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江逐仑》 第1章 择日不如撞日 直到见到谭筠萍的那一刻,江逐仑才确定,自己也是想念眼前这个女人的,虽然有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二十年了,和筠萍的交流都限于各种网络通信工具,从qq到微信,都是文字,间或发个语音,对于对方具象的印象全部依靠朋友圈里那些自拍,甚至在前十年中没有任何交集。可在电子技术如此发达的现在,谁知道在发上网之前,这张照片经过了多么复杂的ps程序。否则,这女人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人生有几个二十年?照照镜子,原来消瘦但精壮的身材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论怎样努力减肥都抹不去的大腹便便和白发斑斑的两鬓,难怪90后见了自己都毫不犹豫地称呼“蜀黍”。可照片里的谭筠萍依然是高中时代的那个小姑娘,白皙粉嫩的皮肤,忽闪忽闪的杏眼,红润玲珑的嘴唇,凹凸有致的身材,充其量也就是个大学女生的即视感,哪里有半点年逾不惑的样子?这女人一直这么不成熟,甚至可以说幼稚,对于感情,对于生活,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以为修一修照片,自己就可以永远年轻,逐仑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他固执的以为自己还在怨她,为什么当年对于自己的离开听之任之,自己虽然选择了离开,却一次又一次的幻想筠萍找到自己,不肯放弃,哪怕只是咒骂自己负心也好。 走出地铁的那一刻,一种穿越的感觉侵袭着江逐仑诧异的神经,眼前的谭筠萍和朋友圈的妙龄少女没有半点儿不同,或者说和二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如果说上学的时候圆圆的脸蛋还有一些婴儿肥算是白玉微瑕,现在已经出落成标准的鹅蛋脸,而且还长高了几厘米。当年,虽然筠萍的身材很好,长着一双令人艳羡的细长腿,可是个子并不是很高,为此,她一直抱怨上天为什么不能多给自己三公分,女人长到1米68才是完美的。同学们都劝慰:“上天是公平的,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二十年里,江逐仑在反思自己和谭筠萍的关系时,也时不时自欺欺人的把筠萍的身高当成借口,打击筠萍,自己个子不高,要找个高个子改善家族基因,筠萍是一辈子也长不成高个子了。可面前的筠萍看起来足有175厘米,高跟鞋看起来也不过5厘米,这丫头高中毕业后又长了5公分。 哎,我真是鼠目寸光,逐仑暗自思忖,本来就有些感冒的他有点儿恍惚。谭筠萍很爽朗的笑了,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怎么?不认识我了?”筠萍一袭黑色的紧身吊带裙加上咖啡色的小外套,更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没,没有,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江逐仑一下晃过神来。 “哪有?我也老了。走,先请你吃饭。”说着,谭筠萍引着江逐仑上了自己的车。果绿色的甲壳虫,这就是谭筠萍的脾气,虽然这款车子已经不再流行,也算不上高档,但是只选自己喜欢的。当年,谭筠萍就说以后买车子要买甲壳虫,好可爱!只是那时候她喜欢的是红色,看来,人的好恶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的,江逐仑默默的想。 “你的眼睛?”见筠萍没有戴眼镜,逐仑有些惊讶,读书时,筠萍是高度近视加散光,可是因为眼睛太大,戴隐形眼镜总是掉出来,所以平时上课只能带框架眼镜,当年还成为了班里的笑谈。筠萍爱漂亮,只有上课时才会戴眼镜,平日里任凭视线模模糊糊也不管,免得眼睛走形。可是这是开车呀。 “做手术了。总是戴眼镜太麻烦。” 五分钟的工夫,车子驶进一家素食馆。筠萍提前订了包间,店内的装潢不算豪华,但是很典雅,古色古香,很有佛家韵味。江逐仑有些小感动,自己是素食者,为了迁就自己,无肉不欢的筠萍选择了吃素斋。看到筠萍点的菜,逐仑心头最柔软的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满桌子的豆角,品种一应俱全,一道道菜烹饪方法让人目不暇接。逐仑对饭菜一直很挑剔,很少有饭店能从他这里赚好评。可是今天的席间,逐仑由衷的赞叹了这道榄菜四季豆。自从和逐仑定下今天的约会,筠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搜罗美食地图,寻找全北京好吃的素食馆,一家家的品尝,最终选定了这家以烹饪豆角着称的私房菜,因为从前逐仑最爱吃豆角,逢人就说,班上的同学都知道。 “你,还是一个人?”逐仑从未在朋友圈里看到过筠萍的家人。 “嗯,习惯了。” 逐仑有些负罪感,有时候他觉得筠萍因为他才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过正常的生活,这女人虽然拥有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并且是全国着名的注册会计师,身价数千万,可没有家的女人是不完整的。 “你呢?” “我离婚了。”似乎怕筠萍有所幻想,逐仑顿了一下马上补充道,“又结婚了。” 筠萍有些恍惚,二十年了,这男人绕了两圈还是绕过了自己,“我以为你们永远不会分开。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筠萍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逐仑结婚前掩盖不住地幸福感和信誓旦旦的诺言。 “感情好就不会离婚了。”逐仑似乎不想再提自己失败的婚姻。 筠萍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是她的手机响了,只听她先是很兴奋:“真的?到那儿了?几个人?”然后又看看逐仑,“好的,一会儿见。” 筠萍似乎有些为难:“端木和小爽他们来北京办事,还有小爽老公德铭和咱们同学李翊。对了,还有江汉。” “江汉,我那个发小儿?” “对,你、端木、江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办完事来看我,你不介意。” “你们一直走动呢?” “只是微信联系,毕竟不在一个城市,本来端木还在北京,可是他辞职下海回家乡了,我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其他那几个从高中毕业就没见过。那个江汉当年还是从你那认识的,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没事儿,权当发小儿到你这儿聚会了。真是择日不日撞日。” 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聚会人数从两个剧增到七个,小小的甲壳虫肯定是坐不下了,于是,筠萍先带着逐仑回家换了一辆七座商务舱,驶向约定地点,迎接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要说,这些人里认识时间最长的有三十年了,逐仑、端木和江汉是从三岁认识,是真正的发小儿。筠萍、小爽、李翊、德铭、逐仑、端木考上了重点高中,除了逐仑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其他几个都上了重点大学。 下午两点半,车子到达世茂天阶,逐仑和筠萍下车走向端木一行。说实话,端木相比上学的时候,似乎变帅了,没有了满脸的青春痘,英朗的面庞得以显现,牛仔裤加上米色休闲t恤,看起来顶多三十岁。筠萍能隔着一条马路很快从人群里把他们五个找出来,全仰仗他了。另外四个人浑身上下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小爽已经是一个有些臃肿的妇人,一身宽松的灰色运动服,加上素面朝天,和筠萍站在一起简直是两代人。小爽旁边是老公德铭,因为筠萍并没有和他同班过,所以印象并不深,这次见只觉得比上学时高了二十公分,而且多了小胡子,一身笔挺的正装,看起来像极了推销员。李翊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芦柴棒一般的小身材,现在脑满肠肥,加上本来就矮的身高,活像一个邮筒,他是真正的销售人员,所以也是一身正装。脸上比小时候多出一副眼镜,不知道是近视还是老花。筠萍和江汉是一面之缘,当年这可是帅哥一枚,很多女孩子垂青。可是,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膘肥体胖的江汉已然看不出当年的模样,制服裤子加上黑色t恤,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他在公务员圈里混,要不是因为和之前端木说了他要来,筠萍怎么也不会认出这是江汉。 筠萍兴冲冲的奔过马路,去迎接老同学,逐仑愣了一下,跟了过去。筠萍和小爽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对好姐妹在高中时亲得像一个人,可是却因为时过境迁二十年未曾相见。大家似乎第一时间没有意识到逐仑的存在。直到筠萍和老同学一一寒暄之后,端木才开口:“交男朋友了?” “你看看清楚,这是谁?”筠萍笑起来。 “你这小子,撒尿和泥儿的交情,都认不出我了。”逐仑嗔怪道。 “江逐仑!”江汉惊呼,多久不见了。 之后,逐仑、端木和江汉抱在一起,眼睛湿润了。 小爽和德铭似乎有点尴尬,对视了一下,小爽拉过筠萍耳语:“有个事儿,那个,那个,一会儿少康也要过来。他找我和德铭有事,我说明天见他,他听说我们来看你非要过来,我——你们——” 筠萍马上道:“没事儿,都是同学,聚到一块多不容易呀!从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谁会放在心里?!” 正说着,远处走来帅哥一枚,如果说端木只是脸帅却输在身高,那么迎面走来的少康,从身材到颜值都是可圈可点的。岁月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那只是从青葱到沧桑的成熟之美,那张当年就酷似明星的脸丝毫没有改变,而那常年健身练就的身材,隔着冲锋衣就能感受到后面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康少。”德铭冲着少康走过去,这绰号一直保留着。 少康看见筠萍,脚步停在原地,脸颊有些微红。筠萍顿了一下,很大方的主动走过去伸出手:“好久不见,老同学。”少康受宠若惊的和筠萍握了手,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别在这说了,我都安排好了,今天去我在郊区的小院儿,咱们好好聚聚。”筠萍摆出东道主的架势,说着,带着大家冲着马路对面的商务舱走去。到马路边,逐仑下意识抓住筠萍,筠萍一惊,然后莞尔。 “你——学会过马路了?”逐仑有些许尴尬。 筠萍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向心直口快的小爽就怼了一句:“没有你在,她当然得学会自己过马路!” 瞬时,逐仑有些难过,刚刚几个小时的相处让他有了回到从前的代入感,被小爽这一怼,才意识到眼前的筠萍不再是之前的筠萍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除了自己,又能怨谁呢?! 第3章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从世茂天阶到筠萍的小院儿有近两小时的路程,大家掩不住多年未见的兴奋,一路上聊得很嗨。小爽的话匣子一打开没人拦得住:“筠萍和康少真让人羡慕,一点都没变,是不是单身贵族都这么年轻呀?” 看到筠萍和少康有点尴尬,德铭忙推了小爽一下,转向李翊:“最近业绩怎么样?” “还好。”李翊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做销售,待遇还不错。 “你儿子简直是你的小照片!”筠萍道。 “是啊,小家伙儿可聪明了!”李翊有些得意。 “虎父无犬子吗,他爹可是清华的高材生。”端木有些酸酸的说。当年只有一个保送名额,排名第一的李翊以半分之差淘汰了排在第二的端木。结果那年的高考,大家考得差强人意,很多高材生成绩大跌眼镜。端木就是其中之一,只能到山西上了一所一类本科;一直志在北大的少康也落到了了江西一所普通院校。几家欢喜几家愁,也有得意的,小爽和德铭这对年级唯一的情侣双双考入北大,感情一直延续至今,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好久没插话的逐仑说:“李翊,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考试打端木的小抄,结果抄了到错题,可端木交卷子时放颠倒了,那道题在密封时被钉到里面,老师没有判到,他没扣分,你扣了两分。” “啊?我还干过这事儿?”李翊不认账账。 “可不,你还学习委员呢。”小爽附和。 筠萍莞尔:“陈年旧事,估计端木都忘了。我只记得,高考时我没发挥好,成绩不理想,哭得不成样子,班上的男生都不好意思来劝,只有端木和李翊安慰我。他是个善良的人。” “李翊,你还拍过这马屁呢?”端木笑道,“不过当年筠萍太火了,万众瞩目的女神啊,是,逐仑,康少?对了,还有江汉!” 江汉忙道:“要不说逐仑有福气呢,能追到女神,我们也只有想想的份儿。当时你们班上的鹏程、际平他们不是也在追筠萍吗?还有一个叫天豪的,好像还住咱们邻居。” 逐仑有点酸涩:“时光一去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那时候,女生对筠萍全是羡慕嫉妒恨啊!”小爽发自肺腑的说。 “得了,我还羡慕你们呢。”筠萍有些不好意思,“你和德铭成绩又好,还不耽误恋爱,到现在感情还这么好,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呢!” 德铭不自在的笑了一声,小爽挪了挪臃肿的身躯,“凑合着过呗,孩子都这么大了,是?孩儿他爹。” “当着这么多同学,口不择言,不怕被人笑话。”德铭嗔怪老婆,转向端木,“当年你和筠萍坐过同桌?” “是啊,当年为这个,班上可有不少男生妒忌我。我记得那时候,班上的男生每天都有一个项目,猜筠萍用的什么香水,那味道闻起来特别舒服,可就是猜不出是什么牌子,什么香型。不过——”说着,端木淘气的把鼻子凑到筠萍身旁闻了闻,作陶醉状,“还是沁人心脾,不过好像换牌子了。” 筠萍莞尔,逐仑瞬时出了神。 “筠萍读书时好像和我们班柯萍特别要好,名字里又有一样的字,天天粘在一起,连体婴儿一样。”德铭说。 “柯萍,”筠萍若有所思,“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从上小学我俩就是同学,她和小爽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了。” “是啊,你喜欢红色,小爽喜欢黄色,柯萍喜欢绿色,当年你们穿起衣服来站在一起像是交通信号灯。”端木一直都是个幽默的人。 “康少,你最近也没见过柯萍吗?”德铭话里有话。少康尴尬不语。 筠萍为了缓和气氛放起了音乐,“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这首曲子还真应景,大家似乎也沉浸其中,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也没再说话。 第4章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到了筠萍的小院儿,大家瞬间从刚才的怀念中挣脱出来。 “郊区空气可真好!”小爽满眼都是羡慕,“做会计师收入真好,现在北京寸土寸金啊!” “没有啦,这房子买得早。”筠萍客气道,说着把大家往屋里领,“晚上咱们在院子里烧烤,大家先各自回房间休息一下,德铭和小爽,你们住东厢那间最大的客房,西厢有五间差不多大,你们五位男士自己分一下。现在是四点半,我也去准备一下,六点钟,我们院子里见。”筠萍看着大家进了客房,自己也进了房间。 虽然是初秋,但是天气还是很闷,秋老虎这东西真可怕!筠萍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家居服,披散着齐肩的头发,刚要上床休息,一阵敲门声响起。原来是小爽:“筠萍,他们一点儿不绅士,五个大男人霸占着客卫,非得把我挤到你这儿来洗澡。” “哦,怪我考虑不周,确实,你们六个人用一个卫生间,有点忙不过来哈。”说着,筠萍亲热地把小爽拉进来,给她准备了一套了全新的浴巾拖鞋。 小爽是个十分效率的人,干什么都快,不到五分钟,澡就洗好了。筠萍拿出一套新的家居服递给她:“你凑合穿这个,我没穿过的。” 小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身衣服套在身上,本来宽松的衣服绑在小爽身上活像一个米其林轮胎人。小爽照了照镜子,自嘲道:“哎,胖成这样了,真羡慕你这种不长肉的人。看我这白发都遮不住了。”她又转向筠萍:“筠萍,你就没白发,不过,你的头发不像从前那么多了,是不是当会计师太累了?” 筠萍笑道:“没办法,用脑过度。” “护肤品在房间,你的借我用一下。”小爽如同所有工科女一样,不是一个很讲究的女人。 “在卫生间里,自便。” 小爽走进卫生间,看着梳妆镜旁边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暗自想:人家本来就美,再用心保养,我本来就没什么姿色,再不收拾,差距越来越大。不行。以后我也得对自己好点儿,免得德铭那个没良心的看我不顺眼,还美其名曰“审美疲劳”。众多瓶子里有一个大个儿的,十分朴素的鹤立鸡群。“智齿专用漱口水”,小爽迟疑了一下,问:“筠萍,这漱口水?” “前一段长智慧齿,把我痛得够呛,多亏了这漱口水。”筠萍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哦。”小爽意味深长的回应,“你和逐仑好久不见了?” “二十年啦。造化弄人啊!” “可是,你们当初为什么分开了?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就不爱了?” “不是不爱,而是”筠萍欲言又止。 “而是什么?”小爽继续追问。 筠萍想了想:“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与此同时,几个哥们儿聚在德铭的大客房。德铭冲着少康:“康少,你今天一定要来,是来看筠萍的?话说回来,你们俩现在都是单身,有没有可能往前走一步?” 少康有些窘:“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啊!”说着,他看了看逐仑。 “我都结了两次婚了,这辈子和筠萍是没有缘分了,你要是真心爱她,我祝福你们。” 端木直视逐仑:“你真的不再爱筠萍了?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都是因为你。” “不是不爱了。”逐仑似乎自言自语,“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第5章 不太平的晚宴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小爽洗好了澡,说是回房去给儿子打一个电话。筠萍到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烧烤要用的东西,烤炉、炭,钎子,扇子。筠萍平日里特别喜欢烹调各种美食,尤其是烧烤。她事先把猪肉、羊肉、鸡翅、大虾、香肠、板筋、生蚝一一腌制好,又专门为素食者逐仑准备了茄子、豆角、土豆、红薯,还有馒头片。一切就绪,筠萍打算去喊男士们帮忙往院子里搬东西,刚出厨房,看见走廊另一头小爽急匆匆地拉住逐仑,“逐仑,你——筠萍——高中——”离得太远,筠萍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径直朝他俩走去:“逐仑,小爽,聊什么呢?” 小爽很不自在:“没,没什么,我要回房拿点东西。”说着一阵风一样钻进大客房。 “真是莫名其妙,她要说什么?”逐仑看着小爽离去的背影,对筠萍说。 “自然是想对你说的了。叫他们几个壮丁出来,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去。”筠萍吩咐道。 很快,一切都准备好了。六点整,筠萍把红酒醒好,男士们开始点火。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烤得差不多了,大家就坐。 “逐仑,你还是一点荤的也不吃?”端木问。 “是啊,一点儿不吃。” “看来这发不发福和吃不吃肉一点关系也没有!”江汉挖苦逐仑。 大家聊得起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一向聒噪的小爽有些沉默,不知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瞟向逐仑。 “小爽,你,不舒服吗?”筠萍关切地问。 “不用管她,更年期,天天神经兮兮的。”德铭有些嫌弃。 “胡说八道,我才多大,就更年期?你每天看我不顺眼罢了!”小爽就快哭出来了。 “爽姐是挣钱挣疯了,触角都伸到我们公司喽!”李翊阴阳怪气的幸灾乐祸。 “你们说什么呢?干什么都欺负小爽?”筠萍打抱不平,“小爽,别理他们。” 小爽半天没说话,涨红了脸说:“我只是长智慧齿了,很痛。” “智慧齿?开什么玩笑?我可没看出你有什么智慧的!”德铭讽刺道。 “这有什么可开玩笑的,智慧齿就是很折磨人,是,筠萍?天天得靠漱口水镇痛,即使要拔掉,也的折腾很久。” “是啊。”筠萍答道。 筠萍起身:“我去拿——”端木舟窃笑道:“行了,别提筠萍的暗黑记忆了,估计她现在是谈齿色变。” 筠萍顿了一下:“我去拿点饮料。”说着向厨房走去。 逐仑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筠萍长智慧齿了吗?没见她在朋友圈里说啊,端木怎么知道,难道他们的交流不像她说所说的那样仅仅限于朋友圈?! 筠萍拿来了各种果汁,还不忘体贴的帮江汉拿了苏打水,这个膘肥体胖的家伙年纪轻轻就得了糖尿病,刚才还拿出针管给自己注射胰岛素。筠萍出于好奇还专门拿过那个注射器端详了半天:“好像吸毒一样,哎!”李翊笑道:“这年纪就得这病,都是嘴给身子惹祸,瞧你那一身肥肉,当公务员可真够滋润的!” 江汉不服气:“这年月,官不聊生啊,公务员的日子可不比从前了,总是加班加点不说,待遇还特别差,中秋节都不让发月饼了。可笑的是,老百姓还总觉得我们位高权重责任轻。” 李翊道:“辞职呀,你看端木辞了公职,不是很自在吗?” “我哪能和他比,他解说游戏能挣钱,出去商演也能挣钱,加上嫂子也能干,又是两个女儿,一点儿都没压力。我家可是两个儿子等着我养,老婆身体不好也不工作,三张嘴呢。” “弟妹怎么样了?”端木问。 “哎,最近起码情绪稳定了,刚截肢那会儿特别消沉,总有自杀倾向,我每天都要盯着她才放心。”江汉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本以为结婚纪念日送她辆车子当礼物,没想到,哎,作孽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李翊说,“既然出来玩儿,就别想着烦心事儿了,今天咱们一醉方休!”说着,开始给大家倒酒。 “筠萍,你是主人,说点开场白。”大家纷纷说。 筠萍莞尔起道:“今天本来是我和逐仑约好了叙叙旧,正好你们过来办事儿,难得大家遇到一起,我们这里有各种发小儿,多有缘分啊,择日不如撞日,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谢你们来看我!”说着和众人碰杯,大家纷纷干了杯中酒。 仪式性的几轮敬酒后,大家开始聊天,真是心有灵犀的一群人,大家都觉得聊现在的生活太沉重,同时把话题落在学生时代的回忆上。 “小爽、德铭,你们可是我们这一届唯一的成功人士,快讲讲,当时怎么好上的?”别看都是同学,可当时正值高三,“早恋”是老师和家长的天敌,他俩也是天天在谈地下恋情,直到双双考上北大才公开撒狗粮,众人艳羡不已。 “往事只能回味啊,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人家现在瞧不上我了!”小爽酸溜溜的说。 德铭毫不示弱:“忍你半天了,有完没完,家丑不可外扬!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爽冷哼一声:“要不是有小辫子抓在我手里,你早就和我离婚了!大设计师。” 德铭极力控制,想打小爽耳光的手抬起来停在半空中:“无聊,从小就喜欢打小报告,占小便宜!当初你追我真不该答应!” “后悔了!有种打我呀!人在做,天在看!”小爽站起来逼向德铭。 看事态要严重了,筠萍马上走过去拉住小爽:“德铭,不许欺负小爽,工作上辅助你,生活上照顾你,她多不容易啊。” 德铭愤愤:“我是不想扫大家的兴,好男不跟女斗!哼!”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俩天天在公司吵,这出来聚会还吵。”好久没开口的少康道。少康、德铭和小爽当年学的是一个专业,毕业后也同在一家大型外企工作,少康在北京总部,德铭和小爽回了家乡的分公司。少康和德铭都是业界知名的设计师,小爽是德铭的助手。当时好多人都羡慕小爽和德铭,能够全天候24小时在一起,可谁想到日子久了审美疲劳,成了冤家。 看两人的怒火稍微平息,大家赶快转移话题:“筠萍,你的数理化那么好,当初考大学为什么报了经济啊?”李翊道。 筠萍看看逐仑:“想换个环境,换换心情。”说着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逐仑,你知道自己把筠萍害得多惨吗?你什么都没交待,就和筠萍不了了之了,还交那么多女朋友,还挨个儿带到学校里来招摇——”不知道小爽是在替筠萍抱不平,还是宣泄自己的情绪,弄得逐仑和筠萍都很尴尬。 “小爽,别说了。”筠萍打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走到院子另一头,坐在宽大的双人秋千上,慢悠悠的荡起来。逐仑跟了过去,坐在她旁边,看着眼前的筠萍出神,当年,她就最喜欢荡秋千,还说今后他们结婚有了自己的房子,要在院子放一个,可以天天一起荡。 筠萍悠悠的说:“今天的月亮真美啊!” 逐仑:“很美,星星也很美!”当年,依偎在他肩膀上看星星是筠萍的一大爱好。逐仑似乎在等着筠萍靠过来,可能是身份的尴尬,筠萍始终没动。逐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二十年前。 第6章 选择,错过 1997年8月30日: 筠萍,我竟然见到了筠萍,四年了,我四年没有和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虽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他身边终于有了另一个人,这是我早该料到的,她不该一直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是天豪,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1994年10月1日: 我到底喜不喜欢谭筠萍,班上很多男生喜欢她,她确实讨人喜欢。可是,班上也有好多女生喜欢我,毕竟我是一班之长。为什么把她气哭了,我心里这样痛。我不是有意的,却发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特别美。 1994年12月26日: 我确信我是喜欢筠萍的,喜欢她笑,喜欢她哭,甚至喜欢她发脾气时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她并不喜欢我,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虽然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很优秀,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可我在筠萍眼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每天出不同的洋相。其实,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吸引筠萍的注意。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可她怎么总是视而不见呢?我是不是太傻了,整天对她凶巴巴的。可是,筠萍,你明不明白,我要是不喜欢你,没事和你过不去干什么?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和别人不同,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1995年8月15日: 我不再和筠萍一个班,我的功课落下太多了,只能选文科了,而我的排名只能去那个差班。我没有把握住和她在同班的机会,我决不能再错过任何机会,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可我还是要争取,要争取到筠萍。今天是她的生日,我送的礼物上终于鼓足勇气写下了那三个字。筠萍,不要再无视我的心意了。虽然我身边很多女孩子,但是我从没当她们存在过。我和她们接触不过是为了刺激你。 1996年8月15日: 和筠萍在一起有半年了,每一天都很幸福。可是,暑假里为了追上落下的课程,无奈我到外地上了个补习班,两个月没见到她了。今天,我终于见到了筠萍。我都想不到一向很是直男癌的自己能这么直接的对她说:“这两个月我特别想你。”筠萍见到我时的惊讶的样子让我好感动。 1997年1月24日: 假期的补习于事无补,我和筠萍的距离越来越大,我觉得越来越不想上学了,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最近天豪追求筠萍的传闻越来越多,这不可能,天豪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但是我确实应该认真考虑我和筠萍的问题了,我和她在一起只会耽误了她,我想我应该选择离开。我现在这样子,毕业证都没有,打零工。高考结束了,她一定会考一个很好的大学,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从学校出来,我洗过汽车,卖过保险,做过健身教练,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么多苦。可能筠萍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选择了离开,我理解她,毕竟一个女孩子,能顶得住多大的压力呢。 1997年3月24日: 我确信我选择放弃,放弃我和筠萍的感情。如果说以前我只是因为自己不争气配不上她,现在连健康都没有了,我真的应该离她越远越好。我割了半个肝,这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我清楚,我不能再有一丁点儿打扰筠萍的想法了。我和天豪聊天,他也支持我的决定,兄弟就是兄弟,心是连在一起的,恐怕只有他能理解我,我开始疯狂的换女朋友,为了让筠萍死心。天豪说,最好能让筠萍亲眼看见我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否则她不会死心的。今天早上,我看见筠萍到了学校,让小婷挽着我在操场上散步。这傻丫头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追我好几年了。筠萍迎面走过,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掩不住的神情,先是惊诧,继而羞愤,然后黯然,最后一声不响的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我们这一生的缘分,都结束了。 1997年8月30日: 我怎么都没想到,天豪真的一直在追求筠萍,这么多朋友都告诫过我,我都没有相信,这铁哥们儿……不过至少印证了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筠萍已经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了,我到现在还是一个打工仔,一文不名,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与其让她把我开除出局,还是我自己选择离开比较好。天豪和她在一起会对她很好的,他们毕竟很般配。 2001年3月15日: 筠萍,如果说上次和小婷做戏给你看时,我觉得我们的缘分结束了,那么今天,我的心也随之死了。我今天登记了。我太太对我很好,我想我也会对她很好。 2001年5月27日: 江逐仑:你……? 谭筠萍: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了! 江逐仑:可是我…… 谭筠萍:少半个肝没什么的,我真的不在乎! 江逐仑:我们分开的太久了。 谭筠萍:你不爱我了? 江逐仑:我结婚了,明天办婚礼。我也会好好对她,做个好丈夫。 谭筠萍:我们…… 江逐仑:我们选择了错过! 谭筠萍:选择,错过…… 逐仑回忆着自己第一次婚礼前和筠萍聊qq的场景,一滴泪静静滑落。从那一刻起,眼前这个曾经最亲密的女人便是故人了。 “筠萍,我——”逐仑深深地看着筠萍。 “逐仑,别说了,我明白。虽然对你我有千千万万的不舍和不甘,可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好好爱你的妻子。” 逐仑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筠萍的秀发,岁月这把刀在这女人身上留下的唯一痕,迹恐怕就是头发了,以前筠萍的头发太过茂密,所以总是梳着妹妹头,现在出落成披肩发,柔顺了,但头发确实薄了很多。 第7章 我要换房间 筠萍和逐仑相视而笑,丝毫没意识到小爽走过来。 “你们两个躲在这浪漫,把我们丢在一边,不像话。” “不好意思。”筠萍说着,拉起小爽回到餐桌旁,“怎么样?你们喝得嗨不嗨?” “不用管我们,你和逐仑尽管去叙旧。我得回房去睡了。”李翊的舌头已经打了卷儿。 “哎呦,真喝高了,今天旅途劳顿,现在都十一点钟了,大家早点儿回房间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我要换房间。”小爽的声音很刺耳,瞬间把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了。众人呆若木鸡,似乎没听懂他说什么。 “筠萍,我要换房间,我不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小爽气势汹汹的指着德铭。 “我还不愿意和你睡一张床呢,天天鼾声如雷,像头母猪!”德铭回敬。小爽借着酒劲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德铭,你太过分了!”筠萍嗔怪。 大家也附和:“夫妻没有隔夜仇,别闹了。” 小爽哭个不停。筠萍安抚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可是,没有别的房间了,你们几位男士,谁发扬一下风格,去和德铭同居?” 几个人面面相觑,“我神经衰弱,旁边有人睡不好,在家里和老婆都分床。”江汉道。端木说:“李翊喝高了,我去他房间将就一宿,好照顾他,你睡我的房间。” 小爽看了看德铭,哼了一声,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衣物。端木搀着李翊送他回房间。江汉跟在后面,筠萍开始收拾餐桌上的一片狼藉,逐仑留下帮忙。 不一会儿,江汉急匆匆地跑回来:“看到我的注射器了吗?” “注射器?打胰岛素那支?”筠萍关切地问。 “嗯,找不到了,真是喝多了,忘记放在哪里了。” “桌上没有啊,我俩一直在这儿收拾,没见到呀。是不是他们谁捡到顺手帮你拿走了?”逐仑道。 “我去看看。”江汉一路小跑,返回客房。 西厢这边是五间小客房。逐仑一直在外面,自然不用去问他了;自己的房间已经翻遍了,注射器的影子都没有;小爽和端木都说没看到,李翊已经酩酊大醉了。只能去东厢那边德铭的大客房碰碰运气了。走到房间门口,江汉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少康和德铭的争执声。 “德铭,你要当一辈子鸵鸟吗?逃避有用吗?” “康少,你觉得我心理很好受吗?自从出了事,我每天都在自责。” “人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那可是一双腿啊!虽然我们之前不认识江汉,可他是端木的发小儿啊!” “我也很内疚,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是设计师,你应该明白,没有哪个设计师会希望自己的产品出问题!而且技术鉴定也证明可能是刹车系统有隐患,但是不能肯定啊!或许是她驾驶过程中不小心呢?!” “德铭,我们二十来年的朋友了,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小爽在鉴定过程中说了谎,结论不是这样的。” 江汉不想再听下去,真想闯进去,直接质问德铭,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在正面冲突前,应该先找少康和小爽谈一谈,这可能就是小爽口中德铭的小辫子。江汉攥紧了拳头,含着泪默默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收拾得差不多了,逐仑已经哈欠连天,可能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筠萍体贴的说:“赶快回去休息,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就好了。”逐仑点点头,径直向房间走去。 “当,当,当”,逐仑走到大门口时,客厅的大座钟敲了十二下,从廊道转向西厢时,一个人影匆匆从端木房间出来,逐仑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清是谁,只见人影一溜烟儿进了江汉的房间。 第8章 圈套 一通争论后,少康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愤,气冲冲从大客房摔门而出,径自走到院子里的秋千旁,一个人发呆。正在厨房收拾烤炉的筠萍看到,便向他走去。 “你怎么了?”筠萍问。 “没什么,有时候觉得多少年的朋友突然很陌生,大家都在变。”少康无奈道。 “那我呢?”筠萍面色绯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少康。 少康盯着面前的筠萍,思绪一下子回到二十三年前。(以下为少康口吻) 不知是福气,还是倒霉,父母给了我一副好皮囊,加上从小对唱歌和棒球的专长,从小到大,我身边总是包围着女孩子,其中不乏漂亮的。可是,我偏偏对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儿视而不见,女孩子们都觉得我冷傲,用现在的时尚用语,称之为“酷”,除了柯萍,也全是为了柯萍。那时我读高一,柯萍是我的同桌,一个并不起眼的女孩子。柯萍总是静静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注意她。然而,那天傍晚的一霎那,柯萍低下头,流苏滑落她白净而光滑的额头,我才意识到,宁静是一种怎样的美。此后,我尽可能的多和柯萍接触,要知道,虽然我和她同桌,可是她开口讲话的机会并不多。我每天早上总是第一个到教室,为的就是能多和柯萍相处一会儿;课间的时候,我会装作顺便,给柯萍打开水;放学的时候,我会装作顺路陪她走一程;每每过节,我都会在柯萍的桌上留一份精致的小礼物。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柯萍对我不温不火,不冷不热。 终于有一天,直到籽言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因为孟晓。孟晓从小和我同学,从小到大一起参加棒球队的训练,一起得冠军,一起当校草,一起被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包围着。虽然是老相识,可我和孟晓算不上好朋友,我们的性格大相径庭,他热情似火,我沉默是金。孟晓是柯萍心底的一个秘密,是我心底的一个结。棒球赛场上,一向沉静的柯萍虽然不像孟晓那些疯狂的粉丝们又蹦又跳又狂呼,但是从她专注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一切,我比赛时,柯萍眼里是绝没有这种神情的。可是柯萍在孟晓的眼里毕竟是太平凡了,可能都谈不上存在。 我替柯萍不值:“柯萍,你是不是喜欢孟晓?”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柯萍并没有我意想中的惊诧莫名,她一如往常的平静,点了点头。柯萍似乎早就知道我看透了她的心思。“你别傻了,孟晓身边那么多女孩子,你争不过她们!”我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柯萍仍然温婉的说:“可是孟晓和她们也是不可能的,她们都不适合他。”“那又怎么样?你和孟晓更不合适!”我没想到柯萍是这么的执着:“也许有人更适合你。”“你说你自己?”我万没有想到柯萍会无所顾忌的说出我心里的话,一时有些语塞:“我……我……”“你真的喜欢我吗?”我拼命的点头。“那你可不可以先帮我一个忙,或许我们能在一起。”在黑夜中看到些许的黎明是怎样的希冀:“说。”“去追sprg。”sprg大名谭筠萍,是当时的校花,有个男朋友叫江逐仑。“追sprg?为什么?”“你先追她,追到之后甩了她,我就作你的女朋友。”我越发莫名其妙:“为什么?你做我的女朋友和sprg有什么关系?你和sprg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伤害她?”“sprg从小一切条件都优越,追她的男生数不过来,她却从没有心计,要是不吃一点亏,将来会被骗的。我这个好朋友太幼稚了,觉得世上都是好人,我没别的办法。”柯萍就是柯萍,一切都这么独特,包括对朋友的爱。我点头了。 追求sprg对于我谈何容易,虽然那么多的女生把我当偶像,可是sprg对于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sprg和柯萍也是从幼年就认识,一起读小学,上初中,上高中,sprg光芒耀眼,柯萍平凡宁静,可是这么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sprg身边的追求者数都数不清,我这根校草都毫无信心。可是答应了柯萍的事,硬着头皮也得干,爱情让人盲目,也让人冲动。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真正的留意sprg。天下竟有这么美的女人,简直是一个芭比娃娃的翻版,苗条的身材不失丰满,粉嫩的皮肤如同婴儿,精致的五官中迷离的眼睛尤为诱人。加上sprg爱打扮,每天总是更替着风情万种的衣装,女人味十足。我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男人迷恋她。虽然美若天仙,可是sprg一点没有骄纵,对谁都很平和,也很热心,但还是免不了女孩们妒嫉多于羡慕。这样一个无比完美的女人,如果不是先注意柯萍,我也会像其他男人那样为她义无反顾。 虽然我身边总围着不同的女孩,可我从没有学过如何讨女孩的欢心,更何况是sprg这样的女孩。可能很庸俗,但是追女孩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免俗的事,还得从写情书开始。我的文笔一向不错,只当是写给柯萍:“……你是我一个春天的童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书一封封寄出,却丝毫没有惊起任何波澜。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其一、我不该如此的缺乏魅力,至少不至于与阿伟、小鹏之流为伍;其二、sprg虽然完美,却不傲慢,对于每一个追求者,她都很和善,拒绝总是很礼貌的,为什么单单对我波澜不惊? 我试图亲自去找sprg问个明白,可是作为男人极度的尊严告诉我不能那样,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想到了籽言。籽言这个女孩子说起来有意思,高中入学的第一天,就蹦到我面前对我说:“我喜欢你!”天啊!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的女孩子,竟然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矜持。籽言是个好女孩,可是绝不是我要的那种女孩。 知道我找她,籽言兴奋不已,我看得出她特地打扮了。这个有些男孩子气的女孩穿起裙子来也是满秀气的:“康少,真不容易,你有事找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像女孩一样打探小道消息,更不好意思让籽言失望:“你和sprg熟吗?”“不会,康少,你不是只喜欢柯萍吗?怎么也落入俗套?原来你也和广大男公民有着一样的追求啊!”籽言就是这样,我说一句话能招出她一火车话。“到底熟不熟?不帮忙算了!”我承认自己有些卑鄙,凭借籽言对我的感情要挟她。“要是别人就算了,看在是你,也看在是sprg的份儿上,要说你还真有眼光,我早就说过柯萍没什么好,人不漂亮在其次,关键是心计太重,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sprg不一样,又漂亮,又随和。”“我也觉得sprg比较适合我,你愿不愿意帮我?”我顺水推舟。“都是我的好朋友,没说的。sprg处处比我强,输给她我心服口服!” 我对sprg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没几天,籽言也有了消息:“我暗中打探了——”上帝知道她所谓的暗中打探有多么的明朗化,“——我说什么好像她一句没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你们不合适。” 我仍然不停的写情书,偶尔也制造一些和sprg的邂逅,她总一如从前,微笑,沉默,擦肩而过。情书中“春天的童话”变成了“冬天的神话”。 三年的高中时光竟然在我对sprg不屈不挠的追求中悄悄溜走了,转眼要毕业了,sprg没有追到,我和柯萍自然也没有进展。可是这时候,我对柯萍的渴望已不如当年那么强烈,到最后我自己竟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了柯萍追求sprg,还是为了sprg追求sprg,只觉得自己和两个女人都没有缘分,就快天各一方了。 毕业晚会的前一天,孟晓请我吃饭,我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诧异,我俩是故人,却不是朋友。那天孟晓显然喝醉了:“康少,其实我们可能成为很好的哥们儿,都是因为女人!”他说得我有些晕,莫非他知道柯萍钟情于自己?“莫仑,本来我和你和不来,是觉得我们不是一种人,性格不同,品位也不同。我开始以为你喜欢的是柯萍那种女人,我觉得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追求那种女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后来发现不是,原来你也喜欢sprg,这才是你应有的品位。”我更有些云里雾里,柯萍是哪种女人?为什么说我也喜欢追求sprg:“你是说?”“我们就是《围城》里的同情兄,我从第一次见到sprg,就喜欢上她了,可是,她对我不来电。”我被孟晓弄得一头雾水,从不承认心有所属的孟晓竟然对sprg情有独钟,难怪他对柯萍视而不见!柯萍—— sprg——孟晓,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柯萍让我追求sprg难道是?为什么心无城府的籽言总对我说柯萍的心计很重?我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我毕业了,sprg、柯萍、孟晓、籽言也毕业了,我们各奔东西,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忘不了sprg,这么一个善良而美好的女孩子,被我这个“追求者”和她“最好的朋友”柯萍置于如此恶毒的圈套之中,我庆幸于sprg没有答应我的追求,否则,我将对没有设防的她造成何等的伤害? 本以为可以尘封这段往事,没想到毕业十年后又遇到籽言,更没想到会收到籽言的信: “康少:你好!毕业十年了,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还是那么帅,我们的青葱岁月仿佛过眼云烟,你还记得sprg?我昨天翻出一张她当年送给我的照片,寄给你留个纪念。” 照片上的sprg那么美,不仅因为她的身材,她的美貌,还因为她的善良!背面她的赠言更让我为当年自己的行径感到羞愧:“籽言: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亏欠柯萍,我知道她不想生活在我的光环下面,可是作为朋友,她从没抱怨。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少康很适合她,我不应该抢本来属于她的东西。而且,我觉得,我和逐仑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友:spr。” “spr?”总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写错?我拨通了籽言的电话:“籽言,谢谢你寄来的照片,可是签名为什么——”没等我说完,籽言就接过来:“sprg本来叫spr,大家觉得sprg叫起来比较亲切,她这个人就是这么随和,连名字都是别人说了算......” “spr”,圈套,原来这才是她的名字。这是天大的讽刺,原本以为sprg一定会落入我和柯萍的圈套,万万没想到,我却深深地陷入了自己设下的圈套,无从自拔! 第9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直到一切发生了,少康还没有从回忆中醒过来,看着身边熟睡的筠萍,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从高中毕业起二十年里,少康再没见过筠萍,也从没想到过能和筠萍发生什么,这个美好的女人成了一种记忆,龌龊的说,成了一种意淫。 昨天晚上,在秋千旁,只在恍惚间,筠萍靠近过来,迷离的大眼睛直视着少康。虽然多少次幻想着亲近这个女人,但是和她近在咫尺时,少康有些无所适从。这种感觉并非《芳华》中刘峰向林丁丁表白时,林丁丁所感受的“活雷锋”走下神坛带来的那种不真实,而是心仪已久的女神从不真实变得真实,而这种幸福的感觉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一种说不清的复杂心情,少康甚至一度以为是酒后的幻觉,根本顾不得,也不愿意细想,这个女人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感觉?她当年不理自己是为了好友柯萍,还是一直没有放下江逐仑? “少康,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爱的是我,还是柯萍?” 少康没想到筠萍会这么直接的抛出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空气瞬间凝滞,自己和筠萍的呼吸声变得山呼海啸一般,两个人充分享受着尴尬的相互沉默,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说话的压力。 “筠萍,我——对不起——当年——”少康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只感觉到筠萍炽烈的红唇向自己逼近,女神的气息像藤蔓一般缠绕着自己,兴奋而窒息。 少康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跟着筠萍回到她的闺房,如何缠绵的,一种真真切切做梦的感觉。 “咿咿呀呀。”筠萍眯着眼睛,小猫一样的伸着懒腰。少康还真没想到,女神竟然有起床气,他爱怜的抚摸着筠萍清汤挂面一般的长发,回忆起少女时筠萍萌萌的妹妹头:“醒了?还早呢!” “六点半,我得起来给大家准备早餐了,今天他们要回去了。”说着,筠萍不情愿的起床,到卫生间洗漱。少康穿好t恤,跟了过去,从背后环住筠萍纤细的腰肢,看着镜中的尤物,又看了看自己,撒娇道:“掐我一下。” 筠萍笑道:“别闹!” 少康跟着筠萍到厨房准备早饭,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这个直男癌是从来不肯进厨房的,可今天确实这么心甘情愿的愉快劳动,先是帮筠萍准备了餐盘,又在筠萍的指挥下热了牛奶,烤了面包。 这时,过道里传来逐仑、江汉和端木的对话。 “李翊这个醉鬼,折腾了好久,我一点多才睡上觉,困死我了,他倒好,睡得像头死猪,还没醒呢。”端木抱怨道。 “小爽房间的空调室外机声音太大了,昨天哪有这么热?从两点钟一直开着空调,还不得五点才关,这女人真是更年期了!”江汉愤愤地说。 “我昨天估计是感冒药起作用了,睡得特别好,今天果然好多了,鼻子通了。都有点儿饿了。”逐仑很高兴自己康复了,说着朝厨房走去。 三个人走到厨房,看到眼前的景象,同时石化。眼前呈现出一对神仙眷侣平淡而温馨的日常,筠萍娴熟的煎蛋,少康笨拙的烤着香肠。 “你们?”端木坏笑。 “你们今天要赶火车,我们本地的东道主多不容易,起这么早给你们准备早餐。”筠萍王顾左右而言他。 逐仑有些失落,顿时没了胃口,径自走到筠萍旁边,拿了一杯牛奶,心里暗忖,女人,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一旦恋爱了,气息都变了,今天哪里不对劲儿?自己是已婚人士,看到筠萍的感情有了进展,难道不该替她感到高兴吗?怎么能自私的霸占这个自己永远不能再给予她爱的女人。 “空心儿穿冲锋衣,康少,给女神展示好身材也不至于这么拼!”端木继续调侃。 少康的脸一下子红了,下意识把拉链拉紧。厨房里顿时笑成一片。 楼道那边传来德铭的敲门声:“小爽,你起床了?一会儿还要回家呢,别让大家等你,快点儿回房间收拾行李!” 房里没有回应,德铭继续敲,有些气急败坏:“懒猪!你聋了?!” 还是没有回应,倒是隔壁的李翊睡眼惺忪的走出来:“一大早儿的,这么吵!” “都七点多了!今天还要回家呢!这女人,真误事儿!” “七点多了,还真是喝多了,睡得真沉。”李翊伸了个懒腰,“他们都在哪儿呢?” 端木和逐仑闻声走过来,筠萍、少康和江汉忙着把做好的早餐摆到餐桌上。 小爽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回应,真不知道她是在和德铭闹脾气,还是睡得太沉了。 第10章 她睡得太沉了 “端木,你的房间钥匙呢?小爽的门怎么也叫不开,估计还在和我闹别扭呢!”德铭走到餐桌前,无奈的对端木道。 “昨天和小爽换房间时就把钥匙给她了,我哪能拿着她房间的钥匙。”端木有点尴尬的嗔怪道。 “我有备用钥匙,这就去拿给你们。”筠萍说着向书房走去。 德铭用钥匙拧开小爽房间的锁,推开门,一种闷闷的感觉,径直拉开窗帘,边开窗户,边道:“大夏天的,不开窗户。别闹了,快起床。” 床上的小爽似乎睡得很踏实,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行了,你还没闹够呀,让大家看笑话,我错了还不行吗?有事回家再说。”德铭走近小爽的床前,揭开被子,推了推熟睡的小爽。 小爽没有反应,这么闷的房间,身上没有一丝汗意,这哪里是更年期的小爽?!一种不祥的感觉升腾的德铭的心中,他低下头,看了看睡态安详的小爽,用手指试了试她的鼻息。天啊!小爽已经没了气息,浑身变得冰冷!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醒醒!筠萍,端木,来人啊!”德铭一边拼命的摇着小爽,一边大声呼喊。 众人闻声纷纷跑到小爽的房间。 “怎么了?”看着焦急的德铭,筠萍问。 “她——死了。”德铭看着床上的小爽。筠萍整个人倒在旁边的逐仑身上,晕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警察按响了门铃。 “你怎么在这?”看到开门的端木,走在最前面的刑警潘帅吃惊的问。 “同学聚会。没想到出这事儿。”端木向潘帅使了个眼色,答道。潘帅心领神会。 在端木的指引下,法医和物证组的人进了小爽的房间。 “发现尸体后,我没让大家动过现场。”端木强调。 警察们开始各忙各的。 带队的刑警潘帅对端木说:“是谁报的警?” 端木道:“我报的警,昨天我们几个老同学偶然间聚到一起,来同学谭筠萍家聚会。今天早上,发现同学郑小爽死在床上。” “我们能见见主人吗?”刑警问。 “她看到尸体吓坏了,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在房间休息,我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走到筠萍的房间。筠萍虚弱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少康在一旁关切的看着她。看到警察,筠萍吃力地想坐起身来,少康连忙上前去用身体撑起筠萍。 “不好意思,谭小姐,打扰了,循例我们得问您几个问题。”潘帅礼貌的说。 筠萍体谅的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家?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是的,是我家,小爽是我高中同学,她是我最好的姐妹”话没说完,筠萍呜咽起来,少康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背安慰。 “你们为什么聚会?” “昨天,我和同学江逐仑约了见面。到了中午,端木舟打来电话,说他和小爽他们来北京办事,顺道来看我,我们大家之前都是同学,好多年没见过了,就说择日不如撞日,到我的小院儿来聚一聚,没想到呜!”筠萍掩面而泣。 “警官,筠萍的状态不好,能不能先休息?”少康抱着筠萍,心疼的问刑警。 “好,谭小姐,你先休息,我现在去和其他人谈谈。刚才你们说,死者的丈夫也在这?” “是的,我去叫他。”端木说。 “好的,小周,你去安排一下其他人,都到客厅里去等,不要离开。”潘帅向旁边的助手吩咐道,又转向筠萍,“谭小姐,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吗?” “当然可以,少康,你带警官去,我没事儿了,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少康安顿好筠萍,带着潘帅向书房走去。 第11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乔德铭局促的坐在潘帅和小周面前,双手不停的揪自己的裤子,从他的神情中流露出的紧张远比伤心要多。 “虽然我们常常吵架,可是小爽是个好太太,好助手,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没有杀她!”还没等潘帅开始询问,乔德铭就迫不及待的说。 “没有人说一定是你杀了你太太,现在只是循例调查,每个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潘帅面无表情,“说一说事情经过。” 乔德铭舔了舔嘴唇,回忆道:“昨天早上,我和太太郑小爽,同学端木舟、李翊一起来北京办事,同行的还有端木舟的发小儿江汉。中午,我们办完事,端木舟说,好久没见谭筠萍了,要不要来看她。我们都同意,就和谭筠萍约好了。后来,同事文少康打来电话说,找我和小爽有事,我们就把他也约过来了,因为文少康也是我们大家的同学。再后来,谭筠萍和江逐仑就一起开车把我们接到这来了。晚上,我们在院子里烧烤,除了江逐仑感冒了没喝酒,剩下的人都喝酒了,李翊还喝醉了。十一点吃完饭后,我太太说想换个房间,不想和我住。因为李翊喝多了,端木舟要照顾他,就让小爽睡他的房间了。然后我们就都回房睡觉了。今天早上七点多,大家都起床了,只有小爽没有起床。我想今天要回家,怕她耽误大家的时间,就去敲她的房门,叫她起床。可是怎么敲都没有回应,房门又锁着,我就找谭筠萍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门。进门后发现小爽死在床上。” “你太太为什么要换房间?”小周问。 “昨天吃晚饭时,我们俩吵了一架。” “为什么吵架?” “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们结婚时间久了,磕磕绊绊是难免的。” “鸡毛蒜皮,就值得当着老同学吵架?” “我老婆更年期,脾气怪得很!” “详细说一说在场的人的关系。” “我和我太太和谭筠萍、端木舟、李翊、江逐仑、文少康是高中同学,江逐仑、江汉、端木舟是发小儿。” “在场的人里,有谁和郑小爽有仇吗?” “说不上有仇?小爽这人平时心直口快,难免得罪人。” “比如呢?” “这两年,小爽想多挣点钱,开拓了一下生意的领域,拓展到了李翊所在的医疗器械公司的业务,是赚到了一点钱,可结果影响到了李翊的业绩。我早就劝过她,我们不缺钱,没必要这么拼。都是老同学,面子过不去,可她不听啊。” “郑小爽和李翊当众起过冲突吗?” “那倒没有,只是李翊总是旁敲侧击的讽刺小爽赚钱黑了心。小爽就当没听见。” “郑小爽和你当众吵架让你很没面子?” “嗯,不过习惯了。” “昨天有什么反常的事发生吗?” “反常?没有啊,哦,对了,小爽在晚饭前说自己长智慧齿了,之前没听她提过。” “你老婆平时和你交流多吗?” “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多交流。平时除了孩子的事,我们不怎么多说话,免得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她又发脾气。”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什么时间?” “饭后他回到我们的房间拿了睡衣就去端木的房间了,大约十一点半。” “昨天夜里你在哪儿?” “在房里睡觉。” “一个人?” “嗯,小爽去了端木的房间睡,我房里就我一个人,没有时间证人。警官,烦归烦,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而且还有儿子呀,你们不会怀疑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杀我老婆!” “夜里你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了吗?” “没有。我住在东厢,他们都在西厢。” 第12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翊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潘帅和小周,“警官,我昨天喝醉了,不记得了。” “别紧张,我们循例调查,每个在场的人员都要谈话。”小周道。 在李翊又一次陈述了在场人员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整个事情的大体经过之后,潘帅单刀直入:“你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 “是的,我是佳康公司的大区经理,负责济南地区的销售业务。” “哦?那待遇还不错?” “前几年还好,近两年生意不好做啊,竞争太激烈。” “你和死者有业务上的往来吗?” “没有,她是做汽车行业的,我是做医疗器械的,我们不是一个领域。”李翊下意识咬了一下嘴唇。 “公务以外的往来呢?” “公务上都没有往来,就更别提公务以外了。” “是吗?您好好想想,我指的是——生意上的竞争。也许不是正当渠道。” 李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去年下半年开始,我的业绩开始下滑,经过调查,我发现有人在抢我的生意。没想到是郑小爽。她通过个人的关系联系上青岛大区的经理,把他介绍给我的客户,通过降价一个百分点,把我的生意抢走,郑小爽挣的就是中间的介绍费。” “这么说,郑小爽干的中介的活儿,抢了你的生意。你恨透了她?”小周插话。 “是挺生气的,这女人并不缺钱,可是她从小这毛病,喜欢耍小聪明,占小便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整个儿一个拉皮条的。可是,我不至于为了生意杀了她,不值得!” “她爱占小便宜,耍小聪明?比如呢?” “上学的时候,她成绩很好,可是人品却不敢恭维,总喜欢抓住别人的小辫子,以向班主任告状为要挟,勒索对方。班上好多男生都因为抄作业、传纸条儿之类的芝麻小事儿被她勒索过文具和零食。而且”李翊突然掩口。 “而且什么?” “哎,死者为大,我不该多说什么,这和案情无关。” “和案情有关还是无关,你说了不算,而且什么?” “郑小爽和乔德铭是我们那一级唯一成功的地下恋情,当时,乔德铭是学生会主席,很多女生喜欢他,我们班上就有一个,学习好,长得也漂亮,乔德铭对她也有点儿好感,但是好友已达,恋人未满,所以就差一层窗户纸而没捅破。那女生把心事告诉了郑小爽,郑小爽装作好心说去当红娘。可是却和乔德铭说了很多那女生的坏话,结果乔德铭就不再理那女生了,郑小爽穷追猛打两年,才把乔德铭追到手,两个人还考了一个大学,然后,郑小爽怀孕了,两人结婚了。乔德铭就这么被郑小爽吃定了。” “乔德铭和郑小爽感情怎么样?” “具体怎么样是人家两公婆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 “你的感觉呢?” “都是老夫老妻了,要如胶似漆也不可能了,何况当年是郑小爽连哄带骗追到乔德铭的。不过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小打小闹少不了,但也没有到离婚的地步。” “昨天吃饭时,乔德铭和郑小爽发生过口角?” “德铭发牢骚,说小爽的不是,小爽嗔怪德铭看不上自己人老珠黄了,还说要不是小辫子抓在自己手里,德铭早就甩了她了。” “小辫子?指什么?” “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儿,我不知道。” “昨天还有什么反常的事发生?” “反常,我想想,昨天饭前大家聊天,江汉提起他太太出车祸截肢了,还差点儿自杀。” “车祸?具体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江汉给老婆买了一辆车,结果出车祸了。具体的事儿端木应该知道,他和江汉是发小儿。” “郑小爽长智慧齿了?” “吃饭前,她一反常态,不怎么说话,好像有心事,德铭说他更年期,她说自己长智慧齿了,还和筠萍说起长智慧齿多痛苦。” “谭筠萍也长智慧齿了?” “高中时,谭筠萍长智慧齿,折腾了好久,才消肿拔掉,把她折磨得够呛,当时全校都知道,校花的美脸肿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什么时候?” “吃饭时,中间我就醉了,记不清时间了。” “昨天夜里你在哪儿?” “我昨天喝多了,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醒了就早上七点多了,端木舟在我房间和我一起睡的,你们可以问他。” 第13章 该来的,早晚会来 “头儿,你说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李翊离开后,小周问潘帅。 “这是个老油条,干销售的,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多少年,最擅长保护自己,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他可能有所隐瞒,但是,我觉得他没有撒谎。” “我觉得也是。” 法医文静敲门走了进来:“潘队,经过尸检,死者身上无明显外伤,只有手腕处有一个注射针孔,经过解剖,是胰岛素注射过量导致长时间休克致死。” “胰岛素?” “对,胰岛素对于糖尿病人来说是药物,对于正常人来说,服用过量是剧毒,可以使血糖急剧下降,导致休克,严重会致死。经过化验,死者没有糖尿病史。她体内的胰岛素严重超标。” “死亡时间呢?” “根据肝温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零点。” “好的,谢谢。” 文静出去后,物证鉴定员张瑾走了进来:“潘队,凶手很狡猾,在案发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可疑的指纹和鞋印,只有端木舟和郑小爽的,他们两个先后住在那房间,理应留下指纹和鞋印。我们在客厅的大盆栽里发现了这支注射器,据询问,江汉丢了一支注射器,他是糖尿病患者,每天都要用。昨天晚饭前他打过胰岛素,饭后找不到了。经过提取,发现这支注射器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分别是谭筠萍和江汉的。里面的物质还在具体化验中。” “另外,我们在文少康房间的床下找到这个。”说着,张瑾递过来一件男士t恤,领口有一处模糊的红色印渍,看上去像是洗不掉,“上面的印记经过化验是ysl的口红印,奇怪的是外面附着了一层防水隔离霜,所以洗不掉了。里面的物质也在化验中。” 潘帅若有所思,张瑾接着说:“我们来的时候刚好环卫工人来收垃圾,我们搜了一下,发现了这个。” “舒乐安定?”潘帅道:“死者体内测出有安眠药吗?” “没有,说明这个药没有用在死者身上,但是不知道用在谁身上了。我已经通知了法医组,给每个人做检查,测一下体内有无安眠药成分。还有,这个,在厨房的大灶里找到的。”说着,张瑾递过来一块烧焦的塑料:“初步检查是塑料瓶残骸,我们会作进一步检测。” “好的,辛苦了。” 张瑾出去后,潘帅陷入了沉思。小周问道:“潘队,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问他?” “不,根据现有的证据,我想我该先问问江汉和文少康了,等谭筠萍休息好了,也得好好问问她。” “你是说,他们三个嫌疑最大?” “这个,目前我不肯定,但是,至少他们三个都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好,我去叫江汉。” 小周去客厅的路上经过洗手间,就从里面传出来的窃窃私语中感觉到一股凝重,于是停住脚步。 “德铭,我早提醒你了,人在做,天在看,该来的,早晚会来。” “康少,你的意思是江汉?” “你就没有想过,小爽是替你死的?!” “江汉怎么知道的?是你?” “我什么都没说过,可是,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里面传来水声,小周赶紧朝客厅走去。 端木舟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李翊焦躁的踱来踱去,江逐仑站在窗边沉思,感觉有心事,江汉坐在端木舟对面的沙发上,低着头。 “江先生,你跟我来一下。” 江汉一惊,似乎刚才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哦,好的。” 潘帅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汉,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愤怒。于是,潘帅尽可能平静和他交流,尽管他对昨天的经过和几个人的关系陈述的十分啰嗦,却始终没有打断。一直到他停住,才问:“这个你是的吗?”说着,亮出物证袋里的注射器。 江汉看见注射器,先是一惊,但却没有慌,很快便坦然的回答:“是的,我有糖尿病,每顿饭前要打胰岛素。” “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注射器是什么时间?” “昨天晚饭前,我在院子里打过,然后我就顺手放在一边,后来吃饭时喝了不少酒,有点晕,没留意,饭后就找不到了。” “其他人都知道你有糖尿病吗?” “知道,昨天饭前我打针时,他们都看见了,还拿我的病开玩笑,说是富贵病,还参观了我的针管,筠萍还说跟吸毒似的。” “这么说,谭筠萍动过这支注射器?” “是的,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 潘帅和小周迅速对视了一眼。 “都有谁知道你找不到注射器了?” “谭筠萍、江逐仑、端木舟,还有郑小爽。我昨天发现注射器不见了,先是去院子里面找。当时大家都回房间了,就剩谭筠萍和江逐仑还在那儿收拾,我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我的注射器,他们说没有。然后我又到各房间去找,李翊喝醉了,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端木舟、郑小爽都说没见到。” “你没有问过文少康和乔德铭吗?” “嗯,没有。” “为什么不问他们?” 江汉一阵沉默。 “为什么?”潘帅又问。 “我本来是去问他们,可是走到门口,听见他们在吵架,就没进去。” “他们在吵什么?” “我没仔细听,听到他们在吵,我直接回房间了。” “是吗?他们吵架的内容,你不感兴趣?” 江汉攥紧了拳头:“不知道什么内容,我只知道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好,听说你夫人的身体不太好?” “嗯。” “她截肢了?” “是的。”可以看出江汉在尽量保持平静,但是心中的悲伤和愤懑却难以掩盖。 “能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我和太太结婚十年了,我一直是个庸庸碌碌的人,她也没跟我享过什么福,我一直觉得很亏欠她。两年前,我太太过生日,我攒了点钱,给她买了一辆汽车作礼物,她特别高兴。可是,一个星期后,她开车出门,出了车祸,双腿截肢了。”说着,江汉用双手抱住了头。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当初的车祸责任是怎么认定的?” “我老婆的车是因为刹车失灵撞在路边大树上后翻下山坡的。所以没有肇事方,认定是自己的责任。” “有没有想过是车子的问题?” “想过,也申请鉴定过,结论是车子出厂时各项指标合格,是我们购买后的使用不当导致刹车失灵,厂家没有责任。” “你买的是哪个厂家的车?” “大黄蜂公司。” “乔德铭、郑小爽和文少康的公司?” “对。” “你没有托他们打听过这事儿吗?” “我只是和他们的同学端木、逐仑是发小儿,和他们不熟了,不方便打听。” “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在哪儿?” “在房间睡觉。” “一个人?” “对。没有时间证人,但是我什么也没做。”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什么时间?” “晚饭后大家都回房间休息了,我找不到注射器去她房间问她有没有看到,当大概不到十一点半。” “你夜里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吗?” “楼道里很安静,没有什么响动,就是郑小爽房间的空调外挂机噪音太大了,我在她隔壁,吵得我一直没睡好,直到早上五点左右才关上。这女人真的像她老公说的是更年期,昨天夜里一点儿也不热,还至于开这么久的空调!” “昨天吃晚饭时,郑小爽说自己长智齿了?”潘帅突然换了个话题。 “嗯,开饭前她闷闷不乐,后来大家问她怎么了,她说长智齿了,后来他们又提起谭筠萍长智齿的事儿。” “谭筠萍长过智齿?” “具体我也不知道,说是高中时长的,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 “今天先谈到这,劳烦您把文少康叫过来。” 第14章 隐藏的幸福 “头儿,你觉得是他吗?”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不过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你是说,他老婆的腿和郑小爽有关?” “不错,丫头,有长进!” 一分钟后,文少康走进书房,潘帅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比刚才那几个保养得好,如果不说,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同龄人。只是这个帅哥的打扮有点奇怪,上身只穿了一件充冲锋衣,难道这是新潮流? “文先生,请坐。循例我们需要和昨天在场的每个人谈一谈。” 从文少康内容简短但条理清晰的叙述中,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逻辑思维十分敏锐的人,潘帅觉得,如果他想隐瞒什么,必定滴水不漏。 “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文少康觉得这句话有些突兀,脸颊微微泛红:“谢谢。”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准确地说,从昨晚,不,应该是今天凌晨开始的。” “哦?听乔德铭说,你昨天不是和他们一起出发来看谭筠萍的。” “我昨天找乔德铭有事儿,打电话的过程中得知他和郑小爽要来看谭筠萍,我就提出和他们一起过来,我也很想见筠萍。” “你和谭筠萍平日里联系多吗?” “从毕业就没联系过,昨天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她。” “那你们可真是一拍即合。” “这一天,我等了二十年,我从上高中开始追她。”文少康开始讲他和筠萍的故事,这个逻辑强人在叙述罗曼史的时候确实有点儿语无伦次。 “那么,从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在哪儿?” “院子里,秋千旁边。” “一个人?” “开始是一个人,过了几分钟,筠萍过来了。然后,我们就” “这一夜你们一直在一起?” “嗯。”文少康有点儿不好意思,这男人虽然帅,但看起来感情经历并不丰富,小周暗自思忖。 “夜里你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声响吗?” “没有,昨天睡得特别沉。” “可以理解。”潘帅坏坏的笑了笑,同时拿起一个证物袋递给文少康:“这件t恤是你的吗?” “是的。”文少康的脸又红了,“脏了。” “所以你空心儿穿冲锋衣,真够酷的。”小周笑道。 “筠萍说,让他们看到多不好意思,我们都这把年纪了。” “所以你把它藏到了床下?” “嗯。”文少康有点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一个人到院子里发呆?” “心情不好。” “为什么?” “说不清楚。” “是因为你昨天和乔德铭吵架了?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你昨天找他也和这事儿有关?” “你要不问,我本不想多说,我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是为了江汉的事儿。” “具体说说。” “我和乔德铭、郑小爽是同事,他俩在青岛分公司,我在北京总部。我和乔德铭是汽车设计师,郑小爽是他的助手。两年前,乔德铭设计的一款汽车上市了,江汉买了一辆送给了他老婆,他老婆在驾驶的过程中出了事故,双腿截肢了。后来江汉怀疑车子质量有问题,申请过鉴定。郑小爽出具了相关的数据,最终证明车子出厂时一切指标正常,是用户使用过程中的不当行为导致了刹车失灵。我觉得事有蹊跷,就暗中查了一下,乔德铭的设计确实有问题,这款车子是为男士设计的,所以刹车踏板的受力是按照男人的一般体重进行计算的,而江汉的妻子很瘦,所以在踩踏板时力度不够。车子在做宣传时虽然打出了成功男士的选择的广告,可是产品说明中并没有强调女人不可以驾驶。所以江汉的太太截肢,乔德铭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而郑小爽在出具数据时作了假,让她老公逃避了责任。据说为了这件事,乔德铭才一直和郑小爽维持婚姻关系。我觉得纸里包不住火,想找乔德铭谈谈,让他承担应负的责任。他不同意,我们吵了几句。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吵架?有人听到了?” “你们吵架时江汉在门外。” “这么说,他知道了?” “他说没听到具体内容,到底听没听到,我们也不清楚。昨天晚饭时,乔德铭和郑小爽发生口角了?” “是的,郑小爽闷闷不乐,乔德铭怪她更年期,郑小爽说自己长智齿了。” “谭筠萍高中时长过智齿?” “对,当时折腾了好久,全校都知道。” “你昨天见过江汉的注射器吗?” “饭前他打针,大家都看到了。” “饭后,你见过那个注射器吗?” “没留意。”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几点钟?” “就是吃饭的时候,晚餐后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就再没见过她。晚餐结束应该是快十一点。” 文少康出门之后,潘帅和小周相视而笑,异口同声:“他说的是真话,只是目前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潘帅若有所思:“空调,对,就是空调,如果郑小爽的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到五点,那么会不会对她的尸温造成影响呢?小周,快去通知法医。” 第15章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江逐仑心事重重的走进书房,径直坐在书桌前,没等潘帅开口,就抢先说:“警官,我觉得从昨天起就怪怪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江先生,别急,您慢慢说。”小周给他倒了一杯水。 江逐仑从他和谭筠萍的关系讲到文少康和谭筠萍的关系,又讲到江汉和谭筠萍的关系。 小周感慨道:“美女就是不一样,真是大众情人。” 潘帅打断她,转向逐仑:“江先生,说说昨天的经过。” 江逐仑从他和谭筠萍的约会讲到大家的意外聚会,又讲到昨天晚餐时的交谈。 “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在哪儿?” “十二点整,我帮筠萍收拾完院子里的餐桌,回房间睡觉,昨天我感冒了,筠萍给我拿了感冒药吃,特别困,迷迷糊糊的。” “那你怎么还这么肯定当时是十二点整?” “我穿过客厅时,座钟敲了十二下。” “你昨天夜里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响动吗?” “昨天的感冒药效果特别好,睡得特别沉,一夜什么也没听见,今天早上起床之后感冒竟然好了。哦,对了,我昨天回房间时,看到一个人影从端木的房间出来,就是小爽睡觉的房间,然后进了江汉的房间。” “看清是谁了吗?” “当时困得不行了,没看清楚,只记得是个男人,急匆匆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什么时间?” “就是在饭桌上,晚饭不到十一点结束的,然后他们都回房间了,我和筠萍留下来收拾,后来江汉来找注射器。” “文少康和谭筠萍的关系,你怎么看?” “祝福他们呗。说实话,刚知道他俩在一起了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可是,我是有家的人,而且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婚姻了,我不可能给筠萍一个家,我已经耽误她这么久了。只是,我之前从来没听他说过对文少康有意思,谁知道呢,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变,再说女人本来就善变。他们需要互相取暖也说不定。”江逐仑酸酸的说。 小周有点不高兴:“和你比起来,谭筠萍不能算是善变!” 江逐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潘帅打破了尴尬:“江汉的太太发生车祸的事儿你知道吗?” “昨天听说的,我们虽然是发小儿,但是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联系了。说实话,我虽然和筠萍他们是高中同学,但是没毕业我就不念书了,和他们都没有什么联系了,除了端木见过几次,筠萍也是十年前才开始通过qq和微信联系的。文少康和乔德铭就没怎么打过交道。” “昨天晚上江汉的注射器找不到了?” “嗯,当时我和筠萍在院子里面收拾,江汉急匆匆地跑出来,说注射器不见了,在院子里面找了半天没找到,就去各个房间找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注射器是什么时候?” “晚饭前,江汉打针时看到的,吃饭时,我还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就没留意了。” “江先生,你从近来一直说昨天不对劲儿,是哪里不对劲儿?”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怪怪的,端木他们说是因为筠萍和少康在一起我吃醋了,可是我从昨天见到筠萍开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 “好,你想起什么随时通知我们。” 第16章 心中的刺和疗伤的药 江逐仑惶惶的走出书房。潘帅看看小周:“如果你是谭筠萍,文少康和江逐仑,你选哪个?”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文少康真的特别爱谭筠萍,江逐仑更爱他自己,他太患得患失了。自己给不了谭筠萍幸福,人家找到了幸福,还说不对劲儿。” “你不觉得问题的症结在于谭筠萍吗?看来我们得好好和谭筠萍谈谈了。” 卧室里,谭筠萍虚弱的靠在床上,憔悴的面容仍然掩不住骨子里的风姿绰约:“警官,案子有进展了吗?你们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小爽死得太惨了!”说着,谭筠萍掩面而泣。 潘帅道:“我们还在循例调查,谭小姐,请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 “好的。”筠萍顺从的点了点头,按照潘帅的意思陈述了从见到江逐仑一直到发现郑小爽的尸体的全过程。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什么时间?” “晚饭结束时大约十一点,小爽他们都回房间休息了,只有逐仑留下来陪我收拾院子。之后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就再没有见过小爽。” “你起床是几点钟?” “六点半醒的,洗漱完了去厨房七点多了。” “你和江逐仑收拾院子时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江汉跑回来,说他的注射器不见了,问我们看到没有,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然后他就去各个房间找了。也不知道后来找到没有。” “你见过江汉的注射器吗?” “见过,饭前他打针来着,说是胰岛素,我们都看见了。这个注射器找到了吗?” 潘帅把证物袋递给谭筠萍,问:“你看到的是这个注射器吗?” “说不好,我也没仔细看,注射器应该都长得差不多。” “你不是拿着江汉的注射器摆弄了好久吗?” “啊?”筠萍的脸色有些苍白:“记不得了。” “你的指纹记得。” “哦。”筠萍很是尴尬:“我想起来了,我看到江汉打针,觉得新鲜,就看了看。” “江逐仑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快十二点了,我印象里我们收拾了将近一个小时,昨天晚上我们在院子里面烧烤,东西很多。” “江逐仑昨天吃过你给的感冒药吗?” “嗯,我昨天和他吃午饭时发现他感冒很厉害,晚上就给了他两颗感冒胶囊吃。” “江逐仑走后,你做了什么?” “我去厨房把围裙放好,然后看到少康站在秋千旁边发呆,就去和他聊了一会。” “然后呢?” 筠萍的脸色变得绯红:“然后......然后,该发生的就发生了。我们......” “你们之后一直在一起?” “嗯。” “这个唇印是你的?”潘帅拿起文少康的t恤问。 筠萍得脸红得像个苹果:“嗯。怕大家看见了尴尬,我就让少康把它藏在他房间的床下了。” “你肯定文少康一直跟你在一起没离开过吗?” “嗯,我睡觉很轻,有一点动静就能把我吵醒。” “昨天吃完饭时,乔德铭和郑小爽发生口角了吗?” “是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两个就是审美疲劳。” “郑小爽长智齿了?” 谭筠萍迟疑了一下:“嗯,小爽为这个很不开心,德铭也不体谅她。” “你也长过智齿吗?” “嗯,高中时长的,特别痛苦,全校都知道。” “郑小爽和其他人有矛盾吗?” “这我可说不好,上学时没有,后来我好久没见过他们了,都是通过微信联系,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我就知道少康、小爽和德铭是同事,但是少康在北京,他俩在青岛。” “郑小爽和李翊有业务往来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两个不是同行。” “江汉的太太残疾的事你清楚吗?” “昨天吃饭时听他们说的,之前不知道,我和江汉不熟,这里面只有他不是我的同学。” “据说他也追求过你?”小周八卦的插话。 “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江汉是逐仑和端木的发小儿,有一次他来学校找他们,我们见过一面。后来江汉托端木和我说的那个事儿,我没答应。我当时是逐仑的女朋友。” 小周难以抑制好奇心:“你不介意讲讲你和江逐仑还有文少康的事儿。” 筠萍一五一十的回忆着当年的种种:“那时候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和逐仑分开,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说着说着筠萍的眼圈红了。“对不起。我太罗嗦了。” “你还爱着江逐仑对吗?” 筠萍沉默。 “你爱文少康吗?” “小姑娘,你还年轻,女人一生中会遇到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你爱的人是心头的那根刺,一旦扎进去就很难拔出来,即使拔出来也会留下伤痕。爱你的人是疗伤的药,他能安抚你的创伤,但是永远都无法抚平创伤。”筠萍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眼睛变得空洞无比。 第17章 我信任你 端木舟从门口走进来时,潘帅和小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正聊得起劲儿:“也许真的像江逐仑所说的,有哪里不对劲儿,男人也有直觉。你有没有注意到哪里真的不对劲儿?” “哪里?” “报告中说找到的注射器上有两个人的指纹,江汉和谭筠萍,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汉不是说了吗?谭筠萍摆弄了半天注射器,上面有她的指纹不足为奇。呀!刚才江逐仑说自己也摸过那个注射器,可是上面没有他的指纹!” “那么他的指纹到哪里去了呢?”忽然,潘帅看到端木舟站在面前,吓了一跳:“你不会敲门呀。” “老子的习惯!对你这种人不用这么客气!”端木舟得意洋洋地说,一拳打在潘帅肩膀上。 小周看到气愤的冲到端木舟面前说:“你敢袭警!” 端木和潘帅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兄弟,这些年你受苦了!”潘帅有些激动。 “这卧底可真不是好当的,每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小周瞠目结舌:“你是——卧底?” 潘帅郑重地说:“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领导,端木舟队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个副队长可以少操点心了。” “队长好,不好意思。”小周羞答答的说。 “这不怪你,我在队里时,估计你还是学生呢。” “不过,端木,因为你这次属于当事人,所以按照程序不能正式参与案件调查,我想,正好你可以在暗中帮我们。” “你就这么肯定我和这案子无关?” “兄弟,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不相信你我还能信谁?快,咱们交换一下信息,刚才那些人的或多或少都有隐瞒,就等着从你这找真相了。你也帮我分析分析。” 端木舟从他给谭筠萍打电话说起,直到发现郑小爽的尸体:“我现在能整理出来的就这些,你觉得遗漏了什么可以提醒我。” “就是说,你们这次聚会并不是事先经过安排的,而是碰巧?” “对,我们来北京办事,实际上我是来报到,他们来办业务,想顺便看看筠萍。正巧逐仑在筠萍那儿,后来康少又找小爽和德铭有事儿,就都赶到一块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到筠萍的小院儿聚会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小爽是几点?” “快十一点了,当时吃晚饭,大家都累了,回房间了,李翊喝醉了,我陪他回房间睡的。小爽和德铭吵架,要换房间,我就让他睡我的房间了。” “李翊一夜没有离开房间吗?” “没有,他睡得像头死猪。可是我离开过房间。” “几点?” “五点左右,我有点口渴,想找点热水喝,这几年当卧底,胃熬坏了,不能喝凉的,卧室里只有冰镇矿泉水。我到厨房打了热水喝,出来时远远看见有人从康少的房间出来,离得太远,看不清脸,但是我肯定是个女人,而且从身材上看应该不是小爽,是筠萍。” “谭筠萍五点钟去了文少康的房间?她看见你了吗?” “应该没有。可能是她当时有点着急,没往这边看。筠萍做了近视眼手术,现在视力很好,正常情况下,应该能看到我。” “谭筠萍原来是近视眼?” “上学的时候是的,因为眼睛大还戴不了隐形眼镜。现在不戴眼镜了,她自己说是做了手术。” “李翊和郑小爽有冲突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就听李翊指桑骂槐的说小爽贪心,把生意做到到他那儿去了。” “郑小爽和她丈夫关系怎么样?” “上学时的时候,德铭是学生会主席,很受女生欢迎,是小爽追求的德铭,还是了点小伎俩。不过都是小孩子的把戏。结婚时间久了,德铭有点儿审美疲劳,开始嫌弃小爽。两个人总是吵架。” “昨天也吵了?” “嗯,一直别别扭扭的。说话夹枪带棒的。” “比如呢?” “德铭埋怨小爽更年期,神经兮兮。小爽说自己长智齿了而已,不是更年期,是德铭嫌弃自己,如果不是抓住小辫子,早就提出离婚了。” “好像大家都对智齿很敏感啊?” “是的,筠萍高中时长过智齿,特别痛苦,折腾了好一阵子。筠萍是校花,所以大家都比较关注。” “嗯,江汉的太太截肢的事儿,你清楚吗?” 端木舟给出的说法和江汉如出一辙。 “江汉的注射器都有谁碰过?” “谭筠萍、江逐仑、李翊,我看见他们都碰过。饭前筠萍摆弄了半天,吃饭时,逐仑和李翊也看过。” “吃饭过程中,有人离开过餐桌吗?” “筠萍、逐仑和小爽都离开过。我们聊天时提到了筠萍和逐仑那段往事,筠萍就倒了杯酒,一个人到秋千那边去了,估计是心里不好受,逐仑也跟了过去。他们俩在那边呆了有半个多小时,小爽过去找他们,三个人一起回来的。” “江逐仑和李翊是什么时候接触的注射器?” “李翊就是在筠萍和逐仑去荡秋千时看的,逐仑是开饭之前。” “江逐仑看注射器时,谭筠萍在干什么?” “去厨房拿果汁了。” “难怪!”潘帅会心的一笑。 “怎么?”端木问。 “这个美女可不简单啊!” “你的意思是?筠萍?” “现在下结论还有些早,我还有几件事没弄清楚,不过至少她撒谎了。端木,据你所知,谭筠萍和郑小爽的关系怎么样?” “她俩上学时关系特别好,还有一个叫柯萍的,也是筠萍的好朋友,三个人天天粘在一起。但事实上,小爽和柯萍谁也看不惯谁。筠萍夹在中间也不容易。” “这个柯萍现在和你们还有联系吗?” “高中时,柯萍先是出国当了半年交换生,毕业后直接出国去了,之后再没见过。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康少和筠萍,别人都不会和她有联系,那个女生不合群。” “文少康?” “是的,文少康最初一直追求柯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追筠萍了,追了好多年也没追上。毕业后断了联系,昨天见到,忽然间来了电。” “你怎么看谭筠萍、文少康和江逐仑的关系?” “其实,这个得问当事人。逐仑开始的时候追筠萍追得特别苦,好不容易追上了,筠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可是因为很多客观原因,两个人的关系不了了之了。” “能具体点吗?” “逐仑的成绩越来越不好,最后辍学了,而且身体还不好,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筠萍,就选择了放弃,筠萍特别痛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找逐仑当面说清楚。后来逐仑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结了两次婚,可是筠萍一直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谭筠萍一直放不下江逐仑。” “我觉得是的,可是昨天见他俩之间的感觉怪怪,总觉得不自然。而且筠萍怎么会见了康少就?” “端木,根据现在的线索,我有几点弄不明白。”潘帅先是和端木舟详细的阐述了现有的证据,接着说:“昨天谁吃了安眠药?文少康的t恤领口的口红印上为什么有隔离霜?江汉的注射器上为什么只有他和谭筠萍的指纹?郑小爽的真实死亡时间是几点?谭筠萍凌晨五点去文少康的房间干什么?为什么她和文少康要隐瞒这件事?江汉去郑小爽的房间做了什么?他到底清不清楚事故的真相?烧焦的残骸是什么?江逐仑说的怪怪的是指什么?这些还得咱们一起努力查清楚。” “嗯,我私下会查的。” 第18章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物证组的张瑾走了进来:“潘队,新的鉴定报告出来了。”说着,递过来一报告。潘帅看了看,示意张瑾离开。 “端木,你来看,注射器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分别是江汉和谭筠萍的,江汉的指纹有很多组,均为右手拇指,在尾部的助推器上,谭筠萍的指纹只有一组,是右手拇指和食指,在针筒前端。” 二人对视了一下,露出会心的笑容。 潘帅接着说:“文少康的t恤领口的唇印中含有两种异常物质,一种是防水隔离霜,另一种是安眠药。” 端木恍然大悟:“难怪康少昨天睡得那么熟。可是筠萍为什么要这么做?”随之而来的是困惑。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潘帅说:“端木,我希望你帮我两个忙,一是去打听一下江汉是不是知道了郑小爽和乔德铭和他太太截肢有关;二是了解一下江逐仑到底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我要去找李翊和江逐仑核实一下注射器的事儿。” 端木比划了个“ok”的手势,出了门。 “头儿,你就这么信任他?他当卧底这么多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小周有些担心。 “你有过共过生死的朋友吗?如果有,你就会明白这种信任!”潘帅笃定的说。 晚上,江汉坐在端木舟对面,面色铁青:“端木,我当你是朋友,你怎么能够怀疑我?没错,我昨天无意中听到乔德铭和文少康的对话,乔德铭的失误造成了我老婆的截肢,还不愿意承担责任,郑小爽为了帮她脱身撒了谎。我确实恨他们。昨天我甚至想冲进去揍乔德铭一顿,可是理智告诉我要弄清楚,我忍住了,去找了郑小爽,我幼稚的以为相比她老公,她会有一点良知。没想到,这个自私的女人矢口否认,她说谎话不眨眼睛,没有一丝悔意。我真的想杀了她,可是想到我老婆和孩子还要靠我照顾,不能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我没有动手。” “江汉,我相信你!时间不早了,休息。”端木没再多说,走出了房间。 卧室里,筠萍一下子扑到少康怀里:“你爱我吗?” “宝贝儿,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警察怀疑我了,小爽是被注射了过量的胰岛素才死的,用的是江汉的注射器,我碰过那个注射器,上面肯定有我的指纹,我半夜里又去过你的房间,那一会儿我没有时间证人,他们一定会冤枉我杀了小爽!”筠萍说着呜咽起来:“我没有杀小爽,我怎么会杀了她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情绪过于激动的筠萍晕倒在了少康的怀里。少康心疼的把她抱到床上,抚摸着她的头,喃喃地说:“宝贝儿,我爱你,我会用一生保护你!” 逐仑急匆匆的找到端木舟:“端木,有件事儿我要问你。” “你别急,慢慢说。” “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谈可以吗?” 端木把逐仑带到自己房间:“怎么?” “端木,筠萍什么时候长的智齿。” “高中时啊!你不知道吗?也是,那时候你和小婷在交往。” 逐仑陷入了沉思,良久开口:“端木,从昨天我见到筠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还没整理好的思绪一股脑儿倒端木舟,接着,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宇轩:“哥们儿,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之前当过警察,我对你的信任超过今天来的那两个警察,这个我一直带在身上,给你,你一定要帮我找出真相。”逐仑趴在端木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颓丧的出了门。端木立刻拿着手里的荷包去找潘帅。 潘帅正在文少康房间里,端木一下子注意到靠墙的书架被推到两边,透过中间的一扇隐形门,案发的郑小爽房间惊现在眼前。 筠萍呆呆的坐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凋落,整个人毫无生气。尽管少康不停的安慰她,但是无济于事。清脆的敲门声使得她一惊,小周捂着肚子走了进来:“谭小姐,不好意思,能借你房间的卫生间用一下吗?客卫里面有人,我有点闹肚子。” “当然,您自便。” 五分钟后,小周谢过筠萍,走出了房间。 潘帅接过小周递过来的东西,冲端木点了点头:“刚才法医那边的结果出来了,郑小爽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另外在炉子里面发现的烧焦的东西是个塑料瓶,上面有残存的漱口水成分。” 端木有点激动:“是智齿专用的?” 潘帅点点头:“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1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次日早上,张瑾送来了最新的报告,潘帅看过之后,冲着端木舟一笑:“哥们儿,你可以正式归队了!”接着和转向小周:“让所有人到客厅集合。” 十分钟后,三名警察身着制服走进客厅,这其中当然包括端木舟,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说:“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我当时辞职是组织上安排的任务,本来这次来北京是归队,没想到出了这个事儿,现在案件告破,我正式归队。” “哇塞,卧底啊!”李翊惊呼。 潘帅接着说:“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端木舟队长。” “案子破了?谁干的?”乔德铭按捺不住。众人也都躁动起来,江汉和李翊互相狐疑的看着对方。谭筠萍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文少康赶快抱紧她。江逐仑不太友好的看着他俩。 端木看了一眼筠萍和少康,问:“康少,你的身材可真好,空心儿穿冲锋衣也这么性感!” 少康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家的挖苦:“不是说了吗?里面那件t恤脏了,不方便穿了。” “那么,那件t恤在哪儿?” “我藏到我房间的床下了。”少康道。 “你确定是你放在哪儿的吗?” “是我放的。”少康有些生气了:“端木,你什么意思?” “筠萍?”端木舟不理少康,直接问筠萍。 筠萍开始啜泣。少康一把抱住她,冲端木吼道:“你为什么要针对她?!” “让我们从头说起,逐仑说,他一直觉得不知道哪里怪怪的,直到昨天晚上终于找到了答案。是的,毕竟他是最了解筠萍的人。而这种了解是我们破案的关键。”端木开始故弄玄虚:“一个失踪的注射器,一枚孤零零的指纹,一个烧焦的塑料瓶,一个沾了隔离霜的唇印,一包少了一颗的安眠胶囊,一夜空调外挂机的噪音,一绺珍藏的头发,串起了整个故事。”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端木继续:“小爽死了,之前和德铭发生了口角,而且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和李翊、江汉都有矛盾。那么,凶手到底是谁?是嫌弃太太而被抓住了小辫子的丈夫,是被抢走了生意的经理,还是被夺走太太双腿的仇人?” “我没杀人!”李翊、江汉和乔德铭异口同声。 “我知道!你们没有杀人,不妨碍有人杀了人!对,筠萍?” 筠萍趴在少康怀里啜泣,瑟瑟发抖,已经说不出话。少康愤愤地说:“端木舟,你凭什么诬蔑她?不就是他碰过那个该死的注射器吗?这就能证明她给郑小爽打了胰岛素?我也摸了那个注射器!” “很好!在座的各位,除了康少,还有谁知道郑小爽的死因是注射了胰岛素?” 众人面面相觑,筠萍低头不语,少康整个人愣住了。 端木继续道:“潘队,截至目前,警方都没有表示过郑小爽死于胰岛素,甚至没有表示过她的死和注射器有关,是?” 潘帅点点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筠萍身上,后者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因为你们问我好多关于注射器的问题,还有江汉的糖尿病,我以为”筠萍无助的看着少康,少康石化了,眼睛像玻璃球一样,空洞的望着窗外。 端木舟打断了筠萍:“也许你认为警方会因为注射器上有你的指纹而把杀人的责任归咎于你,其实,除了你,李翊和江逐仑也摸过那个注射器,如果文少康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也摸过,加上江汉,一共五个人摸过。可是上面只有两个人的指纹,这是为什么?凶手自以为很聪明,她知道有人看到过自己摸过注射器,而且以为摸过注射器的人只有自己和注射器的主人,所以注射器上应该只由有自己和江汉的指纹,而且自己的指纹只应该出现在针筒上,助推器上面的指纹只有真正使用过注射器的江汉才能留下,所以,这个“聪明”的凶手先是擦掉了针筒上的所有指纹,又带着手套给郑小爽注射了胰岛素,作案之后,又在针筒上印上了自己的指纹。所以指纹鉴定报告印证了注射器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凶手的和江汉的,而江汉的指纹在助推器上,凶手的指纹在针筒上。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还能不知不觉中嫁祸给江汉,可是,李翊和江逐仑,还有文少康的指纹到哪里去了?显而易见,凶手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并不知道还有其他人摸过注射器,因为别人摸注射器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而且更重要的是,江汉的指纹只出现在助推器上,他平时打针不碰针筒吗?”端木舟目光炯炯的瞪着筠萍。 筠萍疯狂的喊:“可是,我一直和少康在一起!” 少康依然呆呆的,没有反应。 端木舟又道:“之前法医鉴定郑小爽的死亡时间是当天夜里零点左右。很不幸,江汉当时确实去找过小爽,而且出门时被逐仑看见了。我们也一度因此而怀疑江汉。可是江汉的一句抱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郑小爽房间的空调从凌晨两点钟就开着,一直到五点才关,噪音特别大。并不炎热的天气,郑小爽为什么要开这么久的空调呢?真的是因为更年期吗?非也,凶手为了加速尸温下降,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事实上,小爽在零点是并没有死,她的真正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钟。” “我说过了,我整夜和少康在一起!”筠萍歇斯底里。 “你确定吗?康少?” 少康失望的看着筠萍,缄默不言。 “你睡得太沉了,是吗?你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你以为自己太兴奋,所以累了,睡得特别熟。你还记得?昨天法医给大家都取了血样,你的血液里发现了舒乐安定的成分。” “什么?!”少康惊呼:“可是我除了晚饭时和大家吃了一样的东西,没再吃过什么呀!” “你是没吃过什么?你想过筠萍为什么会吻你吗?你不会以为你的女神在二十年之后突然对你青睐有加?” 少康颓丧的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 “你的女神先在嘴唇上涂了一层隔离霜,之后又涂了掺入舒乐安定的口红,这样一来,借和你接吻之机,给你服用了安眠药,而自己因为隔离霜没有被安眠药毒倒。你睡得很熟,筠萍在你熟睡后做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凌晨两点钟去了小爽的房间,给她注射了胰岛素,然后打开房间里的空调,再回到你身边。五点钟的时候,再通过你的房间去郑小爽的房间关上空调,出门的时候正好被我看见。筠萍,你敢说你五点钟时没离开过自己的卧室吗?” “我五点的时候确实离开过卧室,我是去少康的房间放那件脏了的t恤。” “或许你会狡辩,怕大家看见唇印开你们玩笑,可是你的目的绝不止于此。第一,你要把带有舒乐安定成分的唇印藏起来;第二,你要通过康少的房间去小爽的房间关空调,两个房间中间有一道暗门,对?你没来得及彻底处理那件t恤,或许是因为怕夜里动静太大,又或许怕引起康少的疑心,可是那件衣服确实出卖了你。” 筠萍放声大笑,同时鼓起掌来:“端木舟,你不愧是这些人里最聪明的,可是这都是你的推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动机!” “还让我说的再直白一点吗?柯萍!”端木舟吼道。 第20章 雨在眼里,伞在心头 端木舟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每个人都惊掉了下巴。除了江逐仑。柯萍像只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我是谭筠萍!” 端木舟拿出一个烧焦的瓶子残骸:“就是这个,让你在小爽面前暴露,而就是这个瓶子要了小爽的命。柯萍,我没记错的话,你在高二下学期去了美国作交换生,所以你对筠萍长智齿的事情一无所知,是?不巧的是,前不久你长智齿了,而且也不很顺利,还用到了漱口水,就是这瓶。小爽在案发前一天去过你房间的卫生间,看到了这瓶漱口水。当时她第一时间找到逐仑去查证,可是不巧得很,被你撞到他们两个人说话,所以这次谈话匆匆结束,加上逐仑当时已经和筠萍分开了,也不知道她长智齿的事情,所以根本没弄明白小爽在说什么。如果小爽再找一下我或者其他人,可能不会是这种结果。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改掉贪婪的毛病。晚饭前,她声称自己长智齿了,从而引发了我们对于筠萍长智齿一事的热议,意在对你进行暗示,想要向你敲诈钱财,大家都看到了,小爽对你的财务状况很是羡慕。可是她没想到你能对她下死手。你迅速进行了思考和应对,借故去厨房拿东西烧掉了漱口水,可是时间太紧,你没有确认完全烧成灰烬就赶回餐桌旁,你离开后火灭了,这块残骸留了下来。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让江逐仑吃了强力感冒药,早早去休息,以免他误你的事儿。又利用了文少康作时间证人,悄无声息的杀了小爽灭口。然后再和大家一起发现尸体,佯装受惊过度晕了过去。柯萍,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戏精!你知道吗?郑小爽她一尸两命!”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要杀小爽?”德铭发疯一般的扑向柯萍,被端木拦了下来。 “我是谭筠萍,你凭什么说我是柯萍?”柯萍哭得撕心裂肺。 “逐仑和筠萍虽然分开很多年,但是毕竟他们曾经是最熟悉的人,从一见到你,他就觉得不对劲儿。”说着,端木舟看看逐仑。 逐仑深深的说:“你比筠萍高,不过你可以说是我们不见的这些年里你长了个子。筠萍的苹果肌比你丰满,你可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没有了婴儿肥。筠萍喜欢红色,可你买了绿色的车,你可以声称成熟了就会改变喜好。筠萍不敢一个人过马路,你却毫无畏惧,你可以委屈的说是因为身边没有我,才必须学会。筠萍的头发硬而浓密,你的稀疏柔顺,你可以说是用脑过度,脱发了。筠萍近视眼,你没有,你可以自称是做了手术,可是端木说你夜里没戴眼镜出来眼神也不大好,根本没看到他。因为你不是近视,而是弱视,夜里看不清。读书时班上的男生都以猜筠萍的香水牌子为乐,可是就是没人能猜中,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香水,是体香,那天我感冒了什么也闻不到,第二天感冒好了,你身上的香水味绝不是筠萍的体香!更重要的是,一个人无论怎不么整容,她的dna是不会改变的!你万万想不到,当初筠萍给过我一绺头发,即使我俩分开,我也一直带在身边!” “你们?”柯萍突然意识到什么,指着小周:“你昨天借用我的卫生间,是为了?” 不等小周回答,逐仑一个箭步冲上去,卡住柯萍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吼:“你把筠萍怎么了?她在哪儿?” 端木舟和潘帅赶快把面无血色就要窒息的柯萍救下来:“冷静点儿,你杀了她,就真找不到筠萍了。” 柯萍一边咳一边冷冷的说:“哼,你再也别想见到你的筠萍了,我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凭什么?凭什么她样样比我强,我从小到大只能活在她的阴影里,我不要她存在,抢我的风头,抢我的男人,抢我的一切!”柯萍缓缓地走到逐仑面前,冷漠的说:“我本不想杀她,可我也不愿意看着她拥有这世上的一切,美貌、财富,爱情,哼!而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你说什么?”逐仑愤怒道。 “那一年,我和谭筠萍为了点小事儿吵了一架,而你刚刚找到一份新工作,想必你之前的老板为什么辞退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你的新老板知道你有过贪污记录,还会收留你吗?” “是经理陷害我的!” “没错,可是谁会在意这个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用这个污点要挟谭筠萍,让她不再和你来往,看她痛苦,这傻丫头,心里再难受也不敢去找你。看她每天以泪洗面,我真开心啊!可是还是有很多人追她。”柯萍转向少康:“你知道吗?本来我对你也不是没有好感,只是为了捉弄一下谭筠萍,我设计了个圈套,本想你成功后,如果孟晓再不答应我,我就和你在一起的。可你就这么不争气,真的爱上了谭筠萍!我恨她,我不能让她痛快一天,我要毁了你,江逐仑,让她生不如死!我要去向你的新老板揭发你的贪污史。没想到这个傻女人拼了命拦着我,我们撕扯时,我错手杀了她,我把她推倒在地上,正巧有一块石头,她的头流了好多血我把她埋了,谭筠萍从此消失,不,应该说我变成了谭筠萍,柯萍从此消失了!哈哈哈!” “难怪那一年,你和筠萍都出国了,和大家断了联系。筠萍死了,你去整容。两年后,你回国说是筠萍毕业了,和大家很少联系,而柯萍定居在国外了。”端木舟懊恼的说:“我们却从来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柯萍的狂笑,震惊了所有人,少康颤抖着:“她抢了你什么?为了你,她当年一直不肯理我,你让我帮你设下圈套害她,可是她一直都在为你着想!”少康双手抱着头跪在地上:“筠萍,对不起,我竟然把这个女人当成你!” 逐仑喃喃的说:“我们看错了世界,却说世界欺骗了我们。你总说你爱筠萍,可你竟然只因为漂亮的皮囊而分辨不出她和眼前这个恶女人!这么多年了,我们以为自己会忘却,可是尼莫西妮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记忆永远无法抹杀!柯萍永远不会变成筠萍!” 少康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说什么?为了我,不理你?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这么努力,还只是她的影子!”柯萍整个人倒了下去。 三天后,曾经学校对面的咖啡厅里,端木和逐仑相对而坐。 逐仑迫不及待的问:“她醒了吗?” 看着明显苍老了很多的逐仑,端木叹了一口气道:“醒了,前天夜里醒的,她全交代了,她误杀筠萍的详细过程,还有埋尸的地点。” “怎么才告诉我?带我去!带我去!”逐仑猛地站起来,抓住端木的胳膊:“昨天我刚刚办了离婚手续,我的公司给了前妻。筠萍是为了我才出事的,就算只有尸骨,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逐仑,我们已经去过了,可是没有找到筠萍的尸体。” “什么?柯萍在撒谎?” “应该没有,我们虽然没有找到筠萍的尸体,可是我们在柯萍指任的地点,挖出了还没彻底腐烂的布片,从上面提取到了血迹,经过比对,和筠萍的头发dna一致。”端木拍了拍逐仑的肩,微笑的凝视着他。 “你的意思是,筠萍还活着?!”逐仑的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应该是的,可是那地方太偏僻,方圆五十里都没有人烟,所以很难找到知情者,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逐仑有点落寞。 “活着就有希望,我一定会找到她!” “可是逐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啊!” “那我也要去找她,无论走到哪里,我会用这一辈子去找她。那一年,筠萍成了我的女朋友,她才十七岁,那时候我们特别喜欢来这家咖啡厅,就在这里,她和我说最喜欢泰戈尔的一首诗,‘眼睛为你下着雨,心却为你打着伞,这才是爱情!’这么多年,她给了我真正的爱情。她为我承受了那么多,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尊严,甚至放弃了生命,可我却因为她放任我的离开而患得患失。我不配拥有这份爱情!” “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先发个寻人启事,但愿筠萍能够看到,另外我会开一家侦探事务所,筠萍当年的理想就是拥有一家我们自己的侦探事务所,她看到‘尼莫西妮’的招牌一定知道是我在这里等她!” 端木会心一笑:“尼莫西妮,当年,筠萍过目不忘,我们奉她作记忆女神尼莫西妮。逐仑,我的兄弟,祝你成功!既然筠萍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就注定你一定能找到她!” 逐仑望着窗外的远方悠悠的说:“筠萍,雨在眼里,伞在心头!” 第1章 无情更比多情累 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的会客区,江逐仑和端木舟再次相对而坐。 “一转眼,事情都过去半年了,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江逐仑注视着手里那杯曼特宁,颓丧的说,“只要筠萍看到我的寻人启事,就会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应该来找我啊!现在柯萍不会再威胁她了。” “我在局里也查了二十年来的失踪案,可能因为筠萍自小没有家人,没有任何报警记录。我们这些朋友当时都天真的以为她出国留学了,两年后柯萍整容变成筠萍的模样回国,因为和大家接触都很少,也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哎,我这边也没什么进展。”端木舟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还有,柯萍判了。” “死刑?” “无期。筠萍的案子因为没有尸体,所以不能确定有命案发生。” “可是小爽的案子呢,不是千真万确吗?” “是定案了,可是,万没想到,柯萍怀孕了。” 江逐仑的嘴巴惊讶的张成了个“o”字:“怀孕了?少康的?那一夜?” “对,就这么巧。不过现在想来,也许,当时柯萍在杀小爽的时候,和康少上床不只是为了找一个时间证人,可能还为了赌一把,万一事情败露了” “这女人的心机太可怕了!少康知道吗?” “那次的事儿,他因为提供了假证言受到牵连,伪证罪被判了四个月拘役,这两天估计该释放了。” “他也够倒霉的,摊上这个女人,大好前途就这么完了。” “都是命,他可真是大喜大悲,当初以为筠萍忽然对他来了感觉,谁知道又一次被柯萍当了枪使。不过就像你得说的,他总说自己那么爱筠萍,却分不清筠萍和柯萍。” “可能是太爱了,就太想得到!” “对了,最近生意怎么样?半年里总是找你帮忙破案,可是都是的。” “还好,我才发现自己还有侦探的本领。除了帮你破案,还有很多找我捉奸追债的,收入倒还不错。能保证我边工作边去找筠萍的开销。” 两人会心的一笑,逐仑指了指端木的面前的咖啡:“尝尝,曼特宁,当年筠萍最喜欢的。” “叮咚”,一声清脆的门铃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又有生意上门了。”逐仑起身去开门。 看门后看到对面的人,逐仑愣在那里,半晌没出声,端木觉得不对,忙走到门口:“谁呀?”到了门口,也不禁愣住。 眼前的文少康已经没有了半年前的英气,虽然身材和相貌没什么变化,可是整个人都显得很颓废。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良久。还是端木先开了口:“康少,出来了?” “嗯。”少康头也没抬,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咖啡。 “你怎么会找到这来?”逐仑有些诧异。 “我想问问那案子的进展,到了端木家,嫂子说,你来逐仑这了。我就按她给我的地址找来了。你怎么想起开侦探社了?” “我想找筠萍。”逐仑坚定地说,“她看到这个招牌一定会知道我在等她。” “筠萍不是被柯萍......?”少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按照柯萍交待的地点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没有找到筠萍的尸体,但是发现了没有彻底腐蚀的衣服碎片,上面有筠萍的血迹。所以,不是柯萍说谎,而是筠萍还活着。”端木幽幽的说。 “还活着?!”少康跳了起来,“那警察怎么不去找?” “一直在找,没有线索。”端木严肃地看着少康,“康少,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逐仑也支持的点点头。 “什么?” “柯萍判决了。”端木道。 “我不想听那女人的事情!”少康有些激动。 “康少,你别激动,她没判死刑。” “为什么?就算筠萍还活着,可是小爽死了!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灭口了!” “是,谋杀罪名成立,但是判了无期。她——怀孕了!” 少康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端木和逐仑。 “可能是太巧了,康少,你们那一夜” 少康这个人跌坐在沙发上,继而双手使劲儿捶打自己的头:“为什么?为什么?二十年前,我帮那个女人设圈套害筠萍,二十年后,我帮那个女人杀人灭口,现在,我帮那个女人保住性命,为什么?!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能!” 逐仑和端木赶快拦住少康:“别这样,那是你的骨肉!” 少康抱住端木号啕大哭。 良久,少康安静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一定要为筠萍做点儿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直挺挺的朝门口走去。逐仑和端木都看傻了,他出门好久才缓过神来:“端木,他不会做傻事?” “不知道,最近我会注意他的行踪。” 第2章 特别的除夕 一年一度的春节是每个中国人都无法回避的日子,甚至身陷囹圄的女犯们。今年女子监狱里更不得不充斥着一种仪式感,政治部主任肖雨亲自带着看守和女犯们贴春联,剪窗花,挂灯笼。三号女监的女犯们趁着看守正忙窃窃私语。 “今年怎么这么隆重啊?往年不过是年三十的晚上给每个人加一个鸡蛋。” 说话的年轻女孩儿看起来大约二十三、四岁,留着萌萌的妹妹头,虽然素面朝天,但毕竟年轻,粉嫩的脸上遍布胶原蛋白,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这也许便是会说话的眼睛。嘴唇十分薄,一看就是伶牙俐齿的厉害人物。 “蔷薇,”旁边的中年女犯回应道,“你没听说吗?今天有大领导来这里慰问,当然得充充门面。”中年女犯名叫文怡,看模样约摸四十五岁左右,稀疏斑驳的短发齐耳,虽然面容姣好,但是岁月却在她脸上留下无情的痕迹,鱼尾纹和法令纹深深的刻在脸上。 身边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妇女犯,叫秀桃,看面相约摸三十七、八岁,看头发难以分辨出她是个女人,头上的板寸倔强的树立,比男人还酷。若非两个豆子一般的小眼睛总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塌塌的扁鼻子和硕大的嘴巴便使得脸毫无生气。秀桃警惕的看看旁边的柯萍,低声对文怡和蔷薇说:“今天晚上司法部的何副部长要来慰问——”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女看守林嘉芙厉声说:“全体注意,集合!” 待全体女犯列队完毕,林嘉芙宣布政治部主任肖雨将就晚上的活动安排进行训话。肖雨语气温和地说:“近年来,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第一女子监狱有了空前的发展,今年还荣获了全国先进单位。最近,大家表现的不错,服从管理,积极改造。今天是除夕,晚上,司法部的何副部长要来慰问大家,在参观后还要作重要讲话。我希望大家要好好表现,遵守纪律,不要前功尽弃。现在是四点半,给你们半个小时,回到监室,整理内务,五点钟,在监室门口离队集合,欢迎领导参观,各队带回。” 各队队长带着女犯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向监室走去。 三号监室里,女犯们一边忙碌一边交头接耳。 秀桃一向是最八卦的一个:“静心,你进来前不就是司法部的吗?认识这个部长吗?” 静心四十岁,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原来是司法部后勤处的财务主管,因为贪污罪被叛了十一年,虽然自从入监之后一直沉默低调,但是从眉宇之间难以掩藏的英气中可以看出她原来一定是个女强人。 “我在基层,没机会见这么大的领导。”静心敷衍的应答。 “静心,你多少也算个领导呀,只是比较低调,不像有的人,傲娇得要命,谁都不理!管他之前多风光,现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说着,秀桃瞟了一眼窗边的柯萍。 “别说了,快收拾。一会儿集合了,来不及了。”文怡拍了拍秀桃,安抚道。 五点钟整,监室的通道里响起了迎宾曲,女犯们换上了干净的“号儿服”,整齐的列队在各监室门口。一行人簇拥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进来,随即在肖雨的带领下,女犯们整齐划一的鼓起掌来。 走在中间的男人个子不高,一米七上下,中等身材,身着得体的灰黑色西装,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五官都很普通,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但目光如炬,神色中带着正义凛然,典型的好干部形象。这个男子便是女犯们讨论了好久的何副部长,出身于普通的农村家庭,早年间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点大学。那一代的大学生还很稀罕,大多没有背景也都能混个一官半职,但是像何振邦这样的高官实在不多。从大学毕业工作起,他就一心一意的投入工作,在公安局干过刑侦,在检察院干过反贪,期间还被借调到组织部干过,可谓平步青云。这些年来,有很多关于何振邦的传说,比如断案入神、清正廉洁,总之从没有负面新闻,尤其是绯闻,这在当今的年月实属难能可贵。 何振邦一边走一边和两旁的看守握手,同时不忘绅士的向女犯们挥手致意。走到三号监室门口时,何振邦的眼睛下意识的停了一霎,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瞥。以他的自控力,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不会让别人有所察觉。 之后的大会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何副部长满怀激情的致辞让所有狱警精神振奋,女犯们也听得格外认真。 会后,何部长一行到政治部视察工作情况,在了解了狱警的工作情况和实际困难后,便开始了常规的档案查阅工作。每年都有司法部的工作人员来随机抽取一个监室的女犯档案进行查阅。今年由于副部长莅临,所以没有进行抽签环节,而是让何部长亲自选取一个监室,于是何振邦随便报了个数字。 不一会儿,档案员把三号监室在押人员的档案全部拿到了会议室。 第2章 女监三号 何振邦认真的翻阅着档案,三号监室一共五名女犯。 入监最早的是庄文怡,四十四岁,是三年前因为犯了教育设施重大安全事故罪入狱的,判了六年。庄文怡原是一家重点中学的校长,当年,学校修建新的实验楼,因为学生快会考了,急着用实验楼练习会考实验,所以在一项消防设施数据没有得到最终的安全确认的情况下签字同意了实验楼启用。化学会考中,一个学生操作不当引起了火灾,四名学生不幸丧生。虽然最终的鉴定结论不能证明是因为那个当初未获认定的消防设施不合格导致了惨剧的发生,但是,作为第一责任人,庄文怡难辞其咎。更不幸的是,文怡的女儿就是丧生的四名学生之一。当时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同情她的,甚至鼓励她上诉,但是庄文怡始终没有提出上诉。承受着丧女之痛的庄文怡为四个本应有着大好前途的孩子的死感到深深的自责,她觉得牢狱之苦可以洗涤自己的罪孽。入监后,丈夫提出了离婚,可以说,庄文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了。 接下来是张秀桃,三十五岁,这个女人原来是一家八卦杂志的记者,业内称为娱记。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却始终保留着放荡不羁的个性,圈里人都把称她是条汉子,这性格比纯爷们儿还纯爷们儿。在一次对一线女星程茱萸的秘密跟踪采访中,被对方的保镖发现并驱赶,换做一般记者,认个怂溜之大吉便罢,可是这位张秀桃小姐却只身一人和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火拼”了,凭着多年练就的跆拳道,把其中一个大汉打倒在地,正好撞在一条铁门坎上,好死不死, 这大汉躺下了就再没能爬起来,高位截瘫。张秀桃因为过失伤害致人重被判了三年,已经服刑两年了。因为心直口快刚进来时受过排挤,可是后来大家了解了她的个性,就接受了她。她平时劳动不惜力气,一直表现不错,不出意外,过了年可以减刑,再过半年就可以释放了。 徐蔷薇,二十二岁,入监前是化工大学的大二学生。虽然貌不出众,但是生性活跃,心思玲珑的她在这所女生不多的工科院校里还是个风云人物,平时爱参加各类社会活动,恋爱都谈得比别人轰轰烈烈。情窦初开的蔷薇爱上了学校里年轻的宋教授,可宋教授一直以来潜心做学问,从没有过感情经历,扛不住蔷薇猛烈的追求,两人成了学校里最引人瞩目的情侣。初入爱河的年轻教授一下子迷了心智,无心研究,工作上连连出错,学校的领导很是失望,一再找宋教授谈话,还调整了他的工作。遭受打击的宋教授痛定思痛,认定是蔷薇乱了自己的方寸,于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果断提出分手,蔷薇正爱得死去活来,哪里肯答应,两个人纠缠了半年多,宋教授恼羞成怒,找到蔷薇所在院系的领导告状,还给蔷薇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好好管教女儿。蔷薇在学校收到了处分,回到家里又被父母劈头盖脸的骂,说他不顾廉耻,丢尽了徐家的脸。羞愤的蔷薇感到学校里每一双眼睛都在蔑视自己,每个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最终,忍无可忍的蔷薇决定和心上人同归于尽。蔷薇以最后见一面为由约了宋教授到学校对面的宾馆,一番哭诉和云雨之后,给宋教授喝下了自己提前准备的放了氰化钾的咖啡。看着宋教授临死时痛苦的样子,蔷薇一下子没了勇气去喝那杯留给自己的咖啡。良知尚未完全泯灭的她拨打了110电话报警。因为自首情节,蔷薇判了死缓。父母觉得她不争气声称没她这个女儿,刚入监时,蔷薇心灰意冷,萎靡不振,想绝食自杀。庄文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厌其烦的开解她,或许是把蔷薇当成了自己女儿的替身。后来的时间里,就是这年龄悬殊的两个女人,一个失去了女儿丈夫,一个被父母放弃,互相鼓励,互相宽慰,互相取暖。 江静心的经历,何振邦最清楚不过,这是他曾经一手提拔的干部,业务精湛,为人谦和,仕途一片光明。这个女人是孤儿,从小自强自立,性格倔强,甚至三十八岁还没谈过恋爱,一心扑在工作上,经常以办公室为家。可正是这个大好青年,被纪委查出利用职务便利侵吞公款二十万。为了这区区二十万毁了大好前程,十一年啊,出狱时,江静心便是年过半百之人了,公职不在,举目无亲,一无所有。想想这些,何振邦十分痛心,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苗头,拯救这只迷途的羔羊啊?! 最后一个是刚入监三个月的柯萍。照片里的女人虽然身着犯人服,留着朴素的齐耳短发,但依然挡不住姣好的面容和妖娆的身材。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这个女人已经满三十八周岁了。入监前是安迪信会计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身家过千万。犯了故意杀人罪,本应判处死刑,因为怀孕判了缓刑。据这个女人交待,她多年前因为与好友谭筠萍争执,错手将对方杀死,而后埋了尸体,整容成对方的样子,依仗对方没有亲人,谎称两人一起出国。两年后,以对方身份回国。半年前,在和老朋友聚会过程中,无意中被一个老同学识破了身份,并被对方暗中勒索,于是杀人灭口。奇怪的是,按照柯萍交待的埋尸地点,警察并没有找到谭筠萍的尸体,只找到了没有彻底腐烂的衣服碎片,并检验出了谭筠萍的血迹。目前,警方还在多方寻找谭筠萍本人。 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寻常啊!何振邦看着柯萍档案默默感叹。 第4章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晚上十点,已经灯火阑珊,刚刚结束工作的何振邦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妻子尔柔正在客厅看电视,与其说是看电视,不如说是眼巴巴地等丈夫回家。她已经习惯了,结婚二十五年了,丈夫每天加班加点,拼命工作,疏于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可尔柔从来没有抱怨过,她深知丈夫是真的热爱工作,也正是因为这份热爱才造就了今天的成绩斐然,自己和女儿都为他自豪,能做到只有照顾好他的起居,默默无闻的奉献。 “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热一下饭菜。”尔柔温和的说。 “不用了,在单位吃过了。我去洗澡,你也早点睡。”何振邦草草的说,径直走向卫生间冲凉,身后响起妻子关切的问候:“累了?” 热腾腾的洗澡水浇在头上,何振邦猛然注视着镜中已不再年轻的自己,平时没时间照镜子,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白发又多了些,心中暗自叹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自己已经年近半百,这么多年一心扑在工作上,浪费了多少大好青春。又想起妻子美丽不再的容颜,心生愧疚。 如同平日一般,何振邦洗好澡回到卧室,妻子尔柔已经睡着。女儿在国外读书,家里只剩夫妻两人,没有你侬我侬,只有平静平淡,他们两人似乎都很适应。 次日早上,何振邦起床时,尔柔正在一如平常的为他准备早饭。 “吃荷包蛋还是水煮蛋?”尔柔问。 “不吃了,来不及了,今天下午我要出差,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出差?去哪?几天?” “南京,三天,昨天太晚了,看你睡了,就没吵你。” “好,路上照顾好自己。” 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候,何振邦匆匆上了车:“小张,老规矩,不要和我夫人说我的行踪,三天后到机场接我。” 飞机上,何振邦一身轻松,一改平日的沉闷,心情亮丽而雀跃,这次他来丽江,事先没有打招呼,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他只希望飞机能飞得更快一点,能赶上自己心的速度。 何振邦到达未央酒时已经华灯初上,酒街刚刚热闹起来。正在招待客人的服务员小蛮看见他,正要朝台喊话,何振邦把食指放在嘴边,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安静”的姿势,径直走向台。 老板娘未央正在看着电视出神,何振邦从背后悄悄走过去,猛地一下子抱住她的腰。未央一惊,以为哪个客人又和自己开玩笑。一个单身美女在丽江这种地方独自经营酒,难免令不少男客觊觎,未央早已习以为常,并且八面玲珑的游走于各种男人之间。她的生意一向兴隆,却没有哪个客人能够占到她的便宜。 “谁呀?面皮又痒了?”未央扭头打趣,谁料看到一脸兴奋两颊通红的何振邦,“啊?你怎么来了?” “想了你呗,你不想我吗?”何振邦一把抱住未央,急切的亲亲她的脸颊。 “别闹,店里有客人,走,到屋里说。”未央把何振邦带到后面的家里。 “你这两天来这里公干吗?” “没有,专程来看你。特别想你。”说着,何振邦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未央抱上了床。 在生命的前四十五年里,何振邦敢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不受贿赂,不近女色。工作二十多年,面临形形色色的诱惑,身边不乏美女为了利益投怀送抱,也不乏有女下属真诚的倾慕于自己的人格而钟情于自己,但是何振邦始终没有动过心,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他一度以为自己对于美女根本不感兴趣。直到未央的出现,让何振邦深刻的感到自己之前的四十五年苟活了。 四年前,何振邦到丽江出差,自由活动的时间被当地的接待单位安排到酒街随便转转。说实话,起初他真的不想来,他对这些灯红酒绿的生活从来不感兴趣,挡不住东道主一再邀请。在来未央酒的路上,同行的人全都在议论酒的老板娘有多么漂亮,他根本没听进去,漂亮女人他见多了,对于他来说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不同,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走进未央酒的一刹那,何振邦整个人顿时惊呆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袭火红的吊带裙把苗条但不失性感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及腰的栗色卷发凸现出女性的妩媚,最吸引何振邦的是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分明是西方人的眼睛,可是配上东方人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竟没有一点儿不协调。何振邦印象里上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还是自己未及弱冠时偷偷的从同学的电影杂志里看到的女明星。 内敛如何振邦,旁人没有有丝毫意识到他的失态。此后在丽江的几天里,东道主再约他到酒娱乐,他都说没兴趣不去,之后在夜里偷偷的前往未央酒,搭讪,送花,竭尽所能追求老板娘未央。公干结束,何振邦人回到北京,心却留在了丽江,就像司马相如写的那样:“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于是,何振邦经常利用节假日到丽江看望未央,当然,对家里声称是公干。 和其他男人相比,何振邦的追求显得笨拙而单调,并不和未央的胃口。未央这种精致的女人自然喜欢浪漫的男人。可是,相比身边的其他男人,何振邦对未央的好简单而直接。而且,既接受过高等教育,又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何振邦不仅能给未央生活上的照顾,而且能给她精神上的指引。并且未央能够感觉的这个男人是真心的对她好,和那些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的男人不一样。就这样,何振邦和未央的关系保持了四年多,未央觉得有这样一个男人保护自己就足够了,从不奢求真正的爱情,因为冥冥中她的爱情已经死了。 “未央,你刚才在台看什么这么出神?都没看见我进来?” “电视上在介绍青岛,我总感觉那些地方我好像去过,真奇怪,我从小就没去过北方。” 何振邦心头一紧:“你的父母也都是本地人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被遗弃的孩子,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说着,未央的眼睛红了。 “对不起。我们不说这个了。”何振邦把怀里的未央抱得更紧了,“等有空儿,我带你去北方走走。” 第5章 我再也不能弹琴了 何副部长来慰问的当晚,女犯们的表现很好,得到了肖雨的表扬,心情都不错,三号女监里气氛也相对融洽了一些。夜深了,女人们躺在床上,不约而同的失眠了。 “蔷薇,蔷薇,你注意到没有?”秀桃一如既往的掩盖不住娱乐记者的八卦本质,总能注意到常人无法观察到的细节,“何部长来慰问时,眼睛在我们监室停留了一下。” “啊?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何部长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的气度和谈吐都很an。”蔷薇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监室里漆黑一团,但是旁人依然仿佛能够看到她两颊的绯红。 “哎呦,小姑娘又开始春心荡漾喽,你是太久没见到男人了?这种蜀黍你也不放过!”秀桃挖苦蔷薇。 “别胡说,我只是很崇拜他!”蔷薇无力的辩驳。 “秀桃,你别逗她了!”文怡嗔怪秀桃,继而转向蔷薇,“你也该改改你的个性了,免得再吃亏!” “静心,你睡了吗?”秀桃问。 静心佯装已经睡着没有应声。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蔷薇道。 “静心,何部长那时候是看你呢?”秀桃问。 “哪有?”静心无奈的应付。 “我也看见他往这边看了。”这大概是柯萍入监三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说话。 “是吗?那可能是看到你长得漂亮。”静心顺着柯萍的话说。 柯萍没应声,心里却默默得意。 “得了,何部长明明是在看静心,要不就是看蔷薇,我就看不出她哪里漂亮,明显一张整容脸,还挺着肚子,都不知道是谁的种!”秀桃直接向柯萍开火。不知为什么,从柯萍入监开始,秀桃就看不惯她,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两个人命中不合。 “别说了,你们几个,在这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导吵来吵去,人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辈子估计也就见这一次。”文怡觉得自己再不制止怕是要吵起来了。 柯萍的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悄悄地攥紧了拳头,没有出声,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女犯们按照常规参加缝纫劳动,女监接到了的新的任务,为即将开幕的全运会赶制一千个排球。文怡一向心灵手巧,做起新任务得心应手,被抽调走了去教其他监室的女犯操作。剩下四个人,两人一组。静心和秀桃一个穿针,一个引线,干的还算顺利,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定额,被批准休息了。蔷薇和柯萍的进展就没那么顺利了,这两个人入监前就没做过针线活,之前一些简单的任务还能应付,缝制排球这种既需要技术又需要力气的工作,做起来十分吃力,关键是配合不好,半天才做好一个,一检查还不合格,要翻工。 “都怪你,针扎得这么歪!”蔷薇没有好气的埋怨柯萍。 柯萍没应声,继续闷头干活儿。 “哎呀!”蔷薇大叫一声,把大家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只见蔷薇的右手大拇指鲜血不住地往外涌。看守嘉芙闻声赶紧跑过来:“怎么了?” “报告,手被她扎流血了。”蔷薇一脸委屈。 “静心,带蔷薇去医务室。”嘉芙吩咐道。 “真够狠的!”秀桃瞪了柯萍一眼,甩出一句。 “柯萍,你跟我过来。”嘉芙厉声说。 “报告,我不是故意的。”柯萍怯怯的说。 “跟我过来!”嘉芙吼道。 秀桃在柯萍背后做了个鬼脸。 午饭后,女犯们回到监室,看到蔷薇正躺在床上啜泣,右手姆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文怡见状赶紧跑到蔷薇床边,关切的问:“怎么样?还疼吗?” 蔷薇没回答,依然在哭泣,众人也都问围了过来。 “哎呀,这伤得不轻啊!元宵晚会你弹不了琴了?”秀桃直截了当的问。 蔷薇自小喜欢音乐,上大学后自学了吉他,入监以来的每次联欢会都有她的保留节目,下个月的元宵晚会当然也不例外。这给三号监室的看守嘉芙平添了很多业绩,所以嘉芙平时很器重她,也很照顾她,费手指的力气活一般都不让她参与,其他几个女犯也很理解,只是柯萍一直以来有些看不惯。 蔷薇哭的更厉害了:“大夫说,我这手指再也不能弹吉他了!”说着,蔷薇扑到文怡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所有人都愤愤地瞪着柯萍,柯萍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我不是有意的,你们怎么都怪我?我也不想!” 众人把柯萍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不怨你怨谁?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故意的?太狠心了!你也真下得去手,她还是个孩子!” 蔷薇哭着说:“是不是有意的你自己清楚,我从来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狠心的杀人犯!” 柯萍再也无法忍受,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说了我不是有意的!” “干什么呢?吵什么?柯萍,想关禁闭是不是?”闻声赶来的嘉芙严厉的喝道。 “是他们四个欺负我一个,你怎么说我?”柯萍感到万分委屈。 “你还委屈了是不是?从她的手受伤,你说过一句对不起吗?你再不老实,我对你不客气!”嘉芙之所以对柯萍比别人严厉,一来是新人入监都要打打杀威棒,二是看了档案之后,她对柯萍实在没有好印象,这女人虽然把容貌整得美若天仙,但是心地毒如蛇蝎,一点不值得可怜,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罪该万死!而且这次还害得蔷薇没办法参加元宵演出,嘉芙心里无数次咒骂着这个该死的女人。 第6章 只盼与你长相厮守 蔷薇的手受伤之后,三号监室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格外紧张,五个女人明显分成了三派:柯萍是众人鄙夷的毒手派;蔷薇、文怡和秀桃三个人是以蔷薇为首的苦主派;静心是不多言语的中立派。蔷薇和秀桃每每说话,无不夹枪带棒,纵然文怡拦着也无济于事,柯萍起初还忍着,后来也忍不住了,亮出了一贯的厉害本质,不带一个脏字就能四两拨千斤,招招点到那三个女人的痛处,说蔷薇花痴,秀桃男人婆,更甚者说文怡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三个女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一个个败下阵来,纵然恨的咬牙切实,也拿她没有办法。静心私下里劝她们别惹柯萍,如果柯萍不是故意弄伤蔷薇的手,那么没有必要揪住她不放;如果是故意的,那么这个女人的心太狠了,招惹不得,否则后患无穷。于是,接下来是三天的互相沉默的对峙局面。 直到有一天,吃过晚饭,女犯们回到监室准备洗漱。只见一向温婉稳重的文怡在床上床下、柜子里翻个不停,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倒了出来。看到文怡一反常态,急得面红耳赤,大家赶快聚拢过去。 “庄阿姨,怎么了?”蔷薇关切地问。 “找不到了,明明一直放在枕头下面的。”文怡说着,眼泪喷涌而出。 话一出口,大家都明白了,是文怡女儿的照片不见了。从入监以来,文怡唯一宝贝的就是这张照片,她说自己对不起女儿,出事之后丈夫不再让她进家门,就只剩平时放在钱包里的这张照片留个念想儿了。连管教都心软了,破例让她把照片放在床头枕头下面。现在,照片找不到了,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别急,再仔细找找!”静心边说边开始四处搜寻,秀桃和蔷薇也跟进着上去帮忙。一旁的柯萍没有动,阴阳怪气地说:“哎,只能说你和她没缘分,别找了。” “你胡说什么呢?柯萍,庄阿姨可真的没招惹过你!”蔷薇气愤的说。 “你有没有人性?!”秀桃出离愤怒,攥着拳头说。 “柯萍,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体谅一下好不好?”平日里寡言少语的静心也压抑不住了。 “你们干什么都冲我来?这面上都找过了,根本没有,莫不是谁偷了去?”柯萍不冷不热的说。 “说什么呢?谁会偷这个?要偷也是你偷的!”秀桃要冲上来打柯萍,被静心拉住了。 柯萍一下子怒不可遏:“你血口喷人,你们可以搜!”说着,他把自己的床和柜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仔细看看,有吗?” 这时,嘉芙闻声而来:“怎么又是你?柯萍,你就不能 太平一天吗?” “报告,文怡的东西丢了,他们冤枉是我偷的。现在全都翻过了,我这根本没有,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柯萍故作委屈。 “报告,丢就丢了,肯定是我自己没放好。”文怡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不行,凭什么搜了我的柜子,不搜她们的,她们都欺负我!”说着,柯萍冲上去拉开秀桃的柜子,把东西往外扔。秀桃扑上去和柯萍扭在一起,蔷薇和静心赶忙去拉。 “别闹了!还有没有点规矩?!”嘉芙怒吼。 几个女人安静下来,就是此时,从秀桃的柜子口滑出一个东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秀桃瞠目结舌,静心和蔷薇大惑不解,文怡扑上去捡了起来:“依依,妈妈可算找到你了!”说着把照片紧紧护在胸口。 “哼。”柯萍冷哼一声,“到底是谁偷的?林管教,这事怎么处理?” “算了,找到了就算了。”文怡赶忙说。 “是啊是啊,肯定是误会。”蔷薇和静心附和道。 “不行,这事情必须说清楚,我可不愿意和贼住在一个屋檐下!”柯萍得理不让人。 “你,还不是你搞的鬼?凭什么诬赖我?”秀桃气得直冲上去想要推搡柯萍。柯萍一个趔趄向后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我的孩子” 秀桃吓呆了,嘉芙吩咐道:“快去叫狱医!” 第二天上午,全体女犯开会,肖雨宣布了前一天晚上照片失窃事件的处理决定:庄文怡的照片失窃,虽然在张秀桃的柜子里找到,但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张秀桃偷的,并且庄文怡一再表示不追究了,所以此事不再追究。但是张秀桃无视监规,在监室意欲推搡其他女犯,并且还是孕妇,致使该女犯摔倒,说明其改造态度不端,处以禁闭三天,取消本年度减刑机会,加刑半年。 秀桃一肚子的委屈,恨不得吃了柯萍,可还没见到柯萍,自己就被关进了禁闭室。 三天后,秀桃解禁回到了监视,大家赶紧上前问候。 “秀桃姐,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蔷薇第一个说。 “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被加刑。”文怡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文怡姐,不怪你,是我自己犯小人,那女人太歹毒!”秀桃咬着牙说。 “秀桃,你算计不过她,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要不,吃亏的是自己。”静心语重心长的说。 这时,柯萍大摇大摆的回到监室,还不忘双手护着肚子。秀桃一个箭步冲上去,质问道:“姓柯的,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知道照片是你放在我柜子里的,那天你倒在地上也是存心的,我根本还没碰到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加刑你就这么高兴吗?” 柯萍贴在秀桃耳边,得意的说:“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就希望你能在这里多陪我呆些日子,我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别无他愿,只盼与你长相厮守!你要不要再多陪我一段?哈哈哈”接着发出尖利的笑声。 想要出手的秀桃被静心和文怡拉住,掷地有声的说:“柯萍,你记住,我不会白白让你这么欺负,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第7章 浮云一别,流水半月 从未央那里回京后,何振邦一直心神不定,食欲不振。妻子尔柔很是担心:“振邦,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没事儿,最近有点儿累。”何振邦敷衍道。 “你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脸色也不好,以前你很少这样。”尔柔还是不放心。 “你呀!离开业务这么多年还是职业病,看谁都像病人。” 尔柔是中心医院的护理部主任,已经离开一线护士岗位十多年了,可十多年的护士生涯让她养成了对别人的身体状况十分敏感的习惯:“咱们这个年纪不比年轻人,我知道你一心扑在事业上,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岁月不饶人啊!” “放心,你老公身体棒着呢,我不是天天锻炼吗?我呀,就是累了,去睡了。”何振邦独自走进卧室,耳边回响起尔柔的叹息声,心生歉意。可当他躺到床上,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未央的妩媚身姿,那一丝歉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次日,何振邦刚进办公室,就发现秘书小刘正在等他。 “部长,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我找了市公安局档案中心的吴主任,找到了那两个数据,连同你给我的东西一并交给了鉴定中心的郑主任。”说着,递给何振邦一个大信封,“现在已经有结果了。”何振邦示意小刘离开,开始翻看信封里的材料。 下午,部里的狱政改革部署会议散会后,何振邦回到办公室,叫来了秘书小刘:“部里要启动狱政改革的试点工作了,由我牵头,我想去基层做个调研。你帮我通知一下女子监狱,元宵节我想去搞个座谈会,听一听狱警和在押人员对于狱政改革的想法和建议,但是不要兴师动众,参会人员嘛,就定我上次查阅过档案的那个监室,那些人员的情况我比较了解,沟通起来方便些。还有,形式嘛,不要太生硬,可以利用晚餐时间边吃边聊,这样她们会放松一些。” 女子监狱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三号女监的女犯们被重新分配的工作,蔷薇的手指伤还没好,文怡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两个人被分到医务室帮忙;静心和柯萍到图书室负责登记新购入的一批图书;看着其他几人都分到了相对清闲的工作,秀桃很是不平衡,她留在监房内搞卫生,尤其是最近监室里总是闹老鼠,她除了擦拭门窗灯具地板,还要投放老鼠药,每天累得腰酸腿疼。看到其他人还好,秀桃看到柯萍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晚上,秀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监室时,其他人都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看到她进来,蔷薇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累了,秀桃姐,快喝点水。”文怡拿来热毛巾给她擦脸:“真是辛苦了。” 柯萍瞥了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秀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干什么?自己运气差,分到了又脏又累的活,冲我出气啊!”柯萍甩着闲话。 秀桃咬咬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知道,每次惹这个女人吃亏的总是自己。 第二天上午,肖雨正在办公室里审阅各分队上报的本年度的减刑申报材料,就听到“报告”的声音。 来人是柯萍,肖雨看到她,一个头两个大。自从柯萍入监以来,真是让肖雨伤透了脑筋,总是招惹是非,弄伤了蔷薇的手,挑拨文怡和秀桃的关系,还故意激怒秀桃推搡自己,害她被加刑。当政治部主任十来年了,肖雨还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女犯,天资聪颖又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一旦道德沦丧,比无知妇孺可怕得多。柯萍时不时来肖雨的办公室,名为汇报思想,实则旁敲侧击的打小报告,什么秀桃欺负她,文怡静心和蔷薇排挤他,甚至连林嘉芙都没能逃脱偏袒另外几个人,专门针对她柯萍一个人的不公罪名。 肖雨还是挤出温和的笑容:“柯萍,进来,坐,有事吗?” “报告,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思想。我申请和张秀桃换个岗位。” “为什么?你不喜欢在图书室工作?” “喜欢,当然喜欢,可是我的工作轻松,秀桃的工作繁杂,她心里难免不平衡。” “工作是队里安排的,你们每个人都要服从,有意见让她自己逐级反映。” “可是,她总是阴阳怪气的,要不,您给我换个监室。我现在怀孕六个多月了,我可怕她会对我和孩子不利,林管教也不会保护我的。” “不要主观臆测,柯萍,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要总是想着搬弄是非,遇到事情要学会反省自己。你的人生经历难道不足以让你好好反省吗?我希望你能做个合格的母亲!” “肖主任,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你和林管教从一开始就都不喜欢我,而且我不小心弄伤了蔷薇的手指,她不能演出了,每年咱们女监都靠着她的保留节目加分呢,所以你们更恨我了。而且,你和蔷薇还是老乡,反正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要是不保护我和我的孩子,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我会向你的上级反映的!” 肖雨很是无奈:“好好好,柯萍,申诉是你的权利,你可以逐级申诉。” “铃”此时,电话响了。 “喂,刘秘书啊!哦,好的,我这就安排,请领导放心。”肖雨一边应着电话,一边瞟了柯萍一眼,随即放下电话:“柯萍,你提的意见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 当天午饭后,林嘉芙集合了三号女监的女犯们开会,肖雨亲自传达了两天后的晚餐座谈会的部署。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无论对于肖雨和林嘉芙,还是对于三号女监的每一名女犯,都无疑是出乎意料的。何副部长刚刚来慰问过,就又要搞一个座谈会,还用晚餐的形式,这在历史上从未有过。不过适逢狱政改革,何副部长又是牵头领导,他的工作作风一贯雷厉风行又踏实亲民,搞出这么个创举也是情理之中。 当晚,三号女监又开起了卧谈会。 “庄阿姨,你还说咱们这辈子顶多见何部长那一次,谁想到才过了半个月,就又见面了,还是近距离的。”蔷薇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 “这丫头,又开始想入非非了。”秀桃拿她打趣道。 “哎,真是个孩子!”文怡爱怜的叹道。 静心和柯萍并没有睡着,却一直没有出声,各自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8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女子监狱里,三号女监的女犯们各自忙碌着日常的任务。秀桃先是在林嘉芙的指挥下不情愿的逐处投放老鼠药,然后又把大礼堂的地面整个进行了清洗,累得直不起腰,刚想抱怨,抬头看见嘉芙正盯着自己,把话又咽了回去。就在这时,一声“报告”打破了沉闷的安静,是文怡:“林管教,医务室那边没什么事,蔷薇一个人帮忙就足够了,我和王医生申请了,到这边帮助秀桃一起搞卫生。” “太好了,我快要累死了!这木地板颜色深,有一点儿灰尘就显得特别脏,而且年头儿久了,还老渗水,难擦得很!”秀桃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吵什么吵!”嘉芙喝斥秀桃,“那你们两个一起擦地。” 文怡赶快去找抹布,和秀桃一起擦起地来,两个人分配好任务,一人半边,干起来有效率多了,林嘉芙也很是满意,午饭给她俩每人多加了一个狮子头。 医务室里确实清闲,这几天没什么病人,王医生让蔷薇帮她一起清点药品和工具,蔷薇倒也干得饶有兴趣。 图书室里,静心和柯萍正在给新购入的书籍登记造册。静心一直是个安静的人,和柯萍在一起也不多话,两个人相安无事。 “柯萍。”图书管理员道,“跟管教到会见室去。” 一听到会见室三个字,柯萍能联想到的就是端木舟了,肯定又是这家伙来询问当年的案情了。自己没有亲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时候唯一的好朋友是筠萍,可是筠萍她已经还有谁会来看自己呢?只有他了。 进入会见室的一刹那,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柯萍怔住了。 一天前,肖雨的办公室里,文少康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有些局促:“肖雨,我知道,因为我的案底,申请做在押人员心理辅导员,比较困难。可是这对我很重要,我们是十几年的老相识了,能不能帮帮我。” “少康,你也知道我们是十几年的老相识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你也不会来找我。” 少康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少康,虽然你有了案底,可是以你的才能,再创业也不困难,而且心理辅导员的报酬只是象征性的补助——”肖雨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少康打断:“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见一个人。” “柯萍?” “你怎么知道?” “这里所有女犯的履历我都一清二楚,和你能有交集的只有她,你们是高中同学,对吗?” “既然你知道了,坦率的说,是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我的。” “少康,当年我追你那么苦,你说对我没有感觉,我不怨你,或许我们没有缘分。可是,你怎么和那种人有瓜葛?” “一言难尽啊!” “难道柯萍案件中的提供伪证的文某某就是你?” “没错,就是我,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当年你说,你心里有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难道是她?” “不是,柯萍承认自己在二十年前误杀过一个好朋友,之后整容变成对方的样子,你应该从案卷中看到了?” “你是说?你爱的是?” “是的,那个谭某某。” 肖雨沉默了一会儿,问:“少康,你能跟我说实话,你要见柯萍是出于什么目的?” 少康坚定地说:“肖雨,虽然我们没有那种缘分,可是我一直很看重和你的友谊,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你知道,筠萍,就是谭某某,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虽然警方说柯萍已经把筠萍的事情全交待了,但是,我觉得柯萍一定会有所保留,我想见她,看看她还能告诉我什么,毕竟我是她孩子的父亲。” “真难为你,这女人害你坐牢,你不恨她吗?” “恨,怎么能不恨?当然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甚至那个孩子,我都不愿面对!可是,我要为筠萍做点什么。” “少康,如果你没有遇到过谭筠萍,当初你会爱上我吗?” “肖雨,我不想欺骗你,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一生不会再想这些事,除了筠萍!” 肖雨的眼睛红了,一向被称为铁娘子的她,还从来没有当着男人的面哭过。她强忍住泪说说:“好,我替你安排,你想什么时候见她?”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不过,少康,这女人虽然厉害,但是毕竟怀孕了,而且情况不是很好,你别让她太激动。” “孩子有什么问题?” “柯萍本来就有糖尿病,这一怀孕就更严重了,每天都要注射胰岛素。” “我知道了。谢谢你!”少康点点头。 柯萍和少康相识而坐,沉默良久,还是柯萍打破了沉默:“少康,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是我害了你,我没想到事情会败露。” 天啊,这个女人,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想到的害了少康的理由,不是自己一错再错,而是犯罪不够完美,让事情败露,少康使尽浑身解数,克制心中的愤怒:“别说这个了,柯萍,不管怎么说,孩子也是我的,我会负责任的。” 柯萍落寞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少康,你会认这个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他出生就没有父亲。” “那我们” “柯萍,我不想骗你,我会接纳这个孩子,但是我没有办法面对你,对不起。” 柯萍沉默了半晌:“我这糖尿病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即使生下来,我怕也照顾不了他了。当初还庆幸自己和江汉一样有糖尿病,家里还有足够的胰岛素,我可以借用他的注射器杀了小爽,而后把我的药和注射器都烧了,也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调查期间身边没有药,停用了那两天,我的病情本来都有所好转了,却又就反复了。哎,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即使有报应,也报应在我身上。本来我还发愁这孩子举目无亲,会和我一样在孤儿院长大,现在你能认下他,我就放心了。我死了之后,你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没有这么严重,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少康,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诚实!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有事情要问我。说实话,如果你拐弯抹角的哄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幸好你坦白,说,你想知道什么?” “二十年前那件事的每一个细节。” “少康,我现在命不久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前,端木也来过很多次了,我能说得,都说了。对于谭筠萍,我是真的心悦诚服,不论活着,还是死了,我都输给了她!” “柯萍,好好想想,一定会想起什么的。我还会再来的,你保重!”少康有些无奈,沮丧的走出了会见室。 柯萍随着管教往图书室走去,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得意。 第9章 当死亡变成闹剧 当一切发生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表情,错愕、兴奋、疑虑、惊恐当死亡变成一出闹剧,不,应该说当谋杀变成一出闹剧,其中的小丑是死者?是凶手?还是每一个陷入其中的当事人?在等待接受询问的时间里,案发时处在谋杀现场的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在如过电影一般的回顾着整个晚餐座谈会的过程。 这天上午,紧锣密鼓,肖雨亲自安排着座谈晚餐会的食谱:“何部长部署过,按照规定,餐费不能超标,严格依照工作餐标准。另外,考虑到领导的感受,还是分餐,毕竟,和女犯们同桌吃饭就已经是破天荒了。不过就别用平时食堂里用的的简易餐盘了,用成套的瓷器餐具,每人四菜一汤,一份主食,一份水果,一杯茶。参加餐会的人员一共九名。地点吗,咱们这里条件有限,没有专门的小餐厅,就在多功能厅,那里的条件好一些。晚餐前,我再来检查一下菜品。” 林嘉芙带着三号女监的女犯们布置地下室的多功能厅,一番扫除之后,把两张正方形的大桌在拼在一起,南北向摆在房间中央,上面铺上昨天新买的绿色碎花桌布,中间放了一盆插花,看起来淡雅温馨。桌子的一头放了一把带扶手的软椅子,这显然是何振邦的位置。两边分别摆放四把普通餐椅。 午饭后,肖雨组织三号女监的女犯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 “今天晚上,对于我们女监来说很重要,对于你们每一个人来说也很重要,迄今为止,这是第一次有部级领导来和在押人员共进晚餐。当然,吃饭不是目的,目的在于座谈,你们监室的人员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何部长希望你们能对于狱政改革发表自己的看法。晚上,我希望你们踊跃发言,但是要注意分寸。另外,晚上餐会的除了何部长、我和林管教,还有你们的心理辅导员文少康,从而能够时刻监督你们的情绪,以免你们过于激动做出过激行为。希望大家共同努力,把今天的座谈晚餐会开好,不要辜负领导对我们的关怀。” 晚饭时间,女犯们换上了干净的监服,在多功能厅东门门口集合,虽然大家都不施粉黛,但是每个人都神采奕奕,显得格外漂亮。六点钟,林嘉芙带着女犯们依次走进多功能厅,列队站在餐桌两旁:“何部长说要参观一下,一会儿就到,大家做好欢迎准备”。此时,文少康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正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东张西望。不一会儿,肖雨陪同着何振邦从西门进入,在林嘉芙的带领下,女犯们整齐划一的鼓起掌来。何振邦微笑点头,示意大家就坐。何振邦落座后,其他人依次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何振邦左手边依次是文少康、林嘉芙、柯萍、徐蔷薇;右手边依次是肖雨、庄文怡、江静心、张秀桃。 肖雨首先起立说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何部长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和我们共进晚餐,并且听取大家对于狱政改革的意见和建议,这是在座每个人的荣幸,希望大家能够珍惜,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何部长的莅临表示热烈的欢迎。” “哗”虽然房间里只有九个人,但是掌声雷动,女犯们鼓掌鼓得十分卖力。 “下面,欢迎何部长讲话。” 何振邦站起来,温和的说:“今天我来,就是想和大家面对面的聊一聊,听一听你们的真实想法,这项改革本身也要把你们的切身利益作为出发点。所以,大家不要紧张,这也是我提出边吃边聊的原因” 这时,工作人员端来了准备好的菜品。每个人面前都是同样的四个小盘菜,一碗米饭,一碗汤、一个苹果和一杯茶,真是充分体现了民主和平等。 “大家别拘束,边吃边聊。”何振邦接着说。可是,并没有人动,女犯们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肖雨说:“领导让大家吃,就吃。”于是,女犯们开始闷头儿吃饭。蔷薇直接向荤菜进攻,毕竟平日里食堂吃的很素,年纪尚轻的她可是馋坏了。秀桃则直接拿起苹果啃了起来。文怡是南方人,平日里食堂多是吃面食,她很不适应,看到米饭,甚是亲切。柯萍拿起调羹,优雅的的喝起汤来,何振邦看着她摆弄调羹的样子,一丝失神。细心的静心察觉到了这一瞥,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振邦一眼,何振邦赶紧避开静心的眼神。 气氛有点儿尴尬,于是肖雨想化解:“何部长,这位是在押人员的心理辅导员文少康先生。”少康起身向何振邦示意,何振邦热情的和他握了手:“我们的改革正需要像文先生这样的热心人士啊!”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把我向你推”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闷,何振邦不好意思的拿起手机,边向西门外走,边接电话:“喂,我在开会”这手机铃声和主人的身份气质实在是不相配,女犯们甚至嘉芙都忍俊不禁,只有文怡够沉稳,正襟危坐,肖雨瞪了她们一眼,大家赶紧把笑声憋回去。“老婆,我加班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会儿结束了就回去”何振邦接电话的声音若隐若现,女犯们偷偷的作着鬼脸。 “啪”,一声巨响惊呆了所有人,接下来是一片漆黑。“啊!”“怎么黑了?”“安静,嘉芙,嘉芙,快去叫人!”接下来是踢倒的椅子声,打翻的餐具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还有间或安静时,何振邦接电话的声音。五分钟后,灯再次亮起来,何振邦从西门进来:“怎么断电了?”大家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吊灯怎么不像刚才这么亮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迸发出来,所有的人目光都顺着静心的声音投向了她的对面,巨响吊灯从房顶脱落,整个砸在餐桌上,吊灯下面,一个女人趴在血泊中。 大家下意识的看看身边的人,进而作出了同样的判断,灯下面的那个是柯萍。 何振邦径直走过去,试了试柯萍的鼻息,摇了摇头:“她死了。”蔷薇惊叫一声,倒在了嘉芙的怀里。肖雨赶忙拨通了电话联系保卫部门:“我是肖雨,我在地下室多功能厅,有人被吊灯砸死了。赶快派人过来,”少康上前看了看柯萍,对肖雨说:“她是怎么死的,目前还说不好。”肖雨不解。少康指了指柯萍背后插着的柳叶刀,肖雨惊呼:“这——”少康接着说:“你再看看她的嘴唇。”肖雨再次惊呼:“氰化钾!” 第10章 不期而遇 刑侦支队里一反常态的安静,没有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和快速穿梭的脚步声,一队办公室里,刑警们甚至聊起天来:“最近治安真不错,案子少多了,这种日子不要太爽哦!”“估计犯罪分子都听说了咱们的神探端木队长归队了,不敢犯案了。” “清闲日子过腻了,是?在这儿瞎扯,小心念道出案子来。”端木走进办公室,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刚想坐下,电话铃就响了。挂了电话后,端木指指手下们,叹了口气:“你们的乌鸦嘴,来活儿了。”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端木坐在老局长对面,颓丧的看着手里的邀请函:“怎么会这样?我还指望能从柯萍嘴里再挖出点儿什么,好寻找筠萍的下落。” “女监的侦查力量有限,而且当初柯萍的案子是你办的,人家慕名来请你这个神探出马了。” “我去可以,一个条件。” “带上你背后那个江神探,是?批准,但是这次的案子涉及重要领导,让他注意保密。” “得令!”端木吊儿郎当的行了一个美国礼,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女监的狱长办公室里,端木和逐仑受到了贵宾的礼遇:“你们可来了,我们这还从来没有出过这种恶性案件,哎,还赶上何部长在这儿调研,真是焦头烂额。不过端木警长,你来就就好了,一定能查清楚!”监狱长恳切的说。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端木开门见山。 “一案发我们就给您发了邀请函,我们的人实在缺乏这种经验,只是保护了现场,组织当事人们分别等候,还没启动正式的侦查工作,等着您来现场指挥了。” “好,我现在就去现场看看。” 由于昨天案发时,多功能厅的两盏吊灯掉下来一盏,本来就没有自然光源的地下室显得更加昏暗,狱警都随手携带了应急灯。借着灯光,端木看到房间正中的大餐桌上摊着一盏巨型吊灯钢架和很多玻璃碎片,吊灯下面爬着柯萍,头上的血已经干涸,死状恐怖,面目扭曲,嘴唇呈青紫色,典型的氰化钾中毒表现。柯萍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估计在临死那一刻,她本能的护住了孩子。诡异的是,柯萍背后还插着一把锋利的柳叶刀。“如果吊灯脱落不是意外的话,他遭受了三重谋杀,这女人到了这里面还是这么惹人恨!”逐仑叹息道。 “让法医赶快进行尸检,查明死因。物证组,把桌上的食物取样化验,不只是柯萍的,每个人的都取样。对整个房间进行搜查。”端木一边吩咐着,一边拉着逐仑往外走:“走,我们去询问当事人。” 看着监狱长提供的案发时在场的当事人名单,端木和逐仑顿时愣住了:“少康?他们也在这儿?”两个人诧异的异口同声。 “这些日子,我一直留意他的行踪,直到他申请了在押人员心理辅导员的职位。可是,他怎么会参加这个活动?”端木道。 “那天他从我那离开时说要替筠萍做点什么,不会是”逐仑欲言又止。 “先找他谈,问问就知道了。”端木吩咐狱警把文少康带到调查室。 少康进门时看到端木和逐仑,也愣住了:“你们?” “我们受邀来协查案件。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儿?”端木问。 “我申请了在押人员心理辅导员的职位,昨天是政治部主任肖雨让我过来参加座谈,说是怕女犯们在特殊情境下心情过于激动会产生过激行为,让我随时观察,做好防范和疏导。” “少康,我不想兜圈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申请这个职位?”逐仑问道。 “我想见柯萍。”少康果然没有兜圈子。 “见柯萍?上次你从我那离开时说要替筠萍做点事情,指的就是这个?” “我想见柯萍,找她再多谈谈,问出点之前没有问出来的细节。” “可是警方也一直在调查,而且是端木在调查,你为什么一定执意要自行调查呢?” “我不是不相信端木,我觉得柯萍一定有所隐瞒,所以我想通过我们的特殊关系,挖得深一点儿,毕竟,我是她孩子的爸爸。” “你和她谈过吗?” “案发前一天,谈过一次。” “有进展吗?” “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她说知道的都告诉端木了。” “你们还聊过什么?” “我说会对这个孩子负责任,但是不会接受她。她说已经很满足了,还说自己的糖尿病越来越严重,估计时日无多了,只求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没想到,真的没等到孩子出生。” “少康,节哀。”端木关切的说。 “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虽然是我的孩子,但是因为柯萍的关系,我从心理上还没有完全接受,对他负责任只是出于人道。” “说说昨天的情况。” “昨天的座谈晚餐会定在六点钟,我五点半就到了多功能厅,后来林管教带着女犯们也来了,说是何部长临时决定要参观一下,过一会儿就来,我们就等了十来分钟。然后肖雨和何部长就来了,大家入座”少康一五一十的回顾着昨天案发的事情。 “你是说断电前只有何部长离开过房间?”逐仑问。 “是的,他出去接电话。” “能听见是什么内容吗?” “地下室的隔音不好,所以他刚出去时听得很清楚,对面应该是他太太,大概是问他怎么不回家之类的,他解释说自己在开会。然后突然一声巨响,我判断应该是吊灯落下的声音,之后就断电了。房间里的几个女人都在喊叫,何部长说话的声音就听不清楚了,我只听见了什么加班,结束,回家之类的。” “何部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恢复供电之后,他从外面进来,之前他的电话一直没结束,好像他还和对方说了断电的事。灯亮起来,他进来就问怎么断电了,然后我们就发现柯萍了。” “断电过程中你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原地等候,我对这里不熟,昨天第一次来。” “其他人呢?” “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们都在大叫,但是我能听见有脚步声,还有人撞翻了椅子,而且有餐具摔在地上,肖雨喊着让林管教去叫人。” “灯亮了之后,大家都是什么状态?” “肖雨还在她的位子上;林管教应该是去找人了,灯亮后才回来;张秀桃和徐蔷薇抱在一起,在徐蔷薇的位子附近,庄文怡和江静心手拉手站在肖雨旁边。” “你的记忆力还真不错,才见了一面,她们的名字都记住了。” “肖雨给我看过她们的档案。” “你跟肖雨很熟?” “之前就认识,不是很熟。” 看着文少康离开的背影,端木意味深长的说:“他说谎了,和肖雨相比,林嘉芙年纪轻,职位低,他都一直称其为林管教,可是对肖雨却直呼其名,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认识。” “他在说谎,可直觉告诉我这与案子无关,他大概是怕暴露他和肖雨的关系,就会暴露肖雨在进行心理辅导员职位审核时给他放了水,毕竟他有过案底。”逐仑笑道,“当年,少康这种钻石王老五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 第11章 多重谋杀 “瑾姐,就知道你效率最高,出结果了?”端木笑嘻嘻的奉承着物证鉴定员张瑾。 “我们对餐桌上的食物一一进行了毒检,发现了两种毒药。”张瑾嫣然一笑,递过一份鉴定结论。 “两种?”逐仑和端木异口同声的惊诧。 “对,两种,氰化钾和毒鼠强。而且,从投放的餐具位置来看,这两种毒药在两个人的食物中。” “啊?” “氰化钾在徐蔷薇的汤里,毒鼠强在柯萍的茶里。” “难道谋杀对象不一定就是柯萍?”端木道,“或许凶手在作案之后,把两个人的碗调了包,也有可能。” “我提取了徐蔷薇汤碗上的指纹,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经过比对,不属于现场的任何人,而是传菜的工作人员,而且指纹的位置也和端菜、布菜的姿势十分吻合,如果凶手要移动汤碗,应该是戴手套了。而且,从现场来看,汤碗里的汤大约还有70,周边洒出来一些,应该是吊灯下落震荡所致,从昨天案发到今天取证,算上蒸发的水分,这碗汤应该还没喝过。” “嗯,一会儿找徐蔷薇核实一下。” “柯萍的饭菜被吊灯砸到,所以餐具都碎了,食物也洒了。氰化钾是从茶杯碎片上检验出来的。各种食物洒在一起,所以看不出柯萍到底吃了哪一种。” 张瑾又递上另一份报告:“柯萍背上的柳叶刀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徐蔷薇。另外,经过现场勘查,吊灯电线被人为破坏过。” 端木翻开鉴定报告:“逐仑,快看,有人事先从多功能厅上一层的礼堂地板里割了吊灯的电线,但是没有完全割断,而是靠吊灯自身的重量一点一点的把电线坠断。能把电线坠断吊灯下落的时间把握在晚餐期间,需要精准的计算,这可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这个高人想把整件事布置成一场简单的意外,但是他(她)可能没有想到一层礼堂的地板年久失修,常年渗水,电线一断,遇水短路,造成断电,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和他(她)有着一样的想法和目的。氰化钾、毒鼠强、柳叶刀,大吊灯,短短六分钟黑暗,演绎了四重谋杀。”逐仑分析道。 “头儿,经过清点,医务室发现丢失了一把柳叶刀,医生指认,就是案发现场那把。据医生反映,医务室的柳叶刀每天早晨进行清点和冲洗,正常情况下,上面不会留有任何指纹。案发当天早上柳叶刀的数量还是对的,今天早上清点时,发现少了一把。”助手小周进来向端木汇报道。 “能够接触到柳叶刀的人都有谁?”端木问。 “医务室的医生、护士,还有去帮忙的女犯。” “都有哪些女犯去过帮忙?” “庄文怡和徐蔷薇,不过案发前两天,庄文怡调走去搞卫生了,案发当天只有徐蔷薇留在医务室帮忙。” “柳叶刀的问题应该很明朗了,不过可惜,昨天法医在现场检查尸体时,说致命的原因应该不是那把刀。”端木叹气道。 小周接着说:“在多功能厅东门旁边的大花盆里,我们找到了这个。”说着,递给端木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支注射器。 一旁的张瑾补充道:“这个我们也化验过了,里面的是氰化钾。” “第五重谋杀?”逐仑看看端木。 这时,法医文静拿着报告走了进来:“端木,经过尸检死者有两处外伤,一处是头部的,吊灯脱落砸伤,出血较多,但是未及颅骨,不致命。另一处是背后,被柳叶刀所刺,伤口很浅,也不致命。死者体内验出氰化钾,但经过解剖,胃内残留食物中没有毒物成分,在死者颈部发现一个针孔,而死者体内的氰化钾是通过肌肉和血液扩散的,也就是注射投毒。氰化钾含量足以致死。” “吊灯砸在头上,虽不致命,但是估计把柯萍砸晕了,加上断电之后房间内一片骚乱,所以之后被注射和捅刀,都没呼救。所以,少康听到了脚步声,尖叫声,却没提到听到柯萍的声音,他对声音那么敏感,熟悉的声音应该能轻易分辨出来。”