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特勤局》 第1章 缅北任务 时间：2022年4月1日凌晨1:05，地点：缅北某科技产业园西侧村中。天气：暴雨 一辆皮卡缓缓停在一栋三层居民楼前，皮卡的后斗里载着一个鼓鼓的麻袋，麻袋已经被雨水浸湿了。皮卡车上跳下两个身穿绿色军服的人，他们是当地武装兵，身后都背着机枪。两个士兵打开车斗的边栏，把麻袋直接拖下来丢在地上，麻袋里的东西蠕动了几下，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个士兵踩住麻袋，另一个士兵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个中年胖男人开了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凶巴巴的年轻人，应该是两个打手。士兵朝中年男人说了一阵，中年男人连连点头，随即吩咐身后的年轻人前去把麻袋拖进屋中。 两名士兵走后，中年男人谨慎的看看四周确认没人看到才放心的关门。 麻袋被拖进一间有着铁门的黑屋，屋里只有一张木桌、一把椅子和一盏昏黄的灯，没有窗户。 一个打手解开束缚麻袋的绳子，两人合力将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竟然是个人，这个人的双手还被反绑在背后。 中年胖男人坐在桌前点了根烟，然后向其中一个打手使了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端来一盆冷水径直泼在地上那人身上。 躺在地上的人被浇醒了。两个手下把他扶起来，然后开始搜身，搜出来一个煤油打火机、一张身份证、一个空空的钱包以及一盒没拆封的口香糖。搜完身一个手下又一脚揣到他小腿上令他跪在地。手下把搜出的东西一一放到桌上。 这个被麻袋装来的是个男人，三十二三岁的模样的年轻人，年龄跟那两个手下差不多。 男子甩了甩头上的水，大口喘着气，瞪着中年胖男人，问：“你们是谁？” 被他这么问，中年胖男人和站在一旁的两个手下对视了一下，然后齐声张口狂笑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是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等他们笑够了，中年胖男人弹了弹烟灰，说：“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来到这是过好日子的？” “你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骗我？我也是中国人？”男子忿忿地质问。 中年胖男人看着他轻蔑的笑了笑，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顺手扔掉，又从烟盒中重新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然后看到桌上那个煤油打火机，就直接拿起来打着火给自己点上烟。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打开煤油打火机盖子的时候，隐藏在打火机内部的装置已经发出了信号。原来这个煤油打火机是个伪装，只有绒芯和火石是真的，绒芯蘸了少许煤油，只能用几次而已。打火机内部有个微型发报装置，盖子是个开关，连续打开的次数代表不同的意思。 此时，中国广州，华南特勤局作战指挥室，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正忙碌的操作控制台。突然控制台前方的拼接大屏幕上，显示出监控软件收到了那个打火机发出的信号。 “报告，放生者已经发出信号。我们已经定位了他的位置。”工作人员中一个小姑娘汇报道。 工作人员后面站着一位四五十岁光景的中年男人，精神紧张的看着大屏幕。他是第二特勤组的组长项卫国。 项卫国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重复做着小动作，足见他内心的紧张忐忑。他在担心自己手下探员的安危。 听到小姑娘的汇报，他连忙问：“放生者有什么问题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说话。 项卫国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转而紧张的捏起了拳头，此刻他的手中都是汗水。 站在作战室门口还有两个年纪较大的男子，他们镇定的盯着大屏幕。这两位是华南特勤局的局长和副局长。局长年纪大一些，白发苍苍，脸上挂着老年斑，但眼神凌厉坚毅。副局长比局长稍微年轻高大一些，但也是人到中年，两鬓发白，皮肤黝黑，身材健硕。 局长名叫陆衡，华南特勤局一把手，陆军出身，是新中国最早一批特种部队退役教官。从他手里诞生了无数优秀特种兵战士。 副局长叫孟习翁，是局长的学生，同样是特种兵出身，并也曾担任特种部队教员。 “这应该不是放生者发出的信号。”局长把手背在身后。 副局长点点头，大声下命令道：“继续监视。” “是！”工作人员齐声回复，然后继续操作控制台。 再说回缅北小黑屋。 中年胖男人叼着烟，走到被绑来的年轻人面前蹲下，貌似怜悯的看着他，玩味的说：“啧啧啧，瞧这细皮嫩肉的。以前没吃过苦？我来告诉你，你之所以会在这儿，完全是因为贪心。” 说着，他站起身一边往桌子走一边说：“人，都是这样的。你们国内的人相信缅北遍地是黄金。其实没错，只是你们不知道，你们就是我们的黄金。每天我们都会接收很多像你一样自投罗网的呆子，有自己跑来的，有略施小计骗来的，但最终结果就是物尽其用。脑子好点的做电销，哦，你们国内叫电诈。我其实不能苟同这个称呼。生意嘛，你情我愿的。凭本来拿下的单凭什么说是诈骗呢？对。跑来的女孩子漂亮点的嘛送去做陪侍，长得不咋样的继续骗其他人来，不然就家里拿钱赎人。反正，跑，是别妄想跑得了的。这儿到处是我们的眼线。还有地方武装那边罩着，我们在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就是搞钱，想咋搞就咋搞。哈哈哈哈……” “其实我是来找人的。”地下跪着的人突然说道。 “这个理由已经被人用过了。你说，你是选择留下来做电销还是家里拿钱赎人，再或者我们嘎了你的腰子啥的抵债。”中年胖男人说着来到桌前，饶有兴致地拿起刚搜出来的身份证端详起来。 然而他没有发现，一小滴残留的雨水从他脑门滴下来，落到身份证姓名那一块地方，身份证上的名字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栗友彬，男，中国籍，23岁，福建厦门人……”被绑男子边说边缓缓起身。 “我让你起来了吗？”一个打手见状，指着被绑男子怒喝道。 “给我跪下！”另一个打手也指着被绑男子，凶神恶煞般瞪着他。 