤残在身。 他的话，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响。 钟离歌沉声道：“共和军并非所有人都收，你既然相信共和军，那就留在莲花村，服从共和军安排。” 接下来，人群彻底沸腾。 只有几十人现场表态，愿意加入共和军。 钟离歌命众主事各自回去传达消息，让村民自行做选择。 所有人离去后，只剩下了十几人。 钟离歌这才向林武帆介绍起来：“林兄弟，这就是你要的人。” 林武帆看向这十几人，个个都饿得精神不振，在人群最后，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当初来莲花村谈判，就是这个少年指挥众人建房子，名叫蒲庆垣，当时差点出了事故，还是林武帆出手相助，才没伤到人。 只是相隔数月，变化却是很大，变得又黑又瘦。 林武帆只是一眼扫过，然后说道：“你们可愿意加入共和军？” 众人齐齐点头，蒲庆垣表现得尤为激动。 “好，既然你们愿意加入共和军，未来的城建，你们就是主力，现在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他拿出一张已经画好的图纸，继续道：“懂得木匠的站出来，我需要你们尽快将此物做出。” 蒲庆垣一众木匠拿过一看，一个个都懵了，都看不懂这是要做什么。 不仅是他们，钟离歌和慕容司月、慕容雪瑶都不明白林武帆是想要干什么。 林武帆解释道：“这叫天锅和蒸桶，用来蒸酒用的。” 蒲庆垣和一众木匠听后，露出为难神色。 “怎么，有什么问题？” 蒲庆垣壮起胆子道：“林林将军，做酒蒸倒是没问题，但是天锅我们做不来” 其中一个木匠解释道：“这天锅比寻常铁锅大了三倍有余，别说没有铁，就算有铁，也没有铁匠能打造。” 林武帆这才反应过来，战乱时期，铁匠都被抓走了，铁器都沦为了管制物品，就连不少农具铁锅都被收走，如此才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当下点了点头：“既然天锅暂时做不出来，那就先做蒸桶。” 随后又拿出一张羊皮纸，交给另外几人，上面写有：辣廖草、麸皮、茯苓、甘草。 这些都是寻常可见的东西，让几人各自去准备。 待几人离去后，慕容雪瑶实在忍不住，问道：“莲花村连一粒粮食都没有，你拿什么来酿酒？” 林武帆笑道：“这里没有，黔阳城里还没有？” “可黔阳城里的粮食，还要养活十万村，哪有多的粮食给你酿酒？” “雪瑶姑娘，你错了！” 林武帆继续道：“酿酒，不是拿来喝的，是用来换更多粮食。” 几人虽然不知道他会如何操作，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再追问，只有林象和诸葛雨一直沉默不语，完全相信他。 钟离歌道：“林兄弟，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林武帆沉吟片刻，说道：“今晚！” “今晚？” 钟离歌、慕容司月和慕容雪瑶都大惊：“这么快！” 林武帆点头：“兵贵神速。” “另外，消息已经传出去，府衙和黔亲王肯定会有动作，也必然会传信给蛮王，要是让他们准备好，那攻打黔阳城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如今黔阳城空虚，北面有先秦大军牵制住蛮军，这等良机必须要把握。” “现在召集护卫队，天黑之前，到半山亭集合。” 三人听后纷纷点头，各自去准备。 林武帆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他们相助，此事必成。 莲花村之事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前往半山亭，给范礼和四大匪首下达任务。 只是他身子刚动，手臂被拉住，扭头看去，发现诸葛雨正望着他，目光坚定。 “小雨，你这是做什么？” “我也要去！” 林武帆一阵头大，怎么把她给忘了，想起过往她的倔强模样，哪怕是不同意，她也会私自下山，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朝林象道：“象哥，要保住她。” 林象闻言，眼中似乎多了一股生气，认真点了点头。 诸葛雨这才松开手，小脸上露出难得的笑，隐隐还有得意之色。 “咳咳” 三人正要转身走出屋子，门外忽然传来咳嗽的声音。 诸葛雨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林武帆也暗自懊悔，来了莲花村，竟然没有去见一见莲花上人，无论怎么说，他收诸葛雨为徒，还赠了一支墨雪神兵，都是极大的恩情。 当下急忙来到屋外，果然看见须发皆白的莲花上人站在雪地中，身穿灰色长衫，老而不衰，雪濯而出尘。 与他比起来，万千雪花似乎都失了颜色，真如仙人般飘飘。 他在雪中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 “见过上人！” 林武帆恭恭敬敬抱拳弯腰，行了一礼。 “师傅！” 诸葛雨躲在林武帆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悄悄打量着。 莲花上人这才转过身，先是看向林武帆，目光忽然一亮，然后点了点头：“小友修为一日千里，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前辈夸赞，前辈赠送墨雪之恩，未能当面感谢，深感愧疚。” 莲花上人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如春风般温和，轻捋胡须，似乎并未在意，目光轻移，看向诸葛雨。 诸葛雨吓了一跳，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 “小雨，你也要去？” 诸葛雨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坚定道：“是！” 莲花上人脸上闪过失望之色，片刻后才道：“女大不中留啊。” 诸葛雨脸上一红：“师父，弟子此去事毕便归，回来定当侍奉师父左右。” “嗯！” 莲花上人微微颔首，脸上又恢复了笑意，他目光一转，正好看见站在最后的林象。 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慢慢舒展开来，说了一声：“十八罗汉，十八像，不错！” 说完，身子飘然而起，很快消失在茫茫雪花中，只有他声音远远传来：“小友，可别忘了将她送回莲花山。” 原来他是为了诸葛雨来的。 林武帆这才看向诸葛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还倔强至极的家伙，为何这么害怕莲花上人。 第263章 救人 莲花山的雪依旧不停。 昨日走过的痕迹又被覆盖。 林武帆带着林象、诸葛雨走上了莲花桥，毕竟还有诸多事宜等着他安排，不能耽搁。 却在这时，远处响起一个呼喊的声音，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林武帆站在桥上，循着声音望去，在小河上游，一个身影急忙朝他奔来，速度很快。 呼呼的风雪中，渐渐能听清楚他正是呼叫林武帆。 “林兄弟，等等！” 知道这人跑近，林武帆才看清楚，原来是夸尤古。 夸尤古年纪与林武帆一般，他那一手御兽的本事就是林武帆都羡慕。 “尤古兄弟，你找我有事？” 夸尤古猛吸了一口气，咽下口水点头道：“村民没有吃的，要杀了太子和黔亲王世子。” 林武帆不由得皱眉，虽说太子和黔亲王世子两人该死，但死在这个时候，死在莲花村，的确不妥。 但是夸尤古的话，更让他感到不安。 当下问道：“没吃的，杀太子和世子做什么？” 寡尤古欲言又止：“吃吃肉” 林武帆身子一震：“走！” 人性如此，饿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夸尤古前面带路，四人沿着小河朝上游跑去。 路途中，林武帆问道：“钟大哥呢？” “大师兄和师姐都在现场，只是村民人数众多，难以控制场面。” 林武帆心里清楚，钟离歌、雪瑶、司月虽然都在，但三人对待村民手软，怕是难以镇压。 行了没多久，便在小河岸右侧，见到有一排排房屋，屋子很新，应该是今年新立的。 在最左侧，靠近山体的一处屋子前，密密麻麻的围满了村民，怕是有上千人。 这些人将屋子团团围住，吵闹声不绝，大有要破屋而入的气势。 林武帆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田长老和吴长老，便是他二人在带头闹事。 钟离歌、雪瑶、司月三人堵在门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在面对北胡铁骑时，钟离歌银枪皓月，大杀四方，但是面对村民的聚众闹事，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雪瑶早已经看不惯这些恩将仇报的村民，几次想要动手，但都被司月拉住了。 若不施以雷霆手段，断不可能震慑住众人。 林武帆哼了哼，后背上的墨雪微微铮鸣，随即猛地冲天而起。 他握住墨雪，一同飞至半空，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蕴含剑源，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震得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屋顶上的雪也裂成数块，然后沿着茅草屋顶滑落下来。 下方村民哪能经受这啸声，如同醉酒了一样站立不稳，双手捂着耳朵，都露出痛苦之色。 但以田、吴二位长老为中心，周围几十人明显有武功修为在身，受到影响不大。 众人被这忽然出现的啸声惊扰，纷纷抬头看来，当见到是林武帆，都露出愤怒之色，似乎恨透了他，三番五次坏坏事。 林武帆看准田长老的方向，手一紧，墨雪泛起血红光芒，如同天外流星般杀下。 田长老和吴长老更是大惊，只见这小子手中握着长枪，泛起血红光芒，忽然倒转身子，朝他和吴长老大方向杀来。 “混账！” 田长老怒极，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直接下杀手，但见凌厉的光芒和一往无前的杀意，他也不敢硬接。 他心中忽然一动，便有一计：“要是这小子冲动之下，杀了村民，便可以此大做文章。” 想明白后，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身子飞起，然后向后掠去，武功修为至少在入境之上。 身子后掠途中，他只瞥了一眼周围的村民，便不再理会他们的惊恐，心中暗道：“你们的死，将成为我的垫脚石。” 田长老身形极快，眨眼间便已离开了长枪范围。 几乎是同时的，吴长老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向后飞掠。 剩下有武功的村民四处逃窜，没有武功的乱作一团。 他们站得太密，此刻根本来不及躲闪。 面对死亡，没有不害怕的。 田长老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察觉一道更加凌厉的气息似乎盯上了他。 顿时心中骇然，难道是钟离歌不顾村民生死，也出手了？ 他扭头朝着屋内看去，却见钟离歌一脸焦急，目光盯着半空中杀来的那小子，大喊了一声：“林兄弟，不要杀人。” 田长老这才反应过来，这一道凌厉气息不是钟离歌，也不是司月、雪瑶姐妹，莫非是半空中的那小子？ 惊慌之下，抬头朝半空中望去，只见那小子枪势不止，依旧朝着下方杀去。 那小子的一枪极其凌厉，枪未到，声先至。 长枪上血红光芒甚至卷动了漫天飞雪，犹如一个巨大的旋涡，铺天盖地地压来，让人窒息。 但同时，有一道血红剑光从他手中激射而出，快了数倍不止，如电光般飞速袭来。 这忽然而来的变故，再次让他震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一道剑光已经来到身前。 他想象过此子可能不太寻常，但没想到武功修为如此了得，这才看清，袭来的是一柄泛着血红光芒的的长剑。 甚至能听到了长剑破空发出的锐响，飘落的雪花在这一剑之下也纷纷碎裂。 这一剑充满了杀意，田长老本能地抬起手，挥动手中烟杆。 “铿” 一声铮鸣，不知他手中烟杆是什么材质铸成，结结实实挡住了这一剑，依旧完好无损。 但田长老身子一震，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连五脏六腑都翻滚不止。 下一刻，身子便倒飞出去，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张嘴喷了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个少年，武功修为远胜于他。 林武帆以枪造势，以剑杀敌。 他看着重伤飞出的田长老，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握枪的力度也松了几分。 但长枪依旧去势不止，轰然插在屋前空地上，一股力道震开，将跑得慢的村民震翻在地。 林武帆一出现，便是雷霆手段。 他一人一枪，竖目挺立，目视着一众惊慌的村民，沉声道：“世子，你们杀不得，太子，你们更杀不得，饿了，今晚下山，随我去黔阳城，包你们吃饱，若还有谁敢借机在莲花村里闹事，我绝不轻饶。” 说着，伸出左手，凌空一握，那插在地上的长剑铮鸣一声，然后咻地飞回手中。 村民跑的跑，躲的躲，来不及跑的纷纷转头，看向这个少年。 没人怀疑，若是此刻有谁忤逆他的话，会被他一剑杀死。 莲花山间寒风呼啸，大雪纷纷。 原本混乱哄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看向这个共和军的少年将军， 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第264章 救人2 所有人都看着林武帆。 他却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只见太子蒙绕颉和世子蒙绕嗤两人躲在钟离歌身后，衣衫破烂，神情萎靡。 只怕是听到村民要将二人分而食之，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往日里的嚣张模样。 在莲花村做人质的这些日子里，也应该尝尽了他们这辈子都尝到过的苦头。 见到林武帆的目光，二人甚至不敢对视，埋头躲在角落，比起难民还不如。 林武帆也懒得去管二人，纨绔子弟，结下的仇怨太多，总有人会收拾他。 收回目光后，又看向田长老，缓步朝他走去。 围在他身边的村民看向林武帆的目光，都有畏惧之意，纷纷向四周退开，露出了仰天躺在雪地里的田长老。 田长老嘴角挂着血丝，顿时变得更紧张，手脚并用向后往后爬。 “你你要做什么？” 林武帆没有回话，冷漠的脸色让他更加害怕：“你你不能杀我，否则否则这些村民都不会服你。” “咯吱～” 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敲在众人心头，如同催命符，每靠近一步，众人都更紧张一分。 林帆脚步不停，距离田长老已经不足一丈，他缓缓举起手里的剑。 田长老的目光随着长剑抬起，寒冷的天气也不禁冒出冷汗来：“林林武帆，你你不能杀我。” 林武帆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在意周围村民惊恐的目光，长剑已经举过头顶。 却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田长老身前，挡住了林武帆。 此人正是断了一指的吴长老。 林武帆皱了皱眉，冷漠道：“你要阻我？” 吴长老紧紧抓着手里的刀，指头微微泛白，似乎有些紧张：“对，我要阻止你。” “虽然田长老意见与你不和，但他为莲花村出力不少，更是救了不少村民，怎么可能就这样惨死在你手里，这岂不叫十万村民心寒？” “要杀，你连我也杀了！” 林武帆举起的剑，忽然停了下来。 心中明白吴，长老说的是实话，要是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杀了田长老，那他这个共和军就是背离了民心。 他同时也明白，村民内部之间的矛盾不解除，莲花村将永无宁日。 很明显，田长老和吴长老不是闹事这么简单，是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占山为王。 只是被他们站到了道德高处，林武帆一时不知该怎么决定。 犹豫间，身后响起钟离歌的声音：“林兄弟，还请手下留情！” 钟离歌来到林武帆身旁，一同看向地上的田长老，继续道：“田长老虽然有错，带头扰乱莲花村，但毕竟也有过功劳，饶他一命，如何？” 林武帆本意是要震慑住闹事众人，此时事已平息，杀不杀人都已经不重要。 况且有钟离歌求情，将这个人情卖给他，反而更好。 于是缓缓放下手中剑，目光扫过一众村民，看着他们又惊又怕到眼神，林武帆心中冷哼，面对死亡，他们也是害怕的。 随后将目光转向田长老，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林武帆以信立世，志在推翻旧统，还千万流民一片净土，所以，今日我不杀你。” 他话锋一转，又道：“但，太子与世子在莲花山为质，就如同在我共和军为质，既然蛮王没有攻打 莲花山，我们便不能失信于人蛮王，失信于天下。” “我不管村民与太子、世子有何仇怨，在共和军没有攻下黔阳城之前，所有人不能杀他。” “待今晚拿下黔阳城，我会将此二人游街示众，公开处刑，以报各位被其毒害之仇恨！” “有仇有怨者，皆可来观看！” 林武帆的声音回荡在山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黔亲王世子，蒙绕嗤，是黔阳城第一纨绔，被他毒害的人不少，这里想要来杀他的人，怕是都恨之入骨。 太子虽然远在湘阳城，但蛮王治下百姓流离失所，苛捐杂税繁多，他们对太子的恨丝毫不亚于世子。 林武帆的话，无疑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很明显的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他并不是要维护这两个恶人。 “好，我就等着林将军攻下黔阳城，看林将军要如何公开处刑！” “对，我们就相信林将军一次。” 林武帆身上的杀意和凌厉之气渐消，人群中开始热闹起来，他们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畏惧。 更有甚者，表示要随林武帆一起杀入黔阳城。 田长老侥幸保得一条命，松了一口气，在吴长老地搀扶下，缓缓站起身，见一众村民又被林武帆短短几句话便煽动起来，不由得轻轻叹气。 心中明白，只要这小子攻下黔阳城，再想要拉拢村民占山为王，怕是没有机会。 但眼下武功、口才均不如人家，又无可奈何。 两人只得埋头，沉默不语。 房屋内，角落里的太子和世子二人本以为能活命，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落下来。 却没想到林武帆紧接着公然宣布，要拿下黔阳城，还要将二人游街示众，公开处刑，两人顿时瘫坐在地，双目无神。 慕容雪瑶却是重重哼了一声：“真是便宜了你们！” 也不知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目光从太子转到田长老身上，似乎恨不得杀了几人才痛快。 一旁的慕容司月却要温和稳重得多，即便他被蒙绕嗤当众羞辱，过了这么久，那份恨意早已经淡了。 她拉过慕容雪瑶的手，说道：“雪瑶，你何来那么大怨气？” “哼，我辛辛苦苦劫粮，姐姐你施粮救人，从未被他们念一句好，如今莲花村危难之际，那田长老和吴长老不仅不安抚村民，还聚众闹事，处处与师兄做对，这样的人就该杀了才好。” 说着，他眼睛一瞪，转向屋内的蒙绕嗤，狠狠道：“还有那狗世子，当初那样欺负姐姐，要不是姓林的说得有几分在理，我都想杀了他替姐姐报仇。” 慕容司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林武帆现在毕竟是一军之主，也只有他和师兄才能解决莲花村的危机，你以后对他说话，可不能那么任性了。” “我就不！” 慕容雪瑶拧了拧鼻子，对林武帆似乎很是不服，远远望着林武帆，眼底有光芒闪动。 慕容司月看到妹妹的模样，凑到她眼前，低声道：“是不是被他欺负过？” 慕容雪瑶摇头。 “是不是被他打败了？” “姐姐～” 慕容雪瑶轻轻跺脚：“你看他现在道武功修为，只怕连大师兄都不是他对手，想要打败他，怕是难了。” 慕容司月哑然失笑：“被人家一路追上莲花山，还记着仇呢？” “对，就记仇！” 她忽然将手伸向了慕容司月，两女在屋内嬉笑起来。 第265章 商议 “共和军，打豪绅，打得土地大家分。” “共和军，打府衙，打倒府衙无欺压。” “共和军，保百姓，保得百姓一家亲。” “共和军里有百姓，共和军里有灾民。” “饿了冻了，都来黔阳城，有屋有地，还有共和军” “真心实意为人民” “啪” 黔阳城城北，府衙内，府尹孟建猛地一掌拍在桌上，他手里的纸团也被拍得粉碎。 他指着左关向洪飞和下方一众府衙兵，怒道：“这个共和军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向洪飞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哪里知道共和军什么来头，但在府尹面前又不能一问三不知。 只得道：“回大人，共和军来得蹊跷，似乎是冲着我们黔阳城来的，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一旦有消息，立马禀报。” 他顿了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孟建，又道：“属下已经派出府衙兵全城搜捕，只要有人还敢唱这首歌谣，就立即抓起来。” 孟建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向洪飞的处理方法表示认同。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一定要查到这首歌谣的源头，另外，取消休息，召集所有府衙兵，严查过往行人，加强城防守卫。” “是！” 向洪飞点头称是。 府衙内很快安静下来，孟建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声音有节奏地传播开来。 片刻后，他又道：“黔亲王和四海帮可有动作。” 他话音刚落，府衙外就传来黔亲王的声音：“府台大人可好？” 很快，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从府衙门口缓步走入，正是黔亲王。 黔亲王负着双手，步履稳重，气势不凡，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人正是冷管家，另外一人则是那青衣男子，蒙绕蚩的师傅。 孟建急忙起身，从桌后走出迎接。 “黔亲王大驾，有失远迎，孟建该死！” 孟建脸上堆满了笑意，嘴上说着客套话，却也只是抱拳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黔亲王却是急忙扶起他：“孟府台不用如此客气，我虽是亲王，但有名无权，也不能管事，只是这黔阳城突生变故，不得已之下，才登门拜访，希望孟大人不见怪。” 孟建心里清楚，黔亲王虽然有名无权，但他毕竟是蛮王的亲弟弟，无论做什么事都得给三分面子。 他虽口中无权，但其暗中掌控的四海帮，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其手下更掌控着黔阳城的盐、铁、粮、药等重要物资，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今日，黔亲王亲自来了，只怕事情并不简单。 当下将三人迎入大堂，然后挥手示意，府衙兵尽数退下，连左官向洪飞都不留。 四人各自落座之后，孟建才试探性问道：“不知黔亲王来此，有何事请教？” 黔亲王沉吟片刻，才道：“本王虽不该过问军政，但事关我蛮国存亡，所以不得不向孟府台问一句，自从蛮军在龙门关大败之后，可还有消息传来？” 孟建一下子为难起来，这个问题的确敏感，如此战乱时期，若是后方再发生动乱，以府衙目前这点兵力可难以抵挡。 但黔亲王问起来，又不得不回答，重要的是黔亲王在蛮军中定然有自己的人，要是说了假话，一定会被拆穿。 府衙内沉寂下来，黔亲王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也不催促，只是盯着孟建，等待答案。 孟建心知躲不过，想了片刻，才道：“不瞒王爷，自从龙门关一战后，北胡人并没有乘机南下，而是占据了龙门关位置后立即退了兵。” “但先秦蠢蠢欲动，蛮王正率兵与其周旋。” 黔亲王盯着孟建，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孟大人，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孟建兵卫后退，迎着黔亲王的目光，说道：“哦？莫非黔亲王还知道什么消息？” 四目相对，隐隐有光芒闪动，府衙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起来。 片刻后，黔亲王忽然笑了笑，紧张的气氛瞬间消融：“孟大人不用紧张，近来我听说了一些对蛮国不利的消息，这才来向孟大人请教。” “不知王爷听到了什么消息，愿闻其详。” “据说川都城发生了一场大战，孟大人可有耳闻？” 孟建心下冷哼，你都知道了，还来问。 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略有耳闻，据说北胡、先秦、赵、楚四国齐聚钱府，意图蚕食我蛮国土地，却被我蛮兵精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除了先秦太子和公主逃走，北胡王子消失，其余人都被拿下。” 黔亲王微微点头：“但其中有两个人，不知孟大人可有印象？” 孟建皱了皱眉，似乎不敢确定：“你是说” “没错，就是林武帆，从常武营地出来的百夫长。” 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孟建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当初就因为被他抓到了把柄，不得已放了朱高驰。 黔亲王继续道：“他不在蛮军队伍里，为何会出现在相隔近千里的川都城，还与其余五国的人在一起？” 孟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据说在蛮军精锐出现之前，他正与四国使者大战” “至于其中原因，自然不是我能知道的，既然事情发生在川都城，还有蛮军精锐出现，自然会由蛮王处置。” 见他又搬出蛮王，黔亲王也不好再过问，于是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冷管家。 只见冷管家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张，递到孟建身前的桌上。 孟建一看，又是那一首歌谣。 他拿起纸，仔细端详。 “此歌谣一夜之间传遍川都城，不仅孩童在传唱，就连说书人都在四处宣扬，我虽已经命人调查，却没有任何信息，也不知这共和军是何方人马。” 孟建说着，看向黔亲王：“王爷神通广大，手下能人众多，不知可有消息？” 黔亲王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俯视着孟建，说道：“我收到消息，原本消失不见的山匪，大批出现，而且还端了半山亭的山匪” 说着，他嘴角露出神秘之色：“据说孟大人也有参与其中。” 孟建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躲避黔亲王的目光：“王爷是什么意思？” 黔亲王微微一笑：“既然事关孟大人，孟大人何不以此为突破点，调查下去？” “要是我记得没错，四大匪首就是林武帆收服的，林武帆刚在川都城出现几日，那些山匪就活跃起来了。” 孟建身子一震，站起身，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多谢王爷指点。” 黔亲王道：“不知孟大人，打算如何对付共和军？” 孟建放下手中纸张，沉声道：“我以将此事快马上报蛮王，一切依蛮王指示行事” 他顿了顿，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纸张，似乎刻意提醒：“从歌谣来看，共和军似乎不打算放过黔阳城里的所有官绅富豪，只怕只怕王爷也在其打击名单之内。” 黔亲王这才收敛笑容，正色道：“这便是本王来此的目的，蛮王正与先秦对抗，无法顾及后方，黔阳城安危，如今都系于孟大人之手啊。” 孟建嘴角上扬：“共和军来势汹汹，还需要王爷援手才是。” 黔亲王自然知道，孟建指的是他手里的四海帮，如此关键时刻，也不敢在藏私，只得答应：“孟大人尽管放心，本王定会全力支持。” 随后又客套几句，方才领着冷管家和青衣男子离去。 孟建望着三人的背影，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左官向洪飞也从后堂走出，他望着离去的三人，来到孟建身旁，微微躬身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孟建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向洪飞道：“林武帆，你可还记得这个人？” “记得，此人年纪不大，却颇有本事。” “从现在开始，全力搜查林武帆下落。” “是！” 第266章 醉香苑 黔阳城，来福酒楼。 林武帆、林象、诸葛雨三人坐在角落里。 诸葛雨和林象各抱着一个猪蹄在啃，林武帆则慢慢夹起一粒黄豆，放进嘴里，然后细细品尝。 这时，两人影走进酒楼，左右望了一圈，当见到林武帆时，便快速走来。 这两人正是驼鹿和罗磊。 落座后，驼鹿压低声音道：“林将军，你可算来了。” 见到两人担惊受怕的样子，林武帆放下手中木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驼鹿转动脑袋，四处打量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道：“孟建已经下令，正全城搜捕你。” “搜捕我？” “是啊，自从你下达任务之后，我和罗胖子一刻不敢耽搁，找了说书先生，还有流民乞丐，四处传唱歌谣，本来很是顺利，却没想到孟建下了一道命令，谁唱抓谁，还下令搜捕你。” 林武帆轻轻哼了一声：“这个孟建倒也有些本事，这么快就猜到了我。” 但他并未慌乱，又问道：“我交给你们的另外一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罗磊闻言，从胸前拿出一样羊皮，然后递给林武帆：“林将军，这是黔阳城一百三十二户人家粮仓位置图。” “其中有十三家大户和府衙，掌控了黔阳城八成粮食，都已经圈了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羊皮，然后将十三户人家一一指了出来。 而他指的第一户人家，便是褚家，这个褚家不仅是第一粮食大户，在常武营地里，褚雁飞还经常欺负他，只怕其中还有他的一份私心。 即便如此，林武帆很是满意，哪怕是他亲自来办，也办不来这么仔细详尽：“罗磊，你果然有本事，不过你短时间内是如何拿到这么详细的信息。” 一提到罗磊的强项，他便来了兴致：“不瞒将军，要我一家一户的探查，决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但有一群人知道，那就是城里的乞丐，小偷，只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保准知无不言。” “不错！” 林武帆点头：“罗磊，我让你去抄褚家，你可愿意？” 罗磊一听，顿时大喜，这是林将军故意将此任务交给他，让他有报仇的机会。 但很快，他就像泄气的球，蔫了下来。 “林将军，我武功低微，打不过褚家护卫。” “你小子没出息，我陪你一起去，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出头，我一个个给收拾咯！” 驼鹿看到他这副怂样，拍了拍胸脯，直接将此事揽了下来。 罗磊脸上又挂上喜色：“真的？” 驼鹿睁大眼睛，瞪着罗磊道：“你看老子什么时候撒过谎？” “好了！” 林武帆挥手让两人停下：“此事我自有安排，今晚你二人随我在城内接应大军，一举拿下黔阳城。” 两人一听今晚就要动手，都露出惊讶神色，驼鹿则更多一份兴奋。 “狗娘皮的府衙兵，当年欺负老子，今晚老子要一一还回去。” 林武帆转头看向林象和诸葛雨，二人手里的猪蹄也啃得差不多，便说道：“要出发了！” 二人忙放下手里的骨头，还意犹未尽地嗦着手指。 驼鹿问道：“将军，要去哪？” “有人想要找我，我自然得去见一面。” 一轮弯月悄然升起，整个黔阳城也陷入黑暗之中，寒风吹来，隐隐有一丝肃杀之意。 即便冰天雪地，夜风刺骨，醉香苑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生意好得很。 在醉香苑内，尽是琴瑟叮咚，嬉笑打骂的声音，完全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和害怕。 或许根本就没人知道，今晚，黔阳城要变天了。 同样，今晚是黔阳城的头牌美人，姬含玉的表演的日子。 达官贵人无不争相前来，希望能选一个好位置，一来希望能近距离一睹芳颜，二来也希望能博个好彩头，要是能被她看上，说不定就能一亲芳泽，共度春宵。 这可是人生一大快事。 在醉香苑的二楼雅间里，孟建正左拥右抱，眯着眼睛，享受着美人喂到嘴边的花酒。 一杯酒下下肚，马上又有酥香菜肴送到嘴边，好不惬意。 从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大堂下方舞台，这种绝好的位置，也没人敢从他府台手中抢走。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向洪飞来到他身边，俯身贴耳道：“大人，属下和兄弟们找了一天，都没都不见林武帆的下落，但” 孟建睁开眼，挥了挥手。 服侍他的两女子躬身退出门去后。 向洪飞这才道：“据四海帮传来消息，林武帆曾在来福酒楼出现过，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三人，其中两人都是其手下，另外有一个女娃” 说到这，他稍微顿了顿，才继续道：“据说那女娃是诸葛家的余孽，诸葛雨。” “哼！” 孟建哼了一声：“可有抓到人？” “林武帆武功不弱，四海帮的兄弟不敢动手，后来又把人跟丢了。” “废物！” 孟建骂了一声，命令道：“再去搜查！” “是！” 却在这时，醉香苑大堂里发出震天哄闹之声，只见舞台前缓缓放下一张粉色纱帘。 “姬含玉” “姬含玉” “姬含玉” 所有人都在喊着姬含玉的名字。 隐约间，能见到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后台徐徐走出，身披薄纱，香肩轻露，面上还戴着红色面纱。 姬含玉身姿扭动，柔弱无骨般，来到舞台中央坐下，双手拨弄琴弦，叮当之声缓缓扩散，勾人心神。 同时，配合着琴声，姬含玉秀嘴微张，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温柔戚戚，惹人怜爱。 这琴声、歌声似乎极具魅力，让人忍不住有舍身相护的冲动，顷刻间就将呼喊的声音压了下去，整个醉香苑余音袅袅，久久不绝。 孟建的目光也紧紧盯着纱帘后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连同一起带动了嘴角的两撇胡须。 但他眼光一晃，发现向洪飞还没离开，神色间已有些不耐烦：“怎么，还有事？” 向洪飞想了想，还是说道：“大人，林武帆已经潜入黔阳城，城外也有不明人群聚集，属下担心他们会冲着您来。” “哼，就他区区一个林武帆？我就怕他不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反贼，前仇恩怨，正好一并解决了。” 向洪飞听后皱了皱眉，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得躬身退出。 他来到门外，不由得轻轻叹息：“都什么时候了，还贪恋美色，有如此昏官，黔阳城不亡都难啊。” 随后他吩咐门外护卫传令下去，加强城防，而他亲自守在房门之外。 第267章 醉香苑2 醉香苑门不远外。 不断有客人涌入，大多穿着豪华的翩翩公子，当然也有上了年纪的富贵人家。 见到这个场面，林武帆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哇，我当林将军只是武功高强，没想到作诗也厉害，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五” 驼鹿正夸着林武帆，最后面的词语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别人不知道林武帆文学功夫了得，但诸葛雨却是很清楚，面上并没有惊讶之色，见到驼鹿的囧样，忍不住道：“是五体投地。” “对对对，我对林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武帆暗暗汗颜，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先人了。 他转向罗磊道：“孟建真在里面？” “千真万确，今晚是黔阳城第一美人姬含玉第一次公开亮相，孟建那个好色鬼肯定不会错过。” 林武帆点头，又抬头看向醉香苑，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灯结彩气氛也很足。 “真会享受，有这样的父母官，百姓如何能过上好日子，只是你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 说着就朝醉香苑走去，但没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朝林象看去，目光中还有一丝奇怪的神色。 林武帆的目光在林象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驼鹿。 那奇怪的眼神直看的驼鹿发毛。 驼鹿有些局促不安地道：“林林将军，你看什么，醉醉香苑里有更好看的” “哎哟” 话刚说完，就抱着屁股跳了起来，他猛一回头，正好看见一点寒光从诸葛雨的袖口缩了回去。 而诸葛雨也是一脸寒意的盯着他。 别人都敢惹，唯独这个诸葛雨他是一点都不敢，恨不得离她远远的，不仅林武帆极其爱护，而且她本人也凶得很。 “姑奶奶，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驼鹿有些委屈。 “你敢再乱说话，我割下你屁股。” 驼鹿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哪句话说错了，只好求救似的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也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说道：“驼鹿，我把象哥交给你，你带他去好好玩玩，就像你胖带和尚来一样。” 三人顿时面相奇怪地看着他。 林象脸色顿时红了起来，神情有些不自然：“武帆，你这是要做什么？” 驼鹿眼睛一亮，一副我懂的样子，随后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将手伸到林武帆眼前：“林将军，我没银钱。” 林武帆扬起手就要一个暴栗打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不少金叶子。” 驼鹿立马缩手往后跳开，伎俩被识破后，嘿嘿干笑：“将军，别打别打，我这就去这就去，保证给象哥选一个好看又懂事的。” 说完，便去拉着林象的手，但林象却是纹丝不动，脸反而更红了。 林武帆只得上前道：“象哥，自从潘大娘走后，就只剩下你一个儿子，自从你的病好了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也担心，我更不想林家断后，否则我无颜再见潘大娘。” “要不，趁着今晚，你就去试试，试试啊” 说着，林武帆也用力，配合着驼鹿，一起将林象推进醉香苑。 两人刚到醉香苑门口，立即有老妈子上前迎接，直接把半推半就的林象给拉了进去。 林象还不忘回头，涨红了脸看向林武帆。 看着二人消失，林武帆不由得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这个做法对不对。 一旁的诸葛雨忽然道：“哥哥，你也想进去？” “咳咳” 林武帆扭头看见诸葛雨歪着脑袋，一脸警惕，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莫名其妙的心里竟然有一阵惊慌：“那个孟建在里面，我自然要进去的，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你是去找女人，还是去找孟建？” 诸葛雨显然有些不信。 “当然是去找孟建的，这种场合你就别去了，乖，就在外面等我。” “不，我也要去。” 两人正僵持不下，醉香苑里的琴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堂喝彩。 林武帆无奈，只得迈步走进醉香苑。 很快就有老鸨上前迎接，当老鸨见到诸葛雨时，立即将她拦下：“这是哪家的小姑娘，醉香苑不接待女童，你快快回去！” 诸葛雨不退，反而推开老鸨，指着林武帆道：“那是我哥哥，他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老鸨也傻眼了，女娃逛青楼，这倒是她头一次见。 愣神间，两人都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醉香苑，比起数月前豪华了不少，林武帆也不由得感叹大手笔，装饰极尽奢华，灯笼彩带满堂，大堂内座无虚席，可见这个姬含玉确实有很高的人气。 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站在远处围观。 即便隔着两层纱帐，依旧能见到舞台上的姬含玉身姿柔美。 一曲结束，姬含玉缓缓站起身，身子微欠：“多谢各位公子姥爷抬爱，姬含玉受宠若惊。” 她的声音绵柔无力，却又穿透力很强，极具魅惑。 直到这时，众人方才从歌声中醒悟过来，纷纷拍掌夸赞，口中尽是赞美之词。 但下方开始有人等不及了：“姬美人，你就走出纱帐，给大家看上一眼，大家可都等不及了。” “是啊！” “就是，快出来给大家看看。” “美人，快点，我已经饥渴难耐了” 人群中有粗俗言语此起彼伏，惹得一众文人公子很是不满，直骂粗鲁。 却在这时，一个风韵妖娆的女子走上台，她目光扫过下方众人，妩媚一笑：“各位，想要见我家含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众人不耐烦道：“有什么道道，尽管摆下来，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妖娆女子似乎就等这句话，只见他一招手，便有两个汉子抬了一个箱子上台。 “各位，只要能用金银将这个箱子填满，我家含玉便会拉开第一层红纱。” 林武帆不由得咋舌，那么大一个箱子，起码能装下数千两金银。 要知道几千两金银换成粮食，可够十万人吃上一整个寒冬。 “真是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 正摇晃着脑袋，忽然发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来。 扭头发现是诸葛雨正盯着他。 “哥哥迟迟不去找孟建，莫非也是想看看那女人？” 