逐仑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端木问,“五重谋杀的实施者不一定是五个不同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方便作案,故意破坏了吊灯线路,制造断电和骚乱?” “不敢肯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刚才我还觉得凶手想制造意外,现在看来,意外可能只是谋杀的一部分。只是一种猜想,没有任何把握。” “现在还没有头绪,咱们先把明朗的问题解决了,小周,去叫徐蔷薇。” 第12章 迷途的羔羊 坐在逐仑和端木对面的徐蔷薇不停的瑟瑟发抖,低着头一声不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年轻的面庞。 “小姑娘,先别只顾着哭,看看这个是你的吗?”端木拿出柯萍背上找到的柳叶刀给蔷薇看。 蔷薇怯怯的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你哭什么?是不是你的?”小周厉声说。 “小周,别吓着她。”端木转向徐蔷薇,“小姑娘,这刀是你的吗?” “我没想杀她,我只是想出气!”蔷薇一边哭一边说。 “别急,慢慢说。”逐仑安慰道。 “我确实恨柯萍,她害得我伤了手指,以后再也不能弹吉他了。可我没想杀了她。” “刀是从哪里来的?”端木问。 “医——医务室偷出来的。”蔷薇低下头。 “具体说说怎么偷出来的。” “之前我被分到医务室帮忙,每天都能帮医生清点药品和清洁工具,就包括这些柳叶刀。我趁医生没注意偷拿了一把。” “你为什么拿这把刀?” “本来确实想着报复柯萍,可我没想杀了她,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划伤她。”说着,蔷薇又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逐仑递上一张纸巾,“你打算什么时间划伤她?” “没想好呢,就想着有机会就下手,因为她平时和我们都不亲近,所以我一直把刀子带在身上。昨天吃饭难得她坐我旁边,我就,我就”蔷薇欲言又止。 “你昨天是在什么时间把刀子捅在柯萍后背上的?”逐仑问。 “就是断电之后,我觉得趁着黑正好可以弄伤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只知道身边是柯萍,就乱捅了一下。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吊灯掉下来砸到柯萍,要知道会这样,我就不用冒险拿刀子了。我真傻!” “你的意思是,恢复通电前,你不知道吊灯掉下来了?”逐仑问。 “我只听见咣的一声,特别响,感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了,一下子就黑了,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直到灯再亮起来,才发现吊灯掉下来,砸到了柯萍。警官,我没想杀死她,会把我的死缓变成立即执行吗?” “我们会依法处理的。”端木义正言辞的说。 “我真傻!就像庄阿姨说的一样,我太傻了,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真是多此一举!”蔷薇又开始哭哭啼啼。 “别哭了。”小周又一次呵斥道。 逐仑平和的问:“小徐,你刚才说庄文怡说你傻?她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太害怕了,事后和庄阿姨说了,平时她待我特别好,像妈妈一样。” “你们具体怎么说的?” “庄阿姨看见我一直在发抖,就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开始我说没什么,她就问我,为什么总是往柯萍背上看,是不是那把刀是我从医务室拿的?我看瞒不住她,就把证件事情跟她说了。她说我太傻了,根本不必要做这些。” “你昨天在晚餐时都吃了什么?”逐仑忽然换了个问题。 “晚餐只持续了一会儿,我就只吃了那盘宫保鸡丁,还没来得及吃别的,就出事了。” “这么说,你的那碗汤一点儿也没喝过?” “没有。我一般都是吃了菜和饭才会喝汤的。” “你的汤是谁给你的?” “是上菜的管教端给我的,她们把每人的食物放在一个大托盘里,一次全端来,挨个发。” “吃饭过程中,有人动过你的汤吗?” “没有,至少我没看到有人动。” “好,说说你们监室的人平日里都怎么分配的劳动?” “我和庄阿姨在医务室帮忙,柯萍和静心在图书室帮忙,秀桃负责监区的卫生。后来庄阿姨去帮秀桃了。” “哦?为什么她要去帮她?” “我们的工作都挺清闲,只有秀桃,特别辛苦,她要打扫,还要发放老鼠药,每天都累个半死,总是抱怨,为这个还挨过管教的批评。庄阿姨好心,就主动提出来去帮她,管教也同意了。” “她们都打扫哪里?” “监区楼道,还有大礼堂。” “大礼堂?就是多功能厅上层那个?” “是的。她们要用抹布一点点的擦地,很辛苦的。” 接下来,徐蔷薇按照端木的要求,回忆了案发的过程。之后,端木问:“断电期间,你看到别人在干什么吗?” “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当时用刀子捅了柯萍,心里紧张,什么都顾不上了。” “是啊,你捅了她一刀,她竟然不吭声?你不奇怪吗?” “我当时已经吓傻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平时你们和柯萍的关系怎么样?我的意思是,除了你,还有谁和她有矛盾。” “谁能和她没矛盾啊?!” “说说。” “从柯萍一道这个监室。秀桃就和她不和......”徐蔷薇把几个女人之间的八卦,诸如文怡女儿的照片怎么不翼而飞又怎么在秀桃柜子里找到,秀桃怎么丧失了减刑的机会而反被加刑,好不啰嗦的讲了一遍。 “这么说,除了江静心,其他人都喝柯萍发生过冲突?” “庄阿姨也没和柯萍吵过,她和静心修养好。我和秀桃比较直,柯萍这个人确实有点儿过分!” 蔷薇离开后,端木和逐仑达成一致,这个女孩似乎是三号女监里面最简单的一个了。 第13章 完美型人格 端木舟正准备吩咐小周去叫庄文怡,监狱长敲门进来:“不好意思,端木警官,我知道你们办案有程序,可是,你也知道,何部长毕竟很忙,而且案发时他在外面打电话。现在指纹、鞋印都提取了,您看,能不能先询问何部长,如果可以排除嫌疑的话” 端木舟看了一眼江逐仑,对监狱长说:“先问谁倒也无所谓,如果没有证据指向他有嫌疑,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让何部长回到百忙中去日理万机的。不光对他如此,比别人也一样。”又转向小周,“去请何部长。” 何振邦一身正气的踱进谈话室,很礼貌的冲着端木舟和江逐仑点了点头。 “何部长,不好意思,知道您很忙,可是按照程序还是要耽误您的时间做一下例行询问。”端木舟程式化的说。 “我明白,以前我也当过公安,干过刑侦,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弃任何线索,我会全力配合调查的。如果你不询问,就放我回去,倒是没有原则了。”何振邦和蔼的说。 “何部长,请您讲一讲昨天整件事的过程。” “除夕那天,我按照惯例到女监来慰问,并且抽样检查了一个监室的在押人员档案。春节后,开始全国范围推行狱政改革,这项工作由我牵头。因为我刚刚接手这块儿业务不久,就准备多深入调研,摸清狱政干部和在押人员思想状况。昨天是正月十五,我就借过节的机会,安排到女监和狱警以及在押人员代表进行座谈,可是怕大家会因为身份的关系导致紧张,影响谈心效果,就让女监把座谈会安排在晚饭中,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好一些。参会的在押人员安排了上次我抽查到档案的那个监室的女犯,因为熟悉背景,沟通比较方便。参会的狱警有女监政治部主任肖雨和责任狱警林嘉芙。另外,还有心理辅导员文先生,这个是我昨天晚上吃饭前肖雨主任才告知我的。” 何振邦不愧是高层领导,讲话的逻辑十分清晰。节奏性的停顿后,他接着说:“大家入座后,肖雨主任主持,让我给大家讲了话。讲话当中,工作人员上了菜。其实就是套餐,每人一份,都一样,四菜一汤,上面有规定,我们吃的是工作餐,严格依据标准。然后我就让大家不要客气,边吃边聊,畅所欲言。但是,大家还是很拘谨,只吃东西,没有人说话。没过几分钟,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太太打来的,出于礼貌,我出去接电话。没说几句,就停电了,一片漆黑。等我打完电话,正好来电了,我进去房间,看见出事了。” “你进入房间看到了什么?”端木问。 “我看到房间里的吊灯掉下来一个,落到餐桌上,砸到那个叫柯萍的女犯,也就是死者。” “其他人在干什么?” “肖雨主任和文先生坐在原位,林嘉芙不在房间,应该是出去找人修电路了,我打电话期间听到肖雨喊她去找人。其他的女犯都很惊慌,那个最年轻的,应该叫徐蔷薇,站在自己座位附近,和另外一个叫张秀桃的女犯抱在一起。那个年纪较长的庄文怡和江静心手拉手站在肖雨的旁边。桌上的餐具有一些掉在地上摔碎了,场面很混乱。” “您进来之后做了什么?”逐仑问。 “我让大家安静,走近了那个叫柯萍的女犯,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的头被吊灯砸到,出了很多血,背后还插着一把刀,趴在桌上不动了。我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就让肖雨赶快联系保卫部门,让其他人别动,保护好现场。” “真实经验老道,停电期间,您听到房间里有声响吗?”逐仑接着问。 “听到了有人惊叫,还有餐具掉到地上的声音,很吵。我当时正在打电话,没多留意。” “你的电话很重要?里面这么乱,都没进去看一眼?”逐仑又问。 “你也知道,女人嘛,昨天是元宵节,我没回家,太太打电话来询问,听我说在加班又抱怨,我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很亏欠她,就安慰了几句。讲完电话,正好灯就亮了。”何振邦有点儿不好意思,“见笑了。” 此时,小周走了进来,跟端木舟耳语了几句。逐仑一边翻看得涉案人员的资料,一边问:“何部长,这个江静心在入狱之前是在司法部工作,您认识她吗?” “认识,这是我一手提拔的干部,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也很惋惜。哎,本来是个人才啊,一时糊涂。”何振邦很坦率的说。 “好了,谢谢您,何部长,你去忙,有什么需要麻烦您的,我们再去找您。”端木客套的说。 “没问题,我随时配合你们的工作。” 何振邦客气的和两人握手道别,走出了谈话室。 “刚才小周汇报,对何振邦案发当时的手机通话记录进行了查询,确实有个来电,电话号码是他家里的座机。通话时长十一分二十九秒。回头我们去找他太太核实一下。”端木解释道。 “真是个严谨的领导,滴水不漏的完美型人格!”逐仑笑道。 第14章 妈妈的救赎 何振邦出门时,庄文怡就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警官,我有事情要汇报。” “进来。”端木把庄文怡引进谈话室。 “警官,是我干的,柯萍是我杀的,和别人没关系。”一进门庄文怡就急着说。 “你先别急,坐下慢慢说。”端木让小周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排她坐下,“你干的?干了什么?” “那个吊灯,是我弄得,知道要在多功能厅开座谈会,我就主动申请去帮秀桃打扫卫生,因为我知道她那两天在打扫多功能厅楼上层的礼堂。我在擦地板的时候,趁管教不注意,撬开一块儿地板,把里面的吊灯电线割开了一半。而且我偷了医务室里的手术刀,捅了柯萍一刀。” “你割开电线的目的是什么?”逐仑问。 “我想让吊灯用自重把电线坠断,砸死柯萍。” “晚餐之前你就知道柯萍的位置?” “因为这次的活动特别重要,所以林管教带着我们彩排了好多遍,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固定的,柯萍的座位正好在那个吊灯下面。” “可是你怎么能保证吊灯正好会在晚餐中间掉下来?” “我原来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当校长之前是高中物理老师,电学、力学都教过,我估计了吊灯的重量,也看过电线的材质,计算出坠落时间,割开电线,这对于我来说不难。” 端木和逐仑点点头:“那么,那把刀呢?” “我去打扫卫生之前,一直在医务室帮忙,趁医生不注意,我拿了一把手术刀。” “什么时间拿的?”逐仑问。 “我去打扫卫生之前。” “你确定?” “嗯。”庄文怡犹豫了一下回答。 “你为什么偷手术刀?” “是用来割电线的,然后就一直带在身上。怕管教发现,不敢放在监室。” “那既然吊灯已经如你所愿掉了下来,为什么你还要捅柯萍一刀呢?” “我没想到吊灯落下后会断电,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柯萍怎么样了,我就捅了她一刀,以防万一。” “你就这么恨她?”逐仑问。 “是的,我非常恨她,我本来和大家处得很好,可是柯萍来了之后就不太平了,她为了报复秀桃,把我女儿的照片藏了起来。那是女儿给我留下的唯一一点东西了。我不允许有人践踏它!你们应该看过我的档案,知道我为什么进来,我对不起女儿,我欠她太多了!女儿走了,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连一张照片柯萍都不放过,我恨她!”庄文怡咬了咬嘴唇。 “说说,你什么时候去捅了柯萍一刀?” “断电之后,我就直接走到柯萍身后捅了一刀。” “庄文怡,据我所知,你因为刚入狱的一段日子哭得太厉害,得了白内障,也就是夜盲症,断电之后,你确定自己能看清柯萍的位置吗?” “我摸索着找到的。” “你摸索着找到柯萍的位置,然后又摸索着回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拉起江静心的手?” “是的。”庄文怡低下头,“都是我干的,我都承认了。” “你觉得你这样承认了,徐蔷薇就没事了?”端木问。 “蔷薇?这和蔷薇有什么关系?”庄文怡故作冷静。 “徐蔷薇已经承认了自己偷出柳叶刀,捅在柯萍后背上的整个过程。医务室的医生反映,根据记录,这把刀是在案发当天丢失的,你怎么可能在离开医务区打扫卫生前就偷了刀呢?” 庄文怡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这个傻孩子,她太傻了,她根本没必要。” “你自从女儿走了之后,万念俱灰,没想到入监之后,遇到和你女儿年龄相仿的徐蔷薇,她很依赖你,你也很疼爱她,你失去了女儿,她的父母不认她了,所以你们已经把对方当成亲人了。你恨柯萍,不单单因为她藏了你女儿的照片,更是因为她伤了徐蔷薇的手指,害她再也不能弹琴了,对?”逐仑温和的说。 庄文怡忍不住哭了起来:“女儿走了,还是因为我害的,本来我真的不想活了,没想到遇到蔷薇,这个孩子长得很像我女儿,和我相处得也很好,我觉得这是老天又给我一个机会去补偿女儿,让我好好照顾蔷薇,还欠女儿的债。可是,自从柯萍来了,一切都变了,她伤害了蔷薇,打破了我们本来的平静生活!” “别哭了,说说,你撬开礼堂的地板,割断电线的工具是哪来的?”端木问。 “那几天,电工师傅在整修电路,工具包就放在旁边,他检修时,我正好看见了吊灯的电线,记住了位置。他去检修另一个吊灯的线路时,我趁他不注意,偷拿了他包里的美工刀,撬了地板,割了电线,然后又把刀放回包里。” “你做这些,没人看见?” “没有,当时卫生任务特别重,所以连管教带犯人,全都在忙,我平时表现很好,管教对我很放心,不多关注我。所以根本没人留意我在干什么。” “你在割开电线时,想到会造成断电吗?” “没有,我就是想制造吊灯坠落砸死柯萍的意外,没想到会短路。礼堂的地板一直渗水,可是我们擦地的抹布上的那点儿水渗下去,这么久应该干了。” “这么久?” “当天中午我们就结束扫除了,下午没去过礼堂,一下午的时间,那点儿水量早蒸发干了。想要造成短路,水量需求要大得多,才能到晚饭时还没蒸发干净。” “你们除了打扫礼堂卫生,还干了什么工作?”逐仑问。 “我去了之后就只擦了礼堂的地板。之前她们还打扫过监区,投放过鼠药。” “参加扫除工作的的人,都有谁参加了昨天的晚餐会?” “林管教,我和秀桃。” 保卫部门的人带走了庄文怡。 端木叹气道:“哎,妈妈的救赎!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是吊灯不是致命的原因。现在前两重谋杀都明白了,可是那三种毒药怎么解释呢?” “现在看来可能不止五重谋杀了。”逐仑笑道。 “啊?” “你不觉得有人为了造成短路,往地板里倒了水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看见了庄文怡割电线,放任了这种行为,还加了点儿料?” “现在还说不好这个人制造断电的具体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是杀机。” 第15章 心照不宣 “坠落的吊灯、插入后背的柳叶刀,两重谋杀已经被认领了,可是,徐蔷薇汤里的氰化钾、柯萍茶里的毒鼠强、导致短路的水,最重要的,柯萍体内注射的氰化钾,又是谁干的呢?”端木叹道。 “别急,这些也会被认领。我们一个一个来,从毒鼠强开始。”逐仑拉起端木往涉案人员的等候室走去。 “最近我们监区出现了鼠情,所以领导布置投放鼠药。这项工作由我负责带领女犯操作。因为药物有毒,所以,我们只安排了一名操作人员,避免人员过多导致不便管理,药物丢失。整个监区,能够接触到毒鼠强的只有我和张秀桃。”当端木问及毒鼠强来源的时候,林嘉芙这样回答,同时把张秀桃叫到了身边,“端木警官,这就是张秀桃,她负责投放鼠药,平时我每天都会清点剩余的鼠药,并及时记录,没有发现数量上的缺失,如果要是有人偷拿了鼠药,无论是仓库的存货,还是已经投放的,我都能够发现。”说着,林嘉芙递给端木一个笔记本,“鼠药的数量和投放情况都记在上面。” “谢谢你,林管教,我们想和张秀桃单独谈谈。”端木道。 “好的。”林嘉芙干脆的答道,又转向张秀桃,“张秀桃,要好好配合,实话实说。” 询问室里,张秀桃局促的坐下,低垂着头。 端木温和的说:“张秀桃,别紧张,这只是循例调查。案发之前,你负责整个监区的鼠药投放?” “是的。管教安排我打扫卫生,其中也包括投放鼠药。” “平时鼠药怎么管理?” “鼠药统一放在仓库,钥匙在林管教手里,我每天早上去仓库取药,按照林管教指定的地点投放,她检查过后再到仓库核对剩下的鼠药数量。” “鼠药投放工作持续了几天?” “四天。” “这期间有发现丢失过鼠药吗?” “没有,反正我没听说过。” 逐仑翻了翻记录本,问:“除了投放鼠药,打扫工作还有什么?” “用抹布擦大礼堂的地板。” “多功能厅上面的大礼堂?” “是的。” “整个礼堂的地板你一个人擦?” “开始是的,后来我太累了,和管教反映了。再后来,庄姐过来帮我了。” “你们怎么分配任务?” “每人半个房间,我负责北面,她擦南面。” “你们擦地的时候还有谁在礼堂?” “林管教,她负责监督我们。还有电工师傅来维护过线路。” “维护了哪些线路?” “所有的电线全修了,连地板都撬开了,修了下面的电线,应该是多功能厅的吊灯电线。” “也就是说,你、庄文怡和林管教都看到了吊灯的电线,是吗?” “应该是的。可是我没碰那个吊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掉下去!”张秀桃变得焦躁起来。 “你们最后一次打扫礼堂是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那么昨天上午,你看到吊灯的位置的地板上有水没擦干净吗?” “那块地板是庄姐负责,我没留意。礼堂的地板本来就年久失修,总是渗水。” 张秀桃又按照端木的要求,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案发前后的情况。 “断电时,你在干什么?” “我很怕黑,就近摸到了蔷薇,和她抱在一起。” “其他人呢?” “不知道,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我就听到何部长在外面打电话,断断续续的说什么开会、回家。灯一黑,肖主任就让林管教去找人,林管教就出去了。我们几个女人在叫,文先生没什么动静。” “你们监室的人平时和柯萍关系怎么样?” “都不好。” “具体怎么不好?” 张秀桃一一列举了柯萍的罪状,又强调:“警官,我是恨她,可我什么都没干!你看我要不了多久就出狱了。” “今天就到这。” 张秀桃离开后,端木和逐仑在林嘉芙的带领下,检查了放鼠药的仓库和剩下的鼠药,数目和记录本上一致。 回到询问室,小周疑惑:“鼠药没丢啊,那柯萍茶里的毒鼠强是哪来的呢?难道是外面带进来的?” “没那么复杂。”逐仑把记录本递给端木,“看出问题了?这个记录能说明什么?” 端木似乎领会了逐仑的意思:“小周,去找林嘉芙,让她带着你去收张秀桃的监服,交给物证组作毒鼠强残留的检验。” “她们心照不宣,我们也心照不宣,如果顺利,两重谋杀都找到主人了。”逐仑笑道。 第16章 都是我干的 小周兴冲冲的跑进询问室,得意的摇晃手里的录音笔:“搞定!” 听到录音笔里面熟悉的声音,逐仑和端木互相击了一下掌:“看来我们得和林嘉芙好好谈谈了。” 这时,端木的电话响了,是潘帅:“端木,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何部长的妻子王尔柔说,案发当时,她确实在家里给丈夫打了个电话,内容和时间跟何部长说的一致。另外,女子监狱有一家附属的化工厂,里面存有氰化钾液体。” 挂了潘帅的电话,端木和逐仑说:“何部长本来就没什么动机,通话记录和他妻子的证言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了。现场发现了两种氰化钾溶液,一种溶液被发现在徐蔷薇的汤里,以现有的证据分析,应该是一种失误,凶手本来想加害柯萍,却错把有毒的汤给了徐蔷薇,不过幸运的是,徐蔷薇还有来得及喝那一碗汤,吊灯就坠落了,这女孩逃过一劫。另一种溶液通过注射的方式最终导致了柯萍的死亡。注射器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么汤里的毒药是怎么投放进去的呢?” 逐仑想了想:“我们分析一下,汤里的毒是在什么时间放进去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上菜前,一种是在餐桌上。如果凶手是在上菜前已经完成投毒,那么能有机会这么做的人,指向就相对明显了。如果凶手是在餐桌上往汤里投毒,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断电,摸黑行事。凶手因为在黑暗中判断失误,把毒药误投入柯萍旁边的徐蔷薇的汤碗里。那么,如果是这样,凶手想要投毒就必须制造黑暗,也就是说,投毒者和制造吊灯坠落之后的断电的是同一个人。吊灯坠落是庄文怡所为,无论她的供词,还是我们刚刚获得的证据,都印证了庄文怡只是割断了电线,她的目的是造成吊灯定时坠落,而无心造成电线短路。所以现在看来,如果是在餐桌上投毒,投毒的人就是往吊灯电线上方地板上倒水制造断电的人。” 端木接着说:“你的意思是,无论是在上菜前投毒,还是在黑暗中投毒,往徐蔷薇碗里投放氰化钾的人应该只有两种可能?” “是的,而且女监里虽然能接触到毒鼠强,但是没有机会拿到氰化钾,所以想要弄到这种剧毒,需要必要的条件,也就是得能去到监狱外面有氰化钾的场所。这一条件是女犯们无法满足的。这样一来,范围就很小了。而能够在上菜前接触到菜品的人,恐怕更少。” “ok,我们先把柯萍茶里的毒鼠强和导致短路的水解决了,往徐蔷薇碗里放氰化钾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和警察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化验你的监服?” “林管教,我什么也没说,你相信我,我总不会把自己偷了鼠药想毒死柯萍的事说出来。” “你最好聪明点儿。” “林管教,我不会把你往地板上倒水的事说出去的。你要相信我!” 听到录音笔中自己和张秀桃的对话,林嘉芙先是一愣,但很快变得从容:“端木警官,这几句话能说明什么?一切都是张秀桃的一面之词,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端木冷笑道:“好,小周,去把张秀桃带来,看来非得当面对质了。” “还是我去。”说着,逐仑走出询问室。 两分钟后,逐仑急匆匆地跑进询问室:“端木,出事了,张秀桃畏罪自杀,在女卫生间上吊了,还留下了遗书。” 林嘉芙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几个月来,我被这个女人折磨得体无完肤,本来能够减刑,自由的曙光近在咫尺。可是,就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害得我加了刑,我还是要呆在这个鬼地方。每天看到她得意的样子,我恨之入骨,无法呼吸。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是我杀了柯萍,我偷了投放在监区的毒鼠强,趁着黑放在柯萍的茶杯里。是我干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我无法逃避自己的罪孽,只能以这种方式告别这个世界。我恨这个把我逼上绝路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看着张秀桃的遗书,端木有些气急败坏,往门外冲。 “幸好发现得及时,还有呼吸,已经送去抢救了。”逐仑跟着端木走出去。 小周和林嘉芙也跟了出去。 抢救室外,监狱长焦急的踱来踱去:“哎,怎么搞得?案子还没查清,又出事了。” 端木有些不好意思:“狱长,您别急,已经有线索了,医生说张秀桃被发现的很及时,很快就能脱离危险,只要她醒了,一切就清楚了。” 此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幸亏发现得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病人还在昏迷,估计后半夜就能醒了。现在她需要休息。”抢救室里又出来一行医护人员,推着平车,上面的张秀桃吸着氧气,输着药水,面无人色。 “好的,谢谢您。既然这样,就让张秀桃先休息,等她醒了,我们再问话。小周,张秀桃是重要的嫌疑人,你一定要在抢救室门口做好警卫工作,保证她的安全。” “是,头儿!”小周干脆的答道。 “逐仑,走,咱们先去问江静心。林管教,麻烦你把江静心带来。”端木拉起逐仑,往询问室走。 第17章 优质证人 波澜不惊——这个词形容江静心这个女人真的很贴切,坐在逐仑和端木对面,这个女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影子,连一向目光如炬的江逐仑都看不出这种平静是源于内心的坦荡,还是强大的自控。 江静心对于案发当天全过程的描述,层次清晰,逻辑严密,和文少康、何振邦的描述一致。凭着端木的经验和逐仑的判断,这个女人所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但是她有没有知无不言,两个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江静心,你们监室的人和柯萍的关系如何?”端木问。 “说实话,柯萍并非善类,她和大家的关系都不好,甚至包括管教。可是,我个人认为,这些日常的矛盾不足以引起杀机。” 端木没想到江静心会超出自己的提问范围作出回答:“具体说说,她和你们的关系,还有,她和管教的关系。” 江静心在一一陈述了柯萍诸如故意弄伤蔷薇的手指、藏起文怡女儿的照片离间文怡和秀桃、陷害秀桃被加刑的劣迹之后,补充道:“柯萍入狱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尤其是管教,所以,对她印象都不好。平时每次柯萍和狱友有了矛盾,管教都会批评柯萍,柯萍一直抱怨林管教和肖主任偏袒,还扬言要向上级反映。因为蔷薇有音乐特长,每次联欢会或者比赛都可以代表女监演出,所以平时林管教和肖主任很偏爱她。柯萍故意把蔷薇的手指弄伤,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她又怀孕了,没办法管她禁闭,管教们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你呢,你和柯萍关系如何?” “我不喜欢她,但是因为我这个人平时比较低调,没有和她起过冲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案发当天,断电之后,你在干什么?” “我和旁边的文怡姐手拉手站在一起,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什么时候拉住庄文怡的?” “灯一黑马上就拉住了。” “你确定你一直拉着庄文怡的手?” “是的,从灯一黑,我就拉着旁边人的手,我知道是文怡姐,因为在场的人只有她的手上有老茧,而且吃饭时她坐在我旁边,断电后,我没有听到她走动。” “你对自己的听力很有信心?”逐仑问。 “是的,我听力超常,虽然当时很乱,我也能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只要是我平时熟悉的人。” “那么,你听见了什么?”逐仑追问。 “我听见了肖主任让林管教去找人,然后林管教就出去了。我身边的秀桃跑到对面蔷薇的位置旁边了,蔷薇也从位置上站起来,她俩抱在一起。还吓得叫了几声。” “那么肖雨、文少康没有走动吗?” “没有,他们没有走动。” “何振邦呢?” “灯还亮着时,何部长就出去接电话了,断电后,还一直在外面接电话,直到灯亮了才回来。” “恢复供电之后发生了什么?” “恢复供电后,林管教正好回到多功能厅,何部长也进来了。当时我和文怡姐手拉手站在肖主任身边,文先生和肖主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秀桃和蔷薇抱在一起站在蔷薇的位置旁边。吊灯掉在餐桌上,柯萍被砸到,趴在下面。何部长去检查了一下,发现柯萍死了。蔷薇晕倒在林管教怀里。” “在断电期间,你有听见餐具的声响吗?”逐仑接着问。 “我听见餐具打碎的声音,大概应该是吊灯砸到了。还有一种莫名的细小颗粒落水的声音,我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声音,但是听见了。” 逐仑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案发当天,在场的人都随身携带了什么东西?” “何部长带了手机,因为他中途接到电话,其他没看见他带什么。女犯都没有带东西,至少没有能看到的东西,平时监区有规定,不许随身携带任何物品。文先生也带了手机,吃饭时放在餐桌上。林管教带了哨子,平时一直带着。肖主任带了钢笔和花名册,因为监区规定任何范围的人员聚集都要点名。” “肖主任的钢笔什么样子?” “是银灰色的英雄牌钢笔,普通钢笔的样子,上面刻着‘xy’——肖雨的缩写。” “江静心,你入狱之前在司法部工作?” “是的。” “请你评价一下何部长。” “何部长是高层领导,我只是一个基层干部,平时没什么交集,对他我并不了解。但是,平时部里所有的人对何部长的评价都很高,说他业务精湛,德高望重。”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 江静心离开后,端木好奇的看着逐仑:“你好像对这个证人很感兴趣,问得比其他证人仔细多了。” “你没发现吗?这是个优质的证人,她的逻辑很清晰,如果她没有故意隐瞒,那么她的证言就很有价值。很多细节都是决定性证据哦!但是,她的证言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凭直觉,她有所隐瞒,虽然她表现的很平静,其实她心里十分忐忑。”逐仑笑道。 “我们的江神探还是个心理专家。”小周调侃道。 逐仑吩咐小周喊来文少康:“少康,有件事情拜托你帮忙”又转向端木,“我们得开始对江静心提供的证据好好加以利用了。” 第18章 所谓合谋 晚上,应端木和逐仑的要求,肖雨和林嘉芙的陪同他们来到女监病房。见到值守的小周,端木道:“情况怎么样?” “有反复,本来呼吸已经平缓了,撤了氧气之后出现了呼吸急促甚至窒息的现象,刚才又加了氧气,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得靠氧气维持一段。” “辛苦你了。”端木拍拍小周的肩膀,一行人隔着窗子看了看病床上的秀桃,便离开了。 已是凌晨,狱警和女犯们都已经睡熟了。病房门口的小周也难抵瞌睡虫的侵袭,眼皮不停的打架,不一会儿,就和周公约会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走进病房,在病床前站住,仔细观察了床上的女人,确实是秀桃。这个身影果断地拔掉氧气管,病床上的秀桃毫无反应,房间里的灯却忽然亮起,端木、逐仑和小周冲进来:“别动,举起手来!” 林嘉芙仿佛赤裸着站在众人眼前一般,面色通红,浑身颤抖。 “林嘉芙,你已经杀了张秀桃一回,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还要再杀她一回?”端木厉声问。 林嘉芙未定的惊魂这次恢复意识,忙朝病床上仔细看。 “别看了,没错,是张秀桃,可是早就死了。你心怀鬼胎,才会对自己这么没有把握。” 林嘉芙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整个人瘫在地上。 “带回询问室。”端木给林嘉芙戴上手铐。 询问室里,林嘉芙耷拉着脑袋,默默啜泣。 “说说。地板上的水,被偷的毒鼠强,还有张秀桃的畏罪自杀都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你们都从录音里听到了。餐会前的一段时间,监狱里安排女犯们参加各种劳动,其中包括扫除。扫除工作包括打扫监区卫生和投放鼠药。我负责带着女犯们劳动,张秀桃负责投放鼠药和擦拭大礼堂的地板。由于张秀桃的劳动量比较大,后来庄文怡被调过来帮她一起擦地。女犯们,甚至包括我,都和柯萍有很多不愉快,想必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我相信大家都恨她。本来我也没想太多,直到餐会的当天上午,我在监督劳动时,发现庄文怡趁着电工师傅不注意拿了工具包里的东西,在地板上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做什么。我当时没说什么,庄文怡去洗抹布时,我悄悄的到她做手脚的地方看了看,发现那块地板底下是多功能厅的吊灯线路,主线被割开了一半。我大略的估算了一下,那个吊灯下面是柯萍当天晚餐要做的位置,顿时明白了她的目的。于是我就往那块地板上到了一些水。没想到让张秀桃看见了。在这之前,我发现投放在监区通道门边的鼠药少了一处,就找到张秀桃,问她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锁定是她偷了鼠药,因为是公共区域,确实有可能是其他女犯偷拿的。当时张秀桃一口咬定她不知道,我也就是想诈她一下,说我这有证据,给她一天时间考虑,希望她主动承认错误。我们打扫完礼堂的时候,张秀桃找到我,旁敲侧击的说我往地板上倒水的事情,意思就是要挟我不要揭发她偷鼠药的事情。于是我们两个就心照不宣,不论将来出了什么事情,都不揭发对方的行为。” “你为什么要往地板上倒水?”端木问。 “我想制造短路,这样就有一段时间的黑暗,柯萍被砸到之后不会得到最及时的救治。” “仅此而已?”端木追问。 “我看到庄文怡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无法确定她的记算是否一定如她所愿那么精准,或许柯萍当时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使位置发生变化,万一吊灯没有砸到柯萍,在那时发生短路,房间里一片漆黑,我还有机会利用黑暗通过其他方法杀了她。”林嘉芙咬牙切齿的说。 “比如?” “如吊灯的碎片割破她的喉咙,或者直接勒死她。”林嘉芙攥紧拳头。 “我们姑且相信你,那么张秀桃当时仅仅看见你往地板上倒水,她就知道你要做什么?”逐仑补充。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那么做的目的,但是她肯定知道我或许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才背水一战。” “她这一要挟,你就真的怕了?” “说实话,我心里确实虚,即使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事后在调查过程中,如果她对警方说出我的行为,警方一定能够分析出我的目的,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张秀桃偷了毒鼠强的?” “说实话,开始不知道,我发现鼠药少了,之所以没有上报,是打算先私下查清楚,否则,找不到鼠药的去向,我会被追责的。我想问张秀桃,是因为她负责投放鼠药,最清楚每个投放点的药物数量,而且也最有便利偷拿鼠药。她最初没有承认,我说让她考虑也是诈她,当时我真的说不准是不是她干的。没想到她看到我倒水之后主动找我了,我那时候才确信是她偷的。” “说说之后的事情,你怎么杀的张秀桃?”端木问。 “当天,小周警官通知我去找张秀桃收监服,做毒物测试,我就觉得,她投毒鼠强的事情可能暴露了,想必我倒水的事情她也交待了。后来就有了你们听到的录音,我质问张秀桃,她声称什么都没说。” “她确实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们根本没打算做毒物检验,没想到你真的上钩了。”端木悠悠的说,“本来就是想诱使你质问张秀桃,可我没想到你这么毒!” “没办法,我没有退路了!”林嘉芙双手抱住头,开始啜泣。 “然后呢?”逐仑接着问。 “张秀桃否认了自己曾经向你们交待过那些事。我觉得只有她死了,我才能把责任推出去。于是我先写了一封张秀桃的遗书,然后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跟了进去,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当我们说张秀桃没死的时候,你又心虚了?” 林嘉芙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我都懵了,就一个念头,不能让她醒过来。刚才我进病房的时候只确认了病床上躺着的是张秀桃,并没有去试她的呼吸。” 看着林嘉芙带着手铐远去的背影,逐仑和端木沉默良久:“哎,如果说她想杀了柯萍还不算大恶,可是发展到后面灭口张秀桃,性质就变了。” 端木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都怪我,满以为设个套能够得到证据,没想到却害得张秀桃丢了性命。” 逐仑拍了拍端木的肩膀,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按照咱们估算的时间马上找她问话,她根本来不及下手,可是那时候正好你有电话。而且,你不觉得张秀桃实际上也利用了林嘉芙吗?” “什么意思?” “张秀桃偷了监区的毒鼠强,想要毒死柯萍,但是需要时机,当她看见林嘉芙在地板上倒水的时候,其实很清楚他的目的,张秀桃在接受询问的时候,多次强调礼堂的地板年久失修,渗水十分厉害。所以,林嘉芙往地板上倒水,试图制造短路,正好给张秀桃提供了时机,可以趁着黑给柯萍下毒。这也正好印证了,张秀桃在断电之后为什么不直接去拉住旁边的庄文怡,而是走到桌子对面去和徐蔷薇抱在一起,徐蔷薇坐在柯萍旁边,张秀桃摸黑走过去,往柯萍的茶杯里投入了毒鼠强粉末,当时柯萍的餐具被吊灯打碎了,但是按照摆放的位置,茶杯是不应该被砸到的,可是也碎了,应该是后来的慌乱中被打碎的。”逐仑接着说,“客观上,庄文怡制造了吊灯下落,林嘉芙加了点儿料,造成了断电,在断电的过程中,张秀桃投了毒,徐蔷薇捅了柯萍一刀,这四个女人虽有没有事先进行犯意沟通,却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合谋’态势,庄文怡给林嘉芙打下了基础,林嘉芙给徐蔷薇和张秀桃提供了条件,张秀桃和林嘉芙事后又形成了攻守同盟。我当时去找张秀桃河林嘉芙对质,路上就听到狱警报告说她畏罪自杀身亡的消息,当时就清楚是林嘉芙在灭口,也是没有办法,没和你商量就擅自安排了瞒天过海,对不起!”逐仑有点不好意思。 “可别这么说,幸亏你当时想出假装张秀桃还活着的主意,要不林嘉芙还真的很难搞定。”端木赞许的看着逐仑,接着又疑惑的说,“你觉得林嘉芙制造短路的目的真的只限于此吗?” “有两种可能,其一,林嘉芙说了实话,她真的是在看到庄文怡的所作所为之后偶发的犯意;其二,林嘉芙撒了谎,注射氰化钾的人就是她,她制造黑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觉得是哪一种?”端木问。 “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从林嘉芙截至目前的行为来看,她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聪明。而且,庄文怡的行为并非她预料之中的。具体的还需要调查。”逐仑道。 这时,文少康的电话打了进来。 第19章 侠女也痴情 电话里,少康低声说:“逐仑,你让办的事情我办好,确实不见了。” “哦?我们见面谈。”逐仑答道,然后转向小周:“去把文少康带来,然后通知咱们局里的人手,彻查附近的垃圾车辆,目标,注意保密。” 少康进门后,端木确认了一下外面没有人:“逐仑,物证队已经在全面搜查了。少康,讲讲经过。” 少康喝了一口茶:“昨天我借故去询问女犯案发以来的情绪状态,到了肖雨的办公室。按照逐仑给我布置的任务,我在整个房间里目测寻找了一下目标物,没有找到。因为肖雨之前认识我,而且,她不知道咱们的关系,所以没有起疑心。” “问及女犯的心理状态,肖雨怎么说?”端木问。 “她说因为庄文怡和徐蔷薇都交待了自己的问题,现在分别关押,情绪倒没什么波动,庄文怡很平静坦然,徐蔷薇很后悔,都很正常。张秀桃开始有些紧张的感觉,后来出事了,才真相大白。还有林嘉芙,很可惜。现在住在三号监室的只有江静心,这几天,她夜里连续做噩梦,每天惊醒,大喊梦话。”少康一五一十的说。 “梦话说的什么内容?” “肖雨说,偶尔有管教听见江静心喊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逼我’、‘没办法,我爱他’之类的话,具体内容,你们也知道,梦话很难听全。” “少康,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此时,潘帅的电话打了进来:“端木,我带人到女监下属的化工厂去调查过了,目标人物在案发前确实去过毒物仓库,理由是座谈餐会前例行巡查,那里面存有液态氰化钾。因为目标人物的身份,所以进出都没有过安检。因为这几天没有其他外来人员进入化工厂,所以没有进行专门的毒物数量检查。刚才,经过清点,氰化钾少了200毫克。” 挂了电话,端木道:“证据可以串起来了,就等搜查结果了。” 张瑾风风火火的跑进询问室:“端木,找到了,你看,是不是这个?”证物袋里赫然一支银灰色的英雄牌钢笔,上面刻着‘xy’。 肖雨被带到询问室的时候,自信平静一如往常:“端木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啊?少康也在?是要对女犯进行测谎试验吗?” “肖主任,请坐。”端木礼貌的说,“你平时喜欢用钢笔吗?” “啊?是的。”肖雨有些意外,再看看少康严肃的神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得故作镇静。 “您看看这支钢笔是您的吗?”端木递过证物袋。 肖雨惊诧的瞪着少康,目光里充满了羞愤:“少康,你之前去我办公室,就为这个?” 少康不语。 “这支笔是我的,是文少康多年前送给我的。”肖雨一字一句的说。 “经过物证检验,钢笔内胆壁上含有氰化钾液体附着物,咱们平时用钢笔写字,内胆里似乎应该装的是墨水。”端木继续。 肖雨沉默。 “据女监下属的化工厂厂长和毒物仓库管理员反映,案发前一天,你去过那里,理由是座谈餐会之前的例行检查,还特意去了毒物仓库。你离开之后,氰化钾少了200毫克,你怎么解释?” 肖雨又朝文少康看了看,见对方丝毫没有回应,心灰意冷的说:“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我去化工厂,目的就是偷氰化钾,然后把液体氰化钾灌在钢笔中,趁餐会前检查食物的机会,把毒下到柯萍的汤里。” “餐会之前,你怎么知道哪碗汤是柯萍的?”逐仑问。 “在餐会之前,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按照我的计算,那套晚餐应该是柯萍的。” “你就这么自信?”端木厉声问。 “我事先都安排工作人员一定要按照我布置的顺序上菜,应该不会错。”肖雨笃定的说。 “真是个自信的女人,可惜马失前蹄。”逐仑道。 少康和肖雨都有些诧异:“怎么?” 端木叹了口气:“你下毒的汤被端到了徐蔷薇面前。” “什么?”肖雨惊叫,“上帝保佑,那姑娘没来得及喝那碗汤,要不我的罪过就大了。”肖雨留下了两行眼泪。 “你觉得现在你没有罪过?”少康问。 “从法律层面来讲,我有罪,虽然我没有杀死柯萍,也没有害到蔷薇,可是我做了,是犯罪未遂。但是从道义和感情层面,我没有罪。柯萍这个人太可恶了,我恨她!”肖雨咬咬嘴唇。 “因为她指责你偏袒其他女犯,要向上级反映?”端木问。 “不,因为他利用了少康,害得少康毁了大好前程!” 少康一愣,喃喃的说:“小雨,你” 肖雨慢慢的转向少康:“少康,十年前,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可是无论我怎么追求你,你都不动心,你说因为你心里有一个无法替代的女人。这我都能接受,我会默默的祝福你和你的女神。柯萍入狱时,我看到她的档案,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心如蛇蝎,可万没想到,案中被她利用的时间证人文某某会是你!我不许任何人这样亵渎你!我爱你!” 少康颓唐的瘫到沙发上:“我真的不该来,本来我想见见柯萍,从她那里问出点儿筠萍的下落,结果没问出半点儿消息,却把你给害做这些傻事!” “少康,别这样,我不后悔,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把我当个女人,都说我是女汉子,他们不知道,我不女人,是因为身边没有我的男人。我爱你,我想做你的女人!”肖雨闭上眼睛,泪水悄悄的滑落。 逐仑和端木面面相觑,良久才从情绪中把自己揪出来:“肖雨,你说,你从化工厂偷出氰化钾溶液,灌进钢笔,然后在餐会前向汤里投毒,那么,你是把所有的氰化钾都放到汤里了吗?你的氰化钾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没有,我把氰化钾全放进汤里了,因为我之前也从网上查了一下,氰化钾要200毫克才能致命,我去化工厂就只偷了200毫克,然后全放进汤里了。” “你怎么知道你偷的是200毫克氰化钾?”逐仑接着问。 “当时我拿了一支氰化钾溶液,上面写着含量200毫克。” 肖雨被带走了,少康也垂头丧气的跟了出去,逐仑和端木说:“肖雨没说谎,排除蒸发和洒溅,汤里检验出的氰化钾含量应该就是200毫克。也就是说,肖雨确实往汤里下了毒,目标是柯萍,汤给到徐蔷薇,是个失误。这么说,给柯萍注射氰化钾的另有其人。” “在场的除了柯萍,一共六个女人,到现在五个都牵扯进来了,真是乱。会不会另一个女人就是致命的凶手呢?”端木自言自语。 “你别忘了,在场的还有男人。”逐仑拍了拍端木的肩膀。 “你是说?”端木恍然大悟。 “很多事情还得查,我们任重而道远。” 第20章 意外的收获 “端木,我需要核查一些事情,你让小周联系一下局里的档案室,我去一趟中心医院,我的鼻炎喷雾用完了。” 端木比了个ok手势,去吩咐小周。逐仑拿起手包往外走去,走在监区通道里,干净而畅通,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脑子飞速运转,这里很畅通,畅通,不对,昨天路过这里还踢到了一个东西。坏了,鼠药,通道拐角处鼠药投放点的毒鼠强不见了,逐仑立刻掉头回去找端木。 “端木,毒鼠强又少了。” 还没等端木回答,一名狱警就急匆匆地跑进询问室:“端木警官,出事了!江静心不行了!” “什么?”端木和逐仑马上跟着狱警跑了出去。 三号女监里,江静心面色青紫,表情痛苦,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来不及把人抬到医务部处理了,狱医只能现场进行急救。几番催吐洗胃之后,江静心的状态稍微稳定,被送去了抢救室。 “是毒鼠强中毒。”医生说:“幸好发现及时,再晚五分钟就没命了。” “现在脱离危险了吗?”端木问。 “还没有,我们把她带回医务部继续抢救,那里设备比较齐全。” 抢救室外,逐仑焦虑的踱来踱去:“她可千万不能有事,这是个关键性人物。” 端木问:“你说,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现在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从目前的状况分析,涉案的人员中,肖雨、林嘉芙、庄文怡、徐蔷薇都被分别关押,无法接触到江静心,张秀桃已经死了,在场的还有文少康和何振邦,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外面,一个虽然在这里,但是没有机会进入监室,而且,据看管三号女监的狱警称,从昨天晚上入寝后,江静心就没出过监室,也没有人进去过。所以自杀的概率比较大。” “她为什么会自杀呢?”端木不解。 “现在还不好说具体原因,但是肯定和柯萍的案子有关,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什么隐情。”逐仑道。 “你的意思,是她怕像张秀桃一样被灭口?”端木问。 “也许,或许她想保护什么人。”逐仑道。 “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所以才要查当年的证物?”端木恍然大悟。 “直觉。” 小周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头儿,我让局里的档案部查了江静心案子的档案和物证。涉案的物证都是贷记卡,钱款已经没收,上级国库,没有类似日记一类的东西。” “江静心的房子还在吗?”逐仑问。 “在,她的涉案金额只有11万,不涉及房产,因为无亲无故,她入狱之后,房产一直原封未动。”小周道。 “我们得去看看。”逐仑道。 “小周,你在这里盯着,江静心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逐仑,我们走。”说着,端木拿起小周递过来的地址,拉着逐仑一路小跑,出了女监。 江静心的家中,家具上蒙了厚厚的灰,涉贪人员的家被搜查,肯定是不留死角的,当年,警察把认为有用的证据全带走了。逐仑和端木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带有文字的东西。整个家中除了家具、电器、餐具和衣服这些生活必需品之外,能找到的只有一个空白的本子。 “看来不是当年没搜到,是真的没留下什么线索。这个女人心思缜密。”端木自言自语。 “把这个本子带回去再说。”逐仑道,“联系一下你的瑾姐。” 端木接了电话后,兴奋得对逐仑说:“江静心脱离危险了,估计晚上就能醒过来。” “还有点时间,你回去把本子交给张瑾,我必须去医院了,太难受了。”逐仑痛苦的指了指红红的鼻子。 “哦了!晚上见。” 中心医院里人满为患,江逐仑排在长长的缴费队伍中,百无聊赖,后面两个人的聊天吸引了他。 “刘姐,最近咱们医院怎么这么忙啊?要命呀!节假日几乎停休了,约会都没时间!” “小李,你们内科算是好的,我们护理部一直就没休息过,连正月十五都全体拉出去轮训,还住在外面。我家孩子那么小,哎!” “你们王护士长真行,大过节的,也不想着回家陪老公?” “她老公是大领导,忙得很,两口子全是工作狂,女儿也不在国内,人家才不稀罕回家过节,可苦了咱们。” 真是不虚此行,逐仑头一次觉得鼻炎是个好东西。 电话里,逐仑有些激动:“端木,幸好我随身带着录音笔,你听听这个。”接着他放了录音。 “有点儿意思!”端木赞许:“我这就安排人去跟进。你快回来在,张瑾这边有消息了。” 询问室里,端木翻开在江静心家里搜到的本子,递给逐仑:“你看。” “真的有字?” “真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她用了隐形墨水。张瑾用了还原药水,字全都出来了,这是江静心的日记本。” “今天是个好日子,全都是意外的收获!”逐仑笑道。 第21章 致命的暗恋 “半年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确信,我爱上他了,不可自拔。第一次见他,没有特别的印象,他长得很普通,不伟岸也不英俊,但是我喜欢他工作时的样子,认真的男人最帅!” “以前一直以为我这一生不会有爱情,长到35岁,从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我总觉得他们的平庸无法征服我,我自己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直到他出现,我才发现,我不是没有爱情,而是之前没遇到对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深爱一个男人,每天都能见到他,却不能表达,甚至不能表露,他的妻子是那样的贤惠,他本人是那样的正直,一心一意的爱着他的妻子,身边如云的美女,他从来没有留意。如果非要找一件事情能和妻子媲美,对于他,只有工作。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去破坏这一切,我不能爱得自私,我要默默地为他守候。” “怎么会这样,这么完美的男人,为什么?没想到本来趁年假来丽江散心,却看到这一幕,那个漂亮的女人在他身边,如此亲昵。一向严肃的他为什么会这样?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对自己婚姻的背叛,虽然他并不是我老公。” “在丽江这几天,我什么都没有心思去做,只能去查那个女人的背景。退一万步说,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才学,这样的身份,情人也应该是个知性女人,怎么会是一个酒的老板娘?难道男人都逃不过美色的诱惑?是他之前伪装的好,还是没有遇到打动他的美人?” “未央酒,灯红酒绿,妖娆的老板娘八面玲珑的穿梭于各种男人之间。他回北京了,我的假期还有两天,我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靠什么吸引他。她果然漂亮,男人很难抗拒,甚至我这个女人看着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可是,哎” “这次晋升,我被破格提拔为后勤处的财务主管,是他亲自提名的。要是在之前,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肯定,我会多么幸福。可是,现在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同事们都说我假清高,提了职也不请客,他们怎么知道我心里多么痛苦?!” “我真的很奇怪,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的工作,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我什么都没做,我怎么会为区区11万铤而走险,虽然没有针对我展开调查,但是我知道,下一步我会面临什么,我只能祈祷调查组能够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满以为作为主管领导,他清楚我的为人,会为我说句公道话,可是第一个表态要彻查的就是他,还把我说成国家的蛀虫。说到提拔我是个失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可能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 翻阅着江静心的日记,江逐仑不禁叹道:“果不其然。我真替这女人不值!” “道貌岸然的好男人骨子里却是个人渣。可是当天晚上他到底干了什么,咱们还不知道,得等江静心醒了才能知道,可是,这个傻女人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男人命都不要了,会实话实说吗?” “但愿经历过一次生死,她会明白。” 这是,潘帅的电话打了进来:“端木,你要核实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元宵节晚上,中心医院护理部集体培训,全部住在郊区的会议中心,当晚,王尔柔没有回家,和她同住一室的护士可以证明。” 挂了潘帅的电话,局里的电话又打进来:“端木,你申请对何部长24小时监控,以现阶段的证据,上面不批准。毕竟是高层领导,你要理解。” 端木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高层领导,非等他跑路了再抓瞎!” “咱们着急也不是办法,现在只能抓紧时间把证据拿下来。”逐仑鼓励道。 “头儿,江静心醒了。”小周进来报告。 “太好了,走。”端木和逐仑直奔病房。 病床上的江静心面无血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江静心,现在感觉好些了吗?”端木关切的问。 江静心呆呆的没有回答。 “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你的身体能够回答吗?” 江静心虚弱的点了点头。 “你之前在司法部工作时,对何振邦熟悉吗?” “不熟。他是高层,很少接触。”江静心轻轻的说。 “当年你晋升时,是他推荐的?” “是,何部长工作认真,体恤下属,部里每个人的情况他都很清楚。”江静心严谨的回答。 “你交过男朋友吗?”逐仑问。 江静心摇摇头。 “为什么?你的条件很好,人也漂亮,应该有很多男人追求的。”逐仑追问。 “我没想过那些,只想干好事业。” “是吗?是因为不想,还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看看这个。”逐仑递上她的日记。 江静心瞬间石化,双手捂着胸口,眼泪不断下落。 “这上面写的他是何振邦?” 江静心只是哭,不回答。 “江静心,你为什么要寻短见?” 江静心依然没有回答。 “你经历了一次生死,还想不明白?为了保护一个这样的男人,值得把命搭上吗?”逐仑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关于案发当天的情况,你有所隐瞒?” “没有。” “江静心,你现在这种保护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说了谎,我们手里有证据。”端木道。 “你们有证据,就按照证据办,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端木棋的吼起来。 逐仑拦住端木:“江静心,看了你的档案和日记,我相信你是一个廉洁的干部,可能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你想过吗?” 江静心抬起头,疑惑的看看逐仑,摇摇起头:“不知道,流年不利。” “你不觉得是人为吗?” “人为?我虽然朋友不多,但是没和什么人结仇。” “可是,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逐仑指了指日记。 “不可能!当时他没有看见我。”江静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见了你,难道还要和你打招呼?在那种情况下。”逐仑接着问,“你晋升时在那次邂逅之后不久?以你的资历是不是根本轮不到晋升,虽然你很优秀,但是经验不够。他提拔你,想要堵住你的嘴。可你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因为你对他很失望,虽然你没有把那件事说出去,但他意识到了危险,不是吗?他得彻底铲除祸患!你是财务主管,如果不是高层的安排,谁能够伪造得了指认你的罪证?这些你想过吗?” “不!”江静心一改往日的宁静,撕心裂肺的喊。 “所以,我希望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你考虑一下,端木,我们先走。” 逐仑和端木起身往门口走,江静心喊道:“等一下,我说。” 逐仑和端木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脚步声,何振邦的。”江静心痛苦的说。 “具体点儿。” “断电之前,何振邦到外面接电话,断电之后,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走到柯萍的位置附近。他接电话的声音虽然和在外面时没有变化,但是我能听出来那是故意伪装的。我熟悉他的脚步声,也知道他特别善于调节说话的声音效果。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他会那样——那样对我——我那么爱——他!”江静心忽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抓住喉咙,眼睛上翻,有进气没出气。 “医生!”端木喊道。 抢救室外,端木疑惑的问逐仑:“你怎么知道何振邦陷害江静心入狱的?” “猜的。”逐仑干脆的回答。 “猜的?你没有证据就敢那样说?!”端木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们办案有程序,有纪律,我又不是警察,不受纪律约束,我有的只是方法。” “真有你的!” 医生走了出来,冲着端木和逐仑摇摇头:“我们尽力了。” “不是脱离危险了吗?”端木问。 “中毒是脱离危险了,可是引起了病毒性心肌炎的并发症,她之前就有过同类病史。” 逐仑痛苦的用手捶着墙:“我不该那么刺激她!本来她还有将来,她可以沉冤得雪!” “这不怪你,江静心是因为爱上了致命的人,害了自己。我们得抓紧时间把王尔柔的证言拿下来。”端木坚定的说。 第22章 哈迪斯的审判(上) 去见王尔柔的路上,端木翻阅着何振邦的履历:“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没有背景,走到今天的位置,目前看来,如果没有丽江的那个女人,他的人生可能是完美的。” “就像哈迪斯。”逐仑幽幽的说。 “哈迪斯?”小周莫名其妙。 “希腊泰坦巨神克洛诺斯和神后瑞亚有三个儿子,哈迪斯、波塞冬和宙斯。大儿子哈迪斯的道德比弟弟波塞冬和宙斯要高尚得多,但是却因为生平的唯一劣迹——因为对众神之王宙斯和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珀耳塞福涅一见钟情而将其霸占,地位和名气远不及两个弟弟。”逐仑解释道。 “都是因为红颜祸水啊!”端木叹息。 “何振邦平时不近女色,看来这个红颜知己不一般啊!”小周道。 逐仑把履历拿过来,翻到学历部分停了下来:“何振邦大学的专业是化学?!小周,我和端木去见王尔柔,你去查查何振邦的大学同学。” “得令!” 王尔柔虽然不漂亮,但是端庄优雅:“端木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王主任,有点儿事情需要向你核实一下。”端木礼貌的说。 “好的。”王尔柔的优雅是骨子里的,你看不出她情绪上的波动,或许这是她和何振邦最相配的地方。 “今年元宵节晚上十八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干什么?” “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一个人?” “对,我女儿在国外留学,老公那天加班。” “你除了看电视还干过什么事情?” “我给振邦打了个电话。” “什么内容?” “元宵节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不回家,却去陪女监的犯人们聚餐,我抱怨几句。” “他说了什么?” “他安慰我,说很快就结束,之后就回家陪我。中间还说女监停电了。” “你们的通话持续了多久?” “大约十来分钟,我也没具体查过通过时长。” “您用什么电话打的这通电话?” “家里的固定电话,你们应该查过振邦的通话记录了?” “不错,可是现在的固话有定时呼叫功能。”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警官。” “我们去过中心医院核实过,元宵节当天,护理部全体人员到郊区培训,都住在培训中心,而且你同一个房间的护士亲口说,你整个晚上都在培训中心的房间里,没出去过。您怎么解释?” 王尔柔沉默。 “你没有给很振邦打过那个电话?” 王尔柔沉静而又有力量的回应:“我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王主任,你和何部长感情很好?”逐仑问。 “这么多年了,我们相依为命,他是个好丈夫,虽然工作很忙,可是从来心都在这个家里。” “如果他并不是你所了解的那样,你还会冒着伪证罪的风险保护他吗?” “警官,我很尊重你们的工作,也请您尊重我的丈夫!”王尔柔一字一句的说。 “您看看这个。”逐仑递上江静心的日记。 王尔柔翻着日记,脸色越来越难看,翻到最后,王尔柔已经面无血色,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日记的主人叫江静心,是何振邦原来的下属,她为了保护何振邦选择了自杀,不过天网恢恢,最终在她死去之前,还是说出了实情。” 王尔柔浑身瘫软,晕了过去。 一番急救之后,王尔柔无力的睁开眼睛,轻轻的说:“元宵节我不在家,也没打过电话。案发后,振邦让我那样说,他说反正他也没有嫌疑,再有了不在场证明,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王主任,我们是时候找何部长好好谈谈了,你打个电话让他回家,去单位影响不好。”端木道。 “振邦三天前出差了,说是去南京。这两天也没和我通电话。” 这时,小周的电话打进来:“头儿,我刚刚查到,何振邦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李志国现在在化工大学当教授,经过询问,何振邦在春节后去学校找过他,还特意到实验室看了看。经过核查,除去实验消耗,库存的氰化钾确实少了。但是在何振邦去实验室之后又有很多人去过,所以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一定是何振邦拿的。但是从专业角度分析,何振邦对于氰化钾的药性和使用方法十分了解。” 从王尔柔家出来,端木打了个电话后,对逐仑说:“我刚刚给何振邦的秘书小刘打了电话,何振邦这几天没有公干,他没有出差,而是请假了,你说他会去哪?” “丽江呗,真是执着,这么个非常时刻,都忍不住想他的美人。要么说,男人平时太过一本正经,压抑久了,骨子里容易疯狂。他不近女色,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心仪的对象,一旦遇到,便如洪水猛兽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来咱们要去趟丽江了!我这就和局里报告。”端木果断的说。 第23章 哈迪斯的审判(下) 飞机上,端木低声说:“这次任务,我让局里联系了当地警方协助,但是,毕竟涉及高层,我们要慎重行事。何振邦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要东窗事发,才会匆忙到丽江,不知道他是要见情人最后一面,还是要躲风头。” “何振邦犯罪的证据几乎可以串联起来了,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的动机是什么?我们调查过了,他之前和柯萍没有交集呀,哪里来的杀机?”逐仑不解。 “见到本尊就真相大白了。不过我们得做好斗智斗勇的准备。何振邦不是一般人,他干刑侦比我年头儿久,反侦查经验不要太丰富!”端木叹气。 “虽然只见过何振邦一次,但是凭我的直觉,他不会逃避,而且他这样做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逐仑道。 未央酒这几天没有营业,何振邦突如其来的探望让未央既惊诧又欣喜,这个男人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原因,从来没有仅仅时隔不足一月就来看她两次。 “你这段日子头还经常痛吗?”何振邦怜爱的摸了摸未央光滑的额头。 “还是那样,最近总是做同样的梦。” “梦到什么?” “一个女孩和我吵架,撕扯,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头不停的流血,她不停的冷笑。”未央开始啜泣,“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他说这可能是过去的片段。我会坚持去做催眠,可能就能想起什么。” “未央,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何振邦递过一个信封给未央:“宝贝儿,我以后可能不能来看你了,这个你收好。” 未央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贷记卡:“这是什么?” “里面有500万,应该够你用一阵子的。我这辈子为官还真的从来没有贪污过,所以我没有太多的积蓄,这是我把当年单位分的房子卖了的钱。你要坚持去治疗。” 未央很是不解,虽然是情人关系,可是未央从来不曾把何振邦当成生活来源,自己的酒收入颇丰,每每何振邦送她礼物,她都会给何振邦买些价格不一定昂贵但是颇有品味和意义的东西作为回报。一直以来,未央觉得他们之间虽然不能说是爱情,但是他们的感情是建立的彼此独立平等的基础上的,在这份感情中,何振邦虽然迷恋它的身体和美貌,但是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交流和依赖,为什么,今天这个男人会突然给自己钱? “未央,你不要误会。” “我明白,你本来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不属于我。现在你想结束了,我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你拿回去,我跟你这么久,不为这个。” “未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全身心的爱你,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忘了我,好好生活!”何振邦把未央抱在怀里,良久无语。 “对不起,先生,我们酒这几天歇业。”服务员小蛮的声音传到卧室。 “请您配合,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老板娘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对于过耳不忘的何振邦很熟悉,对于未央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宝贝儿,他们是来找我的,我出去一下,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来。”何振邦安抚了一下未央,起身往外走。未曾想,未央固执的跟了出来。 “端木警官,你们是来找我的?”何振邦问道。 端木刚要开口,却和逐仑同时呆若木鸡,只因为他们看到何振邦身后的未央。 “筠萍!”逐仑顾不得旁边的端木和对面的何振邦,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未央,“筠萍,我可算找到你了,二十多年了,你去哪里了?筠萍,当初真的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未央懵懵懂懂的推开逐仑:“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这家酒的老板娘,我叫夏未央。” “不,筠萍,我发誓,你叫谭筠萍,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逐仑,江逐仑,他是端木啊!”逐仑又一次搂住未央,拼命的摇晃,似乎想把她从迷茫中晃醒。 未央痛苦的捂着头,呼吸急促,面色惨白,倒了下去。何振邦冲了过来:“你吓到她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她是个病人,让她好好休息。”说着,抱起未央往卧室走。 五分钟后,何振邦来到酒:“端木警官,我们开始。” “筠萍怎么样?”此时的逐仑已经没有心思关系案子了。 “放心,她只是太激动了。她的病就是这样,不能过于激动。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别去刺激她就好。小蛮会照顾她。” “她有什么病?”逐仑迫不及待的问。 “我以为你们更关心案子。未央是个可怜的姑娘。我认识她就是在这里。”接下来,何振邦如痴如醉的讲述了他和未央的邂逅乃至他们的感情,一反平时思维缜密的常态,“我是在认识她半年之后去查的她的身世,之前她说自己是被遗弃的,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甚至不知道家乡在哪里。我找到了她原来所在的孤儿院,那里的院长和我说了她的身世。她被送到那个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少女了,是被当地公安解救的被拐卖女孩儿。据公安说,她被解救时处于昏迷状态,醒过来之后完全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因为看起来未成年,所以,公安就把她送到了孤儿院。具体她年龄多大,到现在也没人知道。第一次见她,我以为她刚满二十岁,可是后来一算,她到那个孤儿院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也得三十多岁了。” “她四十岁了。”逐仑幽幽的说,“难怪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找过我,甚至在我登了寻人启事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部长,说说案子。”端木抓住一个时机,赶紧把思路拽回来。 “今年除夕,我到女监区慰问,看到了柯萍,就是那个被害人,太像未央了,起初,我以为是她的双胞胎姐妹,没准儿可以帮助她恢复记忆,于是,我在抽查档案时,特别选了柯萍所在的三号监室。看到柯萍的犯罪档案,我知道了,这个狠毒的女人是在自以为误杀了好朋友谭筠萍之后,整容成对方的样子,冒充其生活,之后为了瞒天过海又杀了一个女同学。之后,我托人调出柯萍案件的档案和物证,把未央的头发和谭筠萍的头发作了dna比对,结果吻合。我确信了,未央就是当年被柯萍害惨的的谭筠萍,这些年受的苦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有过去的片段闪到脑海中,她就会头痛欲裂,她在努力回忆,但是没有效果。我那么爱她,看着心疼。我恨柯萍,我要尽我所能,为未央做点什么。于是,我安排了座谈餐会,参会人员是我选的。我趁看我的朋友之机,偷了大学实验室里的氰化钾,又买了一支注射器。案发当天早上,我把家里的电话作了定时呼叫。餐会开始前,我让肖主任带我参观了女监,为的是迅速熟悉电路系统。本来我想趁接电话的机会,拉闸断电,然后趁黑回到多功能厅,给柯萍注射氰化钾。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我刚出来接电话,就断电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何部长,你就为了个女人,冒这么大险,后悔吗?” “不,我爱未央,我能做的,都要为她做!我这辈子一直是个理智自律的人,直到遇到未央,真的疯狂了一把。是不是特别像哈迪斯,一辈子的恶名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我现在只是后悔把尔柔也拉下水,本以为有了她的证言,能蒙混过关,没想到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老婆。端木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何部长,你这辈子对不起的女人恐怕不只是你老婆?” “什么意思?”何振邦不解。 “江静心是怎么入狱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何振邦低头不语。 “她当天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她知道你并不是一直在外边,而是回来走到柯萍附近。” “我确实是对不起她,毁了她的前程,我是怕我和未央的事情败露,更怕未央会受到伤害。不过她现在也算和我扯平了。”何振邦如释重负。 “何部长,江静心并没有主动把你供出来,她为了保护你,选择了自杀!我们是通过她之前的日记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的。” “什么?自杀,这个傻丫头!现在她没事了?” “她死了,虽然服毒之后抢救及时,但是引起了并发症。” 何振邦流下两行热泪:“都是我造的孽,我这就去还。” 此时,端木的手机响了:“小周,什么?王尔柔自杀了?人怎么样了?好的。我们这边办妥了,这两天就带人回去。” “尔柔她怎么了?”何振邦冲过来急切的问。 “抱歉,尊夫人今天凌晨割腕自杀了,送到医院,人已经没了,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死亡。” 何振邦跪在地上,双头抱头,号啕大哭。 第24章 那一刻,便是永恒 三个月后,电话里,端木有些兴奋的说:“逐仑,局里没想到,咱们能这么快破案,给了一个集体二等功,这里一大半功劳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好好慰劳慰劳你!” “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逐仑的兴致并不高。 “筠萍的情况怎么样了?”端木关注的问。 “起初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的脱像了,真让人心疼。我不停的给她讲从前的事情,现在,她虽然没有记起来,但是至少相信我了,愿意听我讲,心情好了很多,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等她身体再恢复恢复,我带她回家乡,看看咱们的学校,见见老师和同学,兴许就想起来了。”逐仑道。 “逐仑,我相信你,一定能帮筠萍找回记忆。本来那种情况下,她能活下来就是奇迹。筠萍失忆之后,离我们那么远,还能遇到,又是奇迹。你们一定会再创造奇迹的。你带她回青岛时告诉我,等忙过这阵子,我也请假回去,搞个同学聚会,当年筠萍的人缘那么好,大家肯定都会来帮忙的。”端木满怀信心的说。 “谢谢,哥们儿。那个案子最后怎么处理的?” 逐仑问。 “何振邦和林嘉芙故意杀人判了死刑;肖雨、庄文怡和徐蔷薇故意杀人未遂各判了四年,庄文怡数罪并罚执行九年,徐蔷微无期。哎,一个案子,死了五个女人,一个男人,还有三个女人判了刑,太狗血了!这个柯萍真是个害人精!” 端木叹道。 “虽然事情的起源在柯萍,可是江静心和王尔柔可是为了何振邦死的!” 逐仑补充道。 “都是孽缘啊!” “话说回来,少康怎么样了?肖雨的事情对他也是个打击。” 逐仑接着问 。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可别生气,少康听说了筠萍的事情,就要去丽江找你们,前一阵因为要作证人走不开,昨天判决下了,今天他刚获准出京,二话没说就奔丽江了,这会儿应该快下飞机了。”端木有些歉意。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他本来就是筠萍的同学,也是最关心筠萍的人,当然有权利来看她。而且或许他还能帮助筠萍想起些什么,毕竟有一段时间,我不在筠萍身边,他在。一会儿我去机场接他。”逐仑豁达的说。 “那你这一段一直呆在丽江,侦探社怎么办?” “本来办侦探社也是为了找筠萍,现在找到了,侦探社的使命也算完成了。等筠萍身体好些了,如果她也想开侦探社,那我们就继续办下去;如果她不喜欢,我就把它兑出去,干点儿她喜欢的事儿!”逐仑惬意的说,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微笑,似乎已经想象出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回头望去,筠萍一袭雪白的长裙,坐在湖边的秋千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静静的看着湖水,齐腰的卷发瀑布般的散落。逐仑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心底深深的感慨,这一刻,便是永恒! 第1章 此人知应天上有 湖边的草地上,谭筠萍一如往常,悠然自得的荡着秋千,晒着太阳,那神情活像个十八岁的少女。远处,两个男人忘情的看着她。 “谢谢你让我来看她。” “别那么说,咱们都想帮她找回记忆不是吗?”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咱们把能给她讲的事情都和她讲了,丝毫没有唤醒她。” “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 “方向错了?你的意思是?” “咱们只帮她回忆了美好的过往,可能给她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不是这些。” “可是,那些是她愿意回忆起来的吗?” “人的经历是个整体,我们都不可能只选择留下美好的,对吗?而且,我们也不必非选择那些可怕的经历,还有很多本身不美好,但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说高二时那个案子?” “嗯。如果能让她再经历一次当年破案的过程,或许真的能唤醒回忆。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侦破了一起扑朔迷离的谋杀案,对于任何人都应该是难忘的经历!” “你这么说,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太好了!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和你相比,我为她做的太少了。其实,少康,我有时在想,如果筠萍真的再也想不起从前了,她可能和你在一起会更开心。”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和筠萍从来没有开始过!” “可是这两个月中,我觉得她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而自然。” “逐仑,说实话,我确实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过追求筠萍,算然你现在在她身边,但是,我并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在一起,等她恢复记忆了,我们公平竞争,我未必会输哦!” “我们一起努力,兄弟!力争三个月内实现我们的计划!”两个男人的双手紧紧握了在一起,充满了希冀和信任。 最让理科生头痛的政治课又来了,虽然不是高考科目,但是理科生也终究要参加会考,逃是逃不掉的,学生们无奈的称政治老师为灭绝师太。今天,师太的心情尤其不好,从进了高三二班的教室,就一直满脸阴云。 “我们先回顾一下上节课的内容,苏默涵,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基础是什么?”灭绝师太总是能一眼看穿讲台下面的学生中到底哪个对自己的提问最摸不到头脑。 苏默涵直愣愣的站起来,低头无语,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苏默涵,别以为你是理科生,就可以不学政治了,这学期末要会考的,会考不及格,都不能毕业,知道吗?”灭绝师太厉声道。 苏默涵仍然低头不语。 “话说回来,你要是理科学得好,不在乎政治也行,可您理科那点儿成绩,能考上大学吗?你自己不在乎,知不知道你这害群之马会影响我们名校的声誉?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出现过考不上一本的废物?!” 苏默涵的眼泪默默地顺着脸颊往下淌,同学们在座位上窃窃私语,“太过分了!”,“灭绝师太简直是毒舌!”。 “我知道我说话你们听不进去,苏默涵,你想想,从上高中以来,你都做了什么?就凭着自己脸蛋儿漂亮,每天和男生勾三搭四,不清不楚,害人害己。你说说,有多少个男生为了你打架了?又有多少个学霸因为追你成绩下降?女孩子,要自重,父母没教过你吗?” 苏默涵再也忍受不了语言的暴力,捂着脸冲出教室,林宇不顾灭绝师太的怒视和喝斥追了出去。 说起苏默涵,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开学第一天,就因为出众的外貌被高年级的学长跟踪尾随,之后的两年多,学校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的对苏默涵一见钟情的男生,中午到广播台点歌的,放学路上突然拦截送情书和礼物的,为了接近故意拔了苏默涵的自行车气门芯的因为苏默涵的存在,学校里每天都在上演青春偶像剧的桥段。 不过,众生如此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也不无道理。一米七二的身高,苗条而不失丰满的身材,粉嫩白皙的皮肤,充满故事的大眼睛,笔挺小巧的鼻子,清晰可鉴的唇线,红润丰满的嘴唇,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学校里的男生全都赞叹:“此人只应天上有!” 在谭筠萍入学之前的一年中,可以说,整个学校中,其他女生毫无存在感。谭筠萍初见苏默涵,竟和男生们有着同样的赞叹,这女孩儿太美了!在之后学生会文艺部的相处中,这位师姐兼部长给筠萍留下了深刻而特别的印象,为人随和,能歌善舞,但是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说话经常不假思索,有时候,筠萍甚至觉得这个美女怎么直肠通大脑?!后来才得知,苏默涵家庭条件优越,中考成绩不好,是家里出了重金才到这所重点中学来借读的。 后来,在众人口中,筠萍对于美女学姐又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入学第一天,苏默涵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一直尾随的学长闫伟豪,之后的一个月里,闫伟豪每天如一日的默默跟在苏默涵身后,对此,苏默涵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后来问及当初的感受,闫伟豪自我陶醉的说,只要能看见她,哪怕是背影,也很满足。 又过了一个月,在闫伟豪不屈不挠的追随中,苏默涵终于有了反应,但出面的不是她本人,却是另一个追求者——沈家驹。沈家驹也出身于土豪之家,和苏默涵可谓门当户对,而且同在校学生会工作。学校里,只看到沈家驹不停的给苏默涵送玫瑰花和抱抱熊,但是从没见过苏默涵有过半点儿回应,两个人有的只是文艺部长和体育部长之间的工作往来。所以,最终也没有人知道沈家驹去找闫伟豪谈判,是苏默涵的授意,还是自发的行为。 要说最让人惊诧的学校里众多女生的男神——体育老师焦东胜。深知师生恋在中学是绝对被禁止的行为,焦东胜仍然从见到苏默涵的那一天起就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并大胆的示好。为这个,校长和教导主任不知多少次找他谈话,严厉批评,甚至以开除恐吓,但是丝毫没有奏效,焦东胜倚仗着父亲教育局长的身份毫无畏惧,而且越挫越勇,在新年晚会的舞台上竟然放肆的告白苏默涵,让学校里的老教师们长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苏默涵一口气跑到操场的看台上,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身后追上来的林宇,爱怜的拍拍苏默涵的背:“默涵,别伤心,灭绝师太一直这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她计较!” 苏默涵缓缓地转过头,失神的望着眼前的林宇。这个男生真的很帅,高高的个子,健壮的身材,小麦色的皮肤,俊朗的脸庞,是女生无法拒绝的那种。从入学以来,林宇虽然没有像诸如闫伟豪、沈家驹和焦东胜那样露骨的追求自己,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关注和照顾,是绝对不容忽视的,每每苏默涵失意的时候,身边总有林宇安慰的身影。 望着林宇,苏默涵幽幽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李老师呢?她毕竟是,算了,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上课。”说着,径直向看台另一侧走去。 第2章 普罗米修斯和埃比米修斯 林宇泄气的望着苏默涵的背影越走越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往教学楼走去。 回到教室门口时,下课铃已经响了,林宇正要进门,被迎面出来的灭绝师太喝住:“林宇,跟我来办公室!” 林宇垂头丧气的跟在灭绝师太身后进了教师办公室,因为是升旗时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林宇,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灭绝师太猛的回头,气势汹汹的质问。 “没什么好解释的。”林宇冷漠的回答。 “小宇,我这是为了你考虑,你不要为了那种女孩子搭上自己的前途!” “哪种女孩子?” “苏默涵的那种轻浮的女孩子!倚仗脸蛋儿漂亮,和男生勾三搭四,倚仗家里有钱,不思进取!” “你胡说,默涵不是那样的人!”林宇攥紧了拳头。 “我要对你负责任!” “你应该负责任的时候又在哪里?”林宇愤怒的吼。 “小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你应得的!”林宇甩下一句风凉话,转身摔门而去。 留下灭绝师太呆呆在站在原地,红了眼圈。 林宇赶到小广场上时,升旗仪式已经结束了,学生们在成群的自由活动。看到林宇,一个男孩儿风一般跑过来:“哥,你怎么了?” “心情不好。” “和她吵架了?” 林宇沉默。 “哥,别这样,毕竟他是我们的妈妈。” “他是你妈妈,可她从没对我尽过妈妈的责任!” “哥,你不能这么说妈妈,和爸爸分开不是她的错!” “离婚不是她的错,对我不闻不问就是她的错。” “哥,十多年了,妈妈也不容易,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面哭。” “她不容易,可她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年她选择了你,把我丢给把爸爸,如果不是考到一中,估计这辈子也见不到她!” “哥,其实你是爱妈妈的,你考一中不也是为了离妈妈近一些吗?我真不明白,你们明明互相深爱对方,为什么你们要彼此言语刻薄对方呢?” “林宙,你不会明白的,我们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你跟了妈妈,我跟了爸爸,十多年里,爸爸对我很好,对你也很好,可是她呢?对你怎么样我不清楚,至少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她根本不配当妈妈!” “哥,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哥哥!”林宙的眼睛湿润了。 林宇一把揽过对面的弟弟:“是啊,除了爸爸,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林宇和林宙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虽然自小因为父母离异而分开,但是他们的感情比任何一对双胞胎都要深厚。出生的时候,林宇十分健康,可是林宙却十分弱小,一度因为过度虚弱被判了死刑,可是身边的林宇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林宙如神助一般活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健壮,两兄弟也越长越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宙十分崇拜哥哥,每天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林宇的身后,时刻形影不离。兄弟俩长到五岁,却因为父母离异不得不分开,林宇跟了父亲,林宙跟了母亲。分开之后,父亲对林宙的关心如故,每周都把他接出来和林宇一起玩儿,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父子和兄弟之间的感情有增无减,可是母亲却没有再见过林宇,甚至当年,六岁的林宇跟着林宙找到了母亲家里,母亲都视而不见,从那时起,林宇开始恨这个无情的母亲。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经历,林宇和林宙都深知自己对于对方的依赖。 中考时,林宇报考了一中,不仅因为这所学校是青岛最好的高中,而且他的母亲在这所学校任教,他倒要近距离感受一下自己铁石心肠的母亲是怎样生活的。 一直以来,林宇都是父亲的骄傲,聪明活泼,学习成绩总是第一名,体育成绩也很出众,长到十六岁,更是出落得一表人才。林宙虽然拥有和哥哥同样的英俊外表和健硕体格,可是却没有哥哥的智慧,体育成绩和哥哥一样优秀,可是这学习成绩真是让妈妈操碎了心,就连进一中读书,也是靠着是教师子弟的身份来借读的。 在外人看来,这一对兄弟简直就像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一个是最智者,一个是最愚者。或许当年,林宇在给予弟弟生命的活力时,唯独忘记了把智慧输送给他。 苏默涵低着头走下看台,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走过来。 “默涵,你怎么了?”对面的男人关切地问。 苏默涵抬起头,泪汪汪的看着对面的焦东胜,低声说:“焦老师,没什么。”说着,捂着脸跑向教学楼方向。 第3章 焦衙内的愤怒 焦东胜攥紧了拳头,愤愤的想,一定是灭绝师太又为难她了!我一定要替我的女神出这一口气! 当天下午,全校教师例行每周一次的思想交流会,每个人照本宣科的诵读了自己的思想汇报,然后开始尴尬无比的互提意见程序。每每到这个环节,大家都不愿意出声,都是成年人,哪有这么大的意见,非要摆到桌面上说三道四?!也正是每到这一环节,主持人都要费尽力请求大家发言,然后不幸被点到名的人会极不情愿的说几条无关痛痒的问题,草草了事。 今天的会上,没等主持人开始恳求大家畅所欲言,焦东胜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我说两句,我们面对的教学对象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她们的自尊心都很强,而且很脆弱,我觉得,我们在教育的过程中应当注意方法,不能简单粗暴的对待。”发言时,焦东胜满眼怒火的瞪着灭绝师太,弄得对方浑身不自在。旁边的同事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能在公众场合替苏默涵出了一口气,焦东胜感到身心愉悦,无比自豪,毕竟除了之前的勇敢告白之外,自己还没真真正正的为梦中情人做过些什么。回家路上,焦东胜打开越野车的天窗,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自从遇到苏默涵那天起,还从没有觉得天空是这么的蓝! 当焦东胜哼着歌儿,一路小跑儿进了家门,空气瞬间凝固了。平日里,父亲虽然身居要职,但是因为焦东胜是老来的独子,所以父亲一向对他宠爱有加,而母亲则可以说是溺爱。焦东胜成长的二十五年里,家里即使有人发脾气,也肯定是他,不会是父母。可今天,一反常态,和蔼的父亲一脸严肃,面色铁青,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慈祥的母亲坐在旁边,眼里带着一丝责怪。 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但是深感大事不妙的焦东胜低着头,想溜进自己的卧室,被父亲喝住:“进门不知道和父母打招呼吗?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爸、妈,我回来了,我累了,先回房间了。”令人窒息的空气让焦东胜想第一时间逃离现场。 “站住!你不觉得自己最近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妥吗?” 父亲厉声责问。 “什么啊?我不知道。”焦东胜耷拉着脑袋,没底的说,脑子里迅速的把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过了一遍电影,迟到,早退,旷工不过自己一直这样,父亲没发过这么大火啊! “小胜,那个叫苏默涵的女学生是怎么回事?” 母亲这么一问,焦东胜倒有了底气:“我喜欢那个女孩子,就追呗!” “混账!你是教师,怎么能和女学生不清不楚?”父亲呵斥道。 “我是真的爱她啊!”焦东胜辩解道。 “那也不行!” “我是个成年人,有爱人的自由!” “可是她是个未成年人!”父亲气得直拍桌子。 “小胜啊,不是爸爸妈妈不讲道理,作为老师,真的不能和未成年的女学生纠缠,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你明目张胆的干那些出格儿的事儿,让同事跑到教育局去告状,向你父亲控诉他儿子的作风问题,你爸爸的面子往哪里放啊?!”母亲语重心长的说。 焦东胜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怒目圆睁:“是不是李淑贤?那个灭绝师太,给她提点儿意见,竟然背后摆我一道,真可恶!” “你别怪别人,是你自己的行为不端在先!”父亲痛心疾首的说,“我一直觉得,虽然因为我们宠你,你有时候任性,调皮,可是你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还不知羞耻,我们焦家的脸全让你丢尽了!” “哼,和你们说不明白!”说着,焦东胜气呼呼的夺门而出。 在酒里泡了一宿,第二天上班时,焦东胜身上还带着酒气。他径直闯进政治教研室,冲到灭绝师太面前:“李淑贤,你不要太过分,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干什么背后使阴招,找我父亲告状?!” 灭绝师太先是一愣,然后站起身来,怒不可遏:“焦东胜,你有没有搞错,你自己敢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怕人家去反映?!” “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我焦东胜光明正大,倒是你,不就是妒忌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吗?总是和人家过不去,更年期!灭绝师太!”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你父亲是局长,你就是衙内,了不起,可惜我不怕,我行得正,走得正,我是署名举报,如实反映问题,你勾搭女学生,辱没师德!” “你少拿我爸爸威胁我,李淑贤,你等着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说着,焦东胜摔门而去,李淑贤伏在办公桌上哭了起来。 邻桌的小蔡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作为在场的唯一旁观者,甚至直到焦东胜离开,都没反应过来给两人劝解。焦东胜出门之后,小蔡才走到李淑贤身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绕过了她的办公桌,扬长而去。 第4章 斗米养恩,石米养仇 李淑贤呆呆的看着小蔡冷冷的背影,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李淑贤深知自己骨子里虽然不是坏人,但是却管不住讨厌的臭脾气,因为臭脾气,老公受不了了,和她离婚;因为臭脾气,儿子林宇和自己不共戴天;因为臭脾气,领导不待见自己,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晋升教务主任的机会;因为臭脾气,同事们讨厌自己,每年的民主评议总是最后一名。 对于李淑贤来说,小蔡这个姑娘是她在世界上唯一没有得罪过的人了。两年前,小蔡从山东大学研究生毕业,分到一中政治组。这个出身本省农家的女孩让李淑贤这个教学组长十分中意,朴素的衣着,卑微的举止,低调的作风,上进的态度,李淑贤从心里喜欢这个姑娘。因为家境贫困,小蔡的工资几乎全都寄给家里,供弟弟读高中,自己每个月只留下500元生活费。小蔡住在学校的宿舍,从来不买衣服和化妆品,也不下饭馆,不吃零食,因为这些,和同时入校的年轻教师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所以没交到什么朋友,更不要说谈恋爱。即使省吃俭用,每到月底,小蔡还是难免揭不开锅,买一个面包撑三天。李淑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总是把小蔡叫到家里吃饭,还把自己的一些衣服送给她穿。在工作上,李淑贤也很看重这个年轻人的好学和谦虚,总是给予适当的指点。小蔡平日里对李淑贤也是毕恭毕敬,“贤姐,贤姐”的叫着,总是主动到李淑贤家里去帮忙打扫。这两个女人成了学校里面彼此唯一的朋友。 可是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年半就不复存在了。小蔡毕竟到了青春悸动的年纪,如果找对了人,有个男人关怀自己,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她垂青的偏偏是风流倜傥的焦东胜。李淑贤看出小蔡有心事,出于关心便让她到家里吃饭,顺便谈心。当小蔡毫无保留的和对面的知心大姐说出自己心有所属的对象时,李淑贤迎头泼上一盆冷水:“小蔡,你想想清楚,人家是官二代,长得又帅,你们两个怎么有可能?而且那个人不求上进,天天和女生学不清不楚,你怎么能看上他?” “贤姐,其实我觉得那只是他的性格所致,骨子里面他是一个很善良很单纯的人。” “傻孩子,听我一句劝,离那种人远一点儿,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贤姐,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两个女人不欢而散。 事情的结果是必然的,虽然小蔡开始打扮自己,拼命创造机会接近焦东胜,可是在焦东胜眼中,她不过是个同事,甚至没有留意到是个女同事。对于小蔡委婉的示好,焦东胜没有丝毫回应。终于有一天,小蔡鼓足勇气,放下自尊,给焦东胜写了一封情书,万没想到,焦东胜拿着情书直接进了政治教研室,很礼貌的对小蔡说:“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这个还给你!”然后冲着小蔡鞠了一躬,转身而去。对于焦东胜那种性格直率而简单的人来说,这便是对于一个自己不来电的好姑娘委婉的拒绝,可他不知道,在他潇洒的背影后面,小蔡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是多么的无地自容。 看着梨花带雨的小蔡,李淑贤有些心疼的嗔怪:“小蔡啊,我早和你说过,你们不可能,你怎么这么傻啊!” 其他人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 “这下好了,你看笑话了!”小蔡冲李淑贤吼了一句,冲出办公室,留下李淑贤愣在那里。 这件事之后,李淑贤和小蔡变成了陌路,每天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李淑贤心里想,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靠谱,自己对她再好,也抵不上所谓爱情带来的冲动。就当自己看错了人,以后不再搭理她就是了。 直到有一天,课间休息时,李淑贤远远看见林宇和林宙在角落里说着什么,走近了隐隐听到“爸爸、女朋友”之类的词,两个男孩子看到李淑贤,马上停了嘴,分别走开。 觉得事有蹊跷的李淑贤回到家里不停的逼问林宙,起初林宙死活不说,最终架不住李淑贤威胁要去质问林宇,林宙才道出实情,他们的爸爸,本市最大的企业的董事长——林志辉刚刚交了女朋友——他们学校的小蔡老师。 李淑贤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她虽然因为“性格不合”和林志辉离婚多年,但是心里却一直深爱着对方,尽管出于极度的自尊,她没有向对方表示过一丝要复合的态度。这么多年来,林志辉一心扑在事业和儿子身上,确实也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有时候,李淑贤还幻想着有一天为了儿子,两个人能够破镜重圆。可是,现在 自此,小蔡一心扑在与成功男人的恋爱上,对工作再没有了之前的认真。李淑贤越看小蔡越不顺眼,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如果说她看上焦东胜还有贪图外表的可能,那么看上中年的林志辉,肯定是试图通过婚姻改变命运。可是一提起这个事儿,不要说林宇,就连一向听话的林宙,也不声援自己,总是替父亲和小蔡开脱:“妈妈,你和爸爸分开那么久了,互相之间不应该再妨碍对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我觉得蔡老师也挺好啊,之前不是经常到家里来帮你做家务吗?”李淑贤面对单纯到有点儿笨的儿子,心如刀绞。 上个学期末,因为小蔡的不负责任,她带课的班级政治成绩整体不理想。为了这个,李淑贤在年终考核时给小蔡打了不合格。小蔡当着全教研室的人指着李淑贤的鼻子质问:“贤姐,我尊重你的年纪,姑且叫你一声贤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处处和我过不去?我和志辉真心相爱,难道你们分开了,还不许他再谈恋爱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开始是焦东胜,现在是林志辉,你不就是想在青岛找一张长期饭票吗?” “李淑贤,我是穷,但我也有尊严,请你不要侮辱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势利!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爱情,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你所谓的爱情,我只知道人要有良心,要知恩图报,我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恩将仇报!” “你怎么对我的?你凭借着给我一点儿小恩小惠,就对我颐指气使,该还你的,我都还你了,我没有白吃你家的饭,我帮你做过多少家务?你不过是把自己不喜欢的旧衣服扔给我,我不稀罕!你不过就是想在我身上找到一丝优越感,因为平时没人看得起你,你自卑,老公不要你,儿子不理你,学生不喜欢你,领导不待见你,同时不搭理你,只有我肯和你做朋友,被你呼来唤去!”说罢,小蔡拂袖而去。 “你!你!”李淑贤气得满脸通红:“真是斗米养恩,石米养仇,我简直是喂了一只白眼儿狼!” 回首辛酸的往事,让李淑贤痛心疾首,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此时,几声敲门声打断了李淑贤的思绪,门口进来的竟是张校长。 第5章 铁打的师太,流水的校长 李淑贤猛的站起来,义正辞严:“张校长,我要举报!” 校长被她的举动一惊,连忙安抚:“李老师,别着急,先坐下,有事儿慢慢说。” 李淑贤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要举报焦东胜,他太过分了!” 校长连忙打断:“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你坐下,听我说。” “不,您先听我说。”李淑贤的言语像机关枪一般,没有给张校长留一丝插话的机会,“焦东胜身为人民教师,和女学生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辱没师德,我给他提点儿中肯的意见,他不听还不算,还跑来当众威胁我,太不像话了!张校长,你可得好好管管这事儿,咱们可是重点中学,容不下这种歪风邪气!” 张校长在李淑贤对面坐下来,关切的问:“小李啊,你在这学校的时间也不短了?算是元老了!” 李淑贤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是啊,从我师范毕业就分到这里,二十年了,我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 “当成家了,就好,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以后你和其他教师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找我就行,不用直接去教育局反映。” “张校长,您这话什么意思?焦东胜犯了错误,我如实向上级反映,有什么不对?你不会是想包庇他?我知道,他父亲是教育局长,您是怕我得你的罪顶头上司?”李淑贤最大的缺点就是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其实别人都明白的事情,只不过人家不说出来,她却自以为是的以为别人看不出来,非要摆在明面上,弄得大家都尴尬。 “李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为的你头上的乌纱帽!焦衙内他那个局长爹没给你好脸色?” “李淑贤,你太过分了,又不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了,怎么一点儿组织原则都没有?越级举报违反程序知道吗?人家焦局长只是找我去客观公正的了解情况,根本没有倾向性,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小人?!真可笑,我坦坦荡荡,行得端,走得正,倒是你们,狼狈为奸!” “李淑贤,你说话要想想后果!” “我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焦东胜、蔡志美全是学校里的蛀虫!” “一派胡言!你说我们,怎么还把人家小蔡也带上, 人家还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白眼儿狼,狐狸精!”李淑贤口不择言。 “你说话要注意身份,哪还有点人民教师的样子?!”张校长尽可能压抑着怒火。 “我还有什么身份?我掏心掏肺的对人家,人家把我当傻瓜,处处和我过不去不说,还抢我的——我绝不会让她得逞,免得害了我的儿子!”说着,李淑贤掩面而泣。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李老师,你离婚这么多年了,即便小蔡和你的前夫恋爱也是合理合法的,人家和你抢什么了?到是你这样子,会影响到你儿子的身心健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林宇一副和你不共戴天的样子,林宙虽然表面上听你的话,可是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孩子们怎么看你,你想过吗?” “张卫国,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你要是再多管,别怪我怀疑你和蔡志美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还要去举报,不但举报焦东胜,还要举报蔡志美和你,不但去教育局,还要去市政府,教育部,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张校长气得语塞,指着李淑贤发抖。满脸通红的转身走出教研室,重重的摔上了门,留下李淑贤在原地一个人撒泼。 回到办公室,张校长越想越气,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人?太不讲道理,不通人情了!刚来学校时,学校里的老人儿们告诉他,一定别得罪李淑贤,谁惹上这个灭绝师太,吃不了兜着走。前三任校长兢兢业业,成绩斐然,本来等有希望提升教育局长,全都是因为李淑贤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和同事闹不愉快,只是出于息事宁人考虑大事化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淑贤越级告状。虽然上级并没有只听李淑贤的一面之词,但是一次次的调查核实,弄得三任校长烦得要命,结果一个选择提前退休,一个调到了其他学校,还有一个直接辞职下海去开补习班了。最初听到这些,张校长还不以为然,想来李淑贤可能为人刁钻古怪,只要自己公正处事,不怕她鸡蛋里挑骨头。这次可是领教了,正赶上最近自己被教育局确定为后备干部,正对进行考察,合格了可能就会升任副局长,这个灭绝师太却闹出这么一出戏,真让人头疼! 第6章 凌乱了,我的体育节 纵然这些天,学校里被灭绝师太闹得一团糟,可是教学秩序仍然如旧,5月下旬,一年一度的体育节是一中的特色节日。在青岛,一中的学生运动员历来保持着各项田径纪录,而且在足球和篮球比赛中年年卫冕成功,可谓所向披靡。历时十天的体育节今天闭幕,在闭幕式前,是一中最精彩的传统项目——男女混合花式篮球赛。每年的这一天,过五关斩六将的两支决赛队伍在学校的露天篮球场上决一雌雄,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全都会集中到赛场周围观战。一中人习惯用这场比赛来缓解期末考试前的紧张,同时激发继续学习的斗志。 说是两支队伍,其实就是两对男女搭档,男生负责抢断篮板,运球传球,女生负责接球投篮。今年的两对选手尤为引人注目。一对是高三年级的林宇和苏默涵;另一对是高二年级的江逐仑和谭筠萍,可谓两对璧人。林宇和江逐仑高大帅气,球技一流,是众多女生的偶像,苏默涵和谭筠萍是学校出了名的校花,裁判是体育组的当家男神焦东胜,不论能否进球得分,这场比赛都十分具有观赏价值。放眼望去,离开赛还有十五分钟,上至校长主任,下至各班学生,全都集中到了篮球场周围,这里面甚至包括身怀六甲的蔡志美。自从怀孕,她的妊娠反应很严重,林志辉更是当起了二十四孝男友,每天车接车送,还时不时亲自给她煲汤补充营养,忙得不亦乐乎。大家手里还拿着爆米花和饮料,准备好好享受整个过程。身着漂亮舞蹈服的拉拉队正在赛场中间挑战奔放的助兴舞蹈,整个场地气氛高涨而和谐。 而操场上只缺了一个人——李淑贤。按照一中的规定,每年体育节闭幕式和前面的篮球赛要求全员参加,可是这灭绝师太就是和张校长赌气不肯出来,加之蔡志美怀孕以来在她面前更加洋洋自得,李淑贤觉得全校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于是避免一切公众场合的亮相。此时,灭绝师太正一个人躲在教研室,带着耳塞阻挡篮球场传来的热烈的音乐,看着对面桌上放着的汤煲,心如刀绞,潸然泪下。当年自己怀着双胞胎,都不曾换来老公的一丝温存,以前一直以为林志辉天生木讷,不懂疼人,没想到只是不懂得疼惜自己而已。 “dies and ntlen,大家上午好!我是焦东胜,很荣幸能担任本次花式篮球赛的裁判,下面向大家介绍双方队员”在广大师生的欢呼声中,林宇、苏默涵和江逐仑、谭筠萍一一入场,看到帅哥美女,场下的欢呼声更热烈了。 “你说那边赢?” “林宇和苏默涵,他俩是上届的冠军!” “我喜欢江逐仑和他的女朋友,我支持他们!” “谭筠萍好漂亮啊,比苏默涵还漂亮!” 场下议论纷纷。 教研室里的李淑贤纵然带着耳塞,仍被外面的喧闹吵得心神不宁,气得冷哼一声,狠狠的把窗户关上。 比赛正式开始,林宇老道的抢下发球,积极带球前进,苏默涵在篮板下默契的接过传球,精准的投射,进攻,得分。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苏默涵的头号粉丝焦东胜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真是没见过倾向性这么明显的的裁判。接着江逐仑抢下篮板球,快速运球,一个假动作传给谭筠萍,一记漂亮的远投,三分球。江逐仑和谭筠萍得粉丝们拼命的喝彩。比赛从一开局就进入了白热化,比分一直咬得很紧。谭筠萍接到球,准备投篮,忽然觉得眼前一个亮晶晶的小白点儿,不停的晃动,弄得头晕眼花,便下意识丢了球,用手捂眼睛,江逐仑看到看到谭筠萍要摔倒,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正撞上伺机过来抢球的林宇,林宇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筠萍,你怎么了?”江逐仑关切的问。 这时,苏默涵也跑过来:“筠萍,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有个东西晃眼,有点头晕。” “哈,你肯定是被林宇的耳钉晃到了。”苏默涵指指林宇,“之前他也晃过我。” 林宇赶忙站起来:“不好意思,早上时间紧,忘记摘掉了。”说着,便开始脱耳钉。 “哎呀,你的手流血了。”谭筠萍惊叫。 “真的呀,快去洗洗。”苏默涵忙说。 林宇和裁判打了个招呼,便向教学楼方向跑去。 比赛暂停了,拉拉队又开始了舞蹈。一曲《青春修炼手册》播放到一半,喇叭里突然变成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怪声,篮球场上的众人只得捂起耳朵。焦东胜和张校长打了个招呼,说是去广播室检查一下播放器,就跑向了教学楼。 不一会儿,广播停下了。焦东胜迟迟没出来,估计是在修机器,这个年轻人是个技术控。张校长被太阳晒得有点疲惫,便称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等比赛开始再下来。 大家等的甚是无聊,苏默涵对谭筠萍说:“美女,我去补个妆,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没化妆。”谭筠萍拉着江逐仑坐在场边喝饮料,看着苏默涵走进了教学楼。 十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回来,谭筠萍嗔怪道:“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真是扫兴!” 篮球场边的观众们等得不耐烦,纷纷原地坐下了,吃着爆米花,喝着饮料,聊着天,倒也不失惬意。 突然,“啊——”,教学楼里一声惨烈的尖叫打破了祥和的气氛。 教导主任忙安顿好学生,带着保安向教学楼跑去,谭筠平和江逐仑也偷偷的尾随过去。 大家循声来到了政治教研室,推开门的瞬间,众人惊呆了,只见地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苏默涵。 第7章 灭绝师太,师太灭绝 苏默涵双目紧闭,身下蜿蜒着一条红红的液体,周围散落着很多碎玻璃片。教导主任连忙上前,试了试苏默涵的鼻息:“还有呼吸,快叫救护车,还有,报警!” 可是,看来看去,苏默涵身上都没有伤口,哪里来的血呢?众人顺着血流的方向看去,李淑贤背对着门口,端坐在椅子上。教导主任甚是诧异,这个灭绝师太,又搞什么名堂,这么大动静,还能稳坐钓鱼台?! 教导主任不耐烦的问:“李老师,出什么事了?” 没有回应,无奈,教导主任走过去,推了推李淑贤的左肩:“李老师,我问你出了什么事?” 还是没有言语,只见李淑贤顺着教导主任推她的方向静静的倒了下去。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跑到李淑贤对面,只见她愤怒的瞪着双眼,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左手紧握着拳头,右手腕上一道深深的伤口,里面仍然有鲜血流出。教导主任试了试她的鼻息,摇了摇头:“大家什么也别碰,保护现场,等警察来。” 此时,张校长走进教研室:“出了什么事?” 教导主任指了指李淑贤:“一个死了。”又指了指苏默涵,“一个晕倒了,已经报警了,也叫了救护车。” 此时,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教学楼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保安正在维持秩序,对现场进行了封锁。教导主任刚刚缓过神来,注意到身后的江逐仑和谭筠萍:“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 江逐仑正要回答,只听见一前一后两个男人的声音。 前面的是一个男孩:“妈,妈!”林宙不顾保安的阻拦冲进来,扑向李淑贤,被保安队长抱住。 后面的是焦东胜:“默涵,你怎么了?”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石化。 十分钟后,市刑警队来到了一中,端木弘队长走在最前面,只见一个男孩儿跑过去,保安刚要阻拦,端木弘身后的警员们就赶快示意保安离开。 “爸!你来了!”男孩儿叫端木舟,是端木弘的独子,也是谭筠萍和江逐仑的同班同学兼好友。 “端木叔叔好!”一旁的江逐仑也赶快上前打招呼,端木舟和江逐仑的父亲是好朋友,而且两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是真正的发小儿。 “你们好。”端木弘打了个招呼,“小仑,帮我给你父母带好,最近忙,也没顾得上去看他们。” “叔叔,我们能进去看看吗?”谭筠萍在一边怯怯的问。 “小家伙,当然不行了,我们这是工作,可不是过家家。” “可是,我们是证人呀!那个苏默涵,就是晕倒那个女生,刚才还在和我们比赛呢。” “爸,这是谭筠萍,她特别喜欢侦探小说。” “是证人,就更不能干预案情了,有需要会找你们做笔录的,快回教室去。”端木弘摸了一下谭筠萍的头,微笑着说,他之前就不止一次听儿子谈起过这个漂亮,热情又聪明的女孩儿。 端木弘检查过现场之后,法医和物证组进入了现场提取证据,苏默涵被抬上了救护车。 张校长接待了端木弘:“端木队长,真没想到,我们学校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张校长,我很遗憾。咱们开门见山,请您讲一下今天的经过。” “好的,今天是体育节的最后一天,按照议程,先是男女混合花式篮球赛,然后是闭幕式,每年都是如此。今天早上,一切按照原计划经进行”张校长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从篮球赛开始,到林宇受伤中途去洗伤口,再到扩音器出了问题焦东胜去检查,再到自己有点累了回办公室休息,最后听到教学楼里一声惨叫,自己循声赶到政治教研室看见的场面,条理清晰,言简意赅,真不愧语文特级教师出身。 “您是说,在你进入现场之前,教导主任已经带着保安进去了?” “是的,我的办公室在四楼,政治教研室在一楼,篮球场就在教学楼旁边,他们离得比较近,所以先到的现场。” “好的,那我可以和主任谈谈吗?” “没问题,我这就叫他过来。” 教导主任姓孙,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带着近视眼镜,高高大大,斯斯文文。 “孙主任,您好,今天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吗?” “我和保安一起去的,我走在最前面,对了,还有那两个小鬼,偷偷跟着我们进去了,叫什么来着,江——” “江逐仑和谭筠萍?”端木弘提醒道。 “是的,是的,现在的孩子胆子大得很,看到这样的场面一点儿没有吓到。” “请您详细讲讲经过。” “当时,因为扩音器坏了,裁判焦老师到楼里检查,所以比赛中断了,张校长回办公室休息了,大家都在篮球场上等着。过了有一刻钟左右,突然,教学楼里传来一声惨叫,听着应该是一楼南边,我马上安顿好篮球场上的师生,自己带着保安进了教学楼,一间一间检查一楼南边的办公室,检查到政治教研室,发现了问题。一进门,先看到那个女孩躺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身下有血,我检查了一下,她还活着,而且没有伤口,就让人叫了救护车并且报了警。然后顺着血流的方向,我们发现了李淑贤背对我们坐在椅子上,我过去问她出了什么事,结果一碰她,她就摔了下来,我们发现他已经死了,手腕被割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还在流血。然后我们就什么也没动,等着您们来。” “教学楼里有监控吗?” “有的,进门和拐角处都有,我这就让保安去帮您调取。” 第8章 五个嫌疑人 保险起见,端木弘带着助手把保安提供的监控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以免漏掉蛛丝马迹。监控摄像头分别安装在教学楼入口处和一楼拐角处,从录像中可以确定,当天从篮球赛开始一直到案发,教学楼里除了被害人李淑贤,还先后进去过五个人:焦东胜、蔡志美、张校长、林宇、苏默涵。 最先是焦东胜从门口进入,直接上了楼梯;三分钟后是蔡志美和张校长分别从门口进入,蔡志美向政治教研室方向走去,五分钟后出了教学楼,神情气愤,张校长上了楼梯;两分钟后,苏默涵从口进入,上了楼梯;一分钟后,林宇进入教学楼,向政治教研室方向去了,三分钟后出来;一分钟后,苏默涵冲下楼梯,向政治教研室方向走去,神情慌张。 “录像上记载的时间和内容跟谭筠萍的证言几乎是一致的。这小丫头果真和小舟说的一样,机灵得很,是个破案的好苗子!看来我们可以把嫌疑人锁定在这五个人的范围内了。”端木弘啧啧称赞道。 “队长,你不会真的想让这女孩儿参与破案?”助手问。 “哪能?纪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不过,案件告破后,把这个案子做成模拟案例,考考她,倒是可以。”端木弘笑道。 早在看监控录像之前,端木弘早已带着助手给谭筠萍和江逐仑做了笔录,比起江逐仑东一句西一句毫无条理的证言,谭筠萍逻辑清晰,言简意赅的证言着实让端木弘这位资深刑警刮目相看。她不但记得案发之前每个人的语言和行动,而且还记得准确时间。难怪儿子经常向自己夸赞班上有个记忆女神,过目不忘。 此时,法医郭艳带来了两份报告。第一份是李淑贤的尸检报告。李淑贤死于失血性休克,其右手腕上被利器隔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临死之前依然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而且从其表情可以看出,在其遇到袭击时,十分震惊和意外,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迅速毙命了。割伤死者的利器应该是是玻璃片。 第二份是苏默涵的伤情检验报告,苏默涵双臂上部有淤青,从形状判断是被用力抓握导致的,前胸有抓伤,较浅,应该是在撕扯的过程中无意中造成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其昏厥原因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 “李淑贤对于凶手的袭击意外很正常,但是震惊,是不是可以表明,凶手是她想不到的人呢?”助手边思索边自言自语。 “可谁又是让她震惊的人呢?可能这五个嫌疑人个个都有让她震惊的理由。”端木弘并不乐观,“苏默涵受了惊吓晕倒可以理解,可是身上的淤青和抓伤又是怎么来的呢?焦东胜最先进入教学楼,根据谭筠萍的证言,他进来之后广播的噪音马上关停了,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回到操场?根据录像显示,蔡志美、林宇和苏默涵都去过政治教研室方向,那么他们进去没有,如果进去,去干什么?又发生了什么?这些都得查清楚。” “之后的询问够咱们喝一壶的!”助手叹道。 直到物证组的大刘拿着报告走进来,端木弘和他的助手还在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 “队长,现场的物证检验报告出来了。现场地面上有很多玻璃碎片和一些洒溅的液体,模拟复原之后,那些碎片应该属于一只玻璃碗,对玻璃碎片上的物质以及地上的液体进行分析,这只玻璃碗在打碎之前应当盛有乌鸡汤,应当出自蔡志美办公桌上的保温桶。” 大刘翻了一页接着说:“地上的玻璃碎片中有一片上面有血迹,经过dna比对,可以确定是李淑贤的,所以,这片玻璃应当是杀害李淑贤的凶器。”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是顺势捡起地上的碎片杀了李淑贤,也有可能是存心打碎玻璃被当作凶器?”端木弘和助手交换了一个眼神。 “另外,凶器上没有指纹。”大刘接着说。 “看来凶手杀人是有所准备的。”助手揣测道。 “现在没办法确定这一点,也许凶手是个冷静的人而已。”端木弘客观的说。 大刘继续:“另外,在现场找到一些毛发,其中有一些是栗色的,经过比对,属于苏默涵;还有一些是长发,是蔡志美的;另外还有一些黑色短发,来自李淑贤。” “他们都到过案发现场,掉几根头发也不足为奇,现在看来,毫无头绪。”助手叹气道。 “看来我们得一块儿一块儿的啃那些硬骨头了,安排五个嫌疑人做笔录。”端木弘吩咐道。 第9章 智者当以退为进 “队长,咱们先问谁?”助手请示道。 “张校长,从监控录像上看,他应该没去过案发现场,而且在教学楼里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应该能够听到或者看到些什么。刚才他已经陈述了自己的基本活动,我们在那基础上再细问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我这就去找他。” 张校长依然沉稳的走进临时谈话室:“端木队长,我可以做些什么?” “张校长,虽然刚才您已经介绍了今天整个事件的大体经过,但是我们循例还是要给您做个笔录。” “这个我了解,我在案发前后也在教学楼里,是嫌疑人之一。”张校长坦然的笑了。 “张校长,今天篮球赛刚开始的时候,教学楼里有什么人?” “只有李淑贤。” “确定就她一个人?” “是的,学校有规定,体育节的闭幕式和之前的篮球赛要求全体师生必须参加,在球赛开始之前,各班级和教研室清点过人数,学生全到了,教师只差李淑贤。” “她为什么不参加?” “这个人怪得很,特别不合群,学校里没有能和她顺畅沟通。” “没有人去叫她出来参加球赛吗?” “没有,她不来倒好,免得又闹出什么乱子。” “李淑贤平时喜欢搞事情?” “可不是嘛,和谁都处不好关系。” “具体说说。” “我听说,她的婚姻不幸,那应该是很多前年的事情了,那时我还没到一中工作。她和丈夫离婚了,双胞胎儿子一人一个,哥哥跟了父亲,弟弟跟了她。从离婚起,她和前夫不再来往,也不管大儿子,所以,到现在他的大儿子林宇和她关系也不好,两个人几乎不说话。小儿子林宙倒是很听话,但是可以看出来是因为害怕母亲。学校的学生也都不喜欢李淑贤,还给她取了个绰号,叫灭绝师太。” “她和同事的关系怎么样?” “都不怎么好,有的还很紧张。” “比如?” “比如同教研室的小蔡,本来两个人还好得像一个人,后来不知为什么就闹翻了,谁也不理谁了。上学期,小蔡又和李淑贤的前夫谈恋爱,李淑贤更恨她了,期末考核给小蔡评了不合格。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还有小焦,个性比较自由,喜欢学校的一个女学生,就大胆的追求。李淑贤看不惯他,当面批评他,两个人吵了起来,后来李淑贤去教育局反映了这个情况。可是人家小焦的父亲是局长,要不说,李淑贤的想法奇葩呢!” “焦东胜知道李淑贤区教育局告自己的状吗?” “知道,听说,第二天小焦还到政治教研室质问了李淑贤。” “您是怎么知道李淑贤告状的事情的?” “我被局长叫去了解情况了,哎!在我来一中之前,李淑贤就是告状专业户,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去教育局,越级告状。前面的三任校长就是被她烦的不行,一个退休,一个调动,一个辞职了。” “张校长,听说您最近正在考察?李淑贤告状会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负面影响一定是有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我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她爱告,就告。” “你就放任她兴风作浪?” “对这种烫手的山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惹不起,躲得起,我不和她计较。” “你进了教学楼都去了哪里?” “直接到办公室休息了,太阳太毒,把我晒得够呛。” “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 “听到一楼的惨叫声,我循声下楼到了政治教研室,就看到出事了。” “这中间,您在办公室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吗?” “也是政治教研的事的方向,有吵架声,还有玻璃摔碎的声音。” “什么时间?” “从我一进办公室就要开始吵,没过几分钟,就有摔碎的声音。” “吵架内容您听见了吗?” “离得太远,我没听清,我判断应该是李淑贤和小蔡。因为小蔡和我前后脚进的教学楼。她怀孕了,不能站得太久,回教研室休息。” “您听到了她们吵架没去看看情况吗?” “李淑贤和小蔡吵架是常事儿,我在四楼,她们在一楼,我很累了,就没下去。” “还有别的声响吗?” “之后还有间歇的上下楼的声音,应该是在二、三楼的位置。” “您的听力不错嘛!” “这倒是,我从小听力就比一般人要好。” 张校长离开后,端木弘沉默良久,助手忍不住问:“队长,他说的是实话吗?” “我不能现在就草率的判断,但是他确实很坦然。从常理分析,虽然她和李淑贤也在客观上有矛盾,但是如果他杀了李淑贤,对他的负面影响更大。他的做法很符合他的风格,以退为进,聪明!” “那么凶器应该是蔡志美和李淑贤吵架时摔碎的杯子了?” “问问蔡志美就知道了。” 第10章 丁敏君与中山狼 如果不是在询问之前就有所了解,端木弘还真看不出蔡志美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了,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但是小巧而消瘦的身形加上因为怀孕而素颜苍白的面容,让蔡志美看起来分明只有不到二十岁,更不要说会从她身上找到隆起的小腹,从表情里很难分辨她到底是愤怒更多,还是惊恐更多,但掩饰不住的是紧张:“警官,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我什么也不知道!” “蔡老师,我知道你身体不便,但我们循例对案发时间段里来过教学楼的人都要做个笔录,希望你能理解。”端木弘温和的说。 蔡志美顺从的点了点头。 “说说今天上午的事情。” 蔡志美的开头和张校长、谭筠萍、江逐仑都一样,端木弘认为,之后的每一个人对于那一段时间的描述大概都一样,除了李淑贤,其他人都在同一地点做同一件事——在篮球场周围看花式篮球赛。 “你中途离开过篮球场?” “是的,我回教研室了,你也知道,我这身体,现在站不了太久,中间比赛暂停,我就回去休息一下。”蔡志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大概什么时间回的教研室?” “我没看表,只知道我和张校长前后脚进的教学楼。” “张校长去了哪?” “他上楼去了,估计回他办公室了,在四楼。” “你呢?” “我回了教研室。” “当时教研室里有人吗?” “李淑贤在。” “她在干什么?” “我进去时,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发呆。” “你进去做了什么?”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休息,然后打开汤煲,倒出一些汤来喝。” “那是什么汤?” “是我男朋友给我煲的乌鸡汤,调养身体的。”蔡志美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在教研室呆了多久?” “五分钟左右。” “只休息了五分钟?篮球赛不是一直没开始吗?” “和李淑贤呆在一个屋檐下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这个老女人,就看不得别人过得好!” “你们发生了不愉快?” “她看到我喝汤,就气不打一处来,出言不逊,还抢了我的汤碗摔在地上,我吵不过她,气得只能出去了。” “她看到你喝汤为什么生气?” “还不是因为汤是我男朋友给我煲的,她妒忌!” “你男朋友照顾你,她为什么妒忌?” 蔡志美沉默了一刻,抬起头:“我男朋友是她前夫,可是,他们离婚很久了,双方也一直都没有提出过复婚,志辉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也就是说,你喝的汤是李淑贤的前夫熬给你的?” “嗯。” “你们吵架时她都说了什么?” “她骂我狐狸精,白眼儿狼,勾引她男人呗,每次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变态的!学校里,连老师带学生,没有人受得了她!” “可是,据同事反映,你和李淑贤本来关系很好的。” “开始的时候,她对我还行。”蔡志美一脸不屑的说,“不过是想对我颐指气使,给我一点儿小恩小惠,每天高高在上的让我帮她干这干那。” “看来你并不领情,可是开始一段你们也相处得不错,不是吗?” “开始她没有为难我,反正她是领导,也比我年长,我有没有背景,初来乍到,让她使唤一下我也就忍了。可是后来”蔡志美欲言又止。 “后来怎么了?” “在志辉之前,我追求过学校的一位同事,最初是暗恋,我把李淑贤当成姐姐,把心事告诉她,没想到他不但不祝福我,还冷嘲热讽,说我配不上人家。我追求失败了,她还当着同事让我下不来台,我和她吵了一架,之后就谁也不理谁了。” “这位同事是?” “焦老师。” “哦,可是,这还不是你们关系的冰点,对?”端木弘若有所思的说。 “嗯,之后,我和志辉恋爱了,李淑贤就开始恨我,不过幸运的是,志辉的儿子们都站在我这边,他们也不支持自己变态的妈妈。于是,李淑贤开始歇斯底里,每次见到我就恶语相向,而且上学期考核还存心给我评了不合格。我一直忍着没理她,想着实在受不了就换个工作,大不了辞职,正好宝宝出生后需要人照顾,志辉也希望我做全职妈妈。” 端木弘拿起一袋证物,举到蔡志美面前,问:“你和李淑贤争吵时,摔的是这个吗?” “是的,因为这个碗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所以李淑贤看了很生气。” “你说得家里指的是?” “哦,志辉家,以前是李淑贤家,今后是我家。”蔡志美的语气中透着得意。 “蔡老师,你在教研室听到楼里有什么异常响动吗?” “我和李淑贤一直在吵,没听清,好像是有人上楼。” “你在这期间看见过什么人吗?” “我从教学楼出去,在楼后面看见了林宇。” “你到那去干什么?” “我从教学楼出去,有点恶心,可能是妊娠反应,又不想回到楼里,怕再见到李淑贤,就拐到楼后面的洗手池去吐,结果只是干呕了几声。” “当时,林宇在干什么?” “他在洗手,因为在比赛中受伤了。” “你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当时我的状态很尴尬,捂着嘴呢。”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呕了几下,没吐出来,就回篮球场了。” “当时林宇走了吗?” “没有,他洗完手,好像还洗了脸和胳膊,当时很热。” 看着蔡志美离开的背影,助手问端木弘:“队长,你说蔡志美和李淑贤之间的恩怨到底怨谁?” “孤掌难鸣,蔡志美觉得李淑贤是丁敏君,颐指气使;李淑贤觉得蔡志美是中山郎,恩将仇报,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第11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监控录像、本人陈述和证人证言都可以证明张校长在教导主任和保安发现出事之前没有去过案发现场,目前可以排除嫌疑。蔡志美在案发时间段里确实到过现场,也确实出来了,其间他在现场停留大约五分钟,这五分钟之内,她和死者发生过争执,并且由此产生了凶器——玻璃碎片,可是她自称离开时李淑贤还活着,出来时还邂逅了林宇,她说的是实话吗?”助手一边整理笔录,一边自言自语。 “先看看林宇怎么说?”端木弘吩咐助手去把林宇带来。 眼前的林宇高大帅气,朝气蓬勃,身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儿李淑贤刻板的基因:“警官好。” “你好,林宇,节哀顺变。”端木弘友好的说。 “谢谢,我没什么可悲哀的。” “死者不是你的母亲吗?”助手惊诧的问。 “客观上说是的。”这么一看,这个大男孩儿身上还是有李淑贤的遗传特质的——冷漠,“我们关系并不好,从我五岁起,她就没管过我。” “你的父母离异了?” “是的,我跟爸爸,弟弟跟她。”林宇对“母亲”这个词似乎很吝啬。 “听起来你不喜欢你的母亲?” “是的。”林宇毫不避讳。 “说说上午的事情。” 不出端木弘所料,林语像前面几名证人一样开了头,篮球场、体育节:“我在比赛中摔了一跤,手蹭破了皮,流血了,就到教学楼后的洗手池去洗。” “洗手期间听到了什么异常响动?” “听到篮球场的音乐突然变成噪音,一两分钟之后,音乐就停了。” “看到了什么人没有?” “看到了蔡老师。” “她在干什么?” “她从教学楼出来,来到洗手池,好像是不舒服,要吐,没吐出来,就走了。” “她和你打招呼了吗?” “没有,她当时捂着嘴,顾不上说话了,她怀孕了。” “蔡志美老师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他们最近谈恋爱。” “对于这件事,你是什么态度?” “这是我父亲的私事,我无权干涉。” “可是你母亲好像很不开心?” “她没有开心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 “林宇,你对你母亲的成见很深啊!” “我只是很客观。” “好,蔡志美离开后,你干了什么?” “我洗完手,把脸和胳膊也洗了洗,天气很热。然后我刚要回篮球场,就听到教学楼的惨叫,后来知道出事了。” “你没去过教学楼?” “没有。我不喜欢看热闹。” “我不是说案发后,我的意思——” “案发时我当然没进去过。你不会以为我杀了她?我在不喜欢她,也不会——她是我妈!”林宇终于说了“妈”字。 “好,今天就到这,另外,你今天比赛的球衣在哪?” “更衣室里,你们需要?” “循例检查。” “没问题,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取。” 端木弘吩咐物证组跟着林宇去了更衣室。 “队长,林宇的心理素质真实好,说谎话都不眨眼睛,监控录像上明明是他进了教学楼。” “别急,他不是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吗?” “你是说?” 林宙进来时,端木弘和助手都惊呆了,干警察阅人无数,见过很多双胞胎,还真没见过这么像的,只是弟弟的眼睛里没有哥哥的灵气,端木弘在之前的询问中就了解到林宙的脑子不像林宇那么灵光。 “林宙,节哀。” 林宙低头不语。 “我们要循例问你几个问题。” 林宙笨拙的点点头。 “今天上午,你去过教学楼吗?” 林宙点头,端木弘和助手对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什么时候?” “教学楼里有人惨叫,孙主任带人进去了,后来我听说是我妈出事了,就跑进去了。”林宙说不下了,眼泪抹抹掉下来。 端木弘递给他一张纸巾:“你是说,你在案发后才去的教学楼?” 林宙点点头。 “案发时你在干什么?” “在操场上,本来是看哥哥的篮球赛,可是半截儿暂停了,我就和大家一起等呗。” “当时你旁边是谁?” “没人,我没在人群里,大家都躲到树荫底下了,我不怕晒,就没和他们挤。” “有人和你说话吗?” “没有,估计他们都没注意到我在那儿。” “平时是不是总有人把你和你哥哥弄混呀?” “还好,虽然我们长得一样,但是我们几乎不穿一样的衣服,就是怕弄混,而且,他有耳钉,我没有。” “你哥哥和母亲的关系怎么样?” “我父母离异,从小我跟妈妈,哥哥跟爸爸,他和妈妈接触不多。” “他不喜欢你母亲?” “妈妈对她不太好,你怀疑我哥?不可能!” “我们只是循例问问。” “警官,真的,我哥哥人很好,他虽然不喜欢妈妈,但是绝不会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林宙出去后,端木弘把监控调出来:“看,那个一闪一闪的亮点,林宇的耳钉,林宙没有说谎,进教学楼的就是林语,他在撒谎!” 第12章 简单并非单纯 端木弘正吩咐助手去找焦东胜,电话忽然响起。 “苏默涵醒了,我们先去问她。”说着,二人出门开车。 病床上,苏默涵面色惨白掩不住天生的妩媚:“太可怕了!”说着,眼泪扑扑的落下,美女梨花带雨是一种特别的动人。 “我们理解你的感受,可是循例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你的身体可以吗?” 苏默涵诚恳的点点头。 “从早上的篮球赛开始讲起。” 于是,端木弘和助手又听了一遍和之前证人一样的开场白。之后,苏默涵说:“打比赛时,林宇的耳钉晃到了对方的女孩儿,弄得她差点晕倒,对方的男孩儿上前扶她,撞到了林宇,林宇的手受伤了,就去教学楼那边洗。然后我们就在操场上等,忽然喇叭里的音乐变得很刺耳,焦老师说去教学楼里的广播室检查一下,于是也离开了。后来音乐停了,可是焦老师没回来,校长觉得的无聊就说回办公室休息,这时候,蔡老师也跟着回教研室了,可能她的身体不舒服,大家都知道,她怀孕了。我们又等了几分钟,实在太无聊了,我就去教学楼里补妆了。” “你到教学楼里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去二楼的洗手间补了妆,中间听见一楼有脚步声,应该是政治教研室方向,我想可能是蔡老师,出于好奇,我就去了政治教研室,没想到,看到那些,哎。” “好奇什么?” “灭绝师太——不对——李老师在教研室,蔡老师去了,两个人独处肯定有好戏看。” “她俩有矛盾?” “蔡老师在和李老师的前夫谈恋爱。” “你进去后看到了什么?” “门开着,蔡老师并不在里面,只有灭绝师太——啊——对不起,李老师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她一向不喜欢我,我觉得我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进去,她肯定又该批评我了,于是,我打算走过去跟她道个歉。走到她面前,看到她——她瞪着眼睛,张着嘴,攥着拳头,地上还有血,我吓坏了,大叫一声,想马上跑出去,结果没跑两步就晕过去了。” “你确定在楼里的时间,没有做别的事情?” “没有。” “那么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默涵低头不语。 “别说是你补妆的需要。” “一定要说吗?”苏默涵为难的问。 “对,你有这个义务。” “我在二楼遇到了焦老师。” “在二楼什么地方?” “卫生间门口。” “你们做了什么?” “他见了我,就扑过来抱住我,强行吻我,还要脱我的上衣,我拼命想推开他,可他力气很大,后来我没办法,踢了他的”苏默涵的脸红的像个红苹果。 “你和焦东胜是什么关系?” “他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就这么简单?” “他他追求过我。”苏默涵低声说,“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这件事是不是在学校很公开?” “嗯。” “焦东胜因为这件事和李淑贤发生过冲突,你知道吗?” “不清楚,老师的事情我们学生不便多问。” “你和李淑贤关系怎么样?” “就是师生关系。” “她对你怎么样?” “不太好,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学习不好,也可能因为林宇。” “林宇?” “林宇一直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说的是特别好的朋友那种,李老师是林宇的妈妈,他不希望他的优等生儿子和我这种差生接触。” “所以,林宇因为你和他妈妈闹得不愉快,甚至正面冲突过?” “是的,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林宇。” “林宇和林宙关系怎么样?” “特别好,像一个人一样。” “你们平时是不是经常分不清他们两个人?” “不熟的人当然看不出区别,但是我从没弄混过。他们虽然长相和身材都一样,但是林宇比林宙聪明,所以眼神活络,而且林宇有耳钉,林宙没有,他跟着李老师,平时管得严。” 端木弘用手机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问:“苏默涵,录像上的人是林宇还是林宙?” “林宇,这不是耳钉吗,穿的还是林宇当天比赛的球衣,23号,他的偶像——乔丹的号码。” 从医院出来,助手肯定的对端木弘说:“我们不能肯定林宇是凶手,但是,他确实撒了谎!” 端木弘幽幽的说:“这个女孩子简单,但不单纯。” 第13章 我确信她爱我 端木弘和助手从医院出来,直接返回学校,询问焦东胜。 坐在对面的焦东胜身材健硕,长相俊朗,加上优越的家庭环境,这种男人一定是众多女孩子追捧的对象。 “焦老师,我们循例要问你几个问题。” “yes sir!我会尽良好市民的义务。”焦东胜帅气的敬了个美国礼,估计是tvb看多了。 在相同的开场白中,这次询问正式开始。 “你进入教学楼之后做了什么?” “我先去了三楼的广播室,把喇叭关掉了,然后检查了一下设备,是扬声器出了问题,我当时没有工具,没办法修理,打算回头向总务处报修。于是,我出了广播室下楼了。” “之后呢?你看见了什么人?” “没有。”焦东胜有点犹豫。 “是吗?” 焦东胜不语。 “你最好说实话。” “我下到二楼,看到了默涵。” “默涵?苏默涵?你称呼得很亲切啊!” “他是我的女朋友,我爱她,她也爱我!”焦东胜自豪的回答。 “女朋友?苏默涵可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还不是,不过不久的将来,一定是。我非常爱她!而且,我知道,她也爱我。” “你为什么这么说?” “从她看我眼神中,我就能看出来她是爱我的,虽然嘴上不承认,她只是害羞。” “你这么有信心?” “我追女人从没败过。” “看来你是情场老手?” “之前确实有点不羁,不过见到默涵之后,我的心定下来了,这辈子,我非她不娶!”焦东胜笃定的说。 “你遇到苏默涵之后做了什么?” “我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看着我,我压抑不住,上前抱住了她,吻她,开始她很配合,也很享受,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反抗,还踢我了裆。然后她跑下楼了。” “你呢?” “我很疼,没敢出去,怕被大家看见这窘相,就一瘸一拐的回广播室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听见一楼默涵的惨叫,就赶紧下楼去看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你到现场应该距苏默涵惨叫有几分钟,你是体育老师,两层楼梯用这么久吗?” “警官,我刚遭受过暴力好吗?说实话,要不是默涵,别人的叫声根本叫不动我!” “你到了政治教研室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默涵躺在门口,就愣住了。” “李淑贤呢?” “没注意,我哪顾得她,我想去看默涵,可是孙主任不让,说是保护现场。开始我以为默涵死了,非要冲过去看,孙主任说她只是晕过去了,我才放心的离开。” “你的眼里真是只有苏默涵!对了,在篮球赛的过程中,林宇为什么受伤?” “他和江逐仑冲撞摔倒了。” “为什么冲撞?” “江逐仑的队友谭筠萍要晕倒,江逐仑过去扶她,和林宇迎面撞在一起。后来听说,是林宇的耳钉晃到了谭筠萍。” “评价一下李淑贤这个人。” “她变态!” “没想到你这没坦率,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这个老女人可能是更年期,总是看默涵不顺眼,处处为难她。我替默涵出口气,给她提了意见,她竟然为这点儿事跑到教育局去告状,害得我爸差点儿不认我了!” “令尊在教育局工作?” “他是局长,幸好是局长,否则我被灭绝师太告黑状,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为了这件事儿,你到政治教研室和李淑贤发生了正面冲突?” “是的,气死我了。” “你很恨她?” “是,可是警官,我虽然恨她,可我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杀人。我的后半生是我和默涵两个人的,我要对她负责任!” 焦东胜离开后,端木弘忍不住笑了:“这个年轻人真有个性!” “还很自恋!人家苏默涵根本没看上他!”助手笑道。 第14章 我承认,是我干的! “问了一圈,所有人的证言几乎互相印证,都指向了林宇,如果他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撒谎?而且就连林宇的父亲也看过录像了,也认定录像里面的是林宇。”助手坚定的说。 “可是定案需要直接证据。”端木弘保持冷静,“而且,林宇的态度确实很坦然。” 此时,物证组的大刘拿着一份报告,兴奋得跑进来:“队长,有结果了,林宇的球衣上有李淑贤的血迹。” 端木弘审慎的看完了报告:“把林宇带回去问话,先通知家长和学校,走未成年人程序。” 刑警队里,林宇一再否认自己进过教学楼,更不用说是凶手了。可是当端木弘出示证据时,他第一次看到监控录像里的自己,身着23号篮球衣,戴着闪耀的耳钉,跑进教学楼,再看看自己球衣上鲜明的血迹,林宇一改之前的抵触情绪,无力的说:“我承认,是我干的!” 林宇被警车带走了,一中的师生都不敢相信这个曾经的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因为一时冲动而身陷囹圄。接下来的三天里,老师们都在扼腕叹息,很多林宇的迷妹更是把眼睛都哭肿了。 “端木,求求你了,帮我求求叔叔,让我了解一下嘛!我怎么都不相信林宇是凶手!”谭筠萍拼命的央求着端木舟,旁边的江逐仑也在帮腔:“哥们儿,帮个忙。” “我和我爸说了很多次了,可是人家警察是有办案纪律的。” “这不是都结案了吗?让我学习一下嘛!”谭筠萍时不时冲着端木舟发嗲。 “我再试试,真拿你没办法!”端木舟无奈的说。 次日,谭筠萍早早到了教室等着端木舟,见端木舟进来,赶紧递上早饭:“端木,怎么样?” “我打听了一些情况,估计你感兴趣,不过这案子已经定案了,林宇看到铁证,自己认了。”端木舟把证据情况和警方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谭筠萍,“你可不许外传,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我知道,可是,端木,在哪里能看到那天的监控录像?” “你还不死心?” “因为证据有问题,你不觉得吗?” “我也觉得苏默涵的证言有问题,可也说不清哪里有问题。” “苏默涵的证言确实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她跑了几步才晕过去,一般人受了刺激哪还有反应的力气,当时就晕了;再比如,她补妆为什么不直接去一楼的洗手间,偏偏要舍近求远上二楼?还有,她既然那么怕李老师,为什么非要去政治教研室看热闹?而且,看到李老师背对着她,没发火,她还不赶紧闪,非要去面前看个明白?可这些都不是关键。” “那关键是什么?” “等我看了监控录像才能弄明白。因为,我发现这个定案证据很有问题。我当时作证时,可能疏忽了一点很重要的事情,使得叔叔他们被这个所谓的铁证误导了。都是我不好!” “这么复杂啊?”端木舟感慨,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刚才我骗保安说我爸让我把录像拷回去,他竟然信了,你怎么谢我?” “帮你爸破了案,还不算谢你?”好久没出声的江逐仑忽然说。 电脑画面里,焦东胜、张校长、蔡志美先后进了教学楼,之后一个身影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 “快,端木,暂停,放大。”谭筠萍指着眼前的画面。 看着画面里戴着耳钉的林宇,谭筠萍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没错儿,问题就在这儿,端木,我要见叔叔,马上!你就说,我想起了关键性证据。” 端木舟想了想说:“我爸早上出门时说今天局里全天开会,手机信号屏蔽,估计我要晚上回家才能找到他,不过你放心,按照程序,他一听说,第一时间就会见你,你做好半夜被询问的准备。” “没问题!”谭筠萍兴奋得答道。 这一天,谭筠萍哪有心思听课,满脑子都在想着林宇的案子。 晚自习时,已经上了一天课的学生们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加上天气闷热,更是昏昏欲睡。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图书馆传来,打破了晚自习的平静,宛如一潭死水的校园顿时沸腾起来。 第15章 忽略的细节 等大批师生反应过来,循着惨叫声涌到图书馆,保安早已经封锁了现场,就连第一时间就冲向图书馆的谭筠萍、江逐仑和端木舟也在刚进门时就被保安给捉了出来,三个孩子只打听到里面出了命案,死者是谁,怎么死的,一概保密。 十分钟后,端木弘带队来到一中。端木舟径直跑过去:“爸爸,筠萍有重要线索要告诉你,关于林宇的案子!” 端木弘一边匆匆的往图书馆里走,一边对儿子说:“等我去看完现场再说,你们在这儿等我。” 端木弘走进图书馆,靠墙的大书架前面躺着蔡志美,她的身下淌着很大一滩血迹,旁边散落着几本书。法医组的郭艳上前汇报:“队长,她还活着,没有外伤,我已经安排救治了。” “那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判断应该是受了强烈的惊吓导致晕厥流产,引起的大出血。她确实是吓坏了”郭艳指了指书架上了有书掉落的那一层。 端木弘顺着郭艳手指的方向看去,书架的倒数第二层,几本《潘多拉魔盒》掉落,本应放书的地方空了出来,后面竟是一张倒着的人脸。 虽然是倒挂,而且毫无生气,但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精致和美丽,圆睁的杏眼中没有狰狞,却充满惊诧,嘴巴微张,可能因为被倒挂充血的原因,双唇依然红润。 提取书架上的环境证物之后,端木弘赶快命人把尸体周围的书搬开。当书全部被搬开后,警察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苏默涵全身赤裸着倒吊在大书架上,双手在背后被死结捆住。 “初步检验,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大约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死者颈部并没有勒痕,基本可以判断是被蒙住面部导致窒息死亡,凶器目前无法判断,死者手腕和脚踝都有很深的勒痕,应该是在死亡之前一直处于被捆绑的状态。剩下的情况,我需要做进一步的尸检。”郭艳初步检查过尸体,向端木弘汇报。 “看来是蔡志美到图书馆借书,正好取下了那几本《潘多拉魔盒》中的一本或者几本,发现了书后面的苏默涵的脸,被吓晕了,同时导致了流产出血。”端木弘对助手说,“把第一个到现场的保安叫来。” 保安小赵已经被吓成了筛糠,站在端木弘面前还在不停的发抖:“刚才我们在值班室,听到图书馆有人大叫,就都朝这边跑过来,我跑得最快,进来就看到”他所看到的,和端木弘刚才看到的是一样的,应该说,现场保护得很好。可能最近频繁得出命案,一中的保安都变得训练有素了。 “队长,我向图书馆馆长核实过了,图书馆每天早上八点开放,晚上九点闭馆,工作人员会在七点半到馆准备开门,九点半打扫后离开。昨天值班的人员称,九点半他们离开时,检查过各个书架,一切正常,今天早上上班时,馆内很整齐,并没发现异常。图书馆的大门需要工作人员刷身份卡才能打开,图书馆的监控显示,从昨天闭馆到今天开门,没有任何刷卡记录。根据郭法医的判断,死者应该在昨天晚上十点左右遇害,我调取了昨天闭馆后到今天开馆前的监控录像,发现九点半到十点半的那段时间摄像头被屏蔽了,估计这些都是凶手干的。目前的状况来看,毫无头绪。我们怎么办?” “你说这个案子和李淑贤的案子有没有关联?” “都是在一中,时间相隔很近,而且李淑贤和苏默涵之前还有过冲突,很有可能两起案件有关。” “可是,如果那样,林宇昨天在我们局里。” “您的意思是?林宇可能不是杀害李淑贤得真凶?” “不好说啊。对了,刚才,那几个学生说有关于林宇案件的重要线索跟我说,先去找他们谈谈。” “就是这个!”谭筠萍指着监控录像里的林宇,“请把这个画面放大,越大越好。” 技术人员按照谭筠萍说的将图片放到最大,画面上林宇耳垂上的耳钉闪闪发光。 “端木叔叔,我听端木说,警方根据这个确定林宇案发时进过教学楼,所以确定他撒了谎,并且结合了他球衣上的血迹定了案,是吗?” 端木弘点点头:“开始他一直否认自己去过现场,被带到局里,看到监控录像和血衣,他害怕了,就承认了。” “他不是怕了,也没有撒谎,他是保护别人。”谭筠萍坚定地说,“叔叔,画面上的人不是林宇。” “你是说?林宙?不可能,林宙没有耳钉,苏默涵和林志辉都指认画面上的人是林宇。” “叔叔,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和林宇他们比赛时,因为林宇的耳钉晃到了我,我差点摔倒,林宇和我道了歉,并且当即就脱下了耳钉,交给了裁判,之后他去洗伤口。我可以肯定他当时没戴耳钉。” “天!怎么之前没有人和我说这个?” “我是没想到这个细节对案件有关键的影响,就忽略了,焦老师为什么没说耳钉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有可能是林宙戴了免耳洞的耳钉,穿了和林宇一样的球衣,冒充林宇进了教学楼?这样一来,凶手另有其人。看来该和林宙谈谈了。”端木弘欣赏的看着谭筠萍,“小姑娘,真不错!” “叔叔,您别怪我多嘴,我觉得您应该先问问焦老师,林宙如果冒充了林宇,一定会有所准备的。” “有道理!”端木弘赞许的拍了拍谭筠萍的头。 第16章 失踪的耳钉 “谭筠萍这个小姑娘果然不一般,她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派个生面孔,盯住林宙,我们现在问焦东胜。”端木弘布置道。 助手刚要出门,就和迎面冲进来的焦东胜撞了个满怀。“我要见默涵!她怎么了?”焦东胜应该是听到了消息,跑进询问室时已是满脸泪水,一把抓住端木弘大吼:“警官,默涵怎么了?我要见她!” “她死了!”端木弘出于侦破需要,没说过多细节。 “什么,我要见她,她在哪儿?”焦东胜开始歇斯底里。 “已经送去尸检了,相信你也希望早日找到凶手,给她个交代,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我们。”端木弘拍了拍焦东胜的肩膀,劝慰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 “花式篮球赛中,林宇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焦东胜回忆道:“他当时因为耳钉晃到了对手,影响了比赛,就摘了下来,交给了我。” “什么时候?” “就是他和江逐仑发生冲撞之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林宇发现手受伤了,就去教学楼那边洗了。后来喇叭坏了,我就去广播室检查设备了。” “林宇的耳钉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你说你不知道?” “是的,那天他交给我之后我顺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然后就没有动过,当天下午,我想把耳钉还给林宇,发现耳钉不见了。” “林宇没找你要过耳钉吗?” “我当天把林宇叫到健身房,想还他耳钉,发现不见了,很尴尬,他说没关系,那东西不值钱,我说回头买颗新的给他。新耳钉都买好了,就在我办公室,可是没机会给他了。” “当天询问时,你为什么不说耳钉的事情?” “忘记了,我哪知道这个对你们有用?对了,这耳钉很重要吗?” 这时,郭艳面色凝重的走进来,和端木弘耳语几句后,两人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端木弘面无表情的回来,正色问:“焦东胜,你最后一次见到苏默涵是什么时间?” “昨天体育课上。” “希望你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 “焦东胜,我之所以这么问你,就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我希望你自己坦白。” 焦东胜犹豫了片刻:“好,昨天放学后,大约七点多钟。” “在哪儿?” “我在健身房的休息室。” “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男女之间就哪些事呗。” “你追求苏默涵,她不是一直没答应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做梦一样,我当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这是她的第一次。不过,我早就说过,她一定和很爱我,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焦东胜陶醉的说。 “你强迫她了?” “没有,警官,是她主动的,真的!” “你们怎么见的面?” “下班后,我在健身房锻炼,那时候学生老师都走了,健身房里只有我自己。默涵忽然来找我,我看见她来,很高兴,就迎过去,她一下子抱住了我,说她一直很爱我,只是她有事情没做完,现在做完了,可以自由的爱我了。然后我们就” “她有事没做完?什么事?” “不知道,她没说。” “你不好奇吗?” “那种情形,我哪还顾得好奇?当时我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们结束之后,她在穿衣服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看见我们了。我出去看了看,没有人。但她还是不放心,于是穿好衣服就赶快离开了。” “她离开时是几点?” “应该快九点了,我没看表。” “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洗了澡,换好衣服,离开了学校,我想去给默涵买个礼物。” “你几点离开的?” “九点十分,这次我看了表,商店都是十点关门,所以我得估计一下路上的时间够不够。” “去哪买的?买了什么?” “去了银岛中心,离学校最近的高档商场也就是那里了,买了一条项链,在我办公室。” “学校里谁和苏默涵有仇?” “我所知道的也就李淑贤了,默涵人那么好,又那么漂亮,大家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说着,焦东胜又哭了起来。 焦东胜离开后,助手迫不及待的问端木弘:“队长,刚才郭法医和你说了什么?” “经过尸检,苏默涵在遇害之前发生过性行为,通过nda比对,精液是焦东胜的。但是除了手腕和脚腕上的勒痕,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郭艳判断不应该是被强奸,应该是自愿的行为,因为如果是强奸,必然有反抗,多少会留下些痕迹。” “上一个案子采的dna派上用场了,这和焦东胜说的倒是吻合,凶手不会就是焦东胜,你怎么把他放走了?” “目前不能确定,但是按照常理以及他的反应不像是。” 就在此时,端木弘的电话响了:“队长,我们按照您说的,去调了银岛中心首饰专区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显示焦东胜昨天晚上差一刻十点到的银岛中心,在首饰专区停留了八分钟,应该是在挑选商品,然后去收银台交款,离开时正好十点,商店关门。” “这么说,焦东胜在案发时真的不在现场,不是他。”助手又好奇道,“可是,林宇的耳钉去了哪呢?” “焦东胜把耳钉放在裤子口袋里,他那天作裁判,穿的运动裤,口袋很深,如果不是被拿出来,耳钉这种小东西很难自己掉出来。那么,焦东胜在当天下午发现耳钉不见了,在这之前,他和谁有过近距离身体接触呢?”端木弘道。 “近距离,身体接触,当天案发后,他一直呆在等候室,直到我们询问他,中间一直有我们的人在场,他没机会和别人接触。那么说,是案发前,苏默涵?”助手有些兴奋。 端木弘点点头:“尸检报告显示,苏默涵的口腔内发现了两颗耳钉,一颗是耳洞专用,一颗是免耳洞的。经过dna比对,两颗耳钉分别属于林宇和林宙。” 第17章 少女侦探 “是时候和林宙正面接触了。”端木自言自语,“谭筠萍这个小姑娘很有天分,我想让她帮忙参与侦破,怎么样?”端木弘信心十足的说。 “队长?你开玩笑?谭筠萍还是个孩子!”助手反驳。 “可是她的观察力比我们都要敏锐,小舟平时总跟我说这个女孩子不一般。” “队长,小舟不会是看上人家了?眼光不错哦!” “别胡说!” “队长,你不会这么保守?” “人家那女孩儿是小舟发小儿的女朋友,我家小舟是没这福气喽!” 一个警员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队长,整个人学校都找遍了,没有林宙的影子,各个校门口都只有他早上来上学的录像,没有离开的录像,今天的监控器一直有工作人员看着,没有被破坏。” “他肯定有问题!”助手笃定的说。 “你们继续找,除了学校,再去他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看看。”端木弘吩咐道,“去把谭筠萍叫来。” 谭筠萍被端木弘的助手直接带到了案发现场,掩不住心中的兴奋:“端木叔叔,这是苏默涵案的现场?” “对,小谭,你可以参与我们的侦破。” “什么?我没听错?” “好好干,小鬼,别让我失望!” 谭筠萍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点头。 端木弘亲自带着谭筠萍把案发现场重新看了一遍,又把勘验笔录、尸检报告和询问笔录给了她。 “天啊!苏师姐死得这么惨!”到底还是小女孩儿,谭筠萍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凶手简直是变态!”助手气愤的说。 “我觉得凶手不是简单的变态,他一定很恨苏师姐。” “小孩子家家,有多大的仇?” “苏师姐被发现时人是倒吊着的,全身的衣服都不见了,凶手让她以赤裸的面目示人,有可能是在暗示她平时把自己掩饰得很好,或者,她骗过凶手。可是苏师姐遇害前只和焦老师发生过关系,凶手在她一丝不挂的情形下并没有侵犯她,可见,凶手对于她的需求不仅仅停留在身体上。”谭筠萍自言自语,旁边的助手厅的目瞪口呆,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 “她嘴里的两颗耳钉说明什么呢?我们现在几乎可以认定,林宙冒充林宇进了教学楼,道具就是耳钉。那么林宙进入教学楼的目的是什么?杀害李李老师?这和苏师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证物放在她嘴里?凶手不怕被警察发现吗?他放这两颗耳钉是想暗示什么?还是这两颗耳钉根本不是凶手放的,而是苏师姐为了留下线索放进去的?”谭筠萍继续分析,端木弘和助手听得很入迷。 “苏师姐是窒息死亡,颈部却没有任何勒痕,应该不是用绳子勒死的。如果是用手捂死的,那么过了这么久了,脸上也应该出现瘀青了,可是什么都没有。莫非,凶手用的是”谭筠萍在图书室里来回打量。 “凶手用的什么?”端木弘迫不及待的问。 谭筠萍的目光停留在阅览桌上几袋新书上,端木弘赶紧说:“我们问过馆长,这几袋书是前几天新买来的,还没来得及放进书架。” “新买的?我能看看吗?” “当然。” 谭筠萍戴上手套,把塑料袋里的书拿出来:“这个袋子里面的书动过,而且是在匆忙的情况下拿出来,再放回去的,叔叔,您看,这套《复活》外包装撕坏了,还有这本《简·爱》,书皮被折了。你再看其他袋子里的书,都是整整齐齐,完好无损的。” “你的意思是?” “叔叔,让物证组检验一下这个塑料袋。” 端木弘赶紧让物证组的人取走了塑料袋。 不一会儿,大刘拿着检验报告回来了:“队长,经过高温试验,这个塑料袋内部出现了人脸的印痕,经过对残留物质进行dna比对,证实,是苏默涵留下的,这个塑料袋是杀死苏默涵的凶器。” 端木弘和助手兴奋的冲谭筠萍竖起大拇指:“太了不起了!” 谭筠萍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蛋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现在,我们知道了杀害苏默涵的方法,也锁定了重大嫌疑人,可是我们还面临很多问题,第一,林宇球衣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第二,凶手为什么要杀苏默涵?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因为她和凶手有恩怨?第三,杀害苏默涵和李淑贤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杀害李淑贤?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林宙在哪?”端木弘想了想的说,“小谭,我已经和你们学校打好招呼了,借用你几天。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继续,在旁边的会议室集合。” 谭筠萍比了个“ok”的手势,意犹未尽的离开了。端木弘叹道:“后生可畏!这孩子,不当侦探可惜了!” “她将来会考警校吗?”助手问。 “够呛,小舟说她成绩特别好,肯定会上一流的大学。”端木弘幽幽的说。 第18章 危险的游戏 谭筠萍离开之后,端木弘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蔡志美醒了。端木弘和助手赶到医院时,林志辉正蹲在角落里掩面而泣。这个男人在这几天里遭受的打击是无法言表的,先是前妻被害,继而多年来相依为命的大儿子被警方认定为凶手,现在女友又因为受了惊吓造成流产,巨大的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就要转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了。所以当问及林宙的行踪时,林志辉无从回答,因为他确实无暇顾及这个小儿子了。 带着对林志辉的同情和对林宙的疑惑,端木弘和助手回到了警察局,只能祈祷第二天有所突破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端木弘和助手按时来到一中,出乎意料的是,谭筠萍并没有如约在询问室等待他们。 “这小丫头不靠谱呀!”助手抱怨道。 “再等等,也许有重要的课程,我记得听小舟说过,最近要考试了。”端木弘为谭筠萍辩解。 “不是替她请过假了吗?” “帮咱们破案又不是人家的义务。” 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还没等端木弘应答,门外就冲进来两个人,不是谭筠萍,却是端木舟和江逐仑。 “爸,出事了,筠萍不见了!”端木舟着急的说。 “怎么回事?”端木弘问。 “我每天都去筠萍家接她一起上学,今天我按照往常的时间到了她家门口,等了十分钟不见她出来,就进去看看,结果她家的保姆阿姨说,她一小时之前就出来了,也没说去干什么。我就赶到了学校,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她。昨天回家时她说你们答应让她参与破案了,我怕这傻丫头发现了什么,自己去调查了,别出什么事儿?”江逐仑满头大汗。 这下可把端木弘急坏了,要是这孩子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交待?他们只能在学校里四处寻找,却一筹莫展。其实,他们不知道,少女侦探谭筠萍正在体验着一场危险的游戏。 昨天夜里,谭筠萍辗转反侧,李淑贤——林宇——苏默涵——焦东胜——林宙,这几个人都低还有什么更微妙的关系?苏默涵嘴里的耳钉到底是谁放进去的?为什么杀了苏默涵还要这样的仪式,把她剥光衣服倒吊起来?地上散落的书,正对着苏默涵的脸,那几本全是《潘多拉魔盒》,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潘多拉,谭筠萍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爬起来打开电脑,查看希腊神话,原来如此,谭筠萍心里有了答案。 第二天六点钟,谭筠萍早早的出门来到了学校,凭她的直觉,这个时间,埃庇米修斯该行动了。筠萍悄悄地从后门进了学校,不出所料,远远飘来几缕青烟。顺着烟的方向,筠萍蹑手蹑脚的向前挪动,不敢出一点儿动静,唯一能够听到到是自己的心跳。终于,到了花园的角落,一个背影出现在筠萍眼前,顾不了太多了,再这么烧下去证据就没了,筠萍随手抄起身边盖沙土的防火布,一个箭步冲上去:“林宙,快停下!”说着,用防火布盖在正在燃烧的火焰上。 林宙转过头,恶狠狠的等着谭筠萍:“谭筠萍,我就知道是你,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林宙,我什么都知道了,回头,还有机会。” 林宙不由分说,一手收起没有烧完的东西,一手勾住谭筠萍的脖子,把她拖进了防空洞。这个防空洞还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人防工程,学校里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之前搜寻林宙时,没有人想到他会藏在这里。 林宙用绳子把谭筠萍困在角落的椅子上:“谭筠萍,从昨天你同学端木舟在图书馆门前冲他爸爸喊你有重要线索要讲,我就知道你要多事,小美女,胆子真不小,何必呢?” “林宙,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爱你妈妈,也爱你哥哥,这都没错,只是你错爱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你胡说!” “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本是相亲相爱的双胞胎兄弟,可是偏偏一个是最智者,一个是最愚者。埃庇米修斯并不甘心当最愚者,他也羡慕自己的智者哥哥。此时你的女神安妮斯朵拉出现了,她忽视了一直苦苦追求自己的普罗米修斯,而垂青于笨弟弟埃庇米修斯。埃庇米修斯受宠若惊,愿意为了安妮斯朵拉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杀害自己的母亲,栽赃自己的哥哥!” “你说什么我根本不明白!” “可是当埃庇米修斯为了安妮斯朵拉做了一切恶行之后,却发现安妮斯朵拉爱的并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她只是利用自己,为的是把一切罪恶传播给这个世界,实现目的后,安妮斯朵拉就去追求自己的所爱了。埃庇米修斯恼羞成怒,杀了安妮斯朵拉,并且剥掉她伪装的外衣,让她透明的示人。林宙,埃庇米修斯是被安妮斯朵拉蛊惑的,你就是埃庇米修斯,你不是坏人,你是错爱了苏默涵,她是你命中的安妮斯朵拉!” “你胡说!!!”林宙咆哮道,拎起身边的椅子,据起来摔得粉碎。 第19章 安妮斯朵拉的盒子 林宙暴虐的行为并没有吓倒谭筠萍:“林宙,难道不是吗?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林宇都很喜欢苏默涵,其实你也是,只是你在默默的追求她。苏默涵对林宇若即若离,却一度向你示好,于是你们恋爱了,当然,你被她骗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你去弑母栽赃的,但是你答应了,因为你爱她,爱让你盲目!你复制了林宇的球衣,买了和林宇同款的免耳洞耳钉,趁着林宇在教学楼后面洗伤口,化妆成他的样子,潜入教学楼里的政治教研室,用地上的玻璃碎片割开了亲生母亲的手腕,所以,李老师被发现时,才会有那样的状态,双目圆瞪,嘴巴大张,拳头紧握,她当时经历了怎样的惊讶和愤怒啊?如果是一直以来和自己不共戴天的林宇,她不至于如此。而她看到的是一直以来唯唯诺诺,听话愚笨的小儿子,才会在最后一刻呈现出那种表情和动作。之后你悄悄的离开,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在李老师的尸体被发现后,你有装作伤心的冲进现场,你是怕自己万一留下什么痕迹,日后可以辩解是这时候掉下的。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主意,你没有那么聪明,是苏默涵替你布置好了一切,你只是个执行者。而你的道具——球衣和耳钉按照苏默涵的要求藏到了指定地点。” 林宙的态度软了下来,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的堆在地上,抱头痛哭:“这个婊子,她骗了我!她假装和我谈恋爱,她说恨我的妈妈,还说我之所以会被大家笑愚笨,都是因为我妈妈这么多年对我的管束太严,我妈妈不爱我,她只是想操控我。林宇也不爱我,他只是想用我衬托自己的优秀。妈妈死了,林宇被警察带走了,她的愿望实现了,她就开始疏远我。开始我以为非常时期,她要避嫌。没想到,那天晚上,我想去健身,却无意中让我撞倒她和焦东胜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你尾随了苏默涵,把她带到了图书馆,用装新书的塑料袋闷死了她,脱光了她的衣服,把她倒吊在书架上,然后用图书摆在前面。没想到第二天被蔡老师发现了。可是,你是怎么进的图书馆?当时老师们已经下班了。” “我平时在图书馆勤工俭学,趁老师不注意给自己的进门卡增加了权限,和教师的卡片一样,当时只是为了出入方便,可以多看书,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我屏蔽了监控,所以你们查不到有人进去过。我妈妈的案子你猜到是我,我能理解,可这个案子,你怎么肯定是我做的?” “耳钉。” “耳钉?” “对,就是耳钉!你杀李老师的时候,为了冒充林宇戴了耳钉,可是我在和林宇比赛时,他因为怕晃到我,把耳钉摘了。所以监控录像里的人如果是林宇,就不应该有耳钉。”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苏默涵没有及时通知你摘掉耳钉,是?她确实是想通知你,并且也去了教学楼,但是不巧的是,她在找你之前径直上楼去找焦东胜了。要说苏默涵还真的很像安妮斯朵拉,拥有美貌,身材,总之是除了智慧之外的一切。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想趁楼里没想接近男神。难怪焦东胜一直坚持,从苏默涵的眼睛里,他确信她是爱自己的。而在焦东胜抱住了苏默涵想和她耳鬓厮磨时,苏默涵的态度很怪,先是很享受,后来突然反抗,并匆匆离开。当时挺焦东胜这么说,警方很疑惑,现在看来很简单,她在焦东胜的裤子口袋里发现了林宇的耳钉,顺手拿了过来,同时想起了你的耳钉,这是才意识到自己误事了。她赶到政治教研室的时候,发现已经迟了,为了摆脱嫌疑,惨叫一声,装作晕倒。” “可是,这些都是你的猜想,你怎么知道耳钉在苏默涵那里?” “因为在进行尸检的时候,法医在苏默涵的嘴里发现了两枚耳钉,一枚是林宇的,一枚是你的。” “难怪,我只找到了球衣,怎么都找不到耳钉。” “是的,当苏默涵意识到你在尾随她,危险将至,她把两枚耳钉含在了嘴里。此后你追上她,把她拖进图书馆,并没有发现他嘴里的耳钉。” “可是,谭筠萍,你是怎么想到埃庇米修斯的?” “苏默涵尸体是倒吊的,她的脸前方的书掉在了地上,那是几本《潘多拉魔盒》,我一直在想,这几本书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你为什么要把苏默涵的尸体倒吊?昨夜我忽然想到平日里你和林宇被大家戏称为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又想到潘多拉就是安妮斯朵拉。于是,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把那几本书放在她的面前的。没有知道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的是什么,人们以为是礼物,其实是瘟疫、灾难和罪恶,这就是安妮斯朵拉带着她的盒子来到人间寻找埃庇米修斯的目的!” “你真聪明,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林宙走到谭筠萍面前,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 “林宙,自首,你还有机会!” 林宙顺从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至少我要还哥哥一个清白,也要向世人揭露苏默涵的真面目!” 第20章 对不起,妈妈! 林宙一边给谭筠萍解绑在手上的绳子,一边喃喃的说:“你真是个天使!江逐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谭筠萍的眼睛一亮,应该是有人发现了她故意掉在路上的发卡,可是忽然又回过神来,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 林宙忽然像狮子一般狂吼:“婊子,都是婊子,你也骗我,你带人来抓我!” “我没有,林宙,和我去自首!”谭筠萍拼命的摇头。 “你以为还会相信你了吗?”林宙吼道,一拳狠狠的打在谭筠萍的后脑上,谭筠萍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林宙拖着晕过去的谭筠萍,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无所畏惧的向着门口走去,开门之后出乎意料的没有看见警察,眼前的竟是文少康。 文少康是学校里面最着名的谭筠萍追求者之一。说他着名,倒不是他在公众场合做出过多么大胆的表白,而是最初他心仪的是谭筠萍的闺蜜柯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调转船头,开始猛烈的追求校花谭筠萍,而谭筠萍却始终对他不理不睬。 自从追求谭筠萍以来,文少康每天都会很早来学校,为的只是能够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哪怕她的身边还有个碍眼的帅哥江逐仑。今天文少康一如往常早早来到学校,在往教学楼走的路上,远远的看到花园门口有一个闪亮的小东西,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个发卡。文少康一眼就看出来发卡是谭筠萍的,她的一切自己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继续往前走,文少康发现了一些烧焦的灰烬,然后是地上两条拖痕。文少康意识到情况不妙:一定是筠萍被什么人带走了,肯定和这几天的案子有关,昨天在图书馆门口,同学端木舟对警察喊谭筠萍有重要线索要讲,一定是打草惊蛇了,是凶手!筠萍很危险!来不及多想,文少康循着拖痕走到了防空洞门口,看到了眼前持刀的林宙和晕倒的筠萍。 “放开她!”文少康焦急的喊道。 “别过来,你,听我的命令,否则我杀了她!” “林宙,你别激动,我听你的!”文少康试图安抚林宙的情绪。 “你走前面,快点!”林宙拖着筠萍跟在后面。 文少康按照林宙的指示从防空洞的秘密楼梯上到了实验楼顶,林宙也跟了上来,拖着谭筠萍往楼边走。 “林宙,你别伤害她!” “我本来不想伤害她,就是因为你,你来得不是时候!” 此时,正在校园里搜索的端木弘猛然抬头,看到了楼顶上三个人:“他们在那儿,快!”边说边向实验楼跑去,江逐仑和端木舟跟着其他警察跑在后面。 尽管端木弘一行轻手轻脚,甚至为了保险,把江逐仑和端木舟拦在了楼梯间,可还是被敏感的林宙发现了,他挥舞着架在谭筠萍脖子上的刀,朝端木弘大喊:“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林宙,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林宙,你别这样,筠萍哪受得了这个?”文少康急得大喊。 “你想让我放了她?那你来给我当人质?”林宙冷笑道。 “林宙,你这样对自己没有好处,希望你想明白。”端木弘语重心长的说。 “可以,我来当人质,你放了她。”文少康坚定的说。 林宙犹豫了片刻:“你以为我傻吗?她这么弱,还晕倒了,我很容易就能控制,可是你人高马大,我哪是你的对手?你想换她?废了自己的腿!”说着,林宙从怀里又拿出一把刀,朝文少康扔了过去。 “林宙,别胡闹。我们谈谈。”端木弘试图缓和气氛。 文少康想都没想捡起地上的刀,朝自己的右腿上猛的刺进去,鲜血汩汩的淌出来。 “你疯了!”端木弘生气的冲文少康喊。 “现在可以了?”文少康倒在地上,虚弱的说。 “文少康,你是条汉子,这女人应该选你!”林宙拉过文少康,把谭筠萍朝端木弘的方向推了过去。 端木弘接住仍然昏迷的谭筠萍,吩咐下属赶紧送医院。 林宙拖着文少康走到楼边:“人是我杀的,我妈妈和苏默涵都是!林宇是无辜的,我被那个婊子骗了!”林宙哭着痛诉了自己犯罪的来龙去脉,“我本想自首,可是没想到谭筠萍也骗我,叫人来抓我,女人都是骗子!” “筠萍没骗你,她没有找人抓你,她是想救你!”文少康有气无力的说。 “小宙!”此时,林志辉和林宇冲上了楼顶。刚才发现林宙的时候,端木弘第一时间让局里的同事带上林宇,接上林志辉赶了过来。 “小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爸爸,我杀了妈妈,是苏默涵骗了我,可是我也确实恨妈妈,恨她的不只有林宇,还有我!” “林宙,你这样值得吗?”