被绑男子根本不理会这俩打手，站直了身躯继续说：“2022年3月3日此人于广州站乘坐火车到达云南丽江后失踪，这个人是中国警方正在找的关键证人，我相信他就在这里，麻烦你，把他交出来。” “他妈的。”先说话的那个打手上前想一脚把他踹倒。 谁料，被绑男子早已挣脱绳子。原来至始至终那绳子压根没绑住他，他也不是这些人抓来的。真正被抓来的人在那两个缅北士兵来的路上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来，交给接应的同事了。而他自己则钻进麻袋，从底部掏了个小洞，手指通过小洞把麻袋又系上，就这样假装被抓来的，继续执行任务。 他就是任职于华南特勤局，第二外勤组的探员——金宁特，代号“放生者”。 金宁特一手握住绳子，另一只手里此时已经多出了一把飞刀。飞刀是一直藏在绑手的绳子里的，所以打手搜身时压根就没发现。 金宁特一甩手，飞刀像闪电一样射向前来的打手，直接命中喉咙，打手当场毙命。 另一个打手见状想掏枪，金宁特动作比他快多了，抡起绳子重重的劈在打手的虎口上。打手吃痛，枪也拿不住了，掉在地上。金宁特快步上前，从已死的打手喉咙上拔出飞刀，又顺势一甩手，飞刀顿时扎进第二个打手的脑门…… 中年胖男人手里拿着的身份证是个假的道具，而且被特殊处理过，上面的字遇水会变化。这是金宁特要求的——执行任务时候戏弄目标是他的一大乐趣。此时那张身份证上的名字已经变成三个字“你大爷”。 中年胖男人才知道上当，可一回过头，两个手下已经全被金宁特击杀了，刚刚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以致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可能……”中年胖男人开始打怵，说话吞吞吐吐。 金宁特走到他面前，那气势像只饿极的猛虎把脸贴在一只兔子面前一样有压迫感。 金宁特根本不跟他废话，用绳子套住他粗胖的脖子，双手拉住绳子两端缓缓用力勒住。 中年胖男人已经吓得尿裤子了。金宁特没有立刻弄死他，还是给他留了点呼吸空间的。 只听金宁特突然快速喘着气，像一个冬天被冻坏的人，呼吸变得急促，身上跟着不住的发抖。 不用担心，他不是有什么病，这是他自己的一种刑讯审问风格——每个人说话时，都会根据自己的情绪，切换不同的风格。 “你说我图什么~~执行个任务~~还要陪你们这些杂碎~~演戏，局里又不给加钱~~我好辛苦的~~你知道。”金宁特的鼻子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用发抖的声音跟这胖男人发起了牢骚。这其实才是最令受困者恐惧的，不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用毫不相干的信息干扰对方，给对方想象空间。对方想的越多就越恐惧。 “小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中年胖男人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快要晕厥了，这完全是恐惧造成的。 “你知道~~天使不杀恶魔~~因为……”金宁特不理会他，绳子被他拉得更紧了一点，然后继续说：“因为天使不了解恶魔~~只有恶魔~~才能杀掉恶魔~~我要找的人~~在地下室~~” 中年胖男人被绳子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了，脸色开始发紫，双手拼命的抓住绳子想博取一点呼吸的。 “对的话你眨眨眼就行~~别勉强~~”金宁特道。 中年胖男人快速的眨眨眼。 “行。给你们哥仨一点忠告。”金宁特瞬间恢复成正常语气说道，“下辈子别投胎到中国了，你们不配。” 说完，双手死死用力拉紧绳子。中年胖男人拼命挣扎，两脚在地上乱蹬，但后背被金宁特用膝盖顶住了，浑身动弹不得。挣扎了没多一会，人就不动了。 金宁特感觉他没动静了，摸了摸手腕的脉搏，确认逐渐微弱直至消失，才把他放到地上。 金宁特盯着地上已经翻白眼的死胖子，戏谑的对他说了一句：“你挺沉的。” 金宁特在死胖子身上翻找，找到一串钥匙外带一把汽车遥控钥匙。然后把地上的枪捡起来，取出弹夹检查装弹数量，子弹是满的，他把枪别在屁股后面，又把打手身上剩余的弹夹都带走。 打开小黑屋的铁门，金宁特找到地下室入口，地下室也是被一道铁门锁上的。金宁特用钥匙开了门，一脚把铁门踹开，在墙上摸到开关打开灯，只见里面一张床铺侧躺着一位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人。 “栗友彬。”金宁特喊了一声。 那人身子一震，转过头吃惊的看着他。 “你……你是……来杀我的？”栗友彬战战兢兢的问。 金宁特不慌不忙掏出打火机，把盖子连续三开三合，发出三次信号——这代表成功接触目标，需要接应。然后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冲他笑了一下，说：“不，你得跟我走。” 说完掐起他的后脖子，把他从床上拽下来就往外走。 那栗友彬弓着腰，被他拖着一路走，两人来到后门，挨着门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这是被勒死的中年胖男人的车。金宁特把车解锁，打开后座车门将栗友彬扔了进去。栗友彬被他拖得还剩半条命，在后座老老实实趴座位上睡觉。 他自己走到驾驶座，把屁股后的手枪和多余的弹夹都掏出来放在副驾驶座位。手枪的保险被他关掉，这代表他认为一会将有一场恶战。 金宁特驱车带着栗友彬往中缅边境方向赶。这次营救任务属于机密，他是通过蛇头提供的隐蔽路线潜入缅北的，回去也必须走那里。华南特勤局已经派人在国境线那边接应。 两人的车刚走到大街上，就跟地方武装的车辆遇上了。那些兵都认识这辆车，发现开车的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于是就加速追上去。 地方武装的车一直卡着金宁特，想把他逼停在路边。但金宁特车技了得，轻松就化解了围困。 可他这也把那些武装兵个惹火了，直接朝他车子开枪。同时引来了更多武装势力的车。 金宁特并不慌张，仿佛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二字。他娴熟的驾车，从后视镜观察后面追兵的情况，眼见其中一辆皮卡车逼上前来，和他并排匀速行驶。 他找准时机直接抄起副驾驶上的枪，砰砰两枪直接击毙了皮卡车驾驶员。皮卡失控拐向一边，撞到路旁的电线杆…… 如此几轮，金宁特凭借过硬的素质又解决了两辆皮卡。现在就剩最后一辆一直咬着他不放了。 金宁特的子弹只剩最后一梭子了。他把追兵的车子引到一座跨江大桥上，然后开始减速，点刹了几下，然后直接挂n档熄火，让追兵以为车子没油了。车子在桥中央停下了。 他又把枪别在屁股后面，然后走下车，双手抱在脑后，示意投降。 追来的两个兵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在距离金宁特七八米的地方停了车，端枪走下来将枪口齐刷刷对着金宁特。 “敏个拉米昂千巴（晚上好），他美撒皮皮辣？（吃过了吗？）”金宁特用缅甸话对追兵说了一句。 可能他发音不大准，把两个追兵听懵了。然后趁他们愣神的功夫极速掏枪，砰砰两枪打中他们脑门…… 金宁特把枪别回腰后，回到车里，挂上倒档，把满是弹孔的轿车开到两个追兵的尸体前。他先将熟睡的栗友彬拖出来丢在桥上让他继续睡，再把前后车牌卸了，然后把两具尸体装上车，接着又把车继续往后倒，直至桥头。 他把车头对准江边，下面就是激流湍急江水。挂上n挡，下车从车后一脚把车蹬下去，车子顺坡冲入江中，很快被淹没在江水里。 他返回皮卡车旁，把栗友彬又塞进后座，又把皮卡车牌拆了扔进江里，换上轿车车牌。这下可以放心赶路了。 路上很多是山路，颠簸不堪，把栗友彬给颠醒了。 栗友彬有气无力的问：“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回国。” “回国……”栗友彬喃喃道，“也好，回国被枪毙也好过死在国外。” “枪毙？”金宁特话中带着笑，“不不不，枪毙你太容易了，我现在就可以做掉你。” “那你要我回去做什么？” 金宁特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在大路上飞驰，溅起高高的水花。天上开始打雷闪电。 “一周前，公安机关破获了一起普通的诈骗案，主犯为了减轻罪责，主动交待出国内有一批人正秘密勾结境外败类，从事拐卖国人到金三角的勾当，而且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由于案情重大，公安机关顺藤摸瓜想把这些败类在国内的代理人挖出来，但查到你这里之后线索就断了。警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后来把这事委托给了我们华南特勤局。直到我们在缅北的线人查出你被关押在这里，局里才派我把你来把你带回去。哦对了，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落在华南特勤局手里，最好主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那帮人可不会像公安那么温柔的对你。” 第2章 追寻线索 金宁特带着栗友彬顺利从小路回国，又经过一天的奔波终于回到广州。他的任务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休息了一天后，他没有急着回局里报到，而是西装笔挺的来到一家咖啡馆。局里的规矩就这样，外勤探员在没有收到归队命令的时候，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回局里。 这家咖啡馆是华南特勤局指定的集合点，探员在休息时想休闲一下的话只能去往局里指定的休闲场合，包括吃饭的饭店也必须由局里指定。 他想在咖啡馆看看能不能碰上熟人一起聊聊天，最好能遇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金宁蕊。 金宁蕊也是华南特勤局探员，也是局里最年轻的探员，跟他不是一个组。由于工作原因他们很少能见面，他挺喜欢捉弄这个妹妹的，两人相差五岁，每次一见面多多少少要小吵一架，然后再心平气和的聊天。 金宁特在咖啡馆环视了一圈，一个熟人也没有。 他来到台，对工作人员阿星说：“一杯热摩卡，少糖，用搪瓷勺，不要用金属勺。” “好的哥，这几天没见你来啊。”阿星一边帮他冲咖啡一边和他闲聊。 “出了趟差。” “你辛苦，这月奖金看来有着落了。” “差不多。对了，这几天小蕊来了没有？” “半个月没见她来了。” “哦，那估计出车祸了。” “咖啡好了，金先生您慢用。”阿星把咖啡递给金宁特。 金宁特接过咖啡细品，真是醇香宜人。他就这样在咖啡馆边刷手机边喝咖啡待了一个下午。天快黑了，手机也快没电了才想起身回自己公寓。 刚走出咖啡馆的门，手机响了，是组长打来的，要他立刻回局里一趟。 他不敢耽搁，赶紧开车回了局里。 来到组长办公室，习惯性的把门从里面反锁。组长项卫国招呼他坐下，把一份文件递到他手上。 金宁特打开一看，是栗友彬的资料。 “组长，审的结果如何？”金宁特一边翻资料，一边问项卫国。 项卫国坐在办公桌前，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已经审完了，还挺配合的。这个栗友彬是缅北华人犯罪集团头目栗凯江的堂弟，之前也是他专门负责联络内地各方蛇头，那些蛇头和他都是单线联系，互不知身份，平时视频开会也都蒙着面。后来栗友彬因为分赃问题跟栗凯江产生分歧，开枪打死了栗凯江的几个手下，被关押起来。他被关押之后，栗凯江又换了一个新的接头人对接，还把国内所有的渠道整合起来，交给了一个总蛇头管理。在这个总蛇头没暴露之前，我们和公安部门都很难找到突破口。好在据栗友彬交待，以前他和其中一个蛇头打视频交待任务指标的时候，无意中看见这个蛇头的窗外远处有个叫‘庆康维’的招牌。我们查了数据库，全国工商登记在册叫‘庆康维’的经营场所有二十多家，而那个蛇头说的是四川话，四川境内只有成都的一家名叫庆康维的理疗馆。那儿附近应该能找到这个蛇头的线索。” “这个事不移交给警方吗？” 项卫国又喝了一口茶说：“我跟局长倒是说了这事，局长的意思是公安那边考虑到这事已经涉及到跨国犯罪，而且国内这些蛇头隐蔽性极高，公安那边目前还缺乏线索，贸然调查怕打草惊蛇。所以这次还是交给我们去做，公安部门全力配合。务必做到同时收网，且一网打尽。” “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要求你不折手段查清这个案子，找出那个总蛇头，把潜伏在国内的蛇头名单搞到手。和以往一样，我们给你全部的权限，必要时可以自行清除阻碍你的因素。具体行动方案你自己制定，而你需要什么支援只要开口就行，随时给你准备。但记住，你只有一周时间。” “好的，懂了。”金宁特说完站起身，向着项卫国敬了个礼。 项卫国也站起身还礼，然后走到金宁特身前，拍拍他的臂膀叮嘱道：“小心点，臭小子。” “知道了组长。”金宁特直了直腰身朗声回答道。 “行了，去看看需要什么，赶紧准备一下，今晚就动身。” “是！” 金宁特走出组长办公室，直奔办公楼后面的实验室。 这里的实验室是专门为探员开发、改装、测试各种武器装备的地方。负责人苗姐是个六十多岁的实验室女研究员，精通法医学，物理机械、化学以及各类枪械设计。她也是金宁特的忘年交，一心想着把自己闺女配给金宁特。 “苗姐，嘿嘿嘿……”金宁特一进实验室就嬉皮笑脸的跟苗姐打招呼。他每次都是这样，而且他也只会跟苗姐这样。 “哟，我这都准备下班了，你这瘟神还跑来了。”苗姐打趣跟他说。 “您不是专门等我的吗？” “你这孩子，你以为你是谁哟。” 