林武帆赶忙解释：“小雨，你想多了，你看” 他指着下方的公子贵人继续道：“现在时辰还早不急，这些都是财神爷，要是我们一个个去抢多费事，现在有醉香楼轻轻松松就帮我们把钱收齐了，多好，是不是！” 说完，还挤了挤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诸葛雨也不知真假，重重哼了一声：“要是你喜欢看她，我就杀了她！” 林武帆大汗，急忙摇头！ 这小妮子也太残忍了。 两人说话间，下方的的公子们自然不满只拉开一层纱帘，继续哄闹道：“那要如何才能揭开第二层纱帐。” 妖娆女子扭动身子，笑道：“我们家含玉可不是谁都能见，自然是要才华横溢之辈，在场所有人皆可写诗一首，含玉会从中选出三人，与最富有的三位公子共同饮。” “至于你们谁能打动汉语，共度春宵，那就看各位公子的钱、才哦～” 她将声音拉得老长，说完，还朝台下挑了挑眉毛，惹得一众男人哄叫起来。 不得不说，此女风韵犹存，相比起绝大多数女子也不差。 第268章 作诗 林武帆对于这种游戏，没有丝毫兴趣，当他看到那个用来装金银的箱子，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么多钱，可以买不少粮食了。 当女子宣布完规矩，舞台下方的公子富豪们纷纷慷慨解囊，争先恐后地交上金源宝或者银票，生怕晚了就被被人嫌弃看不起。 “顾公子八十两白银。” 台上的女子收到统计名单后，还念了出来，第一个念到顾公子，人群中立即发出嘘唏之声。 “八十两银子也想看美女，做梦去。” “没钱就别来凑热闹。” 人群中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顿时脸色涨红，看他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公子五百两白银。” 念到第二个时，人群中不再唏嘘，毕竟五百两已经很多。 只见一个坐在前排的男子站起身，个子不高，略有些肥胖，很是得意地朝众人抱拳致谢，神色得意。 在接下来的十几个人中都是一两百两白银，都没有超过五百之数。 名单不断被传递上舞台，越到后面越，数字越大，最高已经有了八百两。 这时，一个小厮来到林武帆身前，头也不抬道：“公子贵姓，您出多少银两？” 林武帆摇头道：“我只是来看看，没钱！” 小厮一愣，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船只很是一般，脸上顿时生出鄙夷之色：“没钱还想看美人。有多远滚多远。” 说着就要赶人。 林武帆担心事情闹大，影响计划，只得掏出一两银子：“我姓牛，那就一两银子！” 小厮虽然嫌弃，但一两银子毕竟也是钱，写好名单便找下一个去了。 当然，站在后排的，大多数都只是为了凑热闹，过过眼瘾，就他们手里那点钱肯定是排不上名号。 很快，报名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数量却越来越大。 “褚公子， 白银五千两。” “孟公子，白银五千两。” “左公子，白银五千两。” 最后这三个名字一报出，台下皆是叹息之声。 台上女子及时道：“各位没排上名的，不用灰心，醉香苑都将各位报名金额已经记录下来，可累积使用，下次仍然有机会。” “更何况，光有钱，没有才，我们含玉可不一定看得上哦～” 现在即将进行诗歌比拼。 林武帆也多看了一眼台上女子，真是太会做生意了，这样累积的方式，是要榨干所有人手里的每一个铜板。 心里不禁痛惜，流民百万，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子女死在妇人怀里的场景再次浮现，黔阳城外数万计流民被无辜杀死，流民将这些肉捡来，大锅烹煮 富豪们却将压榨得来的金银随意挥霍。 史书上对于百姓苦难，王公贵族贪腐一笔带过，从未详细记录，若不是林武帆亲眼见到那一个大箱子堆了满满一箱的银两银票，他也不敢相信。 对于流民和富豪的差距，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更可悲的是，绝大部分穷苦出身的少年，便被抓了壮丁，需要去关外拼命，而他们保护的，就是这样一群只会吸血的人。 林父十年被抓壮丁，一去不复返，十年后，他和林象两兄弟再次被抓壮丁，间接导致潘大娘身死。 想到这，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同时涌起一股杀意。 不用看，捐了五千两的三人中，孟公子定是孟建，褚公子定是粮食大户褚家人。 嘈闹的欢叫声打断了林武帆思绪，原来不知何时其中一层纱帘被拉开，姬含玉的身影更加清晰可见，惹得一众公子们激动不已。 同时还有小厮给台下众人发送纸笔。 有一个小厮正好来到林武帆身前。 这是要写诗歌表现才华。 林武帆本不想参与，但心头痛楚，不吐不快，接过纸笔，快速写下了一首诗。 这是林武帆记忆中的诗，也是最现实的诗，不知为何，就从脑中冒了出来。 诸葛雨见林武帆写诗，还以为他真要去争那共度春宵的机会，伸出手就要抢夺林武帆手里的纸笔，目光却瞥见林武帆双目通红，神情悲怆。 伸到一半的手，便停了下来，好奇的朝纸上看去，想看看哥哥到底写的什么。 当看到纸上的字一个个出现，她的身子开始颤抖，牙齿重重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忍着。 或许是诗中内容唤起了她伤痛的记忆，以至于有如此反应。 但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武帆将纸笔交给小厮，拉起诸葛雨的手，才发现她的异样，沉身道：“小雨，我们该走了！” 小雨沉默不语，跟在林武帆身后，一起挤出了人群。 小厮脸上露出不屑神色：“这么快写完了，怕是也写不出什么好诗来，怕丢人就别来啊。” 林武帆并没有理会，出了人群后，来到一个人少的角落，这个位置虽然距离远，但能清楚看到舞台，任何变化都能观察得到。 他蹲下身子，扶着诸葛雨双肩。 “小雨，哥哥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看好台上的金银，看他们将这些金银藏在何处？” 小雨没有答应，而是反问道：“哥哥你要去哪？” 林武帆咬牙道：“我要去找孟建。” “我要和你一起去。” 林武帆心头一阵烦躁。 他正要呵斥，却见诸葛雨紧紧抿着嘴，双拳紧握，圆圆的双眸又有泪水翻滚。 心中一动，便想起她受伤的那日，在自己耳边说了许多过往，也说了孟建与她的仇怨。 不由得一阵懊悔，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诸葛雨眼中的水雾再也控制不住，忽然滑落。 但他仍然咬着牙，颤抖着声音说道：“哥哥，谢谢你！” 林武帆记得，从遇见她开始，从未见她露出如此脆弱一面。 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傻丫头，以后有事，不许藏在心里。” 醉香苑大堂内足足有上百人，但此刻异常安静。 只见人人拿着纸笔，正在苦思冥想，他们虽然银钱不多，但只要写出一首好诗来，便能打动姬含玉姑娘，便能有机会同桌而饮，更有机会一亲芳泽。 想想都让人激动，是以埋头苦想，恨不得把毕生所学全都翻出来。 但奈何个个咬笔蹙眉，不敢轻易下笔。 他们更羡慕孟公子、褚公子、左公子，三人财大气粗，不用写诗歌，早被小厮领到了后院雅间，静等姬含玉出现。 却在这时，一个小厮拿着一张纸就跑上台，交给了那妖娆女子。 这小小动作，吸引了一众公子的的目光。 第269章 碰面 “是谁？这么快就写完了？” “怎么办？我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是啊，我满脑子都是姬姑娘玲珑玉体，哪还有心思写诗。” 旁边人白了她一眼：“就你？大字不识几个，还幻想姬姑娘的玲珑玉体，趁早放弃，免得伤了你小脑。” 这人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别争了，说不定那人知道写不出好诗来，故意写了表白的话，第一个交上去，想以此博得姬姑娘好感。” “诶！怎么我就想不到呢？” 这人恍然大悟，下笔如有神，众人纷纷聚首观看。 “玉玉 ，我爱你，我的爱矢志不渝，永不过期，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切” 下一刻，所有人直翻白眼，这哪是诗歌，简直有辱斯文。 很快，一刻钟时间到，有小厮将写好的诗词收走，交与台上女子。 妖娆女子也不看，手穿过纱帘，递给了纱帘后的姬含玉。 这是要将选择权交给今晚真正的主角。 姬含玉伸出芊芊玉手，如同仙女采莲般，接过纸张，轻轻打开，然后一张一张看过去。 台下众人一个个神情紧张，能否与美人共饮，甚至能否一亲芳泽，就看这一刻。 肌如玉面带轻纱，看不清面容神情，但很快就从众多诗歌中选出了其中一首，交给了妖娆女子。 妖娆女子并没有马上宣布结果，而是借着手里的纸，将众人胃口吊得老高，现场气氛又是一波小高潮。 不得不说，这个妖娆女人的经营管理能力，和控场能力绝对一流。 就在众人迫切的呼喊和吆喝下，她才打开纸张，在众人的注目下，宣布。 “今晚第一位入选才子是顾一舟。” 她故意顿了顿，才报出名字，台下靠后的位置，一个年轻公子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中了，我中了！” 很显然他就是顾一舟，这些公子哥家中不算优渥，比不得大户人家，想要亲近美人，唯有靠诗词一途。 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同时将顾一舟写的诗也一同念了出来。 怜美人 娇颜如冬雪，眉眼似弯月。 笑魇醉人心，风姿绰约绝。 柔荑轻拂弦，清音绕梁阙。 柳腰轻盈步，婀娜舞翩翩， 情意难自禁，情丝绕心结。 愿与岁岁伴，共赏人间圆。 字难书情意，永恒留素笺。 这首诗一出来，很多人都表示不服，通篇描写美人，以及表达对美人的爱慕之意，算不得佳作。 但是姬含玉已经选定，那就是结果已定，争议也没用。 或许蛮国历来都不是文人墨客之乡，更是崇尚武力，能写出这样的诗或许已经算不错的结果。 小厮领着顾一舟走出人群，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往二楼雅间走去。 那是今晚和姬含玉共饮的雅间，也是醉香苑里一百多公子豪客们的目标。 很快，姬含玉又选中了第二首诗歌，交给妖娆女。 免不了又是一阵高潮热闹。 只见妖娆女展开纸张，慢慢念来。 “山川银装素裹寒，雪花飞舞漫苍天。 家人映雪颜如玉，梅蕊凌霜韵若仙。 玉树琼枝添秀色，冰肌玉骨比花妍。 风情万种含诗意，雪韵梅香共翩翩。”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又一公子被小厮领走。 剩下最后一个机会，所有人都盯着姬含玉的手，随着姬含玉一张张纸挑选，台下众人无不焦急搓手。 似乎姬含玉翻动的不是诗歌，而是他们的心尖。 忽然，姬含玉的手停住了，跟着台下众人也紧张起来，结果马上就要揭晓。 但姬含玉却迟迟未动，在众人焦急等待中，他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透过纱帐，能看到姬含玉神情呆滞，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泛红，纸张从她手中飘然落下，也浑然不知。 她的神情动作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大堂中先是不明所以的安静，然后猜测议论，最后有人关心起她的身体来。 “含玉，我家世代行医，我来给你看看哪里不舒服。” 一人大喊着就要朝着舞台上爬去，却被周围其他公子拖了回来。 纷纷斥责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借机靠近美人。 台上妖娆女子也发现了姬含玉有些不对劲，正要上前安慰，却不想姬含玉一手掩面，一手掀开粉红纱帘，冲下舞台，往后院跑去。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美人就这样跑了？” “对啊，都没能仔细看上一眼，我的钱起步时白给了！” “必须给一个说法” 台下客官很是不满，纷纷将怒气撒到妖娆女子的身上。 妖娆女子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显得很是镇定。 “各位请放心，醉香苑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交代，但是在此，我有一句话要警告各位，如果有人想趁机闹事，也要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 女子面带笑意，声音温和，但这一番话，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能来醉香苑玩乐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醉香苑背后有四海帮撑着，四海帮可没几个人惹得起。 眼看场面被控住，妖娆女这才满意地捡起地上的纸，目光扫过台下，妩媚地声音说道：“现在，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是今晚的最后一个幸运儿。” 一提到姬含玉，刚才的一点点不愉快瞬间消散。 妖娆女子目光落在纸上，她的神情一顿，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台下众人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诗，能让人有这样的反应。 妖娆女眉头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但她迟迟没有念出诗来。 她知道，这样的诗，出现在这种场合，极度不合适，但要是不念，又不合规矩，正犹豫间，下方已经有人催促了。 “快念啊，发呆啥呢？” “是啊，醉香苑背后有人，也不能不讲规矩。” 妖娆女无奈，只得一字一句念出来。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钱三千资夫妇，一脔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做馄饨人争尝。 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 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凝脂少汗粟。 三日肉尽馀一魂，求夫何处斜阳昏。 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妇得终老。 生葬肠中饱几人，却幸乌鸢啄不早。” 一首诗读完，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这首诗算不得好诗，平仄不对，也不上口，但诗中字字凄惨，似乎都要蹦出来吃人。 片刻后，妖娆女看着末尾的名字，一字一顿，缓缓念了出来：“林！武！帆！” 第270章 见面 林武帆写出此诗，本是少年意气，借诗发泄，没想到姬含玉会选中他的诗。 更没想到姬含玉会失态，掩面离场。 今晚即将有大事发生，他哪有心思玩一夜春宵，但这个花酒还是要去的，毕竟孟建也会在场。 林武帆报上了名字，很快就有小厮上前来邀请他，没想到还是刚才的小厮，这个时候他再看向林武帆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鄙夷，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羡慕。 在众人羡慕和奇怪的目光中，林武帆牵着诸葛雨的手，跟在小厮身后，上了二楼雅间。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股淡淡香味迎面而来，屋内地毯红帐，玉器瓷瓶满屋，布置豪华。 只是开门一瞬间，林武帆便察觉到气氛不对。 抬眼看去，只见屋内桌上坐着五个人，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也各不尽相同。 而且其中三人他都认识，一个黔阳城府尹孟建，一个是褚雁飞，一个是左文宇，另外两人则是写诗写得好，被选来的公子哥。 让林武帆惊讶的是褚雁飞居然也在这，按理来说他应该随着蛮军北上才对，看来是他用了什么关系，这才免于上战场。 他看向林武帆的目光先是惊讶，似乎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林武帆，随后便笑了出来。 “林将军，你不在北方战场，怎么回到了黔阳城来，莫非是当了逃兵？” 他语气不善，很明显是记恨林武帆没有收他进入什队。 林武帆并未搭理他，目光扫过众人，便抬脚走进房间，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 诸葛雨跟在他身后，眼神冷漠，看了一眼孟建，便收了回来，静静站在林林武帆身旁。 对于林武帆的出现，三人也很意外，他们都在林武帆手里吃过亏，真是冤家路窄。 “小子，你聋了？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 褚雁飞对于林武帆的无视，很是不满，肥胖的身子霍地站了起来。 林武帆慢慢转过头，似在和老友说话一般：“褚兄别急，在常武营地我就说过，来日方长，我们会好好亲近亲，今日便是个好日子。” 说完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意。 褚雁飞不明白话中的亲近是什么意思，但看林武帆看他就像看傻子一样，心下大怒，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蛮兵看不起。 而且还是一个逃兵，正要发作，林武帆已经转头看向了左文宇，将他的话生生堵在喉咙里。 “长风镖局果然挣钱，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五千两白银眼都不眨一下。” 左文宇哼了一声，话语中有嘲讽意味：“不知我该叫你一声林将军，还是该叫你叛贼？” 林武帆笑道：“左镖头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一个称呼而已。” 他将目光转向孟建，继续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们还敢与孟大人争姬姑娘？” 左文宇立即道：“有孟大人在，我等自是不会争抢”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犀利：“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没想到你竟会自己送上门来，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林武帆一脸不在乎：“我们的账不着急算，现在你们应该担心自己的小命，特别是孟大人” “孟大人，你安排在醉香苑里的人，可保不住你！” 从林武帆出现，一直到现在，孟建一语不发，面色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此刻闻言，才哼了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林武帆嘿嘿一笑：“当然是打豪绅，打府衙！” 孟建点头：“王爷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共和军的人，只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听到林武帆是共和军的人，就连褚雁飞和左文宇都没有太多惊讶，看来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林武帆身后，淡淡道：“你就是诸葛家后人，诸葛雨？” “是！” “很好，免得我再去一个个去找。”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左文宇。 后者轻轻点头，然后缓缓起身：“小子，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得白吃苦头。” 诸葛雨忽然跨出一步，站到林武帆身前，却被林武帆拉住：“你看住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左文宇有入境的实力，他担心诸葛雨不是对手，将她拉了回来。 同时，手伸向腰间，缓缓抽出长剑。 另外两个以诗歌入围的公子哪见到过这种场面，早已经躲得远远的。 此刻见几人剑拔弩张，唯恐受到牵连，就要朝门外跑去。 却见一个人影闪动，诸葛雨已经挡住二人去路，闪着幽光的匕首抵在二人喉咙上，只要再上前一步，必定血溅当场。 “没有哥哥的话，谁也不准离开！” 冰冷的声音吓得二人立即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瘫软坐倒。 却在这时，嘎吱一声响，打断了众人的动作，纷纷朝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女子保持着推门动作，眼中还有丝丝血红，似乎刚刚哭过。 虽然女子面上红色丝巾半遮脸，但依旧能看出绝美容颜，红色流仙裙飘飘舞动，身材更是多姿动人。 正是姬含玉。 姬含玉似乎没想到，眼前会是这般场景，剑拔弩张，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正好，都来齐了！” 林武帆笑着说了一声，手中长剑瞬间泛起血红光芒，直刺左文宇。 左文宇和孟建同时大惊：“入境大成！” 数月前，这小子也才刚刚入境，两人合力定然能将他拿下，没想到短短时间，已然入境大成。 左文宇哪还敢硬接，只得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躲闪。 虽然保住了命，但血红光芒还是将他的肩头划出一道伤口。 当他反应过来，泛着血红光芒的长剑已经抵在其胸前，红光闪耀，一道剑源已经打入其经脉之中。 左文宇发出一声闷哼，经受不住剑源侵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算账！” 制住了左文宇，林武帆又将目光转向孟建：“孟大人，还不快叫救兵？” 第271章 杀心 孟建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依旧镇定。 “虽然你已经入境大成，但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你以为你能走得了？” 要是一般人，还真有会被他唬住，就算武功修为在高，双拳也难敌四手，多少都会忌惮醉香苑背后的势力几分。 但林武帆不同，不仅武功修为远在入境之上，今晚来醉香苑，就是奔着他孟建和四海帮而来。 当下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四海帮的地盘而已，我与四海帮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日，我敢来，就没想过离开。”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半年前，我就来过一次。” 说着，伸出剑指，同样将一道剑源打入孟建体内。 孟建浑身一抖，如遭电击，下一刻便脸色苍白敌瘫软倒下。 制住二人，林武帆转头看向门口，见姬含玉站在门口不动，眼中有泪痕，脖子上有一道红印，似乎刚受的伤。 想想就明白其中原因，想来是她一时冲动离开舞台，不听话被醉香苑里的管事的打伤。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 对于姬含玉这样的人，陪客就是她们的归宿，要是林武帆现在将她赶走，说不定回去还得挨揍，毕竟没有把客人服侍好。 姬含玉将领子拉高，故意遮住脖子上的伤痕，依旧不动。 虽然不明白屋内发生了什么，但她并没有显得害怕，接客对于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 只是六个被选中的客人，最重要的两人已经受伤倒地，两人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唯独还剩一个褚家的胖公子，此刻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也充满了畏惧，不敢多言。 六人，只剩一个少年。 正是这个少年让她失态， 她目光柔和，一直盯着林武帆，眼底隐隐有光芒流转。 “你就是林武帆？那首诗是你写的？” 她的声音柔和，还有一丝质问的意味。 但言语间的沙哑，能听出她似乎有些紧张。 林武帆犹豫片刻，点头道：“没错，是我写的！” 姬含玉这才缓步踏入房间，与林武帆四目相对，继续道：“在你眼中，我是不是那种最下贱之人？” 林武帆不明白她为何有这样的问题，女子都讲究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若非特殊原因，谁又甘愿卖身于这风月之地，特别是乱世之下，又有几人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我于醉香苑里卖弄琴乐，以身侍客，引得无数富豪公子争相洒金，林公子却写一首凄惨之极的诗，女子卖肉救夫，品行高洁，对比之下，岂不显得我低俗下贱？” 林武帆闻言，苦笑摇头：“天地如烘炉，你我皆是在烘炉里煎烤的人，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努力的活着而已，为了活命，卖身并不下贱，在我眼中，你不过也是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 姬含玉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打算豁出去：“于是你写诗羞辱我？” “羞辱？” 林武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写这首诗，本是见到这种奢靡场面，回想起那些流民百姓惨死模样，心中愤恨写下，根本就没有想过羞辱谁。 姬含玉接过话道：“你当众写此诗，岂不是羞辱我？” 说话间，她低下头，眉眼间微微颤抖。 林武帆闻言，轻笑出声来，轻轻晃了晃脑袋：“姬姑娘想多了，不过是我看不惯这样做派场面，写诗泄愤而已，并无羞辱你的意思” “再说那大堂中，众多客人只会骂一句：‘什么狗屁诗歌，这也能选上？’还有谁会在意诗中女子？要说羞辱，也是羞辱那帮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豪公子。” 说完，林武帆也多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会如此在意一首诗，在醉香苑这个地方，显得与众不同。 更让他感觉到不同的是，姬含玉不仅能读懂诗词，神态动作更是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谈吐不同于常人。 或许是哪家大家闺秀，在乱世中被卖到了醉香苑里来，供人玩乐。 姬含玉没有说话，埋着头，双肩微微颤抖，两行泪忽然滚落，融进了脸上的丝巾中。 林武帆没想到一番解释，反倒让她哭了出来。 只是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她，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过多时间，正要起身，忽听姬含玉颤声道：“我娘亲也如那女子一般，割肉喂我，我才苟活下来。” 林武帆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乱世啊 处处都是可怜人。 难怪她对于这首诗的反应如此大。 但他也只能安慰一声：“好好活下去，每个努力活着的人都很伟大。” 姬含玉闻言，缓缓抬起头，通红的双目看向林武帆，似乎对于林武帆的话，很意外。 她拭去脸上泪痕，收拾好了装束，来到桌旁坐下。 “林公子打伤左镖头和孟大人，也是泄愤？” “算是，也不算是！” 林武帆想了想，接下来醉香苑肯定是会有一场大战，想到她可怜的身世，继续道： “姬姑娘也看见了，现在的醉香苑不安全，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着还来得及，想办法逃出去，今晚过后，不会在有四海帮找你麻烦。” 姬含玉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但听到林武帆的话，依旧摇头。 “莫非公子不知道，一入红尘深似海，进了这醉香苑就出不去了，要是我今晚不服侍好” 说到这，她目光转动，看向角落里脸色煞白的孟建，眼底痛恨之色一闪而过，没有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又将目光转向林武帆：“倒是林公子，此番大闹醉香苑，莫非不怕四海帮？” 林武帆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无论官绅富豪砸了多少钱，哪怕才子写出多惊艳的诗词，若是没有意外，今晚她服侍的对象早已经定下来，那是黔阳城府尹孟建。 至于她提到的四海帮 现在的林武帆，根本没有将四海帮放在眼里，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只有黔亲王和他身边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武功修为极高，是一个劲敌。 另外一个黔亲王，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总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当下道：“一个四海帮而已，我想出醉香苑，便能出去，若姑娘想出去，我也能带上姑娘。” 姬含玉眼睛顿时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但下一刻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又变得暗淡下来，淡淡道：“公子说笑了。” “你不信？” 救一个人出醉香苑，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今晚过后，管他什么府衙、四海帮、黔亲王都将被清洗。 只是眼前美人的态度，反倒激起了林武帆的兴致。 “并非含玉不信，就算暂时能出醉香苑，那又如何，每年都有人想要逃走，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 说到这，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回头看了看不断涌来的护卫。 自从半年前一个少年突袭醉香苑，就换了一批高手护卫，老妈也换成了雪姨，自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在醉香苑里闹事。 看到那些护卫，她身子不由得一抖，继续轻声道：“被抓回来的大多被折磨致死，就算没死，也手脚残废，然后扔到城外，任其自生自灭。” 第272章 杀人 林武帆心中微动：“半年前那十几个姑娘她们也被抓回来了？” 姬含玉轻轻点了点头：“大多都被抓了回来。”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孟建和左文宇的呻吟，气氛有些凝重。 林武帆想到过会有部分人被抓回去，但没想到醉香苑会这么残忍，心里隐隐有一丝惭愧，但更多的是怒意。 他不是菩萨心肠，但是痛恨这种残忍的手段，没有经历过永远也体会不了当时的那种绝望。 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将事情一并解决。 正在这时，房门猛地炸开，漫天木屑中，一个人影持蛮刀突地杀出，迅猛异常，朝林武帆当头劈下。 林武帆并不慌乱，手中长剑自下而上挥动，一道血色剑光破开木屑，迎着袭来的身影杀去。 “铮” 一声铮鸣，斩下的蛮刀与剑光相撞，顿时变成两截。 空中那人的身影明显呆了呆，似乎没想到眼前少年已经能发出剑气，武功修为远远超过了他。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剑光去势不止，木屑被强大的劲力劈成两半，穿过那人的胸膛。 那人如遭重击，身子倒飞出去，一路砸碎门窗护栏，落入大堂中。 只听“嘭”地一声闷响，然后就是酒碗、菜盘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阵惊叫。 大堂里正在喝花酒的富商、姑娘们顿时乱作一团。 那喷出的鲜血，此刻如雨水一般，从二楼房间里，一直喷到大堂上空，此刻才落下，落在众人头上、酒碗中。 林武帆不去理会四处逃窜的“客人”，保持着挥剑的动作，身子面对房门，长剑斜斜指向地面，剑尖还有血滴滑落。 “面对死亡，你们也会害怕？” 轻轻地嘀咕一句，他转头看向姬含玉：“刚刚这人可有欺负你？” 姬含玉不知他问此话是什么意思，但见眼前少年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善良，谈笑间便杀了一人。 心下不由得涌出一股寒意，但还是摇了摇头，只是摇了一半，又点头。 “不用怕，他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姬含玉神色微动，心中虽有害怕，但看向林武帆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丝信任。 说话间，有密集的脚步声，正朝着二楼涌来。 林武帆透过一具破烂不堪的门墙望去，全是醉香苑的护卫，武功修为还不如刚才偷袭那人。 那人起码有入境的修为。 但在护卫来到之前，有一个身影速度极快，从二楼回廊掠过，站在了破烂的门前。 林武帆嘴角勾起，又来了一个重要人物，此人正是府衙左官，向洪飞。 向洪飞，也是此行的目标之一。 “向大人，我可等你很久了！” 向洪飞瞥了一眼身后，大堂里人已经跑光，只剩一具惨不忍睹的身体，和被砸坏的满地狼藉。 看到尸体上被剑气贯穿的胸膛，他慢慢松开了握刀的手。 他的武功修为比起那人，要强不少，但他也没有把握接下刚才那一剑。 “林武帆，放了孟大人，一切好说。” 今晚，林武帆就是冲着孟建来的，怎么可能放人，不仅如此，还要将向左飞一并拿下。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这里还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向大人的。” 说着，指了指孟建身旁的空地：“是向大人自己过来，还是要我动手？” 向洪飞暗叫不好，看来这小子连自己都没打算放过，要是真落入他手中，是死是活都难说。 这个念头一出现，当即作出决断，身子一缩，就往后退去。 “想跑？” 林武帆怎么可能让他跑了，手中长剑脱手飞出，血红光芒如电，飞出房门，从向洪飞背心刺入，前胸飞出。 长剑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又飞回林武帆手中。 向洪飞的身子在空中一顿，然后朝着大堂落下，又是一阵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醉香苑都安静下来，随着向洪飞一起冲来的府衙兵，在回廊外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醉香苑护卫也在远处看着，不敢上前。 就连屋内的姬含玉都面露惊讶神色，唯一面色不变的，只有诸葛雨和林武帆两人。 “你你竟然连府衙官员都敢杀？” 姬含玉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出一句话，要知道杀一个普通人和杀府衙官兵，那完全是两回事。 林武帆缓缓收回长剑，轻轻一抖，剑上血珠顿时四散，长剑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共和军，打豪绅，打得土地大家分。” “共和军，打府衙，打倒府衙无欺压。” “共和军，保百姓，保得百姓一家亲。” “共和军里有百姓，共和军里有灾民。” 歌谣从林武帆嘴里徐徐唱出，到最后，微微回头，侧目看向姬含玉：“杀一个府衙左官，有何不敢？” 角落里的孟建听完歌谣，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求救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左文宇，两人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恐惧之色。 共和军号称要打豪绅，打府衙，两人都逃不了干系，更何况两人都与林武帆有过节，只怕是凶多吉少。 姬含玉一时间被林武帆的话语震惊，喃喃半天，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你你是共共和军？” 林武帆没有回答他，嘴角动了动，收回目光，看着回廊外已经呆傻的几个府衙兵。 “你们尽管去叫人来，一个时辰内见不到府衙的人，我便杀了孟建。” 孟建一听，更慌了，强忍着痛喊道：“快快去通知王爷，把府衙兵都给我叫来。” 几个府衙兵神情慌张，快速向后退去，然后跑出醉香苑大门，消失不见，也不知是真去叫人，还是逃跑了。 林武帆也按照承诺，并未向几人下杀手，而是提起一张凳子 来到房门口坐下。 路过诸葛雨身旁时，拍了拍她的肩：“小雨，怕不怕？” 诸葛雨摇头！ 林武帆脸上露出笑意，一人一剑，坐在凳子上，挡住了房门。 恰在此时，那个在台上风情万种，妖娆妩媚的女子，此刻蹙着眉头，穿过醉香苑护卫，正朝着他走来。 第273章 攻城 醉香苑里，笼罩着一股血腥气息。 血红光芒弥漫中，有淡淡淡淡杀意。 妖娆女子正是新接管醉香苑的雪姨，今晚赚了这么多银两，本来是个大喜的日子，没想到却闹出了人命。 虽说死一两个人，对于醉香苑来说 不值一提，却大大影响了生意。 此刻的她正眉头紧皱，拦住了护院，一个人来到林武帆身前。 眼前少年一招便杀了一个武功修为不弱的护卫，其他人再来也只是送死而已，更何况要是打坏了桌椅板凳，更是不好。 所以她决定上前，先弄清楚少年到底是要干什么。 上下打量林武帆一眼，又看向屋内。 屋内一样狼藉满地，那不起眼的小姑娘神情冷漠，看守着四人。 孟建和左文宇都瘫软在地，虽然受伤不轻，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看到这，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两个重要人物都还活着。 而另外两公子早吓得浑身哆嗦，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她也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又将目光看向林武帆。 不杀人，必是有所求。 “林公子，不知醉香苑哪里得罪了您，小女子给您赔个不是！” 她说话的同时，脸色温和，微微欠身，表达歉意。 林武帆嘴角勾起：“你是谁？” “大家都叫我雪姨，是醉香苑的领头，要是本店有不周的地方，林公子尽管提出来，我一定满足！” 林武帆一眼就看出雪姨是一个地道的生意人，很懂得审时度势，此时势弱，便想着息事宁人，只要援兵一到，就会立刻翻脸。 更何况没有点本事，四海帮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醉香苑交给他。 当下笑了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把醉香苑所有金银都给我送来，我保证今晚之不在醉香苑里杀人，如何？” 雪姨明显呆了呆，要是杀其他人，杀多少也不会眨一下眼，但府尹孟建在他手中，要是孟建死在醉香苑，必定会惹来不少麻烦。 醉香苑里的钱财，那可是四海帮的财产，她也不敢擅自作主。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脸上又恢复了妖娆的笑意，慢慢朝林武帆靠近。 “林公子想要金银钱财，我自可奉上，只是银两给了公子，怕是会给公子惹来杀身之祸？”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林武帆身边，弯下腰，露出两团雪白，红纱相衬，更显火辣妩媚。 林武帆尽量收回目光，不去看雪姨惹火的身材，但一股淡淡体奶香直往鼻孔里窜，一个正常少年哪受得了这场面。 正在这时，忽然觉得后背袭来一阵寒意，扭头便看见诸葛雨那冰冷的目光。 不由得轻轻咳了咳，掩饰尴尬，同时也慢慢冷静下来。 挪了挪身子，与雪姨拉开距离：“你的媚术不错，但在我这不管用，若是你想男人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包你满意。” 此话一出，诸葛雨脸上微微泛红，还闪过奇怪神色。 雪姨闻言，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反而更靠近林武帆，香气从口中吐出，说道： “人人皆知醉香苑是四海帮的产业，得罪四海帮的人，没有一个人落得好下场，若公子现在离开，我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醉香苑一切损失，也不会向公子追索赔偿，如何？” “这话只怕你自己都不信？” 林武帆饶有兴致地继续道：“再说了，四海帮而已，又不是没打过交道，既然你满足不了我的要求，那我就再等等，不过你要是再不把周围的人撤走，我可就要杀人了。” 话语虽轻松，却隐隐透出一股杀意。 雪姨神色一僵，以为抬出四海帮，眼前之人定会知难而退。 却没想林武帆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还发现了他悄悄布置的人。 这人看似年少胡乱闹事，实则心性稳重，武功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当下立即明白，只怕此人是冲着四海帮来的。 想明白后，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一挥手，房间四周潜伏的十几个高手全都撤了下来。 “林公子，雪姨虽然是醉香苑的领头，但钱财之事不可作主，不如等冷管家来了，再行处置，如何？” 林武帆点头，同时挪动凳子，让开一条道：“雪姨也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那就请雪姨进房里委屈片刻。” 雪姨无奈，整个醉香苑无人是他对手，只得乖乖听话，走进屋内当人质。 “哦对了，要是一个时辰内见不到四海帮帮主，我就杀一人，你们仨好好商量，谁先死。” 雪姨身子一抖，目光和左文宇、孟建相碰，也看出两人眼底的那一丝恐惧。 醉香苑里，又恢复了安静。 破损的护栏和桌椅碗筷，能证明刚刚的打斗并不激烈，更多的是客人们慌乱时摔翻的。 但一楼大堂里躺着的两具尸体，不禁让人收缩瞳孔。 几十府衙兵和一众护卫守在过道两侧，无一人敢靠近，面面相觑。 连雪姨和府尹孟建都被擒了，他们更不知该怎么办。 林武帆目光扫过二楼其他房间，闹这么大动静，也不知林象和驼鹿两人怎么样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不管二人，随他们去了，以两人的武功修为，整个醉香苑也能横着走。 念头刚落下，便听到醉香苑大门外传来嘈闹的声音。 扭头看去，大堂外人头涌动，朝着醉香苑快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熟悉面孔，黔亲王身边的冷管家。 