林宇惋惜的说。 “林宇、林宙,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你们的妈妈,她爱你们!当初,林宙生下来身体就不好,长到四岁,发现有轻度的自闭症和躁狂抑郁性精神病,心理医生说,和完美的林宇在一起,他会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自闭和抑郁,压抑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可能会伤害林宇。你们的妈妈为了不让你们互相伤害,才决定和我离婚,我们每人带一个孩子,她把健康的林宇留给了我,自己选择了需要更多呵护的林宙。林宇,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过问你,就是怕你和林宙接触过于频繁,会出事。我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怕被人家戳脊梁骨说我不管儿子,所以忍不住总去关心林宙。孩子们,其实自私的是我,不是你们的妈妈。她一直以来不合群,也是因为怕更多人知道你们的秘密,影响你们的人生。你们的妈妈为了你们做出了最大的牺牲!”说着,林志辉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淑贤,对不起!” 身边的林宇早已泣不成声:“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让我一直误会你,直到你离开我都没有好好叫过你一声妈妈!对不起,妈妈!”林宇跪在林志辉身边,跟着他不停的磕头。 林宙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看着爸爸和哥哥,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呼喊:“对不起,妈妈!”然后猛地推开文少康,自己纵身从楼顶跳了下去。 “林宙!”在众人的疾呼声中,林宙落在地上,鲜血溅出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病床上谭筠萍吃力的挣开眼睛,依稀看见站在床头的焦急的江逐仑和文少康:“逐仑,少康!” “筠萍,你醒了?你认出我们了?”江逐仑兴奋的问。 “想起来了,从认识你的第一天都想起来了。我感觉我睡了好久。” “为了帮你恢复记忆,少康把当年你破案的故事编成了3d游戏,让你一步步的回忆当年的事情,玩到最后你晕倒了,吓坏我们了,可能太疲惫了,你足足睡了三天三夜。”逐仑抱着筠萍,怜爱的说。 “谢谢,少康。”筠萍对着少康道。 “别这么说,我们都想你早点记起来。”少康的脸红了,这还是谭筠萍第一次和他说话。 “不只是为了这个游戏,还有,你为我挨的那一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当年他们都说你是打篮球伤了腿。”筠萍握住少康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 少康激动得有些哽咽:“当时怕吓到你,你从医院出来,我就让大家保密了。” “柯萍怎么样了?我想见见她,我知道她当年不是有意的。” “对了,这个,你还不知道”江逐仑把柯萍无耻的所作所为和罪有应得的下场还有同学们这些年的境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谭筠萍。 “可怜的柯萍,她为什么那么想?我真的一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还有可怜的小爽,她是因为我才被害死的。还有少康,也被害得那么惨,都怪我!”说着,谭筠萍伏在江逐仑肩上哭泣。 “怎么能怪你呢?还是我不够爱你,竟然分辨不出你和柯萍!”少康自责道。 “筠萍,不哭,我能找到你就是奇迹。”逐仑把筠萍抱得更紧了,“为了找你,我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叫尼莫西妮,等你好了,我们把它经营下去,少康说了,要加入我们,好不好?” 谭筠萍拼命的点着头,笑着流泪:“真是世事无常,当年林宙的事情结束后,林宇跟着父亲出国了,他们还带上了蔡老师,不知道换了个环境,她的病有没有好转?焦老师也伤心的辞职了。不过,端木像他父亲一样当上了警察,真好,我记得高三那年端木叔叔因公殉职,端木就发誓这辈子也要当刑警。” “你能记起来,真好!”文少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筠萍,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当时就那么不管不顾的离开你,却还为了你没有找我而怪你,都不知道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苦,我——”谭筠萍连忙用手指堵住江逐仑的嘴巴:“逐仑,当时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天真的很宠我!直到你过得很好,我很满足。你这次离婚太草率了,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你应该回到你的妻子和孩子身边了。” “筠萍,我要重新追求你。当然,其实一直以来,少康为你做的比我要多很多,他一直在等你。现在你的记忆恢复了,我们两个一起追求你,你依照自己的心去选择。不论你选择谁,我们都会真心的祝福对方。”说着,江逐仑和文少康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文少康拍了拍江逐仑的肩膀:“兄弟,我们说过,公平竞争!” “放马过来!”江逐仑笑道。 谭筠萍把手放在两个男人紧握的手上:“即使和你们做不成情人,我们三个也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把侦探社好好搞下去。真好,活着真好,记起来真好,有你们真好,谢谢你们爱我!” 第1章 推理精英聚会 “老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好阴森。早知道我们不要来了。”莫莉死死的拽住身边的江逐仑,嗲声嗲气的说。 江逐仑无奈的甩开她的手:“别这么叫,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本来也没让你来,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前面的谭筠萍,后者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们,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依旧和身边的文少康有说有笑。 提起现在的尴尬局面,江逐仑就气不打一处来,两年前,好不容易帮助失散多年的初恋女友谭筠萍找回记忆,本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好局面,虽然好友文少康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江逐仑坚信谭筠萍始终是自己的女人。谁曾想前妻莫莉听说自己回到青岛稳定下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什么家里电器坏了,自己一个弱女子搞不定;什么上班路上总有陌生男子尾随,自己一个弱女子很是害怕;什么经营公司太不容易,自己一个弱女子对付不了工商税务。江逐仑一旦拒绝帮忙,莫莉就到他和女友谭筠萍、好友文少康合伙开的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来施加软暴力,坐在接待室赖着不走,看见谭筠萍就哭哭啼啼,直到最终谭筠萍苦口婆心的把江逐仑劝走去帮她解决问题才肯罢休。 这样折腾了一年多,本来就对江逐仑为了找自己而和前妻离婚一事耿耿于怀的谭筠萍真的受不住莫莉可怜巴巴的眼神了,万般无奈下向江逐仑提出了分手。失意的谭筠萍从江逐仑的家里搬了出去,本来一直劝谭筠萍要坚守这份感情的文少康看到她的坚决态度,又重新燃起了追求谭筠萍的斗志,直接来了个大手笔,买下了谭筠萍家对门的房子,两个相识多年去从未真正交往的老同学成了邻居。 半年里,谭筠萍除了工作,尽量避免和江逐仑的一切来往,而文少康细致入微的照顾和浪漫猛烈的追求,似乎也让谭筠萍受了重创的春心再次荡漾起来,虽然因为自需要时间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而没有答应文少康,但是谭筠萍对文少康的态度里比之前多了一丝依赖。 穿过院子里幽深的连廊,众人终于走进了青山古宅。这座老宅子看起来怎么也得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潮湿的空气让堂屋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一进门,就可以看见迎面的一圈藤椅,上面还贴着不同的名字,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叠参赛指南。 应邀而来的三男五女分别找到自己的名字,依次落座。忽然,从角落里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各位尊敬的选手,参赛指南,你们可以每人取一本。上面有你们各自的房间安排和本次赛程安排,请你们认真阅读。时间不早了,大家可以回房间休息了,房间里提供食物,明天早上九点钟,在这里集合,正式开始比赛。再次感谢你们的莅临,明天见。” 怪异的声音消失后,众人坐在位子上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帅气男子首先打破了沉默:“既然我们都是来参加这次狼人杀大赛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或许通过比赛可能成为朋友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赓。”看见众人惊诧的目光,男子连忙补充道,“别误会,不是那个明星,我的‘赓’是陈赓大将那个‘赓’!我是个漫画作家。” “《死神与爱神》是你画的?”谭筠萍忽然来了兴趣。 “你看过?”韩赓很兴奋。 “是啊,很好看,结局很出乎意料!”谭筠萍啧啧称赞,“没想到作者这么年轻!” “过奖了,谢谢!”韩赓有点儿害羞了。 “我叫谭筠萍,在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工作。”谭筠萍接着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文少康,和筠萍是同事,还有这位江逐仑,是我们老板。”文少康先看看右边的指谭筠萍,又指指左边的江逐仑。 “什么老板?我们三个是合作伙伴。” “尼莫西妮?我听说过,在圈子里很有名气的事务所,你就是神探江逐仑?我是你的粉丝,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韩赓激动的站了起来,“还有美女侦探谭筠萍、忧郁推理游戏王文少康,你编的《安妮斯朵拉的盒子》超赞!我打了好久才通关。这次真是不虚此行!”韩赓起身殷勤的和三人一一握手。 “老公,你怎么不介绍我?我是这位神探江逐仑的妻子,我叫莫莉!”江逐仑身边的莫莉娇嗔的说。 “嫂子可真是漂亮啊!”韩赓奉承道。 江逐仑反感的瞟了莫莉一眼:“是前妻,我们已经离婚很久了!” 莫莉还想说什么,看到江逐仑犀利的眼神,怯怯的闭上了嘴。 “我叫萧芩,是个专栏作家,写推理小说。”坐在谭筠萍对面的一个戴着大号儿黑框眼镜的女人接着说,这女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虽然大眼镜把她的五官全遮住了,但是从白皙的皮肤、挺拔的身材和优雅的气质可以判断她摘掉眼镜后应该是个美女。 “久仰大名,原来是个大美女,我对您的大作《魂断法兰西》十分感兴趣,想画这部作品,你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合作?”韩赓再次起身和萧芩握手,对方只是冷漠的应付了一下。 “我是小宁,我的职业和推理没有关系,我只是平时喜欢狼人杀游戏,经常参加城际比赛。”一个瘦弱的女孩儿低声说。女孩儿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岁左右,长相虽然普通,但是气质如兰,让人看着很舒服,显然有着良好的家教。 “啊?你是这一届狼人杀大赛北方赛区的总冠军?真没想到,城市推理王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小美女。”韩赓若有所思,“我看你好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一年前毕业才回国。”小宁垂下脸,轻声说,脸颊微微泛红。 “小老弟,你这搭讪手段可真是老套!”韩赓身边的女孩儿笑笑说,“我叫冯夏,是个律师,平时代理刑事案件,对推理和侦探也很感兴趣,所以你们几位的大名我都听说过。” “刑辩花木兰,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看来这次比赛请来的都是推理界的精英,我现在对未来的几天很是期待!”韩赓兴奋得说道。 “这哪里像是比赛,安排在这么阴森可怖的地方,也看不到会务人员!”莫莉抱怨道。 “又没有人请你来!”江逐仑没好气的说。 “我不是为了陪你吗?”莫莉撒娇道,说着缠住江逐仑的胳膊。 “谁要你陪?!”江逐仑有些愠怒的甩开莫莉的手。 “你是我男人,你到哪儿,我就得到哪儿,免得让狐狸精勾引你!” “闭嘴,说话放尊重点儿!”江逐仑厉声制止,谭筠萍尴尬的别过头去,文少康忍无可忍的瞪了莫莉一眼。 “咱们还是看看《参赛指南》。”冯夏边说边把放在桌上的小册子递给大家。 尴尬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江逐仑感激的冲冯夏点点头。 “我们分配一下房间。”文少康看了看《参赛指南》上的房间分布图,“我们几个男士发扬一下风格,把套间让给女士们,好?” “没问题。”江逐仑和韩赓异口同声的答道。 “可是我们这里有八个人,一共才七个房间,怎么分?”冯夏问。 “没关系,我和我老公一个房间!”莫莉抢白道。 “我再说一遍,我们离婚很久了,住在一起不合适!请自重!”江逐仑拚命压抑心中的愤懑。 “要不还是咱俩挤一下,逐仑?”文少康试图化解尴尬。 “文少康,关你什么事?好好的追你的女神?不要干涉我们两夫妻的事!”莫莉恶狠狠的瞪了文少康一眼。 “算了,还是咱们两个挤挤。”萧芩看看旁边的小宁,问道。 小宁顺从的点了点头,于是众人拿起行李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第2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谭筠萍找到自己的房间,文少康帮她把行李拎了进来,放在床边:“筠萍,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再来看你。”说罢,绅士的关上房门离开了。 谭筠萍收拾好衣物,洗了个澡,换上了家居服,栗色的卷发瀑布一般的散落在背后。打开房间角落里的冰箱门,牛奶、面包、罐头、香肠,泡面整齐的排列在冷藏室里,谭筠萍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找不到电磁炉的影子,就不要再痴心妄想能有灶台了。谭筠萍对于饮食一向很讲究,也很擅长烹饪,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几天只能吃这些快餐了,早知道带点儿自己喜欢的点心来了,不过,幸好冷冻室里有各种冰淇淋供应,这是谭筠萍的最爱。 索性,谭筠萍打消了吃晚饭的念头,反正也不饿,饿得不行了就吃冰淇淋充饥,少吃几顿无所谓,只当减肥了。虽然谭筠萍一直拥有魔鬼的身材,但是女人永远无法停下减肥的步伐。 谭筠萍正打算敷个面膜,好好研究一下《参赛指南》,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谭筠萍打开门,看到江逐仑拎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门口:“筠萍,我怕会务提供的食品你不喜欢,特意给你带了你平时最爱吃的点心。”说着,没等愣在那里的筠萍回答,就自顾自走进房间,把袋子放在桌子上,“你看,我带了马卡龙、拿破仑,还有流沙蛋挞。这还有你最喜欢的酸奶。”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最熟悉最亲近的男人,谭筠萍心里五味杂陈,不可否认有一丝甜蜜的涟漪,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而且很了解自己,因为有爱;还有一丝无奈,可是自己已经选择了退出,可能两个人缘份浅。 谭筠萍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谭筠萍,你个狐狸精!天天勾引别人的老公有意思吗?”莫莉泼妇一样的喊道。 “闭嘴!你胡说什么?”江逐仑怒不可遏。 “难道不是吗?从来到这个鬼地方,你和我说过一句话吗?放下行李就一头扎到这个女人的房间,不清不楚。”说着,上前把开桌上装点心的袋子,“你还给她送点心?没良心的,什么时候给我买过点心吃?!” “莫莉,我再强调一遍,我和你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少干涉我的生活!”江逐仑吼道。 正在此时,文少康也提着一个袋子来到谭筠萍的房间:“筠萍,怎么了?我来给你送点儿点心。”说着,径直走进房间,把袋子放在桌上,同时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那个袋子。 “江逐仑,看见了吗?轮不到你,人家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登对得很。” “我也是单身,我爱筠萍,我有追求她的权利,和你没关系!” “江逐仑,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当时你离过婚,和前妻还有孩子,我都没嫌弃过你。父母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为了你,我众叛亲离。可你去了一趟北京回来,就一门心思和我离婚,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就为了这个女人,我不知道你们从前到底有过什么?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就这么回报我?!”莫莉歇斯底里的开始揪自己的黑色的短发,这是她的惯用招式。 “当初我确实对不起你,我也对你做了补偿。现在我们离婚了,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别再找麻烦,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时,其他人也闻声走了过来,聚在门口。 “你让大家评评理,我确实没有谭筠萍漂亮,也没有他聪明能干,可是我爱你啊!我本将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莫莉喊累了,绝望的说。 “莫莉,我知道之前因为帮我找回记忆,逐仑付出了很多,而且让你受委屈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谭筠萍真诚的看着莫莉,又转向江逐仑,“逐仑,半年前,我就宣布了我退出,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筠萍,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我和少康决定公平竞争,如果你选择他,我没有怨言,可是你怎么能逼我和这个泼妇在一起?!我爱你,从来没有改变过!” “逐仑,我知道,你总觉得当年亏欠我,你帮我找回记忆,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我不觉得你欠我的,真的!” “我再说一遍,我爱你,不是还债!”江逐仑一把搂过谭筠萍,动情的说。 “你干什么?”莫莉见状一个箭步冲过来推搡着谭筠萍。 “啪”,江逐仑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莫莉脸上:“别碰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莫莉愣了一会儿,开始捶胸顿足:“你为了她打我,竟然打我?咱们原来在一起时,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谭筠萍,我恨你,我不会放过你!” “莫莉,你太过分了!”文少康搂过低头啜泣的谭筠萍,“这和筠萍有什么关系?你真的不要太过分,你要是伤害筠萍,我也不会放过你!” “没法儿活了!”莫莉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众人在门口窃窃私语,有的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莫莉,有的用疑惑的眼光打量江逐仑和谭筠萍,文少康见状解围道:“逐仑,先把莫莉弄走,大家也先回房间。明天一早还要比赛,大家早点儿休息。” 在韩赓的帮助下,江逐仑把莫莉强行拖走了,其他几个女人也各自回房间了。文少康把谭筠萍紧紧地搂在怀里,谭筠萍忧伤的说:“少康,我是不是做错了!”,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第3章 第八位选手 夜里,八个人辗转反侧。谭筠萍反思着这些年来自己和江逐仑的关系,自己这次为了不伤害莫莉选择退出,可是并没有换来莫莉的善待,反而伤害了逐仑,这种牺牲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江逐仑十分自责,当年一手造成自己和筠萍的爱情无疾而终,辜负了为了自己差点儿搭上性命的女人,现在,好不容易帮助受尽失忆之苦的爱人找回记忆,却眼睁睁的看着前妻无耻的伤害她而束手无策,自己能做些什么呢?无论如何,必须做点什么!莫莉恨的咬牙切齿,自己一心一意追随的丈夫在三年前为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初恋情人一意孤行的和自己离婚,虽然作为补偿,把所有财产全留给了自己,但是这些年自己付出的感情那里是金钱可以弥补的?!虽然婚姻存续期间,自己因为自私,容不下丈夫和前妻的女儿,可毕竟自己对丈夫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文少康思来想去还是很迷茫,筠萍虽然选择了离开江逐仑,但是却始终无法忘记他们的过往和爱情,自己二十多年的追求到底有没有让筠萍有过一丝丝心动?小宁暗自思忖,她的美貌真是名不虚传,难怪,那封匿名信到底是谁给自己的呢?萧芩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他真的一点儿没变,自己的努力还是没有成效。韩赓把自己的人生放电影般的回放了一遍,到底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对,就是!冯夏兴奋得睡不着,终于见到推理圈儿的各位大咖了,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众人按照《参赛指南》的要求,到一楼的大厅集合,只见厅里已经被布置成狼人杀赛场的样子,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桌子两边分别放着四把椅子和三把椅子,桌上摆放着参赛选手的名牌。 “天啊!这是什么时候布置的会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韩赓叹道。 “肯定是后半夜弄的,昨天我前半夜没睡着,也没听到动静,后半夜倒是睡得很熟。”文少康道。 众人也纷纷附和,然后按照名牌落座。大家坐下之后,才发现一个人十分突兀的站在桌旁,莫莉戴了一顶栗色的假发,和谭筠萍的发型发色一模一样,而且还穿了一套同款的裙子。众人尴尬的看着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的现场秀:“怎么样?漂亮吗?” 江逐仑厌恶的看了看莫莉,没有说什么。其他人暗自窃笑。 “可是为什么只有七张椅子?我坐哪里?”莫莉有些生气。 “你有邀请函吗?”萧芩坦率的问。 莫莉的脸涨得通红:“可是我已经来了。”说着,转向江逐仑求援。 江逐仑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这次狼人杀比赛可是一次专业的比赛,邀请的七位选手都是推理圈儿内很有名气的大咖,当然不能随便让闲杂人等掺和进来了!”韩赓不屑的说,从昨天晚上,他就对莫莉起了厌恶之心,这女人简直是个泼妇! “你又不是主办方,有什么权力决定?”莫莉不服气。 此时,扬声器想起来:“各位选手,大家上午好,欢迎你们参加本次的狼人杀大赛。你们是比赛的主体,这位选手的参赛资格问题,请你们决定。” “主办方为什么不露面?难道一直由这个扬声器来主持比赛?”冯夏嗔怪道。 “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莫莉的参赛资格。”萧芩道。 “我不同意她参赛,理由刚才已经说过了。”韩赓不想啰嗦太多。 “我同意韩赓的意见。”萧芩接着说。 “我同意大家的意见。”江逐仑和文少康先后一致表态。 “既然莫莉来了,让她参加也没什么,狼人杀本来就是一项大众娱乐活动嘛。”谭筠萍看到莫莉恼火的样子,试图缓和气氛。 “装什么好人!”莫莉甩出一句。 “别不知好歹!”江逐仑瞪了莫莉一眼。 “其实,我也觉得筠萍姐姐说的有道理。”小宁怯怯的说。 “我也同意让她参赛,干脆我们举手表决,同意莫莉参赛的,举手。”冯夏道,说着举起右手。 谭筠萍和小宁也举起了手,文少康看了看谭筠萍也跟着举起手来。 “好了,少数服从多数,七个人,四票同意,通过,莫莉就是第八位选手。”冯夏宣布,然后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让莫莉坐下。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么本次比赛的参赛选手一共八名,现在请大家抽身分牌。”扬声器再次响起。 冯夏起身,把桌上的牌洗好,让每个人依次抽取,最后一张留给自己。 “请大家把自己的身份牌扣放在名牌前,然后各自回房间去。半小时后在这里再次集合,谢谢。切记不要到一层来,否则取消参赛资格。” “这是什么规则?真奇怪!”萧芩惊诧道。 “可能神秘的主办方要看清我们的身份,又不想被我们看见。”文少康猜想。 “这场比赛倒是很让人期待哦!”韩赓笑道。 众人纷纷带着好奇上楼去了。 第4章 No 作 No Die 萧芩和小宁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江逐仑、文少康和谭筠萍,莫莉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江逐仑:“老公,我今天这打扮怎么样?漂亮?人靠衣装哦!我就不信我不如她!” 江逐仑无奈的甩开莫莉的手:“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早就离婚了,别这么叫我。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我怎么无聊?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我也可以变成这样啊!” 江逐仑气结,冷哼了一声,快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莫莉愣在那里,被堵在后面的韩赓和冯夏很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三个人僵在那里足有五分钟才各自离开。 莫莉回到房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禁不住落下来,为了这个男人,自己都甘愿做那个女人的影子,却还不能被接受,难道他还因为从前的事忌恨自己? 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莫莉开门,便见文少康站在门口:“莫莉,能和你谈谈吗?” 莫莉让文少康进来:“坐,想说什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纠缠逐仑?” “我是在保卫我的爱情,好不好?少康,你应该支持我,我和逐仑复合了,你就可以得到谭筠萍了。” “我承认,我很爱筠萍,一直在追求她,可是我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她,我和逐仑约好了公平竞争。” “说得冠冕堂皇,你心里真的就没有希望我和逐仑复合,让你能追到谭筠萍?”莫莉冷笑着说。 “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 “我哪样了?” “莫莉,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你当年逐仑在一起时,因为容不下他和前妻的女儿,在暗地里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最后害得他几年中想见女儿都要到外面去,他不敢把女儿在带到家里,因为怕你又伤害她!那还是个小女孩儿,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文少康,我们家的事情你根本不清楚,我什么都没做,是那孩子挑剔我!” “莫莉,人不能丧良心!你扪心自问,那只死猫是怎么回事儿?家里丢钱又是怎么回事?幸好逐仑脑子清醒,始终相信自己的女儿。他不带女儿回家不是怕你,而是不想让孩子再受到你欺负!他感念你当年为了他和父母闹翻了,所以一直容忍你。” “我那还不是因为爱他吗?我不想让他的女儿从我身边抢走他!他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莫莉开始哭喊。 “你不要喊,让别人听见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逐仑并不是有意说你的坏话,他说喝醉了冲我倒倒苦水而已。这半年里,你这么纠缠他,他都没有说出这些,因为他念及你们曾经有过爱情。” “他要是念及我们的爱情,怎么会为了谭筠萍,说和我分手就和我分手?” “逐仑和筠萍之间的感情你根本理解不了,筠萍为了逐仑甚至放弃了生命,她能活下来是多么幸运,逐仑得知一切真相后当然要义无反顾地去找她。你现在这样插在他们之间,和当年的柯萍有什么区别?你要明白,人不作不会死,no作no die!” “柯萍是谁?” 此时,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韩赓:“你们没事?” “没什么。”文少康叹了口气说。 “下楼,到点了。”韩赓缓和气氛道。 莫莉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文少康跟在后面,韩赓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机,先是皱皱眉,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前面的文少康,诡异的笑了笑。 “筠萍姐。”小宁追上来,拍了拍莫莉的肩。莫莉转过头,吓了小宁一跳:“不好意思,莉姐,是你啊,我认错了。” “从后面看分不清楚,小妹妹。”莫莉有些得意,小宁很是尴尬,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便跑下了楼,后面的文少康和韩赓鄙夷的摇了摇头。 众人又一次聚集在一楼大厅,各自按照名牌坐好。扬声器响起:“各位选手好,现在比赛正式开始,我们这次的赛制,不同于一般的狼人杀比赛,比赛场地不限于这张桌子,而是遍布整幢房子。根据你们抽到的身份牌,你们中有一名杀手,一名警察,其他人是平民。在这幢房子里隐藏着关于每个人的身份信息,每一轮开始后,杀手可以选定谋杀的对象,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大家可以道出寻找线索,回到这里是时,众人根据线索投票表决,如果多数人选择的是真正的杀手,则杀手谋杀失败减一分,选择正确的玩家得一分,其他人不得分;如果没能选出真正的杀手,则谋杀对象被杀减一分,杀手谋杀成功得一分,其他人不得分;比赛一共十轮,积分最高者为最后的胜利者。” 众人的眼中充满了期待,这种结合了跑男节目游戏特点的狼人杀还是头一回听说。 “现在游戏正式开始,天黑请闭眼。杀手请睁眼,杀手请选定谋杀对象。” “天亮了,请睁眼,杀手选定的谋杀对象是谭筠萍。现在请大家去寻找线索,两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第5章 假戏成真 “这杀手可真会选人!”莫莉冷笑道。 “真是个挑战!”谭筠萍一笑置之。 “是啊,杀手肯定认为谭小姐是冠军的最有力争夺者,所以直接发起了挑战。”韩赓分析道。 “我们还是快去找线索。”冯夏催促道。 “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以前也没玩过这种游戏。”小宁说。 “大概就是像跑男节目里那样,四处翻看,这房子那么大,两个小时时间很紧。大家分头找。”萧芩说。 “对,不能让杀手先找到线索,否则他(她)会藏起来。”韩赓道。 “你这是亮明自己的身份不是杀手吗?”文少康调侃。 韩赓不好意思的笑笑。众人四散开去查找线索。 谭筠萍、萧芩、小宁向二楼走去,江逐仑想要跟上,被莫莉拉住:“老公,我是新手,不会玩,你带着我呗。” 江逐仑厌烦的甩开莫莉的手,径直上了楼梯。 莫莉还想继续追,被文少康拉住:“我带你找。”莫莉不甘心的嗯了一声。 冯夏留在一楼大厅四处搜索。韩赓靠在二楼的护栏上往下张望。 “你这样居高临下能找到线索?”文少康拍了拍韩赓的肩膀,打趣道。 “我从小就喜欢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对了,栏杆,我想起来了,我在哪里见过她!”说着,朝二楼的房间跑去。 文少康笑了笑:“还是个大男孩儿。” 一个小时过去了,众人还在不厌其烦的四处翻找,忽然,漆黑一团,尖叫声四起。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的窗户都挂上了遮光窗帘,这段时间,房子里的光线全都来自于灯光。停电了?于是大家借着手机的亮光四处摸索。 “是不是跳闸了?这房子太老了!”韩赓喊道。 “我正在找电闸。”文少康和江逐仑分别答道。 “女士们不要乱动,免得摔倒。”江逐仑补充道。 “我找到了。”文少康兴奋的喊,“在一楼厨房里!哦了!”瞬间,整幢房子亮起来。 文少康转身想回到客厅,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趴着一个女人:“筠萍,你怎么了?”说着,文少康抱起女人,拨开她的头发,露出来的是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但不是谭筠萍,而是莫莉。 众人闻声赶来,只见莫莉的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流了一地,文少康白色的t恤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我合上闸,灯亮了,发现她趴在这里,开始以为是筠萍,我把她抱起来发现是莫莉,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她脖子上的应该是致命伤,从出血情况看,她死了不超过十分钟,也就是说,停电之后,凶手在黑暗中杀了她。” “怎么会这样?”冯夏惊呼,“一场游戏而已,怎么真的假戏成真,出了人命?” “保护现场,赶快报警。”江逐仑拿出手机,“怎么没有信号?” “我的也没有。” “我也是。”众人纷纷附和道。 “我们得离开这里。”韩赓冲到大门前,使劲儿推,“这门怎么打不开?” 江逐仑和文少康跟了过去,看了看锁:“门被反锁了。” 谭筠萍和萧芩拉开窗帘:“窗户也被从外面封死了。” “我们落入主办者的圈套了。”冯夏哭着说。 “所有人,到大厅来,我们得梳理一下整件事情,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找出凶手,进行自救,才能安全离开这里。”江逐仑建议道。 众人来到桌前纷纷坐下。 “这个主办者是谁?和我们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把我们骗到这里来?”韩赓一连串问了一大堆问题。 “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主办者为了某种目的把我们骗到这里,操纵着整件事情,现在正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另一种是主办者就在我们当中。”谭筠萍分析道。 “可是为什么要杀死莫莉?”韩赓又提出新问题。 “也许主办者的目标就是她,我们只是陪衬。也许有人利用了这次机会。”冯夏边说边看江逐仑和谭筠萍,“说说,刚才案发时,大家在干什么?” “我和筠萍姐在二楼书房里找线索,忽然停电了。我们来借着手机的亮光在房间里想找应急灯或者电闸,没有找到。”小宁道,谭筠萍点头。 “我在二楼台球室里,停电之后,就四处找电闸,也没找到。”江逐仑道 “我在一楼的茶室,停电之后原地没动,我有点儿夜盲。”萧芩道。 “我在二楼影音室,停电后听到江先生喊让我们女士原地不动,我就没动。”冯夏道。 “我在一楼杂物房,停电之后觉得是跳闸了,喊了一声之后就四处找电闸。”韩赓道。 “我本来在二楼,停电之后,就下楼找电闸,在厨房里找到了,就合了闸,发现了莫莉。”文少康说。 “文先生,我记得最初是你和莫莉在一起?”韩赓问。 “是的,开始她说自己是新手,不会玩,非要缠着逐仑,我看逐仑为难,就主动说带她一起。但是到了二楼我就和她分开了。她本来也不想和我一起。” “我们这里和莫莉有恩怨的只有江逐仑和谭筠萍,他们两个嫌疑最大。”萧芩说。 “可是当时筠萍姐和我在一起。”小宁忙纠正。 “江先生,当时你是一个人?”萧芩问。 “是的,我有责任,如果我肯和她一起,她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不测了。”江逐仑懊恼的说。 “今天早上文先生和莫莉发生过冲突。”韩赓道。 文少康把上午到莫莉房间交涉未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少康,无论如何,谢谢。”江逐仑拍了拍文少康的肩膀。 “那么,现在嫌疑最大的是文少康,他和死者有过冲突,案发之前曾经和死者单独在一起,还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冯夏总结道。 “江逐仑的嫌疑也不能排除。”萧芩补充道。 “除了我和小宁,剩下的人都有嫌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正藏在这幢房子里。”谭筠萍纠正道。众人哑然。 第6章 地毯式搜查 “咱们现在在这里争论没有意义,既然和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我们只能自救,还是尽快调查。只有找到凶手,我们才能安全。”江逐仑打断了争论中的众人,提出自己的建议。 “我同意。”谭筠萍和文少康同时表示支持。 “同意。”小宁、萧芩和冯夏也纷纷附和。 “我也同意,江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提议就由他主导侦查。”韩赓道。 “可是他的嫌疑并没有排除。”萧芩质疑道。 “还是大家一起参与调查。”江逐仑建议。 “同意。”所有人一致通过。 “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小宁问。 “去现场。”江逐仑征求众人意见,没人反对,一行人来到厨房。 江逐仑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死者莫莉,女,35岁,经初步检查,系被利器割破颈动脉导致失血性休克致死。从伤口部位来看,应当是被凶手从身后突然袭击,根据经验,从遇袭到死亡应该不超过一分钟。凶器应当是类刀物品,有可能就是厨房里的刀具,凶手之所以选择厨房作为行凶地点,就是因为这里面有很多可供选择的凶器,并且行凶后可以迅速冲洗干净放回原处,但是在案发前后,我没有听到水声,你们有吗?” 众人摇头。 “那么凶手可能是把凶器藏起其它地点,或许凶器是凶手早就准备好的。不出意外,凶手的衣服上应当留下喷溅式血迹。所以,我们现在的搜查重点一是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缺失的刀具或者尖利物体;二是在整幢房子进行地毯式搜索,目标凶器和带血的衣物。另外,目前我们无法排除房子里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大家还要搜查一下有没有可以藏匿的地点。” 萧芩和冯夏也大略检查了一下尸体。 “如果大家没意见,我们开始。”江逐仑道,“现阶段,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可是咱们七个一起行动会不会太没效率?”韩赓问。 “那我们分两组,大家自由组合一下。”江逐仑道。 “目前,客观的说,江先生和文先生的嫌疑最大”冯夏吞吞吐吐的说。 “我和他俩一组,我信任他们。”谭筠萍表示。 “案发时,我和筠萍姐在一起,她没有嫌疑。”小宁道。 “好,那你们三个一组,我们四个一组,别介意,我不是针对你们两个。”冯夏不好意思的说。 “可以理解。”江逐仑并不介意,“分头行动之前,我们先把厨房检查一遍。”大家纷纷比划着“ok”的手势。 十分钟后,江逐仑梳理道:“从厨房的布置来看,所有的厨具都非常成体系,刀具中剁骨刀、切肉刀、切菜刀、熟食刀、水果刀、西餐刀,一应俱全,看不出有缺失。两种可能性,一是凶器病是出自这个厨房;二是凶手提前在厨房里准备了其它的刀具作为凶器。” 众人点头赞同。 “另外,我们检查过厨房里的电闸,其中包括整幢房子的各处电路,如果这幢房子的电闸应该只有一处,那么凶手在行凶之前想要断电,就要到厨房来,拉闸行凶之后迅速离开。所以接下来大家除了寻找凶器和血衣之外,还要留意一下房子里是不是还有其它的电闸。” “江先生,你们搜二楼,我们在一楼,然后我们再交换,怎么样?”冯夏提议。 “好,筠萍,少康,我们走。”江逐仑招呼另外两个人。 “文先生,我有点事情想和您单单谈谈,好吗?”韩赓拉住文少康,低声说。 “好,你们先上去,我一会儿就来。”文少康对江逐仑说。 于是,江逐仑和谭筠萍朝二楼走去,文少康跟着韩赓来到大厅的角落。 “他们俩在说什么?”萧芩问冯夏。 “听不见,他们声音很低。”冯夏也很好奇,于是悄无声息的朝背对她们的两人走过去,佯装检查旁边的电视柜。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文少康冷冷的说。 “也许你不记得我,可是,文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忽然,韩赓转头看见不远处的冯夏,立即掩住口。 冯夏尴尬的辩白:“我看看电视柜里有没有可疑物品。”然后迅速离开了。 韩赓和文少康又匆匆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分头搜查了。 转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一楼的搜查组依然没有头绪,萧芩一身疲惫,面色惨白,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韩赓赶快抱她抱到沙发上。 “估计是低血糖,这一上午食水未进。”萧芩连忙跑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加了白糖,喂给萧芩。 小宁摘掉萧芩的大眼镜,给她按摩太阳穴:“芩姐,好点儿没有。” 这时,楼上的三个人也闻声赶了过来,萧芩无力的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她痛苦的摸了额头,忽然,惊慌失措:“我的眼镜呢?”说着,连忙从小宁手里抢过眼镜戴上,斜睨了江逐仑和文少康一眼,虚弱的起身,“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我扶你。”小宁追上去。 第7章 似曾相识 转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一楼的搜查组依然没有头绪,萧芩一身疲惫,面色惨白,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韩赓赶快把她抱到沙发上。 “估计是低血糖,这一上午忙得食水未进。”冯夏连忙跑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加了白糖,喂给萧芩。 小宁摘掉萧芩的大眼镜,给她按摩太阳穴:“芩姐,好点儿没有。” 这时,楼上的三个人也闻声赶了过来,萧芩无力的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她痛苦的摸了额头,忽然,惊慌失措:“我的眼镜呢?”说着,连忙从小宁手里抢过眼镜戴上,斜睨了江逐仑和文少康一眼,虚弱的起身,“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我扶你。”小宁追了上去。 文少康和江逐仑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充满了深意。 安顿好萧芩,小宁下楼来,见众人仍然在大厅。 “她怎么样了?”冯夏问。 “还是很虚弱,睡了。”小宁道。 “要不大家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谭筠萍提议。 “好,大家都很累了。”江逐仑道。 “我上去陪萧芩,她一个人不安全。”冯夏道。 谭筠萍带着小宁给大家做了三明治和热牛奶,众人围坐在大厅狼吞虎咽。 “我去给芩姐和冯姐送点儿吃的。”小宁用托盘端了两个三明治和两杯牛奶,往楼上走。 “我帮你拿,太沉了。”韩赓追上去。 “何小宁!”快到二楼时,韩赓忽然唤道。 小宁瞬时间愣住:“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你忘了?窗栏女孩儿,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似曾相识。”韩赓做了个鬼脸,笑着说。 “你是?告解男孩儿?”小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的变化好大,真的认不出了。” “我出了一次事故,整了容。” “真的是你?十多年了。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那次邂逅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先把吃的送进去,然后我们再聊。”小宁高兴的说。 从萧芩的房间出来,小宁微笑着向韩赓走来,两人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回忆起了青葱岁月。 楼下,江逐仑问文少康:“是她吗?” 文少康叹了口气说:“她把自己藏得那么深,估计是不想提及过去了。” 江逐仑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谁呀?”一旁的谭筠萍听得云里雾里。 “回去之后我慢慢讲给你听。”文少康温柔的说,谭筠萍天真的看着他,江逐仑油然而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几年前在柯萍家看见文少康和柯萍假扮的谭筠萍耳鬓厮磨时的醋意,可每次这种局面都是自己造成的,又能怨谁呢? “逐仑,有头绪吗?”谭筠萍的问题把江逐仑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目前没有具体的指向,但是这次推理比赛肯定是个陷阱,我们八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咱们继续搜查。”文少康提议道。 “好,他们都在二楼,咱们搜一楼,我觉得咱们应该把厨房再好好查一遍。”三人一起走进厨房。 二楼,冯夏从萧芩房间走出来:“她醒了,看来我们的搜查工作应该继续了。” “正好,我有点事儿和她说。”韩赓朝萧芩的房间走去。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投机?”冯夏像个大姐姐一般,亲切的问小宁。 “我们之前就认识。” “这么巧?” “是啊,不过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我读高中,父亲一心想让我出国留学,可是我恋家不想去。从小我就不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对这一点,我父亲很失望。那时候,我和父亲闹得不愉快,总是喜欢到学校主楼楼顶上,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这样心里能感到平静。有一天,我正在楼顶发呆,旁边走过来一个男孩儿,人长得很普通,但是看起来很亲切,也很可靠。我们就聊了起来,他教我做告解,把事情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从那以后,我对出国的事情没有那么恐惧了,可是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儿。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问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来,我出国读书了,直到去年才回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 “难怪韩赓一直说在哪儿见过你,可是你竟然没认出他?” “他整容了,之前他出了车祸。我一直是个很木讷的人,当年,我把自己的名字,家庭,心事全告诉了他,却没想起来问他的名字。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当天去我们学校打球赛,我们就那样遇见了。” “好浪漫啊!”冯夏感叹。 “冯姐,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就想把你当成姐姐。什么心事都想和你说,其实,我平时不太善于和别人沟通。” 冯夏搂过小宁,微笑道:“我也一直想有个妹妹。” 韩赓匆匆地从萧芩的房间出来,背后萧芩怒目而视的表情吓了小宁和冯夏一跳。 第8章 她是替我死的 傍晚时分,调查仍然没有明显的进展,萧芩还躺在自己的房间,有气无力;小宁和韩赓的感情迅速发酵,此刻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谈情说爱”;文少康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思索;只有冯夏和谭筠萍依然不知疲倦的四处翻找;面对如此情形,江逐仑只得喊大家到一楼大厅集合,讨论一下搜查的进展。 众人围坐在大厅的长桌周围,江逐仑首先发言:“半天的搜查,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收获,我这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有点儿不成熟的想法。死者是被人从身后用利器割破颈动脉致死,一刀毙命。所以,凶手身上和案发现场周围应该留下了喷溅式血迹。我们在尸体旁边的地上和墙上发现了血迹,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血衣。可是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凶手是我们当中的某个人,那么他(她)杀人之后应当换了衣服,可是根据我的记忆,案发后,大家身上穿的还是案发之前的衣服,我想和大家核实一下,是不是这样?” 谭筠萍扫视了一下众人:“是的,我不会记错。” 韩赓点头道:“如果谭小姐说是没那就是,她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 “江先生,你的意思是这幢房子里还有别人?” “我不能肯定,还有其它两种可能性:其一,凶手为了掩人耳目,带了两件相同的衣服;其二,凶手在行凶时外面套了其它衣服,行凶之后脱掉了。” “逐仑,我觉得无论是凶手另有其人,还是凶手藏匿了凶器和血衣,这房子里一定有暗阁,只是目前没有找到。”文少康补充道。 “另外一点,我们除了搜集物证,应该寻找杀人动机。无论凶手是不是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我们八个人的关系一定不像表面上这么单纯。”江逐仑继续分析。 “我们都是推理圈儿的人,江先生、文先生和谭小姐是同一家事务所的侦探;莫小姐是江先生的前妻;韩先生是推理漫画家;萧小姐是推理专栏作家;小宁是狼人杀游戏玩家;我是刑事律师。”冯夏道。 “据我了解,我们中间除了我和少康、筠萍、莫莉,有些人之前是认识的。”江逐仑道。 “我和何小宁之前见过一面,不过是十几年前了。”韩赓如实说。 江逐仑和谭筠萍对视了一下,说:“这我倒是刚刚知道,萧小姐,我们应该认识?”说着,江逐仑看看萧芩,又看看文少康。 “小雨。”文少康喃喃的唤道。 “你们认错人了!”萧芩别过头去。 谭筠萍疑惑的看着江逐仑和文少康。 “我觉得咱们把话题扯远了,我们应该分析凶手杀害莫莉的动机。我们几个人中,和莫莉有冲突的只有你们三个。”冯夏看着江逐仑、文少康和谭筠萍说,“但是,案发时,谭小姐和小宁在一起,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也许凶手针对的并非莫莉。”江逐仑冷静的说,“或许我们的方向错了。” “你的意思是?”文少康似乎想到了什么,朝谭筠萍看了看。 “是的,凶手的谋杀对象不是莫莉,而是在黑暗中错把莫莉当成了别人。”江逐仑看着谭筠萍,“筠萍,为了安全起见,你切忌单独行动。” “你是说,莫莉因为穿了和我一样的衣服,戴了和我发型一样的假发,被凶手认错,替我死了?”谭筠萍伤心的问,“她是因为我死的?”说着,谭筠萍捂住脸,啜泣着。 江逐仑一把搂住谭筠萍:“这不怪你。” “那凶手为什么要杀筠萍姐呢?”半天没说话的小宁惊讶的问。 “咱们中间最恨谭小姐的人应该是莫莉,可是她却死了。”萧芩面无表情的说。 “我们都找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个凶手怎么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难道飞走了?”韩赓打趣道。 “等等。”江逐仑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厨房跑去,众人跟在后面。 江逐仑拉开窗帘,朝外面张望:“快看!”他指着窗外,“凶手确实飞走了。” 众人看着窗外地上的带血的塑料雨衣和柳叶刀,惊叹不已。 “凶手行凶后从窗口逃了?”小宁问,“可是房子的门窗全都锁上了,凶手离开了房子之后是怎么做到把门窗反锁,同时拉上窗帘的?” “会不会是凶手只把东西扔出去了,人并没有走?”文少康提出假设。 “都不能排除,但是我们可以得到一点信息,凶手在行凶时穿了塑料雨衣,大概是为了挡住喷溅式血迹,作案之后直接脱掉雨衣就可以不留痕迹。如果凶手是我们之外的人,应该没有必要在黑暗中这么麻烦,直接穿着血衣逃走或者藏匿,之后再换了衣服就好;即使退一万步说,怕逃跑时穿着带血的衣服被路人发现,也不应该把雨衣和凶器扔在窗外,留下线索。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尚且没有证据。” “逐仑,你看。”顺着谭筠萍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房子墙面上的下水管道,“凶手可能扔了雨衣和刀之后,顺着这根管子爬到二楼了,管子上有血迹。” “凶手应该还在房子里,而且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计划没有成功,他(她)不会善罢甘休!”江逐仑紧紧握住谭筠萍的手,“你一定时刻不能和我分开!” 第9章 致命的栏杆 “既然凶手可能在我们中间,那么为了保障安全,最好不要出现任何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情况。”江逐仑嘱咐大家,“从现在起,咱们每小时在大厅集合一次,确保安全,可以吗?”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然后纷纷去各处搜查,由于起了戒备,所以在搜索时,为了确保不出现两人独处的情形,每个人都在注意着自己视线以内的其他人,同时也尽力保证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内。 “搜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真是烦死了!”韩赓抱怨。 “你别急,刚刚江先生不是在窗外找到了线索吗?咱们再仔细找找,肯定会有蛛丝马迹。”小宁安慰道,“要不,咱们去二楼的栏杆那里去整理一下思路?” “好啊,知道你最喜欢靠着栏杆思考,虽然那年只见过你一次,但是我也跟你学会了这个习惯,走!”韩赓拉起小宁向栏杆走去。 “小宁,你来一下。”冯夏喊道。 “来了。”小宁答道,继而转向韩赓,“你先过去,我去看看冯姐有什么事儿,马上就来。”说着,向冯夏跑去。 韩赓无奈的一个人走到栏杆旁,朝楼下看去,只见谭筠萍和江逐仑正在大厅研究《参赛指南》。韩赓习惯性的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重物从天而降落在谭筠萍身边。谭筠萍闻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男人趴在地上的血泊中,是韩赓。“啊!”谭筠萍在自己的尖叫声中晕了过去。 江逐仑把谭筠萍抱到沙发上,众人循声跑到大厅,看到眼前的惨状,呆若木鸡。 谭筠萍醒了过来,大家也聚在沙发上,江逐仑在冯夏和萧芩的帮助下检查了尸体和二楼的栏杆,对大家说:“从尸体表面看,应该是从高空跌落,导致颅骨破裂出血死亡,没有其他外伤和中毒迹象。二楼的栏杆松动了,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靠了上去,摔了下来。” “这么说,是个意外?”冯夏说,“这房子确实是年久失修。” “不可能!”小宁坚决的说:“我和韩赓经常靠在那个栏杆上聊天,一直都没有发现有松动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坏了?” “可是刚才大家都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除了韩赓自己,没有人靠近栏杆呀?怎么破坏?”萧芩质疑。 “我在栏杆嵌入的墙洞里发现了这个。”江逐仑拿出一个小东西。 “这是什么?”谭筠萍吃惊的问。 “遥控感应接收装置。”文少康看了看江逐仑手里的小东西,回答道。 “逐仑,你是说,有人利用遥控器破坏了二楼的栏杆?”谭筠萍问。 “等等。”江逐仑突然向厨房跑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类似的小东西跑了回来,“电闸箱里的,和这个一样,看来,这是一场计划周密的谋杀,凶手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就在整幢房子里都布了控,他(她)可以随时断电,破坏设施,制造危险,从而达到杀人的目的。” “凶手是疯子吗?为什么要杀韩赓?”小宁哭着说。 “小宁和韩赓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过自己有靠着栏杆的习惯,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利用这一点杀人。”冯夏分析道。 “每一起谋杀都有它的动机,我想,我们中间肯定有人和韩赓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江逐仑分析道,“小宁,你在来这里之前就认识韩赓?” “是的,我们再是几年前邂逅过一次。”小宁低着头说。 “怎样的邂逅,你们互相了解多少?”文少康追问。 “我当时很失意,在学校遇到韩赓,和他聊得很开心,可是我竟然忘记了问他的名字,不过他问了我的名字,我还和他讲了我的家庭。那以后没多久,我就出国读书了,知道这次比赛之前,我们一直没有见过。” “我听韩赓叫你何小宁?”江逐仑问。 “是的,我姓何。” “你在国外呆了多久?” “十一年,高中毕业后,我父母就安排我出国读书了,硕士毕业后留在那里工作了。直到三年前,家里出了变故,我就打算回国。去年,我把国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回来了。” “我们都知道,小宁和韩赓都喜欢靠着栏杆聊天,所以,凶手针对的不一定是韩赓,也许是小宁,或许是他们两个人。”冯夏提出一种新思路。 “有道理,”江逐仑赞成的点点头,接着问,“那么这次为什么是韩赓一个人在那里?” “本来我和韩赓要去二楼的栏杆那儿梳理一下思路,当时冯姐正好有事儿叫我,我就让韩赓先过去了,没想到,他不会是替我死的?!”小宁说着,惊愕的捂住嘴巴。 “是谁提出来要去栏杆那儿?”江逐仑接着问。 “我,当时韩赓很沮丧,因为调查没有头绪,我就建议到栏杆那儿去整理一下思绪,因为我们俩都喜欢在那思考。”小宁答道。 “江先生,案发前和韩赓有关系的人可不只小宁一个,你不觉得我们都应该调查一下吗?”冯夏建议道。 第10章 他勒索我 “你说得对,可是我们从何查起呢?没有头绪啊!”江逐仑表示赞同,又提出了疑问。 “之前,我见过韩赓和我们中有人曾有过不愉快的交谈。”冯夏旁敲侧击。 “和谁?”江逐仑追问。 “我!”文少康的回答让众人惊诧。 “你?”除冯夏之外的其他人异口同声。 “之前刚开始搜查时,韩赓说要和我单独谈谈,于是我们到大厅的角落里谈了话。”文少康坦率的说,“当时冯小姐在附近,应该也多少听到了一些。” “我没听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谈得不愉快。”冯夏解释,“我不是有意偷听,当时我在搜查电视柜,不小心听到的,萧芩也看到了,还问我他们在说什么,我说听不清。” “嗯。”萧芩点头。 “少康,你们谈话的内容方便透露吗?”谭筠萍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韩赓说他知道我的黑历史,想要勒索我。”文少康直言不讳。 众人更加惊愕。 文少康接着说:“在那之前,我去找莫莉谈话,当时韩赓路过莫莉房间门口,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通过网络查到了我之前的经历,他把这段不良记录搬出来威胁我,想让我给他一些钱,作为封口费。” “什么不良记录?”小宁好奇的问。 “我之前坐过牢,因为作伪证。因为当时的案件轰动一时,而且我曾经是比较知名的汽车设计师,在业内颇有影响,所以各大媒体竞相报道。韩赓当年看到了那个案子,对我有印象。这次,他听到了我和莫莉的谈话,联想到了那个案子。” “你和莫莉说了什么?”冯夏问。 “我说让他不要再纠缠逐仑,否则她就像当年的柯萍一样无耻。”文少康答道。 “柯萍?你是说那个以为自己误杀了闺蜜,之后通过整容冒充对方,被老同学发现,杀人灭口的狠毒女人?”小宁追问。 文少康点点头:“是的,我当年被她骗了,不知不觉中被她当了枪使。我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坐牢是对我错误的惩罚,我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可隐瞒的,而且筠萍和逐仑都已经原谅我了,所以我对韩赓说,我不在乎这段历史曝光,随便他怎么样,我不会受他威胁。” “这本来就不能怪你,是柯萍那个女人太恶毒了!”将逐仑攥着拳头说道。 “少康,我从来没有错怪过你!”谭筠萍温柔的说,然后转向江逐仑,“逐仑,柯萍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不要再这么说她了,毕竟,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压抑太久了,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谭筠萍,你怎么不分是非?柯萍就是该死!杀她不也是为你报仇吗?”小宁激动的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吼道。 谭筠萍忽然面色惨白,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柯萍,也害了他。”说着,双手痛苦的抱住头,吃力的喘着气,整个人瘫了下去,江逐仑赶忙冲过来抱住她。 文少康冲小宁厉声说:“何小宁,你太过分了,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干什么这么说?她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和我没关系?我是——”小宁刚想争辩,被冯夏打断:“别说这些没用的事情了,我觉得现在应该讨论案情!” “可现有的证据不能说明什么。”萧芩遗憾的说。 “大家不觉得这两起命案有共同之处吗?”冯夏说,“在第一起命案发生前,文少康和死者莫莉发生过口角,被韩赓听见;在第二起命案发生前,文少康又被死者韩赓敲诈勒索,被我和萧芩看到。两起命案,文少康都有杀人动机,而且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甚至在莫莉被杀前,文少康曾经和莫莉单独在一起过。所以,现在看来,文少康有很大的嫌疑。而且,如他自己所说,文少康曾经是知名的汽车设计师,想要设计这幢房子里的遥控装置,易如反掌。刚才,我们分析凶手杀了莫莉之后,从窗外的下水道爬上二楼,这需要体力,文少康具备凶手需要的一切的条件。” “我没有!”文少康反驳道,“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对我很不利,但是我相信我会找到真相。” “冯夏,你还没有掌握全部的情况,这样下结论有点儿武断。”江逐仑一边安抚谭筠萍,一边客观的说。 “武断?你不会是因为你们是朋友而偏袒他?别忘了,目前为止,没发现韩赓和别人有过冲突!”冯夏坚定的说。 “他也勒索过我!”萧芩极不情愿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什么?”小宁惊讶的嘴巴张了一个“o”字。 “之前,我晕倒后在房间休息,他说找我有事儿。”萧芩说。 “对了,他出来时神色匆匆,你也满脸不高兴。”小宁恍然大悟。 “我晕倒之后,你们摘了我的眼镜,韩赓认出了我,他用我过去的黑历史威胁我,勒索钱财。” “你也有过黑历史?”小宁更加惊讶了。 “他说以前在一些风月场所见过我,如果我不给钱,他就让我名誉扫地。”萧芩咬着牙说。 “你怎么答复的?”小宁问。 “我很生气,也很害怕,我说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萧芩垂下头,“我和韩赓也有冲突,不只文先生有嫌疑。” 冯夏又惊又气的瞪着萧芩,江逐仑和文少康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什么。 第11章 伤疤之下的伤疤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是没有头绪,第二起案件的凶手可能针对韩赓,也可能针对小宁;而第一起案件的谋杀对象同样也是两种可能性,筠萍或者是模仿筠萍的莫莉。”江逐仑自言自语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冯夏紧盯着江逐仑,问道。 “既然我们的想法有分歧,那我们各自梳理一下思路,筠萍不舒服,我先带她上去休息了。”说着,江逐仑抱起谭筠萍朝二楼的房间走去。 “我们也回房间休息。”萧芩建议。 “万一凶手在这房子里另有其人怎么办?我怕一个人!”小宁有些恐惧,莫莉出事后,萧芩不愿再和小宁挤在一起,便把行李搬到了莫莉的房间。 “事情已然这样了,怕也没用。”冯夏安慰道,“我胆子大,我到你房间陪你,别怕!” 说罢,四个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萧芩和文少康各自回房,冯夏跟着小宁回了房间。 萧芩坐在梳妆台前,摘掉大眼镜,呆呆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眼泪不禁流下来,此时此刻,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文少康走了进来。 隔壁房间,小宁焦虑的坐在床上:“冯姐,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冯夏环住小宁,安抚道。 小宁喃喃的说:“你要是我的亲姐姐就好了。” 萧芩看见文少康,慌乱的戴上大眼镜。 “小雨,何必呢?”文少康恳切的说,“你为了隐瞒身份竟然往自己身上泼脏水,韩赓勒索你的事由根本不是在风月场所见过你,对?他揭的不是这层伤疤,而是隐藏在这层伤疤之下的另一层伤疤,和我一样的伤疤。小雨,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萧芩低头不语。 “小雨,我知道你做那件事全是为了我,那不是你的错,你是恨柯萍害了我,才一时糊涂。”文少康抓住萧芩的双臂,温柔的说。 萧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少康,我怕!” “小雨,别怕!”文少康揽过萧芩,任由对方趴在自己肩头哭泣。 “小宁,我的眼睛不舒服,可能今天一直戴着隐形眼镜太疲劳了,我回房间拿一下药水,换下眼镜。”说着出了门。 “少康,没错,我是肖雨,因为我原来是狱警,所以女犯们难免会对我有看法,我的身份变了,她们把多年的积怨全都发泄了出来,在里面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我一忍再忍,终于因为表现良好减了刑,出来之后,我就换了名字,想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我理解你,这种感受我也有过,可是你没必要隐瞒我,我不会在意你的那段历史。” “我不是隐瞒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认出我,我是不想让江逐仑认出我,毕竟,我们也接触过几次。” “你哪可能瞒得过逐仑?他的目光如炬,我敢确信,他比我先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只是他没有揭穿你。小雨,逐仑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他不会嫌弃你的过去。”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隐瞒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小雨,凭直觉,你隐瞒的事情和这次的案子有关对吗?” “少康,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且,我没杀人。” “小雨,我相信你,但是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也也处于危险之中,你不觉得吗?你应该把知道的全告诉我,我们找出凶手,尽快离开这里。” “少康,有时候做了就不能回头了。我只想说,现在的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 “小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 “少康,我们可以从新开始吗?” “小雨,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文少康坚定的望着对面的肖雨。 “少康,其实这次比赛是事先被安排的,我们的目的只是想破坏谭筠萍的形象,莫莉想让江逐仑回到自己身边,我想得到你,可是没想到会出人命。” “你的意思是你和莫莉组织的这次比赛?” “我和莫莉,还有——”肖雨话还没说完,忽然间一片漆黑。 “凶手又行动了,我去看看,把门锁好。”文少康说着,朝门外走。 小宁哆哆嗦嗦的坐在漆黑中,眼见门被推开,几点光亮向自己移动;“冯姐,是你吗?” 冯夏答道:“是我,小宁,又停电了。” “那亮晶晶的是什么?真漂亮!” “我的项链,夜明的,要不是它,我都很难摸索回来。我去一楼把闸合上,你锁好门,保护好自己。” “冯姐,我怕!” “别怕,我马上回来。”冯夏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第12章 凶手再次出动 黑暗中,肖雨依稀听到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便摸着黑向门口走去:“少康,是你吗?断电不是因为掉闸吗?修不好?” 没有人应答,肖雨忽然想到了什么,拼命往后退,但是还没来得及喊出“救命”两个字,就被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肖雨意识到危险降临,曾经的警察经历告诉她一定的做点什么,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对方脸上抓了一下,这一刻,她真后悔自己平时不留指甲。 文少康终于摸着黑一步步挪到了一楼的厨房。因为信号断了,手机变成了没用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想着看,直到断电了想用它照亮,才发现电池已经耗尽了。黑暗里在本来就不熟悉的大房子里行走,即使是文少康这种常年健身的壮汉,也觉得很吃力。文少康依着记忆找到电闸箱,合上了闸,终于恢复了光明。 文少康正要出门,和迎面跑来的冯夏撞了个满怀。 “还是男人动作快,我这一路跑过来,都没你迅速,这房子真是太老了!”冯夏气喘吁吁的说。 “断电应该是人为的!”文少康果断的说,“其他人还在楼上,我们上去。” 冯夏转身,忽然重心不稳,差点儿摔倒,文少康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儿,可能是瞬间从黑到里亮,有点儿晃眼,现在没事儿了,走。”冯夏捂着眼睛说。 说罢,两人一起向二楼走去。 江逐仑正扶着谭筠萍站在楼梯口:“又断电了,或许凶手又有所行动了,她们俩呢?” “停电前,我在小雨房间里和她聊天,断电后,我就下楼去合闸了,她还在房间。”文少康说,“我怕凶手有动作,特意嘱咐她锁好房门。” “小宁也在房间,我也想去一楼合闸,只是没有文先生动作快。”冯夏笑道。 “冯姐。”小宁打开房门,哭着跑向冯夏,“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冯夏抚摸着小宁的头发,安慰道,“我们去找萧芩。” 一行人来到肖雨的房间门口。 “小雨,没事了,开门。”文少康敲着门说。 里面没有回应,文少康又使劲儿敲了几下,依然没有回应。于是,文少康和江逐仑合力将门踹开,只见一个女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盖着一个枕头。 江逐仑拿开枕头,下面是肖雨安详沉睡的面庞。 “她死了。”江逐仑试了试肖雨的鼻息,摇了摇头,“致死的原因应该是被这个枕头捂住口鼻而窒息的,没有其他伤痕。” “我真蠢!中了凶手调虎离山的圈套,我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文少康捶胸顿足。 “小宁,你在隔壁,刚才停电的过程中,你听到了什么响动没有?”江逐仑问。 “我当时很怕,没听清,只是好像有开锁的声音,别的没有。”小宁怯怯的说。 “这么说,肖雨锁了门,凶手有钥匙。”文少康说。 “你们为什么一直叫她肖雨,他不是叫萧芩吗?”小宁和冯夏异口同声的问。 “她的真名叫肖雨,萧芩是化名。我们刚才聊的就是这个,正说到关键之处,就断电了。”文少康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江逐仑一个眼神堵住了嘴。 “少康和肖雨谈话时,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江逐仑转向冯夏和小宁。 “我在小宁房间陪她,她一个人害怕。”冯夏道。 “你们一直在一起?”将逐仑接着问。 “中间我感觉眼睛不舒服,想摘隐形眼镜,回自己房间拿了一趟药水。”冯夏回答,小宁点头。 “你离开了多久?”江逐仑问。 “我到了房间,觉得把药水拿过去太麻烦,索性就想摘了眼镜再回去。刚摘完,还没来得及戴框架眼镜,就断电了,我就赶快回了小宁的房间,跟她说了一声,就下楼去合闸,到了厨房,文先生已经把电闸合上了。” “小宁,从你的房间能听到隔壁的谈话吗?”江逐仑问。 小宁摇头:“这房子隔音很好,我只听到了敲门声,应该是文先生。” “从现场情况看,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隔壁也没听见任何异常响动,那么死者在窒息前应该没有过挣扎。”江逐仑分析。 “那就是说,凶手应该是死者熟悉甚至信任的人。”冯夏看着文少康说,“有谁能证明萧芩在文先生离开前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文少康愤怒,“我怎么会?” “即便是熟人,想要捂住口鼻令人窒息也需要时间,对方肯定会挣扎,现在,尸体的迹象表明,死者应该是被迷晕后才遭遇不测的。所以,凶手应该用了带有麻醉剂的手帕之类的东西,行凶之后随身带走了。” “你的意思是?”冯夏问。 “也许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也许这幢房子里藏着其他人,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搜查,不只是这个房间,还有整幢房子。” 第13章 这是个阴谋 众人开始在肖雨的房间里搜索,可这个凶手似乎很有经验,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和凶手有过接触的证物就是凶器——那个捂死肖雨的枕头,可是以目前的条件,无法提取指纹,这个证据毫无用处,江逐仑只得用大塑胶袋把枕头收好。 众人出了房间,沿着楼道开始查找,冯夏和小宁负责一楼,文少康负责楼梯,江逐仑和谭筠萍负责二楼。 “你们来看。”冯夏喊道,手里拿着一块手帕仔细端详,“这是什么?”说着,把手帕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随后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众人闻声赶紧跑过去。 “冯姐,你怎么了?”小抱起冯夏,拼命摇晃。 江逐仑戴上手套,拿起手帕:“乙醚,这大概就是凶手迷晕肖雨的工具。”说罢,用塑胶袋把手帕装起来。 谭筠萍俯身,掐了一下冯夏的人中,冯夏迷迷糊糊,有气无力的说:“我这是怎么了?” “你太不小心了,这手帕上有乙醚,而且你找到证物,怎么不戴手套,虽然我们现在没有条件提取指纹,但早晚能出去,你破坏了证据!”江逐仑严肃的说,“这块手帕是在哪里找到的?” 冯夏懊恼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手帕是在楼梯口找到的。” “算了,你也是没经验。这是凶手丢在这里的。”江逐仑说,“刚才谁来过这?” “我和文先生,我们先后来厨房合闸。”冯夏说。 “也不排除别人也来过。”谭筠萍说。 “我真的没来过!”小宁脸色通红的争辩道。 “我没特指你,这房子里尚且不能确定只有我们几个人。”谭筠萍解释。 “江先生,恕我直言,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文先生。他和莫莉、韩赓都发生过冲突,并且和萧芩,就是你们所说的肖雨之前有过不为人知的故事。案发前他和萧芩在独处,案发后,他经过这里,这手帕就掉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客观地分析案情,不要因为你和文先生的交情而偏袒他。”冯夏有理有据的说。 “我没有偏袒任何人,冯小姐,刚才我们在案发现场搜查,凶手什么都没有留下,可见他(她)很细心,可是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一块手帕随随便便的掉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而且,从目前线索来看,我们不能确定前两起案件凶手真正指向的是谁。”江逐仑冷静的说。 “也许,凶手真的不在我们中间,他(她)现在正在暗处窥视着我们。”小宁哆嗦了一下。 “不论凶手是否在我们中间,如若前两起案件他(她)杀错了人,你们觉得他(她)会善罢甘休吗?”江逐仑继续道。 小宁和谭筠萍同时抱紧双臂,不寒而栗。 “你们两个,千万不要独处,切记!”江逐仑嘱咐道。 “时间不早了,大家回房间休息。”文少康建议。 其实,众人都有疑虑,但是确实太困了,于是,分别回房间了,小宁依然和冯夏一起,文少康则跟着江逐仑和谭筠萍进了房间。 进门之后,文少康四下张望了一下,把门反锁好:“逐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你不说,我也正要问你,你和肖雨刚才聊了些什么?” 文少康把刚才在肖雨房间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逐仑和谭筠萍。 “原来柯萍的案件这么复杂,按照肖雨所说的,这次比赛是几个人一起设下的圈套?”谭筠萍惊诧。 “是的,目前为止,我知道了参与密谋的人至少有三个,莫莉和肖雨都是受了凶手的蛊惑才陷进了这场阴谋。凶手和她们两个声称的目的是搞一些事情,破坏你的形象,让我和逐仑放弃你,这样一来,莫莉可以和逐仑复婚,肖雨可以重新开始。当然,这都是凶手用来骗那两个傻女人的鬼话。”文少康感叹的说,“可惜,正说到关键处,就断电了,我应该让肖雨把话说完,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危险之中。” “你的意思是,凶手利用了莫莉和肖雨?他(她)真正意图是杀了筠萍?”江逐仑疑惑,“那么又是谁这么恨筠萍呢?这些年,筠萍没和什么人有过恩怨啊!” 江逐仑沉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这就难怪了,确实有人和你有过节,她姓何,一直在国外读书,提到柯萍十分愤怒......” “你是说,小宁是他的女儿?当年确实是我害了他!”谭筠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可是,莫莉出事的时候,小宁和我在一起!不是她。” “先别说这个,逐仑,你看看这个......”文少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放在江逐仑手心里。 “这个是?”江逐仑端详着手里的透明小物体。 “刚才在肖雨房间找到的,应该是他(她)掉下的......”文少康笃定的说。 另一个房间里,小宁趴在冯夏肩头呜呜啜泣:“姐姐,幸好我还有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冯夏安抚着小宁。 “姐姐,你觉得是文先生吗?”小宁将信将疑。 “我们得去收集证据,刚才我听到他去了江逐仑的房间,我现在就去他房间,你帮我听着点儿他的动静。”冯夏嘱咐了小宁,蹑手蹑脚的朝文少康的房间走去。 第14章 下一个就是你 文少康的房门没有锁,冯夏风一般的钻了进去,五分钟后,匆匆出来回到小宁的房间:“小宁,快去叫江先生,不要惊动文少康。” “你找到证据了?真的是他?”小宁惊诧不已。 冯夏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点儿,隔墙有耳。你就说,关于你的身份,你有事儿和江先生说,让他自己过来。” 小宁顺从的出了门 。 不一会儿,江逐仑跟着小宁回到了房间:“何小姐,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父亲是何部长?” 小宁别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江先生,我们叫你来,是因为我发现了重要证据,骗你说要谈小宁的身份,是怕打草惊蛇。”冯夏开门见山。 “什么证据?”江逐仑问。 “这个,刚刚从文少康的房间里找到的。”冯夏递给将逐仑一个长方形的小东西。 “这是个遥控器?”江逐仑摆弄着小东西。 “之前我们不是分析凶手在这幢房子里布置了遥控装置吗?”冯夏答道,“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江逐仑点点头:“我们试栏杆,试电闸,会被发现。” 冯夏赞同,江逐仑带着小宁和冯夏轻手轻脚地走到二楼的栏杆旁,指着遥控器上的s键低声说:“应该是这个,stair,另一个e键,应该是电。”接着,按了下去。只见栏杆两端嵌入墙体的铆钉悄无声息的自动旋转出来,整个栏杆借着铆钉的最后一点力挂在墙上。江逐仑轻轻推了一下,栏杆哗地一声落了下去。小宁和冯夏在一边惊得呆若木鸡。 “可是这个遥控器怎么没有可以打开门窗的键?”江逐仑失望地盯着遥控器上仅有的两个按键,忽然间仿佛想起来什么:“糟糕,筠萍!”江逐仑疯了一般的向谭筠萍的房间跑去。 看着江逐仑跟着小宁离开,谭筠萍失神的望着窗外,喃喃的问文少康:“少康,你觉得凶手的目标真的是我吗?” 文少康点点头:“我觉得逐仑分析的很有道理,凶手设这个局,目的就是杀了你。” 谭筠萍难以自控的颤抖了一下:“少康,我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害了柯萍,她因为对我的恨,才做了那些错事,为了掩盖那些错事,甚至杀了小爽;我害了逐仑,当年因为我他被柯萍陷害,现在因为我他和莫莉离婚;我害了振邦,他本来有很好的生活,就是因为我家破人亡;我更害了你,害你被柯萍利用。无论凶手是谁,他(她)恨我都是有理由的。可能,我真的不该存在!”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筠萍,如果我们能离开这,跟我走,我爱你!” “少康,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可是,感情真的很难说,我不能骗你!” “你和逐仑之间横着莫莉的尸体,你们可能安心的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和逐仑在一起,可是咱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我爱你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为了你,我一直独身,这一点,逐仑做到了吗?” “少康,我知道我亏欠你很多,可是如果我为了报答你和你在一起,就更对不起你了!” “这一段,我们不是很开心吗?” “我们是很开心,可是不是情人在一起的那种开心,而是好朋友的那一种,这一点,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永远的不会爱上我,无论我为你付出多少,是?”文少康做着最后的努力。 谭筠萍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别说这些了,少康,接下来会我们该怎么办?” “恐怕凶手又要行动了。” “什么?” “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接下来会有第四个!” “啊?下一个是谁?”谭筠萍转过身,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文少康。 “你!”文少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恶狠狠朝谭筠萍扑过去,一把卡住她的脖子,谭筠萍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文少安康另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口鼻。 一阵毫无意义的挣扎后,谭筠萍犹如棉花一般瘫软下去。文少康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深爱却得不到的女人,眼睛里滚出两行湿热的液体。 “开门,筠萍,开门!”江逐仑一边敲门一边呼喊,见里面没有反应,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谭筠萍被文少康卡着脖子,已经毫无生气。 “筠萍!”江逐仑疯了一般的冲过去,一个飞踹将文少康踢到一边,抱起瘫在地上的谭筠萍,拼命的呼喊,抢救,对方毫无反应。 “江先生,没用了,太晚了,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都试过很多次了,谭小姐去世了,你节哀。”冯夏和小宁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劝慰着江逐仑。 江逐仑呆坐在原地,抱着气息全无的谭筠萍,面无表情。“我做了什么?筠萍,筠萍!”文少康仿佛被惊醒一般, 冲向谭筠萍,“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江逐仑一个巴掌扇过去:“混蛋!” 文少康降霜打了的茄子,跪在谭筠萍身旁,垂头丧气的默默流泪。 冯夏和小宁找来绳子,把文少康五花大绑。 “麻烦你们先看着他,我想和筠萍单独呆一会儿。”江逐仑低声说,抱着谭筠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15章 一个还是四个? 文少康失神的望着江逐仑抱着谭筠萍离开的背影,眼泪默默的淌。看着这个硬汉最柔软的一部分不加掩饰的流露,小宁的心一阵阵刺痛:“文先生,我不相信这是你做的!” 文少康沉默不语,只是流泪。 小宁从卫生间拿出一块毛巾,帮捆住手脚的文少康擦拭着眼泪:“你那么爱筠萍姐,怎么会那样对她?” “我就是太爱她了。”文少康喃喃的说。 “爱她为什么要伤害她?”小宁越发不解。 “二十多年了,我爱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你没事儿?”小宁和冯夏交换了一个眼神,“冯姐,他是不是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不好?” “文少康,这次比赛是你安排的?你把我们骗来,是设了个局,真实的意图是杀掉谭筠萍,因为你得不到她,对不对?”冯夏抓住文少康的肩膀,犀利的问。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文少康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文先生,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筠萍姐?”小宁依然不解。 “我爱她。” “即使你认为杀了她就能和她在一起,可你为什么把我们也骗到这里?你为什么要杀莫莉姐,韩赓和萧芩姐?”小宁追问。 “我爱她。”文少康还是那一句话。 “文先生,另外三个人不是你杀的,对吗?”小宁摇晃着文少康,着急的问。 “有什么分别?”文少康看了小宁一眼,幽幽的说。 “文少康,你别抵赖了,你不只杀了谭筠萍一个,你杀了四个人!”冯夏有些恼怒。 “一个,四个,都一样。”文少康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 小宁顿时毛骨悚然:“我不信,文先生,我不信你是坏人!这房子里肯定还有其他人,那才是凶手,我们找到他,好不好?” “哈哈哈”文少康依然放声大笑。 “小宁,别怕,我既然认了你做妹妹,就会一直保护你!”冯夏抱住瑟瑟发抖的小宁,安慰道。 “呜”文少康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哭泣。 “少康哥,你别这样,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你是失手杀了筠萍姐的,对吗?”小宁仍然没有放弃。 “小宁,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冯夏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姐姐,我”小宁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小宁,你清醒一点儿,这是个杀人狂!”冯夏气愤的喊道。 “我是混蛋,筠萍。”文少康边哭边说。 “文少康,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冯夏呵斥道。 “嘘!”文少康把食指放在唇边,“我知道其他三个人是谁杀的!” “少康哥,你说什么?”小宁俯在文少康身旁,温柔的问。 “小点声儿,我只告诉你们两个,我找到了凶手丢在肖雨房间的东西。”文少康神秘的说。 “什么东西?”小宁和冯夏异口同声。 “呵呵。”文少康冷笑了一声,“保密!” 冯夏开始在文少康身上搜索:“如果真的有证据,你赶快交出来,我们找到凶手,大家安全离开,如果没有,你不要再贼喊捉贼了!小宁,快帮忙搜!” 小宁只得轻手轻脚的翻着文少康的口袋,从头到脚,一无所获。 “你个骗子,根本没有什么证物,人都是你杀的!”冯夏咬牙切齿的说。 “哈哈哈......”文少康又大笑起来。 眼看已经凌晨四点了,小宁困得睁不开眼睛,冯夏关切的说:“现在凶手抓到了,应该安全了,你回房间去睡一会儿,这有我看着就可以了。” 小宁有点儿不放心:“姐姐,你行吗?” “放心。你看,他刚才折腾累了,都睡着了。”冯夏指着被绑在椅子上打盹儿的文少康说。 说罢,冯夏拉起小宁,送她回了房间。 第16章 终于等到你 从小宁的房间出来,冯夏屏住呼吸挪到江逐仑的房间门口,趴在门上朝里面仔细听,丝毫没有动静。冯夏顿了顿,又挪回了囚禁文少康的房间,看着绑在椅子上睡着的文少康,冷冷的吸了一口气,从茶几上拿起巨大的玻璃烟灰缸,缓缓举起,对准文少康的脑袋,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烟灰缸离文少康的头只有一厘米的瞬间,一只大手铁钳一般的扼住了冯夏的手腕。冯夏晃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被在挣脱了绳索的文少康按在了身下,门口赫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江逐仑,另一个竟然是——谭筠萍。 “啊——鬼!”冯夏一声惊叫,晕了过去。小宁闻声跑了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瞬间石化:“筠萍姐,你?” 冯夏渐渐的苏醒过来,战战兢兢的看着谭筠萍:“你,怎么?” “如果我不死,是万万等不到你的,逐仑的主意真是妙!”谭筠萍笑道。 “你们刚才都在演戏?”冯夏惊诧,“文少康装疯卖傻,江逐仑悲痛欲绝,全是装的?” “世界欠你们俩一座奥斯卡!”谭筠萍赞许的看着江逐仑和文少康。 “你才是真的不容易,这憋气的功夫真了不得!”文少康欣赏的打量着谭筠萍。 “童子功,了不得!”江逐仑仿佛自己被夸奖一样自豪,“筠萍小时候可是练过花样游泳的。” “那你手上绑的绳子?”冯夏不解的看着文少康。 “我学过逃脱术。”文少康有点儿得意。 “冯小姐,说说,你袭击少康,意欲何为?”江逐仑示意大家坐下,对被捆在椅子上的冯夏问道。 “他是杀人狂,我觉得他对我们是个威胁。”冯夏答道。 “你是的刑辩律师,着名的专业人士,在我们几个人中,恐怕你是最熟悉法律的,你不会主张靠暴力解决问题?”江逐仑反诘。 “我也想将他绳之以法,可是我们出不去,我就不能放任他在这里逍遥法外,威胁我们的安全,尤其是小宁!” “小宁的安全,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只是刚刚认下的干姐妹,就值得你为她杀人?”江逐仑穷追不舍。 “我把她当成亲人,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姐姐,都是我害了你!”小宁跪在冯夏面前,边哭边说。 “小宁,整件事和你无关,是冯夏自己的心魔在作祟。”谭筠萍夫扶起小宁,安慰道。 “江逐仑,你不要自作聪明,文少康才是真凶!我找到了证据!” “证据?就是那个所谓的遥控器?”江逐仑拿出冯夏刚才给他的证物,质问道,“这个遥控器确实能控制这幢房子 的电闸和楼梯栏杆,可是门窗和通讯信号屏蔽的控制器在哪里?” “肯定还有另一个装置,只是凶手太狡猾,我们没找到?”冯夏辩解。 “好,姑且相信你说的,假若少康是凶手,这个遥控器上应该有他的指纹?” “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验指纹!”冯夏冷冷的说,“再说,凶手难道不知道戴手套吗?这样一来,遥控器上不会有凶手的指纹,倒有你我的指纹。” “是啊!这一点上你很聪明,除了这个遥控器,还有那块带有乙醚的手帕,你假意装作发现楼梯拐角处有手帕,不假思索的上前捡起来,当时,我还奇怪,你作为训练有素的法律人,怎么会这么没有证据意识。现在才明白,你是故意的,那样一来,即使手帕上有你的指纹,甚至只有你的指纹,也很合乎逻辑。”江逐仑分析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冯夏依然很镇静。 “果然是久经沙场,舌战群儒的律师,心理素质真好!冯夏,你想杀少康灭口!”江逐仑掷地有声的说,“你想找个替死鬼。起初,少康杀了筠萍,在你的计划之外,你也乱了阵脚,但是,你的反应很快,你发现少康像是受了刺激之后激情杀人,变得神志不清。你想利用这一点,杀了少康,伪装成他内疚自杀的现场,把前三条人命推到他身上!” “你胡说!”冯夏吼道。 “冯夏,整件事情都是你的阴谋,你骗了肖雨和莫莉,说是组织一场比赛,在这期间找机会破坏筠萍的形象,让她们两个各得其所,这两个单纯的傻女人没考虑你的目的,就盲目的相信了你,成了你的工具。之后你搞到这幢房子,在里面设置了机关,把我们骗来参加比赛。你的目的本来是干掉筠萍,其他人不过是陪衬。可是,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顺利,你出于各原因,杀了三个人,却没有达到最初的目的。当你看到少康杀了筠萍,你先是不解,然后窃喜,本来正愁怎么脱身,这下正好栽赃给少康。”江逐仑继续。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冯夏故作镇静。 “是吗?你大概也应该知道自己丢了什么?”江逐仑微笑着说。 冯夏有些慌乱,双手拼命地抓着裤子。 “冯小姐,看看这个,在肖雨的房间找到的”江逐仑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圆圆透明的东西。 冯夏顿时没有气焰,双手抱住头,跪在地上,开始啜泣。 第17章 黑暗中的眼睛(上) “很熟悉?”江逐仑捧着手里的隐形眼镜问冯夏,“这不是单纯的隐形眼镜,而是夜视眼镜,对?” 冯夏别过头,没有回答。 “第一次谋杀里,你在确保莫莉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而且对方看不到你的情况下,也就是她在厨房里,你在外面,正好处于她的视觉死角的时候,通过遥控装置拉下了电闸。然后,通过这副隐形夜视镜在黑暗中找到莫莉,穿好雨衣,用事先带在身上的刀子杀了她。然后把凶器和雨衣扔在窗外,通过下水管道爬到二楼,在用遥控装置把所有的门窗全部锁上。” “你既然说了,我的目的是杀掉谭筠萍,莫莉是我的盟友,我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盟友?”冯夏反驳。 “这正是你整个杀人行动偏离计划的开始。莫莉为了模仿筠萍,穿了同样的衣服,而且戴了假发。或许这本来是你给她出的主意,美其名曰可以让我发觉她打扮起来可以像筠萍一样漂亮,从而博取莫莉的信任,以便在杀了筠萍之后,骗莫莉当你的时间证人。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论是筠萍,还是莫莉,你都没有太多的接触,本来她们的身材就差不多,加上同样的装发,从背后很难区分。你以为杀了筠萍,没想到杀错了人。你本想栽赃给筠萍,可是没想到案发时,小宁和筠萍在一起,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冯夏愤怒的瞪着江逐仑,江逐仑顿了顿,继续道:“在这之后,是韩赓的命案。起初,我难以确定凶手的谋杀对象是小宁,还是韩赓。现在看来,你的谋杀对象就是韩赓。你对小宁的感情绝不是这次见面才开始的,你们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止表面上的萍水相逢和相见恨晚。我太大意了,竟然让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人。你知道韩赓喜欢靠着栏杆思考,正巧听到小宁约他去二楼的栏杆旁边,于是,你趁大家不注意,用随身携带的遥控装置松动了二楼的栏杆,之后韩赓一如平常,毫无戒备的靠了上去,一命呜呼了。” “你也说了,小宁约他韩赓一起去栏杆那里,我怎么知道他俩谁先靠向栏杆,谁会掉下来,我既然和小宁交情匪浅,怎么可能拿她的命做赌注?”冯夏振振有词。 “小宁,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形吗?”将逐仑转向小宁,诚恳的问。 “当时韩赓说案件没有头绪,很烦,我就宽慰他一切会好起来的,和他说一起到二楼的栏杆那去梳理思路,因为我们两个都有这个习惯,他同意了,便走了过去。这时候,姐姐叫我过去,说有事儿和我说,我就让韩赓去栏杆那里等我,然后就出事了。”小宁一五一十的说。 “那么,冯夏和你说了什么?”江逐仑继续问。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出事了。”小宁说着,眼泪掉下来。 “不是没来得及说,而是根本就没有事情。冯夏叫你只是因为不想让你靠近栏杆,因为她想害的是韩赓,不是你。韩赓出事后,我们很快统一了意见,这并非意外,后来大家开始讨论韩赓和谁有恩怨,这个话题是冯夏引出来的,她声称看到少康和韩赓发生过争执。” “这是事实!”冯夏喊道。 “是的,很不巧,案发前,韩赓试图勒索少康,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少康很坦率的和大家都说了。而你,利用了这一点。其实,从第一起谋杀开始,你就在寻找替罪羊,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你听韩赓说少康曾经和莫莉发生过冲突,而这次真的很不巧,少康又被韩赓勒索,你毫不犹豫的把矛头指向了少康。可惜,就在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少康时,你的另一个盟友肖雨,也就是萧芩隐隐发现了事态和她预期的不一样,加上她和少康的关系,她没有放任你诬陷少康。她坦言韩赓也曾经勒索自己,只不过他在勒索的事由上撒了谎。韩赓并没有在风月场所见过她,而是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和少康一样,因为那个叫柯萍的女人坐过牢。” 小宁默默的攥紧了双拳。 “可是我为什么要杀掉韩赓?”冯夏反问。 “很俗套的一句话,他知道得太多了。我没猜错的话,你一早就知道韩赓和小宁之前是认识的,但是你没有想到,韩赓在整个事件中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你本来以为他可能会是个潜在的帮手,但是他除了贪婪的个性,还有一种探求真相的渴望,这让你很恐惧,所以,你必须在他揭穿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前把他解决掉。你本想把这起命案嫁祸给少康,可是有一点你没有想到,你的盟友肖雨深爱着少康,在看到你攻击她的爱人的时候,她毅然选择了保护他。” “江逐仑,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起初,肖雨用了化名,并且用巨大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我们都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在搜查过程中,他出乎意料的晕倒了,在救治的过程中,小宁摘掉了她的眼镜,这样一来,我、少康和韩赓都认出了她。在韩赓死后,少康去找肖雨谈话,帮她分析了她的危险处境,肖雨试图向少康坦白,她承认自己和莫莉都参与了这次比赛的预谋,但是目的是破坏筠萍的形象。正当她要和少康坦言主谋是谁的时候,电闸又一次被拉下。你和小宁说回房间取隐形眼镜药水,却到肖雨房间门口偷听,你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能放任肖雨继续说出真相,只能铤而走险。少康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合闸,因为他知道电闸的位置。你趁少康离开,进入肖雨的房间,在黑暗中用乙醚将她迷晕,然后用枕头把失去知觉的肖雨捂死。之后,你回到房间,和小宁说掉闸了,去合闸,然后跑下楼,中途扔掉带有乙醚的手帕,当你跑到厨房门口时,少康刚好把闸合上,你装作也来合闸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你把时间计算得很精准,还是你的运气确实很好。” 第18章 黑暗中的眼睛(下) 冯夏摇摇头,江逐仑继续:“据少康描述,当时你忽然晃了一下,差点儿摔倒。你说自己从黑暗到光明,眼睛不适应。其实,是因为你丢了一只夜视镜,恰恰丢在肖雨房间里。” “肖雨是文少康杀的,她的房门锁着,我怎么可能进的去?”冯夏狂躁的吼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掩住了口。 “你怎么知道肖雨的房门锁着?”江逐仑迅速诘问。 冯夏低下了头。 江逐仑拿出一串钥匙:“冯夏,这是在你的房间找到的,应该是这幢房子所有房间的钥匙?” 冯夏不语。 “在少康假装杀死筠萍后,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把少康变成替罪羊上,我和筠萍趁机到你的房间参观不了一下,找到了这个。”江逐仑拿出一个隐形眼镜盒,“这里还剩下一只眼镜,和肖雨房间里找到的那只是一对。冯夏,我相信这是一副夜视眼镜。正因为有了这副眼镜,你在黑暗中不但能找到目标,而且还能一路小跑下楼,这可是少康这样的健身达人都做不到的。而你,本身应该没有近视,否则,你因为丢了一只眼镜影响视觉而摘掉眼镜后,即使没有时间再换上另一副隐形眼镜,也应该带上框架眼镜啊。可是你的房间里及没有其他的隐形眼镜,更没有框架眼镜。” 谭筠萍按照将江逐仑的示意,检查了冯夏的眼底:“如你所料,没有眼镜。”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冯夏挑衅的看着江逐仑,“可惜,这不是写小说,而是破案,要讲证据。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任何证据!你凭什么说那副眼镜是我的,也许是文少康为了嫁祸放在我房间的。” “没有证据吗?我不觉得。如果我们能够和外界联系上,就可以化验隐形眼镜上的dna,不是吗?或许因为的过分自信我们无法和外界联系,行凶时没有带手套,外面的雨衣和凶器上也有你的指纹。” “江逐仑,你也说了,如果,只是如果,你出不去,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哈,哈,哈!”冯夏丧心病狂的大笑。 “凶手用遥控装置把我们和外界隔离了,只要找到那个装置,一切就不是问题了。”江逐仑自信的说,同时按下了手中遥控器上的e键,瞬间,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点亮晶晶的光芒在冯夏的位置闪烁。冯夏挣扎着,但丝毫没有效果。江逐仑寻着亮光抓住了她的项链,同时,通过遥控合上了电闸,房间里恢复了光明:“这就是你除了那副夜视镜之外,在黑暗中的第二双眼睛。” “姐姐,你的项链原来是……?”小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江逐仑摸索着按下了项链上的珠子,瞬间,门窗的锁在“咔嚓”声中打开。谭筠萍拿出手机,信号果然恢复了,于是按照江逐仑的吩咐拨打了报警电话。 半小时后,警笛声从远处依稀传来。出乎意料的是,带队的竟然是端木舟。 “端木?你怎么来青岛了?”江逐仑迎上去问。 “本来我是找你有事情,可是这两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们。三个人全部失联很反常,我感觉到你们可能出事了,所以我就来了,找这边的同仁帮忙找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老同学端木舟本来在北京市局刑侦支队任职,现在专门跑到青岛来解救自己,让江逐仑、谭筠萍和文少康都倍感温暖。 接下来,江逐仑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端木舟和旁边的书记员,同时,把用塑胶袋装好的证物交给他们:“端木,现在案发过程基本上已经呈现出来了,但是需要证据佐证。” “明白,你的判断一向准确,市局的专家顾问不是盖的!我这就让物证组化验隐形眼镜和手帕上的dna,同时提取指纹。”端木舟信任的拍了拍江逐仑的肩膀。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核对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江逐仑对端木舟耳语。 “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都是他的女儿?”端木舟吃惊的问。 江逐仑点点头:“从作案动机上,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就是因为他的死找筠萍寻仇的。” “莫莉和肖雨,她们……?”端木舟看看江逐仑和文少康。 “她们太傻了,被冯夏利用了。她们以为自己是因为对我们的爱才这么做,其实这根本不是爱。”文少康叹道。 “当初莫莉非要跟我来,我拗不过她的纠缠,就勉强同意了。我真后悔,不该心软。”江逐仑黯然。 “逐仑,别自责了。既然冯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莫莉自然想尽办法到这里来,即使你不带她来,她也会想办法跟过来。她把这次比赛当成与你复合的最后机会了。冯夏布下这个局应该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你们这么坦荡,怎么可能防得住居心叵测呢?” 第19章 厄里尼厄斯的游戏 “端木,结果出来了。”法医文静很快拿来了尸检报告,“被害人莫莉死因为颈部大动脉割裂导致大量出血性休克致死,经过比对,凶器为在厨房窗外发现的证物刀具,死者无其他外伤和中毒反应。被害人韩赓的死因为高空坠落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致死,死者的四肢和内脏均有摔伤的表征,没有中毒反应。被害人肖雨的死因为机械性窒息致死,凶器为案发现场提取的证物枕头,在被害之前曾被乙醚麻醉,没有外伤和中毒反应。” “谢谢,真是效率!”端木挑起了了大拇指。 此时,物证鉴定组的张瑾拿着报告风风火火的走进来。 “瑾姐,怎么样?”端木急切的问。 “物证一为厨房窗外收集的的雨衣和刀具。经过检验,雨衣和刀具上的血迹属于被害人莫莉,雨衣上的血迹为喷溅式血迹,应该是案发当时溅上去的,可以推测凶手身着雨衣持刀行凶。雨衣和刀具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属于犯罪嫌疑人冯夏。物证二是厨房窗外通往二楼的下水管道,上面的指纹和鞋印均属于冯夏。物证三为夜明项链一串,经过检验上面装有遥控感应器,可以控制这幢房子的供电,楼梯,门窗等。物证四为钥匙一串,根据比对,属于本幢房子的各个房间,上面的指纹属于冯夏。物证五为在房子内楼梯拐角处提取的手帕一块,经过检验,上面有乙醚成分,并且检验出唾液和人体组织,根据dna比对,属于死者肖雨,指纹属于冯夏。物证六为隐形眼镜一副,两只眼镜分别在死者肖雨房间的地上和犯罪嫌疑人冯夏房间的眼镜盒里发现,为夜明眼镜。根据dna比对,在冯夏房间发现的那只眼镜上面的组织属于冯夏,在肖雨房间发现的眼镜上面有两个人的组织,分别属于冯夏和肖雨,应该是冯夏在行凶过程中眼镜被肖雨抓到而掉落。” “冯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江逐仑看着依然神气十足的冯夏说,“你太自信了,整个过程都没戴手套。” “姐姐,这是为什么?”小宁哭着说。 “哈,哈,哈”冯夏冷笑着,“就算都是我做的,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为什么!”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不妨碍我们发现真相。”江逐仑转向张瑾,“瑾姐,我让您查的另外一项数据结果如何?” “江神探,你猜得一点儿没错!经过dna比对,何小宁和冯夏存在血缘关系,二人系姐妹,而两个人均和何振邦存在血缘关系,何小宁和冯夏均为何振邦的亲生女儿。”张瑾回答。 “什么?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的?”小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我都承认了是我干的,为什么要把这一切说出来?为什么要伤害小宁?她什么都不知道!”冯夏歇斯底里的吼道。 “冯小姐,你很爱你的妹妹?”端木舟讽刺的问,“既然你不想伤害她,为什么把她搅进来,还在来这儿之前给他写这个?” 端木舟手里赫然一封打印出的匿名信件:“何小姐,想知道你父亲为了什么女人甘愿去死吗?”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小宁哭着说,“爸爸怎么做是他的选择,起初我也恨筠萍姐,可是见到她,我就理解爸爸为什么可以为了她牺牲一切了。我根本不恨她,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姐姐,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小宁,爸爸和我妈妈从小青梅竹马,妈妈一直很喜欢爸爸,爷爷奶奶也认定了妈妈做儿媳妇,在爸爸上大学前,妈妈发现有了我,为了不耽误爸爸的前程,没有和爸爸说。爸爸去城里上了大学,逐渐忘了妈妈,甚至,妈妈生下我,爸爸都不知道。爸爸大学期间,爷爷奶奶去世,都是我妈妈为他们送的终。毕业后,爸爸娶了你妈妈,一个大家闺秀,事业上飞黄腾达,直到我妈妈去世,他也没有联系过我们,妈妈也没有去城里找过他,一个人带着我,在世人鄙夷的眼光里苟活。小宁,我受过的苦,你跟本没法想象!本来我非常恨你妈妈,也恨你。我觉得是你们抢走了爸爸,毁了我的生活,我的爸爸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可是,爸爸出事后,你妈妈为了爸爸自杀了,我觉得她不是我起初想象的坏女人,她是真的爱爸爸。真正的坏女人是谭筠萍,爸爸被她迷了心智,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而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我要给爸爸讨个公道,给咱们自己讨个公道!” “所以,你就设下了这个局?”小宁看着眼前的冯夏,不寒而栗。 “从爸爸出事后,我就一直关注他的案子,我调查了谭筠萍和她身边的人,找到了莫莉和肖雨,通过网上聊天,约她们组织这次比赛,目的是毁掉谭筠萍在江逐仑和文少康心中的形象,让这两个人主动离开她,这样一来,莫莉可以和江逐仑复婚,肖雨可以和文少康从新开始。这两个女人爱得很执着,很急切,也很傻,她们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帮她们,就答应了。” “你隐藏得很深啊!直到你杀了肖雨,都一直佯装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故意问我们为什么不叫她萧芩。”文少康叹道。 “然后你就找到这房子,安装了这些装置?”端木舟问。 “是的,这些装置本来都是给谭筠萍准备的,因我知道她很聪明,又有经验,所以不止一手准备。我本来是希望谭筠萍能坠楼,可是来到这里,才发现她走楼梯特别小心,从来不靠近栏杆。后来只能改变计划,想在断电时下手,没想到却杀错了人。我确实给莫莉出过主意模仿谭筠萍的打扮,可是没想到这傻女人却打乱了我的计划。不巧得很,莫莉死的时候,小宁给谭筠萍作了时间证人,我没办法栽赃给她,只能伺机而动。”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韩赓?”小宁有些悲愤。 “我知道你们之前就见过,所以才把他也叫来,本来想关键时刻,他为了你,或许能够帮上我的忙,没想到他生性贪婪,勒索成性,好奇心出奇的强,还有一张讨厌的大嘴巴,我怕他和你说得太多,破坏我的计划,就想早点儿除掉他为妙,正好那栏杆派上用场。” “天哪,我无形中成了你的帮凶?”小宁啜泣起来。 “韩赓死后,我想借故和两个被害人都发生过争执,把矛头指向文少康,但是肖雨却站了出来保护他,我知道肖雨爱他,但是没想到这么爱他。我开始怀疑肖雨会把我们的计划告诉文少康,于是开始留意他们的行动。如我所料,肖雨和文少康说了实话,我不能放任下去,只能铤而走险,如果当时文少康意识到危险不离开肖雨的房间去合闸,甚至听肖雨说完那一句话,我就暴露了。”冯夏冷冷的看着文少康,“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如果当时你身边的是谭筠萍,你绝对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对?” 文少康攥紧了拳头,捶了一下桌子:“是我害了肖雨。” “事情到后来,我甚至都忘了我最初的目的。看到文少康杀了谭筠萍,我惊呆了,你们演得太像了!” “你们三个当你可是戏剧社的台柱子,看来功力不减呀!”端木舟打趣道。 “要演就演全套的!”江逐仑自信的说,“不然冯夏这么聪明,怎么会相信?” “江逐仑,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厉害,你猜测的都和事实一致。只是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和外界恢复联系。” “我们得感谢你的过于自信,因为你从头到尾没带手套,指纹证据一应俱全,甚至还把遥控器戴在脖子上。” 看着冯夏被警车带走,小宁号啕大哭:“为什么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开我?” 谭筠萍搂住小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整件事只是厄里倪厄斯的游戏。”江逐仑幽幽的说。 “厄里倪厄斯?”谭筠萍和文少康异口同声的问。 江逐仑看着窗外:“厄里倪厄斯,复仇三女神,其中嫉妒女神墨纪拉是是莫莉,她因为我爱你而嫉妒;不安女神阿勒克图是肖雨,她因为太爱少康而不安;报复女神提希丰是冯夏,她因为何振邦的死而想要报复。她们三个为了不同的目的策划了这场游戏——狼人杀。” “冯夏的判决下来了吗?”江逐仑在电话里问端木舟。 “下来了,死刑,立即执行。” “挺聪明一个姑娘,一念之差走错了路,可惜了。”江逐仑感慨道。 “逐仑,可能我做警察久了,思维方式和你们不同,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心硬。不过,客观的说,性格决定命运。冯夏继承了她父亲性格中的劣根性,因为自卑,过于执念,过于好胜,导致偏激。同样的刺激,何小宁不是依然相信生活吗?因为她继承了母亲平和的品质。当年他父亲就是不喜欢她这种与世无争、随遇而安的性格,才硬要把她送出国去磨练。这么看来,幸好他父亲的努力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端木舟忽然变得像个哲学家。 挂断了电话,江逐仑透过事务所的玻璃窗,看到谭筠萍拎着一大袋食物走过来,赶忙出去迎接。 “买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我又有口福了!”江逐仑幸福的说。 “好好犒劳犒劳你又破了一件迷案,一会儿,少康和小宁也过来,咱们四个也算是劫后余生,庆祝一下。”谭筠萍恬淡的说。 江逐仑从背后环住谭筠萍:“筠萍,和你在一起,真好!” 谭筠萍调皮的转过头:“逐仑,我想休个假,行吗?” “赞成,最近确实有点儿累了,你想去哪儿?巴黎?西雅图?墨尔本?” “不用走那么远,我想休假,不是旅行,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城,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你说了算!”江逐仑怜爱的刮了刮谭筠萍小巧的鼻子。 滨海大道上,文少康的车子平稳的行驶,副驾驶座位上的何小宁充满笑意的凝视着他。 “这么好的风景,你不看,我脸上有字吗?”文少康有点儿害羞。 “少康哥,我想到你们的事务所工作,可以吗?” “那你的专业不是荒废了吗?” “我喜欢推理,和你们接触之后,更喜欢侦探,我觉得你们的工作既有意思,又有意义。” “如果你确实喜欢这个工作,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你确实有点儿潜质。不过,这得征求逐仑和筠萍的意见,他们才是老板。” “他们说,你同意就ok了!”小宁调皮的说。 文少康笑着说:“原来你们三个早就暗度陈仓了。欢迎你,新同事。” “谢谢,少康哥,其实,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 小宁的双颊泛红:“我是想说,我们这次能从那房子里出来不容易,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 “年轻人,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我一直觉得生活来之不易,确实应该珍惜,不能虚度光阴!”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 小宁半晌没出声,把头转向窗外,望着平静的大海和蔚蓝的天空,羞涩的说:“我想说,少康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1章 沉睡河底 “少康,不好意思,大周末的,打扰你休息了。我联系不上逐仑和筠萍,所以这么早给你打电话。”还不到七点钟,对懒觉期待已久的文少康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躲得过端木舟的夺命连环call,只得硬着头皮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对面一古脑儿说了一大长串儿,“我这儿遇到了棘手的案子,想找逐仑帮忙,可是我打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筠萍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文少康被“案子”两个字生生的从美梦中拽了出来:“端木啊,逐仑和筠萍出去度假了,他们说难得休息,就把一切联系方式切断了,也没说去哪儿。什么案子啊?” “一周前,一对夫妇来报案说正在上大一的儿子失联了。我们去了男孩儿的学校、亲戚朋友家,还有他平时喜欢去的一切地方,毫无线索。”端木舟苦恼的说。 “是不是被绑架了?”文少康推测。 “应该不会,他的父母没有接到任何勒索消息,而且,他家的经济状况,也不会有人打主意。”端木舟解释道。 “这样看来,可能是遭遇了不测。”文少康继续猜测。 “我发了协查通报,近期本市及周边地区没有发现无名尸体。”端木舟答道。 “这么说,毫无头绪?” “是的,毫无头绪,要不也不至于又来麻烦逐仑。” 文少康有些尴尬的沉默了片刻,端木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少康,如果你最近不是很忙,能不能帮我?” “你怎么这么见外?只是,我不是逐仑那个级别的神探。” “可别这么谦虚,我这就去事务所和你面谈。” 此时,南方的小城里,江逐仑和谭筠萍正在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坐在肆意漂游的乌篷船里,品着孔乙己口中“多乎哉,不多矣”的茴香豆,小酌着清香醇正的女儿红,江逐仑沉吟:“要是后半辈子都能这样过就爽喽!” “你现在是这么说,让你这样过两个月,你就嫌闷了!”谭筠萍调侃道,“你哪里离得开案子?” “去他的案子,反正现在很滋润,没人知道我们在哪儿,先自在半个月再说。难得的假期!” 谭筠萍看着自我陶醉的江逐仑,悄悄偷笑,仿佛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坐在学校的天台上,江逐仑充满希望的对谭筠萍说:“目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到南方的小城里,过几天逍遥的日子,没人找得到我们!”这一天终于来了,虽然迟到了二十五年。 乌篷船继续漫无目的的漂着,谭筠萍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塔罗牌:“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我的大仙儿,从小你就爱算命。还记得高二的时候,你在船上给李翊算命,结果一张牌掉到河里去了。”江逐仑笑着回忆。 “岂止一张牌,最后李翊也掉进去了!”谭筠萍爽朗的笑起来,说着,开始洗牌,切牌,抽牌,摆阵,起牌,“愚人逆位,我们会经历冒险,这可真非我所愿,我只想享受半个月安逸的生活。星币国王,我们会遇到粗暴的男人,房东挺和善的呀?天哪!”谭筠萍拿着牌的手颤抖了一下。 “筠萍,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到谭筠萍忽然变得苍白的脸,江逐仑担心的问。 “宝剑一,死亡的消息。”谭筠萍无奈的把牌放在小桌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把本来稳稳的小船吹得不住的摇晃,江逐仑赶忙揽过谭筠萍,只见那张“宝剑一”被风带起,直挺挺的冲到河里。 “我的牌!”谭筠萍惊呼,这副塔罗牌跟了她十多年了,天天带在身边。 没等谭筠萍反应过来,江逐仑已经一个猛子扎到了河里。 “逐仑,危险,这牌我不要了,快上来!” 三分钟过去了,还不见江逐仑露头,谭筠萍开始担心,起身四下张望:“逐仑,你在哪儿?牌不要了,快上来。” 又过了两分钟,江逐仑探出头来,手中并没有筠萍的塔罗牌:“快,报警!” 岸边拉起了警戒,几名警察正在分别给江逐仑和谭筠萍做笔录。 “江先生,请讲一下发现尸体的经过。” “我和女朋友到这里旅游,坐在乌篷船上玩塔罗牌,忽然一阵风”江逐仑开始描述事情的经过,“我跳下去之后,没有找到牌,我觉得没准儿沉底了,因为牌是立着掉下去的。我就往河底游,看到不远处有个人一样的东西,我游过去仔细一看,是一具尸体,身上绑着大石头,所以沉到了河底。然后我就让我女朋友报警了。” “谭小姐,是您报的警?” “是的。” “说一下经过。” 谭筠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江先生,谭小姐,谢谢你们的配合,你们可以回去了。有需要我们还会打扰你们。”带队的警察程式化的说。 “能让我看一下尸体吗?”江逐仑不假思索的说。 “抱歉,这恐怕不属于你关注的范畴,江先生。”警察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江逐仑不甘心的拉起谭筠萍,朝住处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一名警察从围观的人群中认出戴着墨镜的江逐仑:“江先生,您怎么对尸体这么感兴趣?要知道,根据经验,发现尸体的人一般难以摆脱嫌疑。” “别误会,职业使然,我是个侦探。”说着,江逐仑递过一张名片。 “私家侦探?就是那种专门捉奸的?”警察带着嘲弄的口吻。 “我主要办理刑事案件,是北京市公安局的顾问,端木舟是我的好朋友。” “端木队长?北京市民都知道他神探的大名,你的事务所在青岛,还到北京当顾问?谎话都编不圆。你不是对这案子感兴趣吗,那就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警察刻意强调了“协助调查”四个字,朝旁边的下属挥了挥手,“把他俩带回局里。” 警察局的询问室里,江逐仑焦急的徘徊:“我们来这一个小时了,也没人来问话。” “他们怀疑我们了!塔罗牌算得可真准!死亡、粗暴的男人、冒险。”谭筠萍感慨:“我的悠长假期啊!” “我是不是太爱管闲事儿了?宝贝儿,对不起!” “这不怪你,这是职业敏感性。你不觉得应该联系一下端木吗?” “说得对。”江逐仑拨通了端木的电话,不无委屈的向对方痛诉自己的遭遇。 “逐仑,你看到尸体的模样了吗?”端木在电话那头问。 “我在河底下看了个大概,男性,面部被毁容,看不出长相,身高180厘米左右,偏瘦,身穿蓝色牛仔裤和黑色t恤,其他的没来得及细看。现在警察也不让我看尸体,还怀疑我,竟然说我是职业捉奸的!” 端木忍住笑:“看来,我确实要联系一下那里的警方,而且要亲自去一趟了。” “怎么?” “我这里有一起失踪案,目前为止没有线索,失踪者的外形和你描述的尸体类似。” “太好了,你来了,看他们还能不让我参与调查?” “逐仑,你可真是闲不住,不想好好度假了?” “那也不能看到案子不理啊!” 谭筠萍在一旁看着恋人认真的样子,想想泡汤的假期,顿觉好气又好笑。 第2章 晴空霹雳 “端木,我的好哥们儿,你可来了!他们虽然不再怀疑我,把我放了回来,可是还是不让我打听案情。”江逐仑看到好友端木舟,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的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才一天,至于这么急嘛?!”端木舟打趣道。 “你还不知道他吗?遇到案子就变成了疯子,这短短一天,在你我眼里是24小时,在他眼里简直是一年!”旁边的谭筠萍不失心疼的嗔怪道。 “筠萍,也难为你,好好的假期又得搭在案子上了。”端木舟赶忙和谭筠萍寒暄。 “你啊,还是快带我们去公安局,他都快变成唐僧了!” 端木舟的警车迅速向小城公安局驶去。 “端木队长,久仰大名,您能莅临指导,我们这真是蓬荜生辉!我姓李,欢迎欢迎!”一位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身材敦实的警察站在最前面,热情的与端木舟握手。 “这是我们李局长,我是王立,端木队长好。”李局长旁边的中年男子补充道,身后整齐的排着全局17名干警。 “李局长,王局长,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助手小周,这是我们支队的顾问江逐仑、谭筠萍。”端木舟一一介绍一行人。 “江神探,真不好意思,其实还真是久闻您的大名,只是我们工作有纪律,端木队长不出面,还真不敢”李局长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理解,理解,这年头骗子太多!不光你们,搁我,我也不信!”江逐仑尽释前嫌,大度的笑道。 “李局长,是这样,近期,我们那儿接到一起失踪案,经过对周边地区的排查,目前毫无线索。我听逐仑说,在贵局的辖区河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根据他的描述,这具尸体和失踪的男孩儿特征比较吻合,局里让我过来摸摸情况。” “跟我来。”李局长和王立直接带着端木舟一行四人向法医室走去。 “我们这儿地方小,多少年没有过命案了。”李局长指着操作台上的男尸说,“我们局里的法医好久没验过尸了。” 端木舟和江逐仑分别戴上手套,小周和谭筠萍拿出记录本。 “被害人,男,身高180厘米,身材偏瘦,面部和手指末端被强酸侵蚀,无法辨认容貌和指纹,躯干部有明显的钝器殴打痕迹,四肢有被捆绑的痕迹,无其他外伤。”端木舟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同时打开法医检验报告,“根据尸体解剖,证实被害人年龄约20岁,溺水死亡,死亡时间不超过72小时,死亡前无中毒迹象。此外,尸体胃内除了河水,残留物质很少,证实死者在死亡之前处于饥饿状态,加上被捆绑和殴打的伤痕,大概可以判断死者在死亡之前应该被绑架过。” 端木舟吩咐小周按照程序提取了死者的毛发,转向李局长:“李局长,我来这里之前,提取了失踪者父母的毛发,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希望可以和死者做dna比对。” “好的,我马上安排。”李局长随即带着端木舟去了物证科。 “局长,结果出来了,我们对从死者上身提取的毛发和失踪案报案人韩宝国夫妇的毛发进行了比对,证实死者和该夫妇二人为亲子关系。”物证科长很快便拿着报告来汇报了。 “您这可真是效率,我这就联系局里,安排认尸。” 一天后,小城公安局的接待室里,一对焦急的夫妇局促不安的踱来踱去,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中等身材;女人身材消瘦,本来姣好的面容明显被近来的焦虑折磨得沧桑不堪。 “韩先生,韩太太,您们好,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线索,请二位过来辨认一下,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端木舟说着,拿出几个证物袋,分别递给夫妇二人。 女人接过第一个证物袋,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小辉!”还没有看剩下几个袋子,就已经晕了过去。 “对不起,她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晴空霹雳。”男人哽咽着说,“这些都是小辉的,我最后一次见他,穿的就是这身儿。” 李局长安排工作人员扶着晕倒的女人去休息,自己和端木舟带着韩宝国来到了太平间:“韩先生,您要有思想准备,死者被毁了容。” 韩宝国怯生生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冷柜里的男尸,忍不住老泪纵横,冲了出去。 “根据dna比对和亲属辨认,可以确认这具男尸为北京市的失踪人士——韩家辉,这个案件虽然在我们那报案,但是案发地是您这里,所以侦查工作还是以贵局为主,我们会全力协助。”端木舟礼貌的说。 “还得端木队长多多指导,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那是一定的,目前,我需要回去北京去开展相关调查,我们的顾问在这里。”端木舟拍了拍江逐仑的肩膀,“如果你们信任我,就让他参与调查。” “江先生,谭小姐,拜托了!”李局长真诚的说。 “没问题。”江逐仑掩不住有点儿兴奋。 第3章 一个好孩子 早上,端木舟的车还没开到单位大门口,远远就看见办公楼前站着两个人。 “少康,你能来太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快。我也是昨天夜里才回来。”端木舟兴冲冲的下车迎上去。 “昨天,你一往北京走,逐仑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说让我过来帮你。老板都吩咐了,我还不快马加鞭?”文少康边说,边指指身边的女孩儿,“介绍一下,何小宁,我们事务所的新成员。” “见过,见过,欢迎,欢迎。”端木舟冲文少康眨眨眼睛,“新情况?” “说什么呢?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文少康嗔怪道,跟着端木舟进了办公楼。 “少康,目前,咱们能做的,就是把现有的线索再捋一遍。”端木拿出一叠询问笔录,递给文少康,“逐仑在那边寻找证人,现在还是全面撒网阶段。” 文少康接过询问笔录,大略的看了看,是按照失踪案做的询问,被询问人从父母亲戚,到老师,再到同学朋友,一应俱全。 “当时是查失踪案,现在是谋杀案,我们得重新问一次。”端木舟解释道。 “ok,从父母开始?”文少康提议。 “出发。”端木舟一向雷厉风行。 韩家辉家中,巨幅的遗照挂在小客厅的墙上,韩妈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号,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这事情,对我们来说太突然了,她受了刺激,这几天不吃不喝,就坐那儿哭。”韩爸爸把两人带进卧室,轻声道,“你们有什么问题,问我。” “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们。”端木舟体贴的说,“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再确定一下。” 韩爸爸理解的点了点头。 “您最后一次见到韩家辉是什么时候?” “二十天前,那是周末,他在本市上大学,每周末都回家,我家小辉很乖。周日晚上,他回学校了,就穿的那身衣服。” “韩家辉是去年上的大学?”端木问。 “是的,去年9月入学,现在是大一下学期。” “医科大学,很好的专业。”端木尽量缓和气氛。 “哎,小辉的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就年年考第一。”喊爸爸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从韩家辉不见之后,有没有什么人联系过你们?” “小辉是周日晚上离开家的,过了一周,也是周日,他的辅导员给打电话,说他一周没有去上课,据同学说,也不在宿舍,问我他是不是生病了在家。那时我才意识到,小辉一周没和我们联系了,平时,他习惯在每周三给家里打电话,问候我和他妈。我儿子真的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韩爸爸哽咽着说。 “那就是说,您没有接到类似绑架勒索的电话和信息?” “没有,我家的经济情况,您也看出来了,孩子上大学了,我们还挤在这间小房子里,谁会勒索我?” “据您所知,韩家辉平时和什么人有恩怨?” “小辉从小就老实,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一直以来,他都是好学生,也是我和他妈的希望,本以为好不容易供着小辉上了大学,再坚持几年,他毕业了,当了医生,苦日子就到头了。没想到哎!”韩爸爸偷偷的擦着眼泪。 “韩先生,节哀。那韩家辉平时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 “小辉很老实,也很内向,平时不爱说话,就喜欢读书,朋友不多,也就是同学。” “他有女朋友吗?” “没听说有,我家的条件不好,小辉很懂事,平时除了读书,就是在学校勤工俭学,没心思谈恋爱。” “他平时和哪些同学走得比较近?” “大学里,他就和宿舍的同学比较熟,一共四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清楚了。高中时他有一个特别好的同学,叫伍士豪,不过后来,那孩子全家搬去别的城市了。” “好,我们再去家辉学校找老师同学谈一谈,你想起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端木起身,礼貌的说。 “谢谢端木警官,你一定要把凶手抓到,我的小辉死得太惨了!”韩爸爸声泪俱下。 “小辉,我的儿子!”韩妈妈似乎听到了丈夫的哭声,情绪激动起来,韩爸爸赶忙跑到客厅安抚。 “大嫂,您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调查。”端木义正辞严。 “这小号是韩家辉的?”文少康看着韩妈妈手里一直紧握的小号问道。 “是的,小辉读小学时,被学校的乐队选中吹小号,后来一直练,吹得很好。”韩爸爸答道。 “你们的经济条件,培养这么个兴趣也不容易。” “是啊,可是他很有天分,我们再苦也坚持着。” 离开韩家辉家,端木周和文少康沉默良久,心情难以言表。 第4章 杰出青年 眼前的辅导员张娴看起来不比学生大几岁,一袭黑长直的披肩发,加上t恤仔裤的打扮,配一双流行的小白鞋,浑身上下散发着未褪去的青涩味道。 “您要不说自己是老师,我还以为你是韩家辉班上的同学呢,太年轻了!”端木舟平日里就十分擅长讨好女孩子。 张娴的脸突然变得绯红:“我正在读研究生,兼职做辅导员,带他们班。” “难怪!”文少康脱口而出。 张娴的脸蛋儿又红了一分。 “张老师,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您也知道,就是想了解一下韩家辉的情况。”端木舟正色道。 “这个学生给我的印象还挺深的,是个很不错的青年,可惜了!”张娴的眼圈红了。 “这么说,韩家辉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很好?”端木舟顺势问。 “是的,他高考成绩是这一届里最高的。平时,他学习很刻苦,各学科老师反映他很认真,从不缺课。本科生上的都是大课,一个大教室二百多人一起上课,老师一般对学生印象不深,但是老师们对韩家辉印象都很深,他上课的状态比起其他学生要好得多,虽然比较内向,上课不爱发言,但是下课还是经常向老师虚心体提问的。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也门门优秀,警官,一般大学生不怎么重视学习,只要不挂科就够了,像他这么努力的还真不多。可能受他的家境影响。” “韩家辉的家境很不好吗?”端木舟明知故问。 “这个学生家庭环境不富裕,为这个,我曾经家访过。他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供他读到大学不容易,他学习很努力,一心要考研究生,将来当医生,给父母好的生活。” “韩家辉平日里在学校除了上课,有什么业余活动吗?” “韩家辉比较内向,不太喜欢交际,加上手头拮据,所以班里的娱乐活动不太参加。他的业余时间要么勤工俭学,要么去校乐团练习。” “校乐团?吹小号?”文少康插了一句。 “是的,他吹得很好,经常代表学校演出。那种家庭环境能培养一项乐器特长,真是不容易。” “他勤工俭学主要做什么?” “这孩子老实,怕社会上乱,就在学校的勤工助学中心报了名,学校给他安排工作,比如打扫教室和泳池卫生、协助保卫处巡逻、帮助广播台和杂志社校对稿件等等,他不挑活儿,老师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挣的钱省吃俭用够花了,省去了找父母要钱。同龄的孩子很少有这么懂事的。” “真是个好青年!”端木舟和文少康异口同声。 “张老师,韩家辉交女朋友了吗?”文少康忽然转了话锋。 张娴得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没听说他有女朋友,韩家辉平日里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和挣钱上,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他和同学关系怎么样?” “不错,韩家辉人很老实,虽然话不多,但是很热心,谁需要帮忙他不会拒绝。” “和他要好的同学有哪些?” “他很内向,虽然热心,但是不太喜欢交流,走得最近的也就是他们同宿舍的几个人了,马小飞、纪海帆,还有郭桓。” “你有听韩家辉提及过高中的同学吗?” “没有,我是他们辅导员,平时除了学校生活方面,其他的接触并不多,没有和他们深谈过。” “张老师,您最后一次见韩家辉是什么时间?” “那是周五,应该是这个月3号,那天下午韩家辉他们班正好是团建活动,我带队,结束之后,学生们各自回宿舍了。” “之后就没在见过?” “没有,韩家辉是本地人,一般情况下,周末都回家。” “你什么时候发现了异常?” “周日晚上点名,他没回学校,也没请假,但是很多本地学生都有这种情况。大学生的考勤纪律不像中学生那么严格,而且,韩家辉一直表现很好,所以我也没追究,就告诉他同寝室的同学,让他返校后到我那报到。” “然后呢?” “然后一直没见他报到,我以为他家里有事,或者生病了,就没放在心上。过了一周,还没有见到他,周日晚上,我联系了他父母,才发现,他失联了。然后,他父母就报案了。” 从张娴的办公室出来,端木舟和文少康又依次去找了韩家辉的任课老师、乐队教练和队友、学校勤助中心的负责人,得到了和张娴如出一辙的答复,韩家辉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杰出青年。 第5章 另一种声音 “无论在父母眼中,还是老师和同学眼中,韩家辉都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青年,孝顺本分,好学上进,与人为善,只是有点内向,可能是生活环境所致。看起来不像是有仇家,我最怕这种找不到动机的案件。”端木舟皱着眉头说。 文少康思考片刻,说:“端木,你不觉得,大家口中的韩家辉太完美了吗?” “是个不错的孩子,家境不好,却自强不息,可惜了!”端木叹道。 “我的意思是,众人对韩家辉的评价的客观性有待考量。”文少康解释道。 “你是说,有人在撒谎?”端木舟有些吃惊,“何以见得?”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撒谎,但是这些人对于韩家辉的了解应该是表面上的。” “你是说?” “是的,我们询问的对象包括韩家辉的父母、大学的老师、勤工俭学的领导、乐团的教练,还有一些接触不多的同学,这些人看到的韩家辉都是表面上的韩家辉。首先,在父母、老师、领导、教练面前,别说是韩家辉,换成我们,也会尽量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其次,那些同学,和韩家辉的接触并不深,他们并非时时刻刻和韩家辉在一起,了解的韩家辉并不是全面客观的韩家辉。” “有道理,走,现在就去了解深刻的韩家辉。”端木舟拉起文少康向学生宿舍走去。 午休时间,学生们聚集在宿舍里,要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要么坐在电脑前全情投入游戏。韩家辉宿舍的另外三个人也是如此,情绪似乎并没有受到韩家辉悲惨事件的影响,只是看到出示了证件的端木舟,有些紧张,对于从未和警察打过交道的学生来说,也是人之常情。 被征用作临时谈话室的宿管员办公室里,马小飞局促的坐在端木舟和文少康对面,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活像动画片里的大耳朵图图。 “马小飞同学,别紧张,我们例行了解情况,你最后一次见到韩家辉是什么时间?”端木舟温和的问。 “应该是个周五下午,3号。”马小飞翻着手机上的日历说,“那天下午团建活动,结束之后,他就回家了,他家是本市的,每周五都回去。” “之后你再没见过或者联系过他?”端木舟追问。 “是的。按道理说,周日晚上他应该回来点名,可是没有见到他。” “他没来点名,你们老师过问过吗?” “辅导员来过我们寝室,问了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就告诉我们,如果韩家辉回来就让他到办公室去报到。但是之后,韩家辉再也没回来过。” “他没回来,你们不觉得异常?” “反正平时他在宿舍也没有存在感,他会不会来都一样,我们都习惯了。” “为什么?。” “我们不熟。” “不熟?”端木周和文少康惊讶的问。 “别看我们一个寝室,可是平时没什么交流。他成绩很好,和我这种普通的学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平时他有时间就去上自习,练小号,或者勤工俭学,很少回宿舍。” “他是因为性格本身的原因和大家的交流少?还是只是和你不熟?”文少康考虑良久,用了马小飞自己的词汇。 “和大家都不熟,至少我们宿舍这三个和他没什么话说,他平时回来也就是睡觉,上课也是独来独往。” “在学校里,他有要好的朋友吗?” “没发现,他这种性格,没有知心朋友也不奇怪。”马小飞似乎忘记了芥蒂,直白的说。 “他的性格是怎样的?内向?” “那哪里是内向,那是冷漠,还有点儿高傲。他看不起我们这些成绩一般的人,准确的说,我们这一级的学生,他都看不上,他是年级第一。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不学无术的啃老族。当然,他的家庭环境让他自卑,平时也不愿意和我们接触。” “他的家庭环境确实不好,可是这也不是他能选择的,他不是一直在勤工俭学,减少父母的负担吗?这是你们这些生活优越的孩子不能体会的?”端木舟有点儿生气的说。 马小飞更加不屑:“我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家境不好而瞧不起他。我们班上家庭困难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很多偏远农村来的同学,和我也处得很好,至少他还是北京本地人。” “他和那些同学有什么不同吗?”文少康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我家条件比较好,平时不在乎钱财上的事情,和同学一起时,习惯了请客。最开始,那些不富裕的同学出于自尊,都不愿意接受。可是后来相处久了,他们知道我也是好心,也就不再那么不给我面子了。只有韩家辉,不管是我请客,还是我想帮他,他总是觉得我存心给他难堪,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领我的情,还给我白眼,叫我啃老族、寄生虫。我又不欠他的!其实我的钱也是自己挣的,我平时在我父亲的公司打工,虽然是家族企业,可是,我也是按劳取酬。” “他在学校里就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他平时和谁接触多一些?” “学生里还真没有,这也正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他不愿意在我们这些同学身上浪费时间,可有的是心思巴结辅导员。”马小飞不无嘲讽的说。 “韩家辉和张娴的关系密切?”端木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蹦出这么一个词。 “我们都叫老师,人家可是一口一个师姐,没事就往张老师办公室跑,帮她干这干那。还不是想表现表现?” “张娴对韩家辉怎么样?” “张老师很关心他,平时经常找他聊天。不过人家是优等生,又那么巴结她,这倒也正常。”马小飞撇撇嘴。 看着马小飞离开的背影,文少康意味深长的对端木舟说:“喏,另一种声音出现了!” 第6章 牛仔裤,黑T恤 “少康,我们不能只听马小飞的一面之词,刚才和张娴谈话时,我们问及韩家辉室友的情况时,张娴已经说了,马小飞家庭条件优越,平时和同学打交道总是盛气凌人,在班上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这样的孩子对韩家辉这种好学生有意见,很正常。”端木舟思考片刻道。 “万一张娴说的才是一面之词呢?一般情况下,家庭环境优越的孩子身上是有很多毛病,比如骄娇二气,可是他们往往比较单纯,毕竟生活经历简单。咱们还是问问其他人再下定论。”文少康反驳道。 郭桓坐在对面,黑框眼镜后面的一双小豆子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小郭,别紧张,我们只是循例问话。”端木舟打破了尴尬,“你最后一次见到韩家辉是什么时间?” “这个月3号下午,我们班团建活动,然后他就回家了。” “你的记性很好,一下子就能想起准确的日期。”文少康插了一句。 “那天周五,正好是我生日,当然记得清楚,晚上我们宿舍三个人还专门出去吃饭庆祝呢。” “你们宿舍应该是四个人?”端木舟问得有点儿犀利,郭桓下意识抖了一下。 “住了四个人,其实和三个人差不多。”郭桓轻描淡写的说。 “具体讲讲。”端木舟问道。 “宿舍里有我、马小飞、纪海帆和韩家辉四个人,平时韩家辉除了睡觉,基本上不回宿舍,和我们也很少说话,更是不参加宿舍的活动,我们一直当他是空气。” “这么说,韩家辉和你们三个关系不怎么好?”端木舟顺势说。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根本没有交集,韩家辉是好学生、乖孩子,除了学习打工练小号,心无旁骛,人家是想读研究生的。我们三个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端木舟追问。 “我读大学,就是混个毕业证,只要不挂科,就万事大吉,主要的目的是享受青春。马小飞家里有钱,毕了业要去继承产业的,所以学习成绩对于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纪海帆是我们系学生会主席,他虽然上进,但不是书呆子,相比读书,更喜欢社团活动。可韩家辉唯一在乎的就是成绩,每天都泡自习室,生怕有一科成绩不是优。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他也要去勤工俭学和乐团活动,没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郭桓没好气儿的说。 “韩家辉的家境你们了解吗?”端木舟不无责怪。 “了解,他家经济不宽裕,起初我们都想帮他,平时无论谁请客总是叫他,他都不去。后来我们觉得可能是他爱学习,不愿意参加那些浪费时间的应酬,就不敢再叫他了。马小飞身材和韩家辉差不多,有一次买衣服时故意买了两件,然后装作不小心买多了,想送给他,没想到韩家辉拒绝了还不算,还当众羞辱马小飞,说他用父母的钱装慷慨,弄得马小飞特没面子。还有纪海帆,组织系里的同学办了个跳蚤市场义卖活动,所有的收入都捐给特困生,别的同学都很感激的接受了,我们辅导员张老师也肯定了那次活动,只有韩家辉,跟受了多大侮辱似的,当着老师同学的面,把钱扔在纪海帆脸上,说不用他可怜。从那以后,谁还敢帮他呀?!”郭桓说到这儿,露出鄙夷的神情,“自强自立是好事儿,可这是内心的坚定,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虚荣!” “这么说,在学校里,韩家辉肯定没有关系密切的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对同学的确不怎么样,可是对老师不是这样。” “比如?” “比如,每门课的任课老师都很喜欢他,人家不但成绩好,每次下课还主动帮老师拎包。再比如,系里的老师,只要是平时能管得到我们的,他都毕恭毕敬,尤其是我们辅导员,那叫一个殷勤,帮人家打水,扫卫生,还时不时主动去找她汇报思想,哼,我们平时见了老师都敬而远之。”郭桓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马小飞平时和同学关系怎么样?” “很好,马小飞讲义气,而且疏财,喜欢请客。刚入学时,大家觉得他家有钱,怕他傲气,还都有点儿敬而远之,可是后来发现他很随和,对我们也很好,就打成一片了。” “从周五韩家辉回家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对吗?”文少康回到最初的问题。 “应该是。”郭桓有些犹豫。 “什么叫应该是?”文少康接着问。 “那个周日晚上,班里点名,他确实没到。张老师问了我们情况,我们说也不清楚,然后她就嘱咐我们等韩家辉回来让他去找她报到。然后我们宿舍三个人去吃夜宵,结束后,马小飞和女朋友去看电影了,我和纪海帆回了学校。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纪海帆说里面有两个人,让我看像不像韩家辉和张老师,我视力不好,看了半天,只看见是一男一女,看不到长相,但是那个男生穿的衣服不是韩家辉的。我们俩就回了宿舍,结果当晚,韩家辉并没有回来,我们就觉得肯定是看错人了。” “你很怎么能肯定你看到的男生穿的衣服不是韩家辉的?” “韩家辉本来就没有几身衣服,我记得很清楚,那男生穿的衣服我没见过。” “穿的什么?” “牛仔裤,黑色t恤。我只看到个大概。” 文少康和端木舟眼睛一亮,迅速对视了一下。 第7章 初露端倪 相比马小飞和郭桓,纪海帆明显要成熟得多,这位系学生会主席虽然打扮和其他年轻人差不多,但是眼神里的坚定却掩不住一股领导气质。 对于韩家辉离开学校回家的时间、韩家辉的性格以及和同学老师的关系,纪海帆给出了和两个舍友同样的答案。 见纪海帆没有主动提及在小林看到疑似韩家辉和张娴的男女的事情,端木舟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个周日晚上点名之后,你做了什么?” “和马小飞、郭桓去吃夜宵了。” “然后呢?” “然后马小飞约了女朋友去看电影,我和郭桓回了学校。” “回宿舍的路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你说这个啊。”纪海帆做出恍然大悟状,“认错了人而已。” “具体说说。” “我和郭桓走到小树林边上时,我看到里面有一男一女,很像韩家辉和张老师,我就让郭桓看是不是,他视力不好,当时又黑,看不清,只是说那个男生穿的衣服不是韩家辉的,我们就回宿舍了。” “你看清了那两个人吗?” “当时光线不好,我也只看了个大概,那两个人身形很像韩家辉和张老师,具体的脸看不清楚。” “只凭身形,你就判断他们很像韩家辉和张娴?据我所知,他俩的身材都很普通。” “我看见那个女生穿的衣服和张老师当晚点名时穿的一样。” “什么衣服?” “白色连衣裙,在黑暗的地方特别显眼。不过,也不一定是张老师,我拿不准,才让郭桓看。” “那个男生穿的什么衣服?” “牛仔裤,黑t恤。” “还家辉没有这身衣服?” “没有,除非他是那个周末新买的。” “这么肯定?” “是的,他没有两身衣服,而且都是地摊儿货,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我能看出那件t恤是个牌子货。” “你对名牌很门儿清?” “我想买那件衣服很久了,钱没攒够。”纪海帆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回到宿舍之后,和别人说过这件事情吗?” “没有,我们打算回去之后,确定一下刚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韩家辉,如果韩家辉当晚回来了,穿的正是我们刚看到的那身衣服,那就没错了,他和张老师在小树林里幽会。如果穿的不是那身儿,或者根本没回来,那就是我们看错了。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我们不能乱说,光是韩家辉也罢,毕竟还有张老师的声誉。” “哎,你们呢,传个八卦,还要标榜自己是认真的。”文少康冷冷的说。 “所谓空穴来风,并非子虚乌有。”纪海帆意味深长的说。 “你的意思是,韩家辉和张娴的关系超越了师生关系?” “这我可不敢说,只是” “只是什么?” “韩家辉平时特别喜欢找张老师谈心,当然,有很多种可能,比如,韩家辉想读研究生,向辅导员兼师姐取经;又比如,韩家辉想和辅导员走得进一点儿,评奖学金和毕业分配时有点儿优势” “韩家辉和张娴的关系经常被你们同学议论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俩男未婚,女未嫁,大学里又不禁止师生恋,再说了,张老师除了辅导员,还是我们的师姐,两个人要是真的恋爱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本来正大光明的事情,非弄得这么暧昧,难免会飞短流长。” “他们——暧昧?” “至少在大家眼里是的,他们从没公开过有恋爱关系,但是平时走得很近。” “以你的判断,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您指的是走得近,还是不公开关系?” “暧昧。”文少康想了想说。 “张老师这么做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是我们辅导员,如果和韩家辉确定了恋爱关系,就要调换岗位,为了避免麻烦,隐瞒关系。韩家辉嘛,我就说不好了,他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平时想什么,我们都不理了解,不要说隐瞒和张老师的关系,就是为什么和张老师好,都不一定很单纯。” “隐瞒关系?这么说,你认定了他俩有关系?” “只是我的想法。”纪海帆有点儿尴尬。 回公安局的路上,端木舟不解的问文少康:“根据郭桓和纪海帆的证言,我们可以断定他们当晚看到的男生的衣着和我们发现的韩家辉的尸体的衣着基本一致,韩家辉在那个周日晚上很有可能回到学校,见了张娴。我们搜查了韩家辉宿舍,除了换洗衣服、生活用品和教科书之外,什么都没有。目前,张娴和韩家辉的关系是唯一的疑点,为什么你坚持不让我继续询问张娴呢?” “我们根据现有证据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张娴和韩家辉的关系,如果张娴和韩家辉的死有关,目前她应该自认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后可能会有行动,我们切忌打草惊蛇。你局里有生面孔的女警吗?” “你的意思是?”端木舟恍然大悟。 第8章 T恤和门牙 小城公安局的物证室里,江逐仑隔着塑胶袋,摆弄着证物,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哪里不对劲儿呢?” 旁边的刑警皱着眉头,摸不着头脑:“没什么不对劲儿,很普通一件t恤。” 江逐仑摇摇头:“不普通,在水下泡这么久,纹理还这么细密。” 谭筠萍看着t恤,眼睛一亮:“警官,我们可以把它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物证员给了江逐仑和谭筠萍一人一副塑胶手套。 谭筠萍戴起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塑胶袋,拿出t恤展开:“质地摸着真舒服,裁剪也很好。”看到商标之后恍然大悟,“难怪,这牌子好贵的,一件t恤好几千!” “这就对了,我说哪里不对劲儿呢!”江逐仑兴奋的一拍桌子,“死者的父母来认尸时,穿得很朴素,而且我记得,端木说,死者家境不是很好,这件衣服明显和他的身份不符。我得赶快联系端木。”说着,江逐仑拨通了端木舟的电话,得知对方正在来小城的路上,孩子般的兴奋起来。 “端木,你终于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你们有什么新发现?”江逐仑兴奋得良久才发现文少康和何小宁也跟了过来,“你们也来了,太好了。” “别站在这说,我们进去。”李局长忙把大家往会客室引。 “端木,我觉得死者的衣着有问题。”江逐仑顾不得寒暄,直入主题,“他被发现时,身上穿着的那件t恤是名牌,很昂贵,以他的经济状况,买不起。” 听到江逐仑说出的牌子,端木舟一下子豁然了,和文少康对视了一眼之后说:“果然如此。”之后,便将韩家辉失踪前的那个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和张娴在小树林里密会被同寝室同学看见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讲给了江逐仑,“韩家辉的同学纪海帆在小树林看到的男生穿的黑色t恤就是你说的这个牌子。这种名牌货在学生里应该没那么多见。” “你说他的同学都说没见过韩家辉穿这件黑色t恤?”谭筠萍问。 “是的,他们都很肯定,从来没见过他穿这件衣服,而且加上是名牌,应该不会记错。后来我为这事儿还专门又找了一趟韩家辉的家长,据他父亲说,这件衣服是韩家辉失踪前那个周五回家时第一次见他穿,他说是新买的,父母也没多问,他们不懂名牌,也不知道这衣服值多少钱。”端木舟回答。 “这么说,目前为止,我们可以判断,韩家辉那个周五离开学校时穿的不是这件t恤,但是却穿着它回家,而且在周日晚上,虽然没有按时到校点名,但是却和辅导员张娴在学校小树林里密会。”江逐仑总结道。 “据韩家辉的同学说,周五下午的团建活动是下午4点钟结束的,而他的父母说,他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7点半,正常情况下,学校距他家的路程,坐公交需要四十分钟,那天是周末,我们加上堵车的因素,一个小时也应当到家了,我们也去交通部门查过了,当天,韩家辉回家路上那个时段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通事故和交通管制,所以,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他到哪里去了呢?”端木舟提出质疑,“而且,他周日为什么要和张娴密会呢?我已经安排了生面孔的女警到学校卧底,去观察张娴的行踪。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这些是目前的询问笔录,你看看。”端木舟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江逐仑。 江逐仑快速的翻着笔录:“看来这个韩家辉不简单啊!在老师、家长、领导和接触不多的同学眼里,是一个完美的人,可是,在身边朝夕相处的人眼里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他的性格具有很强的两面性,在对自己有用的人面前,极尽能事好好表现;在觉得没有用处的人面前,毫不掩饰的肆无忌惮。” “确实是,不过他多年的境遇造就了这种性格。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可能会形成两种极致的性格,一种是极致的完美,坚韧、平和、善良、乐观;另一种则是极致的缺陷,虚荣、势利、自私、脆弱。这么看来,韩家辉应该是后者,多年来他的努力,优秀的成绩,出色的特长,只是为自己的虚荣买单。” “嗯。”众人纷纷点头。忽然,江逐仑愣了一下:“李局长,我能再看一看验尸报告吗?” 李局长马上叫来了法医。 翻看着受理的验尸报告,江逐仑的眼睛忽然定住了:“医生,这里面说死者先天性牙齿丢失,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的牙齿数量比正常人要少,正常成年人应改由28到32颗牙齿,但是死者只有26颗,这种缺失会导致牙齿间缝隙较大。” “也就是说,那天我们在验尸的时候,看到死者门牙之间的大缝隙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是的。” “我学过乐器,虽然不是一个门类,但是根据常识,一个小号手的门牙很重要,像死者这样漏风的牙齿,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小号手。当然,这一点,需要专业人士的鉴定。”江逐仑边说边向端木舟和李局长看过去。 “我这就安排,马上进行鉴定。”李局长兴奋的说。 第9章 双管齐下 “端木队长,我刚刚联系上了本市的牙科专家朱教授的助手,朱教授现在国外参加研讨会,正在返回途中,明天上午下飞机,已经安排好了,朱教授明天下午进行鉴定,不出意外,后天能出结果。”李局长放下电话,对端木舟说。 “好的,那明天一天时间,我还来得及回北京再去补充一下证据。”端木舟说,“因为这次赶过来比较急,我们只调查了韩家辉大学之后的人际关系网,我现在回去,明天去找他的高中同学和老师聊聊。逐仑,你和筠萍留在这里,我们随时联系。”端木舟拨通了电话,吩咐局里的副手潘帅去核实韩家辉的牙科记录。 “哦了!”江逐仑比划了个“ok”的手势,“咱们双管齐下!” 直到车子驶进刑侦支队的大门,何小宁还在感慨现代交通的发达,不到一天工夫,就往返于北京和小城一个来回。端木舟还没来得及下车,副手潘帅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端木,我们向韩家辉的父母核实过了,韩家辉从来没有过牙疾,他具体有多少颗牙齿,他父母也不清楚,不过从照片上看,韩家辉的门牙之间没有缝隙。”说着,潘帅递过几张照片。 端木舟逐一看了照片之后,递给文少康,又转向潘帅:“体检记录查了吗?” “我们联系了韩家辉所在的医科大学,查看了他的体检记录,因为牙科检查只涉及最基础的内容,记录上只是泛泛的写了没有异常。我们找到了医务室的体检医生,医生说学生每年都要体检,牙科不是很重要的内容,只是粗略的检查有无龋齿,对于先天性牙齿缺失没有针对性检查,所以,他对韩家辉完全没有印象。”潘帅一五一十的说。 “好,已经很有收获了,我们还需要再等逐仑那边的专家意见。帮我联系一下韩家辉的高中班主任,明天我去见她。”端木舟布置完工作,开车送文少康和何小宁回家。 “这些日子只顾得破案,都忘了问你们的进展怎么样。”路上,端木舟瞥了瞥副驾驶座上的文少康,试探着问。 “我的端木队长,工作都忙成这样了,一天走了一千多公里,您竟然还顾得八卦?!”文少康有点儿尴尬的绕开问题。 “再忙,这日子也得照样过呀!人家逐仑和筠萍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们两个也得抓紧啊!”端木打趣道。 “求你了,别拿我开玩笑了!”文少康直接求饶。 坐在后边的何小宁沉不住气了:“端木哥哥,他平时总是这样,简直是一块儿木头!” “你个小孩子,就别跟着捣乱了!”文少康嗔怪何小宁。 “我不是小孩子了,少康哥,我跟你说过了,我是认真的,我爱你!你能不能不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是一个女人,成年女人,和你相互独立平等的民事主体!”何小宁直率的说。 “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的孩子就是这么直白,我是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思维了!”文少康依旧在打太极。 端木舟看看身旁的文少康,又从后视镜中看看双颊微红的何小宁,再想想身在小城的江逐仑和谭筠萍,不禁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感慨几个人复杂的感情线。 次日,端木舟和文少康如约来到第五中学,找到了韩家辉高中时的班主任刘老师。 与其说她是位严师,不如说眼前这位两鬓已经斑白的半百妇孺更像一位慈母。提起得意门生韩家辉,刘老师的眼泪不禁扑簌簌的落下:“哎,太可惜了!家辉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成绩好,懂礼貌,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您能具体说说对韩家辉的印象吗?”端木舟开门见山的问。 “家辉这个孩子,从入学成绩就很好,门门功课考第一。他家庭环境不是很好,但是很有教养,很懂礼貌,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他。除了学习好,他还有特长,是学校乐队的小号手。”说着,刘老师拿出一本影集,翻到其中一页:“喏,这是当年学校文艺汇演时的照片,这个就是家辉。” “还家辉当年在学校和同学的关系怎么样?有要好的朋友吗?”文少康接着问。 “这孩子比较内向,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您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平时出去玩都是要花钱的,吃饭,打电玩,看电影,过生日还要互相送礼物。家辉哪敢随便交朋友啊?”刘老师叹了口气道,“他平时在班里很少和同学接触,只和一个孩子走得比较近。那个孩子叫伍士豪,人挺老实,家境很好,就是脑子有点儿不灵光,虽然很努力,但是学习成绩总是倒数,他的家长找过我很多次,让我多关照,我没别的办法,只能安排他和家辉坐同桌,让家辉帮助他辅导一下功课。开始他俩还有点儿生分,后来逐渐熟了,关系就近了,平时总在一块儿,伍士豪可以说是家辉在班上唯一的好朋友。经过一年的辅导,伍士豪的成绩提高到了中游水平,他和他的父母都很感激家辉,经常叫家辉到家里做客。” 端木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能提供几个当时和韩家辉有过交集的同学和老师的名单吗?我们需要循例问一问。” “这没问题,我找找看。”刘老师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 第10章 惊人的相似 “这伍士豪突然离开北京,没人知道原因,肯定事有蹊跷。不知道和韩家辉有没有关系?”从刘老师的办公室出来,端木舟自言自语道。 “是啊,不管和案件有没有直接的关系,现在看来,伍士豪应该是最了解韩家辉的人之一。”文少康附和道。 “之一?”端木舟质疑。 “对,之一!”文少康肯定的回答。 “以韩家辉的个性,他的父母、师长、普通同学,看到的都是表面,只有伍士豪,和他走得很近,对他了解最深,这我能理解,可为什么是之一?还有谁?”端木舟分析道。 “张娴!从目前收集的证据来看,韩家辉生命中深交的只有伍士豪和张娴两个人,不过他们俩对于韩家辉的了解深,也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本质上,他们也并不真正了解韩家辉。”文少康解释道。 端木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伍士豪随父母搬家去了东北,咱们还要等逐仑的消息,随时去小城看牙科鉴定结果。一个在南方,一个在东北,相反的方向,距离太远,今天去见伍士豪肯定来不及了。这样,咱们利用下午时间去见韩家辉的其他同学和老师。明天和逐仑对接之后,再去找伍士豪。” “嗯,最好让逐仑和筠萍一起去,凭直觉,伍士豪的证言很重要。”文少康表示赞同。 几位任课老师、乐团的教练、学校的团委书记问了一圈下来,端木舟和文少康一句新鲜的也没听到,全是诸如韩家辉品学兼优、尊敬师长、低调踏实的夸奖,一时间对这些赞美的词藻似乎都出现了审美疲劳。 “看来这韩家辉在师长面前真是滴水不漏呀,按常理说,这些人和案件没有利害关系,没有必要有所隐瞒和避讳,给出的评价应该很客观。”端木舟感慨道。 “在师长面前表现优点,掩饰缺点并不困难,在同学面前就难了。”文少康答道。 在一番联系之后,两人立即驱车赶往韩家辉的高中同学——樊毅所在的理工大学。 面前的樊毅身着灰色休闲裤和咖啡色格子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典型的理工男技术宅打扮。 “你好,我们想了解一些韩家辉的情况?”出示了警官证之后,端木舟开始了问话。 “好的,真是没想到,家辉他”樊毅叹道。 “谈谈你对韩家辉这个人的印象。” “他学习很刻苦,成绩很好。”樊毅只说了一句便停住了。 “没了?” “没了。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你当年不是班长吗?对班上的同学不应该都很了解吗?” “我是班长不假,可是也不是对每个同学都了解。我只知道韩家辉学习特别好,他平时也很少和我们接触。” “接触少具体指的是什么?” “除了必须要说的话,他从来不和我们交流。” “必须要说的话指什么?” “比如收作业、大扫除什么的,完全没有私人交流。” “他和其他人关系如何?” “除了伍士豪,他和所有同学都没什么交流。韩家辉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 “韩家辉在班上有没有担任什么职务?” “没有,他不喜欢那些学习以外的事情,而且班委要全班同学选举产生的。” “你的意思是,他选不上?”文少康插了一句,“刘老师说他年当三好学生。” “三好学生,一个班上有好几个名额,班主任提议的,大家也不驳面子,班委可不一样,要为大家服务的。”樊毅认真的说。 “伍士豪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好的人,很老实,就是脑子不太聪明,学习成绩不好,所以老师才安排他和韩家辉坐同桌。可能是伍士豪这个人太实诚了,才把石头捂热了。”樊毅充满深意的说。 “据说伍士豪家庭环境不错?” “是的,他家是隐性富豪,在二环里有四合院。伍士豪的父亲有自己的企业。” “伍士豪后来离开了北京?” “那是高二暑假,马上要升高三了,伍士豪都没和大家打招呼就离开北京了。高三一开学,我们才知道他转学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当时,连和他玩得最好的韩家辉都很吃惊。以伍士豪的个性,不该这样不辞而别,肯定是家里出了大事儿。” “在这之前,伍士豪身上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异常倒算不上,就是高二下学期末,伍士豪出了车祸住院,连期末考试都耽误了。离开北京应该就是出院之后没几天的事情。” “车祸中他伤得严重吗?” “挺严重的,听说还要输血,当时我们去医院看他,可是医生说不方便,没让我们进去,他住的是私人病房。” 告别了樊毅之后,端木舟和文少康又造访了另外几个同学,有当年的团支书、韩家辉继伍士豪之后的同桌等等,询问中听到的和在樊毅那儿听到的如出一辙,无非是不像樊毅说的那么婉转,而是直接的评价韩家辉的冷漠、自私和高傲。 “和我们在医科大学里询问的结果惊人的相似,师长们百般褒奖,接触多的同学评价就不那么高了。这个韩家辉啊,真不知道他是有个性,还是太露骨!”文少康摇摇头。 第11章 新发现 傍晚时分,端木舟接到了江逐仑的电话:“逐仑,专家的鉴定意见和我们预想的一样,死者系先天性牙齿缺失,先天性牙齿缺失是不可能成为小号手的,死者的这一特征和韩家辉严重不符。” “我们也核实了,没有发现韩家辉有这种缺陷,而且从照片上看,韩家辉牙齿整齐,门牙之间没有缝隙。”端木应答道。 “死者的身份有待考证。”江逐仑说。 “那就奇怪了,因为死者的容貌和指纹都被强酸毁掉了,所以无从辨认,死者在生前也没有明显的身体组织遗留下来,所以只能通过dna和双亲比对来判定身份,死者的dna和韩家辉父母的完全紊和,就是亲子关系啊!”端木舟提出疑问。 江逐仑接着说:“昨天我们有了新的收获。因为小城地方很小,居民彼此几乎都认识,所以来了陌生人很容易被记住。我们之前询问过所有的旅馆,现在是旅游淡季,除了我们住的这家家庭旅馆,其他的都没开张,没有人见过陌生人。可是,就在昨天,旅馆老板从外地回来了,原来前两天他去探望读大学的女儿了,一直是亲戚替他看店。他说在案发前后的时间,曾经有过两个陌生男子入住,说自己没带证件,因为看起来都是学生模样,不像坏人,而且多交了房款,就没登记。两个小伙子身高都是1米80左右,身材都比比较瘦,从背后几乎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哪个。经过老板的回忆,其中一个人的衣着和死者相符,另一个人穿的是黑色运动裤和白色t恤。我们也根据老板的描述作了人像拼图,其中一个很像韩家辉,但不是那个穿黑色t恤的,而是另一个。” “这么看来,如果这位老板见到的人是韩家辉,那么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凶手。而且两个人还换了衣服?”端木舟自言自语。 “端木,你让人去查一下韩家辉的出生证明,可能的话去医院找当年的医生核实一下。”江逐仑建议道,“你去询问韩家辉高中的老师和同学有什么进展?” “和大学的结果差不多,师长的评价堪称完美,同学则不尽如人意。另外,韩家辉最好的朋友伍士豪在高二暑假突然搬家去了东北。我打算和你一起去趟东北,找伍士豪。”端木舟全盘托出计划。 “好的,我和筠萍这就回去,我们在北京会合,然后去东北。” “ok,逐仑,局里有电话打进来,我先挂了。” 江逐仑和谭筠萍回到北京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端木舟和文少康还在办公室里讨论着案情。 “张娴这几天一直情绪低落,还有好几次在夜里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哭,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很有可能是因为韩家辉的死。”端木舟分析道。 “一猜你们就还没睡。”江逐仑和谭筠萍循声来到端木舟的办公室。 “说好了等你们的。”端木舟没等江逐仑落座,端木舟就递过去一叠纸,“这是我同事这两天盯梢儿张娴的记录,你看看。” “就是韩家辉失踪前去学校小树林里密会的那个女辅导员?”谭筠萍在一旁问道。 “你的记性真好,就是她。”文少康答道,“她这几天的举动很反常。” “端木,你们最初见到张娴的时候,是怎么介绍自己的?”江逐仑问道。 “我出示了工作证,说自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为了韩家辉失踪的事情来做调查,之后她问我们案子有什么进展,我说了韩家辉尸体在小城被发现,已经确认了身份。” “张娴当时有什么反应?”江逐仑追问。 “起初她听到我们的来意,很平静,听到尸体被发现,有些激动,当时就哭了出来,还追问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强调了韩家辉的父母去认了尸,并且经过dna比对确认了死者身份。她好像松了一口气,倒变得平静了,感觉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彻底的绝望。”端木舟回忆道。 “确实有点儿怪。”江逐仑看着谭筠萍,幽幽的说,“我知道爱人失去联系之后的焦急,也知道寻找无果时的无奈,更知道噩耗传来时的绝望,不会是张娴这种反应。两种可能性:一是张娴并不爱韩家辉,他们的感情不那么单纯;二是,事情不像我们当时看到得那么简单,死者到底是不是韩家辉,也许张娴比我们清楚。” “你们说的那个伍士豪是什么人?怎么叫这么个名字?”谭筠萍好奇的问。 “是啊,当年还有人因为伍士豪和韩家辉的关系,调侃韩家辉是雷洛。”端木舟说,“伍士豪是韩家辉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家境殷实,因为是同桌,两人长得又有几分相似,所以形影不离。高二暑假时,车祸痊愈出院后,举家搬离北京,去了沈阳,没有人知道原因。我已经联络了当地的警方,查到了他现在的住址,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见伍士豪。” “那么说,可能伍士豪能够提供给我们有用的情况,毕竟,张娴并不配合我们,伍士豪身在异地,和案件应该没有利害关系,对于韩家辉的过去,会提供真实的证言。”谭筠萍自言自语,“不对,你说伍士豪和韩家辉很像?” “嗯,韩家辉的父母说,他们两个一般高,身材也很像,从后面看都分不清谁是谁。”文少康说着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旅馆店主说那两个小伙子从后面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伍士豪了。”江逐仑一如往常,找到丝毫线索就抑制不住兴奋。 “少康,明天咱们去沈阳,把何小宁也带上?”端木舟建议道。 “她?还是让她回事务所去留守。”文少康有点儿打不起精神。 “我们查案也是在工作,事务所不需要值班,带上小宁,和我做个伴儿。”谭筠萍冲江逐仑眨眨眼睛说。 江逐仑连忙点头:“对呀,全力投入查案,事务所这几天关门。” 文少康看看谭筠萍,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回到宾馆,我让她准备一下,明早出发。” 第12章 塞翁失马 去沈阳的路上,何小宁异常兴奋:“少康哥,我还没去过东北呢!” “咱们是去查案,这是工作,不是玩儿!”文少康一边开车,一边严肃的说,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谭筠萍和江逐仑的车子紧跟在后边,谭筠萍遏制不住女人的八卦本质:“逐仑,你说少康和小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也不知道这次带小宁出来有没有催化效果?” “你以为做化学实验呢?少康是高锰酸钾,你给他们制造点儿机会,就当放了二氧化锰,能生出爱情的氧气来?”江逐仑有点儿不屑的说。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合适吗?”谭筠萍固执的坚持,“少康都这年纪了,该找个伴儿了,小宁很喜欢他。” “你觉得亏欠他?”江逐仑话锋一转。 “啊?!”谭筠萍措手不及。 “再强大的外因,也抵不过一点点内因的星星之火。少康能不能找个伴儿,不在于有什么机会,甚至不在于遇到什么女人,主要在于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逐仑,我们两个现在感情很稳定,少康知道的,他也放下了。” “你真的觉得他放下了吗?”江逐仑瞥了谭筠萍一眼,“筠萍,少康从十六岁就喜欢你,二十多年了,他是君子,为了咱们的幸福,不涉足我们的感情,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放下这份感情。我是男人,我理解他。” “那我应该怎样?” “顺其自然。” 端木舟的车子在最后,助手小周有些疑惑的问:“头儿,你真的觉得这个伍士豪是关键证人吗?” 端木舟点点头。 “可是一年前他就离开北京了,和韩家辉断了联系呀?” 端木舟笑了笑:“丫头,你要学得还多着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端木舟要求当地的刑警部门安排了伍士豪家所在地管片儿民警带领他和江逐仑去了伍士豪的家,其他人等在外面,省得六个人的大阵仗吓到伍士豪,毕竟在端木舟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开门的是位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笔挺,仪表堂堂,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尤为显眼,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掠过逐仑的脑海。 “你好,这是伍士豪的家吗?”管片儿民警行了个礼之后,礼貌的问。 “是的,我是他父亲,有什么事吗?”男子平静而冷漠的说。 “伍士豪在家吗?我们有点儿事情想找他了解一下,这是我的工作证。”民警递上证件。 “不好意思,他不在家。” “我们可以进去谈吗?”江逐仑试探着问。 “不好意思,恐怕不方便。”男子依旧面无表情。 “伍士豪什么时间能回来?我们过来找他。” “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去外地旅游了。” “去哪儿了?你能联系上他吗?” “他走时也没说具体的目的地,就说趁暑假和同学出去玩儿。这几天我打电话都是关机,估计玩疯了。” “你方便把电话号码给我们吗?” “可以”男子报出一串数字,“如果联系上他,我让他找你们。” “好的,谢谢您!” 此时,江逐仑的眼睛越过男人的肩膀,不动声色的一瞟。 离开伍士豪家,来到当地派出所的会议室,端木舟一筹莫展:“这下可麻烦了,伍士豪联系不上,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呀。我觉得他父亲根本不想让我们见到他。” “端木,你不觉得伍士豪不在家正好印证了他有可能在韩家辉遇害的小城吗?”文少康倒是一点儿不急。 “可我们破案不能靠猜的。”端木舟还是很焦虑,“突破口在哪儿呢?” “就在伍士豪家里。”江逐仑终于开口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以伍父的身家,家里养几个管家、保姆之类的应该绰绰有余,可是他竟然亲自开门,而且在咱们交谈的的过程中,家里始终没有服务人员出现,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没有雇任何服务人员,二是服务人员因为某种原因都被打发走了。无论哪种可能,都说明他们家里有秘密,为了避免人多嘴杂,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端木舟感叹道。 “还有,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在咱们和伍父谈话时,二楼出现了一个人影,应该是伍士豪的母亲,虽然离得很远,但是我能看到她的身体语言,她想出来,想和我们说点儿什么,可是她老公在,她不敢。”江逐仑接着说,“端木,如果不出所料,伍母这两天会偷偷来找我们。” “看来,我们这一行,没遇到伍士豪,也算塞翁失马,没准儿有意外的收获!”端木舟兴奋的比了个剪刀手。 第13章 救救我的孩子 在东北过夏天似乎是个明智的选择,比起北京的炎热,沈阳要凉爽得多。已经三天了,伍士豪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端木舟可以断定,伍父是确定这个电话无法联系到伍士豪,才肯把号码留给自己的,几乎绝望了。而此时的江逐仑却信心十足:“别急,不出今天,伍士豪的妈妈一定会来找我们!” “反正也是等,我和小周留守,你们可以出去转转,有了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们。”端木舟冲江逐仑使了个眼色,又偷瞄了一眼文少康和何小宁。 江逐仑心领神会,马上拉起筠萍:“走,我们去逛故宫。”又转向文少康,“小宁这么年轻,肯定不喜欢这么沉闷的项目,你带她去方特。”没等文少康回应,江逐仑和谭筠萍已经冲出了房间。何小宁兴奋得跳了起来:“太好了,好久没去游乐场了。”文少康不忍扫兴,只得跟着何小宁出了门。 半小时后,见江逐仑和谭筠萍回到房间,端木舟的嘴巴张成了个“o”字型:“你们怎么回来了?” “找个由头儿,让少康和小宁出去玩儿,我们哪有游故宫的心思?何况,你的电话就快响了。”谭筠萍抢先说,“是?逐仑。” “知我者老婆也。”江逐仑揽过谭筠萍,甜蜜的笑着。 “鸡皮疙瘩掉一地!”小周做出恶心状。 端木舟正要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郭所,您好,伍士豪的妈妈在所里?”说着看了看江逐仑。 江逐仑低声说:“让民警带她来这儿。” 端木舟依照江逐仑的意思和郭所长安排了一下便挂断了电话:“逐仑,你是不是怕伍士豪的父亲发现老婆不在家会找到派出所?” 