金宁特走到正在忙碌的苗姐身后，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说：“我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去去去去……”苗姐一甩肩把金宁特的脑袋甩下去说，“别没大没小的。你一来准没好事，你找我姑娘聊天去。” “妈！你俩打情骂俏别扯上我！”苗姐的女儿苗秀秀在不远处盯着显微镜——她也是实验室一员，比金宁特只小一岁。 “秀秀在呐。”金宁特跟她打了个招呼。 “嗯，在呢。正在配一种能毒哑你的毒药。”苗秀秀边说边抬起头，戴上眼镜，邪魅的冲他一笑。 金宁特被她笑得浑身发毛，赶紧转过脸来。 “说，又要干什么？”苗姐边操作电脑边问。 金宁特依着苗姐的工位隔板，嘴贱的问：“我有点好奇，一个六十来岁的单亲妈妈，带着个三十来岁不食人间烟火的单身女儿，是怎么熬过这么多日日夜夜的。” 苗姐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他这样调侃，撇撇嘴说：“我自己就这么过咯，无所谓的。那死丫头油盐不进，你就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本事吗？” “瞧您这话说的，这事……它不能怨我，我觉得，您把我当亲儿子惯着，我把您当老母亲伺候着，这没话说。但是，我觉得给我秀妹找个文职的男人才合情合理。我们这些出外勤的，保不齐哪天……” “呸呸呸呸……”苗姐连呸几声道，“这倒霉孩子这么不吉利的。” “嘿嘿嘿嘿……苗姐说的是。”金宁特说着又看向苗秀秀。 苗秀秀根本不抬眼看他，拿起桌上的布偶娃娃对着他，然后一手捏住娃娃的头，用力一拧，自己还配了个“咔”的音效。这算是给他一点温柔的警告。 “赶紧说正事。”苗姐噼里啪啦敲着键盘问道。 “我有份清单，需要您给准备一下，寄到成都。具体地址到时候我发给您。”金宁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苗姐。 苗姐接过清单瞟了一眼就它放在一边继续工作了。 “行了，知道了。”苗姐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您可一定要帮忙搞定啊，我的小命可就交给您了。” “知道了，知道了。”苗姐说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那行，小的告辞。”金宁特朝苗姐做了个揖道，又朝苗秀秀远远的做了个揖，轻声说了句“告辞”。苗秀秀直接指了指大门方向，也示意他赶紧滚。 金宁特撇撇嘴，识趣的离开了。 回公寓收拾好行装，当晚他搭乘航班到达成都。 走出成都机场已经凌晨2点了。他在网上订好了酒店，出租车把他载到酒店，踏实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七点醒来。在房间里做了会运动，洗了个澡，换了套西装。 吃完早餐从酒店出来，打了辆网约车，直奔市公安局。 他来之前，项组长已经跟成都市公安局领导通过电话，市局表示会全力配合金宁特这次的行动。所以金宁特一来就直接被带到了会议室，负责案件的专案组领导接待，金宁特向他们要了一份最近一个月来所有已知被拐到缅北的人员资料。 资料被打印出来竟有厚厚的一摞，数了一下足足31个人，平均一天一个。这数字简直触目惊心。 又找领导要了位干警当向导，说是要在市里逛逛找找线索。 要来的干警叫刘玉涛，是个年轻的警察。刘玉涛开着局里的越野车带金宁特找到那家庆康维理疗馆。朝招牌对着的方向望去竟是一片老城区的旧平房。这虽不算大海捞针，但想在这一片错综复杂的地方找一个蛇头出来，难度也是很大的。 晚上在酒店房间，金宁特仔细研究着那31份资料。他发现这31个人来自四川各地，有男有女，年龄平均下来是22—25岁，其中有20个是通过网络找工作后被拐到缅北，剩下的11个都是中了网恋陷阱被拐。此外这31个人有一半有去夜店的习惯。 “夜店？”金宁特想到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邪邪的笑。然后换了身休闲装就出了门，打个的士直奔最近的夜店。 金宁特推开这家叫“皇朝cb”的夜店大门。昏暗的灯光下，dj打着动感的旋律，一群男男女女跟着节奏扭动身体，释放着一天的压力。 他找到一个位置坐下，点了杯伏特加莱姆，酒保把酒调好递给他，边喝边观察人群。 这时，一位衣着清凉身材火辣的女人走到他身边坐下，朝他莞尔一笑，妩媚的眼神仿佛想把他吃掉。 金宁特绅士的向她举杯，她优雅的把自己的酒杯轻轻在他杯壁上碰了一下，然后轻呷一口酒。 “来找人？”女人问。 “嗯，是的。”金宁特骗她道。 “女人？” “找那个能直击我内心深处的……女人。”金宁特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说。 “男人真是油嘴滑舌。”女人把酒杯放在桌上，拨弄了一下长发，望向他的眼睛，又说：“以前没见过你。” “以前我在黑暗的角落隐藏自己，不过刚刚有位美人打开了我的心，把一束光放在了里面。”金宁特微笑着说。 “呵呵呵……”女人被金宁特的花言巧语逗笑了，一边笑一边娇羞的窥视着金宁特，仿佛害怕在他面前失态。 女人好容易止住笑声，说：“请问贵姓？” “叫我老金就好。” “罗娜。” “幸会，罗小姐。” “那么金先生是做哪一行的呢？” “我从国外倒腾点玉石到国内。”金宁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真是干这个的。 “哦~那应该是缅甸那边了。” “大部分是的，有时候也赌点石头玩玩。” 女人听他这么说，火红的双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呢喃道：“那不知，金先生是否有胆识，赌一赌我，我的内心是什么样子，是否像你最钟爱的美玉，万中无一。” 金宁特从未遇到心机城府这么深不可测的女人，明明是挖坑等他跳进去，但说得却像是在勾引他一样。 “作为赌徒，我早已把一切未知交给了上天。如果老天爷每次让我遇上的女人都是坏人，我想我活不到今晚站在这儿遇见你。罗娜小姐。”金宁特用这一句颇有哲学意味的话巧妙化解了罗娜小姐的坑，留给她无限遐想。 罗娜小姐也被金宁特的机智折服，拿起酒杯向金宁特举杯。 金宁特和她轻轻碰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时间过得真快，金先生，我恐怕该走了。”罗娜小姐说。 “今晚和罗小姐聊得很愉快，希望能在人海中与您再次相遇。” “晚安，金先生。玩的愉快。”罗娜小姐说完朝金宁特飞吻了一下。 金宁特礼貌的朝她挥手道别，目送罗娜小姐钻进人群直至消失，然后说了一句：“神奇的地方。” 金宁特从夜店出来，酒店离得不算远，他打算散散步走回酒店。 于是金宁特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这会虽是深夜，但路边还是有很多食客在吃宵夜。