冷管家依旧是那副冰冷面孔，一进门，似乎就感应到了林武帆的气机，抬头朝林武帆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冷管家的脸色更冷，他轻轻一跃，身子便飞掠到林武帆身前。 “是你？” “是我，冷管家可让我久等了。” 自从谭帮主死后，四海帮便由冷管家打理，他一接到消息便赶来，没想到竟然是老熟人。 雪姨目光在两人之间转动，见两人似乎认识，便走上前一步，说道：“冷管家” 只是他话还没说，便被冷管家挥手打断：“他是冲着四海帮来的。” 雪姨轻轻点头，退到了冷管家身后。 她很清楚，冷管家是黔亲王的人，有他在，一切大小事宜自然由他作主。 两人说话间，不少四海帮帮众涌入醉香苑，堵住了各个出口，更有十几个入境高手随冷管家一起来到二楼。 冷管家盯着林武帆，眉头微微皱起，他这才发现，相隔仅仅几个月，竟然已经看不透此人武功修为，只觉得眼前少年既凌厉，又深不可测。 要知道，半年前他还不是自己对手。 沉吟半晌后，才冷冷道：“林武帆，敢招惹四海帮，你是第一人。” 林武帆笑了笑，并没有回话，目光扫过众人后，又看向大堂下方。 眼中有失望之色闪过，似乎没见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怎么，黔亲王没来？” 第274章 攻城2 冷管家的眉头拧得更深：“这等小事，王爷自然不会过问，倒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道，整个黔阳城都在搜查你的下落，你还敢出现在醉香苑？” 林武帆淡淡道：“看来要拆了醉香苑，再杀几人，才能请得动王爷！” 说话间，目光转动，扫过在场所有人，每一个被他看到的都是一惊，然后后退，深怕丢了性命。 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林武帆的目光在雪姨和冷管家两人身上来回选择，似乎觉得雪姨份量不够，最终还是落到冷管家身上。 “冷管家，自从谭帮主死后，便是你掌控四海帮，要是你死了，黔亲王是不是就会出现？” 冷管家闻言，不由惊退一步，眼前少年表面看似平淡，但那凌厉的杀意已经锁住了他。 他抬手间，如针一样的寒冰刺忽然出现在他手中，不退反进，杀向林武帆。 冷管家一出手，周围气温迅速下降，如同掉进了冰窟里。 同一时间，四海帮一众高手同时动身，各种各样的武器一同杀向林武帆。 林武帆一眼就看出，这十几个高手并非当初抓诸葛雨的那些草莽汉子，而是比醉香苑里的护院更厉害的高手，有入境以上武功修为。 这么多入境高手围攻一个少年，还有冷管家亲自动手，一般人绝不能抵挡。 就连姬含玉看向林武帆的目光都有几分不忍，这些年来，哪一个人男人无不是为了他的容貌和身子讨好欢笑，哪一个男人不是为了一夜春宵。 也只有这个少年的出现，也只有这个少年的那一丝怜悯，才让她感觉到一点温暖。 在这样的乱世中，这一丝怜悯都是难能可贵的。 他知道，在黔阳城中，没人能对抗四海帮，这个少年可惜了 她余光正好看到一旁的诸葛雨，却见诸葛雨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心中惊讶：“莫非他们是来送死的？” 正惊讶间，却见房门外那少年忽然抬起左手手，指尖爆发出耀眼的血色光芒。 那光芒盖过了所有的烛光，将整个醉香苑都映成了血红色。 下一刻，那血红光芒中爆发出数十道凌厉剑光，朝着前方射去，将所有袭来的人都笼罩其中。 同时，他身子飞起，手中长剑泛起红光，迎上冷管家。 一时间，醉香苑里响起密集的炸响声，还有惨叫的声音。 那些袭来的四海帮高手还没靠近林武帆，血红剑光便已经到了他们眼前，但见光芒凌厉，不得不抵挡。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被这道剑光击退，将醉香苑的阁楼、护栏，房间都撞得千疮百孔。 武功修为低的，纷纷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另一边，林武帆手中长剑已经和冷管家的寒冰刺对上。 匆忙之下，这一剑使出还不到一半的功力，但冷管家依旧被震得后退数步。 他面色惊讶，短短几个月不见，此子修为武功已经如此了得？ 这一下变故极快，姬含玉满脸不可置信，原本以为林武帆必死无疑，没想到她竟然以一己之力，只用一招就重创一众四海帮高手，甚至还打退了冷管家。 不知她一个人震惊，雪姨以及一众护卫皆是如此。 却在这时，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忽然从后院方向传来：“谁他娘的打扰老子好事？” 话音刚落下，屋顶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破了一个大洞，两个身影从顶上重重落下。 其中一人落下的同时，还不忘提裤子。 看到这个场景，林武帆不由得勾起嘴角，手指向冷管家道：“是他！” 驼鹿系好裤腰带，抬头朝冷管家看去，上下打量一阵，怒气冲冲问道：“你是谁？” 冷管家话语本就不多，被林武帆一剑逼退，此刻正气血翻涌，见到还有一个不知好歹的猥琐男，心下大怒。 “四海帮，冷清三，人称冷管家！” 驼鹿身子一抖，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样，蹑手蹑脚跑到林武帆身边：“将军，四海帮，搞不定！” 说着就躲回林武帆身后，进屋时，正好见到神情紧张的姬含玉，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哇，好看！” 姬含玉见到驼鹿尖嘴猴腮的模样，蹙了蹙眉，身子往后挪了挪。 但下一刻，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驼鹿身子一抖，朝诸葛雨嘿嘿一笑，终于是收起了那副猥琐像。 林象却与他不同，一听到冷管家自报家门，身子便紧绷起来。 他一手拖着铜棍，左手单掌立于胸前，缓步朝冷管家走去。 冷管家自然也发现他，甚至记忆深刻，当初在黔阳城外的小村里，这个少年如疯了一般，杀得蛮兵狼狈不堪。 这一切，只因为四海帮的前帮主杀了他娘亲，这笔账，如今自然是要算到自己头上。 林武帆也并未阻止，一来也真想看看林象武功修为已经到了什么高度。 二来，正好借此大闹醉香苑。 第三个原因，那就是丧母之痛，长期积压在心里，总归不是好事，需要发泄，而冷管家就是最好的对象。 林象的脸色起初平淡，慢慢变得冷峻脚，双目带着仇恨死死盯着冷管家。 他脚步不快，每走一步似乎就有千钧之力，强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当初杀我娘亲，你也在场！” 林象来到冷管家身前一丈处，冷冷冒出一句话。 也不等冷管家回答，铜棍已经抡圆，朝着眼前的仇人砸下，这一棍没有任何花哨，简单至极。 但没人敢怀疑这一棍的力量，破空之声呜呜作响，所过之处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肉生疼。 冷管家强忍着翻涌的气血，身子向后飘飞，同时指尖已夹住寒冰刺。 当林象的铜棍猛地砸下，只打中了冷管家的残影，强大的劲力之下，残影顿时被撕成碎片，铜棍继续落下，砸在地板上，顿时木屑纷纷，地板和支撑的柱子纷纷碎裂。 二楼回廊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同一时间，冷管家借着这一瞬间的机会，全力弹出手中寒冰刺。 寒冰刺比手指略长，泛着白光，一经射出便急如闪电，目标正是林象双目。 两人距离很近，想要躲闪很难。 冷管家面露不屑之色：“有勇无谋，也不过如此。” 如此之近，他有把握一击必中。 就连林武帆都不免紧张起来，他可是尝过冷管家寒冰真气的苦头。 但见林象根本没有躲避的迹象，他也察觉到了射来的寒冰刺，就连冷管家出手的一瞬间，他微微低头，同时抬起手中铜棍。 “啪～” 如同一个拍巴掌的声音响起，那一道寒冰刺打在了铜棍上，将原本棕色的小半截铜棍冻上了一层白霜。 看似细小的寒冰刺，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林象向后推出一丈远。 冷管家再次抬起手，想要射出寒冰刺，林象后发制人，身子已经猛地跃起，靠近了冷管家，铜棍大开大合，逼得冷管家连连后退。 林象力大无穷，搞破坏是一把好手，铜棍所过之处，顶柱、护栏，窗户无不被砸得粉碎。 第275章 攻城3 此刻的醉香苑里人人退避，就怕被林象和冷管家两人误伤。 两人的破坏力太强，林象的每一棍子砸下，醉香苑便有一处破洞。 冷管家仗着身形灵活快速，边打边退，绕着大堂飞转，来回腾挪，时不时还能出手反击。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朝林武帆的方向靠近。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现象，大部分人都躲出了醉香苑外，而小部分人和雪姨都自觉地靠近了林武的方向。 这可把雪姨看得眉头大皱，冷管家作为四海帮的新帮主，不仅被一个少年压着打，而且照两人这样打下去，怕是醉香苑都要被拆了。 雪姨在身旁护卫耳边低语几句，那护卫点了点头，身子朝后院方向跃下，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切林武帆都看在眼中，也并未阻止，相反，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他见二人一时难以有胜负，更何况林象大占上风，也就放了心，转头朝驼鹿道：“驼鹿，过来！” 驼鹿猫着腰，来到林武帆身边，嘿嘿道：“将军，叫我什么事？” 林武帆上下打量他一眼，又偷偷转动眸子，瞥向诸葛雨，发现诸葛雨正紧紧盯着二人，轻轻咳了一声装作没看到便收回目光。 有意无意间，看了姬含玉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俩人。 当下将身子挪了挪，与驼鹿靠的更近，轻声道：“你看到象哥，那啥了没有？” “那啥？哪啥？” 驼鹿抬起头，一脸茫然望着林武帆。 林武帆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呵斥道：“小声点！我是问你，你有没有给象哥找一个好看的姑娘？” “嘶～” 驼鹿疼得呲牙咧嘴，揉着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找了，还找了一个活计最好的。” “那他和姑娘那啥了没有？” 驼鹿一脸苦色：“将军，睡觉就睡觉嘛，干嘛说那啥，疼死我了！” 眼看林武帆举手又要打来，驼鹿急忙挥手：“将军！你想想，你那啥的时候，你会不会让我在旁边看嘛，反正姑娘我是给他找了，不过” 林武帆见他还敢顶嘴，正要再给他一个暴栗，却听他话中有转折，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象哥害羞得很，处处躲着人家姑娘，我这睡觉睡一半，就给你逼出来了。” 说完，还一脸幽怨的盯着林武帆。 林武帆忍住笑意，确实有些对不住他：“去，一把火烧了这醉香苑。” 驼鹿有些犹豫：“林将军，这么早就发信号？” 林武帆点头：“黔亲王迟迟没有出现，必须得来一点狠的，也不能让城外的兄弟久等了。” 说完，却见驼鹿还呆在原地不动，神色有些为难，便问道：“有什么问题？” 驼鹿吱唔道：“那那些姑娘怎么办？” 林武帆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有手有脚，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却不想这一刻的驼鹿态度异常坚定，回道：“林将军，不是他们不跑，而是不敢跑，没有地方可去啊。” 林武帆一愣，确实，这些女子还有什么地方可去，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出现在醉香苑里，多年的威压洗脑，更是连逃跑的心都没了。 想了想，便说道：“你去把后院烧了，至于那些姑娘，暂时安顿至一处，不要伤了他们。” “另外，办完事后，回来看住孟建和左文宇，不要让人救走了，不然我要你脑袋。” “是！” 驼鹿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一提到正事，他还是靠谱的。 应了一声后便要转身去放火，正好见到屋内一众人都在盯着他，孟建面无血色，看过来的目光还带着恨意。 他不敢招惹诸葛雨，对付一个受伤的孟建，还不是手到擒来，便走到孟建身旁，在孟建还没弄明白驼鹿想要做什么，他一个暴栗打在孟建头上，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你！” 孟建和曾被人如此羞辱过，张口便要发作，驼鹿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是一个暴栗打在孟建头上：“你什么你，给我老实点，再多废话，我还打你！” 孟建一脸恨意，如今人在屋檐下，却是不敢再开口。 驼鹿这才得意地迈开步子，仰着头，就像打了胜仗的公鸡，纵身一跃，脚踩在窗户上，往后院的方向掠去。 醉香苑里还在噼里啪啦作响，林象和冷管家斗得愈发激烈，真气凝成的寒冰刺四处飞射，林象手中铜棍挡下大部分，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林象有没有那啥。 却在这时，诸葛雨仰起头，看向屋顶的方向，冷峻的眸子忽然眯起，变得更加冰冷，双手也缩回衣袖内。 “哥哥，有人来了！” 林武帆点头，他已经察觉到醉香苑外来了大批人，正快速包围醉香苑。 甚至还有几个高手已经飞上醉香苑屋顶，此刻正在几人头顶。 “来得好，我就怕他们不来！” 林武帆站起身，朝诸葛雨继续道：“小雨，一切小心！” “哥哥，你要去哪？” 诸葛雨身子刚动，也想跟着林武帆一起，却被林武帆伸手拦了下来。 “既然客人来了，总得去迎接一下，你在此看住孟建，要听话，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诸葛雨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孟建，她知道，孟建是此次攻城战的重要人物，哥哥将如此重要的人物交给自己看管，绝不能辜负哥哥的嘱托。 当下后退一步，神色凝重道：“哥哥放心，就算我死，也绝不会让他跑了。” 林武帆揉了揉他的脑袋：“胡说，无论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保住性命才是第一，可知道？” 诸葛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底光芒闪动，只是在昏暗的屋内，也无人察觉。 林武帆举起手中长剑，直指屋顶，下一刻，长剑泛起血红光芒，从他手中激射而出。 一声轰响，屋顶被长剑刺破一个大洞，同时还有惨叫之声传来。 他脚用力点在地板上，身子飞起，跟在长剑后穿过屋顶窟窿。 身子刚探出屋顶，眼前一片昏暗，寒风拂面，带着冰冷的雪花，贴在脸上。 第276章 攻城4 夜黑，雪大，寒风呼啸。 黔阳城，东门外不远处的树林里，时不时传出有人哈气跺脚的声音。 黑暗中看不真切，从声音听来，只怕这片树林中藏有不少人。 “好冷” “嘘～别说话！” 过了一会，又有人道：“这都快过丑时了，城里还没动静。” “别乱说话，一切听从大当家哦不，听从队长的命令行事。” 另外一边又有人抱怨道：“那群难民也跟着来送死不成，打仗不是儿戏，莫非还要老子去照顾他们？” 这个声音刚落下，便有一个声音很不服气道：“老子不需要你照顾，老子一样能上阵杀敌。” “哼！就你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过城里的府衙兵？” “看不起老子，要不要比一比，看看老子能不能打过你！” “来就来，怕你不成？输了你做我儿子！”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在两人准备比试时，忽然啪地一声，一条马鞭打在二人中间。 同时一个浑厚而又颇有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现在都是共和军，都忘了军规？” 两人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一手握着银枪，一手卷着马鞭，正是山魈队长。 山魈本是四匪之首，而且武功修为在众人中也是极高，所以威望不低，两人哪还敢多言，都低下了头。 这时钟离歌也从黑暗中走出，来到山魈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便走出树林。 在树林外，还有一个佝偻的身子，正望着黔阳城的方向。 此刻的黔阳城笼罩在黑暗中，仿佛沉睡了一般，城门紧闭，只有城头上还亮着几支火把，那是为守城士兵照明用的，同时也有着警示作用。 两人来到牛午归身后，两人拱手行礼，钟离歌道：“牛先生，都快过了丑时，还不见城内有信号发出，兄弟们都很着急。” 不仅手下人担忧，他们同样担忧，只是作为将领，不能在众人前表露出来，两人这才来向牛午归请教。 自从牛午归在北胡王庭与大祭司一战，大家都知道他不一般。 所以从北胡王庭回来的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牛午归闻言，嘿嘿一笑，转过身说道：“那小子向来不会出错，耐心等等便是。” 他手指轻轻敲额头，来回走了几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正心急，见牛午归不慌不忙地晃悠，便追问道：“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牛午归停下脚步：“急什么，那小子孤身深入，吸引孟建和黔亲王注意，只要府衙兵调度被搅乱，四海帮的注意力也被牵制，攻城之战便易如反掌。” 钟离歌和山魈同时道：“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两人声音急切。 牛午归却是一脸放松：“慌什么，计划虽有风险，但是那小子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反而对你们来说，却是大大有利。” 他说着，语气也慢慢变得低沉：“他这是担心你们攻城艰难，死伤太多，才以身犯险啊。” 两人听完更是着急，相互对看了一眼。 钟离歌：“攻城难度虽然大大降低，但是林将军却是深陷险境，得不偿失！” 山魈道：“不如我们现在就攻城，就凭几千府衙兵，根本不足为惧，一旦攻城战打起，城内必乱，或可解林将军危机。” 钟离歌被他说得很动心，点头道：“这就传令下去，即刻攻城！” 牛午归佝偻着身子，默默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却在这时，树林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不可！” 三人转头看向树林的方向，只见范礼缓步从树林中走出，他迎着三人目光道：“军人必须服从命令，既然林将军命我等见到信号方才可以出兵，怎么能违抗命令。” 山魈却是不服：“林将军深陷险境，我们怎能在城外干等，要是林将军有个意外，你能担当得起？” 范礼脚步不停，继续道：“林将军智计过人，武功修为更是远超你我，如今黔阳城的高手精锐都被调往北方作战，城内还有谁是林将军对手？” “况且林将军有交代，遇到难决断之事，要请教牛先生，你二人怎么能擅自作主！” “你” 山魈攻城心切，本又是山匪出身，野蛮惯了，讲道理、守规矩哪比得过蛮军出身的范礼，提起银枪就要上前比划比划。 范礼并不退让，手中也握紧了蛮刀。 山魈虽然已经摸到了入境门槛，但比起已经入境多年的范礼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 钟离歌急忙拉住山魈：“范礼队长说得对，既然我们有分歧，那就按照林兄弟的意思，问问牛先生。” 山魈重重地哼了一声，整了整衣甲，看向范礼的目光很是不服。 范礼这才松开蛮刀，也是哼了一声。 钟离歌拍了拍两人肩膀，示意两人都消消气，然后才看向牛午归，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牛午归刚才已经表明了态度，见信号行事，只是两人心急，一时也没注意。 当下顿了顿，抱拳道：“牛先生，以您之见，该当如何？” 牛午归却是不理他，直直望着黔阳城的方向：“你们看！” 剩下三人同时转头，朝着黔阳城的方向看去。 只见昏暗的苍穹下，亮起一抹微弱的红光，红光与漫天雪花相映，将雪花也照成了红色，犹如血滴一般滴落。 四人目光不动，心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范礼激动道：“那是” 山魈接过他的话：“火光信号” 在四人期望的目光中，火光越来越大，照亮了半边天空。 牛午归转过头，笑道：“诸位，此时不攻城，还等什么？” 三人大喜，同时转身跑进树林里，翻身上马，齐声道：“出发！” 轰隆马蹄声顿时从树林中响起，震得树梢上的雪一朵一朵落下。 但此刻人人心头火热，筹划了这么久的计策，终于开始实施，只要拿下黔阳城，所有人都不会在饿肚子。 当见到城内亮起火光，所有人都眼中也都亮起了光芒。 随着三人带头冲出树林，后面还有人源源不断涌出，除了马蹄声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近千铁骑直奔黔阳城而去。 牛午归望着这一支队伍，也微微点头。 这支队伍一部分是从龙门关大战活下来的精锐，一部分是山匪精英，各个身手不错。 虽然可能比不上先秦黑甲军，但差得也不多，就凭这一支队伍，拿下黔阳城绝对没有问题。 第277章 攻城5 就在奇兵冲出树林后，树林后方开始亮起火把。 一把两把三把 片刻后，整片树林都被火光照亮，整整有两千之多。 这群人正是莲花村的护卫队，领头的正是慕容雪瑶、夸尤古两人。 慕容雪瑶骑在滚滚异兽上，手高举着短枪，高声道：“各位，随我杀入城区，从此便可不会挨饿受冻了！” 他此刻身穿皮甲，戴着披风，英姿飒爽，颇有大将风范。 “但要记住，你们现在是共和军，入城后不可滥杀无辜，不可抢人钱财，那些官绅富豪所犯下的罪行，林武林将军定会处置，给大家一个交代！” “记住了没有？” “是！” 众人齐声称是，个个热血上涌，冰天雪地里也不再感觉到寒冷。 有了林将军，有了共和军，这一刻，他们终于不再害怕蛮军，不再害怕蛮王，从此也能吃上饱饭，家人孩子都不会再挨饿。 “杀！” “杀！！！” 莲花村村民高举火把，杀声震天，跟在慕容雪瑶身后，冲出树林，朝着黔阳城的东门冲去。 浩大的声势如同一条觉醒的火龙，似要吞噬还在沉睡的黔阳城。 后方两千多人没有马匹，只得跑步前进。 此时钟离歌、山魈等人率领的前锋已经冲上城头，刀枪光芒闪耀，惨叫声此起彼伏，在雪夜中甚是刺耳，府衙兵中，无人能挡得住这数百精锐的冲杀。 当雪瑶冲到城门下，城门正缓缓打开，开门之人正是胖和尚带领的一支十人小队。 而在胖和尚的身后，已经有更多的府衙兵杀来。 “杀了他们，千万不能打开城门！” 府衙兵们知道，城门一旦被打开，那黔阳城就彻底丢了。 于是一个个拼了命地朝城门奔跑，来到近前，纷纷举起手中刀兵，然后斩落。 一时间血肉纷飞，顷刻之间就倒下三人。 胖和尚却是不管不顾，大声喝令道：“我来抵挡，你们开门！” 和尚转身，化身怒目金刚，手中九环刀一震，顿时让冲来的府衙兵愣了一瞬。 下一刻，和尚手中九环刀忽然泛起微微光芒，挥刀横扫，生生挡下了冲来的府衙兵，甚至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人拦腰斩断。 污秽撒在雪地上，却没人关注。 这一刀过后，府衙兵也反应过来，一时间十几把蛮刀当头斩下。 府衙兵中还是有几个武功不错的，再加上如此狭窄的位置，避无可避，即便是和尚也难以抵挡众人围攻。 他举刀挡住要害，手臂、肩头还是被蛮刀划伤。 这短短一瞬间，便互有死伤。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就算是和尚已经隐隐摸到入境门槛，也难以抵挡眼前密密麻麻的府衙兵。 若在平日，打不过还可以跑，但现在已无处可躲。 山魈四匪、钟离歌、范礼等人都在城头缠住了大批府衙兵，根本无暇分身相救 更重要的是若他不快速打开城门，一旦府衙兵反应过来，他们只会死伤更多。 一时间城上城下，满是杀喊声，每一声喊叫便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插入他身体里。 到了现在，什么武功招式统统没用，要么你将眼前敌人杀死，要么你被敌人杀死。 他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有两个府衙兵，趁着缝隙，已经钻进了门墙下，挥刀朝着队员砍去。 “啊～” 和尚心急如焚，忽然发出一声怒吼，九环刀上猛地亮起光芒，一刀斜劈而出，刀光闪耀，直接将偷袭的两人劈成四段。 他朝着剩下队员大声道：“不要停，打开城门。” 却在这时，后背一阵火辣辣地疼，和尚心知已后背毫无防备，已然受了伤，但他没有退缩，他从城门打开的缝隙中，已经见到了杀来的慕容雪瑶。 和尚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不顾身后伤痛，转身又是一刀怒劈而下。 这个时候，心中只有一股怒火，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了命，也要打开城门。 半空中的九环刀忽然迸发出一道毫光，形状和九环刀一模一样，但长了数倍，如开天辟地一般在府衙兵人群中斩下。 府衙兵顿时被他这一刀吓住，纷纷后退，但是绝大部分来不及后退，呆呆看着刀光斩下，甚至来不及惨叫，纷纷被撕裂成碎片。 那强劲的刀风更是将一众府衙兵震得飞退，然后重重摔落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生死。 这一切，都看在慕容雪瑶的眼中，心中激荡不已。 他原本以为府衙兵不过是一群只会欺负弱小的草包，没想到也如此难缠，更让他震惊的是，胖和尚一人一刀堵在城门下，不让府衙兵靠近一步。 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那小子带出来的共和军果真勇猛，难怪能一路杀上北胡王庭，又转而南下，攻打黔阳城。” 因为和尚的忽然爆发，城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足够一人穿过。 “和尚，坚持住，我来助你！” 滚滚速度奇快，慕容雪瑶一骑当先，穿过城门，杀入继续冲来的人群中。 有了她的加入，和尚压力大减。 随着城门打开，后方两千共和军蜂拥而至。 他们一个个如同见到仇人一样，红了眼，远远就扑了上去，兵器没了就用嘴咬，牙齿掉了就用头砸，场面异常惨烈 府衙兵也被他们的凶悍震慑住，纷纷溃败，往城里后退而去。 但钟离歌和范礼似乎早已经猜到结局，带着各带着两队人拦住去路，展开屠杀。 想要拿下黔阳城，必须解决府衙兵。 城门外，有三人缓步走来。 正是牛午归、秦霜、、慕容司月三人。 “牛先生，恭喜，黔阳城已是囊中之物。” 说话的是秦霜！ 牛午归仰头望着城头方向，眼眸中倒映熊熊火光，杀喊声如同催眠曲，似乎又看到了那十年前的景象。 片刻后，只淡淡回了一句：“有啥可喜！！” 他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身影看起来反而显得落寞。 秦霜却愣在原地，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司月在后面催促道：“秦霜公主，走！” 秦霜自知如今是阶下囚，闻言只好跟上牛午归，又问道：“牛先生攻打黔阳城，却是为何要让我一同前来观战？” 牛午归负着手，没回答，慕容司月接过话道：“这是林林将军的意思！” “林将军？” 秦霜回头看了她一眼，更是疑惑！ 第278章 攻城6 黔阳城内，醉香苑。 林武帆站在醉香苑屋檐上，目光扫向下方，醉香苑后院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刻正有护卫追着他上窜下跳。 在醉香苑墙外，出现了府衙兵，约莫有数百人，已将醉香苑围得水泄不通，弓箭手更是瞄准了屋顶上的林武帆。 只是孟建在林武帆手里，他们也不敢妄动。 最后，林武帆收回目光，望着周围四个从上到下一身黑的人影，就连面部都用黑布遮了起来，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站立，将他围在中间。 这四人气息平和沉稳，若有若无，武功修为肯定不差。 “你们是四海帮的人，还是王爷身边的人？” 四人没有说话，缓缓抽出后背长剑。 林武帆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们武功修为都胜过冷管家，想来是王爷身边的人才对，只是我不明白，黔亲王为何只派你们四人来，却没有派那形影不离的青衣男子来。” “谁说没有！” 忽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飘然而至，身形极快，出现在不远处。 正是那青衣男子。 林武帆眯起眼睛：“你终于来了！” 这人武功修为极强，当初在常武营地要不是牛午归出现，说不定他和林象、山魈等人都会死在他手里。 只是再次相见，林武帆反而跃跃欲试，到底是谁的剑更强一些。 青衣男子挺立着身子，双手负在后背，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你是大闹醉香苑，就是为了等我？” 林武帆点头：“不将府衙兵和王爷手里的精英引过来，想要拿下黔阳城，只怕要费一番功夫，如今四海帮帮众尽来此聚集，府衙兵也来救他们的府尹，你说这城门可还能守得住？” 青衣男子闻言，身子不由得震了震。 恰在此时，城东方向忽然响震天起杀喊声，他朝着东边方向望去，只见火光涌动，似乎已经冲入了城内。 “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胆识，城虽被破，但若是你死了，也不知你的共和军，能不能顶得住四海帮和府衙兵的反扑。” 话音落下，他后背的长剑铿然冲天而起，带着耀眼毫光划破黑暗。 青衣男子影随剑动，一把握住长剑，长剑上的剑芒蹭地涨了一丈多，挟着凌厉剑意朝林武帆杀来。 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很显然，这次出剑，他没有留手，比起数月前在常武营地最强一剑更强几分。 他动身的同时，周围四个黑衣人手中剑同样泛起光芒，然后彼此连接，形成一片光幕，将林武帆围在中间。 “哼，想要杀我，看看是你的剑芒厉害，还是我的剑源强！” 林武帆手中长剑一抖，直指青衣男子，剑源凝成的血红光芒大放，一红一白两道光芒瞬间相撞。 轰～ 如闷雷一般的声音炸响，一道红白相间的波纹，如水浪一般从两人中心向四周扩散，屋顶瓦片尽被卷起，四处飞溅。 林武帆只觉得一股大力反震回来，身子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每退一步，脚下瓦片就碎成齑粉，露出了两个大大的窟窿。 而青衣男子也没有好到哪去，身子晃了晃，同样后退两步。 他眼中满是震惊，数月前还任他宰割的少年，这才短短几个月，竟然能与他对战而不落下风。 就算天底下最强的天赋，武功精进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震惊归震惊，他站稳身形后，看向林武帆的目光已没了轻视之意，反而赞扬道：“好武功！” 林武帆却道：“先生武功高强，吃穿不愁，却甘愿为王爷卖命，莫非也和那世俗之人一样，贪恋金银钱财？” 青衣男子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举起手中剑，剑芒再次迸发。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拿不下黔阳城！” 林武帆心知他说的是实话，有他在，有四海帮存在，共和军就算攻破黔阳城，也不会安定，这一战在所难免。 他同样举起手中剑，指向青衣男子，血红光芒从剑上喷薄而出。 下一刻，两个身影同时飞动，一红一白两道光芒瞬间交错，道道剑芒划破黑夜，时不时还有铿锵的铮鸣之声。 溢出的剑芒向四周扩散，但却被围在四周的光幕挡住，然后被吸收，消失于无形。 屋顶上的瓦片如同豆腐一般，悄无声息间便被切成无数碎片，然后不断向下方落去。 而下方正是大堂，雪姨和一众护卫、府衙兵被飞溅的瓦片打得灰头土脸，四处躲避。 更是能见到正在激斗的林象和冷管家两人。 屋顶被打穿，两人直接冲破屋顶同样飞身屋顶继续拼命。 但能看得出冷管家已现颓势，只剩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那边铜棍漫天飞舞，大开大合，破坏力极强，所过之处屋顶瓦片没有一处好的。 而林武帆这边被光芒包围，虽然没有那边声势浩大，却是剑芒凌厉，凶险异常。 自从体内剑典秘录觉醒以来，林武帆都没有练过一套完整的剑法，他唯一记住的只有牛午归教给他的八个字：顺其自然，随心所欲。 而在蛮兵于莲花山的峡谷一战，他又根据自身剑法领悟其中精要，那就是“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即便对手比自己厉害，也要一战再说。 所以他的剑法没有定式，见到有机可乘，便一剑捅过去。 两大高手之战，只要稍有差池，便会命丧当场，林武帆的剑源不仅凌厉凶狠，更是霸道。 虽然他的这种打法，自身漏洞更多，但青衣男子却不得不回剑抵挡，他可不想一命搏一命，如此这般，两人竟然僵持不下。 即便如此，林武帆也不得不感叹此人武功修为之高，好几次差点被其剑芒所伤，都是险之又险地躲开。 长剑的每次相撞，震的手臂微微发麻。 青衣男子这边更是恼怒，这少年招招致命，偏又毫无章法，最重要的是，此人每一剑都有一股凌厉之气，似要突破屏障，想要侵入经脉。 更让他着急的是，冷管家败局已定，只要那边腾出手来，定会联合起来，二打一。 一个都拿不下，更何况是两人。 他长剑抖动，猛地震开林武帆刺往胸前的一剑，然后身子快速后退，右手长剑指天，左手捏诀，剑芒猛然长至三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 第279章 攻城7 林武帆仗着“一往无前”的拼命打法，正与青衣男子僵持不下。 忽然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比起之前大不寻常，身子也被震得快速后退。 心下大惊，一旦后退，就会被轻易男子找到抢攻机会。 却没想到青衣男子不仅没有趁机杀来，反而是拉开距离，下一刻，便见到青衣男子剑上的剑芒暴涨了两倍有余。 剑光阵阵，似乎含无尽剑意，不吐不快。 对方是要使出真正的杀招了，林武帆急忙收紧心神。 他同样运转全身剑源，调动丹田内万千血红剑光，连同最丹田中心那一道自己修炼出来的剑意，也一并运转。 血红光芒顿时将它一同笼罩，似乎他也成了剑的一部分，长剑上的光芒比起青衣男子的还更胜一筹。 剑意在两人身旁环绕，直搅得风雪大乱。 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身子缓缓托起，凌空而立。 当初在北胡王庭，林武帆面对大祭司，才使出这样的全力一剑。 如今没有了玄妙的通天塔，也少了当时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那份决绝心境，也不知能不能打得过眼前的青衣男子。 林武帆身子漂浮在半空，将万千剑光凝成一剑，剑成之际，目光看向对面的青衣男子。 对方同样瞪眼，朝他望来，那愈发凝实的剑芒猛地斩下，速度之快，难以看清。 林武帆手中血红剑光更快，如闪电般，朝着眼前男子一闪而逝，划破黑夜，然后刺在了青衣男子身前的剑意之上。 那护体剑意看似坚不可摧，但并不能阻挡剑光，只是缓了缓其速度。 血红剑光刺破护体剑意，洞穿了青衣男子的胸膛，打在他身后那光幕上。 光幕一阵晃动，四个持剑的黑衣人似乎也收到牵连，口吐鲜血，但依旧还在坚持。 林武帆这边同样不好受，那锋利的剑芒斩下，他根本来不及躲开，正正斩在头顶的护体剑意上。 即便是他有先天剑源护体，这一剑，直接让他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飞出去。 林武帆只觉得全身如散架了一般，胸中气血翻涌不止，体内空荡荡的，察觉不到一丝剑源，身子就这样向后飘去。 这一刻，似乎又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那记忆深处，在黑暗中漂浮，漫无目的的感觉。 他好想就这样沉睡过去，这样的感觉也很舒服，终于不用在打打杀杀了。 就这样，慢慢飘！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有那么一瞬间，恍惚间，心中忽然想起一人，林象，他此刻还在拼命，还在为潘大娘报仇。 要是青衣男子没死，没受伤，现在的林象绝不是对手。 他忽然想起，诸葛雨还在醉香苑里，驼鹿也还在醉香苑里。 还有朱楠方，还有山魈，还有钟离歌，还有一群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兄弟与他一起，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共和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心中发出一声怒轰，他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血红，有热流从眼中流出。 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重重撞在光幕上，然后缓缓滑落。 忽然，他感觉身子被人托住，林象和诸葛雨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 “武帆！” “哥哥！” 林武帆喉咙一紧，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沫。 林象大惊，只是他不懂医术木讷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雨站在他身旁，急得眼泪都出来，却也不知道怎么办。 莲花上人说她心智坚毅，适合学习杀人术，所以并未教她如何救人。 诸葛雨抬手抹去眼中泪光，手中已经多了一双匕首，豁然转头，看向倒地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躺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她脚尖轻点，身子已然飞起，同时举起了手中匕首，猛地斩下。 乾坤刃在黑暗中闪耀着淡淡幽光，不仔细看还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林武帆忽然喊道：“小雨，回来！” 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诸葛雨一心想要杀了青衣男子解恨，听到喊声心中一惊，身子同时顿了顿。 就这么一顿的瞬间，一道寒光从她眼前飞过，削下了一缕头发。 只是林武帆双目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但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个高手袭来，这才出言警示。 他伸手在空中捞了捞，被林象一把抓住，喊了一声：“武帆？” 林武帆急忙问道：“如何了？” 林象瞥了一眼忽然出现的男子，说道：“是个高手，小雨没事！” 林武帆这才松了一口气：“小雨，回来！” 他轻轻唤了一声，却能感觉到诸葛雨还站在原地，并没有退回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抓住林象的袖子，慢慢站起身，然后伸手擦去脸上的热流，血色渐渐退去，火光下慢慢慢慢看清了眼前景象。 屋顶早已经是一片狼藉，破碎不堪，诸葛雨手持双刃，微微弯着腰，如同一只野猫。 而他眼前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黔亲王。 黔亲王的目光从林象移动到林武帆身上：“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连我都看走眼了！” 林武帆轻轻咳了咳，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并未回话，目光向后移动，看到了已成废墟的醉香苑，倒地不起的青衣男子，冷管家也倒在废墟中不再动弹。 然后转过头，看向城东方向。 因为他能听到杀喊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了钟离歌和山魈的声音。 只见城东方向密密麻麻一片火把，快速移动，一路追杀溃败的府衙兵，正朝着城中醉香苑的方向而来。 两三千的府衙兵，如何能敌得过钟离歌、山魈一众高手。 见到这样的场景，林武帆嘴角露出笑意，虽然惊险，但总算成功了。 他这才转头看向黔亲王，说道：“王爷，我知道你的四海帮都在找我，就算你现在也恨不得杀了我，但是，你输了！” 黔亲王此刻依旧沉稳，挡在青衣男子身前，说道：“没想到你刚回黔阳城两日，便能聚集起这样一支队伍，连夜攻下黔阳城，真是连我也措手不及。” 他的话语中有一丝赞扬的意味，明显是对于林武帆的肯定。 他顿了顿又道：“但你现在已经身受重伤，我若是杀了你，你的一切算计，都将付诸东流。” 林武帆缓缓摇头，笑着道：“若是王爷要杀我，早动手了，你是不会杀我的，而且你也杀不了我！” 黔亲王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动手，看了一眼林象，沉默半响，又向林武帆道：“大势已去，杀了你也于事无补，本王在此，替小儿谢过救命之恩。” “攻城容易守城难，你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第280章 攻城8 “哥哥，他就这么走了？” 林武帆望着黑夜中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黔亲王一手拎着青衣男子，一手拎着冷管家，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离开，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身影也一同消失。 “黔亲王果然深藏不露。” 林武帆轻轻发出一声感叹，此人不仅武功修为极高，没想到莲花村里都有他的眼线。 黔亲王已经离去，府尹孟建已经被拿下，府衙兵四处逃窜，已经不成气候。 “林将军，你怎么样了？” “林兄弟，我们胜了！” “林将军，我们赢了！” 最先冲上来的是朱楠方，他见到林武帆受伤，一脸担忧。 林武帆摇了摇头：“无碍！” 这些日子以来东奔西走，都有些冷落了这个兄弟，他是林武帆计划起事以来，第一个跟随林武帆的人。 心中暗自决定，接下来的日子，要和兄弟们好好亲近亲近。 随后，山魈、范礼、百里奇、喇赫连等人陆续到场，脸上都带着笑意。 兄弟们都举着火把，将醉香苑团团围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和醉香苑熊熊大火一起，成了黔阳城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范大哥，钟大哥，战况如何了，兄弟们可都有受伤？” 钟离歌笑着道：“林兄弟放心，区区府衙兵不堪一击，此刻正抱头鼠窜，兄弟们都在四处追查。” 范礼神色有些黯然，声音低沉道：“虽然我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死了十几个兄弟，受伤的有几十人，和尚也受了重伤。” 林武帆挣扎着站起身，急道：“可有救治？胡大哥在哪？胡大哥呢” 他张嘴就要大喊胡子安，范礼急忙拦住他，说道：“林将军别着急，胡队长已经去救人了。” 