江逐仑笑着点点头:“兄弟,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半小时后,民警带着一位美女来到了宾馆,虽然从这位美女的身份可以推测出她至少应该有近五十岁,但是从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光滑的皮肤和俊俏姣好的面容来看,绝不超过三十五岁,一袭紫色蕾丝长裙更增添了几分性感,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忧郁。 “伍太太,您好,我是”端木舟一一介绍了在场人员的身份,“您找我们有事吗?” “端木警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伍母忽然崩溃,嚎啕大哭。 “伍太太,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谭筠萍温柔的说。 “小豪被人绑架了,现在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伍士豪被绑架了?什么时间的事情?”端木舟示意小周记录。 “6号晚上,我在家里接到电话,说是小豪被绑架了,让我们准备三千万,不许报警,否则撕票。” “你最后一次见到伍士豪是哪天?” “2号晚上,他说出去玩儿。” “说了去哪儿吗?” “没有,当天,他和他父亲吵了一架,出门时不太高兴。” “方便告诉我们为什么吵架吗?” “我们带着小豪来到沈阳,他并不情愿,他想留在北京。来了这边以后,小毫过得不开心,也无心学习,去年高考成绩不好,落榜了。他爸爸安排他去复读,他拒绝了,他说本来他在小辉帮助下,成绩提高很快,高三再努力一年,一定可以考上大学,可是他爸爸非要强行带他来东北,影响了他的成绩,他不想学了。父子俩总因为高考落榜的事情互相埋怨,那天又提到这件事,就吵起来了,晚上,小豪就走了。” “小辉是谁?” “他在北京的同桌,叫韩家辉,他们两个好得像一个人。” 江逐仑和端木舟对视了一下,问道:“他离开家时带了什么?穿的什么?” “就简单带了几身衣服,可能还带了些钱,他平日里攒了些零用钱。穿的嘛,黑色运动裤,白色t恤。” “伍士豪有一件这个品牌的黑色t恤吗?”谭筠萍从手机上搜索出图片,指着模特身上的衣服问。 “有,是限量版,很贵。” “接到绑匪电话后,你们做了什么?”端木舟继续问。 “我老公说不让报警,我说让他去筹钱,他说让我不用管了,他会处理,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有小豪的消息,我问我老公,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们。” “据你观察,你老公这些天做了什么?比如筹钱,联系绑匪?” “说实话,以我们的经济实力,三千万不是个大数目,只要去提款就可以了,可是我没有见到我老公和银行联系,也没见到他给什么人打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伍母吞吞吐吐。 “伍太太,你既然想让我们帮你找到伍士豪,就要把你所知道的全讲出来,有所隐瞒并没有好处。”江逐仑忽然冒出一句,吓得伍母一个激灵。 “可是我知道的都说了。” “那么,对不起,我们爱莫能助。”江逐仑决绝的说。 伍母涨红了脸,攥紧了拳,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好,我说。” 第14章 家丑 接下来,一阵尴尬的沉默,伍母低垂着头,极不情愿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老公怀疑小豪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不愿意救他!”说着,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流下来,“都怪我!” 虽然早已料到伍母心里藏着秘密,但是江逐仑并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伍太太,我们无意窥探您的隐私,但是为了帮您找到儿子,还是请您说得具体点儿。” 伍母又沉默了片刻,鼓足勇气说:“都是那一场车祸闹得!在那之前,我们一家感情十分和睦,我老公很疼儿子。” “是伍士豪高二暑假出的那场车祸?”端木舟问。 “是的,收到消息后,我们夫妇两个很着急,赶到医院,医生说要输血,于是我们第一次知道了小豪的血型是ab型。可是我和他爸爸都是a型。于是,我老公开始怀疑我,虽然没有惊动小豪,但是他开始在暗中调查我。” 听到这里,江逐仑忽然打了个激灵。伍母擦了擦眼泪,继续说:“说起来很可耻,那时我和小豪父亲结婚八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他开始借故工作忙而冷落我,甚至在外面沾花惹草。结婚之前,我娘家经济条件不好,我读书时做兼职模特,挣的钱全都给父母贴补家用了,自己并没有积蓄。婚后,应婆家的要求不再工作,所以我老公是我唯一的生活来源,我虽然在外人面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其实在家里并没有地位。每次我因为老公对我不好和他吵架,他都大发雷霆,说我没用,无所事事,甚至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都后来甚至动手打了我。” 伍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谭筠萍赶忙递上纸巾。伍母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直到有一天,到了深夜,我老公还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又在外面鬼混,实在忍无可忍了,于是自暴自弃,一个人去了夜店,喝了很多酒。这期间,有个男人过来和我搭讪,我当时有些醉,忘了和他说了什么,到后来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在酒店的客房里,身上穿着宾馆的浴袍。我知道自己肯定” “伍士豪是这个男人的孩子?”端木舟着急的问。 “我不知道,从那天醒过来,我再没见过那个男人,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堕落,怕被老公发现,于是不再和他吵架,越发的对他好,我们的感情也有所缓和,过了两个月,我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们特别高兴。半年后,就有了小豪,我们一直生活得很好,直到那次车祸。” “你发现自己怀孕时,没有怀疑过孩子是那个男人的吗?” “因为过了两个月才发现怀孕,我觉得肯定和他没有关系了。” “可是你说,你发现怀孕的半年后,伍士豪出生?”江逐仑有些尴尬的插了一句。 “当初我也有过疑虑,但是医生检查,说得很肯定,是早产。所以,我再也没有怀疑过。” “你老公调查到了什么没有?” “我也不知道,从发现小豪的血型不对之后,他就对我们娘俩冷暴力,每天回家都不说话。可怜的小豪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是父亲怪他骑车不小心呢,小豪从小就单纯。” “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搬的家?” “是的,我老公觉得很丢脸,仿佛世人都知道了我给他戴了绿帽子,他没和我们娘俩商量,就决定搬来了这里。为了这件事,小豪很不开心。他不想离开北京,因为他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一样!” “韩家辉?” “对,小辉和小豪玩得很好,两个人不仅外形有几分相似,而且特别投脾气。但是,因为我们走的突然,事先都没有通知小辉。小豪为了搬家的事情总是和他父亲吵架,他父亲本来就认定了他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对他也特别冷漠,有时还说很多过头话,弄得小豪很伤心。” “过头的话?暗示过伍士豪的身份吗?”端木舟问。 “没有直接说过,但是经常指桑骂槐,说小豪又笨又丑没出息,一点儿不像他!” “伍士豪什么反应?有没有问过你这件事?” “小豪的头脑很简单,他只是问我爸爸为什么对他不好?是不是因为觉得他骑车不注意安全,生他的气了。我怕伤害他,什么都没和他说。” “所以,你认为,伍士豪被绑架后,你老公并没有想要救他?”端木舟提出了实质性问题。 伍母又一次忍不住掩面而泣:“都是我不好,我害了小豪。” “伍太太,你手头有伍士豪的照片吗?”江逐仑突然转换了话题。 伍母翻了翻手机的相册,递给江逐仑:“这还是车祸前照的,那之后就没心情拍照了。” 照片上的男孩虽然不英俊,但很阳光,消瘦而高挑,灿烂的笑容中突出显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两颗门牙中间凸显出一道不和谐的缝隙。 第15章 死者伍士豪 江逐仑凝视着照片上的男孩儿,整个人瞬间石化,引得谭筠萍和端木舟也凑过来看,三个人错愕的相觑不语。 “警官,我还能做些什么?”伍母的话打断了三个人的思绪。 “伍太太,您认识韩宝国吗?” 端木舟本来开门见山的提问却把伍母弄得云里雾里:“韩宝国?谁?没听说过!” 小周心领神会,马上递上韩家辉父亲的照片:“就是这个男人?” “没见过。”伍母盯着照片看了良久,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当年那家夜店的名字和地址吗?”端木舟继续问。 “二十年了,不知道现在还经营不经营,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去过那里。应该是在小关附近,当时我不敢去我家附近的店。名字嘛,记不太清了,好像有柠檬两个字。”伍母回忆道。 “黑色柠檬?”何小宁的声音让大家一惊。 “你们怎么回来了?”看着风尘仆仆的文少康,江逐仑关切的问。 “你们不是也早就回来了吗?”文少康笑道。 “他哪有心思去玩儿?与其三心二意的应付我,不如回来帮忙。”何小宁嗔怪的语气中充满理解。 “小宁,你刚才说什么?”谭筠萍问。 “我是问,你们说的是黑色柠檬酒吗,小关附近?” “对,对!是的!”伍母不住的点头。 “现在还在经营?”江逐仑转向何小宁。 “至少去年还在经营,我和姐姐当时在那里见的面,听她说,那里的老板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一直都在经营那个店,店里的装潢只有翻新,从没改动,所以看起来很怀旧。” “太好了,少康,小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端木舟顺势安排二人回北京调查伍母当年的事情,“事关伍太太的隐私,你们一定要保密。” “明白,我们一会儿收拾一下就出发,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文少康有些不解为什么要他俩单独行动。 “说了要保密,人太多了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而且我和小周身份也不合适。正好小宁对那里熟,就有劳你们两位了!”端木舟边说边冲着江逐仑狡黠的一笑。 “放心,端木哥,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何小宁敬了个美国礼,兴奋的答道。 “伍太太,方便的话,您能提供一下伍士豪出生的具体时间,医院,接生的医生姓名吗?”江逐仑换了一个话题。 “好的,小豪的生日是”伍母一五一十的说。 “伍太太,你提供的线索十分重要,我们会全力调查,并且按程序对伍先生进行询问。”端木舟严肃的说。 伍母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接着,眼神黯然的走出了房间。 “可悲的女人!”小周叹道。 端木舟把刚才的询问笔录递给文少康:“少康,你了解一下,准备一下调查预案。”接着转向江逐仑,“逐仑,你说伍母不承认认识韩家辉的父亲,是实话吗?” “从她的微表情来看,应该不是撒谎。” “最初,我们根据dna比对和死者衣着以及死者父母辨认的结果判定,死者是韩家辉,但是后来发现死者有先天性牙齿缺失,与韩家辉具备小号特长的身体条件严重不符,这就引起了对死者身份的怀疑,如若死者不是韩家辉,为什么dna与其父母吻合呢?后来我们发现韩家辉与伍士豪年龄、身材都极为相似,今天看了伍母手机里的照片,发现伍士豪的门牙之间有很大的缝隙,又听到伍母说伍士豪的血型是ab型,我记得死者也是。我们几乎可以得出这样的判断:死者有很大可能不是韩家辉,而是是伍士豪。当时我们看过了dna比对结果,就没有再和韩家辉的父母核实血型,实在是工作中的疏忽。伍母称伍士豪有可能不是伍父亲生的,那么存在一种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者是韩父和伍母的孩子。这样一来,dna的疑问就解开了。可是,如果她没撒谎”端木舟分析道。 “端木,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当初为了保险起见,分别提取了韩父和韩母的毛发,和死者的dna进行的比对,是?”江逐仑反驳道。 “对啊!这样一来,就可以印证死者和韩家辉的父母是亲子关系,怎么可能再和伍母有血缘关系呢?”端木舟更加疑惑。 “所以,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也是我想了解伍士豪出生信息的原因。”江逐仑解释道。 “明白了,我马上让潘帅去伍士豪出生的医院核实。那我们这边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提取伍士豪一家的身体物质,与死者进行dna比对,今天伍母来找我们,应该已经引起了伍父的注意,正如伍母所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她能够找我们,说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们可以正式开展调查了。” 第16章 她是个好女人 怀旧风格的黑色柠檬酒里,客人并不多,乐队在舞池中演奏着二十年前流行的轻摇滚,台里的调酒师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没有太多修饰的披肩发和小胡子,反倒彰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文少康和何小宁走到台旁边坐下:“帅哥,一杯深水炸弹,一杯红粉佳人。” 调酒师一番纯熟的技术动作后,把两杯酒分别放在文少康和何小宁面前。 文少康酌了一口,装作不经意的说:“这里的装修风格很特别,老板一定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调酒师笑而不语,继续摆弄着他的酒具。 “我妈妈很喜欢这家酒,虽然她只来过一次,为了爸爸,后来她再也没有来过。” 调酒师朝着何小宁瞥了两眼,何小宁乘胜追击:“妈妈很爱爸爸,爸爸出事了,妈妈自杀了。”说着,何小宁伏在文少康肩头开始哭泣,文少康配合的抚着何小宁的背。 调酒师缓缓的走过来,幽幽的说:“世界上这样的好女人不多了!” 何小宁忧伤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调酒师:“妈妈说,这里的老板为了深爱的女人,一直没有改变酒的样子,即使不赚钱,也一直没有关掉这间酒,我想,他一定是在等他的爱人。不知道他等到没有?” 调酒师无奈的摇摇头。 “大叔,你也知道这件事?那看来是真的?那女人可真绝情,这么个痴情的男人等她,她都不回来,她不配拥有幸福!”何小宁攥紧了拳头捶在台上,一旁的文少康一下子怔住了。 “你根本不了解她!怎么能这么说她?”调酒师有些愠怒。 “大叔,你也认识那个女人?” “我就是老板。”调酒师沉沉的说,“二十年了,我知道她不会再来了,她是一个好女人!” 何小宁顿时来了精神:“大叔,你说的女人是不是很漂亮,高高瘦瘦的,身材特别好,长长的卷发,大大的眼睛,皮肤很白。” “你认识她?”调酒师有些不解。 “她的名字叫叶熏然,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她也是从我妈妈那里听说这家酒的。后来她离开了北京,和我妈妈断了联系,我妈妈临走之前嘱咐我要找到这位阿姨。”何小宁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文少康顺势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调酒师:“是她吗?” “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裙,及腰的卷发瀑布一般,美丽的脸上掩不住一丝忧郁。她喝了很多酒,很多男人和她搭讪,她都没理。我看她有点儿微醺,和她聊了一会儿,她说她很爱她老公,可是因为没有孩子,老公冷落她,她过得很痛苦。”调酒师沉浸在回忆中,“那一刻,我觉得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后来她怀孕了,有了孩子。”文少康接着说。 “难怪她再也没有来过,那她和她老公的感情一定修好了,这我就放心了。”调酒师松了一口气。 “孩子不是她老公的!”文少康话锋一转,惊到了调酒师。 “什么?不可能,她是一个好女人!”调酒师有些失控的吼道,但马上又恢复了理智,“对不起,失态了,我的意思是,她是一个贞洁的女人。” 何小宁和文少康愣愣的看着调酒师,似乎在等待答案。 “那天夜里,她喝得很醉,意识已经不清,我无法问出她的家庭住址,只能把她送到最近的宾馆,她倒在床上,一直在喊‘名扬’,应该是她老公的名字。我叫来了家里的保姆去帮她换洗了衣服,然后离开了,之后我天天在酒等她,希望再见,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调酒师严肃的说,“她是个好女人,那天晚上,她没有做对不起她老公的事情,我相信,那以后她也不会!” “大叔,谢谢您,我会继续找她!”何小宁假装真诚的说。 “有了她的消息,我这家酒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这张照片能给我做个纪念吗?”调酒师含着泪说。 “当然,大叔,留个电话。”何小宁把照片给了调酒师。 回到车上,何小宁兴奋了比了个剪刀手,文少康有些陌生的看着何小宁,不禁摇了摇头。 “少康哥,你怎么了?”何小宁还没有从成功捕获线索的兴奋中走出来,看到文少康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文少康感慨道。 “哈,我还算个当侦探的料儿?”何小宁有些得意,“昨天听到你们提到这家酒,我就想起我姐姐带我来过,想起老板的故事,凭着直觉,伍士豪的妈妈就是老板一直在等的女人。” “女人的直觉确实厉害!你也真够拼的,为了套老板的话,编了那么一个故事,还提起了父母的伤心事儿。”文少康有点儿心疼的说。 “那算什么?为了破案嘛!我留了老板的电话,即使他关掉酒,我们有时也不怕找不到他!”何小宁依然很开心,终于在文少康面前证明了自己。 文少康的内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自己真的不了解面前的这个女孩儿。 第17章 见鬼 就在文少康和何小宁奔赴北京的同时,潘帅的电话如期而至:“端木,你让我查的事情搞定了。十九年前的八月二日,北京市第一医院一共只有两名男婴出生,出生时间分别为晚上差一刻十点和十点十分,一个是叶熏然之子,另一个是刘志红之子。” “刘志红?”由于端木舟的电话是免提状态,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潘帅的陈述,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韩家辉的妈妈?” “是的,经过核实,叶熏然的丈夫名叫伍名扬,刘志红的丈夫名叫韩宝国。两名产妇都是八月一日晚上入院,第二天晚上顺产生下一个男孩儿。”潘帅接着说。 “那么,很有可能,两对夫妇抱错了孩子?”端木舟质疑,“当天的值班医生和护士查过了吗?” “值班医生现在已经是产科主任了,手术室的护士还在医院工作。经过询问,这么久之前的事情她们都已经记不清了,是查看了当年的工作日志,慢慢回想起来的,她们的陈述是一致的,两个婴儿都是赵主任接生的,出生时间虽然相近,但中间还有有将近半小时的间隔,所以,两个婴儿并没有同时出现在产房里的交集。这样看来,不应该是在这段时间抱错的。” 潘帅接着说:“据手术室的李护士说,孩子出生后,被送到护士站,由当天的值班护士张丹倪负责洗澡穿衣,然后分别送到各自母亲所在的病房,与母亲同住。” “就是说,一旦孩子进了母亲的病房,就应该不会发生混淆了,那么极有可能差错是出现在护士站。张丹倪问过了吗?”端木舟问。 “据说,那一年底,张丹倪就辞职了,之后和医院的人再没有联系。” “看来确实有蹊跷,找到她了吗?”小周着急的问。 “我们已经通过户籍系统进行了查询,北京市一共有152个叫张丹倪的,但是根据医院提供的资料,这152名张丹倪的出生年月以及证件照片都和涉案的张丹倪差得很远。现在张丹倪可能已经改了名字。”潘帅感慨,“不好找了,不过可以肯定,她和串子事件脱不了干系。” “关于张丹倪,她当年的同事怎么说?”江逐仑接过话题。 “大家都说她很漂亮,但是很傲,和同事很少交流,家庭条件应当不错,她的穿戴都很名贵。可是入职登记表里的家庭情况中却表明她的父母都是农民,她是医科大学毕业留在了北京,她学的是脑外科专业,却当了护士。”潘帅一五一十的说。 “这个女人不简单,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挂掉电话后,谭筠萍看着潘帅发过来的张丹倪的入职登记表,皱起了眉头。 不一会儿,江逐仑有点儿兴奋的说:“端木,事情不出所料,少康和小宁找到了当年黑色柠檬酒的老板,正是伍母邂逅的男人,他们根本没有发生关系,所以,伍母生的孩子应该就是伍父的。” “这样看来,问题应该出在医院。孩子抱错了,但是谁能想到,竟然这么巧,对方就是韩家辉!”端木舟感叹道。 “看来我们可以正面接触伍士豪的父亲了!”江逐仑点头道。 “由于还没有把死者的dna和伍士豪进行比对,所以,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对外还是以韩家辉作为被害人。”端木舟嘱咐道。 伍父开门时,再次见到端木舟一行人,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可见,伍母的行踪已经被他了解得很清楚了:“警官,感谢您对犬子的关心,我为我太太的冒昧行为感到抱歉。我们和小豪已经取得了联系,他很安全,之前的绑架都是误会,他在和我赌气,故意吓我的,就不用兴师动众的劳烦人民警察,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了。” “伍先生,我们并不是为了伍士豪的事情来找您的。”端木舟礼貌的说,“我们是为了一桩谋杀案而来的。” “谋杀?”伍父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的,伍士豪的好朋友韩家辉被谋杀了,根据现有的线索,伍士豪可能涉案,我们要对伍士豪做询问,并且根据需要对贵府进行搜查,提取证据。”端木舟出示了搜查证。 “什么?韩家辉?”伍父呆若木鸡,面如死灰,仿佛见了鬼一般。 与此同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而后是倒地的声音。 第18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阳市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端木舟一行四人焦急的等待着鉴定意见。终于,物证组的技术人员拿着报告走了进来:“端木队长,王队,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可以证实死者的dna和伍士豪一致,而且伍士豪和韩宝国、刘志红夫妇系亲子关系。” “看来这下可以正式告知伍名扬夫妇了。”端木舟自言自语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潘帅:“端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丹倪找到了,你猜是谁?” “谁?” “张娴的妈妈!” “啊?难怪那张照片看起来很面熟,这对母女真的很像!”谭筠萍听到潘帅的话,忽然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怎么发现的?”端木舟接着问。 “在学校卧底的女警发现一名中年妇女的到学校找张娴,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躲在小树林说话,说什么‘你们两个不可能’、‘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情绪还很激动。女警当即把照片发给了我,我一看正是张丹倪,就马上把她们两个带到了局里。正好少康也来了,我正打算开始询问。” “辛苦你们了!”端木舟真诚的说。 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张娴和母亲被分别安置在不同的询问室中,首先接受询问的是张娴。 “张娴,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问话了,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有所隐瞒!”潘帅严肃的说。 张娴低头不语。 “刚才那位是你什么人?”潘帅问道。 “我母亲。” “她到学校找你做什么?” “看我而已,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有回家。” “看你,有必要非要躲在小树林吗?” 张娴再次不语。 “你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文少康换了个问题。 “她一直是私人护士。” “你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张娴生硬的说,“从小,我就没见过父亲,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 “你母亲刚才说的你们两个不可能指什么?”潘帅问。 “这是我的私事儿。” “你的私事儿已经涉及案情了,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潘帅掷地有声的说。 张娴沉默了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我和家辉在谈恋爱,我母亲不同意。” “什么原因?” “我母亲只见过他一面,就说不喜欢他,也没说为什么,所以我理解不了。” “你和韩家辉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从一入学,我负责迎新,就对他一见钟情。之后,我一直对他很好,但他对我只是对师姐的尊重,没有特别的感情,我只好一直默默的暗恋他。直到上学期末,他们班的辅导员出国去做访问学者,我主动申请了接任,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近他。有一次,他发烧了,没有朋友陪他输液,我就照顾了他一周,他对我产生了好感,主动向我表白,我们就确定了关系,我很幸福。”说着,张娴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韩家辉什么时候见的你母亲?” “我们在一起大约一个月,我提出见家长,他同意了跟我回家,但是说他父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恋爱了,因为他向父母保证要努力学习,不分心,所以暂时还不能带我回家,我也没有勉强他。” “说说你母亲见他的过程?” “当天,他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还买了水果,他的家境不宽裕,能做到这样已经表明很重视这次见面了,我很知足。”张娴一时忘记了忧伤,甜蜜的说,“他到了我家,我发现妈妈见了他先是一愣,之后并不热情,只问了一下他父母的情况,还问了他的生日,然后就没说太多的话。那天之后,母亲就明确表示强烈反对我俩在一起。我问她原因,她就只说不合适。我家经济条件还算宽裕,母亲也不是物质的女人,应该不会嫌弃家辉的家境差,我想可能是觉得家辉比我年纪小。” “然后呢?你和韩家辉没有听从你母亲的话?”文少康追问。 “是的,我们感情很好,不会轻易放弃!家辉说有机会会找我母亲好好谈谈,毕竟,妈妈并不了解他。” “后来韩家辉和你母亲谈了吗?” “据我所知,没有。” “为什么一直没有谈?” “我也不清楚,只觉得我不好逼他,也没多问。” “你母亲后来有没有再次明确表示反对你们相爱?” “每次见面,母亲都说这件事,弄得我很烦,一直不想回家。” “你母亲知道韩家辉出事了吗?” “今天刚知道,之前我没告诉她。” “韩家辉失踪前的那个周日晚上,你们在小树林见过面?” 张娴吃力的点了点头。 “说了些什么?” “他说要离开几天,问我要了点钱。” “说去干什么了吗?” “没有,他的个性从来不喜欢我过问太多,我没敢问,就给了他两千块钱,然后他就走了。” “因为你知道他要离开几天,所以之后的几天他没来学校你并没有觉得奇怪,是?” “嗯,直到过了一周,他还没回来,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我才觉得事情不对,给他父亲打了电话,没想到”张娴放声哭了出来。 “这姑娘真的很爱韩家辉!”从询问室出来,文少康对潘帅说。 第19章 尘封的秘密 虽然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岁了,但是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面容姣好,身形窈窕。 “姓名?年龄?”助手按照程序做身份登记。 “张恒,44岁。” “曾用名?” 女人沉默。 “张丹倪你认识吗?” 女人依旧沉默,摇头。 “工作单位?” “我是私人护士,没有单位。” 潘帅递过一张职工登记表:“这个是你?” 女人一愣:“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张丹倪,为什么改名字?”潘帅继续问。 “改名字又不犯法,我不喜欢原来的名字,太过妖娆。” “这么简单?你可让我们好找!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和张娴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儿。” “你到学校找她做什么?” “看看她,而已。” “看她要躲在小树林里?” 张丹倪再次沉默。 “你说的‘你们两个不可能’指什么?她说的‘他死了你满意了’,他指谁?” 张丹倪继续沉默。 “其实张娴已经都说了,韩家辉你认识?” “韩家辉是小娴班上的学生,他们在恋爱,我不同意!” “原因呢?” “年龄不合适,我不想让小娴尝试姐弟恋。” “不止这些?” “韩家辉家境不好。” “你怎么知道?张娴说你只见过韩家辉一次,没有过多了解,她自己也没有和你说过韩家辉的身世。” “从那孩子的穿衣打扮能看出他不富裕。” “可是张娴说你家经济条件尚可,你很在乎男方的经济条件吗?” “我不想小娴受苦。” “可以理解,不过,说实话,你这不是第一次见到韩家辉?” 张丹倪怔住了。 “当天,你问了韩家辉父母的情况,是吗?” 张丹倪不解的点点头。 “这孩子很怪,一股脑儿把他父母的名字说了出来,是?” 张丹倪有些紧张。 “你还问了他的生日?” 张丹倪脸色变得惨白。 “二十年前,你见过他,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婴儿,对?” 张丹倪整个人瘫软下去:“都是我的错,和小娴无关!” “张丹倪,也许你觉得真个秘密可以尘封一辈子,但是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潘帅严肃的说。 张丹倪开始落泪。 “说说。” “二十年前,我在第一医院产科当护士,八月一日晚上,有两名产妇住院,一个叫叶熏然,是个富家太太;一个叫刘志红,是个工人。第二天上午,两名产妇全都顺产生下了儿子,时间仅仅间隔了不到半小时。当时,护士站只有我一个人在值班,两个孩子身长和体重都一样,我在给孩子洗澡穿衣时不小心把孩子的腕带弄掉了,那上面写着孩子的身份,我不敢和领导说,就随意给两个孩子戴上了。我也没想到会弄错。”张丹倪开始出虚汗,“事发之后没几天,我就辞职了,还改了名字。” “这就是你不同意女儿和韩家辉恋爱的原因?”文少康问。 “嗯,我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两对夫妇和两个孩子,日后小娴如果真的和韩家辉结合了,他的父母万一发现了真相,追究起来,小娴的家庭生活不会幸福的!”张丹倪哆哆嗦嗦的说。 “从那次见面之后,你又见过韩家辉吗?”文少康追问。 “他来找过我一次,想说服我,我坚决的决绝了他。” “什么时候?”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之后三天。” “你们都说了什么?” “他和我说今后一定会对小娴好,我和他说他们两个从家庭背景到年纪都不合适,让他死了这条心。” “还有呢?” “没了。” “那之后,你女儿再提过韩家辉的事情吗?” “小娴一直在试图说服我同意他们的事情,说韩家辉对她很好。” “你始终没告诉过她你不同意的真正原因?” “没有,这孩子很单纯,我怕伤害她。为了逼我同意,她赌气不回家,今天甚至说韩家辉死了。” “你已经伤害她了,她不是赌气,韩家辉真的死了!”文少康轻描淡写的说。 张丹倪猛地站起来,嘴巴张成了个“o”型,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20章 真正的背叛者 “逐仑,潘帅来电话了。”端木舟把潘帅询问张丹倪母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江逐仑和谭筠萍:“事情和我们想的一样,当年在医院,韩家辉和伍士豪被抱错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张丹倪,可是没想到,张丹倪竟然是张娴的妈妈。张娴是韩家辉的女朋友,你说她们母女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直接关系还不好说,但是,张丹倪并没有说实话!”江逐仑推测道。 “你说她撒了谎?”端木舟吃惊的问,“哪里说了谎?” “她说,她在给两个孩子洗澡穿衣的过程中,不小心把腕带弄掉了,因为怕被领导批评,没有声张,悄悄地把腕带给孩子戴上。” “是啊!是个意外,但是张丹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端木舟笃定的说。 “是个意外吗?按照张丹倪的说法,她把腕带给两个孩子戴上,这一行为是随机的,可能戴对了,也可能戴错了。她怎么这么肯定弄错了呢?”江逐仑眨着眼睛说,一旁的谭筠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端木舟的眼睛里顿时也充满了膜拜,“不过,这样一来,张丹倪把孩子弄混,是故意的?” 江逐仑淡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呢?她和那两对夫妇有什么恩怨?” “这还得靠少康那边的神通搞定!” “逐仑,你有方向了吗?”谭筠萍问道。 “有想法,需要印证。” “你也觉得是?”谭筠萍笑着说,“如果是这样,我相信,小宁有能力拿下张丹倪的证言。” 江逐仑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你!” “你们在说什么?”端木舟还在云里雾里,但却坚信马上就要看到真相了。 病房里,张丹倪浑身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文少康和何小宁走了进来。 “张阿姨,您好些了吗?”何小宁温和的说。 张丹倪雕塑一般,没有应答。 “张阿姨,其实,我理解你。你宁可现在伤害自己的女儿,让她恨你,是因为你不是在阻止一场姐弟恋,而是在阻止一场不伦之恋。” 张丹倪仍然没有开口,两行眼泪默默的淌下来。 “张阿姨,我知道,在那个年代,你不被大众接受。”何小宁说到这,张丹倪有些愠怒的瞪着她,文少康下意识的拉了拉何小宁的衣服。何小宁缓缓的接着说,“我家也出过这种事儿,我父亲也是为了前途抛弃了那个阿姨和我的姐姐。”说着,何小宁开始擦拭眼泪。 张丹倪的情绪开始缓和下来:“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何小宁顺势趴在张丹倪身上号啕大哭,一旁的文少康看得目瞪口呆。 “孩子,别哭。”张丹倪抚摸着何小宁的肩膀,幽幽的说,“那时候,我还没有你年纪大,刚刚进大学,我的成绩很好,考进了医科大学脑外科,在那个年代真的是天之骄子。医科大学里女生本来就少,加上大家都是学霸,漂亮女生更是凤毛麟角。从小,周围的叔叔阿姨就都夸我长得漂亮,从懂事开始,我就爱打扮,也一直沉浸在自己构筑的虚荣中。学校里很多男同学追我,我都不为所动,觉得他们太过幼稚。直到有一天,明扬出现了。他到学校里办事,我们在楼梯上邂逅,瞬间我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英俊,帅气,礼貌,儒雅。但是,我没敢想太多,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忽然有一天,有个陌生男人给我打电话,说想帮朋友的孩子找家教,约我见面,没想到是他。从那以后,他开始追求我,我们便在一起了。半年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我兴冲冲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时,换来的却是分手的噩耗。我那时才知道他有老婆,我只是他的情人。我哭过,闹过,甚至以死相逼,都没能换回我的爱情,换来的只有一套房子和一笔巨额的分手费。我办了退学,悄悄的生下了女儿。因为没有毕业,我无法找到好的工作,又不想只靠着那笔让我恶心的分手费过日子,就到医院里当护士,是临时工。” “就是后来韩家辉降生的医院?” “是的,本来日子过得很平静,一个人带女儿虽然很苦,但是女儿很乖,我很知足。转眼间,两年过去了,有一天我在医院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不用走近,我就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之后我翻看了产妇的病例,确定了是他,伍明扬。” “于是,你就?” “起初,我虽然恨他,但没想到这样报复,可是那两个孩子接连产下,身形又极其相似,当我在给孩子穿衣时,我看到他的儿子简直是和他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恨。我把两个孩子的腕带调换了。我想让他骨肉分离!” “也就是说,韩家辉才是伍明扬夫妇的儿子,而伍士豪是韩宝国夫妇的儿子。” 张丹倪惭愧的点头。 “伍明扬没有在医院里看到你吗?” “我一直没让他看到我。”张丹倪别过头去。 听了何小宁电话里的转述,谭筠萍叹道:“儿子的血型出现疑问,丈夫以为得怪罪妻子出轨,没想到是医院的过失,更可笑的是,一切起因在于丈夫的出轨。伍明扬才是真正的背叛者,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妻子!” 第21章 他都知道了 “逐仑,已经按你说的布置给潘帅了,他已经趁张丹倪去卫生间的时候在她的病房里安装了监听器,一会儿,张娴会来看她。”端木舟挂断给潘帅的电话,对江逐仑说,“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还想从张丹倪那得到什么线索?该说的,她不是都已经说了吗?” 江逐仑胸有成竹的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伍明扬和叶熏然那边有什么情况?” “叶熏然心脏病发,送去医院抢救了,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情况还不很稳定,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我们还没有直接告诉她死者是伍士豪,也没有开始找她问话。” “嗯,不用着急问她,她知道的应该已经全说出来了,之后再问也是为了敲定一些细节而已。”江逐仑点头。 “我派人盯着伍明扬,并且在搜查的过程中,趁他不注意在他书房里安了监控。昨天一整天,他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发呆。直到今天凌晨,他打了一通电话,只说了一句‘一会儿我去找你,有重要的事情面谈’,早上七点钟便开车出去了,我们的人正在跟踪。”端木舟继续说。 “看来,大鱼要落网了。”江逐仑笑道。 此时,端木舟的电话响起,里面传出文少康的声音:“端木,潘帅说你要听张丹倪母女的对话录音,我觉得听录音不如直接同步听音频效果好,张娴刚刚进病房,我这就把她们的对话切给你。”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妈妈,你怎么了?你吓坏我了!”这应该是张娴,语气有些焦虑。 “小娴,我没事儿了。韩家辉已然死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忘了他?”张丹倪有气无力的说。 “可是妈妈,我爱他!”张娴的语气有些激动。 “孩子,你们两个不可能!”张丹倪决绝的说。 “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家辉他死了!”张娴悲愤的说。 “即使他没死,你们两个也不能在一起!”张丹倪更加决绝。 “为什么?姐弟恋真的这么不能被你接受吗?他已经死了,可我不会忘记这段爱情!难道我连把这份爱留在心底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们两个是——”张丹倪欲言又止。 “是什么?我们两个怎么了?”张娴追问。 “小娴,妈妈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既然韩家辉已经死了,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你们——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什么?”张娴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韩家辉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妈妈,你骗我!”张娴歇斯底里的喊。 “小娴,你冷静点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必要骗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难道爸爸是家辉的父亲?”张娴惊讶的问。 “不,你的父亲叫伍明扬。” “伍明扬?他是谁?和家辉有什么关系?” “当年怨恨蒙蔽了我的眼睛,两个孩子被我交换了身份,韩家辉本来应该是伍明扬的儿子”张丹倪把她和伍明扬的恩怨情仇以及故意串子隐姓埋名的往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女儿。 “不,这不是真的!妈妈,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张娴哭喊着。 “孩子,这是真的,这件事韩家辉早就知道了。” “什么?” “在你带他来见我的三天后,他约我见面,想说服我同意你们的事情。我当天想劝他死心,可是他很坚持,没办法,我把整件事情告诉了他,他都知道了。” “他怎么说?” “这孩子的反应很怪,估计是受了刺激,没有我预料中的失控和悲伤,只是惊讶,而且不是惊吓,而是透着一丝惊喜,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事后,他没有告诉你吗?他答应我和你分手的。” “没有,他没有和我提过见你的事情,直到他失踪,我们还在像之前一样相处。” “小娴,事情都过去了,忘了他。” “妈妈,我感觉好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家辉。” 挂断电话后,江逐仑自言自语道:“这下事情就串起来了。” “什么?”端木舟不解的问。 江逐仑还没来得及回答,端木舟的电话就又响起来:“端木队长,目标已经落网。” 第22章 浮出水面 伍明扬的车子疾速驶向沈阳城郊的花园别墅小区,在最里面的一栋别墅前停下来,他迅速下车,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用钥匙捅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爸爸。”一个20来岁的帅气男孩儿兴奋得冲下楼梯,招呼着伍明扬。 “为什么警察说你死了?”伍明扬直截了当的问。 男孩儿还没来得及回答,伍明扬接着追问:“你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爸爸,我——”男孩儿的话还没说完,门铃响起。 “谁?” “送外卖。” “你定了外卖?”伍明扬责问男孩儿,“怎么这么冒失?” “我想您肯定没吃早饭,就叫了点儿吃的。”男孩儿露出无辜的表情,“不会有事儿的。”说着,径直去开门。 “警察,不许动!”门打开的一瞬间,两名身着便装的男子亮明证件后冲了进来,按住了男孩儿。 “你们干什么?”伍明扬怒吼。 “伍先生,现在正式通知您,这起谋杀案的死者不是韩家辉,是您的儿子伍士豪,请您跟我们去协助调查。”一名便衣警察严肃的说,同时看着被制服的男孩儿,吩咐同事,“带回局里去。” 沈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端木舟一干人等正在焦急的等待:“大鱼浮出水面了,其他人什么时候才能到?” “你是说韩宝国夫妇和张丹倪母女?”江逐仑问。 “嗯,少康和潘帅会把他们带过来,估计到这儿得下午。另外,我和医生联系过了,叶熏然的身体状况恢复了,已经安排民警去接她过来了。” “端木队长,人带回来了。”一名警察走进来报告。 “逐仑,先问哪个?”端木舟征询着江逐仑的意见。 “父亲。” 询问室里,伍明扬坐在椅子上,按捺不住焦躁的心绪:“警官,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你大概应该知道和你一起被带来的男孩儿是谁?”端木舟面无表情的问。 “那是我的儿子。”伍明扬依然很焦躁,“他又怎么了?” “你的儿子不是伍士豪吗?” 伍明扬攥紧了拳头,铁青的脸上青筋凸显出来:“这是我的隐私。” “在正常情况下是隐私,但是涉及谋杀案,就不仅仅是隐私了。” “谋杀案?” “想必我的同事应当正式告知您了,令郎伍士豪在南方小城被谋杀了。你就一点儿不关心吗?就因为你发现了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就一点儿也没有了?” 伍明扬的拳头狠狠地捶在面前的桌子上:“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那个贱人!” “伍先生,你就这么肯定当年你太太出了轨?” “否则怎么会有这个野种?”伍明扬吼道。 “你就没想到是医院搞错了?” 伍明扬一下子愣住了:“医院?” “我们调查过了,当年确实是值班护士把先后出生的两个男婴的身份弄混淆了。” “什么?这不合逻辑,护士弄混了,怎么还会知道?” “的确不合逻辑,可是,如果这个护士是故意的,就另当别论了。” “故意的?为什么?她和我们家有什么仇?”伍明扬越发不解。 “那个护士叫张丹倪!这个名字你不陌生?” 伍明扬颤了一下:“张丹倪?!” “是的,那个你曾经辜负过的女人,为了报复你,把你的孩子和别人的调换了,所以伍士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你太太的原因,而是张丹倪一手策划的。” “这个婊子!” “她这样做确实不光彩,可是你当年对她做的不残忍吗?”谭筠萍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和孩子,所以才给了她一笔可观的分手费。我不能为了她破坏了我的家庭和名誉。” “你以为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可以用钱来买断吗?”谭筠萍气得吼起来。 “事实证明,张丹倪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她把我给的钱财挥霍一空,根本没有花到我儿子身上,还把我儿子送给别人,那时候,他已经十多岁了,对于孩子,那是多么痛苦的记忆?!”伍明扬义愤填膺的说,“而且她还耽误了孩子,为了省钱,让孩子晚上了三年学。孩子说他心里知道自己比别人年纪大,总觉得自卑,所以一直不愿提及自己的生日,让同学相信自己和他们是同龄人。” “伍先生,你这些信息的来源是哪里?”江逐仑像听天书一般。 “我儿子亲口告诉我的!” “就是和你一起被带来那个?” “是的,开始这孩子找到我,我也不信,他是小豪的同学,以前还总到家里来玩。我和熏然还觉得他长得和我家人有几分相像,挺喜欢他的。没想到前不久,他来找我,说自己其实是我的儿子,小时候,她妈妈酗酒,喝醉了之后总是说起过去的事情,他当时年纪小,没当回事儿。后来高二暑假,小豪出车祸,我们发现血型不匹配。本来我和她妈妈没告诉小豪,但是没想到架被他听见了,小豪把心事儿告诉了他的好朋友。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我的儿子找到了我。” “伍先生,你相信这个故事?” “开始我确实将信将疑,因为觉得实在太巧了。后来我带着他做了亲子鉴定,发现我们确实是父子,就认下了,千真万确,他是我儿子!” “整个故事里只有一条是真的,他确实是你的儿子!其他的,一会儿给你揭晓。”江逐仑讽刺的说。 第23章 两个疑点 沈阳市刑侦支队会客室里,韩宝国夫妇、张丹倪母女分别坐在房间两边的沙发上,一阵沉默。五分钟后,韩宝国先开了口:“张老师,小辉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伯父您别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张娴礼貌的说。 “小娴,你们之前见过?”张丹倪悄悄问女儿。 “我是家辉的辅导员,去过他家里做家访。”张娴压低声音说。 叶熏然进入会客室的那一刹那,目光与张丹倪相撞,后者匆匆别过头去。叶熏然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五分钟后,端木舟带着伍明扬走进会客室,后面跟着江逐仑和谭筠萍。瞬间,张丹倪冰冷的眼神中带着犀利,直射在伍明扬身上,后者连忙避开。 “端木,逐仑,人都带过来了。”文少康打破了沉默。 “辛苦了,快坐。今天把大家请来,是要把整件事说说清楚,案子该告破了。”端木舟正色道。 “破案了?端木警官,凶手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儿子?”韩母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抓住端木舟的手臂,哭着说。 “韩太太,稍安勿躁。”端木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名警察出去后带了一个年轻人回来,空气顿时凝固了。 “小辉!”韩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住男孩儿,“我不是在做梦?小辉,你去哪了儿?” 韩父径直走向端木舟,跪在地上直磕头:“谢谢,谢谢警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当牛做马报答您!” 端木舟赶快扶起韩父说:“大家先坐,我们从头说起。” 众人纷纷坐下,此时的张娴紧盯着男孩,眼神中有惊诧,也有愤怒。警察让男孩儿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 “事情要从韩宝国先生报警说起。”端木舟看看韩父,后者点点头。 端木舟接着说:“韩先生报案称儿子韩家辉失联一周,之后警方按照失踪案处理,经过调查,毫无头绪。两天后,我们局的顾问江逐仑先生在南方小城度假时,偶然间在湖底发现了一具青年男尸。”端木舟示意江逐仑继续讲下去。 “经过法医检验,死者是溺水身亡,生前受过殴打和虐待,其面部和指纹均被强酸腐蚀,无法确认身份。但是其衣着和体态与端木接到的失踪案中的男孩儿基本一致。于是警方将死者的dna和韩氏夫妇进行了比对,经过鉴定,双方系亲子关系。所以,警方认定死者身份是失踪者韩家辉。”众人听到这里,再看看房间中间坐着的男孩儿,目瞪口呆。 端木舟接着说:“于是,我按把案件定性为谋杀案,并沿着这个方向调查。我们走访了韩家辉的父母,得知韩家辉品学兼优,而且擅长吹奏小号。之后我们又去了韩家辉所在的医科大学,询问了他的师长和同学,其中也包括张娴,听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师长们对于韩家辉的评价和他的家长一样,可是身边的同学却表示这个杰出青年背后是冷漠和高傲。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的证据。在这个过程中,我和少康发现了一个疑点,韩家辉的室友纪海帆和郭桓都声称曾在韩家辉失踪当晚看到过一对男女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幽会,从身形和衣着上判断很像张娴和韩家辉。经过比对,死者的黑色t恤和纪海帆描述的当晚看到的男子的一致,因为是限量版,几乎可以排除学校里撞衫的可能性。所以,纪海帆和郭桓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张娴和韩家辉。于是,我很有些怀疑二者的关系不仅仅是师生这么简单,便派了女警在学校观察,发现张娴确实有异常,经常一个人在小树林里哭泣。当然,后来二人的关系,我们在张娴那里得到了印证。张娴承认了两人在小树林里幽会,并且说韩家辉称要离开几天,还向自己拿了2000元钱,我想,这是事实,但不是全部。张娴,现在你能把全部事实告诉大家吗?” 张娴咬了咬嘴唇:“当天点名他没来,后来我回到办公室,接到他的电话,让我去小树林。在那里,他说要离开几天,我问他去做什么,他没具体说,只说去找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等几天之后他回来了,我们就能过好日子了,还说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让我别担心,那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说这些,你不觉得奇怪吗?”端木舟问。 “是很奇怪,可是我不敢问?他平时不喜欢我过问他的事情。我觉得肯定是我妈因为他经济条件不好,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他去想办法了。”张娴怯怯的说。 “这么解释,当你听到韩家辉的死讯时的反应就合理多了。” “我们拿着韩家辉的照片在南方小城的旅馆排查,一家旅馆老板称曾在命案发生前看到死者和一名与其身形相仿的同龄男生同时入住,当时穿黑色t恤的不是韩家辉,而是另一个男孩儿。”端木舟看了韩家辉一眼,“此时,我们发现了另一个疑点,经过法医鉴定,死者患有先天性牙齿缺失症,门牙之间有很大的空隙,经过专家论证,这种客观条件无论如何是不能吹奏小号的。韩家辉是个优秀的小号手,并且牙齿很完美。”听到这里,叶熏然紧张的拉了拉上衣,脸色变得惨白。 第25章 伦常悲剧 “虽然我们对于死者的身份有了怀疑,但是我们还无法确定死者到底是谁,于是我们的焦点锁定在案发之前那个和死者在一起的身形相仿的男孩儿身上。和韩家辉关系密切的男孩儿,据我们所知,只有伍士豪。于是,我们来到沈阳,想找伍士豪了解情况。伍明扬先生声称儿子出去旅游了,并且手机关机,无法联系。很奇怪,这位父亲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不希望我们见到他的儿子。正当我为这种阻力感到苦恼时,逐仑却发现了新的希望。”端木舟把话头交给了江逐仑。 江逐仑接着说:“我发现伍家的状态有些奇怪,殷实的家境凸显出异常的冷清。本来这种家庭应该会有司机、保姆、管家等等,但是从始至终,除了伍明扬先生,客厅没有出现第二个人。但是,也许伍先生没有留意到,他最不想让我们见到的还是被我无意中看到了,伍太太在楼上远远的看着我们,好像有话要说。不出所料,伍太太来找了我们。伍士豪并没有像他父亲说的那样去旅游了,而是遭到了绑架,对方要3000万。对于伍家来说,不是大数目,但是伍明扬先生却丝毫不愿意拿钱去救儿子。在我们一再的追问下,伍太太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涉及隐私,您还是自己说。” 伍明扬有些愠怒的看着叶熏然:“家丑不可外扬!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去找警察?!” 江逐仑犀利的眼神顿时把伍明扬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后者默默的低下头。 叶熏然颤抖着讲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明扬,不管你信不信,小豪真的是你的亲骨肉!他是无辜的,你不该这么伤害他!” 伍明扬轻蔑的说:“不要为自己的放荡找借口。” 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男人,何小宁忍不住咆哮道:“伍先生,你太太根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专程去了当年的酒,找到了他邂逅的男人,”何小宁一股脑儿道出了自己和文少康的调查结果,带着些哽咽,“是你的风流伤害了你太太,她被你忽视,独守空房,是多么大的痛苦!我的妈妈也被爸爸伤害过,我恨爸爸,恨那女人!”张丹倪吃惊的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何小宁,谭筠萍打了个寒颤,跑了出去。 “别说了!”文少康喝住了何小宁,后者委屈的攥紧了拳头。 “伍太太,伍士豪确实不是伍先生的儿子。”端木舟赶忙找回话题。 “什么?”叶熏然惊呼。 “他不但不是伍先生的儿子,也不是你的儿子。二十年前,伍士豪和韩家辉同一天出生在同一家医院,值班护士正是这位张女士。”端木舟看了看张丹倪。 张丹倪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二十三年前,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我以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没想到是一生的错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忏悔。” 听到这里,伍明扬愤怒的看着韩家辉:“你骗我,你说自己是丹倪的儿子!”韩家辉红着脸低下了头。 “起初我一直不解,韩家辉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后来从张女士那里得知,为了防止女儿和同胞弟弟的不伦之恋,他曾经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了韩家辉。”江逐仑解释道。 “我们的谈话?”张娴惊叹。 “对不起,办案需要。现在看来,韩家辉知道了真相,依然瞒着你,而且利用了这个消息,追求自己的‘幸福’,还编造了故事,骗了自己的生父,以博取同情。”端木舟直盯着韩家辉说。 张丹倪无奈的摇了摇头,伍明扬的目光刀子一般射向韩家辉,张娴冲上前去给了韩家辉一记响亮的耳光:“畜牲!” “这才是你和张丹倪的女儿。”端木舟指着张娴说。 “女儿!”伍明扬终于流下了眼泪,走上前想要拥抱自己的女儿,张娴没有回应,决绝的走回了张丹倪身旁。 “小辉是他们的儿子?那我们的儿子呢?”韩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张丹倪走到韩氏夫妇面前,直挺挺的跪在他们面前:“对不起,你们是最无辜的,我不该把你们也拖进这潭浑水。” “至此,整件事情就串联起来了,我们为了确定死者的身份,又进行了一次dna比对,证实了南方小城湖底发现的男性尸体系伍士豪,也就是韩宝国先生和刘志红女士的儿子。”端木舟转向韩氏夫妇,“二位,请节哀!” “啊!”韩母尖叫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哈哈哈哈”叶熏然先是发出一阵恐怖的冷笑,然后愤怒的指着伍明扬和张丹倪,“你们——我的小豪!”直喷出一口鲜血,瘫了下去。 第25章 迷失的孩子 “年轻人,你不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吗?”医务人员抬走两位母亲后,端木舟走近韩家辉,冷冷的问。 韩家辉低头不语,仍然在颤抖。 “你的计划落空了,醒醒!”端木舟继续。 “我就是我爸爸的儿子!”韩家辉用眼神向伍明扬求救。 伍明扬嗤之以鼻:“骗子!” “我们做过亲子鉴定,我没有骗你,从我一听到我的身世,我就一心想和你相认!爸爸!”韩家辉扑过去,跪在伍明扬面前,哭着说。 “小辉。”韩宝国卑微的呼唤。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找回我的亲生父母,那才是我的家!”韩家辉冷漠的说。 此刻,韩宝国已老泪纵横:“小辉,我一直以你为荣,我以为你是一个好孩子,没想到你这么没有良心!” 端木舟让警察把韩家辉拉开,厉声说:“韩家辉,从血缘上,你确实是伍明扬和叶熏然的儿子,你相认回亲生父母,甚至无视二十年来养父母寒心茹苦的养育之恩,这些都属于道德范畴,我们暂且不论。但是,你要寻求自己的幸福,怎么能以牺牲别人的生命为代价?伍士豪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做得出来?他是怎么死的?” “这我怎么知道?小豪当年突然离开北京,我就觉得奇怪,后来他联系到我,跟我说了自己的遭遇和家里的变故,我很同情他,后来他收拾了行李,离家出走。作为好朋友,我陪他一起去了南方小城,我是帮他!”韩家辉狡辩道。 “绑架是怎么回事儿?”端木舟追问。 “他说要吓唬一下父亲,我就打了勒索电话,只是恶作剧。后来,他家里没有救他,他很失望。我离开学校很多天了,不想缺太多的课,就一个人先走了。没想到,他——”韩家辉挤出几滴眼泪。 “怕缺课?你离开小城为什么不回学校,却偏偏去找伍明扬?你在之前就听张娴的母亲说过当年串子的事情,你很清楚自己就是和伍士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一家医院的那个被抱错的男孩儿,也就是伍明扬的亲生儿子,你要认回自己的富豪生父。”江逐仑掷地有声的斥责。 “我认回自己的父亲,有错吗?” “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小豪?”韩宝国哽咽着说。 “你们凭什么诬陷我杀了他?我没有!你们拿出证据来!”韩家辉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无耻至极!”端木舟吼道。 “韩家辉,根据法医检验,伍士豪生前被殴打和虐待过,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他也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他也曾和你撕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先天缺陷帮助了他,留下证据,将杀害他的凶手绳之以法。”江逐仑不紧不慢的说,“你以为用强酸毁掉了死者的面容和指纹,加上死和韩氏夫妇相吻合的dna,就足以让警方把死者认定为是你。可是死者门牙之间的缝隙让我们疑惑,这种条件根本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小号手,于是我们开始调查死者的真实身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正是死者门牙之间的大空隙,留下了凶手的身体纤维。物证人员不是刚刚提取了你的身体组织吗?比对结果马上就能出来。” 韩家辉顿时面如土色,瘫在椅子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傻瓜能够拥有富裕的生活,我却只能苟且的活着?我要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才能得到的,他却生来就拥有!我只想让他把这一切还给我!我不是有意杀他的!” “小辉,小豪是真心把你当好朋友,你忘了当年他对你多好,你还常和你妈说,他好像你的亲兄弟。”韩宝国泪流满面。 “那蠢货根本不配和我做朋友!”韩家辉咆哮道,“我一心想出人头地,从小就努力学习,心无旁骛。包括后来和张娴谈恋爱,不过也是因为她是我的辅导员,毕业找工作时可以给我点儿便利,而且家里经济条件很殷实,否则,我哪里会看上一个大我三岁的女人。” 看着眼前陌生的韩家辉,张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后来我从张娴母亲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有了计划。我联系了伍士豪,假意给他出主意,装作被绑架,唤起父亲对他的亲情。那个周五下午,学校团建活动结束后,我和伍士豪见了面,专门要了他一件很名贵的衣服,以便给旁人留下深刻印象,我平时很少买衣服。然后我照常回家,让伍士豪住在宾馆。周日晚上,我知道同宿舍三个人会去吃饭,我估计他们差不多回学校的时间,约了张娴到小树林见面,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到我,关键是记住我的衣着。我找张娴要了点儿钱,然后和伍士豪去了小城,到了那里,我们把衣服换了过来,他对我从来是言听计从。” 韩家辉有些得意:“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一切如我的预期。我们住进了小旅馆,我装作绑匪给他家打电话勒索3000万。本来,我想这件事过后,找到我的生父,和他相认,再跟他说伍士豪假冒绑架骗他钱财,让他们恩断义绝,伍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可是,没想到,后来伍士豪这个蠢货竟然忏悔自己不该这样骗父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很爱自己,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爸爸才是最痛苦的。他竟然要回家跟父母坦白。我不能让这种意外发生!我不能让他们的感情得到修复!我要夺回本来属于我的一切!于是我把他绑起来,饿着他,打他,他都不从,还要去找他爸爸,说死也要见爸爸。真是一根筋!于是,我找来了硫酸,泼到他的脸上和手指尖上,他几乎不能动了,那天夜里,我把他拖到湖边,给他绑上石头,沉了下去。这蠢货临死还在喊爸爸,他哪里知道他爸爸早把他看作耻辱了!” “小豪,爸爸对不起你!”伍明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是人,对你这么狠心!”接着转向韩家辉,咬牙切齿的说,“小豪不是我的耻辱,你才是!” “哈哈哈,你不觉得我很像你吗?”韩家辉冷傲的说,伍明扬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 “逐仑,我真服了你了,韩家辉要我们拿出证据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儿没谱儿,真怕你用牙缝里的纤维诈他,他不上当,那我们可真的被动了。”案件告破的庆功宴上,端木舟有些激动的说。 “他那种自负又脆弱的人格,一定会上当,没有把握的话,我就不会用那办法了。”江逐仑自信的笑着说。 “这次案件成功告破,你们功不可没,来,我敬你们一杯!”端木舟举起酒杯,真诚的说,众人纷纷响应。 “少康,你那小妹妹呢?”端木舟忽然发现餐桌上没有何小宁的身影。 “她走了。”文少康漫不经心的说。 “走了?什么时候?去哪儿了?”众人异口同声的提出一连串问题。 “今天早上,回美国去了。”文少康逐一回答。 “你们?”江逐仑关切的问。 “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年龄不合适,性格不合适,而且过去的事情永远抹不去。”文少康一本正经的说。 “对不起!那天她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才会情绪失控,是我的错。那段历史是我一生也抹不去的污点。”谭筠萍自责的说,江逐仑赶紧将她揽在怀里。 “这怎么能怪你呢?她的性格虽然主要继承了母亲,但终究也有父亲的偏执。我们调查叶熏然当年的事情时,她三番两次把他父母和冯夏母亲的事情用来做筹码,套取对方的秘密。这种行为我接受不了!”文少康客观的评价着何小宁。 “总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端木舟打趣道。 “说实话,虽然案件破了,又立了功,可是心里总是像有一块儿大石头,压得我喘过气来。”小周感慨道。 “这次的案子太虐心了,韩宝国两夫妇太可怜了,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无端的被卷入了一场悲剧。如果他们夫妇从小养育伍士豪,一家三口,虽然家境贫寒,虽然儿子笨拙,但是心地善良,会很幸福的。现在亲生儿子被谋杀,养子被判死刑,老婆又重病住院,韩宝国的压力太大了。”谭筠萍落下了眼泪。 “是啊,叶熏然也很可怜,一心爱着自己的丈夫,却遭遇丈夫的背叛,更可悲的是,当儿子的身份出现疑问时,劣迹斑斑的丈夫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斥责她。叶熏然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伍明扬真正的爱,亲生儿子被丈夫的地下情人调了包,自己倾注全部心血养育了二十年的养儿被亲生儿子杀死,这个女人受的刺激太大了,难怪会精神失常!红颜薄命啊!”端木舟感叹。 “张丹倪又何尝不可悲?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女大学生被情人欺骗而且无情的抛弃,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得遭受多少世俗眼光的鄙夷啊!谁想到多年以后,她的女儿真心的爱上了韩家辉,却如同母亲一样被欺骗,甚至被卑鄙的男人当成了工具。”江逐仑沉沉的说,“而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都是伍明扬,事到如今,他的冷漠间接害死了善良单纯的养子,亲生儿子被判处了极刑,妻子精神失常住进了医院,他没有悉心的去呵护,反而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求得张丹倪母女的原谅上,还美其名曰张娴是伍家唯一的血脉,要把所有财产留给她。幸好这对母女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根本不予理睬,据说,她们正在办移民,去澳洲。” “伍明扬骨子里就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这一点,韩家辉充分继承了他的基因,这个孩子根本不懂得感恩,直到行刑,他对伍士豪都没有半点儿忏悔,也没有对养父母的半点儿留恋,竟然一直在感慨自己的命苦,本来是雄鹰,落在了鸡窝里。哎!我说我和何小宁不合适,可能也是因为她是何振邦的女儿。这种神秘的生命轮回让我惧怕!”文少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1章 批判浪漫主义者的痴梦 “我依稀看见了他,拿破仑,骑着那匹战马,这应该是三皇会战中的奥斯特里茨战役!”我自豪的讲述着自己的梦。 “筠萍,你不能再这么不现实了!你整天自诩是批判浪漫主义者,却一直干着最不现实的事!你醒醒,拿破仑死了快二百年了!”逐仑实在忍无可忍了,劈天盖地的训斥打乱了我的思绪。 “逐仑,我只是爱他而已,这种感情是神圣的,不可以抗拒的,你不会明白!”我强词夺理的反驳。 “我是不明白!我的女朋友怎么会对一个从没见过面的死鬼有着矢志不渝的爱情?!我的女朋友怎么可以天天在我面前表达自己时刻狂恋一个不存在的男人?!天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为了我的名字里面有一个‘仑’字?!”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逐仑已经风一般的冲出了房间,“咣当”的摔门声背后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我。 我叫谭筠萍,十七岁,今年读高二,江逐仑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作为男朋友,逐仑是无可挑剔的,高大、英俊、浪漫、温柔,虽然在我实在蛮不讲理时也会发脾气,但这种男人特有的好战和专制,正是我最欣赏的品质。我认定,逐仑就是我在现实世界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拿破仑。而拿破仑,不可否认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你疯了!你让我用时间飞船把你送回拿破仑时代的法国?”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到好朋友阿蒙家里的,更不知道自己何来的勇气向他提出这般要求的。他的本名叫端木舟,是我的好朋友,更是逐仑的发小儿。阿蒙这名字是我给他取的,只因为他平时沉迷科学,搞过数不清的发明创造,我觉得很像极了机器猫,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所需要的惊喜。 “求你了,我只想到那个时代去看看,只要看他一眼就足够了!”我可怜兮兮的央求道。 “我把你送过去,你让我怎么和逐仑交待?用时间飞船把哥们儿的女朋友送到了二百多年前的异域,还是为了见其他的男人?!”阿蒙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 “求你了!我这辈子就这点儿梦想,你就满足我!我一定好好谢谢你!”我继续央求。 “筠萍,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什么谢不谢的!可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回到了拿破仑时代的法国,见到了拿破仑,可是他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和你没有交流,你的时间旅行就没有实现初衷,一旦被判定为没有意义的无效旅行,你就很难再返回现在了。”阿蒙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我明白,可我不怕!”我坚定的说。 “真是中邪了!”阿蒙无奈的摇摇头,“你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阿蒙,先别告诉逐仑。” “哎,真拿你没办法!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也不能说走就走,我得提前入乡随俗,订做那个时代的衣服,兑换那个时代的货币,关键还得学法语。”其实,有时候,一味的执念并不可怕,夹杂着一丝现实才是最可怕的。 “兑换那个时代的货币?开玩笑!”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身无分文?” “小姐,到了那儿,自己去赚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赚钱就赚钱,我不怕吃苦!”想到美梦就要成为现实,我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将会面对的窘困。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一边学着法语,一边准备着一切,同时瞒着逐仑。这段时间里,我表现得特别乖,以至于逐仑一直纳闷儿,自己曾经刁蛮的小女友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衣服很合身,看起来真不错,让我猜猜,你想做约瑟芬,还是马丽·路易丝。”阿蒙打趣道。 “都不是!” “那一定是波兰夫人!” “也不是,我宁愿是德希蕾!” “想做初恋,请你记住,你的初恋是江逐仑!” “我可以走了吗?”我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 我点点头。 “好。”说着,阿蒙带我进入他的实验室,一辆红色的球形飞船停在中间,他打开左边的门:“上去,系好安全带。” “一路平安!”阿蒙的眼里闪烁着湿漉漉的东西,我把头别过去,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阿蒙,我离开之后,你再告诉逐仑,我很快会回来的。”我忍住泪水,故作坚强的说。本以为这一刻会很兴奋,没想到却有点儿失落。 我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仪表盘上的红色按钮,飞船瞬间飞速旋转,我感到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随后是意识逐渐模糊,我会见到拿破仑吗?我该和他说些什么?我能帮他改变最终失败的命运吗?这些想法逐渐变成碎片,直至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一阵巨响,罩在外边的红色飞船瞬间变成了一把钥匙,我清楚的记得,阿蒙再三叮嘱说,我一定要赶在拿破仑时代结束前,用他教我的咒语把钥匙变回飞船,就可以回到曾经的未来。如果我错过了时间,就会从世界上消失。 这是巴黎吗?怎么和书里写得不一样,我在记忆中不断的搜索,直到走到一幢房子前,我终于明白了——马赛市政厅,这不是巴黎,而是马赛。我到了马赛,拿破仑初恋的地方。 第2章 我叫吕贝卡 马赛市政厅,对于少女德希蕾来说,无疑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地方。她从来不曾想到这里是她和24岁的将军拿破仑最初的渊源。 德希蕾·克拉里,法国最大的丝绸商的小女儿,她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克拉里家族一直是王室丝绸的唯一供应者,每一位皇后身上的华美长裙都来自克拉里家。法国不只是个浪漫的民族,更是个冲动的民族,在这个国度,很多制度的变革都是革命的鲜血滋养而生的。大革命时期,路易十六和他的王后被推上了断头台,曾经给王后供应丝绸的克拉里家族自然脱不了干系,毕竟,世间能有几个人像罗伯斯庇尔那般,明明是学法律出身,却理所当然的颁布《惩治嫌疑犯条例》,把自己臆想中的敌人全部化为共和国的敌人呢? 德希蕾的父亲去世了,她的哥哥艾蒂安作为家族唯一的儿子,生意的继承人难辞其咎,被雅各宾派带走了,只剩下女眷的克拉里家族顿时乱作一团,母亲惶惶不可终日,嫂子以泪洗面,姐姐朱莉只是聒噪,却没有一点行动。只有刚满14岁的德希蕾,暗下决心,带嫂子到市政厅去找哥哥,她发誓,一定要把哥哥带回家。 于是,第二天一早,德希蕾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甚至怕自己的身材过于瘦小,而往前胸塞了好几块手帕,和嫂子一起赶往马赛市政厅。接下来是一天漫长的等待,直到昏昏的睡去。当德希蕾被叫醒的时候,整个市政厅除了自己和一名秘书之外,已经没有第三个人。哥哥已经被认定不是保皇党,放了回去,嫂子兴奋过头,早已忘记了身边的德希蕾,自顾自带着哥哥回家了。 眼前的秘书是一个年轻而英俊的男子,约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高大挺拔,温文尔雅。出于礼貌,这名秘书提出送德希蕾回家。在路上,两个人聊起天来,秘书说自己有一个兄弟是个将军。德希蕾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想想家中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嫁妆颇丰却相貌平平而恨嫁的姐姐朱莉,顿时萌生了一种冲动,并付诸实践,她邀请了秘书携其兄弟在周末一同到家中做客。 德希蕾回到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朱莉时,虽然迎接她的是一顿诸如“你太不矜持了”、“哪点像个大家闺秀”之类的劈头盖脸的训斥,但是从朱莉的眼睛里,她看出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之后的几天里,德希蕾一次次的幻想着姐姐和秘书先生相见的场景,并且猜测着秘书的将军哥哥一定是一个老头儿。 这位英俊的秘书在不久后便成了德希蕾的姐夫,他叫约瑟夫·波拿巴,是拿破仑的哥哥。而他口中的将军兄弟,不是哥哥,而是年仅24岁,因为在土伦战役中的辉煌战绩而被破格提升的准将拿破仑。 就在第一次见面,德希蕾和拿破仑聊了很多,他们甚至早于约瑟夫和朱莉,先坠入了爱河,之后就有了拿破仑众多罗曼史中最为纯情的一段初恋。 时间飞船没有把我带到巴黎,而是带到了马赛,难道是冥冥中注定,在见到拿破仑之前,我要结识德希蕾吗?这么想来,拿破仑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马赛去巴黎,现在是1793年吗?如果直接开口问路人,会不会被当成疯子? 我匆匆地走在大街上,忽然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纷纷的朝我行注目礼,纵然平日里我的回头率不低,也不至于如此啊!为了适应这里,来之前我已经把头发染成了浅棕色。难道是因为我黑色的眼睛,虽然买了咖啡色的美瞳,戴上之后却总是一如隐形眼镜的命运,掉出来。可是,我渐渐发现,人们关注的并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裙子。天啊,这真是个巨大的bug,我和阿蒙都觉得我会飞到巴黎这个时尚之都,所以就订制了当年最时髦的裙子。可是,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到了马赛,这里虽然有全法国最大的丝绸商,女人们却还穿着古朴的老式裙装,她们高高的领口和肥大的腰身,和我身上的低胸紧身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不得别人怎么看我,我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当务之急是自己的生存问题,身无分文,我必须打工挣钱。我能做什么呢?十七岁的女孩儿,没有上过大学,没有任何的专业背景,学的半吊子法语,靠什么谋生?此刻,我才意识到,真的如逐仑所言,我是个很不独立的女人,平日里有他在身边,我什么都不会,甚至连过马路都不会,当然也不需要会。我一意孤行来到这里是不是很不明智?倔强的自尊和浓烈的愿望驱使我给自己否定的答案,即使再大的困难,我也要留下来,见到我挚爱的拿破仑。 与其浪费时间兜圈子,不如直接到克拉里家的丝绸店去碰碰运气,于是我用蹩脚的法语很轻易的打听到了这家店铺的地址,谁让它是全法国最着名的丝绸店呢? 辗转到克拉里丝绸店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因为又累又饿的关系,两腿已经不听使唤。 “克拉里先生,拜托,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怕辛苦!”我找到了老板艾蒂安,向他提出想找工作的要求,但是不论我说的多么诚恳,对方都无动于衷:“小姐,看您这打扮,从巴黎来的?虽然我这里是丝绸店,可是工作也并不轻松,你看起来就不想能干的了这差事的人!而且,我们这里不顾外国人。” 我顿时为自己的亚裔脸感到懊恼,此时,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映入眼帘,凭着对史书上的记载,我一下子认出了这个马脸青年是佩尔松,在克拉里家学习的外国小伙子:“他是从瑞典来的,为什么他可以?” 面前的两位男子顿时一愣:“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他是瑞典人?”艾蒂安紧张的问。 “我——看他的长相——猜的。”我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低声说,“我叫吕贝卡。” 第3章 神奇算盘和东方塔罗 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店里进来一位打扮高贵但从长相到言语都很刁钻刻薄的夫人,然而正是这位老太太成了我的大救星。在兴师动众的把所有店员折腾出来,大费周章的把全部花色的丝绸全都给这位太太过目,并挑选了几种较为满意的重点花色,进行近两个小时的细致甄选之后,这位老太太终于从其中选出了价格最低的一种,说是要做一件传统礼服长裙,瑞典学徒佩尔松一丝不苟的为她量身,然后报出需要购买的尺寸。整个过程中,老太太始终保持着一张扑克脸,店里包括艾蒂安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不敢怠慢,但是在算账时还是出了问题。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这位夫人是马赛着名的里昂太太,虽然家财万贯,但是为人刻薄,普通人做礼服裙,都是买6米布料,这样是整数,比较容易算账。可她偏说会有浪费,所以,每次都要根据她要做的礼服式样,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次做的是传统长袖晚礼服,要买5米又35厘米的丝绸。里昂太太选的布料每米3个金路易,整数还好算,零头可难坏了伙计,加上里昂太太在一旁不住的质疑,半小时过去了,还没有算出结果。 “你们店里到底有没有会算数的人?这是克拉里丝绸店吗?这是法国最大的丝绸商吗?”里昂太太尖利的声音把本来就刻薄的言语衬托得更加刺耳。艾蒂安在一旁,脸红到脖子根儿,生怕被店外的行人听到。看来,欧美人不擅长计数不是传说,虽然法国人最初确定了“米”的单位长度,却不会计算35厘米在其中所占的比例,我在心里偷笑。 “谁说没有,我会算!每米3个金路易,5米是15个金路易;按照现在的货币比率,1个金路易兑换20里佛尔,每米就是60里佛尔,35厘米的价格应该是1米的二十分之七,21里佛尔。太太,请您支付15个金路易21里佛尔,谢谢。”虽然对于每次去超市结账前都能够把商品总价精确到百分位的我来说,这是小小儿科,可是面前的几个人全都惊掉了下巴。里昂太太顿时没有了嚣张的气焰,乖乖的付了钱走了。 “小姑娘,你可真不简单!”佩尔松竖起了大拇指。艾蒂安的目光看起来也柔和了很多。 “克拉里先生,我可以留下来了吗?”我试探的问。 艾蒂安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吃住在店里,每个月1个金路易。” 我顾不得盘算我的劳动力价格是否合算,心满意足的答应道:“谢谢,我一定好好干!” “吕贝卡,你怎么能算得这么快?”佩尔松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这个不难,帮我找点木棍儿和珠子,明天我给你个法宝。”我笑道。 于是,我开始了在法国的打工生活。 第二天早上,佩尔松如我所料兴冲冲的跑过来:“吕贝卡,你的法宝呢?”其他人包括艾蒂安闻声也凑了过来。 我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包裹,一层层的打开。 “这是什么?”艾蒂安指着我手里的长方形物体问。 “这叫算盘,是来自我的祖国中国的伟大发明,应该已经传到欧洲了,只是还没有普及。我来教你们用,在人们发明计算器之前,算数还要靠它呢!”我不无自豪的说。 “计算器?”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一种更加先进的计算工具,在未来会遍布我们日常的生活。”我忽然很后悔,自己来得匆忙,要是带个计算器过来,那多拉风,可静心一想,哪有那么多电池够用啊?! “吕贝卡,你说话总是怪怪的!不过很有意思。”佩尔松由衷的说。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赶快转换话题:“我来教你们用这个算盘,上面这部分,每个珠子代表5,下面的每个代表1” “你们在干什么?看起来很有意思?”正当大家兴致勃勃的研究算盘时,一个曼妙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越过眼前的众人,我看到一个少女朝我们走过来,她个子不高,甚至有点儿矮,可能只有将将1米5。女孩儿小巧的脸上标志性的微微上翘的小鼻子,让我一下子认出她是德希蕾。 本来我这1米65的身高就常被逐仑“嫌弃”,他总说女孩子要长到1米68才标准,我哪里都好,美中不足,矮了3厘米。到了法国之后,和欧洲人的大个子比起来,我更加自惭形秽,尤其是佩尔松这个瑞典巨人,看他的马脸,就知道他至少得有1米90多。看来,在这个国度,能让我在身高上有自信的,恐怕只有拿破仑和德希蕾了。 “艾蒂安,你们在干什么?”德希蕾走近了问。 “欧仁妮,我们在学习算盘。”艾蒂安指着柜台上的算盘回答。 “这位是?”德希蕾看到我这张生面孔,忍不住好奇。 “我是店里新招的伙计,吕贝卡。”我抢着自我介绍,“我从中国来,德希蕾小姐。” “你怎么知道她的大名?我没有和你介绍过我的家人?”艾蒂安马上质疑。 我的脑子飞速的旋转,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既然如此,何不将错就错,我遇见了德希蕾本尊,她是个相信命运又想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我要和她成为朋友:“我——算出来的,你是德希蕾·克拉里小姐,艾蒂安先生的小妹妹,你还有个姐姐叫朱莉” “这也能算出来?用这个?”佩尔松指着算盘,吃惊的问,他显然没明白我口中的“算”是什么意思。 “不是,在中国,有一种神奇的占卜,叫周易,和你们这里的塔罗牌异曲同工。”反正他们对中国没多么了解,我把自己平时喜欢的塔罗,随便加上点儿八卦,胡说了一通,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吕贝卡,你可真是个神奇的女孩儿!”德希蕾发出赞叹,“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你和你的将军”我在众人吃惊又充满崇拜的目光中故作神秘的说。 第4章 勇敢的女孩儿 或许因为德希蕾生性好奇心强,或许因为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人自带的神秘感让人无法抗拒,没有几天,我和德希蕾熟络起来,她天天都到丝绸店里来找我聊天,当然,我们聊天的内容离不开她的将军。 在德希蕾、艾蒂安和佩尔松的引见下,克拉里家的人很快接受了我,她们经常被我从未来世界带来的新奇想法折服,不过其中也不乏惊诧。 一切如历史的轨迹顺利的进展,德希蕾的姐姐朱莉和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订婚了,无论是克拉里家,还是波拿巴家,都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看着德希蕾每天攒零花钱,想在拿破仑生日的时候,给处境有些窘困的情人买一件像样的制服,我真的不忍心告诉她,他的将军马上要面临牢狱之灾,虽然这只是暂时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1794年的夏天注定是不太平的日子,6月4日,罗伯斯庇尔被国民公会选举为主席。然而,只过了一个多月,7月27日,“热月政变”爆发了,次日,罗伯斯庇尔就被推上了断头台,雅各宾派专制而恐怖的独裁统治至此土崩瓦解。全马赛的人们都在狂欢,而波拿巴和克拉里两家却一直在心惊胆战。约瑟夫因为与罗伯斯庇尔的弟弟的关系而失去了官职,很多和罗伯斯庇尔有关的人都被推上了断头台。一向谨慎的艾蒂安不停的责备德希蕾让他们认识了波拿巴一家。善良痴情的德希蕾无时无刻不在为她被捕的恋人担心。几天前,就在克拉里家中,拿破仑被一群士兵带走了。 拿破仑被捕后,为了安抚德希蕾,我应艾蒂安的要求,住进了克拉里家。他的初衷是让我说服德希蕾与波拿巴家断绝来往,可他万万没想到,我却坚定了他妹妹去狱中探望拿破仑的信心。 “欧仁妮,去,去波拿巴家,找莉蒂齐娅太太(拿破仑的母亲)拿一些换洗的衣物,然后去看他,陆军司令部的勒发勃上校和令尊有过交情。”我鼓励着德希蕾。 德希蕾如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勇敢的去找了勒发勃上校,虽然没有见到拿破仑,但是上校同意帮她转交衣物和食品,而且对她讲了两句话:第一,拿破仑不会被处死;第二,波拿巴家的儿子不是克拉里家的小姐合适的婚配对象。德希蕾坚信前一句话,回到家中热切的等待着拿破仑被释放,同时帮助姐姐朱莉绣嫁衣。 对于第二句话,德希蕾这样问我:“吕贝卡,勒发勃上校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也许波拿巴会面临一些窘境,可是,他是个军事天才,我相信他早晚会像他说的那样创造历史!” “欧仁妮,你说得对,相信自己,相信拿破仑,每个人都在创造历史,我们创造的是自己的历史,而他,创造的是千千万万人的历史。相信我,不久的将来,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会属于他。”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分明泛着光,还好德希蕾并没有留意,她只是说:“其实,我并不在乎他所谓的创造历史,我想和他过恬淡安逸的生活,我有一大笔嫁妆,可以买个农场,和他一起养鸡养鹅” “欧仁妮,如果你爱他,永远不要和他说这些,这不是他想要的!”想到拿破仑要去巴黎时,德希蕾用这番话试图挽留他,只是徒劳,我告诫她,“你爱他,就给他他想要的。” “吕贝卡,你见过波拿巴吗?”德希蕾有些迟疑的问。 “我——没有。”确实没有,我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只是难以克制。 “我总觉得你比我还要了解他。” “有吗?”我极力克制自己,可是脸颊还是瞬间通红,只得低下头。 “我总觉得你有一种神奇的预知未来的能力。”德希蕾说着,笑了起来,这种笑声如此熟悉,是她第一次听到拿破仑说自己要创造成千上万人的历史时发出的恐惧的笑声。 “欧仁妮,你有恐惧吗?你恐惧了就会笑。” “是的,吕贝卡,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真心想告诉眼前这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儿,拿破仑不是她最终的归宿,她会找到一生所爱——一个爱她胜过权力的男人,她会获得拿破仑不能给予她的幸福。可是我没有勇气这么做,我不想伤害她,不仅仅是让她对目前的爱情失去信心,更是不想残忍的让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儿对自己的一生提前知晓,而后缺少未知的希冀的活着:“我只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儿,你要用心的去生活,用你爸爸留给你的日记本,记下女公民德希蕾·克拉里的故事,你会幸福的。” 德希蕾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用力的点点头。 而此时的拿破仑,正在狱中疯狂的亲吻德希蕾塞在衣物和食品中间送过去的的带有自己画像吊坠的项链,这一刻,对于小女友的思念是支撑他坚持的唯一力量。 第5章 吕贝卡的历史 来到马赛一个多月,我已经被这里的历法弄迷糊了没什么热月、雾月的,我只记得“热月政变”发生在1794年7月27日,此日,罗伯斯庇尔被推上断头台,接着拿破仑被捕入狱,这种恐慌的日子持续了14天。今天应该是8月12日了,他该被释放了。我由衷地感到轻松和幸福,为拿破仑,为德希蕾,也为我自己。 而我,此时是女公民吕贝卡就在今天,1794年8月12日,创造了历史,我自己的历史——我见到了他,真真切切的见到了本尊。虽然一直在期盼,但是这一刻真正到来时,紧张的情绪远远超过了兴奋。 我知道,拿破仑出狱后,会直接骑着马来找他的小恋人,当晚,所有的人都睡下了,只有我躺在床上,竖着耳朵,等待着楼下的口哨声。 午夜时分,我依稀听到远处传来了悠扬的马赛曲,是他,拿破仑出狱了,第一件事就是来见日思夜想的小恋人。如同德希蕾在日记中记载的一般,听到拿破仑的口哨声,她赤脚跑下楼,一个激动的拥抱后,年轻的准将把娇小的恋人抱在怀里,说出了让的德希蕾终身难忘的那几个字:“嫁给我!”而此刻的我,正躲在院子里的苹果树后,“偷窥”我的偶像。 “谁在那?”艾蒂安严厉的声音响起。 “是我,波拿巴将军。”拿破仑坚定的回答。 “不可能,他在狱中!”艾蒂安轻蔑的质疑。 “哥哥,真的是他,他被释放了。”德希蕾赶忙解释道。 “克拉里先生,我正在向您的小妹妹求婚。”拿破仑激动的喊。 “欧仁妮,回房间去!”艾蒂安愣了片刻,冷冷的说。 “哎哟!”好死不死,一个苹果不偏不倚砸在我头上。我这个气啊!苹果掉在牛顿头上,他发现了万有引力;苹果掉在乔布斯头上,他寻求到了发家致富的途径;而苹果掉在我头上,带给我的只是难堪和尴尬! “谁?”艾蒂安冷冷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不情愿的从树后面走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我通红的脸颊还是清楚的显现在他们三个面前。 “吕贝卡,你在苹果树后干什么?”艾蒂安看到是我,态度缓和了一些,毕竟我总是做出一些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怪异举动,克拉里家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我我在赏月,快到中秋了!在中国,这是个十分重要的节日,是和家人团圆的日子。”无奈,我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 我的话一出口,德希蕾跑了过来,环住我的肩:“吕贝卡,你是不是想家了?” 我顺势点了点头,做出落寞的神情,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偶像,心中激动的小鹿乱撞。 “这里就是你的家!”德希蕾善解人意的说。 “欧仁妮,你快上楼去,没穿鞋子,会感冒的。”我说出了拿破仑想要说的话,“那样的话,你的将军会心疼的!” “你知道我?”拿破仑走近我,问道。 “波拿巴将军,您好!”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近距离和自己的梦中情人对视,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甚至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看来欧仁妮已经和你介绍过我了?”拿破仑饶有兴致的问道,此时,德希蕾已经被艾蒂安拉着上楼去了。 我点点头。 “她都和你说过些什么?”我本想跟着上楼,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抬不起来。 “说了她很爱你!” “你就是欧仁妮提到的那个鼓励她去找勒发勃上校给我送衣服的朋友?” “是。” “我当时的处境,别人都避之不及,你为什么没有劝欧仁妮远离我?要知道,我有可能会连累她!” “我只是告诉她跟着自己的心去决定。而且,我确信,你不会有事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很快你会找到新的舞台,在不久的将来,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会臣服于你。你会创造历史,不只是你的历史,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历史。你会像自己早年间说的那样,成为海浪,把世界踩在脚下!”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见到偶像的兴奋让我口无遮拦。 “天啊!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欧仁妮都不知道这些?” 于是我又搬出所谓的东方塔罗——周易糊弄他,不知道拿破仑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巫婆,他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吕贝卡小姐,一个小女子这么神奇,中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 “所以,再好好看看《孙子兵法》!” “这你也知道,被捕前我正在研究那个。” “拿破仑。” “什么?” “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可以。” “你都不问是什么事情吗?” “你是个神奇的女人,别人叫我波拿巴,只有你叫我拿破仑。说,无论什么事,我答应你!” “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德希蕾,如果你不能给她的幸福,就远离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莉蒂齐娅夫人,德希蕾是最爱你的人!” “我答应你!”我想,此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6章 身不由己的背叛 见到了拿破仑之后,我有的并不是如自己所预期的那种与偶像近距离接触之后的激动和幸福,而我脑海中整天充斥的却是不曾预料的矛盾。 遇到德希蕾,于她来说,是邂逅;可是于我来说,是我“处心积虑的安排”。一个多月里,善良的马赛少女德希蕾全无富家千金的娇纵和傲慢,她从心底真真正正的把我当作朋友,把她和拿破仑的情感向我和盘托出。可是我,虽然也真心的喜欢这个朋友,并且愿意真诚的对待她,帮助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而在行动上,我却这么懦弱。我深知拿破仑即将为了仕途抛弃一往情深的初恋女友,却无从改变,无从应对。我不可能说服拿破仑放弃梦想,那不仅仅辜负了我的英雄,而且辜负了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我更不敢和德希蕾说出实情,我无法预期这个单纯的少女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会作何反应,惊诧?怀疑?愤怒?悲伤?疯狂?她会去阻拦拿破仑的行动吗?她会去阻碍历史的进程吗?无奈,我只能看着德希蕾自顾自的被蒙在鼓里,满怀憧憬的和姐姐朱莉一起绣着嫁衣,她可能在幻想,在不久的将来,拿着自己丰厚的嫁妆,和心爱的将军一起经营着农场,过着恬淡安逸的生活。 没多久,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和德希蕾的姐姐朱莉的订婚宴会之后,拿破仑和德希蕾一如平常在院子里散步。 “欧仁妮,我想去巴黎。”拿破仑的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空洞无比。 “什么?”德希蕾似乎吃了一惊。 “我说,我想去巴黎!”拿破仑坚定的说,“你知道吗?我原本是个炮兵,可是我被释放之后,他们把我调到了步兵。步兵是什么?手无寸铁的废物!只有大炮,才是真正的战斗力!我留在这里,毫无前途而言。” “波拿巴,你一定要做军人吗?”德希蕾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忠告,还是对恋人说出了这一番令他难堪的话,“我有一笔不小的嫁妆,我们可以买一个农场,养鸡,养鹅——” “你说什么?让我去当农夫?”没等德希蕾说完,拿破仑激动的抱起德希蕾的肩膀拼命的摇晃,同时大声吼起来,“那你不如杀了我!” “对不起,波拿巴!”德希勒显然被吓到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介意,难怪吕贝卡说,千万别和你说这个想法!” “吕贝卡?又是那个中国女孩儿?她很神奇!” “欧仁妮,你——我”拿破仑欲言又止。 “等一下。”德希蕾转身奔上楼去,我知道,她去拿自己的积蓄了。 此时的我心如刀绞,自己是这般无力,面对自己的好朋友即将遭受的痛苦,我毫无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可能,贝尔纳多特对于德希蕾来说,是个更合适的选择。 拿破仑信步朝我这边走来,我只得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吕贝卡,你好!” “你好,波拿巴将军。” “今天怎么不叫我拿破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能你更在乎的是‘将军’两个字!”我没好气的说。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天气的原因,我不喜欢阴天。”我用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敷衍他。 这时,德希蕾拿着一个布袋跑了过来:“吕贝卡,你也在这儿?” “我来和将军告个别。”我不经大脑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知道我要去巴黎?我是刚刚才告诉欧仁妮的!”拿破仑吃了一惊。 “她肯定又是靠那神奇的周易算出来的。”德希蕾打趣道,接着把布袋递给拿破仑说,“波拿巴,这是我目前所有的积蓄,本来我打算用它给你买一套新的制服,可是吕贝卡告诉我要把它留着,在最需要的时候用,现在,它派上用场了。” 拿破仑接过布袋,打开看到里面满满的都是金币,他把金币倒在地上,仔细的数起来,“一共九十八个金路易,欧仁妮,这是我向你借的,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成功的!你有一天会成我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的妻子!” 德希蕾拼命的点头:“有一天,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是你的!”她在重复着我说过无数遍的话,“知道吗?吕贝卡,有时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忙低下头。 拿破仑幽幽的说:“我倒觉得,吕贝卡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她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母亲,最爱我的人就是你,让我永远不要伤害你!”谢天谢地,幸好他没有说出后半句。 就这样,年轻的将军踏上了奔赴巴黎的征程,一如书中记载的那样,杳无音信,而德希蕾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一如既往的绣着嫁衣,似乎那些丝绸里寄托了她对拿破仑所有的思念。 几个月后的一天,佩尔松来辞行,他要回瑞典了,出发前,艾蒂安拿出一个包裹。我知道,那是一块最好的丝绸,德希蕾的父亲临终时,嘱咐儿子把这丝绸作为礼物在忘年交佩尔松回国时送给他。 “这是一块只有王后才配拥有的丝绸,它应该用来为王后作礼服。爸爸这样说,留个纪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伤感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德希蕾和佩尔松拥抱告别后,黯然泪下。她可能此时并不知道这个马脸青年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当然也不知道,若干年后她以瑞典王后的身份与他在斯德哥尔摩重逢时,佩尔松将把这块丝绸做成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完成王后的加冕仪式,而德希蕾作为女公民的故事也将终结。 离别的伤感很快被深深的自责所代替,时间一天天过去,拿破仑杳无音信,德希蕾开始变得焦虑,甚至有了偷偷去巴黎的打算。而我却不敢告诉,远在巴黎,拿破仑已经有了新欢,可以说,那才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约瑟芬,他们就要订婚了。 与其说拿破仑有如预期的背叛了德希蕾,不如说我也身不由己的背叛了德希蕾。每每德希蕾求我用周易算算拿破仑的近况时,我始终对于他的真实情况缄默不言。 第7章 命运的捉弄 德希蕾终于熬不住了,她向女佣马莉借了盘缠,还要了她亲戚家的地址,趁着家人旅行的机会,只身去了巴黎,寻找日思夜想的恋人。最初,她想让我陪她一同前往,我借故两个人出动目标太大推辞了,我真的无法直面德希蕾目睹恋人的背叛那一刻的痛苦。而且,我清楚,只有她只身一人,才能遇到一生所爱。 历史就是历史,虽然我的亲身经历让我相信了多个时空的理论,但是,我坚信,每一段历史都始终在自己的空间中不断的重演,无论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其他时空的人闯入,即使会些许改变某些细节,但是不会阻挡历史的车轮。如同《寻秦记》中,纵然项少龙有再大的神通,他也只能更好的辅助秦始皇统一六国,而面对赢政的独断专行和残暴统治,却无能为力,秦国二世而亡的命运无从改变。 少女德希蕾到了巴黎,借宿在马莉的亲戚潘克兰太太家。经过一番打探,得知在泰利安夫人家可以见到拿破仑,于是穿上最心爱的天蓝色丝绸礼服,满怀憧憬的前往。谁料在路上发现自己的打扮与巴黎的时尚格格不入。这感觉就如同我刚到马赛时的窘困,我本想嘱咐德希蕾穿的时髦一些,可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虽然是去寻找拿破仑,可最终的收获却是另一位将军,还是朴素和保守的服饰更合适。 因为“土气”的衣着和单纯的个性,门卫借口没有男士陪同的女士不可以入内,把德希蕾挡在了门口,此时,德希蕾随意拦下了一位将军打扮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巨人”,恳求他带自己进去。这位男士从最初的莫名其妙,到后来禁不住她的央求,答应了她的不情之请,并一再叮嘱举止要得体。 然而,德希蕾彻底让“巨人”失望了。进入别墅之后,她就听到大家都在议论一位名为“约瑟芬”的女人,她是已经被处死的博阿尔内公爵的未亡人,因为长得太美,在丈夫被推上断头台时,被留下了性命。此时,这位未亡人已经是两个十几岁孩子的妈妈了。 跟随众人走进书房,德希蕾终于见到了她的将军,拿破仑笔直的站在沙发旁边,身上的旧制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笔挺的新军装。因为精力全部集中在恋人身上,德希蕾甚至没有注意到沙发里面坐着一个人。直到泰利安夫人宣布“我们的约瑟芬又要开始新的婚姻生活了,我们祝福她和波拿巴将军”,德希蕾才看清拿破仑身边的沙发上坐着的美少妇。在拿破仑的妹妹波利娜来巴黎之前,约瑟芬确实不愧巴黎第一美女的称号,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天生丽质的容颜和时髦性感的打扮,依然让她保有风流的资本。 “不”,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打破了热烈的气氛,德希蕾把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洒出来的葡萄酒弄脏了约瑟芬漂亮的裙子,瞬间空气凝滞了,众人尴尬的相互沉默。从拿破仑玻璃球一般空洞的眼睛里,德希蕾读出了无比绝望,随后冲出了房间,一直跑到塞纳河畔,当她想纵身跳下的时候,一只大手抱住了她,是那位“巨人”。这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贝尔纳多特将军,不仅救了她一命,还当即向她求了婚。当然,这一晚,德希蕾拒绝了。 回到马赛,德希蕾大病了一场,她的家人听从了我的劝告,没有对她生病的原因过多询问,只是悉心的照顾她。此时,拿破仑正和约瑟芬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 德希蕾大病初愈后的一天,约瑟夫和朱莉来探访时,带来了莉蒂齐娅太太。善良的老妇人对儿子背叛爱情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也无可奈何。他们还带来了巴黎的最新消息,拿破仑荣膺巴黎军事总督,可是代价是残酷的镇压了饥民暴动。 “他竟然向可怜的饥民开炮,他难道忘了自己也曾经生活在贫民窟?”德希蕾失望的说。 “这只是他的筹码,等他当上法国的执政,他不会再这么对待贫民的,以后的法国将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民法典,法国会成为法制的国家。”我说这些话时,德希蕾大概是一点儿也没听懂,只是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我。 “我发现,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德希蕾出神的说。 “亲爱的欧仁妮,和一个不适合自己的男人分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我安慰她道,“另外,你就快见到你的贝尔纳多特将军了!” “吕贝卡,别胡说,我只见过他一次。” “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信不信由你!” 看见她好奇的看着我,我赶忙用周易敷衍道:“你们两个八字相合。”天知道,法国哪里有八字一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德希蕾已经出落得越发美丽了,拿破仑成功的赢下了婚后的第一场战争,从意大利凯旋归来。此时的波拿巴已经成其为了法兰西的铁腕人物,全国上下到处都是他的头像,甚至马克杯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约瑟夫沾了弟弟的光,调去巴黎任职了。搬家之前,朱莉邀请德希蕾一同前往。 “吕贝卡,我真的不想再去巴黎了,我会又想起那个伤心的雨夜。”德希蕾犹豫的说,“可是我又不想拒绝朱莉的好意,他们哪里知道我那段遭遇?” “去,欧仁妮,别忘了,在巴黎你不只拥有遭遇,还有浪漫的邂逅。” “你又来了,那个将军,我们不可能!”德希蕾决绝的说。 “这是命运的安排!我打赌,你这次去不但会再见到他,而且他还会再次向你求婚。”我笑嘻嘻的说。 “这简直是命运的捉弄!”德希蕾红着脸,“如果我说我去巴黎,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当然!”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我就要再次见到拿破仑了! 第8章 又见波拿巴 在和德希蕾共赴巴黎的最初一阵子,我并没能如愿见到拿破仑。我知道,他现在刚从战场赶回来,还沉浸在约瑟芬的温柔乡中,而他却并不知道,在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这位巴黎第一美女到底都做了什么。有时候,我想,拿破仑是可悲的,纵然他一生战功赫赫,风流倜傥,无数女人被他征服,可她最爱的女人——约瑟芬,却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更没有忠于过他。此时此刻,我有些想念逐仑,为什么有了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男朋友,我却不满足,非要来这一回穿越,我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有些武断,可是,现在我顾不得细想这些,既然来了,又如愿的和拿破仑相识,总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亲身体验一下这个伟大的男人造就的时代。 终于,我盼到了和拿破仑重逢的日子。被胜利冲昏头的巴黎总督一如他的性格,绝不会只满足于眼前的战利品,他要征服更多的国家,把更广阔的土地纳入法兰西的版图。拿破仑不顾众人的反对,决定远征埃及。我深知,这一去,他将面临惨败,甚至是灰溜溜的逃回法国,不因为仍然使用弓箭作战的埃及,而是因为雄霸海上的英国,但是我不想阻拦他。 当德希蕾问我该怎么办时,我这么说:“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告,哪怕我在他眼里是一个来自东方,充满神秘力量的奇女子。而且,欧仁妮,现阶段,他的事情不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一心等着贝尔纳多特将军。从埃及回来,拿破仑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我再明白不过了,执拗如拿破仑,如果不让他去亲身体会,他永远也不知道更不会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就如同我当时执意要坐着端木的时间飞船来这个时代走一遭一般。 临走前,拿破仑邀请约瑟夫和朱莉到家里去参加饯行宴会,我和德希蕾自然也作为客人一同前往。这次,春风得意一的总督大人衣着考究,不无炫耀的挽着风姿绰约的太太朝我们走过来:“约瑟芬,我一定要介绍你认识欧仁妮,这是约瑟夫的妻妹。”同时又转向德希蕾,“欧仁妮,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德希蕾礼貌而拘谨的行了礼。 “这位是?”约瑟芬看着我问。 “这是吕贝卡,一位神奇的预言家,来自中国。” 一番寒暄之后,德西蕾提出要单独和拿破仑谈谈,他们一前一后向花园走去,我佯装作随便走走,悄悄的尾随,隐隐约约听到: “总督大人,拜托,请您不要再派人来向我求婚了!” “可是,欧仁妮,你要知道,一个女人总要有个家!” “知道吗?我现在真想用这个花盆砸你的头!”我的天,这就是善良的小姑娘德希蕾,换作是我,如果逐仑这么做,我不仅会把花盆扔过去,而且会砸烂他的脑袋! 拿破仑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你知道巴拉斯说什么吗?他说要除掉人民的敌人——国内的和国外的。他在暗指我!可是他并不知道,只有我,波拿巴,才能带给法兰西光荣和自由。人民杀了国王,把王冠扔进了垃圾堆,而我——” “可以把它捡起来。”我不由自主的接着说出了他当年的话。 “吕贝卡,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德希蕾吃惊的问。 “我随便走走,而已。”我不好意思的回答。 “吕贝卡,亲爱的女士。”拿破仑礼貌的吻了我的手背,然后接着说,“在法国,唯一让我感到神秘的人就是你了,能预知未来,总是让我猜不透。”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了头。 “以你的判断,这次我去埃及,是不是会有很大收获?我相信,你不会像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一样,阻止我?”拿破仑直视着我问。 我慢慢的抬起头:“总督阁下,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您这次远征埃及会有多大胜算,要知道,你的敌人并不只是蒙昧的埃及。”看到拿破仑稍有愠色,我又接着说,“不过,收获远远不能局限于战果,你从埃及回来之后所得到的,虽然不是像从意大利凯旋归来时的那般荣耀,但是附带的收益可能正是你想要的,凯撒的光环会落到你的身上。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辩证法嘛!” “辩证法?吕贝卡,你总有新想法。”拿破仑吃惊的问。 此刻,我才意识到,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还没有形成系统,当然提不上盛行于欧洲,于是想了想,自豪的说:“在欧洲,辩证法思想还要十来年才会广泛传播,在中国,早在春秋时代,老子的道家思想中就包含了朴素的辩证法。” 拿破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德希蕾瞪着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我。 “可惜了!”拿破仑看着我,摇摇头。 “什么?”我不明所以。 “吕贝卡,纵然你的相貌出众,才华斐然,可是你只做个美貌的才女,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是个男人——”拿破仑激动的说。 “如果我是个男人,可以辅佐你四处征战,是吗?” “亲爱的小姐,你真是太神奇了,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女人又何妨?在中国,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在法国,有圣女贞德抵抗英军,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女人一样能做到!” “我对中国没有太多了解,原来你们那里,女人都这么厉害!”拿破仑啧啧称赞,“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吕贝卡,你愿意和我共赴埃及吗?可能旅程有些苦” “不胜荣幸!”没等他说完,我就兴奋得应了下来,一旁的德希蕾吃惊的看着我们。 第9章 她是别人的了 “将军,昨天没睡好?”从拿破仑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我回忆起他昨天所遭受的,约瑟芬的放荡行为让这个深爱她男人痛苦不堪的,“昨天你在花园呆了一宿?” “这也瞒不过你?又是算出来的?”他来了精神。 “可是现在你无暇想这些儿女情长,我们已经出发了。奥地利已经宣告失败,欧洲大陆和平了,当然,除了英国。为了迫使英国停止战争,你选择控制通往印度的道路——埃及,对吗?” 拿破仑眼中带着惊诧,甚至一丝崇拜,他不是以为我料事如神,就是把我当成了和他一样的军事天才:“亲爱的小姐,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怕,如果你是个男人,也许我会” “除掉我?”没等他说出口,我就抢先说道,“还好我不是。” “吕贝卡,我特意了解了一下中国的情况,现在是大清王朝,嘉庆皇帝当政,据我所知,在清朝,女人没有地位,更不像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并不属于那里。” “中国历史上有过着名的女皇武则天,过不了多久,又会出现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中国的女人很厉害的!不过,我并不赞同牝鸡司晨。” “什么鸡?”他似乎没听懂。 “牝鸡司晨,就是母鸡打鸣,女人当政,我不赞同。征服世界的应该是男人,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够了。”我莞尔一笑,转身回了船舱。 “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我听到拿破仑在背后自言自语。 在出发前,约瑟芬为了弥补自己的背叛行为,曾多次要求陪伴拿破仑一起出征,拿破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理由是女人不可以与部队同船。而约瑟芬并不知道,在船上,有300多个被丈夫或者情人装扮成士兵的女人,以及一个我。 事实上,我对军事一窍不通,每次拿破仑问及我的意见,我都是依着对史书的记忆,把他的军事思想换种说法复述给他。 “可恶的不列颠,真是天生的敌人!”拿破仑咒骂道。 “一直以来是的,不过在不久的将来,英法会同盟的。” “笑话?怎么会?” “会的,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我祖国的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似乎得胜之后,便可以动手行窃了。对圆明园进行了大规模的劫掠,赃物由两个胜利者均分。两个胜利者,一个塞满了腰包,这是看得见的,另一个装满了箱筐。他们手挽手,笑嘻嘻地回到了欧洲。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一个叫英吉利!”我愤慨的说。 “小姐,你在说什么?”拿破仑似乎被我的言辞惹恼了。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法国着名的作家维克多·雨果写的!”对于祖国的爱让我暂时忘记了面前的男人是我一生的偶像和挚爱。 “雨果?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他现在还没出生呢!”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以后的事情?” “因为我来自未来。” “来自未来?”他将信将疑的说。 “将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说。” “你都不问内容就答应吗?”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不要把埃及踩在脚下,解放她。” “你的意思是?” “把那里的人从蒙昧中解放出来,建立科学院。”拿破仑在埃及建设科学院本来就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想来,真的有我的贡献吗?想到这,我不禁有点儿得意。 “很有意思的想法,我答应你。” 远在埃及,我的心却焦急的挂念着巴黎,德希蕾的婚期近了。作为朋友,我真心的为她找到好的归宿而高兴,可是,想想拿破仑的情感状态,我却高兴不起来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约瑟夫的来信中提到了德希蕾大婚的事情,拿破仑暴跳如雷:“欧仁妮怎么能嫁给他?!” “他高大英俊道德高尚!”我掷地有声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和他相比,我矮小丑陋,品行拙劣?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将军,我无意冒犯你,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激怒了眼前这个妒火中烧的男人,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 拿破仑走过来,环住我的肩:“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冲你发火。只是,贝尔纳多特并不适合欧仁妮?” “波拿巴,也许你并不了解贝尔纳多特,他能给欧仁妮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那家伙了无生趣。”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在军校时,一位教官无辜殴打了他的伙伴,你猜他会怎样?” “向校长投诉?” “不,他打了教官一耳光,结果受了处分,在某种意义上,你们两个有点儿像,可是,在更多地方,你们又不像。”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么一句深奥的话。 “或许,你是对的,他确实比我适合欧仁妮,而我这个傻瓜,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放弃了全法国最贞节的女人。”拿破仑心痛欲裂。 “可是你最爱的还是约瑟芬,不是吗?” “我承认,欧仁妮虽然是我的初恋,也算刻骨铭心,但是对约瑟芬的爱如洪水猛兽,我难以自控。有时我想,自己应该离婚。” “相信我,暂时不会的。你抵挡不住美人的眼泪。” “无论如何我想不到,欧仁妮这么快就嫁了。” “快吗?您不是很着急,一直派人向她求婚吗?”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绣完嫁衣的?”拿破仑摇摇头。 “她早就绣好了。”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答应了贝尔纳多特?” “不,她是为了你绣的,你忘了,你们的首字母都是b。” “原来是这样。”拿破仑恍然大悟,“吕贝卡,小欧仁妮再不是我的了,她是别人的了!” “将军,当你选择了约瑟芬,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 “是的,在我和欧仁妮的感情中,都是我的错。”拿破仑低下头,如同孩子一般哭泣。 “将军,别想这么多了,早点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法兰西在等你!” 第10章 拿破仑是拿破仑了 随着一声声鸣炮示警,我们的船快要靠岸了。岸边传来大吼声:“是谁在开炮?” “是我,拿破仑·波拿巴,我回来了!” 岸上立即沸腾起来:“他回来了,拿破仑将军回来了!”大批的男女老少涌到岸边,欢迎他们的英雄凯旋。 回来的路上,拿破仑曾在给督政府的信中这样说:“我是一名军人,为人民而生,人民呼唤我时,我就会回来!”是的,他的人民在呼唤他,但是,督政府似乎并不欢迎他。当年,巴拉斯为了攘外安内,提拔拿破仑作巴黎总督,甚至不惜把情人约瑟芬拱手送给他,可是,现在,当巴黎城一片和平,法兰西日益强大,巴拉斯不再需要铁腕,他需要的只是俯首帖耳的工具,拿破仑掩饰不住的军事野心让他恐惧,恐惧自己执政的位置不保,更恐惧督政府不复存在。我在想,巴拉斯是不是也靠八卦预感到了雾月政变和执政府的脚步将近。 “吕贝卡,你知道吗?其实,这次我回来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拿破仑叹了口气说。 “嗯,你去征服埃及时,意大利不安分了,巴拉斯命令你去平息那里的动荡,因为他不想让你回法国,他感到了威胁。” “我违背了他的命令回国,他可以判我死刑!” “不,他没那权利,只有陆军部长才有权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审判。” “你是说贝尔纳多特?” 我点点头:“你大可放心,虽然贝尔纳多特不喜欢你,但是他不会那样做。”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其实,将军,我不只知道这些,将来的很多事,我都知道,因为,我来自未来。” “来自未来?什么意思?” “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以后你会明白的。”我明白,在这一刻,拿破仑有更重要的人生课题要思考。 因为德希蕾已经出嫁了,我不方便去当她和贝尔纳多特蜜月中的电灯泡,所以被拿破仑安排住在他家里,和奥坦丝——约瑟芬和亡夫博阿尔内公爵的女儿住房隔壁。我们回到家里时,约瑟芬还没有回去,虽然她一心想赶在丈夫到家前迎接他。拿破仑的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的向他诉说了他远征期间,妻子的放荡行为。拿破仑本来就消瘦的脸上青筋如同巨大的蚯蚓一般突起,咬着牙狠狠的低声吼道:“小心奥德赛的拳头!” 拿破仑吩咐佣人收拾好约瑟芬的行李,扔到门外,然后紧锁大门。我斗胆说了一句:“徒劳,你忍受不了她的眼泪。” “你错了,小姐,女人的眼泪对于我没有那么大的功 效!” “ok,敢不敢打个赌?”说罢,我笑着回房间了,留下身后不屑的拿破仑。 第二天早餐时,拿破仑看到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姐,你是对的,我输了,说,你要什么?” “我,考虑考虑!”我想了想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德希蕾的儿子出生了,拿破仑亲自给他取了名字,这让一直因政见不同而对他不满的贝尔纳多特大动肝火:“我的儿子为什么要他取名字?” “他是孩子的教父,让。”德希蕾安慰道。 “我们是法国人,怎么取了这么个北欧名字?莫名其妙的科西嘉小个子,他根本没学好法语!”贝尔纳多特嘲讽道。他哪里知道?奥斯卡——拿破仑给他的儿子取了这个北欧的名字,正预示着他将来将远赴瑞典,去过完自己和家人的下半生。 对于拿破仑来说,想要夺取政权,最主要的障碍就是贝尔纳多特,在军中,有不少人支持贝尔纳多特的反战主张,想要拥戴他当第一执政,同时除掉拿破仑这个好战分子。 “吕贝卡,我该去见他吗?”拿破仑问。 “你是说贝尔纳多特?去,你并不需要他的支持,只要他不明确反对就可以。” “可是,如同你之前说的,他完全可以以违犯军令的罪名把我送上军事法庭,然后判我死刑。这个执政如果我不当,很有可能是他的。” “他不会的,他对权力没那么感兴趣!而且不要忘了你有王牌。” “你说欧仁妮?我怎么好意思再去要求她为我做什么?” “将军,你不用要求她,她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历史顺利的发展,贝尔纳多特听从了妻子的劝说,保持中立,雾月18日,也就是1799年11月9日,举世瞩目的“雾月政变”爆发,巴拉斯签署了辞职书,拿破仑在西埃耶斯、富歇和塔列朗的陪同下来到五百人院。他的胞弟——议长吕西安带头欢呼:“波拿巴万岁!”与此同时,一些议员却振臂高呼:“反对独裁!”士兵们冲进了大厅,赶走了议员。在一片混乱中,执政府成立了,同时选举了几名执政轮流当权,而拿破仑当选第一执政,首先掌握了法兰西的大权。在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终身执政,真正主宰法兰西的命运。至此,可以说,拿破仑真正成为拿破仑了! 第11章 到底谁是背叛者 如同是书中记载的那般,拿破仑当上了法兰西共和国的终身执政,我的家也随着他和约瑟芬搬到了杜伊勒里宫。虽然这个本来萧条的国家在他的统治下开始蒸蒸日上,但是仍然有些人心存不满,我知道,刺杀事件在一天天逼近。纵然心里肯定这是一场虚惊,但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我的心中还是隐约有一丝丝的不安的感觉。 那一天,拿破仑的日程是乘坐马车去看歌剧,为了确保安全,我特意提醒他把临时出发时间提前半小时,这样一来,自然可以避开刺杀行动,而恐怖分子看不到拿破仑的踪影,自然会取消事先安排好的爆炸事件,周围的人也可以逃过一劫。当然,我并没有直白的和他说明提前出发的理由。可是临出门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见约瑟芬的踪影,我和拿破仑在马车里等待。我有些不耐烦了:“夫人怎么还不出来?我去看看。” “你急什么?本来时间就还早。”拿破仑笑着说。 “哦,我第一次看歌剧,有点儿兴奋。”我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生怕自己不小心说出实情。 这时,约瑟芬盛装向我们走来:“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太漂亮了!”拿破仑由衷地称赞,“吕贝卡,你们国家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姗姗来迟者必美女也!” 我看了一下时间,无奈的笑了笑,历史就是历史,躲是躲不开的,我们刚好等了约瑟芬半个小时,这一劫无从逃避。当马车走到第三个路口时,一辆两轮马车突然拦在我们车前,我一眼就认出车上那个装炸药的大桶。拿破仑还没有来得及下命令,我抢先一步命令车夫立即把车赶过去,同时把头探出车外大喊:“快散开!”。直到我们的马车走出200米时,那个大桶爆炸了,因为我那一声喊,周围的人作鸟兽散,除了刺客当场身亡,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相比历史中死伤众多,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此时的约瑟芬还惊魂未定,瑟瑟发抖。 “吕贝卡,你知道?”拿破仑诧异的问,“你要求提前出发就是因为这个?” 我没回答。 “中国的塔罗可真厉害!”到这一刻,拿破仑还是没有相信我来自未来,而是笃信我的预知能力来自神奇的周易。 执政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歌剧院里人心惶惶,当安然无恙的拿破仑出现在大厅里时,众人马上兴奋的欢呼:“执政万岁!”拿破仑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我顺口说了一句:“早晚会变成皇帝万岁。”他惊诧的目光中带着欣喜,我知道他心里此刻在想,如果我是俞伯牙,小吕贝卡就是我的钟子期。 由于远征埃及期间,意大利蠢蠢欲动,国内稳定下来之后,拿破仑开始考虑向意大利进军。在研究作战计划时,他对我提出的“给大炮穿件衣服,让炮兵在安全的壳子里瞄准”的设想十分感兴趣。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这种远在一百多年之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发明的结实但是笨重的武器叫“坦克”,而且由于此时的技术水平有限,车体要靠人力驱动,所以它也不能叫作“坦克”。 “中国人可真聪明,史书上记载,古代诸葛亮就发明了木牛流马,可惜全毁了。”拿破仑看着我造出来的第一辆“准坦克”,赞许的夸奖。 “其实,执政,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讲清楚。”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坦白自己的来历,“这种武器并不是中国人发明的,而是英国人,在二十世纪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发明的,当然,那时候不再会使用人工驱动。”我不知道我说的他听明白了没有。 “二十世纪?一百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拿破仑满眼惊奇的看着我。 “一百一十多年后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时候英国和法国竟然是同一个战壕的盟友。” 拿破仑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评论,我就说:“而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法还是统一战线的盟军,这两次大战针对的都是德意志。” “天啊?那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呢?”拿破仑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问。 我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个战争狂人,放过世界人民,没有第三次!” 拿破仑也哈哈大笑起来,瞬间,他的笑容僵住了:“你真的知道未来的事情?” “是的,你不是早就说过我一点儿也不像大清王朝的女人吗?我生活在二十世纪末的中国,我一直很崇拜你,所以读了很多版本的《拿破仑传》,对你的生平了如指掌。说实话,我并不懂军事。” “吕贝卡,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有个朋友是个科学爱好者,经常有一些发明创造,他研发了一台时光时间飞船,我做了那个东西来到了法国,不但穿越了年代,而且穿越了国界。” “飞船?能像鸟一样飞吗?听起来真像天方夜谭。” “是的,一百年后,美国的莱特兄弟发明了第一架飞机,而很多年前,中国就了万户飞天的故事。不过,最初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就这么飞过来了。”我摊开手,笑了笑。 “你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我需要你的帮助!也想慢慢的听你的故事。” 我笑而不语,但是内心深知自己已经很想念之前的生活,想念逐仑了,我打算回去了。 “那么这场仗我会赢吗?”拿破仑的提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不仅如此,你在米兰还会有艳遇,两位美丽的歌唱家。” 他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之后,他和拉格拉西尼建立了一段魂牵梦绕的罗曼史,但是很快便因为一位小提琴手的介入而告终。得到消息,神经紧绷的约瑟芬才松了一口气,拿破仑又迷恋上了歌剧院的乔治小姐,这位小姐便是拿破仑第一个儿子小莱昂的母亲,当然,莱昂本人并不知情,甚至在若干年后玩打仗游戏的时候,一心选定当国王,扬言要打败皇帝。 此时,我有点儿替约瑟芬这个人尽可夫的放荡女人的命运担忧了,不论拉格拉西尼,还是乔治,都是小插曲,之后的波兰夫人会成为拿破仑的挚爱,而将来还有一位名叫玛丽·路易斯的奥地利姑娘将彻底替代约瑟芬的位置。 想起当初拿破仑还只是巴拉斯的一颗棋子时,约瑟芬只顾在巴黎还和年轻英俊的夏尔厮混,无论丈夫如何恳求,也不愿陪同他远征。讽刺的是,这名姘夫竟然和拿破仑浪漫不羁的父亲同名。现在,拿破仑功成名就,大权在握,约瑟芬对他无比关心,一切却来得太晚了。纵然她再三恳求跟随丈夫出征,拿破仑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搪塞她,之后自由自在的去寻求“战地夫人”。 我常常想,在他们的婚姻中,到底谁是背叛者?拿破仑?还是约瑟芬?而我,不顾逐仑的感受,执意穿越到这个时代,难道不是对我们感情的背叛吗?我也是个背叛者,背叛了逐仑的一片真情,虽然对象是一个不同时代的历史人物。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第12章 当甘公爵的命运 权力过于集中必然导致专断独裁,自从当上终身执政以来,拿破仑的专制越来越暴露无疑。如果说之前对于拿破仑的固执的认识都来自于他的传记,那么,今夜,我真正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意孤行。 因为政治原因,拿破仑逮捕了莫罗将军和当甘公爵,他把当甘公爵从德国带回来,正打算判他死刑。这个举动无疑并不明智,非但会让他自己陷入孤立,而且会把整个法国置于危险之中。约瑟芬和莉蒂齐娅太太费尽口舌也无济于事,拿破仑作出的决定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这两个女人没有放弃,她们找到了德希蕾,想让她帮忙说服拿破仑。虽然最初,贝尔纳多特并不情愿让妻子只身前往杜伊勒里宫向初恋情人为当甘公爵求情,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为了国家的利益。 因为知道德希蕾要来,我便提前等在拿破仑的书房门口,一来为了见见久违的好朋友,二来为了避免德希蕾日记中记载的尴尬场面——书房门口的警卫误以为德希蕾是拿破仑找来寻欢作乐的小姐,一再让她去卧室等候。 深夜,德希蕾如期而至:“吕贝卡,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 “你来劝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后,我这样问。 “是的,我无法拒绝莉蒂齐娅太太。可是,没有用,波拿巴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这你应该知道,吕贝卡。” “你是对的,欧仁妮,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进去,亲爱的。” “你不陪我一同进去吗?” “我想不必了。”我笑着说。 他们谈了很久,拿破仑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德希蕾的请求,他只是想和他的小欧仁妮单独多待一会儿。然而,这位法国最贞洁的女人并没有丝毫鸳梦重温的想法,她一心想着等待她回家的丈夫,想尽一切办法逃出了拿破仑的书房。 “吕贝卡,你来一下。” 我穿过他的大书房,跟着他走进里面的小书房:“您决定了吗,执政?” “你说呢?我到底该不该坚持?”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执政,如果我说希望您留下当甘公爵的命,你会采纳我的意见吗?” “如果那样,我会考虑。” “执政,我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你的决定。” “那么,你所知道的这段历史是怎么样的?”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还怎么去创造你的历史?” “真是有趣的想法,可那样没准儿我可以改变一下历史。” “执政,不论你怎么想,历史是千千万万人一起创造的,不是你一个人,是时代造就了拿破仑,而非拿破仑创造了时代!” “吕贝卡,你变了,从前,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支持我。” “因为现在我更了解你了。执政,既然话说到这儿,我想我必须坦白的和你说,我想回去了。” “回去?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在我的故乡,在那个年代,我拥有一个很爱我的男朋友,我很想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 “贝尔纳多特那样的人!”我坚定的说。 “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拿破仑攥紧了拳头。 “让我小心奥德赛的拳头?”我调侃道,“你觉得我怕吗?” “我不知道,吕贝卡,你是第一个让我猜不透的女人。” “这算是夸奖我吗?如果是,那么,谢谢。” “吕贝卡,我请求你,不要回去,至少不要这么快回去,我现在真的很孤独。小欧仁妮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如果我当年娶了她,我会得到全法国最贞洁的女人,可我不会拥有现在的权力,我可能是个农夫,也可能会去做生意,那样我不会快乐的。你能明白吗?” “执政,我很了解,在来这里之前我甚至一度非常崇拜您的这种想法,甚至幻想如果有一天,我的男朋友为了事业而选择放弃我,我会更加爱他。” “吕贝卡,你真的这么想吗?”拿破仑有些激动,他朝我走过来,双手紧抓住我的肩膀。 “我曾经这样想过,但是现在改变了想法。” “为什么?” “原因很多,执政,您弄疼我了!”我有些恼怒。 “对不起,答应我不要走,好吗?” “我暂时不会离开,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欧仁妮,我来这里之后,她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等她离开法国的时候,我自然失去了留下来的理由。” “离开法国?去哪儿?” “以后你会知道的。执政,你累了,睡。”我没等他回答,就匆匆走出了书房。 第二天,当甘公爵被枪决了 第13章 浮华背后 当甘公爵的事情后,拿破仑的光辉历史仍在继续,经过所谓的民主投票,他成为继法国六十位国王之后的第六十一位世袭国王,当然,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王位乃至之后的皇位都没有传给儿子罗马王的机会。 终于,拿破仑·波拿巴生命中最辉煌的一天来了,他真正的成为了拿破仑一世,法兰西第一帝国成立,罗马教廷的教皇庇护七世风尘仆仆的到巴黎圣母院为他和皇后约瑟芬加冕。 加冕典礼的彩排漫长而无聊,每天都在无休止的重复相同的步骤。拿破仑给了德希蕾一项“殊荣”——作为元帅夫人之一,身着蓝色的礼服,为皇后奉上手帕,而其他的元帅夫人都是身着粉色礼服。我明白,拿破仑是最喜欢粉色的,可是,他忘不了,在他和约瑟芬订婚的当天,久违的初恋情人德希蕾身着蓝色长裙,成为塔利昂夫人家的不速之客。贝往事,只得佯装生病躲在家里。拿破仑似乎不肯善罢甘休,先是派去了医生,后来又派人送出了一个包装精良的锦囊,里面是当年他欠下德希蕾的九十八个金路易。任何人不能拒绝波拿巴,德希蕾最终还是按照皇帝的要求参加了典礼。而更让世人唏嘘的是,在加冕典礼上,拿破仑从庇护七世手中“抢”过皇冠,为自己和皇后加了冕。 当晚,拿破仑对我说:“吕贝卡,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叫我波拿巴,你却叫我拿破仑了,哈,拿破仑一世,不错嘛!之后还有二世、三世我该有个儿子了!” 我什么都不想说,历史上确实有拿破仑二世和三世,可是他们的命运并不像拿破仑想象的那样。 法国绝对的强大,令欧洲的其他国家深感不安,第三次反法同盟结成了,皇帝又一次出征了,巧得很,在1805年12月2日,加冕典礼周年纪念日,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赢得了“三皇会战”的最终胜利,反法同盟解体。波拿巴家的兄弟姐妹们一一被授予了不同国家的王位,拿破仑的第一个儿子小莱昂出生了,和父亲长得酷似,硕大的脑底,粗壮的四肢,五短的身材,可是在出生证明的父亲一栏留下的却是“不祥”的字样。 “吕贝卡,我有儿子了,拿破仑二世!” 我摇摇头:“他不是。” 不久的一天,拿破仑在征战波兰的时候遇到了仰慕他已久,代表国家来献花的波兰第一美女——玛丽·瓦莱夫斯卡。波兰国王希望通过这个女人取悦拿破仑,从而解放波兰。拿破仑在看到她那一刻,就迷上了她,而这位波兰夫人却拒绝了拿破仑之后的一系列要求,理由很简单,因为自己是有妇之夫,丈夫虽已风烛残年,但毕竟还健在。拿破仑命令波兰夫人到宫邸拜见自己,在又一次遭到拒绝而大肆咆哮后,强行占有了被吓昏的波兰夫人。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女人竟然真的爱上了他,并在不久之后为他诞下第二个儿子——亚历山大,拿破仑心中复兴的波兰之王。 此时,波兰人民把拿破仑奉为英雄,他们深信拿破仑会带来波兰的解放和光荣,贝多芬还专门为他谱写了《第三交响曲——英雄》。可惜,没过多久,拿破仑占领了波兰。贝多芬失望的给《英雄交响曲》加上了一个副标题:一个夭折的希望。 两个儿子的降生让拿破仑对自己的繁殖能力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从他看约瑟芬的眼神里,我可以读懂一切,这个已经人老珠黄的昔日美人已经成为他振兴帝国大业的障碍。 他不是和约瑟芬商量,而是通知她自己关于离婚的决定,并且代表法兰西帝国的全体公民感谢她为千秋大业做出的牺牲。约瑟芬的情绪始终不能平静,从难以置信,到歇斯底里,再到心灰意冷,她知道,无论什么事,一旦拿破仑决定了,谁都改变不了。在约瑟芬离开杜伊勒里宫的前一晚,她让女儿奥坦斯叫来了德希蕾,此刻,迟暮的皇后最想见的竟是多年前把酒杯打翻在她礼服上的的情敌。 “她睡了。”德希蕾从约瑟芬的房间出来遇到了我。 “欧仁妮。”我忍不住上前拥住她,“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难过。” “吕贝卡,其实,和约瑟芬相比,我是幸运的,虽然都是曾遭遇背叛,我那时还小,可是波拿巴却在这个时候抛弃她......”的德希蕾欲言又止。 是啊,丈夫同样身居高位,但却朴实无华的德希蕾永远无法体会诸如拿破仑和约瑟芬这类人的浮华背后的寂寞和苦涩。 当拿破仑在举世瞩目中夺过教皇手中的皇冠戴在自己头上,看似万千权力集于一身,可是在浮华的表象背后,世界如何看他?是不是就像他自己说过的:人民把国王的王冠扔到水沟里,我可以捡起来戴在自己头上,滑稽而荒唐。 当约瑟芬曾经被拿破仑尊宠时,对他的爱不屑一顾,周旋于巴黎各种“小鲜肉儿”之间,享受巴黎第一美女的浮华背后,拿破仑怎么看她?她刚刚对德希蕾说:“只有你最清楚波拿巴有多爱我,他从未爱过别的女人,他只爱我——只爱我一个人!”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麻醉,在她的皇帝前夫眼中,昔日的巴黎第一美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位不折不扣的老妇人! 第14章 罗马王诞生 “吕贝卡,你觉得俄国公主怎么样?”离婚后没多久,拿破仑开始考虑新皇后的人选。 “俄国的年轻姑娘确实漂亮,可是已过了二十岁就是老大妈了,况且,她的母亲不会同意的。”我不无讽刺的回答。 “怎么会?我是拿破仑一世?谁能拒绝我?” “陛下,您可以试试。” 一周后,拿破仑有些失落的对我说:“你是对的,俄罗斯老大妈,现在都不漂亮,何况以后?!”他不好意思的摊了摊手,“沙皇很高兴,可是他的的母亲却说我是个暴君,死活不让女儿嫁给我。”继而,他转向我,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和期许,“为什么我一定要娶一位公主,她们既不漂亮,也不聪明?为什么我不能找一位自己心仪的皇后?” 我赶忙躲开他热辣的眼神,低头不语。 “吕贝卡,你不赞同我说的?” “陛下,以您的身份,确实应该找一位能配得起您的公主做皇后。” “我的身份?不久之前,我也不过是一个来自科西嘉的穷小子,我需要一位能够理解我,而且让我敬慕的女人做妻子!”拿破仑强有力的双手一把握住我的肩,铿锵有力的说。 “陛下,你已经找到这样一位女性了,她就是波兰夫人。”我挣脱他的双手。 “她?不错,我爱她,但是那种爱只是占有,不是向往。”我分明看到他此刻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陛下,选择皇后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法兰西帝国的命运的大事,请您慎重。”我行了个礼,转身往外走。 拿破仑一把拉住我:“吕贝卡,别走。或许我太唐突了,你真的不愿意考虑一下吗?” “波拿巴,我就快回去了。” “回去?你真的要走?你不是说会留下来吗?机关是为了欧仁妮。” “陛下,欧仁妮也不一定永远留在这儿,您看,她的丈夫不是已经被派去汉诺威作执政了吗?可能在不远的将来,会更远。我也确实很想家,很想我的男朋友。” “吕贝卡,你的男朋友真幸福!” “不,幸福的是我。”我顿了顿,岔开话题,“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奥地利公主玛丽·路易丝?” “他的姑婆玛丽·安托瓦内特嫁到法国后跟着路易十六被推上了断头台,你觉得她会愿意再来冒险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反正你总是对的!”拿破仑无奈的说。 不久后拿破仑迎娶了这位身高比他高很多的奥地利姑娘。当玛丽·路易丝看到奥地利国王拿给他的拿破仑的画像时,勃然大怒:“你们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这个矮冬瓜能配得上我?” 可是,当国王提及画像上的“矮冬瓜”是法兰西帝国的皇帝拿破仑一世时,玛丽公主兴奋的语无伦次:“什么?他是拿破仑?拿破仑要娶我?我太幸福了!” 再后来,玛丽·路易丝甚至不顾母亲的阻拦,不怕和她同名的玛丽姑婆可悲的前车之鉴,执意远嫁法兰西。 拿破仑也很快投入了和新皇后的爱情中,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初恋时节,每天一封情书总是称呼玛丽作妹妹。一向惜时如金的他把每餐的时间从十分钟延长到一个小时。我不止一次听到拿破仑向我炫耀:“要娶就娶奥地利姑娘,真是妙极了!”看着眼前这个感情瞬息万变的男人,我感到自己前几天的决策无上英明。 没多久,医生宣布皇后怀孕了,拿破仑欣喜若狂,每天都要趴在皇后的大肚子上听听宝宝在干什么。 分娩当天,玛丽·路易丝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诞下了可爱的儿子,礼炮鸣响了一百零一下,整个法兰西一片欢腾。 “吕贝卡,此刻,我是多么的幸福!”拿破仑激动的流下了热泪,“罗马帝王,拿破仑二世,我很自豪!” 我很庆幸自己生在一个医学昌明的年代,剖宫产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手术。而在那个剖宫产手术的对象仅仅限于死亡或者濒死母体的年代,生孩子真的是拿生命在赌博。 此后,拿破仑对皇后更加关怀备至。与此同时,波兰夫人玛丽·瓦莱夫斯卡带着儿子亚历山大来到了巴黎,拿破仑在这个阶段一直处于一种“双面胶”状态,尽一切所能,让两位“玛丽”背对背,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同是十九世纪初,中国的皇帝合理合法的周旋于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之间,而法兰西的皇帝享齐人之福竟然要如此偷偷摸摸! 第15章 我真的要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知道自己的返程时间越发临近。终于这一天来了,拿破仑咆哮着:“吕贝卡,你知道吗?他竟然要放弃法国国籍,去给瑞典当王储,这不是赤裸裸的背叛祖国吗?” “陛下,我坚信,贝尔纳多特元帅深爱自己的祖国,但是瑞典人民需要他!” “难道法国人民不需要他?” “法国人民有自己的生命君主,您带法兰西人民走向解放,走向光荣,这个国家已经很幸运了。可是瑞典的王室岌岌可危,王子们要么疾病缠身,要么智力低下,十分需要一个正直智慧的王储。贝尔纳多特元帅被选中,不但是他自己的光荣,而且是整个法兰西的光荣。” “你似乎忘了他是个法国人,怎么能做瑞典的王储?!”拿破仑的拳头重重的捶在桌上。 “陛下,我没有忘记他是一名法国军人,更没有忘记您的兄弟姐妹也是法国人,可是却做了欧洲各个国家的国王!” “放肆!”拿破仑满脸通红的瞪着我。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般的落下。 “对不起,吕贝卡,我不是有意冲你发火。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放他们走了,他将来有了不同的政治立场,也许会对法兰西不利。” “陛下,贝尔纳多特元帅永远不会背叛他的祖国和人民!”我坚定的回答,虽然我明白当拿破仑把自己和法国人民割裂开来的时候,贝尔纳多特忠于的只有祖国和人民,而不是拿破仑一世。 “可是他会背叛我!你知道那天欧仁妮和我说了什么吗?她竟然说我暴露了左翼,一个曾经那么单纯的女孩,在她丈夫的耳濡目染之下,竟然说出了这么专业的军事术语,可见,贝尔纳多特有着怎样的政治野心?!”拿破仑也想到了这一点。 “陛下,请您相信我,也相信欧仁妮,她对您始终没有恶意!” “吕贝卡,我相信你,也相信欧仁妮,但我不相信贝尔纳多特!” “他和欧仁妮结婚时间不短了,始终没有过背叛的行为,甚至当他被你远派到汉诺威作执政而远离妻子的时刻,也没有。可见,他的忠诚值得信任。” “吕贝卡,你过分了!”拿破仑似乎听出来我在讽刺他。 “如果我的言语中有所冒犯,那么,对不起。”我顿了一下,接着说,“陛下,你还记得曾经和我打过的赌吗?” “打赌?”拿破仑无奈的笑了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愿望。” “现在兑现可以吗?” “你想让我放他们走?” “是的。”我坚定的点点头。 “欧仁妮走了,你也没有留恋了,是吗?你就可以放心的回去找你的男朋友了?” 我低头不语,我在心中承认,事实确实是这样。 “好,我明白了,你是真的想要回去了,是不是相处久了,我和你想想得不一样,让你失望了?” 我摇摇头。 “还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对我充满了崇拜和信任,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认为我是对的。” “那时我还年轻,若不是太年轻,我也不会贸然来到这里。” “你后悔吗?” “不,虽然有些对不起逐仑,但是毕竟我亲身经历了这段历史,是一次难得的人生体验。” “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吕贝卡!” “不,你很伟大,只是,不适合做男朋友或者丈夫,更适合做领袖。”我礼貌的笑了笑。 拿破仑叹了一口气,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不会马上就走?” “再等等,送走了欧仁妮之后。” 第16章 有你真好 对于拿破仑和法兰西第一帝国来说,贝尔纳多特的离开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拿破仑从战无不胜变得鲜有胜算,最终面临人生的滑铁卢;法兰西在欧洲大陆的辉煌一点点的被反法联盟蚕食鲸吞,而这一次反法同盟的总司令正是瑞典王储贝尔纳多特。在历史上,拿破仑很后悔当初放走了贝尔纳多特,甚至曾经奢望贝尔纳多特会顾忌因为害怕寒冷而一个人回到法国的妻子的安危而放弃战争,但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贝尔纳多特认为他的战争针对的是拿破仑,而非法兰西,这场战争非但不会伤及德希蕾,而且会给法兰西带来安宁和祥和。 刚来到这里时,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会劝拿破仑留住贝尔纳多特,延续法兰西第一帝国的辉煌。可是,时至今日,我不会再如当初那般幼稚,历史发展的轨迹是有规律可循的,帝国变回共和国,是一种必然。 我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无论是我,还是拿破仑,似乎都在回避这个问题。终于有一天,他开口了:“吕贝卡,我要去俄国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我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接着说,“我不去,沙皇就会来!” “波拿巴。”我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男人。 “什么?” “如果非要去不可,穿暖和点儿!”与其说我不敢改变历史的进程,去劝说拿破仑改变攻打俄国的计划,不如说,我没有说服他的能力。 “我明白了,你真的不陪我去了!吕贝卡,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和你的男朋友过幸福的生活。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我可能会留在马赛,和欧仁妮经营农场,过平淡安逸的日子。”我知道,他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几年后,当他兵败滑铁卢之后,把那场战役的宝剑交给“和平女神”德希蕾时,会说同样的一番话。 虽然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虽然我对拿破仑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但是想到我们日后他的境遇,想到我们不会再有交集,眼泪还是不由得流下来。拿破仑把我拥到怀里:“吕贝卡,保重!”我想,我们都很清楚,这一别,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拿破仑带着军队远征天寒地冻的俄国。 我拿出一直贴身藏好的钥匙,捧在手心,紧闭双眼:“时光之门开启......”瞬时,我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像电影一般一幕幕的真实的上演。 拿破仑的五十万大军在寒冷的空城莫斯科的熊熊大火中孤立无援,最终只剩下二万五千人,仓皇的逃回了法国。随之而来的便是兵败滑铁卢后的首次退位。经历了自杀、流放后,东山再起的拿破仑复辟的王朝仅仅存活了一百天,便一蹶不振,最终在圣赫勒拿岛上孤独的死去。而德希蕾逐渐适应了瑞典的生活,更得到了丈夫和儿子的理解以及瑞典人民的爱戴,身着父亲留下的丝绸做成的礼服在斯德哥尔摩加冕,结束了女公民德希蕾的故事,开启了瑞典王后的新生活。 我感觉很冷,很冷,浑身被掏空般的无力,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亡边缘的感觉,我记得当时出发之前,端木曾经和我说,时空穿越的过程是很危险的,如果出现意外将灰飞烟灭。或许,为了一时的冲动,我再也见不到逐仑了。想到这里,我感到脸上两股如热流淌下,这是我此刻能感受到的最后的温暖了。 “筠萍,筠萍!”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医生,她有反应了!” 我隐约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抚摸我的头发,我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逐仑关切的看着我:“筠萍,你终于醒了,吓坏我了!” “逐仑?”我将信将疑的问,“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了!”逐仑摸了摸我的额头,怜爱的说,“小东西,你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我这是怎么了?”我有气无力的问。 “都怪我不好,那天我确实有点儿生气,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之后你跑了出去,赶上大雨,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倒在柯萍家门口。你到了她家也不按门铃,坐在外面,让雨淋了三个小时,当时已经没有知觉了。谢天谢地,你醒了就好了。” 我依稀有了一点儿印象,我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柯萍家,我按响了门铃,家里没人。我实在走不动了,只能坐在门口等她...... “怎么样了?筠萍醒了吗?”柯萍带来了医生。 “已经脱离危险了,恢复一段就好了,可不要再到处乱跑了。”给我检查过后,医生微笑着说。 “逐仑!”我顾不得思考我那不可思议的时空之旅,一把环住逐仑的脖子,撒娇道,“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可不要再想去找你的拿破仑了!” “再也不会了,不会了!”我把他抱得更紧了。 逐仑也紧紧抱住我说:“小东西,我没刮胡子,你不怕扎吗?柯萍还在这儿呢!” “不怕,柯萍是自己人!”我无所顾忌的说,透过逐仑,我看到一旁的柯萍朝我微笑,嘴角上挂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深意。 “逐仑,端木呢?” “还说呢,端木的时光飞船被盗了,正急得焦头烂额。” “被盗了?”我一惊,痴痴的等着逐仑,“什么时候?” “就是你病了那天,我和柯萍送你来医院,端木打来电话说时光飞船不见了。这两天,我只顾的陪着你,还没顾得上问他有没有进展。” “最新消息,观众朋友,晚上好,本台驻法国记者报道:最近,塞纳河里不断有气泡上涌,马赛市政府刚刚从河底打捞上来一架红色圆形不明物体,酷似飞船。在舱门上刻有类似中文的图案,据汉语学家翻译,应该是‘端木’字样,系中国姓氏。目前,法国国家科学院正在对该物体进行深入研究,我台将随时跟进报道研究进展......” 电视里后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们三个目瞪口呆。 “逐仑,或许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 “告诉你一切的时候!”我鼓足勇气说,“逐仑,有你真好!” 第1章 王者归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上午十点,江逐仑摇晃着手里的红色信封,兴冲冲的走进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对谭筠萍和文少康说。 二人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迎过去,谭筠萍一把抢过红色信封,端详着说:“请柬?” “打开看看。”江逐仑鼓励道。 “江逐仑先生,定于本月18日,下周二在寒舍小聚,静候您及亲朋莅临,马守一上。”谭筠萍一字一句的念着,时不时的和文少康交换着眼神,“马守一?少康,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文少康摇摇头。 “他是谁呀?”谭筠萍和文少康一起转向江逐仑。 “波洛,知道?”江逐仑反问。 “波洛,当然知道了,赫克尔里·波洛,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比利时大侦探啊。”谭筠萍答道。 “不是那个波洛,是当年北京大名鼎鼎的神探,因为帮助公安局破了好多疑难案件,在侦探圈儿里声名大噪,人送雅号波洛。” “听说过,这个波洛不是十年前隐退了吗?”文少康连忙问。 “是啊,当年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销声匿迹,整个侦探圈儿都觉得太可惜了。要不是因为他隐退了,我也不会成了北京市局的顾问。”江逐仑缓缓的说,“不过,去年年底,他复出了。” “没听到什么消息啊?”谭筠萍诧异。 “半年来,他确实没接到什么案子?人们已经淡忘他了。”江逐仑惋惜的说,“英雄迟暮的感觉,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能东山再起,他曾经是我的偶像。” “那么,你的偶像约你去参加聚会?”谭筠萍关切的问。 “嗯。”江逐仑有些兴奋的点点头,“他回来不久,想约一些圈儿里的朋友小聚一下。” “朋友?你们之前就认识?”文少康不解。 “因为我一直比较关注他,所以他复出后,我就粉了他的微博,聊了几次,他也粉了我,有时候还一起探讨问题,我们成了素未谋面的朋友。”江逐仑得意的回答。 “请柬上面写着你可以携亲朋出席,‘亲朋’是指我们吗?”谭筠萍调皮的指了指自己和文少康,问道。 “当然了!”江逐仑爽快的说,“咱们事务所的铁三角永远是一体的。正好,前一段忙韩家辉的案子,咱们好久没出去玩了,借这个机会放松一下。” 谭筠萍的眼睛忽然骨碌碌的转起来:“逐仑,你说我穿什么出席?我有过耳闻,波洛的老婆是模特,好漂亮的!” “再漂亮也没你漂亮!”江逐仑笑着勾了一下谭筠萍小巧的鼻子,宠溺的说。 “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俩就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吗?”文少康佯装生气道。 “波洛的老婆肯定有很多漂亮朋友,没准儿你这次会有艳遇呢!”谭筠萍冲文少康眨了眨眼睛,淘气的说。 刚一进马府的院子,谭筠萍的目光就被迎面走来的漂亮女人吸引了,精致的五官,粉嫩的面庞,凹凸有致的身材,如果说这些谭筠萍也有而并不稀罕,那么1米75的身高绝对是她多年以来望尘莫及的。记不清江逐仑多少次讽刺自己仅有1米65的海拔,谭筠萍想起来就懊恼,就差3厘米,怎么就长不出呢?!如此醒目的女人,让谭筠萍完全忽略了她身上那件伊芙·圣罗兰的连衣裙,那可是刚刚在米兰时装周上市的限量版。这一定是波洛的妻子,谭筠萍暗暗的想。 “你们好,您是江先生?”高个儿美女一边走过来,一边热情的招呼道。 “我是江逐仑,这是我们事务所的两位合伙人,我女朋友谭筠萍,这位是我们的好朋友文少康。”江逐仑绅士的和美女握了手,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是马守一的太太,你们叫我芭比好了。” 芭比这名字可是贴切,眼前的马太太活脱就是一个芭比娃娃,谭筠萍和文少康也礼貌的和她握了手。 “波洛在书房里,其他客人都到了,就等你们了,快请进。” 谭筠萍才顾得上看看波洛的家,在北京市中心这种喧嚣的地域能找到这么一片净土,真是难得。这是一幢独栋别墅,一共两层,总体面积不大,但是很精致,红色的圆形屋顶,白色的墙体,米色的门窗,感觉像童话里小红帽的房子一般。 江逐仑一行三人随着芭比走进别墅,穿过美式田园风格的客厅,走进一间面积很大的中式装修风格的书房。里面的人正围坐在茶海周围。 “波洛,你看谁来了?”芭比对着其中一个身着唐装,头发花白的男人说。 男人兴奋得站起来,边走边说:“逐仑,久闻大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马守一。” “马先生,您好!”江逐仑毕恭毕敬的和男人打招呼,然后介绍了身边的谭筠萍和文少康。 “叫我波洛就好了,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着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司马天先生,旁边是她的妻子,着名的心理咨询师于佳宁女士。”波洛指着迎面坐着的一男一女说道。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坐在那里,就可以看出个子很高,足有1米90,挺拔的身型加上棱角分明的脸,给他增加了几分异域气质。女人不算很漂亮,看起来比男人年纪大些,但是气质如兰,打扮得体,一看就有很好的教养。 “这位,”波洛指着于佳宁身边的一位打扮入时的女子说道,“是芭比的闺蜜,苏菲亚,名模。”这个女人远不及芭比漂亮,但是身材却十分性感,黑色紧身超短裙让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更加醒目,而且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她的脸正是西方人欣赏的东方美脸,眼睛细长,鼻子不高但小巧,嘴唇饱满,唇线清晰,总体上说,就是典型的超模长相。 “这位是我新聘任的助理孙思翰。”对面的男孩儿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应该是刚刚研究生毕业,学生气未脱的样子。 江逐仑三人依次和在场的客人寒暄后,被安排坐在茶海旁的太师椅上。波洛一边倒茶一边说:“你们从青岛过来,舟车劳顿,先喝点儿茶,歇一歇,一会儿让芭比带你们先回房间安顿一下。过一会儿还有惊喜。” 江逐仑坐定,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端详着眼前的波洛,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真是一言难尽,身边的谭筠萍看在眼里,暗自笑了笑。 “江先生,您可是鼎鼎大名,何副部长的那个案子里,你可真是神勇!”苏菲亚向江逐仑身旁靠了靠,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妩媚的说,眼里充满了崇拜和挑逗。 谭筠萍听到“何副部长”这几个字,顿时感到窒息和眩晕,双手捂住胸口,拼命的喘着气。江逐仑赶忙抱紧她:“放松,宝贝儿,没事了,没事了。”文少康也凑过来,关注的看着谭筠萍。 “谭小姐不舒服?”芭比关切的问,所有人都吃惊的朝这边看过来。 “我没事儿,可能路上有点儿晕车,没缓过来。”谭筠萍吃力的说。 “芭比,你先带他们去客房休息一下,午饭还要点时间才开始。”波洛对妻子说。 江逐仑感激的向波洛点了点头,搀起浑身无力的谭筠萍,跟着芭比向楼上走去,文少康提起行李跟在后面。 芭比边走边说:“楼上有八间房,朝南的一面里,最东边的是我和波洛的卧室,旁边的客房司马两夫妇住进去了,再往西是最大的一间,波洛特意留给江先生和谭小姐的,文先生的房间在隔壁。文先生对面那间是小孙的房间,因为波洛把事务所开在了家里,所以小孙平时都住在这里,小孙的隔壁目前没有人住,再隔壁是苏菲亚的房间。一会儿还有位客人要来,波洛还保密,也没说是谁,就说是给江先生的惊喜。喏,到了,你们先休息一下,谭小姐,要不要给你送一杯热牛奶?”说着,芭比打开了两间客房的门。 “不用了,谢谢,我躺一会儿就好了。”谭筠萍感激的说,朝房间里一看,心情顿时舒畅了些,这间客房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田园风格,紫色的窗帘,白色的家具,显得恬淡清新。 芭比离开后,江逐仑把谭筠萍扶到床上:“你真的没事儿吗?脸色很不好。” 谭筠萍缓缓的摇摇头:“我睡一会儿就好了,逐仑,对不起!” 江逐仑疼惜的抚摸着谭筠萍的头发:“宝贝儿,别想太多了,睡。”说着,帮谭筠萍把被子盖好。 虽然波洛一再说稍后有惊喜,但是目前为止,江逐仑还是有一点儿失望,本以为可以见到多年的偶像有如王者般的复出,可以见到很多侦探圈儿里的知名同行,没曾想所谓的圈儿中小聚,真是小聚,除了自己事务所的三个侦探,就只有波洛一个侦探了,那个司马天只能勉强算是圈内人,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个作家,不知道他的作品是不是署的其他笔名。那三个女人,于佳宁虽然端庄有礼,可是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一点儿没有心理咨询师的亲和力。苏菲亚一看就不是善类,本来还想着能在这次聚会解决少康的个人问题,看来计划泡汤了。芭比倒是热情随和,但是这种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不要指望她有筠萍那样的思维和逻辑。波洛和自己想象里偶像相去甚远,本以为是凯撒一样的英气王者,没想到看起来是老子一般的中庸之人。 第2章 逐仑的困惑 江逐仑靠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可现在却一直不见太阳,这天气让人压抑。再看看床上面色苍白的谭筠萍,江逐仑忽然有些后悔来参加这个聚会了,要知道为了让谭筠萍摆脱掉之前痛苦的记忆,自己和文少康花了多少心思?! 江逐仑正想得出神,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我想还是给谭小姐送来杯热牛奶,她脸色很不好。”门口的芭比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是一杯白色液体。 “谢谢,给我,她休息一会儿就没事儿了。”江逐仑犹豫了一下答道,“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先生,你太客气了,我先下去了,一会儿见。”芭比袅袅婷婷的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江逐仑笑着摇摇头,把牛奶放在茶几上。此时,敲门声又响起。 “少康,快进来。”江逐仑发现门口的文少康脸上带着一丝忧郁。 “逐仑,筠萍好些了吗?”文少康关切的问。 江逐仑把文少康带到沙发前,让他坐下:“她睡了,我现在有点儿后悔来这儿了,你知道,筠萍最怕提起那段往事。” “是啊!我看那个苏菲亚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她了解过那个案子,就应该知道筠萍和何振邦的关系,还说出来,肯定是有意的!”文少康低声说。 “本来我和筠萍知道芭比会找她一个闺蜜来参加聚会,还谋划着帮你脱单呢。现在看来,这女人可不好惹。” “岂止不好惹,你没发现她看你的眼神和看筠萍的眼神都不对头吗?” “啊?”江逐仑一惊。 “这女人估计是看上你了,那眼神恨不得把你俩全吃了,当然,吃下去的目的不同,一个是占有,一个是铲除!” “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敏感,我总觉得那些人都有些怪怪的。” “说来听听。” “之前就一直关注波洛,你知道,我把他当成偶像。据我了解,他是一个思想很西化的人,打扮入时,朋克风,平时除了破案,还喜欢运动,尤其擅长篮球。因为个子高,身材好,还当过兼职模特,他的妻子芭比就是他在走秀时认识的。他们夫妻俩一直被侦探圈儿公认为神仙眷侣。这次他复出,我们在微博上聊了一段时间,我更加确定了他不羁的个性。可是今天见到本尊,无论衣着还是谈吐,反差都太大了。要不是认得出他那张脸,我简直不相信这个就是波洛。” “是啊,我看到波洛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长得真帅,但是苍老得厉害,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不知道隐退的这十年里,他经历了什么。” “可是他的太太芭比却依旧漂亮性感,活力十足。” “还有司马天夫妇,虽然都有良好的教养,却给人异常冰冷的感觉,尤其是他太太于佳宁。” “我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心理咨询师应该很有亲和力,可是那女人总给人一种拒人意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且,凭直觉,他们夫妻的关系并不融洽。” “嗯,少康,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江逐仑打趣道。 “那个助理小孙总是怯怯的,可能是刚工作不久,有些紧张的原因。” “也许,波洛一直说一会儿有惊喜,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客人到底是谁,他也没跟你透露过?” 江逐仑摇摇头:“没有。” “逐仑”谭筠萍醒了,有气无力的说。 “宝贝儿,你醒了?”江逐仑忙跑到床边,用身体撑起正吃力的坐起来的谭筠萍,“好些了吗?” “好多了,少康也在?” “我来看看你好些没有。”少康答道。 “我好像还听到了芭比的声音。”谭筠萍看着江逐仑问。 “你呀,睡觉一直这么轻。”江逐仑摸摸谭筠萍的头,“刚才,芭比给你送来一杯热牛奶,真是个热心肠,可惜她不知道你牛奶过敏。” “她真是善解人意。”谭筠萍强打起精神说。 “没关系,浪费不了主人的好意,我去把它放在冰箱里,午饭后我喝,反正我每天午睡前都要喝一杯冰牛奶。”江逐仑笑道。 “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总呆在卧室里太失礼了。”谭筠萍问。 “差一刻十二点,还真该下去了,午饭时间到了。”文少康看了看表说,“我先回房间去收拾一下。”说着,往门外走。 “正好我补个妆。”谭筠萍起身下床,“一会儿餐厅见。” 第3章 双重惊喜 餐厅里,众人围坐在椭圆形的餐桌旁,主位上是波洛,正对面是芭比;波洛左手边依次是司马天、于佳宁、孙思翰和苏菲亚;右手边依次是江逐仑、谭筠萍、文少康;文少康旁边的位子空着,可是餐具是摆好的,明显是给剩下一位客人的。 “他怎么还没到?之前他可是很准时,从没迟到过。”波洛有一丝不悦。 “这位神秘客人到底是谁呀?架子真不小!”苏菲亚妩媚的瞟了一眼江逐仑,嗲声嗲气的问。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波洛一跃而起:“哈,他终于来了,逐仑,惊喜到了!”说着,一溜烟儿跑去开院门。 餐厅在整幢房子的最外侧,离院门很近,波洛打开大门后,一句“怎么是你?”把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怎么?不欢迎吗?”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哪能?当然欢迎,我们半年没见了,快请进。”波洛连忙把来人带进了餐厅。 “先坐,我慢慢给你们介绍。”波洛安排来人坐在空着的座位上,与此同时,餐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波洛连忙拿起手机,说了声“失陪”,便走了出去。 “freean,你能来真好,是有公干吗?”来人还没来得及坐下,芭比就热情的问。 “我回国定居了。”来人坐下后不紧不慢的回答。 波洛回来了:“我的神秘客人临时有点事儿,要午饭后才能到,咱们开始,哦,对了,我先介绍一下。”波洛看了看刚落座的新客人,说:“这位freean,我和芭比在澳洲的朋友。”新客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位是司马天,着名推理作家。”波洛从新客人的对面开始介绍。新客人忙起身和司马天握手。 “旁边是他的妻子,心理咨询师于佳宁女士。”波洛接着说,新客人怔了一下,礼貌的点了点头:“您好。” “这位是我新聘的助理孙思翰,法学硕士,很能干。” “您好!”孙思翰一板一眼的站起身,向新客人鞠了一躬,“请多指教。” “这位美女是芭比的闺蜜,苏菲亚,着名超模。” “你好。”新客人和苏菲亚交换了个眼神,有点尴尬的说。苏菲亚不太友好的瞥了瞥对方,就又朝江逐仑抛起了媚眼儿。 “我身边的是江逐仑先生,他身边的谭筠萍女士和文少康先生,他们是当今全国最着名的侦探。” 新客人仿佛被电击中了一般,愣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谭筠萍。 谭筠萍才看清文少康旁边的这个男人,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健硕,古铜色皮肤,面部线条清晰,棱角分明,典型的帅哥,一点儿不比江逐仑和文少康逊色。 “帅哥,没见过美女呀,干什么盯着人家谭小姐看起来没完?人家男朋友就在身边呢!”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众人都尴尬得很。然而,谭筠萍并没有在意,却出神的看着新客人,然后转向江逐仑和文少康:“你们不觉得他很面善吗?” 江逐仑和文少康迷茫的摇摇头。 “我们肯定在哪儿见过”谭筠萍看着新客人,幽幽的说,“应该是好久以前了。” “小学妹,久违了。”新客人温柔的对谭筠萍说,又对她身边的江逐仑和文少康,“你们两个小兄弟,不记得我了?” “林宇?师兄,你是林宇师兄?”谭筠萍如梦初醒,“真的是你吗?” “是啊!二十五年了,我离开时,你们三个才读高二。”林宇边回忆边说。 “你们认识?”波洛意外的问。 “我们同一所高中,林宇师兄比我们高一级,我们三个是同级。”江逐仑答道。 “你们三个同级?谭小姐可真是年轻!我以为你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妹妹,原来你比我和苏菲亚还大三岁,太不可思议了!”芭比友善的说,旁边的波洛和司马天赞同的点点头,于佳宁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 “哪里,我不年轻了。倒是你们当模特的,身材保持的特别好,芭比看起来比我年轻多了。”谭筠萍投桃报李。 “女人一过了四十岁,年纪是瞒不住的。芭比,咱们还剩一年可以美的时光。”苏菲亚阴阳怪气的说,生怕在场的人算不出谭筠萍的年龄。 孙思翰忽然插了一句:“刚见面时,我以为谭小姐比我年纪还小呢。”说完,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赶忙低下头。 “少康,我走后,你们三个过得怎么样?”林宇迫不及待的问。 “哎,说来话长,一会儿我慢慢讲给你听。” “来,为了我们大家在这里相聚,为了逐仑你们三个和师兄久别重逢,干杯。”波洛举起酒杯,把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 见谭筠萍端起酒杯迟迟没喝,芭比温柔的说:“谭小姐,他们男人喝白酒,我知道你不舒服,红酒度数也高,特意为你准备了轻啤酒,度数很低,喝一点,饭后睡一觉,会舒服些。” 看着其他人杯里的白色和红色液体,再看看自己杯里的浅黄色液体,又看看芭比真诚的脸,谭筠萍实在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 饭后,大家移步客厅喝茶。此刻,门铃再次响起。波洛连忙起身去开门:“他终于到了!” “你可真难等!” “不好意思,临时有个案子。” 波洛和来人边寒暄便走进客厅。 “端木。”逐仑兴奋得跳了起来,“原来波洛说的惊喜是你呀!”说着,两人来了个兄弟式的拥抱,谭筠萍和文少康也跟了过去,几个人亲热地打了招呼。 谭筠萍拉着端木舟走到林宇面前:“师兄,你还记得他吗?” “端木舟。”林宇笑着说,看到端木舟疑惑的眼神,忙解释,“我是林宇。” “啊!林宇师兄,二十多年没见了。”两人赶紧激动的握着手。 波洛给端木舟和其他客人做了介绍之后,问江逐仑:“怎么样,逐仑,算个惊喜?” “何止是惊喜?不仅见到了端木,还见到了二十多年没见的师兄,这是双重惊喜!谢谢,波洛!”江逐仑搂着谭筠萍,激动的说。 “我来看波洛和芭比,本想给他们俩一个惊喜,没想到见到你们,我也很惊喜!”林宇笑盈盈的说,看着谭筠萍,眼中充满了向往。 “恐怕之后还有惊喜呢?”一旁的苏菲亚不冷不热的甩出一句,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第4章 霍乱时期的爱情 “freean,不好意思,原本不知道你今天要来,楼上的八间卧室都安排满了,要不你跟书房里将就一下?”芭比有些不好意思的试探。 “我的房间里有两张床,师兄要是不嫌弃,咱们两个住一间,正好二十多年没见,好好叙叙旧。”没等林宇回答,文少康就热情的说。 “当然好了,我正要听你讲讲你们这些年的故事。”林宇欣然同意。 文少康连忙帮林宇提起包,两人朝二楼走去。 “端木,那让芭比也带你去房间先安顿一下。”波洛说,“来,咱们喝点儿茶,再上楼休息。”说着,坐在茶海前面,开始泡茶,同时招呼司马天和江逐仑过去坐,“让女士们自己活动,我们来聊一聊。”孙思翰忙上前帮忙。谭筠萍和于佳宁则每人拿了一本,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品读。 “谭小姐,我看你精神好多了,喝热牛奶有点儿效果?”芭比把端木舟送上楼之后回来,走到谭筠萍身旁,亲热的问。 “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我牛奶过敏,所以没喝。不过,我现在好多了。”谭筠萍发自内心的喜欢眼前这个美丽热情的女人。 “啊,是这样?”芭比有些意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过敏,一会儿我把牛奶拿走。” “没事儿,别浪费,给逐仑喝。” “都凉了,别喝了。” “没关系,逐仑每天午睡前都要喝冰牛奶,我已经放到冰箱里了。”看着芭比有些异样的表情,谭筠萍善解人意的说,“芭比,你不用这么客气。” “哦,那——好。” 半小时后,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师兄,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文少康之前在学校就一直很崇拜林宇,之前林宙弑母案后,林宇随父亲出国,他一直觉得很可惜,没有交上这个朋友,这次重逢让他很是欣喜。 “没。”林宇笑着摇摇头。 “你条件这么好,太挑剔了?”文少康追问,“你还没忘了苏师姐?” “我心里确实有人,可不是苏默涵,从我离开之前,就不再是她了,我发现有人更值得我去爱。”林宇充满希冀的说。 “那你们有联系吗?” 林宇继续摇头。 “也是,你出国了,就不方便联系了,现在回来了,找过她没有?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林宇终于含着笑点点头。 “你找过她吗?” 林宇又摇头。 “你都不知道她的现状,为什么不试试呢?” “她早已心有所属。有些人,注定不属于我,但是只要能知道她过得好,我就很满足了。” “看样子,你没找过她,可是你了解到她的情况了。” “是的,刚刚知道。” 文少康支楞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说的她,是筠萍?” “读高中时,我被苏默涵一叶障目,没有注意到别的女孩子,直到那场篮球比赛,我才发现天下竟然有筠萍这么美好的女孩儿,同样很美,但比起苏默涵,她是透明的。” “你这么想,筠萍知道吗?”文少康好奇的问。 “没必要让她知道,我知道就足够了,我知道她的眼里只有逐仑,这一点,你不也很清楚吗?本来这次回国,第一件事就想打听她的近况,现在知道她很幸福,我就安心了。没必要去给她和逐仑造成困扰”林宇含着笑说。 “伟大的爱情。”文少康赞叹道。 “你不也很爱她吗?当年还为她挨过一刀。”林宇接着问,“你这些年怎么样?结婚了吗?” 这次轮到文少康摇头了。 “你还爱着她?” 文少康点点头:“但我不会打扰她的生活,现在我们三个是合伙人,也是最好的朋友。” “你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师兄,当年你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你走后,我、逐仑、筠萍经历了太多......”文少康把林宇带到自己的回忆中,从高中毕业后再没遇到谭筠萍和江逐仑,到后来的那次聚会中小爽遭遇的不测,再到逐仑查明了柯萍如何害了筠萍,苦苦的寻找失踪的筠萍,柯萍在狱中被杀,筠萍现身却失忆,自己和逐仑如何帮助筠萍找回记忆,又如何开了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当然还包括自己被柯萍利用之后的牢狱之灾和他们三个一起侦破的案件。一切的一切,听得对面的林宇目瞪口呆。 “简直像天方夜谭,和你们相比,我经历的算什么?少康,以前我一直自诩自己对筠萍是真爱,更觉得你对筠萍是无私执着的爱,现在我才明白,筠萍和逐仑的爱才是至美的大爱,简直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像阿里萨和费尔明娜那样,干净、坚持、隐忍,他们值得最好的幸福。” 第5章 积极废人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因为一直在聊天,林宇和文少康都感觉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文少康讲那一段听起来很离奇的往事,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林宇无意中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四点半了:“真快,都这时间了。” “是啊,我们这么久没见,见了面就聊不够,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午觉应该睡醒了。咱们几个校友聚在这里真不容易,大家应该在一起好好聊聊。” “好啊,走。” “隔壁就是逐仑和筠萍。”文少康和林宇出了房间,敲响了旁边一间的门。 开门的是谭筠萍:“师兄,少康,快进来坐。”说着,把二人让进房间里。 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拉开,光线很暗,床那边传来江逐仑阵阵轻微的鼾声,甚是应景。 “这家伙还没睡醒?”文少康吃惊的问,“他平时可是觉少得要命!” “谁说不是呢,可能前一段忙韩家辉的案子太累了,现在终于放松了,而且开了这么久的车,来到这么安静的环境,睡得可香呢。”谭筠萍欣慰的看着逐仑说。 “咱们进来他都不知道,睡得真沉。”林宇说。 “他平时睡觉可轻了,今天小呼噜都打上了。”谭筠萍打趣道。 “让他睡,难得好好休息,咱们别吵他,去找端木。”文少康建议道。 “好啊。”林宇和谭筠萍附和。 三个人正要往门口走,隔壁的房间传来“咣啷”一声闷响,继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别走,咱们把话说清楚!”这应该是司马天。 “你不能小点儿声音吗?这房子隔音不好,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咱们在吵架吗?”于佳宁尽量压低声音,但房子的隔音确实不好,在谭筠萍的房间里,这些话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怕,你以为咱们包装得很好,别人以为咱们恩爱有加的模范夫妻?咱们的貌合神离,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司马天的音调更高了。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你!”于佳宁的声音里全是冷漠。 “你的意思是,我们名义上是夫妻,实质上是陌生人?这种日子我过够了!”司马天吼道。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离婚!”司马天低沉的说。 “离婚?不可能,我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如果我的家庭生活不幸福,凭什么让我的客户相信我有能力让他们幸福?!”于佳宁也有些激动了。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只想到了你的事业,你有想过我吗?可能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道具,可我需要的是妻子!” “不错,我是自私,可是我不为自己想,难道你会为我着想?你要一个妻子,对,这是你的诉求,你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是绊脚石,你要铲除掉!” “你和我离了婚,我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不会离婚!傻瓜,我告诉你,即使没有了我,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也不会甘心嫁给你!你看不出来吗?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她想要的是那种能征服她的男人!她要从男人身上得到虚荣的满足,你能给他什么?” “在你眼里可能我什么都不是,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是吗?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没看到她看到江先生的眼神吗?她想要的是那样的男人,英俊、智慧的成功人士,你不是,永远不会是!” “他们又不可能,江先生有谭小姐,怎么会理会她?” “你想让她退而求其次?可惜,恐怕你连那个‘次’都算不上!她看文先生、林先生甚至波洛的眼神,哪个都比你热辣!你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消遣的工具,她和你只是玩玩而已。” “哼!” “或许,最初因为不了解,她以为你是个名作家,而且你总是做出积极的人生状态,有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对你有盲目的崇拜,可是后来经过深入了解,她发现你没有一部像样的作品,在圈儿里也没什么名气,不过只有波洛欣赏你,在她眼里,你没有丝毫价值了。所以,她疏远了你!为此,你很痛苦,你纠缠她,可是无济于事!” “或许我不成功,可是我在努力,你难道没有看过《月亮与六便士》吗?斯特里不是成功了吗?” “你的努力只停留在嘴上,没有任何行动,你不过就是那种积极废人!” “积极废人!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我不想再和呆在一间房子里!” “你去哪儿?” “不是还有一间客房吗?我搬过去!” “你非要把事情闹大吗?” “这房子的隔音,还有谁不知道咱们在吵架?大家是出于礼貌才装做没听到。别想让我再陪着你伪装!” “芭比一早就说了,那间房子的冷气机坏了,否则林先生也就不至于和文先生挤一间房了。” “热一点儿我能忍受,和你独处我受不了了!”说完,司马天摔门而去。 谭筠萍、文少康和林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躺枪的感觉真不好受,江逐仑道使没受到丝毫的影响,依然睡得很香,鼾声平缓而有节奏。 这家伙,一定是听到了那些话觉得尴尬,装作没醒,真聪明,谭筠萍看着床上酣睡的江逐仑,暗暗的想。 “咱们还是去找端木。”文少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第6章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 端木舟打开门,看到来人,并不吃惊:“以为你们早就会来找我了,快进来。” “怕打扰你休息嘛。”文少康解释道。 四个人分别落座。 “端木,当年你父亲就是刑警队长,林宙那个案子就是他办的,我猜你就会继承他的衣钵,还真让我猜到了。”谈话依然从林宇和端木舟互相询问二十多年来的经历开始。 “其实,我本来对当警察没什么兴趣,我喜欢电子科技,一心想上清华电子系,可是高三上学期的保送,我排名年级第二,差半分与清华失之交臂。世事无常,高考前,家父在破获一起贩毒案的过程中殉职了,我就立志要子承父业,考了警院,毕业后当了刑警。”端木舟深深吸了一口烟。 “对不起,提起这些。”林宇抱歉的说。 “没关系,现在我觉得,我选对了职业,相比当科学家,当刑警的刺激更适合我。” “我还记得你上学时发明了一台时光机器。”林宇回忆道。 “哎,往事不堪回首,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倒是吊了筠萍的胃口,非要穿越去见拿破仑。”端木舟打趣道。 “人家那时候不是还年轻吗?再说,最后也没去呀,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谭筠萍面色变得绯红。 “我听少康讲了你办的案子,确实很刺激。”林宇看到谭筠萍的尴尬,故意岔开话题。 “还有更刺激的,端木当过卧底!”谭筠萍兴奋的说,“像tvb电视剧里演得一样!” “天哪!你们几个生活经历都很丰富嘛!”林宇边说,边看了看谭筠萍。 “别光说我们,师兄,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样?”端木舟反过来问林宇。 “高三那年,我跟着爸爸和蔡老师去了澳洲,爸爸到那边开了一家中餐馆,我们过得还算富足。” “蔡老师的病好些了吗?”谭筠萍急着问。 “那边治疗条件挺好的,她的病情很快就稳定了,但是也间或有反复,关键是不能受到刺激。” “师兄,你呢,这些年你在做什么?”谭筠萍好奇的问。 “我到了那边,直接考了墨尔本大学,因为当年的境遇和蔡老师的病情,我选了心理学专业,博士毕业后直接留校了。直到前不久,墨尔本大学和北师大合作搞了一个项目,我正想回国,就主动申请做了访问学者,回来北京定居,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你和波洛夫妇在澳洲认识的?” “是啊,他们夫妇俩十年前移民澳洲的,我们住邻居。芭比是当地有名的模特,华裔女子能有这样的身材很稀有。” “波洛在澳洲也做侦探吗?” “没有,我只听说他在国内时是很着名的侦探,后来为了芭比的事业陪着她移民了,到了那边就不干这行了,他在那边教小孩子画画。” “那可真是可惜,听逐仑说,波洛是侦探业不世出的人才。”谭筠萍感叹。 “我认识波洛好多年了,之前他在圈子里很有名气,公安机关也常找他做顾问,就像逐仑现在这样。那时候,波洛人聪明,长得又帅,多少小姑娘把他当偶像啊,一点儿不逊色于明星。当年,你们不在这个圈子可能不关注这些。”端木舟叹息道。 “对,我听逐仑说,波洛那时候很酷,打扮得很西化,和现在反差很大。”文少康想起上午江逐仑说的话。 “肯定是这些年的境遇改变了他的性格,一个天才,不能做自己喜欢的职业,应该很痛苦。”谭筠萍摇摇头。 “当年,波洛破了很多大案,也得罪了不少人,因为这个,芭比曾经被绑架过,所以,波洛为了妻子的安全决定转行,正好当时澳洲有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看上了芭比,把她签了过去,波洛就陪她移民了,并且再也没有做这行当。”端木舟深深的说。 “他一定特别爱他的妻子,牺牲真的好大!”谭筠萍感动得要哭了,“难怪芭比那么年轻漂亮,可是波洛却已经苍老了。” “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波洛为什么一直都自带一种忧伤的气质了。在芭比面前,他笑得很开心,可是我能看出他的眉宇之间总有一丝忧郁。”林宇恍然大悟。 “也许能为了爱人做出牺牲本身是幸福的,可是每当他静下心来,想起过去,内心就会很孤独。十年了,真不容易!”端木舟感慨。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林宇幽幽的说,意味深长的看着谭筠萍。 “那他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又复出了呢?”文少康问端木舟。 “他没和我聊过这个。”端木舟答道。 “我想一定是芭比也能读懂波洛的孤独,鼓励他重拾本应属于自己的生活,我看得出来,芭比也深爱波洛!”谭云萍笃定的说。 第8章 安静,也可以震耳欲聋 四个人聊得起劲儿,时钟的表针已经指向了五点四十分。 “聊起天儿来,时间过得就是快。”林宇叹道,“晚饭几点钟开始?” “我记得芭比说是七点钟。”谭筠萍答道,“这个逐仑,也不知道醒了没有,我得回去看看。” 谭筠萍向门边走去,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又是几声高跟鞋声,紧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应该是从对门自己的房间传来的。敲门声持续了一阵,没有应答,于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轻轻的唤道“江先生”,依然没有应答,敲门人仍然没有离开。 谭筠萍和其他三个人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过了不到一分钟,忽然一声开门声,紧接着就是重重的关门声。谭筠萍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文少康赶忙道:“我陪你回去看看。” 两人走到门口,文少康打开门,只见江逐仑抬着手,正打算敲门,睡眼惺忪。三个人愣了一下,江逐仑迷迷糊糊的问:“刚才你们谁敲我的门了?” “你刚睡醒?”谭筠萍反问。 “是啊!今天睡得特别沉,现在还晕乎乎的,刚才朦朦胧胧听到好像有人敲门,这才起床,可是开了门,发现根本没有人。我一看筠萍不在房间,就想着你们不是在端木的房间,就是在少康的房间,估计敲门的也是你们,就来这里找找看。” “你真的一直睡到现在?刚才隔壁房间吵架你没有听到?”谭筠萍将信将疑,“我还以为你当时怕尴尬,在装睡呢!” “隔壁吵架?什么时候?”江逐仑一脸问号。 “看来这家伙睡得真是太踏实了!”端木舟打趣道,“你们隔壁两夫妻吵架连我都听见了,这房子隔音真不怎么样!” “江先生”苏菲亚嗲声嗲气的喊道,房间里面没有动静。苏菲亚有些失望,扭头准备回房间,忽然旁边的房门打开,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你干什么?”苏菲亚看到于佳宁正色看着自己,心里莫名的发慌。 “嘘。”于佳宁把食指放在嘴边,朝苏菲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低声音。 “你找我有事?为什么要低声?你怕谁听见?”苏菲亚依旧高调的问,但是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 “有些事确实不该声张,否则对当事人不好,不过这个当事人恐怕不是我!”于佳宁把握十足的说。 “到底什么事儿?”苏菲亚有些不耐烦了。 “你和司马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于佳宁平静的说,“不过你别紧张,我不介意。” 苏菲亚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他不是你理想中的男人,对吗?”于佳宁接着问。 苏菲亚不语。 “你要找的男人比他英俊、比他能干,对吗?” 苏菲亚依然不语。 “你和他在一起不过是玩儿玩儿,或许刚开始你是认真的,真的想嫁给他,当然,他也表示过要娶你,但是后来你发现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所以你有些犹豫,对吗?”于佳宁不冷不热的问。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用隐瞒什么了,他说他不爱你,他已经厌烦你了!”苏菲亚恢复了咄咄逼人的常态。 “也许他最初和你表示过他爱你,可是他一向如此,凡事三分钟热度,他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于佳宁循循善诱。 “我想要什么样的未来是我的事儿,不用你来教我,你有本事就管好你的老公,每天干巴巴的,了无生趣,像个老修女,他看着你根本提不起兴趣。”苏菲亚讽刺道。 “我承认,夫妻两人过日子确实需要激情,但仅仅有激情是远远不够的。我想,你也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有些道理你应该懂。你根本不想和司马天有什么结果,你现在嘴硬只是为了在我这里显示自己的优越性。谁让我没你年轻漂亮呢?可你这番话敢去和谭小姐或者芭比说吗?”于佳宁声调不高,但掷地有声。 “有什么不敢?我想得到的男人就一定能得到!” “算了,我不再和你嚼舌头了,你想抢别人的男人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奉劝你,不要插足我的家庭,否则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的罗曼史会不会人尽皆知。” 于佳宁显然亮出了杀手锏。 “你觉得我会怕吗?这么多年,我就没有过一天没有绯闻的日子,知道什么,随便你去说。”苏菲亚毫不在乎的回答。 “是吗?如果是你和别人的风花雪月,传出去你或许不丢人,可是要是你追求某位男士不成,死缠烂打,甚至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于佳宁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 “你,你胡说!”苏菲亚仿佛被打到了七寸。 “我是胡说吗?你过来看。”于佳宁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几页聊天记录,推到苏菲亚面前,“看看,精彩吗?” “哈,不过是网上的聊天记录,都是匿名的,你怎么知道是我?”苏菲亚一下子又来了底气。 “关键是男主人公和我很熟啊,否则他怎么会和我聊这么隐私的话题?”于佳宁依旧温和的说,但是态度中明显充满了傲娇。 “砰!”苏菲亚的拳头狠狠的捶在桌子上:“算你狠,我认栽,我不会再和司马天来往,你的宝贝老公自己留着,我不稀罕!” “谢谢。”于佳宁礼貌的说。 “可是你记住了,如果我的事情透露出去一点儿风声,我不会放过你,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苏菲亚咬着牙说。 砰的一声的关门声震得谭筠萍浑身一颤,端木房间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两个女人吵架了?”端木舟自言自语,“虽然房子隔音不好,但是毕竟隔着走廊,苏菲亚的声调高,她的话基本上都听到了,这女人一度气急败坏,可于佳宁的声音很轻,基本上没听到她说什么,怎么把苏菲亚气成那样?!” “你可真够八卦的!”文少康讽刺道,“偷听女人的悄悄话!” “啥叫偷听?自己撞到我耳朵里来的,说的像你们没听到似的。”端木舟连忙辩解,“不过,这个苏菲亚虽然嘴巴厉害,却是个纸老虎,于佳宁倒是真的不简单,师兄,是不是搞心理学的女人都这么深藏不露?” 林宇笑了笑:“有时候,安静,也可以震耳欲聋!” 第9章 暗涌的夜 “筠萍,真对不起,本以为带你来散散心,没想到这里的气氛这么尬,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江逐仑愧疚的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过今天的麻将还是打得蛮过瘾的,我的手气特别好。”谭筠萍开解道。 此时,敲门声响起,江逐仑应声开门,看到提着行李的端木舟,并无诧异:“又有案子了?” 端木舟摇摇头:“不是案子,局里来电话了,说有人下班时间酒后驾车出了事故,影响极其恶劣,全局召回,连夜开会整顿。我来和你们打个招呼,你帮我转告一下波洛,我先走了。” 众人听见动静,也出来了:“人民警察可真是辛苦!”文少康无奈的看着端木舟,林宇赞同的点点头。 “我们的电话永远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的,没有半夜叫我回去已经谢天谢地了。”端木舟感慨。 波洛遗憾的说:“工作重要,纪律部队嘛,端木,我送你下去。” “路上开车小心。”芭比善解人意的说。 司马天、于佳宁和孙思翰依次和端木舟道了别,苏菲亚挑挑眉毛:“帅哥,当警察刺激?” 端木舟顾不上搭理她,径直朝楼下走去,波洛跟了下去。 众人纷纷回了房间。 “既然端木的房间腾出来了,我去那儿睡了。”林宇和文少康说,“免得我打扰你休息,我的呼噜声没人受得了。” “ok。”文少康比划了个手势,“我帮你拿东西。” 林宇送走了文少康,换了睡衣,坐在书桌前,再次打开电脑。 林宇:苏菲亚,在吗? 苏菲亚:你还能想起有我在啊? 林宇: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苏菲亚:好啊!想我了? 林宇:请你自重,我对你的态度一向很明确,我们不可能,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也不要试图用各种方式来达到刺激我的目的,不要伤到别人。 苏菲亚:我就是做给你看的,你不是不在乎我吗?管我干什么? 林宇:我是不想让你的行为伤害到无辜的人,请你好自为之,再见。 林宇关掉电脑,准备睡觉。忽然,敲门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苏菲亚气急败坏的呼喊:“freean,开门!” 林宇赶忙打开门:“你吵什么?大家都休息了。” “我不管,不许你不理我,我爱你,一直爱你,我要你也爱我!” “我说过我们不可能,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不可能!你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我向江逐仑示好,只是为了气你,你不要生我的气。”苏菲亚缠住林宇的脖子,“我以后会听话的!” “放开,我再强调一遍,之前给你留着面子,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儿说太难听的话,佳宁说得对,生活需要仪式感,拒绝要明确,估计这会儿大家都听得到,我正是向你宣布,我从来没爱过你,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也不要再为了我去打扰别人的生活,女人应该自重!”林宇甩开苏菲亚的胳膊,咣啷一声撞上了房门。 “于佳宁,你不守信用,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苏菲亚狠狠的说,接着是一声更响的摔门声。 房间里的众人被迫“偷听”,各自在房间中忍受着尴尬。江逐仑无奈的笑了笑,向谭筠萍摊摊手:“真是躺着也挨枪。” 谭筠萍却有些小得意:“谁让我的男人太有魅力呢?” 江逐仑一把揽过女友,两人幸福的抱在一起 “我去看看她。”芭比出门敲响了苏菲亚的房门,几声之后没有回应,只得又回到房间,“发脾气呢,这会儿估计她谁也不想见,明天我好好和她聊聊。” “你这姐妹脾气是真该改改了。这样下去,没人愿意和她相处,害人害己。”波洛客观的评价,忽然间话锋一转,“不过,她和林宇的矛盾,怎么还扯到佳宁?她和佳宁的冲突焦点不应该是司马天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司马天的房间里灯光微弱,他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捂住了苏菲亚的嘴:“别出声,否则我扭断你的脖子!” 苏菲亚眼中噙着泪水,不敢作声,顺从的一动不动,怯怯的看着对面这个愤怒的男人。 司马天见苏菲亚不再挣扎,放开手,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我为了你和老婆闹翻了,一心想要离婚娶你,你却把我当一件垃圾一样,说扔就扔了!” 苏菲亚只是轻轻的啜泣,浑身不住地发抖,她确实被吓到了,在她印象中,司马天从来没有冲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苏菲亚,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司马天一遍遍的重复,同时疯狂的的亲吻苏菲亚的全身。 “不要,不要......”苏菲亚喃喃的说,浑身去瘫软无力,无从反抗,任由司马天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的蹂躏。 一通尽情的发泄后,司马天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满身大汗的倒在床上,嘴里依然重复着:“别离开我!” 借着昏暗的灯光,苏菲亚看到自己已是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此刻,她很想离开,可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挪到了门口,却又倒了下去。 第10章 一切都是注定 早上六点半钟,客人们似乎很享受这里的静谧,各个房间都没有动静。但习惯于早起的主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波洛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芭比则轻手轻脚的钻进厨房给众人准备早餐。 半小时后,司马天洗漱整理完毕后从房间出来,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喃喃自语:“这天气,没有冷气还真挺受罪。”说着,他朝自己原来的房间走去,从裤子口袋掏出钥匙,拧了三圈打开了门,房间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司马天摇摇头,“到哪儿都要改不了这习惯,房门要反锁,窗帘要拉紧。老婆,我回来了。” 床上的于佳宁没有回应。司马天愧疚的低下头,心里暗自想,以前每次吵架,我跑出去一夜,第二天回来就没事儿了,看来这回真的生气了。于是,司马天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老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昨天是和你闹着玩的,我想了一宿,现在想清楚了,那个女人并不是认真的,我不应该傻到为了她背叛我们的婚姻,我正式的向你道歉,你原谅我!” 于佳宁仍然没有回应。司马天无奈,走到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于佳宁脸朝里侧卧,便坐到她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腰,说:“老婆,饶了我,毕竟,咱们在波洛家,给我留点儿面子,回家你再收拾我,好?” 于佳宁仍然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司马天撒娇道:“好了,抱抱!”同时,双手抱住于佳宁的双肩,想把她拥入怀里。当他的手碰到于佳宁时,对方的身体随着他的拨弄平摊在床上,依旧双目紧闭。 “老婆,不生气嘛!”司马天不死心,抚摸于佳宁的脸颊,扒她的眼皮,他知道,妻子最喜欢在生气的时候装睡,每次翻开她的眼皮,她就忍不住会笑了。当司马天的手触碰到于佳宁的脸时,一股冰冷的寒意刺了过来,而当他翻开妻子的眼皮时,露出的竟是整整的眼白。他用颤抖的手指试探着妻子的鼻息,试图证明妻子是在吓唬自己。霎那间,司马天石化了,面对他的已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十分钟后,端木舟带着刑警们来到现场,众人已经聚集在客厅里。“端木,没想到,你回到这里竟然是这种原因。”波洛语调低沉的说,“今天早上,司马起床后回到他原来的房间,发现佳宁死在床上。” “现场没有翻动过?”端木舟转向司马天。 司马天面色苍白的瘫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我确定她死了之后,就没再碰过任何东西,然后叫了波洛他们。” 波洛接着说:“当时我正在院子里,听到司马在二楼喊来人,就跑上楼,发现大家都在佳宁和司马的房间,得知是佳宁出事了,我试了一下她的鼻息,就报了警,然后马上让大家出来了,而且强调了不要破坏现场。因为在场的大多是专业人士,我想这一点也不用我多说。” “然后你们就都到客厅了?”端木舟接着问。 “是的,我们一起径直从现场下楼来到这里,这才刚坐定,你们就来了,真是效率!”波洛回答。 端木舟扫视着房间里每一个人,忽然间定住了:“苏菲亚呢?” 众人似乎才定下神,发现其间少了一个。 “是啊!刚才大家都到于女士的房间,没留意苏菲亚是不是也在那儿,你一说才发现少了她。”江逐仑揉着眼睛,含混的说,“昨天下午开始,我就特别困,到现在还没睡醒。” 众人面面相觑后点点头,纷纷表示刚才没有留意苏菲亚。 “我去找她,她那个性,倒有可能这样,对她不关心的人不闻不问。”芭比说着,上楼去了,端木舟示意助手小周跟上。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于佳宁是什么时候?”端木舟问。 “昨天晚饭后,我和芭比、谭小姐、小孙在客厅打麻将,佳宁在沙发上读书,差一刻十点钟的时候,逐仑他们从台球厅过来,我们聊了几句,大家都说累了,于是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那时候应该是十点左右。”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十点之后,有没有人见过于佳宁?”端木舟循例问。 “我回到房间后,在网上和佳宁聊了几句。”林宇说。 “你肯定对方是于佳宁?”端木舟追问。 “是的,从聊天的内容和口气判断,是她,我们是老同学,好多年的朋友了,我很了解她。”林宇笃定的说。 “那时候是几点钟?” “应该是不到十一点,那时候你还没走,你们可以查聊天记录,我的电脑上有。”林宇诚恳的说。 “原来那会儿你是在和于佳宁聊天。”文少康恍然大悟。 “对,然后我局里突然通知有事儿,让我十一点半之前赶回去,我走的时候于佳宁还出来和我道了别。我到局里时是十一点二十五分,从这到局里大约十分钟,也就是说,我走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一刻。这之后,有人见过于佳宁吗?”端木舟一边回忆一边问。 孙思翰犹豫了一下说:“我见过。” “什么时候?”端木舟赶忙问,众人的眼光全都聚集在孙思翰身上。 “大约凌晨两点多了。” “在哪儿?” “当时芭比太太从司马太太房间出来,司马太太在房间门口,她微笑着对芭比太太说了什么,我在楼梯上,离得远,没听清,我想应该是送客时的客套话,然后司马太太就关上门,她们就各自回房间了。” 端木舟正要继续问些什么,芭比和小周匆匆忙忙的从楼上下来,小周焦急的说:“苏菲亚不见了,她的行李也不见了!” 芭比瘫坐在楼地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第11章 无独有偶 “物证组和法医,跟我进现场。小周,组织所有涉案人员在客厅集中,等待一会儿接受询问,另外通知局里,按照苏菲亚的外形特征在全市进行排查。潘帅,带人整幢房子地毯式搜索,包括院子。”端木舟吩咐道,说着,朝二楼走去。 “你们两个,去二楼其他房间;你,跟我搜一楼。”潘帅对身边的小刑警说,又吩咐小周,“你安排他们坐。” “大家到客厅坐。”小周暂时放下手中的电话,示意众人坐到沙发上。 波洛走到楼梯前,扶起芭比,把她安放到沙发上,同时让众人落座,开始泡茶。 “死者面色青灰,嘴唇呈暗紫色,应该是死于氰化物中毒,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肝温,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3点钟左右。”法医文静干练的陈述。 “具体死因呢?食物?注射?”端木舟追问。 “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任何伤痕或者针孔,死者在死亡之前应该没有激烈搏斗,具体死因要解剖之后才能有结论。”文静回答。 物证鉴定员张瑾走过来,一边看着记录一边说:“端木,目前,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而且死者衣着完整,整个房间包括床上用品都很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死者摄入毒物应该是出于自愿或者无意识状态。提取了几组指纹,需要回局里作比对,第一时间给你结果。” “辛苦了。”端木微笑道。 “潘队,二楼的房间搜过了,发现了这个。”一个年轻的刑警跑到厨房,递给潘帅一个塑胶袋,里面是一些纤维状物品。 “在哪儿找到的?”潘帅压低声音问。 年轻刑警心领神会,和潘帅耳语了几句,接着说,“苏菲亚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她的物品了,提取到几根头发。” 另一个刑警也下楼来:“潘队,上面的房间没有其他发现了。” “哎!”一楼的搜索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潘帅一筹莫展,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波洛,“马先生,这房子应该有地下部分?” “有的,是影音室,怕音响声儿大吵到邻居,所以设在地下室了。”波洛回答。 “走,跟我下楼。”潘帅招呼着其他三名刑警,朝地下室走去。 两分钟后,一名刑警直接飞奔到二楼,接着,端木舟和他一同下楼来,路过客厅时什么也没说,朝地下室跑去。客厅里的人们面面相觑。 影音室里,窗帘紧闭,打开吊灯之前肯定伸手不见五指。墙面上的投影正在播放着一部外国影片的画面,没有任何声音。 投影对面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女人,衣着整齐,脑袋垂下,双手向两边平伸,上半身如同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姿势。 端木舟走上前,托起女人的脑袋:“是苏菲亚!”继而发现女人的脸上有好几处瘀青,额头处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嘴巴被胶带封了起来。 “通知物证和法医来勘查。”端木舟对其中一个刑警说,然后朝楼上走去。到客厅时,波洛正把泡好的茶倒在杯里,让孙思翰逐一端给众人。 “小周,通知局里不用再对苏菲亚进行排查了。”端木舟严肃的说。 “苏菲亚找到了?”波洛起身问道。 “是的,在地下室。” “什么?在——地下室?”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波洛,众人开始不安起来。 “是的,她也死了。”端木舟平静的说,“真是无独有偶!” “什么?苏菲亚?啊——”芭比听到消息后仿佛弹簧一般从沙发上蹦起来,双手先是抱住头,继而一只手捂住胸口,直挺挺的朝后倒下去。 “芭比。”波洛连忙冲过去抱住她。 “小周,陪马先生带太太到卧室休息。”端木舟吩咐道,同时向波洛投去歉意的眼神,“波洛,不好意思,按照规定,现阶段,你们中任何人都有嫌疑,不能独处。” “应该的,我理解,我把芭比送上楼,就让这姑娘陪着她。”说着,波洛抱起芭比向二楼走去,小周紧跟在后边。 “波洛,可以借你的书房吗?”波洛从卧室回来后,端木舟礼貌的征询。 “没问题,跟我来。”波洛在前面带路。 安顿好端木舟和潘帅后,波洛回到客厅,继续给众人倒茶,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侦探,大阵仗见得多了,即使命案发生在自己家里,死的是自己的朋友,也可以保持平静的心态。 “端木队长。”法医文静敲门进了书房,“死者苏菲亚,系头部被钝器击打后造成颅骨凹陷性骨折致死,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1点到2点之间。死者身上和面部有多处瘀伤,而且嘴巴被胶带封住,死者生前应该受到了殴打和虐待,此外,死者没有任何中毒特征显现。另外,很奇怪的一点,死者的阴部被实施了缝合,用的是普通针线。” “哦?”端木舟和潘帅不约而同的露出诧异的神情。 “缝合的手法很细腻,所以针脚很整齐,而且没有大量出血,应该是死后进行的缝合。”文静接着说。 “死者在生前有过性行为?”端木舟追问。 “目前还无法确定,我需要回去进行化验。” 张瑾也进来了:“端木,现场没有任何打斗以及血液痕迹,推测影音室不是第一犯罪现场,指纹和脚印已经提取,我马上回去比对。” “让他们查一下影音室里播放的片子。”张瑾离开后,端木舟吩咐潘帅道。 第12章 齐人之福不是福 “头儿,是不是应该先问江先生他们?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无辜的?”小周信心十足的问端木舟。 “你这丫头,干了这么久刑警,还这么冒失!你觉得他们无辜?这是一个刑警应该说出来的话吗?”端木舟还没开口,潘帅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头儿,你看他,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起码筠萍姐肯定不会是凶手,我敢用脑袋担保!”小周倔强的回击。 “小周,潘帅说得对,虽然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从感情上,我也相信他们和案子没关系,但是我们是警察,办案要依照程序,这样更利于尽早的排除不必要的嫌疑,好让逐仑和波洛尽快帮我们。”端木舟语重心长的说。 “嗯,我明白了!”小周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 “去叫司马天,两个死者,一个是他妻子,另一个是他情人,他的嫌疑最大,应该第一时间进行询问。” “得令!”小周比划了一个美国礼,快步走出了书房。 “活脱儿一个假小子!”潘帅无奈的摇摇头。 司马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局促的浑身扭动,时不时解开衬衣的风纪扣,过不了半分钟又系上。 “司马先生,您不用紧张,因为你是其中一位死者的丈夫,所以循例,我们先和您谈。”端木舟开门见山的说。 “我明白。昨天我确实和我太太发生过争执,本来这一夜,我都想通了,今天早上去她房间是为了求和,没想到哎!”司马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说说你发现尸体的情况。”潘帅问。 “今天早上,大约七点钟,我洗漱完毕去了我太太的房间,因为平时她习惯早起,所以我以为那时候她已经起床了。可是,我进去之后,发现她还在床上,窗帘也没拉开。我觉得她肯定已经醒了,也知道是我回去了,就是还在生气,故意不理我。所以我就开始和她道歉,可是她没有给我半点儿回应。因为我太太这个人平时生气了确实喜欢沉默,所以我就继续求她。她还是不理我,当时她是背对着我侧身躺着,我只好在她身边坐下,想把她抱起来,可是一碰她,她就瘫软在床上。这时我觉得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或者是在装睡,于是就扒她的眼皮,因为平时她一装睡,我就扒她的眼皮,然后她就忍不住笑。可是我翻了她的眼皮后,发现露出的全是眼白。我觉得不对,就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死了。” “你不和你太太住在一起吗?”潘帅接着问。 “我们昨天吵得很凶,这一点,端木队长也知道,然后我一气之下就到其他房间睡了。”司马天一五一十的回答,端木舟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们为什么吵架?”小周果然最喜欢问八卦的问题。 司马天红着脸看看端木舟,艰难的开口:“是我不好,我们结婚二十年了,佳宁是个好妻子,虽然性格不是很随和,但是为人善良,可我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总觉得她很无趣,日子太平淡。后来我认识了苏菲亚,她给了我刺激的新鲜感,我爱上了她,也一度以为她也爱上了我,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于是我和佳宁提出了离婚,可佳宁不同意,她说苏菲亚想找的不是我这样的男人。很长时间了,我和佳宁一直貌合神离,昨天下午,她又和我为这件事争吵,我很生气,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房子隔音不好,估计我们吵架的内容你们都听见了。” “再确认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太太是什么时候?”端木舟接过话头。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在客厅,之后大家分别回房睡觉了。”司马天肯定的回答。 “昨天十点钟之后到今天早上七点之间,你都做了什么?” “在房间睡觉。” “就是那间空调坏了的房间?”端木舟追问。 “对。” “你说你今天早上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去找于佳宁求和?” “是的。” “什么原因?” “昨天在那个房间,没有冷气,睡得很不舒服,这一夜我睡得不踏实,想了很多,我觉得我老婆说得对,苏菲亚那种女人理想中的男人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没有任何外力,你突然自悟了?”端木舟怀疑的问。 “我回忆了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每次我有不顺或者病痛,陪在我身边的都是佳宁,苏菲亚要的只是激情,她对我们目前的状态也并不满意。” “她不想嫁给你?” 司马天点点头。 “你们沟通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是这样的。” “于佳宁和苏菲亚关系怎样?” “她们之间除了我,应该没有其他联系,昨天下午她们之间有过不愉快,你也应该听到了?”司马天又看看端木舟。 “昨天下午她们的口角中,我只听到了苏菲亚的话,而于佳宁的声音很低,说什么根本没听清,你觉得她会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佳宁能够找到降服苏菲亚的办法,苏菲亚虽然很张扬,但是并不聪明,佳宁的性格却恰恰相反。” “你和苏菲亚在一起之后多久,于佳宁发现了你们的事情?” “一开始就知道,虽然我和佳宁的感情出了裂痕,但我一直没有隐瞒过她什么。” “这么说,在这件事情上,你还觉得自己很坦荡?”小周压抑着怒气。 “所谓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那种遮遮掩掩的日子我受不了。” “好,你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是什么时候?” “也是十点钟左右,和佳宁一样。” “你说你昨天夜里睡得不好,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两点多的时候,有脚步声,也有开门关门声,都很轻。” “能听出来是谁吗?” “你当我孙悟空呀?那哪听得出来?!” “渣男!”司马天走出房门后,小周忍不住咬着牙说。 第13章 伯牙子期与落花流水 司马天出门后,技术侯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进了书房:“头儿,调出了于佳宁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说着,把电脑递给端木舟,“她的聊天软件里好友不多,我查了这些好友所谓ip地址,有两个就在这幢房子里,你看。” “这个freean应该就是林宇,他自己也说过昨晚曾经和于佳宁聊天,另外这个‘爱的辩证法’和她聊了差不多半年了,内容大多平淡,偶尔也有几句暧昧的语言,技术侯,排查房子内所有的电脑。” “小周,叫林宇来。”端木舟吩咐。 林宇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直接递给端木舟:“端木,这上面有我和佳宁的聊天记录,你可以看看。” 端木舟接过电脑,放在桌上,示意潘帅查看,接着对林宇说:“师兄,你和于佳宁认识很久了?” “是的,我们是大学同学。”林宇答道。 “对啊,你们都是学心理学的。”端木舟恍然大悟,“你们经常在网上聊天?” “是的,硕士毕业之后,她回国发展,我们见不到面,开始是在班级的群里面聊天,后来觉得彼此脾气很投合,就通过聊天软件单独交流了。” “都聊些什么?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涉及隐私,可是办案需要”端木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明白,最初,我们是聊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后来随着逐渐深入了解,有时候也聊一些工作、生活甚至感情上的困惑,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搞心理学的,遇到各种难题都想找一个自己信任的专业人士帮忙分析。因为涉及一些学术问题,所以聊天记录我我一直保存着,你们可以看看。” “谢谢。师兄,这么说,你昨天最后一次和于佳宁有交流就是这个聊天记录上显示的时间,二十二点四十七分?” “是的,我聊天时,少康也在房间。”林宇点点头。 “林先生,你能讲讲和苏菲亚的关系吗?”潘帅看着电脑上的聊天记录问道。 “本来死者已矣,我不应该再说她什么不好,可是要是对查案有帮助,那我也只能知无不言了。她曾经追求过我,我拒绝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潘帅追问。 “两年前,我还在墨尔本大学工作,有一次到波洛家吃饭,那时他还在澳洲,芭比的一个闺蜜也去作客,就是苏菲亚,那之后,我们就认识了。她从芭比那里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总是试图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什么的,我都以工作忙为借口,礼貌的回绝了。” “她有正式向你表白过吗?”小周插了一句。 林宇点点头:“有一次,波洛约我一起去看的芭比的演出,到了之后才知道苏菲亚也参演,演出结束后,波洛提出四个人一起吃夜宵,我答应了,饭后,波洛安排我送苏菲亚回家,我知道这肯定是苏菲亚让芭比撮合我们,但是没办法驳波洛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送她。路上,苏菲亚向我表白,我直接说我们不合适。那天我们不欢而散。后来,苏菲亚总是给我打电话,还在网上和我聊天,我都是礼貌的敷衍她。再后来,她竟然跑到大学里去找我,当着学生的面叫我‘亲爱的’,我不忍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没说什么就自己离开了。可她却认为我那么做是因为对她有感情。哎,我虽然是搞心理学的,可是这个女人的心思我真的不明白。” “你刚才提到的你和于佳宁聊的感情方面的困扰就是这个?”端木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是的,除了波洛和芭比,就是于佳宁最清楚我和苏菲亚的事了?” “于佳宁说拿你的事情当赌注,指什么?” “昨天下午,佳宁和司马天吵架,你也听到了,司马天出轨的对象就是苏菲亚,佳宁想维护自己的婚姻,以说出苏菲亚追求我不成的事情为要挟,让苏菲亚离开司马天,最终,苏菲亚妥协了。以苏菲亚的性格,如果让众人知道她追求男人失败,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佳宁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苏菲亚和司马天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清楚,昨天,佳宁和司马天吵架,我才知道她的婚姻不幸福,她平时很要强,从来没有提及自己有什么烦心事儿,每次都是我有苦恼向她倾诉。我这个朋友不称职,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我们是伯牙子期般的知音,却根本不知道她心里的苦闷。”林宇自责的说。 “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是什么时候?”潘帅换了个话题。 “大概十一点半左右,端木离开之后,我搬到他的房间,然后决定接受佳宁的建议,和苏菲亚彻底说清楚,就在网上跟她聊天。”说着,林宇帮潘帅打开了自己和苏菲亚的聊天记录,“因为话不投机,我很快结束了聊天。没想到苏菲亚敲开我的门,还大声和我吵,估计所有人都听见了。我不想影响大家休息,很快便把她打发走了。” 林宇离开后,小周感慨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这个苏菲亚不是很漂亮吗?” “女人仅仅只有漂亮,就是花瓶了!”端木舟摇摇头,“这女人蠢得很,昨天一个劲儿向逐仑献殷勤,原来是想刺激林宇师兄。” 第14章 模范生 “头儿,下一个问谁?”小周问端木舟。 “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端木舟咳了一声,正色答道。 “明白。”小周转身出了书房。 不一会儿,孙思翰低着头,跟在小周身后走了进来。 “小孙,坐。”端木舟和蔼的说,“你说你凌晨两点钟左右见过于佳宁?” “嗯。”孙思翰点点头,低声说,“当时芭比太太从司马太太房间出来,司马太太在房间门口,她微笑着对芭比太太说了什么,我在楼梯上,离得远,没听清,我想应该是送客时的客套话,然后司马太太就关上门,她们就各自回房间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循例问问。”听着孙思翰背课文一般把刚才在客厅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端木舟温和的说,“你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个时间在楼道里?” “我从楼下书房回来,我每天要帮马先生整理资料,习惯干到凌晨两点钟。” “整理什么资料?” “近年里的各类疑难刑事案件。”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工作的?” “四个月前,马先生在网络上发布了一则招聘启事,我当时正好要毕业了,看到了就来应聘了。” “你是硕士毕业?” “是的。” “学的什么专业?为什么对这份工作感兴趣?” “法学,我以前就听说过马先生的盛名,很崇拜他,能有机会在他身边当助手,是我的梦想。” “就你所知,于佳宁和你的雇主夫妇的关系如何?” “她丈夫是马先生很好的朋友,他们两夫妇经常来往,关系很好。” “于佳宁和司马天关系如何?” “这个,以前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才工作四个月,这些也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昨天下午他们吵架,我才知道他们的婚姻生活不幸福。” “苏菲亚和你的雇主夫妇关系如何?” “她是马太太的好朋友,经常来家里作客。” “苏菲亚和司马天夫妇的关系如何?” “这个我不清楚,除了昨天听到的那些之外,我一无所知。”孙思翰摊了摊手,仿佛已经放松了很多。 “你有女朋友吗?” 孙思翰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你的条件很好呀?没有女朋友?眼光太高了?” “之前一心在学业上,没顾得找,现在刚刚工作,想稳定一点儿再考虑个人问题。” 这时,敲门声响起,小周打开门,看到张瑾拿着一叠报告站在门口:“正在问人?结果出来了,你自己看,有什么不清楚再问我。”说完转身离开。 端木舟大致翻看着报告,翻到中间一页时,停了一瞬,接着往后翻。 看完之后,端木舟把报告放在书桌上,接着问“小孙,你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 “之后没再见过?” “没有。”孙思翰咬着嘴唇。 “这个是什么?”端木舟拿出一个塑胶袋递给孙思翰,“这个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 孙思翰看着塑胶袋里的纤维状物品,不解的摇头:“不知道。” “这是丝绸纤维,属于一款限量版女装,在苏菲亚身上也发现了这种纤维,经过询问,她昨天晚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你怎么解释?” 孙思翰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全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昨天晚上十点之后,你到底见没见过苏菲亚?”端木舟的口吻变得严厉。 “我我我见过。”孙思翰咬着牙说,“可我没杀她!” “说说。” “凌晨一点钟左右,我正在书房整理资料,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上楼回房间拿充电器,看到苏菲亚小姐倒在她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开着,我上前扶起她,问她怎么了,她当时身上有伤,但是意识清醒,说自己不舒服,让我扶她回房间休息。我问她怎么回事,要不要报警?她强烈制止我,说睡一晚就好了。于是,我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就出来了,又回到书房接着干活儿。估计这些纤维就是那时候蹭到的。”孙思翰缓缓的说。 “就这些?” “就这些。” “为什么开始不说?” “我怕你们会怀疑我。”孙思翰低下头。 “头儿,据他的雇主反映,孙思翰在学校时是个模范生,我看他也挺老实的,我觉得他没有撒谎。”孙思翰离开后,小周笃定的说。 “不好说呀,通知局里,到他的学校好好查查。”端木舟向潘帅布置道。 “怎么?”小周不解。 “你看看这个。”端木舟把物证检验报告递给小周。 第15章 最可靠的“证人” “在于佳宁的死亡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推断死者摄入毒物应该是出于自愿或者处于无意识状态。现场所有涉及饮食的物品中均未检测出毒物。现场提取了几组脚印,分别属于死者、司马天、苏菲亚和芭比;两只水杯上的指纹属于死者和司马天。此外,床头柜上发现无色膏状残留物,呈圆环状,经检验,里面的成分应该是植物面膜,含有氰化物,现场没有找到与残留印记相匹配的物品。”小周接过物证检验报告,仔细的阅读起来,“头儿,这么说,于佳宁是被面膜毒死的?” “还在等法医报告进行印证。”端木舟答道。 “从孙思翰房间地毯上提取的纤维状物品系丝棉,经过比对,与死者苏菲亚身上发现的纤维状物品来源相同,经过考证,属于一款法国着名品牌的限量版女士内衣。”小周继续读着,忽然停下来,瞪大了眼睛,转向端木舟,“内衣?你刚才不是说裙子吗?” 端木舟浅浅一笑:“那小子还嫩点儿,一炸他,就全招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孙思翰和苏菲亚的接触绝不像他说得那么简单?”小周恍然大悟,“所以,你要彻查他?” 端木舟点点头, “苏菲亚死亡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和脚印,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按道理说,影音室不像客房那样平日无人问津,至少应该有主人的指纹和脚印,现在什么痕迹都没有,看来凶手应该做过功课了。” 此时,文静敲门走了进来;“端木,结果出来了。”说着,把报告递过来。 “于佳宁的面部呈现严重的青紫色,应该死于氰化物中毒,但是青紫程度比一般的氰化物注射或者食用中毒要严重得多。死者身上没有针孔,胃内也没有发现有毒物质。对其面部皮肤进行深入检测,可以判断,其中毒原因是通过面部皮肤渗入。在其面部表皮层,已经不存在毒物残留,但是真皮层,提取出大量的氰化物,死者应该是敷用了带有氰化物的面膜。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可以断定死亡之前没有任何搏斗行为,死者不是被迫涉入毒物。”端木舟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就是留在床头柜上的那个,让我们的人在整幢别墅进一步搜索。” “好的。”潘帅领命离开。 “死者苏菲亚系头部遭受钝器击打致死,在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器。死者全身及面部多处瘀伤,嘴巴被胶带封住,应该在死亡之前受过殴打及虐待。另外,死者在死亡之前发生过性行为,经过dna比对,其体内精液系司马天所留。死者阴部被普通针线进行缝合,针脚细密规则,缝合手法应该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司马天没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出全部实情。”端木舟用手指敲打着书桌,“看来还得再问问他。” 司马天再次走进书房时,面色中明显有几分慌张:“端木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真的没有杀我老婆。” “司马先生,坐,没有人说你杀了你老婆。”端木舟故意放慢节奏。 “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是什么时候?” “十点钟啊。” “之后再没见过?” “没有。”司马天攥了攥拳头,尽量不露出紧张的神情。 “那么是谁拿了你的私密物质,放到苏菲亚身上呢?别忘了,我们提取过你的dna。尽管你有所隐瞒,但是好在我们有最可靠的‘证人’!”端木舟亮出王牌。 司马天一下子崩溃了,双手掩住脸,然后拼命抓自己的头发,最终泣不成声:“好,我说,我昨天十点之后见过她,而且还和她那个了但我真的没杀她,我只是怕你们怀疑我,才没说。” “说说具体情况。” “昨天下午,我和佳宁吵架后,赌气搬到其他房间,我想着到晚上和苏菲亚摊牌,我爱她,要离婚娶她,虽然佳宁一再告诫我苏菲亚不爱我,但我还给自己留有一丝希望,希望能够说服她。晚上十点钟,大家分别回房间了,我想把苏菲亚叫过来。可我还没来得及叫她,就听到她和freean大吵,又骂了佳宁,才知道她心里爱的原来是freean,一直以来,我只是她的提款机和玩伴儿。我顿时心灰意冷,想都没想,就把她拉进了房间。”司马天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捂住她的嘴,吓唬她说如果她敢出声,就扭断她的脖子。她很怕,没敢说话,只是哭。然后我打了她,还和她发生了关系。其间,我恳求她别离开我,最终我崩溃了,倒在床上,她想趁机逃出去,可是体力不支晕在门口,我抱住她,叫醒她,她像见了鬼一样,挣扎着爬了出去。我无力再去拦她。” “于是你又回心转意,想找于佳宁求和?”小周觉得不可思议。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男人。”司马天抱头痛哭,“我对不起我老婆,我竟然为了苏菲亚这个婊子,要抛离她,我混蛋!”司马天开始不住的愁自己耳光。 端木舟拦下他,问道:“昨天你和苏菲亚发生关系时,她穿的什么?” 司马天从疯狂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慢慢回忆道:“我的房间里灯光很暗,她穿的睡衣,颜色看不清楚。” “是分身睡衣,还是连衣裙?” “三件套,下边是短裙,里面是吊带,外面还有一件罩衫。” “她穿内衣了吗?” “穿了,被我撕坏了。” “你这么肯定?” “嗯,那套内衣是我送她的,所以我看到后很愤怒,就一把扯坏了。” “那么你送她的这套内衣是什么颜色的?” “淡紫色。” “你肯定?” “肯定,那是去年七夕我送她的,维密限量版的。” “这次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发誓,都是实话,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司马天颓唐的离去,端木舟陷入了沉思,小周疑惑的问:“头儿,这么看来,苏菲亚在和司马天接触时穿的衣服不是她的尸体被发现时的那套,包括内衣。”说着,把死者照片递给端木舟,“你看,她被发现时穿的连衣裙,内衣是黑色的。” “行凶之后给死者穿戴整齐,还对阴部进行了缝合,很有仪式感啊!”端木舟自言自语,“这样一来,杀人动机就不那么简单了,到底是什么呢?” 第16章 爱的辩证法 “头儿。”技术侯兴奋的冲进书房,“那个ip地址查到了,那台电脑的主人是男主人马守一。” 技术侯带来的消息足足让端木舟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小周,把波洛叫来,他是主人,也该问他了。” 波洛走进书房的时候,依旧如平时一般气定神闲:“轮到我了?” “嗯,坐。”端木舟接着问,“芭比好点儿了吗?” “没事儿了,她就是一时间连续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波洛回答。 “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两位死者分别是什么时候?” “晚上十点钟,大家晚上各自的消遣结束后聚集在客厅,然后分别回房间了,那时候是十点。” “然后呢?” “我和芭比回到房间,提起这一天的事儿,觉得有些不愉快,她说回头找苏菲亚谈谈。后来,你局里有事儿要回去,我送了你。”波洛看着端木舟说,“再然后,没一会儿,就听到苏菲亚和freean吵架,然后还骂了佳宁。这时候,芭比说去劝劝苏菲亚,可是没两分钟就回来了,说苏菲亚不开门,估计是发脾气呢。然后,我和芭比又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然后你们一直睡觉,中途离开房间了吗?” “我没有,芭比离开过。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说是不放心苏菲亚,还是要去找她聊聊,就出去了。” “那时几点钟?”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几点了,估计两三点钟。” “她出去了多久?” “哎呀,我也没看表,反正时间不长。” “她回来之后,你们就一直没离开过房间?” “是的,直到早上起床。” “昨天这些人是怎么聚到你家的?”小周接着问。 波洛对着端木舟耸耸肩:“这个,端木知道,我半年前回国,想找几个朋友小聚一下,于是发了邀请,我的客人有江逐仑一行三人,司马天夫妇;芭比请了苏菲亚;小孙一直在我这儿上班;另外,freean算是不速之客,我在此之前也不知道他回国了。” “据你所知,苏菲亚和其他人有什么冲突吗?”小周追问。 “苏菲亚是芭比的闺蜜,她有些特立独行,难免和别人会发生摩擦。司马出轨苏菲亚,昨天他们几个吵架你也听到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司马天和苏菲亚的事情?” “大概三个月前。” “怎么知道的?” “一方面,我偶尔听芭比提到过苏菲亚和她讲过自己和司马天的事情,另外,我半年前回到国内,也没有正式开始工作,无聊的时候在网上聊天,和一个网友很是投机,聊了两个多月之后,我们熟识了,她把心事告诉了我,虽然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从她的描述中,我怀疑她是佳宁,于是我查了对方的ip地址,发现真的是佳宁。但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我没有挑明,还是一直以网友身份和她聊天,请她倾诉。她很痛苦,状态很不好。” “嗯,这些聊天记录我们从于佳宁的电脑上查到了,为什么从两个月前开始,你们聊天的次数明显减少了?”端木舟诚恳地问。 “一方面,我打算真正投入工作;另一方面,也是比较重要的是,我发现,对方可能对我产生了依赖感,我不想任其发展。” “你是说于佳宁在不知道和她聊天的人是你的情况下,可能对你产生了感情?” “是的,在心理学上,这叫做移情,她把对司马天的感情和怨恨,化作爱情投射在我身上,那时候,她经常说一些暧昧的话,我怕这样放任下去,会不可收拾,于是减少了和她聊天的次数,而且在聊天时,坚决回避暧昧内容。” “对方有什么反应?” “你也看到了,开始她还频繁的联系我,哪怕我不回话,但是在我一再回避问题的情况下,她也冷了下来。我觉得这就是佳宁的个性,她是个很傲娇的人,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被动的,不会死缠烂打。而且她是搞心理学的,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可能及时做了必要的调整。” “苏菲亚和林宇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我和芭比还曾经有心撮合他们两个,freean是个很好的人,如果苏菲亚能和她在一起,是件好事。可惜freean对她不感兴趣。” “苏菲亚是不是一直纠缠林宇?” 波洛点点头:“她的个性就是那样,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罢手。” 一名警察敲门进来:“头儿,在苏菲亚的房间搜到这个。”说着,递给端木舟一个塑胶袋,里面是一瓶化妆品样的东西。 “波洛,你认识这个吗?这个是苏菲亚的?还是房间里原来就有的?” “那间客房平时没有人住,我和芭比也几乎不进去,里面应该不会放化妆品。”波洛接过塑胶袋,仔细端详,“我平时对这些女人的东西不怎么在意,没有印象。” “波洛,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和我去看看苏菲亚的房间和她住进来之前有什么变化。”说着,端木舟带着波洛和小周出了书房,向二楼走去。 波洛戴好鞋套和手套,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环视四周,笃定的说:“台灯不见了。” “台灯?” “对,原来在床头柜上有一个台灯,金属底座,小天使形状,现在不见了。” “继续搜索,目标:台灯和苏菲亚的行李。”端木舟命令道。 第17章 旁观者清 江逐仑走进书房,在端木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都问完了?轮到我们三个了?” “芭比还没问,让她再休息一会儿。”端木舟回答,又接着说,“逐仑,我需要尽快排除你们的嫌疑,让你快点儿能帮我,当然,你知道,这种帮助是暗中的。” “我明白,昨天晚上,你离开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再重复了,之后,我就和筠萍在房间里,一直到今天早上被波洛叫醒,说是于佳宁出事儿了,才和众人一起去了客厅。” “你确定你和筠萍整夜都没离开过房间吗?” “确定,你也知道,我昨天下午睡多了,晚上很兴奋,睡不着。开始筠萍还陪着我,后来她睡着了,我就带着耳机看电影,睡着的时候,估计得四点钟了。” “看的什么电影?”小周补充道,“不好意思,这是程序。” “《无人生还》,电脑上应该有播放记录。” “夜里你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声响吗?” “没有,我带着耳机呢!你知道,我习惯把音量调到很大。”江逐仑看着端木舟说。 “好,你怀疑谁?”端木舟征询道。 “这得看证据。”江逐仑双手摊开,耸了耸肩。 “好,叫筠萍来。” 谭筠萍的供词和江逐仑如出一辙。接下来是文少康,除了印证了林宇网上聊天的事情之外,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看来他们三个真的是单纯的旁观者。”端木舟做出了判断,“他们和死者也没有冲突,找不到杀人动机。”潘帅和小周纷纷表示赞同。 “但是,我们不能盲目的排除嫌疑,从目前的供词来看,逐仑和筠萍的嫌疑倒是很小,我希望逐仑能够暗中参与调查,不要惊动其他人,和他沟通一下。”端木舟叮嘱潘帅。 “走,上楼问女主人。”端木舟带头走出了书房。 芭比面色惨白,靠在床头,波洛安顿好她,便离开了房间。 “马太太,我们知道您的心情不好,但是循例要做个谈话,希望您能理解。”小周温柔的说。 “我明白。”芭比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你讲一讲昨天我离开之后的事情?”端木舟直截了当的问。 “波洛送走你之后,我们俩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提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觉得挺对不住你们,本来想请大家来放松一下,结果却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怪扫兴的。于是,我说回头找苏菲亚谈谈,让她收敛一下脾气。” 芭比接过小周递上的水,喝了一口,接着说:“后来我们听到苏菲亚和freean吵了起来,还骂了佳宁。于是我当时就去找苏菲亚,想劝劝她,可她没开门,我觉得她在发脾气,就回房间了,打算第二天再去找她。我回到房间和波洛又聊了一会儿,就上床了。他很快睡着了,我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必须找苏菲亚谈谈,于是就起床去了她的房间。” “你和苏菲亚谈了什么?” “就是劝她别再纠缠freean了,估计她也没听进去。” “那是几点钟?” “我没看表,大概差不多两点。” “你们谈了多久?” “不到半小时。” “然后呢?” “我回房间睡了。直到早上起床。” “波洛一直没有离开房间吗?” “至少我在房间里时,他一直没有离开。” “据你所知,苏菲亚和于佳宁都和什么人有冲突?” “昨天下午他们吵架,端木你也听见了,苏菲亚和司马天佳宁知道。还有,苏菲亚一直追求freean,一再遭到拒绝,却越挫越勇,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这个你认识吗?”端木舟把从苏菲亚房间搜到的化妆品小瓶递给芭比。 芭比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见过。” “马太太,你知道马先生和于佳宁网上聊天的事情吗?”小周忽然插了一句。 芭比一愣,继而说道:“知道。”同时攥紧了拳头,“但我不会过多干预我先生的隐私。” “你昨天夜里和苏菲亚聊天时,她穿的什么?” “睡衣,我也没留意,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呢。”芭比突然抱住头,抽泣起来,“苏菲亚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让她来散散心,放下freean,没想到昨天freean不请自来,苏菲亚她竟然......”说着说着,又倒了下去。 “芭比,芭比,小周,快叫医生来。”端木舟喊道。 回到书房,端木舟把刚刚芭比的供词递给江逐仑:“有点儿意思。” 江逐仑看着笔录,沉沉的说:“还真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刚才问了波洛,这房子里有没有暗格,他说书房里有一面书柜后面有暗格,潘帅已经带人去搜了。” “端木,你看。”潘帅和一名警察抬着一只行李箱,走进了书房。 端木舟打开行李箱,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女人衣服,乱七八糟的堆放。 “这件不是苏菲亚昨天穿的那件裙子吗?”江逐仑指着一件黑色紧身裙说。 端木舟点点头,接着把开一层层的衣服,拿出一身破烂的睡衣和一套分了家的内衣:“这就是被司马天撕坏了的衣服。”,继而,在行李箱的最底下,赫然躺着一盏金属小天使底座的台灯。 第18章 雾里看花 “端木,结果出来了。”张瑾拿着报告进了书房,“虽然凶手把台灯擦拭得很仔细,没有指纹,也没有血迹,但是经过痕迹还原检测,台灯座上有血迹,通过比对,属于被害人苏菲亚。可以证实,这个就是凶器。另外根据这支台灯平时摆放的位置,我们到苏菲亚居住的房间进行了进一步勘查,在地板上发现了同样的血迹残留物,可以判断,那间客房就是第一犯罪现场,凶手应当是在和苏菲亚撕扯的过程中,随手拿起床头柜上台灯,打在其头部,致其死亡的。凶手在作案后给尸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并且将其移至地下室,布置成案发时的样子,之后又对第一现场进行了清洗。” 端木舟点点头:“那张盘查过了吗?” “就是一张普通的光盘,上面没有指纹,应该是擦拭过了。”张瑾回答,“还有,在苏菲亚房间搜到的化妆品,经过鉴定,是面膜,成份和在于佳宁房间床头柜上以及于佳宁面部皮肤中发现的一样,都含有氰化物。” “这个是《绿河杀手》,美国影片,讲的是专门针对妓女进行谋杀的连环杀手的故事。”江逐仑一边看着现场的投影照片,一边解释道。 “那么,凶手专门播放这张光盘,又把死者摆放成那个姿势,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呢?”端木舟思索着。 “应该是的,要不也不至于还把死者的阴部缝合了。”江逐仑答道。 “能把死者从楼上搬到地下室,还没有被大家听到,凶手应该很有力量,至少,女人很难做到。”端木舟说。 “是的。”江逐仑一边翻着笔录,一边说,“从供词看,我、筠萍、少康、波洛是在十一点一刻左右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当然,还有你,端木,那时候大家是出来送你。林宇在十一点半左右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对方在他房间门口大声吵闹,这一点众人都听到了。之后,司马天和苏菲亚在房间发生了关系,过程中,还对她进行了殴打和虐待。凌晨一点钟左右,孙思翰在二楼走廊看到苏菲亚倒在房间门口,声称把她扶进房间便离开了。而芭比说自己在凌晨两点左右曾经和苏菲亚谈心。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端木舟想了想说:“比对鉴定结论,至少有两个人说了谎话。孙思翰说自己只把苏菲亚不抱到房间里的床上就离开了,如果这样,他不会接触到苏菲亚的内衣,当时我只说那些纤维是苏菲亚衣服上的,并没有说内衣,所以他仅仅解释和她有身体接触。另外,尸检报告上说苏菲亚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芭比却说她在两点去苏菲亚房间和对方聊天,对于苏菲亚的衣着也是闪烁其词,更没有提及苏菲亚身上的伤,她的供词很有问题。” “这么分析,和苏菲亚有冲突的人包括于佳宁、司马天和林宇。在苏菲亚的问题上,芭比和孙思翰说了谎;司马天也曾经说了谎,只是后来谎言败露了只能坦白了。你觉得谁的嫌疑比较大?” “我觉得,以女人的力气,不大可能把苏菲亚的尸体搬到地下室,而且芭比和于佳宁都很瘦。林宇师兄和苏菲亚的冲突不算严重。孙思翰和苏菲亚有没有冲突,加上于佳宁也死了,目前看来,嫌疑最大的是司马天,而且,你不觉得播放光盘和缝合阴部,都表现出凶手在私生活方面对死者的不满吗?”端木舟分析道。 “可是从孙思翰的证言可以判断,他确实在苏菲亚离开司马天的房间之后见过她,那时候她还活着。”江逐仑提出质疑,“播放光盘和缝合阴部,确实都表现出凶手在某些方面对死者的不满,但是,我觉得这更像一种仪式,并不牵涉感情,而是某种性格或者信仰因素造成的。我现在还无法肯定,还要有其他证据佐证。” “头儿,你的眼睛真毒,我让人去了孙思翰的母校,有点儿收获。你看看。”潘帅拿着下属刚刚交来的询问笔录冲进了书房,兴奋的冲端木舟摇晃。 “逐仑,真有你的!”端木舟很是激动,“你来看,孙思翰说自己学的是法学专业,他的档案里记载的可是法医专业。他的老师、同学都说他平时学习优秀,为人谦和,但是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倒是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两起案子都有眉目了,害死于佳宁的面膜在苏菲亚房间里,孙思翰具备凶手的条件。” 江逐仑笑了笑,接着说:“于佳宁是中毒身亡,凶器应该是在苏菲亚房间里搜到的那瓶面膜,可是,于佳宁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钟,而这时苏菲亚已经死了,如果苏菲亚是凶手,有太多不合理的因素存在。” “可能是于佳宁自己涂抹了面膜,然后中毒死亡的,苏菲亚不需要当面去杀她。”一旁的小周反驳道。 “于佳宁中的是氰化物的毒,瞬间毙命,你觉得可能是苏菲亚给了于佳宁面膜,于佳宁并没有当场涂抹,还让苏菲亚把剩下的拿回去吗?” “这倒是。”小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而且苏菲亚死后,凶手把她的行李全部藏匿到书房的暗格里,可是却没有拿走这瓶面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凶手知道这瓶面膜不是苏菲亚的,要么是当时房间里没有这瓶面膜。”江逐仑判断。 “你的意思是这瓶面膜是有人事后放进房间的?”端木周问。 “对,或许是想利用苏菲亚和于佳宁的矛盾嫁祸,当然前提是不知道苏菲亚已经死了,又或许是临时起意,顺手放在那里的,我个人认为两起案件不是同一人所为。” “案情怎么又不清晰了?真是雾里看花!还有,芭比为什么要说谎?她不可能见了苏菲亚?难道为了保护谁?”端木舟为难的摸摸头。 “也许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事实,孙思翰说他在凌晨两点半看到芭比和于佳宁在走廊里,可是芭比却没有提及。”江逐仑叹了口气,说。 第19章 三个说谎者 “孙先生,能帮个忙吗?”二楼的走廊中,谭筠萍抱着一大摞书,吃力的向房间走,看到了孙思翰,仿佛看到了救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逐仑一大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太沉了,我一个人真是吃不消!真是谢谢了!” 孙思翰接过书,礼貌的回应:“您太客气了,这些粗活,直接叫我就是了。” “谭筠萍打开房门,把孙思翰引到屋里,指了指书桌:“放这就可以了。”说着,把门关上,“累了?坐下歇会儿!”然后开始倒茶。 “不用了,没几步路,您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孙思翰礼貌的行了个礼,朝门口走。 “别走,坐会儿!”谭筠萍借势堵在对方身前,面色绯红,有些羞涩又有些挑逗的说:“坐下,咱们聊聊!”说着拉着孙思翰走到沙发旁,把他按在上面,自己紧挨着对方坐下,修长的美腿不自觉的靠在孙思翰的腿旁,孙思翰紧张的朝旁边躲了一下。 “小孙啊!你说,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美吗?”谭筠萍白皙细嫩的手搭在孙思翰肩上,粉面含春的看着年轻的小伙子。 孙思翰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谭小姐,您别这样。您确实很漂亮,而且很端庄。”说着,又朝后退了一截。 谭筠萍继续发起攻势,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抚摸着孙思翰浓密的头发:“年轻真好!小孙,有没有女人说过你很帅?” “谭小姐,请自重!”孙思翰腾的一下子站起来。 谭筠萍也跟着站起来,双手环住孙思翰的脖子,娇嗔的说:“小弟弟,怕了?” “婊子!”孙思翰一把推开谭筠萍的手,顺势把她按倒在沙发上,双手铁钳般的卡住对方的脖子,眼里喷射出困兽般的火焰,“女人都一样,都是婊子,贱货!你们就不配活着!” 谭筠萍一边拼尽全力想要扒开孙思翰的手,一边吃力的有进气没出气的呼救:“放开我,我和她不一样!” “你和她都一样,苏菲亚是婊子,你也是!”孙思翰更加用力,“你们都该死!” “放开她!”此时,一行人冲进房间,江逐仑一把推开孙思翰,抱起谭筠萍。端木舟和潘帅迅速制服了孙思翰,把一副闪着银光的手铐赫然戴在他手上。 “筠萍,你没事儿?我说了不让你冒险,你非要试试。”江逐仑抱着还没还过魂来的谭筠萍,心疼的检查刚刚被孙思翰蹂躏的脖子,洁白的皮肤上一道红紫色的勒痕,“端木,快叫医生来!” “我没事儿了,不用这办法,狐狸的尾巴哪能这么容易露出来?”谭筠萍虚弱的说。 “小周已经去叫了,筠萍,真的谢谢你,你真勇敢!”端木舟真诚的说。 一小时后,客厅里,众人分别坐在沙发上,吃惊的看着中间的椅子上戴着手铐的孙思翰。 “小孙,这是怎么回事儿?”波洛显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接着,又转向端木舟,“刚才你问我谁知道书房里的暗格,是” “是的,那是印证一下证据。”端木舟开始了分析,“最初,你们报案是因为发现了于佳宁死在卧室,我们到了之后,又发现苏菲亚人连同行李都不见了,之后在搜查中,在地下室找到了苏菲亚的尸体,衣着整齐,端坐在沙发上,投影上正在播放一部外国影片。经过法医鉴定,死者系被钝器击打头部造成颅骨凹陷性骨折致死,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死者在生前曾和司马天发生过性关系,而且死者的阴部被缝合,针脚细密整齐,身上有多处瘀伤,在死者身上发现了法国品牌限量版内衣的纤维,并不属于死者被发现时穿的那一套。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血迹、脚印和指纹。我们根据这些判断出地下室并非第一现场。” 端木舟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把鉴定结论和你们的供词一一作了比对,发现有三个人说了谎话。首先是司马天,他声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苏菲亚是昨天晚上和大家一起道别时,并没有提及其与苏菲亚发生关系的事情。于是我们又询问了司马天一次,他坦白了自己确实在昨天大家各自回房间之后见过苏菲亚,并且两人发生了性关系,在此过程中曾对死者实施了虐待和殴打。当然,司马天、于佳宁和苏菲亚之间的三角关系大家都不得而知,昨天他们几个人的吵架惊天动地。当我们问及苏菲亚当时的衣着时,司马天明确的说出了衣服的式样和品牌,明显和死者被发现时穿的不同,而且司马天坦言在他们接触的过程中,自己将苏菲亚的衣服撕坏了。他说自己隐瞒这些是怕被怀疑,事实是这么简单吗?” 司马天脸憋得通红,端木舟接着说:“第二个是芭比,她声称自己在凌晨两点左右到苏菲亚的房间里和对方聊天,可是尸检报告表明苏菲亚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芭比怎么可能和已经死了的苏菲亚聊天呢?而且当我们问及苏菲亚的衣着时,芭比称对方盖着被子,自己没看清,更没有提及苏菲亚身上的伤。她为什么要杜撰出聊天的事儿?” 波洛吃惊的看着芭比:“你半夜出去不是去见了佳宁吗?小孙看见你们在门口道别的。” 芭比一愣,然后低头不语。 “那天小孙说那些时,芭比不在现场,她上楼去找苏菲亚了。也许她是为了保护某个人!”江逐仑忽然说,芭比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呆在那里。 “接下来是孙思翰,他说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苏菲亚是晚上十点钟,而后再没见过,可明明我离开时,大家都见过苏菲亚,不是吗?而且,我们在孙思翰的房间发现了和苏菲亚身上相同的内衣纤维。开始我告诉他那时苏菲亚穿的裙子上的纤维,于是,他承认凌晨一点左右见到苏菲亚倒在房间门口,自己好心把她抱了进去,就离开了。孙思翰和苏菲亚的接触肯定不仅仅限于这些,否则这些内衣纤维是怎么跑到他的房间去的呢?他到底还隐瞒了什么呢?” 第20章 毁灭的救赎 “到底三个说谎者谁的嫌疑最大呢?”端木舟逐一看了看三个人,“司马天虽然说了谎,但他后来的解释并不存在矛盾,他的行为虽然龌龊,但他没有杀人。芭比虽然说了谎,但以她的力气,不太可能把尸体搬下楼放好,可见,他也不是凶手。”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孙思翰身上。 “在发现苏菲亚的尸体之前,我们发现他的行李不见了,而后我们一直寻找,但没有结果。后来,逐仑提醒我问问波洛别墅里是不是有暗格,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苏菲亚的行李、被司马天撕坏的衣服和凶器。凶手的清理工作做得很好,皮箱、衣物和凶器上都没有指纹。”端木舟接着说,“我问过波洛了,家里知道那个暗格的只有他、芭比和孙思翰。但是平时使用暗格的只有他们两夫妻。” “你的意思是他们藏了苏菲亚的行李?”司马天脱口而出。 “如果是波洛或者芭比放了行李在暗格里,完全没有必要把书柜上的指纹擦掉,因为他们的指纹留在上面不奇怪,什么指纹都没有才奇怪!”江逐仑看着孙思翰说。 “逐仑说的很对,我们几乎可以认定苏菲亚的行李是孙思翰放进暗格的。若非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凶器藏起来?”端木舟等着孙思翰说反问。 孙思翰没有回答,依旧泄气的坐在椅子上。 “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波洛诧异的问。 “这也是一直困扰我们的问题。我和逐仑开始分析案发现场,苏菲亚的尸体穿着整齐,正襟危坐,阴部被缝合。同时投影里在播放一部外国影片《绿河杀手》,讲的是连环杀手针对妓女行凶的故事。这样看来,现场的设计是一种仪式。昨天不止一个人都说了那句话‘生活需要仪式感!’”端木舟发出了感慨,“由此看来,凶手的杀人动机很可能是对于死者私生活方面的不满。我让然去孙思翰的学校查了他的记录,虽然他自称学的法学专业,但是学校记载他是法医专业硕士生毕业。你们记得我说过,死者阴部缝合的针脚整齐而细密,这显然需要专业技术。孙思翰的老师、同学对他评价很高,为人谦和,学习刻苦,但是从没谈过女朋友,而且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我们找到了那个男生,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孙思翰的性取向与大众不同。虽然孙思翰不喜欢女人,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杀人动机,他和苏菲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筠萍做出了牺牲,就有了刚才那一幕请君入瓮。” “难怪,我虽然不喜欢女人,但尊重女性,当然,只限于自重的女性。看来我没有看错,谭小姐绝不会是苏菲亚那种坏女人,对不起!”孙思翰终于开口了,说完后站起身来向谭筠萍鞠了一躬。 “难道仅仅因为苏菲亚生性放荡不羁,你就杀了她?你有什么权力当判官?!”沉默好久的林宇突然爆发,“我也很不喜欢苏菲亚,但是我们不能滥用私刑!” “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我也不想的!”孙思翰开始疯狂的抓自己的头发。 “你是说她做了和我刚才相似的行为?”谭筠萍温和的问。 “昨天凌晨,我工作时手机没电了,于是回房间拿充电器,看到苏菲亚倒在她的房间门口,于是就去扶她,发现她身上和脸上有很多处瘀伤,就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报警,他说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于是我扶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想离开,她先是拉住我,说让我陪她,我礼貌的拒绝,他拉着不放,我让她自重,她变本加厉抱住了我,还用语言挑逗我,我挣不脱,随手拿起台灯打了她的头。她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我发现她死了。这是这个婊子应有的下场!”孙思翰开始歇斯底里。 “所以你给了苏菲亚一个仪式?”江逐仑问。 “她是脏女人,我要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太放荡,我要剥夺她的性权利;我要让她的灵魂接受绿河杀手的救赎!”孙思翰坚定的说,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光。 “救赎?用毁灭的方法?”林宇斥责道。 “我知道你是心理学家,没错,我也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我是个私生子,母亲用色情按摩赚来的钱把我养大,理智告诉我要,他很不容易,我要感恩;可是感情上我接受不了一个不检点的母亲。我很天下所有放荡的女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孙思翰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众人在哭声中沉默。 “那我老婆是怎么死的?”司马天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佳宁是敷用了有毒的面膜致死的。那瓶面膜在苏菲亚的房间里找到了,上面还有苏菲亚的指纹。”端木舟看了看江逐仑,心领神会的说。 “你的意思是苏菲亚给佳宁敷了有毒的面膜,害死了佳宁?”司马天追问。 端木舟又看看江逐仑,点点头。芭比有些惊讶得看着江逐仑和端木舟,想说什么,转瞬又仿佛很满足的低下了头,不语。 “可是小孙说凌晨两点半还看到佳宁活着,可是法医鉴定苏菲亚凌晨两点之前就死了,着怎么解释?”波洛质疑。 “苏菲亚的面膜里下了慢性毒药,之后把面膜给于佳宁敷上,然后离开,没想到没等到毒发,自己就现死在了孙思翰的手里。”端木舟缓缓的说。 “苏菲亚给佳宁敷面膜?怎么可能?她们两个”司马天仍在质疑。 “事实摆在眼前,不可能也变成可能了!”端木舟轻率的回答。 “端木,我能看看那瓶面膜吗?”波洛试探着问。 “没问题,反正凶手已经找到了,一会儿我带你去找物证员。” 众人离开后,端木舟朝江逐仑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反应还够快的?” “知我者,端木也!”江逐仑拍了拍端木舟的肩膀,“网已经撒开了,我们静候大鱼往里钻!” 第21章 波洛的涅盘 书房里,波洛戴着橡胶手套,小心翼翼的拧开面膜瓶子,在安全距离之外嗅了嗅:“端木,物证组鉴定了这瓶面膜的成分吗?” “鉴定了,里面含有有毒成分。”端木舟闪烁其词。 “氰化物?”波洛凝视着端木舟,“苦杏仁味道,你们说是苏菲亚干的,是设了个局,引凶手自己跳出来?有目标了?” 端木舟苦笑着说:“说实话,还不确定,这么做,只是希望凶手放松警惕,露出马脚,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凶手还没有现形,你怎么敢违反程序让我看重要物证?”波洛有些意外的问。 “因为我相信你,你是一位优秀的侦探。”端木舟笃定的说。 “好,我想知道除了氰化物,这瓶面膜里还有什么成分?” “这应该是一瓶自制植物面膜,里面都是日常的护肤成分,有玫瑰露、冰片、洋柑橘”端木舟拿出鉴定结论,一字一句的读着。 波洛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端木,谢谢你信任我,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卧室里,波洛时而看着梳妆台前的芭比出神,时而心神不宁的踱来踱去。芭比似乎看出了老公的反常:“你怎么了?有心事?” “没什么,芭比,你刚刚往脸上涂的什么?味道真好闻?” “我自己配的润肤露,不错?”芭比不无骄傲的说。 “味道很特别,一直以来,让我充满向往。” “当然了,我放了玫瑰露、冰片、洋柑橘效果很好的!” 波洛并没有因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而掩饰住霎那间的失神,整个人一下子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 “芭比,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不觉得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瞒着我吗?” “瞒着你?什么意思?” “案发那天凌晨你明明是见了佳宁,为什么却说是见了苏菲亚?那个时候苏菲亚已经死了!” 芭比周身一颤,愣了片刻,继而转向波洛:“你怀疑我?佳宁不是苏菲亚杀的吗!” “佳宁还活着时,苏菲亚已经死了!” “端木不是说了吗?苏菲亚把面膜敷在佳宁脸上,离开后毒性才发作。” “我看了尸检报告,佳宁中的氰化物的毒,瞬间毙命!” “那也可能是苏菲亚把面膜给了佳宁,她离开后,佳宁自己敷上了面膜。” “如果是那样,面膜应该在佳宁房里,为什么会在苏菲亚房间里找到?而且,苏菲亚被害之后,小孙把苏菲亚所有的行李全部藏了起来,为什么单单留下那一瓶面膜在房间?小孙知道那间是客房,平时里面不会放化妆品,如果他看见那瓶面膜,肯定会放进行李箱,一起藏进书房的暗格,可是他没有,为什么?因为在他行凶乃至清理现场的时间里,房间里根本没有那瓶面膜!那是凶手后来放进去的!” 芭比避开波洛的目光。 波洛继续:“谁有机会这么做?在佳宁死后直到搜查苏菲亚的房间这段时间里,从佳宁的房间里拿出那瓶面膜,放到苏菲亚房里!只有你,大家发现佳宁死了,纷纷进入她的房间,你趁乱拿走了面膜,放在口袋里,想着找机会转移。警察来了之后,大家发现苏菲亚不见了,你主动提出去找她,就是为了把面膜放在她房里,没想到她和行李都不见了。因为小周警官和你在一起,你顾不得想太多,找准机会就迅速把面膜转移了,不是吗?” “这些都是你猜的,你没有证据!” “我刚刚看到了那瓶面膜,虽然掺杂着氰化物的苦杏仁味道,但是面膜主体的味道我还是那么熟悉,因为是你一直用的那款,玫瑰露、冰片、洋柑橘你别忘了,这是你每天睡觉时皮肤上散发的味道。而且,你说过,苏菲亚冰片过敏,碰到就会起红疹,她怎么会用这个调制杀人凶器?” 芭比别过头去,纤细的身体微微的颤抖。波洛上前,从背后一把环住她:“宝贝!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问你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当然是爱你的!” “我以前以为你只爱我!” “我当然只爱你!” “骗子!”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波洛脸上,“你和于佳宁干的好事儿!” “我们做了什么?只是普通聊天而已!” “鬼才相信!” 书房里,端木舟看着摄像头传来的视频,惊愕无比对的江逐仑说:“当时你说是芭比,我真的不敢相信!”继而转向潘帅,挥了挥手,“行动!” “等一下!”江逐仑连忙拦了下来,“我相信,波洛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波洛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是我的错,让你误会,可是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去找端木说清楚,他们知道凶手不是苏菲亚。” “我明白,你是个优秀的侦探,你有你的操守。这是你复出以来破的第一个案子,事实证明,你比江逐仑和端木舟都强,曾经沉沦的波洛涅磐了!等我化好妆就跟你去见端木。” 半小时后,芭比拉起波洛走出房间,敲响了书房的门。 第22章 波洛永远是波洛 书房里,端木舟和江逐仑已经关掉了波洛房间的监控,沉默的对坐在书桌前的两只沙发上,直到小周应声开门,波洛和芭比进来,气氛仍然很凝重。 芭比首先打破了沉默:“端木,江先生,我有事情要说。” “波洛,对不起!我们应该更加信任你”江逐仑欲言又止。 “没什么,按照程序安装监控设备是应该的。”波洛接过江逐仑的话。 “你知道?”端木舟顿时瞪大了眼睛。 波洛低头不语。 “波洛,这不怪逐仑,我提出在你的卧室装监控,他是反对的,他说相信你的操守!是我低估了我们之间的信任!”端木舟起身,严肃的说。 “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你们不必自责。想必你们也知道芭比要说什么了。”波洛平静的说,接着抚摸了一下芭比的头发,“我出去等你。” “我们从头开始。”波洛出门后,端木舟让芭比坐下,开始了讯问。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于佳宁是我杀的。”芭比一字一句的说,“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掺到面膜里,凌晨两点钟左右,到于佳宁房间,假意开导她,说是这种面膜是我自己调制的,专门舒缓精神,敷上效果很好,然后把面膜送给她就离开了,出门时被小孙看到了,可我自己当时并不知道。” “你确信她会用你的面膜?”小周插了一句。 “因为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平时总在一起分享护肤的心得,我经常把自己调制的护肤品送给她用,效果也一直都很好。”芭比自信的说。 “毒药是哪里来的?”端木舟问。 “我老公是侦探,对各种致死途径都有研究,家里常备各种毒药很正常,只是他放得很隐蔽,在花房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毒药?” “你们来的前一天晚上。” “就是说你对于这次谋杀早有预谋?”江逐仑追问。 芭比点点头。 “因为你觉得波洛出轨于佳宁?” 芭比攥了攥拳:“是,我当她是朋友,可是她竟然破坏我的家庭!” “你是怎么发现的?”江逐仑终于开口了。 “我看到了波洛的聊天记录,很暧昧。”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多了,他们竟然瞒着我一年多了!”芭比再也忍不住泪水。 “你怎么知道和波洛聊天的是于佳宁?” “我不想再说了!”芭比捂住脸,嚎啕大哭,“人是我杀的,你不要再问了!” 猛然间,哭声戛然而止,芭比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渗出一条红色的液体。此时,门外传来波洛由远及近上气不接下气的咆哮:“端木,不好了,我的毒物——”话还没说完,波洛就冲进了书房,正好和出门叫医生的小周庄个满怀,之后便看到端木舟和江逐仑围在芭比周围,一边摇晃着奄奄一息的芭比,一边大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波洛永远是波洛,我——爱——你!”在波洛怀中,芭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不!”波洛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 司马天、林宇和文少康闻声跑进书房,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文少康最先冷静下来。 “案子破了。”端木舟失落的说。 “案子破了?不是早破了吗?苏菲亚杀了佳宁,又被孙思翰杀了。”司马天顿感莫名其妙。 “对不起,让大家受惊了,我会解释清楚的,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想和她再呆一会儿。”波洛停止了哭泣。 众人知趣的离开。 半小时后,波洛缓缓的从书房走出来,众人沉默的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包括刚刚受了孙思翰袭击的谭筠萍。 “波洛,节哀!”端木舟首先起身,关切的说。 波洛感激的点点头:“对不起,本来是叫大家来聚聚,散散心,没想到出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苏菲亚的案子,刚才端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佳宁......”波洛艰难的说,“佳宁,是芭比杀的。” “什么?”司马天压抑不住自己的惊诧,“这怎么可能?为什么?” 林宇的目光里也带着同样的迷茫。 “对怪我,怪我不好,我让芭比误会了。这么多年,我们很相爱,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却误会了我和佳宁。”波洛幽幽的说。 “你和佳宁?你们?”司马天感到难以置信。 “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网上聊天,无意中遇到,起初,彼此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聊聊生活中的烦恼。后来我发现了她,也没挑明,逐渐就很少聊了。没想到,芭比会看到我的聊天记录,进而产生误会。她从花房里偷拿了我的毒物,放在面膜里,给了佳宁......刚才,我循例去检查花房里的药品,发现又少了,芭比她......”波洛强忍住泪水,转向司马天,深深的鞠了一躬,“司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但是请相信我,我和佳宁什么都没有,你太太是清白的!”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我和佳宁是多年的同学,一直以来也在通过网络聊天,聊学术,聊家庭,他虽然对你们的婚姻有所不满,但是从没有任何的不忠行为。”林宇跟着说。 “我相信,佳宁是个好女人,我总说她冷傲,其实她人很好!”司马天懊恼的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回头,佳宁她却——为什么?!” “她是因为太爱你了!”端木舟语重心长的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为你能够破案而感到欣慰,在她心里,波洛永远是波洛!” “她那么爱我!就应该信任我!可是她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信任我?!”波洛的眼泪瞬时决堤。 第23章 真爱的代价 “波洛,你不该怪她!”沉默良久的谭筠萍突然冒出一句。 “我也不想怪她,可我做不到!”波洛啪的一声扭碎了手中的玻璃杯,鲜血汩汩的顺着手掌往下流。 “波洛,我有一点儿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周帮波洛止血时,江逐仑犹豫的说。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波洛的手上转移到江逐仑身上。 波洛未置可否,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 “波洛,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波洛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和于佳宁是什么时候开始聊天的?” “大概半年前。” “你们在聊天过程中曾经向对方明示或者暗示过自己的身份吗?” “没有,我猜出对方是佳宁,是因为她聊的内容让我产生了联想,然后查ip地址才知道的,毕竟,我是个侦探。” “芭比平时有翻看过你的聊天记录的习惯吗?” 波洛摇摇头:“没有,她一直很信任我,而且她那么美,没必要那么不自信,这也是我最不解的一点。” “你多久检查一次花房里的毒物?” “每天上午十点半左右。” “天天如此?” “是的,只要我在家里,就会定时检查。” “我们到这儿的那天也是吗?” “是的,当时,我说去浇花,毕竟涉及毒物,尽量保密。” “当时毒物的数量有问题吗?” “没有。”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毒物少了的?” “第一次是昨天上午,我发现之后就跟你说了。今天上午我再去检查,发现比昨天又少了,然后就出事了。” “芭比在案发之前曾经说过要去找苏菲亚谈心?” “对,她觉得该劝劝她,可是芭比去找她,她没开门。” “波洛,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再提起,可是......”江逐仑为难的说。 “没关系,事情已然这样了。”波洛摊了摊手。 “十年前,你为什么退出侦探圈儿?” “哎,说来话长,当年,我破了很多大案,也为此得罪了不少人,我家被泼过油漆,我的车被人扎过轮胎,甚至芭比曾经被绑架过。我不想只为了自己的理想,就不顾她的安全,开始考虑转行。当时芭比并不同意,她说,我只有作波洛,才是我。于是,我联系了澳洲有一家着名的模特经纪公司,说服他们把她签了过去,此后,我就陪她移民了,并且再也没有做侦探。”波洛幽幽的说。 “说实话,在国外这十年,你并不快乐,对吗?” 波洛点点头:“就像芭比说的,不作波洛,我就不是我了。” “可是你尽量掩使自己的不开心,是吗?” “我不想让芭比担心,更不想让她自责!” “可是你瞒不住她?” “嗯,十年来,她一直劝我回国,重操旧业,于是,就有了我们的聚会。” “你回国后,事业并不顺利?” “是啊!毕竟离开这么久了,人们已经淡忘我了,而且又有了你这样的神探。”波洛有些郁闷。 “对不起,波洛,提起你伤心的往事,不过我觉得虽然芭比杀了于佳宁,但是她的动机决不那么简单。芭比说你和于佳宁瞒着她聊天一年多,可实际上只有半年,当我问及你们的聊天内容,她在回避。很简单,她根本没有看过你的聊天记录。只是在第一次对她进行询问时,小周向她提及了你和于佳宁聊天的事情。芭比说自己是在我们到这之前就有了杀害于佳宁的计划,并且在前一天就从花房拿了毒物,可是波洛在第二天上午还检查过,毒物的数量并没有变少。她既然承认了杀人,为什么要在这些问题上撒谎呢?”江逐仑说。 “芭比已经死了,能不能不要再在伤口上撒盐了?”波洛的情绪又有些波动。 “请听我说完。”江逐仑果断的说,“一直以来,我很好奇一件事情。我一向睡眠不好,可是来到这里那天下午,睡得出奇的沉,甚至连隔壁吵架都没听到。我仔细回忆了那天自己的行为,直到午饭后我还很精神,回到房间喝了一杯冰牛奶,然后就开始呼呼大睡。”接着转向端木,“不好意思,刚才我擅自让张瑾去鉴定那个杯子了,幸好没来得及刷。” 正在此时,张瑾拿着一张报告走了进来:“逐仑,你猜得没错,那杯牛奶里面含有安眠药成分,从剩余的部分分析,剂量应该在安全范围内。” “谢谢,你效率真高!”江逐仑对着张瑾比划了一个美国礼,接着说,“那杯奶本来不是给我的。” “啊?”斜躺在沙发上的谭筠萍支楞一下坐起来,“那是芭比给我的,我因为牛奶过敏没喝,她一再说奶冷了,要拿走倒掉,我觉得浪费,就留下了放在了冰箱里,正好你爱喝冰牛奶。芭比为什么要给我?” “事情分开来看似乎不足为奇,可是很多细节联系起来就不一样了。那天上午,筠萍不舒服,可是午饭时,芭比一定要筠萍尝一尝啤酒,现在想起来,真是很反常。啤酒加上安眠药,无需大剂量,就能致死!”江逐仑冷冷的说。 “你是说,芭比想对筠萍下手?”文少康瞠目结舌。 “是的,她最初的目标是筠萍,可是她没想到筠萍牛奶过敏,所以当她发现计划有变时,想尽快把牛奶拿回去,但是很可惜,被我喝掉了。然后她开始重新计划,很遗憾,筠萍始终没有独处,于是,目标产生了变化,她瞄准了苏菲亚,好巧不巧,如同波洛所说,芭比去找苏菲亚时,没人开门,因为当时苏菲亚正在司马天房间呢。于是,芭比只能再一次退而求其次,把矛头对准了她最不想伤害的于佳宁,于是就有了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而当警察发现苏菲亚斯在地下室里,芭比显然是真的被吓倒了,这房间里除了她自己,还有另一个凶手!” “你说了这么多,芭比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司马天沉不住气的问。 “为了谋杀而谋杀!”江逐仑果断的说。 “为了谋杀而谋杀?”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除了波洛。 “是的,他想制造一起谋杀案,在我和端木都在参与破案却不能找到答案的情况下,由波洛找到真凶,一方面再次树立波洛的自信,另一方面再次传播波洛的美名。所以当端木将计就计宣布苏菲亚杀了于佳宁时,芭比的神情先是吃惊,而后又很满足。” “我明白了,她回房间后,当着我的面涂那种化妆品,就是再给我最后的暗示。”波洛的眼神空洞,仿佛玻璃球一般,“这个小傻瓜,她为什么这么傻?” “这是爱的代价!她爱你!只是她用错了力!”江逐仑无奈的说。 一年后的感恩节,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的三位合伙人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聚在江逐仑家里,品尝专程从北京赶来的端木舟特地带来的红酒,一向擅长烹饪的女主人谭筠萍不仅烤制了外焦里嫩的火鸡,而且还准备各种口味的沙拉和炸物,一大桌美食色香味俱全,几个男人忍不住往下咽口水。 “来!”江逐仑端起酒杯,“欢迎端木远道而来,更感谢这红酒,happy thanksgivg day!” “cheers!”众人一起碰杯。 “应该是我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忙,那个健身房里的谋杀案到现在也破不了,青岛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再三嘱咐我,让我好好感谢你们,他们局里要正式聘请你们作顾问,过两天就举行仪式。这三个月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敬你们一杯!”端木舟真诚的感激。 “端木你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兴趣,这起案子确实很有意思,你知道吗?筠萍开始记录我们的案子了。”江逐仑拍了拍谭筠萍的头,温和的说,“不是简单的记录,是用心改编成故事。” 谭筠萍感慨的说:“经历了这么多,我越来越感觉到,每起案件背后都隐藏了人性的挣扎和爱的洗礼,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它们,从中得到启示,更好的生活。就像芭比,一个那么好的人,那么深爱自己的丈夫,只因为一念之差,不但伤害了无辜的朋友,而且让她的丈夫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我相信波洛宁可一辈子不作波洛,也不愿看到心爱的妻子为了成就自己的梦想沦为冷血的凶手。” “是啊,那个助理小孙虽然性取向和我们有所不同,但本来也是个大好青年,只因为对童年阴影的执念,变成了心理扭曲的杀手,不但伤害了别人,也断送了自己。还有司马天和于佳宁,两夫妻缺乏信任和包容,丈夫通过出轨来排遣情绪,妻子通过和陌生人聊天来自我疏导,却从来不肯互相沟通。”文少康附和道。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谭筠萍有些黯然。 “我昨天刚和林宇师兄通了电话,那件事后,波洛一度消沉,好在有林宇是师兄这个心理专家在身边,才渐渐打开心结。半年前,林宇师兄在北师大的项目结束了,回澳洲了,在他的建议下,波洛和他一起回去了,据说现在在做刑满释放人员的心理辅导。司马天还在北京,不再写之前的推理题材了,改写心灵鸡汤了。”端木舟一五一十的说着。 “他们都能重新振作起来真好!”文少康欣慰的说。 “可是心灵上的创伤即使愈合了,还是会有痕迹。”谭筠萍有些伤感。 “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江逐仑充满爱意的看着谭筠萍,“虽然之前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看透了也来得及。” “还是说说健身房的案子,逐仑,真服了你,怎么找到突破口的?”端木舟把沉重的谈话拉了回来,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了起来。 第1章 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还是说说健身房的案子,逐仑,真服了你,怎么找到突破口的?”端木舟把沉重的谈话拉了回来,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了起来。 “说实话,刚接手这个案子时,觉得简直是恶作剧,电影里的桥段竟然生生的被移植到现实生活中。”江逐仑感慨道。 “是啊!《来电狂响》里玩那个分享手机的游戏就够不可思议了,现实里竟然还真有人敢玩!”文少康附和着。 “手机是科技发展的产物,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方便,可是也无形中拉大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那部电影最初的版本在意大利,叫《完美陌生人》,因为手机,本来很亲密的人显得如此陌生,当彼此完全赤裸裸的曝光,说不出是可笑,还是可怕!”谭筠萍有些悲观。 “听你们这么说,我还真得找机会看看《来电狂响》,工作太忙,一直没顾得上看。”端木舟遗憾的说。 “还找什么机会?现在就看,我电脑上有。”说着,江逐仑打开笔记本,连接到投影上,“过了今天,鬼知道你得猴年马月才能再有空儿!” “得勒,今天算是在你家放大假了,好好轻松一下。”端木舟在投影前的沙发上来了个“北京瘫”,惬意的品了一口手里的红酒。 江逐仑和文少康帮着谭筠萍把餐桌上的食品一一搬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三个人也分别找了个座位,随着乔杉搞笑的大脸充斥着整个屏幕,端木舟一下子投入到剧情中,一向代入感很强的谭筠萍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这部影片,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旁边的江逐仑看着女友的认真的样子,顿生怜爱。而此时的文少康,思绪却被影片拉回了四个月前。 今天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用贺小鹤的话说,太阳公公在天空中热烈的绽放,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充满了斗志。走在去健身房的路上,贺小鹤对今天晚上的“邂逅”构思了一遍又一遍,如果能和帅大叔多说上几句话,何尝不是想成功迈出了新的一步。 贺小鹤刚刚大学毕业,和大多数同龄女孩儿一样,青春、美丽、热情、善良,可是也和大多数女孩不同,特立独行,一定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大学里,贺小鹤学的是财经专业,四年里,成绩一直稳居全系第一,毕业后如愿考进了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可以说,贺小鹤就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以她为骄傲,老师为她而自豪,同学更是羡慕加妒忌,但是没有恨,谁让贺小鹤生性热情随和,人见人爱呢? 工作的一年中,贺小鹤是充实而优秀的,老板对她的工作很满意。可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一年实习期结束后,贺小鹤毅然决然的递交了辞职信。众人不解,问及原因,贺小鹤轻描淡写,这种年复一年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体会过了,也便罢了,她想尝试新的生活。父母师长和朋友是了解贺小鹤的,她一向充满了新奇的想法,而且一旦决定,勇往直前,大家以为她想考研究生或者出国深造,万万没想到的是,贺小鹤的新选择竟然是到健身房应聘高级私人教练。为此,父母质疑过,甚至以冷战的方式表示反对,但从一开始便知道是徒劳,贺小鹤决定的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贺小鹤用了三个月参加了健身教练的培训课程,以高分拿到了资质证书,之后顺利的进入了青岛市最好的连锁企业——美沙健身,成为了一名家人教练。起初的几个月,贺小鹤忙得不亦乐乎,随着对业务的逐渐熟悉,客户越来越多,贺小鹤已经成长为美沙建设旗舰店的明星教练了,很多学员都是慕名而来的。此时的贺小鹤却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生活中似乎又少了点色彩。 贺小鹤虽然很优秀,但是也许是太优秀的原因,男生们在她面前大多自愧不如,即便鼓足勇气奋力追求,被婉拒之后也都望而却步了,所以,大学四年里,贺小鹤并没有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对于这一点,她遗憾,因为最好的四年没有遇到对的人;她也不遗憾,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何必谈一场形式主义的恋爱? 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事业,干得顺风顺水,但是那个对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贺小鹤每天都在憧憬着和那个人相遇的情景。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年轻、高大、英俊、干练,最好还有点儿酷。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不,凭我贺小鹤貌美如花,冰雪聪明,就应该值得这样的好男人。 贺小鹤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标准,纵然身边的亲戚朋友不停的给已经25岁高龄的她介绍适龄男青年,从没有一个能入她的法眼。宁缺毋滥,绝不放低标准,这是贺小鹤一贯的坚持。直到那天晚上,在健身房遇到“撸铁”的帅大叔。 贺小鹤一如平常上晚班,晚上六点到十点,教新来的女学员产后塑身课程。八点半,因为学员家里打来电话,说孩子胡闹不止,所以不得已只上了半节课,后半节只能改期了。女学员走后,贺小鹤收拾好器材,准备洗了澡收工。 走过杠铃区的时候,贺小鹤不由自主的朝那边多看了一眼,真的应了那句歌词:“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不能忘记你容颜”。“好帅!”贺小鹤看着眼前正在举杠铃的中年男子,在心里默默的说。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充满棱角的面庞带着英气,也带着忧郁,虽然是坐着,但也不难估计出男人的身高至少有1米8,更让贺小鹤惊喜的是,隔着健身衣,仍然可以看到明显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从那一刻起,贺小鹤的择偶标准便不再有“年轻”这个词,而变成了“成熟、高大、英俊、干练,酷”。 似乎被贺小鹤的驻足凝视弄得有些尴尬,帅大叔不失礼貌的微笑点头,然后放下器械,离开了。贺小鹤愣在那里,拼命的回忆刚刚自己经历了什么。莫非这就叫做命中注定。一向雷厉风行的贺小鹤用最短的时间做好了一切信息收集工作,到前台查了帅大叔的资料,天哪,竟然42岁了,自由职业,看他的气质应该不是生意人,会不会是位作家?他的会籍是刚刚从其它店面转过这里来的,没有约教练,自行练习,所以练习的时间不定。这可急坏了贺小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帅大叔,制造浪漫的邂逅。 终于,昨天晚上,贺小鹤在前台查到帅大叔约了今天晚上来游泳。此时,贺小鹤从心里万分感激健身房的游泳池事先登记的管理规定,之前自己竟然还嫌麻烦! 于是,贺小鹤推掉了今天的所有预约,一早便出了门,到体育用品店挑选新的泳衣,脑子里一次次的构想着晚上在泳池的美丽时刻。 第2章 技术宅也有粉红梦想 今天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但是对于向小橡,没有太大不同,不论阳光还是阴霾,他都过着一如平常的规律生活。在向小橡的思维中,这种早睡早起,按时上班,努力工作,不多言语的生活是正能量的体现;可是这种生活在相当一部分同龄人眼中,尤其是他的女神眼中,简直是行尸走肉般的一潭死水。上班路上,向小橡对今天晚上的“邂逅”构思了一遍又一遍,这是身为技术宅的他在循规蹈矩的生活夹缝中仅存的唯一想象。如果能和女神多说上几句话,何尝不是向成功迈出了新的一步? 向小橡大学毕业五年了,在微软公司做程序员。从小学到大学,向小橡一直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刻苦,成绩优异,踏实厚道。可以说,父母以他为骄傲,老师为他而自豪,可是,同学嘛,没有羡慕,没有妒忌,更加没有恨,大学里,无论是篮球场上的vp,还是ktv里的麦霸,甚至沉迷网络游戏的代练,都远远比整天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的“书呆子”更受女孩子欢迎。 向小橡没谈过恋爱,他也无暇关注那些每天只顾花枝招展而胸无点墨的“花瓶儿”们,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向小橡自得其乐。纵然身边的亲戚朋友不停的给已经近28岁高龄的他介绍适龄女青年,从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以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其实,并不是向小橡不想谈恋爱,而是在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女神。 大三那年夏天,计算机系的学霸——向小橡一如往常的坐在图书馆靠窗的座位上,专心致志的研读刚刚入手的那本被同学称为“天书”的编程专着。一直以来,向小橡对自己的专注力非常满意,只要是在读书,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足以吸引向小橡的注意,哪怕只是抬一下头。可是,就在这一天,当那个女孩从向小橡身边走过的那一瞬,虽然并无声响,但是向小橡如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无法自持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孩亭亭玉立的身影,不施粉黛的面庞纯净美好,健康挺拔的身材充满活力。向小橡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女孩,直到女孩在图书馆的另一头坐下,一向平静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那一天的向小橡再无心思读书,尽管一再克制自己,但还是时不时的抬头朝女孩偷偷望去。 那之后,向小橡更喜欢去图书馆了,可是那个女孩却不像他去得那样频繁。每当见不到那个女孩时,向小橡失落无比,一整天无心学习。即使再木讷,向小橡也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爱上了。向小橡曾经想过各种和女孩邂逅的方式,但是又一一被自己否决了,生性内向的他一见到自己的女神,就不由自主的退缩,因为女孩太美好,因为自己太爱,怕一旦失败,破坏了现在这种心存幻想的美妙感觉。 纵然不善交流,向小橡还是从同学的交谈中得知,这个吸引眼球的女孩儿叫贺小鹤,是财经专业新入学的师妹。日子一天天过去,向小橡默默的关注着贺小鹤的一举一动,她青春、美丽、热情、善良,从入学起,成绩一直稳居全系第一。也许是贺小鹤太优秀的原因,男生们在她面前大多自愧不如,即便鼓足勇气奋力追求,被婉拒之后也都望而却步了,所以,直到向小橡毕业,贺小鹤始终没有开始一场真正的恋爱。 毕业之后,向小橡如愿成为了一名微软的程序员,工作很出色,收入不菲,却始终没有交过女朋友,原因自然还是女神的地位无法撼动。为了时刻关注贺小鹤的动向,向小橡每周都回到母校,靠着当年优秀学生的资本,获得管理员的破格准入,在图书馆里泡上一天。可是,贺小鹤进图书馆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这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儿除了学习,还有很多爱好,而且开始实习了。 在向小橡默默的陪伴下,贺小鹤毕业了,如愿考进了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一年的实习期里,贺小鹤优秀的表现让老板很满意。可是,当实习期结束,老板决定直接任命贺小鹤为主管时,一向特立独行的贺小鹤毅然决然的递交了辞职信。众人不解,向小橡却懂得,这种年复一年的日子不是贺小鹤想要的,体会过了,也便罢了,她想尝试新的生活,大概是想考研究生或者出国深造。向小橡对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女孩儿越发的向往。 接下来便是让向小橡大跌眼镜的一幕,贺小鹤竟然到健身房应聘私教,不久后成为了青岛市最好的连锁企业——美沙健身的明星教练了。虽然一如之前的内向和木讷,但是向小橡下定决心,行动起来,找机会接近贺小鹤。向小橡相信,女神一直没有感情上的动向,便是上天的安排。于是,一向不喜欢运动,尤其讨厌肌肉的向小橡,到贺小鹤工作的健身房办了年卡,硬着头皮一周三次的去撸铁。一个月了,心不在焉的应付让向小橡的二头肌没有一点儿起色,教练都有些嫌弃他了。向小橡却十分享受每次痛苦的锻炼时光。 七年里,向小橡一直暗恋着自己心中的阳光女神,纵然是个沉闷的技术宅,在心底依然可以有如同贺小鹤一般的粉红色梦想,给向小橡单调的生活带来了一抹生机。而贺小鹤却始终不知道在她的众多仰慕者中,还有这么一位默默的守护者。 一早,向小橡到体育用品店专门挑选新的泳裤和泳镜,今天晚上,一定要在泳池边上向自己的女神告白。 第3章 既生马,何生鹤? 傍晚时分,贺小鹤拎着刚刚入手的新泳衣,在游泳池开放之前一小时就赶到了健身房,晚饭都没吃。与其说是来不及吃,不如说是有意不吃。身为健身教练,贺小鹤一向坚持健康塑身,她笃信,要保持傲人的身材,靠的是规律的生活、合理的饮食和不懈的锻炼。什么诸如“即使迈开了腿,管不住嘴也一样不会瘦下来”的节食瘦身理论,在贺小鹤眼里都是一派胡言。可是,今天,三餐规律的贺小鹤破例没吃晚饭,只为了穿上新买的比基尼,能够更加苗条,更加性感,吸引到帅大叔的眼光。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一旦陷入爱情,智商就会立即变为零。 贺小鹤把泳衣放进了自己的储物柜,随后穿过健身区,走向游泳池,明知道开放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小时,也想先去看看帅大叔是不是也到了。透过紧锁的玻璃门,看着空空如也的游泳池,贺小鹤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兴奋,正好趁这段时间,化一个防水美妆,于是,转身回更衣室,步子越发轻快起来。 一路上,贺小鹤才发现,今天的客人还真不少,刚才大概只想着大叔,根本没留意到健身房里有那么多人。就在路过瑜伽教室的一瞬,贺小鹤听到从门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这不是自己的客人林太吗?她的课程已经取消了,怎么还是过来了?贺小鹤心生好奇,于是朝瑜伽教室走去。 “林太,你以后找不到小鹤,找我也一样的。”一个熟悉的女孩儿声音。 “之前我来办卡,看她是明星教练,所以选了她。”林太回答。 “明星教练水平高,口碑好,可是客户也多,难免会发生课程撞车的现象。”女孩儿温柔的说。 “是啊!之前,她教得确实不错,很有效果,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都约好了,突然取消了预约。”林太有些嗔怪。 “没关系,您订的课程,我们着的教练都能教。”女孩儿毛遂自荐。 “是啊!多亏你给我打电话,是小贺教练委托你代课的?”林太和蔼的问。 “啊——”女孩儿还没来得及回答,贺小鹤忍不住冲了进去:“玛丽亚,你太过分了!” “小贺教练?你不是有事儿吗?怎么还赶过来了?这姑娘教得挺好的,你放心。”林太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林太,抱歉,我今天因为个人的原因,取消了你的课程,给你带了不便,请原谅。今天的课程,日后我会补上。为了表示歉意,我另外送您一节普拉提课程。”贺小鹤抱以职业性的微笑。 林太闻到了两个女孩儿之间隐隐的火药味,迅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毛巾和水杯:“今天的课程上完了,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你们聊。”说着,匆匆离开了。 “玛丽亚,你真可以,我取消了课程,你背着我打电话,撬我的客人!”林太走远后,贺小鹤压抑不住怒火。 “你自己无故缺课,我凭什么不能争取客源?”玛丽亚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这叫公平竞争,你以为你是明星教练,了不起啊?!” “公平竞争?明明是背地里搞小动作!有本事你也努力去当明星教练,干嘛干这些件不光的丑事儿?”贺小鹤的嘴巴出了名的狠,真得如同刀子一般。 “你——你太欺负人了!明明是你自己为了追大叔,取消了客人的课程,还不许人家主动代课!”玛丽亚委屈的要哭了。 “玛丽亚,你不要装可怜,我追求谁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从我到这家店,你就看我不顺眼,我招你惹你了?”贺小鹤依然不依不饶。 “贺小鹤,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就是长得漂亮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这把年纪了没人要,还要去追大叔,还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玛丽亚反唇相讥。 “你管我有没有男朋友?看好你自己的男朋友!”贺小鹤掷地有声的说。 此刻,玛丽亚竟无言以对,泪水扑簌簌的滑落。刚刚还充满斗志的玛丽亚,顿时瞠目结舌,浑身颤抖,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全无活力。要说,玛丽亚在这家健身房,比贺小鹤资格要老得多,早在贺小鹤入职前两年,就在这里做私人教练了,无奈,虽然也很努力,但是敌不过资质十分平庸,不聪明,也不漂亮,更没有傲人的身材,所以,业绩一直平平。 半年前,因为新的连锁店开市,一些骨干员工调了过去,玛丽亚的业绩有了一些提升,虽然那时候健身房招聘了一批新教练,但是玛丽亚觉得,新人总不至于刚入职就对自己造成威胁,明星教练终于有些眉目了。可是谁曾想,这批新教练里面竟然有万能的贺小鹤,这个冰雪聪明的美女一来到健身房,就把所有教练的风头全抢走了。可气的是,纵然被抢了风头,那些人,不论男女,提起贺小鹤,非但没有非议,而且一百个佩服。 玛丽亚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贺小鹤,不是因为她人不好,而是因为她人太好,好得让自己无地自容。起初,玛丽亚发现贺小鹤没有男朋友,内心略感平衡。后来,眼前的事实让玛丽亚不得不相信真正的原因不在于贺小鹤没人追求,而是贺小鹤太过挑剔,贺小鹤在健身房的日子里,总是有追求者投出的橄榄枝,门口等待的豪车,大捧昂贵的玫瑰,只是贺小鹤从来不为所动,全都一一拒绝了。直到那位帅大叔出现,纵然善于隐藏的贺小鹤规避了其他同事的注意,但是怎奈得玛丽亚“关心”她胜过关心自己,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贺小鹤的“魂不守舍”。另一方面原因,这样的单身帅大叔、钻石王老五很容易吸引年轻女孩儿,玛丽亚也难以回避。大叔会答应贺小鹤吗?不要,不能让那个女人事事如意,即便帅大叔不属于自己,也不能是她贺小鹤的!玛丽亚不止一次的感叹: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克星吗?真是既生马,何生鹤?! 第4章 同床异梦or各怀鬼胎 面对贺小鹤的质问,玛丽娅竟无言以对。“看好自己的男朋友”,是啊,和贺小鹤比起来,自己虽然有男朋友,但是爱人就像脚上的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清楚。 “吵什么呀?!”此时,一个年轻男子闻声走过来,“在器械区就听到这里鸡飞狗跳。”来人便是玛丽亚的男朋友文森特,典型的肌肉男,1米八多的大个儿,因为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健硕的二头肌、鲜明的八块腹肌和诱人的人鱼线暴露无遗。面容不算俊美,但很英朗,现在,很多女孩子喜欢这一款。 “老公,贺小鹤她太过分了!”玛丽亚看见男朋友过来“声援”,马上嗲声嗲气的说。 一旁的贺小鹤想要辩驳,但是最终没有开口,毕竟,人家是恋人,不应该胳膊肘朝外拐,而且,和玛丽亚这种高中毕业就出来混的“粗鲁”女人没什么好吵的。 “要不是你无事生非,人家小鹤怎么会和你吵架?”无论玛丽亚,还是贺小鹤,都没料到文森特竟真的“胳膊肘向外拐”。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你女朋友,我和别人吵架,你来了,问都不问,就先说我的不是!”玛丽亚气不打一处来。 “我太了解你了,人家小鹤有修养,有文化,不会和你一般见识,要不是你无理取闹,怎么会吵起来?”文森特大义灭亲的说,接着转向贺小鹤,“小鹤,对不起哈,我替她和你道歉,她没见识,你别和她计较!” “文森特,谢谢你帮理不帮亲。不过,话说回来了,玛丽亚说的也有道理,你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能认定是她不对?太过草率!”贺小鹤一贯喜欢就事论事。 “这个小鹤我”文森特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贺小鹤,你装什么好人?我男朋友好心帮你说话,你不感谢也就算了,凭什么这么说他?文森特的事情,轮不到你管?”玛丽亚一听到贺小鹤的话,更是压不住火气,“圣母白莲花!”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玛丽亚的左脸上,文森特吼道:“有完没完?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好意思在这里争?你有没有职业道德?有这样挖人家墙角的吗?不嫌丢人!”说罢,文森特气急败坏的扭头走开,嘴里还甩出一句:“不可理喻!” 玛丽亚浑身颤抖,头晕目眩,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贺小鹤尴尬的蹲下,拍着玛丽亚的肩:“玛丽亚,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你......别哭了。” “起开!”玛丽亚一把推开贺小鹤,歇斯底里的喊,“少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绿茶婊!不要脸!” 贺小鹤无奈,只得起身,悻悻而去。 文森特回到男更衣室,气愤的捶打着衣柜门。我怎么找了这么个女人?这个问题又一次冲到他的脑海里。 文森特原名张楚行,十年前,因为发烧,一向品学兼优的他高考发挥失常,比平时少考了三十分,虽然还是压线考进了一流的医科大学,但是只能屈就于自己不感兴趣的妇产科专业,五年的本科读下来,尤其是最后一年的实习,让本来还对医学充满憧憬的他烦透了整天对着一群挺着大肚子的产妇声嘶力竭的哀嚎,甚至对于整个医学领域都心生厌恶,直接放弃了跨专业考研的打算,更不愿去当一名妇产科医生,不顾父母反对,选择了当一名健身教练。毕竟,大学阶段,健身是他唯一的爱好了。 在美沙健身一干就是五年,还取了“文森特”这个名字,谁让现在的客人都喜欢有英文名的教练呢?文森特是个聪明人,不但业务好,而且嘴很甜,是店里的金字招牌,不仅男客户喜欢选他,而且很多年轻的女客户也慕名而来。在客人里,不乏文森特的追求者,有的年轻漂亮,有的一掷千金,但是,文森特的原则,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二者不可混为一谈,绝不找客人当女朋友。当然,同事里也有很多喜欢文森特的女孩儿,但是文森特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想要找的不仅仅是简单的白富美,而是可以在灵魂上有所交流的知性美女,在最初的三年里,文森特一直保持着单身贵族的自在,直到玛丽亚出现。 玛丽亚原名李艳梅,生在农村的她,为了供弟弟读书,高中没读完就辍学,来到青岛打工了。没有文凭,也没有一技之长,但是李艳梅身体好,肯吃苦,经过不断的努力学习,考下了健身教练的资质。两年前,李艳梅成了文森特的同事,取名玛丽亚。和很多泡沫连续剧的情节雷同,文森特本来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玛丽亚,玛丽亚却一直暗恋着文森特,他们之间并没有交流。终于有一天,奇迹发生了,教练们在器械区收拾教学器材,高处的杠铃片没有放稳,朝着文森特脑袋的方向直直的落下,就在要砸到文森特的那一刹那,玛丽亚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手推开了文森特,另一只手本能的想要接住杠铃片。结果显而易见,文森特被玛丽亚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而玛丽亚的小臂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此后的三个多月里,文森特出于感恩,日夜照顾在青岛无亲无故的玛丽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同处一室,大概很难避免互生情愫。 相处的一年多里,文森特越来越发现自己和女友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生活环境不同,教育背景不同,三观自然不同。这种同床异梦的生活让文森特如同啃鸡肋,身边的女朋友真心的爱自己,但是两个人毫无精神层面的交流。文森特为自己对女友的辜负感到内疚,一直没有离开对方,但是却实在装不出当初的甜蜜。可是他哪里知道,改变的不只是自己,与其说是同床异梦,不如说是各怀鬼胎! 第5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贺小鹤悻悻的离开瑜伽教室,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游泳池要开放了,低着头朝更衣室走,一想起马上要见到帅大叔了,坏心情顿时无影无踪,这就是打不死的贺小鹤。 “哦,对不起!”只顾埋头走路,贺小鹤感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人,对方没有责怪,而是礼貌的先道了歉,声音还很有磁性。贺小鹤赶忙抬起头:“不好意思——”这就话还没说完,竟发现眼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帅大叔,瞬间石化。 好死不死,啪的一声,一包东西掉在地上,贺小鹤循声望去,只见自己新买的泳衣泳帽和泳镜散落在地上,旁边那包是什么?老天,卫生巾!贺小鹤正想去捡,只见对面的帅大叔已经蹲下身去,尴尬让她顿时羞红了脸。 “小姑娘,泳衣很漂亮,不过还是身体重要,做教练也不用这么拼,非常时期还是不要下水了。”帅大叔为了解除尴尬,云淡风轻的说,同时把东西递给贺小鹤。 “哦。”贺小鹤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在做什么,接过帅大叔递过来的东西,头也不抬的一溜烟儿跑进了女更衣室。 “哐!哐!哐!”贺小鹤郁闷的捶着自己的衣柜门,曾经幻想过千百次的美丽邂逅竟然这么尴尬的突如其来,自己准备了无数种美好的形象准备展现给男神,没想到却呈现了最窘的一面,以后要如何面对他?!自己真是该死!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论如何,今天的泳算是游不成了,收拾一下打道回府,都怪玛丽亚,真是灾星!殊不知,“灾星”在瑜伽教室门口目睹了刚刚的一幕,哭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贺小鹤垂头丧气的朝门口走,一个怯怯的声音拦住了她:“你好。” 贺小鹤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斯文眼镜儿男。“师兄?”思索片刻,贺小鹤试探道。 “你认识我?”眼镜儿男顿时惊诧万分。 贺小鹤历来过目不忘,学校里各种知名人物她都如数家珍:“你是向小橡师兄?计算机系的着名学霸,谁不认识?” 这回轮到向小橡脸红了:“这个,不好意思。” “师兄,你来健身?”贺小鹤大方的询问。 “嗯。”向小橡点点头。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以为你只喜欢读书呢!”贺小鹤开着玩笑。 “我也喜欢健身的,而且喜欢游泳。”向小橡鼓足勇气说,“今天我就是来游泳的,你——” “哎,小橡。”向小橡的话还没说完,文森特走过来打招呼,“小鹤也在,你们认识?” “这是我大学师兄,你们?”贺小鹤答道。 “小橡是我的学员。”文森特有些戏谑的拍拍向小橡的肩膀,“不过,我可真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跟我练的,一个月了,这二头肌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此刻,向小橡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越发的脸红。贺小鹤解围道:“没事儿,师兄,按照教练的要求,慢慢来,一定会见成效的。” “关键是他得配合我呀!每次来都心不在焉的,哥们儿,我这一世英名要毁在你手上了。” “教练,我会努力的。”向小橡诚恳的说。 “嗯,我看你的预约单,今天约的游泳?你不是说不会吗?想学?”文森特随口一问。 “我呃”向小橡看看贺小鹤,又看看文森特,结结巴巴。 “文森特是我们这里的明星教练,师兄,你努力,跟着他一定能练好!”贺小鹤连忙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有事儿,先走了,你们慢慢练。”说罢,便朝门口走。 “你今天不游泳吗?”向小橡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本来想游,现在不游了,师兄再见。”贺小鹤晃了晃手里的泳衣,走出了大门。 向小橡呆立在原地,无比失落。 “走,去游泳。”文森特拍了拍向小橡的肩膀,招呼道。 “哦。”向小橡闷闷的回答,跟着文森特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教练,我忽然想起今天还有事儿,不游了,我走了,再见。”说完,扭头要走。 “哥们儿,你不是为了小师妹才来这儿的?”文森特打趣道,语气中带着不屑。 向小橡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 “你没戏!哥们儿,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文森特嘲讽道。 向小橡攥紧了拳头,走到前台:“对不起,我想取消今天晚上的预约。” “好的,您稍等。”前台小姐礼貌而冷漠的回答。 “琳达,小美女!”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中带着轻浮,“我约了今天晚上的器械。” “哎。”前台小姐顿时热情起来,甜甜的迎了过来,“这花可真美!” 向小橡感到这个男人的声音特别熟悉,转过头去:“袁总?”向小橡惊讶的发现身边的男人是自己的老板袁家骝,手里还捧着一束巨型红玫瑰。 对方似乎比向小橡还要吃惊,皮笑肉不笑的应酬:“小橡,你也来健身?年轻人,是应该多锻炼身体。” 前台小姐悻悻的回到电脑前,翻查起网页。 “我本来约了游泳,现在有点儿事,取消了,准备走了。”向小橡闷闷的回答。 “是这样啊,那个,小橡,从你进公司,我就特别器重你,以你的能力,不多久,就能提升部门主管了。年轻人,我看好你。” “谢谢袁总,我会努力。”本来邂逅老板就让不善交际的向小橡很尴尬,这些突如其来的夸奖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那个,小橡,我器重你,不只是因为你业务好,而且你这个人稳重,不像很多年轻人喜欢八卦,尤其喜欢关注老板的私生活,心思不用在工作上。”袁家骝兜着圈子,“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嗯。”向小橡虽然内向,但是聪明,“袁总,我今天除了在公司,没见过您。”说完礼貌的道了个别,走出了大门。 身后传来女店长的高跟鞋清脆的踢踏和她妩媚的招呼声:“呦,那阵风把袁总吹来了?” 第6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还用什么风吹?想你了呗!莉迪亚,我的大美人儿!”见向小橡已经走远了,袁家骝忙从前台拿起巨型玫瑰花束,向迎面走来的女店长莉迪亚迎过去。据说,莉迪亚之前是选美出身,几近一米八的身高,凹凸有致的的身材,加上层次感清晰的面部轮廓和五官,让人感受到浓浓的异域风情。虽然经常是仔裤配t恤的简单打扮,但是走在街上,也足以让男人们为之侧目,驻足。 “袁总,您可好久没来了,先到我办公室喝杯咖啡。”莉迪亚热情的招呼道。 “好啊!好久不见,特别想你,这个送给你!”袁家骝谄媚的奉上玫瑰花,满脸堆笑。 “谢谢,这边请。”说着,莉迪亚带着袁家骝向大厅另一边走去。身后的琳达,眼圈红红的咽了咽口水,攥紧了粉拳,恶狠狠的瞪着渐渐远去的一男一女。 “呦,琳达大美女,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跟哥说。”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顾客走进店里,直奔前台。 “来了,今天游泳还是器械?”琳达例行公事的问。 “游泳,你怎么了?”男顾客追问。 “没事儿,刚才沙子进了眼睛。”琳达搪塞道。 “小美女,要不,一会儿你下班,哥请你去唱k?”男顾客仍不甘心。 “不好意思,我有约会,您的衣柜钥匙,69号,请拿好。”琳达冷漠的说。 男顾客自讨了个没趣儿,悻悻的离开。旁边的女同事凑过来,打趣道:“琳达,这大叔还在追你啊?” “胡说什么?!”琳达愠色道。 “这还有谁看不出来,每次一来就向你献殷勤,长得漂亮就是好,专讨有钱男人喜欢。”女同事不无讽刺的说道。 “恶心,这种老男人,谁稀罕?!”琳达生气的将顾客花名册摔在桌上,转身离开。 “她这是怎么了?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平时也没这么小气呀!”一个女同事感到莫名其妙。 “这还看不出来?估计以为刚才那大束玫瑰是给自己的呢?”另一个女同事撇撇嘴。 “哎,现在的小姑娘,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想傍个有钱的男人,也不想想,那些男人怎么能靠得住?!”前台的几个女同事饶有兴趣的议论起来。 “别说了,她回来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同事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只见琳达从大厅的另一头走了回来,眼圈儿比刚才更红了。 店长办公室里,袁家骝望着莉迪亚两条又细又长的美腿,直咽口水。 “袁总,喝咖啡。”莉迪亚泡好一杯咖啡,递给袁家骝,“我昨天刚买的曼特宁,尝尝喜欢吗?要是苦,我给您加糖。” “喜欢,喜欢,你泡的,我都喜欢!甜得很!”袁家骝接过咖啡,放在茶几上,迅速起身,上前用胳膊搂住莉迪亚的腰,“我的美人儿,可想死我了!” “别,一会儿被人看见。”莉迪亚急忙推开袁家骝,眼看一个人影匆匆闪过窗前。 袁家骝无奈的坐到沙发上,莉迪亚看到他的窘相,忙开解道:“我今天限行,没开车,袁总要是方便的话,一会儿麻烦您一趟?” “愿意效劳,给大美女当司机,是我的荣幸!”袁家骝心领神会的笑道。 不知不觉就到了打烊的时间,客人们离开后,员工们开始洗澡,换衣服,各自回家。 人走得差不多了,前台只剩下琳达,准备明天要发放的宣传单。看着莉迪亚挽着袁家骝,双双走出大门,琳达怒视着桌上的宣传单,咬牙切齿的拿起一张,撕个撕烂。 此时,玛丽亚走到前台,停了下来:“琳达,怎么了?” “没什么!”琳达没好气儿的回答。 “一对狗男女!”玛丽亚斜睨着袁家骝和莉迪亚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琳达吃惊的看着她:“袁总不是文森特的大客户吗?” “是,一丘之貉!”玛丽亚阴阳怪气的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琳达,我们去喝一杯!” “你不等文森特一起走吗?”琳达更加疑惑,自己平时和玛丽亚接触并不多。 “文森特是谁?!”说着,玛丽亚拉起琳达走出了大门。 夜店里,重金属的音乐震耳欲聋,琳达面前摆放着一排喝空的酒杯,说起话来舌头已经开始打卷儿了:“玛丽亚,真没想到,你这么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相比琳达,玛丽亚清醒的多:“妹妹,没什么想不开的,人家是店长,又漂亮又性感,咱们哪能和她争?” 琳达直盯着玛丽亚,眼泪扑簌簌的滑落。 “好了,喝点儿酒,发泄一下,明天就都忘记了!”玛丽亚开解道,“你这么漂亮,大把的男人等着你挑,干什么非在这一刻输吊死?!那老男人又肥又丑,咱不要!” 琳达一下子扑向玛丽亚,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嚎啕大哭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玛丽亚扶起浑身瘫软的琳达,艰难的走出了夜店。 安顿好醉成烂泥的琳达,玛丽亚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刚刚琳达说的话,一阵阵的感到脊背发凉。 第7章 光棍节快乐 眼看就晚上八点了,健身房里竟一个客人也没有,无奈,店长莉迪亚亲自站在前台,翘首以盼,准备迎接客人。电脑前的琳达无聊得直打瞌睡:“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人都不来?下班得啦!” 莉迪亚瞪了琳达一眼:“什么工作态度?快查一下,今天有预约吗?” “不用查,没有。”琳达扬起空空如也的登记册,撅着嘴冲莉迪亚说,“现在,整个店里除了咱俩,就只有文森特、玛丽亚和贺小鹤,今天他们三个值晚班,估计也闲得无聊呢。” 器械室里,文森特独自做着拉伸练习,一旁的玛丽亚凑过去,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文森特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事儿吗?” “老公,我有点儿事儿要和你说,可是这里......”说着,玛丽亚警觉的环视四周,“是关于店长的事情,我可不想被她听到。” “这几天你都疑神疑鬼的,莉迪亚能有什么事儿?我昨天还看到你趁没人去找她。”文森特轻描淡写的回答。 “自然是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我发现了。”玛丽亚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干涉别人!”文森特没好气儿的说。 “这次的事情可劲爆呢!”玛丽亚故作神秘的说,“袁总你知道?” “我的客户,我当然知道。” “那天袁总拿了一大束玫瑰送给莉迪亚。” “莉迪亚那么漂亮,有男人追求很正常。” “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行了,别八卦了,不外乎有钱的已婚男士追求年轻漂亮的女人,想找个情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文森特嗤之以鼻。 “不只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有——”玛丽亚凑到文森特耳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文森特、玛丽亚,店长让去前台集合,临时开个会。”贺小鹤在门口,远远的冲两人喊道。 玛丽亚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到哪儿都有她?阴魂不散!” “别废话了,走。”文森特起身,往前台走去,玛丽亚跟在后边。 莉迪亚坐在前台对面的沙发上,翻看着这个月的业绩,见几位教练到齐了,便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今天晚上没有客人,琳达说,你们三个在值晚班,没什么大事儿,咱们谈谈心,坐。”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旁坐下。 “小鹤,你来店不久,感觉怎么样?还喜欢这里的工作吗?” “嗯,很喜欢。”贺小鹤简洁的回答。 “小鹤虽然来得晚,但是已经是明星教练了。”文森特发自内心的夸赞,旁边的玛丽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感谢大家的关照,我的运气比较好而已。”贺小鹤连忙自谦。 “是啊,小鹤干得很不错,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经验。”莉迪亚鼓励道。 一向善于言辞的贺小鹤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冲着莉迪亚傻笑。 顿时,空气凝滞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想找个借口离开,就在此时,一个推门走进来的身影打破了尴尬到了极点的气氛:“你们真敬业,我以为今天不营业了呢。” “哎呦,袁总,您来了!哪能不营业呢?”莉迪亚赶忙客气的迎上前去。 “健身都得一个人,今天是光棍节,谁都不愿意一个人出门,这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是光棍吗?”袁家骝调笑道,同时揽过莉迪亚的腰,莉迪亚下意识的闪躲。电脑前的琳达紧紧的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翻着客户名册。 “袁总,今天做器械,还是游泳?”文森特见状,赶紧上前解围。 莉迪亚趁机赶忙离开:“袁总,我先回办公室去处理点儿事情,你忙。” “我今天——”袁家骝的话还没出口,只见向小橡拎着书包走了进来。 “师兄,你来了。”贺小鹤走上前,热情的招呼。 “你好。”向小橡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你之前怎么不预约呢?”文森特看到向小橡,没好气儿的说,“看,撞车了?” “我今天——”袁家骝刚开口又被贺小鹤打断:“文森特,没关系,你去帮袁总训练,师兄交给我。” “这——怎么行?”文森特有点儿不甘心。 “放心,课时费归你。”贺小鹤大方的说。 “不是那个意思,男学员你教得了吗?”文森特有些尴尬。 “没关系,我是初学者,好教。”向小橡兴奋的插话。 “那我们走,师兄,你今天想做什么训练?”贺小鹤一边带着向小橡向器械室走,一边询问。 文森特耸耸肩,带着还没晃过神儿的袁家骝跟在后边。 玛丽亚坐在沙发上,发现前台的琳达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出神,顿时浑身发冷,连忙起身走进器械室。 “原本想找点儿乐子,这下真的到这儿过了个光棍节。”袁家骝一边不情愿的挺着大肚子在跑步机上挪动,一边抱怨。 文森特在旁边一笑置之。 “那小子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是不是故意跟着我?”袁家骝小声嘀咕。 “袁总,您想多了,他是冲着小师妹来的。”文森特看着正在帮向小橡做拉伸的贺小鹤,带着酸气说。 袁家骝忙转头朝两人看去,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挺好,挺般配。” “般配什么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文森特咬着牙说。 “哼,吃醋也轮不到你!”旁边的玛丽亚气得直跺脚。 向小橡认真的按照贺小鹤的布置,做着每一个动作,两个人还时不时的聊着学生时代的往事,不亦乐乎。向小橡暗自想,这可是自己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光棍节了,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上次全部武装来制造邂逅,结果与机会失之交臂,没想到,今天本来是闲得无聊来打发时间,却和女神近距离接触了一回。 第8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少康,晚上一起吃饭。” 从北京回来,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的生意一直很忙,今天是近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按时下班,江逐仑想到今天是光棍节,怕文少康一个人寂寞,没顾得上征求谭筠萍的意见,就赶紧约文少康晚上一起打发时间。 聪明如文少康,当然一下子就参透了好朋友的良苦用心,可是,又有谁想当全天候的电灯泡呢?白天上班没空儿多想,难不成晚上收了工还要近距离看着自己的女神和别人缠绵悱恻:“不了,我约了健身。” “难怪你的身材总保持得那么好!我就总犯懒,筠萍总是笑我‘八块儿腹肌变成了一块儿’!”江逐仑顺势说道,“那你忙,筠萍,咱们怎么安排?去吃日本料理?还是四川火锅?” “听你的,反正是要贴膘儿去了。”谭筠萍拿上小书包,走到江逐仑身边。 “你吃了又不会长胖,肥肉都长在我身上!”江逐仑习惯性的刮了刮谭筠萍的小鼻子,怜爱的说。 “你们去当幸福的胖子,不要在这里虐狗了!”文少康装作嗔怪道,说罢,拎起背包,走了出去。 “不知道少康什么时候能找到他的幸福?”看着文少康的车子开走,江逐仑感慨道。 “看缘份,肖雨、何小宁,都是有缘无份。”谭筠萍跟着感慨。 “他心里的女神抹不去,怎么可能住进别的女人呢?”江逐仑看着面前的女友有些得意又有些愧疚的说,“谁让我的老婆大人魅力无法抵挡呢?我可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臭美!”谭筠萍娇嗔的拧了江逐仑的胳膊一下,然后自顾自朝门口走去,江逐仑美滋滋的跟在后边。 直到车子开到健身房门口,文少康才意识到自己真到来这个地方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预约,只是不想让两个好朋友为自己操心而已。既来之,则安之,从来都是自己练习,也不用预约教练,进去就是了,反正车上随时备着运动衣。 文少康推开健身房的大门,和平日里热闹的景象相反,前台一个客人也没有,接待员琳达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打盹儿。忽然听到有人进来,支楞一下:“啊,文先生,您来了。” “你忙你的,我自己随便练练器械。”文少康客气的回答,之后,径直朝器械室走去。 器械室里的五个人沉闷的节奏被突然进来的文少康一下子打乱了。 “哎呀,文先生,您来了?”玛丽亚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迎过去。 “嗯,随便练练器械,你忙你的。”文少康礼貌的应付。 “没事儿,今天客人少,我不忙的。”玛丽亚依然不甘心,跟着文少康走到跑步机前。 本来和向小橡聊得不亦乐乎的贺小鹤顿时不淡定了:糟糕,帅大叔怎么这时候来了?我今天都没有化妆。师兄的课程还有一半儿呢,要是刚才没答应替文森特代课就好了。真不知道,帅大叔的突然驾临,是惊喜?还是意外!贺小鹤一边暗自思忖,一边时不时的朝文少康那边看。 向小橡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心全被浇灭了,女神虽然人在自己身边,可是心早就飞到跑步机上的帅大叔那里了,之前那种被女神亲近的意外惊喜瞬间无影无踪。 文森特的心思似乎也被文少康吸引了过去,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年轻了,但是岁月只是给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而丝毫没有衰老的负担,现在有很多女生都喜欢这一款,显而易见,自己的女朋友和贺小鹤就都是这种口味。 “文森特,我去趟洗手间哈。”袁家骝看到文森特心不在焉,马上抓住机会想溜走。 “哦,好。”文森特看都没看袁家骝,敷衍道。 袁家骝喜滋滋的朝莉迪亚的办公室走去。刚走到一半儿,就听到琳达的声音:“女士,你有预约吗?” “我找人!”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袁家骝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你找谁呀?”听声音,琳达是一边追着那个女人一边问。 “找我老公!”女人声音的回答。 “袁家骝!”女人已经走进了器械室,正好看到袁家骝呆立在去店长办公室的路上。 “老婆,你怎么来了?”袁家骝忙满脸堆笑的凑过去。 “老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女人不无嘲讽的说。 追过来的琳达看到这一幕,忙停住脚步。众人也纷纷朝袁家骝看去,才发现他对面的女人看起来足足比他小20岁,似乎比琳达还要年轻,身材婀娜,长相甜美,打扮入时,但是气质上有所欠缺。 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文少康暗自想,好面熟啊! “外面怎么这么吵?”莉迪亚循声走了出来。 “老公,这位美女是?” “她是这里的店长莉迪亚。”袁家骝心虚的答道。 “今天光棍节,这里也不歇业?真够敬业的!”女人带着点口音说。 “小蛮?”文少康忽然反应过来。 第9章 来电狂响(上) “文大哥?”女人盯着文少康良久,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的招呼着。 “是我,小蛮,真的是你?”文少康感到一切不可思议, “你怎么来了青岛?” “当初未央酒关了门,你和江大哥带着未央姐离开了丽江,我就到其他酒去找了个服务生的工作,然后就遇到了我现在的丈夫。”说着,女人指了指旁边的袁家骝。 “老婆,你们认识?”袁家骝插了一句。 “这是文大哥,我最初工作的酒的老板娘的朋友。”女人介绍道,接着又指了指袁家骝,“文大哥,这是我老公,袁家骝。” “你好!”文少康友好的伸出手,袁家骝顺应着握了对方的手。 “文大哥,未央姐还好吗?她是和江大哥一起,还是和你一起了?”叫小蛮的女人开始八卦。 “说来话长——”文少康的话没说完,旁边的琳达就迫不及待的问:“袁总,这是夫人?真漂亮!快给大家介绍一下。” “啊,这是我太太,赵小蛮,大家见笑了。”袁家骝有些尴尬。此时,众人都凑了过来。 袁家骝见状,赶忙指着身边的文少康,试图破解尴尬:“这位文先生,是我们夫妻之前的一位故友,今天在这里见到,真是他乡遇故知,缘分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八卦和麻烦,赵小蛮微笑着附和,文少康见状,也心领神会:“袁总,小蛮,等那天有空儿,我叫上筠萍和逐仑,咱们聚聚,见面再细聊。” “咦?老公,这不是你公司的小橡吗?还真像你说的,你们公司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健身哈!”赵小蛮瞥了一眼向小橡,夹枪带棒的冲袁家骝说。 “当然,这里的服务和设备都是一流的!”袁家骝看了看赵小蛮,又看了看莉迪亚,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向小橡身上,“是?小橡。” “嗯,这里的设备和教练确实好,我也是慕名而来的。”向小橡红着脸说。 “真是巧啊!莉迪亚店长、琳达、文森特、玛丽亚和我是这里的同事,文森特和玛丽亚又是情侣;小橡师兄是我大学的学长;袁总是小橡师兄的老板,他们两个人有又都是文森特的客户;赵女士是袁总的太太,又和文先生是故友;我们九个今天聚在一起真是缘分!”贺小鹤赶忙替向小橡解围,同时,真心的感慨世界真小。 “既然这么有缘,择日不如撞日,作为店长,我做主了,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还到店健身的客人,都是真正的白金,我们索性开个派对,其中,有抽奖环节哦!”莉迪亚忽然提出建议。 “啊?现在?”赵小蛮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是有些晚了。”玛丽亚有些犹豫。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我报名参加。”贺小鹤爽快的赞成。 “我也参加。”向小橡的脸又红了。 “一个也不能少!”莉迪亚环视了一下大家。 “ok。”袁家骝拍了拍赵小蛮的肩,点点头。 文森特和文少康也只得当即表示同意。 “现在才九点多,一点儿都不晚嘛。”琳达看了看手表,转向大家,“谁和我去布置会场?” 大家一拥而上,向会议室走去。 真是人多力量大,不到十点钟,派对会场已经像模像样,房间里挂满了各色的气球,平日里的围桌被拼成圆形岛桌,上面铺着温馨的桌布,桌上还特意摆了两束鲜花,一圈椅子环在桌边,ktv设备已经连接就绪。 “喂,您好!”琳达接起电话,“好的,我就来。” “外买到了,我去取。”说着,琳达便往大门方向走。 “我跟你去。”莉迪亚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色的好吃的,炸鸡,披萨。薯条,意粉,小龙虾,麻辣烫,烤串儿,鸭脖子,还有各种饮料。 大家各自就坐,莉迪亚拿着两瓶红酒走了进来:“尝尝我的私人珍藏。” “哇塞!拉斐!”文森特拿着酒瓶端详起来。 琳达接过酒,倒在醒酒器中。莉迪亚热情的招呼大家:“开动,别客气,今天我请客!” 于是,一群因为各种原因还没顾得吃晚饭的人马上变成了饮食男女,似乎瞬间都忘记了健身的自律要求。 一杯红酒下肚,向小橡鼓足了勇气问旁边的贺小鹤:“小师妹,你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呀!”贺小鹤正拿着一只鸡翅,饶有滋味的啃着,“前不久,有一部片子叫《来电狂响》,特别好看。” “对,那游戏亏得电影里的人能想出来,竟然把各自的手机分享?!”一旁的文森特附和道。 “我觉得没什么,手机里又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干什么怕被人看?!”玛丽亚立即怼了回去,并且提议,“干脆,咱们今天也玩这个游戏,正好派对还没有主题。” “就你幺额子多,捣什么乱!”文森特瞪了玛丽亚一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怕别人看你的手机?!”文森特的反对似乎激起了玛丽亚的斗志。 “我觉得玛丽亚的建议挺好,我支持!”一直没有作声的赵小蛮声援道,玛丽亚立即感激的点了点头。 “老婆,咱可不跟着凑这热闹!”袁家骝马上示意赵小蛮,“来,吃个小龙虾。”说着,递过一只剥好皮的小龙虾,讨好道。 “不,我就要玩儿,老公,你的手机不怕我看?!”赵小蛮意味深长的看着袁家骝。 袁家骝勉强的点点头:“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们其他人,什么意见?”玛丽亚接过话茬儿。 “我没意见。”贺小鹤环视一下大家,“不就做个游戏吗?就当我们好好聚会,不做低头族!” “我也没意见,反正,老总就在这儿,单位也没人会找我了。”向小橡附议。 “我无所谓。”文少康耸耸肩。 “我听大家的。”琳达一向没有自己的主意。 “真是服了你们,无聊,随便。”文森特无奈的说。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玩这个游戏,那么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莉迪亚习惯性的担当领导者的角色,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放进了桌上的托盘里,“大家都看过那部电影,我们就按照那个规矩,手机全放在一起,不许调无声或者振动,所有来电或者信息都要大家分享。” 众人也纷纷把手机放进了托盘,或者欣喜,或者无奈,或者好奇 第10章 来电狂响(下) “别那么紧张呀!”玛丽亚挑衅的推了推身旁的文森特,“又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紧张了?我只是觉得无聊!”文森特不屑的说。 “文先生,您的身材这么好,是不是一直坚持健身啊?”玛丽亚转向文少康。 文少康轻描淡写的点点头:“上学的时候打过球,有锻炼的习惯。” “42岁了,还保养得这么好,真让人羡慕!”贺小鹤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由衷的称赞。 “小妹妹,不要在众人面前暴露我的年龄嘛?”文少康自嘲道。 贺小鹤顿时觉得自己很愚蠢,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开玩笑呢,别介意。”文少康洒脱的笑了,说心里话,这么久以来,这还是除了谭筠萍之外,第一个让她产生好感的女性,贺小鹤的率性和真实,让他不想拒绝。 “七月的风,八月的雨,卑微的我,爱上遥远的你”一部红色手机的铃声响起,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我的。”琳达赶忙拿起手机,“淘宝的收货信息。” “等等,要分享。”玛丽亚抢过手机,“siri,请朗读这条信息。” “还有这功能?”袁家骝感慨,“我真是老了。” 红色手机里发出机器人的声音:“主人您好,收到一条信息:你购买的金利来男士衬衣,浅蓝底色暗纹,39码,正在由快递员派送,请注意查收。” “给男朋友买的礼物?”文森特笑着问。 琳达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这男朋友可够秀气的!”玛丽亚朝琳达眨眨眼睛。 赵小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看身边瘦小的袁家骝,顿时面沉似水。 琳达尴尬的笑了笑,不再作声。 “文大哥,你说你上学的时候打过球?”贺小鹤赶忙打破尴尬的沉默。 文少康很欣赏面前这个女孩儿的高情商:“嗯,我曾经是高中棒球队的主力。” “好酷啊!”贺小鹤仰慕的看着文少康。 “文先生在哪里高就?”一边的向小橡顿时醋意大发,赶忙把话题引开。 “想起来了,我办公室还有一大瓶香槟,我去拿来助兴,琳达,帮我一下。”莉迪亚打断了向小橡,随即起身走了出去,琳达跟在后边。 文少康友好的看着向小橡:“我在朋友开的侦探事务所里工作。” “侦探,好刺激的工作!有没有好玩的案子?讲讲!”向小橡没想到自己的问题倒把贺小鹤的兴趣提了起来,很是懊恼。 “小橡,我的烟抽完了,你有吗?”袁家骝突然问向小橡。 “袁总,我不抽烟。”向小橡不明所以。 “陪我出去买一包。”袁家骝不由分说,拉起向小橡朝完走。 “袁总,我有烟。”文森特拿出一包万宝路。 “谢了,我只抽小熊猫。”袁家骝接着往外走,向小橡不明就里的跟在后边,留下文森特在原地很是尴尬。 “案子倒是不少,你对这个感兴趣?”文少康温和的看着贺小鹤说。 “很感兴趣,一定特别烧脑。” “确实,今天这样的环境不适合讲这个,回头哪天有空儿,我请你吃饭,给你讲。”文少康说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二十多年没有主动向女孩子抛出橄榄枝了,忽然觉得有些冒昧。 “真的?太好了!”贺小鹤心里乐开了花,男神给自己暗示了,可是表面上还得装得很平静,尽力按捺着小鹿乱撞的心。 莉迪亚和琳达抱着一大瓶香槟走进会议室时,正巧袁家骝和向小橡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袁家骝看见莉迪亚疑惑的神情,晃了晃手里的烟:“烟没了,去隔壁买了一包。” 众人又一次聚到桌旁,在文森特的提议下,打起了扑克。很快,时钟指向了十点半钟,“嘟”一部黑色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众人赶忙放下手里的牌,看着托盘里的手机。 “这两部手机一样,这个是谁的?”莉迪亚指着发出声响的黑色手机问。 “我的。”向小橡红着脸,慢吞吞的说。 贺小鹤抢先拿起手机,翻到微信界面,向小橡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贺小鹤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默默的把手机递了过来。文森特一把抢过了手机:“哇塞!看不出来呀,你这技术宅也好这口儿!” 众人纷纷问上前来,只见向小橡的手机屏幕上,一位身着比基尼的性感女郎正在妩媚的笑着。 贺小鹤不敢置信的看着向小橡,向小橡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个主播。” “你们够了啊!人家20多岁的小伙子,喜欢美女,再正常不过了!”袁家骝主动帮向小橡解围,“他们程序员平时工作太辛苦了,放松一下应该的。”说着,抢过手机,放回托盘里。 众人不无尴尬的走回了座位,还没坐下,一部白色手机又响了起来。 “东西收到了吗?有内容?”袁家骝拿着手机,读出信息,继而看着身旁的赵小蛮,“什么东西?” “我买了点儿东西,回家跟你说。”赵小蛮抢过手机,飞快的删除了信息。 “到底什么东西?”袁家骝继续追问。 “没什么。”赵小蛮坐回位置上,不再言语。 袁家骝还不想罢休,被莉迪亚拦住了:“没准儿是夫人想给您一个惊喜呢,说破了就没意思了。来,咱们来点儿刺激的。”说着,拿起大瓶香槟,“琳达,帮我开瓶。”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总该灿烂过一生”此时,一部蓝色的手机响了起来。 莉迪亚赶忙放下香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的,骚扰电话。”随即按了拒接。谁料电话又响了起来,众人纷纷表示:“按照游戏规则,放在免提,接。” 莉迪亚无奈的接听了电话:“喂。” “喂,您好!这里是神风私家侦探所——” “你打错了!”莉迪亚赶脆的说,然后挂断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莉迪亚气急败坏的接起电话,大吼:“告诉你了,打错了!”随即再次挂断。 电话没有再响,莉迪亚调整了一下情绪,抱起香槟,让琳达打开瓶盖,强力的酒柱朝众人喷去,大家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愉快,在香槟雨中狂欢着,只有玛丽亚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想尽一切办法躲开喷来的酒,但是无奈酒水太冲,还是从头到脚喷了一身。 第11章 来“电”惊魂 “哎呀!我的头发!真是的!”顿时,玛丽亚的怒气冲冲的吼叫把众人狂欢的兴致一扫而光,一干人等呆立在原地,莉迪亚拿着手里的空酒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喊什么喊?真扫兴!不就是头发湿了吗?大家都湿了,谁像你一样?”文森特狠狠的瞪了玛丽娅一眼。 “你知道什么?!我的头发不能沾酒精!”玛丽娅委屈的哭诉。 “你的头发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矫情!平时也没看你这么爱干净!”文森特嗤之以鼻。 “我昨天才做了营养,理发师特别强调不让碰刺激性物体的!”玛丽娅的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的淌下来,“很贵的,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呢,全泡汤了!” “就会乱花钱,你那两根黄毛,做什么营养也没用!”文森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你——”玛丽娅气得一时语塞。 “难怪今天上班觉得你的头发顺滑了很多,现在好像是有那么一种营养,效果好,但是要求特别多,赶快去洗洗,没准儿能挽救。”贺小鹤见气氛尴尬,赶忙打圆场。 “哼!别在这儿装好人!”玛丽娅似乎找到了排遣怒气的渠道,一把推开身旁的贺小鹤,横冲直撞的走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贺小鹤一下子没站稳,朝一边倒了下去,向小橡和文森特赶忙冲上前去扶,但是都没有文少康的动作敏捷,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到贺小鹤身旁,一把揽住了贺小鹤的腰:“你没事儿?” 贺小鹤的两颊顿时变得绯红:“没,没事儿。” “文大哥,你得身手还是那么好,不减当年!”赵小蛮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笑道。 文少康突然觉得很尴尬,赶忙放开贺小鹤:“没事儿就好。” 向小橡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自己这回真是碰上强劲的对手了。 文森特也是没好气儿的看着文少康,这年月,真是大叔当道。 置身事外的其他三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好戏。 “小鹤,对不起,我替玛丽娅向你道歉,同时也向大家道歉。”文森特真诚的说。 “没什么,那种营养油确实很贵,她生气也正常。”贺小鹤大方的回答。 “时间不早了。”莉迪亚看了看手机,“快十二点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琳达、文森特,你们两个留下帮我收拾,正好等玛丽娅一起走,小鹤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要不,麻烦文先生帮忙送一下?” “没问题,愿意效劳。”文少康很自然的答应了,“走,小姑娘,你住哪儿?” 贺小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今天是个好日子”,以后每年的光棍节一定要好好纪念。 “小橡,咱们顺路,我们送你。”袁家骝一改平日老板的威严,和善的说,同时,揽起赵小蛮,想往外走。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叫声惊呆了所有人,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大家循声向女更衣室跑去。 “玛丽娅?”文森特在更衣室门口试探着问,几声之后没有人应答,便推开门,只见玛丽娅倒在地上,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旁边躺着一只吹风机,插头已经被拔出了。 “啊!”众人顾不上管应声倒下去的琳达,全都冲了进去。 “玛丽娅!”文森特第一个冲上去,抱起玛丽娅,用力的晃着,见没有反应,便用手指试了试她的鼻息,“不!玛丽娅!玛丽娅!” “她?怎么了?”贺小鹤在一旁仍有幻想的试探。 “她死了。”文森特颓丧的回答。 “把她放下。”文少康冷静的吩咐,“大家什么也别动,保护现场。”同时,上前试了试玛丽娅的鼻息,“所有人跟我回会议室,得马上报警。”说着,和向小橡一起扶起晕倒的琳达,与众人一同回到会议室。 文少康拿起托盘里的手机,拨打了110:“喂,美沙健身旗舰店,有人触电身亡。” “文先生,你怎么知道玛丽娅是触电死的?”在等待警察的时候,莉迪亚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据我们所知,女浴室和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从现场来看,死者除了头发和手指尖儿有烧焦痕迹,没有其他明显外伤,旁边恰好是吹风机,没有意外,应该是吹风机漏电导致的触电身亡,因为玛丽娅倒下的瞬间,吹风机也掉落到地上,所以插销被这个力量拔了出来。具体情况,还得等警察作做了现场勘验检查才能知道。”文少康头头是道的解释。 “文先生,听你这么说,你是专业人士?”莉迪亚仍然不解。 “店长,刚才你去拿香槟,我们聊天你没有听到,文大哥是私家侦探。”贺小鹤抢着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莉迪亚回应道,“真的很专业!” 二十分钟后,午夜寂静的街道上,一辆奔驰的警车鸣着警笛,响彻夜空。 第12章 偶像本尊 随着警笛声由远及近,在健身房门口戛然而止,警车上走下来一队身着制服或者便衣的警察,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大约30多岁,近一米九的高个儿,身材消瘦而健壮,标准的帅哥一枚。男人敬了个礼,出示了证件后,严肃的说:“您好,我是青岛市局行侦支队的李国栋,请问是哪位报的警?” “是我。”文少康走上前回答道。 “您怎么称呼?” “文少康。” “现场在哪里?” “女更衣室。” 李国栋马上吩咐身边的下属:“物证和法医,去现场看看。”然后转向文少康,“您是这里的负责人?” 没等文少康开口,莉迪亚就主动上前答道,“我是美沙健身旗舰店的店长莉迪亚。” “我们需要和大家分别谈谈,您能安排一个房间吗?”李国栋不失礼貌的问。 “没问题,到会议室,不过我们刚才开了个派对,里面有点儿乱,我让他们收拾一下。”说着,连忙吩咐文森特和贺小鹤去打扫。 “不用了,哪都不要动,一会儿我们要检查,还有其他房间吗?” “有的,教练休息室可以吗?今天晚上没人去过那里。”莉迪亚回答。 “好的,谢谢,请带我们去,文先生,请您也过来。”李国栋说罢,带着旁边的女助手,跟着莉迪亚往教练休息室走去,文少康跟在后边。 莉迪亚离开后,李国栋和女助手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拿出记录本,然后示意文少康找地方坐。 “文先生,您是报警人,所以先和您谈。”李国栋说。 文少康点点头。 “死者是谁?”李国栋开门见山的问。 “她叫玛丽娅,是这里的私人教练。” “您呢?也在这里工作?” “不,我是这里的会员,今天来健身。” “那您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自由职业。” “具体指什么?” “侦探,我是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的。”文少康犹豫了一下说。 “哦?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事务所?经常帮助北京警方破大案的那个?在圈子里很有名嘛!”李国栋语气中带着点点儿激动。 “不敢当。”文少康谦逊的说。 “有您这样专业的前辈在,会对侦破有很大帮助。” “万一我是凶手呢?”文少康打趣道。 李国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辈见笑了,我确实先入为主了。咱们开始。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 “文森特,也是这里的教练,是死者的男朋友。” “讲讲过程。” “从头讲起?还是只讲发现死者的过程?”职业习惯让文少康变得很严谨。 “从头讲,您知道的全部,我觉得以您的专业水准,对于重点的把握肯定比我们要敏锐。”李国栋的眼中充满了期许。 “好,那我先简要的说。今天晚上九点左右,我下班后到这里来健身,当时店里有七个人,琳达在前台,莉迪亚在办公室,器械室里有五个人,分别是教练贺小鹤,在辅导学员向小橡,教练文森特在辅导学员袁家骝,教练玛丽娅,就是死者,当时在一边,没做什么。我做了一会儿器械,袁家骝的太太赵小蛮也来了。因为她不是会员,所以进门时被琳达拦住,声音比较大,莉迪亚也闻声出来了,这时候,大家都聚到了器械室。”文少康十分有条理的说。 李国栋赞赏的点着头,心想: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思路真清晰。 文少康接着说:“我和赵小蛮发现彼此之前是朋友,店长莉迪亚说大家挺有缘,今天又是光棍节,不如开个派对,庆祝一下。于是,大家一起布置了会议室,定了外卖,莉迪亚还把自己收藏的酒贡献出来。后来聚会到高潮,莉迪亚开始喷香槟,大家都湿了一身,但很开心,除了玛丽娅。玛丽娅说自己昨天刚给头发做了昂贵的营养,理发师叮嘱不能碰刺激性物体,于是就去浴室洗澡。她走后,我们接着聊天,大约二十分钟后,女更衣室里传来惨叫,大家全跑了过去。因为知道里面除了玛丽娅没有其他人,我们先是在门口叫她,里面没有回应,所以文森特推开门,我们看见玛丽娅裹着一条浴巾躺在地上,文森特冲进去了进去,发现玛丽娅已经死了,然后我确认了一下,就报警了。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 “嗯,那在整个派对过程中,有人离开过会议室吗?”李国栋接着问。 “有,先是莉迪亚说办公室里有一瓶香槟,她让琳达和她一起去拿。然后是袁家骝说烟没有了,让向小橡陪着出去买。其他人没离开过。”文少康回忆了一下,笃定的说。 “那您觉得今天晚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今天的派对上我们玩了个游戏,就是和那个电影《来电狂响》一样,把手机放在一起,一切消息分享”文少康一五一十的把游戏的过程说了一遍。 “好,谢谢您,前辈,您提供的线索很有细致——”李国栋话没说完,一阵敲门声传来,之后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头儿,有结果了。”前面的小个子男人说。 文少康当然明白这是法医和物证来汇报,便礼貌的说:“如果没事儿了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再请教您。”李国栋起身相送。 “头儿,我还没见过你对哪个当事人这么客气呢!”女助手有些迷惑。 “这可是我的偶像之一,他们的事务所不是一般的厉害,平日里哪有机会见这等高人,没想到在案子里遇到,是个学习的好机会。”李国栋说的自己有些陶醉。 第13章 意外事件? 文少康走后,李国栋忙招呼法医和物证组:“说说情况。” “死者李艳梅,又名玛丽娅,女,24岁,无中毒反应,除了头发和手指尖儿有烧焦痕迹,身体其他各处均无明显外伤。粗略判断,应该系触电身亡,进一步的情况要等回去做了解剖再确认。”法医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眼镜女,看起来严肃而干练。 “现场位于女更衣室,无搏斗痕迹,死者朝上仰卧在地板上,身上裹有一块浴巾,身旁有一支吹风机,插头已经拔掉,经过检验,该吹风机存在严重的漏电现象,通电情况下,足以致人死亡。从现场情况分析,应该是死者洗完澡后,用该吹风机吹头发,通电后,吹风机漏电,导致死者身亡,在死者倒下的过程中,将吹风机的插头带了下来。此外,现场脚印很多,因为是女更衣室,加上案发后在场的人都进去过,所以他们都留下了脚印,很正常。”物证员一五一十的汇报道。 “指纹呢?”李国栋追问。 “死者身上和浴巾上有其男友张楚行的指纹,因为在案发后张楚行曾经抱过死者,并试探其鼻息,所以肯定留下指纹,位置也没有可疑。”