他看着这些人，心里其实蛮羡慕他们的平凡，至少可以无忧无虑的吃着喜欢的食物，他却不行，他肩负使命，出生入死，信得过的朋友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那些朋友不可能在这跟他推杯换盏。 当他走进一条小路，出于职业的本能，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第3章 布局 面对跟踪，金宁特没有改变步伐速度，悠然自得的吹着口哨。但这只是他表面上做的功夫，其实作为王牌探员，他的眼睛和脑子也一刻没停止观察和思考。 他边走边观察地形，锁定极端条件下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物件——垃圾桶、路边的玻璃瓶、地上散落的筷子等等，然后又判断出跟踪者最有可能伏击他的地点，脑海中演算了数个反制跟踪者的方案——这就是一个王牌探员的职业素养。 当他走到预判的可能伏击点，果然身后突然蹿来几个人，用一个黑袋子套住他的头，抡起棒球棍就打。 金宁特身上挨了几棍，当真很疼。但他非常镇定，找准一个棍子打来的方向判断出站位，一脚踹上去，把人踹得老远。 趁着其他几人惊愕的时候，掀开头上的袋子，三下五除二把剩下两人打翻在地。 定睛一看，竟是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丝毫不会给这些人留尊严。踩住其中一个人的脸，冷冷的问：“谁带的头？” 那人指了指爬起来正要跑的白衣年轻人。金宁特不慌不忙，走到路边捡起一个玻璃酒瓶，掂了一下，然后抡起来朝逃跑的那人扔过去，正中后背。 那个白衣年轻人被击中后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金宁特捡起他们的棒球棍扛在肩上，走到那人身前，用脚把他铲翻过身。 白衣年轻人疼的龇牙咧嘴，依然嘴硬嚣张的说：“草，给老子等着，老子把你发网上。老子十多万粉丝，弄死你。”说着就掏出手机对着金宁特拍，边拍边惨兮兮的配旁白：“家人们，我被打了。就是这个人，他打的我，他拿酒瓶锤我，家人们。” 拍完这些，他直接上传了视频。 金宁特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打开华南特勤局的app，那里面有个“封禁申请”，只要把某人的照片上传上去，局里的审核人员审核后可直接绕过工信部和平台对此人进行全网封禁。 “来，笑一个。”金宁特给他拍了张照片传上去，又打电话给局里网络安全部门，“申请执行事件代码401，类型代码01。加急，谢谢。”说完，利索的挂了电话。 “装什么13，你等着网曝。”白衣年轻人嚣张且不屑。 金宁特盯着手机笑笑不说话，几秒钟后app弹出个消息：申请通过，已执行完毕。 他把手机装回口袋，缓缓蹲下身，像只猛兽看猎物一样盯着白衣年轻人。突然他问道：“我很好奇，你们这种人男男女女的，每天在街上拍的那些扭来扭去的视频到底想表达什么？” 白衣年轻人听他这么说，有点不乐意了，怒斥道：“你个土老帽懂个屁，时尚懂不懂。活该你被网曝。” “你这么时尚怎么才十万粉呢？” 白衣年轻人有点不知如何回答，随即又得意道：“别看才十万粉，网曝你足够了。来，我给你看看结果如何了，我那些老铁可都是些脑残粉，我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 他说着把手机打开，谁知弹出一个提示框：用户不存在。他以为是网络卡了，把app关了又开，结果还是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很慌乱，又打开自己的其他社交软件，全部提示用户不存在。 “怎么回事，我的账号呢？我的粉丝呢？你对我做了什么？”白衣年轻人彻底慌了，拼命的点着刷新。 金宁特拿棒球棍指着他问：“说！为什么攻击我？” “大哥，真是误会，我看错人了。”白衣年轻人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人不简单，渐渐开始认怂。 “那你告诉我，你原本要找的是谁。” “我……我……”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金宁特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还有刚刚夜店里香氛的味道，心里猜出个大概。 “是不是罗娜小姐派你来的？” “不不不……”年轻人连忙摆手否认。 “看来你确实认识她。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其实我是罗娜的追求者，刚刚在夜场看见你和她有说有笑，我心里别扭，就喊了几个兄弟来教训你一顿。”白衣年轻人委屈的说道。 “那罗娜小姐是哪家的姑娘？” “她不是本地人，从合肥来的，家里是在合肥开科技公司的，她就是公司老板，是个年轻小富婆。” “她经常来这里吗？” “最近经常来，我和她也是最近才认识。” “你说的可是实话？”金宁特站起身把棒球棍搭在肩上严肃的询问。 “句句属实。”白衣年轻人双手合十保证道。 金宁特实在不想和他再纠缠，把棒球棍远远的扔开，双手插回兜里，冷冷地说：“今天晚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最好也把见过我的事烂在肚子里。否则将来招到杀身之祸别怪我没提醒你。” 白衣年轻人不傻，赶紧说：“保证保证，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行了，乖乖滚回学校念书。自己实力不够，以后少琢磨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好好好，大哥，我再也不嚣张了。”白衣年轻人站起身就要跑。 “等等，站那。”金宁特又叫住他。 白衣年轻人瑟瑟发抖的回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生怕他反悔。 “以后别跳那些恶心的舞，尤其在街上。” 白衣年轻人尴尬的点点头，然后飞奔而逃。 金宁特回到酒店，打开笔记本电脑，又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合肥 科技公司 罗娜。 搜索引擎很快罗列出结果，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金宁特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关于罗娜小姐和她公司的介绍。 这一看才知不得了，这位罗娜小姐竟然是科大毕业的物理学天才，小时候就获奖无数。现在合肥开了一家研发民用机器人的公司，在当地非常有名。 罗娜小姐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进了金宁特的脑海，他竟然有点期待再次见到她。 她应该只是来这里旅行或者出差。一想到这个女人跟这次案件没有关系，金宁特就没兴趣再往下了解了。