林武帆心中稍安，刚喘一口气，忽然有一个身影扒开人群，快速朝林武帆跑来：“林将军不好了林将军” 听到声音，林武帆已经知道是罗磊，不由得皱起眉头。 罗磊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林武帆身前，喘息道：“林林将军，有几十辆车的车队朝着北门和西门，逃出城去了。” “可有看清是什么人，拉的什么货物？” 这些人都披着黑衣，看不清楚，但马车上都是极重的箱子，怕是拉走了不少金银。 要真是金银，这可不好，这些金银可是将来安顿流民百姓之用。 当下忙道：“范大哥，你领一队兄弟守住北门，钟大哥，你领一队兄弟守住西门，山魈大哥你领一队兄弟守南门，东门由竹竿驻守，只许进，不许任何人出。” “是！” 众人领命，快速追去。 众人离去后，人顿时少了很多，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道：“林林将军，我去追回那些金银，保证给你追回来。” 林武帆转头看去，不禁裂开嘴，打家劫舍，还有谁比她在行，不过林武帆并不打算追回这些金银。 “雪瑶姑娘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是十几车金银，随他去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姑娘，不知姑娘可愿意？” 慕容雪瑶骑在滚滚上，高出众人两个头，缓步朝林武帆靠近。 滚滚见到林武帆，明显还有一分忌惮，喷着鼻息，距离半丈就不肯上前，气得慕容雪瑶一巴掌拍在其脑袋上：“胆小鬼！” 然后翻身下地，来到林武帆身前，插着腰道：“救济灾民、安顿流民这些小事不要叫我，本姑娘只干大事，这些小事本姑娘可做不来！” 林武帆又是猛地咳了一阵，突出淤血，感觉舒服了很多，擦了擦嘴角，有些疲惫地道：“你身旁的异兽对金银异常敏感，姑娘又武功高强，明日只需前往各个地方，将粮食金银一并找出来即可。” 一听是找金银，虽然和抢只有一字之差，但她还是很开心，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道：“他们都都当了官，都是队长，我也要一个官当。” 林武帆笑了笑，缓缓道：“雪瑶姑娘为黔阳城大事如此卖力，是应该给一个官” 想了片刻，才道：“那就任命你为执法队长。” 慕容雪瑶对于这个职位表示疑惑，生怕林武帆随便给他一个虚衔打发了：“执法队长是做什么的？” 林武帆耐心解释道：“这些日子，要将黔阳城所有粮食钱财收集起来，必然要遭到不少大户人家反抗，你负责抄家。” 说着，还将罗磊拉过来，继续道：“罗磊对各个大户人家很是熟悉，有他配合，此事不难。” 一听是抄家的，还是抄这些大户人家，慕容雪瑶就来了兴趣，立马答应。 罗磊一心想要报复褚家，此刻有这样一个高手相助，也是心下大喜。 大致事宜安排妥当，看着周围众人个个一脸轻松，很显然此次攻城战对他们来说太简单。 但林武帆知道，困难才刚刚开始。 “各位，虽然已经攻下黔阳城，但城中还有不少残余府衙兵，务必要将所有人都抓住。” “但要谨记共和军军规，入城之后不可胡乱杀人，不可胡乱抢掠，不可扰民，否则按照军规处置。” “是！” 钟离歌、山魈、范礼等人抱拳，领命去了。 驼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林武帆身边，一听到要去抓府衙兵，嚷嚷着随众人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围在周围的众人纷纷散去，慕容雪瑶一拍罗磊脑袋：“胖子，走！” 罗磊茫然：“队长，去哪？” “当然是抄家啊！” 罗磊听后脸色一喜，转身就要带路去抄家，看他走的方向，显然是最富有的褚家，也不知对褚家的恨是有多深。 林武帆忽然叫住二人，说道：“站住！” 一时激动，又牵动伤势，连续咳了几声才道：“我们是共和军，不是土匪，你们这样就去抄家，岂能服人？” 两人都不明白林武帆是什么意思，刚刚还让两人抄家，现在又不让两人动手。 林武帆知道两人不会懂得这些，便解释道：“想要长久稳定，便要得民心，就你们这样胡乱抄家，岂不人人自威？” 慕容雪瑶道：“这些官绅富豪，哪个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富起来的，不抄他们，那还抄谁？” 林武帆摇头，苦笑道：“师出必须有名，你们先休息一晚，明日我自会告诉你们如何做。” 两人很不情愿地点头。 在不远处，牛午归听后，缓缓点头，秦霜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牛先生，这林武帆果然与常人不同。” 第281章 定罪 待众兄弟离去，牛午归、秦霜、慕容司月这才走上前。 “小子，你虽武功过人，但毕竟是一军之主，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帮跟着你的兄弟该怎么办？” 林武帆闻言，见到是牛午归，恭敬抱拳道：“牛先生说的是，是我鲁莽了！” 他心中清楚，这些兄弟都是他一个个拉拢而来，心里服的就他一人，要是此战身死，还有谁能命令他们。 莲花山众人定会滥杀无辜，报仇雪恨。 而以范礼为首的一众兄弟，肯定会听从林武帆安排，维护秩序。 山魈、百里奇、喇赫连、水鬼几人，跟随林武帆本意是想打下一个安稳之地，但若希望破灭，他们是匪还是兵，谁也不知道。 那时，黔阳城将变成一个混乱局面，变成一个烧杀抢掠的人间地狱。 这一计的确有些冒失。 秦霜也上前道：“林将军一战胜利，这整个黔阳城都是你的，城里的金银粮草、百姓屋舍都是你的，林将军予取予求，还不随你心意，你的做法，实在让人费解。” 她的话说完，最先看向林武帆的就是慕容雪瑶和罗磊。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黔阳城，只是去征些粮草金银，哪有那么麻烦。 天下大乱之世，一方势力攻下城池，便是抢夺钱财，以充军资，甚至有过分的势力，大量屠杀老幼，年轻的抓来编入部队，将百姓变成自己的战争兵器。 如此才能利益最大化，也是大多数势力的做法。 所以才有百姓一听战争来临，纷纷弃城而逃的趋势，当遇到北胡人那是逃得更快，因为北胡人打仗少带粮草，粮草吃完，就开始屠杀妇幼，因为男人肉臊。 林武帆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他对此也心知肚明，但他并未打算向众人解释，只是说道：“日后你们自会知道。” 说着，看向慕容雪瑶：“执法队长，劳烦你将孟建、左文宇、雪姨都带上” 顿了顿，他看向废墟角落里，那个身穿一袭红色流仙裙的姬含玉，似乎被忽然出现的大军吓住了，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将姬含玉也带上，一起去府衙，我要亲自审问！” 慕容雪瑶脸色红了红，但很快恢复正常，立即吩咐身边的人将几人拿下。 她刚下完命令，目光扫了一眼此刻破烂的醉香苑，朝林武帆问道：“醉香苑里还有护卫二十多人，女子六十多人，他们该怎么办？要不要一起拿下？” 林武帆摇头：“这么多人都抓了，只怕府衙的牢房都关不下。” 想了想说道：“你告诉他们，四海帮大势已去，大家都是受到四海帮迫害，若有谁愿意出来揭发四海帮犯下的罪行，都会从轻发落，若是有谁包庇罪犯，便与罪犯同罪。” 说完，林武帆又看向牛午归：“牛先生，我们一起去黔阳城府衙走一遭，连夜审问犯人，如何？” 牛午归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身受重伤，还连夜审人，不怕死？” 林武帆苦笑道：“大业初起，怎么能放松，百姓苦官绅富豪久矣，更不能能耽搁，再加上四海帮在黔阳城里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拔起，要抓紧时间才行。” 牛午归听完，也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之色，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 两人这才抬起脚步，朝府衙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慕容雪瑶的声音：“你们都听好了，林将军说四海帮已经完了，谁要是出来举报揭发，便有奖，谁要是隐瞒不报，那便要杀头！” 林武帆轻轻咳了一声，也懒得理会，随她去了。 林武帆看着府衙正堂上，那四个金光耀耀的四个字“公正严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自古以来，公正严明都是挂在嘴上而已，哪有什么真正的公正严明。” 这府衙大堂倒是气派得很。 诸葛雨忽然道：“哥哥不喜欢这个牌子，我这就去毁了它。” 林武帆急忙拉住她：“别，此匾还有用处。” 这时的府衙内，只有他和林象、牛午归、诸葛雨、慕容雪瑶几人。 林武帆忽然后退一步，面向牛午归抱拳，深深鞠了一躬：“牛先生大才，林武帆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不要推脱！” 牛午归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很是罕见地头一次，这小子这么正式。 不过他很快又换上了那副惫懒的嘴脸，嘿嘿笑道：“你是将军，我自然要听你的，不过有什么事你先说，老头子我再看看能不能办。” “如今大事初定，万事待兴，此事唯有先生可胜任。” 先给牛午归戴了一个高帽子，林武帆继续道：“如今的黔阳城混乱不堪，想要治理，并非朝夕之事，我希望先生能助我治理黔阳城。” 牛午归曾贵为国师，想要他帮忙，礼数自然要到。 虽然黔阳城不大，但下辖一城八地，共有近百个村庄，而且附近山匪出没，若仅仅靠他一人，累死也管理不好。 最主要的周边各国环伺，蛮王又在北方对抗先秦，若是各路大军齐至，就凭如今的几千兵马绝不可是对手。 此时正值隆冬，最急缺的是粮食和布料，他必须想办法弄到足够多的物资。 所以管理黔阳城一事，只能交给刘午归。 而且一切事宜，必须在开春之前准备完毕，否则耽搁来年农时生产，一切都白费。 牛午归嘿嘿一笑：“此事不足为虑，我答应你！” 林武帆大是高兴，当晚便审讯孟建、左文宇、雪姨三人。 想要获得民心，可不是一首民谣就能解决，必须要做出实事来。 他决定拿孟开刀，给他列了八条罪状。 其一：为官不正。 其二：勾结山匪。 其三：贪赃枉法。 其四：滥杀无辜。 其五：滥用钱财公款。 其六：屠杀灾民。 其七：强取豪夺百姓田粮。 其八：逛窑子。 第八条是林武帆临时加的，作为一个官员，应当清秀廉明，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判决游街示众一个月，然后当众斩首！ 孟建听到判决，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想他堂堂一城之主，原本计划着美人入怀，春宵一夜，直到现在好像做梦一样，居然被一个忽然出现的小子判了死刑。 试问谁能受得了。 审判完孟建，林武帆还对于婚嫁，农事，铁器，酿酒，盐市、土地等等各项都做了新规，以图重振黔阳城。 牛午归看了这些新规，啧啧称奇，更说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代帝王会制定出这样的政策来，简直闻所未闻。 第282章 新政 林武帆抬起双手，伸展着有些僵硬的身子。 本就还有伤在身，还熬夜拟写罪状，实在难吃得消。 抬眼间，才发现东方已白。 牛午归与他一同整理新规，一夜未睡，却看不出任何一点疲惫之意，反倒是每每见到林武帆写完一项规定，兴奋不已，直说新规打破旧制，简直是大胆至极。 即便有些规矩实在不能理解，他也不反对，一来他知道林武帆与众不同之处，从常武营地开始，便用计追回粮草辎重，一人收服四大山匪，大胆奇袭北胡王庭，心智远超常人，就连他都自叹不如。 二来，他也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大能力，到底能将黔阳城变成什么样的一座城。 林武帆收回目光，也不理会牛午归啧啧称奇的兴奋之色，看向堂下，只见慕容雪瑶和罗磊两人靠着椅子，还没醒来，罗磊更是扯着嗓子打呼噜。 正在这时，有嘈杂的声音快速向府衙移动，听说话的声音，林武帆便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的追杀逮捕，终于要看到成果了。 很快，胡子安、朱楠方、百里奇等人走进府衙大门，个个脸上都挂着喜色，看来战况不错。 他们动静很大，惊醒了慕容雪瑶和罗磊两人。 他两见到府衙外密密麻麻的火把，共和军压着一群府衙兵正在外面候着，先是惊讶，而后有些委屈和不满，别人都立了功，他两却在府衙内睡大觉。 喇赫连上前一步，朝林武帆抱拳道：“林将军，兄弟们抓到了一百多府衙兵，该怎么处理？”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先卸去他们的战甲蛮刀，关押起来。” 不止喇赫连，就是百里奇、朱楠方、罗磊等人都是一愣，都看向他，不明白林武帆为何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喇赫连道：“林将军，他们杀伤不少共和军兄弟，再此之前更是无恶不作，烧杀抢掠，现在不杀他们，还留着他们岂不让兄弟们，让百姓寒心？” “是啊，林将军” “就是，杀了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将军，不杀他们兄弟们怒火难平” 林武帆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没有说话，直到众人发现林武帆的异样，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牛午归忽然站出来道：“你们只知道杀人泄愤，如此简单了事，可有想过黔阳城如何治理？如何发展？如何抵御外敌？若是蛮王率十万大军南下，诸位又该如何抵挡？” 水鬼和百里奇愤愤道：“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就算死，也决不让蛮军好过。” 牛午归冷哼一声道：“若林将军也和你们一样想法，只怕蛮国早已经被北胡人吞并了，你们也会死在北原的草地上，哪还有今日时光。” “若想黔阳城长治久安，你们只管听从林将军安排，他也不会亏待大家。” 水鬼和百里奇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这才意识到已经是违抗了军令，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一起，显然已经是大忌。 百里奇嘴角动了动，说道：“兄弟们一时冲动，请林将军原谅。” 林武帆目光扫过众人，说道：“兄弟们，自共和军成立那天起，我就一再强调，我们就不是山匪，而是一支正规化的精英军队，任何事讲究有理有据。” “若他们中有人十恶不赦，当宣判死刑的那一刻，这杀头之事，定会交予各位兄弟，以报仇怨，若是府衙兵当中还有好人，兄弟们滥杀无辜，那你们和府衙兵、与那凶恶的蛮军又有什么区别？” “就算有人犯错，为何不能让其戴罪立功，洗心革面？” 林武帆一番话，众人更加汗颜，特别是喇赫连、水鬼、百里奇三人，他们本就是山匪出身，打家劫舍，杀了不少人，真要如此，那林武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 想要稳定乱世，那自然不能按照盛世的规矩来，否则要求每个人都是清清白白，只怕连一支军队都凑不齐。 但又不能没有人出来背锅，否则不能安定民心，所以这种背锅的事，自然落到了孟建和各大豪门世家的头上。 各个队长一听，纷纷低头。 林武帆目光扫过众人，目光迸射出寒意，沉声道：“百里奇、喇赫连、水鬼，你们可知道违抗军令该如何处置？”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道：“回将军，违抗军令者，斩！” 林武帆轻轻点头：“自我之下，士兵们皆以你们言行为榜样，如今你们犯错，不执行军规，不能正军纪” 听到这，三人身子一抖，就连慕容雪瑶和牛午归都微微动容。 但接下来，林武帆又继续道：“但你们三人跟随我最早，若斩了你们，我心中难过” 说到这，林武帆长长叹了一口气，众人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知道，林武帆并非真的要斩他们。 “你们说，我该如何处罚你们？” 三人听后，神色愧疚，扑通一声，齐齐跪下：“将军，是我的错，，要打要罚，任凭将军处置。” 林武帆将一张写好的军规从桌上拿出，展开摆在众人眼前。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识字，看不懂上面的内容，纷纷抬眼，看向林武帆。 林武帆解释道：“这便是共和军军规，立于纸上，人人遵守，兵有错，将之过，将有错，我之过。” 他顿了顿道，声音又柔和了下来：“今日你们犯错，我受以杖刑，抵去你们死罪。” 说完，便看向慕容雪瑶，继续道：“执法队长，现在由你执法！” “啊～” 慕容雪瑶一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三匪跪在地上，更是不知所措。 只有牛午归在一旁沉默不语，看向林武帆的目光深邃，而且有异芒闪动，甚至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 林武帆转身就趴在桌上，喝道：“执法队长，还不行刑！” “是！” 慕容雪瑶呆呆应了一声，机械般拿过大堂上的杀威棒，慢慢靠近林武帆，也不知这杀威棒要不要打下去。 虽然以前很想揍这小子一顿，但眼前这种情况却让她难以下手。 三匪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林武帆为了能免去三人死罪，甘愿受罚，若是林将军不受罚，势必就要斩首三人。 这一刻，三人才知道左右为难。 却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牛午归忽然道：“林将军重伤未愈，实在不宜再施重刑，不如将此次刑法暂且记下，伤好之后再执行。” 第283章 新政2 牛午归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子安急忙上前为林武帆检查伤势：“对对对，林将军，您重伤未愈，暂且将杖刑记下，待伤势恢复，再行刑。” 林武帆一把将胡子安推开，呵斥道：“胡闹，执法队长，还不行刑？” 慕容雪瑶缓步靠近，试探道：“林林将军，那我可打了” 她扬起杀威棒，却是迟迟没有打下，周围一众人看得紧张不已。 慕容雪瑶左右为难，当着众人面打这小子，会不会以后被他报复，目光左右摆动，最终求救似的看向牛午归。 急得她不断使眼色，就差开口说话了。 牛午归会心一笑，走上前，来到林武帆身边，说道：“林将军，黔阳城初定，诸多繁杂事宜都需要你拍案，若是连你都卧床不起，兄弟们群龙无首，那才是误了大事啊。” 说完，凑到林武帆眼前，只有两个人能看见的情况下，眨了眨眼。 有了台阶，众人赶紧上前：“是啊，林将军，兄弟们需要你，黔阳城的百姓也需要你啊。” 慕容雪瑶也配合道：“是啊，林将军，我手劲大，这一棍子下去，不死也残废，我可不想打死你！” 林武帆听闻众人言语，瞪了牛午归一眼，他还真怕慕容雪瑶公报私仇，一棍子打下来，屁股还不得开花。 在众人搀扶下，他这才起身，神色凝重：“念及兄弟们的辛劳，以及保全黔阳城稳固，处罚暂且记下，日后行刑。” “咳咳” 林武帆手捂着嘴，咳了咳，只觉得手心一片湿润，打开一看，手心已全是血沫。 “将军！” 众人大惊，要是林将军真有个三长两短，共和军也就真废了。 但却没有在意，重新握紧拳头，推开扶持他的手，来到案桌后，小心拿起一碟纸，然后开始下令。 “慕容雪瑶，罗磊听令！” 两人精神一振，来到堂中立定抱拳：“在！” “褚家哄抬粮价，挖断粮道，与孟建勾结，强取豪夺，恶意屯粮，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饿死之人无数，命你二人携此罪令，前去抄家，若遇到不配合者，格杀勿论！” “是！” 两人接过罪令，便退了出去。 “胡子安听令！” “属下在！” 胡子安也是一怔，来到堂前听令。 “你领一队人马，同时挑选相关人才，组建一支医疗队，掌控并且拿下城内所有药材铺和医馆。” 林武帆忽然想到，药材铺和医馆向来都是被四海帮掌控，其中不乏高手，只怕胡子安一人可对付不了。 但眼下武功出众的都已经外出，还没归来。 范礼，钟离歌此刻正在守着城门。 想了想，林武帆看向后堂正在打坐的林象。 “象哥！” 只是喊了一声，林象睁开眼睛。 “可愿走一趟？” 林象点了点头，便起身来到胡子安身边，有了林象，放心多了。 毕竟药材是重头。 接下来，又给朱楠方、喇赫连、百里奇、水鬼、竹竿等人各一张罪令，让他们前去抄家。 安排完众人，天色已经大亮。 只要把钱，粮，药这三者掌控在手里，这个冬日便能安稳度过。 接下来需要等待的是，看能搜出多少来。 当然，还有一户最大的人家，那就是黔亲王府，林武帆打算亲自去抄家。 牛午归需要坐镇府衙处理细碎事宜，所以只能叫上其他人 走出府衙，寒风吹来，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只是在庭院里，诸葛雨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风雪中，头上已是花白一片。 心中不由得暗自惭愧。 “小雨！” 林武帆忍着寒意，来到她身旁，轻轻弹去头上雪花：“屋外风大雪大，为何不去屋内？” 诸葛雨转过身，面上平静，古井无波，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 “哥哥，我要回去了！” 林武帆停下手里的动作，片刻后才叹了一口气，时间过得好快！ “小雨，哥哥对不住你！” “你说的是孟建？” 林武帆再次给她清理头上的雪花，微微点头道：“我曾答应过你，抓到孟建，便任你处置，我食言了。” 诸葛雨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这笑意很干净，也很纯净。 “孟建之罪，是大罪，与他有仇的又岂止我一人，我若心胸狭窄，一刀杀了他，那与他有仇的流民百姓又该找谁报仇？” “哥哥心系流民百姓，此人在哥哥手中，能发挥出更大作用，我不怪哥哥！” 愧疚之余，林武帆心中更多的是感动，她虽任性，但是在大是大非前，能毫无余地的放下私仇，实在难得。 在她身上，林武帆似乎又看到了潘大娘的身影。 揉了揉鼻子道：“走，哥哥送你！” 似乎因为昨晚的大战，百姓惧怕，直到这时，街道上的铺子依旧关着门。 直到城东，才发现有一家包子铺开门营业，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很是奇怪。 蒸腾的热气快速升空，然后飘散，在皑皑白雪天给人一股暖意。 “哥哥，你还记得这个店铺么？” 林武帆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香气，也不由得食指大动，笑道：“当然记得！” “我还想吃他家的窝头！” 林武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走，让你吃个够！” 诸葛雨露出满意的笑脸，三两步来到包子铺前：“老板，我要十个窝头，两碗热汤！” “好勒！客官随便坐，窝头热汤马上来。” 老板很快就端上来了十个窝头和两碗热汤：“两位，十文钱，热汤送！” 林武帆将银两交给老板，直惊呼小本生意，找不开，林武帆直让老板收好，下次再来吃的时候记着账就行。 老板着菜勉为其难的收下，但他时不时就会看向诸葛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林武帆笑道：“老板见过的人多，这黔阳城中哪个看起来不眼熟？” 老板摇晃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顾自忙碌去了。 诸葛雨自顾自吃着窝头，很是享受的样子。 几个窝头加上一碗热汤下肚，舒服了很多。 林武帆又朝老板喊道：“老板，整条街上，为何就你一家开门做生意？” 老板摇头，脸上有无奈之色，说道：“据说共和军昨晚攻入黔阳城，杀了府衙兵，大家担心共和军会屠城，都躲了起来，哪还敢开门做生意。” “那你为何不怕？” “哪有不怕的，生意总要做下去，否则如何养家糊口，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来，再说了，共和军只说说打府衙，打豪绅，我只是一个买窝头糊口的小商贩，可算不上豪绅。” 林武帆这才注意，整个店铺就老板一个人在忙碌，并没有见到他妻儿身影。 笑了笑，便起身，和诸葛雨一起朝东门的方向走去。 第284章 看望 黔阳城，东门外的小村里。 纷纷大雪将所有痕迹覆盖，一点也看不到半年前撕杀的痕迹。 唯独东南方向的角落里，有一个凸起的小土堆，土堆前竖着一块木板。 “潘大娘，不孝儿子武帆，来看你了。” 诸葛雨从怀中掏出一个窝头，蹲下身子，摆放在坟前，然后站起身，与林武帆并排而立。 她拉着林武帆的手，两人就这样默默看着眼前土堆，沉默许久。 阴阳两隔，说再多，只怕潘大娘也听不见。 往日之事，在脑中不断闪烁，回忆过往，只剩思念而已。 或许，两人好好的站在潘大娘的坟前，便是对她最好的交代。 林象不在，是有些许遗憾。 半年时间，这天下已经发生了巨变，就连人的心境也会发生变化。 林武帆更加紧握掌中的小手，有一股柔软和温柔传来。 诸葛雨似乎感觉到林武帆心境变化，抬头侧目，看向林武帆。 只见眼前之人脸色惨白，却很平静，只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内心似乎有些不平。 “哥哥，不要难过，潘大娘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想来会开心的！” 林武帆闻言笑了笑，低下头，迎上诸葛雨的目光。 乱世之中谁又过得好，彼此的安慰也是一种活下去的动力，但她在流浪的那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点了点头，说道：“潘大娘临终前都放不下你，见到你一样也会开心！” 诸葛雨脸上露出笑容，这个笑很温暖。 她转头看向坟堆：“大娘，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哥哥，还拜了一个师父，只要我学有所成，便可下山帮助哥哥。” 林武帆也说道：“娘，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武帆誓将倾翻这天，取代蛮国，再也不会有人欺辱你，再也不会有人嫌弃流民百姓。” 说完，一阵寒风侵袭，身子微微一抖，不停地咳了起来。 “哥哥，你就送到这，你如今是一城之主，黔阳城的百姓都依靠你，共和军的兄弟都看着你，你可不能出事。” 林武帆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不任性的时候倒很懂事，也通情达理。 “去！” 诸葛雨没有犹豫，转身走进风雪之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感觉忽然袭来，就像忽然少了什么东西。 林武帆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坟堆，忽然觉得一阵寒冷，不由得搓了搓手。 自从受了伤，身体大不如前。 他转身，朝着黔阳城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出小村，没走多远，忽然停下脚步，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 “林将军果然不凡！” 林武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满是积雪的树林里，走出三个身影。 走在后面两个身穿炫黑铠甲，正是先秦黑甲军，而领头之人也熟悉，身穿华服貂皮，眼神阴鸷，乃是先秦太子，秦昊炎。 秦昊炎踩着雪，来到林武帆身前不远处，似乎有些忌惮。 “林将军蛮兵出身，这么快便拿下了黔阳城，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林武帆没想到他竟然追到了黔阳城来，想到他在川都城与赵、楚、北胡、钱文义会盟之事，心中便提高警惕。 当下不理会他话中嘲讽意思，沉声道：“你来我黔阳城有何事？” 秦昊炎道：“先秦公主失踪，我作为太子，前来调查，林将军不会怪罪！” “你先秦公主失踪，与我黔阳城何干？再说太子殿下一心为国事谋划，怎么会考虑起区区一个公主的生死来。” 自从在川都城见识过秦昊炎，此人处事冷漠无情，与秦霜之间似乎还有隔阂，林武帆断定，他绝不可能是为了秦霜而来。 秦霜也不否认，也不承认，上下打量一阵林武道：“林将军可知黔阳城危在旦夕？” 林武帆心头一跳，黔阳城可是他谋划半年才拿下的，也是将来发展的根本，绝不能让人轻易染指。 他的神情也渐渐冷了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秦、北胡、赵、楚四国瓜分蛮国，林将军以为黔阳城是分给谁？” 此话一出，林武帆心中便已经确认，他们要瓜分的绝不仅仅是川都城而已，襄阳城、黔阳城以及下辖的三十六地，早已经被他们瓜分。 现在只等四国联军消灭蛮军，便可分而食之。 虽然林武帆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得到确切消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惊讶。 别说四国联军，就算是任何一国出兵五万，便可轻易拿下黔阳城。 黔阳城当下混乱不堪，粮食银钱缺乏，兵员齐缺，以目前几千兵卒，根本就抵挡不了四国围攻。 即便有钟离歌、范礼、山魈等高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硬拼肯定是敌不过的。 林武帆不动声色，哼了一声：“如此机密之事，太子为何会说与我听？就不怕我知道之后，坏了你大事？” 顿了顿，林武帆加重了语气：“只怕太子殿下有所图！” “哈哈哈～” 秦昊炎忽然大笑起来：“传言林将军智计过人，短短半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蛮兵步步规划，到如今成为一城之主，看来不假。” “与林将军这样的人谈事，就是爽快！” 林武帆神色不动，盯着秦昊炎。 但内心再次震惊，他是如何知道林武帆从一个蛮兵起家，而且连时间都说得半点不差。 知道他出身的人都在身边，甚至连共和军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一个先秦太子，相隔千里，是如何知道的？ 这一瞬间，林武帆心中闪过一道身影，除了他，想不到还有谁。 秦昊炎见林武帆不搭理他，收起了笑声，继续道：“黔阳城危在旦夕，但我先秦愿助林将军一臂之力。” “哦～” 林武帆疑惑道：“不知太子殿下，如何相助？” “此事道也简单，只要林将军愿意归顺我先秦，前后夹击之下，不仅可以拿下川都城、湘阳城，还能以黔阳城为尔，引楚、赵上钩，一举歼灭两国。” “到那时，我上奏父皇，封你为镇西王，统领三城，岂不划算？” 听起来是很美好，但林武帆却是冷哼一声：“先秦谋求一城一池，所过之处杀戮血腥，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秦昊炎脸色也冷了下来，就连他身后的黑甲军的手，都握住了刀柄。 “据说黔阳城一战，林将军身受重伤，不知此时，你的剑可有你的嘴硬？” 林武帆站立不动，神色间看不出异样，平静又冷漠地道：“太子殿下可要试试？” 第285章 危机 大雪覆盖的小道上，三个身影挡住了林武帆的去路。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吹来的风，似乎都凛冽了几分。 林武帆知道，如此关键时刻，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若他受重伤的事被先秦太子察觉，必定会率兵攻打黔阳城，那时将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在赌，赌秦昊炎也不敢轻易出手，此地距离黔阳城这么近，一旦城内有人发现动静，支援而来，他也跑不掉。 四目相对间，一阵寒风吹来，刚到林武帆身旁，似乎被利刃切开一半，连同飘落下的雪花被分成两半，绕后绕过林武帆的身子，向路旁卷去。 看到这一幕的秦昊炎眉头皱起，下一刻脸上忽然露出阴沉的笑意：“林将军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若林将军有霜儿的消息，还请告知一声！” 林武帆抬眼，淡淡道：“一定！” “我们走！” 秦昊炎转身，便往官道的方向走去。 林武帆忽然道：“请转告黔亲王，世子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秦昊炎的身子忽然顿了顿，随后再不停留，走得远了。 知道三人身影消失，林武帆身子一晃，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将眼前雪地染成殷红，如同盛开的梅花。 随后擦了擦嘴角，挺直身子，快步朝黔阳城走去。 直到城门前，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这一幕也正好被守城的竹竿见到，他直接从城头上跃下，来到林武帆身旁一把扶住，神色焦急：“将军！” 竹竿话语极少，人看起来也木讷，见到林武帆受伤如此之重，一时紧张也不知该怎么办。 林武帆深深吸了两口气，缓了过来才说道：“不要声张，我受伤的事也不要说出去，切记！” 说着推开竹竿的身子，稳步继续向前。 竹竿呆了呆，片刻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是！” 林武帆咬着牙，一路坚持，总算来到了府衙，此刻的府衙内已经挤满了人，抄家的众人都已经回来。 当林武帆出现在府衙门口那一刻，所有人都大惊。 “林将军，你受伤了？” “将军” 胡子安更是快步上前，扶起林武帆走到大堂里坐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林武帆手腕上，仔细检查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眉头也越发凝重，看得周围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后，驼鹿忍不住道：“将军到底怎么了？” 胡子安松开手，刚要说话，忽然察觉到手一紧，疑惑地抬头朝林武帆看去，见到林武帆轻轻摇头。 他豁然明白林武帆之意，挤出一个轻松笑脸，轻松地道：“林将军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再加上昨夜辛劳，才有如此症状，大家可以放心了。” 他话说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朱楠方、慕容雪瑶、牛午归脸上都有疑惑之色。 林武帆坐直身子，看了一眼众人：“此次抄家结果如何？” 一说到抄家，罗磊最是兴奋，他立马跳出来到：“褚家八个粮仓全部被查，共有粮食二十多万斤，金银珠宝二十二箱，古玩字画十二箱” 他说得眉飞色舞，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随后众人陆续上报抄家结果，牛午归一统计，粮食有八十多万斤，黄金十二万两，白银一百三十万两，珠宝无数。 难怪各国都喜欢发动战争，通过掠夺是又快又多。 听完这些数字，林武帆不禁感叹，并不是黔阳城穷，而是流民百姓穷。 随后林武帆下令继续抄家，同时让钟离歌，范礼、竹竿、山魈等人都回来，战争夜已过，守门的任务已经不重要，只需交给手下小队长即可。 抄黔亲王府的重任就交给了钟离歌，由他带着大队人马前往，毕竟黔亲王府不同于其他富豪之家，小心为上。 罗磊继续传播共和军的歌谣，为了将共和军的名声扩大，林武帆还专门制定了一个征兵政策。 只要战死，家中妻儿老小全由共和军抚养，直到孩子长大。 只要杀敌一人，便可凭军功增加俸禄，根据立功表现，还可以加官晋爵。 在共和军中没有关系一说，全凭军工实力说话。 为此，还拨了一千白银，组建一支小队，四处宣扬。 将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林武帆正想休息片刻，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府衙大堂。 来人身穿破烂，林武帆看着有些眼熟，只记得是莲花村护卫队里的人。 为了防止攻城信息泄漏，钟离歌留了一百多人在莲花山上，看守村民不得下山，他既然来了，那么莲花村的村民应该也来到了黔阳城。 这人见到林武帆便抱拳道：“林将军，世子蒙绕蚩和太子蒙绕颉被人劫走了！” 林武帆一惊，霍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来人回道：“卯时，有一群神秘高手，约莫十人左右，兄弟们不是对手，死伤不少。” 林武帆很快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再看向眼前之人，不卑不亢，神色平淡镇定，而且言语表达清晰，吐字不凡。 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叫吕安，原属莲花村二队小队长。” 林武帆点了点头：“其余队员是否已经安置好？” 吕安回道：“回林将军，莲花村上药材粮食缺乏，兄弟们已经将伤者全都抬到了黔阳城，而且莲花山的村民都已经来到了城外，他们该如何安排，还请林将军定夺。” “所有人都来了？” 吕安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说道：“十多万村民只来了八万不到，其余人都随田长老和吴长老下了山后，往北面去了。” 林武帆沉吟片刻，觉得吕安颇有领导才能，便说道：“你将村民尽数引至城南，那里有多处废弃屋子可供居住。” “另外，你着人来领取锅粮，给村民熬粥吃。” 一听到有粮吃，吕安到双眼也放出光芒，看来是真饿得难受了。 吕安满脸欣喜，转身就冲出了府衙。 大堂内，又剩下了牛午归和林武帆两人。 牛午归整理着手里的账目，忽然道：“小子，这八万村民可不是一件小事，你打算如何安置？” 林武帆自然知道牛午归话中意思，升米恩斗米仇，城中粮食本就不多，玩意没有处理好，暴乱起来可不简单。 沉吟半晌，林武帆才吐出几个字：“救急不救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第286章 危机2 黔阳城府衙大堂内。 林武帆靠在椅子上，目光直直望着府衙外。 喃喃嘀咕了一句：“雪停了！” 牛午归若有所觉，也抬起头，只见大堂外盖着厚厚的白雪雪，两条被踩成冰溜的痕迹，连着不远处的街道，整个天地寂静无声。 他嘿嘿一笑：“停了好，停了好啊，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也快过去了。” “诶，小子，还有几日就是除夕，这黔阳城的除夕你打算怎么过？” 牛午归说完，没听到林武帆回话，也没听见动静，扭过头发现他还躺在椅子上，望着府衙外的雪地，一动不动。 嘴里嘀咕一句，然后起身，伸出一只手慢慢放到林武帆鼻下。 林武帆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牛先生，你心情倒是不错。” “好日子来了，心情当然不错” 说着，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壶，在林武帆眼前晃了晃：“几日下来，总算将所有事情都理出了头绪，喝两杯如何？” 林武帆不忍扫了他的兴致，趁着难得的清闲时间，便和牛午归在院子里烧了一堆火炭，以烤肉下酒。 这酒着实不好喝，不仅寡淡，还有土腥味。 他忽然想到在莲花山叫蒲庆垣准备的东西，也不知几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得去看看才行。 酒虽寡淡，但一壶下肚，林武帆还是觉得有点飘忽。 牛午归却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他忽然挪到林武帆身边，低声道：“小子，你有心事？” 林武帆看了他半晌，有些醉意地忽然吐出一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着，指了指天空和周围厚厚的雪地：“雪停了啊～” 牛午归随着他手指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闻言沉默了片刻：“你是担心雪融化之后，北胡人南下？” “何止北胡人，牛先生可还记得，在川都城遇到的四国特使？” “当然记得，北胡太子都还在牢里关着，先秦公主也在我们手里” 说到这，牛午归顿了顿：“莫非他们又有了动静！” 林武帆坐直了身子，靠近牛午归，低声道：“前几日，我在城外遇见了先秦太子，秦昊炎，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黑甲军。” 牛午归也皱起眉头，单单是北胡铁骑都已经让人头疼，要是还有先秦，楚、赵联手，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眼看雪停，用不了半月便可化雪，以如今区区两千共和军，想要保住黔阳城，希望渺茫。 难怪这几日，这小子总锁着眉头，就算之前遇到再大困难，都没见过他如此状态。 “小子，可有想到办法？” 林武帆苦笑一声，没有回答，举起酒杯道：“这些日子先生辛苦，再喝一杯！” 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云层破开一条小缝，一道阳光洒下，正好将黔阳城笼罩起来，同时也照在了二人的身上。 林武帆张开双手，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他歪头，才发现牛午归还靠在椅子上，细细品着杯中酒水。 “牛先生，风雪日久，这一缕阳光洒在身上，可舒服？” 牛午归正要说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句话似乎很熟悉，停顿片刻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如今黔阳城已在你控制之下，想不想去看看现在的黔阳城，变成了什么模样？” “好，那便去看看！” 林武帆也很好奇，如今黔阳城经过他的治理，会变成什么景象。 毕竟胸中策略，都来源于那个神奇的记忆，到底有没有效果，他心中也没有底。 两人走出府衙，踩上中央大街，商铺依旧大门紧闭，不见行人走动，即便有行人，也是埋头走过，行色匆匆。 “这” 林武帆和牛午归相互看了一眼，面上都有疑惑之色。 攻城之战已过数日，在林武帆的严令之下，共和军除了抄家，并没有扰民行为，为何商铺都是大门紧闭，也无人上街走动？ 林武帆抬眼四望，正好见到罗磊神色沮丧，垂头丧气地晃荡着。 似乎感受到林武帆的目光，罗磊抬头，也正好看到了他。 “林将军！” 罗磊快步上前，抱拳行了一礼。 林武帆问道：“为何街道上空荡荡的，少有行人，商铺也紧闭大门，他们都不做生意了？” 罗磊面露苦色，说道：“林将军有所不知，城北大多是豪门人家，而且这几日抄家厉害，都不敢出门。” 林武帆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罗磊所说，也不无道理，共和军的口号就是打豪绅，谁不害怕。 “那其他方位是什么状况？” “林林将军还是亲自去看看！” 牛午归佝偻着身子，笑道：“也对，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 林武帆点头，三人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果然，越靠近城西，也渐渐有了行人，虽然人不多，而且个个行色匆匆，但总比城北好了太多。 