物证员不紧不慢的回答。 “吹风机上呢?”李国栋有点儿着急了。 “吹风机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在手握处和吹风筒处都有。” “头儿,从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看来,这应该是一起意外?案发时其他人都不在场,而且吹风机漏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女助手笃定的说。 李国栋点点头:“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我们还是要循例对每个当事人进行询问。去把死者的男朋友叫来。” 文森特走进来时,整个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张楚行?”李国栋问。 文森特点点头。 “坐,节哀顺变。循例我们要给您做个笔录。” “我知道,没问题”文森特低着头答道。 “死者和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同事,也是女朋友。”文森特平淡的说。 “是你最先发现的尸体?” 文森特点点头:“是的,当时我们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听见女更衣室有叫声。我们都知道,那里只有玛丽娅一个人,之前她的头发被香槟弄脏了,所以去洗澡。于是大家一起跑了过去,我在门口叫玛丽娅的名字,没人回应。然后我就打开门,我们看见玛丽娅倒在地上,我跑了进去,抱起她,叫她依旧没有反应,我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大家问我怎么了,我说她死了,然后他们都进来了,文先生让大家都退后,检查了一下,然后让大家离开,并且报警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们都服从了文少康?”女助手停下笔,抬起头,问道。 “当时大家都慌了,毕竟他是专业人士,听他的没错的。” “你们知道他是侦探?” “昨天派对上他自己说的。” “昨天案发之前的事情经过,讲一讲。”李国栋不动声色的问。 “今天晚上,轮到我、玛丽娅和贺小鹤值班,店里还有店长莉迪亚和前台琳达。因为今天是光棍节,所以到八点钟还没有客人,店长召集我们三个教练开了个短会。开会过程中,我有两个客户来了,一个是袁总,一个是向小橡。当时我没办法同时给两个人上课,贺小鹤主动提出由她给向小橡上课,向小橡也求之不得,于是我们就两两一组,到器械室练习,玛丽亚在旁边,无所事事。琳达在前台值班,莉迪亚回办公室去了。后来文先生来了”文森特仔细的回顾这整晚的事情,后半部分说得和文少康别无二致。 “你看看这个,认识吗?”李国栋递过一个塑胶袋,里面是一支吹风机。 “这是玛丽娅的吹风机。” “这只吹风机除了玛丽娅本人还有其他人用过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没有,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玛丽亚这个人很有个性?” “怎么说呢?”文森特想了想,回答,“她这个人有些自卑,不善于和别人交流。” “但是和你交流得倒是很深啊!”李国栋充满深意的说。 “嗨,说来话长。”文森特话里有话。 “你们的感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文森特在这种情况下能如此直白,让李国栋和女助手始料未及,“我们能在一起也是阴错阳差。”文森特极不情愿的回忆着自己和女朋友从相知到相爱的点滴,“相处久了,我从心里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观根本不合,但是处于同情,我没有提出分手。” “谢谢你的坦率。”李国栋直视着文森特。 文森特没有丝毫闪躲:“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这些很不明智,甚至会引起你们的怀疑,但是我是实话实说。” “玛丽娅最近和谁有过冲突?” “没有什么冲突,她这个人平时就是个小透明,没人留意她。”文森特顿了一下,接着说,“警官,我觉得玛丽娅触电,纯属意外。” “你怎么知道玛丽亚是触电身亡?”李国栋快速的反问。 “文先生说的,他是个很有名的侦探,当时虽然他只看了一眼,但是就判断玛丽娅是因为吹风机漏电导致触电而死的,他打报警电话的时候,就说明了这里有人触电呀!”文森特不慌不忙的说。 “你们昨天派对中玩了个游戏?” “对,就是和那个电影一样,很无聊,最初我就不赞成,是玛丽娅和袁太太非要玩,无外乎就是想看我和袁总的手机,女人呢!” “这期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我记得是这样的”文森特一点点的回顾着每一次来电和信息。 “先到这,有事儿再找你,劳驾把莉迪亚叫来。” 文森特出去后,女助手问李国栋:“头儿,虽然我觉得这个案子也没什么异常,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个文森特很希望我们快点儿以意外事件结案呢?” “虽然他很坦率,但他并不坦诚!先问问其他人再说。”李国栋听到敲门声,立即示意女助手去开门。 第14章 巾帼须眉 女助手打开门,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虽然只穿着最简单的仔裤和衬衫,但仍然遮不住凹凸有致的曲线,五官标致而富有层次,不熟识的人总以为她是混血儿。 “警官您好,我叫莉迪亚,是这个店的店长。”女人自信的说。 “请坐。”李国栋上下打量着莉迪亚。 “不好意思,我穿得随便了点儿,下班时间,换掉了工服。”莉迪亚解释道。 “没有,很漂亮。”李国栋有点尴尬,“你本名不叫莉迪亚?” “对,干我们这行的一般都取个外国名字,客户记着方便。”莉迪亚回答,“我叫方清漪。” “死者是这里的员工?” “是的,私人教练。” “她和张楚行?” “他们是恋人,我们店里不禁止办公室恋情。” “很人性化,说说晚上的事情。” “今天值班教练是文森特、玛丽娅和贺小鹤,我和琳达因为工作职责的原因,长期值晚班。因为今天是光棍节,所以到了八点还没有客人”莉迪亚细致而完整的讲述了整晚的情形,和文少康、文森特如出一辙。 “你们玩了个游戏?” “对,就像电影《来电狂响》里一样,把手机放在一起,有了来电或者消息,打开免提,大家分享。” “期间,你们都分享到什么了?” “先是琳达的信息,淘宝发来的,她买的东西到货了。” “买的什么?” “记不清了,没什么特别。” “然后是向小橡的手机收到了彩信,是个漂亮的女主播,大家拿他开玩笑来着,弄得他很不好意思,还是袁总替他解的围。再然后是袁太太收到信息,问东西收到了没有,袁总就一个劲儿的问是什么东西,袁太太始终没说清楚,我见场面尴尬,就说没准儿是袁太太给老公准备的惊喜,不要再细问了。” “你接到电话了吗?” “接到了,不过是打错了。” “对方说自己是谁了吗?” “说是什么事务所,我不认识。” “还有其他电话吗?” 莉迪亚摇摇头。 “你们喷香槟的时候,死者有表现出异常吗?” “当时大家都很兴奋,但是玛丽娅很怕香槟浇到她的头发,一直在躲,但是酒柱太猛,没能挡住,还是弄湿了,她很不高兴,说自己的头发刚做了营养,不能碰刺激性物体,然后就去洗澡了,再然后就出事了。哎,她要是提前说出来,我让她躲开了就不会出事了。”莉迪亚懊恼得叹了口气。 “李艳梅给头发做营养,没人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平时很少和同事交流,不过我想,如果有人知道,也只有她男朋友文森特了。” “李艳梅和张楚行感情怎么样?” “死者为大,有些事情不好说。” “方小姐,你有义务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警方。” “他们两个感情一直不怎么好,文森特当年心高气傲,根本不把女孩子看在眼里,健身房里那么多美女都没追到他,就是因为机缘巧合,玛丽亚救了他一次,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不合适,文森特根本不爱玛丽娅,之所以没有提出分手是因为感恩。不遇到心动的女人就罢了,可是偏偏有心仪的美女出现,文森特对玛丽娅的态度,哎,不言而喻。”莉迪亚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玛丽娅也没闲着,他看到有帅又有形的成功熟男,一样也是虎视眈眈。” “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有了新目标?” 莉迪亚笑了笑,眼神游离。 “你知道具体是谁吗?” “这事关别人的名誉,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乱说。你们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李国栋点点头。 “有一次,我去隔壁的咖啡厅喝咖啡,也没注意周围是谁,我无意中听见隔壁桌的女孩儿说:‘你别这样,要记住,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们不可能,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了。’男孩儿说:‘可是我爱的是你啊!从你已出现,我就爱上你了。’女孩决绝的回答:‘我们不可能,我有喜欢的人了。’然后起身离开,我抬头的瞬间,竟然发现是贺小鹤和文森特,立刻低下了头,还好他们没注意到我。” “这么说,贺小鹤果断的拒绝了文森特?为了玛丽娅?”女助手插话道。 “贺小鹤说的是实话,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们都看出来了,就是文先生,琳达说贺小鹤总到前台去查文先生有没有预约。哈,无巧不成书,玛丽亚心仪的熟男也是文先生。文先生每次来健身,她都变得无比热情,平常她都不怎么和人交流的。” “那么,玛丽娅应该不怎么喜欢贺小鹤?” “岂止不喜欢,简直是妒嫉加恨,前两天她们还吵了一架。” “什么由头?” “贺小鹤有事儿,推了和客户的预约,玛丽娅知道了,瞒着贺小鹤约了那个客户,结果没想到贺小鹤当天突然出现在健身房,撞个正着......” “你看到了?” “当天她们吵得很大声,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而且后来文森特去劝架,好像是站在了小鹤一边,玛丽娅更生气了,冲文森特发脾气,文森特还打了她一耳光。” “贺小鹤平时表现怎么样?” “特别好,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是明星教练了,玛丽亚嫉妒她也因为这个,小鹤漂亮又聪明,大家都喜欢她。” “琳达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琳达是前台,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平时我们不怎么接触,不太了解她,应该是比较安静的那种。” “袁家骝和向小橡是健身房的客户?” “对,袁总还是小橡的老板,世界真是小。” “你和袁家骝熟吗?” “不是很熟,人家是微软青岛分公司的总经理,上流社会的人,我们这些人,高攀不起。” “袁家骝的太太也是会员吗?” “不是,她是来找袁总的。” “头儿,这女人真厉害,长得漂亮,思维清晰,而且天然具有领袖气质,真是巾帼中的须眉。”莉迪亚离开后,女助手由衷的赞叹。 “倒是这样,可你不觉得又哪里不对劲儿吗?她的思维有点儿太清晰了,相比逻辑思维,女人应该更擅长感性的形式思维,不是吗?”李国栋充满疑惑的说。 “头儿,你又瞧不起女人!”女助手有些不满。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说话不仅思路清晰,而且突出重点,要么她的思维很像男性,要么她刻意突出了贺小鹤和李艳梅的冲突。” 第15章 恐惧的眼睛 “头儿,他们几个人的手机通讯记录调出来了。”技术组的人送来一张长长的电话查询单。 李国栋仔细翻看着电话记录单,自言自语:“倒是和他们说得一致。” “头儿,她醒了。”此时,一名女警搀着虚弱的琳达走了进来,李国栋赶忙示意女助手安排琳达坐下。 “十分抱歉,我们知道你的身体不适,但是循例要做个笔录。”李国栋礼貌的说。 琳达低垂着眼睛,点点头。 “刘玉莲?” 琳达依旧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是在店里负责什么工作?” “前台接待。” “今天晚上你值班?” “嗯,我每天晚上都值班,还有店长。” “说说今天的情况。” “今天的客人很少看到玛丽娅倒在地上,我就晕过去了。”琳达把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玛丽娅平时在店里和同事的关系怎么样?”李国栋开始提问。 “我也不清楚,我们不熟,她不太好相处,我们没单独接触过。”琳达怯怯的说。 “那她和她男朋友关系怎么样?”李国栋追问。 “还好,我也不清楚。”琳达低声说。 “看来,你和同事交流不多呀!”女助手忍不住插嘴道。 “嗯”琳达吞吞吐吐,“我比较内向。”说着,又垂下眼睛。 “你绝店长莉迪亚为人如何?”李国栋继续问。 “挺好的,很照顾我们。”琳达回答的礼貌而敷衍。 “你今天晚上在派对过程中收到了一条信息?”李国栋忽然换了个话题。 琳达不经意的愣了一下:“是的。” “什么内容?” “淘宝的收货信息。” “淘宝,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淘宝。”李国栋试图缓和气氛,却又冷不防的问,“你买的什么?” 琳达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角,良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男式衬衫。” “送给谁的?” “我我哥哥。” “你哥哥?你的家庭成员信息表上显示,你是独生女,怎么解释?”李国栋目光如炬。 琳达咬了咬嘴唇:“是——表哥。” “39码?” 琳达点点头。 “你表哥长得很秀气呀?” 琳达脸憋得通红,不再言语。 “好了,先不说这个,袁家骝是你们健身房的客户?”李国栋又换了个话题。 “嗯。”琳达木木的回答 “今天晚上他太太也来了?” “是的,她直接冲进来,说找她老公。” “她进店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有点儿不高兴。”琳达似乎放松了很多。 “不高兴?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也不说就往里面冲,我拦住她,问她有没有预约,她没好气儿的说找她老公,我没拦住她。” “袁家骝平时在你们店里有没有相熟的女士?” “不知道。”琳达又紧张起来。 “你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平时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敢多管别人的事情。” “前几天,贺小鹤和玛丽娅吵了一架是吗?” 琳达刚想摇头,马上停下来,开始点头:“是的,声音很大,当时在店里的人都听见了。” “什么原因?” “好像是因为玛丽娅背地里抢了贺小鹤的客户,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 “文森特和贺小鹤关系怎么样?” “他们就是同事,别的我不知道。”琳达想了想说。 “你们在喷香槟的过程中,玛丽亚有什么异常反应?” “她很怕把头发弄湿,她说刚做了营养,很贵,不能碰刺激性物体,所以头发湿了,她很生气,就马上去洗澡了,然后就”琳达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为了躲开李国栋的目光,低下了头。 “在喷香槟之前,你们知道玛丽娅的头发做了营养吗?” 琳达猛的抬起头,拼命的摇。 “看看这个,认识吗?”李国栋让女助手把那只装着吹风机的物证袋递给了琳达。 “啊!”琳达顿时像被蛇咬了一般,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塑胶袋甩在地上,整个人开始不住的颤抖,面如死灰。李国栋和女助手赶忙上前扶住她,琳达在越来越激烈的颤抖中倒了下去。 医务人员一番急救后,将琳达抬走了。 “头儿,这个吹风机把她吓成这样,你说是不是她干的?”女助手发出疑问。 “现在还不好说,我总觉得,也许玛丽娅的死和她有关,但不像是她做的。” “为什么?”女助手追问。 “如果是她做的,她不该这么怕,刚才你看到她那双眼睛了吗?那种眼神不像是冷血的凶手看到凶器的心虚,而像是软弱的知情者受到威胁时的恐惧!”李国栋分析道。 “知情者?那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目前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我们应该请教一下专家了。” “您是说文少康?可是他是当事人之一呀!” “他在场,但是他的合伙人并不在现场,也没有嫌疑。” “你是说请文少康的同事来协助破案?” “对,如果通过文少康邀请不合适,我们可以通过官方渠道邀请。” “端木队长?” “丫头,真是长大了,变聪明了。”说着,李国栋拨通了北京的长途电话。 “搞定了,他们一会儿就到。”李国栋满意的说。 “你不怕他们偏袒文少康吗?” “他们很专业,我相信他们的职业操守!”李国栋坚定的回答。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继续询问,去把贺小鹤叫来。” 第16章 元气女孩 or 冷血杀手 眼前的贺小鹤虽然未施粉黛,但是掩不住天生丽质的面庞,加上高挑挺拔的身材,从里而外的透出年轻的美好。这么干净的女孩儿可能如莉迪亚所言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吗?李国栋心中的疑团不禁油然而生。 “贺小姐,你是这家健身房的私人教练?”李国栋开门见山的问。 “是的。”贺小鹤言简意赅的回答。 “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取个英文名字吗?”女助手很是好奇。 “个人喜好不同,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贺小鹤自信的说。 “挺好,他们每人一个英文名,弄得我们还得一一对照中文名,方便起见,咱们谈话,就按你们日常工作的习惯,用他们的英文名。”李国栋说。 在贺小鹤按照李国栋的要求,把当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顾了一遍之后,李国栋点点头:“看你的履历,在大学时候是高材生,思维还真是很清晰。” “谢谢。”贺小鹤礼貌的微笑。 “你觉得昨天晚上有什么异常现象吗?”李国马上提出了新问题。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奇怪。”贺小鹤一边回忆一边说,“第一,学员袁先生的太太突然来到店里,说是找他,而袁先生本人似乎毫无心理准备;第二,虽然大家真的很有缘份,但是店长突然提出开派还是对有些唐突;第三,我和向师兄无意中提及电影《来电狂响》,文森特还说里面的游戏很不可思议,可是玛丽娅作为他女朋友,却不顾他的反对,一直要玩这个游戏,同时袁太太也给与了强有力的支持,虽然袁先生也不想玩;第四,派对过程中,袁先生说自己烟没了,要出去买,文森特把自己的烟给他,他以不抽那个牌子为由拒绝了,并且非要向师兄陪他出去;第五,向师兄一向老实木讷,可是手机上却收到了网络主播的热辣图像,他自己没解释,作为老板的袁先生却一再替他辨驳,更重要的是,向师兄和袁先生的手机是同一款;第六,琳达的收货信息表明她购买的是男士衬衫,但没听说她有男朋友;第七,袁太太收到的奇怪信息,她自己一直没解释清楚;第八,店长接到了电话,说是打错了,挂断之后却再次打来,而且店长还很生气。”看到李国栋和女助手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贺小鹤突然感到有一些不自在,“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没有,你说得很好。”李国栋一下子缓过神儿来,赶忙接着问,“玛丽娅在喷香槟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她很怕头发被弄脏,花了大价钱做的营养,也难怪!”贺小鹤感慨道。 “之前有人知道玛丽娅给头发做了营养吗?”李国栋追问。 “这我不确定,前几天,我在更衣室,听到琳达向玛丽娅推荐这样一款营养油,说特别适合玛丽娅的发质,但是之后玛丽娅有没有去理发店做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没看出什么效果,我今天说玛丽娅的头发这两天顺滑了,纯属为了化解气氛,当时她和文森特之间很尴尬。”贺小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李国栋若有所思:“你和玛丽娅关系怎么样?” “说实话,不好。”贺小鹤的坦率让李国栋和女助手出乎意料,“在我来之前,玛丽娅有机会成为明星教练,她工作还是很努力的,可是我很幸运,来店里没多久就当上了明星教练,她可能觉得我抢了她的机会,所以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前两天,我们还吵了一架。” “为什么?” “我当天有点儿私事,就和客户林太取消了预约,没想到玛丽娅背地里约了林太,还说以后林太可以直接越过我找她,这些话恰巧被我听到了,我很生气,就去质问她,然后我们就吵了一架。” “你当天有事儿,但最终还是来了健身房?” 贺小鹤脸一下子红了:“嗯,本来想来游泳,结果被她毁了心情,也没游成。” “文森特看到你俩吵架做了什么?” “他来劝架,玛丽娅不理解,结果他们也吵起来了,文森特还打了玛丽娅一耳光。” “文森特宁愿帮你,也不帮自己女朋友?” “帮理不帮亲嘛!” “文森特喜欢你,是?”李国栋这个问题有些出乎贺小鹤的预期。 “这个,和案子有关系吗?” “贺小姐,这个由我们来判断,请您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李国栋严肃的说。 “好,她追求过我,但是我拒绝了。因为”贺小鹤吞吞吐吐。 “因为你喜欢别人,对?” 贺小鹤低下了头,露出少女怀春的羞涩。 “是文少康?” “你们怎么知道?”贺小鹤吃惊的问。 “健身房里的人都看出来了!”女助手忍不住笑出声儿。 “啊?”贺小鹤得脸红到脖子跟儿,“其实我那天取消和客户的预约,就是看到文大哥那天预约了游泳,我想制造邂逅。” “真是小姑娘!”李国栋有些慈祥的说,“玛丽娅也喜欢文少康,你知道吗?” “也许,她有男朋友,没直接表示过,但是凭女人的直觉,我能感觉到。” “这么说,文森特和玛丽娅感情并不好?” 贺小鹤点点头。 “玛丽娅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 “玛丽娅平时不太喜欢和同事交流,和谁关系都不近。就是最近和琳达走得比较近,两个人总在一起聊天。” “是吗?” “嗯,我记得有一次,我还听到文森特抱怨玛丽娅前一天回家晚了,玛丽娅解释说因为琳达喝醉了,她送她回家。” 女助手飞速的记录着贺小鹤的话。 “琳达和莉迪亚是什么样的人?” “都是大美女,店长是干练型,虽然漂亮,却是个女汉子,琳达是文柔型,不太独立那种。” “运用你女人的直觉再想想,袁家骝的太太为什么会突然来店里?” “这个嘛,我真不敢乱说。”贺小鹤满含深意的笑了笑,“或许因为我们这儿美女太多了。” “袁家骝和你们这里谁走得比较近?” “要说美女嘛,他接触多的也就算莉迪亚和琳达了,一个店长,一个前台,平时总有机会多聊几句。他的教练是文森特,自然接触比较多。不过,他太太应该不会介意她和文森特接触的。” “你之前就认识向小橡?” “他是我大学的学长,在这里偶遇,据说在袁先生的公司上班。” “如果你是侦探,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李国栋的问题一出口,女助手惊得笔都掉了。 “我?不知道,也没想过。” “可我看你刚进来时,分析异常很有逻辑呀?”李国栋反问。 “我是爱屋及乌,文大哥是侦探。”贺小鹤又一次羞红了脸。 “头儿,这女孩儿,你怎么看?”贺小鹤离开后,女助手忍不住问李国栋。 “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孩儿,要么是元气女孩儿,让所有人如沐春风,要么是冷血杀手,让所有人都摸不透。”李国栋压低声音说,“不过她倒是真的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说着,又拿出了电话记录单。 第17章 尴尬背后 “我们还真是疏忽了,你看这两个号码。”女助手把电话查询单递给李国栋,“收到女主播图像的手机号码是袁家骝的,不是向小橡的。” “贺小鹤观察得很仔细嘛!袁家骝和向小橡的手机款式相同,这么看来,估计他们出去买烟只是个借口,一会儿好好问问他们。”李国栋点头道,“另外,之前我们只检查了他们的今天的手机记录,莉迪亚的手机通讯录上没有存那个所谓打错的电话号码,但是,通讯查询单上显示,半个月内,莉迪亚频繁的和对方联系,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她在撒谎。马上让人去查一下那个电话的主人。” “好的,头儿,文森特隐瞒了自己和贺小鹤的关系,并且没有提及玛丽娅和贺小鹤的矛盾,这说明什么?”女助手问道。 “这倒是很简单,他想保护心上人。” 此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女助手打开门,看见向小橡安静的站在门口。 “向小橡,坐。”李国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你是这里的会员?” “嗯。”向小橡的声音很小。 “看你的身材不像是喜欢健身的样子。”李国栋调侃道。 向小橡脸红了起来:“以前是没练过,现在想练练肌肉。” “好。”李国栋和善的笑了笑,“说说今晚的事情。” 向小橡十分详细的陈述了整个过程。 “记忆力真好!难怪是学霸!你和贺小鹤是同学?”李国栋引出新问题。 “她是我学妹。”向小橡的脸又红了。 李国栋似乎明白了:“你是为了这个学妹来健身的?” 向小橡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 “可是她喜欢的不是你,对?”女助手开始八卦。 向小橡咬着嘴唇,依旧沉默。 “前几天,贺小鹤和玛丽娅发生冲突时,你在这里吗?”李国栋换了个话题。 “在,我那天是来游泳的,听到了小鹤和玛丽娅吵架,小鹤很扫兴的样子,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她认出了我,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她就离开了,我也离开了,没有游泳。” “袁家骝是你的老板?” “是的,我在他公司里做程序员。” “你们是一起到这里健身的吗?” “最初,我们彼此不知道对方也是这里的会员,就是小鹤吵架那天,我和袁总在前台遇到,我才知道他也在这里健身。” “你觉得袁家骝这个人怎么样?” “很能干。” “也很风流?” “我不喜欢背地里评价别人的私生活。” “向先生,你有义务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放心,我们会保密,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你们想知道什么?” “刚才的派对过程中,你陪袁家骝出去买烟,发生了什么?” “袁总说不知道他太太今天会来,更没想到我们会玩那个手机分享游戏,他有一个相熟的女主播,他经常给对方送礼物打赏,作为回报,对方每天晚上十点半给他发热辣图像,他怕被老婆发现会家变,就让我帮他,我们的手机款式相同,他让我说那手机是我的,女主播的图像也是发给我的。”向小橡很无奈的说,“我也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直以来,袁总对我还不错。” “你不怕贺小鹤误会?”女助手的问题直击向小橡的七寸。 “当然怕,当时我那个尴尬,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向小橡懊恼的攥紧了拳头。 “放心,贺小鹤很聪明,没准儿她看出蹊跷来了。”女助手宽慰道。 “袁家骝的太太一直对他不放心?”李国栋引开了话题。 “袁太太平时很喜欢到公司去查岗,来健身房这还是头一次,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 “据你观察,袁家骝在这家健身房有‘情况’吗?” “具体我不知道,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来这里那天,他带了一大束玫瑰,而且和前台小姐聊得很热情,后来看到我,一下子收敛了,还旁敲侧击的叮嘱我,不要透露他来过这里。” “前台小姐你熟吗?” “不熟,只是每次预约健身在她那里登记而已。” “店长呢?” “也没什么接触,我平时不善于和女人交流。” “这倒是,文森特你熟?” “他是我的私人教练。” “你对他印象如何?” “他很聪明,也很帅气,不过他不喜欢我,总嫌弃我练不好,他看出我喜欢小鹤,总打击我,真是莫名其妙!教练不是应该对客户很热情吗?”向小橡摊了摊手。 “他和他女朋友的关系怎么样?” “这我不清楚,他们俩很少当着我的面在一起,平时,文森特也从来不和我提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你觉得文少康这人怎么样?” “很完美的大叔。”向小橡可以强调了“大叔”两个字,“人长得帅,身材又好,职业也很吸引人,很讨女人喜欢。” “是你强有力的竞争者?” “哎,我那里争得过他?”向小橡丧气的说。 “头儿,这贺小鹤还真有魅力哈!你说她会选择谁?文少康?文森特?还是向小橡?”向小橡离开后,女助手眨着眼睛问。 “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问题。向小橡的话印证了贺小鹤的观点,他替袁家骝顶了雷,而且,袁家骝在这家健身房应该有艳遇。这样的话,再去查查给赵小蛮发信息的人。” 第18章 弱水三千皆想饮 “头儿,按照向小橡说的,袁家骝在这家店里的情妇很可能是琳达。”女助手揣测道。 “头儿,查到了,是侦探!”李国栋还没有答话,一个年轻警察就兴冲冲的跑进房间。 “什么侦探?你慢慢说。”李国栋吩咐道。 “赵小蛮收到的信息来自一个侦探,我联系了他,对方称赵小蛮委托自己跟踪她老公,捉奸。”年轻警察打开记录本,仔细的汇报。 “捉奸?”女助手的兴奋点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有成果吗?” 年轻警察从本子里拿出几张照片:“侦探昨天把这些照片发给了赵小蛮,今天发信息就是想再要点儿费用。” “啊!”女助手的嘴巴张成了“o”型,照片上袁家骝和莉迪亚从一辆豪车上下来,手腕着手走进了一栋公寓,还有一张依然是那栋公寓,照片上是琳达站公寓大门外,身旁是袁家骝的豪车,“两个呀!” “有点儿意思!”李国栋感叹道,“看来这就是赵小蛮突然来健身房的原因。莉迪亚接到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那个手机号码关机了,机主暂时没有联系到,已经派户籍警去他的住处守株待兔了。” “你先去,有新情况及时汇报。”李国栋吩咐道。 “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袁家骝坐在李国栋对面的椅子上,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李国栋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小却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心里暗自想:琳达买的男式衬衫,尺码倒是很合适他:“袁先生,你不要紧张,循例,在场的每个人都要询问。您是这里的会员?” “是的,这里硬件条件好,服务也热情。”袁家骝回答。 接下来,袁家骝在李国栋的要求下,轻描淡写的叙述了晚上的情形。 “向小橡是您的员工?” “是的,小伙子很能干,是个人才。” “也能帮您应付突发事件?” “警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们两个手机款式一样?” 袁家骝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警官,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也不瞒您了,我有一个很熟的女主播网友”袁家骝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全盘托出,“我是配合侦查才把这件事说出来,您可千万别告诉我老婆!要不我家后院儿就的起火!” “你觉得你老婆还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风流事?” “什么意思?” 李国栋把几张照片放在袁家骝面前的桌在上:“看看。” 袁家骝看到照片上的内容,顿时面如土色:“这是哪儿来的?” “你太太雇了私人侦探。” 袁家骝瘫软在椅子上:“哎,真是纸里包不住火!” “说说,你和这两个女人的关系。” “我确实在追求莉迪亚,可是我和琳达没有关系,这真是冤枉!” “你是不是曾经和琳达很热情的聊天儿,而且还送花给她?” “聊天儿是有的,可那花是送给莉迪亚的。琳达和我老婆是同一种类型,我何苦找两个一样的女人?” “那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李国栋质问。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我的车旁,当时我应该是和莉迪亚在楼上,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你和玛丽娅熟吗?” “她男朋友是我的教练,说实话,那个女人长得太普通,我一直没留意过。”袁家骝一句话暴露了本性。 “头儿,袁家骝可真狡猾,还不承认和琳达有染!”袁家骝离开后,女助手愤愤的说。 “我在想,既然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有外遇,为什么承认一个,隐瞒另一个呢?”李国栋自言自语。 看到赵小蛮,李国栋觉得袁家骝说得没错,她确实和琳达是一种类型的女人,身材娇小,长相甜美,但欠缺气质。对于雇用私人侦探捉奸的事情,赵小蛮毫无隐瞒:“我查到那两个女人在这里工作,今天晚上我老公又没回家,于是我就来这里看看,结果两个全在!” “你认识死者吗?” “这里除了我老公和向小橡,我谁都不认识,对了,还有文大哥,他是我之前工作的酒老板娘的朋友。” “头儿,我觉得赵小蛮没有说谎,至少在她的认识里,那些都是事实。”女助手笃定的说。 “哎,真是可怜又可悲的女人。”李国栋低叹。 “袁家骝真是无耻,人家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是全都想饮,太贪婪了!” “可是这些证据只能说明袁家骝夫妇和莉迪亚以及琳达的关系,和玛丽亚无关,线索又断了。”李国栋有些沮丧。 众人在大厅静静的坐着,等待。 一名警察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吸引了贺小鹤的眼球,男人四十岁上下,身材微微发福,面庞依然英朗,身旁的女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身材妖娆,长相迷人。 “少康,你怎么在这儿?”女人看到文少康,径直走过去。 “我来健身,没想到”文少康起身,遗憾的说,紧接着反问,“你们怎么来了?” “端木打来电话,说青岛市局刑侦支队的李队长让我们来协助侦破,本来觉得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通知你,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当事人之一。”女人身旁的男人笑着说。 “江先生,我带您去找李队长。”警察礼貌的说。 “好的,筠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着,江逐仑跟着警察向教练休息室走去。 “未央姐!”从洗手间室里出来赵小蛮看到刚进来的女人,惊讶的叫道。 女人转过头,怔怔的望着赵小蛮,文少康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女人已经轻飘飘的倒了下去。 第19章 神探驾到 “筠萍!”文少康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正在倒下去的女人,房间里的警察也悉数全围了过来。 “我去叫医生。”一名警察说着,迅速跑了出去。 “未央姐她怎么了?”赵小蛮被吓到了,怯怯的问。 “当时你离开后,我们费了好大劲儿,帮她淡忘那段不好的记忆,回忆起之前的生活。后来只要一提及那一段,她就会有过激的反应。”文少康一边按摩着女人的额头,一边焦急的回答赵小蛮的问题。 “都是我不好!”赵小蛮自责的说。 女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小蛮?” 赵小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瞥了瞥文少康。 “筠萍,你没事儿?”文少康关切的问。 谭筠萍费力的撑起无力的身体,摇摇头:“没事儿,小蛮,我们好久不见了。” “未央姐,都是我不好!”赵小蛮仍在自责,“不对,你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 “没关系,小蛮,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你还好吗?”谭筠萍微笑着安慰赵小蛮。 文少康连忙把谭筠萍扶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谁晕倒了?”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着警察跑进来,匆匆的问。 “没事儿了,给您添麻烦了!”谭筠萍礼貌的说。 “姐!”赵小蛮似乎觉得称呼过去的名字不好,称呼现在的名字又有些尴尬,直接称呼了“姐”,倒显得自然亲切,“这是我老公。”赵小蛮指着身边的矮个子男人介绍道。 “这就是你之前的老板娘呀,真是漂亮呀!小蛮常提起你,你好,袁家骝。”袁家骝见到美女,连忙凑上前,满脸谄媚,见文少康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又怯生生的退了回去。 “谭小姐,李队长请您进去。”一名女警察走到谭筠萍面前,礼貌的说。 “她身体不太舒服,是不是——”文少康有些担心。 “少康,没事儿,有逐仑在里面。”谭筠萍拦住文少康,起身跟着女警察向教练休息室走去。 这个漂亮的女人是谁?文大哥看起来很关心她,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他这个年纪还独身的原因?可是和她一起进来的男人又是谁?贺小鹤心中疑团四起。 “筠萍,你怎么脸色不好?”江逐仑一下子看出谭筠萍的异样。 “没事儿,我遇到了小蛮。”谭筠萍直截了当的回答。 “小蛮,赵小蛮?她也在这儿?世界真小!”江逐仑感慨,马上转向李国栋,“李队,这是谭筠萍,我的女朋友,也是拍档。” 李国栋和谭筠萍礼貌的打过招呼后,开门见山的说:“二位在整个刑侦界赫赫有名,今天找二位来,就是想向最专业的人士寻求帮助。” “李队,您客气了,这个案件的大致情况是?”江逐仑也没有兜圈子。 “四小时前,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是文先生打来的,说这里有人触电身亡”李国栋把出警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接着递过几叠纸,“这是询问笔录,这是法医鉴定,这是现场勘验笔录,这是电话查询单,请过目。” 江逐仑和谭筠萍马上开始分头翻看这些材料。 半小时后,江逐仑和谭筠萍耳语几句之后,对李国栋说:“李队,我们觉得,这个案子不知道我们的意见,你是否接受?” “没问题,就按您说的办。”李国栋露出钦佩的眼神,“您想先问谁?” 两分钟后,贺小鹤再次走进了教练休息室。 “贺小姐,这是我们的专家顾问,有些事情还得再问问您。”女助手介绍了一下李国栋旁边的江逐仑和谭筠萍。 贺小鹤顿时明白了,这两个人应该是文少康的侦探同事:“没问题。” “在此之前,你们店里有开过类似的派对吗?”江逐仑开始提问。 “从我入职至今,这是第一次。”贺小鹤回忆了一下,肯定的答道。 “琳达有男朋友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和她不是很熟。” “她在店里和谁关系比较密切?” “玛丽亚,至少最近她们经常聊天,琳达还向玛丽亚推荐了营养油,没想到玛丽亚还真的去做了。” “就是说,琳达向玛丽亚提起过这款营养油,但是玛丽亚有没有真正去付诸实践,没有人知道?” “我不清楚别人知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们店长在派对中也接到了电话?” “是的,是侦探事务所打来的,但是她说打错了,就挂了。” 贺小鹤离开后,文森特被带了进来,一番同样的开场白之后,江逐仑开始提问:“请你仔细回忆一下,最近玛丽亚在店里和谁接触比较多?” “她这个人不合群儿,最近倒是有时候和琳达聊天。” “是不是不久前有一天,玛丽亚回家很晚?” “我想想。”文森特想了想说,“对,她后半夜才回来,说是琳达喝多了,她送琳达回家了,我还很纳闷,之前她们两个不怎么说话,怎么一下子走得这么近了?” “你曾经追求过贺小鹤?” “啊?”文森特有些猝不及防,“我确实喜欢小鹤,可是她拒绝我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玛丽亚的死和小鹤没有关系!和她们吵架更没有关系!”文森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马上闭上嘴巴。 江逐仑轻笑一声,说:“案发之前的几天里,玛丽亚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文森特似乎很诧异,对方没有继续纠缠贺小鹤的问题,便痛快的回答:“她总是很神秘的和我说莉迪亚有秘密,而且我看见她曾经私底下找过莉迪亚。” “什么秘密?” “无非就是那些女人之间的八卦,袁总追求莉迪亚呗,有钱的男人找个小三儿有什么稀奇?我没空儿理会她,只是告诉她别多管闲事儿。”文森特有些不屑。 第20章 意外事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们询问果然比我们收获大!”文森特出去后,李国栋由衷的称赞。 “您太谦虚了,我们是在你们询问的基础上再问,自然应该更有方向。”谭筠萍连忙谦虚的回应 。 “刚才那两个比较配合,后边的就不一定这么顺利了。”江逐仑眨眨眼睛说。 莉迪亚走进来,谭筠萍只有一种感觉,这女人不只漂亮,而且气场强大! “你真漂亮,肯定有很多人追求?”谭筠萍用比较温和的语气开始了询问。 “谢谢,你也一样。”莉迪亚不卑不亢。 “袁家骝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还好,他是老客户了。” “仅仅是客户?” “还能怎么样?” “看看这个。”谭筠萍递上几张照片,上面莉迪亚和袁家骝正手挽手往公寓里面走。 “这是我的私生活,和玛丽亚的案子无关。” “那么你是承认袁家骝在追求你?” “是的,我想这只是道德范畴的问题,不涉及法律范畴。” “袁家骝除了你,还有没有追求店里的其他人?” 莉迪亚摇摇摇头:“不知道。” “再看看这个。”谭筠萍又递上了琳达在公寓门口的照片。 莉迪亚思考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这个骗子!” “这公寓是袁家骝的家?” “是他的别苑。”莉迪亚愤愤的说。 “你在派对中接到了几通电话?” “是的,打错了。” “你能讲讲派对中,大家的手机收到消息的情况吗?” “最初是琳达收到了一条收货信息......”莉迪亚又一次滴水不漏的陈述了整晚的情形。 琳达走进来时,脸色仍然像死灰一般,整个人似乎还在发抖:“我知道的都说过了。” “你买的衬衫是男式的?”谭筠萍没有理会她,直接问道。 琳达点点头。 “39码?” 琳达继续点头。 “给谁的?男朋友?” 琳达沉默不语。 “你和玛丽亚关系怎么样?” “我们不熟。”琳达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 “是吗?有人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呀!” 琳达低下头,紧咬着嘴唇。 “案发之前没几天,你是不是曾经喝醉过?” “我——”琳达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玛丽亚送你回过家?” “我不知道。” “这个你总知道?”谭筠萍拿起琳达那张照片,放在她面前。 琳达怔怔的望着照片,整个人筛糠一般:“不,不,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紧接着,谭筠萍让女助手拿起装吹风机的塑胶袋,还没来得及递到琳达面前,后者就猛的站起来,双手抱头,大声咆哮:“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之后,在剧烈的颤抖中又一次倒了下去。 “江先生,谭女士,又问了一轮,咱们是否按照原计划行事?”琳达被医生抬走之后,李国栋征询道。 江逐仑比了个“ok”的手势,自信的微笑着。 十分钟后,李国栋带着女助手回到众人等候的大厅:“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休息了,经过我们的侦查,玛丽亚系因吹风机漏电导致的触电身亡,整件事情属于意外事件,文森特先生,请节哀,各位辛苦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各小队,把收集好的证据固定好,带回去,我们需要做案卷。”然后,转过身,伸出手,“江先生,谭小姐,万分感谢,辛苦了!” “您太客气了!端木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江逐仑一边和李国栋握手,一边回应。 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各位,店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对不起,明天起本店照常营业,欢迎继续惠顾。”莉迪亚很职业的说。 贺小鹤鼓足勇气走上前,冲着文少康说:“文大哥,你答应过我给我讲你办过的案子的。” 文少康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机调到微信二维码界面:“改天我请你吃饭。” 江逐仑和谭筠萍看着文少康,相视一笑:“今天收获不小哦!” 向小橡呆呆的看着贺小鹤得到文少康的微信之后兴奋的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独自离开了。 “姐,等那天有空儿,我去看你。”赵小蛮拉着谭筠萍的手,依依不舍的说。 “好啊,欢迎你来做客,这是我们事务所的地址。”谭筠萍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赵小蛮。 大家先后离开了美莎健身。路上,谭筠萍问江逐仑:“你有几成把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江逐仑接了个电话之后,淡定的回答。 此时的贺小鹤不免有些失望,原来侦探破案不都是曲折离奇的故事,也有平淡无奇的意外事件,不过,怎么一直觉得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第21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逐仑,昨天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凌晨加了班,直到当天下午,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才开门工作,文少康见到江逐仑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的判断。 江逐仑笑着点点头:“你懂的!”接着转向谭筠萍,“和咱们想的一样,照片上的公寓并不是袁家骝的别苑,而是莉迪亚的家。” “可是那琳达去那里做什么呢?”谭筠平不解的问。 “这个嘛,还需要进一步印证。”江逐仑内心似乎有了答案。 “这么说,我还是应该继续去健身。”文少康心领神会。 “有劳!随时联系。”江逐仑爽快的和文少康击了一下掌。 “少康,我觉得贺小鹤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谭筠萍突然提出的话题让文少康有些猝不及防。 文少康想了想说:“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儿,我一会儿去健身,顺便请她吃个晚饭。” “哥们儿,抓住机会,祝你成功!”江逐仑拍了拍文少康的肩。 “八字没一撇呢,试着接触一下而已。”说着,文少康开始收拾东西。 文少康出门后,江逐仑接了个电话后,兴奋的对谭筠萍说:“那个私家侦探找到了。我们现在出发,去市局刑侦支队。” 似乎因为命案的原因,整个下午,美莎健身门可罗雀,教练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文少康的到来顿时给所有员工打了一针兴奋剂。 “文先生,你来了。”前台小姐热情的说。 “嗯,今天琳达没上班?”文少康装作无意的问。 “店长说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文大哥。”贺小鹤看到文少康,马上冲到了前台,“你来练器械?” “小鹤教练,你好!”文少康温和的回应,同时跟着贺小鹤走进了器械区。 “文大哥,你哪天给我讲你办过的案子呀?”贺小鹤看着正在举杠铃的文少康,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今天晚上你有空儿吗?”文少康的直接让贺小鹤感到意外而惊喜。 “有!”贺小鹤顾不上考虑,脱口而出。 “我请你吃饭,顺便给你讲故事。”文少康笑着说。 贺小鹤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嗯!” 当晚,一家西餐厅里,文少康和贺小鹤相视而坐,两个人的牛排都没怎么动,文少康一直在讲话,没时间吃,贺小鹤听的沉迷,顾不得吃。 “哇塞!这就是轰动一时的名探家的杀人案啊!”贺小鹤听过文少康讲述的前不久刚刚侦破的过气名侦探波洛家里发生的命案,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波洛的妻子确实很爱他,可惜用错了力,伤害了无辜的人!” 文少康看着面前这个聪明而善良的女孩儿,不由心生爱怜。 “文大哥,我能问个私人问题吗?”贺小鹤试探着问。 “说。” “你这么优秀,为什么到这个年纪还是独身?”话一出口,贺小鹤立刻意识到可能自己说错话了,马上纠正道,“当然,我不是说你老!” 文少康坦荡的笑了笑:“我确实不年轻了,其实我有一段不光彩的经历,我坐过牢!” 贺小鹤似乎被吓到了,顿时停住手中的刀叉。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就这样我犯了伪证罪,判了四个月拘役。”面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文少康选择了坦诚,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我出狱后......一番辗转后,我和逐仑、筠萍一起经营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了。” 良久,贺小鹤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文大哥,你是个很好的人!筠萍姐能有你爱她,真好!” 文少康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自己足够爱她,却没能分辨出一个通过整容冒名的她,多讽刺啊!她和逐仑才是真正的爱情!” “你现在还深爱她?”贺小鹤继续问。 “我也试着和别人交往过,但是结果都......”文少康点点头,进而和盘托出自己和何小宁的过往,“小姑娘,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 “文大哥,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爱情本来就是奋不顾身的,我愿意试试,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文少康不错眼珠的盯着对面的贺小鹤:“年轻真好!”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 贺小鹤心领神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文大哥,玛丽亚真的是意外死亡吗?” “对。”文少康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像啊!”贺小鹤质疑。 “怎么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你这小脑袋在想什么?警方检查了吹风机,里面的线路老化导致漏电,那吹风机也没有其他人动过,不存在谋杀嫌疑。” “没其他人动过?警察问清楚了?” “怎么?” “昨天下午,琳达还找玛丽亚借过吹风机呢。” “什么?你肯定?” “嗯,我们一起洗澡,后来在更衣室里,琳达说自己的吹风机坏了,借了玛丽亚的,吹到半截儿,店长叫琳达有事儿,琳达还拿着吹风机出去了一趟呢。” “你怎么不早说?” “没人问我呀,警察只问我动过没有,我确实没动过。”贺小鹤有点儿委屈。 “那琳达是什么时候把吹风机还给玛丽亚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比她们先离开更衣室的。”贺小鹤看到文少康认真的样子,“文大哥,有新发现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 “玛丽亚不是死于意外?”贺小鹤一下子来了精神,“需不需要我帮你?” “你?你想干什么?” “当卧底呀!”贺小鹤瞪大了杏眼,“说,让我盯谁的稍儿?” “别胡闹,那是警察的事情!” “你不要小看我!” “这很危险,别开玩笑,今天咱们在这里说的话,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我是真的想帮你!”贺小鹤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文少康。 “想帮我就保护好自己!”文少康的话让贺小鹤瞬间感到无比的暖。 第22章 知情者的秘密 琳达为什么不承认碰过玛丽亚的吹风机呢?要么因为怕给自己惹来嫌疑,要么就是和案件真的有关系,当天夜里,贺小鹤失眠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文少康送贺小鹤回家后,直接到市局刑侦支队和江逐仑汇合,在门口遇到了李国栋的女助手:“李队和逐仑呢?我有急事找他们!” “他们在询问证人,按照程序,您得回避。” “我明白,这个案子,我也是证人之一,我等他们。”说罢,文少康跟着女助手向会客室走去。 询问室里,一个小个子男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对面的三个人,最终,目光停留在右边的一男一女身上:“您二位是江逐仑和谭筠萍?” “你认识我们?”谭筠萍惊讶的问。 “都是同行,嘿嘿。”小个子男人狡猾的笑笑,“不过咱们查的案子不同,你们是着名的顾问侦探,查的是大案子,我没这么大本事,只能查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 “说说,谁雇的你?都查到什么了?”李国栋抢先问。 “虽然是小侦探,但是我也有职业操守,我要替客户保密。” “张添才,这是警察局,你的证言直接关系到凶案的侦破,你也是个侦探,不会不懂相关的法规?”李国栋严厉的说。 “我懂,关键是客户是通过电话和我联系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调查费都是通过微信转的账。” “对方的电话号码?” “。” “对方让你查什么?” “查个女人的行踪。” “什么女人?” “美莎健身的教练,本名李艳梅,英文名玛丽亚。” “你都查到什么了?” “就是在她下班后跟踪她,然后报告给我的客户。” “她都做什么了?” “很平常,晚上下班就回家,第二天早上再上班,哦,对了,大前天她去了理发店,做了个营养。” “这些你都向客户报告了?” “当然,我很专业的。” “既然跟踪任务完成了,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还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我和对方约定,先付70%费用,收到报告后,再付剩余的。昨天下午,我把东西给了客户,她还没给我付余款呢,晚上我想催她,结果打了几次没人接,最后终于接了电话,还说打错了,我觉得她想赖账,只能自认倒霉!哎,干我们这行的,没办法!你们懂的。” “之后,你的电话为什么关机?” “不是关机,我是接了另外一笔买卖,去外地了,对方给提供了电话号码,让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关闭。这笔生意赔了,总得从别处弥补回来。” “你看看,你跟踪的是不是这个女人?”李国栋递过去一张玛丽亚的照片。 “是的,就是她。”张添才点点头。 看到张添才离开后,女助手带着文少康走进询问室:“李队,文先生说有急事找您。” “快请进,文先生,听江先生说,您继续潜入健身房找线索了,辛苦您了。”李国栋寒暄道。 “没什么,我发现一个新情况,刚才我和贺小鹤吃饭,她说案发前,琳达借过玛丽亚的吹风机......”文少康直奔主题。 “这个情况很重要。”李国栋边记录边说。 “等等。”江逐仑提醒道,“之前的检查笔录上说,吹风机上只有玛丽亚的指纹?” “对呀!”李国栋恍然大悟,“那就是说琳达的指纹被人为的抹掉了,如果和案件无关,为什么要擦掉指纹?!” “还有一个细节,每个人都提到,大家听到女更衣室里有叫声就跑过去,推开门之后,发现玛丽亚倒在地上,琳达当时就晕过去了。众人只是远远的看见玛丽亚倒在地上,根本无法辨别她是晕倒还是已经死亡,琳达怎么就能激动到晕过去呢?”江逐仑补充道。 “对,当我们向琳达出示吹风机让她辨认时,她又一次晕倒了,她和这案子脱不了干系,没准儿就是她干的!”女助手笃定的说。 “这倒不能肯定,但至少,她应该是个知情者。”江逐仑分析道,接着问李国栋,“我要的资料查到了吗?” “都在这里!”李国栋递上一叠资料。 江逐仑一张张的翻阅,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怎么样?有发现吗?” “和我想的差不多,我需要进一步证明,安排布控了吗?”说着,把资料递给谭筠萍,“你看看。” “都安排好了。”李国栋竖起大拇指。 四个人走进技术室,两名警员正在埋头监听。 “头儿,有情况。”一名警察忽然向李国栋报告。 监控器里传来贺小鹤的声音:“琳达,我是小鹤,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没别的事,我挂了!” “琳达,你先别挂电话,我觉得你不该向警察隐瞒吹风机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琳达,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你知道一些事情,相信我,只有和警察说了,你才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琳达忍不住哭了出来。 “琳达,你听我说,我这就去你家找你,如果你怕,我可以陪你去警察局。”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我翻了员工档案,琳达,相信我,我是想帮你!” “你真的会帮我?我好怕!”琳达声音不住的颤抖。 “你别怕,在家里等我,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了,文少康顿时暴跳如雷:“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我嘱咐过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到底想干什么?” “稍安勿躁,我派人保护她。”李国栋安抚道。 第23章 贺小鹤的大冒险 贺小鹤挂断电话,收拾东西,准备去琳达家,然而她并不知道,刚才在不远处,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叮咚。”贺小鹤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琳达家,按响了门铃。 “谁?”里面传来琳达戒备的声音。 “我,小鹤,琳达,开门。”贺小鹤轻声回答。 琳达透过猫眼儿朝外张望,随即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就在这一刹那,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只手推开房门,另一只手直敲在贺小鹤的后脑,紧接着拖着倒下的贺小鹤,突破琳达的阻拦,闯进了房间。 一直尾随的向小橡顿时感到情况不妙,赶忙冲过去,拼命的拍打房门:“开门,小鹤,开门!” 一个戴着面罩的高个子迅速打开门,向小橡一下子被拽了进去,之后便如同贺小鹤刚才一般,头部遭了一击,随即倒下。 “头儿,我们上?”一名警察请示李国栋。 “不要轻举妄动,容易激怒罪犯,从楼顶迂回下来。”李国栋部署道。 “你个婊子,敢背叛我?!”高个子恶狠狠的说。 “我没有,我好怕!”琳达看着眼前的凶神恶煞和倒在地上的贺小鹤、向小橡,瑟瑟发抖。 “贺小鹤给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你们想找警察!” “或许我们真的错了,自首!” “开什么玩笑?!” “真的,我是为了你好,我会等你的,我爱你!” 一记耳光响亮的落在琳达脸颊上,一股红色的液体缓缓地从嘴角流出。 “谁要你等?我本来都想重新开始,过正常的生活了,你非缠着我不放,让玛丽亚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她知道得太多了,就必须得死!”说着,高个子向琳达逼近。 “我不会出卖你,我爱你!”琳达恐惧的望着对方。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刚才你还要和贺小鹤一起去警察局!” “不会的,不会的。”琳达不住的往后退。 “我只知道,死人不会说话!” 琳达顿时如同筛糠一般,瘫坐在地上,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对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不要,不要!” “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和玛丽亚一样,都得死!”说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扼住了琳达的脖子,琳达拼命的挣扎,双手四处抓挠,无奈,抵不过对方力气太大,渐渐的浑身瘫软下去,就在此时,只听得“啊”的一声,高个子的背后挨了一板凳,随即应声倒了下去。 “琳达,琳达,你怎么样?”贺小鹤先是一边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唤着已经昏迷的琳达,接着又转向身边的向小橡,“师兄,你没事儿?你怎么也来了?” 此刻,一名警察风一般的冲破窗玻璃,从天而降,之后的一段,贺小鹤如同做梦一般,警察如何进的门,文少康如何冲自己大吼,向小橡和琳达如何被救护员抬走,都记不清了,唯一的记忆就是当警察揭开高个子的面罩时,自己眼前的竟是莉迪亚美丽却已扭曲的脸庞。 一天后,贺小鹤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你醒了?”一名女警关注的问。 “师兄,师兄他怎么样了?”贺小鹤自己都没想到,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寻找文少康是不是在身边,而是担心向小橡的安危。 “和你一样,轻微脑震荡,在隔壁病房休息,没事儿的,放心。” “我想见他!带我去见他!”贺小鹤腾的一下子坐起身,拔掉输液管儿,就要下床。 “贺小姐,你冷静点儿!”女警安抚道。 “小鹤!”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让贺小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见向小橡坐在轮椅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我没事儿,你怎么样了?” “师兄!”贺小鹤甩开了女警,冲下床,一把抱住向小橡,喜极而泣,“师兄,你没事儿就好!” 幸福来的太突然,向小橡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你们都醒了,这就好。”此时,李国栋和女助手走了进来,“贺小姐,向先生,你们都很勇敢,虽然做法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是代表警方还是感谢你们!” “警官,莉迪亚她?”贺小鹤欲言又止。 “凶手落网了,琳达经过抢救也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们先休息一下,两小时后,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随后,李国栋识趣儿的示意房间里的女警跟着自己出了门。 “师兄,你怎么也去了琳达家?”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看到莉迪亚在暗处盯着你,觉得不对劲儿,之后你离开了,她就尾随你,我觉得事情不妙,就跟上了,到门口发现她打晕了你,闯了进去。我就拼命敲门,莉迪亚开门后,也给了我一闷棍!我真是没用!”向小橡懊恼的说。 “别这么说,师兄,我之前以为你和我不同,不喜欢管闲事儿,没想到你这么侠义!你都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贺小鹤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欣赏。 “小鹤,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勇敢,我喜欢你,从读书时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你,我就喜欢你,但一直没敢对你说,我怕,你拒绝我,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向小橡腼腆却坦率的说。 “师兄,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一个闷闷的学霸,今天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向小橡在贺小鹤的鼓励下,显现出阳光大男孩儿的本色。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了!”贺小鹤淘气的揽过向小橡的脖子,酷酷的问,“向小橡,你有女朋友吗?” 向小橡红着脸,傻傻的摇头。 “从现在起,你有了!”贺小鹤霸气的说,随即在向小橡的脸颊上甜甜的亲了一下。 第24章 疑点背后 当贺小鹤和向小橡的轮椅进入医院的会议室时,发现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迎面是四张单人沙发,中间坐着李国栋和江逐仑,两边分别是谭筠萍和文少康,右侧是一张双人沙发,上面是袁家骝和赵小蛮,左侧的单人沙发上是文森特,旁边是琳达虚弱的坐在轮椅上,手臂上还吊着营养液,房间的中间,带着手铐的莉迪亚如同霜打了的茄子,颓废的瘫在椅子上。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李国栋用眼神征求了江逐仑的意见,后者点点头,李国栋接着说,“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想把案子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毕竟,你们都是当事人。” “不是说了是意外吗?”赵小蛮不以为然的质问。 “这个我得解释一下,当时和大家宣布玛丽亚的死是意外事件,完全是出于办案需要,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并感谢你们的配合。”李国栋诚恳的说,“这个案子案情复杂,但好在我发现当事人中间有一位文少康先生,是着名的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的合伙人,于是我就想起可以请求专家的帮助。当然,因为文先生身份特殊,我没有找他帮忙,而是通过北京市公安局的朋友,请到了尼莫西妮的另外两位合伙人,江逐仑先生和谭筠萍女士,作为顾问参加侦破工作。经过翻阅之前的讯问笔录、法医鉴定和现场勘验笔录,江先生和谭女士大致了解了案情,并针对一些关键点进行了又一轮询问,这些大家都清楚。然后,我们经过讨论,决定对外宣布案件属于意外事件,暗中继续侦查布控,现在案件告破,凶手落网。” 大家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到莉迪亚身上,袁家骝不禁颤抖了一下,旁边的赵小蛮不屑的说:“你的眼光可真好!”随即是一声冷笑。 “具体的案情请江先生给大家分析。”李国栋微笑着向江逐仑点头示意。 江逐仑起身,向众人鞠了一躬,接着说:“通过阅读询问笔录,我发现,贺小姐的思路很清晰,当然我相信,这也许是受到了少康的影响。”江逐仑看了文少康一眼,满怀深意的笑了笑。文少康立刻感到浑身不自在,脸颊微微泛红,偷偷的瞄了一眼贺小鹤,却见贺小鹤正和向小橡手拉着手,旁若无人的洒着狗粮,马上收回了目光。 江逐仑接着说:“贺小姐发现了当晚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袁太太突然来到店里找老公,而袁先生本人似乎毫无心理准备;派对过程中,袁先生说烟没了,还拒绝了文森特的馈赠,非要向先生陪他出去买;向先生的手机和袁先生是同一款,一向老实木讷的他,收到了网络主播的热辣图像,自己却不解释,倒是袁先生一再替他辨驳;袁太太收到的奇怪信息,她自己一直没解释清楚;再比如:店长突然提出开派对,有些唐突;琳达的收货信息表明她购买的是39码的男士衬衫,但没听说她有一位身材瘦小的男朋友;店长接到了电话,说是打错了,一再挂断而且很生气。” 贺小鹤很骄傲的坐正了身子,江逐仑冲她浅浅一笑,接着说:“当然我也发现一些端倪:第一,除了文森特,所有人都说自己和玛丽亚没什么接触,但是贺小姐却说看到出事之前的一段日子里,玛丽亚和琳达走得很近,甚至向琳达推荐了美发营养油。第二,在证言中,大家都提到听见女更衣室里有叫声后跑过去,推开门之后,发现玛丽亚倒在地上,琳达当时就晕过去了。众人只是远远的看见玛丽亚倒在地上,根本无法辨别她是晕倒还是已经死亡,琳达怎么就能激动到晕过去呢?她知道什么?而且琳达为什么看到那只吹风机就如此恐惧?” 江逐仑看看琳达,发现对方已经变成一具木讷的雕像,面无表情的固定在轮椅上。江逐仑清了清嗓子说:“针对这些疑点,警方进行了一系列调查。首先,通过再次询问,我们印证了贺小姐的说法,案发之前,琳达和玛丽亚关系密切,并且有一次琳达喝醉,是玛丽亚深夜送回家的,而且,琳达在案发前曾向玛丽也推荐营养油。再有,通过细查电话记录单,我们发现,接收到女主播图像的手机属于袁家骝,而非向小橡,这就是袁家骝非要向小橡一同出门的原因,借机求助,躲避老婆的盘查。而通过查找袁太太收到的信息来源,我们查到了对方是私家侦探,袁太太雇用对方调查袁先生的行踪,对方确实查到了一些情况,从侦探提供的照片上看,袁家骝曾经和莉迪亚手挽手出现在一栋公寓门口,同时琳达也出现在该栋公寓门口,并且袁家骝的车子停在一旁。至此,我们怀疑袁家骝分别和莉迪亚以及琳达有暧昧关系。” 江逐仑看看谭筠萍,谭筠萍接着说:“我们询问了莉迪亚,他承认袁家骝追求自己,称照片上的房子是袁家骝的别苑,所以我们最初的想法是,袁家骝同时追求两个女人,但是袁家骝却无论如何不承认自己追求琳达。这就奇怪了,一个男人几人已经承认了自己有外遇,为什么还有隐瞒其中一部分呢?只有一种可能性,袁家骝和琳达真的没有暧昧。于是我们通过调查发现,照片上的公寓并非袁家骝的别苑,而是莉迪亚的住处,那么问题又来了,琳达为什么会出现在莉迪亚的住处门口?这就让我们不得不联想到琳达购买的男式衬衫,因为尺码很小,和袁先生身材一致,所以最初袁太太更加肯定了袁先生和琳达有染。但是小尺码的男式衬衫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身材高挑的女人也能穿。”谭筠萍的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莉迪亚身上,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江逐仑接过话头:“之前,警方联系不上给莉迪亚打电话的人,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好巧,对方也是一位私家侦探。”见众人的嘴巴全都长成了“o”型,江逐仑没有再卖关子,“莉迪亚雇这位侦探跟踪玛丽亚。侦探报告的内容自然也包括玛丽亚去理发店做了营养油,也就是说,在案发之前,莉迪亚就明知玛丽亚的头发不能碰刺激性物体。” 谭筠萍缓缓的走到琳达身旁蹲下,平和的说:“琳达,我想,现在是时候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了。” 琳达慢慢抬起低垂的眼睛,毫无生气的说:“事到如今,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说,我全都说。” 第25章 女人之间的秘密 “十年前,我来到青岛,因为没有文凭,一直都在做低端的工作,做过保姆,当过饭店的服务员,甚至去ktv当过陪酒小姐。一晃六年过去了,青岛仍然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固定的住处,一直辗转于各个便宜的地下室,也没有攒下存款,每月的工资除了房租和吃饭,全都寄回老家,供弟弟读书了。”琳达低声说着,冰冷的泪水扑簌簌的滑落干枯的面庞。 “直到四年前,我来到美莎健身,最初只是打杂,莉迪亚当时是客户经理,她很照顾我,遇到有同事或者客人欺负我,她都替我出头,我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可是有一天,她约我去她家玩,我们喝了一些红酒,聊得很投机。之后她突然抱住我,吻了我,还开始脱我的衣服——我在农村长大,没受过什么教育,一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我接受不了这种事。可是她说她是真的很爱我,会对我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只觉得她的怀抱很安全,就答应了她。” 众人惊诧的眼神丝毫没有影响到琳达:“之后的三年里,她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对我很好,当然,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情,为了掩人耳目,我没有搬到她的住处,她给我租了房子,每次约会的时候去我那里。” 琳达痴痴的望着身旁的落地窗外的景色:“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高的房间,外面的景色真美啊!本来我也觉得生活很美,虽然我和莉迪亚的关系不能见光,但是也因为她很疼我,我很满足,只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可是,半年前,他,出现了!”琳达抬起头,瞪着袁家骝,“这个男人疯狂的追求莉迪亚,起初,莉迪亚是拒绝的,但是只过了三个月,她被征服了。莉迪亚说想过正常女人的生活,有男人疼爱,她竟然和我提出了分手!” 琳达擦了擦泪水,哽咽道:“我们这么久的感情,竟然抵不过一个又老又丑的有钱男人的糖衣炮弹,而且对方还有老婆,我不甘心,拼命的恳求莉迪亚不要抛弃我,但是无济于事,她把放在我家里的衣服全拿走了,再也不来找我了。上班时间,我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下班之后,我像一条狗一样,缠着她,到她家楼下等她,却总能看到袁总的车在门口,有一天,我冲上楼去敲门,换来的却是一记耳光。” “之后的几天里,我很痛苦。这时候,玛丽亚找到了我,和我聊天,开解我,我了解到她和我的家庭背景一样,算是惺惺相惜,对她多了几分信任。有一天,她请我去夜店喝酒,那天我喝醉了,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送我回家,我借着酒劲儿抱她,吻她,想对她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可能是把她吓到了,她扔下我一个人,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那天之后,玛丽亚没再找过我聊天,甚至有意躲我,我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有一天,莉迪亚叫我去她办公室,我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很兴奋。可是见了面,她竟然质问我为什么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玛丽亚,我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我醉酒后说了什么。莉迪亚很生气,她很怕被别人知道她这段历史,尤其是被袁总知道。她说玛丽亚勒索她,她得想个办法教训她一下,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所谓的教训是杀了她。”琳达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谭筠萍走过去,递给琳达一包纸巾:“琳达,别激动,平静一下,莉迪亚让你做了什么?” “她说玛丽亚的发质不好,一直想找一款营养油,她让我怂恿玛丽亚做那一款,说价格贵,效果还不好。我当时觉得这是小女人的伎俩,就答应了。就像小鹤说的,我在和玛丽亚聊天的过程中,假装无意中向她推荐了那款营养油。” 琳达说罢,垂下眼帘。 “那莉迪亚只是知道了玛丽的头发不能弄脏,怎么就杀了玛丽亚?”一直没说话的文森特开口问道。 “整个证据链条串起来,还是贺小姐的功劳。她和少康聊天时提到,在案发当天下午,琳达曾经借用过玛丽亚的吹风机。经过检验,案发后提取的吹风机上只有玛丽亚一个人的指纹,那么琳达指纹哪去了呢?无疑,被人为抹去了。那么,为什么要抹去呢?因为有人在吹风机上做了手脚。”江逐仑眨了眨眼睛,笑道。 “我确实借过玛丽亚的吹风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琳达颤抖着说,“那天下午,我洗完澡,想吹头发时,发现吹风机坏了,就向旁边的玛丽亚借了。” “然后呢?”江逐仑追问。 “然后莉迪亚叫我去办公室,说是有事儿,我就顺手把吹风机也拿在手里了。到了莉迪亚的办公室,她让我去前台把客户登记簿拿过来。我就把吹风机放在她办公桌上,然后去取了登记簿,之后,她就说没事儿了,我拿着吹风机回了更衣室,跑了一路,头发已经干了,我就没有再吹,直接还给了玛丽亚。后来我看到玛丽亚倒在女更室的地上,旁边就是这个吹风机,我很怕,就” “经过检查,琳达的吹风机被拆掉了一个零件,而这个零件,我们在莉迪亚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了。”江逐仑举起一个装着小零件的塑胶袋,向大家展示,“而玛丽亚的吹风机经过检验是出现了短路,里面的电路并非正常老化,是被人为烧断的。虽然吹风机身上只有玛丽亚的指纹,可是拆开之后的电路和机件上,却检测出了莉迪亚的指纹。” 琳达忽然瞪圆了眼睛看着莉迪亚,嘶吼道:“你故意弄坏了我的吹风机,安排我借了玛丽亚的,又把我叫去,趁我出去弄坏了她的吹风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回去继续吹头发,死的就是我!” 莉迪亚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琳达,你不觉得你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吗?”江逐仑冷冷的问,“如果你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莉迪亚的传送带,把弄坏的吹风机还给玛丽亚,那手机上怎么会没有你和莉迪亚的指纹?” 琳达一下子怔住了:“我怎么知道?” “对,从发现玛丽亚的尸体一直到警察出现场,就在没有人碰过那只吹风机,我保证!”文少康笃定的说。 江逐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冲琳达摊着手问:“如何解释呢?” 琳达面无表情的说:“没错,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喝醉了,无意中和玛丽亚说了我和莉迪亚之间的秘密,之后莉迪亚被玛丽亚勒索,她就说要除掉玛丽亚,我们就演了这么一场戏,先是我故意介绍玛丽亚去做营养油,然后弄坏了我的吹风机,在洗澡之后假装突然发现吹风机不能用了,借了玛丽亚的,就在这时,莉迪亚叫我出去,我拿着吹风机去了她办公室,她弄坏了玛丽亚的吹风机,再让我还给她。当晚,莉迪亚本想趁光棍节没有客人安排员工聚会,没想到竟然来了好几个客人,没办法,只能变成派对,其间,用事先准备好的香槟弄脏玛丽亚的头发,她去洗澡,吹头发,然后触电死亡。” “你们唯一意料之外的就是玛丽亚提议玩那个手机游戏?毕竟,手机里有太多的秘密了!”江逐仑耸耸肩。 “莉迪亚和我说,如果我帮她除掉玛丽亚,她就会离开袁总,继续和我在一起,可是”琳达已经泣不成声,“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我们爱过!莉迪亚,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琳达抬起头,深情的凝望着莉迪亚,嘴角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琳达已经飞身冲破了身旁的落地窗,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如惊叹号一般落在数十米之下的地面上。而此时,李国栋刚拿出的手铐还在半空中。 “哈哈哈”莉迪亚歇斯底里的狂笑声充斥了整栋大楼,让人感到绝望而冰冷。 “不!琳达!”贺小鹤大喊着捂住自己的双眼,向小橡起身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 半个月后,向小橡和贺小鹤手牵着手来到了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谭筠萍最先看到他们,便迎了出去:“小鹤,小橡,快进来。” 江逐仑和文少康也应声出来。江逐仑看到满面春风的向小橡,忍不住问:“你们两个?”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向小橡。”贺小鹤愉快的说,“另外,我们都换工作了,我和小橡开了一家编程工作室,有空来玩儿。”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祝贺你们!”文少康由衷的说。 “对了,小蛮和袁家骝离婚了,她现在自己开了一间咖啡馆,我们去坐坐?”谭筠萍提议。 “好呀!”贺小鹤欢呼雀跃,“正好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夜未央,这名字?”看到咖啡馆的招牌,贺小鹤看看谭筠萍,欲言又止。 “我曾经用了20年的名字,好听吗?”谭筠萍轻松的说,“一切都过去了,做人应该向前看,就像你喜欢的那句话: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一旁的江逐仑和文少康看着谭筠萍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欣慰的相视而笑。 “欢迎光临!”一个身着西装的帅哥走过来。 “文森特!”贺小鹤惊讶的愣在了原地。 “他是这里的店长。”赵小蛮跟着走过来,热情的介绍道,“欢迎光临小店,今天我请客!” “这部电影真的很好看!”随着片尾彩蛋的播出,端木舟站起身,一边啜着杯中的红酒,一边感慨,“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是啊,第二次看还是很有意思!”谭筠萍附和道。 从江逐仑家出来,端木舟一直好奇的看着文少康,弄得文少康莫名其妙:“你怎么总盯着我看?” “我在想,你这种成熟多金的型男,怎么就没竞争过那个技术宅?” 文少康笑了笑,掏出手机,翻出一条微信,递给端木舟:文大哥,我承认自己曾经很喜欢你,但最终没有勇气选择你,我知道,心中有人,便不将就,你心中有了筠萍姐,不愿再将就,我也不敢和你将就!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选择了爱我的小橡,才发现,他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祝你早日找到不再让你将就的人,小鹤。 第1章 星陨 “波斯猫,眯着它的双眼,波斯猫,踮着它的脚尖”听着门外由远及近传来的歌声,文少康就知道是贺小鹤来了,笑着对正在磨咖啡豆的谭筠萍摊摊手,摇摇头:“这丫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文大哥,筠萍姐。”贺小鹤一阵风一般小跑进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江大哥不在?” “端木来电话,说北京那边有事儿,他去北京公干了。”谭筠萍热情的迎上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新磨的咖啡,快尝尝。”说着把泡好的咖啡倒了一杯,递给贺小鹤,带她到会客区坐下。 “文大哥,筠萍姐,小橡已经开始编写健身房案件的游戏程序了,我来是想再确定几个细节。”贺小鹤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准备记录。 说来话长,半年前,贺小鹤在美莎健身做私教时,和男朋友向小橡结缘,而文少康恰好是美莎健身的会员,和他们两个共同经历了一起惊心动魄的谋杀案。江逐仑和谭筠萍通过在北京市公安局供职的好朋友端木舟的关系,成功的协助青岛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破获了这起疑难案件。事后,贺小鹤和向小橡双双辞职,合伙开了一家编程工作室。尼莫西妮的三个合伙人和这对勇敢的年轻情侣成为了好朋友。在谭筠萍的启发下,两个年轻人决定把健身房里发生的命案的侦破过程加以改编,做成推理游戏。 “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侦探的大脑真是不一般!”贺小鹤听过文少康和谭筠萍的讲解后,由衷的称赞。 “过奖!”文少康绅士的说。 “小鹤,你喜欢s·h·e?”谭筠萍有意无意的问,“总听你哼起她们的歌。” “是啊!可惜解散了,主唱还毁了容!哎!”贺小鹤叹息道。 “不过以你的年纪,她们的歌也算老歌了。”谭筠萍接着说,“好像我们这代人里,她们的粉丝更多。” “嗯,我确实喜欢老歌,我觉得老歌旋律更美,现在的歌好多都是以节奏见长,我欣赏不来。”贺小鹤笑道。 “我也是。”谭筠萍附和,“汤芷琪的歌你喜欢吗?” “喜欢啊!那嗓子真甜啊!”贺小鹤一边说,一边自我陶醉。 “我们小时候,她就很火了。有一度还被称为靡靡之音!”谭筠萍回忆道,“真是一代歌后,可惜啊,这么早就走了,真是红颜薄命!” “是啊,是啊!据说死得还很离奇,筠萍姐,快给我讲讲,那时候我还小。”贺小鹤总是好奇心十足。 谭筠萍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幽幽的说:“不只是很小,你可能刚出生,得有二十五年前了。那时候,汤芷琪虽然年逾不惑,但是仍然人美歌甜,红得发紫。两段失败的婚姻后,她交了第三任男朋友,比她小二十岁,恐怕只有同时拥有美貌和财富的大明星才有这种勇气。” “就是那个绰号叫花猫的小鲜肉儿?”贺小鹤的兴趣更浓了。 谭筠萍点点头:“就是他,当时他们的爱情并不被看好,很多人都说花猫是贪图汤芷琪的钱财和名气。甚至有人说,汤芷琪的死就是他造成的!” “真的吗?”贺小鹤瞪圆了双眼。 “我也不知道,这恐怕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汤芷琪是因为突发哮喘被花猫送到医院的,而因为当天路上发生了事故,所以塞车,救护车被堵在半路,汤芷琪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呼吸了。据报道,接诊的医生说,如果再早到十分钟,也许这个大明星就不会陨落。”谭筠萍叹息道,“或许天妒红颜!” “筠萍姐,你不想查清楚汤芷琪的死因吗?”贺小鹤一把拉住谭筠萍的手,有些激动的说。 “这丫头的好奇心可真强,你干脆改行当侦探得了!”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文少康忍不住说,“汤芷琪死的时候,我们还在读中学,也就因为涉及明星,这件事才被炒作得这么邪乎,不过是一起交通意外间接引发的不幸罢了。” “那可不一定!我也看过一些相关的报道,有知情人士称,那个花猫平时对汤芷琪一点儿都不好,经常冲她发脾气,甚至还曾经当众嫌弃过她人老珠黄。谁知道这只花猫爱上的是谁?汤芷琪,还是她的钱?”贺小鹤愤愤不平的说。 谭筠萍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觉得她像极了学生时代的自己:“说的也是,我当年怎么没想着去弄清楚这件事情呢?现在二十五年都过去了,想查也没有条件了!” 文少康看着谭筠萍少女一般的表情,默默的送出了一个温柔的眼神。 第2章 幽闭恐惧症 “少康,小鹤刚才打来电话,说游戏的试运行片段做好了。”谭筠萍看到文少康走进办公室,兴奋的说,“咱们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文少康看着心底的女神在自己面前兴奋得如同孩子一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可避免的被触动了一下。诚然,自己从十几岁就爱上这个女人,虽然理由那么奇葩——被当时自己错爱的恶毒女人胁迫,但是这一爱,二十多年不曾改变过。尽管谭筠萍和江逐仑经历了分分合合的磨难已经终成眷属,自己作为两人最好的拍档和朋友,由衷的祝福他们,但是每天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心里还是时不时的一阵阵酸楚。 文少康心中始终是矛盾的,留在尼莫西妮当合伙人,不仅仅因为自己喜欢这份工作,更重要的是想每天看见谭筠萍,哪怕一眼也好;可是,作为江逐仑的兄弟、死党,目睹了江逐仑和谭筠萍的所有情感经历,深知两个人的幸福来之不易,即使自己再爱谭筠萍,也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些年里,文少康也曾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和何小宁、贺小鹤相处,但是却始终缺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要孤独终老? 一直以来,谭筠萍和江逐仑为了文少康的感情生活也是操碎了心,不断的挖掘条件相当的适龄单身女性,介绍给文少康,可是始终没能成功。为此,两个人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总觉得少康的不幸福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幸福,所以,在文少康面前,尤其是诸如情人节、七夕的敏感节日,从来不敢表现得太幸福。 江逐仑到北京公干有三天了,三天里,文少康和谭筠萍在事务所里独处,心中如同被无数只小猫不停的抓挠,有时只好故意迟到早退,避免不该有的尴尬。 这下好了,去贺小鹤和向小橡的工作室,旁边多了两个人,自然轻松了很多,而且游戏一直是文少康的最爱,想当年,他为了治好谭筠萍的失忆症,还把他们高中时经历的一起谋杀案编成了游戏《安妮斯朵拉的盒子》,风靡一时。想到这里,文少康爽快的答应:“好啊!什么时候出发?” “两点半,现在就走。”谭筠萍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正好晚上请他们一起吃饭。” “出发。”文少康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口走,“逐仑让我监督你按时吃晚饭,今天正好多两个朋友帮我完成任务。” 谭筠萍拎起提包,轻快的跟在后面。 “金鼎大厦,就是这里。除了开张的时候来过一次,就一直没空儿过来。”谭筠萍透过车窗打量眼前的高楼,“三十二层,看风景真不错,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咱们的事务所也考虑换个地方。” 文少康一边沿着指示牌把车子开进地下车库,一边说:“咱们的事务所可是临街的门面房,黄金地段儿!” “我开个玩笑而已。”谭筠萍笑着说。 随着楼层键不断的变成红色,电梯里的人一个个减少,到了二十八楼之后,索性只剩下谭筠萍和文少康两个人。 “在顶层上班,每天坐电梯也很辛苦,还是我们的一层好?”文少康看着一旁紧盯着楼层键的谭筠萍,打趣道。 谭筠萍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筠萍,你的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谭筠萍摇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啊!”在谭筠萍的尖叫声中,电梯停在了半空中,里面的灯瞬间熄灭,一片漆黑。 “筠萍。”文少康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循着声音照向谭筠萍,只见对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颤抖着蜷缩在电梯的角落里,嘴里不停的惊叫着。 文少康见状,赶忙凑过去,扶起谭筠萍:“筠萍,你怎么了?” 谭筠萍仍然在不停的惊叫,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文少康在和自己说话。 “筠萍,筠萍,别怕,有我在!”文少康抓住谭筠萍的双臂,用力摇晃,想让她恢复清醒。 此刻,谭筠萍停止了叫喊,两只大眼睛惊恐的瞪着文少康,开始不停的大声喘气,直到有进气没出气。 “筠萍,放松,跟着我深呼吸!没事儿的!”文少康抱住已经濒临窒息的谭筠萍,感觉对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无力,逐渐瘫软下去。 “筠萍。”谭筠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观察室里,身边站着文少康、向小橡和贺小鹤,三个人焦急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我这是在哪儿?”谭筠萍有气无力的问。 “你醒了?这是医院。”文少康欣喜的说,同时转向向小橡,“快去叫医生。” “我”谭筠萍欲言又止。 “你吓坏我了,电梯故障,你在里面晕过去了。”文少康抚摸着谭筠萍的额头,“没事儿了!别怕!” “谭小姐就是紧张过度,引发的窒息性休克,现在没事儿了,输完这瓶营养液就可以回家了。”医生给谭筠萍做了一些检查之后说。 “谢谢医生。”谭筠萍吃力得想要坐起来,文少康赶忙坐到她背后,撑起她无力的身体。 “筠萍姐,你可把我们吓死了,当时你满头大汗,面色惨白,怎么叫都叫不醒。”贺小鹤在一旁关切的说。 “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谭筠萍依然很虚弱。 “筠萍姐,你平时遇事一向沉着,怎么会对电梯故障有这么大反应呢?”贺小鹤不解的问。 谭筠萍静静的说:“我有幽闭恐惧症。” “幽闭恐惧症?以前没听你提起过。”文少康感到疑惑。 “我怕逐仑他担心,就没告诉你们。” “哦。”文少康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我记得当年林宙挟持你去防空洞,你没怕过呀?难道你不是天生就有幽闭恐惧症,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哪件事?”贺小鹤一边迅速在头脑中搜索,一边好奇的问,“是不是那个冷血的柯萍把你埋起来的事?” 谭筠萍痛苦的点点头,眼泪扑簌簌的留下来。 “小鹤,别说了。”文少康把谭筠萍揽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第3章 催眠的意义 “不!不要!”谭筠萍半躺在沙发上,紧闭双眼,不住的摇头,双手拼命的抓紧身上的毯子,恐慌的大喊,“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谭小姐,谭小姐!”坐在一旁的男子握住谭筠萍颤抖的手,急促的呼喊。 谭筠萍睁开双眼,仍然惊魂未定,怔怔望着身边的男子:“周医生?” “谭小姐,今天的催眠治疗应该说很有效果。”男子递给谭筠萍一条干净的毛巾,“你很紧张,出了很多汗。” “我又看到柯萍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头撞在一块石头上面,晕了过去,然后她把我带到一片荒地,挖了一个大坑,把我推进去醒来时,我发现在被埋在黑暗的大坑里”谭筠萍啜泣着说。 “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男子追问,“我之所以说今天的催眠治疗有效果,是因为和前几次相比,你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谭筠萍垂下眼睛,没有言语。 “谭小姐,我是少康的好朋友,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男子诚恳的说。 “周医生,我不是不信任你,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说我害苦了她,我”谭筠萍疑惑的说。 “志辉,现在有空儿吗?”从心理诊所回来,文少康把谭筠萍送回家,之后拨通了好朋友周志辉的电话,“ok,一会儿见。” 因为时间很晚的关系,咖啡厅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文少康和周志辉面对面坐在靠近窗口的沙发里。 “好久没来了,这里的曼特宁还是这么香醇。”周志辉细细的品味着。 “是啊,我们也好久没真正的聚聚了。”文少康附和道,“我们认识还是当年给服刑人员作心理辅导的时候。” “少康,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 “你也学过心理学,有咨询师的资质,为什么不亲自给谭小姐做催眠治疗呢?” “和你相比,我学的只是皮毛,你也知道,我本来是学汽车设计的,当年去应聘心理辅导员也是出于特殊原因。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亲自治疗,难免会存在一些主观因素。” “是感情因素?”周志辉笑了笑。 “坦率的说,是的。治疗进展得怎么样?”文少康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需要为客户保密,我就不问了?” “没关系,这个问题我和谭小姐已经达成共识,对于你,不用保密。” “那么,她的情况怎么样?” “就像你们所说的,她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原因就是因为那次被埋进大坑的遭遇。” “柯萍这个恶魔!”文少康攥紧了拳头。 “少康,你先别激动,虽然这个病很难根治,但是通过治疗还是可以缓解的。”周志辉安抚道。 “那就好,现在进展到那一步了?” “我正在给谭小姐做心理建设,可能下一步要进行脱敏体验。” “你的意思是?” “是的,慢慢的让谭小姐尝试呆在狭小黑暗的密闭空间,当然在安全的前提下。” “好的,我相信的专业水准。”文少康笃定的说。 “少康,今天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周志辉继续说,“相比谭小姐心理的隐忧,这个幽闭恐惧症不是大问题。” “隐忧?” “是的,到今天为止,我已经给她做了五次催眠治疗,前四次,她都是看到相同的情景,就是那个柯萍伤害她,但是今天,她看到了更多。” “看到更多?是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自己被她害苦了,而谭小姐在催眠过程中很紧张的说自己不是有意的。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了解。” “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多和她聊一聊,这个陌生女人在她的潜意识里,而且,凭直觉,我认为她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那个陌生女人一无所知。” “我明白了,谢谢。下周我会按时带她去找你。” 两天后,文少康接到端木舟的电话:“端木,之前听了心理医生的话,我一直很疑惑,和筠萍聊天也没什么发现,你这个电话太及时了,我终于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你觉得筠萍心中的隐忧是这个?”端木舟在电话另一头问。 “我想,大体上应该是,明天我再和她好好聊聊。” 次日中午,西餐厅里,谭筠萍和文少康相视而坐。 “少康,今天怎么想起来叫我来这里吃午饭?平时我们都是叫外卖的。” “筠萍,逐仑去北京有一周了?” 谭筠萍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不陪他去?” “这次的事情不大,他自己就能搞定,我想不必要我也过去。” “以往再小的案子,你都会陪他一起的。” “少康,你想说什么?” “昨天,端木来电话了——” “哦,是吗?”谭筠萍有些不自然的打断了文少康,“他们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他没说案子的事儿。” “哦?” “小婷在北京。” “小婷是谁?” “筠萍,别这样,你知道的,逐仑的前前妻。” “那又怎么样?” “他们见面了。” “很正常啊!他每周都要见女儿嘛!” “可是,以往他只是见女儿,并不见小婷。” “没什么呀,孩子很希望爸爸妈妈一起陪她。” “你本来就知道小婷在北京,逐仑这次要去见她,是不是?” 谭筠萍沉默不语。 “所以你才没有陪他一起去北京,是不是?” “少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志辉谈过,你在催眠时看到了陌生女人?” 谭筠萍低下头。 “在你心里,你觉得亏欠小婷,是不是?” 谭筠萍抬起头:“难道不是吗?他们三个本来应该是幸福的一家!” “筠萍,逐仑和小婷离婚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他和小婷恋爱、结婚、到离婚,那些年,你人在丽江,那时候和逐仑接触的是柯萍,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柯萍怕被识破,只不过是通过qq聊聊天。逐仑和我说过,他和小婷分开是因为三观不合,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 “确实是,对于他们当年的分手,我不需要自责,可是对于他的女儿缺失了完整的家庭,我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逐仑和小婷离婚后,娶的是莫莉,之后伤害她女儿的也是莫莉。你和逐仑在一起之后,你对她女儿很好啊,还经常让逐仑去陪她。她女儿不是也很喜欢你吗?” “可是我毕竟不是她的母亲!” “筠萍,我觉得你在钻牛角尖!” “少康,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最近心里好乱,之前我带逐仑的女儿出去玩的时候,虽然孩子看起来很开心,但是还是会时不时有失落的感觉,这种内心的感伤是难以隐藏的,就像我那些年在丽江一样。” “筠萍,我真的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你这么想,逐仑知道吗?” 谭筠萍摇摇头。 “总之,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折磨自己!” “少康,不要,我求你,不要和他说!” 文少康怜爱又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4章 情境体验 “周医生,我绝对相信您的专业水准,只是,现在提起要做情境体验,我有些紧张。”谭筠萍犹豫了一下说。 “谭小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情境体验是治疗这一类恐惧症必不可少的方式。要知道,这种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通过治疗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周志辉耐心的解释道。 “我——明白。”谭筠萍低声说。 “谭小姐,我不妨直接跟你说,如果放任幽闭恐惧症发展下去,后果可大可小。”周志辉顿了一下说,“你还记得汤芷琪吗?” “记得啊!那个因为突发哮喘没能及时送医而没能寿终正寝的一代歌后。”谭筠萍疑惑的问,“为什么提起她?” “当年她之所以哮喘发作,就是因为幽闭恐惧症!” 谭筠萍猛然间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周志辉。 “是的,她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当年,她来青岛做个公益节目,因为遇到电梯故障,长时间断电停运,幽闭恐惧症引发了哮喘。” 谭筠萍不禁颤抖了一下。 “确切的说,就是在金鼎大厦,你乘坐的那部电梯,当年那里是宾馆。” 谭筠萍紧闭双眼,颤抖得更厉害了。 “谭小姐,谭小姐!”周志辉忙抓住谭筠萍的手臂,关切的问,“你没事儿?” 谭筠萍默默的摇摇头,沉吟片刻说,“周医生,我听你的话,做情境体验,但是,能不能去金鼎大厦做?” 这次吃惊的变成了周志辉,但考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谭筠萍的请求:“我觉得我应该通知少康。” “我回去和他说。” 翌日凌晨两点,金鼎大厦的电梯前,周志辉看了看表:“谭小姐,少康,不好意思,因为考虑到大厦里业主们要频繁使用这部电梯,所以,经过和物业部门协商,我们只能在夜里进行治疗。” “应该的,给您添麻烦了。”谭筠萍礼貌的回应。 “志辉,真的没问题吗?上次筠萍都晕过去了!”文少康有些担忧。 “谭小姐,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周志辉没有回答文少康,而是转向谭筠萍。 谭筠萍看了看文少康,坚定的点了点头。 电梯平稳的上升到二十七层,谭筠萍不助的抓着自己的裙摆,时不时的看看楼层按钮,文少康暖暖的看着谭筠萍:“没事儿的,放松!” “啊!”又一次,在谭筠萍的叫声中,电梯里的照明灯瞬间熄灭,上升的电梯随之停住。文少康赶忙抓住谭筠萍的胳膊,安抚道:“深呼吸,没事儿的!” 谭筠萍不住的喘着粗气,浑身颤抖,身体贴着电梯墙往下滑,文少康摸着黑抱住她:“别紧张!”同时冲门口大声喊,“志辉,停一下,筠萍很不舒服!” 门外没有回应,谭筠萍痛苦的捂住胸口:“我真没用!” “没事儿,没事儿!”文少康抱紧谭筠萍,轻轻的说。 一瞬间,电梯里变得明亮起来,随着楼层数字变成“32”,恢复运行的电梯缓缓停下,门随即打开。 文少康扶着接近昏厥的谭筠萍慢慢走出电梯,来到楼层的休息区,把谭筠萍安置在沙发上:“筠萍,没事儿了,你怎么样?” 谭筠萍睁开眼睛,充满恐惧的泪水,文少康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我真不该答应你们做这种尝试,大不了以后再不坐电梯。这个志辉,怎么不见他人?” 谭筠萍平静了下来:“我没事儿了,打他电话试试,可能他不知道电梯会停在这一层。” 文少康拿出手机,拨打了周志辉的电话,悻悻的说:“没人接听,不知道是不是没带手机,哎!” 谭筠萍四处环顾:“少康,你不觉得有点儿怪吗?” “嗯?哪里怪?” “我们前几天来这里好像不是这样的,小鹤和小橡的工作室就在这层,我应该不会记错!”谭筠萍起身,往楼层尽头走去,文少康跟在后面。 “仔细一看还真是,这里的装潢一点儿也不像写字楼,倒像是客房!”文少康疑惑的说。 “你和你的女朋友真的分手了?”一扇挂着“楼层值班室”牌子的门里传出一个细细的女声,“你和她说清楚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没感觉了就是没感觉了。”接着传出一个男声,谭筠萍感到无比熟悉。 “你真的已经不爱她了?” “嗯。” “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 “我不会是个替身?” “别胡思乱想,有了你,我就忘了她了!” 谭筠萍怔怔的说:“世界上竟然有声音这么像的人!” “是啊!”文少康附和道。 两个人接着往前走,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男一女,谭筠萍忙回过头,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眼前,江逐仑揽着一个女人,亲热的往电梯口走去。 “筠萍,你没事儿?”尽管文少康第一时间扶住了谭筠萍,对方还是倒了下去。远处的男子惊讶得回过头,迅速拉起身边的女子上了电梯。 第5章 这不是真的! “筠萍,筠萍!”在文少康焦急的呼唤中,谭筠萍缓缓的睁开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来。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他没去北京!”谭筠萍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一直觉得亏欠他们的女儿,莫莉死了,如果没有我,逐仑和小婷可能会为了女儿复婚,那么孩子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前不久,我偶然间听到逐仑和小婷讲电话,小婷带着孩子去了北京考舞蹈学院附中,逐仑答应过去看她们。可是他一直没有和我提起,或许是顾忌我会不开心,后来正好端木有案子叫我们过去,我就找了借口不陪他,让他自己去了北京,是为了让他好好陪陪那母女俩。虽然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我觉得我那样做是有意义的!可是,他竟然在这里,在家门口,那女孩还那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谭筠萍说不下去了,号啕大哭起来。 “筠萍!”文少康紧紧抓住谭筠萍的双臂,大声说。“你冷静点儿!我一直以为你是理智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怎么能这样想?” “你还要我怎么想?我亲眼看到的!”谭筠萍扑到文少康怀里,更加肆意的哭起来。 “筠萍,你听我说,刚刚你也说了,觉得这里的装潢不对劲儿,而且,你不觉得刚才那个逐仑也不对劲儿吗?”文少康启发道。 “当然不对劲儿,和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搂搂抱抱!”谭筠萍义愤填膺。 哎!再智慧的女人,一旦陷入感情的旋涡,智商也几近于零!文少康暗自想:“你不觉得刚才那个逐仑太年轻了吗?而且那女孩儿不就是小婷吗?” “你说什么?”谭筠萍被文少康问得愣住了,“什么意思?” “跟我来!”文少康拉起谭筠萍往通向楼顶的门口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谭筠萍在楼顶露台上放眼望去,看到异常熟悉而亲切的街景,“这一切都是?” “现在我们需要进一步印证。”文少康淡定的说。 “怎么印证?” “来!”文少康拉着谭筠萍走进电梯下到一层,出了大厦,只见门口的招牌赫然是“临海酒店”四个大字。随后,文少康走到前台:“小姐,开间房。” “好的,请出示身份证。”前台服务员礼貌的说。 文少康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服务员看到身份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叫来其他同事,耳语了几句,对文少康说:“对不起,请稍候。”接着拿起电话,“经理,请您到前台来一下。” 文少康和谭筠萍看着前台服务员和大堂经理拿着身份证窃窃私语,没有吱声。 “先生,不好意思,请您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大堂经理礼貌而严肃的说。 办公室里,大堂经理的表情从严肃变得严厉:“先生,您这张身份证有些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现在不都用得这种二代身份证吗?”文少康反问道,心里却更加笃信了自己的感觉。 “正常的身份证是这样的!”大厅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文少康。 文少康看着手里的老式身份证,欲言又止,这分明是2005年之前的一代身份证,早在十几年前就作废了。 文少康正要开口解释,只见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小谭,谭筠萍?”走在前面的中年警察惊讶的说,“你怎么在这儿?他是谁?” “端木叔叔!”谭筠萍看到男子熟悉的身影,瞬间觉得亲切,“我——” 谭筠萍没来得及回答,中年警察就和大厅经理解释道:“这是我儿子的同学,交给我。” 于是,大堂经理亲自给谭筠萍和文少康开了两个房间。回到房间后,中年警察问:“小谭,就要高考了,你不好好在家复习,怎么到这来了?这位先生是?你的叔叔?” 谭筠萍若有所思:“端木叔叔,现在是哪一年?” “1997年呀,这孩子,怎么了?”中年警察感到莫名其妙。 谭筠萍怔怔的看着文少康,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不是真的!”说着,整个人倒在文少康的身上。 “小谭,这是怎么了?”中年警察关切的问。 文少康把谭筠萍抱到床上,转身对中年警察说:“端木叔叔,你还认识我吗?” 中年警察上下打量着文少康,摇了摇头。 “我是文少康。” “什么?小舟的同学少康?那个为了救小谭扎了自己一刀的小伙子?”中年警察眼里充满了疑惑,“不可能啊!你?” “端木叔叔,说来话长”文少康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天哪!要不是亲眼看见你们,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二十多年了,小谭这丫头一点儿都没变,我一下子就认出她了。” “端木叔叔,您能替我们保密吗?我们会抓紧时间回去的?我们不能遇到1997年的我们,那样会发生时空冲突的。”文少康恳求道。 “可以,真是不可思议!”中年警察感慨道,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舟怎么样?他做了什么工作?” “他是北京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很能干!”文少康的话刚说出口,就发觉自己说多了,赶紧闭嘴。 “刑警?这小子,不是不愿意干我这行吗?”中年警察 自言自语道,接着又说,“你们两个先休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你们就打这个电话。”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便签,写下一串数字。 第6章 二十五年前的我们 谭筠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少康已经把把买来的饭菜在桌上放好:“你醒了?吃点儿东西!” “我是不是在做梦?”谭筠萍睡眼惺忪。 “确切的说,和做梦差不多,我们穿越了。” “穿越?!”谭筠萍惊叫着从床上弹起来。 “对,现在是公元1997年3月20日,距香港回归还有103天,距我们高考还有110天,我们穿越回来了。”文少康说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仿佛在痴人说梦。 “让我消化一下。”谭筠萍的表情中显现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惊恐。 “一开始你就发现了,这里的装潢和我们上次来看到的不一样,而且像是客房,没错,1997年,这里是临海酒店。” “那时候,端木叔叔还在,所以我们见到了他。我想起来了,当年,端木叔叔牺牲前在查一起伪造身份证的集团案件,所以,酒店的大堂经理发现你的身份证有问题,就直接向刑警队报告了。” “你的记性还真好,我把整件事情一说,端木叔叔也吓了一跳。” “少康!”谭筠萍猛的站起身,“既然我们回来了,端木叔叔可以不用死!” “你又想到了什么?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否则会引发时空混乱!” “历史确实不能改变,但那指的是影响人类进程的大历史,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生活没所谓的,我要去学校找端木,让他劝他爸爸不要参加那次行动。” “什么?去学校找端木?咱们绝对不能让当年的我们看到现在的我们,那样会发生时空冲突的,后果不堪设想,不但我们回不去,可能连当时的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端木叔叔牺牲啊?” “一定有其他办法,我们直接找端木叔叔或者去端木家里。” “嗯,这个办法好!” “筠萍,你既然回来了,就不想改变一些别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当年,逐仑因为现实的原因离开你,你又因为柯萍的裹挟放任他离开” 谭筠萍低头不语。 “你可以想办法和他说清楚。” “昨天夜里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和小婷在一起了,难怪当时觉得他们都那么年轻。” “可是那是因为你们之间有误会啊!” “少康,我是女人,我有直觉,他和小婷说的并不是假话。”谭筠萍的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先不说这些了。”文少康想换个话题,“你想不想看看当年的我们?” “你不是说两个我们不可以遇到吗?” “不用遇到,我们躲在暗处偷偷看看总是可以的。先吃东西,下午放学时我们去学校附近‘偷窥’。”文少康眨眨眼睛,谭筠萍终于会心的笑了。 午饭后,谭筠萍和文少康先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时尚可真是个轮回,当时觉得这萝卜裤好时髦,后来全变成铅笔裤,现在稍微改变一下成了哈伦裤,照样很潮。”回到房间,谭筠饶有兴趣的说。 “生命本来就是一场轮回。”文少康感慨道。 “少康,你的话好深奥。” “好了,快放学了,我们出发。” 谭筠萍和文少康走出房间,快走到电梯门口时,远远的看见一男一女从走廊另一头相拥而来。 “你回学校上课,就要高考了,别耽误学习。”声音如此熟悉,没错,是江逐仑。 “我想多陪你一会儿嘛。”女孩儿,应该说是小婷,娇嗔道。 “我要打扫客房了。”江逐仑低声道。 “我帮你。” 江逐仑揽过小婷,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双方越走越近,文少康有些担心:“筠萍,要不咱们走楼梯?” “没事儿。”说着,谭筠萍挽起文少康的手臂,头靠在对方肩上,泰然自若的大步朝前走。 双方擦肩而过时,江逐仑的眼睛如同玻璃球一般好像根本没看到谭筠萍。这种眼神谭筠萍太熟悉了,她回忆起江逐仑当年带着小婷到学校在自己面前手挽手招摇过市时的眼神,又想起在巴黎拿破仑向约瑟芬求婚时看到德希蕾的眼神,那种冰冷让她不寒而栗。 “真的是她?我们昨天没看错?她怎么会在这?”小婷忍不住低声说。 “不知道。” “她怎么会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 “和我们没关系,管她呢。” “你真的不在乎?”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现在只爱你一个人!小傻瓜!” 小傻瓜,当年逐仑也曾无数次这么称呼自己,想到这里,谭筠萍心如刀绞。 上了电梯,谭筠萍放开文少康,文少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对不起!” “筠萍,你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青岛一中门口,身着校服的男孩儿女孩儿成群结队的推着自行车出来。 “当时,骑车上下学的感觉真好,一边骑,一边聊天,同时感受风和雨,比现在开车有意思多了。”谭筠萍坐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落地窗旁的座位上,出神的看着对面的少男少女们,“人生要是能重来多好!” “我那几年骑自行车的经历可不美好,天天偷偷在后面尾随你,有那么一段还得看你和逐仑打情骂俏。”文少康忽然停下,“对不起。” “快看!出来了。”谭筠萍指了指对面,只见身着校服套裙、留着妹妹头的谭筠萍推着一辆公主车走出校门,在众人之中格外显眼,身边是身材高挑,但是毫无光彩的柯萍,两人有说有笑,身后不远处,是推着车子,紧盯着谭筠萍的文少康。 “那时候可真年轻!”谭筠萍感慨道。 “你现在也是一样,说实话,你都没有变化,要不然端木叔叔和逐仑、小婷他们怎么都能立刻认出你,我是真的老了!”文少康叹道。 “你是成熟了,对于男人来说,沧桑是一种魅力。”谭筠萍喝了一口咖啡,笑道,“不过,你当年还真是挺帅的,我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你说,我要不要想办法和当年的我谈一谈?” 文少康笑笑,没有言语,但是在他心底,一套计划已经生成:我一定想要办法让筠萍摆脱柯萍的残害。 第7章 跨越世纪的约会 “小舟知道你们今天要去我家,可兴奋了!”端木弘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谭筠萍和文少康,和蔼的说。 “真的?那太好了,我还直怕端木不相信呢,毕竟,穿越这事情太扯了!”文少康如释重负。 “说别人不相信,我信,说端木不相信,打死我都不信,当年他发明了时光飞船呢!”谭筠萍笑道。 “对的,对的,去年,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一段时间,说是要搞一项跨世纪的发明。”端木弘应道。 “当年,还有个拿破仑的小迷妹缠着端木,非要坐那飞船穿越到十八世纪的法兰西呢!”文少康看着谭筠萍,宠溺的说。 不知不觉中,车子驶进青岛市公安局的家属宿舍区。 “小舟,你看谁来了?”端木弘打开门。 端木舟一个箭步冲出来:“筠萍!你放学回家换了身衣服?” 谭筠萍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唉,不对,这个是?”端木舟走到文少康面前,上下打量,“康少?!你们真的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他们两个从二十多年之后穿越回来了。”端木弘嗔怪道,“我以为你相信了!” “我能相信吗?父亲大人,这也太扯了?”端木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以为你看到我的时光飞船,在讽刺我异想天开!” “端木,是真的,最开始,我们自己也不相信。”文少康拍了拍端木舟的肩膀,“哥们儿,真的是我!” “哥们儿?”端木舟有些恍惚,不好意思的冲文少康笑了笑,“不过筠萍倒是真的一点儿没变,我以为你是从学校来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二十多年了,我确实老了,筠萍那种不变的人是逆天的。”文少康坦荡的说。 “别站在这儿了,快进来坐。”端木弘忙招呼大家,“小舟,快去泡茶。” “要不是亲耳听你们说,真不敢相信真是真的!”听了文少康回忆这两天的事情,端木舟感慨道,“你们现在岂不是四十多岁了?” “是啊,我们今天的约会是跨世纪的,你得叫我们叔叔阿姨!”谭筠萍调皮的说,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嘀嘀嘀。”一种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端木弘从腰间拿出一个“古董”。 “传呼机?”谭筠萍惊叹道,“难怪这几天发现用手机的人特别少,刚想起来,现在流行这玩意儿,手机还没有普及。” “有任务,我现在要回局里了,小谭,小文,不好意思,不陪你们吃晚饭了。”端木弘充满歉意的说,“小舟,你们到门口的饭店吃。” “没事儿,谭阿姨的厨艺一流!”端木舟趁机回击谭筠萍。 此时的谭筠萍则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还在发愁怎么避开端木弘,和端木舟说他爸爸殉职的事情,“放心,端木叔叔,保证他们吃饱吃好!” “端木,我有件事儿和你说。”晚饭吃得差不多了,谭筠萍实在忍不住扯回正题。 “什么事儿?”端木舟抬起头,看到谭筠萍严肃的脸,有些紧张,“我发誓,逐仑和小婷的事情,我开始真的不知道!”话一出口,看到谭筠萍瞬间落寞的脸,端木舟就发现在说错话了。 谭筠萍调整了一下情绪:“端木,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怎么说呢?你知道,我们是从二十多年之后来的,你就不想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吗?” “我可不想剧透,知道了未来的事情,就没有新鲜感了,而且万一是不好的呢,别和我说哈!”端木舟继续埋头吃饭。 “可是,有些事情如果明知不好,现在可以改变啊!”谭筠萍不肯罢休。 “no!我不听!生命是要一天天亲自体验的!”端木舟似乎打定了主意。 “可是——”谭筠萍还想说些什么,被文少康按住手臂,只见对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谭筠萍心领神会,文少康想曲线救国,就不再言语了。 “筠萍,虽然我不想知道未来的事情,但是,我想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和逐仑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未来会怎样,但是,你们现在的状态,哎!”端木舟沉吟了一会儿,“去年这时候,你们还好好的,可他怎么突然就不停的换女朋友呢?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他和那些女孩子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是,他对小婷像是真的,筠萍,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你都说了,他对小婷是真的,我应该祝福他们,不是吗?”谭筠萍忍住眼泪。 看到文少康心疼得看着谭筠萍,端木舟不禁问:“康少,你们两个......?” “没办法,不来电啊!”文少康摇摇头,自嘲道。 “这个问题值得重新考虑!”谭筠萍起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汤芷琪?”谭筠萍看到节目惊呼一声。 “怎么了?就是那个因为哮喘病发失救身亡的一代歌后,死了两年了。”端木舟毫不在意的说。 看到谭筠萍不断转动的眼球儿,文少康立即明白了对方此刻所想:“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我想,我们不会白来这一趟!”谭筠萍笃定的说,“明天我们还得去找端木叔叔。” 第8章 逆流而上 “筠萍,你真的要去找端木叔叔查汤芷琪的死?”文少康在出门前叫住谭筠萍,“你要知道,我俩本来已经‘来路不明’了,你还要再弄出点儿幺蛾子来吗?!” “少康,你是了解我的,本来我就对这件案子很好奇,可惜过去太久了,线索和证据都很难收集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案子刚刚过去两年,还有希望追查。”谭筠萍笃定的说。 “可是,我们两个的身份,要追查这件案子肯定困难重重,无异于逆流而上!”文少康劝阻道。 “少康,不查清楚这件事,我会一辈子不甘心的!”谭筠萍央求道,“还有,端木叔叔的事情怎么办?难道我们要面对面告诉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殉职?” “我记得,当年端木说他爸爸是在抓捕行动中被罪犯开枪打中心脏牺牲的,我会想办法提醒端木叔叔执行任务时务必穿一件防弹衣。”文少康胸有成竹。 “这个办法好!”谭筠萍由衷的称赞,“我们走。” “筠萍,你等一下。”文少康拉住往门外走的谭筠萍。 “怎么?你还是不想和我去查那件案子?”谭筠萍有些生气了。 “哎,我知道拗不过你,我的意思是,不要冒冒然闯到公安局去,先给端木叔叔打个电话,看看约在哪里见面更合适。咱们是无所谓,但是要注意对端木叔叔的影响。”文少康解释道。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谭筠萍眼里充满了佩服:“少康,其实你这个人真的很好,凡事都替别人考虑,还很细心,我怎么上学的时候没和你多接触一下呢?那时候觉得你可酷了。” “我?酷?大小姐,那时候我追你追得像个跟屁虫好不好?”文少康顿时大呼冤枉。 “我怎么没发现,你无外乎给我写点儿肉麻的情书,咱们连句话都没说过。”谭筠萍笑着回忆道。 “你不理我啊!眼里只有你的逐仑——”文少康脱口而出的话让谭筠萍的笑容瞬间凝固,这两天,“江逐仑”三个字似乎成了禁忌,“我去给端木叔叔打电话。”文少康岔开话题。 半小时后,端木弘来到谭筠萍和文少康的房间:“小文,这么急找我来什么事?” “端木叔叔,有件事儿,我们想拜托您。”文少康客套的说。 “什么事儿?不妨直说。”端木弘直入主题。 “端木叔叔,您还记得汤芷琪吗?”谭筠萍接过话头。 “汤芷琪?听着耳熟。”端木弘皱起眉头,“哦,对了,是那个歌星,两年前哮喘病发身亡,怎么?” “端木叔叔,当时没有人觉得她死得很蹊跷吗?”谭筠萍接着问。 “当时,她就是在青岛出的事,我也怀疑过她的死因,但是经过调查,确实是意外死亡。”端木弘答道。 “端木叔叔,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谭筠萍恳求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对这件案子感兴趣?你觉得汤芷琪的死不是意外?”端木弘反问道。 “是的,端木叔叔,我们想看看当年的案卷,可以吗?”谭筠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端木弘。 “小谭啊,这么多年了,你一点儿没变,难怪当了职业侦探!”端木弘和蔼的说,“案卷,我可以从档案局部门借出来,但是不能带出来,只能在局里看。你们的身份去公安局也不合适,恐怕你们要辛苦一点儿了。这样,今天我值夜班,你们晚上十点钟去找我,可以吗?” “没问题,谢谢端木叔叔。”谭筠萍和文少康兴奋的说。 端木弘离开后,文少康用征询的眼神看着谭筠萍:“筠萍,我有点儿事儿,想出去一下” “ok,我也有点儿事儿。”谭筠萍很痛快的答应了,“咱们晚上八点在公安局旁边的西餐厅汇合,吃过饭再去找端木叔叔。” 直到谭筠萍已经出了门,文少康还有些恍惚,她到底有什么事儿?怎么比自己还急着出门? “康少,什么事儿?”端木舟急匆匆的跑进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坐到文少康对面的沙发上。 “没耽误你上课?”文少康递给端木舟一杯奶茶。 “这节是自习,我趁老师不注意溜出来了。” “端木,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儿?” “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保密!” “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我知道你不想我剧透今后的事情,我尊重你,但是我想请求你保护筠萍。” “保护筠萍?她有危险?” “是的,我想请你告诉现在的我,密切注意筠萍和柯萍在一起时的行踪,特别是这个日期,一定要跟住她们。”文少康递过去一张纸条儿,“人命攸关,请你一定要帮我。” 端木舟扫视了一眼纸条儿上的文字,点点头:“好,为了筠萍的安全,我帮你!” “谢谢!另外”文少康迟疑了一下。 “什么?” “没什么。”文少康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逐仑家楼下,谭筠萍躲在一棵大树后,从前,他们两人经常在这棵大树下约会。只见江逐仑只身一人从楼里出来,头发染成了极不自然的浅黄色,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起自行车准备离开。谭筠萍从树后出来,悄悄跟上,和猛然间回头的江逐仑撞了个满怀。 “这个时间,你不去上课,在这儿干什么?”江逐仑冷漠的问。 谭筠萍直视着江逐仑,没有回答。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很好,可是现在我们不合适,已经分开了,我也找到了合适的女朋友,没有必要再纠缠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做哥们儿,我会一直默默的祝福你。”江逐仑继续云淡风轻的说。 尽管谭筠萍咬紧牙关在忍,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你别这样,我最怕女人哭了。”江逐仑下车,站到谭筠萍对面。 “你真的爱那个女孩儿吗?” “当然爱,我会娶她的。有了小婷之后,我才明白,之前我们之间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纯洁的童真。” 谭筠萍的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落下来。 “筠萍,你别这样,我们真的不合适。之前我还很气,为什么我离开你,你却听之任之,不来找我,直到现在,我发现我不气了,你来找我,我更释然了。别哭了,我们是一生的好朋友。”江逐仑把谭筠萍揽进怀里,任由对方趴在自己肩上嚎啕大哭。 谭筠萍分明感觉这个熟悉的肩膀是那么的陌生,丝毫没有了过去的温度,努力整理了一下情绪,从江逐仑怀里挣脱出来:“没什么。很多年了,我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不是不接受分手,只是不喜欢不了了之,现在,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也明白了,既然你爱她,就请你珍惜她,祝你们幸福!”说罢,谭筠萍还给江逐仑一个同样云淡风轻的背影。 江逐仑看着谭筠萍潇洒的离开,顿时如释重负,他哪里知道,谭筠萍转身后,眼泪变得更加肆意,她深知,这个男人没有骗自己,他确实不爱了,这么近的距离,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筠萍了 第9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谭筠萍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甚至连滂沱大雨如注落在自己身上都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的路人像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她,途中,几位陌生男士好心撑起雨伞,当然,都是以搭讪为目的,谭筠萍熟视无睹,不是因为孤高冷傲,真的只是那一刻没有感知到这世界上还有别人。 当谭筠萍从神游中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一般站在马路中间时,只因为一辆宝马轿车“吱嘎”一声急刹车,停在离她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谭筠萍不禁颤抖,怔怔的看着马上要撞到自己的汽车,来不及思索车上的司机会如何对自己大发雷霆。司机气急败坏的冲下车子,正想大声斥责,当看清雨中的楚楚可怜谭筠萍时,竟把准备好的厥词强行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和礼貌的关心:“小姐,你没事儿?”那个年代,“小姐”这个词似乎还没有被黑化。 谭筠萍缓缓的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年纪相仿,四十岁上下,一身休闲衣裤虽然已经被雨水打湿,但是还是能够看出价格不菲且品味十足,从衣品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个懂得生活的成功人士。 “小姐,你没事儿?”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谭筠萍依然没有反应。 “你这样淋雨会着凉的。”男人回手打开车门,拿出一把雨伞撑在谭筠萍头上,“你去哪儿?我送你。” 谭筠萍默默的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男人举着雨伞追上前去:“小姐,你真的没事儿吗?” 谭筠萍记不清自己和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就不再有意识了。 谭筠萍睁开眼睛,文少康和端木弘焦急的站在床前,身边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陌生男人。 “端木叔叔,少康,几点了?我这是在哪儿?”谭筠萍有气无力的问。 “还说呢,昨天我在西餐厅等你等到晚上十点钟,都没见你来,就直接去公安局找端木叔叔。他也没见到你,我俩正想着你去哪儿了,就有人打电话找端木叔叔。”文少康指了指身边的男人,“就是这位陈先生,说有个女孩儿晕倒了,那女孩儿认识端木叔叔,我们觉得是你,就到这来了。现在已经早上六点了。” 谭筠萍吃力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是啊,咱们来的时候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这几天拿着手机用不了的日子,真是不方便。”话说到这儿,谭筠萍发现陌生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立即住了口。 “你好,我姓陈,叫嘉华,你叫我嘉华就好。”陌生男子像是准备好了台词一般,一股脑儿做了个自我介绍,同时递上一张名片。 “给您添麻烦了,谢谢。”谭筠萍接过名片,客套的说。 “不麻烦,不过,你昨天的样子真挺吓人的,一个人在大雨里淋着,不打伞,也不看路,我差点儿撞到你,问你什么也不说,就说了一句是公安局端木弘,然后就晕过去了,我发现你当时在发高烧。” “您费心了!”谭筠萍礼貌的应酬。 “筠萍!”门外跑进一个少年,急匆匆的问,“我听爸爸说你病了。” “端木,怎么把你都惊动了?”谭筠萍有些内疚。 “昨天晚上,爸爸打电话回家,说你不见了,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半夜又打电话说找到你了,你病了,在医院。吓坏我了。怎么回事儿?”端木舟直入主题。 谭筠萍看了看陈嘉华,转向文少康:“少康,我好多了,我想回去。” 文少康心领神会,出门向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你刚恢复,怎么能这么快就出院?应该多休息一下。”陈嘉华殷勤的说。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老者走了进来,文少康跟在身后。老者摸了摸谭筠萍的额头,接着一番身体检查之后,对端木弘说:“端木队长,你的朋友基本上恢复了,本来应该再住院休养几天,不过要是实在想回家休息,也可以。”接着又嘱咐谭筠萍,“我给你开点儿药,要按时吃。” 直到离开医院的最后一刻,陈嘉华还在不停的问谭筠萍要联系方式,谭筠萍和文少康想尽一切办法礼貌的拒绝,倒不是因为讨厌对方,而是自己的身份真的不方便说出来。 走进宾馆房间,文少康把谭筠萍安顿在床上:“饿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小谭,你先休息,我也该去上班了。”端木弘拿起公事包,同时对身边的端木舟说,“小舟,你也去上学,正好我顺路送你。” “端木叔叔,对不起,昨天晚上放了您鸽子。”谭筠萍低着头说。 “小谭,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儿才会爽约的,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那些案卷回头再看。”说着,便和端木舟、文少康一同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文少康和端木舟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的说:“她应该是去找逐仑了。” 文少康再回到房间时,谭筠萍依然坐在床上发呆。 “你昨天是去找他了?”文少康放下手里的早饭,坐在床边,试探着问。 谭筠萍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和他谈了?” 谭筠萍又点点头。 “你决定了?” 谭筠萍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到文少康怀里,号啕大哭。 “筠萍,你这是何苦呢?事情可以挽回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谭筠萍趴在文少康肩上,抽泣着说,“我们把案子查清楚,我就回去和他做个了断。”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文少康轻轻的拍着谭筠萍的背,喃喃的说。 上午的四节课里,端木舟一直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等到午饭时间,迫不及待的拉起谭筠萍就往教室外面跑。 “端木,什么事儿呀?”谭筠萍吃惊的问。 “我有重要的事儿和你说,跟我来。”端木舟一边跑一边回答。 图书馆后面的空地上,端木舟四下打量没人,终于开口:“筠萍,你和逐仑到底怎么回事儿?” 谭筠萍不语。 “我知道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儿,我不该多问,但是,作为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就这么越来越疏远。” “我也不想。”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他身边有了别人了。” “那又怎么样?那也许只是逢场作戏!你总要问清楚?” “问清楚又能怎么样呢?不是我的,我也留不住。” “筠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乐观的人,你怎么对你们的感情这么消极呢?你不想和逐仑永远在一起吗?” “端木。”谭筠萍看着远处,“之前,我也不曾想过我们会分开,我也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可是也许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们就这么完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谭筠萍微笑着说,这一笑,云淡风轻,却是如此凄美。 第10章 两年之前 “小谭,你怎么没多休息几天?身体恢复了吗?”端木弘看着面前憔悴的谭筠萍,不禁有些担忧,往日青春洋溢的小姑娘活力尽失,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转念又一想,眼前的谭筠萍并非是自己印象里的小谭,而是二十多年之后年逾不惑的少妇,便缓缓舒了一口气。 “端木叔叔,我没事了。我和少康想把案子查完,尽快回去了。毕竟,总留在这个时空里,也不稳妥。”谭筠萍看了看身边的文少康,微笑着回答。 “没问题,案卷还在我这里,我带你们去会议室看。”说着,端木弘起身,带着谭筠萍和文少康走出了办公室。 “所有的卷宗都在这儿,本来按照意外处理的案子,卷宗应该很简单,但是因为死者是社会知名人士,所以调查程序相对严格。”端木弘打开档案柜,拿出一摞案卷,递给文少康,“你们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再找我,我先回办公室了,一会儿,十一点的时候,部里还有个视频会。” “好的,端木叔叔,您真辛苦,值夜班还要开会。”谭筠萍由衷的说。 “习惯了。”端木弘淡然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谭筠萍和文少康立刻坐在会议桌前,开始闷头儿翻阅案卷。两人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始终无语,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谭筠萍先开了口。 文少康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卷宗里写的和我们之前听过的新闻报道如出一辙,两年之前,也就是1995年5月8日,着名歌星汤芷琪来到青岛,预计在5月12日至16日,在临海体育馆举办主题为‘温故——靡靡之音’的演唱会,一共五场,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到次日零点。汤芷琪来到青岛之后入住本地最豪华的宾馆——临海酒店。当时陪她一起来的,除了乐队、经纪人、助理等工作人员,还有她的男朋友模特儿许建安,比她小二十岁,绰号‘花猫’,风评不太好。因为一行人比较多,他们包下了酒店十八层的所有房间,其中,汤芷琪和许建安住在1808号的总统套房。” 文少康喝了一口水,接着说:“5月9日下午五点半,汤芷琪和许建安打算出门吃晚饭,乘坐楼层的b座电梯。电梯运行到十层,出现故障,忽然断电,停止运行。许建安马上拨打了电梯内的呼救电话,经过二十分钟的抢修,电梯恢复正常运行。当电梯门打开时,众人发现许建安正抱着汤芷琪,拼命的摇晃着,呼唤对方,说是汤芷琪哮喘发作,已经窒息,让酒店的工作人员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拨打了120,救护车半小时后才赶到。当时医护人员解释说,他们途径花园路时,遇到交通事故,两辆轿车相撞,虽然并不严重,但是两车司机纠缠不清,把本来就很窄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救护车被困在半路,直到交警到现场,处理完事故,才能继续赶往临海酒店,所以,本应十分钟到现场,却晚了二十分钟。” “救护车赶到时,汤芷琪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医护人员马上进行抢救,经过紧急输氧、注射肾上腺素和电击除颤,汤芷琪仍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于是,医护人员当场宣告死亡。但是许建安情绪激动,非说汤芷琪不可能死,要把她送到医院进行治疗。无奈,救护车把汤芷琪拉到青岛市中心医院,经过最终的检查,确认死亡。”文少康合上本子,“就是这么个过程。” “事后,警方询问了许建安、酒店的工作人员、电梯维修人员、中心医院的医生以及急救人员,还有当天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和事故双方,所有人的证言都看不出什么矛盾,于是,最终认定汤芷琪死于不幸。”谭筠萍接着说,“可是——” “可是什么?”文少康急着问。 “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谭筠萍眨着眼睛问。 “说来听听,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文少康笑着说。 谭筠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说:“在对许建安和汤芷琪的助理以及经纪人的询问笔录中,可以发现,汤芷琪长期患有严重的哮喘病,那么按照常理,这种病人应该随时随身携带药物。” 文少康接着说:“但是案发时,汤芷琪身上却没有药。许建安称汤芷琪的药吃完了,本打算当天吃饭的路上去买。而助理说她只负责汤芷琪工作方面的事宜,生活方面的事情,汤从不让她插手。” “问题就在这里,以汤芷琪的身份和经济实力,怎么可能不准备好这种必备的药品呢?不要说大明星,一般的久病成医的人对于这种急救药品,也会固定品牌,以防过敏,哪里会随便找一家药店去买药?万一没有自己常用的品牌怎么办?”谭筠萍反问道。 “还有,据出勤的交警反映,当天的交通事故并不严重,只是一般的刮蹭,虽然在1995年,汽车还是稀罕物,人们都比较仔细,而且没有出台快速处理交通事故的规定,但是这点小事儿也不至于争吵得不可开交,乃至把整条马路堵死,害得救护车难以通行。”文少康提出新的观点。 “是的,而且从当天事故双方的询问笔录来看,其中一方并不想过多的纠缠,提出私了,但是另一方却没完没了,始终不肯解决,也不肯先把车子挪到路边,一定要等到交警到现场。这种说法还得到了两位目击证人的佐证。”谭筠萍附和道。 “对,就是这里,这两个学生,骑自行车路过,刚好看到事故发生和双方争吵得全过程。”文少康翻开证言卷,指了指其中的几页。 “从现场勘验的技术数据来看,电梯的故障倒是没有发现疑点。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人为造成故障的可能性。”谭筠萍翻着手中的笔记本说,“我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把调查重点放在几个地方,一个是交通事故,一个是汤芷琪的哮喘药,顺便再查查宾馆的电梯运行情况。” 说到这里,端木弘正好走进会议室:“研究得怎么样了?” “端木叔叔,我们恐怕还要麻烦您。”文少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第11章 由易及难 “端木叔叔,我们看过了案卷,有些想法”谭筠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文少康刚刚梳理出来的疑惑讲给端木弘听,“我们想进一步查一查,需要您的帮助。” 看着谭筠萍期待的眼神,端木弘思索片刻说:“不瞒你们说,两年前,我对汤芷琪的死也产生过诸如此类的疑惑,但是,因为案子不是市局的重大疑难案件,不属于我们刑侦支队的管辖范围,所以我没有权限过多的干涉。你们现在想查清楚,这很好,没有了身份的限制,更利于在暗处采取适当的行动。” “有您的支持太好了,您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呢?”文少康谦逊的询问道。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很多证人已经不在青岛了,很多当时觉得没有价值,没有固定的物证,也已经灭失了。好在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关键点也就那么几个,你们从简单的查起。这样,当年,临海酒店的人员、中心医院的急救人员和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都属于工作稳定的人群,找起来比较容易,你们可以先从询问他们查起。但是因为你们是暗中调查,不能用警方的名义,不过你们是专业侦探,这些技巧应该很在行。那个交警嘛,和我比较熟,到时候我带你们找他。”端木弘分析道。 “好嘞!”文少康感激的敬了个美国礼,“端木叔叔,您看这样行不行......?” “呦,端木队长,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客房部的女经理热情的招呼。 “还是那个伪造身份证的集团案件,需要调取你们酒店三年内的监控录像,包括大堂、楼道、电梯和工作场所,希望你们配合。”端木弘严肃的说。 “没问题。”女经理爽快的答应,“我这就安排技术部的人去办。” 谭筠萍的客房里,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 “阿姨,辛苦了,喝点水。”谭筠萍拿出一瓶刚买来的苏打水递过去。 “小姑娘,你不光人漂亮,心也好,我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客人给过我水喝呢。”服务员很是感激,“你的房间也比别人的整齐多了。” “阿姨,你说您在这里干了很久了?” “是啊,从这里建成就在这里干服务员,有六年了。” “服务员的工作很辛苦,您真是不容易!” “没办法,孩子他爸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还要供他读书,不过好在我儿子很争气,考上了重点大学,现在大三了,我就快熬出头了。”服务员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自豪。 “阿姨,您真了不起!”谭筠萍称赞道,“等您儿子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您就可以享清福了。” “小姑娘,你真会说话!”服务员眼睛一转,接着说,“我看你比我儿子差不多年纪,在哪上大学?” 这下可把谭筠萍问懵了,不过被夸得如此年轻还是很开心的:“北京,我是经贸大学的。” “哎呦,那可是好学校!你来青岛旅游?和你一起的是你爸爸?你有男朋友吗?”服务员如同连珠炮一般,一古脑儿问了一堆问题。 谭筠萍疲于应付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来不及进入正题:“那是我家一个亲戚,我们来做社会调查。” “有男朋友没?我儿子很优秀的......”服务员开始王婆卖瓜。 谭筠萍赶忙礼貌的打断:“阿姨,我男朋友是我同学。” 看到服务员有些失落的眼神,谭筠萍立刻换了话题:“阿姨,你们这里是不是常来名人啊?” “嗯。”服务员马上接过话头,“我们这里是青岛最好的酒店,经常有明星来住,四大天王来开演唱会全是住在这里的,还有那个汤芷琪,不过她就惨了。” “汤芷琪?就是那个歌后?我最喜欢她的歌了。不过,她真的很可惜。” “是啊,我们酒店的设备一向很好,她怎么那么倒霉,赶上电梯故障,一般人赶上故障也没什么,她又刚好有那什么恐惧症,还引起了哮喘,就这么送了命,年纪轻轻的。” “哎,真是红颜薄命!汤芷琪的哮喘那么厉害,怎么不随身带着药啊?” “当时听说是药用完了,正要出去买。明明上午打扫房间时还看到有一瓶药放在床头,下午就用完了,这哪是喷药,简直吃喝药!” “明星嘛,可能是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 “是啊,明知道自己哮喘,还在床上放那么多毛茸茸的东西,也不怕过敏!” “汤芷琪也喜欢毛绒玩具呀?” “要说明星也是人,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也很正常,可是非买黑乎乎的老鼠,还放在枕头下面,简直变态!” “啊?枕头下面?!” “是啊,我收拾房间时,在枕头下面发现的,当时吓死我了!” “那是够恐怖的!”谭筠萍附和道,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第12章 意外收获 “案发前后的监控录像咱们已经看了三遍了,也没发现任何异常,看来电梯故障应该不是人为。”文少康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是的,当年办案人员也看过这些录像,结论是相同的。”端木弘表示赞同。 “或许整件事情真的是意外,只是汤芷琪的运气不好。”文少康感慨,“我记得娱乐报道里提到过,汤芷琪和‘花猫’在一起,最初并不被看好,很多人说‘花猫’是贪图汤芷琪的钱财,可是两个人还是跨越了二十岁的年龄鸿沟,惊世骇俗的相爱了。而且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方出轨的绯闻,也没发生过任何冲突。” “经过调查,汤芷琪的经济状况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好,她一直追求生活品质,加上有几个兄弟姐妹都需要她帮扶,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甚至她自己名下都没有不动产,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所以,汤芷琪的死并没有给她的小男友带来任何经济利益,以致坊间终于承认了他们的忘年恋是真爱。”端木弘回顾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总觉得整件事情怪怪的,就像那个服务员阿姨说的,明明上午还有一瓶药,怎么到下午就用完了呢?我查过了,汤芷琪使用的哮喘药是喷剂,平时并不需使用,只有在患者病发时才向口腔喷药,而且剂量并不大。难道案发当天出门之前汤芷琪病发过?而且房间里的那瓶药本身就只剩了一次的剂量?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长年的哮喘患者一定会常备药物,不应该出现断供的情况。”谭筠萍质疑道。 “先别想这么多了,大家辛苦一天了,去吃点东西。”文少康提议道。 “懒得出去了,叫外卖。”谭筠萍慵懒的缩在沙发里。 “外卖?”端木弘猛的抬起头,“你是说酒店餐厅的客房送餐服务吗?” 谭筠萍才意识到自己又“超前”了,1997年,还没有外卖小哥这种生物:“哦,不好意思,我们那个年代有好多app。” “app?”端木弘更诧异了。 文少康赶忙接过话头:“我出去买,这家酒店虽然高级,可餐厅的饭真的一般,旁边川菜馆不错,你们想吃什么?” “那就辛苦你了。”谭筠萍撒娇道。 文少康走出电梯,看到前台的服务员在电脑前急得团团转,便走过去问:“怎么了?” 服务员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我不小心把重要数据弄丢了,被经理看到会炒鱿鱼的。” “什么数据?我帮你看看。”文少康凑近电脑说。 “就是这个,客人的资料,你会电脑?”服务员战战兢兢的问。 会电脑?这问题真可笑,现在谁还不会电脑?可是,对着眼前笨重的大块头台式机,文少康忽然转念一想,不对,这是1997年,电脑还没普及呢,这咋用的还是dos?好在自己从上小学就学电脑,对于早期的操作系统很熟悉,要不然,用了这么多年dows,哪还能想起来二十多年前的看家本领? 不一会儿,文少康停下手,微笑着问:“ok,恢复好了,看看,是不是这个?” 服务员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屏幕,又看看了文少康:“哇塞,你太牛了!”说着,一条条的检查着刚刚恢复记录。 忽然间,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文少康眼睛一亮,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呦!汤芷琪还住过你们这呢?” “住过呀,明星来青岛,都住这里。哎!不过汤芷琪那次可太吓人了!”服务员提起汤芷琪,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电视里报道,汤芷琪是哮喘病发,没能及时送到医院身亡的,当时你在这里上班吗?”文少康很自然的问。 “嗯,当时我刚来这里工作,还在客房部,正好在汤芷琪住的那一层,就碰到这种事儿!要不是看这里的待遇特别好,我当时都想辞职了。”服务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汤芷琪可够倒霉的,人那么漂亮,又有名气,还有那么好的男朋友,真是红颜薄命!”文少康故意引起话题。 “人漂亮有名气是不假,可是那个男朋友真是不敢恭维!” “怎么了?她的男朋友虽然年纪比她小很多,名气也没有她大,但是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啊!” “一心一意?你觉得可能吗?虽然汤芷琪是明星,比起同龄人年轻漂亮,可是也没办法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呀,‘花猫’是个男模,高大英俊,又那么年轻,怎么会甘心找个大自己二十岁的阿姨?” “这么说,你觉得‘花猫’对汤芷琪并是不真爱?”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说:“本来死者为大,我不该多说什么,可是我眼睁睁的看到了......” “看到什么?”看到服务员欲言又止,文少康追问。 “‘花猫’和汤芷琪的助理有隐情。”服务员放下了防备,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起来,“我看到不止一次了,‘花猫’衣衫不整的从助理的房间出来,他们两个甚至还在楼梯间里接吻” “我回来喽!”文少康兴奋的冲进房间。 “你这是?”看到两手空空的文少康,谭筠萍大惑不解。 “今天我们不吃外卖了,你得请我吃顿大餐!”文少康冲谭筠萍眨眨眼睛,“我出去这一趟有意外收获呦” 听着文少康一五一十的把刚得到的消息转述出来,谭筠萍和端木弘都不住的点头。 “这就有了杀人动机。”端木弘也有些兴奋。 “哎!这些明星真是,明明不是真爱,还要对外标榜,真是够虚伪的!”文少康撇撇嘴。 “要说虚伪,也只是‘花猫’虚伪,我觉得汤芷琪对他是真爱,只是她并不了解自己爱的原因和动力。”谭筠萍突然深沉起来。 “什么意思?”文少康不解的问。 “汤芷琪对她男朋友的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因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和身份差距,所以这段恋情不被看好,可是,外界的阻力越大,汤芷琪觉得自己的爱情越悲壮,同时也越伟大。于是,她从这段并不怎么幸福的恋情中获得了空前的幸福感。就像中学时期的恋爱,老师们视若洪水猛兽,严防死守,学生们就因为要拼命瞒过老师搞地下工作,才觉得越发带劲儿,一旦上了大学,恋爱变得正大光明,这种幸福感和成就感就没有这么强烈了!” “哦,我明白了,你和逐仑当年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受?”话说出口,文少康就后悔了。 “不光我们是这样,恐怕你也一样!”谭筠萍宽容的笑了笑,“走,我请客,咱们去吃大餐。” 三个人满面春风的走出了房间。 第13章 如此事故 “小谭,小文,这位是张警官,就是两年前交通事故中出勤的交警。”端木弘带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进谭筠萍的房间,介绍道,“关于那起事故的情况,你们可以问他。” “太好了!案中卷关于交通事故的部分只有结案报告,我们还有几处疑问,正要请教。”文少康连忙招呼端木弘和张警官坐下,谭筠萍把泡好的茶端到两人面前。 “我和端木队长是老交情了,有什么你们尽管问,我知无不言。”张警官热情的回应。 “张警官,您能把当天的情况详细的给我们讲讲吗?”谭筠萍直接切入正题。 “那应该是1997年5月9日下午6点,我接到报警称,在花园路发生交通事故,双方要求我们出警处理。于是我马上出发,因为我们支队离案发地点比较近,我大约5分钟就赶到了。经过初步勘查,事故并不严重,一辆黑色宝马轿车正常行驶,一辆白色宝莱轿车忽然从匝道强行超车,造成两车头部相撞,幸好车速不快,没有造成伤亡,只是两车漆皮轻微毁损。按常理,这种小事故,双方完全可以自行处理,最方便是通过保险解决,根本没有报警的必要。” “事故双方难以达成一致的处理意见?”谭筠萍问道。 “宝马车主没有特别的意见,同意通过保险解决,可是宝莱车主死活纠缠不清,明明应该自己负全责,却不肯认,非要报警处理。” “你到现场时,道路的情况怎么样?”谭筠萍接着问。 “当时花园路那一段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而且路上还有一辆救护车,没办法通过,拼命按喇叭。我看到这种情况,马上拍照,然后安排双方各自把车子挪到路边,把主干道路腾出来,同时亲自指挥拥堵车辆通行。直到道路畅通后,我才开始组织双方当事人进一步协商。这次,那个宝莱车主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主动承认是自己的全责,并且同意赔偿宝马车主的损失。宝马车主说是把车送到保险公司修理,然后把账单交给对方,可是宝莱车主非要当时付现金,免得事后麻烦,双方很快商量好一个数额,我给两个人分别做了笔录,又给当时在场的一对学生证人做了笔录,就回队里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您说双方关于赔偿的金额很快达成一致?” “是的,我也觉得奇怪!那个宝莱车主起初非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责任,我以为他怕赔钱,可是后来对方要求通过保险解决,他又提出当场现金交易,好像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数额。幸好宝马的车主很有素质,只是根据客观损失索赔,要是碰到狮子大开口的人,看他怎么办?!” “张警官,您说下午6点钟接到报警电话,大约6点零5分到达现场,然后简单勘查确证,疏导交通,那么救护车是什么时间离开现场的?”文少康一边记一边问。 “六点一刻。”张警官脱口而出。 “记得这么清楚?”谭筠萍、文少康异口同声的问。 “当时时间很紧迫,我一直看表,而且,在我疏导交通的过程中,那个宝莱车主也总是看手表,这个人太怪,要是着急,当初自行解决多好,非要把路堵死,耽误时间!”张警官嗤之以鼻。 “当时是谁报的警?”文少康提出新问题。 “宝马车主,对方纠缠不清,非要报警处理,他只能打电话报警了。” “宝马车主?就是您报告里写的陈某?”谭筠萍翻着结案报告问。 “对。”张警官点点头。 “我们能看看当时的笔录吗?可能的话,我们想找当事人聊聊。” “没问题,我复印了当时的笔录。”说着,张警官拿出一个文件夹,“端木,我可是对你绝对信任,违规把这些材料拿出来,千万要保密!” 端木弘接过文件夹,感激的说:“放心,老张,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他们两个是自己人。”接着转向谭筠萍,“不过,说实话,现在找这些人谈话估计有些困难。” 谭筠萍和文少康翻看着笔录。 “陈嘉华?”谭筠平惊叫,“难道......?”接着翻出之前陈嘉华给自己的名片,“真的是他!” “哈!天助你也!这次询问一定会很顺利!”文少康狡黠的一笑。 谭筠萍继续翻看笔录,忽然停下来,整个人愣在那里。文少康见状,赶忙凑过来:“怎么了?有发现?”只见两份笔录的证人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江逐仑”和“于晓婷”。 第14章 莫名其妙 陈嘉华悻悻的走出刑警队的大门,已经是第三次扑空了。这个端木队长到底有多忙?每天都来无影去无踪。 陈嘉华已经三十八岁了,还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并不是没有女人喜欢他,而是他在不断的错过,错过最好的年华。陈嘉华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生活本来很好,可是,那一场浩劫,不但让他的父亲被折磨成高位截瘫,母亲也不堪重负撒手人寰。磨难的经历让陈嘉华变得很懂事,从来不奢求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父母的宠爱,一边照顾瘫在床上的父亲,一边用功读书,同时勤工俭学,贴补家用。恢复高考后,陈嘉华成为了中国第一届大学生。作为当时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陈嘉华英朗的外形和横溢的才华曾经受到好几个女同学青睐,但是每每看到他的家庭,那些女孩都望而却步。 当然,那时的陈嘉华对女人根本没有兴趣,他想的只是通过自己的奋斗,让父亲过上好日子。毕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留校做了一名大学教师。虽然有了社会地位,又能从事自己喜欢的科研工作,但是收入始终是微薄的。最终,陈嘉华辞职下海,做起了水果生意。经过十年的摸爬滚打,陈嘉华不仅有了自己的连锁超市,而且还考上了母校的研究生,继续深造。当初的梦想实现了,父亲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可是自己已然年近不惑,才发现生活中少了什么。 此时的陈嘉华比以往更渴望爱情,很多热心人主动给这个钻石王老五介绍女朋友,但是已经功成名就的他却不甘心随便找个外表漂亮,却并不令自己心动的花瓶。直到那天在雨中邂逅失魂落魄的谭筠萍,陈嘉华骨子里那个潜伏了三十多年的英雄被激活了,雄性荷尔蒙前所未有的在身体里驿动。那一刹那,陈嘉华认定,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纵然从来不会主动示好的陈嘉华当天表现的无比主动,但是谭筠萍礼貌而冷静的态度让他失望,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个女人像一阵清风,轻轻柔柔的吹到他心中,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的线索就是刑警队端木队长。 接下来的一周里,陈嘉华三次到刑警队去找端木弘,无奈,从来就没见到过人影。他哪里知道,端木弘这两天正在忙着帮谭筠萍查汤芷琪的案子。 看来自己和女神真是有缘无份,第一次动心,就如此凄凉,还没开始就over了,莫不是这辈子要做和尚了,陈嘉华默默地走进车里,点上一根香烟,索然地吐着烟圈儿。 “叮叮……”放在一边的大哥大忽然响起来,陈嘉华下意识拿起来瞥了一眼,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映入眼帘,只能有些不耐烦的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陈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是谭筠萍,还记得我吗?” “谭小姐?” 陈嘉华兴奋的忘记了手里的香烟,烟头掉在腿上,直接把裤子烫了个洞,却忘了疼,“记得!当然记得!我一直在找你!” “陈先生,我有点儿事情想请您帮忙。” 谭筠萍试探着问。 “没问题!”陈嘉华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都不问什么事儿吗?” “什么都行。” “我们可以见面谈吗?” “好的,好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陈嘉华在车里如同孩子般的手舞足蹈。 “就今天晚上,花园路的咖啡厅,八点可以吗?” “没问题!” 挂了电话,陈嘉华看了看表,五点钟,还来得及,先去理发,再回家洗澡换衣服。 七点半,陈嘉华已经坐在了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这张桌子不大,两张单人沙发看起来却格外舒适,陈嘉华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幻想着待会儿会面,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手表的指针一点点的接近八点,陈嘉华抻长了脖子,不辍眼珠的盯着大门口。终于,谭筠萍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纱裙,袅袅婷婷的走进门。陈嘉华兴奋得直起身,朝谭筠萍招手,忽然,看到谭筠萍身边的两个男人,笑容戛然而止。只见,端木弘和文少康一左一右走在谭筠萍身边。 哎,见到总比见不到好,陈嘉华安慰自己道。 “谭小姐,端木队长,文先生,你们来了。”陈嘉华有些尴尬的让服务员帮自己换一张四个人的桌子。 “陈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谭筠萍微笑着说,“有点儿事情想请教您。” “什么事儿?” “两年前,你是不是在这一带遇到过一次交通事故?”文少康接过话头。 “两年前?”陈嘉华回忆道,“是遇到过一次刮蹭,那个司机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怎么讲?”谭筠萍抢着问。 “那天下午,我在花园路上开车,车速不快,忽然间从右边出来一辆轿车,强行并道,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结果不言而喻,我们撞在了一起,幸好车速不快,人没事儿,只是车子的漆皮刮坏了。”陈嘉华提起这件事还有有点儿愤愤不平,“很容易判定,是对方负全责。我觉得事情不大,提出走保险,双方都方便。他死活不同意,说一定要找警察。我看当时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一辆救护车,就提出我们先把车子挪开,让其他车辆通行,他还是不同意。没办法,我怕会一直堵下去,就打了电话报警,然后警察来处理的。” “你是说对方不愿意通用保险解决?”文少康问。 “起初,我们在交涉时,他说自己没上保险,我说那我去找保险公司修车,然后把账单给他,他不同意,我说那就让他当即和我去修车,他还是不同意。我当时以为他不想赔钱。可是警察来了之后,了解了情况,然后让我们挪了车,在调解的时候,他马上就答应负全责,而且说修车太麻烦,让我直接开个价,他给现金。这时候,他有一点儿不在乎钱,倒好像很赶时间。要不怎么说他莫名其妙呢!” “很赶时间?”谭筠萍疑惑的问。 “从出了事,他就一直看手表,可是在警察来之前,他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好像在存心耗时间。警察来了之后,他依然在不停的看手表,态度却截然相反,简直希望马上离开,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停留。” “原来如此,当时警察还找到了这场事故的目击证人,是吗?”谭筠萍思考了良久,问道。 “你是说是那对小情侣?”陈嘉华脱口而出。 “小情侣?!”谭筠萍和文少康惊讶的异口同声。 “对呀,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男孩儿骑自行车驮着女孩儿,而且警察问话时,女孩儿一直挽着男孩儿的胳膊,看起来很亲热,应该是学生情侣,背着老师和家长那种。” 谭筠萍落寞的低下头,文少康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她的背,同时礼貌的对陈嘉华说:“陈先生,谢谢您,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谭筠萍勉强抬起头,从嘴角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谢谢!”随即起身离开了咖啡厅,丝毫不知道身后的陈嘉华、端木弘呆若木鸡的样子,甚至感觉不到文少康跟在自己身后,心疼的尾随。 第15章 当爱已成往事 “端木叔叔,有件事情还要请您帮忙?”当晚,文少康在电话中和端木弘说。 “什么事儿?你说,不用客气。”端木弘宽厚的回答。 “当年的交通事故还有两个目击证人”文少康吞吞吐吐。 “你不想让小谭参与对小仑和那个女孩儿的问话,是?”端木弘立刻明白了文少康的心意。 “今天晚上陈先生提到当时的两个学生很亲热的时候,您也看到了筠萍的反应。” “我了解,最初以为小谭和小仑这么年轻就谈朋友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多年都放在心上,女孩子一般都对初恋比较执着。”端木弘善解人意的说,“放心,他们两个我去问,你们现在的身份也不方便和小仑见面。如果需要,我带小舟帮忙。” “谢谢,端木叔叔。” 第二天晚上,端木弘开着车,副驾驶坐着儿子端木舟。 “小舟,你说小仑现在不住在家里?” “嗯,有一阵子了,从他不上学就搬出去租房子了,他父母对他很失望,本来一心想让他考清华的。” “哎,这孩子是挺可惜的,我看着他长大,以前确实很乖。” “爸爸,那个陈先生说的是真的?” “我想,他应该没有理由骗我们。” “真是不可思议,逐仑他到底怎么想的?!” “一会儿你自己问问他就知道了。” 开门的是个女孩儿,看起来二十来岁,身材适中,模样清秀,衣着朴素,端木舟当即判断出这个就是于晓婷。 “你们找谁?”女孩儿怯怯的问。 “逐仑在吗?我是他朋友。”端木舟回答。 “谁呀?”江逐仑穿着一件超级大的t恤,把短裤全部遮住,脚下的拖鞋踢了趿拉,满头染成枯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蓬着。看到眼前的两个故人,黯淡的眼中顿时有了光彩,“端木叔叔,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快请进。” 端木弘和端木舟跟着江逐仑穿过狭小的过道,来到卧室。江逐仑迅速把沙发上堆满的衣服扔到床上:“请坐,不好意思,家里地方小,比较乱。”同时转向身边的女孩儿,“晓婷,快去倒茶。” “这就是晓婷?”端木舟坐下后,扫视着整个房间问,“你们现在在一起?” “是的,我们住在这里。”江逐仑点燃一根烟。 端木弘看着眼前这个昔日品学兼优的孩子此时的境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看得出,他过得并不好,不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当日和谭筠萍一起智破疑案时的英武:“小仑,你父母同意你出来自己住?” “他们才不管我呢!我把对我彻底失望了,就当没我这儿子了。”江逐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突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 于晓婷端来两杯茶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坐在江逐仑身边,脸上挤出一丝礼貌而害羞的微笑:“请喝茶。” “小仑,我今天来,是有点事儿问你。两年前,你曾经目睹过一起交通事故,还给警方作了证,你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个肇事司机简直是个奇葩!”江逐仑脱口而出。 “怎么说?” 江逐仑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着那天的经过,说得和陈嘉华如出一辙,旁边的于晓婷不住的点头。 “这么说,你们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是宝莱司机肇事,并且最初不同意协商解决,把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后来警察来了,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端木弘接着问。 江逐仑点点头:“对,我觉得他好像在故意拖延时间。” “小仑,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 “端木叔叔,你不会是复查那起交通事故?”江逐仑有些不解,“刑警队还查这种小案子?” “这起事故可能涉及其他案件。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如果有需要,再找你。”端木弘和端木舟起身道别。 “我送送你们。”江逐仑跟着两人走出门。 看着端木弘上了汽车,江逐仑转向端木舟,先开了口:“端木,你是不是还有话和我说?” “逐仑,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你什么?两年前” “是的,两年前,晓婷已经在追我了。” “这我知道,可我没想到你们当时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那时候你和筠萍还在热恋期!” “热恋期?你也知道是热恋期?热恋期的女人不会吃醋吗?” “你不觉得她那是给你面子吗?难道让她天天监视你?你和那些女孩子暧昧不清,她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我没看出她难过,倒是一群男生围在她身边,快活得很!” “她为了你,哪个没有拒绝?除了我,她几乎都不和男生来往。康少追得那么紧,她都没动心!” “直到我离开她,她都始终没有找我吵过!她根本不在乎!” “你抛弃了她,却在这里怨她没有像怨妇一样缠着你?!逐仑,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太让我失望了!”端木舟攥紧了拳头,头也不回的上了汽车。 江逐仑愣在原地,心如刀绞。自己不仅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也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没有人知道当年于晓婷为了保护自己被一群小混混围攻,险些失身,自己出于补偿陪了她一个下午,任由对方怎样亲热;没有人知道离开筠萍后,自己割了半个肝脏,于晓婷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出于报恩,自己接受的这个深爱自己两年多的女人。想到这里,江逐仑又回忆几天前起邂逅谭筠萍时的那场大雨,眼泪不住的滑落,当爱已成往事,不要再提。 “筠萍,你真的不介意我没和你商量,就让端木叔叔独自去找逐仑问话吗?”文少康看着站在窗边的谭筠萍,有点儿内疚。 “少康,本来我也没打算再去见他!而且,理智的说,我们的身份怎么能去见他?” “可是” “别可是了,1997年的我俩,爱已成往事,不需再提!” 第16章 证据的链条 “昨天我和小舟去找了小仑,他说的情况和陈嘉华完全吻合。”端木弘一早就来到临海酒店,和谭筠萍、文少康碰头。 “昨天我们根据笔录去找了交通事故的另一方当事人方立山,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找不到他,他的bp机也已经停用了。”文少康翻着笔记本说,“我觉得他的身份证可能是假的。” “我按照你们的要求去调取了方立山案发前后的bp机通话记录。”端木弘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通话记录单,递给文少康,“你们看这个电话号码,交通事故发生前五分钟传呼过方立山。” “是个手机号码,现在有手机的人并不多。”文少康分析道。 “这号码很眼熟,在哪里见过?”谭筠萍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这几天见过的电话号码,随即走到书桌前,拿起汤芷琪案件的材料,翻到其中一页,“就是这个。”只见这份证人证言的身份栏里赫然写着电话号码的主人正是汤芷琪的助理李小薇。 “电话传呼的内容是什么?”文少康接着问。 “这个。”端木弘拿出另一张查询单。 文少康和谭筠萍接过单子,上面只有两个字:出发。 “这样事情就串起来了,根据临海酒店前台服务员的证言,‘花猫’背着汤芷琪和李小薇有私情,两个人事先雇佣方立山,案发当天,电梯出现故障,汤芷琪因为幽闭恐惧症导致哮喘发作,而反常的是,一个常年的哮喘病人没有随身带药,可是楼层服务员阿姨却说明明看到汤芷琪的房间里有药,所以,‘花猫’应该是故意藏起了汤芷琪的药。‘花猫’在电梯里并没有对汤芷琪进行抢救,所以汤芷琪窒息了,等电梯故障解除,‘花猫’让工作人员叫救护车。李小薇的证言说汤芷琪出事时,自己在外面办事儿,其实,此时的李小薇正在花园路附近观察着救护车的行踪,在救护车快要开到他们预先设定的地点时,传呼方立山,让他制造交通事故,并且纠缠对方,造成道路拥堵,导致救护车无法通行,最后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根据医生的证言,救护车到达酒店时,汤芷琪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谭筠萍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电梯故障是人为造成的,难道‘花猫’和李小薇杀人靠的是运气?”文少康和端木弘提出了相同的疑问。 “‘花猫’肯定有其他办法。”谭筠萍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端木叔叔,我想再看一遍当时的监控录像。” 镜头里,‘花猫’和汤芷琪走进电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吸引了谭筠萍的眼球,“就是这个,放大。” 随着镜头的定格和放大,谭筠萍点点头:“就是这个,模型老鼠,我记得楼层服务员阿姨说,在汤芷琪枕头下面发现过这只模型老鼠,怪吓人的。我印象里,汤芷琪的专访中提到过自己从小就最怕老鼠。这么看来,这只老鼠是‘花猫’准备的,用来刺激汤芷琪,想诱发她的哮喘。但是,在房间里,‘花猫’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所以,他想到了可以趁坐电梯的时候,把老鼠扔在地上,这样,有严重幽闭恐惧症的汤芷琪受到惊吓,很容易诱发哮喘,然后他和李小薇的计划就可以顺利的往下推近了。” “可惜这些都是咱们的推测,两年过去了,当时没有固定的证据早就灭失了,现在只能从方立山入手了,他用的假身份,不好找了。”文少康叹了口气。 “我现在正在查制造假证件犯罪集团的案子,没准儿能有发现。”端木弘很乐观,“总之,现在有理由怀疑汤芷琪并非死于意外,可以启动这个案子的复查程序,我马上回去,向局长汇报。” “端木叔叔,我能提个小小的建议吗?”谭筠萍眨着大眼睛问。 端木弘笑着点点头。 “你执行危险任务时,穿上防弹衣。” 端木弘心领神会:“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我听你的。” 送走了端木弘,谭筠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们的使命完成了,该回去了。” “可咱们怎么回去?”文少康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再想办法,忙了这么多天,我要先慰劳一下自己,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下的超市买零食。”谭筠萍洒脱的说。 “陪你一起。”文少康起身。 “不用了,你把酒醒好。”谭筠萍指了指餐桌上的那瓶红酒。 谭筠萍步履轻盈的走进电梯,按下了一层。电梯缓慢的向下运行,到了一层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下降。一种不祥的恐惧感顿时包围着谭筠萍,“啊”,在她的尖叫声中,电梯里瞬间一片漆黑。 第17章 改变的命运 电梯逐渐停了下来,灯光也恢复了,直到电梯门打开,谭筠萍仍然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吓得门口的女孩儿手足无措:“主编,你怎么了?” 主编?谭筠萍猛的抬起头,环顾四周,旁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这是叫我呢? “主编,你没事儿?”女孩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戴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说着凑到谭筠萍身边,扶起她。 “你在和我说话?” “对呀,主编,我是小吴呀,新来的实习生,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女孩儿机灵的说。 此刻,谭筠萍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自己到底在哪儿?回忆起穿越到二十五年前的情景,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去超市买零食,在坐电梯的过程中,穿越回了二十五年后。天哪,少康还留在二十五年前。 