于是随便编了个理由让自己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干警刘玉涛又开了那辆越野车过来，说是他们局长让他把车送给金宁特暂用。刘玉涛还悄摸塞了一把手枪和50发子弹给金宁特，说是给他防身。 送走刘玉涛，金宁特开着车来到那家庆康维理疗馆的招牌正对着的老城区。这片老城区街道错综复杂，看上去一片祥和，大部分是老人在这居住。 金宁特见到路边有人围成一圈，原来是两个老头在下象棋，旁边围的都是棋友。金宁特向他们打听了居委会的地址，七绕八绕终于找到居委会。 他跟居委会工作人员说自己是派出所的，来了解一下片区近期人口流动情况。可是他又拿不出自己的警官证，工作人员根本不搭理他。无奈他只好打电话给刘玉涛，刘玉涛联系了片区派出所的民警，民警给居委会打了电话这才解决。 一位大妈接待了他。按照他的要求，把片区里所有人员的姓名、年龄、住址、居住地户型、居住人数全部打印出来。然后又让大妈联系了给社区安装光纤网络的服务商，把所有安装了网络的住户信息也传真过来。 出了居委会，金宁特找到一个安静的凉亭开始研究这些信息。他先把网络服务商提供的名单按年龄段用不同颜色的马克笔标上色，年纪大的暂时排除，然后逐一在居委会调出的居民信息里查找，并标记成相同的颜色。然后又在居住地户型为楼房的打上对号，因为从老城区这个角度要想看见庆康维的招牌，至少得在二层或者更高才行。这样一来数据就筛选掉一大半了，然后再对比这些留下来的住户拉网线的时间，近一个月内刚刚拉网线的住户可能性不大，这样又排除一些。再加上蛇头一般都是单独居住，所以居住人数大于1的也排除了。这样一来，剩下的可疑人员也就十个了。 锁定这十个可疑人员，金宁特已经想到办法找出那个蛇头，但还缺一样东西。金宁特收拾好资料刚准备回酒店，电话就响了，原来是苗姐给他寄的快递到酒店了。 金宁特让快递员把包裹放到酒店前台，然后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打印店，留了老板的联系方式，接着就回酒店了。 他从前台拿了包裹回到房间，拆开一看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个纽扣微型摄像机，小巧迷你，可以伪装成他的西装纽扣，很难被察觉；一只数字定点干扰手表，可以屏蔽附近500米以内的手机4g\/5g信号和无线wifi信号，但只能持续5分钟；一部伪装型手机，外观与普通智能机无异，但app是被修改过的，打开貌似常见的app，特勤局的监控系统会收到相应的反馈，比如打开一个常见的影视点播app，观看不同的电影就代表不同的意思，这样无形中就可以把消息传递出去，这种手机是华南特勤局探员卧底潜伏时使用的。 金宁特满意的收好这些东西，然后给网络安全部门同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忙设计一个软件推广宣传单，必须是市面上有点名气而且有推广金的那种软件。 现在市面上经常能见到一些业务员拿着宣传单，上门推广各种软件，手机对着宣传单上的二维码扫一下就可以安装，安装一个给几块钱奖励。 宣传单设计好以后，他把源文件发给打印社老板让他印出来20份。 打印社老板嫌数量太少了，不大愿意接单，金宁特跟他磨了半天，后来还是加钱才同意给做的，并相约第二天交付。 这天晚上，金宁特睡得很踏实，他有预感，明天他就能抓到那个潜伏在这里的蛇头。 第4章 抓捕行动 第二天，金宁特穿上西装，早早来到打印社拿了宣传单，然后又来到老城区。 他按照筛选出来可疑的十个人地址上门，逐个敲门，递上宣传单并介绍说只要扫码下载上面的app就可以得到2块钱奖励。 结果是，这十个人里有九个都兴高采烈的参与了，只有一个听完介绍直接骂骂咧咧把他轰出来了。那最可疑的就是这个没参与的了。因为蛇头是根本不会稀罕那点点奖励的，他之所以住在这里完全是为了隐藏。 宣传单发完之后，金宁特回到车里，把纽扣摄像机拍下来的视频导出来剪辑成十段，然后又提取了音频，把这十段音频发给项组长，让他立刻提审栗友彬，听一下哪段录音里的声音是说四川话那个蛇头的声音。 项组长立刻安排了提审，消息很快传来。栗友彬辨认出是那个没参与下载软件的人。与金宁特的猜想吻合。 金宁特合上笔记本电脑，把枪别在腰后，直奔蛇头家里。 谁知快到蛇头家门口的时候，那个人正好开门出来。蛇头发现金宁特，愣了一下，金宁特对他笑着说：“先生，下软件不？” 蛇头看着两手空空的金宁特，立刻意识到不对，撒腿就跑。金宁特立即追上。 别看这蛇头身材瘦小，在这纵横交错的小巷道里穿行还真是快得不行，敏捷的活像只老鼠一样。 金宁特围追堵截愣是半天也没逮到他。 蛇头见地上甩不掉金宁特，一个纵身爬上一面矮墙，顺着墙头走到房顶上接着跑。 金宁特不甘示弱，也爬上房顶继续追。一路上房顶的瓦片被他俩踩掉了不知多少，金宁特还把人屋顶给踩了个窟窿。老旧的平房瓦片上到处是苔藓，湿滑不已，好在金宁特这种王牌探员经过严格的训练，应付这些简直是小意思。 两人一逃一追，在房顶上跑了十分钟。 那个蛇头可能有点急了，竟掏出枪朝金宁特射击。好在金宁特反应迅速，弯腰躲过子弹。 这下蛇头彻底把金宁特惹毛了——他最讨厌别人朝自己开枪。西装外套一脱，怒不可遏的扔在房顶上，然后直接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 这下把蛇头都看懵了，转过身又拼命的跑，边跑边转身射击，这无疑是最蠢的行为，极大影响了速度。 金宁特一个加速上去，一脚飞踹把蛇头踹下房顶，他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蛇头摔下去腰先着地，疼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金宁特则在掉下去时候抓到一下屋瓦，调整了身形，稳稳的落地。 他看看周围诧异的人群，上前扶起动弹不得的蛇头，对周围的人说：“不好意思，中午喝多了。”然后就拖着他往他的房子走。 蛇头家里，金宁特把门锁死，把他拖上二楼，找绳子把蛇头的手脚反绑起来，头用米袋子套住，把他丢在地上任他挣扎。来到里屋，窗外果然能看见庆康维的招牌。 里屋桌上放着一部笔记本电脑，他打开电脑，电脑被设置了密码。他把枪掏出来，隔着米袋把枪口抵在蛇头脑门上，逼他说出密码。 蛇头不为所动，怎么也不肯说出密码。金宁特告诉他，这个电脑系统有漏洞，只要有个启动盘就可以绕过开机密码，现在就去找启动盘，叫他乖乖别动。 金宁特刚走出蛇头家，蛇头就赶紧挣扎着站起身，一跳一跳的来到电脑旁，背过身摸着键盘把电脑解锁。电脑上有个一键还原按钮，必须在解锁状态下才能有用。一旦还原，原先所有的数据全部格式化，很难找回。 他刚要按下一键还原。谁知，手还没碰到按键，只听嘭的一声枪响，他的手指直接被打断两根。 原来金宁特根本没出去，弄了个关门的声音就赶紧悄悄回来在门口盯着他。 “啊——”蛇头疼的倒地痛哭。 “早解开不就完了吗？非得搞这一出。”金宁特把枪别回腰后，上前一脚把蛇头踢晕过去。 