林武帆一把抓过身旁急匆匆的中年汉子，见对方目光躲闪，似乎很害怕，便柔声道：“大叔，不用害怕” 大叔根本不想与林武帆说话，用力挣扎，却没挣脱，无奈只好看向林武帆到：“这位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武帆尽量表现得温和：“大叔，为何街道上都没看到什么行人，商铺也没开门做生意。” 大叔见林武帆三人没有恶意，这才上下打量起三人来：“看着三位不像外地来的，莫非不知道共和军攻城？” “自然知道，只是这与共和军攻城有什么关系？” 大叔听后大摇其头：“真是后生小辈，无知无畏” 他这才说起缘由：“历来攻城之后就是屠城，士兵会先将百姓哄骗出来，然后会将人抓住，逼迫交出钱财，最后会将人杀死。” 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后生啊，赶紧回去躲起来，没事不要在大街上晃荡。” 老汉一番好言相劝后，便自顾匆匆离去。 林武帆看了牛午归和罗磊一眼，又掉头往东门而行。 他知道老汉说的是真话，但并非所有的攻城战都会屠城，只能说这类事情太多，百姓已经怕了。 第286章 危机2 黔阳城府衙大堂内。 林武帆靠在椅子上，目光直直望着府衙外。 喃喃嘀咕了一句：“雪停了！” 牛午归若有所觉，也抬起头，只见大堂外盖着厚厚的白雪雪，两条被踩成冰溜的痕迹，连着不远处的街道，整个天地寂静无声。 他嘿嘿一笑：“停了好，停了好啊，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也快过去了。” “诶，小子，还有几日就是除夕，这黔阳城的除夕你打算怎么过？” 牛午归说完，没听到林武帆回话，也没听见动静，扭过头发现他还躺在椅子上，望着府衙外的雪地，一动不动。 嘴里嘀咕一句，然后起身，伸出一只手慢慢放到林武帆鼻下。 林武帆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牛先生，你心情倒是不错。” “好日子来了，心情当然不错” 说着，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壶，在林武帆眼前晃了晃：“几日下来，总算将所有事情都理出了头绪，喝两杯如何？” 林武帆不忍扫了他的兴致，趁着难得的清闲时间，便和牛午归在院子里烧了一堆火炭，以烤肉下酒。 这酒着实不好喝，不仅寡淡，还有土腥味。 他忽然想到在莲花山叫蒲庆垣准备的东西，也不知几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得去看看才行。 酒虽寡淡，但一壶下肚，林武帆还是觉得有点飘忽。 牛午归却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他忽然挪到林武帆身边，低声道：“小子，你有心事？” 林武帆看了他半晌，有些醉意地忽然吐出一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着，指了指天空和周围厚厚的雪地：“雪停了啊～” 牛午归随着他手指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闻言沉默了片刻：“你是担心雪融化之后，北胡人南下？” “何止北胡人，牛先生可还记得，在川都城遇到的四国特使？” “当然记得，北胡太子都还在牢里关着，先秦公主也在我们手里” 说到这，牛午归顿了顿：“莫非他们又有了动静！” 林武帆坐直了身子，靠近牛午归，低声道：“前几日，我在城外遇见了先秦太子，秦昊炎，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黑甲军。” 牛午归也皱起眉头，单单是北胡铁骑都已经让人头疼，要是还有先秦，楚、赵联手，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眼看雪停，用不了半月便可化雪，以如今区区两千共和军，想要保住黔阳城，希望渺茫。 难怪这几日，这小子总锁着眉头，就算之前遇到再大困难，都没见过他如此状态。 “小子，可有想到办法？” 林武帆苦笑一声，没有回答，举起酒杯道：“这些日子先生辛苦，再喝一杯！” 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云层破开一条小缝，一道阳光洒下，正好将黔阳城笼罩起来，同时也照在了二人的身上。 林武帆张开双手，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他歪头，才发现牛午归还靠在椅子上，细细品着杯中酒水。 “牛先生，风雪日久，这一缕阳光洒在身上，可舒服？” 牛午归正要说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句话似乎很熟悉，停顿片刻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如今黔阳城已在你控制之下，想不想去看看现在的黔阳城，变成了什么模样？” “好，那便去看看！” 林武帆也很好奇，如今黔阳城经过他的治理，会变成什么景象。 毕竟胸中策略，都来源于那个神奇的记忆，到底有没有效果，他心中也没有底。 两人走出府衙，踩上中央大街，商铺依旧大门紧闭，不见行人走动，即便有行人，也是埋头走过，行色匆匆。 “这” 林武帆和牛午归相互看了一眼，面上都有疑惑之色。 攻城之战已过数日，在林武帆的严令之下，共和军除了抄家，并没有扰民行为，为何商铺都是大门紧闭，也无人上街走动？ 林武帆抬眼四望，正好见到罗磊神色沮丧，垂头丧气地晃荡着。 似乎感受到林武帆的目光，罗磊抬头，也正好看到了他。 “林将军！” 罗磊快步上前，抱拳行了一礼。 林武帆问道：“为何街道上空荡荡的，少有行人，商铺也紧闭大门，他们都不做生意了？” 罗磊面露苦色，说道：“林将军有所不知，城北大多是豪门人家，而且这几日抄家厉害，都不敢出门。” 林武帆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罗磊所说，也不无道理，共和军的口号就是打豪绅，谁不害怕。 “那其他方位是什么状况？” “林林将军还是亲自去看看！” 牛午归佝偻着身子，笑道：“也对，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 林武帆点头，三人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果然，越靠近城西，也渐渐有了行人，虽然人不多，而且个个行色匆匆，但总比城北好了太多。 林武帆一把抓过身旁急匆匆的中年汉子，见对方目光躲闪，似乎很害怕，便柔声道：“大叔，不用害怕” 大叔根本不想与林武帆说话，用力挣扎，却没挣脱，无奈只好看向林武帆到：“这位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武帆尽量表现得温和：“大叔，为何街道上都没看到什么行人，商铺也没开门做生意。” 大叔见林武帆三人没有恶意，这才上下打量起三人来：“看着三位不像外地来的，莫非不知道共和军攻城？” “自然知道，只是这与共和军攻城有什么关系？” 大叔听后大摇其头：“真是后生小辈，无知无畏” 他这才说起缘由：“历来攻城之后就是屠城，士兵会先将百姓哄骗出来，然后会将人抓住，逼迫交出钱财，最后会将人杀死。” 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后生啊，赶紧回去躲起来，没事不要在大街上晃荡。” 老汉一番好言相劝后，便自顾匆匆离去。 林武帆看了牛午归和罗磊一眼，又掉头往东门而行。 他知道老汉说的是真话，但并非所有的攻城战都会屠城，只能说这类事情太多，百姓已经怕了。 第287章 危机3 来到东城，还是一样，行人极少，商铺偶有开门。 南城就不一样了，这里热火朝天，莲花村村民在此安置，得共和军施粥施肉，几日下来也都恢复了精力，自发地在修缮房屋，人人脸上充满了笑意。 林武帆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一城东南西北竟是这个模样。 牛午归也是看着惊奇。 罗磊道：“林将军，您都看到了，原城里居民都不相信共和军，不敢出门，城南数万村民虽然相信我们，但也只在城南活动，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牛午归点头，表示认同。 林武帆沉默不语，如此下去，想要黔阳城重新焕发活力，时间太久，必须得想想办法。 走着没多远，就见到蒲庆垣正在在指导村民修缮房屋。 “蒲兄弟！” 林武帆上前打招呼。 蒲庆垣发现是是林武帆，惊讶不已，急忙跑到林武帆身前，抱拳行礼：“林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 蒲庆垣更是激动：“林将军，自从来到黔阳城，大家都不饿肚子了都很开心。” “你看，就连生病的村民都有了药吃，身子好了很多！” 他指着正在劳作的村民，一一给林武帆介绍过去。 听完他介绍，林武帆心情好了很多。 他将林武帆引到一个已经修缮好的住处，这里是一个院子，有不少村民在制作各种工具，只是看起来速度很慢。 蒲庆垣从角落里端出一个圆木桶：“林将军，这既是你要的蒸桶，您看看怎么样？” 林武帆绕着蒸桶一圈，不仅蒸桶粗糙变形，木头与木头之间还有缝隙，显然达不到要求。 蒲庆垣在一旁也是紧张不已，双手不停地揉搓当看到林武帆皱起的眉头，更是紧张。 “林将军，没有趁手的工具，也只能做成这样了！” 林武帆问起原因，原来是木匠师傅虽多，但刨子、锉刀、锯子等工具都没有，只有几把残破的斧头，这如何能做出好东西来。 之前让他准备的药材倒是准备了些，也算够用。 这样可不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蒸出好酒，必须要有好的工具。 林武帆略一思考，便有了办法：“你去叫吕安来，我在这等他！” 蒲庆垣点头答应，立马转身叫人去了。 没过多久，门口的方向就传来吕安的声音：“林将军，您找我！” 林武帆点头：“吕队长，八万多人的城南被管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你做得不错。” 吕安还是那一副平淡模样：“多谢林将军夸奖，这是属下份内之事，应当如此。” “但村民手中没有工具，铁器，干起活来效率太低了。” 吕安顿了顿，才说道：“林将军有所不知，共和军的兄弟们连兵器都没有配齐，打铁匠人手不够，所以还没排到村民们。” 林武帆一听，又牵涉到了物资，头都大，黔阳城真是什么都缺。 木工、铁匠、药师、纺织、裁缝，现在连记账都需要人。 不由得无奈地看向牛午归。 牛午归两手一摊：“不仅如此，根据报上来的数量，铁剩得也不多了。” “府衙兵收缴的蛮刀数量也不够？” “收缴上来的蛮刀有两千六百八十二把，愿意归顺的府衙兵有一千零二十三人，还剩余有一千六百五十九把蛮刀。” 林武帆沉吟片刻，道：“将所有蛮刀优先分配给共和军兄弟，投降的府衙兵暂时不准佩刀穿甲，铁匠优先打造农用工具，要确保能赶得上春耕。” 吕安和蒲庆垣顿时一喜，要知道春耕是一年之中最重要时节，错过春耕，那一年都得挨饿。 解决完工具铁器的问题，林武帆另外给了蒲庆垣一个制作酒曲的方法，便赶回了府衙，当天便定下了田地使用办法。 土地归共和军所有，将按人头重新分配登记，先到先得，而且不可买卖，不可雇人。 另外，林武帆还写了告示，雇人设计修缮黔阳城路面，排水等等，工人就从黔阳城召集，有工钱发放，多劳多得。 管理人手不够，就从百姓人群中招募人才。 第二日，三张告示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同时还让罗磊拿着告示四处宣扬。 为了尽快恢复城市活力，取得百姓信任，林武帆还让山魈押着孟建游街，同时宣读他的罪状。 这一通忙碌，又是一个日夜。 府衙大堂内，罗磊满脸兴奋：“林将军，您简直神了，这三管齐下，黔阳城终于热闹起来。” 林武帆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急，慢慢说，现在城内是什么情况？” 罗磊端起茶杯，一口下肚，笑着道：“林将军您是不知道，土地登记管理办法一出，那些官绅富豪都坐不住了，他们土地最多，也最肥沃，不甘心将土地让给别人，纷纷出门登记。” 林武帆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也有担忧，毕竟富豪之家都有一定的武装实力。 他继续给罗磊添了一杯热茶，放下茶壶后，与罗磊并排而坐：“可有人闹事？” 罗磊想了想：“闹事倒没有，不过有一户姓吴的人家，手中佃户数十，他就没来登记。” “姓吴的？”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吴家有这么多佃户，为何没有被抄家？” “林将军，不是兄弟们不抄吴家，而是根据您列的罪状，他吴家人既不杀人，也不夺粮，有时还赈济流民，在流民心中有一定声望。” “原来如此” 林武帆点头，没想到乱世中还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吴家。 随即又问道：“关于人才选拔和招工的反响如何？” “反响那是极好的，有钱可赚，不少人都来报名修缮城池水道，山魈队长带着孟建游街示众，不少百姓都受过他欺负，纷纷上街砸石头，扔雪团，那场面可热闹，都夸共和军是义军，为民除害。” 林武帆放下心来，虽然还有诸多问题，但总算开了个好头！ “你去将兄弟们都叫来，这些日子辛苦，也该是时候好好聚一聚了！” “是！” 罗磊咧嘴大喜，脸上都肉抖动不停，转身出了府衙。 一旁的牛午归却是皱起眉头：“小子，你把所有人都叫来，只怕不是喝酒那么简单！” 林武帆靠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时间不多了，黔阳城外忧内患，总需要解决的！” 牛午归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已经写满了疲惫之意。 内忧外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内忧暂时解决，外患是黔阳城面临的最大危机。 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你有办法解决四国分蛮的危机？” 林武帆转头，与牛午归四目相对，说道：“解黔阳城之困，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牛午归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下文，就连他面临这样的困难，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也想看看眼前少年该如何解决！ 只见林武帆一字一顿道：“合！纵！连！横！” 第287章 危机3 来到东城，还是一样，行人极少，商铺偶有开门。 南城就不一样了，这里热火朝天，莲花村村民在此安置，得共和军施粥施肉，几日下来也都恢复了精力，自发地在修缮房屋，人人脸上充满了笑意。 林武帆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一城东南西北竟是这个模样。 牛午归也是看着惊奇。 罗磊道：“林将军，您都看到了，原城里居民都不相信共和军，不敢出门，城南数万村民虽然相信我们，但也只在城南活动，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牛午归点头，表示认同。 林武帆沉默不语，如此下去，想要黔阳城重新焕发活力，时间太久，必须得想想办法。 走着没多远，就见到蒲庆垣正在在指导村民修缮房屋。 “蒲兄弟！” 林武帆上前打招呼。 蒲庆垣发现是是林武帆，惊讶不已，急忙跑到林武帆身前，抱拳行礼：“林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 蒲庆垣更是激动：“林将军，自从来到黔阳城，大家都不饿肚子了都很开心。” “你看，就连生病的村民都有了药吃，身子好了很多！” 他指着正在劳作的村民，一一给林武帆介绍过去。 听完他介绍，林武帆心情好了很多。 他将林武帆引到一个已经修缮好的住处，这里是一个院子，有不少村民在制作各种工具，只是看起来速度很慢。 蒲庆垣从角落里端出一个圆木桶：“林将军，这既是你要的蒸桶，您看看怎么样？” 林武帆绕着蒸桶一圈，不仅蒸桶粗糙变形，木头与木头之间还有缝隙，显然达不到要求。 蒲庆垣在一旁也是紧张不已，双手不停地揉搓当看到林武帆皱起的眉头，更是紧张。 “林将军，没有趁手的工具，也只能做成这样了！” 林武帆问起原因，原来是木匠师傅虽多，但刨子、锉刀、锯子等工具都没有，只有几把残破的斧头，这如何能做出好东西来。 之前让他准备的药材倒是准备了些，也算够用。 这样可不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蒸出好酒，必须要有好的工具。 林武帆略一思考，便有了办法：“你去叫吕安来，我在这等他！” 蒲庆垣点头答应，立马转身叫人去了。 没过多久，门口的方向就传来吕安的声音：“林将军，您找我！” 林武帆点头：“吕队长，八万多人的城南被管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你做得不错。” 吕安还是那一副平淡模样：“多谢林将军夸奖，这是属下份内之事，应当如此。” “但村民手中没有工具，铁器，干起活来效率太低了。” 吕安顿了顿，才说道：“林将军有所不知，共和军的兄弟们连兵器都没有配齐，打铁匠人手不够，所以还没排到村民们。” 林武帆一听，又牵涉到了物资，头都大，黔阳城真是什么都缺。 木工、铁匠、药师、纺织、裁缝，现在连记账都需要人。 不由得无奈地看向牛午归。 牛午归两手一摊：“不仅如此，根据报上来的数量，铁剩得也不多了。” “府衙兵收缴的蛮刀数量也不够？” “收缴上来的蛮刀有两千六百八十二把，愿意归顺的府衙兵有一千零二十三人，还剩余有一千六百五十九把蛮刀。” 林武帆沉吟片刻，道：“将所有蛮刀优先分配给共和军兄弟，投降的府衙兵暂时不准佩刀穿甲，铁匠优先打造农用工具，要确保能赶得上春耕。” 吕安和蒲庆垣顿时一喜，要知道春耕是一年之中最重要时节，错过春耕，那一年都得挨饿。 解决完工具铁器的问题，林武帆另外给了蒲庆垣一个制作酒曲的方法，便赶回了府衙，当天便定下了田地使用办法。 土地归共和军所有，将按人头重新分配登记，先到先得，而且不可买卖，不可雇人。 另外，林武帆还写了告示，雇人设计修缮黔阳城路面，排水等等，工人就从黔阳城召集，有工钱发放，多劳多得。 管理人手不够，就从百姓人群中招募人才。 第二日，三张告示就贴满了大街小巷。 同时还让罗磊拿着告示四处宣扬。 为了尽快恢复城市活力，取得百姓信任，林武帆还让山魈押着孟建游街，同时宣读他的罪状。 这一通忙碌，又是一个日夜。 府衙大堂内，罗磊满脸兴奋：“林将军，您简直神了，这三管齐下，黔阳城终于热闹起来。” 林武帆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急，慢慢说，现在城内是什么情况？” 罗磊端起茶杯，一口下肚，笑着道：“林将军您是不知道，土地登记管理办法一出，那些官绅富豪都坐不住了，他们土地最多，也最肥沃，不甘心将土地让给别人，纷纷出门登记。” 林武帆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也有担忧，毕竟富豪之家都有一定的武装实力。 他继续给罗磊添了一杯热茶，放下茶壶后，与罗磊并排而坐：“可有人闹事？” 罗磊想了想：“闹事倒没有，不过有一户姓吴的人家，手中佃户数十，他就没来登记。” “姓吴的？” 林武帆想了想，说道：“吴家有这么多佃户，为何没有被抄家？” “林将军，不是兄弟们不抄吴家，而是根据您列的罪状，他吴家人既不杀人，也不夺粮，有时还赈济流民，在流民心中有一定声望。” “原来如此” 林武帆点头，没想到乱世中还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吴家。 随即又问道：“关于人才选拔和招工的反响如何？” “反响那是极好的，有钱可赚，不少人都来报名修缮城池水道，山魈队长带着孟建游街示众，不少百姓都受过他欺负，纷纷上街砸石头，扔雪团，那场面可热闹，都夸共和军是义军，为民除害。” 林武帆放下心来，虽然还有诸多问题，但总算开了个好头！ “你去将兄弟们都叫来，这些日子辛苦，也该是时候好好聚一聚了！” “是！” 罗磊咧嘴大喜，脸上都肉抖动不停，转身出了府衙。 一旁的牛午归却是皱起眉头：“小子，你把所有人都叫来，只怕不是喝酒那么简单！” 林武帆靠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时间不多了，黔阳城外忧内患，总需要解决的！” 牛午归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已经写满了疲惫之意。 内忧外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内忧暂时解决，外患是黔阳城面临的最大危机。 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你有办法解决四国分蛮的危机？” 林武帆转头，与牛午归四目相对，说道：“解黔阳城之困，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牛午归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下文，就连他面临这样的困难，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也想看看眼前少年该如何解决！ 只见林武帆一字一顿道：“合！纵！连！横！” 第288章 危机4 “合纵连横？” 牛午归轻轻念了一遍，脸上有思索之色，似乎没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林武帆也没绕弯子，解释道：“先秦可以联合北胡、楚、赵四国，为何我就不能联合楚、赵，只要楚赵联合，共抗北胡铁骑和先秦大军，也不在话下。” 牛午归豁然明白，所谓的合纵连横，原来是这个意思，但脸上还有一丝担忧：“黔阳城只是一座小城，楚、赵会为了一座小城得罪先秦？若是能与先秦联合，岂不更好？” 林武帆咧嘴笑道：“牛先生莫非忘了，我曾上过莲花山当说客，也在卢鸿朗面前当过说客。” “各国征战，无不关心自身存亡，只要向楚、赵说明，他们与先秦联合有百害而无一利，事情自然有机会能成。” “至于先秦，野心勃勃，竟然与北胡联合攻蛮，终会自食其果，这样的国家太危险，不可信，也不可与其合作。” 牛午归望着眼前少年，心中暗暗佩服，短短几句话就分析清楚了周边几国的局势。 就目前来看，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解决黔阳城的危机。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今晚这顿饭，过了今晚，便出发。” 牛午归愣了愣：“这么急？” “时间紧迫，半个月之内要说服楚、赵两国，绝非易事。” “我随你一起去。” 不知不觉间，牛午归对林武帆的态度，已悄然改变，开始为这个少年担忧起来。 以前只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特别，与众不同，抱着玩乐的态度跟在身边，想看看这个少年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没想到他一个个决策都能出人意表，智计远超常人，从一个普通蛮兵，到现在道一城之主，这个少年在不断打破他的认知。 或许他真能成为一方雄主，结束这混乱了十几年的天下。 却没想到林武帆摇头拒绝了他。 “我走后，还需先生留在黔阳城掌控大局，处理日常事务，至于谁与我同去，我心中已有人选。” 牛午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小子是想偷懒，把一堆事扔给我！” 林武帆笑道：“黔阳城有先生在，我才能放心！” “你少拍马屁，我可记得你说过，回到黔阳城，就酿酒给兄弟们喝，如今忙碌这些日子，兄弟们可是没喝过你的一滴好酒！” 说到酒，牛午归语气中已带着一股怨气。 林武帆哈哈大笑：“好酒需要时间酿，哪有那么快，不过我可保证，让先生喝到的这酒，是天底下最醉人的酒。” 牛午归被几句话说得心驰神往，幻想起酒的美味来。 两人虽在玩笑，但林武帆知道，驻守黔阳城的难度比他出使楚、赵两国的难度要大上许多，不仅要防着蛮军忽然南下，还要防着西南蛮夷，南方百越。 哪怕是处理日常事务，都是一件极其费脑的事。 除了牛午归，林武帆也想不出有谁能担此大任。 傍晚，酒肉还没上桌，一众兄弟却已经早早聚齐，在大堂内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讨论的内容无外乎就是抄了谁的家，抄了多少金银珠宝，哪家的家主被罪状吓尿了等等。 声音最大的反倒是慕容雪瑶，她一脚踩着凳子，两手舞动，就差唾沫横飞了。 一群人围在她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一向闹腾的驼鹿双手撑着下巴，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林武帆走过去，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 “哎哟～是哪个王八” 驼鹿揉着脑袋正要破口大骂，见到是林武帆，后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林将军” 他的惊呼自然也吸引了其他的目光，纷纷朝着驼鹿看来。 林武帆哼了一声：“你的眼睛往哪看？” 慕容雪瑶被两人打断，正有不满，听到林武帆的话，脸色顿时刷的红了，急忙收腿，白了林武帆一眼，然后朝着旁边慕容司月的身边走去，将头埋在姐姐的怀里。 这一幕，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驼鹿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尴尬，埋头趴在桌上。 看其他人随便看，看自己人，那是要被嘲笑的。 慕容司月嘴角挂着笑意，就像哄受了委屈的女娃娃一样，附在其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雪瑶似乎更羞了，伸手在四月身子上挠了起来，两女打闹成一团。 林武帆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靠里的位置，见到和尚全身都裹着白布。 他本想上前询问一下伤势，但见胖和尚目光正盯着雪瑶和司月二人，嘴角那一抹笑，让林武帆又想到，在王富贵家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骗钱骗色的模样。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走过去一掌拍在和尚的肩头。 面上温和地问道：“和尚，伤可好了些？” 和尚疼的呲牙咧嘴，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将军轻轻点” 雪瑶和司月二人也察觉，这种场合打闹，不合时宜，这才停了手。 在人群中却有一个少年身影，孤独地坐在角落，面色冷峻，不与人言语，与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武帆来到他身后，拉开凳子，并排坐下。 朱楠方被声音惊动，转头发现是林武帆，顿时起身，恭敬地抱拳行礼：“林将军！” 林武帆拍了拍他的手，拉着他坐下：“朱兄，伯父和令妹近来可好？” 朱楠方坐回原位，点了点头：“回林将军，他们都好。” “既然都好，为何众人都在欢乐，唯独你一人躲在角落里？” 林武帆知道他性格如此，或许是经历大起大落，已经变得孤僻，要不是林武帆舍命相救，只怕他朱家只剩一个妹妹还在醉香苑里受折磨。 但就越是如此，林武帆才想着要用这样的氛围，将他融合进来。 朱楠方听后，抬起头，与林武帆四目相对，眼中有光芒闪动。 片刻后才道：“林将军，我喜欢一个人安静。” 林武帆听后，默默点头，有时候孤独，也是一种享受。 他没有打算继续劝朱楠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过往，否则也不会聚在一起。 有人被痛苦死死压着，有人将痛苦埋在心底，也有人将痛苦彻底忘记。 就如同驼鹿，对抗不了天下趋势，那就选择活一天过一天，，完全放开自我。 朱楠方的痛，只有他自己才能消化，没人能帮得了他。 林武帆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一个人喝酒容易醉，这里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以放开喝。” 朱楠方身子一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林武帆拍了拍他的手，已经起身。 他望着林武帆的背影，眼中光芒闪动。 第288章 危机4 “合纵连横？” 牛午归轻轻念了一遍，脸上有思索之色，似乎没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林武帆也没绕弯子，解释道：“先秦可以联合北胡、楚、赵四国，为何我就不能联合楚、赵，只要楚赵联合，共抗北胡铁骑和先秦大军，也不在话下。” 牛午归豁然明白，所谓的合纵连横，原来是这个意思，但脸上还有一丝担忧：“黔阳城只是一座小城，楚、赵会为了一座小城得罪先秦？若是能与先秦联合，岂不更好？” 林武帆咧嘴笑道：“牛先生莫非忘了，我曾上过莲花山当说客，也在卢鸿朗面前当过说客。” “各国征战，无不关心自身存亡，只要向楚、赵说明，他们与先秦联合有百害而无一利，事情自然有机会能成。” “至于先秦，野心勃勃，竟然与北胡联合攻蛮，终会自食其果，这样的国家太危险，不可信，也不可与其合作。” 牛午归望着眼前少年，心中暗暗佩服，短短几句话就分析清楚了周边几国的局势。 就目前来看，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解决黔阳城的危机。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今晚这顿饭，过了今晚，便出发。” 牛午归愣了愣：“这么急？” “时间紧迫，半个月之内要说服楚、赵两国，绝非易事。” “我随你一起去。” 不知不觉间，牛午归对林武帆的态度，已悄然改变，开始为这个少年担忧起来。 以前只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特别，与众不同，抱着玩乐的态度跟在身边，想看看这个少年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没想到他一个个决策都能出人意表，智计远超常人，从一个普通蛮兵，到现在道一城之主，这个少年在不断打破他的认知。 或许他真能成为一方雄主，结束这混乱了十几年的天下。 却没想到林武帆摇头拒绝了他。 “我走后，还需先生留在黔阳城掌控大局，处理日常事务，至于谁与我同去，我心中已有人选。” 牛午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小子是想偷懒，把一堆事扔给我！” 林武帆笑道：“黔阳城有先生在，我才能放心！” “你少拍马屁，我可记得你说过，回到黔阳城，就酿酒给兄弟们喝，如今忙碌这些日子，兄弟们可是没喝过你的一滴好酒！” 说到酒，牛午归语气中已带着一股怨气。 林武帆哈哈大笑：“好酒需要时间酿，哪有那么快，不过我可保证，让先生喝到的这酒，是天底下最醉人的酒。” 牛午归被几句话说得心驰神往，幻想起酒的美味来。 两人虽在玩笑，但林武帆知道，驻守黔阳城的难度比他出使楚、赵两国的难度要大上许多，不仅要防着蛮军忽然南下，还要防着西南蛮夷，南方百越。 哪怕是处理日常事务，都是一件极其费脑的事。 除了牛午归，林武帆也想不出有谁能担此大任。 傍晚，酒肉还没上桌，一众兄弟却已经早早聚齐，在大堂内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讨论的内容无外乎就是抄了谁的家，抄了多少金银珠宝，哪家的家主被罪状吓尿了等等。 声音最大的反倒是慕容雪瑶，她一脚踩着凳子，两手舞动，就差唾沫横飞了。 一群人围在她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一向闹腾的驼鹿双手撑着下巴，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林武帆走过去，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 “哎哟～是哪个王八” 驼鹿揉着脑袋正要破口大骂，见到是林武帆，后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林将军” 他的惊呼自然也吸引了其他的目光，纷纷朝着驼鹿看来。 林武帆哼了一声：“你的眼睛往哪看？” 慕容雪瑶被两人打断，正有不满，听到林武帆的话，脸色顿时刷的红了，急忙收腿，白了林武帆一眼，然后朝着旁边慕容司月的身边走去，将头埋在姐姐的怀里。 这一幕，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驼鹿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尴尬，埋头趴在桌上。 看其他人随便看，看自己人，那是要被嘲笑的。 慕容司月嘴角挂着笑意，就像哄受了委屈的女娃娃一样，附在其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雪瑶似乎更羞了，伸手在四月身子上挠了起来，两女打闹成一团。 林武帆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靠里的位置，见到和尚全身都裹着白布。 他本想上前询问一下伤势，但见胖和尚目光正盯着雪瑶和司月二人，嘴角那一抹笑，让林武帆又想到，在王富贵家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骗钱骗色的模样。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走过去一掌拍在和尚的肩头。 面上温和地问道：“和尚，伤可好了些？” 和尚疼的呲牙咧嘴，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将军轻轻点” 雪瑶和司月二人也察觉，这种场合打闹，不合时宜，这才停了手。 在人群中却有一个少年身影，孤独地坐在角落，面色冷峻，不与人言语，与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武帆来到他身后，拉开凳子，并排坐下。 朱楠方被声音惊动，转头发现是林武帆，顿时起身，恭敬地抱拳行礼：“林将军！” 林武帆拍了拍他的手，拉着他坐下：“朱兄，伯父和令妹近来可好？” 朱楠方坐回原位，点了点头：“回林将军，他们都好。” “既然都好，为何众人都在欢乐，唯独你一人躲在角落里？” 林武帆知道他性格如此，或许是经历大起大落，已经变得孤僻，要不是林武帆舍命相救，只怕他朱家只剩一个妹妹还在醉香苑里受折磨。 但就越是如此，林武帆才想着要用这样的氛围，将他融合进来。 朱楠方听后，抬起头，与林武帆四目相对，眼中有光芒闪动。 片刻后才道：“林将军，我喜欢一个人安静。” 林武帆听后，默默点头，有时候孤独，也是一种享受。 他没有打算继续劝朱楠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过往，否则也不会聚在一起。 有人被痛苦死死压着，有人将痛苦埋在心底，也有人将痛苦彻底忘记。 就如同驼鹿，对抗不了天下趋势，那就选择活一天过一天，，完全放开自我。 朱楠方的痛，只有他自己才能消化，没人能帮得了他。 林武帆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一个人喝酒容易醉，这里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以放开喝。” 朱楠方身子一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林武帆拍了拍他的手，已经起身。 他望着林武帆的背影，眼中光芒闪动。 第289章 喝酒 林武帆在大堂内走了一圈后，回到桌旁，与牛午归坐在一起。 牛午归瞥了他一眼：“小子，你小小年纪，心眼不少，人情世故倒处理得不错。” 林武帆知道他指的是前几日，自己用了点伎俩，处理一众人抗命喧哗之事。 当下叹了口气：“先生何必笑我，兄弟情谊可约束不了这一众高手，利益之下，并不能确保每一个人都能保持本心，手段也好，心眼也好，无非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已。” 牛午归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这个昔日国师，对这种事情门清，要不是林武帆展示出过人的手段，他也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说话间，钟离歌穿过人群，朝两人走来。 “林兄弟！” 见到钟离歌，林武帆起身相迎：“钟大哥，快快入座！” 钟离歌也不客气，披风一抖，便坐在林武帆身旁，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武帆问道：“钟大哥唉声叹气，可是遇事不顺？” 钟离歌点头道：“林兄弟让我追查四海帮下落，可这四海帮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说完还摇了摇头。 林武帆听后，也暗暗惊讶，自从黔亲王离开黔阳城之后，他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太子和世子只怕也是他从莲花村救出的，。 唯一想不到的是，四海帮竟能隐匿得如此之快。 钟离歌生性豪爽，在追查破案这种事情上，终究是欠缺经验。 “四海帮之事，不急于一时，眼下有一件要紧事，希望钟大哥能助我。” 钟离歌见林武帆说得郑重，也认真起来：“林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莲花村既然加入了共和军，一切听从林兄弟指挥。” 林武帆心中感激，点了点头道：“我打算出使楚、赵两国，闯一闯刀山火海。” 随后便将四国分蛮的情况说了出来。 钟离歌一听，神情凝重，本以为拿下黔阳城之后就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以前是一个人、几十人、几万人的战斗，现在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一个失误，不仅会全军覆没，也会让这些流民百姓惨死。 “林兄弟可有了计策？” 林武帆嘴角勾起：“自然是有的。” 说话间，酒肉已经上桌，众人各自归位，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众人吃得兴起，也不知是谁提到了女人，然后就讨论起黔阳城的美女来，谁谁谁婀娜多姿，谁谁谁温柔听话，谁谁谁弹琴是一绝，谁谁谁的丹青如宝 其中尤以驼鹿的声音最大，似乎所有的人当中，就他玩过的女人最多，还获得了不少人支持。 但他的话，却遭到了慕容雪瑶极力反对，甚至连朱楠方都站起来支持她。 如此，就变成了两拨人因为要不要开办青楼争执起来。 驼鹿站起身，微微晃荡，朝林武帆抱拳道：“林将军，青楼妓院自古有之，自然要办，更何况黔阳城已日渐活跃，商铺陆续开门营业，不仅要办青楼，还要重建醉香苑，建得更豪华。” “对” “说得好” 在一众人起哄声中，慕容雪瑶一拍桌子也站起身，大声道：“不可！” “就因为有青楼的出现，不知有多少女子被害，有多少女子惨死，林将军说过，共和军讲究平等共和，岂能因为臭男人的邪念，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 林武帆默默喝酒，本不想管这种事，但两拨人都盯着他，这种场合又不宜以将军的身份压人，不拿出一个决定似乎说不过去。 青楼妓院不管开还是不开，只怕都会在另一方的心理留下不满的情绪。 林武帆有着不一样的记忆，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若是管理不善，定会闹出人间悲剧，但他同样清楚，有些人天生就以此为乐，以此谋生。 一杯酒下肚后，林武帆缓缓放下手中筷子，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特别是驼鹿何慕容雪瑶，一个极力要开青楼，一个极力阻止。 最终，林武帆的目光落在慕容雪瑶的身上，说道：“我所考虑的是黔阳城的百姓生存与动荡，青楼女子同样是我黔阳城的百姓，或许她们经历过毫无人性的都痛苦，但各位想想，若是青楼不存在了，他们将如何生存？” 眼看林武帆的意思是要同意开青楼，慕容雪瑶顿时急了：“你” 就连朱楠方也是一脸不解。 林武帆却挥手打断她的话：“没错，我允许开办青楼，但此青楼与过去的青楼不同。” “第一不同：登记原则，所有青楼必须登记备案，缴纳百两黄金作为保证，所有人员必须登记在册。” “第二不同：自愿原则，所有青楼不可强迫女性，只有自愿方才可行，并且可随时反悔退出。” “第三不同：高税原则，青楼税收六成以上，盈亏自负。” “另外，对于现有的青楼女子，若是有人想要离去，每人发十两银子，用以资助。” 林武帆本意是不想开青楼妓院，但时代不同，当今天下混乱，这些女子离开了青楼没有男人庇护，很难活下去。 第二个原因是，如果没有青楼，那么强暴案件将会成倍增加，总不能让富豪三妻四妾，穷苦百姓娶不到老婆。 生理上的本能，终究难以用精神控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圣人。 还不如将青楼合法化，只要严加监管，便能减少人间悲剧的发生。 驼鹿、和尚等人一听林武帆决定继续开办青楼，顿时跃起欢呼。 慕容雪瑶却愤然坐下，很是不平，她忽然将目光转向钟离歌，委屈道：“大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钟离歌立即将头埋得更低了，但见慕容雪瑶不依不饶，就要上前来，他只好抬头道：“林将军作为共和军之主，自当听从林将军安排，况且林将军的话不无道理。” “哼！” 慕容雪瑶眼见无人支持，狠狠瞪了林武帆一眼，又坐了回去，拉着慕容司月的手，那双眼睛盯着林武帆似要吃了他一样。 忽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响起：“要是所有女子不愿回青楼，该怎么办？” 慕容雪瑶猛地站起，目光快速扫过在场所有人，大声道：“我是执法队长，谁要敢强迫人家，我割了他。” 众人一惊，都夹紧了腿，无不被她的气势吓到。 第289章 喝酒 林武帆在大堂内走了一圈后，回到桌旁，与牛午归坐在一起。 牛午归瞥了他一眼：“小子，你小小年纪，心眼不少，人情世故倒处理得不错。” 林武帆知道他指的是前几日，自己用了点伎俩，处理一众人抗命喧哗之事。 当下叹了口气：“先生何必笑我，兄弟情谊可约束不了这一众高手，利益之下，并不能确保每一个人都能保持本心，手段也好，心眼也好，无非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已。” 牛午归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这个昔日国师，对这种事情门清，要不是林武帆展示出过人的手段，他也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说话间，钟离歌穿过人群，朝两人走来。 “林兄弟！” 见到钟离歌，林武帆起身相迎：“钟大哥，快快入座！” 钟离歌也不客气，披风一抖，便坐在林武帆身旁，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武帆问道：“钟大哥唉声叹气，可是遇事不顺？” 钟离歌点头道：“林兄弟让我追查四海帮下落，可这四海帮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说完还摇了摇头。 林武帆听后，也暗暗惊讶，自从黔亲王离开黔阳城之后，他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太子和世子只怕也是他从莲花村救出的，。 唯一想不到的是，四海帮竟能隐匿得如此之快。 钟离歌生性豪爽，在追查破案这种事情上，终究是欠缺经验。 “四海帮之事，不急于一时，眼下有一件要紧事，希望钟大哥能助我。” 钟离歌见林武帆说得郑重，也认真起来：“林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莲花村既然加入了共和军，一切听从林兄弟指挥。” 林武帆心中感激，点了点头道：“我打算出使楚、赵两国，闯一闯刀山火海。” 随后便将四国分蛮的情况说了出来。 钟离歌一听，神情凝重，本以为拿下黔阳城之后就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以前是一个人、几十人、几万人的战斗，现在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一个失误，不仅会全军覆没，也会让这些流民百姓惨死。 “林兄弟可有了计策？” 林武帆嘴角勾起：“自然是有的。” 说话间，酒肉已经上桌，众人各自归位，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众人吃得兴起，也不知是谁提到了女人，然后就讨论起黔阳城的美女来，谁谁谁婀娜多姿，谁谁谁温柔听话，谁谁谁弹琴是一绝，谁谁谁的丹青如宝 其中尤以驼鹿的声音最大，似乎所有的人当中，就他玩过的女人最多，还获得了不少人支持。 但他的话，却遭到了慕容雪瑶极力反对，甚至连朱楠方都站起来支持她。 如此，就变成了两拨人因为要不要开办青楼争执起来。 驼鹿站起身，微微晃荡，朝林武帆抱拳道：“林将军，青楼妓院自古有之，自然要办，更何况黔阳城已日渐活跃，商铺陆续开门营业，不仅要办青楼，还要重建醉香苑，建得更豪华。” “对” “说得好” 在一众人起哄声中，慕容雪瑶一拍桌子也站起身，大声道：“不可！” “就因为有青楼的出现，不知有多少女子被害，有多少女子惨死，林将军说过，共和军讲究平等共和，岂能因为臭男人的邪念，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 林武帆默默喝酒，本不想管这种事，但两拨人都盯着他，这种场合又不宜以将军的身份压人，不拿出一个决定似乎说不过去。 青楼妓院不管开还是不开，只怕都会在另一方的心理留下不满的情绪。 林武帆有着不一样的记忆，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若是管理不善，定会闹出人间悲剧，但他同样清楚，有些人天生就以此为乐，以此谋生。 一杯酒下肚后，林武帆缓缓放下手中筷子，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特别是驼鹿何慕容雪瑶，一个极力要开青楼，一个极力阻止。 最终，林武帆的目光落在慕容雪瑶的身上，说道：“我所考虑的是黔阳城的百姓生存与动荡，青楼女子同样是我黔阳城的百姓，或许她们经历过毫无人性的都痛苦，但各位想想，若是青楼不存在了，他们将如何生存？” 眼看林武帆的意思是要同意开青楼，慕容雪瑶顿时急了：“你” 就连朱楠方也是一脸不解。 林武帆却挥手打断她的话：“没错，我允许开办青楼，但此青楼与过去的青楼不同。” “第一不同：登记原则，所有青楼必须登记备案，缴纳百两黄金作为保证，所有人员必须登记在册。” “第二不同：自愿原则，所有青楼不可强迫女性，只有自愿方才可行，并且可随时反悔退出。” “第三不同：高税原则，青楼税收六成以上，盈亏自负。” “另外，对于现有的青楼女子，若是有人想要离去，每人发十两银子，用以资助。” 林武帆本意是不想开青楼妓院，但时代不同，当今天下混乱，这些女子离开了青楼没有男人庇护，很难活下去。 第二个原因是，如果没有青楼，那么强暴案件将会成倍增加，总不能让富豪三妻四妾，穷苦百姓娶不到老婆。 生理上的本能，终究难以用精神控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圣人。 还不如将青楼合法化，只要严加监管，便能减少人间悲剧的发生。 驼鹿、和尚等人一听林武帆决定继续开办青楼，顿时跃起欢呼。 慕容雪瑶却愤然坐下，很是不平，她忽然将目光转向钟离歌，委屈道：“大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钟离歌立即将头埋得更低了，但见慕容雪瑶不依不饶，就要上前来，他只好抬头道：“林将军作为共和军之主，自当听从林将军安排，况且林将军的话不无道理。” “哼！” 慕容雪瑶眼见无人支持，狠狠瞪了林武帆一眼，又坐了回去，拉着慕容司月的手，那双眼睛盯着林武帆似要吃了他一样。 忽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响起：“要是所有女子不愿回青楼，该怎么办？” 慕容雪瑶猛地站起，目光快速扫过在场所有人，大声道：“我是执法队长，谁要敢强迫人家，我割了他。” 众人一惊，都夹紧了腿，无不被她的气势吓到。 第290章 蛮军攻城 “林将军，不好了，有人在城下叫阵！” 一声大喊，将林武帆惊醒过来：“莫非四国联军这就到了？” 林武帆立马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忙推开房门，发现是罗磊，此刻正手扶着门柱，大口喘气。 他一见到林武帆，便站直身子，只是依旧喘个不停。 “林将军，蛮军打到城下来了，点名要见您！” “蛮军？” “叫阵的是谁？有多少人？在哪个门？” 罗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迟疑：“在北门，是是卢统领和关将军叫阵，城下蛮兵密密麻麻一片，不下五千人。” “卢统领关将军” 林武帆沉吟片刻，又问道：“只有蛮兵，没有其他国家的兵？” 罗磊点头。 听到这话，林武帆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只有蛮兵，区区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攻下有精锐驻守的黔阳城。 “北门是谁在看守？” “归范队长管，我来时，范队长已经登上了城头，正和蛮军对峙。” 林武帆穿好鞋子，披上外套，便走出房门：“你传令给百里奇，让他巡查其他三门是什么情况，迅速来北门告诉我。” “是！” 百里奇身法动作极快，由他巡查，传递消息最合适不过。 说完，便走出大堂，正好见到牛午归也从后院走出，碰了个面对面。 “小子，有敌袭？” 牛午归正在整理着衣衫，问道。 “老熟人，要去见一面，先生就不必去了，留在府衙里。” 说完，也不等牛午归答话，便穿过大堂，身子飞起，朝着城北的方向掠去。 这几日下来，伤势也好了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剑源，对于内伤有着不错的修复效果。 唯一不足的是，丹田内的血红剑光消耗殆尽后，再也没有出现，只剩下自己修炼出来的那一道剑意。 但那一道剑意比起以前，似乎更明亮也更强大了几分。 黔阳城北门外，两边山林高耸，中间位置是一条约莫三丈宽的官道。 官道靠近城门这一头越来越宽，距离城门越远，就越窄。 原本被白雪封住的官道，今日却被一支蛮军打破了沉寂。 随着官道弯曲的人影，一直延伸到山坳后，不知有多少人。 卢鸿朗骑着贪狼，立在队伍正前方，关鑫和怀虚各骑一匹战马，分左右两侧，微微靠后。 “卢统领，林武帆手下高手众多，不宜强攻” 关鑫伸手指向城头，继续道：“统领，您注意看，那些守城士兵个个精气神饱满，大多武功不弱，而且占有天时地利，若是强攻，很难讨到好处。” “而且四周地形狭窄，一旦陷入胶着状态，以我们这六千兵马，想要脱身都很难。” 卢鸿朗微微点头，不禁多看了关鑫一眼，没想到他一个新兵营长，也有这份见识。 怀虚却是忽然阴恻恻地笑道：“关将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凭借卢统领的武功修为，黔阳城里谁能阻挡！” “反倒是关将军，与林武帆有旧交，此刻又极力阻止攻城，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关鑫丝毫不让：“卢统领为一军统帅，决胜千里，岂能如某人一般，只会逞匹夫之勇。” “你” 怀虚说不过关鑫，挥动拂尘就要动手，关鑫也哼了一声，举起长枪。 “住手！” 卢鸿朗冷声断喝，立即打断了二人。 两人也不得不收手。 怀虚抢险开口道：“卢统领，此时城防松懈，援兵还未聚集，正是攻城大好时机。” 关鑫拍马上前，忙到：“统领，万万不可，林武帆攻打黔阳城时，还收编了莲花村两千多人，共有三千兵马，还有钟离歌、牛午归这样的高手，更何况林武帆武功修为已今非昔比，一旦他们的援兵赶到，必定是一场惨烈厮杀。” 怀虚很是不服：“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他能厉害到哪去，入境大成就算他天赋异禀。” 关鑫冷笑：“道长如此有信心，若是林武帆来了，便交给你，如何？” “哼，看我不将他脑袋拧下来！” 卢鸿朗望着城头方向，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忽然开口道：“蛮王命我南下，便是要解决这后顾之忧，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黔阳城，那自然最好，两位可有办法？” 怀虚一听，顿时闭嘴，同时瞥了一眼关鑫，心中暗道：“攻城拔寨，哪有不打仗的道理，打仗就要死人，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黔阳城，简直做梦。” “卢统领，属下有办法，愿意一试。” 关鑫沉吟片刻，便主动向卢鸿朗献计。 “关将军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关鑫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抱拳道：“回统领，蛮王命我等南下解决后顾之忧，可并没有说一定要拿下黔阳城。”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卢鸿朗的兴趣：“哦～继续说下去。” “是！” “黔阳城东边是赵国和楚国，他们对我蛮国早已经虎视眈眈，一旦雪融，先秦大军必定攻来，到那时蛮王将分身乏术，若赵国率兵攻来，又是一场大战，以我军六千兵马，定然是守不住的。” “还不如将林武挡在前方，我军只需守住后方关键要道，以逸待劳，便能牵制三方兵力，稳定局势，而且也能防止林武帆的共和军北上，袭扰蛮王后方。” 卢鸿朗听后，深深看他一眼。 北胡、先秦、赵、楚四国分蛮，这个消息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却没想到一个营长也能看透其中关系。 “赵、楚两国虽小，但也拥兵二十万，若是二十万联军攻来，他林武帆阻挡不了，我们也阻挡不了。” 他很清楚，就算与林武帆联合，都不会是二十万联军的对手。 “统领，此时着急的不是我们，反而是林武帆，此人颇有计谋，而且善于决断，何不将此危机交给他去解决，我军只需每日在城外骚扰，让其疲于应对即可。” 卢鸿朗眼睛一亮，似乎觉得此计可行，他见关鑫心思活络，竟隐隐有几分林武帆的影子。 当下点了点头：“两位，谁愿意去劝降？” “统领，此计既然是属下提出的，那就让属下去。” 说完，脚下用力，轻轻夹了夹马腹，走上前几步，朝着城头大声道：“再下关鑫，城上是哪位将军，还请出来一见！” 第290章 蛮军攻城 “林将军，不好了，有人在城下叫阵！” 一声大喊，将林武帆惊醒过来：“莫非四国联军这就到了？” 林武帆立马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忙推开房门，发现是罗磊，此刻正手扶着门柱，大口喘气。 他一见到林武帆，便站直身子，只是依旧喘个不停。 “林将军，蛮军打到城下来了，点名要见您！” “蛮军？” “叫阵的是谁？有多少人？在哪个门？” 罗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迟疑：“在北门，是是卢统领和关将军叫阵，城下蛮兵密密麻麻一片，不下五千人。” “卢统领关将军” 林武帆沉吟片刻，又问道：“只有蛮兵，没有其他国家的兵？” 罗磊点头。 听到这话，林武帆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只有蛮兵，区区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攻下有精锐驻守的黔阳城。 “北门是谁在看守？” “归范队长管，我来时，范队长已经登上了城头，正和蛮军对峙。” 林武帆穿好鞋子，披上外套，便走出房门：“你传令给百里奇，让他巡查其他三门是什么情况，迅速来北门告诉我。” “是！” 百里奇身法动作极快，由他巡查，传递消息最合适不过。 说完，便走出大堂，正好见到牛午归也从后院走出，碰了个面对面。 “小子，有敌袭？” 牛午归正在整理着衣衫，问道。 “老熟人，要去见一面，先生就不必去了，留在府衙里。” 说完，也不等牛午归答话，便穿过大堂，身子飞起，朝着城北的方向掠去。 这几日下来，伤势也好了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剑源，对于内伤有着不错的修复效果。 唯一不足的是，丹田内的血红剑光消耗殆尽后，再也没有出现，只剩下自己修炼出来的那一道剑意。 但那一道剑意比起以前，似乎更明亮也更强大了几分。 黔阳城北门外，两边山林高耸，中间位置是一条约莫三丈宽的官道。 官道靠近城门这一头越来越宽，距离城门越远，就越窄。 原本被白雪封住的官道，今日却被一支蛮军打破了沉寂。 随着官道弯曲的人影，一直延伸到山坳后，不知有多少人。 卢鸿朗骑着贪狼，立在队伍正前方，关鑫和怀虚各骑一匹战马，分左右两侧，微微靠后。 “卢统领，林武帆手下高手众多，不宜强攻” 关鑫伸手指向城头，继续道：“统领，您注意看，那些守城士兵个个精气神饱满，大多武功不弱，而且占有天时地利，若是强攻，很难讨到好处。” “而且四周地形狭窄，一旦陷入胶着状态，以我们这六千兵马，想要脱身都很难。” 卢鸿朗微微点头，不禁多看了关鑫一眼，没想到他一个新兵营长，也有这份见识。 怀虚却是忽然阴恻恻地笑道：“关将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凭借卢统领的武功修为，黔阳城里谁能阻挡！” “反倒是关将军，与林武帆有旧交，此刻又极力阻止攻城，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关鑫丝毫不让：“卢统领为一军统帅，决胜千里，岂能如某人一般，只会逞匹夫之勇。” “你” 怀虚说不过关鑫，挥动拂尘就要动手，关鑫也哼了一声，举起长枪。 “住手！” 卢鸿朗冷声断喝，立即打断了二人。 两人也不得不收手。 怀虚抢险开口道：“卢统领，此时城防松懈，援兵还未聚集，正是攻城大好时机。” 关鑫拍马上前，忙到：“统领，万万不可，林武帆攻打黔阳城时，还收编了莲花村两千多人，共有三千兵马，还有钟离歌、牛午归这样的高手，更何况林武帆武功修为已今非昔比，一旦他们的援兵赶到，必定是一场惨烈厮杀。” 怀虚很是不服：“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他能厉害到哪去，入境大成就算他天赋异禀。” 关鑫冷笑：“道长如此有信心，若是林武帆来了，便交给你，如何？” “哼，看我不将他脑袋拧下来！” 卢鸿朗望着城头方向，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忽然开口道：“蛮王命我南下，便是要解决这后顾之忧，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黔阳城，那自然最好，两位可有办法？” 怀虚一听，顿时闭嘴，同时瞥了一眼关鑫，心中暗道：“攻城拔寨，哪有不打仗的道理，打仗就要死人，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黔阳城，简直做梦。” “卢统领，属下有办法，愿意一试。” 关鑫沉吟片刻，便主动向卢鸿朗献计。 “关将军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关鑫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抱拳道：“回统领，蛮王命我等南下解决后顾之忧，可并没有说一定要拿下黔阳城。”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卢鸿朗的兴趣：“哦～继续说下去。” “是！” “黔阳城东边是赵国和楚国，他们对我蛮国早已经虎视眈眈，一旦雪融，先秦大军必定攻来，到那时蛮王将分身乏术，若赵国率兵攻来，又是一场大战，以我军六千兵马，定然是守不住的。” “还不如将林武挡在前方，我军只需守住后方关键要道，以逸待劳，便能牵制三方兵力，稳定局势，而且也能防止林武帆的共和军北上，袭扰蛮王后方。” 卢鸿朗听后，深深看他一眼。 北胡、先秦、赵、楚四国分蛮，这个消息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却没想到一个营长也能看透其中关系。 “赵、楚两国虽小，但也拥兵二十万，若是二十万联军攻来，他林武帆阻挡不了，我们也阻挡不了。” 他很清楚，就算与林武帆联合，都不会是二十万联军的对手。 “统领，此时着急的不是我们，反而是林武帆，此人颇有计谋，而且善于决断，何不将此危机交给他去解决，我军只需每日在城外骚扰，让其疲于应对即可。” 卢鸿朗眼睛一亮，似乎觉得此计可行，他见关鑫心思活络，竟隐隐有几分林武帆的影子。 当下点了点头：“两位，谁愿意去劝降？” “统领，此计既然是属下提出的，那就让属下去。” 说完，脚下用力，轻轻夹了夹马腹，走上前几步，朝着城头大声道：“再下关鑫，城上是哪位将军，还请出来一见！” 第291章 蛮军攻城1 范礼正站在城头上，双手扶着雉堞，透过缝隙望着下方突然出现的蛮军，微微皱眉。 拿下黔阳城才过去几日，没想到蛮军已经来到了城下。 他扭头朝着身旁的副手道：“蛮军攻城的消息可有报给林将军？” 那副手个子不大，也是林武帆从孟兴云手里救下来的蛮兵，身手不错。 “传令的兄弟已经出发一会，想来林将军很快就能赶到。” 范礼点了点头，却在这时见到一个身穿铠甲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在下关鑫，城上是哪位将军，还请出来一见！” “关将军？” 范礼与副手互看一眼，便站直了身子，朝着城下大声道：“关将军，林将军与你兄弟相称，你却带兵攻打我黔阳城，也太不厚道！” 城下的关鑫窒了窒：“原来是范队长，你攻打我蛮国城池，俘我蛮国官员，抢百姓粮食银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倒打一耙，反说我不厚道，林将军之下不仅个个武功了得，就连口才都学得林将军三分。” “关将军你错了！” “哦～还请指教！” 范礼理了理思绪，继续道：“林将军说过，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并非蛮王一家的。” “至于俘了府尹孟建，抄了他的家，是因为这些官绅富豪巧取豪夺，从百姓手中抢走了钱粮，现在是由林将军做主，自然要将原本属于百姓的东西还给百姓。” “林将军说这叫共和！” 关鑫道：“范队长，你出身蛮军，吃的蛮军粮，领的是蛮军银，怎么能背叛蛮军，背叛蛮王？” 范礼脸上闪过嘲讽之色，大声喊道：“自从龙门关一战后，我便被蛮军杀死了，我的命是林将军救的，我现在与蛮军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只听令于林将军。”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关将军，看在往日情分上，奉劝你一句，你速速退去，不要在浪费口舌。” 关鑫却没想到范礼根本不给一点机会。 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拍马，朝着城下走来，距离更近了，这时，也能看清了彼此的面孔。 他仰头喊道：“范礼，你与林将军吃的都是蛮军粮，应当报国恩，为何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竟然造反，你们心中就没有一点愧疚？” 范礼是蛮军出身，自小就受到天地君亲师的儒家思想熏陶，更何况在北原他与关鑫携手作战，多少有点交情，听到这话，也迟疑起来。 并非是他心中动摇，只是觉得关鑫的话在理，竟然无从反驳。 关鑫眼看有机会，继续道：“林将军倒行逆施，一时犯下大错，你切不可错上加错，只要你愿意归顺我蛮军，关某可保一个百夫长职位，甚至是营长职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范礼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听到他骂林武帆，心中就不爽。 “关将军，你要打便打，何必在城下婆婆妈妈，要不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我范礼第一个不饶你。” “什么倒行逆施我不懂，我只知道林将军爱护百姓，也爱护兄弟们，你若再骂林将军，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从一旁守卫手里拿过硬弓，上箭拉弓，瞄准了关鑫。 关鑫皱眉，似乎没想到范礼如此忠诚林武帆，连他都如此，那其他林武帆亲自收服的一众高手和四匪，还有那个叫钟离歌的，更是不可能。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正要开口，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城内快速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个身影也快速飞掠至城头，飘然立于雉堞上。 来人正是林武帆。 他还是一身皮甲，腰间系着腰带，看起来有些怪异。 范礼和一众守城士兵见到林武帆出现，顿时信心大增，个个脸上都露出喜色。 “林将军，你来了！” 林武帆立在雉堞上，点了点头：“范大哥，你做得好，对于来犯之敌，不要留情。” 说着，将目光转向城下，看了远处的卢鸿朗和怀虚一眼，又看向关鑫，只见他身穿玄黑铠甲，手持长枪，骑在战马上气势不凡。 “关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关鑫默然，片刻后才道：“匆匆离别，已有半月，我在蛮军营地翘首盼着，希望能早点见到林将军，再与林将军携手，共破先秦大军，那是何等英雄。” “却没想到林将军谋定而后动，只怕早已经算计着今日，再次见面已是刀兵相向，实在让人失望！” 对于关鑫，林武帆还是有些不忍：“关将军，蛮王野蛮好战，又不关心百姓死活，搞得民不聊生，这样的王，为何你还要拼死跟随。” “我反蛮王，是我的报复，也是民心所向，不如你来和我一起，共创一片美好天地。” 关鑫听后，缓缓摇头：“我关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必然要誓死维护蛮国利益，你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实在让人失望。” 顿了顿，他抬头道：“只要林将军能痛改前非，开城投降，我关某以人头担保，保林将军性命无忧。”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老话题。 林武帆心中烦躁，骂了一句：“迂腐，愚忠！” 关鑫听了也没反驳，只说道：“先贤传道，便告诉我等忠君爱国，蛮国虽千疮百孔，但只要努力，就能改变，让蛮国变成比先秦更强大的国家。” “先贤曾经说过，当你有了能力，不是要抛弃你的国家，而是用你的能力改变你的国家。” 林武帆摇了摇头，关鑫太过理想，历来变革大多会失败，因为牵涉到的上层利益集团太多，这股阻力就会导致不能变革成功。 记忆中有一个秦国的确改革成功，但那是得到了最高领导人的全力支持。 就眼下这样的蛮王，想要变革共和，别说蛮王不同意，下面的各个势力也不会同意，根本不可能实现。 王朝的更替，制度的更新，都是通过战争推翻原来的制度，才能建立新的制度。 关鑫生在富裕家庭，体会不了，也想象不到。 所以林武帆并没有解释，只说道：“若关将军有心，便会知道，这蛮国的三城二十四地，数百万百姓，每日都有叛乱之事发生，就算我林武帆，也会有王武帆、吴武帆，总会有一个人揭竿而起，推翻暴蛮统治。” 关鑫见说不动林武帆，而且他还扬言要推翻蛮国，心中也渐渐涌起怒意：“林武帆，蛮国能有如今一片天下，那是祖祖辈辈拼杀得来，你这样做，对得起祖宗吗？” 林武帆闻言，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第291章 蛮军攻城1 范礼正站在城头上，双手扶着雉堞，透过缝隙望着下方突然出现的蛮军，微微皱眉。 拿下黔阳城才过去几日，没想到蛮军已经来到了城下。 他扭头朝着身旁的副手道：“蛮军攻城的消息可有报给林将军？” 那副手个子不大，也是林武帆从孟兴云手里救下来的蛮兵，身手不错。 “传令的兄弟已经出发一会，想来林将军很快就能赶到。” 范礼点了点头，却在这时见到一个身穿铠甲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在下关鑫，城上是哪位将军，还请出来一见！” “关将军？” 范礼与副手互看一眼，便站直了身子，朝着城下大声道：“关将军，林将军与你兄弟相称，你却带兵攻打我黔阳城，也太不厚道！” 城下的关鑫窒了窒：“原来是范队长，你攻打我蛮国城池，俘我蛮国官员，抢百姓粮食银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倒打一耙，反说我不厚道，林将军之下不仅个个武功了得，就连口才都学得林将军三分。” “关将军你错了！” “哦～还请指教！” 范礼理了理思绪，继续道：“林将军说过，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并非蛮王一家的。” “至于俘了府尹孟建，抄了他的家，是因为这些官绅富豪巧取豪夺，从百姓手中抢走了钱粮，现在是由林将军做主，自然要将原本属于百姓的东西还给百姓。” “林将军说这叫共和！” 关鑫道：“范队长，你出身蛮军，吃的蛮军粮，领的是蛮军银，怎么能背叛蛮军，背叛蛮王？” 范礼脸上闪过嘲讽之色，大声喊道：“自从龙门关一战后，我便被蛮军杀死了，我的命是林将军救的，我现在与蛮军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只听令于林将军。”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关将军，看在往日情分上，奉劝你一句，你速速退去，不要在浪费口舌。” 关鑫却没想到范礼根本不给一点机会。 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拍马，朝着城下走来，距离更近了，这时，也能看清了彼此的面孔。 他仰头喊道：“范礼，你与林将军吃的都是蛮军粮，应当报国恩，为何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竟然造反，你们心中就没有一点愧疚？” 范礼是蛮军出身，自小就受到天地君亲师的儒家思想熏陶，更何况在北原他与关鑫携手作战，多少有点交情，听到这话，也迟疑起来。 并非是他心中动摇，只是觉得关鑫的话在理，竟然无从反驳。 关鑫眼看有机会，继续道：“林将军倒行逆施，一时犯下大错，你切不可错上加错，只要你愿意归顺我蛮军，关某可保一个百夫长职位，甚至是营长职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范礼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听到他骂林武帆，心中就不爽。 “关将军，你要打便打，何必在城下婆婆妈妈，要不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我范礼第一个不饶你。” “什么倒行逆施我不懂，我只知道林将军爱护百姓，也爱护兄弟们，你若再骂林将军，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从一旁守卫手里拿过硬弓，上箭拉弓，瞄准了关鑫。 关鑫皱眉，似乎没想到范礼如此忠诚林武帆，连他都如此，那其他林武帆亲自收服的一众高手和四匪，还有那个叫钟离歌的，更是不可能。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正要开口，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城内快速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个身影也快速飞掠至城头，飘然立于雉堞上。 来人正是林武帆。 他还是一身皮甲，腰间系着腰带，看起来有些怪异。 范礼和一众守城士兵见到林武帆出现，顿时信心大增，个个脸上都露出喜色。 “林将军，你来了！” 林武帆立在雉堞上，点了点头：“范大哥，你做得好，对于来犯之敌，不要留情。” 说着，将目光转向城下，看了远处的卢鸿朗和怀虚一眼，又看向关鑫，只见他身穿玄黑铠甲，手持长枪，骑在战马上气势不凡。 “关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关鑫默然，片刻后才道：“匆匆离别，已有半月，我在蛮军营地翘首盼着，希望能早点见到林将军，再与林将军携手，共破先秦大军，那是何等英雄。” “却没想到林将军谋定而后动，只怕早已经算计着今日，再次见面已是刀兵相向，实在让人失望！” 对于关鑫，林武帆还是有些不忍：“关将军，蛮王野蛮好战，又不关心百姓死活，搞得民不聊生，这样的王，为何你还要拼死跟随。” “我反蛮王，是我的报复，也是民心所向，不如你来和我一起，共创一片美好天地。” 关鑫听后，缓缓摇头：“我关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必然要誓死维护蛮国利益，你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实在让人失望。” 顿了顿，他抬头道：“只要林将军能痛改前非，开城投降，我关某以人头担保，保林将军性命无忧。”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老话题。 林武帆心中烦躁，骂了一句：“迂腐，愚忠！” 关鑫听了也没反驳，只说道：“先贤传道，便告诉我等忠君爱国，蛮国虽千疮百孔，但只要努力，就能改变，让蛮国变成比先秦更强大的国家。” “先贤曾经说过，当你有了能力，不是要抛弃你的国家，而是用你的能力改变你的国家。” 林武帆摇了摇头，关鑫太过理想，历来变革大多会失败，因为牵涉到的上层利益集团太多，这股阻力就会导致不能变革成功。 记忆中有一个秦国的确改革成功，但那是得到了最高领导人的全力支持。 就眼下这样的蛮王，想要变革共和，别说蛮王不同意，下面的各个势力也不会同意，根本不可能实现。 王朝的更替，制度的更新，都是通过战争推翻原来的制度，才能建立新的制度。 关鑫生在富裕家庭，体会不了，也想象不到。 所以林武帆并没有解释，只说道：“若关将军有心，便会知道，这蛮国的三城二十四地，数百万百姓，每日都有叛乱之事发生，就算我林武帆，也会有王武帆、吴武帆，总会有一个人揭竿而起，推翻暴蛮统治。” 关鑫见说不动林武帆，而且他还扬言要推翻蛮国，心中也渐渐涌起怒意：“林武帆，蛮国能有如今一片天下，那是祖祖辈辈拼杀得来，你这样做，对得起祖宗吗？” 林武帆闻言，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第292章 蛮军攻城2 “祖宗？” 林武帆冷冷哼了一声，指着关鑫大声道：“这天下，没人有资格提我的祖宗，蛮王没有，你关鑫更没有。” “蛮国数十万流民百姓的祖宗，都为蛮国洒过血，但蛮王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子孙后代？” 关鑫仰头，望着城头上的林武帆，面上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柔和：“林武帆，将士战死沙场，那是宿命，反倒是你背叛蛮王，占据黔阳城，你可有想过，以蛮王性格，若是挥军南下，你区区几千人如何能抵挡，到那时连城里的百姓也会跟着你陪葬。” “好！” 林武帆大喊一声，然后道：“蛮王历来喜欢屠城，那我就把关将军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给城中百姓，也让他们看看，蛮王是否真有将他们当作子民！” “你” 关鑫顿时垭口，要是林武帆将蛮王屠城的消息散布出去，以他的心智和口才，稍微加一把火，那百姓的唯一选择就是与蛮军抗争到底。 “林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武帆却没打算让他继续说下去：“关将军，什么意思都已不重要，你我既然不能联手，那就战场上见。” “你也别用蛮王吓唬我，只怕他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先秦大军都难以抵挡！更何况还有赵、楚联军哦～对了” 说着，抬手指向远处的卢鸿朗，继续道：“以你小小营长的职位，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等机密，你去问问卢统领，四国联军分蛮，他该如何化解？蛮王又该如何化解？” “四国分蛮？” 关鑫，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林武帆故意提高嗓子，就是为了说给卢鸿朗听，也是说给他身后的一众蛮兵听。 果然，蛮军中开始骚动起来，所有听到四国分蛮的消息，还是很震惊。 他们抵挡先秦都已经很吃力，还有北胡，楚、赵三国，这样的仗如何能打赢。 “肃静！” 卢鸿朗一声顿喝，讨论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场面也被控制住，统领之威果然不同寻常。 他轻轻夹了夹胯下贪狼，缓步朝着黔阳城走来。 怀虚也提起缰绳，跟在卢鸿朗身后。 来到关鑫身旁，卢鸿朗都没看关鑫一眼，目光始终盯着雉堞上的林武帆。 “你的一句话，便令我三军躁动，林武帆，你真与众不同。” 他声音浑厚，不带感情。 对于卢鸿朗的冷漠，雉堞上的林武帆，也能感到那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是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将，浑身散发出来的铁血杀意。 体内的剑源自动运转起来，与这股铁血杀意相抗，顿时轻松了几分。 林武帆挺直了身子，淡淡道：“卢统领过奖了！” “你哦，应该叫你一声林将军，林将军为了这一日，只怕筹谋已久！” “从血痕村被抓壮丁那一天起，潘大娘和林哥受伤，我就在谋划着这一日。” 卢鸿朗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四国分蛮，也应该知道，黔阳城以下的八地和无数村庄，也在此列，你就不担心，以你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可能抵挡四国联军。” 林武帆却是笑了笑：“不劳卢统领费心，说是四国，实则是两国，蛮王在北面抵抗北胡与先秦，那么我需要面对的只有赵、楚两国而已。” 说着，他抬手指向官道上的蛮兵，继续道：“卢统领还是领兵退去，你我现在同坐一条船，合则生，战必亡，我没精力北上，而蛮王对抗先秦，也分不出兵力对抗赵、楚。” “等到四国联军退去，若你我还能活下来，那时我们沙场再见！” 卢鸿朗听后，沉默不语，没想到一个少年，能将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话语中满是自信，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他心中自然清楚，真要战，定会两败俱伤，也不是他惧怕眼前的少年将军，主要是城里还有一个未曾露的老头子。 此战不管输赢，双方都无力对抗赵楚联军。 若不战，大好的黔阳城却落入了此子手里，以蛮王的性子，定会大发雷霆。 正为难之际，只听身旁的怀虚忽然喊道：“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话音刚落，便见到怀虚的身子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直逼林武帆。 同时，他手中拂尘泛起光芒，如千万道蛛丝凝聚，顺势挥动间，蛛丝暴涨，朝着林武帆袭来。 卢鸿朗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阻止。 关鑫将卢鸿朗的神色看在眼里，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半空的怀虚。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林武帆对怀虚没有半分好感，潘大娘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况且只要是阻挡他覆灭蛮国的人，一律都是他的敌人。 他本顾全大局，暂时放下个人恩怨，没想到怀虚竟然公然挑衅，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将剑源的厉害。 心念微微一动，长剑已经在手，同时喷涌出三尺长的血红剑光。 林武帆没有丝毫躲闪，手中剑迎着拂尘激射而去。 即便是有伤在身，这一剑也异常凌厉迅捷。 “轰～” 一红一 白两道光芒在半空中相撞，沉闷的炸响如同响在耳边，林武帆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身子微微晃了晃，但很快稳住身形。 而另外一边的怀虚却没有这么好过，空中的白色光芒被一间击得溃散，就连他的身子也仰天向后飞出。 林武帆手捏剑诀，刚要追上去，忽然体内气血一阵翻涌，直奔喉咙而来。 当下立即停手，将气血压了下去，同时半空中的长剑也飞回他手中。 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武帆若无其事地看向倒地的怀虚，只见他从半空倒飞出去后，身子在雪地上滑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直退了又十几丈远。 刚停下，便张嘴喷出一口血雾，挣扎了半天没能起身。 卢鸿朗面色平淡，看了看地上的怀虚，又看向城头上的林武帆，微微皱眉。 似乎没想到此子的武功修为已经高到了这样的程度，就算是他，想要一招就将怀虚打得如此狼狈，也并非易事。 关鑫冷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说完，抬头朝卢鸿朗看去，却见卢鸿朗正盯着他，眼中有疑问之色。 关鑫急忙道：“统领，属下早就说过，林武帆武功修为日进千里，早已今非昔比，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卢鸿朗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城头的林武帆，希望能看出什么来。 但林武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剑后，淡淡道：“卢统领，今日不杀他，是看在你我同乘一条船的份上，若有下次，我决不会再留手。” 说完，又看向关鑫，面上露出笑意：“关将军，北原与兄一行，甚是怀念，他日战事退去，定要共饮一杯。” 随后一挥手，转身飘然而起，蕴含剑源的声音传遍北城周边：“范大哥，若有人再敢犯境，格杀勿论！” “是！” 范礼的声音同样回荡在城头之上。 城下，卢鸿朗似有深意地看了关鑫一眼，调转贪狼，朝着蛮军队伍走去。 关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在看向城头时，早已经没有林武帆的身影，他也只得无奈跟在卢鸿朗身后离去。 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满肚子心眼，这个时候也不忘挖坑，卢统领生性多疑，只怕已起了防备之心。” 远处的怀虚，挣扎着从雪堆里爬起，也跟在后面，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第一次的招降，算是彻底失败。 此时的林武帆，也并不好受，落下城头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猛地喷了出来。 第292章 蛮军攻城2 “祖宗？” 林武帆冷冷哼了一声，指着关鑫大声道：“这天下，没人有资格提我的祖宗，蛮王没有，你关鑫更没有。” “蛮国数十万流民百姓的祖宗，都为蛮国洒过血，但蛮王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子孙后代？” 关鑫仰头，望着城头上的林武帆，面上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柔和：“林武帆，将士战死沙场，那是宿命，反倒是你背叛蛮王，占据黔阳城，你可有想过，以蛮王性格，若是挥军南下，你区区几千人如何能抵挡，到那时连城里的百姓也会跟着你陪葬。” “好！” 林武帆大喊一声，然后道：“蛮王历来喜欢屠城，那我就把关将军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给城中百姓，也让他们看看，蛮王是否真有将他们当作子民！” “你” 关鑫顿时垭口，要是林武帆将蛮王屠城的消息散布出去，以他的心智和口才，稍微加一把火，那百姓的唯一选择就是与蛮军抗争到底。 “林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武帆却没打算让他继续说下去：“关将军，什么意思都已不重要，你我既然不能联手，那就战场上见。” “你也别用蛮王吓唬我，只怕他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先秦大军都难以抵挡！更何况还有赵、楚联军哦～对了” 说着，抬手指向远处的卢鸿朗，继续道：“以你小小营长的职位，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等机密，你去问问卢统领，四国联军分蛮，他该如何化解？蛮王又该如何化解？” “四国分蛮？” 关鑫，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林武帆故意提高嗓子，就是为了说给卢鸿朗听，也是说给他身后的一众蛮兵听。 果然，蛮军中开始骚动起来，所有听到四国分蛮的消息，还是很震惊。 他们抵挡先秦都已经很吃力，还有北胡，楚、赵三国，这样的仗如何能打赢。 “肃静！” 卢鸿朗一声顿喝，讨论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场面也被控制住，统领之威果然不同寻常。 他轻轻夹了夹胯下贪狼，缓步朝着黔阳城走来。 怀虚也提起缰绳，跟在卢鸿朗身后。 来到关鑫身旁，卢鸿朗都没看关鑫一眼，目光始终盯着雉堞上的林武帆。 “你的一句话，便令我三军躁动，林武帆，你真与众不同。” 他声音浑厚，不带感情。 对于卢鸿朗的冷漠，雉堞上的林武帆，也能感到那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是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将，浑身散发出来的铁血杀意。 体内的剑源自动运转起来，与这股铁血杀意相抗，顿时轻松了几分。 林武帆挺直了身子，淡淡道：“卢统领过奖了！” “你哦，应该叫你一声林将军，林将军为了这一日，只怕筹谋已久！” “从血痕村被抓壮丁那一天起，潘大娘和林哥受伤，我就在谋划着这一日。” 卢鸿朗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四国分蛮，也应该知道，黔阳城以下的八地和无数村庄，也在此列，你就不担心，以你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可能抵挡四国联军。” 林武帆却是笑了笑：“不劳卢统领费心，说是四国，实则是两国，蛮王在北面抵抗北胡与先秦，那么我需要面对的只有赵、楚两国而已。” 说着，他抬手指向官道上的蛮兵，继续道：“卢统领还是领兵退去，你我现在同坐一条船，合则生，战必亡，我没精力北上，而蛮王对抗先秦，也分不出兵力对抗赵、楚。” “等到四国联军退去，若你我还能活下来，那时我们沙场再见！” 卢鸿朗听后，沉默不语，没想到一个少年，能将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话语中满是自信，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他心中自然清楚，真要战，定会两败俱伤，也不是他惧怕眼前的少年将军，主要是城里还有一个未曾露的老头子。 此战不管输赢，双方都无力对抗赵楚联军。 若不战，大好的黔阳城却落入了此子手里，以蛮王的性子，定会大发雷霆。 正为难之际，只听身旁的怀虚忽然喊道：“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话音刚落，便见到怀虚的身子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直逼林武帆。 同时，他手中拂尘泛起光芒，如千万道蛛丝凝聚，顺势挥动间，蛛丝暴涨，朝着林武帆袭来。 卢鸿朗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阻止。 关鑫将卢鸿朗的神色看在眼里，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半空的怀虚。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林武帆对怀虚没有半分好感，潘大娘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况且只要是阻挡他覆灭蛮国的人，一律都是他的敌人。 他本顾全大局，暂时放下个人恩怨，没想到怀虚竟然公然挑衅，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将剑源的厉害。 心念微微一动，长剑已经在手，同时喷涌出三尺长的血红剑光。 林武帆没有丝毫躲闪，手中剑迎着拂尘激射而去。 即便是有伤在身，这一剑也异常凌厉迅捷。 “轰～” 一红一 白两道光芒在半空中相撞，沉闷的炸响如同响在耳边，林武帆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身子微微晃了晃，但很快稳住身形。 而另外一边的怀虚却没有这么好过，空中的白色光芒被一间击得溃散，就连他的身子也仰天向后飞出。 林武帆手捏剑诀，刚要追上去，忽然体内气血一阵翻涌，直奔喉咙而来。 当下立即停手，将气血压了下去，同时半空中的长剑也飞回他手中。 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武帆若无其事地看向倒地的怀虚，只见他从半空倒飞出去后，身子在雪地上滑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直退了又十几丈远。 刚停下，便张嘴喷出一口血雾，挣扎了半天没能起身。 卢鸿朗面色平淡，看了看地上的怀虚，又看向城头上的林武帆，微微皱眉。 似乎没想到此子的武功修为已经高到了这样的程度，就算是他，想要一招就将怀虚打得如此狼狈，也并非易事。 关鑫冷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说完，抬头朝卢鸿朗看去，却见卢鸿朗正盯着他，眼中有疑问之色。 关鑫急忙道：“统领，属下早就说过，林武帆武功修为日进千里，早已今非昔比，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卢鸿朗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城头的林武帆，希望能看出什么来。 但林武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剑后，淡淡道：“卢统领，今日不杀他，是看在你我同乘一条船的份上，若有下次，我决不会再留手。” 说完，又看向关鑫，面上露出笑意：“关将军，北原与兄一行，甚是怀念，他日战事退去，定要共饮一杯。” 随后一挥手，转身飘然而起，蕴含剑源的声音传遍北城周边：“范大哥，若有人再敢犯境，格杀勿论！” “是！” 范礼的声音同样回荡在城头之上。 城下，卢鸿朗似有深意地看了关鑫一眼，调转贪狼，朝着蛮军队伍走去。 关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在看向城头时，早已经没有林武帆的身影，他也只得无奈跟在卢鸿朗身后离去。 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满肚子心眼，这个时候也不忘挖坑，卢统领生性多疑，只怕已起了防备之心。” 远处的怀虚，挣扎着从雪堆里爬起，也跟在后面，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第一次的招降，算是彻底失败。 此时的林武帆，也并不好受，落下城头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猛地喷了出来。 第293章 出发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伤势未好，就要去拼命，要是卢鸿朗出手，你小命难保！” “一见到那个怀虚，我就忍不住想要杀了他，只可惜让他跑了。” “你现在伤上加上，出使赵、楚两国的计划，是不是要往后推一推？” “不行，时间紧迫，不能在耽搁了。” 林武帆回到府衙，牛午归就发现了他旧伤复发，这才将城北的情况说了出来。 正在这时，钟离歌也急匆匆走进大堂：“林兄弟，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来到林武帆身边，上下打量，发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便怒道：“又是怀虚那狗道士，他火烧莲花山的账还没找他算，居然送上门来了，我这就带几个兄弟杀回去。” 林武帆急忙拉住他：“钟大哥，大事要紧，暂时饶他一命。” 钟离歌听后，愤愤哼了一声，这才不情愿地在林武帆身旁坐下。 “东门城防我交给了夸古尤和司月，有他两在，一般人打不进来，只是”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继续：“只是卢鸿朗武功修为极高，而且还有六千蛮兵，林兄弟，真不用担心？” 林武帆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拼着受伤，全力一击重创怀虚，便是为了立威。” “卢鸿朗多疑，只要在城内时不时放出我的消息，卢鸿朗就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有牛先生坐镇，就算他敢来，也叫他有来无回。” 钟离歌哈哈大笑道：“原来林兄弟早已经有了对策。” 林武帆又与牛午归沟通了一些细节和方向，和钟离歌都换上了一身亮布锦服，悄悄出发了。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武帆和钟离歌二人正走在官道上，忽然从道路两旁蹦出五人，各个手里都拿着大砍刀，拦住两人去路。 两人同时皱眉。 着冰天雪地的，雪未融化，不好骑马，而且林武帆有伤在身，也走不了多快。 可仅仅走两天，眼看前方就要出了黔阳城管辖地界，进入楚国，这已经是遇到的第九批拦路抢劫的了。 林武帆耐着性子道：“各位好汉，我们只是小小行商，银钱早就被前面的好汉取走了，实在是没钱了。” “没钱？没钱就扒了这身衣服！” 一个络腮胡的黑脸汉子，扛着刀就朝两人走来：“我们共和军打官绅富豪，打的就是你们，赶紧把衣服脱了，要是慢半点，老子手里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又是共和军！” 林武帆和钟离歌相互看了一眼，这些山匪到处打着共和军的旗号，拦路抢劫，当真可恶。 却见钟离歌忽然向前跨出一步，在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手里的刀已经落入了钟离歌手中，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胆子不小，竟然抢到我头上来了。” 那汉子先是一愣，没想到遇到了高手，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双眼一瞪，反而更嚣张。 “我告诉你，你完了，你敢动手打我，要是被林将军知道，他绝饶不了你。” “还不快快把刀放下！” 其余四人见状，纷纷举起手中刀片，将两人围了起来，口中呵斥：“放下刀！” “把刀放下！” “把刀放下！” 四人畏畏缩缩，嘴里大喊着放下刀，却没人敢上前。 林武帆也不理会嘈闹的几人，忽然朝那络腮胡的黑脸汉子问道：“你可有杀过人？” 汉子呆了呆，随即道：“老子杀的人没有一百，也也有几十，老子奉劝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林将军来了要你好看！” 林武帆笑了笑，与钟离歌对视一眼，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让五匪更加紧张。 钟离歌手上用力，顿时将黑脸汉子压跪在地上：“想好了再说，要是杀了人，特别是杀了普通流民百姓，你的脑袋不保。” “你敢” 黑脸汉子还想搬出共和军救场，只是话还没说完，钟离歌呵斥道：“再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同时刀身微动，脖子上一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黑脸汉子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嘴硬：“大侠停手，停手，我没杀过人，没杀过人，兄弟几个只是遵照共和军的口号办事，打官绅富豪，顺便抢点银两，从未杀过人啊！” 钟离歌将目光一转，看向周围四匪，问道：“你们可有杀过人？” 四人一时犹豫，纷纷将目光看向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怒骂道：“看什么看，还不把刀收起来，说话啊！” 四匪这才慢慢收起大刀片，都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嚣张模样，都说没杀人。 钟离歌这才点头道：“没杀人，那是你们积了德，今天就暂且放你们一，若还敢再用共和军的名义，干拦路抢劫的勾当，绝不饶你。” “是是是” 黑脸汉子脑袋如啄米一般，连连称是。 下一刻忽然愣了愣，抬头看向钟离歌：“大侠，你怎么知道我冒充共和军？” 钟离歌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林武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问道：“共和军远在黔阳城，距离此地近三百里，你是如何知道共和军的？” 黑脸汉子面带疑惑：“两位莫非不知道？” “知道什么？” “当然是共和军的歌谣，早已经传遍了，听了共和军的歌谣，怎么会不知道共和军！” 林武帆原本就很无奈，眼下事情紧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他们，但听到黑脸汉子说共和军的道歌谣已经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顿时来了兴致。 “你说共和军的道歌谣已经传这么远了？” 黑脸汉子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还传入了楚国，道上 的兄弟们都会唱。” 说罢，便开始唱了起来。 “共和军，打豪绅，打得土地大家分。” “共和军，打府衙，打倒府衙无欺压。” “共和军，保百姓，保得百姓一家亲。” “共和军里有百姓，共和军里有灾民。” 林武帆与钟离歌相互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外之色。 “你几人冒充共和军，就不怕遇到真正的共和军？” 却不想那汉子道：“兄弟几个既不杀人，又不欺负百姓，只抢过往商旅富豪，行共和军一样的壮举，就是为了做出一点事来，好加入共和军。” 林武帆笑道：“你很想加入共和军？” “想啊，当然想，要不是被府衙欺负，谁愿意落草为寇，如今有共和军替天行道，还给百姓分土地，兄弟们都想能早点加入共和军。” “那好，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也都朝林武帆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渴望之意：“真的？” 林武帆笑着道：“共和军已经攻下黔阳城，而且正在招收各路好汉，你们只管去，向那守城的说明意愿，自会有人接待。” 五人大喜，那黑脸汉子忽然跪下：“多谢两位大侠指点，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钟离歌将刀重新交回黑脸汉子手上，说道：“你只管去便可，我们日后还会相见的。” 最后还交代一句：“记住了，共和军从不恃强凌弱，也不抢劫商旅，但凡让我知道你们还干抢劫的勾当，我可不饶你。” 说着，也不等黑脸汉子回话，便和林武帆越过五人，朝东边继续出发。 第293章 出发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伤势未好，就要去拼命，要是卢鸿朗出手，你小命难保！” “一见到那个怀虚，我就忍不住想要杀了他，只可惜让他跑了。” “你现在伤上加上，出使赵、楚两国的计划，是不是要往后推一推？” “不行，时间紧迫，不能在耽搁了。” 林武帆回到府衙，牛午归就发现了他旧伤复发，这才将城北的情况说了出来。 正在这时，钟离歌也急匆匆走进大堂：“林兄弟，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来到林武帆身边，上下打量，发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便怒道：“又是怀虚那狗道士，他火烧莲花山的账还没找他算，居然送上门来了，我这就带几个兄弟杀回去。” 林武帆急忙拉住他：“钟大哥，大事要紧，暂时饶他一命。” 钟离歌听后，愤愤哼了一声，这才不情愿地在林武帆身旁坐下。 “东门城防我交给了夸古尤和司月，有他两在，一般人打不进来，只是”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继续：“只是卢鸿朗武功修为极高，而且还有六千蛮兵，林兄弟，真不用担心？” 林武帆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拼着受伤，全力一击重创怀虚，便是为了立威。” “卢鸿朗多疑，只要在城内时不时放出我的消息，卢鸿朗就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有牛先生坐镇，就算他敢来，也叫他有来无回。” 钟离歌哈哈大笑道：“原来林兄弟早已经有了对策。” 林武帆又与牛午归沟通了一些细节和方向，和钟离歌都换上了一身亮布锦服，悄悄出发了。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武帆和钟离歌二人正走在官道上，忽然从道路两旁蹦出五人，各个手里都拿着大砍刀，拦住两人去路。 两人同时皱眉。 着冰天雪地的，雪未融化，不好骑马，而且林武帆有伤在身，也走不了多快。 可仅仅走两天，眼看前方就要出了黔阳城管辖地界，进入楚国，这已经是遇到的第九批拦路抢劫的了。 林武帆耐着性子道：“各位好汉，我们只是小小行商，银钱早就被前面的好汉取走了，实在是没钱了。” “没钱？没钱就扒了这身衣服！” 一个络腮胡的黑脸汉子，扛着刀就朝两人走来：“我们共和军打官绅富豪，打的就是你们，赶紧把衣服脱了，要是慢半点，老子手里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又是共和军！” 林武帆和钟离歌相互看了一眼，这些山匪到处打着共和军的旗号，拦路抢劫，当真可恶。 却见钟离歌忽然向前跨出一步，在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手里的刀已经落入了钟离歌手中，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胆子不小，竟然抢到我头上来了。” 那汉子先是一愣，没想到遇到了高手，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双眼一瞪，反而更嚣张。 “我告诉你，你完了，你敢动手打我，要是被林将军知道，他绝饶不了你。” “还不快快把刀放下！” 其余四人见状，纷纷举起手中刀片，将两人围了起来，口中呵斥：“放下刀！” “把刀放下！” “把刀放下！” 四人畏畏缩缩，嘴里大喊着放下刀，却没人敢上前。 林武帆也不理会嘈闹的几人，忽然朝那络腮胡的黑脸汉子问道：“你可有杀过人？” 汉子呆了呆，随即道：“老子杀的人没有一百，也也有几十，老子奉劝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林将军来了要你好看！” 林武帆笑了笑，与钟离歌对视一眼，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让五匪更加紧张。 钟离歌手上用力，顿时将黑脸汉子压跪在地上：“想好了再说，要是杀了人，特别是杀了普通流民百姓，你的脑袋不保。” “你敢” 黑脸汉子还想搬出共和军救场，只是话还没说完，钟离歌呵斥道：“再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同时刀身微动，脖子上一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黑脸汉子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嘴硬：“大侠停手，停手，我没杀过人，没杀过人，兄弟几个只是遵照共和军的口号办事，打官绅富豪，顺便抢点银两，从未杀过人啊！” 钟离歌将目光一转，看向周围四匪，问道：“你们可有杀过人？” 四人一时犹豫，纷纷将目光看向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怒骂道：“看什么看，还不把刀收起来，说话啊！” 四匪这才慢慢收起大刀片，都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嚣张模样，都说没杀人。 钟离歌这才点头道：“没杀人，那是你们积了德，今天就暂且放你们一，若还敢再用共和军的名义，干拦路抢劫的勾当，绝不饶你。” “是是是” 黑脸汉子脑袋如啄米一般，连连称是。 下一刻忽然愣了愣，抬头看向钟离歌：“大侠，你怎么知道我冒充共和军？” 钟离歌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林武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问道：“共和军远在黔阳城，距离此地近三百里，你是如何知道共和军的？” 黑脸汉子面带疑惑：“两位莫非不知道？” “知道什么？” “当然是共和军的歌谣，早已经传遍了，听了共和军的歌谣，怎么会不知道共和军！” 林武帆原本就很无奈，眼下事情紧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他们，但听到黑脸汉子说共和军的道歌谣已经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顿时来了兴致。 “你说共和军的道歌谣已经传这么远了？” 黑脸汉子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还传入了楚国，道上 的兄弟们都会唱。” 说罢，便开始唱了起来。 “共和军，打豪绅，打得土地大家分。” “共和军，打府衙，打倒府衙无欺压。” “共和军，保百姓，保得百姓一家亲。” “共和军里有百姓，共和军里有灾民。” 林武帆与钟离歌相互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外之色。 “你几人冒充共和军，就不怕遇到真正的共和军？” 却不想那汉子道：“兄弟几个既不杀人，又不欺负百姓，只抢过往商旅富豪，行共和军一样的壮举，就是为了做出一点事来，好加入共和军。” 林武帆笑道：“你很想加入共和军？” “想啊，当然想，要不是被府衙欺负，谁愿意落草为寇，如今有共和军替天行道，还给百姓分土地，兄弟们都想能早点加入共和军。” “那好，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也都朝林武帆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渴望之意：“真的？” 林武帆笑着道：“共和军已经攻下黔阳城，而且正在招收各路好汉，你们只管去，向那守城的说明意愿，自会有人接待。” 五人大喜，那黑脸汉子忽然跪下：“多谢两位大侠指点，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钟离歌将刀重新交回黑脸汉子手上，说道：“你只管去便可，我们日后还会相见的。” 最后还交代一句：“记住了，共和军从不恃强凌弱，也不抢劫商旅，但凡让我知道你们还干抢劫的勾当，我可不饶你。” 说着，也不等黑脸汉子回话，便和林武帆越过五人，朝东边继续出发。 第294章 入赵 “林兄弟，没想到你的一首歌谣，竟然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对于刚才拦路抢劫的事，钟离歌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一路哼起了共和军歌谣。 “不是歌谣多好，而是百姓太苦，他们太想有一个英雄出现，能拯救众人于水火。” “而这个时候的共和军出现了，不抢不杀，对流民百姓都很友好，打得土地分给他们，收缴粮食救济他们，这不就是他们期盼的英雄么？” “你说是不是，钟大哥！” 钟离歌笑道：“你说是就是，在你面前啊，我就像那不识字的孩童一样，差你太远了。” “钟大哥过谦了，从北原一路南下，到攻打黔阳城，钟大哥一路都是冲锋在最前面，英勇无双，为共和军楷模，有你在，共和军的士气就在。” “在这方面，我是远远比不过钟大哥的。” “哈哈哈～” 钟离歌听后大笑，心情极好！ “用不了多久，周边的流民百姓都会聚集黔阳城，到那时人口数百万，谁还敢小觑我们。” 林武帆停下脚步，望了望前方白雪一片的官道，满是荒凉，弯曲绵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钟大哥，真到了那天，或许就是黔阳城灭亡的开始啊。” 钟离歌看向林武帆，见他神情凝重，不似危言耸听，很是不解。 于是也停下脚步，说道：“林兄弟，到那时，我们便可大力扩展军备，哪怕是面对蛮王、东边的楚国都无需惧怕，你还有何担忧？” “钟大哥莫非忘了，莲花村缺粮时，那十万村民差点毁了莲花村！” 钟离歌大惊：“你是说黔阳城里的粮不够？” 林武帆缓缓点了点头：“按照眼下情形，能供给到开春，已是很难，若有大批难民前往黔阳城，必将是一个灾难，想要能够生产粮食，自给自足，就需要一年的时间。” “不仅如此，城内金银钱财，大多落入四海帮手里，一日不查出四海帮，黔阳城就还处在危机之中。” “再说招兵买马，要钱财不说，便是打造兵器的铁，都是极缺的。” 说完，林武帆收回目光，看向钟离歌。 钟离歌微微瞪大双目，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话中缓过神来。 相视片刻，林武帆忽然笑出声来：“钟大哥不必如此，前路漫漫，却有无限光明，走！” 说着，抬起脚向前走去，只是速度比起常人快了不少，再看雪地上，没有一点痕迹。 钟离歌立即反应过来，见到林武帆踏雪无痕，心知这几日来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抬脚朝着林武帆追去，所过之处，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追上林武帆后，便跟在他身旁问道：“林兄弟，你是不是已经有好法子了？” 林武帆笑道：“法子是有，但能不能成，就看我们此行了。” “我就说嘛，有林兄弟在，万事无忧。” 两道身影在官道上快速奔行，官道上又开始变得寂静，两旁粗大的树木纷纷后退，时不时有积压的雪开始融化，从树梢上掉落，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一段距离后，官道上传来钟离歌的声音：“林兄弟，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能解决百万人口的吃喝问题？” 紧接着，林武帆的声音传来：“很简单，就两个字，交易！” “交易？” “对，我们没有粮食，但其他国家有，只有和周边各国打通道路，清扫匪患，通过百姓自由贸易，换回粮食，才能度过眼前难关。” “林兄弟真是天才，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到。” “钟大哥，你好像变了！” “此话怎讲？” “这一路来，你都夸了我十几回了。” “那是我的心里话，大不了后面不夸你了。” 山林间的官道上沉默片刻，钟离歌的声音再次传来：“林兄弟，你修炼的是什么武功，为何进步如此神速，连为兄都羡慕得紧。” “哎哎哎～林兄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钟离歌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两人的身影，却已经远去。 楚国都城，丹阳。 林武帆和钟离歌刚入丹阳，便被眼前景象惊讶到了。 两人看了许久，钟离歌才感叹道：“林兄弟，丹阳城与黔阳城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啊！” 林武帆听后，也不由得点头。 这里的客栈、古玩，药铺、酒家、书铺等等都是极热闹，人群来来往往，叫卖之声、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比起黔阳城死气沉沉，哀嚎遍地的情况，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得不承认，楚国虽小，比不得先秦强大，但却显露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的确如此看来我们此行的成功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哈哈哈～那就好！” 钟离歌笑声一落，那求知探索到心情又长了起来：“林兄弟，此行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林武帆收回目光，看向钟离歌，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之前最多五成把握，现在起码有了六成。” “才六成啊！” 总离歌听后，略显失望。 “钟大哥，我们进入楚国境内后，一路走来，少见山匪，村庄和谐，在看这丹阳城内繁荣景象，楚国国军定然是一位聪明且贤明之人，与这样的国君谈判，自然多了一分胜算！” “走了！” 林武帆拍了拍钟离歌，便朝着楚国皇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跨出一步，忽然有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算前程，算过去，算桃花，算阴、算阳” “摸骨、看相、算卦、八字” “两位公子面相不凡，但今日印堂发黑，恐有牢狱之灾，要不要算上一算？算不准不要钱！” 林武帆微微皱眉，他可不相信什么算命一说，他只相信手里的拳头。 凝神看去，眼前这人身形不高，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头模样，身上套着洗白的麻布长衫，手中竹竿挂上挂着“铁口神算”四字的灰白色布条招牌。 原本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一句话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着林武帆，顿时形象全无。 这种一看就是江湖骗子，林武帆也没想着搭理，横跨一步，想要侧身避开，却没想到那算命的老头同样跨出一步，再次挡住了去路。 同时说：“小兄弟，算一算，算不了吃亏，算不了上当，算不准不要钱。” 第294章 入赵 “林兄弟，没想到你的一首歌谣，竟然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对于刚才拦路抢劫的事，钟离歌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一路哼起了共和军歌谣。 “不是歌谣多好，而是百姓太苦，他们太想有一个英雄出现，能拯救众人于水火。” “而这个时候的共和军出现了，不抢不杀，对流民百姓都很友好，打得土地分给他们，收缴粮食救济他们，这不就是他们期盼的英雄么？” “你说是不是，钟大哥！” 钟离歌笑道：“你说是就是，在你面前啊，我就像那不识字的孩童一样，差你太远了。” “钟大哥过谦了，从北原一路南下，到攻打黔阳城，钟大哥一路都是冲锋在最前面，英勇无双，为共和军楷模，有你在，共和军的士气就在。” “在这方面，我是远远比不过钟大哥的。” “哈哈哈～” 钟离歌听后大笑，心情极好！ “用不了多久，周边的流民百姓都会聚集黔阳城，到那时人口数百万，谁还敢小觑我们。” 林武帆停下脚步，望了望前方白雪一片的官道，满是荒凉，弯曲绵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钟大哥，真到了那天，或许就是黔阳城灭亡的开始啊。” 钟离歌看向林武帆，见他神情凝重，不似危言耸听，很是不解。 于是也停下脚步，说道：“林兄弟，到那时，我们便可大力扩展军备，哪怕是面对蛮王、东边的楚国都无需惧怕，你还有何担忧？” “钟大哥莫非忘了，莲花村缺粮时，那十万村民差点毁了莲花村！” 钟离歌大惊：“你是说黔阳城里的粮不够？” 林武帆缓缓点了点头：“按照眼下情形，能供给到开春，已是很难，若有大批难民前往黔阳城，必将是一个灾难，想要能够生产粮食，自给自足，就需要一年的时间。” “不仅如此，城内金银钱财，大多落入四海帮手里，一日不查出四海帮，黔阳城就还处在危机之中。” “再说招兵买马，要钱财不说，便是打造兵器的铁，都是极缺的。” 说完，林武帆收回目光，看向钟离歌。 钟离歌微微瞪大双目，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话中缓过神来。 相视片刻，林武帆忽然笑出声来：“钟大哥不必如此，前路漫漫，却有无限光明，走！” 说着，抬起脚向前走去，只是速度比起常人快了不少，再看雪地上，没有一点痕迹。 钟离歌立即反应过来，见到林武帆踏雪无痕，心知这几日来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抬脚朝着林武帆追去，所过之处，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追上林武帆后，便跟在他身旁问道：“林兄弟，你是不是已经有好法子了？” 林武帆笑道：“法子是有，但能不能成，就看我们此行了。” “我就说嘛，有林兄弟在，万事无忧。” 两道身影在官道上快速奔行，官道上又开始变得寂静，两旁粗大的树木纷纷后退，时不时有积压的雪开始融化，从树梢上掉落，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一段距离后，官道上传来钟离歌的声音：“林兄弟，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能解决百万人口的吃喝问题？” 紧接着，林武帆的声音传来：“很简单，就两个字，交易！” “交易？” “对，我们没有粮食，但其他国家有，只有和周边各国打通道路，清扫匪患，通过百姓自由贸易，换回粮食，才能度过眼前难关。” “林兄弟真是天才，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到。” “钟大哥，你好像变了！” “此话怎讲？” “这一路来，你都夸了我十几回了。” “那是我的心里话，大不了后面不夸你了。” 山林间的官道上沉默片刻，钟离歌的声音再次传来：“林兄弟，你修炼的是什么武功，为何进步如此神速，连为兄都羡慕得紧。” “哎哎哎～林兄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钟离歌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两人的身影，却已经远去。 楚国都城，丹阳。 林武帆和钟离歌刚入丹阳，便被眼前景象惊讶到了。 两人看了许久，钟离歌才感叹道：“林兄弟，丹阳城与黔阳城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啊！” 林武帆听后，也不由得点头。 这里的客栈、古玩，药铺、酒家、书铺等等都是极热闹，人群来来往往，叫卖之声、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比起黔阳城死气沉沉，哀嚎遍地的情况，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得不承认，楚国虽小，比不得先秦强大，但却显露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的确如此看来我们此行的成功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哈哈哈～那就好！” 钟离歌笑声一落，那求知探索到心情又长了起来：“林兄弟，此行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林武帆收回目光，看向钟离歌，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之前最多五成把握，现在起码有了六成。” “才六成啊！” 总离歌听后，略显失望。 “钟大哥，我们进入楚国境内后，一路走来，少见山匪，村庄和谐，在看这丹阳城内繁荣景象，楚国国军定然是一位聪明且贤明之人，与这样的国君谈判，自然多了一分胜算！” “走了！” 林武帆拍了拍钟离歌，便朝着楚国皇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跨出一步，忽然有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算前程，算过去，算桃花，算阴、算阳” “摸骨、看相、算卦、八字” “两位公子面相不凡，但今日印堂发黑，恐有牢狱之灾，要不要算上一算？算不准不要钱！” 林武帆微微皱眉，他可不相信什么算命一说，他只相信手里的拳头。 凝神看去，眼前这人身形不高，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头模样，身上套着洗白的麻布长衫，手中竹竿挂上挂着“铁口神算”四字的灰白色布条招牌。 原本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一句话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着林武帆，顿时形象全无。 这种一看就是江湖骗子，林武帆也没想着搭理，横跨一步，想要侧身避开，却没想到那算命的老头同样跨出一步，再次挡住了去路。 同时说：“小兄弟，算一算，算不了吃亏，算不了上当，算不准不要钱。” 第295章 入赵1 “老人家，你何故要挡住我去路，万一伤到了你，那可不好！” 林武帆耐着性子，继续道：“我不算命，我也不信命数，还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过去！” 却不想，老头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反而给林武帆看起面相来。 他的目光在林武帆脸上打量了片刻，竟慢慢皱起了眉头，嘴里还不停嘀咕念叨起来。 “小友，你这面相乌云盖顶，恐有牢狱之灾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离歌都看不下去了，将老头拉到一边，说道： “老丈，我这兄弟都说不算命，你若还挡着去路，可别怪我不客气。” 老头子看被他这一吼，顿时换了一副笑脸，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将目光看向钟离歌，开始上下打量。 “哎～这位小友面相好啊，天庭饱满，红光透亮” 林武帆眼见他还要没完美了地说下去，便挥手打断，说道：“老丈，我有一个问题，你若算对了，我给你双倍卦金，若是算不对，还请你不要挡住我的去路，如何？” 钟离歌却到：“林兄弟，何必跟他废话，他若再挡路，我便将他扔臭水沟里去。” 老头顿时急了：“哎～你这小子，我好心好意给你算命，你一点也不知尊老，当真是倒反纲常，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林武帆笑着挥手打断他：“老人家，愿不愿意赌一赌？” 老头子一想到有钱赚，也不缠着钟离歌了，立马就换了一副笑脸，来到林武帆身前：“赌，为什么不赌，你有什么问题就问” 说着，站直了身子，微微仰着头，左手捋着山羊胡须，右手竹竿驻于地面挺立，一副高人模样。 钟离歌见两人要赌一赌，也来了兴致，知道林武帆点子多，也想看看他是如何惩戒这拦路老头。 林武帆并不急着问问题，而是试探地道：“前辈说能算过去，能算未来，无所不能，是不是？” 老头眯着眼睛，微微低眉瞥了林武帆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来：“嗯～” 林武帆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勾起，然后缓缓抽出腰间软剑，说道：“那请前辈算一算，今天，我会不会刺你一剑” 说着，手一抖，铮鸣声响起，软剑瞬间变得挺直，隐隐还散发出微微血红色光芒。 “你你这” 老头顿时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把一旁的钟离歌乐得哈哈大笑：“老头，你不是吹牛能算过去未来，你倒是算啊” 老头张了张嘴，才说道：“小小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快快将剑收起来，老夫说说过，你会有牢狱之灾，还是小心为好。” 林武帆笑着道：“愿赌服输，既然前辈打赌输了，那就请前辈让出道来。” 老头子依旧没有让路的意思，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往后看。 林武帆和钟离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来往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一支身穿制式皮甲的十人小队，正快速分开人群，将三人围了起来。 老头立即变得意起来：“小子，我说过，你有牢狱之灾，楚国岂是蛮国可比，丹阳城中禁止携带兵器你不知道？” 林武帆初来乍到，哪知道这些规矩，不由得瞪了老头子一眼，要不是他，也不会惹来这个麻烦。 “将他拿下！” 那小队长也很是果断，当即下令拿人。 立即有三个士兵上前，从三个方向断了林武帆的退路，同时要收缴他手上的兵器。 林武帆自然不会就范，也不想过多纠缠，毕竟来楚国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将事情闹大。 他举起手中剑，呵斥道：“谁敢上前。” “放肆！” 那领队的大喝一声：“丹阳城内岂容你胡闹行凶？” “给我上！” 一众士兵纷纷拔出腰刀，铿锵声中立即朝两人冲来，看这模样，要是二人稍有反抗，就会被乱刀砍死。 “钟大哥，分头行事！” “好！” 两人背靠背，同时动手。 钟离歌扑上前，缠住了四人，这些士兵虽有功夫在身，但比起他来，差得太远，钟离歌也只将几人击退，便迅速钻入人群。 而林武帆因为手中拿着兵器，大部分士兵都是朝他围过来。 他挥剑横扫，一阵凌厉劲气向四周震开，同时震退了围上来的士兵，趁着空隙，正好瞥见钟离歌已经冲入人群。 当下也不再犹豫，脚尖在地上轻点，身子已经飞掠而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小队长断喝一声，身子也飞了起来，正好拦住林武帆的去路，手中凝聚掌力，猛地拍下，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林武帆一眼就看出，此人有接近入境的武功修为，没想到一个巡逻队长都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楚国与传言略有区别。 他收回长剑，光芒一闪，便插回腰间。 同时伸出左手，轻轻拍出。 只听一声轻响，那小队长脸上瞬间失去血色，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林武帆，似乎没想到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是一个高手。 下一刻，似乎有一股巨大力量爆发，他的身子向后飞起，然后落入人群中。 林武帆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已经飞上屋顶，他站在屋脊上，回头看了一眼那算命的老者。 那老者的目光也在看着他，正好四目相对。 