回到二十五年前做的事情,改变了人生轨迹,自己当上了主编,过着和之前不一样的人生。可是,这二十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谭筠萍困惑着。 不知不觉中,谭筠萍跟着小吴走回了办公室,坐在大班台前面,莫名感觉自己应该过得不错。得马上找到知道整件事情的人,给自己解释二十五年中的经历。 谭筠萍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着通讯录,想打给文少康,可怎么都找不到对方的名字。对了,端木父子也知道自己穿越的事情。于是,谭筠萍拨通了端木舟的电话。 “端木,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儿事情要问你。”谭筠萍焦急的问。 “想我了?都等不到回家呀?你在办公室?我这就去找你,二十分钟后,楼下的咖啡厅见,正好接你回家。”端木舟温柔的回应。 谭筠萍顿时感到莫名其妙,端木不是在北京工作吗?怎么二十分钟就能来找自己?而且一向稳重的端木怎么这么轻佻的对自己说话?二十分钟的等待显的无比漫长。 “亲爱的,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召见我?”端木舟满面春风的朝谭筠萍走过来。 亲爱的?谭筠萍觉得这个称呼分外刺耳:“端木,你叫我什么?” “亲爱的老婆大人,你这是怎么了?”端木舟也感到谭筠萍莫名其妙。 “老婆?!”谭筠萍的嘴巴张成了o字,“我是谁?这是哪儿?” “宝贝儿,你是我老婆谭筠萍,楼上《3l》杂志社的主编。” “你又是谁?” “我是你老公端木啊。” “端木?你不是在北京当刑警吗?” “刑警?我是做it的,爸爸才是刑警。” “爸爸?你是说端木叔叔?” “什么叔叔?咱们结婚十多年了,你早就改口了。” 谭筠萍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舒服的大床上。谭筠萍好奇的环视整个房间,美式田园风格的装修,紫色的纱质窗帘,白色的欧式家具,全是自己喜欢的。谭筠萍坐起身,发现床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面,自己和端木舟深情相拥。 门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男人。 “老婆,你醒了?”端木舟坐在床边,揽着谭筠萍。 谭筠萍下意识的推开端木舟,垂下眼睛。 “小谭,小舟把你刚才的情形和我说了,我想是因为二十五年前你的那次穿越改变了生活,所以你回来之后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端木弘温和的说。 “端木叔叔?真的是你?你没事儿?”谭筠萍确认了端木弘没有牺牲,十分欣喜。 “多亏了当年你叮嘱我执行任务时要穿防弹衣,那天一颗子弹打中了我胸口,正是心脏的位置。这些年来,你婆婆一直说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爸爸在你和康少的帮助下,不仅破了汤芷琪的案子,还在查方立山的过程中,查获了一个伪造身份证的团伙,立了大功,现在已经是青岛市局的局长了。”端木舟自豪的说。 “太好了,看来我那次穿越还有些价值。”谭筠萍由衷的为端木父子感到高兴,“所以你没有当警察?” “对,当年,受到爸爸的鼓励,我高考考得很好,如愿读了清华,博士毕业后,开了自己的it公司。” “我呢?” “你考了经贸大学,不过你更喜欢文学,所以研究生考了北大中文系,毕业后进了杂志社,现在已经是主编了。”端木舟宠溺的看着谭筠萍。 “我的经历这么简单?我没有受伤失忆?”谭筠萍回忆着自己的另一段经历。 “那次你们穿越回来,康少嘱咐我,让我告诉当年的他那段时间一定要时刻跟着你。果然有一天,柯萍约你出去说逐仑的事儿,你们撕扯起来,她把你推倒了,地上有块坚硬的大石头,幸好康少冲过去抱住了你,要不然你的头就磕在石头上了。” “柯萍?她现在哪里?” “那件事之后,她哪还有脸见同学,一个人出国去了。” “柯萍出国了?那小爽还好?” “她和德铭都考上了北大,毕业后就结了婚,现在同一家外企当汽车设计师,孩子都上学了。” “真好!”谭筠萍笑得很开心,“可是,我这次是意外穿越回来的,少康没有和我一起回来,不知道他会回到哪个时间节点,为什么我的通讯录里面没有他的名字?” 端木父子顿时低下头,半天没有言语。 “端木,少康怎么了?”谭筠萍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康少他早在二十年前就走了。”端木舟哽咽道。 “走了?去哪儿?他也出国了?”谭筠萍自欺欺人的问。 “他出了车祸,没了。”端木弘老泪纵横,“你们回到二十五年前,救了我一命,却把他自己丢了。” “本来,那次康少救了你之后,你们就在一起了,过得很幸福,康少也考上了北大。研一那年,我和他去打篮球,过马路时,忽然冲出来一辆卡车,他把我推开了,他……”端木舟嚎啕大哭起来。 “不!”谭筠萍哭得撕心裂肺,“端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康少临走时,让我好好照顾你。”端木舟抱住谭筠萍,喃喃的说。 “我们?不可能!我们是好朋友,没有性别的那种!”谭筠萍挣脱了端木舟,拼命的摇头。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但是那时候你有逐仑。” “逐仑?他和晓婷结婚了?” “嗯,过得还不错。” “那就好。”谭筠萍有些失神。 这一夜,谭筠萍甚至没有勇气和丈夫睡在同一间卧室里,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自己的穿越让端木弘、郑小爽和柯萍逃过了死亡的命运,让江逐仑和于晓婷过上了岁月静好的生活,可是却葬送了文少康年轻的生命。情感告诉自己要再次穿越,救回少康,可理智又告诉自己如果那样,不知道又会赔上谁的性命,这是个悖论! 第18章 历史并非无法改变 在无限纠缠的循环中,谭筠萍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文少康浑身是血,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喃喃的说:“筠萍,为什么我们穿越了一次,救了那么多人,却阴阳两隔?救我!救我!” “少康!不要!不要!别走!”谭筠萍猛的坐起身,大声喊道。 “谭小姐,谭小姐,醒醒,放松,没事儿的。”一旁的周志辉轻轻的拍着谭筠萍的肩膀。 谭筠萍缓缓的睁开双眼,惊魂未定的抓住周志辉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喊道:“周医生,少康死了,少康死了,我要回去救他!”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滑落。 “谭小姐,冷静,你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这不是真的。”周志辉温和的说。 “一个梦?”谭筠萍有些恍惚。 “你忘了?你来这里治疗幽闭恐惧症,我在给你做催眠。”周志辉解释说。 “催眠?” “对,你刚才的表现我已经录下来了,你进行了两次穿越。” “好真实,像真的一样,少康他?” “放心,少康没事儿,他正在外面等你。”见谭筠萍将信将疑,周志辉打开诊室的门,把等候区的文少康招呼进来,转向谭筠萍,“喏,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谭筠萍一下子扑到文少康怀里,放声大哭。 “筠萍,你怎么了?”文少康抚摸着谭筠萍的头发,轻声问。 “我梦到我们穿越了,我把你给丢了!”说着,谭筠萍又大声哭起来。 “做了个梦而已,我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儿了,不哭。” 文少康揽着谭筠萍,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听着谭筠萍一五一十的讲述梦中的两次穿越经历,文少康和周志辉不约而同的感慨:“你的脑洞到底有多大?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梦到这么一大堆事儿!” 谭筠萍说着说着,忽然啜泣起来:“少康,我们根本没办法救端木叔叔!” “傻丫头,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文少康安慰道。 谭筠萍沉默良久,忽然眸子一亮:“谁说历史不可以改变?我们确实救不了端木叔叔,但是我们可以复查汤芷琪的案子呀!” “你是说……?”文少康欲言又止。 “之前,我就一直觉得那个案子没那么简单,我们可以按照我梦里的思路重新查这个案子。”谭筠萍信心十足的说。 “可你只是做了一个梦,怎么能作为翻案的依据?”文少康质疑道。 “催眠看到的内容是潜意识的反应,对?周医生,我不会无缘无故看到那些事情!”谭筠萍向周志辉求助。 “你通过催眠看到的事情,确实反应了你潜意识的一些东西,可是这些只能作为对你进行治疗的依据,和案子没有关系。”周志辉客观的说。 “那我也要试一试!”谭筠萍仍然不死心,用气祈求的眼神看着文少康。 “我们找端木试试看。”文少康建议道,对于谭筠萍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 “什么?筠萍做了一个梦,你们就要复查二十七年前的案子?这太荒唐了!”电话那头,端木舟不解的对文少康说。 “端木,那感觉太真实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要不我去北京找你。”谭筠萍抢过电话,急切的说。 “真拿你没办法,这样,我明天正好要去青岛办事儿,咱们见面谈。”端木舟有些无奈。 “端木,你可真是个天使!”谭筠萍甜甜的说。 “明天我把你男人带回去,我当然是天使了!”端木舟打趣道。 “哦。”谭筠萍晃了一下神,挂了电话。 “怎么样?”文少康赶忙问。 “端木说明天来青岛办事儿,和我们面谈。”谭筠萍兴致不高。 “这你还不满足?”文少康有些嗔怪。 “端木舟说明天逐仑也要回来了。”谭筠萍低着头说。 “你不想见他吗?” “我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和我催眠经历的事情,我很乱!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筠萍,之前你因为逐仑和晓婷的事情自责,都是你的想法,你从始至终没有和逐仑好好沟通过。至于你催眠的经历,能证明什么?你这样对他不公平!”文少康忍不住高声说。 谭筠萍的眼圈儿红了。 “对不起,我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你说话。只是,我见证了你和逐仑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误会而分开!” “少康。”谭筠萍嘟着嘴看着文少康,“一生中,能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第19章 你可把我害惨了! 翌日下午,端木舟和江逐仑匆匆驱车从北京赶回青岛。 “端木,什么急事儿?本来不是说明天再回青岛吗?我原本答应了女儿今天下午带她去欢乐谷的。”江逐仑有些不高兴。 “筠萍找我有急事儿,我想有必要叫你一起回去。”端木舟解释道。 “她知道我来北京见晓婷和女儿的事儿了?”江逐仑质问道,“你告诉她的?” “我什么都没说,逐仑,你觉得以筠萍的聪明,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她?”端木舟叹了一口气。 “她生气了?”江逐仑很紧张,“我瞒着她是怕她知道了不高兴。” “逐仑,你根本没有给到筠萍应有的信任,作为朋友,我知道她在私底下一定了解你来北京公干的同时还有其它事情,所以才执意让你一个人来,她自始至终没有提及你前妻和女儿的事情。”端木舟愤愤不平。 “那有什么急事儿?非要今天下午回去?”江逐仑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你就这么乐不思蜀?”端木舟气得不想多说。 “算了,不说这些,到底什么事儿?”江逐仑平复了一下情绪。 “你知道筠萍有幽闭恐惧症吗?”端木舟问道。 “幽闭恐惧症?什么意思?”江逐仑一问三不知。 端木舟无奈的摇摇头:“筠萍怕你担心,之前一直没敢提起过。当年,她被柯萍推倒在地上,头撞上石头,流了很多血,晕了过去,柯萍以为自己错手杀了她,把她埋起来” “筠萍在那时候受到了刺激?”江逐仑惊愕的问。 “对,从那时候,筠萍就很怕密闭的环境。当然,这些年还好,没有遇到极端情况。可是,前几天——” “前几天怎么了?她现在怎么样?”江逐仑迫不及待的打断了端木舟问。 “你终于想起筠萍来了?这几天你没联系她,知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筠萍到底怎么了?” “她没事儿,康少带她去做催眠治疗了。” “还好有少康在身边照顾她。” “逐仑,咱们是快四十年的交情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一点儿不介意筠萍和康少单独在一起相处?” “我信任筠萍,也信任少康,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我好朋友,他们没什么的。”江逐仑洒脱的说。 “可是,康少” “少康很爱筠萍,甚至不比我少,可是筠萍只当他是好朋友,就像和你一样,有什么可担心的?”见端木舟不以为然,江逐仑又补上一句,“你和少康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我还不能相信你们对筠萍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这可难说。”端木舟低声说。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催眠有效果吗?”江逐仑岔开了话题。 “效果我不知道,不过这个脑洞女王经历了两次穿越。” “穿越?又去拿破仑时代了?”江逐仑瞪起眼睛问。 “哦,对了,小时候,筠萍就有过这种做梦穿越的经历,莫非她真的有特异功能?”端木舟回忆道。 “特异功能?” “在催眠的作用下,筠萍梦到她和康少穿越到1997年了,而且还帮助我爸爸复查了1995歌星汤芷琪哮喘送医不及时而失救身亡的案子。”端木舟饶有兴趣的说。 “什么?穿越回去破了个案子?她是《寻秦记》看多了?” “开始我也觉得这事儿很玄,可是听筠萍讲得有鼻子有眼,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证人们的证言,监控录像,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又怎么样?那件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确实过去好久了,不过如果是错案,任何时候也应该纠正,不是吗?” “有必要吗?”江逐仑不情愿的说,“过去的事情还纠缠什么?” “逐仑,这不像你的风格呀,你的好奇心一向很强的。”端木舟不解。 “我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这次回青岛,就是去刑警队找国栋,看看能不能看看当年的案卷,万一和筠萍梦到的一样,就启动复查程序,如果不一样,也就罢了,这样筠萍也能死心了。” “你这也太纵容筠萍了,这么做不合规!你会有麻烦的!”江逐仑仍然在试图劝端木舟。 “这么做也不只是因为筠萍呀,作为刑警,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况且,以我爸在青岛市局的资历,加上你们的顾问身份,让国栋帮这点儿忙,不算什么。”端木舟微笑着说,“我昨天已经联系过国栋了,他已经把汤芷琪意外死亡案以及当天相关的花园路交通事故的案卷全都借出来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到尼莫西妮会合。” “什么?”江逐仑一个急刹车,车子猛的停在路中间,“还要查那起交通事故?” “查案当然要查全部资料,你又不是第一天当侦探了。” “嘀嘀嘀”瞬时,喇叭声和斥责声此起彼伏,“怎么开车的?不要命了!” 江逐仑才意识到自己堵塞了交通,赶忙重新启动了车子。 “逐仑,你怎么样?不至于这么激动?”端木舟感到莫名其妙。 “兄弟,你可把我害惨了!”江逐仑感叹道。 第20章 出奇的巧合 因为路上的争执,江逐仑和端木舟到达尼莫西妮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李国栋已经到了半小时了。 “国栋,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儿塞车。”端木舟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看你们没到,我们就边等边看了。”李国栋指了指桌上的案卷,“这是陈年旧案了,不过因为涉及明星,当年确实很轰动,难得你们这么感兴趣,如果能查出问题,也是对逝者的慰藉。” “谢谢,国栋,给你添麻烦了。”江逐仑客气道。 “应该我谢谢你们才对,你们是当今中国最着名的私人侦探,又是我们市局刑警队的顾问,能过问我们的案子,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和帮助。”这次变成李国栋客套了。 “看出什么来了?”直到这时,端木舟的问话才把谭筠萍和文少康从对案卷的沉迷中拉回来。 “端木,逐仑,你们回来了。”文少康赶忙起身去倒茶,同时瞥了一眼身边的谭筠萍。 谭筠萍缓缓的抬起头,面色惨白,幽幽的说:“出奇的巧合,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江逐仑心里七上八下。 “和我梦到的案情一模一样。”谭筠萍的目光穿过江逐仑,直直的望着窗外。 “我早就说你有特异功能。”文少康赶忙插话道,想打破此时的尴尬,“脑洞这么大,催眠治疗这么会儿工夫,能想到这么多事儿。”说着,指了指桌上厚厚的案卷。 “你们来看,这个证人陈嘉华,他的姓名、年龄、身份、甚至电话号码都和我梦到的如出一辙。”谭筠萍力图把思绪拉回案件上。 “对,梦里他还救了你一命。”文少康眨着眼睛说。 江逐仑听得云里雾里,只得拿起案卷,翻看起来。 “李队长,刚才,我和少康看了一遍案卷,真的很神奇,和我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那我就直接说我的想法了,当年,这个案子作了意外处理,但是,我觉得从案卷中我们不难看出,”谭筠萍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既然交通事故的一方当事人陈嘉华,还有两名证人都指出当时肇事一方看起来有拖延时间,制造拥堵之嫌;而且酒店服务员的证言又可以证明‘花猫’和李小薇有作案动机,并且付诸于行动,那么,这个案子可以启动复查程序。” 李国栋一边随着谭筠萍的讲述翻阅案卷,一边频频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回去汇报,启动复查程序。” “筠萍。”终于轮到江逐仑开口,“我——” “端木远道而来,我们应该为他接风洗尘,不是吗?”谭筠萍打断了江逐仑,征求众人的意见,“好久没见了,咱们去聚聚。” “筠萍说得有道理,走,对面开了一家火锅店,还不错。”文少康拍了拍江逐仑的肩膀,提议道,随即对着江逐仑低声耳语,“别急,吃饭时慢慢聊。” 席间,众人围坐在桌旁,出于保密义务,大家没有谈及汤芷琪的案子,而是东拉西扯的八卦起来。 “筠萍,别再喝了,虽然你的酒量很好,但是今天喝得有点儿太多了。”江逐仑看到谭筠萍端起第五杯红酒,赶忙拦住对方。 “没事儿,我今天高兴,留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疑团终于要解开了。”谭筠萍意味深长的说。 “筠萍,有些事儿,你听我解释。”江逐仑抢过谭筠萍手中的酒杯,双手抓住对方的肩头说。 “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你又没做错什么!”谭筠萍再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当年在丽江开酒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千杯不醉,这点儿酒算什么?!” “筠萍,你已经醉了。”江逐仑再次把谭筠萍揽在怀里。 “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历史无法改变,也无法抹去,就像我曾经在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混过很多年,就像我给何振邦当过情人,不光彩,但是客观存在,我不否认,也不隐瞒!” “我也没想隐瞒什么呀?筠萍,只是有些事情,过去了,真的没有必要再提起,我们只要过好当下就可以了。” “可是,当下,我们过得好吗?或者说,你过得好吗?”谭筠萍怔怔的望着江逐仑。 “我曾经失去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儿,我又找回了你,现在有了你,我很幸福,甚至比二十多年前我们初恋时还幸福!”江逐仑深情的回答。 “那晓婷和你女儿呢?她们幸福吗?”谭筠萍的眼泪不禁落下,引得本来在各自聊天的人们劝把目光集中在自己和江逐仑身上。 “筠萍,我知道,这些年,我亏欠很多人,亏欠你,亏欠晓婷,亏欠女儿,甚至亏欠莫莉。从我十七岁和你在一起,开始恋爱,每一人女朋友或者太太都对我特别好,可是我的心一直没定下来,直到我再次找到你。所以,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再放手,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幸福。”江逐仑的眼神坚定,几年里,谭筠萍第一次有了回到二十多年前,两个人刚刚在一起时的感觉。 “可是,晓婷——” 谭筠萍的话刚出口,就被江逐仑打断:“晓婷打算带着女儿移民澳洲了。这次她们去北京就是办手续。” “什么?移民?”这次吃惊的不仅是谭筠萍,还有身边的一干人等。 “是的,本来孩子想考北京舞蹈学院附中,可是经过咨询,墨尔本有一家学校更适合她,于是晓婷和孩子都想移民,我这次去北京也是帮她们联系这个事儿,顺便找了林宇师兄,托付一下。”江逐仑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你怎么不早说?”端木舟和文少康不约而同的嗔怪道,“害得大家误会。” 谭筠萍靠在江逐仑的肩头,贪婪的享受着对方温暖的怀抱,却陷入了另一段思绪。 第21章 冥冥之中 尼莫西妮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谭筠萍和文少康跟着市局的刑警们复查汤芷琪的案子,江逐仑是案件的证人,连端木舟都专门申请了加入专案组协查,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已经事隔二十多年,但是因为涉及大明星,大家印象都很深刻,当年临海酒店的前台服务员证明了‘花猫’和汤芷琪的助理李小薇有私情;楼层服务员可以证明案发前,汤芷琪的房间明明还有哮喘药,同时在汤芷琪的枕头下面发现过模型老鼠;经过重新拷贝之前的监控录像,我们可以看到案发之前,‘花猫’的裤子口袋里装着那只模型老鼠。案件的前半段已经串起来了,‘花猫’和李小薇有了杀死汤芷琪的动机和预备行动。”市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李国栋看着笔记本电脑说。 “作为案件的证人,我不应该参与侦破,但是我确实可以很客观的证明,案发当天宝莱汽车应该对事故负全责,而且那个车主一直在拖延时间,造成了花园路大面积塞车,导致救护车无法通行。”江逐仑回忆道。 “我去查了宝莱车司机方立山的bp机寻呼记录,印证了交通事故发生前五分钟,李小薇用手机给方立山发出了一条内容为‘出发’的指令。同时,方立山用的是假身份,现在已经人间蒸发了。”端木舟思索道,“没准儿方立山用的假身份证也是当年爸爸查的那个伪造证件团伙做的。” “整个案子的证据基本上可以串起来了,只差一个重要证人——陈嘉华。”李国栋看了看谭筠萍和文少康。 “已经联系过了,陈嘉华上周去美国公干了,今天下午回青岛。”文少康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出发。”李国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众人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陈嘉华开门的那一刻,谭筠萍整个人愣在那里,虽然已经事隔二十多年,陈嘉华已经是个年过花甲的男人,但是透过花白的头发和沧桑的皱纹,还能认出当年的样子。如果说这个男人的姓名、职业、年龄和催眠中梦到的一样,是个巧合,此时,谭筠萍发现,除去岁月的痕迹,眼前的陈嘉华和竟然梦里那个男人长的别无二致。 愣住的不仅仅是谭筠萍,陈嘉华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的立在门口,直到李国栋出示证件:“陈先生,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李国栋,他们是我的同事,有点儿事情请您协助调查。” “哦,对不起,请进。”陈嘉华很不自然的把李国栋一行四人让进房间,又忽然紧张的朝客厅的墙上望去。众人的眼光被吸引了过去,同时全都愣住了。 只见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人像油画,上面的女孩儿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二十多年前时髦的萝卜裤和背帽衫,如果不是一头瀑布似的的卷发,很容易让人认成是高中时的谭筠萍。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谭筠萍心里明白,这身衣服是她穿越的梦中穿的。看着自己相差近三十年的衣着和发型,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陈嘉华红着脸看着谭筠萍:“二十七年前,我在街上恍惚见过这个女孩儿,可惜再也找不到了,于是,我学习了油画,按照记忆把她画了下来。”说着,开始上下打量谭筠萍。 “对不起,能不能借你的洗手间用一下?”谭筠萍有些尴尬,想迅速逃离。 “当然,那边走。”陈嘉华被谭筠萍从遐想中拽了回来,转向其他人,“请坐,我去泡茶。” “不必忙了,陈先生,我们来是想问问你关于1995年5月9日的交通事故。”李国栋开门见山的说。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陈嘉华一五一十的讲述着当年的遭遇。 “陈先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能保证你还记得清楚?”端木舟有些疑虑。 “本来,我的记性并不怎么好,但是那天很特别,所以发生的每件事情都记忆犹新。”陈嘉华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那天,我见到了这个女孩儿。我开着车,到花园路附近,我看到了这个女孩儿,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很显眼,那年,我已经三十六岁了,因为家庭和个人的原因,一直没有女朋友,甚至没有过交女朋友的想法,直到看到这个女孩儿那一刻,我有了冲动。我很想下车搭讪,可是我不太会和女人打交道,于是,就一直跟着她。可是一辆宝莱车忽然变道,和我的车子发生了刮蹭,我本来很想快速解决问题,然后去追那女孩儿,可是对方司机好像存心和我作对一样,一直拖延时间。从那以后,无论我怎么找,要再没找到过那女孩儿。” 躲在卫生间里的谭筠萍拼命的在脑海里搜索,1995年5月9日下午,对了,自己当天照了一套写真,想做成册子,在逐仑生日当天作为礼物送给她,拍照过程中,觉得假发很适合自己,索性就买了下来,戴着回家。路上还遇到几个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儿合自己周旋,吓得一路狂奔,弄得假发都掉在了半路。事后,因为怕男朋友担心,就没有和逐仑提起这件事情。难道是那时候......? 要离开时,陈嘉华鼓足勇气叫住了谭筠萍:“小 姐......”却欲言又止。 “陈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谭筠萍善意的说。 “是啊,那时候,那女孩儿就像你现在这个年纪,怎么会是你?对不起。”陈嘉华羞涩的说。 回到市局刑警队,李国栋兴奋的说:“经过我们的复查,整个案子的证据已经形成了完整的链条,我马上向上面申请抓人。” 可是众人并没有李国栋意料之中的兴奋,而是仿佛在关心其他的事情。 “这么说,陈嘉华当天确实看到了筠萍?并不是幻觉?”听了谭筠萍的回忆,文少康有些不敢相信。 “筠萍说的是真的,当天,我也在花园路附近看到了筠萍,因为怕继续走那条路,被看到和晓婷在一起,所以才会留在那里做证人,否则,以我的习惯,从来不多管闲事儿。”江逐仑吞吞吐吐的说。 “原来是这样,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谭筠萍本来就不高的兴致顿时更加落寞了,说着走出了会议室。 江逐仑起身要去追,被端木舟按住了:“我去找她谈谈。” 第22章 花猫爱上谁? “其实,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自首的。”“花猫”坐在审讯室里,整个人显得苍老而颓唐。 “自首?”李国栋和端木舟似乎没有想到这场讯问会是这样开场。 “是的,自首,二十七年了,我一直在受着良心的谴责。”“花猫”低垂着头,幽幽的说,“正如你们想的那样,汤芷琪的死不是意外。” “这个秘密,你藏了二十七年?”端木舟直视着“花猫”,眼前这个男人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青春和帅气,确切的说,从汤芷琪出事儿那天起,他就从娱乐圈儿销声匿迹了,乃至这次抓捕行动中,都没有人认出他。 “当年,我刚刚出道不久,虽然有经纪公司看中我,说我条件很好,想捧我,可是,娱乐圈儿那点儿事儿,估计你们也知道,不论男女,想要红,难免要被潜规则。我不想,因为我是个男人,我想靠自己的努力成功。可是,一次次的碰壁让我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花猫”接过端木舟递上的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接着说:“失败让我颓废,我每天流连于各个酒,深夜买醉,麻痹自己,直到我遇到了她,汤芷琪。最初,我是她的粉丝,当然,我们那一代人几乎都是她的粉丝。有一天,我喝醉了,倒在酒门口,有个女人走到我身边,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我记不清我们说了什么,只记得我抱着她嚎啕大哭。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间豪华的卧室里,旁边躺着昔日的偶像。看着我一时惊慌失措的样子,汤芷琪依然温柔的开解我,还对我说,不需要我对那一晚的事情负责,一切都是她自愿的。那一刻,我不敢说自己爱上了她,但是,我觉得自己开始依赖她。” “然后,我们在一起了,虽然我没提出任何要求,但是她对我的帮助很大,很多经纪公司开始找我拍片儿,我成了圈儿内小有名气的‘鲜肉儿’。一度,我对那种生活很知足,毕竟,汤芷琪对我很好。”“花猫”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是,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压抑,我想,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身边的女人太强,都不是好事儿。她总像管儿子一样管我,我和任何女人有一点儿接触,她都会吃醋。我很不明白,她那么能干,那么漂亮,为什么那么没有自信呢?她开始时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感觉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 “花猫”看看窗外,眼睛忽然一亮:“就在这种压抑中,我认识了小薇,是汤芷琪的助理。那女孩儿不漂亮,但朴实而温柔,和她的雇主那种不可一世的大明星范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都忘记了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可能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在压抑的环境中呆久了,都渴望关爱。我们的爱情虽然纯洁而美好,但是因为是背着芷琪的,所以见不得光。无奈,我们不能正大光明的约会,最可怜的是每每我和汤芷琪在人前秀恩爱,小薇还要在一旁装作如同别的粉丝那样羡慕而崇拜的样子。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小薇终于受不了了,她说自己要崩溃了,想向汤芷琪摊牌。” “我没有同意,确实,在当年,以汤芷琪的实力,如果像打压我,很容易,我不想和她闹翻。”“花猫”攥紧了拳头,“终于,我想到了那个办法,只要汤芷琪死了,我和小薇就自由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和小薇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趁着汤芷琪到青岛开演唱会的机会,策划她突发哮喘,然后想办法阻碍救护车按时到达,从而导致错过抢救的最佳时机。” “我们找到了一个司机,给他租了一辆宝莱车,做了个假证件,安排他按照我们的吩咐制造交通事故,并且拖延处理时间,造成道路堵塞。” “你们是怎么让汤芷琪哮喘发作的?”李国栋问。 “我本想用模型老鼠吓她,因为,我知道她很怕老鼠,但是一直也没有机会。终于,5月9日下午,汤芷琪说出去吃饭,我本来想在电梯里那老鼠吓唬她,并且,事先安排小薇在救护车的必经之路——花园路附近盯梢儿,同时,让那个司机做好准备。没想到,天助我也,电梯出现了故障,汤芷琪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她的哮喘发作了,因为我事先把她的药扔掉了,所以在电梯里,她没有得到任何救治,就这样,只能等死。” “电梯大概用了二十分钟恢复运行,我们俩被救出来时,汤芷琪已经如我所愿窒息了。那时候我让工作人员赶快叫救护车,本来就于事无补,加上我让小薇通知司机去堵塞交通,救护车又晚了二十分钟才到,汤芷琪彻底没得救了。” “李小薇呢?”李国栋追问。 “她死了。”“花猫”冷笑了一声说,“我杀了她。” “什么?她不是跳楼自杀的吗?”李国栋猛的站起身。 “这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自从汤芷琪死后,我的良心一直不安,毕竟她曾经对我那么好。可是,小薇却一直对我没有继承她的遗产耿耿于怀。她从来没有对我们当年的罪行感到后悔,甚至还嫌弃我没本事,离开了汤芷琪就不名一文。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爱的是我,还是我当年的明星光环?!” “你是怎么杀的李小薇?” “她特别喜欢到楼顶去看风景,说那样好像世界都在她脚下,三天前,我陪她一起上了楼顶,推了一下,仅此而已。”“花猫”开始狂笑不已,“我们有这种下场,是报应,今天,我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看着端木舟递过来的讯问笔录,谭筠萍不寒而栗:“这个男人真的像花猫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到底爱上了谁?汤芷琪?不!那只是依赖和利用!李小薇?不!那只是惺惺相惜!到头来,他爱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不要问花猫爱上了谁,这个问题永远无解!”说着,浑身颤抖。 江逐仑赶忙上前抱住谭筠萍:“宝贝儿,没事儿,没事儿了!” 第23章 我们何尝不是一只花猫 这夜,谭筠萍始终难以入眠,她无法忘记“花猫”讲述自己二十七年来心路历程的无奈和挣扎,更无法忘记前几天端木舟和自己那次之前从未有过的深谈。 “筠萍,你和逐仑之间有误会,你们缺乏真正的沟通。”端木舟追了出来。 “端木,我和你是三十年的好朋友了,你和逐仑更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个的事情,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如果说这次逐仑去北京见晓婷和女儿的事情,因为事先没有沟通,我对他有误会,加上事后仍然没有及时沟通,加深了我们的误会,我有很大的责任。可是,二十七年前,我们刚刚在一起,那是热恋期,他怎么会和晓婷?”谭筠萍叹了一口气,“我发现自己根本不够了解他!” “筠萍,你们之间确实有误会,其实,逐仑和晓婷的事情,我知道。”端木舟低着头说。 “你知道?” “对,我知道。那时候,逐仑追你追得很辛苦,整整一年,你们才刚刚在一起,可是,发生了很多事儿,是你不知道的。” “我知道,晓婷那时候已经在追他了。” “不只这些,你还记得陈嘉华邂逅你的那天,你在路上遇见的几个小混混儿吗?你听说过青龙会吗?” 谭筠萍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整天横行在各个中学的团伙儿。” “那时候,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拉帮结派,成立了青龙会,每天流连于各个中学,帮他们老大搜索漂亮女孩儿,做女朋友。” “我知道,当年那个校花师姐苏默涵还被纠缠过。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我?” “要是能有机会追你,他们老大怎么可能会看上苏默涵?” “你的意思是?” “当年逐仑承受了很多,他为了保护你,去和青龙会的老大谈判,第一次是挨了一顿揍,那几天他都躲着你,怕被你看到身上的伤。” “难怪有几天,一直找不到他,我当时还很生气。”谭筠萍的眼圈儿红了。 “逐仑见那次谈判没有效果,就又去了一次,没想到这次让晓婷知道了,偷偷跟着他,还及时报了警,这才保护了逐仑,据说,当天青龙会的人是带着刀去的。在警察面前,逐仑没有把青龙会的事儿说出去,只说是误会。最终,警察放了他们,毕竟都未成年。出于对晓婷的感谢,那天,逐仑答应陪她一下午,不巧差点儿碰到你,于是他只能假借当证人,留在交通事故的现场,并且任由晓婷肆意的和他做亲热状。” 谭筠萍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出来。 “你遇到的几个小混混儿就是青龙会的,他们老大感念逐仑在警察面前讲义气,没有供出他们,于是下令所有手下不再骚扰你。那天骚扰你的事儿被老大知道了,那几个小混混儿回去之后挨了一顿胖揍,据说有一个还被打断了腿。”端木舟点燃一支烟,“那个老大很看重逐仑,想让他入会,可是逐仑当时并不愿意和那些人有瓜葛,没有答应。青龙会会的老大给了逐仑三个选择,一、入会;二、离开你,并且不干涉老大追求你;三、见血。” “他?”谭筠萍甚至不敢再听下去。 “逐仑朝自己捅了一刀,流了很多血。事后被送到医院,切掉了半个肝脏。”端木舟艰难的说出了实情,“之前,因为和青龙会的纠缠,逐仑无奈的疏远你,甚至远离学校,这次,丢了半个肝脏,他觉得和你不再有以后了,就彻底离开了你。那时候,他身边频繁更替的女朋友,包括晓婷,都是为了让你放弃他而使用的道具。” “我怎么这么傻?当时他离开我,我那么痛苦,却没有勇气当面找他问清楚!为什么柯萍威胁我说不要去见逐仑,我就不敢去,我真没用!”谭筠萍双手捂住脸颊,失声痛哭。 “筠萍,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看着你们经历了这么多,都是因为当时缺乏沟通,如果当面说清楚,就不会彼此错过这么久。” “这么久。”谭筠萍有些恍惚,“端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端木舟没有回答。 “为什么?你是我和逐仑最好的朋友,我甚至都不介意你的性别,把你当成闺蜜,为什么不告诉我?!”谭筠萍歇斯底里的喊道。 端木舟一把抓住谭筠萍的双肩:“筠萍,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那个梦是真的。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是——” “我也希望我能救端木叔叔。”谭筠萍打断了端木舟,“可是那只是个梦,就像当年我穿越到拿破仑时代一样。” “筠萍,我指的不是这个。” “你?”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只是还没来得表白,逐仑就和我说他喜欢你,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端木舟喃喃的说,“时间越久,我越深知自己不能跟你表白,无论是逐仑,还是康少,对你的爱都远比我要伟大,他们都为你挨过刀,流过血,他们是用生命在爱你!而你,也是用生命在爱逐仑,为了他,你差点儿死得不明不白,还一度丢了自己。”端木舟紧紧的抱住谭筠萍,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筠萍,珍惜!祝福你们!” 谭筠萍怔怔的望着端木舟离开时落寞的背影,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问“花猫”到底爱上了谁?每个男人又何尝不是一只猫?看着身边熟睡得像孩子一般的江逐仑,谭筠萍默默的想,端木爱我,爱的隐忍而压抑,对于妻子,他爱得现实;少康爱我,爱得执着而热烈,对于小宁和小鹤,他爱得被动;逐仑爱我,爱得深沉而忘我,对于晓婷和莫莉,他爱得无奈。我又何尝不是一只猫?我爱端木,如对待兄长一般;我爱少康,如同伯牙对于子期;我爱逐仑,我的爱人,一生的爱人,没人能够替代,让我们彼此珍重! 第1章 耳语.传说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意的我,至今生命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谭筠萍一遍又一遍的品味着这首《滚滚红尘》,一滴晶莹眼泪划过恬静的面庞。 “听个歌,怎么还能听哭了?大作家,你的感情也太丰富了!”端木舟拿着谭筠萍刚出炉的新作走近她。 江逐仑闻声走到女友身边,一只手搂住谭筠萍的肩,另一只手抽了一张纸巾,轻轻的擦拭对方的眼泪:“剧组配的主题曲,让你有感触?” 谭筠萍看着男友,轻轻的点点头:“想起《花猫爱上谁?》里面的汤芷琪,也想起了我们的一些往事。可能,我的代入感比较强。” “这是女作家的天质,细腻又敏感。”文少康端着刚泡好的咖啡走过来,分给大家,“以前还真没发现筠萍有这潜质。” “起初,我只是想把我们经历的案子写下来,探究其中的人性,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感兴趣。”谭筠萍啜了一口咖啡。 “现在这个快餐时代,喜欢网络文学的人很多,这种推理小说最受欢迎。”江逐仑怜爱的看着女友,“现在,我们筠萍也算是畅销书作家了,马上要拍电影了。” “真的?”端木舟兴奋起来。 “嗯,方卓尔觉得《花猫爱上谁?》可能比较有市场,想拍成电影。”谭筠萍轻描淡写的回答。 “大导演啊!筠萍,你这是要火的节奏!”端木舟感叹道。 “端木,你又取笑我!”谭筠萍嗔怪道,“不过,这主题曲选得真好,我以前就很喜欢陈淑华。” “八卦一下,演员都有谁?”端木舟接着问。 “袁素语演汤芷琪,白远航演花猫,顾家诚演少康,据说,筠萍的扮演者是个新面孔。”江逐仑一五一十的说,“陈天游演我,戏份不多。” “大明星加小鲜肉,听起来不错嘛,”端木舟眨眨眼睛,“谁演我?” “吴少雄。”江逐仑回答。 “酷,还挺帅的!”端木舟满意的点点头。 “最近,我们一直在忙拍电影的事儿,你局里那的案子,全都辛苦少康了。”江逐仑看看身边的文少康,感激的说。 “谈不上辛苦,年终分红,我拿得还多咧!”文少康笑道,“对了,你们今天下午不是约了剧组谈编剧吗?” “嗯,我没写过剧本,所以方导打算亲自帮我一起写。”谭筠萍说。 “哦,对了,方卓尔除了是着名的导演和制片人,还是个作家,也擅长写悬疑小说。”文少康恍然大悟。 “是啊,这次能和前辈学习,机会难得。”谭筠萍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 “演筠萍的是新面孔,肯定是方卓尔力捧的?”端木舟继续八卦,“带资进组?” “不清楚,不过,我相信方导的眼光应该不会太差。”谭筠萍笑了笑。 “据说,那女孩儿和筠萍还有一些神似。”江逐仑神秘的说。 “说得我们都好奇了,真想马上看到电影上映。”文少康放下杯子说。 “下午一起去。”谭筠萍发出邀请,“作为故事的主要经历者,你可能会给编剧提供很大帮助。” “可以吗?”文少康欣然接受,“我要看看那小明星到底有多像你?” 江逐仑和端木舟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呷了一口咖啡。 午饭后,江逐仑、谭筠萍,文少康汽驾车来到了方卓尔的工作室。 “你们来了,快请进。”一个高挑英朗的中年男人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方导好,这位是文少康,我们的合作伙伴。”江逐仑介绍道。 “文先生好,久仰大名,未见其人,果然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帅。”方卓尔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方导,电影的名字想好了吗?我不太想继续用‘花猫爱上谁?’,我觉得——不够唯美。”谭筠萍试探着问。 “你来看。”方卓尔露出迷人的微笑,把三人引进自己的办公室,只见书桌后面的墙上,一张巨型海报,上面赫然写着:耳语传说。 第2章 一别,十年 “筠萍,端木有个案子找我,明天剧组的主创人员见面会,让少康和你去好吗?”江逐仑挂了端木舟的电话,转向谭筠萍说。 “我这里没问题。”谭筠萍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的敲字,想了想,抬起头,看着文少康,“少康,你有空儿吗?” “干脆我去端木那里,你陪筠萍。”文少康呷了一口咖啡说,这么多年,虽然自己一直深爱这个女人,但她毕竟是好兄弟的女朋友,还是应该避嫌。 “这次的案子,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江逐仑说着,朝谭筠萍使了个眼色。 谭筠萍心领神会:“少康,可以吗?” “ok。”文少康比了个手势,“几点钟?” “明天下午两点,还是方卓尔的工作室。”谭筠萍回答。 “好,1点钟,这里集合,我开车。”文少康说着,看了看表,“我先撤了,晚上约了健身,你们——继续。” “逐仑?”确定文少康出门口,谭筠萍停下手里的活儿,走到江逐仑身边,满眼深意的看着对方问。 “何小宁出事儿了。”江逐仑神情严肃的说。 “和我想的一样。”谭筠萍摇摇头说,“那这个案子还是不让少康参与的好。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毕竟还是有感情的,这段时间,我尽量让他跟我去剧组。” “好,正好对于那部小说,少康比我知道得更多。”江逐仑的语气中略带一些醋意。 “好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谭筠萍发现男友的一丝不悦,忙环住对方的脖子,吻了一下脸颊说,“你要是介意,我可以自己去剧组。” “我哪有那么小气?”江逐仑嗔怪道,“少康我还能信不过?他陪着你,我放心。而且,没准儿,还能和那个像你的小明星擦出点儿火花呢。” “八卦!”谭筠萍说着,和江逐仑相视一笑,“不过,演艺圈儿可真是乱得很。我听说袁素语和顾家诚私底下很暧昧,还有白远航,在追求袁素语——” “什么?”江逐仑打断谭筠萍,“白远航,那个小鲜肉儿?追求袁素语这个半老徐娘?” “什么半老徐娘?人家是大明星,平时注意保养,根本看不出年龄,好不好?”谭筠萍反驳道。 “保养?都快四十了,还不是靠打玻尿酸!难道想和二十岁小姑娘比?”江逐仑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说错了,忙对着怒目圆睁的谭筠萍一个劲儿的作揖,“老婆大人,我说的是袁素语,你还是青春永葆的。” “骗鬼哪!”谭筠萍撅起嘴,“女人过了四十,就真的老了。不过,无所谓,我们活着,不是只为了给男人看,管你们喜不喜欢,我们可以自己活得精彩!” 江逐仑爱怜的搂过谭筠萍,热烈的吻在她嘟着的嘴唇上 方卓尔公司的会议室里,顾家诚、白远航、袁素语、陈天游、吴少雄围坐在桌边,出于习惯,每个人都是戴着墨镜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走进房间,确定没有记者之后才褪去包装的。 谭筠萍打量着眼前的一女四男,袁素语真的很美,皮肤白皙而细腻,身材高挑而性感,五官精致而诱人,但是从她略显僵硬的笑容中,可以判断出逐仑说得对,这女人真的是靠玻尿酸保持青春的。谭筠萍撞上对方不太友好的目光后,立即把眼神移到旁边的白远航身上。应该说这还是个大男孩儿,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高一些,因为身材消瘦的原因,他刻意练出来的二头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两条长腿和英俊的脸十分衬撕漫男的气质。谭筠萍暗自思忖,年轻真好!顾家诚看起来三十出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壮硕的身材和身边的白远航形成鲜明的对比,五官不算漂亮,但很男人。正是因为形象的原因,从影以来还没有演过反面角色,在圈儿里的口碑也是一水儿的好男人,只是年过愈不惑仍然未婚。陈天游是那种看起来就有很多故事的男人,眼角眉梢都特别有味道,这一点倒是很贴近他即将扮演的角色江逐仑,美中不足,就是和顾家诚比起来,身高不占优势。吴少雄看起来没有太多的个人特色,五官端正,身材适中,难怪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 这时,方卓尔带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走进房间,文少康顿时愣住了,自言自语道:“太像了!” 只见,女孩儿大约一米六八上下,身材凹凸有致,一张鹅蛋脸上,迷离的大眼睛和线条清晰的朱唇,配上瀑布一般的及腰卷发,让人浮想联翩。 在座的人的眼睛同时来回游走于谭筠萍和女孩儿之间,不难看出,大家都感慨两人的惊人相似。 “小麦。”突然,顾家诚真起身,冲着女孩走过去,抓住对方的双肩,大声说,“叶小麦,真的是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说着,一把抱紧女孩儿。 女孩儿愣在原地,任由顾家诚的双臂把自己弄得喘不上气来,两行眼泪静静的从美丽的脸上滑落,仿佛在回应顾家诚:是的,我们,一别,十年! 第3章 那些曾经 “什么情况?”白远航莫名其妙的瞪着眼前的顾家诚,继而又转身看看袁素语,只见对方黑着脸,猛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陈天游站起身,攥了攥拳头,又默默的坐了回去。吴少雄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自顾自看起了手机。 谭筠萍和文少康满脸大写的尴尬,无奈,只能看向方卓尔。 方卓尔咳了一声,看看顾家诚,摊摊手,仿佛在说,你不觉得欠我们一个解释吗? 顾家诚缓缓的松开女孩儿,轻轻的帮她擦去眼上的泪水:“小麦,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女孩儿推开顾家诚,没有言语,低着头走到方卓尔身后,默默的坐下。 “十年前,我还是平面模特,那时候,我和小麦一起给一个知名品牌拍过广告。”顾家诚开始解释道,“后来《那时花开》选演员,我看到小麦去了,自己才去的,我想和她演对手戏”顾家诚欲言又止。 “选没选上啊?”白远航追问,十年前,他还小,对那部戏根本没有印象。 “选上了,但是,小麦没有去,后来,我和谢嘉童合作的,那也是我们两个的成名作。” “对对对,想起来了,你老兄大器晚成。”白远航附和道。 顾家诚略带遗憾的说,“当时,制片人说,小麦怕耽误考大学放弃了当女一号的机会,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是不是?”顾家诚紧紧的盯着叶小麦问。 叶小麦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一个字也没说,冲出了房门。 “小麦。”顾家诚紧跟着追了出去。 陈天游的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眼前的桌子。方卓尔摇摇头,转向谭筠萍和文少康:“不好意思,失礼了,要不,咱们的见面会改在明天?” “没关系。”谭筠萍起身,收拾东西,“明天见。”说着,和文少康出了门。 走出大门口时,谭筠萍远远的看见顾家诚和叶小麦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纠缠。 “小麦,到底为什么?十年了,你一直躲着我?”顾家诚紧紧抓住叶小麦的胳膊问。 “对不起。”叶小麦哭着回答。 顾家诚一把揽过叶小麦:“小麦,我好想你。”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报警。”叶小麦低声说,“那件事儿带给你的伤害太大了。” 顾家诚长舒了一口气:“你就因为这个躲着我?oh,y god!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就因为我报了警,影响了你的声誉,害你被公司雪藏了一年。当我知道那部戏的男主角是你,我就放弃了。一来是没脸见你,二来是怕被娱记挖出当年的事情,影响你的前途。”叶小麦怯生生的看着顾家诚说。 “你根本不用自责,我要谢谢你才对,那时候,我太冲动,如果你不报警,我真的把你男朋友打伤了,去坐牢,才是真的毁了前程。”顾家诚由衷的说,接着,他拉起叶小麦的手,两人慢慢的往湖边走。 “小麦,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顾家诚问。 “当年,我没去拍戏,确实准备高考了,考了大学,毕业之后,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叶小麦静静的说。 “这次,你要加入《耳语传说》吗?”顾家诚有些兴奋的问。 叶小麦点点头:“前不久,我去参加方老师的新书签售仪式,他看见我,就问愿不愿意拍戏。其实,我已经离开这个圈子十年了,对拍戏的兴趣已经淡了,可是,方老师说这次要拍的是谭筠萍的小说改编的作品,我就答应了。我很喜欢那个女作家,有很多人说我长得有些像她。” 顾家诚怜爱的看看叶小麦:“真好,没想到,我们的对手戏迟到了十年。”继而,顾家诚停下脚步,直视着叶小麦:“小麦,你——还和他在一起?” 叶小麦愣了一下,微笑着摇摇头。 “那你——现在?”顾家诚急切的追问。 “你猜。”叶小麦低头笑着说,接着转身跑向了写字楼。 顾家诚兴奋的对自己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跟着跑了过去。 “筠萍,你说这顾家诚和叶小麦到底有什么瓜葛?”文少康少有的八卦,“顾家诚不是在和袁素语暧昧吗?” “你呀!”谭筠萍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我还真不白带你过来。都说了顾家诚和袁素语只是暧昧,演艺圈儿的事儿,谁说的准,没准儿还是娱记们添油加醋的结果。白远航不是也在追袁素语吗?” “哦。”文少康应了一声,有些颓丧,“那顾家诚和叶小麦有戏呗。” “少康,你要有信心,叶小麦要是想和顾家诚在一起,十年前就在一起了。”谭筠萍宽慰道,“我帮你想办法!” 第4章 各怀鬼胎 “小麦,你和顾家诚?”方卓尔把叶小麦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之前确实认识。”叶小麦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十年前,就认识?”方卓尔追问。 “是的。”叶小麦笃定的说。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放弃拍那部电影?”方卓尔继续追问。 叶小麦低下头,没有回应。 “就像顾家诚说的,你不仅仅是为了考大学?”方卓尔直视着叶小麦问。 叶小麦依旧没有语言。 “因为顾家诚?”方卓尔提高了声调。 “当时,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叶小麦不情愿的解释道。 “你既然这么不想说,我就不多问了。”方卓尔温和的看着叶小麦说,“你是个新人,我希望,不要因为你和顾家诚的私事儿,影响了这部戏的拍摄。” “方导,您放心,不会的。”叶小麦满眼坚定的说。 “等等。”地下停车场里,顾家诚向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过去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转身一看,白远航正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 顾家诚摊了摊双手:“有事儿吗?” 白远航怒气冲冲的走到顾家成面前,质问道:“你和那个叫叶小麦的女孩儿怎么回事儿?” “不是都和你们说了吗?”顾家诚不耐烦的应付道。 “说清楚。”白远航认真的盯着顾家诚,一字字的强调道,“你给我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顾家诚推开白远航伸过来的手指,“这和你没关系!” “谁说和我没关系?和老袁有关系,老袁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该给老袁一个交代。”白远航认真的说。 “你说素语啊,我们之间本来没什么,你不是在追求她吗?这下,我不是给了你绝好的机会吗?”顾家诚玩世不恭的反问。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有多爱老袁,你们都知道。可是,她爱的不是我。”白远航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听我叫她老袁,还不明白吗?我爱她,但她爱的是你,我不是个小气人,她爱的,我一定要让她得到!” “真没想到,你这小孩子,还挺认真。”顾家诚有些诧异于白远航的话,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小鲜肉儿对袁素语纯属三分钟热度的新鲜感爆棚,“我和素语是好朋友,我早就和她说过,我们不可能的,她知道我心里有人。只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上天竟然这样眷顾我,让我再一次遇到小麦。”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老袁,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白远航说着,攥紧了拳头。 “放心,素语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希望她过得幸福。”顾家诚的语气变得平和而真诚。 晚上,叶小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出租屋位于一个老旧小区,院里的照明不是很好,走着走着,叶小麦感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一丝隐隐的恐惧油然而生。 走到楼栋口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按住叶小麦的肩头,叶小麦正要呼救,男人低声说:“是我,别说话。” 叶小麦定睛看着男人:“是你呀,吓死我了。”说着,把对方带进了自己家。 “你怎么来了?”叶小麦朝外面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后关上门,紧张兮兮的问。 “怎么回事儿?”男人有些生气的问,“你去拍戏,为什么提前不我商量?” “我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方导会找到我,我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叶小麦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 叶小麦话没说完,男人就打断她:“你最好聪明一点儿,要是被他发现了,咱们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我知道的。”叶小麦低着头说。 男人用大手托起叶小麦的下巴:“你可不要在落入顾家诚的圈套。” “不会的,其实家诚他一直没有恶意。”叶小麦怯生生的说。 “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男人质问道。 叶小麦没有回应,低下了头。 “前不久,那个女孩儿不是差一点儿坏了我们的大事儿。”男人咬着牙,狠狠的说。 “那女孩儿?真的是你?”叶小麦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我也不想,她是咎由自取!”男人捶了一下墙说。 第5章 死者何小宁 尽管被端木舟提前打了预防针,看到何小宁的一瞬间,江逐仑还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当时直念,上帝保佑,筠萍没来。 法医拉开太平间的5号柜,江逐仑看到白布下面并不是一般的仰卧姿势的尸体,而是,应该怎么形容呢——对——一坨,白布下面蜷缩着一坨尸体。 端木舟揭开白布,何小宁整个身体,如同一把折叠椅一般,从腰部对折起来,让人直怕会折断,双腿紧紧的蜷缩着,脚掌几乎贴着臀部,双手仿佛被塞进了腹窝,大抵应该是死前肚子剧痛,用手按压来着。本来清丽的面庞,已经扭曲到江逐仑认不出的地步,两眼外凸,瞪得溜圆,目光中透着恐惧和羞愤,嘴巴张成了个“o”字,似乎话到嘴边来不及说。 江逐仑叹了口气,摇摇头:“太惨了!”继而转向端木舟,“幸亏没让少康过来。” “我也知道,这件案子是瞒不过康少的,但是,只是,我不想让他看到小宁这副样子。”端木舟把白布重新盖好,引着江逐仑走出太平间。 办公室里,端木舟拿出两本卷宗,递给江逐仑:“这是案发现场的勘查笔录和尸检报告。” 江逐仑接过卷宗,翻了起来。 “死者何小宁,女,二十八岁;死因:马钱子碱中毒;死亡时间:五月十四日二十时至二十二时之间;死者全身未见明显外伤,胃内残存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含有牛肉、米饭和蘑菇成分。” 江逐仑合上尸检报告,看着端木舟:“没有外伤,服毒过程中不存在暴力强迫;胃内残存食物,看时间应该是晚饭,也就是说,何小宁应该是和某个熟人吃完饭的过程中被下了毒。” “我们去调取案发当天何小宁家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保安声称监控器坏了三天了,已经报修了。”端木舟回应,“不过保安说案发当天中午何小宁回到家,就再没出去过。” “保安为什么这么肯定?”江逐仑追问。 “因为何小宁经常晚归,又常收快递,都是放在保安亭,所以和保安都很熟络,保安对她的出入印象都很清晰。但是,至于什么人去过何小宁家,就不知道了,因为,晚上九点前,进小区访客无需登记。”端木舟解释道,“这只是初步询问的结果,之后还会详细做笔录。” 江逐仑点点头,又拿起勘验笔录。 “案发地点位于滨海花园d座1503室,该处为小型loft公寓住房,属死者何小宁所有。未见翻动及打斗痕迹,除死者指纹外,未见其他指纹。上层为卧室,下层南侧为起居室,陈列整齐,未见异常;北侧为开放式厨房及餐厅,死者位于餐桌东侧地面,身体蜷缩,有明显中毒症状,待尸检。餐桌上有残存食物,一把餐椅倒地;厨房及卫生间无异常。剩余食物为黑椒牛肉焗饭和奶油蘑菇汤,数量分析,半人份,经过检验,黑椒牛肉焗饭里含有马钱子碱,剂量瞬间致命。” “只有何小宁的指纹?食物只剩下半个人的。”江逐仑思忖道,“凶手想把现场伪装成何小宁独自吃晚饭的样子,吃到一半毒发。可是,这马钱子碱的剂量” “瞬间致命,所以何小宁不可能吃掉一半的食物。”端木舟眼睛一亮。 江逐仑继续翻着卷宗:“看,就是这样,如果马钱子碱在奶油蘑菇汤里,我还没有把握,或许何小宁本身就只盛了半碗,喝了一口就毒发身亡了。可是,毒药在黑椒牛肉焗饭里。”江逐仑指指卷宗上的照片,“盛意大利面的容器是烘烤专用的锡纸盒,盒里的饭少了一半,饭上的芝士还在,我想无论是外卖,还是自己做饭,即使食量小,只做半盒,也会把饭放在下面一半,而绝不是右面一半。” “何小宁绝不可能吃掉这么多之后才毒发,凶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端木舟附和道。 “这丫头到底得罪了谁?要把她害得这么惨不忍睹!”江逐仑感慨道,“不是她父亲生前的仇家?” “这就要拜托你江大神探了。”端木舟笑着作了个揖。 “我尽力。”江逐仑放下卷宗,喝了一口茶,“不过,你知道,最近,筠萍很忙,没空儿帮我,而且,我让她拖着少康呢。” “你不提我还忘了,筠萍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端木舟的好奇心又开始泛滥。 “还好。听筠萍说,那个演她的小姑娘真的很像她。”江逐仑笑道。 “那康少?”端木舟露出一丝坏笑。 “哎,这女孩儿好像和那个顾家诚是旧相识了。”江逐仑意味深长的说,“据说当天闹的还挺尴尬的。” “这样啊!”端木舟一听到八卦又开始兴奋,“详细说来听听。” “你呀,就不该当刑警,你该去当娱记。”江逐仑打趣道,“具体的我也没问,我可不关心这些明星的花边新闻。” “切,了无生趣!”端木舟嗔怪道。 第6章 重启见面会 “那案子怎么样?”谭筠萍一边把刚出炉的黑椒焗饭和奶油蘑菇汤端上餐桌,一边问。 江逐仑看了一眼晚饭,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女友做了自己平时最喜欢的食物,甚至为了迁就自己素食的习惯特意没有在焗饭里面放牛肉,要是在往常,一定会大快朵颐,可是想起何小宁案子的勘验笔录,胃里不由自主的翻滚起来。 谭筠萍似乎看出了端倪:“怎么?没有胃口?” “没什么,可能今天去看了——”江逐仑欲言又止,大概是怕坏了谭筠萍的胃口。 “何小宁死于中毒?”谭筠萍何等的冰雪聪明,瞬间看透了男友的心思,“毒物在饭里面,就吃的这些?” 江逐仑只得点点头,继而又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死状恐怖?”谭筠萍追问道。 “马钱子碱。”江逐仑放下手中的茶,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谭筠萍拿起手机:“这个还是不要吃了,来不及重新做了,点外卖,豆角焖面?” 江逐仑充满歉意和感激的点点头。 谭筠萍点好餐后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食物往厨房走,把饭菜装进方便餐盒,放进手提袋,拎着走了出来:“这个还是热乎的,送给保安吃。”说着往门口走。 “还是我去。”江逐仑跑过去,接过手提袋,“那小兄弟今天有口福了。”说着,冲谭筠萍眨了眨眼睛,继而出门去了。 晚饭期间,两人十分默契的都没有提及何小宁的案子,换了个相对下饭的话题。 “明天要重新开剧组见面会?”江逐仑问。 “嗯。”谭筠萍回应道,“上次不欢而散,方卓尔很抱歉。” “你觉得顾家诚和叶小麦之间会发生什么?”江逐仑满眼好奇。 “你这次怎么变得和端木一样八卦了?之前,你根本不关心娱乐圈儿的事儿。”谭筠萍笑着反问。 “我是想知道少康还有没有戏。”江逐仑解释道。 “实话实说,有难度。”谭筠萍摊了摊手,“但也有无限可能” “此话怎讲?”江逐仑更加好奇了。 “叶小麦和顾家诚之间没那么简单,两人之间有感情基础,但也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谭筠萍意味深长的说。 翌日,还是方卓尔公司的会议室,谭筠萍和文少康赶到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方卓尔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一叠文案;顾家诚坐在右手边,自顾自跟旁边的叶小麦亲密的耳语,全然没有顾忌对面的袁素语铁青的脸和愤怒的目光;白远航看在眼里,连忙起身,倒了一杯咖啡,关切的递过去;叶小麦身边的陈天游充满不解的暼着白远航,鄙夷的摇摇头;一旁的吴少雄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个人,仿佛在等一场好戏上演。 “谭小姐,文先生,你们来了,快请坐。”方卓尔见二人走进房间,忙起身相迎。 谭筠萍走到白远航身边,空了一个座位给文少康,自己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方卓尔倒了两杯咖啡,端了过来。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是剧组的主创人员见一下面。”回到座位上后,方卓尔说,“素语、远航、家诚、天游和少雄都是演艺圈的老相识了,之前也或多或少的合作过,互相之间都比较了解了,加上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就不多介绍了。这两位是谭筠萍小姐和文少康先生,谭小姐是着名的作家,同时也是着名的侦探,小说《花猫爱上谁?》的作者,也是我们《耳语传说》的第一编剧,文先生是谭小姐的好朋友和合伙人,是《花猫爱上谁?》中的主要人物,来帮忙参与我们的剧本创作。这位是叶小麦,对于影视剧这个圈子来说,是个新人,她将在《耳语传说》中饰演女主角,也就是谭筠萍这个角色。其他人的角色分配” 方卓尔的话把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叶小麦身上,有的温柔,如顾家诚和文少康;有的好奇,如吴少雄和谭筠萍;有的犀利,如袁素语和白远航;还有的难以名状,如陈天游。 “那么说,我和小麦演的就是谭小姐和文先生了?”顾家诚的提问打破了沉默。 “嗯,是的。”方卓尔点点头,“你们可以和二位多聊一聊,更深入的感受角色的内心。尤其是小麦,要多向谭小姐请教。” “嗯,一定,我真的特别荣幸。”叶小麦有些兴奋,“平时我特别喜欢谭小姐的作品,我是您的粉丝。” “那么,叶小姐,对‘文少康’这个人物怎么看?”谭筠萍看了看身边的文少康,满含深意的问。 “之前读小说时,就觉得这个角色真完美,高大帅气,事业有成,感情专一,说实话,如果我是女主,可能不会选择江逐仑的——”叶小麦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口无遮拦,看到谭筠萍和文少康略显尴尬的表情,马上调转话锋,“我觉得女主角谭筠萍是个特别睿智的人,一般的女人少有这么缜密的思维,对于我来说,有的学呢。” “怎么样,少康,有信心吗?”回来的车上,谭筠萍打趣道。 “拜托,大小姐,以后可不要这么直接的问人家女孩儿,多尴尬。”文少康的口吻,温柔中略带嗔怪。 “我是看的出来,你对这女孩子很有感觉。”谭筠萍认真的说。 “她真的很像你。”文少康说这话时有些恍惚。 “长的是有几分相似,也没那么像?”谭筠萍客套道,“人家还是小姑娘,年轻着呢。” “你知道她哪里和你最像吗?”文少康停下车,直视着谭筠萍问。 “哪里?”谭筠萍有些意外。 “她笑得很开心,但是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忧郁”很多年了,一旦有人问及文少康最爱谭筠萍哪一点,他都是这样形容对方身上那种让人怜惜的美和引人探索的神秘感。今天,他竟把这句话用在了叶小麦身上。 第7章 一场虚惊 “今天该拍穿越回去的戏了,袁素语和白远航要出场了。”去片场的路上,谭筠萍看着刚刚发到手机上的当日拍摄安排,跟正在开车的文少康说。 “他们进组了?不是明天吗?”文少康问道。 “本来是说明天的,听说是白远航后期还有综艺要拍,想提前一天进组,早一天杀青,安排别的档期。”谭筠萍冲文少康晃了一下手机,“喏,剧务刚发过来的,拍摄安排调整了。今天要拍汤芷琪和‘花猫’入住那场戏。” “原来是这样,也挺好。”文少康顿了顿,若有所思。 “今天,小麦没有戏份儿,可以抽空聊聊。”谭筠萍似乎一下子看穿了文少康的心思,笑着说。 文少康笑而不语。 走进影棚,一座高层大厦直挺挺的矗立在谭筠萍和文少康眼前。招牌上醒目的“临海酒店”四个大字把谭筠萍的思绪带回了当时的梦境中。 看着身旁失神的同伴儿,又看看身边的布景,文少康不禁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谭筠萍晃过神儿,点点头:“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素语姐,蜂蜜柚子茶给您泡好了。”只见叶小麦端着一个保温杯,迎着刚从保姆车里走下来的袁素语,递了过去。 袁素语瞥了一眼叶小麦,鼻子里发出一声难以名状的声音,把杯子推到一旁,自顾自的朝方卓尔走过去:“呦,方导,早啊!” 顾家诚见状赶忙上前,拿过叶小麦手中的水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的说:“别介意,素语就是这个脾气,其实,她人蛮好的,你们处熟了,自然就好了。” 叶小麦忍住眼眶里打转转的泪水,抿着嘴点点头。 顾家诚打开水杯,啜了一口,竖起拇指:“味道好极了!” 叶小麦看到眼前的男人故作可爱的举动,忍俊不禁,心情的顿时好了许多。 远处的陈天游一副失望的神情,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叹了口气的离开了。 和方卓尔寒暄的袁素语早已心猿意马,不时的朝顾家诚和叶小麦这边看,越看越气,沉下脸说:“方导您先忙,我去上妆了。” 方卓尔心领神会,做了个绅士的手势,没多言语,朝谭筠萍和文少康走过来:“谭小姐、文先生,你们来了。” “方导早。”谭筠萍礼貌的回应。 “怎么样?这布景还算忠实原着?”方卓尔甚是自豪的指了指身后的“临海酒店”。 “嗯,刚才,我还和少康说,真是太像了!”谭筠萍由衷的称赞。 “是按照从市政部门找来的历史照片复原的?”文少康问道。 “嗯,一看文先生就是内行。”方卓尔竖起拇指。 此时,白远航的保姆开进了片场。只见,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少年,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花猫”。白远航有个好习惯,历来都是提前研究好角色形象,带妆进片场,以便节省时间。谭筠萍暗自想:看来任何人走红都不是偶然,这个小鲜肉儿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群众演员到位,一切准备就绪。“各部门注意,《耳语传说》第十集第一组镜头,action。”方卓尔看着调度镜头的屏幕,喊道。 临海酒店门口,一排排花篮簇拥着“欢迎着名歌星汤芷琪小姐莅临”的巨型条幅,等候已久的人群十分躁动,记者们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镜头,歌迷们纷纷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终于,一辆黑色保姆车驶进镜头,不偏不倚停在酒店门口。一个打扮朴素,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孩儿走下车,比照着剧本,可以看出,这个是剧中汤芷琪的助理李小薇,接着是白远航扮演的“花猫”,然后是戴着墨镜的袁素语,也就是大明星汤芷琪下了车子。 李小薇走在前面,礼貌的拦开堵在车门前的人群:“劳驾让一让。” 一旁的酒店经理也在帮忙:“大家让一让。” 人群朝两边略微散开了一些,记者们都已经摆好了拍照的姿势。只见“花猫”连忙用手臂挡在汤芷琪的脸前面,微笑着摇摇头。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会留出合影时间,请大家先行后退。”李小薇非常官方的说。 酒店的经理带着员工们上前维持秩序,把人们拦到安全距离之外。 汤芷琪走到“临海酒店”的大招牌下面,站定后摘下墨镜,朝众人微笑点头,招手示意。 “好了,大家现在可以拍照留念了。”李小薇边说,便招呼酒店经理站到汤芷琪身边,另一边则是“花猫”。 闪光灯此起彼伏的亮起来,场面一度很热烈。不知为什么,一种不安的预感笼罩着谭筠萍。 “咯吱咯吱”听觉一想灵敏的白远航感到头顶上一阵莫名的响动,不由得抬起头,顿时张大了嘴巴。 随着谭筠萍一声“啊”的尖叫,白远航奋力推开一旁的袁素语,嘴里大喊:“小心!” 只见,“临海酒店”的大招牌一端松动,猛的朝门口的人群掉落下来。在人群四散的惊呼声中,大招牌的另一端挂在楼上,任由另一端在空中不停的摆动摇荡。 直到底下的人全都散开,大招牌也没停下晃动。 “咔!”方卓尔举起喇叭大声呼喊。 文少康紧紧的环着双手捂住眼睛的谭筠萍:“没事儿,没事儿了,别怕。” 白远航从地上坐起来,立即去扶被自己扑倒在地上的袁素语,关切的问道:“老袁,你没事儿?” 袁素语惊魂未定的看着白远航衬衣袖子里的一抹红色:“血!”便倒了下去。 方卓尔带着工作人员赶紧围了上去:“叫救护车!”记者们不顾阻拦,也纷纷跟上前。 “听说今天片场出事儿了?”晚上,江逐仑问起白天的事。 “吓死人了,道具大招牌松动了,差点儿砸到人。”谭筠萍一五一十的讲给江逐仑听,“幸好只是一场虚惊,这回道具组恐怕要喝一壶了。” 第8章 暗流汹涌 这几天,电视新闻、网络头条全都充斥着《耳语传说》剧组道具事故的消息。白远航和袁素语入住的中心医院门口,挤满了形形色色的粉丝,他们捧着鲜花水果,虽然被拦在门外,却不愿离去,仍然朝着住院楼的方向望眼欲穿。 袁素语半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看着白远航打着绷带的胳膊,过意不去的说:“真是对不起,这一下,你是替我挨的。” “胡说,什么替你挨的?我是男人,能看着那个大家伙砸你吗?”白远航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袁素语的床边,路过落地窗时,朝外一瞥,惊诧的说:“楼下这么多粉丝?这大热天的,怎么能让他们这么一直等着?”说着,就朝门口走。 “你要干什么?”袁素语腾的一起坐起身。 “我去见粉丝,人家关心我们,我们理应投桃报李。” “站住。”袁素语愠怒道:“入行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吗?你一出去就会有娱记,不知道会发酵出什么消息。” “可是——”白远航刚想反驳,就被袁素语打断:“我已经安排经纪人去答谢粉丝了。” 白远航迅速跑回窗边,看到医院门口,袁素语和自己的经纪人正在和粉丝们说些什么,粉丝们满脸失望,但是却乖乖的放下手中的礼物,纷纷离开了。 两个经纪人开始拿起地上的礼物,看到粉丝们走远了,稀里糊涂的扔回地上,对保安吩咐道:“你们收拾一下。”说罢,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此时,白远航的经纪人手机响起,接通后,里面传来白远航生气的斥责:“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粉丝的心意?把那些礼物拿回来,有留下联系方式的,我要一一答谢。” 一旁的袁素语笑着摇摇头,心中暗想:还是个孩子! “这几天不用去剧组了?”江逐仑倒了一杯咖啡,递给谭筠萍。 “袁素语受了惊吓,白远航的胳膊伤了,两个人都在医院休养呢,只能关机了。这几天,剧组在一一检修道具,方导吓坏了。”谭筠萍呷了一口咖啡说。 “休息的时间不会很久?”江逐仑有些担忧,“少康要是回来上班,何小宁的事儿,我怕是瞒不住了。” “不会,应该后天就重新开拍了,即使白远航和袁素语还在医院,可以先拍其他人的戏份。”谭筠萍笃定的回答。 “那就好”江逐仑意味深长的说。 “送到这里可以了。”叶小麦示意顾家诚在小区门口停车,“里面的路不好开。” “没事儿,我送你上去。要不,我不放心。”顾家诚怜爱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儿,似乎想把两个人错过的十年争分夺秒的追回来。 “真的不用,这个小区很老了,里面挤得很,你这个车子又大,一会儿很难出来,进了门口没多远就是我家,我自己走,可以的,这里的安保还是可以信赖的。”叶小麦坚决的说,“明天一早就要回剧组了,你也早点儿回家休息。” 顾家诚还想再说些什么,叶小麦已经打开了车门:“我走了,再见。” “那我明天一早来接你!”顾家诚依依不舍的说。 “好。”叶小麦甜蜜的笑着回应,继而转身离去。 顾家诚如痴如醉的望着叶小麦曼妙的背影,回忆着这一天的好幸福时光,全然没有发觉,远处的大树后,一双眼睛正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叶小麦走进家里,还没来得及关门,一个黑影冲进来,重重的把门摔在身后。 “怎么又是你?”叶小麦有些惊慌的问。 “很意外吗?”黑影冷冷的说,“你以为你背着我和他在一起,我发现不了吗?”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叶小麦急忙争辩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傻吗?有什么说什么?”黑影咬着牙说,“你最好放聪明点儿,你要知道,你这是在逼我!” “我发誓,他不会伤害我们的。”叶小麦的眼圈儿红了。 “我警告你,别再让他靠近你!否则,他的下场你应该能想象得到。” “什么?又是你干的?这件事儿和他俩有什么关系?”叶小麦攥紧拳头。 “算他们倒霉!”说罢,黑影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叶小麦无力的蜷缩在墙角,任由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小麦,出来,我到你家院门口了。”第二天早上,顾家诚不到六点钟就起床,特意买了叶小麦喜欢的点心和奶茶,把车子停在昨天告别的门口,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家——家诚,我已经到剧组了。”叶小麦有些迟的回答。 “啊?不是说好我来接你一起走的吗?”顾家诚不解的问道。 “昨天晚上,方导说让我早些到,有戏要给我讲。”叶小麦吞吞吐吐的说。 “这样啊!你直接和我说,我早点儿来接你就是了。”顾家诚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给你买了好吃的,一会儿见。”挂断电话后,车子向剧组的方向驶去。 第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麦!”顾家诚拎着刚买的早餐下了车,看到叶小麦,兴冲冲的跑了过去,“早饭。” “谢谢,我吃过了。”叶小麦冷冷的说,继而转向身边的方卓尔,“方导,我去化妆。” 方卓尔点点头,看着有些颓丧的顾家诚,善意的笑了笑,耸了耸肩:“本来今天是拍文少康为了救端木舟被车撞的那场戏,可是昨天夜里,少雄临时通知我他发烧了,今天,你们俩的戏泡汤了。可布景已经搭好了,道具车也备好了,所以就改拍谭筠萍差点儿被陈嘉华撞上那一场。我早上叫小麦早点儿到,准备一下。” 顾家诚有些无奈,却依旧善解人意的点点头,独自走开了。 谭筠萍拿着剧本讲解着女主的心路历程,叶小麦虽然一直在点头,但明显心不在焉,倒是文少康在一旁听得更认真些。 这是,场记一手举着场次牌,一手拿着大喇叭:“第八集第一场,action。” 旁边的陈天游不解的问:“今天不是拍第十六集第五场吗?” “本来是的,吴少雄病了,就改拍这一场了,反正道具是一样的。”场记轻描淡写的回应。 陈天游迟疑了一下:“哦,是这样。”只见他迅速的跑到方卓尔身旁,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拦住:“稍等,这个镜头拍完再说。” 雨越下越大,临海大道上,叶小麦扮演的谭筠萍自己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甚至连滂沱大雨落在自己身上都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的群众演员们像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她。这期间,几个特约男性群众演员走进镜头,关切的撑起雨伞,叶小麦熟视无睹的继续往前走,直到如同落汤鸡一般站在马路中间时,一辆宝马轿车风一般朝她冲过来。只见轿车没有一丝刹车的痕迹,狠狠的朝叶小麦撞了上去,可怜的女孩儿直接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又翻,最后犹如一只散架的人偶,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而此时的轿车依然没有减速,前面的摄像和灯光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车子最终撞到了前面的围墙才停了下来。 “卡!”方卓尔在一片惊叫声中大声的喊着,同时起身朝叶小麦跑去,众人也跟着一拥而上,只见女孩儿毫无生气的倒在血泊中。 顾家诚冲了过来,抱起叶小麦:“小麦,小麦,快叫救护车!”眼泪扑簌簌的落下,这个硬汉从来没当着众人这般哭泣过。 江逐仑倒了两杯咖啡,分别递给端木舟和文少康,之后走到谭筠萍身边坐下,搂住对方的肩膀:“吓坏了,宝贝?” “虽然我见过很多的被害人的尸体和犯罪现场,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惨烈的,而且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么美好的女孩儿,就这么——”话没说完,谭筠萍的眼泪夺眶而出,江逐仑赶忙拿起纸巾帮她擦拭。 “康少,很抱歉”端木舟欲言又止。 “端木,你这是怎么了?叶小麦出事儿,确实给我很大冲击,但怎么也轮不到你和我说抱歉。”文少康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端木舟吞吞吐吐的说,“何小宁” “何小宁?她怎么了?”文少康满脸疑惑。 “少康,何小宁出事儿了,之前我就介入了案件,一直没告诉你。”江逐仑接过话头,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讲给文少康。 “难怪最近筠萍总是让我陪着去剧组,我以为就是单纯的想撮合我和叶小麦。”文少康自言自语道。 “康少,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端木舟低着头说。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文少康呷了一口咖啡,不失感激又很自责的说,“可能我命犯天煞孤星。” “少康,别这么说!”江逐仑又帮对方添了一些咖啡,安慰道,“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袁素语和白远航还没出院,剧组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麦死了,演陈嘉华的男演员也受了伤。”谭筠萍哽咽着说,“当时我就不该答应方卓尔拍这部戏。”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端木舟嗔怪谭筠萍道,“我调职回青岛也有快两年了,有你们的帮助,一直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可是这回,何小宁的案子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方卓尔的剧组又接二连三的出事儿,现在还出了人命,他可是着名导演,这社会舆论还了得?这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端木,我觉得这不是偶然。”江逐仑果断的说。 “你的意思是?”谭筠萍瞪大了眼睛。 “我同意,剧组的事情,不像是纯粹的意外事件。”文少康点点头。 “不,逐仑的意思没有这么简单,否则,为什么他不说‘意外’,而用了‘偶然’这个词?”谭筠萍直视着江逐仑,笃定的说。 第10章 真的不是意外 “不出所料,真的不是意外事件。”青岛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端木舟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江逐仑:“《耳语传说》的道具车被人做过手脚,破坏了刹车系统,有人故意谋杀叶小麦。” “那么,之前的道具招牌掉下来,是不是也——”一旁的文少康发出质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端木舟轻轻的点了点头。 “现场勘验笔录和鉴定结论上说的很清楚。”江逐仑解释道,“道具汽车的刹车片被人为破坏过,道具招牌上的螺丝上有被拧松过的痕迹。”说着,把文件夹递给了文少康。 “可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半天没出声的谭筠萍问道。 “目前看来,这两次所谓的意外事件,针对的被害人都不尽相同,我们很难找出凶手的动机。只能在地毯式搜证的同时,一个个的询问剧组里的人员,看看能不能查出谁有条件破坏道具。”端木舟有些为难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先从道具师问起?”江逐仑看看端木舟。 端木舟点点头:“嗯。”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微微驼背的男人走进询问室,从他身上的工作服和粗糙的双手,不难看出他的身份。 “李师傅?”端木舟和善的说,指指桌子对面的单人座椅,“请坐,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谢谢。”男人有些焦躁的搓着黝黑的双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师傅,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循例问问您情况。”端木舟解释道。 男人低眉顺眼的点点头。 “李师傅,《耳语传说》剧组的道具是您负责?”端木舟开始了询问。 “我是道具组的组长,组里还有四个小伙子,每个人分工不同。”李师傅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分工?你们平时做布景有规范的程序吗?”端木舟接着问。 “我们有固定的工作流程,最初,我按照图纸,把需要的道具进行和分解,由小刘和供货商进行沟通,货比三家后,分别作价,形成报告,向财务部门进行申请;钱批下来,由小王负责采购,按照制度,直接从财务部门领取支票,向供货商支付;货物到了剧组,我带着小张和小赵一起搭布景,搭好之后,让方导过目,没有意见了,就可以正式拍摄了。”李师傅一五一十的说。 “道具车辆呢?也是你们负责?”端木舟接着问。 “是的,每次开拍前,我们会检查车辆是否一切正常。”李师傅回答。 “那么,在拍袁素语和白远航那场戏之前,你们检查过道具招牌吗?”端木舟问道。 “检查过——我和小张一起检查的——没发现问题。”李师傅斩钉截铁的说。 “那撞车那场戏呢?道具车是谁检查的?”端木舟追问。 “小张。”李师傅有些犹豫,“当天我有些不舒服,就交给小张了。” “你很信任小张?”江逐仑突然冒出来一句。 “他从入行就跟着我,我带了他很多年了,他的技术没的说。”李师傅点点头。 “你做这行有二十年了?”江逐仑岔开了话题。 “三十多年了,之前从来没出过事故,本来我想着干完这部戏,就退休了,正式把衣钵传给小张,没想到哎!”李师傅颤抖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叶小麦出事儿前,你有看到什么异常现象吗?”端木舟接过话题。 “异常?我不知道,那会儿我不舒服,不在现场。”李师傅有些脸红,“我当时有些闹肚子,我——” “那另一次呢?袁素语和白远航出事儿那次?有异常吗?”端木舟追问道。 “没有啊,当天一切都很顺利,本来以为要等很久才能拍,毕竟,白远航是当红炸子鸡,这部戏的流量担当。他若是耍大牌,故意晚到,让剧组等上一两个小时,都是可能的。但是没想到,他很早就到了,而且还提前上了妆,节省了很长时间。”李师傅回忆道。 “如果他迟到,全组人就这么干等着?”端木舟感到不可思议。 “那就看方导安排了,如果其他演员在,一般先拍他们的镜头,如果角色演员都没在,就拍群演。”李师傅回答道。 “怎么样?有什么看法?”李师傅出门后,端木舟看着身旁的同伴儿们问。 “从他的表现看,应该说的是实话。”文少康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笔,一边说。 “当天我和少康也在现场,白远航确实到得很早,而且上好了妆,当时,我还暗自想,这小鲜肉儿还挺勤奋,他能一炮走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谭筠萍附和道。 “这么说来,问题很可能出在小张身上了,毕竟,道具车辆,是他检查的。”端木舟推测道。 “目前我们只能说,可能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前一次事故,是他和李师傅一起检查的道具。”文少康皱了皱眉说。 “可是,这两次事故,针对的对象不同,我们还没办法断定,是不是一人所为,更不知道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所以,也不排除小张参与了制造第二次意外。”端木舟反驳道。 “只能先问问小张和道剧组的其他人,再说了。”江逐仑喝了一口水,沉沉的说。 第11章 目标另有其人 “和老李师傅说的都一致,他们几个应该是没有撒谎。”问过了到剧组的三个小伙子,端木舟看着笔录说,“可惜,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张不是还没问吗?”文少康一边转着手中的签字笔,一边说,“他可是个关键人物。” 小张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个子不高,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对于第一次事故的描述,和老李说的没什么差别,端木舟也没有过多的提问,只是让他回忆了当天的事情。 “当天有什么异常现象吗?”江逐仑补充问道。 小张摇摇头:“没有,当天很顺利,本来以为白远航会迟到,没想到他很早就到了,还化好了妆,正点开拍的。没想到这小鲜肉儿还真挺敬业的!” “那么,叶小麦出事儿那天的情况,请你讲一下。”端木舟接着问。 “那天,本来应该我和师父一起检查道具车辆,可是师父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我就一个人检查的车子,一切都正常。然后,就开机拍摄,接着车子刹不住,就出事儿了。”小张叹着气说,“那么漂亮的女孩儿,可惜了。” “你当天具体怎么检查的车子?”端木舟问。 “先是打开前机盖,大体检查没有发现问题,然后发动了车子,能够正常打火。因为道具车辆使用前一天,师父已经带着我详细检查过一遍了,所以当天开拍前,只要大体检查就可以了。” “你发动车子,只是打着了火?车子没开动吗?”江逐仑忽然问。 “没有,我打了火,没有问题,就没开动,因为前一天开过,一切正常。”小张回答道。 “当天开机之前,除了你还有谁碰过道具车吗?”文少康直视着小张问。 “没有,就只有我和那个开车的演员碰过车子。”小张看着文少康的眼睛,下意识的扯了扯裤子,“警察先生,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循例问话。”端木舟安抚道,“当天拍摄现场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异常?”小张骨碌碌的转着眼球,思索道,“没什么异常,就是这场戏本来应该拍顾家诚撞车,可是当天拍的是叶小麦。” 端木舟坐直了身子:“本来不是拍叶小麦?” “是的,本来是拍顾家诚为了救吴少雄撞车那一场,听说是吴少雄夜里发烧了,来不了,方导临时调整了场次,就拍叶小麦了,反正都是一量道具车队,换个车牌而已。”小张解释道。 “车牌是谁换的?”江逐仑问。 “我。”小张回应道,“很简单,连车门都不用开。” “逐仑,少康,有什么想法?”小张离开后,端木舟问道。 “大体上他的情绪还算正常,就是中间有一瞬间,有些紧张。”文少康说,“不像撒谎。” “你们不觉得很巧合吗?”江逐仑问。 “巧合?”文少康、端木舟异口同声的反问道。 “本来拍的不是叶小麦这一场,如果吴少雄没有发烧,那么被撞的应该是顾家诚。”江逐仑分析道,“而上次招牌掉下来的那场戏,按照剧组里的人的固定思维,白远航会迟到,如果那样,方卓尔不会浪费时间让全组人空等,那么会怎样?” “自然是拍其他人的戏。”端木舟跟着江逐仑的思路说,“等等,有谁的戏也用那个布景?” “按照剧本,应该是文少康和谭筠萍也要拍酒店门口的场景,就是顾家诚和叶小麦会站在招牌下面。”文少康拿着剧本说。 “也就是说,存在一种可能性,无独有偶,这两次事故本来针对的都不是事实上的受害者——袁素语、白远航和叶小麦,而是顾家诚?”端木舟征求意见般的看着江逐仑。 江逐仑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再问问组里其他人。” “你们猜,我查到什么了?”谭筠萍一脸兴奋的推门进来,把几个男人吓了一跳。 “你说去查叶小麦的身世背景,莫不是有意外的收获?”江逐仑看见女朋友仿佛找到宝藏一般的热情高涨,眼睛一亮。 谭筠萍递给他一叠资料:“叶小麦,原名汪诗雨,今年二十八岁,父母双亡” “等等,叶小麦的父亲是汪长河?”江逐仑惊讶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 “汪长河?”端木舟猛的抬起头,“司法部的前部长,何振邦就是他提拔的。” “是的。”江逐仑点点头说,“就是汪部长,何振邦东窗事发后,他作为领导,检讨自己用人不力,引咎辞职了,没过两年,抑郁而终。” “真是无独有偶,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人命,先是何小宁,又是叶小麦,你们不觉得这两个案子也许有牵连吗?”谭筠萍眨眨眼睛问。 “可是从我们询问的进展来看,凶手针对的或许不是叶小麦。”江逐仑意味深长的说。 第12章 改变案件进程的人 “无论如何,先把证人问一遍。”端木舟看着面面相觑的江逐仑和谭筠萍说道。 “开车的那个男演员情况怎么样?”江逐仑反问。 “还在医院,撞车时,头磕在方向盘上,轻微脑震荡。”端木舟回答,紧接着又看了看谭筠萍问,“他演当年看上你那个陈什么华?” “你说陈嘉华?不是,这是个替身,因为剧中有两场撞车的戏,需要车技,所以,为了演员安全起见,方导就雇了这个演员,之前是做特种驾驶的,很有经验。也幸亏是他,要是换个人,事故肯定更严重。他现在还能接受询问吗?” “应该问题不大,反正这个演员就住在白远航和袁素语住的那家医院,明天我们一并去问。”端木舟说,“下面问谁?”说着,看看江逐仑,投去一个征求意见的眼神。 “吴少雄!无论如何,他似乎是改变案件进程的人。”江逐仑耸耸肩说。 吴少雄沉稳的走进询问室,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谭筠萍发现,每次见这个男人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五官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尤其是走路那种掷地有声的步伐,让人感到很有担当,方卓尔选他扮演端木舟,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发现吴少雄一直盯着自己,端木舟有些不自在:“吴先生,今天叫您来,是循例问问案件的情况。” “您就是端木局长?我就是演您?”吴少雄答非所问。 端木舟笑了笑,点点头。 “哎,不过,现在出了这种事儿,估计也演不成了。”吴少雄撇了撇嘴,沮丧的说,同时看了看谭筠萍。 “案发当天,本来应该是拍你和顾家诚撞车那场戏,是吗?” “是的。”吴少雄看着端木舟回答,“就是那场,文少康为了救你自己被车撞了,一命呜呼的那场。” “为什么换成了拍叶小麦?”端木舟接着问。 “我前一天夜里,突然发高烧,难受得很,就给方导打 了电话请假,具体他怎么安排的第二天的工作,我没问,也不清楚。”吴少雄搓着双手说。 “发高烧,应该很难受,您去医院了吗?”谭筠萍插了一句。 “没有,我平时很少生病,这次估计就是前一天着凉了,吃了退烧药,在家里睡了一天,烧就退了。”吴少雄看着自己的双手说。 “也就是说,案发当天,您一直在家里没出门?”谭筠萍追问。 “对啊!”吴少雄低声说,“睡了一天。” “好,那说说袁素语和白远航出事儿那天的情况。”端木舟直视着吴少雄问。 “那天也没我的戏,我没去拍摄现场,一直待在剧组下榻的酒店里。”吴少雄回忆道,“我就是后来听剧组的人说,最初以为白远航一定会迟到,没想到,人家到得很早,还自己上了妆,没想到,当红炸子鸡这么敬业。” “如果白远航迟到了,会怎样?”江逐仑问。 “一般来说,这么红的流量艺人,难免耍大牌,迟到几个小时也正常。如果他不来,就先拍别人同一场景的场次呗。”吴少雄一五一十的说,“按照剧本,同样的场景,应该还有一场戏,是谭筠萍和文少康,也就是叶小麦和顾家诚。当然,那场戏用不了那么多群演。” “你对剧本很熟悉,别人的场次也很清楚。”文少康忽然冒出一句。 “那当然,作为一个演员,哪怕只有一场戏,也要研究整个剧本,吃透剧情。”吴少雄的脸颊有些泛红,“现在坊间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说什么明星不读剧本,台词都说数字,我不否认,确实有那种人,但不是所有演员都那样。” “吴先生,别激动,我就是随便说说。”文少康淡淡的说。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吴少雄正了正身子。 “据您所知,白远航、袁素语和叶小麦平时和剧组里其他人有什么恩怨吗?”江逐仑岔开话题。 “白远航追了袁素语好久,但是没有结果,因为袁素语一直对顾家诚情有独钟,很多年了,两个人一直很暧昧。本来袁素语和顾家诚同时进了这个剧组,圈内人都觉得这次可能会修成正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吴少雄说起八卦这股兴奋劲儿,也和端木舟很是神似,“那天见面会的情形,您二位也亲眼所见,那个叶小麦是个新人,之前不认识,但确实很漂亮。”吴少雄说着,看了看谭筠萍和文少康,“不过,这也不算恩怨,至少,我觉得不会闹出人命。” “贵圈儿太乱!”端木舟摇摇头。 “少康,你觉得他有问题吗?”吴少雄离开后,江逐仑问仍然在思考的文少康。 “有没有问题,目前还不好说,可是,中间有一段,他很紧张,很可能有隐瞒。”文少康分析道。 “你还故意刺激了他?”江逐仑笑道。 文少康也笑着摊了摊双手。 “这还不简单!”端木舟打了个响指,把助手叫进来,“小周,去查一下案发当天吴少雄的行踪。是人是鬼,一查便知。” 第13章 有味道的局外人 江逐仑凝视着对面这个扮演自己的男人,不由得暗自赞叹对方卓尔选角儿的水平,除了外形有几分相似,陈天游的眼角眉梢和自己的有着如出一辙的味道,想必也是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男人。 陈天游发现江逐仑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浑身不自在,只得避开对方的眼光,环顾房间里其他几个人,最后,目光在谭筠萍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闪躲开了,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谭筠萍目睹了江逐仑和陈天游之间的眼神博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有种照镜子的感觉?”看了看江逐仑,又看了看陈天游,问道。 “确实,方导这眼睛可真毒!”江逐仑发觉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赶忙道歉,“对不起,陈先生,我们今天请您来,是循例问一下案发前后的情况,咱们开始。” 陈天游缓缓抬起头:“没什么,我也觉得有点儿像。”说着,又转向谭筠萍,“她们更像”说着,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几个人知道他在说叶小麦,沉默了片刻。 江逐仑先开了口:“陈先生,案发时你在哪里?” “片场。”陈天游简明扼要的回答。 “按照拍摄计划,那个时间段儿应该没有您的戏,对吗?”江逐仑接着问。 “是的,可我一向习惯,每场戏都到片场,不论有没有我的戏份儿,这样轮到我自己那一场时,容易衔接。”陈天游答道。 “那么,当时你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吗?”江逐仑追问。 “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照常拍戏,然后就出事儿了。”陈天游平静的说。 “据说,那个时间段儿本来不是安排拍叶小麦被撞的镜头?”谭筠萍接过话头儿问。 “哦,对,当天本来应该是拍顾家诚为了救吴少雄被汽车撞那一场,可是吴少雄病了。”陈天游解释道。 “那天开拍前,你有看到什么人接触过那辆道具车吗?”端木舟问道。 “小张师傅呗。”陈天游看了看窗外说,“他是道具组的,负责检查车辆。” “车子一切正常吗?”端木舟又问。 “这我哪知道?那您得问小张啊!”陈天游反问。 “好,按照您的习惯,袁素语和白远航出事儿的那一天,您也在拍摄现场?”江逐仑看到端木舟有些尴尬,马上换了个话题。 “嗯。”陈天游点点头。 “有发现异常现象吗?”江逐仑接着问。 “没有啊!”陈天游真是惜字如金,一个字儿不带多说的。 “据您所知,剧组里有谁和他们三个有恩怨吗?”江逐仑接着说,“我指的是叶小麦、袁素语和白远航。” “他们三个啊,关系很复杂,但也说不上恩怨。”陈天游故弄玄虚的说。 “具体说来听听。”谭筠萍眨了眨眼睛说。 “白远航一直追求袁素语,但是袁素语一直对他不温不火,大概为了顾家诚。袁素语和顾家诚暧昧多年,但是顾家诚一直没有挑明两人的关系,这次拍戏,才知道是因为叶小麦。”陈天游似乎很懂得语言的艺术,每次说到关键处,都停下来,吊人胃口。 “叶小麦?”谭筠萍心领神会的给了他一个气口,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你那天不是也见到了吗?”陈天游看了看谭筠萍,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文少康,“还有那位先生也在场。顾家诚和叶小麦阔别十年重逢的场面,气坏了袁素语。” “看来他们几个人关系很复杂啊!”谭筠萍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陈天游点点头,继续说,“不过,这在圈儿内很正常。”说罢,无奈的笑了笑。 “心理专家,你怎么看?”陈天游出门之后,江逐仑转向文少康,“他说的是实话吗?” “没有说谎的迹象。”文少康耸耸肩说,“看样,对于这个案子来说,他完全是个局外人。” “可他是个有故事的局外人。”江逐仑放下手中的笔,转向谭筠萍,“你说呢?” “有没有故事,我还不清楚,可确实很有味道。”谭筠萍眨巴着大眼睛说。 “有味道?知道你喜欢这一型的。”端木舟打趣道,“逐仑可还在这儿呢!收敛一点儿!” 谭筠萍无奈的用手在鼻子前面扇来扇去:“我说的是有味道!” “什么味道?”江逐仑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鼻子一想灵敏,闻到了什么?” “哎,怎么说也是个帅哥大明星,穿得也整齐体面,怎么一身鸟屎味儿?”谭筠萍撇了撇嘴说。 第14章 职业生涯的终结 谭筠萍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方卓尔,对方憔悴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英气,取而代之的是心有余悸的焦虑。 方卓尔思考片刻后先开了口:“谭小姐,对不起,剧组出了这样的不幸,我们的合作可能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不是你的错。”谭筠萍善解人意的开解道,“警方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干的,我们需要您的配合。” “我也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小麦一个公道!”方卓尔抬起头,眼神里充满坚毅,“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就先讲讲叶小麦出事儿那天的情况。”江逐仑打开记录本,问道。 “事情得从前一天夜里说起。”方卓尔很有条理的说,“本来安排案发当天要拍摄第十六集第五场,就是青年文少康为了救端木舟被车撞上的那一场。可是半夜里,少雄打电话给我,说他病了,发高烧,第二天不能拍戏了。” “但是布景和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全换掉,损失很大,我就想着,那就拍同样布景和道具的另一场戏,就是第八集第一场,也就是谭筠萍一个人绝望的走在二十五年前的大雨中,被陈嘉华的车子撞上那一场。”方卓尔顿了顿说,“第二天一早,我就打电话给小麦,安排她备戏。” “道具是谁负责的?”江逐仑继续问。 “道具组,老李师傅带着那几个小伙子。”方卓尔回答。 “他们一般检查道具有规定流程吗?”江逐仑追问。 “他们都在拍摄前一天准备道具,如果是汽车的话,要试驾。没问题的话,就等到次日拍摄前再进行最后的确认。”方卓尔依然很有条理。 “具体是谁对道具车辆进行检查?”江逐仑停下笔问。 “一般情况下,是老李亲自检查。”方卓尔想了想说,“但是那天老李不舒服,应该是肠胃不好,由小张代为检查的。” “您对老李和小张的印象怎么样?”谭筠萍插了一句。 “老李干这一行已经三十多年了,据说拍完这部戏,打算荣休了。”方卓尔叹了口气说道,“在圈儿里,老李的技术和操守都是一流的,能请到他当道具师,是最让人踏实的。哎,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儿。老李要不是当时太难受了,肯定会亲自检查道具” “小张这孩子是老李带着入行的,年纪不大,但是老实本分能吃苦,很长进,老李很器重他,退休后打算把衣钵传给他。”方卓尔摇摇头,“可现在,剧组的道具出了问题,闹出人命,还是小张经手的,这孩子恐怕要改行了。” “除了道剧组的人,还有谁能接触到那辆车?”一直没说话的文少康突然开了口。 “按照规定,就只有拍车戏的演员了。”方卓尔咳了一声说,“不过,演员只有在当天进组道具师确认后才碰车,那家伙要是事先知道有问题,也不至于现在还躺在医院办理了。” “案发当天,有什么异常现象吗?”端木舟提出了最中规中矩的问题。 “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方卓尔回忆道,“就是当时要开拍时,陈天游过来我这边,似乎想和我说点儿什么,我让他等拍完这一条儿再说。” “后来呢?他说了什么?”端木舟好奇的问。 “还没来得及说,就出事儿了。”方卓尔摊了摊手说。 “再说说上一次事故。”江逐仑继续问,“就是大招牌掉下来,差点儿砸到袁素语那次。” “那次,哎,这剧组真是邪门儿。”方卓尔掏出一盒烟,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看谭筠萍,“可以吗?” “请自便。”谭筠萍微笑道。 “花猫和汤芷琪在林海酒店门口见记者,是全组第一场戏,拍摄前期出奇的顺利。”方卓尔优雅的吐着眼圈儿,“本以为白远航这种流量艺人会耍大牌,迟到个几小时。执行导演事先做好了准备,如果白远航不到位,就安排先拍别人的戏,就是文少康和谭筠萍来到临海酒店门口,发现自己穿越了那一场。” “可是,没想到白远航到得很早,还按照剧本要求,备好了妆发,给剧组节省了时间。”方卓尔说到这里,眼睛里闪烁着光,“我真是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他能红,是有原因的。” “那天的道具招牌是谁具体负责的?”端木舟接着问。 “老李带着小张一起检查的。”方卓尔肯定的回答。 “那天有什么异常吗?”又是同样的问题。 “要说异常,也就是白远航的敬业让我吃惊了。”方卓尔浅笑了一声。 “叶小麦、白远航和袁素语在剧组里和什么人有恩怨吗?”江逐仑直视着方卓尔问。 “在我之前,你们也问了好几个人了,他们之间加上顾家诚的感情纠葛,我就不用多说了。”方卓尔淡淡的说。 “叶小麦是您亲自选的演员,您应该比较了解?”江逐仑追问。 “也说不上了解,就是我的新书签名售卖会,小麦来买书,我当时正在筹备拍《耳语传说》,一眼看见她,觉得和谭小姐很神似,就问她想不想演戏,她说自己十年前做过平面模特,也选过演员,但因为学业放弃了,后来就一直没有涉足演艺圈儿。”方卓尔猛吸了一口烟说,“她本来是拒绝的,但是一听说要拍的是谭小姐的作品,顿时来了兴趣。小麦说,你是她偶像。”说着,看了看谭筠萍。 谭筠萍擦擦两颊的眼泪说:“我也很喜欢小麦这女孩子,人漂亮,但很虚心,也很清纯,太可惜了。” “是啊!”方卓尔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以后,我不打算再拍戏了。” “有这么大的影响吗?”端木舟说,“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次的事儿,要了小麦的命,顾家诚一蹶不振,白远航和那个替身都受了伤,袁素语受了惊吓,还毁了老李的一世英名,误了小张的前程。即使公众不把账算在我身上,我也没脸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方卓尔狠狠的熄灭了手里的烟,沉沉的说,“之前我也没想到,这次拍戏,会是我职业生涯的终结” 第15章 得而复失的痛 如果说方卓尔的焦虑已经让谭筠萍讶异,那顾家诚满脸胡茬儿中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简直让她心疼,眼前这个颓唐的男人比起几天前简直老了二十岁。 “顾先生,很抱歉,在你这么悲痛的时候还打扰您。”端木舟官方而礼貌的说,“但是依照法律程序,我们要循例问话,每个相关人员都要问。” 顾家诚沉默片刻说:“我明白,我也希望你们快点儿查出凶手,还小麦一个公道。”说着,那双呆呆的眼睛动了一下,继而充满了泪水。 谭筠萍赶忙递上一张纸巾:“别急,慢慢来。” “我能不急吗?!”顾家诚突然间站起身,重叩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把桌上那杯水直接打翻了,吼道,吓得谭筠萍一哆嗦,连忙退了回来。 文少康见状,愤怒的起身,被身边的江逐仑拦住了,后者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坐回去,又转向顾家诚:“顾先生,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着急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您说呢?” 顾家诚晃过神来,连忙扶起水杯,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欲言又止,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谭筠萍,点点头表示歉意。 谭筠萍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端木舟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顾先生,咱们开始,就从案发当天的情况说起。” “当天早上,我买好早餐去接小麦,可是,到他家门口打电话叫她才知道她已经到片场了,她说方导让她早些去,给她讲戏。”顾家诚回忆道,“于是,我也赶去了片场。到了那儿,就见到方导和小麦。方导说,本来要拍我和少雄那场撞车的戏,可是少雄前一天夜里突然病了,于是就改拍小麦被撞的那一场。然后就是谭小姐给小麦讲人物了。”说着,又看看一旁的谭筠萍。 “嗯,是这样的。就像我之前说的,当天我觉得叶小麦状态不太好,有点儿精神不集中。”谭筠萍点头道。 接着,顾家诚忍着悲痛,把当天叶小麦出事儿的情景讲了一遍,说罢,实在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我找了她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却——她还这么年轻——” 谭筠萍看到眼前的一幕,眼泪也忍不住淌了出来,文少康看了看沉浸在笔录中江逐仑,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得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谭筠萍。 等到顾家诚平静下来,江逐仑接着问:“顾先生,你觉得案发当天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没有啊,除了小麦”顾家诚吞吞吐吐的说。 “叶小麦怎么了?”江逐仑追问。 “就像谭小姐说的,她有点儿心不在焉,而且不太高兴。”顾家诚回答。 “你们前一天在一起?”谭筠萍看着顾家成问。 “是的,我们一直在一起,约会,晚上我送她回家,还约好了第二天早上我接她去片场。”顾家诚吸了一下鼻子。 “那一天,她有异常吗?”谭筠萍又问。 “我说送她上楼,她只让我送到小区门口,不过每次她都是这样,说是院子里挤,车子不好挪出来。”顾家诚一五一十的说。 接下来,顾家诚对于道具组老李和小张的评价和其他人如出一辙。 “再说说袁素语和白远航出事儿那天。”江逐仑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价值了,马上切换了话题。 “那天,本来方导通知我做好准备,估计白远航会迟到,如果那样,就拍我和小麦,也是那个布景。”顾家诚摊了摊手说,“你们也知道,圈儿里面流量艺人耍大牌是常有的事儿。可是没想到小白很早就到了,还是带着妆的,节省了很多时间。所以,就直接拍他和素语那一场了。” “当天有什么异常现象吗?”端木舟插了一句。 “没觉得。”顾家诚摇摇头。 “叶小麦、白远航和袁素语在剧组里和什么人有过节吗?”江逐仑一边记,一边问。 “没有。”顾家诚犹豫了一下说,“至少我不知道。” “那么,恕我冒昧,你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复杂。”江逐仑意味深长的说。 顾家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礼貌的看了看谭筠萍:“介意吗?” 谭筠萍摇摇头:“请自便。” 顾家诚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巨大的烟圈儿:“我和小麦十多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和小麦都平面模特,一起给一个知名品牌拍广告。我从见到她那一刻,就爱上了她,但面对我的追求,她一直没有答应。不过,我想她应该也是爱我的,只因为” 顾家诚顿了顿说:“后来,《那时花开》选演员,我本来没兴趣,可我看到小麦去了,于是,我也去了。很幸运,我选上了男主角,就开始幻想着和她演对手戏,可是到了剧组,发现女主角不是小麦,而是谢嘉童。导演说,小麦不想耽误学业,放弃了,从那时起,我们就失联了,我一直找,却找不到她。好不容易这次遇到,我以为是上天恩赐的缘分,没想到——”顾家诚呛了一下,顿时咳嗽不止。 谭筠萍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顾家诚接过水,感激的点点头,接着说:“我和素语是多年的朋友了,我知道她对我好,但是,我心里有小麦,一直有。小白这孩子一直喜欢素语,起初我以为他是新鲜感作祟,寻求刺激,从这次的事故看,他能冒险帮素语挡那个大招牌,这感情是真的。而且进组以来的接触,让我对这个小鲜肉儿有了新的认识。” “你对叶小麦了解多少?”谭筠萍问,“比如,她的名字,我指的是原名,还有她的家庭。” 顾家诚迷茫的摇摇头:“她不是姓叶吗?我还没来得及真正走进她的生活。老天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 “可是据我所知,叶小麦当年没演戏,不是为了学业那么简单。”江逐仑直视着顾家诚。 “哎,她是为了躲我。”顾家成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她觉得自己报警会给我留下案底,影响我的前途,其实不是她的错。” “报警?为什么?”端木舟来了兴趣。 “当初,小麦正读高三,我很喜欢她,有时候去学校找她,她身边总有个男生,和我年纪相仿,看起来已经工作了,总是恶狠狠的看着我,我想,那可能是他男朋友。后来有一次,我和那个男生发生了正面冲突,但被旁人拉开了,没打起来,当然是因为他说让我少去找小麦,我很生气。我当时年轻气盛,一直想找机会和他单挑,小麦很害怕闹出事儿来。有一天,我又去找他,小麦报了警,警察把我带了回去。”顾家诚说着,浅浅的笑了,仿佛回到了当初。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她不答应你的原因了。不过这也不算大事儿,还能留下案底?”端木舟提出疑问。 “根本没动手,哪有什么案底?不过批评了几句,就放我走了。”顾家诚摇摇头,“小麦就因为这点儿小事一直躲着我,说是欠我的,没脸见我。她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 “在剧组里,谁和你有恩怨?”江逐仑一个问题把顾家诚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我?”顾家诚一惊,“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或许我说出下面的话,会显得不够专业,但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我必须提醒你,凶手的目标有可能不是叶小麦、袁素语和白远航,而是——”江逐仑话没说完,就被顾家诚接过去。 “你的意思是——我?”顾家诚的嘴巴惊得像个“o”字。 “如果白远航如大家所料迟到,那么那天站在招牌底下的是谁?如果吴少雄没有生病,那么被车撞的又是谁?”江逐仑直截了当的挑明。 “你的意思,小麦是替我死的?”顾家诚双手抱住头,咆哮道,“不!不!不!”接着,倒了下去。 第16章 顺路办案 “王主任,他怎么样?”端木舟看见中心医院的内科主任从抢救室走出来,立即迎上前去。 “端木局长,顾先生这几天没休息好,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引起休克,休养几天就没事儿了,您放心。”王主任十分专业的回答。 “哦,那就好。”端木舟看了看表,接着问:“王主任,还有件事儿想麻烦您。” “您尽管讲。”王主任堆着笑说。 “咱们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是晚上八点前,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在今天安排这工作可是没想到顾家诚晕倒,我们送他过来,干脆想顺路询问几个病人,可能会超出探视时间,您看?”端木舟试探着问。 “您是说袁素语和白远航?”王主任问。 “是的,还有一个替身演员,他们伤得都不重。”端木舟赶忙说。 “没问题,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的义务。”王主任笑着说,“我这就去安排。” “可以啊!端木局长。”谭筠萍竖起大拇指说,“这样一来,省下一天时间,给我们去细查叶小麦的身世。” 刘鹏靠在病床上,手上缠着绷带,头上裹着纱布,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看似还挺严重的,毕竟是出了重大车祸。 “您好,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我是市公安局的端木舟。”端木舟拿出工作证递给刘鹏。 刘鹏看都没看就推了回来:“你客气了,我配合调查,是应该的。” “那咱们就不耽误时间了,免得影响您一会儿休息。”端木舟打开记录本,开始问话:“刘先生,你是替身演员?” “是的,这部戏里撞车的角色都是我演。”刘鹏回答,“哎,干这行十多年了,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儿,真够倒霉的。” “您那天开车前检查车况了吗?”端木舟接着问。 “着了一下车,听声音没问题,我就没开走。之前道具师傅也检查过了,说一切正常。”刘鹏叹了口气说。 “你开动车子后,发现有什么异常?”端木舟停下笔问。 “起初一切正常,开出三百米左右,那个女孩儿开始横穿马路,我按照导演之前的吩咐踩刹车,这时候发现刹车片不管用了。然后,你们都知道了”刘鹏把头埋在双手里,“我这几天夜里总是梦见那女孩儿,浑身是血” “你和剧组里的人熟吗?”江逐仑接过话头儿。 “组里面从导演到演员,大多是明星,都是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刘鹏坦言。 “出事儿的女孩呢?”江逐仑追问。 “应该是个新人,之前没见过,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刘鹏惋惜的说。 “您干这行,应该和道具组的人很熟?”谭筠萍问。 “嗯,这倒是。老李和小张都熟。”刘鹏点点头。 “案发当天,他们做了什么?”谭筠萍接着问。 “当天开拍前,是小张检查的车子,我们还聊了两句,我问他老李呢,他说师父闹肚子,跑厕所了。”刘鹏一五一十的回答。 出了刘鹏的病房,一直没说话的文少康说:“这人可真够背的,估计又是一个要转行的。” 这一次近距离端详白远航,谭筠萍发现这个小鲜肉儿眼睛里还是有故事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听到他的风评改变了印象的缘故。 “白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端木舟又一次掏出了证件。 白远航很礼貌的接过工作证,看了看,又双手递了回去:“配合调查,是我的义务,我知无不言。” “那就从你出事儿那天说起,说说经过。”端木舟循例问道。 “那天我的通告是一早上,和老袁——”白远航不好意思的浅笑了一下,改口道,“就是袁素语,拍临海酒店门口那场戏。我提前到剧组,结果好像很出乎组里人的预料,他们竟然都觉得我会迟到。” “可能是大家对当红炸子鸡的误解。”谭筠萍善解人意的说。 “哎,没办法,圈儿里确实有一些不守时的艺人。”白远航爽朗的笑着说。 “你还提前做好了妆发?”江逐仑问。 “嗯,我的习惯,一来,省时间,二来,我比较信任我的化妆师。”白远航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组里请的化妆师不好,人家可是大师,只不过我的发量不太多,我得填发片,不想让外人知道。”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 谭筠萍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单纯和直率:“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拍摄了,本来都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头顶上的大招牌突然滑了下来,应该是有个螺丝松了,之后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幸好只有一个螺丝松了,要不然我俩都得被砸到底下。”白远航看看谭筠萍和文少康,“当时,您二位也在场的。” “是的,你很勇敢。”谭筠萍称赞道。 “老袁可是我爱的女人!”白远航转向文少康,“要是你们遇到这样的事儿,你肯定也会替谭小姐挡住的,是?”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其他四个人都很尴尬,一阵沉默,弄得不明就里的白远航莫名其妙。 还是端木舟打破了僵局:“你觉得当天有什么异常吗?” 白远航摇摇头:“没觉得啊!就是他们都觉得我会迟到,还说如果我迟到,就改拍顾家诚和叶小麦的场次。” 端木舟继续问:“你觉得剧组里有什么人,跟你和袁素语有过节吗?” “过节?坦白的说,老袁一直爱着顾家诚,顾家诚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这回我才知道,是因为叶小麦。但说实话,这点事儿,也不能算是你说的那种过节,对吗?”白远航摊了摊手说。 “今天就到这,谢谢您的配合,好好休息。”端木舟一行礼貌的告了别。 袁素语没有任何外伤,只是显得有些憔悴,还没等端木舟开口,她就急着说:“我听说剧组出事了——” “是的,我们也很抱歉,道具车辆刹车失灵,叶小麦女士不幸遇难。”端木舟官方的解释道。 “家诚他怎么样?”袁素语脱口而出。 “他受了很大刺激,这几天没休息好,今天接受询问时,过于激动晕倒了,刚刚也住进了这家医院。”端木舟回答。 “我要去看他!”袁素语腾的一下子站起身。 谭筠萍拦住她:“袁小姐,您放心,顾先生已经没事儿了,刚打了镇静剂,睡着了,我估计您明天去看他更合适。” 袁素语不情愿的坐回床上,低下头咬着嘴唇。接下来,面对端木舟的提问,给出了和白远航如出一辙的答案。 “你恨叶小麦吗?”文少康突然问。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我?我从招牌掉下来那天就住进了这里,一直也没出去过!”袁素语有些激动的提高了嗓门。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文少康赶忙道歉。 “说实话,我确实恨她,圈儿里人都知道我爱家诚,很多年了,家诚一直和我保持距离,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这次进组,才知道是因为叶小麦,之前没听他提起过,这回才发现他爱得这么深。”袁素语说着,两行泪水静静的从脸颊上滑落。 “接触过了才知道,袁素语和白远航其实和我们之前对他们的认知很不一样,他们也是普通人,都很帅真,也很善良。”谭筠萍这一番话,让旁边三个男人又一次体会到她的感性。 正要进电梯,端木舟的电话响了,于是示意另外几个人先走。 三人出了住院大楼,坐在车里等端木舟,似乎又回想起刚才白远航那句话带来的尴尬,谁也没有说话。 没多久,端木舟风风火火的跑出楼,拽开车门,兴奋的说:“有新情况了!” 第17章 新情况 “端木,什么情况?”看见端木舟兴奋的样子,江逐仑不明就里。 “先回局里再说。”端木舟说着,打着了汽车引擎。 “局长,回来了。”青岛市公安局,助手小周看到端木 舟一行走进刑侦大楼,赶忙迎了上去。 “都准备好了吗?”端木舟问道。 “嗯,大家在会议室等你们。”小周回答。 会议室里,一排显示器都在工作,看着图像,像是某个小区的监控。 端木舟开门见山的说:“咱们问过那些人之后,我就让大家分头去核实他们的陈述。果然,查出了问题。”说着,示意手下播放视频,“根据吴少雄的陈述,他在案发前一天夜里突然发高烧,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中间没有离开过。” 端木舟顿了顿说:“我们调取了吴少雄家所在小区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时间是从案发前一天晚上八点一直到次日中午十二点。确实,吴少雄的车子一直没有动。”端木舟咳了一声,加重音调说,“但是,大家看,这是我们调取的他家单元内的监控。” 只见视频上的时间显示为22:40,端木舟指着屏幕上一个穿着全身黑色衣服,戴着墨镜和口罩男人说;“晚上十点四十分,吴少雄从家里出来了,虽然捂得很严实,但从身形上看,还是不难认出他的。” 接着,视频切换到小区大门口,端木舟继续说:“看,他从单元里出来,直接走出了小区。” “他在说谎?”谭筠萍惊讶的说,“原本觉得他是最没有嫌疑的人。难道我太武断了?” “康少当时就说他有所隐瞒。”端木舟看着文少康,肃然起敬的样子,“果然是专业的心理学家。” “他说谎了,不代表他就是凶手。”江逐仑沉沉的说。 “打扰了,吴先生。”看见吴少雄一脸惊诧,端木舟连忙出示证件。 “你们?”吴少雄惊魂未定。 “有些事情还需要再核实一下。”端木舟礼貌而官方的说,“可以进去聊聊吗?” “请进。”吴少雄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不情愿的回答。 “吴先生,叶小麦出事儿的前一天夜里,你在哪里?”刚坐下,端木舟就直截了当的问。 “我说过了,我发烧了,在家里睡了一夜。”吴少雄轻声说。 “可是,从你家门口的监控录像中,我们看到了你在晚上十点四十分出去过,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端木舟迅速反问。 “啊——”吴少雄的脸腾的一下子泛起了红,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着睡裤,“我实在难受,就去了医院,我当时没说,是没想起来。” 江逐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觉得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还需要我们去医院核实情况吗?” 吴少雄一时说不出话,十分尴尬。 “吴先生,和警方合作,说出实情,是你作为公民的义务,隐瞒事实,会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你懂?”端木舟义正辞严的说。 吴少雄继续沉默。 “吴先生,我知道,你说谎,一定有你的原因,或许,背后的人和事很重要,但再重要,能有你的清白重要吗?杀人可是重罪!”文少康晓之以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房间里静得可以听见吴少雄的呼吸声。 “吴先生,你在保护什么人,是吗?”谭筠萍动之以情,“我想,她一定也不想你为她背这么大一个黑锅。” “如果我说出来,你们能保密吗?”吴少雄思忖良久说,“毕竟,事关别人的前途。” “你可以相信我们!”端木舟笃定的说。 “那天,我没有发烧,而是去幽会了。”吴少雄艰难的说,“我去见黎梦霓了。” 话一出口,端木舟顿时兴奋起来:“国民女神?!”瞬间,又觉得自己的八卦行为有失身份,马上收敛了一些,“你们?” “是的,我们是情侣,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的偶像身份不允许我们公开恋情”吴少雄低着头说,“当天晚上,她在上海拍戏刚戏杀青,赶回了青岛,打电话说很想我,想让我去陪她。可是我第二天有通告,于是,我说拍完那场戏就去找她,她不同意,又哭又闹,我怎么哄她都不行。于是,我就打电话给方导,谎称我发烧了,第二天请假了。然后就过去找她了。” “难怪!”谭筠萍理解的看着吴少雄,“不过,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我有个不情之请”吴少雄欲言又止。 “你是希望我们不要去找黎梦霓,是?”谭筠萍一下子洞穿了吴少雄的心思。 “我知道,你们办案有程序,但是,我不想打扰到她。”吴少雄为难的说,“我都把这么大的秘密说出来了,还有必要隐瞒什么吗?” “我只能说,若非十分必要,我们不回去打扰她。”端木舟点点头说,“放心。” “吴先生,祝你们幸福!”临出门时,谭筠萍由衷的说。 “康少,今天他说的是实话吗?”端木舟在车上问文少康。 “是。”文少康十分笃定的说。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吴少雄和黎梦霓之间的关系,还面临着更大的挑战,但如果他们共同面对,闯过去了,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谭筠萍眨了眨眼睛说。 “你们几个可真是八卦,咱们在局里看监控录像时都快十二点了,接着连夜来问吴少雄,这都三点多了,赶快回家睡觉!”一旁的江逐仑已经哈欠连篇了。 “真不好意思,辛苦你们了。”端木舟赶忙道歉,“不过今天的事情倒是给我一些启发。” 第18章 锁定头号嫌疑人 翌日下午,青岛市公安局,端木舟的办公室里,江逐仑一扫前一夜的困倦,饶有兴趣的问:“端木,你昨天说受到启发,什么意思?” “哎呦,我以为你当时哈欠连天,我说什么你都没听见呢!”端木舟打趣道。 “你们那些八卦,我是没听见,可是这关键的一句,怎么能漏掉?”江逐仑向前探了探身子。 “你们先看看这个。”说着,端木舟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江逐仑。 江逐仑立即打开文件夹,旁边的谭筠萍和文少康也凑了过来。 “鉴定结论:肇事车辆的刹车片在案发前被人为破坏,但并未发生即时效果——”江逐仑读着报告,忽然停下来:“难道?” 端木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道具组的老李和小张说的应该是实话,当天,小张检查车辆状况,确定一切正常之后,直至案发之前,一直没有可疑的人碰过车子。那么,凶手大抵是在道具检查之前做的案,可是又怎么能瞒得过经验丰富的道具师呢?”接着又看了看文少康,“好在咱们有专业人士,少康又仔细核查了之前的鉴定结论,发现了问题,还是你说。”说是,示意文少康继续。 “其实,之前的鉴定,从过程到结论都没有问题,只是,若非业内人士,可能会因为文字表述的习惯性而忽略这个问题。”文少康解释道,“如果想要破坏车辆导致事故发生,多数人会选择破坏刹车片,而这种破坏并不会即时发生作用。” 一向对车不太感冒的谭筠萍听得云里雾里:“少康,你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儿吗?” 文少康看这谭筠萍好奇的模样,微笑着说:“换句话说,筠萍,如果我破坏了你的刹车片,你不把车子开到一定时速,是发现不了的。至少,你要发动车子,才能知道刹车坏了,对吗?” “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谭筠萍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当天道具师小张在开拍之前检查车辆情况,没有将车子发动,所以没发现刹车片有问题,是吗?” 文少康点点头:“嗯,前一天晚上,道具组试完车子,就把车停在第二天拍摄的场地了,直到第二天开拍,都没开动过。” “就是说,在前一天收工后,有人偷偷潜入片场,破坏了道具车辆?”谭筠萍睁大了眼睛,征询众人的意见。 “真聪明!”江逐仑拍了拍谭筠萍的脑袋,“机械白痴开窍了。” 谭筠萍略有尴尬的笑了笑,文少康开解说:“女孩子不懂这些太正常不过了。技术组出具的鉴定结论都是专业术语,不是专业人士,产生误解很正常。只是,我不该这么大意” “这哪能怨你呢?”端木舟赶忙说,“我没仔细问,他们也没解释清楚。可惜的是,案发前一天夜里,片场没有留人,而汽车停放的那个位置正是监控的盲区。” “凶手就是利用这一点。”江逐仑无奈的说,接着又问,“你还没说,受了什么启发?” “跟我来。”说着,端木舟真起身,带着其他三个人往会议室走去。 “小周,播放。”端木舟示意助手播放视频,接着转向江逐仑:“最初,我们查了吴少雄家停车场的监控视频,没发现异常,后来换了个思路,又查了他家单元里面的监控,发现他说了谎,当天曾经出过门。同样的道理,我们之前查看了袁素语和白远航出事儿那天临海酒店布景前拍摄的录影,以及周边的监控视频,但是没有发现异常。” “你是说无人机?”江逐仑立即兴奋了起来。 “知我者逐仑也!”端木舟赞同的点点头,“当初咱们觉得各个机位加上监控,全都看了,应该不会有漏洞,但实际上,也不尽然。” 接下来,四个人不错眼珠的盯着大屏幕。 “快看!”江逐仑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白点儿说道。 只见,白点儿越来越大,逐渐靠近临海酒店的大招牌,紧接着,在招牌上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再之后,大招牌滑落,白远航救人,众人四散状 “凶手利用了鸽子!”江逐仑一拍大腿,惊呼道,“真是狡猾!” “可不是吗?幸好犯罪工具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不然,又多出两具尸体。”端木舟附和道。 “可是,鸽子的主人又是谁呢?”文少康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只能一个个排查,不过,估计凶手在案发后应该早就把鸽子处理掉了。”端木舟有些惋惜的说。 “等等!”谭筠萍忽然想起了什么 江逐仑瞬间明白了女友的意思:“你是说?” “嗯!”谭筠萍点点头,眨了眨聪明的大眼睛,“就是他!目前的头号嫌疑人!” 第19章 先别惊动他 “没想到筠萍姐这个特异功能还能破案,真是太牛了!”助手小周听了谭筠萍的分析后,叹为观止。 “不过,目前我们没有证据。”文少康叹了口气说。 “这个嘛,倒不难,毕竟,养鸽子,还要训练它能把螺丝拧动,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找他邻居,还有小区保安,都可以问得出来。”端木舟思考着说。 “头儿,您的意思是,凶手的杀人计划谋划了好久?”小周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这剧组成立也没多久,凶手难道能预知未来?早就知道这戏要拍,里面还有这些演员?” “我是说,想把鸽子训练好,不是短时间的事情,凶手可能之前一直养鸽子,训练得很成熟了,只是没有特意训练过鸽子拧螺丝,当他有了杀人的想法,觉得可以利用鸽子,再训练也不迟。”端木舟解释道,“现在我发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小周追问道。 “即使我们现在去他家里,人赃并获,抓住了那只鸽子,凶手自己也供认不讳,是他干的,破坏了片场的大招牌,那也只能就这一起犯罪事实定案,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叶小麦也是他杀的,而且杀人动机是什么,这些还都需要进一步调查。”端木舟一边习惯性的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一边说。 “所以,咱们只能秘密调查了?”小周顿时来了兴致,“哇塞,卧底啊!无间道!”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呢!”端木舟有些嗔怪,“哪有那么简单?” “要说,这件事儿,还真得靠小周,据说,那个人最近缺个助理。”一直没开口的江逐仑笑着说。 “真的吗?去给明星当助理?”小周兴奋的像个孩子。 “别说,还真是,小周是生面孔,之前她去进修,昨天刚回来,现场取证和询问都没参加,那人应该不认识她。”端木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接着开始给小周布置任务。 “得令!保证完成!”小周敬了个礼,“我去准备一下。” “另外,咱们还是得查叶小麦那条线,查查她和凶手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端木舟接着说。 江逐仑笃定的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直觉告诉我,叶小麦的死和何小宁的死,一定有关联,虽然,凶手针对的不一定是叶小麦。”谭筠萍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旁边三个男人一惊。 “如果有关联,那一定和汪长河、何振邦有关,可能会挖出大案子,可是,查他们俩,端木,还得你出马。”江逐仑说。 “这个,我想办法。”端木舟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咱们分头行事。” 一周后,夜里,端木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众人围坐在桌旁。 “端木,你怎么总喜欢夜里办案,你不困吗?”江逐仑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道。 端木舟笑着回答:“没办法,小周通知在做卧底嘛,得照顾她的时间。”接着,转向小周,“他没察觉?” 小周自信的摇摇头。 “那先说说你那的情况。”端木舟吩咐道。 “我的运气很好,面试很顺利就通过了。”小周不无得意的说,“我很快和保姆车的司机混熟了。这司机从农村来,人很老实,母亲有病,老婆又没工作,还有两个孩子,家里挺困难的。我平时给老板准备早饭时,总是多买点儿,留给司机,让他带回家给孩子们吃,毕竟,小朋友都喜欢点心。但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超出了他们的消费能力。”很快,转向端木舟,“不过,头儿,我可没假公济私,借老板的花献佛,给孩子的点心,我都是花自己的钱买的。” “我给你报销!”端木舟赞许的竖起了大拇指,“接着说。” “据司机说,老板有好几处房子,平时他住在市中心,休假时去郊区的别墅但是,还有一处院子,是外人不知道的,只有司机因为送东西去过。”小周一五一十的说,“这是地址。” “任务完成的不错,明天继续上班,别让他起疑心。”端木舟嘱咐道。 “你们那边呢?”端木舟看向江逐仑。 “汪诗雨,也就是叶小麦,28岁,就像筠萍之前说的那样,父母双亡,我们去了她当年就读的高中,据班主任耿老师回忆,那时候因为长得漂亮,学校里很多男生喜欢她,但是敢追的没几个,毕竟是部长的千金。倒是有两个校外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多岁了,经常找她,两个人还因为汪诗雨发生过冲突,最后一次,是因为汪诗雨报了警才没动手。耿老师说其中一个就是顾家诚,因为是明星,所以她知道。另一个,我拿剧组的人的照片给耿老师看了,都不是,不过她说当时她问过汪诗雨,对方说那个男生是他表哥。” “表哥?”文少康放下水杯,“顾家诚不是说那是叶小麦的男朋友吗?要是表哥,为什么还会有冲突?” “或许是汪诗雨当年没说实话,毕竟是高中生,早恋是不允许的。”谭筠萍猜测道。 “没错,就是他!”听到这里,端木舟拍了一下桌子,“全都对上了。”说着,拿出几张照片往桌上一摊,“当年去找汪诗雨的男人应该是他!” 其他四个人看着桌上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不明就里,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表哥?”端木舟指着照片说,“是亲哥!” “亲哥?”众人的嘴巴惊成了一个o字型。 “汪长河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谭筠萍问道。 “何振邦都能三妻四妾,又是何小宁,又是冯夏,汪长河怎么不能有个私生子?”江逐仑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谭筠萍脸色变得难看,仍然毫无顾忌的说道。 文少康连忙岔开话题:“端木,这亲哥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们看看这个。”端木舟把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要不是事关两条人命,这证据都调取不出来,人家这一行是有职业操守的。” 江逐仑立即打开信封,里面的文件上,里面是一份患者档案,而下端赫然的“江北整容医院”几个大字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20章 请君入瓮 “是他!”众人惊呼。 “就是他。”端木舟说,“拿到这份材料后,我就化验了他和叶小麦的dna。” “可是,他为什么要害叶小麦?那可是他妹妹啊!”小周感到十分诧异。 “我们之前分的析是对的,凶手针对的不是叶小麦。”端木舟解释道。 “他想杀顾家诚?原因呢?”小周追问道。 “顾家诚知道的太多了呗。”江逐仑呷了一口茶说,“他们十年前就见过,只不过,那时候,凶手不长这样。” “现在证据形成了链条,十年前,汪长河、何振邦保守着某个秘密,和凶手有关,顾家诚因为追求汪诗雨,也就是叶小麦,接近甚至差一点儿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后来汪诗雨才会消失,避开顾家诚,不是为了读书,或许有愧对顾家诚的原因,但是主要是为了继续保守那个秘密。”端木舟分析道,“十年后的今天,顾家诚和叶小麦重逢,让凶手警觉起来。于是,他处心积虑想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先是弄掉大招牌,又是弄坏刹车片,可没想到,顾家诚命真大,两次都阴差阳错的被别人挡了煞。” “可是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十年的分别和寻觅,得而复失的痛苦,这不比要他的命还难受?!”谭筠萍感性的说。 “还有什么比活着重要?”江逐仑不以为然。 谭筠萍瞬间沉默了。 “还有何小宁,因为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秘密,觉得自己的父亲可能是替汪长河蒙了冤,于是想查清楚,便佯装恋爱接近凶手,没想到自己却成了又一条冤魂。”江逐仑不无讽刺的说,丝毫没有察觉谭筠萍和文少康已经浑身不自在。 端木舟见状,连忙打破尴尬:“可是,现在的证据链条还没有形成闭环。我们缺少直接的定案证据。不得不说,凶手还是很狡猾的。” “他既然和我们打太极,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来一招儿请君入瓮。”江逐仑似乎有了主意。 “请君入瓮?”众人顿生兴趣。 “首先,要继续辛苦小周,盯紧你老板的行踪,保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他的别苑秘密搜查。”江逐仑看看端木舟,征求意见。 端木舟点点头,吩咐小周:“按照逐仑说的做。” “然后,就得劳驾筠萍了。”江逐仑看着女朋友,笑道,“你这样” “这会不会太危险?一旦被凶手发现,可能会对筠萍不利。”文少康质疑道。 “是啊,毕竟筠萍不是警务人员,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不会格斗和防身术。”端木舟有一丝担心,“而且,本来她身体就弱” “这就靠你了,我们搜查时,布置好埋伏,到时候你的人随时可以救筠萍。”江逐仑十分笃定的说,接着看了看谭筠萍。 谭筠萍颤抖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放心,我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小周发来消息:“今天下午,老板去试戏,时间安排得很满,可以行动。” 端木舟一行驱车来到郊区的小院。 “空气不错嘛。”江逐仑下车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年,也是从这么个院子开始的,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当侦探。” 文少康看看身边面色变得苍白的谭筠萍,顾不上自己的不悦,递过去一瓶水,对方感激的点点头。 “老马、老牛,靠你们了。”端木舟下车后,对技术组的监控和开锁专家说。 老马立即拿出工具,屏蔽监控,之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轮到老牛开始工作。也就半分钟工夫,院门开了,老马一个人先进去,搞定了监控,紧随其后,众人穿好鞋套,戴好手套,进了院子。顿时,一片鸽笼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江逐仑径直走过去,指着一只单独住在一个大笼子里的鸽子:“就是它!” 房间的锁,对于老牛来说,丝毫没有难度。屋里的监控也被老马一一攻破。端木舟不无得意的说:“老马和老牛的技术没的说,老马屏蔽监控,能让对方完全不知不觉;老牛,世上就没有能拦得住他的锁。”众人竖着大拇指纷纷附和。 “端木,你来看。”江逐仑拿着一本《毒药大全》,招呼道,“这家伙为了给何小宁下毒,没少费心思。” “还有这些。”谭筠萍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是一排排小罐子,“全是毒物。”接着拿出其中一个罐子,递给端木追,“这个,马钱子碱。” “真够狠的!”文少康摇摇头,捶了一下桌子,“竟然这么对一个女孩儿!” 谭筠萍善解人意的拍了拍文少康的肩膀,走向角落里的一扇门,推开之后,愣在院子良久,没有出声,众人觉得奇怪,便凑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汪家的灵堂,照片上的叶小麦年轻而美丽,只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里满是忧郁。 “汪长河的照片旁边,怎么没有他老婆的,而是另一个女人?”江逐仑话一出口,便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凶手是汪长河的私生子,供着的当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书房里,凶手的毕业证书让众人茅塞顿开,汽车系动力装置专业,难怪可以把刹车片拿捏得这么好。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江逐仑信心满满的说,“端木,到时候你的人就埋伏在这里,和电力公司打招呼了吗?” “都安排好了,准时断电。”端木舟答道,“老马,还得拜托你。” 老马点点头,向电工房走去。 “备用的发电装置也得给他弄坏了。”端木舟解释道,“环境越暗,筠萍就越安全!” “ok,明天是叶小麦的头七,凶手一定会回来,到时候,咱们好好陪他玩一回!”江逐仑满怀期待的说。 第21章 一出好戏 “小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夜里,男人跪在叶小麦的遗像前,哽咽着说,“我只是不想把那件事曝光,我要除掉顾家诚,没想到,他命这么大,三番两次都躲过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竟然害了你。” “哥,我不怪你!”房间里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小妹?是你吗?”男子一颤,四下张望。刹那间,灯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怎么忽然停电了?”男子一边抱怨,一边往电工房走去,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开始摆弄发电机,可无论怎么费劲儿,也不起作用,男子破口大骂,“见鬼!”无奈,他只得到书房找了根蜡烛,点燃后,摆在叶小麦的遗像前。 “小妹,我知道,你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男人沉吟道,“你一直喜欢顾家诚,可是我不能纵容你和他在一起,那个男人迟早会害死你的!” “哥。”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男子有些慌了:“小妹?真的是你吗?你不要吓我!” 恍惚间,男子看到叶小麦身着一袭白色长裙,从遗像后面飘出来:“哥。” “啊!”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妹,哥哥对不起你,你放过我!我也是不得已。” “哥,这是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叶小麦幽怨的质问。 “小妹,我不是要害你,我是想杀顾家诚,他活着,我们都没好果子吃。”男子恶狠狠的说,“他知道得太多了!” “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整容后变了一个人,他根本认不出你了。”叶小麦摇摇头说。 “不,他迟早会发现,会发现我就是当年去找你的那个被他误认为是你男朋友的人,会发现我是你的亲哥哥,会发现爸爸有个私生子,会发现这个私生子还杀过人!”男人开始歇斯底里,“不要!我不要这一切发生,只有死人不会说话!我必须杀了他!” “哥——”叶小麦刚要开口,就被男人打断。 “小妹,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当年我和女朋友吵架,错手把她从十一层的窗户推下楼了,我怕极了,只能找爸爸帮忙,爸爸让他的亲信何叔帮我处理了尸体,还帮我找了人顶罪。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部里那个老姑娘,叫什么静心的也住在那个小区,好死不死被她看见我和何叔把装着尸体的编织袋放在后备箱,急匆匆的开车出去。”男子一边说一边擦汗,“当时,我们不知道他看清楚没有,后来那女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何叔不放心,想堵住她的嘴,就提拔她,给她好处,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还故意带着情人和她邂逅,误导她自己是因为怕被她曝光婚外情才去讨好她的。” “可是,那个老女人不为所动,本来她很尊重何叔这个领导,可是从那以后反而对何叔很是不屑。后来,爸爸还是不放心,就授意何叔诬陷了那女人贪污。”男子擦了擦汗说,“据说,那个女人判了十一年。”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女人多无辜啊!”叶小麦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为了这件事,爸爸一直很自责。何叔也是,甚至后来何叔杀人,说是为了情人,其实也是觉得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早晚会遭到报应,才会那么做选择,放弃一切。”男子顿了顿说,“爸爸一直说对不起何叔全家。”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何小宁?”叶小麦已经泣不成声。 “我也不想,起初,她接近我,追求我,我以为她是爱我,很开心,我想好好对她,也算弥补对何叔的亏欠。可是后来我发现她的目的不单纯,甚至我发现她在暗中调查我,她一直很清楚我是谁,却始终装作之前不认识我。终于有一天,我跟踪她到了墓地,听到她在何叔坟前说就快查清楚真相了,要还他一个清白。”男子咬着牙说,“这贱人接近我,是想害我,她一定要死!” 叶小麦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冲到男子面前,甩出一记重重的耳光:“畜生!” “小妹!你干什么?!”男子有些猝不及防,忽然间,看着面前这个叶小麦,感觉出哪里不对,“小妹,你?不,怎么是你?谭筠萍,你竟然装神魔弄鬼来骗我!”说着一双大手铁钳一般的扼住对方的脖子,“臭婊子,你自己送上门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陈天游,放开她!”瞬间,房间里的灯亮起来,端木舟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踢倒在地,众警察合力将这个几近疯狂的男人制服。 江逐仑抱起好不容易被解救出来瘫软在地上的谭筠萍,发现对方已经没有了气息,声嘶力竭的喊道:“筠萍,筠萍,醒醒,快叫救护车!” 第22章 泯灭的人性 一周后,方卓尔工作室,曾经的剧组又聚在了一起,不过,这一回是端木舟召集的。 他开门见山的说:“各位,今天把大家约到这里,并不是意在让大家再回忆之前那段可怕的经历,而是我曾经答应过顾先生,要还叶小麦一个公道,也答应过方导,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接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九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估计逐仑也该到了。” “谭小姐怎么样了?”方卓尔关切的问。 “幸好抢救得及时,目前还在家里休养。当时已经没有呼吸了,真的把我们吓坏了!”端木舟深吸了一口气说,“要是真有什么不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做那个决定。” “也不能全怪你,当初你也觉得逐仑这么做太冒险,可是——”文少康有些愤愤然的说,被端木舟拦了下来。 “康少,逐仑也是想破案心切。”端木舟替兄弟开解道,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没有底气,“不过确实太冒险了。” 此时,江逐仑用轮椅推着谭筠萍走了进来。 “我不是说让筠萍好好休息,不用过来了吗?”端木舟看着轮椅上面无血色的谭筠萍,嗔怪江逐仑道。 “作为亲自参与破案的功臣,我们怎么能剥夺筠萍最终参加结案的机会?”江逐仑振振有词,接着又阴阳怪气的说,“而且,这案子涉及她的故人!” 文少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奈的摇摇头:“筠萍,你还好?” 谭筠萍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儿。”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 顾家诚立即起身,让出了自己身下的沙发:“让谭小姐坐这里,舒服一些。” “那咱们开始,尽快结束,筠萍需要回去休息。”端木舟有些生气的看着江逐仑说,“最初,我接到报案,一名年轻女性在家中被毒杀,死者叫何小宁,被人在食物里投放了剧毒马钱子碱,从现场分析应该是熟人作案。” 端木舟顿了顿,接着说:“接着是咱们剧组出事儿了,先是道具招牌脱落,砸伤了在下面拍戏的白远航和袁素语,大家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万万没想到,没过两天,道具车辆刹车失灵,撞上了那场戏的女主角叶小麦,致其当场毙命。” “我们开始怀疑第一场事故到底是不是意外。经过调查,案发前,老李和小张都是按照程序检查道具的,所有人都说没有异常。”端木舟清了清嗓子说,“可是,我们又发现,两场戏有个相同点,本来大家都以为要拍的是顾家诚的戏份,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诸如,白远航没有如大家预期的那样耍大牌迟到,吴少雄突然发烧请假,所以顾家诚两次都没拍成戏,取而代之,白远航、袁素语和叶小麦处于了凶手预设的危险之中。” “于是,我们开始怀疑凶手针对的是顾家诚。同时,我们还发现,叶小麦和何小宁两个人的父亲是老相识,这两起命案很可能是有关联的。”端木舟善意的看了看吴少雄说,“受了吴先生的一些启发,我们查看了第一场戏的无人机拍摄画面,发现一只鸽子拧开了大招牌上的螺丝。这无疑是被人驯化的。那么,是什么人唆使鸽子杀人呢?当我们一头雾水的时候,筠萍想起曾经闻到过陈天游身上的鸟屎味儿。之后,我们初步锁定了目标,但是为了不过早的惊动他,我们继续秘密侦查,并且很有收获,在他的别苑里,我们找到了作案的鸽子和叶小麦一家的灵堂。”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端木舟继续道,“经过调查,陈天游原名季文轩,是叶小麦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顾家诚十年前误以为是叶小麦的男朋友的人。” “什么?他是?怎么可能?”顾家诚惊掉了下巴。 “现在的整容技术,让一个人要改头换面,并不难。”端木舟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顾家诚追问,“他既然是小麦的哥哥,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反感我们交往?” “他不是反感你们交往,他是怕你知道的太多。”江逐仑接过话头儿,“叶小麦原名汪诗雨,她的父亲汪长河曾经是司法部长,而另一名死者何小宁的父亲是副部长何振邦。季文轩是汪长河的私生子,曾经措手杀死了自己的女朋友,汪长河爱子心切,找心腹何振邦帮忙处理了这件事。后来,何振邦东窗事发被判死刑,汪长河也引咎辞职,抑郁而终。而始作俑者季文轩却改头换面成陈天游,误打误撞成了明星。” “何小宁无意中发现了当年的秘密,想替父亲洗白,佯装恋爱接近陈天游,暗中调查,很不幸,被对方发现了,惨遭毒手。”江逐仑摊着双手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知道当年秘密的人大都不在世了,尽管叶小麦为了保守家里的秘密已经远离了娱乐圈,缘分这东西很神气,还是让十年里一直在寻找的顾家诚在剧组又见到了昔日的女神。于是陈天游开始恐惧,他要想办法除掉顾家诚,不能让自己冒一点儿险。” “所以,陈天游弄那个大招牌本来是想砸死家诚?”袁素语吸了一口气问。 “是的,但是他没想到两点意外,一是白远航没迟到,所以那场戏拍的是你俩,二是鸽子只成功拧掉了一只螺丝。不过,想必他也很庆幸,毕竟,他想杀的不是你们。只是,他还得继续制定自己的杀人计划了,于是,他想到了撞车那场戏。” “本来他想杀家诚,因为我当天请病假,我们的戏拍不成,所以,叶小麦成了替死鬼?”吴少雄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救了顾家诚一命,还是害了叶小麦的性命。 “是的,陈天游大学时读的汽车动力装置专业,破坏刹车易如反掌。”江逐仑冲吴少雄点点头。 “可是我分明检查过汽车,没有异常啊!”小张感到莫名其妙。 “我们都走进了陈天游设下的误区。汽车的刹车片被破坏后,若非行驶到一定速度,不会被发现。”江逐仑笑着看看小张,“是?” 小张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前一天晚上,汽车就停在那里,那块儿是监控的死角。第二天,我只是例行检查车子,发动了,却没开走,哎,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凶手太狡猾!”文少康开解道。 “整个案子就是这样,陈天游已经认罪了。”端木舟微笑着看着众人,“感谢大家的配合。” “太可怕了!”袁素语双手抱紧了手肘,“十多年,前前后后三条人命!” “是啊,人性多么可怕!”顾家诚低声说着,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 “人性不可怕,只有泯灭了人性,带来的迷失才可怕。”一直没开口的谭筠萍幽幽的说。 第23章 从明天到昨天 停车场,目送众人离开,几人相对无言。片刻,吴少雄又退了回来,走到谭筠萍的轮椅前,蹲下来:“谭小姐,谢谢你!”语气热情而诚恳,“我和梦霓要结婚了,而且”他想了想,最终说了出来,“我要当爸爸了。” “恭喜你,吴先生,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谭筠萍一扫脸上的阴霾,由衷的说。 “是啊,祝贺你!”旁边的江逐仑、文少康和端木舟也纷纷祝福。 “逐仑,你和筠萍是不是也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升级?”端木舟看着吴少雄雀跃的背影,问道。 江逐仑和谭筠萍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毫无心理准备,相觑无言,只是各自浅笑。 尴尬的气氛让众人感到窒息,文少康为了缓和气氛,只得对江逐仑说:“估计今天筠萍也累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江逐仑一边开车,一边瞥了一眼副驾驶的谭筠萍:“今天总算从吴少雄那里听到了好消息,没想到这娱乐圈儿也是有真感情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谭筠萍低声说。 “那可不一定,政客们眼里只有利益,你以后不用再为何振邦的事儿愧疚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并不都是为了你。”江逐仑的话如同鞭子一般抽在谭筠萍身上,对方的的脸颊瞬间泛红。 “那不也是为了汪长河吗?他们之间的友谊很深的。”谭筠萍的声音有些哽。 “什么友谊?不过是因为他们是一根绳儿上的两只蚂蚱而已。”江逐仑云淡风轻的说,丝毫没留意到谭筠萍已经偷偷的别过头去,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一周后,会议室里的端木舟无奈的挂掉江逐仑的电话,两分钟之内,已经第三个了,要是在平时,他一定知道自己是在开会,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儿?端木舟的脑子正在飞速旋转,一条微信亮了起来:“端木,筠萍有去你那里吗?” 散会后,端木舟来不及多想,甚至没顾得上打电话问江逐仑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火速开车到了江逐仑家里,进门时,发现,文少康、贺小鹤、向小橡、赵小蛮都已经在那里了。 “逐仑,怎么回事儿?”端木舟径直走向江逐仑问。 江逐仑递给端木舟一张纸,这年头用笔写信的人可真不多了,端木舟一眼认出是谭筠萍的字迹: “逐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就是怕如果面对面,我就舍不得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那天,我从吴少雄眼里,看到了她和黎梦霓的明天。当年,我也从你眼中看到过我们的明天,可走来走去,等待着我们的却是昨天。时间好像一个神秘的莫比乌斯环,我们在这个怪圈儿里,不停的走,却总也走不出来。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两个人,却变得如此陌生,这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或许这一切源于我们无法改变的过去,至少我那些不光彩的过去无法抹去,你介意,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我要对我所做过的一切负责,哪怕那段记忆已经不在” “你最近有些话说得确实过分了点儿,但是筠萍那么爱你,不会这么计较的,逐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端木舟看过信之后,直视着江逐仑问。 江逐仑低头不语。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筠萍姐为什么会走?”贺小鹤附和道。 “你们真的从明天走回昨天了吗?”文少康说出一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少康说得对,我们经历的是从明天到昨天。”江逐仑沉默良久后说。 第1章 专栏作家沈若玫 “若玫女士:您好!两个月前偶然在论坛中发现您的作品,拜读之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原谅在下冒昧的称您为‘女士’。我并不知道您的性别,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您的文字细腻而传神,处处折射出独特的女性视角,感受您的文字,仿佛在聆听钢琴上黑白琴键不停跳跃,乐曲流畅空灵,直击人心在下平素也喜欢在论坛上写一些年代故事,和您的选材不谋而合,不知能否以文会友,可能我有些语无伦次,请见谅,万望不吝赐教。司徒长卿。” 文少康想了又想,改了又改,终于在写好这段文字之后的第十二天,鼓足勇气,点击了消息发送键。毕竟,这个论坛上的专栏作家沈若玫——虽然从未谋面,甚至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性别和年龄——让他在爱上谭筠萍之后的二十九年里,第一次心里莫名一动。 因为在查叶小麦谋杀案的过程中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谭筠萍和江逐仑的关系经历的从明天到昨天的退行。谭筠萍的不辞而别令男友江逐仑不明所以,令多年老友端木舟迷茫惋惜,令文少康这个把谭筠萍当作白月光,把江逐仑当作亲兄弟,却为了二人的幸福每天被狗粮淹没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见证者,感到愤怒,愤怒于江逐仑的冷漠和苛刻 文少康声称自己要放个长假,江逐仑自然也没有多问,便点头答应了。毕竟,谭筠萍的离开已经让他后悔不已,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有马不停蹄到处查找女友的下落才能让他忙碌到麻木,一旦停下来,间歇中怀念过去的美好,反省自己的行为,就会心痛到不停的打寒战。 文少康了解谭筠萍的个性,既然她没有说自己去了哪里,就是不想让他们找到她。于是,文少康没有徒劳去寻找,他也觉得谭筠萍应该一个人去思考,去冷静。他知道,对于谭筠萍这样有思想有故事的女人,饱满的孤独,胜过干瘪的幸福。 文少康在家里窝了一周,好久没有这样躺平了,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一周之后,觉得总不能终日无所事事,于是文少康重新拾起多年前的爱好,开始写小说。可能与他英朗的外表并不相符,文少康喜欢接地气的市井小说,尤其是年代小说——那种大杂院儿里普通人的生活,或许这是从小生活在机关宿舍里的他一直向往却不可企及的烟火气。 写着写着,文少康有了分享欲,于是,他用“司徒长卿”的笔名把自己的小说《沧海为水》发在了论坛上,顿时在“都市生活”版块儿有了反响,很多读者对这部作品很感兴趣,并且留言。文少康享受着这种被关注被理解的满足,也积极的和读者互动。 两个月前,文少康注意到同一个版块儿中有一个叫“沈若玫”的人写的文章,同是市井小说,读者关注度也很高。抱着好奇而无所谓的心态,文少康读了起来,谁知道,这一读就停不下来了 文少康不知道沈若玫是什么人,但凭着作家的第六感,对方应该是个女性,不一定漂亮,但气质一定若空谷幽一般超凡脱俗。文少康给对方留言,沈若玫并未回应,他发现对方的故事好像是写给她自己看的,很少回应读者。她一定是个和谭筠萍一样有思想有故事的女人,文少康来了兴趣。于是,就有了那一段改了又改,犹豫了十二天才发出去的私信。 她会回复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少康关上电脑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2章 知音难觅 夜深了,沈若玫打开电脑。半年以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黑白颠倒的日子,因为失眠。起初,每每躺在床上,之前的一幕幕就会像过电影一般浮现在脑海里,让她无法入睡。她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沈若玫不明白,到底无法忘记是可耻的?还是失而复得东西就会不经意抓得更紧?哪怕只是记忆! 终于,当她开始尝试写东西,沈若玫的心逐渐平静下来。虽然之前就有写作的基础,但是毕竟换了一种题材,人物的设定、情节的构思、细节的处理,都不像之前写推理故事那么信手拈来。沈若玫每天夜里沉浸于不断的思索和反复的调整之中,便可以暇去回忆。就这样,一夜一夜,直到太阳升起,过度疲劳的大脑忍不住要休息,沈若玫就能舒舒服服的睡一个安稳觉了。 又有了几十条新留言,沈若玫一一打开浏览,无外乎是读者留下的,有夸赞的“楼主的文笔好细腻,有功底!”,有鼓励的“美女楼主写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要难过,加油!”,当然也少不了质疑的“天下哪有这么完美的女人?这就是个写手,文章是大女主人设罢了!”还有抱不平的“干什么那么酸?你做不到就觉得别人都做不到!我看楼主写的就是自己的故事。”之后少不了观点对立的读者互相抨击。当然,更多的是交友请求,在这个网络时代,确实有很多孤独而无聊的男人穷尽一切社交软件寻觅异性,哪怕是这种写作论坛。沈若玫匆匆的浏览,浅浅的笑,直到看到一条来自一个名为“司徒长卿”的人发来的留言,她放慢了节奏。 《沧海为水》,沈若玫在这个版块里看到过,并且一直在追,年代小说,市井生活,很有味道。从作者的文字来看,大抵和自己是同龄人,沈若玫曾经想象过作者的模样,莫名对套在这个有趣的灵魂外面的躯壳有些好奇。但看到“司徒长卿”投来的橄榄枝,言语中略带谄媚,却一下子意兴阑珊了,一来万没想到原本以为脱俗的才子,也有着和凡夫俗子一样的志趣,顿感油腻;二来还在疗伤的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心情和任何男人打交道。于是,沈若玫摇摇头,关上了对话框。 更新完自己的文字,沈若玫正打算退出去休息,只见论坛首页上一个英文单词特别显眼:“steal”。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单词,译作“盗窃”时并无异常,可在这里,它是作为作者的名字出现的。这让沈若玫一下子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喜欢看的那部美国连续剧《斯蒂尔传奇》,里面的男主人公就叫“steal”,或许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小偷,后来误打误撞当上了侦探,不仅屡破奇案,还收获的了美女搭档的芳心。电视剧的每一个案件都很精彩,当然,男主角也很帅,皮尔斯布鲁斯南——就是最火的那个007——扮演的。 沈若玫打开“steal”的帖子,迷案推理,作者开帖不久,内容不多,但每个故事都复杂曲折,结局还是开放性的,需要读了再读,细细思考。沈若玫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不仅反复品读文章,就连后面读者的留言和互动也没放过,全部看完关电脑时,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躺在床上,沈若玫一阵兴奋,自己的大脑好久没有这么大幅而持续的运动了。作者是个什么人呢?熟悉疑难案件,说起细节如数家珍;了解破案流程,可以十分严密的阐释警方的侦破工作;掌握心理学和犯罪学,不仅能够体察罪犯的心理,而且能够分析出被害人以及旁人对犯罪产生的作用。他是警察吗?不像,语言尺度过大,不符合身份上的纪律要求。他是教授吗?不像,文字过于活泼,少了些厚重的学究气。他是记者吗?不像,写作手法不对,没有那么强的时效感和精准度。他是侦探吗?不像,自诩熟悉各类罪案,沈若玫并没听说过他帖子里的案件。他是作家吗?专门写推理小说的那种?可能,又或许是有过上述职业经历的作家。 沈若玫第一次在白天失眠,“steal”的形象开始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勾勒:中等身材,茂密的头发,两鬓略有斑白,五官精致而立体,乌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英朗沈若玫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到底想的是谁?不!不可以!不能忘记是可耻的!“steal”就是斯蒂尔的模样,沈若玫强行往头脑里植入皮尔斯布鲁斯南的形象。 沈若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到的不是“steal”,而是他 又是夜里,沈若玫坐在电脑前,登上论坛之后,并没有一如平常去浏览读者留言,而是直接点进了“steal”的帖子,没有更新,沈若玫有几分失落,悻悻的点开自己的帖子,开始更新 一连三天,“steal”的帖子都没有更新,倒是下面的读者留言里十分热闹:“楼主忙什么呢?催更!”“看不到楼主的精彩案件,生活少了乐趣!” 沈若玫思忖再三,点开留言板,敲出了两个字:“求更!” 第3章 又见专案组 依然没有动静,留言发出五天了,文少康又一次满怀期待的坐在电脑前,从头到尾的浏览着读者留言,却始终不见沈若玫的回复,接着又一次失望的退出登录,关机 “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熟悉的旋律响起,文少康一下子怔住了。自从给自己放大假以来,电话一直很安静,为数不多的响了几次,都是贷款推销员的“骚扰”。 端木舟,文少康拿起手机,瞥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喂,端木,有事儿吗?” “康少,你是放假了,乐得逍遥自在,我这儿可是忙得不亦乐乎。”电话对面的端木舟自嘲道,“这不是又遇到坎儿了吗?” “怎么?有案子?”文少康问,接着又疑惑道,“没听说最近发生了什么疑难案件啊?” “你真几天不干活儿,把程序都忘了。”端木舟打趣道,“我们有保密纪律,没破案,哪能报道啊?!” “那倒是。”文少康附和道。 “又要成立专案组了,明天开会启动啊,上午九点,我办公室见。”端木舟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我在放假,逐仑过去就行了?”文少康推脱道。 “我们市公安局,是和你们尼莫西妮侦探社合作办案,按照程序规定,一旦启动专案组,你们几个合伙人都要参加启动会,具体怎么分工,谁负责跟进,会后你们自己再商量,好?”端木舟没理文少康的茬儿,自顾自的说。 “可是——”文少康话刚出口就被端木舟打断。 “可是,筠萍不在,是?”端木舟解释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我联络不到她,可我联络得到你,别再可是了,明天见。”说罢,不容文少康再反驳,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文少康失眠了,说不清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琢磨沈若玫为什么一直没有回音;或许是想着明天专案组启动会上的见面,提前感受了尴尬;或许是思虑着谭筠萍,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可好 第二天一早,文少康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到了市公安局,想着比江逐仑先见到端木舟,方便问问筠萍的消息。没想到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江逐仑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端木舟正在泡茶,见到文少康,马上起身:“康少,来了,快过来坐。”说着,把文少康引到江逐仑身边的位置上。 背对着大门的江逐仑见状,也立即起身,转向文少康,略带生硬的点点头:“少康,来了。” 文少康顿了顿,走到端木舟对面的沙发旁,坐了下来“没 想到你更早。” “你也不晚,不是吗?”江逐仑耸耸肩。 “什么案子?一会儿要去会议室开会吗?”文少康直截 了当的问。 “康少,不是?咱们这么多年的哥们儿,大半年没见了,除了案子,就不能聊点儿别的?”端木舟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 “是啊!”江逐仑顺势接过话题,“少康,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文少康似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康少,都这么久了,你也该歇得差不多了?”端木舟继续打圆场,“我这可是一大堆工作等着你们二位高级顾问呢!” “有逐仑就够了,之前再难的案子也难不住他。”文少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少康,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江逐仑直视着文少康问。 “有吗?没有啊!”文少康放下茶杯,“我只是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你。” “少康,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大程度上错在我,可是,我和筠萍之间,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江逐仑解释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文少康冷冷的说,“更没资格去管!” “少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逐仑有些激动。 文少康没有回应,只是转向端木舟:“到底什么案子?” “康少,实话说,根本没有什么案子。”端木舟一边品着茶,一边说,“说来也怪,自从筠萍离开,你放长假,青岛一直没出什么疑难案件,这段时间,还真是我调回市局之后最太平的一段。我今天把你叫过来,是——” 没等端木舟说完,文少康就有些不悦的说,“既然没有案子,那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罢,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要往门外走。 正要开门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端木舟正色道。 刑警队长李国栋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差点儿没和文少康撞个满怀。李国栋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看看文少康,又看看沙发上的江逐仑:“都在啊!真是天意,有二位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案子!” 端木舟瞬间心照不宣,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来活儿了?” 李国栋耸耸肩:“可不是吗?”说着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端木舟大略浏览了一下案件材料,冲文少康努努嘴:“康少,这下可不算我骗你了哈,案子来了,这专案组,怕是今天就要成立了。” 第4章 一场火灾 “稍安勿躁,坐下慢慢说!”端木舟一边把文少康拉回到沙发上,一边示意李国栋找个位置坐下,“李队长,要不说你这人运气好呢,我们的神探们都在这里,省得去请了,你把案情给二位介绍一下。” 李国栋点点头道:“江先生,文先生,前几天滨海区发生的火灾,你们听说了吗?” “火灾?”江逐仑呷了一口茶道:“你是说那个女人违规在室内给电动车充电,引起电池爆炸,造成自己和邻居死亡的意外?” “对,就是这个案子。”李国栋起身接过端木舟递过来的茶,回应道。 “新闻里不是说,这是一起意外吗?”江逐仑反问,“有什么不对?” “法医验尸之后,发现本案的纵火者,也就是女死者的呼吸道里没有吸入物。”李国栋回答。 “她死后才着的火?”一直没出声的文少康忽然来了兴趣,“怎么死的?” “机械性窒息。”李国栋回答。 江逐仑拿过尸检报告,一边翻阅,一边讲解:“孙笑然,女,34岁,在火灾中被焚烧,但是经过尸检,发现呼吸道内没有吸入物,颈部有勒痕,身体躯干及四肢均有明显外伤,确定死因为机械性窒息。” “邻居呢?”文少康追问。 “张立国,男,37岁,系电池爆炸后吸入有毒气体致死,后尸体被火焚烧,无明显外伤。” “就像新闻里说的,确定起火点为女死者家中的电动车电池。”文少康接着问,“孙笑然死了多久之后着的火?” “法医认定,孙笑然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早上五点四十分;起火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左右。”李国栋解释道,“幸好起火时的时候是上班时间,所以楼里没什么人,否则会波及更多无辜。” “那张立国呢?他不上班吗?”江逐仑问道。 “据了解,张立国是一名保安,专门值夜班,每天晚上八点上班,早上八点下班。”李国栋说,“这哥们儿真够背的。据他的同事说,他的单位离家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一般早上九点钟到家,然后洗漱一下开始补觉。你说当天他要是晚点儿回来,就赶不上着火。要是早点儿回来,就睡着了,那就没那么快发现着火,不会这么急着往外跑。要知道这种电池爆炸引起的火灾,大多不是大火把人烧死,而是释放的有毒气体把人毒死,两秒致命。这种情形下,躲在家里,生还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孙笑然的社会关系如何?有仇家吗?”文少康把注意力拉回女死者身上。 “孙笑然是临海酒店客房部的服务员,丈夫钱大江是青岛电子集团的业务员,两人结婚十年,没有孩子。因为目前还没有对外宣布这是一起谋杀案,一直按意外处理,所以这方面的证据还有没有掌握多少。”李国栋一五一十的说。 “那她的家人呢?什么反应?”文少康又问。 “还能什么反应?悲痛欲绝呗。孙笑然是本地人,礼仪职专毕业之后一直在临海酒店工作,父母都是普通退休工人,听说女儿遭遇不测,老两口双双犯了心脏病,进了icu。钱大江是外地人,高中毕业后考到青岛,大学毕业后留下工作,父母都在老家。”李国栋顿了顿,补充道,“一起意外案件,不会问得这么细致,所以” “明白。”文少康体谅的点点头。 “那张立国的情况呢?”江逐仑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那个倒霉的邻居身上,“除了知道他的职业和作息习惯,还知道什么?” “张立国从外地来青岛打工,租了孙笑然家隔壁的房子,有五年了,据房东说,张立国的媳妇和儿子留在农村老家,他平时除了房租和生活费,把剩下的工资全寄回家。为了省钱,他每年只有春节才回去探亲。”李国栋回答。“他们住的是老旧小区,房租相对很便宜,而且,张立国是和别人合租。” 李国栋把案卷递给江逐仑说:“这是目前为止证言最多的证人了。” 江逐仑一边翻开卷宗,一边听李国栋讲解:“张立国的室友叫刘成,两个人是老乡,也是同事,关系很好。十年前,一起来青岛务工,先是做力工,住在工地。五年前,找到了保安工作,一起租了这的房子。平时,刘成值白班,张立国值夜班,所以生活上基本没什么交集,只是放假的时候一起喝酒聊天。