他坐下来查看电脑，发现这个小蛇头跟国内的总蛇头是通过境外一个社交软件联系的。他们在上面还有一个社群，群目前是禁言状态，成员之间的联系也被禁止。 金宁特翻看了聊天记录，总蛇头昨天给小蛇头发了消息，他们已经发现被关押的栗友彬失踪，但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潜伏在国内警方内部，代号“大白鲨”的眼线也没有听说近期有行动。保险起见，让他三天内换到其他地方。 金宁特发现事情不寻常，立刻打电话给项组长报告警方有内鬼。 项组长当即命令其他探员立刻飞到成都，连夜开车带回小蛇头，又命令金宁特立刻带着小蛇头的电脑飞回广州。 金宁特不敢耽误，找了麻袋把小蛇头整个儿装进去，确保他跑不了，然后又对着窗户那里拍了一张高清的照片，这才锁了门离开。 他坐上下午的飞机回到广州，又马不停蹄的带着笔记本电脑到华南特勤局报到。 项组长带他来到网络部门，这里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他们先把电脑装上自己开发的伪装定位软件和变声软件，这样登录后总蛇头那边也显示小蛇头原先的定位，不会发现端倪。 项组长令网络部门的技术员带着电脑到会议室。会议室里有个超大的电子led屏，金宁特拍回的窗户照片被p成晚上投放到led屏中，一比一还原了小蛇头屋里的场景。然后金宁特带着头套坐在电脑前冒充小蛇头，跟总蛇头发起视频聊天，只要他敢接，网络部门就能通过ip追踪到地址。 总蛇头接视频了，他那边也带着头套。 “找我干什么？新位置找到了吗？”总蛇头没有怀疑什么，但他那边也用了变声软件 “还没有合适的，我很害怕。” “不用怕，你最近业绩很不错。尽快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有网络就行了。” “你在这边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我找个安全的地方？” “没有。” “你能不能接收我？这地方最近失踪这么多人，我害怕警方会开始有所行动。” “不行！你知道规矩。” “规矩是死的，我去你那边打工拿死工资，业绩都归你还不行吗？” “说了不行，你要是没别的事就挂了。” 这时一旁的技术员对金宁特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已经获取定位了。金宁特用余光瞟到，偷偷在桌下也打了个ok。 “好，那我再找找地方。有消息再联系你。” 对方直截了当的挂了视频。 “这家伙竟然就在广州！”一个技术员惊呼道，“但是ip登记的是公用的，只能锁定位置在嘉合贸易大厦。” 项组长说：“这栋大厦是商业写字楼，一共30层，每层四户。可以说里面鱼龙混杂，什么公司都有。还有很多骗子公司在里面。警方和市场监督管理那边经常要处理那里的纠纷，那栋大厦里很多商户的名声不是很好。” “以小恶藏大恶，确实是个打掩护的好地方。” “你有什么计划吗？”项组长问金宁特。 金宁特思考了一下，说：“帮我查一下那栋大厦里都有哪些商户开通了虚拟专用网络业务。” “要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都查。” “我给白云区公安部门的朋友打个电话。”项组长掏出手机走外面会议室外面打电话。 金宁特又思考一下，对技术人员说：“能不能帮我调出那栋大厦里的商户近一年内被工商投诉的记录和商业纠纷记录？” 技术人员想了一下，说：“难倒是不难，不过我要写一个爬虫程序把数据拉下来，五分钟左右。” “可以，做。” 技术人员立刻打开编辑器写代码。 这时候，项组长回到会议室，说：“我的朋友已经在让值班的网警查记录了，一会就有结果。” 看到技术员在那写代码。项组长问：“这是要做什么？” 金宁特说：“那栋楼里的商户如果很大一部分商誉不是很好的话，一定会有商业纠纷。而总蛇头如果敢躲在那个地方，他一定会在表面上从事合法经营的业务，来掩饰自己的真面目。所以，他的工商投诉和商业纠纷记录应该是接近于0的。” “嗯……”项组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云南那边警方有没有开始查内鬼？”金宁特问。 “不能这么急，总蛇头还没落网。打草惊蛇的话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看来只能在总蛇头身上找突破口了。” 这时，项组长的电话响了，是他那个朋友把结果发来了。他又转发给技术员，让投放在大屏幕上。而技术员那边的爬虫程序也开始运行了，几十秒就把所有数据拉出来，并自动整理成表格。 项组长朋友发来的结果中，大厦里只有一家公司申请过商务用途的虚拟专用网络，但只是用于网络视频聊天，没监测到有其他违法行为。而技术员爬虫的结果显示，那栋大厦里也只有一家公司0投诉0纠纷。正是申请虚拟专用网络的那家！ 这与金宁特的猜想不谋而合，已经可以确定这家公司有问题了。 这家公司叫“广东新鸿后港贸易有限公司”，法人苏国栋，浙江人。 苏国栋的资料很快被调出来。 苏国栋，男，37岁，浙江金华人，1999年本科硕士毕业，曾任职于中缅经贸合作协会。2008年离开协会在广州成立“广东新鸿后港贸易有限公司”从事东南亚跨境贸易。主要涉及日化、家电、工艺品的进出口。 “明天你去会会他。”项组长对金宁特说。 “要留活口吗？”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要从他嘴里挖出缅北方面幕后老板的信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采取极端措施。” “我尽量。”金宁特两手插兜轻松的笑着说。 “天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项组长点点头说，他知道金宁特的分寸，毕竟他的这位王牌探员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第5章 诱敌 金宁特回到住所，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特勤局的系统，查看苏国栋的公司资料，盘算着明天接触他的办法。其中消防隐患排查评级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苏国栋那家公司的排查记录几年来竟然全是优，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金宁特当即拨通项卫国的电话请他帮个忙…… 次日，金宁特又是一身西装革履打扮，戴了一副没有度数的茶色眼镜，出门前对着镜子挤出一点笑容，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生意人。不过，不变的是枪总是别在腰后的。 临行前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想到答案之后他又把多年前一次行动的纪念品——一个黑色公文包——翻了出来。