老者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手捋着胡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武帆也没多想，身形掠过屋脊后又落落下去，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那小队长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急忙检查自身，发现除了微微还有些翻涌的气血，身上没有任何一处伤。 这才反应过来，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哪还有小命在。 小队长来到老头子身前，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一礼：“洪先生，属下失职，还请治罪。” 叫洪先生的老者收回目光，摆了摆手，说道：“这两人武功修为极高，你不是对手，不能怪你。” 小队长犹豫片刻，又试探性地问道：“先生，那那该如何处置？” 老者拿起竹竿，朝人群中走去：“这两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不用理会，我自会处理！” 小队长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再次朝老头的背影抱拳行礼：“是！” 人群中的老子停下脚步，顿了顿：“此人到底是谁，竟能引动我赵国运势。” 说着摇了摇头，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皇宫内，摘星台！ 白日里要给林武帆算命的老者，此刻站在摘星台上，一直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不动。 那星空之上漆黑一片，只有几点朦胧星光在云层之外若隐若现。 此时的他神情凝重，时不时伸出右手，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但每一次都没有结果，脸色也越发凝重。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老头转过身，见到来人后，恭敬地抱拳弯腰，行了一礼：“陛下，您怎么来了？” 来人长相俊美，身穿云雷黑袍，腰间悬着玉璜，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正是赵国皇帝赵楷，世称辛帝。 辛帝托住老头的手，将其扶起：“先生请起？” 站起身后，两人一齐来到摘星台中央，望向那漆黑飘渺的夜空。 “先生可有找到那人？” 老者收回目光，面向辛帝微微躬身：“回陛下，人已找到了！” “此人到底是何来路，竟然能影响我赵国气运。”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空气经过短暂的安静，辛帝才徐徐道：“连你也看不出来？” 老者再次摇头。 辛帝收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光芒，看向老者：“既如此，为何不将他擒来，或杀了！” “陛下，此子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却极高，若他一心想走，怕是没人能拦得住。” “况且能影响我赵国气运者，定不是泛泛之辈，若无十足把握，还是不要树敌太多。” 辛帝听后，点了点头：“以你之见，他来我赵国有何目的？” 老者没有回道，而是反问道：“陛下可有听过共和军？” “你是说蛮国境内，一夜之间忽然出现的共和军？” “正是，传言此军晓勇异常，堪比先秦黑甲军，第二日便立即攻下黔阳城，而黔阳城又是此次四国分蛮中，该分给我我赵国的土地，陛下，这其中关系” “你的意思是，他是共和军的人，是为了黔阳城而来？” 老者点了点头：“西边各国与我们都有来往，唯独蛮国例外，而且此子自西而来，极大可能是来自黔阳城，也就是共和军。” 辛帝轻轻哼了一声，毫不掩饰眼中杀意：“黔阳城是我囊中之物，岂能被一支小小共和军拿走，既然他送上门来，朕就不客气了。” 老者微微一怔，站在一旁闭嘴不语。 辛帝继续道：“既然留不住他，那就将它引入皇宫，只要他敢来，便叫他走不了。” “是！” 老者轻轻应了一声。 第295章 入赵1 “老人家，你何故要挡住我去路，万一伤到了你，那可不好！” 林武帆耐着性子，继续道：“我不算命，我也不信命数，还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过去！” 却不想，老头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反而给林武帆看起面相来。 他的目光在林武帆脸上打量了片刻，竟慢慢皱起了眉头，嘴里还不停嘀咕念叨起来。 “小友，你这面相乌云盖顶，恐有牢狱之灾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离歌都看不下去了，将老头拉到一边，说道： “老丈，我这兄弟都说不算命，你若还挡着去路，可别怪我不客气。” 老头子看被他这一吼，顿时换了一副笑脸，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将目光看向钟离歌，开始上下打量。 “哎～这位小友面相好啊，天庭饱满，红光透亮” 林武帆眼见他还要没完美了地说下去，便挥手打断，说道：“老丈，我有一个问题，你若算对了，我给你双倍卦金，若是算不对，还请你不要挡住我的去路，如何？” 钟离歌却到：“林兄弟，何必跟他废话，他若再挡路，我便将他扔臭水沟里去。” 老头顿时急了：“哎～你这小子，我好心好意给你算命，你一点也不知尊老，当真是倒反纲常，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林武帆笑着挥手打断他：“老人家，愿不愿意赌一赌？” 老头子一想到有钱赚，也不缠着钟离歌了，立马就换了一副笑脸，来到林武帆身前：“赌，为什么不赌，你有什么问题就问” 说着，站直了身子，微微仰着头，左手捋着山羊胡须，右手竹竿驻于地面挺立，一副高人模样。 钟离歌见两人要赌一赌，也来了兴致，知道林武帆点子多，也想看看他是如何惩戒这拦路老头。 林武帆并不急着问问题，而是试探地道：“前辈说能算过去，能算未来，无所不能，是不是？” 老头眯着眼睛，微微低眉瞥了林武帆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来：“嗯～” 林武帆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勾起，然后缓缓抽出腰间软剑，说道：“那请前辈算一算，今天，我会不会刺你一剑” 说着，手一抖，铮鸣声响起，软剑瞬间变得挺直，隐隐还散发出微微血红色光芒。 “你你这” 老头顿时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把一旁的钟离歌乐得哈哈大笑：“老头，你不是吹牛能算过去未来，你倒是算啊” 老头张了张嘴，才说道：“小小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快快将剑收起来，老夫说说过，你会有牢狱之灾，还是小心为好。” 林武帆笑着道：“愿赌服输，既然前辈打赌输了，那就请前辈让出道来。” 老头子依旧没有让路的意思，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往后看。 林武帆和钟离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来往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一支身穿制式皮甲的十人小队，正快速分开人群，将三人围了起来。 老头立即变得意起来：“小子，我说过，你有牢狱之灾，楚国岂是蛮国可比，丹阳城中禁止携带兵器你不知道？” 林武帆初来乍到，哪知道这些规矩，不由得瞪了老头子一眼，要不是他，也不会惹来这个麻烦。 “将他拿下！” 那小队长也很是果断，当即下令拿人。 立即有三个士兵上前，从三个方向断了林武帆的退路，同时要收缴他手上的兵器。 林武帆自然不会就范，也不想过多纠缠，毕竟来楚国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将事情闹大。 他举起手中剑，呵斥道：“谁敢上前。” “放肆！” 那领队的大喝一声：“丹阳城内岂容你胡闹行凶？” “给我上！” 一众士兵纷纷拔出腰刀，铿锵声中立即朝两人冲来，看这模样，要是二人稍有反抗，就会被乱刀砍死。 “钟大哥，分头行事！” “好！” 两人背靠背，同时动手。 钟离歌扑上前，缠住了四人，这些士兵虽有功夫在身，但比起他来，差得太远，钟离歌也只将几人击退，便迅速钻入人群。 而林武帆因为手中拿着兵器，大部分士兵都是朝他围过来。 他挥剑横扫，一阵凌厉劲气向四周震开，同时震退了围上来的士兵，趁着空隙，正好瞥见钟离歌已经冲入人群。 当下也不再犹豫，脚尖在地上轻点，身子已经飞掠而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小队长断喝一声，身子也飞了起来，正好拦住林武帆的去路，手中凝聚掌力，猛地拍下，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林武帆一眼就看出，此人有接近入境的武功修为，没想到一个巡逻队长都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楚国与传言略有区别。 他收回长剑，光芒一闪，便插回腰间。 同时伸出左手，轻轻拍出。 只听一声轻响，那小队长脸上瞬间失去血色，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林武帆，似乎没想到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是一个高手。 下一刻，似乎有一股巨大力量爆发，他的身子向后飞起，然后落入人群中。 林武帆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已经飞上屋顶，他站在屋脊上，回头看了一眼那算命的老者。 那老者的目光也在看着他，正好四目相对。 老者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手捋着胡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武帆也没多想，身形掠过屋脊后又落落下去，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那小队长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急忙检查自身，发现除了微微还有些翻涌的气血，身上没有任何一处伤。 这才反应过来，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哪还有小命在。 小队长来到老头子身前，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一礼：“洪先生，属下失职，还请治罪。” 叫洪先生的老者收回目光，摆了摆手，说道：“这两人武功修为极高，你不是对手，不能怪你。” 小队长犹豫片刻，又试探性地问道：“先生，那那该如何处置？” 老者拿起竹竿，朝人群中走去：“这两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不用理会，我自会处理！” 小队长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再次朝老头的背影抱拳行礼：“是！” 人群中的老子停下脚步，顿了顿：“此人到底是谁，竟能引动我赵国运势。” 说着摇了摇头，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皇宫内，摘星台！ 白日里要给林武帆算命的老者，此刻站在摘星台上，一直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不动。 那星空之上漆黑一片，只有几点朦胧星光在云层之外若隐若现。 此时的他神情凝重，时不时伸出右手，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但每一次都没有结果，脸色也越发凝重。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老头转过身，见到来人后，恭敬地抱拳弯腰，行了一礼：“陛下，您怎么来了？” 来人长相俊美，身穿云雷黑袍，腰间悬着玉璜，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正是赵国皇帝赵楷，世称辛帝。 辛帝托住老头的手，将其扶起：“先生请起？” 站起身后，两人一齐来到摘星台中央，望向那漆黑飘渺的夜空。 “先生可有找到那人？” 老者收回目光，面向辛帝微微躬身：“回陛下，人已找到了！” “此人到底是何来路，竟然能影响我赵国气运。”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空气经过短暂的安静，辛帝才徐徐道：“连你也看不出来？” 老者再次摇头。 辛帝收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光芒，看向老者：“既如此，为何不将他擒来，或杀了！” “陛下，此子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却极高，若他一心想走，怕是没人能拦得住。” “况且能影响我赵国气运者，定不是泛泛之辈，若无十足把握，还是不要树敌太多。” 辛帝听后，点了点头：“以你之见，他来我赵国有何目的？” 老者没有回道，而是反问道：“陛下可有听过共和军？” “你是说蛮国境内，一夜之间忽然出现的共和军？” “正是，传言此军晓勇异常，堪比先秦黑甲军，第二日便立即攻下黔阳城，而黔阳城又是此次四国分蛮中，该分给我我赵国的土地，陛下，这其中关系” “你的意思是，他是共和军的人，是为了黔阳城而来？” 老者点了点头：“西边各国与我们都有来往，唯独蛮国例外，而且此子自西而来，极大可能是来自黔阳城，也就是共和军。” 辛帝轻轻哼了一声，毫不掩饰眼中杀意：“黔阳城是我囊中之物，岂能被一支小小共和军拿走，既然他送上门来，朕就不客气了。” 老者微微一怔，站在一旁闭嘴不语。 辛帝继续道：“既然留不住他，那就将它引入皇宫，只要他敢来，便叫他走不了。” “是！” 老者轻轻应了一声。 第296章 命令 黔阳城，府衙内！ 范礼、山魈、百里奇等一众队长齐聚于此，坐在两边的椅子上，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主位上的牛午归。 牛午归却在埋头写着什么，完全不理会众人的。 片刻后，他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笔放在小笔架上，轻轻吹了吹纸面上未干的墨水。 此时的牛午归不似平日里的惫懒模样，神态极其认真，看起来虽然年岁已老，但每个动作都从容不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上位者威严。 做完这些，他才抬起头看向众人。 “将各位叫来，是因为林将军临走之际，交代了几件事，需得力之人前去办理。” “这第一件事，那就是打通与百越、楚国、赵国、蛮夷的贸易通道，不知谁愿意去？” 话音落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站出来。 驼鹿嘀咕道：“牛老头，我们都是粗人，打打杀杀还行，着要去谈判干买卖，我们可干不来。” 他的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议论起来。 “就是，斗大的字摆在我面前，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别看我，和尚我只会杀人诵经。” “只怕在坐各位，没有几人识字，更别说谈判做买卖。” “就是，小爷自从出道以来只懂抢，抢才快，无本买卖，嘿嘿，要我去谈买卖，铁定亏得底裤都没有。” “要说抢，只怕在座各位都比不过雪瑶姑娘！” 喇赫连翁声翁气，他的话一出，立即惹得众人哄笑。 慕容雪瑶不仅抢豪绅，连蛮军粮草都敢抢，而且这里的人，不少都在她手里吃过亏，特别是四大匪首，就连林武帆也不例外。 坐在左首的慕容雪瑶脸色忽然变红，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大声道：“林将军的命令是做买卖，又不是去抢，我干不来。” 牛午归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待所有人重新看向他，才说道：“林将军严明，严令不得再干烧杀抢掠之事，军规之下，所有人平等，可莫要忘了林将军定下的军规，以往杀人抢劫之事，可不要再提。” 一提到军规，众人都不再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抄了不少家，见识过不少罪大恶极的富商，挂着罪状，游街示众，然后斩首。 共和军的军规更加严厉，只要有扰民、欺负百姓的行为，统统重罚，有调戏女子，酗酒闹事的行为，不仅重罚，还提出共和军，永不再用，要是有强取豪夺的行为，直接斩首。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被蛮军抓来的壮丁，要么是死囚、山匪，随着林武帆走到今日，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谁也不愿轻易离开共和军 林将军对于犯了规矩的人很严厉，但对自己人，也是真的好。 牛午归见众人不说话，又继续道：“这些日子，陆续有流民入城，粮食、药材、木头都极缺，所以才要打通与各国的官道，清理山匪，去买些粮回来。” 一听这个任务事关黔阳城存亡，众人也收起的玩味的神色，但却没人站出来接任务。 “牛先生！” 一直端坐不动的范礼忽然站起身：“如今蛮军兵临城下，每日挑衅，这个时候再让兄弟们出任务，怕是不太合适？”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注意，都看向牛午归。 的确，六千蛮军虽说不多，但终究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要是兄弟们都被派出去出任务，一旦蛮军攻来，该如何抵挡，若是暗处还藏有大队人马，又该如何抵挡。 牛午归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问道：“这几日蛮军叫阵，可有什么变化？” 范礼想了想，回道：“每日早饭过后，准时前来城下劝降，并没有什么变化”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从第一日以后，就不见了关鑫将军，换了一个新面孔叫阵。” “哼，那个关鑫，林将军如此待他，还送了他《行军七阵》，却还是投了蛮军！” 他对范礼很是不满，说完又吐槽一句。 牛午归却道：“无妨，林将军说过，蛮军只会做做样子，不会真的攻城，你们只要按照林将军交代的去做，便不会出乱子。” 确实，这段时间按照牛午归给的计划，每日都宣扬林武帆的动向，继续押着一众犯人游街示众，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众人虽疑惑，但并未多问，毕竟林武帆从没出过错，范礼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 那日林武帆在城头与关鑫和卢鸿朗说的话，他可全听在耳中。 此刻想来，林将军真是胆大心细，如此便敢断定蛮军不会攻城。 “牛先生，我有一个疑问，还请先生解惑。” 一直坐在最末尾，安安静静没有说话的朱楠方，忽然站起身。 他朝牛午归抱拳道：“我不明白，林将军的命令为何需要先生转达，为何林将军不亲自下令，况且这几日都没见到林将军的身影，兄弟们心中着实不放心。” 这个问题，才是众人最想知道的。 历来林武帆不在，的确会将所有的事交给牛午归决断，虽然没有正式任命，但所有人都知道，牛午归算是共和军的二把手。 所以大家也只是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但连续数日，都没见到林武帆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信息。 却没想到，被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朱楠方当众提出。 牛午归看着他，却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又将目光看向范礼、山魈身上，随后看向众人。 “你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众人纷纷点头，驼鹿站起身道：“林将军是共和军的头，他不在，兄弟们不安心，牛老头给句话，林将军到底在哪。” 就在众人等牛午归开口时，慕容司月也忽然站起身：“师兄与林将军一同消失不见，还请牛先生告知。” 并排的慕容雪瑶也站起身：“对，师兄不见了，还请牛先生给个交代。” 原本热闹的府衙大堂，顿时安静下来，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丝紧张感弥漫。 第296章 命令 黔阳城，府衙内！ 范礼、山魈、百里奇等一众队长齐聚于此，坐在两边的椅子上，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主位上的牛午归。 牛午归却在埋头写着什么，完全不理会众人的。 片刻后，他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笔放在小笔架上，轻轻吹了吹纸面上未干的墨水。 此时的牛午归不似平日里的惫懒模样，神态极其认真，看起来虽然年岁已老，但每个动作都从容不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上位者威严。 做完这些，他才抬起头看向众人。 “将各位叫来，是因为林将军临走之际，交代了几件事，需得力之人前去办理。” “这第一件事，那就是打通与百越、楚国、赵国、蛮夷的贸易通道，不知谁愿意去？” 话音落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站出来。 驼鹿嘀咕道：“牛老头，我们都是粗人，打打杀杀还行，着要去谈判干买卖，我们可干不来。” 他的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议论起来。 “就是，斗大的字摆在我面前，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别看我，和尚我只会杀人诵经。” “只怕在坐各位，没有几人识字，更别说谈判做买卖。” “就是，小爷自从出道以来只懂抢，抢才快，无本买卖，嘿嘿，要我去谈买卖，铁定亏得底裤都没有。” “要说抢，只怕在座各位都比不过雪瑶姑娘！” 喇赫连翁声翁气，他的话一出，立即惹得众人哄笑。 慕容雪瑶不仅抢豪绅，连蛮军粮草都敢抢，而且这里的人，不少都在她手里吃过亏，特别是四大匪首，就连林武帆也不例外。 坐在左首的慕容雪瑶脸色忽然变红，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大声道：“林将军的命令是做买卖，又不是去抢，我干不来。” 牛午归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待所有人重新看向他，才说道：“林将军严明，严令不得再干烧杀抢掠之事，军规之下，所有人平等，可莫要忘了林将军定下的军规，以往杀人抢劫之事，可不要再提。” 一提到军规，众人都不再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抄了不少家，见识过不少罪大恶极的富商，挂着罪状，游街示众，然后斩首。 共和军的军规更加严厉，只要有扰民、欺负百姓的行为，统统重罚，有调戏女子，酗酒闹事的行为，不仅重罚，还提出共和军，永不再用，要是有强取豪夺的行为，直接斩首。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被蛮军抓来的壮丁，要么是死囚、山匪，随着林武帆走到今日，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谁也不愿轻易离开共和军 林将军对于犯了规矩的人很严厉，但对自己人，也是真的好。 牛午归见众人不说话，又继续道：“这些日子，陆续有流民入城，粮食、药材、木头都极缺，所以才要打通与各国的官道，清理山匪，去买些粮回来。” 一听这个任务事关黔阳城存亡，众人也收起的玩味的神色，但却没人站出来接任务。 “牛先生！” 一直端坐不动的范礼忽然站起身：“如今蛮军兵临城下，每日挑衅，这个时候再让兄弟们出任务，怕是不太合适？”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注意，都看向牛午归。 的确，六千蛮军虽说不多，但终究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要是兄弟们都被派出去出任务，一旦蛮军攻来，该如何抵挡，若是暗处还藏有大队人马，又该如何抵挡。 牛午归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问道：“这几日蛮军叫阵，可有什么变化？” 范礼想了想，回道：“每日早饭过后，准时前来城下劝降，并没有什么变化”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从第一日以后，就不见了关鑫将军，换了一个新面孔叫阵。” “哼，那个关鑫，林将军如此待他，还送了他《行军七阵》，却还是投了蛮军！” 他对范礼很是不满，说完又吐槽一句。 牛午归却道：“无妨，林将军说过，蛮军只会做做样子，不会真的攻城，你们只要按照林将军交代的去做，便不会出乱子。” 确实，这段时间按照牛午归给的计划，每日都宣扬林武帆的动向，继续押着一众犯人游街示众，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众人虽疑惑，但并未多问，毕竟林武帆从没出过错，范礼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 那日林武帆在城头与关鑫和卢鸿朗说的话，他可全听在耳中。 此刻想来，林将军真是胆大心细，如此便敢断定蛮军不会攻城。 “牛先生，我有一个疑问，还请先生解惑。” 一直坐在最末尾，安安静静没有说话的朱楠方，忽然站起身。 他朝牛午归抱拳道：“我不明白，林将军的命令为何需要先生转达，为何林将军不亲自下令，况且这几日都没见到林将军的身影，兄弟们心中着实不放心。” 这个问题，才是众人最想知道的。 历来林武帆不在，的确会将所有的事交给牛午归决断，虽然没有正式任命，但所有人都知道，牛午归算是共和军的二把手。 所以大家也只是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但连续数日，都没见到林武帆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信息。 却没想到，被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朱楠方当众提出。 牛午归看着他，却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又将目光看向范礼、山魈身上，随后看向众人。 “你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众人纷纷点头，驼鹿站起身道：“林将军是共和军的头，他不在，兄弟们不安心，牛老头给句话，林将军到底在哪。” 就在众人等牛午归开口时，慕容司月也忽然站起身：“师兄与林将军一同消失不见，还请牛先生告知。” 并排的慕容雪瑶也站起身：“对，师兄不见了，还请牛先生给个交代。” 原本热闹的府衙大堂，顿时安静下来，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丝紧张感弥漫。 第297章 人才 府衙大堂笼罩着紧张气氛。 牛午归脸色依旧平淡，点了点头，说道：“林将军领着各位走到今天，各位心中有担忧实属正常，但请各位想一想，莫非林将军所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向各位汇报？” 众人微微变脸，这句话很不好听，但却是一句实话。 一句话，将他们和林武帆的距离关系又摆正了些，确切的说是没以前的那么随意，多了一分距离。 但接下来牛午归的话，又让众人好受了些。 “林武帆不但是一军之主，还事事操劳，这次计划机密且重大，关系着黔阳城能否活下来，若是林将军行踪泄露，你们能担得起责任？” “周边各国窥视，山匪四起，蛮军攻城叫阵，城内流民日见增多，粮食药材不够，眼下您们谁能解决这些问题？” 牛午归的目光扫过众人，还是那副面色平淡，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话就如千斤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确实，以上无论是任何一个问题，他们都没办法解决。 特别是慕容司月和雪瑶，他们可是见识过，没有了粮食，是会发生暴乱的。 一个个问题摆在台面上，众人才发觉，原来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之所以没有感觉到压力，那是因为压力都被他们的少年将军扛了起来。 以往的时候有林将军在，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在他们眼中，林将军是万能的，能解决所有问题。 当发现林将军消失不见，他们才感觉到了那巨大的压力，心中还隐隐有了一丝慌乱。 牛午归见众人没有说话，继续道： “我知道那小子在你们心中的地位重要，但如今黔阳城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覆灭，我的话或许不能让你们相信，但林将军的命令，你们不得不执行。”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那小子用命打下来的黔阳城。” 大堂内众人听后，都不再说话。 但朱楠方紧锁着眉头，面上冷漠，哼了一声：“林将军的命令，我自然要执行，但这是不是林将军的命令，我很怀疑，我要见林将军，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他的一句话，让大堂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牛午归看向他，四目相对，朱楠方没有丝毫退却。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牛午归摇了摇头，笑道：“若是二十日内你们见不到那小子，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如何？” 他说完，还看向慕容司月和雪瑶二人，补充一句：“对了，还有姓钟的那小子！” “好！” 朱楠方也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同时说道：“若我误会牛先生，子让赔罪，任凭处罚。”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坐了回去。 随着他坐下，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牛午归似乎没当一回事，继续道：“这第一个任务，可有人愿意去做？” “我愿意！” 一个清丽地声音响起，却见慕容司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牛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既然牛先生说林将军和师兄为了黔阳城赴汤蹈火，二十日内必定出现，那我也该尽一份力，承下这第一个任务。” “我也去！” “我也去！” 雪瑶和夸古尤同时站起来，表示要和慕容司月一同前往。 牛午归看着司月，点了点头，司月温柔亲近，重要的是武功修为不差，遇到山匪能轻松解决。 他将目光移向雪瑶，说道：“雪瑶可不能离开，你是林将军钦点的共和军执法队长，城内治安巡逻都需要你。” “我” 雪瑶还想争辩，却被慕容司月拉拉回来：“雪瑶，不可任性，听从先生安排。” 她犹豫片刻，似乎在做思想挣扎，最后才不情愿的答应：“好！” 牛午归继续道：“四国之行，还需三人，可有人愿意？” 这次，却没人再站出来。 等了片刻，见没人能担此重任，牛午归又道：“那接下来就是林将军留下的第二个任务”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 “还有任务？”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牛午归。 见到众人重新抬起头，牛午归似刻意强调一般，加重了声音说道：“第二个任务，选拔人才。” “既然各位不懂得如何谈判，不懂得如何做生意，那就找懂的人，如果实在没有，那就去百姓中寻找，担你们当中有人，必须要担起护卫之责，保证队伍能顺利到达。” 话音刚落，大堂内顿时又热闹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讨论。 驼鹿最是活跃，他凑近胡子安说道：“老胡，选拔人才，是不是就是要选当官管事的？” 胡子安摇了摇头：“不也不是很清楚，但牛先生说了，只是选几个人出使各国，剿灭山匪，开通商道，再与其他国谈判，我们就负责护卫。” “那岂不是我们以后要听从这些新人了？” 胡子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 “那怎么行，新人要是骑在我头上，那岂不是大大的亏死了。” 不止是他，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们是跟随林武帆最早的元老，而且也是他们拼命打下来的黔阳城，要是就这样就被一群新人管着，谁也不情愿。 牛午归默默看着众人，也没说话，直到大堂内声音小了下去，牛午归才继续道：“林将军知道你们会不服，所以他留下了一句话。” “共和军以功劳大小作为奖赏标准，不分新人老人，有谁不服，先给我憋着，必须先把任务完成，任务没完成的统统受罚。” 本来还想发牢骚的驼鹿听后立即闭嘴。 山魈想了想，站起来道：“先生，我有一人举荐，或可完成此行任务！” 牛午归一喜：“好，你现在就去将此人带来，其余各位，若有举荐的人，在半个时辰之内，带至大堂来。” 众人一听，也纷纷起身离开大堂，也不管合不合适，先把自己的手下兄弟选出来一两个再说。 半个时辰后，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山魈回来时，身后跟着着一个身穿长衫的儒雅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正是曾经宣陇山三当家的，公上桓。 牛午归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确定了人选，公上桓也在其中。 事情办妥，众人各自离去准备。 大堂内又只剩下牛午归一人。 他望着大堂外已经化了一半的雪，长长吐了一口气。 “小子，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居然对这一群小崽子低声下气，还让我一个老头子给你擦屁股，要是你不干出点成绩来，老头子我可不答应。” 第297章 人才 府衙大堂笼罩着紧张气氛。 牛午归脸色依旧平淡，点了点头，说道：“林将军领着各位走到今天，各位心中有担忧实属正常，但请各位想一想，莫非林将军所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向各位汇报？” 众人微微变脸，这句话很不好听，但却是一句实话。 一句话，将他们和林武帆的距离关系又摆正了些，确切的说是没以前的那么随意，多了一分距离。 但接下来牛午归的话，又让众人好受了些。 “林武帆不但是一军之主，还事事操劳，这次计划机密且重大，关系着黔阳城能否活下来，若是林将军行踪泄露，你们能担得起责任？” “周边各国窥视，山匪四起，蛮军攻城叫阵，城内流民日见增多，粮食药材不够，眼下您们谁能解决这些问题？” 牛午归的目光扫过众人，还是那副面色平淡，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话就如千斤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确实，以上无论是任何一个问题，他们都没办法解决。 特别是慕容司月和雪瑶，他们可是见识过，没有了粮食，是会发生暴乱的。 一个个问题摆在台面上，众人才发觉，原来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之所以没有感觉到压力，那是因为压力都被他们的少年将军扛了起来。 以往的时候有林将军在，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在他们眼中，林将军是万能的，能解决所有问题。 当发现林将军消失不见，他们才感觉到了那巨大的压力，心中还隐隐有了一丝慌乱。 牛午归见众人没有说话，继续道： “我知道那小子在你们心中的地位重要，但如今黔阳城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覆灭，我的话或许不能让你们相信，但林将军的命令，你们不得不执行。”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那小子用命打下来的黔阳城。” 大堂内众人听后，都不再说话。 但朱楠方紧锁着眉头，面上冷漠，哼了一声：“林将军的命令，我自然要执行，但这是不是林将军的命令，我很怀疑，我要见林将军，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他的一句话，让大堂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牛午归看向他，四目相对，朱楠方没有丝毫退却。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牛午归摇了摇头，笑道：“若是二十日内你们见不到那小子，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如何？” 他说完，还看向慕容司月和雪瑶二人，补充一句：“对了，还有姓钟的那小子！” “好！” 朱楠方也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同时说道：“若我误会牛先生，子让赔罪，任凭处罚。”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坐了回去。 随着他坐下，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牛午归似乎没当一回事，继续道：“这第一个任务，可有人愿意去做？” “我愿意！” 一个清丽地声音响起，却见慕容司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牛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既然牛先生说林将军和师兄为了黔阳城赴汤蹈火，二十日内必定出现，那我也该尽一份力，承下这第一个任务。” “我也去！” “我也去！” 雪瑶和夸古尤同时站起来，表示要和慕容司月一同前往。 牛午归看着司月，点了点头，司月温柔亲近，重要的是武功修为不差，遇到山匪能轻松解决。 他将目光移向雪瑶，说道：“雪瑶可不能离开，你是林将军钦点的共和军执法队长，城内治安巡逻都需要你。” “我” 雪瑶还想争辩，却被慕容司月拉拉回来：“雪瑶，不可任性，听从先生安排。” 她犹豫片刻，似乎在做思想挣扎，最后才不情愿的答应：“好！” 牛午归继续道：“四国之行，还需三人，可有人愿意？” 这次，却没人再站出来。 等了片刻，见没人能担此重任，牛午归又道：“那接下来就是林将军留下的第二个任务”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 “还有任务？”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牛午归。 见到众人重新抬起头，牛午归似刻意强调一般，加重了声音说道：“第二个任务，选拔人才。” “既然各位不懂得如何谈判，不懂得如何做生意，那就找懂的人，如果实在没有，那就去百姓中寻找，担你们当中有人，必须要担起护卫之责，保证队伍能顺利到达。” 话音刚落，大堂内顿时又热闹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讨论。 驼鹿最是活跃，他凑近胡子安说道：“老胡，选拔人才，是不是就是要选当官管事的？” 胡子安摇了摇头：“不也不是很清楚，但牛先生说了，只是选几个人出使各国，剿灭山匪，开通商道，再与其他国谈判，我们就负责护卫。” “那岂不是我们以后要听从这些新人了？” 胡子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 “那怎么行，新人要是骑在我头上，那岂不是大大的亏死了。” 不止是他，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们是跟随林武帆最早的元老，而且也是他们拼命打下来的黔阳城，要是就这样就被一群新人管着，谁也不情愿。 牛午归默默看着众人，也没说话，直到大堂内声音小了下去，牛午归才继续道：“林将军知道你们会不服，所以他留下了一句话。” “共和军以功劳大小作为奖赏标准，不分新人老人，有谁不服，先给我憋着，必须先把任务完成，任务没完成的统统受罚。” 本来还想发牢骚的驼鹿听后立即闭嘴。 山魈想了想，站起来道：“先生，我有一人举荐，或可完成此行任务！” 牛午归一喜：“好，你现在就去将此人带来，其余各位，若有举荐的人，在半个时辰之内，带至大堂来。” 众人一听，也纷纷起身离开大堂，也不管合不合适，先把自己的手下兄弟选出来一两个再说。 半个时辰后，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山魈回来时，身后跟着着一个身穿长衫的儒雅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正是曾经宣陇山三当家的，公上桓。 牛午归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确定了人选，公上桓也在其中。 事情办妥，众人各自离去准备。 大堂内又只剩下牛午归一人。 他望着大堂外已经化了一半的雪，长长吐了一口气。 “小子，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居然对这一群小崽子低声下气，还让我一个老头子给你擦屁股，要是你不干出点成绩来，老头子我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