刘成说,张立国是个大好人,村里出了名的孝子,还顾家,疼老婆。本来觉得出来十年了,钱攒得差不多了,打算干到年底就回去,和老婆在村里开个小饭馆,一家团聚,过安稳的小日子,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留下家里孤儿寡母,还有八十多岁的父母需要照顾,可怜的哎!” “嗯,看来,我们需要了解的问题还很多啊!”端木舟看着江逐仑和文少康,语重心长的说,“怎么样,二位侦探,专案组既然成立了,我们得干活儿了。” 江逐仑和文少康相觑片刻,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第5章 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李队,我把二位神探交给你了,这案子怎么查,问他们。”端木舟对李国栋说罢,呷了一口茶,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转向江逐仑和文少康,“下周部里有个培训班,为期半个月,我明天动身去北京报到,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二位,我全听你们吩咐,咱们从哪儿查起?”李国栋看着端木舟,心领神会,于是明知故问道。 江逐仑和文少康倒也心照不宣,对视一下,笑了笑。 文少康冲江逐仑耸了耸肩,江逐仑便说:“按照惯例来。先走访女死者的丈夫,他上班了吗?” 李国栋翻着案卷回答:“案发时,钱大江正在扬州出差,接到通知后立即赶了回来。因为当时钱大江人在外地,所以公安机关只能先联系了孙笑然的父母。他父母听到消息,一下子都病倒了,住进了icu。钱大江回来之后就没上班,请了假在医院陪床呢。” “孙笑然的父母身体状况能不能接受询问,还要问医生。”文少康说道,“咱们找钱大江时,最好也先别惊动他的岳父母,毕竟,二老因为女儿的意外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如果再得知不是简单的意外,女儿是被人谋杀的,怕是得要了老命了。” “那我给钱大江打电话,把他约出来聊。”李国栋说,“反正案发时他有不在场证明,目前没有嫌疑,我们只是找他了解情况,他应该愿意配合。” “好,那辛苦你了。”江逐仑点点头。 当天下午,一个满脸胡茬儿,衣着朴素的男人匆匆走进了刑侦支队。 “钱先生,来了,快请坐。”李国栋跟着小女警走进会议室,看到里面站着的钱大江,连忙客气的说,“真不好意思,还麻烦您跑一趟。”接着转向小女警,“小吴,倒茶。” 此时,江逐仑和文少康也走了进来。 李国栋介绍道:“钱先生,这二位是我们的顾问,江先生、文先生。” 钱大江礼貌的起身和二人分别打了招呼。 “钱先生,对您夫人的不幸,我们深感遗憾。”江逐仑开始了谈话,“还请节哀顺便。” “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出差离开时,笑然还好好的,谁想到,才离开一天,就——”钱大江虽然没有掉泪,但语气里透着悲凉。看起来,这似乎是个不善表达的男人。 “钱先生,在电话里,我不方便和您细说,其实我们这次找您来,是因为——”李国栋话没说完,被钱大江打断。 “我知道,这一把火不仅把我老婆和家全烧没了,而且还波及了邻居。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该赔偿的,我砸锅卖铁也会赔,毕竟,邻居张大哥也不容易。”钱大江叹了口气说,“本来您说怕老人再受刺激,不方便在医院谈,我应该请几位去我家,可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钱先生,其实我们找您来,是想问,你夫人平时有什么仇家吗?”李国栋又一次打断钱大江,虽然有些不忍心。 “仇家?”钱大江怔住了,“什么意思?” “经过法医检验,认定孙笑然女士并非死于意外。”一直没开口的文少康说。 “不是意外?那是什么?”钱大江腾得站起身,吼道。 “鉴定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文少康回答:“通俗的说,就是被勒死的。” “什么?”钱大江再也压抑不住,用手使劲的捶打着面前的会议桌,脸涨得通红,“是谁干的?为什么啊?”说着,眼泪涌了出来。 “钱先生,请您冷静。”江逐仑递过一张纸巾,同时示意小女警往茶杯里添了些热水,“凶手是谁,我们还在查。我们需要您的配合,相信您也希望我们早些找到凶手,还您夫人一个公道。” 钱大江慢慢的平复了情绪,低声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离开青岛去出差之前,您夫人有什么异常吗?”江逐仑接着问。 钱大江思考了片刻,摇摇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是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笑然这个人朋友不多,爱好也不多,平时生活很规律,每天都差不多。” “她和同事关系怎么样?”江逐仑追问。 “还好,笑然比较内向,很少和人交流,但是同事找她替班儿,她只要有空儿就不会拒绝的。”钱大江一五一十的说。 “她平时和谁交往比较频繁?”江逐仑又问。 “笑然平时很少出去应酬,同事里面只有一个经常谈心的,是周姐。”钱大江回答。 “周姐?全名知道吗?” “周晴。” “除了同事之外,孙笑然还有其他社会关系吗?比如同学,亲戚?”文少康接着问。 “同学?我还真不清楚,这么多年,我没见她和哪个同学来往。”钱大江拼命的回忆,“亲戚,除了父母,她还有个姐姐,孙安然,是个老师,不过平时来往也不多。说实话,笑然平时回父母家都很少,每次都是我催着她回去。” “她和父母关系不好?”文少康追问。 “挺好的,我岳父母很疼女儿的,就是笑然不喜欢热闹,只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我们一直没要孩子。”钱大江若有所思的说。 顿时,一个奇怪的想法钻进文少康的脑海里:这个孙笑然是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第6章 又一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对比照片上相貌平平的孙笑然,面前的孙安然明显漂亮得多,但是两个女人给人的初印象却如出一辙的冷,只是,孙笑然的冷看起来源自内向,而孙安然的冷背后更多的是孤傲。文少康看着会议桌对面的女人,心里暗自思量。 “孙女士,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顾问,实在不好意思,您这么忙还来打扰您。”江逐仑友好的客套,同时递上自己的名片。 孙安然接过名片,瞥了一眼说:“您二位是为了我妹妹的事儿找我?” 江逐仑点点头:“对令妹的遭遇,我们深感不幸,还请您节哀。” 孙安然面无表情:“市局刑警队的?” 江逐仑和文少康齐刷刷的点点头。 “一个意外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你们的意思,我妹妹的死另有蹊跷?”孙安然冷漠的眼神中带着智慧。 孙安然的平静,是江逐仑没想到的,更是文少康不能理解的,两人有些语塞。 倒是孙安然打破了尴尬:“她是怎么死的?” “按照纪律要求,我现在只能告诉您,令妹并不是死于火灾。”江逐仑深吸了一口气说,“孙笑然平时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有仇家吗?” 孙安然沉思片刻,说:“我妹妹是个内向的人,没什么朋友,但也不至于有仇人。” “出事儿之前,你发现孙笑然有什么异常吗?”江逐仑接着问。 “异常?”孙安然冷哼了一声,“在我看来,她从小就很异常。” “孙女士——”文少康有些激动的要起身,被身边的江逐仑一把拦下。 “我知道,死者已矣,是?”孙安然依然很平静的回应,“我没说我妹妹该死,我只是客观的描述她的性格。” “孙女士,那请您具体说说孙笑然有什么异常?”江逐仑同样平静的问。 “性格古怪呗,从小就不爱说话。因为是妹妹,所以父母更偏爱她,可她是块儿捂不热的石头,一直和父母不亲近。”说到这里,孙安然一度哽咽,“任凭我再努力,年年考第一,抢着做家务,父母还是更宠她,好吃的紧着她吃,漂亮衣服和玩具紧着她买。” “看来,你们的关系不怎么亲密。”江逐仑顺势问道。 “是的,她那种性格,和谁关系都不好!”孙安然笃定的回答,“见了亲戚不说话,见了老师绕着走,见了同学不开口,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有哪个同学来家里找过她。” “你不喜欢她?”文少康突然问。 “当然不喜欢!”孙安然突然显得有些焦躁,“我们是双胞胎,可是只差五分钟。就为了这五分钟,我从小要处处让着她,父母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她。外人都看得出,我长得比她漂亮,更像父母,我读书努力,年年第一名,我聪明能干,嘴巴还甜,从小我才是家里的骄傲,可她却是父母最心爱的孩子!”说着,眼泪淌了下来。 文少康被孙安然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手足无措:“对不起,孙女士,我刚才有些唐突。”说着,递过去一张纸巾。 “谢谢。”孙安然接过纸巾,“我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不该和她争,可是——” “孙女士,我理解您。”文少康体谅的说,“有时候父母无意的行为会给子女带来无法磨灭的伤害,原生家庭的痛有时候需要一生来治愈。” “孙女士。”江逐仑马上换了话题,“孙笑然和钱大江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还好。”孙安然定了定神,缓缓的说,“要说笑然的命还是挺好的,虽然一直没什么朋友,但是却找了个疼她的老公。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是逢年过节还是在父母家里聚会的,妹夫很勤快,很孝顺我爸妈,对笑然也很体贴。” “钱大江说,她和孙笑然是相亲认识的?”江逐仑追问。 “嗯,是的,我妹妹平时没什么朋友,我父母看她年纪不小了,就托人介绍了妹夫,虽然家是外地农村的,但是人长得精神,学历也高,现在收入不算丰厚,但是只潜力股。笑然能嫁给她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据您所知,他们小俩口就没有什么摩擦?”江逐仑怕刨根问底。 “我是真没见到过,我妹夫脾气很好。”孙安然回答,“再说,他俩也没孩子,没什么可吵的。”见到江逐仑和文少康愣住了,马上补充道,“不好意思,我是老师,平时最了解,学生是家长们最挠头的问题,这个年纪的夫妻吵架有一大半儿是因为孩子的教育。” 江逐仑和文少康如醍醐灌顶般的不住点头。 “他们一直没孩子,是——什么原因呢?”江逐仑有些不好意思的八卦。 “我妹妹说她不喜欢孩子,她喜欢安静,就没要。”孙安然摊了摊手,回答道。 “怎么样?”从学校出来后,江逐仑问文少康,“这个孙安然?” “也是个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神仙!”文少康耸了耸肩说。 第7章 石头缝儿 “这两姐妹都是神仙,真想象不出她们的父母是什么性格!”江逐仑看看文少康,附和道。 “傻瓜,接电话,傻瓜,接电话”江逐仑的手机里响起熟悉的铃声,这还是谭筠萍之前专门录给他的。 江逐仑接起电话:“喂,李队?醒了,太好了。”挂断电话后,转向文少康,“孙笑然的父母醒了,医生说状态还不错,可以接受询问了。不过,我们的谈话要尽量策略点儿。” 文少康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往车边走:“现在就去,看看什么样的石头缝儿,能蹦出这姐俩。” “叔叔,阿姨,真不好意,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二位。”江逐仑把手中的鲜花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客套的说。 正在给岳父按摩的钱大江看到二人,赶忙迎上前:“笑然的事情,我已经和二老说了,辛苦您二位了,来就来,还这么客气。”说着,接过文少康手中的水果,放在一边,又拿起水杯,开始沏茶,“快坐下喝口水。” “谢谢,别忙了。”江逐仑和文少康坐下,看着两位老人惨白却平静的脸,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伙子,我们都知道了,哎,有时候都是命中注定。”老先生叹了口气说,“想问什么就问,我们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抓住凶手。”说着,咳嗽起来。 钱大江连忙跑上前,一边递过水杯,一边拍着岳父的后背:“爸,别急,慢慢说,先喝口水。” “是啊,叔叔,不着急。”文少康跟着说。 “笑然这个孩子命苦啊!”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太哽咽着说,“从小就孤苦伶仃”老太太欲言又止。 “孤苦伶仃?”不仅江逐仑和文少康吃惊,连钱大江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这些事情我们就打算带进棺材了。”老太太接着说,“其实,笑然不是我们的孩子。” 在几个人惊愕的表情中,老太太继续说道:“笑然的母亲丁洁生前是我们的同事,性格十分内向,所以朋友不多,在厂里只和我比较聊得来。那时候,单位来了个实习的男大学生,人聪明,长得也精神,还会弹吉他,好多女孩儿追他,可他偏偏挑中了貌不出众的丁洁。哪个女孩子能扛得住白马王子天天抱着吉他在宿舍门口唱歌这般疯狂的追求,没多久,他们恋爱了。” 老太太喝了一口水,看着身边的丈夫说:“那时候,我俩也在忙着谈恋爱,就没太多时间关注丁洁的事儿了。再后来,我俩结婚了,我怀上了安然,生活得很幸福。后来,男大学生实习结束,离开了工厂,那之后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丁洁也就没有再去厂里上班了,听厂办的人说她辞职,和男大学生一起走了。她不是本地人,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我们打听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她的消息。我以为他跟着男朋友去外地工作了,还嗔怪她也不打个招呼,太不够朋友了。” “万没想到,安然出生后没几天的一个晚上,丁洁抱着一个婴儿找到我们,她说,男大学生要离厂时,说自己家里没有关关系,没能分配到本地,只能回家乡发展了,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回去,她义无反顾的辞职要跟他走。可是后来那个男大学生为了一个工作机会,竟然和自己的女同学好上,当了领导的乘龙快婿,抛弃了丁洁。那时候,丁洁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她不忍心打掉孩子,就把她生了下来。可是孩子生出来,她才知道要养大她有多难,没有爸爸,孩子连个户口都上不了。她没脸回家见父母,只能把孩子交给我们。” 老太太顿了顿:“这个孩子就是笑然。” “难怪笑然和你们长得不一样,和安然也不一样。”钱大江恍然大悟道。 “也难怪你们一直偏爱所谓的双胞胎妹妹。”江逐仑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我以为丁洁把笑然托付给我们,就能重新开始生活,可是,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卧轨。”老太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淌了出来,“笑然的身世太可怜了,我们只能这样弥补她缺失的家庭温暖,可却不知道这样宠她到底对她是好是坏。” 老先生终于开口道:“我们从小把一切的好东西都给了笑然,给安然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她是姐姐,要让着妹妹。安然自然不服气,和笑然的关系一直不好,而且,两姐妹的性格也都变得不合群。安然还好,她聪明漂亮,独立性强,有好的工作和生活。笑然读书不行,工作一般,唯一的好运就是嫁了个好丈夫,大江有文化,工作有前途,脾气又好,能包容笑然。可是,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不测” “没想到,孙笑然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身世。”文少康若有所思。 “据您二老所知,孙笑然有仇人吗?”江逐仑问道。 “笑然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但也不至于有仇人。”老先生笃定的说。 “那案发前一段,她有什么异常吗?”江逐仑追问。 “没有啊,和平时一样的。”老先生想了想回答。 “您女儿结婚十年没要孩子,你怎么看?”问题一出口,文少康感到自己有些失言,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没想到两位老人倒很平静:“笑然这孩子喜欢安静,嫌弃孩子吵闹,一直不要,这也难为了大江,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不容易啊!”老先生说着,老太太点头附和。 第8章 干女儿和电动车 “怎么会这样?”当江逐仑和文少康和说明来意之后,周晴惊得掉了下巴,“笑然被谋杀?不是意外吗?难怪——” “什么?”江逐仑顺势问。 “没什么。”周晴低下头。 “法医鉴定,孙笑然并非死于火灾。”江逐仑直截了当的说,“据孙笑然的丈夫说,您是孙笑然唯一亲近的同事,所以想找您了解一下孙笑然平时的社会关系,她有仇家吗?” “仇家?怎么可能?笑然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周晴一边倒茶一边回答,“她平时确实不爱说话,朋友不多,因为她从开始工作就和我在一个组,我又比她大几岁,她一直把我当师父,我们关系比较好,她有什么心事儿都和我说。可她从来没和同事发生过不愉快,别人需要替班,她都答应,她总说自己家没孩子,没有那么忙。” “出事前几天,你发现孙笑然有什么异常吗?”江逐仑继续问。 “异常倒也算不上,就是情绪有点儿低落,不过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从来没有特别兴奋的时候。”周晴回忆道,“那些天她老公出差了,她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做,来过我家串门儿。” “她来找你玩儿的时候,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江逐仑追问。 周晴思忖片刻,摇摇头说:“没有啊,她和平时差不多,买了玩具和零食给我女儿,哄她玩儿了会儿,期间说话也是和我拉家常,夸我女儿可爱,没有什么特别的。” “孙晓然哄你女儿?”一直没开口的文少康插了一句。 “嗯,笑然特别喜欢我女儿,一有空儿就来看她,还每次都破费,买好多东西,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最后我直接让我女儿认她当干妈了。”周晴回答。 “冒昧的问一句,您女儿多大了?”文少康好奇道。 一旁的江逐仑指着桌上的全家福说:“喏,那不就是。” 文少走近仔细端详:“这是以前的照片?” “就是今年年初刚照的。”周晴解释道,“我们俩口子要孩子比较晚,女儿现在才上幼儿园小班。” 江逐仑和文少康对视了一下,随即问:“据您所知,孙笑然和她丈夫的感情怎么样?” “还好,老夫老妻的,哪有马勺儿不碰锅沿儿的。”周晴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小打小闹的矛盾肯定有,但笑然很少跟我抱怨。” “她和钱大江一直没有孩子”文少康时试探着问。 “笑然说大江身体不太好,她自己也缺乏带孩子的耐心,没有也就没有了,二人世界也挺好,可是”周晴欲言又止。 “其实孙笑然很喜欢孩子,是?”江逐仑呷了一口茶说,“她常来看你女儿,应该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宝宝。” “或许。”周晴垂下眼睛,幽幽的说。 “周女士,恕我直言,您刚才听到孙笑然不是死于意外时,很吃惊,但似乎有感觉意料之中的难怪,是什么意思?”文少康放下水杯,问道。 周晴沉默良久开口道:“笑然胆子小,平时不敢自己骑电动车,要她老公带着她才行。我一直纳闷儿,那些天,她老公出差,笑然都是坐公交车上下班,为什么会给电动车的电池充电呢?而且,笑然平时是个特别守规则的人,我们酒店有消防知识培训,教过电动车的电池不能入户充电,她知道的,就不会钻这个空子。”周晴忽然抬起头,“当然,这些只是我自己瞎琢磨” “谢谢您。”文少康感激的看着周晴诚恳而为难的眼睛。 “怎么样?这一天下来,有什么想法?”在回来的车上,江逐仑问文少康。 “就像孙笑然的家人的说,她的社会关系是真的简单,和同事交流很少,大家提供的都只是基础资料,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周晴的证言有点儿意思。”文少康分析道,“钱大江和孙笑然的父母姐姐都说她不喜欢孩子,所以一直没要,可据周晴所说,孙笑然很喜欢小孩儿,一直没孩子的原因可能并不是不喜欢,她说钱大江身体不太好,或许有难言之隐,当然,这还有待考证。” “确实,我已经让李队去调取钱大江的男科检查记录了。”江逐仑附和道,“再有就是电动车电池入户充电的事儿,之前,无论是钱大江,还是孙笑然的父母姐姐都没质疑过。” “这一点确实让人不解,她的父母和姐姐倒还可以解释,孙笑然好多事情并不和他们说,他们可能不了解,可这钱大江” “下一步怎么打算?”文少康问。 “时间有点儿紧张,咱们恐怕得分头行动,你去趟钱大江的老家,找他的父母亲戚了解一下情况,我去跟隔壁保安那条线,你看怎么样?”江逐仑征求文少康的意见。 文少康比了个“ok”的手势:“我回家收拾一下就出发。” 第9章 往事不要再提 眼前的两位老人一看就是一辈子没怎么出过村儿的本分农民,他们看着家里突如其来的客人,自然有些局促:“您请坐,家里也没什好招待您的,喝杯茶。”说着,递给文少康一个看上去很古早但刷的很干净的铁质茶缸,上面赫然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奖”字。 文少康接过茶缸,赶忙客气的回应:“二老不用忙活,我就是来了解一点儿情况。” 两位老人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文少康解释道:“孙笑然是您儿媳妇?” 两位老人立即明白了文少康的来意,不住的叹气,老太太甚至淌下了眼泪:“我儿命苦啊!” “阿姨,您节哀。”文少康感到有些尴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钱大江和孙笑然的情况。” “哎,说实话,本以为大江读了大学,留在了大城市,还去了当地的女孩儿,能过得好些,没想到”老太太话没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大江这孩子从小学习好,这茶缸子就是他上学时考第一得的。家里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好的条件,但还是支持他读书上进的。他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我们老钱家的骄傲。本以为他娶到了好媳妇,可是,哎——”老大爷欲言又止。 “二老还请节哀。”文少康安慰道:“对于您儿媳的不幸,我深感抱歉。” “哼,死了媳妇,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我们大江也算是熬出头儿了。”老太太擦干眼泪说。 文少康一下子被老太太的话弄蒙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夫妻过得不好?” “说实话,从他们结婚,我都没见过儿媳妇两面。逢年过节他们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是大江自己。那个大小姐说住不惯农村。”老爷子接过话茬儿,“就更不用说接我们去青岛住了。”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文少康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大江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她的,没处多久就结婚了。我们当初看亲家倒是通情达理的人,没有嫌弃我们是农村的,也挺喜欢大江,还觉得是我们家撞上了大运。谁知道,这儿媳妇”老爷子一边叹气一边说。 “您是说孙笑然——她不孝顺?”文少康话一出口,感觉自己有些冒昧了。 “要是光不孝顺,能对大江好也罢了,她那脾气啊,真是奇怪,结婚这么多年,也不生个孩子。”老太太有些嫌弃的说。 “他们不要孩子,会不会是——”文少康话说了一半,就被老太太打断了。 “都怪我,当初不该拆散大江和小梅,真是作孽啊!”老太太满脸悔恨的说。 “小梅是?”文少康追问。 “大江上大学时,有个女朋友,叫小梅,其实,那个姑娘挺好的,人漂亮,也勤快,就是家庭条件不好,也是农村的,还有个弟弟,是拖累。都怪我,一心想让大江找个大城市的姑娘。”老太太说着,捶胸顿足,“当时我们不同意他们俩的事儿,但我知道大江的脾气,他认定的事儿,九头牛也拽不回来。我没有当面反对,背地里去找了那个姑娘,表明了我们做父母的态度。那姑娘说自己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大江,我愣是瞒着大江给了她点儿钱,逼她把孩子打掉了,还逼着她和大江说自己喜欢别人了,硬把他们分开了。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成全了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小梅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文少康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新内容,不无讽刺的说:“阿姨,您当年也是煞费苦心啊!劝小梅打掉孩子,也不容易啊,毕竟,那个年代,一个未婚女青年,哎!” “我就和她说,不想让她耽误大江的前程,毕竟,他帮不上大江。我都没想到她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现在想来,那姑娘是真的喜欢我儿啊!”老太太抽泣着说,不住的摇头,“我真不该图什么大城市的人,小梅是多好的姑娘啊!” “阿姨,据您了解,钱大江和孙笑然感情到底怎么样?”虽有些事儿已经很明白了,但文少康还是想从证人口中得到更确定的答案。 “我们哪知道啊?儿媳妇就没来看过我们,大江回来,问他,他也不说。”老太太顿了顿说,“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儿的日子过得憋屈啊!”老爷子在一旁连忙点头附和。 “最近,也就是出事儿之前,钱大江和孙笑然有什么异常吗?”文少康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不知道,大江好久没回来过了。”二老齐刷刷的摇着头说。 “喂,李队。”回程的车上,文少康接到李国栋的电话,“真的查到了钱大江的男科记录,太好了——我这儿也有新情况呢——什么?!” 第10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无精?不育?!”听着电话那头儿李国栋找到的病案记录,文少康顿时瞠目结舌。 第二天晚上回到家后,文少康拨通了江逐仑的电话,把查出来的惊天线索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对方:“钱大江的妈妈说,钱大江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女孩儿怀孕了,但钱家父母反对两个人的婚事,就背着钱大江找到女孩儿,给了点儿钱,逼着把孩子打了,然后让女孩儿离开了。” “那女孩儿答应了?”江逐仑连忙问。 “是的,老太太都没想到她这么痛快,连连说那女孩儿是真心爱钱大江,不想耽误他的前程。”文少康回答道。 “那可是他的骨肉啊,就这么没了,钱大江没有什么行动吗?”江逐仑追问。 “钱大江那时候还不知道女朋友怀孕的事儿。”文少康解释道,“那女孩儿声称自己移情别恋了,两个人就这么分开了。” “钱大江不知道?怀孕这么大的事儿!”江逐仑疑惑的说,转而又说,“不过,这倒说明不生孩子不是钱大江的问题——” “你听我慢慢说,还有更稀奇的呢!”文少康打断江逐仑,提高嗓门说,“李队那儿,真的找到了钱大江的男科记录。” “怎么样?”江逐仑似乎意识到了有蹊跷。 “钱大江确实有不育症。”文少康斩钉截铁的说。 “什么?那孩子?”这回轮到江逐仑瞠目结舌了,沉默片刻,他又说,“先天的,还是后天的?他有这毛病,父母不知道吗?” “病历上写的,大学期间,在实验室里出了事故,给钱大江造成了器质性病变。”文少康一边翻着刚从李国栋那里拿来的证据复印件,一边回答。 “大学期间,几年级?那时候和他的前女友在一起了吗?” “大四上学期。” “难怪,那这么说来,女朋友怀孕,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钱大江,就合理多了。”江逐仑分析道,“钱母给的那笔钱倒是正好解了他女朋友的燃眉之急,还给她找了分手的理由,不过,这个理由不是编的,她真的是移情别恋了。” “是啊,今天的收获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我得慢慢消化一下。”文少康幽幽的说,“可是,这么重要的线索,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毕竟,钱大江的父母年纪大了。” “说得对,能找到钱大江的女朋友吗?”江逐仑问。 “钱母说,当初只想快点儿打发她离开,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儿。”文少康说,“我今天上午去了钱大江的母校,找到他们当年的辅导员,问那女孩儿的下落,老师说当年那女生没有找到可以落户口的单位,后来去了哪里,学校也没登记。我又联系了一下钱大江大学时比较熟络的同学,也都和那女生没有联系了。” “那就是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当初那样分手,估计也不会和钱大江再有瓜葛了。”江逐仑缓缓的说。 “所以,我打算明天直接找钱大江问清楚。”文少康笃定的说。 “文先生,案件有什么线索了吗?”咖啡馆里,钱大江和文少康对面而坐,呷了一口杯里的冰美式,问道。 “目前还没什么头绪,倒是有个问题,需要您的帮助和配合。”文少康婉转的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大江诚恳的回应。 “您和孙笑然结婚十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文少康直截了当的问,看到钱大江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赶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实在有些冒昧,可是——” “这很重要吗?”钱大江低声问。 文少康点点头。 “大四那年,我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时,出了事故,送去医院,是器质性病变,不可逆的不育症。”钱大江艰难的回答,“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事儿确实不光彩,我让医生和老师替我保密,父母和同学都不知道。” “所以,你们没有孩子,外人都以为是孙笑然不喜欢?” “我承认,笑然为我牺牲了太多,这么多年,双方父母都为这事儿怪她,她为了我的尊严,一直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说着,钱大江泣不成声。 文少康递过一张纸巾:“也难为她了,不容易啊!” “其实,我知道您去找过我父母了。”没等文少康来得及提起昨天的事儿,钱大江先开了口。 “对不起,提前没和您打招呼,不过,二老还不知道您的病情。”文少康解释道。 “呵呵”钱大江开始自嘲,“想想真是可笑,当初小梅那么决绝的和我提分手,我痛不欲生,几年走不出来,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个原因。到现在,我父母还以为那个婊子为我做了多大的牺牲,其实她只是不知道我的病,想找我当背锅侠而已,事实上她一早就背叛了我!”钱大江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片刻沉默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斯文,“对不起,失态了。” “理解,理解”文少康体谅的说道,心里暗暗思忖,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 第11章 典型PUA 午夜时分,沈若玫如旧打开电脑,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已经亮起。 “嗨!你来了。”沈若玫习惯性飞快的敲打键盘。快一个月了,自从“steal”回复了沈若玫的留言,两个人从礼貌性的问候,到彼此探讨各种奇案,再到一起海阔天空,最终到倾诉私人情感。沈若玫感到,每天这个时候,与网络对面的这个男人谈天说地,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和男人这么深谈了。 “嗯,今天过得好吗?心情怎样?”steal问道。 “还不错,你呢?”沈若玫反问。 “我一直在担心你。” 沈若玫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steal的深情款款,“怕你又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儿。” “不会,我现在生活很充实,没空儿想那些无聊的事情。“沈若玫笃定的说。 “那些痛苦的回忆,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steal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才不承认。要忘记一段过去,没有那么简单,除非那段过去里的人彻底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沈若玫心头一颤,彻底消失,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开始妒忌自己的“前“男友了?自己和他只是网友,除了打字聊天没有其他,虽有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知己难求,但也没有更多的想法,甚至连彼此的声音都没听过,更不要说看过照片和视频了,所以,说两个人互相连性别都不知道,也不过分。现在,steal竟然提出让自己的”前“男友彻底消失,他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是自己给了他什么错觉,让他误会。我要不要和他说清楚,我和男朋友只是暂时分开。可如果他对我并没有那些想法,我岂不是自作多情?沈若玫陷入两难的沉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一行生硬的文字闪进沈若玫的眼帘。 “如果我的话让你不悦,那么,我道歉!”没等沈若玫回应,steal继续说道,“可我是真的关心你,才会提醒你,不要让对方像个幽灵一样,每天萦绕在你生活的每个角落!那样,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 “没什么!”沈若玫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敷衍的说,“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 “还说没生气,你看你这态度!” steal仍然穷追不舍。 沈若玫不想再多说,径自关掉电脑,离开了。 今天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哪怕他觉得我自作多情,虽然和男朋友之间有了一些问题,但是在没处理好之前,他还是我男朋友。整整一个白天,沈若玫都在梳理思绪,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依旧午夜时分,沈若玫上线时,发现steal已经在线上了。 “你来了。” steal看到沈若玫,马上殷勤的问候,“昨天的事儿,对不起,答应我,不生气好吗?”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沈若玫跟着说,“我有事儿和你说。“ “什么事儿?“steal问道。 “我之前和你说,我和我男朋友之有些不愉快。“沈若玫开始一边思考,一边敲字。 “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只关心你!” 还没等沈若玫说到正题,steal就拦住了她。 “不是你感不感兴趣的问题,问题在于我和他——”沈若玫的字敲了一半儿,还没发送,就看到steal打了一篇小作文。 “你一直都是这么优柔寡断吗?爱情需要杀伐决断,你不爱他为什么不断清楚,还要来招惹我,让我爱上你!你这样朝三暮四,难怪你的前男友会和你吵架!他受不了你每天无病呻吟了?你这种女人,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世界上,能够天天不厌其烦的听你说那些烦心事儿的,恐怕也只有我了?!你却不知道珍惜!” 沈若玫顿时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通steal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忙吗?可是无论白天工作多么辛苦,我都等到午夜来陪你聊天,还要听你说你之前的那些烂事儿,你难道看不出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就没有一点儿感激吗?你这么女人到底有没有心?”steal的疯狂输出让沈若玫一时不知所措,只得直接关掉了对话框,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劈头盖脸的攻击自己,沈若玫不禁回想一个月里自己和steal的交往历程,对方先是礼貌而高冷,寥寥数语回答一些学术性问题;随着逐渐熟悉,变得热情而绅士,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每次的回应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二人关系开始热络后,steal温柔而体贴,把女人的情绪拿捏得十分精准,沈若玫有时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懂自己;昨天,这个男人一反常态看,变得如此陌生,一再强迫自己陷入痛苦回忆的漩涡;而就在刚刚,发现失去了话语主导权的steal竟然开始发难,用的全是沈若玫觉得最伤人的字眼儿。想到这里,沈若玫打了一个寒战,心里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典型的情感操控术,难道自己正在被这个男人pua?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沈若玫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呆呆的瞪着电脑屏幕,手中的鼠标在私信留言区漫无目的的游走,不自觉的停在司徒长卿暗暗的名字上。对方给自己留言后,没有得到回复,便没再多言,小说也没再更新,或许是忙其他事情去了。沈若玫摇摇头,哑然失笑,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知音?难道这辈子,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就注定不准吗?! 第12章 三好媳妇 “立国一家都是好人,可是这命是真的苦啊!”村委会主任一边带着江逐仑往张立国家走,一边说,“他家祖上是村里的贫困户,他爹老张虽然勤快,但攒钱不易,四十好几了才娶到媳妇。立国妈家里也穷,嫁过来时也有四十了,但人孝顺,干活也是把好手,还给老张家添了个大胖儿子,这日子总算有点儿起色了,立国他爷爷奶奶也算闭上眼了。” “立国是个好孩子,读书脑子不怎么灵光,但踏实肯干,老张两口子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下钱,从外村给立国说了个媳妇儿,这姑娘家境不好,可人长得别提多水灵了,干活也利落。老张公母俩也如愿抱上了孙子。”村主任引着江逐仑迈过一道沟,接着说,“后来,村里的年轻人时兴去城里打工,说是挣得多,攒够了可以回来开小买卖,就享清福了。立国也就出去了,和刘成一起走的,这一走就是十年,每年回来过春节,平时家里都是媳妇三好照应着,对公婆孝顺,攒了不少钱,盖了新房子,儿子带得也好,小福比他爹脑子灵,是块儿学习的料,上学总是考第一。村里人都夸立国娶了个好媳妇,名字叫三好,人也是三好,长得好,人性好,干活好!”村主任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那这次张立国的不幸,给这个家打击可真不小啊!”江逐仑叹道。 “可不是吗?”村主任哽咽了,“老张两口子都八十多了,本来身体就不好,一听到消息,一下子都犯了病,老张心梗发作,人就这么没了,他倒是甩手走了干净了,立国妈脑溢血,人是救过来了,可是现在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动不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和死人没区别。多亏三好天天在身边伺候着,我看亲闺女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句实在话,明白人都知道,三好还年轻,再孝顺,也不能陪着她婆婆耗一辈子。她越是孝顺,大家就越心疼她。”村主任带着江逐仑走进一个大院子,“这就是立国家,看,他家的房子是全村最气派的,盖房时都是三好一个人张罗的。” “三好。”村主任径直往堂屋走,江逐仑跟在身后,打量着四周,眼前的二层别墅让他心里暗自惊叹,张立国这些年还真没少挣钱。 “谁啊?”一个女人循声从里屋走了出来。虽然穿着朴素,但女人的美还是让江逐仑心头一振,匀称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鹅蛋脸上五官立体而精致,如果不是听了村主任介绍,自己是万不能把眼前的窈窕女子和整天下地干活的留守农妇联系起来的。 “主任,您来了,快请坐。”女人赶忙将二人往屋里让,江逐仑一眼看到堂屋正中的桌子上摆着老张的遗像。 “三好,你妈还好?”村主任坐下后关切的问。 “还是那样儿。”女人说着,抽泣起来,“现在天凉快还好,我就怕到了夏天热,老太太万一长了痱子,可就太遭罪了。您说我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村主任赶忙安慰:“三好,你是真不容易,老张公母俩幸亏有你这个儿媳妇,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村里说。” “谢谢主任,现在我还能应付得来。”女人抹了抹眼泪说。 村主任瞥了一眼在一旁有些尴尬的江逐仑,赶忙说:“你看,半天了还没介绍,江先生,这就是立国的媳妇范三好,这位是江先生,从青岛来的,想了解一些关于立国的事儿。” “立国的事儿?”范三好抬起头打量着江逐仑,怯生生的说,“我家立国没买过保险。谁也没后眼,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儿。” “范女士,节哀,您误会了,我不是卖保险的。”江逐仑说着,递上一张名片。 “侦探?!”范三好一惊,“这次的事儿不是意外吗?也要劳烦侦探调查?” “隔壁着火的事情有些细节需要核实,循例也要跟您这儿了解一些基本情况。”江逐仑解释道。 “哦,是这样。”范三好点点头。 接下来,江逐仑从范三好那里了解到的张立国,和之前从刘成以及村主任那里了解到的张立国没什么区别,老实人,勤快肯干,出去打工十年,每年只有春节回老家,平时节衣缩食,自己没有什么业余生活,挣了钱全拿回家里。 “范女士,隔壁家对您有过赔偿吗?”江逐仑接着问。 范三好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赔了我们家三十万,邻居大哥说只有这么多了,我看他也不容易,就没再纠缠,再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毕竟,他爱人也没了。” “确实,钱大江的家庭条件也不乐观。”江逐仑附和道,“不过还得说您通情达理。” “不瞒您说,在农村开销不大,这些年,立国挣的钱,除了用来盖房子,添置家具,还剩下一些,本来是想等立国再打两年工,再多攒些钱,我们两口子开个小饭馆的。”范三好再次哽咽,“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想开个小卖部,就够我和儿子过日子了,邻居大哥赔的钱,先攒起来,我婆婆这身体,以后用钱的地方有的是。” “这孩子真是孝顺啊,要不说你三好呢!”村主任感动的称赞道。 “主任,你可别这么说,我叫三好,是因为家里三个闺女,大姐叫一好,二姐叫二好,我排老三,叫三好。” 第12章 三好媳妇 “立国一家都是好人,可是这命是真的苦啊!”村委会主任一边带着江逐仑往张立国家走,一边说,“他家祖上是村里的贫困户,他爹老张虽然勤快,但攒钱不易,四十好几了才娶到媳妇。立国妈家里也穷,嫁过来时也有四十了,但人孝顺,干活也是把好手,还给老张家添了个大胖儿子,这日子总算有点儿起色了,立国他爷爷奶奶也算闭上眼了。” “立国是个好孩子,读书脑子不怎么灵光,但踏实肯干,老张两口子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下钱,从外村给立国说了个媳妇儿,这姑娘家境不好,可人长得别提多水灵了,干活也利落。老张公母俩也如愿抱上了孙子。”村主任引着江逐仑迈过一道沟,接着说,“后来,村里的年轻人时兴去城里打工,说是挣得多,攒够了可以回来开小买卖,就享清福了。立国也就出去了,和刘成一起走的,这一走就是十年,每年回来过春节,平时家里都是媳妇三好照应着,对公婆孝顺,攒了不少钱,盖了新房子,儿子带得也好,小福比他爹脑子灵,是块儿学习的料,上学总是考第一。村里人都夸立国娶了个好媳妇,名字叫三好,人也是三好,长得好,人性好,干活好!”村主任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那这次张立国的不幸,给这个家打击可真不小啊!”江逐仑叹道。 “可不是吗?”村主任哽咽了,“老张两口子都八十多了,本来身体就不好,一听到消息,一下子都犯了病,老张心梗发作,人就这么没了,他倒是甩手走了干净了,立国妈脑溢血,人是救过来了,可是现在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动不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和死人没区别。多亏三好天天在身边伺候着,我看亲闺女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句实在话,明白人都知道,三好还年轻,再孝顺,也不能陪着她婆婆耗一辈子。她越是孝顺,大家就越心疼她。”村主任带着江逐仑走进一个大院子,“这就是立国家,看,他家的房子是全村最气派的,盖房时都是三好一个人张罗的。” “三好。”村主任径直往堂屋走,江逐仑跟在身后,打量着四周,眼前的二层别墅让他心里暗自惊叹,张立国这些年还真没少挣钱。 “谁啊?”一个女人循声从里屋走了出来。虽然穿着朴素,但女人的美还是让江逐仑心头一振,匀称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鹅蛋脸上五官立体而精致,如果不是听了村主任介绍,自己是万不能把眼前的窈窕女子和整天下地干活的留守农妇联系起来的。 “主任,您来了,快请坐。”女人赶忙将二人往屋里让,江逐仑一眼看到堂屋正中的桌子上摆着老张的遗像。 “三好,你妈还好?”村主任坐下后关切的问。 “还是那样儿。”女人说着,抽泣起来,“现在天凉快还好,我就怕到了夏天热,老太太万一长了痱子,可就太遭罪了。您说我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村主任赶忙安慰:“三好,你是真不容易,老张公母俩幸亏有你这个儿媳妇,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村里说。” “谢谢主任,现在我还能应付得来。”女人抹了抹眼泪说。 村主任瞥了一眼在一旁有些尴尬的江逐仑,赶忙说:“你看,半天了还没介绍,江先生,这就是立国的媳妇范三好,这位是江先生,从青岛来的,想了解一些关于立国的事儿。” “立国的事儿?”范三好抬起头打量着江逐仑,怯生生的说,“我家立国没买过保险。谁也没后眼,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儿。” “范女士,节哀,您误会了,我不是卖保险的。”江逐仑说着,递上一张名片。 “侦探?!”范三好一惊,“这次的事儿不是意外吗?也要劳烦侦探调查?” “隔壁着火的事情有些细节需要核实,循例也要跟您这儿了解一些基本情况。”江逐仑解释道。 “哦,是这样。”范三好点点头。 接下来,江逐仑从范三好那里了解到的张立国,和之前从刘成以及村主任那里了解到的张立国没什么区别,老实人,勤快肯干,出去打工十年,每年只有春节回老家,平时节衣缩食,自己没有什么业余生活,挣了钱全拿回家里。 “范女士,隔壁家对您有过赔偿吗?”江逐仑接着问。 范三好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赔了我们家三十万,邻居大哥说只有这么多了,我看他也不容易,就没再纠缠,再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毕竟,他爱人也没了。” “确实,钱大江的家庭条件也不乐观。”江逐仑附和道,“不过还得说您通情达理。” “不瞒您说,在农村开销不大,这些年,立国挣的钱,除了用来盖房子,添置家具,还剩下一些,本来是想等立国再打两年工,再多攒些钱,我们两口子开个小饭馆的。”范三好再次哽咽,“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想开个小卖部,就够我和儿子过日子了,邻居大哥赔的钱,先攒起来,我婆婆这身体,以后用钱的地方有的是。” “这孩子真是孝顺啊,要不说你三好呢!”村主任感动的称赞道。 “主任,你可别这么说,我叫三好,是因为家里三个闺女,大姐叫一好,二姐叫二好,我排老三,叫三好。” 第13章 童言无忌 “三好这丫头真是太不容易了!”从张立国家出来,村主任就一直不停的絮叨着,“立国这一走,留下这孤儿寡母的,还带着一个植物人婆婆,日子不好过啊!” 江逐仑脑子里在思考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听清村主任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没有搭腔。 “江先生。”村主任看江逐仑没作声,便喊他,“江先生!” “啊?”江逐仑忽然被村主任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一愣,之后连忙回应,“不好意思,我分神了,您刚才说什么?” 村主任无奈的摇摇头:“没事儿,从这条路走下去,就到村委会了,您来的时候,车子停在那里了。” “好的,好的。”江逐仑礼貌性的客套,“今天辛苦您了。” “应该的!”村主任同样客气的回答,“江先生,您看,立国那户邻居还有没有可能再多赔点儿钱给三好?” “按道理说,三十万确实不多,可是这是他们双方谈好的。”江逐仑答道。 “我看就是那些城里人欺负三好没见过世面,好说话,三十万换一条人命,哼!”村主任嗤之以鼻,忽然看到江逐仑的脸色一沉,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往回找补,“江先生,我不是说您,乡下人说话直来直去,您别在意。” “没关系,我回去再和对方谈谈,张立国家的情况确实比较困难。”江逐仑发自内心的说。 “太谢谢您了,江先生!”村主任立即拉住江逐仑的双手,激动的握着。 “回家喽!” “小福,你慢点儿跑!等等我们!” 此刻,一群小男孩儿的声音吸引了江逐仑的注意,只见跑在前面的小男孩儿看起来十一二岁,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红黑脸庞,身上的运动服和背上的双肩书包虽然有些旧了,但洗的都很干净,唯有脚上的那双耐克运动鞋特别抢眼,显得和整个人十分不协调。 “小福,等等我们,你穿了新鞋子,跑得这么快,都追不上了!”后边的一个小胖墩儿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喊。 叫小福的男孩儿慢慢停下了脚步,得意的看着后面的“手下败将”们追上来:“怎么样?我这新鞋子好?” “哎呦,你这是穿了弹簧了!”小胖墩儿和其他小伙伴儿好不容易追上来,一个个瘫坐在地上,“累死了!” “小福,你爹不是刚死了吗?”一个穿着一身牛仔服的白净小男孩儿问,“谁给你买的鞋子?” 凭江逐仑的判断,这男孩子身上穿的是个牌子货。 “叔叔给我买的!”小福骄傲的说,“奖励我期中考了第一名。” “叔叔?”一旁的小胖墩儿接着说,“净胡说八道,你爹没兄弟,你哪来的叔叔?” “就是叔叔!你爱信不信,哼!”小福满脸的不服气。 “这些孩子,真不懂事儿,不许欺负小福!放学还不赶快回家写作业!”村主任奖状,气势汹汹的走过去说。 孩子们四散跑开,只留下小福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不说话。 “小福,别怕,有村长爷爷,那些猴子不敢欺负你!”村主任上前摸摸小福的脑袋,安抚道。 “小朋友,你叫小福?”江逐仑跟了过去,问道。 小福点点头。 “你说这鞋子是叔叔给你买的?”江逐仑接着问。 小福看这江逐仑,眨眨眼睛,没说话。 “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村主任接过话茬儿,“你爹是独子,你哪儿来的叔叔?快回家,一会儿你妈该着急了!” “嗯,爷爷再见。”小福礼貌的和村主任道别,随后又机械的冲江逐仑说了一声,“叔叔再见。”接着一溜烟儿朝他家的方向跑去。 “江先生,小孩儿说话,你别当真,童言无忌嘛!小福还是个孩子,这么小,突然没了爹,够可怜的啦!那个大壮也真是的,仗着家里有钱,总是喜欢在孩子们中间称老大,这次看到小福穿了新鞋子,自己却没有,找茬儿呢,真不长进!”村主任看着远去的小福,语重心长的对江逐仑说,“他爹的事儿,他也不知道多少,你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江逐仑心领神会的看着村主任,点了点头。 “江先生,您别怪我老头子,这些年,三好把孩子教得这么好,不容易,我不想因为立国的事儿,让小福受到什么不该有的刺激。毕竟,这是老张家的独苗儿了,他妈和他奶奶以后全指着他呢。” 江逐仑取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沓百元钞票,递给村主任,说:“刘主任,现在都习惯用手机付款,我随身没带太多现金,一共就这么多了,您帮我给小福买点儿东西。” 村主任颤抖着接过钱,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还让您破费,我替孩子和他妈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 第13章 童言无忌 “三好这丫头真是太不容易了!”从张立国家出来,村主任就一直不停的絮叨着,“立国这一走,留下这孤儿寡母的,还带着一个植物人婆婆,日子不好过啊!” 江逐仑脑子里在思考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听清村主任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没有搭腔。 “江先生。”村主任看江逐仑没作声,便喊他,“江先生!” “啊?”江逐仑忽然被村主任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一愣,之后连忙回应,“不好意思,我分神了,您刚才说什么?” 村主任无奈的摇摇头:“没事儿,从这条路走下去,就到村委会了,您来的时候,车子停在那里了。” “好的,好的。”江逐仑礼貌性的客套,“今天辛苦您了。” “应该的!”村主任同样客气的回答,“江先生,您看,立国那户邻居还有没有可能再多赔点儿钱给三好?” “按道理说,三十万确实不多,可是这是他们双方谈好的。”江逐仑答道。 “我看就是那些城里人欺负三好没见过世面,好说话,三十万换一条人命,哼!”村主任嗤之以鼻,忽然看到江逐仑的脸色一沉,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往回找补,“江先生,我不是说您,乡下人说话直来直去,您别在意。” “没关系,我回去再和对方谈谈,张立国家的情况确实比较困难。”江逐仑发自内心的说。 “太谢谢您了,江先生!”村主任立即拉住江逐仑的双手,激动的握着。 “回家喽!” “小福,你慢点儿跑!等等我们!” 此刻,一群小男孩儿的声音吸引了江逐仑的注意,只见跑在前面的小男孩儿看起来十一二岁,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红黑脸庞,身上的运动服和背上的双肩书包虽然有些旧了,但洗的都很干净,唯有脚上的那双耐克运动鞋特别抢眼,显得和整个人十分不协调。 “小福,等等我们,你穿了新鞋子,跑得这么快,都追不上了!”后边的一个小胖墩儿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喊。 叫小福的男孩儿慢慢停下了脚步,得意的看着后面的“手下败将”们追上来:“怎么样?我这新鞋子好?” “哎呦,你这是穿了弹簧了!”小胖墩儿和其他小伙伴儿好不容易追上来,一个个瘫坐在地上,“累死了!” “小福,你爹不是刚死了吗?”一个穿着一身牛仔服的白净小男孩儿问,“谁给你买的鞋子?” 凭江逐仑的判断,这男孩子身上穿的是个牌子货。 “叔叔给我买的!”小福骄傲的说,“奖励我期中考了第一名。” “叔叔?”一旁的小胖墩儿接着说,“净胡说八道,你爹没兄弟,你哪来的叔叔?” “就是叔叔!你爱信不信,哼!”小福满脸的不服气。 “这些孩子,真不懂事儿,不许欺负小福!放学还不赶快回家写作业!”村主任奖状,气势汹汹的走过去说。 孩子们四散跑开,只留下小福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不说话。 “小福,别怕,有村长爷爷,那些猴子不敢欺负你!”村主任上前摸摸小福的脑袋,安抚道。 “小朋友,你叫小福?”江逐仑跟了过去,问道。 小福点点头。 “你说这鞋子是叔叔给你买的?”江逐仑接着问。 小福看这江逐仑,眨眨眼睛,没说话。 “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村主任接过话茬儿,“你爹是独子,你哪儿来的叔叔?快回家,一会儿你妈该着急了!” “嗯,爷爷再见。”小福礼貌的和村主任道别,随后又机械的冲江逐仑说了一声,“叔叔再见。”接着一溜烟儿朝他家的方向跑去。 “江先生,小孩儿说话,你别当真,童言无忌嘛!小福还是个孩子,这么小,突然没了爹,够可怜的啦!那个大壮也真是的,仗着家里有钱,总是喜欢在孩子们中间称老大,这次看到小福穿了新鞋子,自己却没有,找茬儿呢,真不长进!”村主任看着远去的小福,语重心长的对江逐仑说,“他爹的事儿,他也不知道多少,你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江逐仑心领神会的看着村主任,点了点头。 “江先生,您别怪我老头子,这些年,三好把孩子教得这么好,不容易,我不想因为立国的事儿,让小福受到什么不该有的刺激。毕竟,这是老张家的独苗儿了,他妈和他奶奶以后全指着他呢。” 江逐仑取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沓百元钞票,递给村主任,说:“刘主任,现在都习惯用手机付款,我随身没带太多现金,一共就这么多了,您帮我给小福买点儿东西。” 村主任颤抖着接过钱,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还让您破费,我替孩子和他妈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 第14章 三十万?一百万? 回来的路上,江逐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小福口中的“叔叔”身上,到底是如村主任所说,孩子面对小伙伴儿的发难,编造出来一位叔叔,还是真有其人?如果有这么一位叔叔,他到底是什么人?和张立国一家是什么关系?和范三好什么关系? 江逐仑想掉头回去问清楚,可是想着小福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家里了,如果这个叔叔是他虚构的人物,孩子会因为撒谎被妈妈批评,无疑是伤口上撒把盐;如果叔叔真实存在,范三好会让小福说实话吗?毕竟,之前的谈话中,从来没人提及过这个叔叔。 想到这里,江逐仑只得作罢,还是找机会单独和小福聊聊,现在,张立国村里的人还不知道张立国的死有蹊跷,更不知道江逐仑这次到访的真正来意,自己没必要无端和他们对立起来,给之后的调查徒添麻烦。 看着天还没有黑透,江逐仑放弃了去找文少康的念头,转而拨通了钱大江的电话。 还是上次那家咖啡厅,江逐仑和钱大江相对而坐。 “钱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江逐仑直奔主题,“我今天去了您邻居张立国的老家。” 钱大江呷了一口咖啡:“他的家人还好?”他似乎早就料到江逐仑要和他说什么,完全没有意外的神情,十分自然的问候。 “他父母听到噩耗都病了,老父亲已经走了,母亲成了植物人,现在全靠他妻子照顾。”江逐仑照实说,“他儿子倒是挺懂事儿的,这家人确实挺苦的。” “哎,真是造孽!”钱大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叹气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亏欠他们一家人,虽然我们也是受害者,可是邻居张大哥更无辜,要不是我家出事儿,他现在还好好的。” “不必太自责,这也不是你的责任。”江逐仑宽慰道。 “所以,我真是竭尽所能,凑了那一百万给他们,毕竟,那个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们又没有保险,以后还要生活。”钱大江有些激动的说,“就算我对他们的补偿,要不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什么?”江逐仑一惊:“一百万?” “嗯,怎么了?”钱大江不明白江逐仑为什么这么吃惊,“我东拼西凑了一百万,我和笑然的积蓄有三十万,岳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也支持我对张立国进行赔偿,主动拿了二十万,笑然的姐姐出了十万,剩下的都是我找朋友借的。” “你说你给了范三好一百万?”江逐仑仍然追问。 “是的,虽然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但确实是因为我家出事,才连累了人家,我要负责的。”钱大江又端起桌上的咖啡,“我借钱的时候,朋友都说我傻,他们说家里有多少赔多少就是了,没必要还欠一屁股债,我又没有过错。可我真的良心不安,对方越没有提什么要求,我就越是愧疚。” “可范三好说你只赔了她三十万。”江逐仑低声说。 “什么?”钱大江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她这么说的?” 江逐仑点点头。 “天地良心,真的是一百万!”钱大江笃定的说,“我有证人的,当初我给张立国爱人这些钱的时候,是刘成帮着联系的,您可以问他。” 次日,江逐仑从刘成那里得到了答案,确实,钱大江给了范三好一百万。 “范三好为什么要隐瞒实际的赔款数额呢?”江逐仑百思不得其解。 “不想让外人知道呗,她美其名曰把所有的赔偿都给婆婆养老,其实把大部分据为己有,拿出一小部分给婆婆,是做给村里人看的,毕竟,她和儿子以后还要过自己的日子,可是三好儿媳的人设不想崩啊!”文少康似乎倒是想得通。 “那她就不怕刘成回村里把实情说出来吗?”江逐仑依然不明就里。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或许,范三好想好了后路!她又不一定永远待在那个村子里。”文少康猜测道。 “也许。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小福口中的叔叔一定确有其人了,而且和范三好关系微妙。”江逐仑分析道。 “这样看来,张立国的夫妻关系可能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或许他的死在一定程度上是范三好期待的。”文少康从沙发上站起身说,“孙笑然和钱大江的家庭关系也有问题,在孩子的问题上,孙笑然做出了巨大牺牲。两个家庭没有关系,可是却因为一起事故,同时死掉了一位家庭成员。这不太巧了吗?” “我们可以大胆猜测,钱大江和范三好都对自己的另一半儿产生了厌倦和不满,甚至希望对方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于是,发生了一场‘意外’,他们的另一半儿同时如愿死去了。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切责任推给火灾,但是,还是被法医查出来,孙笑然并非死于意外。之前,我们以为是凶手杀了孙笑然后,伪造意外纵火的过程中,波及了无辜的张立国。现在看来,张立国的死或许没那么简单。”江逐仑的眼睛里迸发出一束犀利的光,“在此之前,钱大江和范三好两家人没有任何交往。案发时,两人又都有不在场证明。少康,你不觉得这个案子和小说里的交换杀人案有些相似吗?” “确实是,可是,交换杀人案是两个表面上毫无交集的人经过计划,在同一时间,分别到对方的城市去杀人,从而在调查自己家人的凶案时,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文少康质疑道,“可是孙笑然和张立国的住所相邻,二人遇害的地点是在一起的,钱大江和范三好不存在交换地点杀人的可能性。” “如果像我们猜测的,孙笑然和张立国的死是同一个阴谋,那么,动手的就另有其人。” “你是说——叔叔!” 第14章 三十万?一百万? 回来的路上,江逐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小福口中的“叔叔”身上,到底是如村主任所说,孩子面对小伙伴儿的发难,编造出来一位叔叔,还是真有其人?如果有这么一位叔叔,他到底是什么人?和张立国一家是什么关系?和范三好什么关系? 江逐仑想掉头回去问清楚,可是想着小福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家里了,如果这个叔叔是他虚构的人物,孩子会因为撒谎被妈妈批评,无疑是伤口上撒把盐;如果叔叔真实存在,范三好会让小福说实话吗?毕竟,之前的谈话中,从来没人提及过这个叔叔。 想到这里,江逐仑只得作罢,还是找机会单独和小福聊聊,现在,张立国村里的人还不知道张立国的死有蹊跷,更不知道江逐仑这次到访的真正来意,自己没必要无端和他们对立起来,给之后的调查徒添麻烦。 看着天还没有黑透,江逐仑放弃了去找文少康的念头,转而拨通了钱大江的电话。 还是上次那家咖啡厅,江逐仑和钱大江相对而坐。 “钱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江逐仑直奔主题,“我今天去了您邻居张立国的老家。” 钱大江呷了一口咖啡:“他的家人还好?”他似乎早就料到江逐仑要和他说什么,完全没有意外的神情,十分自然的问候。 “他父母听到噩耗都病了,老父亲已经走了,母亲成了植物人,现在全靠他妻子照顾。”江逐仑照实说,“他儿子倒是挺懂事儿的,这家人确实挺苦的。” “哎,真是造孽!”钱大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叹气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亏欠他们一家人,虽然我们也是受害者,可是邻居张大哥更无辜,要不是我家出事儿,他现在还好好的。” “不必太自责,这也不是你的责任。”江逐仑宽慰道。 “所以,我真是竭尽所能,凑了那一百万给他们,毕竟,那个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们又没有保险,以后还要生活。”钱大江有些激动的说,“就算我对他们的补偿,要不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什么?”江逐仑一惊:“一百万?” “嗯,怎么了?”钱大江不明白江逐仑为什么这么吃惊,“我东拼西凑了一百万,我和笑然的积蓄有三十万,岳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也支持我对张立国进行赔偿,主动拿了二十万,笑然的姐姐出了十万,剩下的都是我找朋友借的。” “你说你给了范三好一百万?”江逐仑仍然追问。 “是的,虽然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但确实是因为我家出事,才连累了人家,我要负责的。”钱大江又端起桌上的咖啡,“我借钱的时候,朋友都说我傻,他们说家里有多少赔多少就是了,没必要还欠一屁股债,我又没有过错。可我真的良心不安,对方越没有提什么要求,我就越是愧疚。” “可范三好说你只赔了她三十万。”江逐仑低声说。 “什么?”钱大江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她这么说的?” 江逐仑点点头。 “天地良心,真的是一百万!”钱大江笃定的说,“我有证人的,当初我给张立国爱人这些钱的时候,是刘成帮着联系的,您可以问他。” 次日,江逐仑从刘成那里得到了答案,确实,钱大江给了范三好一百万。 “范三好为什么要隐瞒实际的赔款数额呢?”江逐仑百思不得其解。 “不想让外人知道呗,她美其名曰把所有的赔偿都给婆婆养老,其实把大部分据为己有,拿出一小部分给婆婆,是做给村里人看的,毕竟,她和儿子以后还要过自己的日子,可是三好儿媳的人设不想崩啊!”文少康似乎倒是想得通。 “那她就不怕刘成回村里把实情说出来吗?”江逐仑依然不明就里。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或许,范三好想好了后路!她又不一定永远待在那个村子里。”文少康猜测道。 “也许。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小福口中的叔叔一定确有其人了,而且和范三好关系微妙。”江逐仑分析道。 “这样看来,张立国的夫妻关系可能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或许他的死在一定程度上是范三好期待的。”文少康从沙发上站起身说,“孙笑然和钱大江的家庭关系也有问题,在孩子的问题上,孙笑然做出了巨大牺牲。两个家庭没有关系,可是却因为一起事故,同时死掉了一位家庭成员。这不太巧了吗?” “我们可以大胆猜测,钱大江和范三好都对自己的另一半儿产生了厌倦和不满,甚至希望对方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于是,发生了一场‘意外’,他们的另一半儿同时如愿死去了。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切责任推给火灾,但是,还是被法医查出来,孙笑然并非死于意外。之前,我们以为是凶手杀了孙笑然后,伪造意外纵火的过程中,波及了无辜的张立国。现在看来,张立国的死或许没那么简单。”江逐仑的眼睛里迸发出一束犀利的光,“在此之前,钱大江和范三好两家人没有任何交往。案发时,两人又都有不在场证明。少康,你不觉得这个案子和小说里的交换杀人案有些相似吗?” “确实是,可是,交换杀人案是两个表面上毫无交集的人经过计划,在同一时间,分别到对方的城市去杀人,从而在调查自己家人的凶案时,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文少康质疑道,“可是孙笑然和张立国的住所相邻,二人遇害的地点是在一起的,钱大江和范三好不存在交换地点杀人的可能性。” “如果像我们猜测的,孙笑然和张立国的死是同一个阴谋,那么,动手的就另有其人。” “你是说——叔叔!” 第15章 “叔叔”其人 晚上七点,江逐仑和文少康如约前往市公安局刑警队。八点半,李国栋拿着一个文件袋,一路小跑,进入会议室:“不好意思,部里的视频会刚结束,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李队,有进展吗?”江逐仑开门见山。 “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们安排了张立国家所在县的电业局,到村里去检查线路,同时派了个生面孔,扮成到工作人员,确实有发现。”李国栋说着,把文件袋递给江逐仑。 江逐仑打开文件袋,里面的纸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范三好这一周以来的行动轨迹: 周一全天,范三好没有出门,也没有外人到她家去过; 周二上午,范三好到县里的派出所给张立国和他父亲注销户口,期间,村主任的老伴儿到她家帮忙照看她婆婆,中午,范三好回到家里,下午到晚上没出去过; 周三上午,范三好没有出门,傍晚时,她堂兄从邻村来访,当天晚上住在她家; 周四全天,范三好和堂兄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其他人到过她家; 周五白天,范三好和堂兄到镇上赶集,给她婆婆买了瘫痪病人的专用透气床垫,给儿子小福买了衣服鞋子和书包,晚上回到家里,期间,村主任的老伴儿到她家帮忙照看她婆婆; 周六上午,范三好的堂兄离开,范三好全天没出过门; 周日全天,范三好没出过门,也没有外人到过她家。 “中规中矩的一周,行踪正常。”江逐仑说着,打算把最上面的一张纸递给文少康,眼睛瞥着第二页纸,忽然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等等,这个很反常,也很重要。” “什么?”文少康忙凑过来。 “根据我们安排的同事的汇报,小福叫范三好的堂兄‘叔叔’。”江逐仑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有什么不对吗?”文少康不明就里,“这不就是之前你们听到的小福口中的叔叔吗?原来是亲戚。” “他是范三好的堂兄,不是张立国的堂兄,按道理,小福应该叫他‘舅舅’,而不是‘叔叔’。”江逐仑解释道,文少康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马上查了范三好的堂兄。”李国栋示意江逐仑往后看。 “收养的?!”文少康看到户口本复印件,吃惊的说。 “范文才,1992年被范家明夫妇,也就是范三好的大伯和伯母收养。”江逐仑翻看着收养手续说,“1992年,那时候,范文才九岁,范三好也已经五岁了。” “你的意思是,范三好和范文才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并且两个人从小就明白这一点?”文少康问。 江逐仑点点头:“那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懂事儿了。” 李国栋赶忙说:“我们安排便衣的同事去了一趟范三好的家乡,侧面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江逐仑一边听李国栋讲,一边翻开下面的一页:据村民反映,范三好家条件比较困难,三个姑娘经常吃不饱肚子,他大伯范家明家庭条件好一些,大伯和伯母又喜欢乖巧的范三好,所以,从读小学起就把小三好接到家里,当亲闺女养。说范三好和范文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点儿也不为过。两个孩子读中学时情窦初开,范佳明夫妇发现他们不对头,怕乡里乡亲的说闲话,这才把范三好送回自己家去。后来两个人背着家里偷偷来往,让范佳明发现了,再后来,范三好的父母只好把女儿嫁到了邻村。范三好结婚十多年,范文才一直没结婚,最近,听说范三好死了丈夫,范文才每周都要到邻村去,说是帮助范三好照顾婆婆和儿子。 “这么看来,范文才就是这个关键的‘叔叔’了!”文少康说着,还不忘夸赞李国栋,“李队的动作可真神速!” “我们还挺调取了范三好手机的通话记录。”李国栋有些得意的说,“还有更大的收获。” 江逐仑翻到下一页纸,看到标红的两个号码,指着其中一个频繁出现的问:“这个电话是范文才的?” 李国栋点点头。 “这个!”江逐仑指着另外一个号码,“这就对了,线索全都连上了。” “还有,这个号码,我们一直按照您的要求监听呢。”李国栋打开桌上的电脑,一个熟悉的声音播放出来。江逐仑和文少康满意的笑着点头:“世界上永远没有完美的谋杀!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要把他们三个带回来问话吗?”李国栋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先别打草惊蛇,这个电话的内容给咱们提供了一个好机会,咱就给他们来个请君入瓮,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江逐仑眨眨眼说。 第15章 “叔叔”其人 晚上七点,江逐仑和文少康如约前往市公安局刑警队。八点半,李国栋拿着一个文件袋,一路小跑,进入会议室:“不好意思,部里的视频会刚结束,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李队,有进展吗?”江逐仑开门见山。 “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们安排了张立国家所在县的电业局,到村里去检查线路,同时派了个生面孔,扮成到工作人员,确实有发现。”李国栋说着,把文件袋递给江逐仑。 江逐仑打开文件袋,里面的纸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范三好这一周以来的行动轨迹: 周一全天,范三好没有出门,也没有外人到她家去过; 周二上午,范三好到县里的派出所给张立国和他父亲注销户口,期间,村主任的老伴儿到她家帮忙照看她婆婆,中午,范三好回到家里,下午到晚上没出去过; 周三上午,范三好没有出门,傍晚时,她堂兄从邻村来访,当天晚上住在她家; 周四全天,范三好和堂兄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其他人到过她家; 周五白天,范三好和堂兄到镇上赶集,给她婆婆买了瘫痪病人的专用透气床垫,给儿子小福买了衣服鞋子和书包,晚上回到家里,期间,村主任的老伴儿到她家帮忙照看她婆婆; 周六上午,范三好的堂兄离开,范三好全天没出过门; 周日全天,范三好没出过门,也没有外人到过她家。 “中规中矩的一周,行踪正常。”江逐仑说着,打算把最上面的一张纸递给文少康,眼睛瞥着第二页纸,忽然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等等,这个很反常,也很重要。” “什么?”文少康忙凑过来。 “根据我们安排的同事的汇报,小福叫范三好的堂兄‘叔叔’。”江逐仑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有什么不对吗?”文少康不明就里,“这不就是之前你们听到的小福口中的叔叔吗?原来是亲戚。” “他是范三好的堂兄,不是张立国的堂兄,按道理,小福应该叫他‘舅舅’,而不是‘叔叔’。”江逐仑解释道,文少康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马上查了范三好的堂兄。”李国栋示意江逐仑往后看。 “收养的?!”文少康看到户口本复印件,吃惊的说。 “范文才,1992年被范家明夫妇,也就是范三好的大伯和伯母收养。”江逐仑翻看着收养手续说,“1992年,那时候,范文才九岁,范三好也已经五岁了。” “你的意思是,范三好和范文才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并且两个人从小就明白这一点?”文少康问。 江逐仑点点头:“那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懂事儿了。” 李国栋赶忙说:“我们安排便衣的同事去了一趟范三好的家乡,侧面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江逐仑一边听李国栋讲,一边翻开下面的一页:据村民反映,范三好家条件比较困难,三个姑娘经常吃不饱肚子,他大伯范家明家庭条件好一些,大伯和伯母又喜欢乖巧的范三好,所以,从读小学起就把小三好接到家里,当亲闺女养。说范三好和范文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点儿也不为过。两个孩子读中学时情窦初开,范佳明夫妇发现他们不对头,怕乡里乡亲的说闲话,这才把范三好送回自己家去。后来两个人背着家里偷偷来往,让范佳明发现了,再后来,范三好的父母只好把女儿嫁到了邻村。范三好结婚十多年,范文才一直没结婚,最近,听说范三好死了丈夫,范文才每周都要到邻村去,说是帮助范三好照顾婆婆和儿子。 “这么看来,范文才就是这个关键的‘叔叔’了!”文少康说着,还不忘夸赞李国栋,“李队的动作可真神速!” “我们还挺调取了范三好手机的通话记录。”李国栋有些得意的说,“还有更大的收获。” 江逐仑翻到下一页纸,看到标红的两个号码,指着其中一个频繁出现的问:“这个电话是范文才的?” 李国栋点点头。 “这个!”江逐仑指着另外一个号码,“这就对了,线索全都连上了。” “还有,这个号码,我们一直按照您的要求监听呢。”李国栋打开桌上的电脑,一个熟悉的声音播放出来。江逐仑和文少康满意的笑着点头:“世界上永远没有完美的谋杀!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要把他们三个带回来问话吗?”李国栋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先别打草惊蛇,这个电话的内容给咱们提供了一个好机会,咱就给他们来个请君入瓮,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江逐仑眨眨眼说。 第16章 NPD人格 一个星期了,沈若玫连续失眠,她想忘记,但steal之前对她的pua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每天都处于一种无法自拔的思想斗争之中,多年的职业经验让她深知这个男人很危险,绝对不应该靠近,可也正是长期的职业习惯让她无法对这个人这件事熟视无睹。 最终,在好奇心和责任感的唆使下,沈若玫把steal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结果令她瞠目结舌。对方狂轰乱炸般的给她发了上百条消息,即便是在发现自己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之后。 “我说的有错吗?” “为什么不理我?!” “你把我拉黑是什么意思?” “我天天陪你聊天,难道不是用心良苦吗?” “你这女人的心石头做的吗?捂不热的!” “你是不是还对前男友余情未了?那为什还要来招惹我?绿茶婊!” “你爱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你不爱他了为什么不让他彻底消失?” “难怪他会那样对你!” “你就不配拥有男人爱,男人都会嫌弃你,也只有我才这么傻,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你!” “你为什么还不理我?我受不了了!” 接着是一张血淋淋的照片,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的胳膊,沈若玫看了之后一阵恶心与恐惧,继而,丰富的专业知识让她冷静下来,放大图片仔细观察后发现,虽然对方做的很像真的,但是她可以确定,那胳膊上的血,是假的,合成的。 “你看,为了你,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的前任那么对你,你不觉得他该死吗?”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世界上有很多杀人于无形的方法” 沈若玫越看越感到脊背发凉,正想把对方再拉回黑名单,不曾想,就在此刻,对方的头像忽然跳动起来,“你终于——来了!” 糟了,steal发现自己了,沈若玫不想再与对方有任何瓜葛,于是,无暇顾及对方劈头盖脸的消息,又把他送进了黑名单。 思忖片刻,沈若玫恢复了理智,毕竟,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面对过很多可怕的罪犯。可是,这次自己面临的steal,是一个严重的npd人格,如果坐视不理,这种人不知道还会去害多少别人。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件事儿,仅仅靠着一己之力,是解决不了的,求助,对,求助。于是,沈若玫打开邮箱,输入了一串字符。 “按照你们的要求,我这边的同事已经派下去了,如果一切正常,咱们的行动就安排在周三晚上。”市局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李国栋正和江逐仑、文少康安排着“请君入瓮”的行动计划。 “好的,明白。”江逐仑心领神会,“那就这样,我们先回去准备了,周三我们按计划到指定地点集合。”文少康在一旁点头附和。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门口走,和推门进来的人装了个满怀。 “端木!”江逐仑看见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端木舟,吃惊的喊了出来,“你的培训结束了?” 端木舟穿着粗气,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局长,您先坐下,喝点儿水。”李国栋赶忙去倒水,递给瘫坐在沙发上的端木舟。 “端木,你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文少康开口问道。 端木舟喝了一个口,放下杯子,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吩咐李国栋:“打开。” 李国栋只得照做,另外两个人也是一头雾水。 端木舟接着吩咐:“登陆我的邮箱,163的,密码是我生日。” 江逐仑和文少康面面相觑。 “你们看这个邮件。”端木舟指着最上面一封来信说。 李国栋点开邮件:“端木局长,您好,我是您辖区的市民,听闻您长于侦破各种疑难案件,和各种狡猾危险的罪犯打交道,十分有经验。最近我遇到了一件事,想向您求助。我在论坛里发现一个作者,平时写一些悬案侦破故事,十分精彩,便和他交了网友,聊了一段,发现这个人有典型的npd人格,对我,当然,或许还有其他人进行pua,我担心这背后涉及教唆犯罪。以我个人的力量,这件事儿没办法查清楚,想请求端木局长帮忙,如果确有其事,算是预防犯罪,如果子虚乌有,也能求个安心。万分感谢,下面附上追问个人的网名,以及我们的部分聊天记录。” “你小子是真的出名了!”江逐仑打趣道,“这得算女粉丝!” “局长,你培训没结束,急忙赶回来就为了这件事儿?”李国栋一脸疑惑,“可能就是个网友疑神疑鬼而已。” “有人想向咱们公安系统求助,如果不是熟人,怎么会找到我的个人邮箱?”端木舟解释道,“而且,如果是个普通人,会对npd人格有这么高度的敏感性吗?你们再看看这聊天记录里的语言风格,像不像——” “筠萍!”江逐仑掩不住内心的兴奋,直接打断端木舟,“她有消息了!她在哪儿?” “我想,筠萍一定是感到极度的危险了,否则她不会联络我。”端木舟分析道,“从ip地址追查所在地不难,只要她不故意躲开我们。” “等一下,这个ip地址”文少康翻看着电脑上的记录说,“她叫沈若玫?” 第16章 NPD人格 一个星期了,沈若玫连续失眠,她想忘记,但steal之前对她的pua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每天都处于一种无法自拔的思想斗争之中,多年的职业经验让她深知这个男人很危险,绝对不应该靠近,可也正是长期的职业习惯让她无法对这个人这件事熟视无睹。 最终,在好奇心和责任感的唆使下,沈若玫把steal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结果令她瞠目结舌。对方狂轰乱炸般的给她发了上百条消息,即便是在发现自己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之后。 “我说的有错吗?” “为什么不理我?!” “你把我拉黑是什么意思?” “我天天陪你聊天,难道不是用心良苦吗?” “你这女人的心石头做的吗?捂不热的!” “你是不是还对前男友余情未了?那为什还要来招惹我?绿茶婊!” “你爱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你不爱他了为什么不让他彻底消失?” “难怪他会那样对你!” “你就不配拥有男人爱,男人都会嫌弃你,也只有我才这么傻,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你!” “你为什么还不理我?我受不了了!” 接着是一张血淋淋的照片,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的胳膊,沈若玫看了之后一阵恶心与恐惧,继而,丰富的专业知识让她冷静下来,放大图片仔细观察后发现,虽然对方做的很像真的,但是她可以确定,那胳膊上的血,是假的,合成的。 “你看,为了你,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的前任那么对你,你不觉得他该死吗?”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世界上有很多杀人于无形的方法” 沈若玫越看越感到脊背发凉,正想把对方再拉回黑名单,不曾想,就在此刻,对方的头像忽然跳动起来,“你终于——来了!” 糟了,steal发现自己了,沈若玫不想再与对方有任何瓜葛,于是,无暇顾及对方劈头盖脸的消息,又把他送进了黑名单。 思忖片刻,沈若玫恢复了理智,毕竟,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面对过很多可怕的罪犯。可是,这次自己面临的steal,是一个严重的npd人格,如果坐视不理,这种人不知道还会去害多少别人。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件事儿,仅仅靠着一己之力,是解决不了的,求助,对,求助。于是,沈若玫打开邮箱,输入了一串字符。 “按照你们的要求,我这边的同事已经派下去了,如果一切正常,咱们的行动就安排在周三晚上。”市局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李国栋正和江逐仑、文少康安排着“请君入瓮”的行动计划。 “好的,明白。”江逐仑心领神会,“那就这样,我们先回去准备了,周三我们按计划到指定地点集合。”文少康在一旁点头附和。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门口走,和推门进来的人装了个满怀。 “端木!”江逐仑看见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端木舟,吃惊的喊了出来,“你的培训结束了?” 端木舟穿着粗气,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局长,您先坐下,喝点儿水。”李国栋赶忙去倒水,递给瘫坐在沙发上的端木舟。 “端木,你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文少康开口问道。 端木舟喝了一个口,放下杯子,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吩咐李国栋:“打开。” 李国栋只得照做,另外两个人也是一头雾水。 端木舟接着吩咐:“登陆我的邮箱,163的,密码是我生日。” 江逐仑和文少康面面相觑。 “你们看这个邮件。”端木舟指着最上面一封来信说。 李国栋点开邮件:“端木局长,您好,我是您辖区的市民,听闻您长于侦破各种疑难案件,和各种狡猾危险的罪犯打交道,十分有经验。最近我遇到了一件事,想向您求助。我在论坛里发现一个作者,平时写一些悬案侦破故事,十分精彩,便和他交了网友,聊了一段,发现这个人有典型的npd人格,对我,当然,或许还有其他人进行pua,我担心这背后涉及教唆犯罪。以我个人的力量,这件事儿没办法查清楚,想请求端木局长帮忙,如果确有其事,算是预防犯罪,如果子虚乌有,也能求个安心。万分感谢,下面附上追问个人的网名,以及我们的部分聊天记录。” “你小子是真的出名了!”江逐仑打趣道,“这得算女粉丝!” “局长,你培训没结束,急忙赶回来就为了这件事儿?”李国栋一脸疑惑,“可能就是个网友疑神疑鬼而已。” “有人想向咱们公安系统求助,如果不是熟人,怎么会找到我的个人邮箱?”端木舟解释道,“而且,如果是个普通人,会对npd人格有这么高度的敏感性吗?你们再看看这聊天记录里的语言风格,像不像——” “筠萍!”江逐仑掩不住内心的兴奋,直接打断端木舟,“她有消息了!她在哪儿?” “我想,筠萍一定是感到极度的危险了,否则她不会联络我。”端木舟分析道,“从ip地址追查所在地不难,只要她不故意躲开我们。” “等一下,这个ip地址”文少康翻看着电脑上的记录说,“她叫沈若玫?” 第17章 罪恶的根源 “对啊,她署名沈若玫。”端木舟点头道,“你之前听说过她?” “之前我在家里闭关期间,一度在论坛上写小说,发现了一位女作家——沈若玫,文笔很细腻,我很喜欢她的作品,给她留了几次言,却一直没有回音。”文少康解释道,“没想到是筠萍,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够了解她,读了这么多的作品,竟然没有读出字里行间有她的写作习惯。” 此时,江逐仑并没有参与端木舟和文少康的感慨,而是一头扎进了谭筠萍发来的邮件里。“天啊!她竟然这么想我!”忽然,江逐仑抡起拳头使劲儿捶了一下桌子,抱着头低吼道,“她想过和我分开!” 端木舟和文少康瞬间被江逐仑这边巨大的声响吸引过了,眼睛同时聚到了电脑屏幕上: 说若玫: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能分开对我俩都好。” steal:既然不爱了就别再想太多,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这世界上上还有很多开心的事儿和值得爱的人。 说若玫:真的希望有个人可以随时被打扰,但是我知道,这只是奢望,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steal:我可以,随时可以!记住,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说若玫:我每天和你倾诉这么多负能量的东西,是不是弄得你很不开心? steal:怎么会?你能这么信任我,和我说这么私密的事情,我很感动,我愿意时刻陪着你,帮你分担,真希望这些痛苦都由我来替你承受,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若玫:我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现在回忆起来,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steal:哪有啊?都是他的不好,他太不知足了,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全心全意的爱你了!我愿意替你承受一切! “从这时起,steal开始对筠萍正面pua了。”端木舟指着屏幕上的文字说,“整天都是那些没有营养的关心和低成本的口头付出。” “逐仑,你往下看,筠萍明明已经想清楚了,要和你好好谈谈,可是steal拼命反对,后来变本加厉的想说服筠萍彻底离开你,没有得逞便开始全面打压筠萍,说她不值得男人爱,声称世界上只有自己爱她,典型的情感操控术。如果对象不是筠萍,换个女人可能就陷进去了。”文少康看着邮件,气愤的说。 “后来筠萍意识到自己被pua了,开始疏远steal,没想到对方恼羞成怒,开始对筠萍轰炸式的打压。”端木舟附和道。 “你们看这里,steal竟然怂恿筠萍杀了我,还给她提供了很多杀人于无形的方法。”江逐仑义愤填膺,转向端木舟说,“我想,他pua并且怂恿杀人的对象,可能不止筠萍一个,这才是筠萍意识到极度危险的真正原因,她无意中遇到了一个恶魔。所以,她才会找到你。” “国栋,交代网安部门,追踪这两个ip 地址的真实地理定位,同时调出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端木舟立即吩咐李国栋,“我们得赶快去找筠萍,我们能追踪到她的地址,这个steal看来是个老手,大概也能找到筠萍,筠萍断然将他拉黑,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怀恨在心,在现实展开报复了。” 江逐仑的双拳攥得更紧了,脸上的青筋一条条突了出来。 “逐仑,稍安勿躁,我们要相信筠萍,她不是一般的女人。”端木舟开解道。 “端木,周三的行动,我恐怕参加不了了。”江逐仑转向端木舟,“本来我和少康刚才和李队定好了计划,那个杀人纵火案周三收网。” “我想,我也是。”文少康站起身,对着端木舟,充满歉意的说,“我们虽然参与了这个案子,也希望竭尽所能破案,但我们毕竟不是你们这支纪律部队的成员,可能我们自私,相比之下,筠萍的安全更重要,一旦追踪处地址,我和逐仑马上过去。” “嗯,理解,即使你们不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会让你们参加周三的行动了,这边我们能处理好,筠萍是咱们的亲人,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端木舟善解人意的回应。 “局长,有新进展!”半小时后,李国栋拿着一叠文件跑进了会议室,“我们调出了steal的所有聊天记录,确实还有很多其他被他怂恿犯罪的网友,而且,其中还包括这个——” “钱大江!”本来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看到记录,全都腾的一下子站起身。 “我还在纳闷儿钱大江是怎么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原来罪恶的根源在这里。”文少康感慨道。 “看来我们必须要会会这个steal了,他的相关资料有吗?”端木舟问李国栋。 “这个人很狡猾,除了这个英文网名,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而且他的ip 地址是不断变化的,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李国栋咬着牙说,“这家伙不知知道祸害了多少人,不过还好,我们查到了沈若玫的地址。” “我和你们一起过去。”端木舟对江逐仑和文少康说,继而转向李国栋,“周三的行动,你带队,按原计划执行。” “放心,交给我了!”李国栋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 第17章 罪恶的根源 “对啊,她署名沈若玫。”端木舟点头道,“你之前听说过她?” “之前我在家里闭关期间,一度在论坛上写小说,发现了一位女作家——沈若玫,文笔很细腻,我很喜欢她的作品,给她留了几次言,却一直没有回音。”文少康解释道,“没想到是筠萍,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够了解她,读了这么多的作品,竟然没有读出字里行间有她的写作习惯。” 此时,江逐仑并没有参与端木舟和文少康的感慨,而是一头扎进了谭筠萍发来的邮件里。“天啊!她竟然这么想我!”忽然,江逐仑抡起拳头使劲儿捶了一下桌子,抱着头低吼道,“她想过和我分开!” 端木舟和文少康瞬间被江逐仑这边巨大的声响吸引过了,眼睛同时聚到了电脑屏幕上: 说若玫: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能分开对我俩都好。” steal:既然不爱了就别再想太多,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这世界上上还有很多开心的事儿和值得爱的人。 说若玫:真的希望有个人可以随时被打扰,但是我知道,这只是奢望,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steal:我可以,随时可以!记住,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说若玫:我每天和你倾诉这么多负能量的东西,是不是弄得你很不开心? steal:怎么会?你能这么信任我,和我说这么私密的事情,我很感动,我愿意时刻陪着你,帮你分担,真希望这些痛苦都由我来替你承受,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若玫:我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现在回忆起来,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steal:哪有啊?都是他的不好,他太不知足了,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全心全意的爱你了!我愿意替你承受一切! “从这时起,steal开始对筠萍正面pua了。”端木舟指着屏幕上的文字说,“整天都是那些没有营养的关心和低成本的口头付出。” “逐仑,你往下看,筠萍明明已经想清楚了,要和你好好谈谈,可是steal拼命反对,后来变本加厉的想说服筠萍彻底离开你,没有得逞便开始全面打压筠萍,说她不值得男人爱,声称世界上只有自己爱她,典型的情感操控术。如果对象不是筠萍,换个女人可能就陷进去了。”文少康看着邮件,气愤的说。 “后来筠萍意识到自己被pua了,开始疏远steal,没想到对方恼羞成怒,开始对筠萍轰炸式的打压。”端木舟附和道。 “你们看这里,steal竟然怂恿筠萍杀了我,还给她提供了很多杀人于无形的方法。”江逐仑义愤填膺,转向端木舟说,“我想,他pua并且怂恿杀人的对象,可能不止筠萍一个,这才是筠萍意识到极度危险的真正原因,她无意中遇到了一个恶魔。所以,她才会找到你。” “国栋,交代网安部门,追踪这两个ip 地址的真实地理定位,同时调出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端木舟立即吩咐李国栋,“我们得赶快去找筠萍,我们能追踪到她的地址,这个steal看来是个老手,大概也能找到筠萍,筠萍断然将他拉黑,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怀恨在心,在现实展开报复了。” 江逐仑的双拳攥得更紧了,脸上的青筋一条条突了出来。 “逐仑,稍安勿躁,我们要相信筠萍,她不是一般的女人。”端木舟开解道。 “端木,周三的行动,我恐怕参加不了了。”江逐仑转向端木舟,“本来我和少康刚才和李队定好了计划,那个杀人纵火案周三收网。” “我想,我也是。”文少康站起身,对着端木舟,充满歉意的说,“我们虽然参与了这个案子,也希望竭尽所能破案,但我们毕竟不是你们这支纪律部队的成员,可能我们自私,相比之下,筠萍的安全更重要,一旦追踪处地址,我和逐仑马上过去。” “嗯,理解,即使你们不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会让你们参加周三的行动了,这边我们能处理好,筠萍是咱们的亲人,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端木舟善解人意的回应。 “局长,有新进展!”半小时后,李国栋拿着一叠文件跑进了会议室,“我们调出了steal的所有聊天记录,确实还有很多其他被他怂恿犯罪的网友,而且,其中还包括这个——” “钱大江!”本来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看到记录,全都腾的一下子站起身。 “我还在纳闷儿钱大江是怎么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原来罪恶的根源在这里。”文少康感慨道。 “看来我们必须要会会这个steal了,他的相关资料有吗?”端木舟问李国栋。 “这个人很狡猾,除了这个英文网名,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而且他的ip 地址是不断变化的,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李国栋咬着牙说,“这家伙不知知道祸害了多少人,不过还好,我们查到了沈若玫的地址。” “我和你们一起过去。”端木舟对江逐仑和文少康说,继而转向李国栋,“周三的行动,你带队,按原计划执行。” “放心,交给我了!”李国栋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 第18章 公然挑衅 经过讨论,为了确保第一时间能找到谭筠萍,三人决定双管齐下,江逐仑和文少康根据ip地址追踪结果,直接前往沈若玫的住所,端木舟带着助手去和当地公安对接。 “天哪!要不是有这个天上掉下来的ip地址,我怎么也想不出来筠萍会到这个偏僻到鸟都不拉屎的小镇来。”下了飞机倒火车,下了火车倒大巴,下了大巴又倒三轮摩的,前面的路实在太窄了,只能步行,几经折腾的江逐仑看着眼前一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二十年前的小卖部,惊叹道。 “筠萍之前确实一直怀念过去的日子,尤其是这种所有人认识所有人的小地方。”文少康对江逐仑的说法不以为然。 “按照她的个性,即便要找小地方,不是也应该找个有水的地方吗?!”江逐仑还在反驳。 “有水的地方恐怕早就发展成旅游区了,哪里还有清静而言?”文少康拎起行李,用百度地图搜索着之前定位的地址,“前面右拐,走。” 江逐仑的思绪极乱,他一边幻想着和谭筠萍久别重逢的兴奋和欣喜,一边预判着万一steal已经追踪到了这个地址,也在里面,挟持了谭筠萍,应该怎样应对。 在一扇破旧的大门前,两人停下了脚步,文少康刚要敲门,被江逐仑拦下,后者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放轻脚步。 文少康心领神会,万一steal在里面,安全起见,不能打草惊蛇,便跟着江逐仑轻轻的放下行李,悄悄推开大门,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走,时不时四下环顾。院子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座二层小楼,一架白色秋千。 江逐仑顿时愣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那架秋千,那是筠萍年少时的梦想,十七岁那年,谭筠萍曾经这样勾勒他们未来的家,有个不大的院子,其他的都无所谓,但院子里一定要有一架白色的秋千只是,到现在他们的家一直安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近十万元一个平方的海景房,一个车位都千金难求,哪里能奢望有自己的院子。无奈,江逐仑只能在阳台上给谭筠萍放了一张白色的摇椅。 文少康拉了一把愣神儿的江逐仑,指了指二层小楼,江逐仑晃过神来,跟着对方走了进去,一层是客厅和厨房,明显是备受主人冷落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痕迹。两人走上楼梯,看到两个房间,左边的一间没有人,应该是卧室,里面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里面还套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衣帽间,收拾得很干净,确实是谭筠萍的生活习惯,江逐仑走进衣帽间,看到了女友的衣服和鞋子,冲文少康点点头。 两人达成默契,人极有可能在最后那间房里,于是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房门,这间应该是谭筠萍的书房,书桌前的椅子倒在一旁,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被砸的稀巴烂,书架上的书已经全摊撒在地上,里面散落着一片片碎玻璃和棕色液体,凭江逐仑的了解,这应该是谭筠萍每天必喝的热巧克力。 两人看着一片狼藉却空无一人的房间,顿时感到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谭筠萍被steal绑架了。即使在这种凌乱的时刻,过硬的侦探素质还是成功的控制住了他们焦急的情绪,没有抓狂,取而代之的是默契的配合,江逐仑拿起手机,先把现场一处不漏的拍了下来,然后拨通了端木舟的号码。文少康则四处查看,希望能够发现谭筠萍留下的蛛丝马迹。 “逐仑,你来看!”文少康在墙边蹲了下来,只见墙上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个很模糊的“s”,应该是用指甲抠的。他们明白,谭筠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想留下痕迹,但又怕被steal发现,情急之下只能这样,毕竟,她是从来不留指甲的。 江逐仑过了电话,凑过去看了看:“嗯,是他们。我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端木,咱们先去公安局找他,按照steal的性格,应该暂时不会带筠萍回来。公安那边已经开始安排人员在周围布放了。” 路上,江逐仑接起了手机:“喂,端木,什么?好,我们就快到了。” “怎么了?”文少康问。 “公安局接到了一名男子的电话,他说自己绑架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叫沈若玫,是个作家,要当着警察和公众的面儿杀了她。”江逐仑咬着牙说,“应该是steal,他太猖狂了!” 文少康听着,攥紧了拳头。 “逐仑,现在看来,这个steal就像筠萍分析的,有明显的npd型反社会人格。”端木舟看到江逐仑和文少康,十分焦急的说,“电话持续时间太短,我们目前还没有追踪到他的地址,筠萍现在很危险。” “端木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证谭女士的安全。”当地公安义正辞严的说道。 “刘局长,现在嫌疑人的行为属于对公安机关和整个社会的公然挑衅,我们无法预知他还会提出什么要求,做出什么事情,对于这种极端危险的罪犯,要解救人质,是不是应该请谈判专家出马呢?”端木舟建议道。 “我们省厅的专家这两天正好来这里调研,今天一早到第一监狱去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他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刘局长回应。 十分钟后,一名头发花白,身材匀称的男子走了进来。刘局长立即起身介绍道:“端木局长,江先生、文先生,这位是我们省厅的谈判专家马——” “前辈!”江逐仑和文少康看着眼前的专家,异口同声的惊呼。 第18章 公然挑衅 经过讨论,为了确保第一时间能找到谭筠萍,三人决定双管齐下,江逐仑和文少康根据ip地址追踪结果,直接前往沈若玫的住所,端木舟带着助手去和当地公安对接。 “天哪!要不是有这个天上掉下来的ip地址,我怎么也想不出来筠萍会到这个偏僻到鸟都不拉屎的小镇来。”下了飞机倒火车,下了火车倒大巴,下了大巴又倒三轮摩的,前面的路实在太窄了,只能步行,几经折腾的江逐仑看着眼前一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二十年前的小卖部,惊叹道。 “筠萍之前确实一直怀念过去的日子,尤其是这种所有人认识所有人的小地方。”文少康对江逐仑的说法不以为然。 “按照她的个性,即便要找小地方,不是也应该找个有水的地方吗?!”江逐仑还在反驳。 “有水的地方恐怕早就发展成旅游区了,哪里还有清静而言?”文少康拎起行李,用百度地图搜索着之前定位的地址,“前面右拐,走。” 江逐仑的思绪极乱,他一边幻想着和谭筠萍久别重逢的兴奋和欣喜,一边预判着万一steal已经追踪到了这个地址,也在里面,挟持了谭筠萍,应该怎样应对。 在一扇破旧的大门前,两人停下了脚步,文少康刚要敲门,被江逐仑拦下,后者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放轻脚步。 文少康心领神会,万一steal在里面,安全起见,不能打草惊蛇,便跟着江逐仑轻轻的放下行李,悄悄推开大门,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走,时不时四下环顾。院子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座二层小楼,一架白色秋千。 江逐仑顿时愣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那架秋千,那是筠萍年少时的梦想,十七岁那年,谭筠萍曾经这样勾勒他们未来的家,有个不大的院子,其他的都无所谓,但院子里一定要有一架白色的秋千只是,到现在他们的家一直安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近十万元一个平方的海景房,一个车位都千金难求,哪里能奢望有自己的院子。无奈,江逐仑只能在阳台上给谭筠萍放了一张白色的摇椅。 文少康拉了一把愣神儿的江逐仑,指了指二层小楼,江逐仑晃过神来,跟着对方走了进去,一层是客厅和厨房,明显是备受主人冷落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痕迹。两人走上楼梯,看到两个房间,左边的一间没有人,应该是卧室,里面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里面还套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衣帽间,收拾得很干净,确实是谭筠萍的生活习惯,江逐仑走进衣帽间,看到了女友的衣服和鞋子,冲文少康点点头。 两人达成默契,人极有可能在最后那间房里,于是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房门,这间应该是谭筠萍的书房,书桌前的椅子倒在一旁,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被砸的稀巴烂,书架上的书已经全摊撒在地上,里面散落着一片片碎玻璃和棕色液体,凭江逐仑的了解,这应该是谭筠萍每天必喝的热巧克力。 两人看着一片狼藉却空无一人的房间,顿时感到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谭筠萍被steal绑架了。即使在这种凌乱的时刻,过硬的侦探素质还是成功的控制住了他们焦急的情绪,没有抓狂,取而代之的是默契的配合,江逐仑拿起手机,先把现场一处不漏的拍了下来,然后拨通了端木舟的号码。文少康则四处查看,希望能够发现谭筠萍留下的蛛丝马迹。 “逐仑,你来看!”文少康在墙边蹲了下来,只见墙上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个很模糊的“s”,应该是用指甲抠的。他们明白,谭筠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想留下痕迹,但又怕被steal发现,情急之下只能这样,毕竟,她是从来不留指甲的。 江逐仑过了电话,凑过去看了看:“嗯,是他们。我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端木,咱们先去公安局找他,按照steal的性格,应该暂时不会带筠萍回来。公安那边已经开始安排人员在周围布放了。” 路上,江逐仑接起了手机:“喂,端木,什么?好,我们就快到了。” “怎么了?”文少康问。 “公安局接到了一名男子的电话,他说自己绑架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叫沈若玫,是个作家,要当着警察和公众的面儿杀了她。”江逐仑咬着牙说,“应该是steal,他太猖狂了!” 文少康听着,攥紧了拳头。 “逐仑,现在看来,这个steal就像筠萍分析的,有明显的npd型反社会人格。”端木舟看到江逐仑和文少康,十分焦急的说,“电话持续时间太短,我们目前还没有追踪到他的地址,筠萍现在很危险。” “端木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证谭女士的安全。”当地公安义正辞严的说道。 “刘局长,现在嫌疑人的行为属于对公安机关和整个社会的公然挑衅,我们无法预知他还会提出什么要求,做出什么事情,对于这种极端危险的罪犯,要解救人质,是不是应该请谈判专家出马呢?”端木舟建议道。 “我们省厅的专家这两天正好来这里调研,今天一早到第一监狱去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他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刘局长回应。 十分钟后,一名头发花白,身材匀称的男子走了进来。刘局长立即起身介绍道:“端木局长,江先生、文先生,这位是我们省厅的谈判专家马——” “前辈!”江逐仑和文少康看着眼前的专家,异口同声的惊呼。 第19章 老相识 眼前的这个男人叫马守一,又名波洛,曾经是侦探圈儿里的泰山北斗,江逐仑心中的偶像,后来因为一系列事业和家庭的变故,逐渐褪去光环,最终完全离开了这个行业。现在的马守一已经丝毫不再有当年妻子自杀后的颓废和苍老,取而代之的是又恢复了年轻时的英朗,在他面前,甚至一向以帅气着称而年纪也更小的江逐仑和文少康都稍逊一筹。 “你们认识?”刘局长有些诧异的问,忽然间又好像明朗了,“哦,对啊,马先生原来也是着名的侦探,你们是同行。” “前辈,您什么时候回的国?这些年还好吗?”江逐仑一股脑儿的问,仿佛暂时把谭筠萍被绑架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回来有一阵子了,之前和林宇去了澳洲,在他的帮助下学了不少心理学的知识,也有了一些释囚辅导的经验,我现在回到家乡,在省公安厅做谈判专家,希望所学能发挥些作用。”马守一回答道,继而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端木舟问,“你们怎么在这儿?又是端木的顾问?” “前辈,这次不完全是顾问了。”端木舟低沉的回答。 马守一环顾四周,谨慎的问:“谭小姐呢?难道是她被绑架了?” “是的,目前看来,罪犯是极其狡猾而凶狠的人,他有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应该是npd。”端木舟递给马守一一叠资料说,“这是他在论坛里的聊天记录,筠萍发现了她的异常,向我求助,现在看来他可能还和很多起谋杀案有关。” 马守一接过资料,仔细的翻看起来: “你知道吗?我整整等了你一个黑夜又一个白天!” “这距离没有一米,也有两尺” 马守一看着看着,眉头系成了个疙瘩。 “前辈,有什么发现吗?”江逐仑见状,敏感的问道。 马守一思考片刻说:“这个人的语言很有特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在哪里见过?” 马守一的话让一旁的三人顿时燃起了希望。 “这种语言习惯很像我之前的一个同学。”马守一说这话时,有些犹豫,“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您的同学?”江逐仑追问。 “我大学在科大读少年班时,班上最小的一个男生叫诸葛林,比我们还要小三岁,大一入学时,还不到十二岁。”马守一回忆道,“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比他大,没有人和他玩得到一起,他喜欢的女孩子也把他当成小朋友看。后来他就到哈佛去留学了,据说是因为身体问题,博士没有毕业就退学了,挺可惜的。读大学时,我们都一心学习,也没什么人关心这些。现在想来,那几年,他虽然成绩不错,但是过得并不快乐,我们这些哥哥姐姐给他的关怀太少了。” “这么听着,性格倒是蛮符和,这个罪犯也很聪明,而且很自负,心里一定有问题。” “现在咱们手上还有什么罪犯的信息?”马守一问道。 刘局长吩咐手下播放录音:“这是罪犯打来电话时的录音。” “刘局长,您好啊!我手上有个女人,特别的漂亮” “怎么样?是他吗?”端木舟问马守一。 马守一皱了皱眉:“从内容来看,没有什么太个性化的表达;从声音来看,他读大学时还没变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声音肯定有变化,而且,他还用了变声器,要想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还得通过声纹比对,可是,时间太久远了,那时候应该没留下什么音像资料。”说着,无奈的摇摇头。 “局长,有情况!”一个正在电脑前搜索的警察突然喊道。 steal发来了邮件,是一个视频,只见屏幕正中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体力透支的女人在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透出无尽的恐惧,嘴被胶带封着,双手双脚因为被绑得很紧而散发出一片片青紫的颜色,旁边一个戴着万圣节面具的男人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哈哈哈,刘局长,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给你们看,就是这个女人,是不是很漂亮?哈哈哈!” “筠萍!”江逐仑看到视频中的女人,腾的一下子站起身,“这个混蛋!” “筠萍的侦破经验不比我们差,她平时勇敢又聪明,现在竟然被这家伙折磨得情绪失控,这个罪犯真的是个狠角色!”文少康焦虑的说。 “劳驾把这一帧图像放大。”马守一对电脑前的警察说。 对方照做,只见罪犯那只持刀的手被放大了十倍,清晰可见的多出了一个小指头。 “就是他,诸葛林!”马守一一拍桌子,“他从小就有六指,这个特征很少能和别人雷同。” “太好了,我们确定了罪犯的身份,现在就能推断他所在的地点,同时制定一会儿谈判的对策。”端木舟说,“刘局长,给他回信,让她不要冲动,别伤害那个女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我们到达之前,我们要拖住他。” “你们过来看。”马守一指了指视频中房间的窗外说,“他应该是在一个仓库里,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院子大门口的牌匾上‘安祠’两个字,我记得诸葛林的家乡就是本省的新安村,这里应该新安祠堂。” “太厉害了!前辈,遇到你真是筠萍的运气。”端木舟由衷的赞叹道,同时对刘局长说,“咱们出发!” 大家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开始收拾随身的东西,马守一一边拿起电脑包,一边对刘局长说:“您这边查一下诸葛林的详细档案,我在路上还要联系一下心理学专家,这个时间” “您是说,林宇师兄?”江逐仑问,“是不是怕有时差,太晚了打扰他休息?” “那倒不是,筠萍也是他的好朋友,他不会介意,只是这两天他在医院陪产,他太太要生了” 第19章 老相识 眼前的这个男人叫马守一,又名波洛,曾经是侦探圈儿里的泰山北斗,江逐仑心中的偶像,后来因为一系列事业和家庭的变故,逐渐褪去光环,最终完全离开了这个行业。现在的马守一已经丝毫不再有当年妻子自杀后的颓废和苍老,取而代之的是又恢复了年轻时的英朗,在他面前,甚至一向以帅气着称而年纪也更小的江逐仑和文少康都稍逊一筹。 “你们认识?”刘局长有些诧异的问,忽然间又好像明朗了,“哦,对啊,马先生原来也是着名的侦探,你们是同行。” “前辈,您什么时候回的国?这些年还好吗?”江逐仑一股脑儿的问,仿佛暂时把谭筠萍被绑架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回来有一阵子了,之前和林宇去了澳洲,在他的帮助下学了不少心理学的知识,也有了一些释囚辅导的经验,我现在回到家乡,在省公安厅做谈判专家,希望所学能发挥些作用。”马守一回答道,继而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端木舟问,“你们怎么在这儿?又是端木的顾问?” “前辈,这次不完全是顾问了。”端木舟低沉的回答。 马守一环顾四周,谨慎的问:“谭小姐呢?难道是她被绑架了?” “是的,目前看来,罪犯是极其狡猾而凶狠的人,他有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应该是npd。”端木舟递给马守一一叠资料说,“这是他在论坛里的聊天记录,筠萍发现了她的异常,向我求助,现在看来他可能还和很多起谋杀案有关。” 马守一接过资料,仔细的翻看起来: “你知道吗?我整整等了你一个黑夜又一个白天!” “这距离没有一米,也有两尺” 马守一看着看着,眉头系成了个疙瘩。 “前辈,有什么发现吗?”江逐仑见状,敏感的问道。 马守一思考片刻说:“这个人的语言很有特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在哪里见过?” 马守一的话让一旁的三人顿时燃起了希望。 “这种语言习惯很像我之前的一个同学。”马守一说这话时,有些犹豫,“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您的同学?”江逐仑追问。 “我大学在科大读少年班时,班上最小的一个男生叫诸葛林,比我们还要小三岁,大一入学时,还不到十二岁。”马守一回忆道,“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比他大,没有人和他玩得到一起,他喜欢的女孩子也把他当成小朋友看。后来他就到哈佛去留学了,据说是因为身体问题,博士没有毕业就退学了,挺可惜的。读大学时,我们都一心学习,也没什么人关心这些。现在想来,那几年,他虽然成绩不错,但是过得并不快乐,我们这些哥哥姐姐给他的关怀太少了。” “这么听着,性格倒是蛮符和,这个罪犯也很聪明,而且很自负,心里一定有问题。” “现在咱们手上还有什么罪犯的信息?”马守一问道。 刘局长吩咐手下播放录音:“这是罪犯打来电话时的录音。” “刘局长,您好啊!我手上有个女人,特别的漂亮” “怎么样?是他吗?”端木舟问马守一。 马守一皱了皱眉:“从内容来看,没有什么太个性化的表达;从声音来看,他读大学时还没变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声音肯定有变化,而且,他还用了变声器,要想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还得通过声纹比对,可是,时间太久远了,那时候应该没留下什么音像资料。”说着,无奈的摇摇头。 “局长,有情况!”一个正在电脑前搜索的警察突然喊道。 steal发来了邮件,是一个视频,只见屏幕正中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体力透支的女人在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透出无尽的恐惧,嘴被胶带封着,双手双脚因为被绑得很紧而散发出一片片青紫的颜色,旁边一个戴着万圣节面具的男人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哈哈哈,刘局长,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给你们看,就是这个女人,是不是很漂亮?哈哈哈!” “筠萍!”江逐仑看到视频中的女人,腾的一下子站起身,“这个混蛋!” “筠萍的侦破经验不比我们差,她平时勇敢又聪明,现在竟然被这家伙折磨得情绪失控,这个罪犯真的是个狠角色!”文少康焦虑的说。 “劳驾把这一帧图像放大。”马守一对电脑前的警察说。 对方照做,只见罪犯那只持刀的手被放大了十倍,清晰可见的多出了一个小指头。 “就是他,诸葛林!”马守一一拍桌子,“他从小就有六指,这个特征很少能和别人雷同。” “太好了,我们确定了罪犯的身份,现在就能推断他所在的地点,同时制定一会儿谈判的对策。”端木舟说,“刘局长,给他回信,让她不要冲动,别伤害那个女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我们到达之前,我们要拖住他。” “你们过来看。”马守一指了指视频中房间的窗外说,“他应该是在一个仓库里,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院子大门口的牌匾上‘安祠’两个字,我记得诸葛林的家乡就是本省的新安村,这里应该新安祠堂。” “太厉害了!前辈,遇到你真是筠萍的运气。”端木舟由衷的赞叹道,同时对刘局长说,“咱们出发!” 大家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开始收拾随身的东西,马守一一边拿起电脑包,一边对刘局长说:“您这边查一下诸葛林的详细档案,我在路上还要联系一下心理学专家,这个时间” “您是说,林宇师兄?”江逐仑问,“是不是怕有时差,太晚了打扰他休息?” “那倒不是,筠萍也是他的好朋友,他不会介意,只是这两天他在医院陪产,他太太要生了” 第20章 黑吃黑 李国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随即朝身旁的手下们竖起了大拇指,从监听中获取的信息来看,约定的密会时间到了。天一黑,他们就在约定的地点——小学校旧址埋伏下了。 可真会挑地方,村里建好了新学校,这里刚腾了出来,准备改造成村民活动中心,还没来得及动工,一片狼藉,整日没人过来,大晚上的在这里见面,真是不知鬼不觉。李国栋暗自思忖,不过,也正得益于教室外面堆放的杂物,让警察们躲起来毫不费力。 果不其然,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了教室,“哐啷”一声,大抵是撞到了桌椅,这里的电虽然没有断,但借他三个胆子,来人也不敢开灯。没几分钟,又一个人走了进去,这个身影看上去瘦弱一些,从身形和动作上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警惕的问道。 “是我。”女人低声回答,“什么事儿?这么急找我?” “我问你,我明明给了你一百万,你为什么只承认拿到三十万?”男人咬着牙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这笔钱是我的,我怎么说是我的自由。”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强硬。 “可我给了你一百万!你知道这些钱,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凑齐的吗?!”男人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能听得出愠怒。 “我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具体多少钱,我亮出来的数字就是给外人看的,这些是要花在老太太身上的。”女人依然很强硬,“你放心,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拿了你的钱,就不会反悔,不会再找你多要一分钱的!” “臭婊子!”忽然,第三个人冲进教室,气急败坏的骂道,同时,“啪”的一声,应该是打了谁一记耳光,“一百万?你不是告诉我,他一共给了五十万吗?” “哥?”女人惊恐的尖叫,似乎忘记了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还有脸问我?!”第三个人掷地有声,“我要是不来,还被你蒙在鼓里,幸好有好心人告诉我你的小九九!” “哥,你听我解,不是你想的那样!”女人急忙解释。 “小点声儿!”另一个男人低吼道,“隔墙有耳,不知道吗?”说着,朝窗外四下张望。李国栋一行赶忙伏下身。 “范三好,我是真没想到,你和我不是一条心!”第三个人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年,我一直等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做了,连杀人放火都干了,可你”说着,哽咽的说不出话。 “哥,三十万是说给外人听的。”女人避重就轻。 “你对外说他给了三十万,我明白,三十万给老太太,我也同意,毕竟,你说过,你嫁过来之后,公婆对不不错。”第三个人吸了一下鼻涕,带着哭腔儿说,“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给了一百万,你跟我说是五十万,是为了把剩下的五十万自己眯起来,然后好一脚把我踹了吗?我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了,那是两条人命啊,够枪毙两回了!” “哥,我知道你对我好,那五十万,我是想给小福存起来,将来娶媳妇用。”女人还在解释。 “还是把我当外人!这么多年,我对小福怎么样,你看不到吗?”从声音可以听出来,第三个人出离愤怒,“我可是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养!哼,根本养不熟!” “哥,我懂,我都懂,可我们毕竟要生自己的孩子啊!”女人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第三个人再也坚持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我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你说让我杀人,我也怕啊!再说,你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除了常年不在家,没有哪点儿对不起你,还有那个女人,我都不认识,无冤无仇啊!开始我根本下不去手啊!你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我全是为了你,全是为了你啊!到现在,我天天夜里都做噩梦!” 透过窗子,李国栋看到这个男人先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然后起身扑过去抓住女人的脖子,大喊:“反正我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了,也不在乎多一条,咱们今天同归于尽!” 女人拼命的挣扎,一旁的高大男人上前用力将二人分开:“你疯了?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出了事儿,谁也别想跑!” 女人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喘着粗气,第三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我给了她一百万?”高大男人问。 “修电线的兄弟告诉我的,他在镇上听别人说的,实在看不过去我这么吃亏。”第三个人气愤的回答。 李国栋示意手下们,是时候了。 “镇上?镇上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儿?”高大男人自言自语,“糟了,肯定暴露了!我们中了警察的圈套儿,快离开这儿,先不要联系了。” 话音未落,一群持枪的警察冲了进来:“都不许动,警察!” 三人顿时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完了,全完了!”范三好先是坐直身子,紧接着又棉花一般倒了下去。 “报应啊!”范文才也瘫坐在地上,竟大笑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个没用的东西!”钱大江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 第20章 黑吃黑 李国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随即朝身旁的手下们竖起了大拇指,从监听中获取的信息来看,约定的密会时间到了。天一黑,他们就在约定的地点——小学校旧址埋伏下了。 可真会挑地方,村里建好了新学校,这里刚腾了出来,准备改造成村民活动中心,还没来得及动工,一片狼藉,整日没人过来,大晚上的在这里见面,真是不知鬼不觉。李国栋暗自思忖,不过,也正得益于教室外面堆放的杂物,让警察们躲起来毫不费力。 果不其然,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了教室,“哐啷”一声,大抵是撞到了桌椅,这里的电虽然没有断,但借他三个胆子,来人也不敢开灯。没几分钟,又一个人走了进去,这个身影看上去瘦弱一些,从身形和动作上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警惕的问道。 “是我。”女人低声回答,“什么事儿?这么急找我?” “我问你,我明明给了你一百万,你为什么只承认拿到三十万?”男人咬着牙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这笔钱是我的,我怎么说是我的自由。”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强硬。 “可我给了你一百万!你知道这些钱,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凑齐的吗?!”男人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能听得出愠怒。 “我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具体多少钱,我亮出来的数字就是给外人看的,这些是要花在老太太身上的。”女人依然很强硬,“你放心,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拿了你的钱,就不会反悔,不会再找你多要一分钱的!” “臭婊子!”忽然,第三个人冲进教室,气急败坏的骂道,同时,“啪”的一声,应该是打了谁一记耳光,“一百万?你不是告诉我,他一共给了五十万吗?” “哥?”女人惊恐的尖叫,似乎忘记了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还有脸问我?!”第三个人掷地有声,“我要是不来,还被你蒙在鼓里,幸好有好心人告诉我你的小九九!” “哥,你听我解,不是你想的那样!”女人急忙解释。 “小点声儿!”另一个男人低吼道,“隔墙有耳,不知道吗?”说着,朝窗外四下张望。李国栋一行赶忙伏下身。 “范三好,我是真没想到,你和我不是一条心!”第三个人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年,我一直等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做了,连杀人放火都干了,可你”说着,哽咽的说不出话。 “哥,三十万是说给外人听的。”女人避重就轻。 “你对外说他给了三十万,我明白,三十万给老太太,我也同意,毕竟,你说过,你嫁过来之后,公婆对不不错。”第三个人吸了一下鼻涕,带着哭腔儿说,“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给了一百万,你跟我说是五十万,是为了把剩下的五十万自己眯起来,然后好一脚把我踹了吗?我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了,那是两条人命啊,够枪毙两回了!” “哥,我知道你对我好,那五十万,我是想给小福存起来,将来娶媳妇用。”女人还在解释。 “还是把我当外人!这么多年,我对小福怎么样,你看不到吗?”从声音可以听出来,第三个人出离愤怒,“我可是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养!哼,根本养不熟!” “哥,我懂,我都懂,可我们毕竟要生自己的孩子啊!”女人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第三个人再也坚持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我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你说让我杀人,我也怕啊!再说,你男人也不是什么坏人,除了常年不在家,没有哪点儿对不起你,还有那个女人,我都不认识,无冤无仇啊!开始我根本下不去手啊!你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我全是为了你,全是为了你啊!到现在,我天天夜里都做噩梦!” 透过窗子,李国栋看到这个男人先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然后起身扑过去抓住女人的脖子,大喊:“反正我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了,也不在乎多一条,咱们今天同归于尽!” 女人拼命的挣扎,一旁的高大男人上前用力将二人分开:“你疯了?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出了事儿,谁也别想跑!” 女人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喘着粗气,第三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我给了她一百万?”高大男人问。 “修电线的兄弟告诉我的,他在镇上听别人说的,实在看不过去我这么吃亏。”第三个人气愤的回答。 李国栋示意手下们,是时候了。 “镇上?镇上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儿?”高大男人自言自语,“糟了,肯定暴露了!我们中了警察的圈套儿,快离开这儿,先不要联系了。” 话音未落,一群持枪的警察冲了进来:“都不许动,警察!” 三人顿时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完了,全完了!”范三好先是坐直身子,紧接着又棉花一般倒了下去。 “报应啊!”范文才也瘫坐在地上,竟大笑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个没用的东西!”钱大江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 第21章 幕后黑手 “freean,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怎么样?生了吗?”视频连线中,马守一和林宇说。 “还没有,估计还要几个小时,怎么?你那边有情况?”视频中的林宇站在产房外,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师兄!”一边的江逐仑、文少康和端木舟纷纷打着招呼。 马守一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林宇:“你说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安全的把谭小姐救出来?” “你分析得很准确,诸葛林是典型的npd人格,这种人虽然表面上强势,但内心却是十分自卑的,他的成长经历你了解吗?”林宇问。 “知道一点儿,详细的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又是原生家庭抹不去的痛。”马守一分析道。 此时,端木舟的电话响了,是刘局长,挂断电话后,他打开电脑说:“前辈,诸葛林的背景资料找到了。” 几个人连忙凑到他身边看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车子的颠簸。马守一一边看,一边和林宇复述。 “嗯,这应该是个突破口,赶快联系。”林宇十分赞同马守一这边的意见。 “谢谢,你也赶快去忙!耽误你这么久。”马守一真诚的说,剩下三人也跟着致谢和祝福。 “别客气,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林宇说罢,挂断了视频。 “真没想到,诸葛林竟然还有这种家庭背景。”马守一感慨道,“读书时,我只知道他家是农村的,从小跟着父亲长大,我们从没听他提及过母亲。我一直以为他母亲在他小时候去世了,也没多问过。到今天才知道,他妈妈竟然是曾经的副省长。” “从他父母的档案看,又是那种古老的故事,母亲上山下乡到新安村里插队,当时没想到还能返城,就嫁给了他父亲,后来恢复高考,他母亲考上了北大,返城后和他父亲离了婚,或许是他父亲家要留下血脉,或许是她母亲为了前途抛弃了儿子,诸葛林留在了新安村。”江逐仑附和道,“也是时代的悲剧。” “难怪诸葛林平时除了学习没有其他爱好,他唯一一次大笑就是获得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那次。”马守一回忆道,“我记得,他上台领奖发言时,特别用情的说,爸,我终于给你您争气了,然后就哭了。压抑得太久了!” “这种成长经历养成了他自负又自卑的性格。”文少康叹道,“可惜一个人才,聪明才智没用对地方。” “诸葛林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这也是他本性爆发的导火索。”江逐仑说,“从诸葛林的聊天记录看,他在论坛里向他人传授犯罪方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全国各地开始有了很多疑难案件。里面还有我们曾经破过的案子,只不过当时罪犯没有交代出幕后黑手,我们也没有发觉,是我的疏忽。” “联系上诸葛林的母亲了,她已经出发了,正往新安村赶。”一直在打电话的端木舟停下来说。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空旷的仓库里,正中间放着一把椅子,谭筠萍依旧保持着视频中的姿势,一旁的诸葛林漫无目的的踱来踱去。 “这家伙真的是公然向我们挑衅。”端木舟气愤的说,“他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诸葛林似乎听到了外面汽车的动静,确定是警察来了之后,竟然大大方方的打开大门,冲着车子这边招了招手,然后又折回去,拉起谭筠萍往车子这边走。 “筠萍!”江逐仑看到女友披头散发满脸惊恐的样子,没办法保持冷静。 “诸葛林,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不要伤害那个女人!”端木舟喊道。这一阵骚乱引来了很多村民。 “请大家配合一下,不要围观。”村支书陪着刚才到村委会对接的年轻警察走了过来。 “都别走,我就是想让乡亲们都看看。”说着,诸葛林野蛮的往祠堂的方向推了谭筠萍一下,“快走!我要在祖宗面前杀了你,给我爹露一回脸!” “小林啊!你这是干什么?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爹一直以你为荣,你爹泉下有知你做出这种事,会死不瞑目的!”老支书焦急的喊道,一旁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诸葛林没有理他,拉着谭筠萍进了祠堂,猛的一下子把后者推倒在地上。 看着女朋友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江逐仑心疼的冲上前喊:“你别碰她!” “逐仑!”端木舟拉住他,“别冲动!” “等等!”诸葛林忽然愣了一下,“逐仑?你是江逐仑?大侦探啊!真是冤家路窄啊!一年前济南的“五二五案件”就是你破的!那这个女人是谭筠萍,难怪,她这么聪明,油盐不进!” “诸葛林,你想干什么,冲着我来,行吗?”江逐仑平静了一下情绪说,“我和她换,我给你当人质。” “你休想!”诸葛林恶狠狠的说,“江逐仑,你很爱这个女人,是?我的每一个案子都是我的情人,我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引导我的信徒们做出完美的案件,我爱这些案子,就像你爱这个女人一样,可你,竟然打破了它!你杀了我的爱人!我今天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这个女人,今天办一件事儿,就能圆了我所有的愿望。” 第21章 幕后黑手 “freean,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怎么样?生了吗?”视频连线中,马守一和林宇说。 “还没有,估计还要几个小时,怎么?你那边有情况?”视频中的林宇站在产房外,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师兄!”一边的江逐仑、文少康和端木舟纷纷打着招呼。 马守一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林宇:“你说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安全的把谭小姐救出来?” “你分析得很准确,诸葛林是典型的npd人格,这种人虽然表面上强势,但内心却是十分自卑的,他的成长经历你了解吗?”林宇问。 “知道一点儿,详细的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又是原生家庭抹不去的痛。”马守一分析道。 此时,端木舟的电话响了,是刘局长,挂断电话后,他打开电脑说:“前辈,诸葛林的背景资料找到了。” 几个人连忙凑到他身边看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车子的颠簸。马守一一边看,一边和林宇复述。 “嗯,这应该是个突破口,赶快联系。”林宇十分赞同马守一这边的意见。 “谢谢,你也赶快去忙!耽误你这么久。”马守一真诚的说,剩下三人也跟着致谢和祝福。 “别客气,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林宇说罢,挂断了视频。 “真没想到,诸葛林竟然还有这种家庭背景。”马守一感慨道,“读书时,我只知道他家是农村的,从小跟着父亲长大,我们从没听他提及过母亲。我一直以为他母亲在他小时候去世了,也没多问过。到今天才知道,他妈妈竟然是曾经的副省长。” “从他父母的档案看,又是那种古老的故事,母亲上山下乡到新安村里插队,当时没想到还能返城,就嫁给了他父亲,后来恢复高考,他母亲考上了北大,返城后和他父亲离了婚,或许是他父亲家要留下血脉,或许是她母亲为了前途抛弃了儿子,诸葛林留在了新安村。”江逐仑附和道,“也是时代的悲剧。” “难怪诸葛林平时除了学习没有其他爱好,他唯一一次大笑就是获得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那次。”马守一回忆道,“我记得,他上台领奖发言时,特别用情的说,爸,我终于给你您争气了,然后就哭了。压抑得太久了!” “这种成长经历养成了他自负又自卑的性格。”文少康叹道,“可惜一个人才,聪明才智没用对地方。” “诸葛林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这也是他本性爆发的导火索。”江逐仑说,“从诸葛林的聊天记录看,他在论坛里向他人传授犯罪方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全国各地开始有了很多疑难案件。里面还有我们曾经破过的案子,只不过当时罪犯没有交代出幕后黑手,我们也没有发觉,是我的疏忽。” “联系上诸葛林的母亲了,她已经出发了,正往新安村赶。”一直在打电话的端木舟停下来说。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空旷的仓库里,正中间放着一把椅子,谭筠萍依旧保持着视频中的姿势,一旁的诸葛林漫无目的的踱来踱去。 “这家伙真的是公然向我们挑衅。”端木舟气愤的说,“他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诸葛林似乎听到了外面汽车的动静,确定是警察来了之后,竟然大大方方的打开大门,冲着车子这边招了招手,然后又折回去,拉起谭筠萍往车子这边走。 “筠萍!”江逐仑看到女友披头散发满脸惊恐的样子,没办法保持冷静。 “诸葛林,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不要伤害那个女人!”端木舟喊道。这一阵骚乱引来了很多村民。 “请大家配合一下,不要围观。”村支书陪着刚才到村委会对接的年轻警察走了过来。 “都别走,我就是想让乡亲们都看看。”说着,诸葛林野蛮的往祠堂的方向推了谭筠萍一下,“快走!我要在祖宗面前杀了你,给我爹露一回脸!” “小林啊!你这是干什么?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爹一直以你为荣,你爹泉下有知你做出这种事,会死不瞑目的!”老支书焦急的喊道,一旁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诸葛林没有理他,拉着谭筠萍进了祠堂,猛的一下子把后者推倒在地上。 看着女朋友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江逐仑心疼的冲上前喊:“你别碰她!” “逐仑!”端木舟拉住他,“别冲动!” “等等!”诸葛林忽然愣了一下,“逐仑?你是江逐仑?大侦探啊!真是冤家路窄啊!一年前济南的“五二五案件”就是你破的!那这个女人是谭筠萍,难怪,她这么聪明,油盐不进!” “诸葛林,你想干什么,冲着我来,行吗?”江逐仑平静了一下情绪说,“我和她换,我给你当人质。” “你休想!”诸葛林恶狠狠的说,“江逐仑,你很爱这个女人,是?我的每一个案子都是我的情人,我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引导我的信徒们做出完美的案件,我爱这些案子,就像你爱这个女人一样,可你,竟然打破了它!你杀了我的爱人!我今天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这个女人,今天办一件事儿,就能圆了我所有的愿望。” 第22章 伤仲永 “诸葛林!你别冲动!”马守一赶忙冲到江逐仑身前,安抚道:“你还记得我吗?” 诸葛林看到马守一,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恍惚的说:“你是——马守一?” “是我,老同学,是我,你还记得我,真好!”马守一一边说,一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诸葛林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记得,当年在班上,也只有你愿意搭理我,其他人都看不起我,老师,同学,都当我是个小屁孩儿,我的成绩再好,也没人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你不一样,你愿意和我交流,还把最喜欢的《福尔摩斯》借给我看,你是好人。我这辈子恩怨分明,对我好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 马守一看到诸葛林的情绪趋于稳定,继续往前走:“是啊,那时候咱俩都喜欢看推理小说。诸葛林,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诸葛林失落的摇摇头。 马守一接着说:“当年,我只知道你去了哈佛,然后就断了联系,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再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正好我们叙叙旧。” “这辈子,愿意和我叙旧的,恐怕只有你了!”诸葛林低沉的说,“没有人知道我在美国经历了什么?他们在意的,只是我博士没毕业!” “这一定有原因的,诸葛林,你是个天才。”马守一真诚的说。 “天才?哈哈哈”诸葛林大笑到流出眼泪,哽咽道,“人们都觉得我是个废物,是个怪胎!”说着,持刀的手经放了下来,整个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此时,一直埋伏在诸葛林身后那扇窗外的文少康看准时机,飞身跳进祠堂,一把从诸葛林的另一只手中搂过谭筠萍。诸葛林顿时发现了异常:“混蛋,马守一,你也出卖我!”说着,举起刀冲着文少康和谭筠萍的方向猛刺过去。 “筠萍,小心!”文少康见状,立即用身体将谭筠萍护住,刀子一下子扎进了文少康的左边后背,鲜红的血顿时淌了出来。 “少康!”谭筠萍惊呼一声,倒在了冲过来接应的江逐仑怀里,端木舟和另一名警察正要上前擒住诸葛林,没想到他的反应飞快,迅速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后退几步:“别过来!” 端木舟赶忙抱起文少康,一边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一边冲其他警察嘶吼:“快叫救护车——”接着,脱下衣服抵住文少康汩汩流血的伤口。 “诸葛林,你别这样!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会帮助你的!”马守一仍然没有放弃劝导。 “帮我?”诸葛充满鄙夷的回应,“我不需要!既然江逐仑来了,就应该知道,我手里有好多条人命。没错,五●二五毒杀案是我教唆的,之前苏州的方平失踪案、丽江的三●一七灭门案,还有包头的九●二三爆炸案也都是我教唆的。江逐仑,你再有本事,不也只破了一桩案子吗?你还是输给了我!哈哈哈!”接着,诸葛林开始如数家珍的讲述这几起悬案的经过,听得在场的人无不咬牙切齿。 “江逐仑,恐怕你还不知道?最近我也没闲着,就在你的城市——”诸葛林得意忘形的问。 话没说完,就被江逐仑打断:“你是说青岛的电动车火灾? 诸葛林有点儿出乎意料:“你——知道?” “想必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你绑架的这个女人是谁?”江逐仑反问道,“她是个非常优秀且经验丰富的侦探,和你聊天的过程中发现了你的异常,我们才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什么?难道在我找到警察之前,你们已经知道了谭筠萍在我手上?”诸葛林难以置信的问。 “不仅仅知道筠萍被你绑架了,而且我们通过网络追踪,已经掌握了你教唆他人犯罪的全部罪证。”江逐仑掷地有声的说。 “我真失败!这辈子一事无成,想着总能做出几个无人能破的疑案,可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诸葛林的防线彻底被攻破了,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刀子不小心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一股细细的血流了出来。 “诸葛林,你别这样,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马守一朝着诸葛林走过去。 “重新开始?不可能!从我爸爸走了那一刻,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诸葛林万念俱灰。 “不,你还有妈妈!”马守一走到诸葛林身边,轻轻的伸出手,想从他手中拿过刀子。 “胡说!我没有妈妈!”诸葛林突然如猛兽一般抓紧刀子,“那个女人从来没认过我!” “不是这样的!”马守一试图安抚诸葛林。 诸葛林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说:“我从记事儿以来就没见过我妈!听村里人都传我妈去大城市了,不要我和我爸了。小时候,我爸安慰我,只要我好好读书,长大了有出息,我妈就会喜欢我了。我每天拼命学习,生活里再没有其他事儿,终于我考上了科大少年班,进城读了大学,可我妈还是没有来看我。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妈已经当上了市长。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优秀,等我得了国际奥数金牌,就可以扬眉吐气的去找她了。我做到了,可当我去找她时,她甚至都没亲自出来见我,竟然让秘书来打发我。后来她的官儿越当越大,直到副省长,我再没去找过她。我不再有妈,我要为了我爸努力,出人头地,让他过好日子。后来我如愿读了哈佛,可是压力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看不起我,都把我当成变态和怪物,我只能退学。回到国内,也没能找到好工作,挣着微薄的工资,这么多年,我这么努力,还是不能光宗耀祖,还是不能让我爸过上好生活,直到他抑郁而终。本来,我想抓了那个女人,在这里,当着我爸,当着祖宗,当着全村人的面儿杀了她,也算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可是,现在还是败在了江逐仑手里。我真没用!呜呜呜”诸葛林哭的像个孩子。 “小林,不是这样的,妈妈一直都很爱你!”远处传来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 众人回头才发现,救护车和诸葛林母亲的轿车同时到了。 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甩开身边搀扶自己的保姆,趔趄着小跑到到诸葛林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林,是妈妈对不起你!” 诸葛林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过是警察请来的说客!” “小林,妈妈这些年一直活在自责中,当年一心想着事业,忽略了你,现在回忆起来,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老妇人声泪俱下,“小林,不要再犯妈妈的错误,不要执迷不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再给妈妈一次机会,让妈妈好好照顾你!”说着,挪到诸葛林跟前,蹲下身,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小林,你流血了。” “妈——妈——”诸葛林幽幽的呼唤,“妈妈——”突然,举起手中的刀子,猛的朝自己的脖子刺过去,老妇人用尽全身力气想去夺过刀子,结果刀子扎进了诸葛林的下巴。 “小林!”老妇人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祠堂 看着救护车依次开走,端木舟叹息着摇摇头:“哎!一个天才就这么成了恶魔,悲剧啊!” 一旁的马守一跟着叹道:“伤仲永啊!” 第22章 伤仲永 “诸葛林!你别冲动!”马守一赶忙冲到江逐仑身前,安抚道:“你还记得我吗?” 诸葛林看到马守一,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恍惚的说:“你是——马守一?” “是我,老同学,是我,你还记得我,真好!”马守一一边说,一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诸葛林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记得,当年在班上,也只有你愿意搭理我,其他人都看不起我,老师,同学,都当我是个小屁孩儿,我的成绩再好,也没人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你不一样,你愿意和我交流,还把最喜欢的《福尔摩斯》借给我看,你是好人。我这辈子恩怨分明,对我好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 马守一看到诸葛林的情绪趋于稳定,继续往前走:“是啊,那时候咱俩都喜欢看推理小说。诸葛林,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诸葛林失落的摇摇头。 马守一接着说:“当年,我只知道你去了哈佛,然后就断了联系,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再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正好我们叙叙旧。” “这辈子,愿意和我叙旧的,恐怕只有你了!”诸葛林低沉的说,“没有人知道我在美国经历了什么?他们在意的,只是我博士没毕业!” “这一定有原因的,诸葛林,你是个天才。”马守一真诚的说。 “天才?哈哈哈”诸葛林大笑到流出眼泪,哽咽道,“人们都觉得我是个废物,是个怪胎!”说着,持刀的手经放了下来,整个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此时,一直埋伏在诸葛林身后那扇窗外的文少康看准时机,飞身跳进祠堂,一把从诸葛林的另一只手中搂过谭筠萍。诸葛林顿时发现了异常:“混蛋,马守一,你也出卖我!”说着,举起刀冲着文少康和谭筠萍的方向猛刺过去。 “筠萍,小心!”文少康见状,立即用身体将谭筠萍护住,刀子一下子扎进了文少康的左边后背,鲜红的血顿时淌了出来。 “少康!”谭筠萍惊呼一声,倒在了冲过来接应的江逐仑怀里,端木舟和另一名警察正要上前擒住诸葛林,没想到他的反应飞快,迅速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后退几步:“别过来!” 端木舟赶忙抱起文少康,一边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一边冲其他警察嘶吼:“快叫救护车——”接着,脱下衣服抵住文少康汩汩流血的伤口。 “诸葛林,你别这样!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会帮助你的!”马守一仍然没有放弃劝导。 “帮我?”诸葛充满鄙夷的回应,“我不需要!既然江逐仑来了,就应该知道,我手里有好多条人命。没错,五●二五毒杀案是我教唆的,之前苏州的方平失踪案、丽江的三●一七灭门案,还有包头的九●二三爆炸案也都是我教唆的。江逐仑,你再有本事,不也只破了一桩案子吗?你还是输给了我!哈哈哈!”接着,诸葛林开始如数家珍的讲述这几起悬案的经过,听得在场的人无不咬牙切齿。 “江逐仑,恐怕你还不知道?最近我也没闲着,就在你的城市——”诸葛林得意忘形的问。 话没说完,就被江逐仑打断:“你是说青岛的电动车火灾? 诸葛林有点儿出乎意料:“你——知道?” “想必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你绑架的这个女人是谁?”江逐仑反问道,“她是个非常优秀且经验丰富的侦探,和你聊天的过程中发现了你的异常,我们才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什么?难道在我找到警察之前,你们已经知道了谭筠萍在我手上?”诸葛林难以置信的问。 “不仅仅知道筠萍被你绑架了,而且我们通过网络追踪,已经掌握了你教唆他人犯罪的全部罪证。”江逐仑掷地有声的说。 “我真失败!这辈子一事无成,想着总能做出几个无人能破的疑案,可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诸葛林的防线彻底被攻破了,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刀子不小心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一股细细的血流了出来。 “诸葛林,你别这样,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马守一朝着诸葛林走过去。 “重新开始?不可能!从我爸爸走了那一刻,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诸葛林万念俱灰。 “不,你还有妈妈!”马守一走到诸葛林身边,轻轻的伸出手,想从他手中拿过刀子。 “胡说!我没有妈妈!”诸葛林突然如猛兽一般抓紧刀子,“那个女人从来没认过我!” “不是这样的!”马守一试图安抚诸葛林。 诸葛林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说:“我从记事儿以来就没见过我妈!听村里人都传我妈去大城市了,不要我和我爸了。小时候,我爸安慰我,只要我好好读书,长大了有出息,我妈就会喜欢我了。我每天拼命学习,生活里再没有其他事儿,终于我考上了科大少年班,进城读了大学,可我妈还是没有来看我。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妈已经当上了市长。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优秀,等我得了国际奥数金牌,就可以扬眉吐气的去找她了。我做到了,可当我去找她时,她甚至都没亲自出来见我,竟然让秘书来打发我。后来她的官儿越当越大,直到副省长,我再没去找过她。我不再有妈,我要为了我爸努力,出人头地,让他过好日子。后来我如愿读了哈佛,可是压力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看不起我,都把我当成变态和怪物,我只能退学。回到国内,也没能找到好工作,挣着微薄的工资,这么多年,我这么努力,还是不能光宗耀祖,还是不能让我爸过上好生活,直到他抑郁而终。本来,我想抓了那个女人,在这里,当着我爸,当着祖宗,当着全村人的面儿杀了她,也算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可是,现在还是败在了江逐仑手里。我真没用!呜呜呜”诸葛林哭的像个孩子。 “小林,不是这样的,妈妈一直都很爱你!”远处传来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 众人回头才发现,救护车和诸葛林母亲的轿车同时到了。 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甩开身边搀扶自己的保姆,趔趄着小跑到到诸葛林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林,是妈妈对不起你!” 诸葛林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过是警察请来的说客!” “小林,妈妈这些年一直活在自责中,当年一心想着事业,忽略了你,现在回忆起来,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老妇人声泪俱下,“小林,不要再犯妈妈的错误,不要执迷不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再给妈妈一次机会,让妈妈好好照顾你!”说着,挪到诸葛林跟前,蹲下身,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小林,你流血了。” “妈——妈——”诸葛林幽幽的呼唤,“妈妈——”突然,举起手中的刀子,猛的朝自己的脖子刺过去,老妇人用尽全身力气想去夺过刀子,结果刀子扎进了诸葛林的下巴。 “小林!”老妇人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祠堂 看着救护车依次开走,端木舟叹息着摇摇头:“哎!一个天才就这么成了恶魔,悲剧啊!” 一旁的马守一跟着叹道:“伤仲永啊!” 第23章 双城记 虽然是冬天,但是早上的阳光很好,端木舟和马守一到医院时,看到江逐仑正陪着围着大披肩、穿着病号服的谭筠萍在草地上晒太阳。 “看起来筠萍恢复的还不错嘛!”端木舟走上前,把手中的鲜花递了过去。 “谢谢。”谭筠萍接过花放在身边,又转向马守一寒暄道,“前辈也来了。” “来看看你和少康。”马守一关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江逐仑叹气道,“刀子扎进了后背,万幸没伤及心脏,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割破了动脉,引起了大量失血。我们刚从他那儿过来。” “都是因为我,少康都替我挨过两刀了,这辈子,我欠他的,还都还不完。”谭筠萍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江逐仑赶忙揽过她,掏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安慰道:“宝贝,这不能怪你!放心,少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诸葛林怎么样了?”马守一见状,连忙换了个话题,“醒了吗?” 端木舟正要回答,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喂,刘局好的。”挂断电话,他转向其余三人,“医院刚才通知局里,诸葛林刚刚醒了,神志清醒,但是因为刀子扎到了声带,恐怕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口供恐怕也要用文字来录了。” “他这种情况,是不是要做司法精神病鉴定?”马守一追问。 “是的,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即使鉴定出行为能力不完全,后半辈子不坐牢,恐怕也得在精神病院里待着了。”端木舟想到还躺在病床上文少康,咬着后槽牙说。 马守一不再做声。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江逐仑开始缓和气氛:“前辈,林宇师兄的宝宝出生了吗?” 马守一立即兴奋起来,忙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三人说:“生了,生了,龙凤胎!” “真漂亮!”谭筠萍看着手机上的婴儿照片,羡慕的感慨,“林宇师兄家族里真的有双胞胎基因,取名字了吗?” “男孩儿是哥哥,叫晓宇,女孩儿是妹妹,叫晓星。”马守一点着头说道,“真是幸福啊!” “林晓宇,林晓星!好听!”谭筠萍细细的品味着孩子们的名字,由衷的赞美,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端木,钱大江他们交代了吗?”江逐仑很怕过多的提及孩子的话题,引起谭筠萍对流产胎儿的思绪,又把话题拉回到案子上。 “全都撂了!”端木舟回答,“钱大江和孙笑然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两个人心知肚明是钱大江的问题,但是深爱丈夫的孙笑然为了维护钱大江的尊严,一直声称是自己不喜欢孩子,受了很多委屈。起初,钱大江心里满怀愧疚,对妻子百依百顺。可是时间久了,孙笑然厌烦了总有人问二人为什么不要孩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每天宅在家里,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经常无缘由的对钱大江发火。到最后,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替丈夫抗下所有,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面子,只是怕别人说自己找了个无能的老公。逐渐的,钱大江也厌倦了这种压抑的生活,他很想摆脱孙笑然。” 端木舟顿了顿,继续说:“有一天,钱大江无意中在论坛里看到了网名‘steal’的诸葛林发的帖子,都是各种疑难案件,很感兴趣,就粉了对方。于是,钱大江开始和诸葛林聊天,之前,我们也看到了二人的聊天记录,诸葛林引导钱大江说出自己的郁闷之后,不断的给他灌输彻底让妻子消失的想法。当钱大江表示恐惧杀人的风险时,诸葛林给他详细分析了异地交换杀妻的案件。” “嗯,我们在聊天记录里面看到过,诸葛林还告诉钱大江很多推理作家都写过交换杀人的题材,甚至包括东野圭吾。”江逐仑附和道,“可是这个案子还是和那些交换杀人案有明显区别的。” “这就是诸葛林聪明的地方,他告诉钱大江,抓住作案方法的核心,就算不要用世人熟知的方式,也可以实现最终的目的。”端木舟接着分析道,“同时,诸葛林充分的运用了心理暗示效应,旁敲侧击的询问钱大江周围邻居的情况,并时不时的和他抱怨好多人为了图省事儿,把电瓶车放到家里充电,引起火灾,实在不负责任。” “聪明如钱大江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江逐仑心领神会,“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了解到了邻居张立国的家庭情况和作息时间,又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暗访,找到了张立国和范三好这对所谓模范夫妻背后的秘密,于是找到了范三好,说明了计划,并许诺事成之后给对方一百万。范三好软硬皆施,说服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范文才去实施杀人。” “是的,就像你说的,范文才按照范三好的吩咐,在案发当天一早,用钱大江提供的钥匙打开门,潜入他家,掐死了睡梦中的孙笑然,然后把她的电动车推到家里,换上已经充满电的电池,继续充电,之后离开,造成爆炸。于是,就有了当初的火灾,孙笑然被焚尸,张立国葬身火海。”端木舟继续说,“钱大江按照承诺,凑了一百万,以赔偿的名义交给范三好,范三好对外声称引发火灾的邻居家出于人道赔偿了三十万,剩下的七十万自己收了起来。当然,他告诉范文才钱大江给了五十万。也就是因为这五十万的缺口,黑吃黑的三个人狗咬狗,把自己完全暴露了。” “不过,逐仑,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一旁听得入迷的谭筠萍忽然问,“你怎么知道钱大江约范三好见面,是为了谈赔偿款的事儿,钱都给了,一百万还是三十万,有那么重要吗?还有,你又怎么知道范三好没有把一百万全告诉范文才呢?” “性格决定命运,对于钱大江来说,从小生长在不富裕的环境里,钱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不会放任范三好这么无视自己的付出。”江逐仑说得头头是道,“至于范三好只告诉范文才拿到五十万,哈,我是在赌博。” “赌博?”谭筠萍惊讶的问。 “对,赌博,赌的人性,尽管范三好和范文才一直有私情,但她毕竟还有个张立国的儿子,他不可能完全和范文才一条心。”江逐仑自信的解释道。 谭筠萍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明白了。” “钱大江有交代那一百万的具体来源吗?”江逐仑追问道,“我的意思是除去他自己和孙笑然家人的积蓄之外的那部分。” “这可能是钱大江铤而走险的另一半原因。”端木舟说,“钱大江交代,近两年,他在谈业务时认识了大他二十岁的女商人万芳,并且有了地下情。” “万芳?就是那个快餐大王?”江逐仑问。 “对,万芳很喜欢钱大江,和他许诺,只要他肯离婚娶自己,就把公司交给他经营,而且自己想做丁克,这正合钱大江意。”端木舟回答说,“钱大江找万芳要了四十万,说是离婚给孙笑然的补偿。” “太可怕了!钱大江真是禽兽!孙笑然真是不值!张立国太无辜了!”谭筠萍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 一周后,病房里,端木舟抱着一捧鲜花走了进来,看到江逐仑正在替仍在昏迷的文少康按摩,谭筠萍用刚刚湿过水的毛巾给文少康擦脸。 “端木来了。”谭筠萍见到端木舟,招呼道。 端木舟放下鲜花,走到病床边说:“康少,你的血没有白流,诸葛林在他母亲的帮助下,把全部罪行都写了下来。按照他交代的方向,我们给相关地区的公安机关发了协查通报,目前进展都很顺利。他本人也已经转到精神病院羁押了。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端木,我记得之前诸葛林说,青岛的五●二五毒杀案也是他教唆的?”谭筠萍忽然想起了什么,眨巴着大眼睛问。 “嗯,是的,这案子还是你们三个协助侦破的。现在有了诸葛林的供述,证据链全部形成了闭环。”端木舟回答。 “少康,你还记得吗?”谭筠萍放下毛巾,拉起文少康的手说,“去年” 第23章 双城记 虽然是冬天,但是早上的阳光很好,端木舟和马守一到医院时,看到江逐仑正陪着围着大披肩、穿着病号服的谭筠萍在草地上晒太阳。 “看起来筠萍恢复的还不错嘛!”端木舟走上前,把手中的鲜花递了过去。 “谢谢。”谭筠萍接过花放在身边,又转向马守一寒暄道,“前辈也来了。” “来看看你和少康。”马守一关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江逐仑叹气道,“刀子扎进了后背,万幸没伤及心脏,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割破了动脉,引起了大量失血。我们刚从他那儿过来。” “都是因为我,少康都替我挨过两刀了,这辈子,我欠他的,还都还不完。”谭筠萍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江逐仑赶忙揽过她,掏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安慰道:“宝贝,这不能怪你!放心,少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诸葛林怎么样了?”马守一见状,连忙换了个话题,“醒了吗?” 端木舟正要回答,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喂,刘局好的。”挂断电话,他转向其余三人,“医院刚才通知局里,诸葛林刚刚醒了,神志清醒,但是因为刀子扎到了声带,恐怕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口供恐怕也要用文字来录了。” “他这种情况,是不是要做司法精神病鉴定?”马守一追问。 “是的,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即使鉴定出行为能力不完全,后半辈子不坐牢,恐怕也得在精神病院里待着了。”端木舟想到还躺在病床上文少康,咬着后槽牙说。 马守一不再做声。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江逐仑开始缓和气氛:“前辈,林宇师兄的宝宝出生了吗?” 马守一立即兴奋起来,忙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三人说:“生了,生了,龙凤胎!” “真漂亮!”谭筠萍看着手机上的婴儿照片,羡慕的感慨,“林宇师兄家族里真的有双胞胎基因,取名字了吗?” “男孩儿是哥哥,叫晓宇,女孩儿是妹妹,叫晓星。”马守一点着头说道,“真是幸福啊!” “林晓宇,林晓星!好听!”谭筠萍细细的品味着孩子们的名字,由衷的赞美,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端木,钱大江他们交代了吗?”江逐仑很怕过多的提及孩子的话题,引起谭筠萍对流产胎儿的思绪,又把话题拉回到案子上。 “全都撂了!”端木舟回答,“钱大江和孙笑然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两个人心知肚明是钱大江的问题,但是深爱丈夫的孙笑然为了维护钱大江的尊严,一直声称是自己不喜欢孩子,受了很多委屈。起初,钱大江心里满怀愧疚,对妻子百依百顺。可是时间久了,孙笑然厌烦了总有人问二人为什么不要孩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每天宅在家里,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经常无缘由的对钱大江发火。到最后,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替丈夫抗下所有,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面子,只是怕别人说自己找了个无能的老公。逐渐的,钱大江也厌倦了这种压抑的生活,他很想摆脱孙笑然。” 端木舟顿了顿,继续说:“有一天,钱大江无意中在论坛里看到了网名‘steal’的诸葛林发的帖子,都是各种疑难案件,很感兴趣,就粉了对方。于是,钱大江开始和诸葛林聊天,之前,我们也看到了二人的聊天记录,诸葛林引导钱大江说出自己的郁闷之后,不断的给他灌输彻底让妻子消失的想法。当钱大江表示恐惧杀人的风险时,诸葛林给他详细分析了异地交换杀妻的案件。” “嗯,我们在聊天记录里面看到过,诸葛林还告诉钱大江很多推理作家都写过交换杀人的题材,甚至包括东野圭吾。”江逐仑附和道,“可是这个案子还是和那些交换杀人案有明显区别的。” “这就是诸葛林聪明的地方,他告诉钱大江,抓住作案方法的核心,就算不要用世人熟知的方式,也可以实现最终的目的。”端木舟接着分析道,“同时,诸葛林充分的运用了心理暗示效应,旁敲侧击的询问钱大江周围邻居的情况,并时不时的和他抱怨好多人为了图省事儿,把电瓶车放到家里充电,引起火灾,实在不负责任。” “聪明如钱大江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江逐仑心领神会,“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了解到了邻居张立国的家庭情况和作息时间,又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暗访,找到了张立国和范三好这对所谓模范夫妻背后的秘密,于是找到了范三好,说明了计划,并许诺事成之后给对方一百万。范三好软硬皆施,说服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范文才去实施杀人。” “是的,就像你说的,范文才按照范三好的吩咐,在案发当天一早,用钱大江提供的钥匙打开门,潜入他家,掐死了睡梦中的孙笑然,然后把她的电动车推到家里,换上已经充满电的电池,继续充电,之后离开,造成爆炸。于是,就有了当初的火灾,孙笑然被焚尸,张立国葬身火海。”端木舟继续说,“钱大江按照承诺,凑了一百万,以赔偿的名义交给范三好,范三好对外声称引发火灾的邻居家出于人道赔偿了三十万,剩下的七十万自己收了起来。当然,他告诉范文才钱大江给了五十万。也就是因为这五十万的缺口,黑吃黑的三个人狗咬狗,把自己完全暴露了。” “不过,逐仑,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一旁听得入迷的谭筠萍忽然问,“你怎么知道钱大江约范三好见面,是为了谈赔偿款的事儿,钱都给了,一百万还是三十万,有那么重要吗?还有,你又怎么知道范三好没有把一百万全告诉范文才呢?” “性格决定命运,对于钱大江来说,从小生长在不富裕的环境里,钱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不会放任范三好这么无视自己的付出。”江逐仑说得头头是道,“至于范三好只告诉范文才拿到五十万,哈,我是在赌博。” “赌博?”谭筠萍惊讶的问。 “对,赌博,赌的人性,尽管范三好和范文才一直有私情,但她毕竟还有个张立国的儿子,他不可能完全和范文才一条心。”江逐仑自信的解释道。 谭筠萍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明白了。” “钱大江有交代那一百万的具体来源吗?”江逐仑追问道,“我的意思是除去他自己和孙笑然家人的积蓄之外的那部分。” “这可能是钱大江铤而走险的另一半原因。”端木舟说,“钱大江交代,近两年,他在谈业务时认识了大他二十岁的女商人万芳,并且有了地下情。” “万芳?就是那个快餐大王?”江逐仑问。 “对,万芳很喜欢钱大江,和他许诺,只要他肯离婚娶自己,就把公司交给他经营,而且自己想做丁克,这正合钱大江意。”端木舟回答说,“钱大江找万芳要了四十万,说是离婚给孙笑然的补偿。” “太可怕了!钱大江真是禽兽!孙笑然真是不值!张立国太无辜了!”谭筠萍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 一周后,病房里,端木舟抱着一捧鲜花走了进来,看到江逐仑正在替仍在昏迷的文少康按摩,谭筠萍用刚刚湿过水的毛巾给文少康擦脸。 “端木来了。”谭筠萍见到端木舟,招呼道。 端木舟放下鲜花,走到病床边说:“康少,你的血没有白流,诸葛林在他母亲的帮助下,把全部罪行都写了下来。按照他交代的方向,我们给相关地区的公安机关发了协查通报,目前进展都很顺利。他本人也已经转到精神病院羁押了。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端木,我记得之前诸葛林说,青岛的五●二五毒杀案也是他教唆的?”谭筠萍忽然想起了什么,眨巴着大眼睛问。 “嗯,是的,这案子还是你们三个协助侦破的。现在有了诸葛林的供述,证据链全部形成了闭环。”端木舟回答。 “少康,你还记得吗?”谭筠萍放下毛巾,拉起文少康的手说,“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