这样一来就挺像一个推销员了。 他开车来到嘉合贸易大厦，走到大厦一楼看见很多打扮时尚的年轻小姑娘拿着她们的简历在等电梯。听她们的谈话，好像都是来应征模特的。 电梯来了之后金宁特跟着她们一起进了电梯。这些小姑娘按了不同的楼层，等她们相继出了电梯，金宁特这才按下24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金宁特循着招牌指引找到广东新鸿后港贸易有限公司。他敲敲玻璃门，前台给他开了门。 他走上前去，说：“你好，我是消防器材公司的，请问苏总在吗？” “不好意思，请问您跟苏总有预约吗？”前台小姑娘反问他。 金宁特摘下眼镜冲她微微一笑，说：“实际上我没和他预约，我想他可能不大愿意见到我。只不过为贵公司能正常经营着想，消防器材的业务员还是不要预约的比较好。” 小姑娘憨憨一笑说：“我不大懂了啦，只不过公司规定跟苏总会面需要提前预约。”这小姑娘看上去年龄不大，应该是个00后刚出来工作不久。 “小妹你这么机灵可爱，应该能有办法让我跟他见一面？” “我怕挨骂了啦。上个月已经擅自放了一个推销的进去，结果被扣了500。” “他还真过分，怎么能扣这么可爱的姑娘的工资呢。” “嘿嘿嘿，没办法，上班嘛。” 金宁特朝公司里面看了一眼，隐约看见经理室好像坐着一个人。他想了一下，又对小姑娘说：“小妹，你试试告诉苏总，门口有一个消防队长介绍来的业务员在等他，看看他怎么说。”说完戴上眼镜，冲小姑娘眨了下眼。 金宁特虽说已经三十多了，但身上散发的优雅男性魅力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在这小姑娘面前他算个大叔了，但他绅士的举止还是可以深深感染这些小丫头的。 小姑娘二话没说，拿起步话机按金宁特说的给她老板汇报。结果她老板苏国栋直接就回了一句：“请他进来！” 小姑娘算是彻底佩服了金宁特，没想到自己的老板被他一句话就搞定了。 她亲自把金宁特带到总经理室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请进。” 小姑娘把门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小姑娘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待小姑娘看清，忙怯怯的喊了一声“军……军哥。” 这个叫军哥的壮汉足足有一米八九的身高，穿着黑色t恤，粗壮的双臂上肌肉棱角分明，硕大的一对胸肌贴合着那件t恤，隐约能看见浑厚的曲线。 军哥阴沉着脸瞪了她一眼，又瞪了她身后的金宁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小姑娘赶紧收拾好情绪，推门进去恭恭敬敬的说：“苏总，这位就是消防队队长介绍来的业务。”然后又对金宁特介绍说：“这是我们苏总。” 只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白衬衫的男子，衬衫之外还穿着英伦风的背带夹，吊住他的西裤。他留着很短的碎发，脸部微胖，戴着金丝眼镜，那一对眼镜腿被他的大脑袋撑得快变形了，手上还戴着很大一枚金戒指，颇有些土大款的气质。 苏国栋离开座位上前与金宁特握了握手，陪笑道：“抱歉抱歉，有失远迎。” “客气了苏总。” “还没请教贵姓。” “免贵，姓金，金宁特。” “金总，欢迎欢迎。请坐。”苏国栋招呼金宁特坐在会客沙发，然后又叫小姑娘把助理喊来泡茶。 “我不喝茶，谢谢。”金宁特说。 “那咖啡可以吗？”美女助理问。 “那就咖啡，用搪瓷勺不要用金属勺。” “好的。”助理退出去给他冲咖啡。 “没想到金总喝咖啡这么讲究。”苏国栋打趣问。 金宁特一笑说：“个人习惯而已，金属勺带有腥味，会破坏咖啡原有的香气。” “原来如此，受教了。”苏国栋说着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金总光临，有何指教？” “哦，这次是消防队的史队长叫我过来看看你们这边消防器材需不需要更换。” “嗯……确实，我们这边对这一块也比较重视。” “是啊，现在区应急管理局、消防、安监都要求企业做安全生产台账，安全生产人员架构图也要有，还要对员工进行安全生产培训，签安全生产责任书。出了问题非常麻烦。上个月番禺那边两家电子厂着火，就因为乱接插排……”金宁特说着往地上一指，“你看看，你这里要是被安监看见指定就不合格。” 原来苏国栋办公室的饮水机是用两个延长插排从远处接电过来的，这个是不允许的。 “哦哦哦，说的是，说的是。”苏国栋一脸尴尬过去把插排拔掉。 “这个一定要注意。”金宁特有模有样的教训着他。 “好好好，以后我一定注意。”苏国栋陪着笑说道。 这时，助理推门进来把咖啡递给金宁特，又帮苏国栋斟上茶，然后礼貌的退出去。 金宁特刚端起咖啡杯，用勺子搅了搅，轻轻吸了一口咖啡的热气。 苏国栋忙讪笑着说：“金总您尝尝我这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 金宁特浅尝了一下，入口顺滑，有淡淡的黑醋栗香气，还有温和的柠檬酸度。依金宁特多年喝咖啡的经验，他立刻断定这是产自缅甸的咖啡豆。 “苏总，刨开消防器材先不谈，这咖啡应该是产自缅甸的，贵公司有缅甸方面的业务吗？”金宁特突然冷不丁的问。 “额……算有，不多。”苏国栋低着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哦，真可惜，我还挺想了解一下缅甸的市场。” 苏国栋缓缓抬起头说：“据我说知，缅甸的市场还是可以的。” “比如？” “就比如小家电和义乌做的工艺品，在那里很受欢迎。我有朋友在那边做生意做的很不错。” “原来如此。”金宁特故作思索，又突然道：“听说那边电信诈骗的生意还不错。” 听闻此言，苏国栋瞬间收住笑容，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立马堆上笑脸说：“金总真是会开玩笑，那个可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哈哈，我就这么一说，哪能啊。那不是畜生王八蛋干的事吗。哈哈……”金宁特故意说。 “是啊是啊。”苏国栋笑着点头迎合，不经意间眼神中已流露出杀意。 就这样金宁特又跟他胡扯了半天才起身打算离开。 临走之前，他掏出特勤局专用伪装手机，说：“苏总，咱们聊的这么开心不如加个好友。”说着，一通操作点开一个二维码亮在苏国栋面前。 “好的好的。”苏国栋连忙边笑着边掏出手机，打开扫一扫就扫向那个二维码。 第一次没扫成功，试了第二次才加上金宁特。 交换完联系方式，金宁特提上公文包拉开办公室的门，跟苏国栋说：“好了苏总，不打扰你工作了。回头数一下需要更换多少个灭火器和防毒面具，数量汇总给我，我帮你安排，送货上门。” “好好好，真的非常感谢。”苏国栋说着和他又握了握手。 “那我就告辞了。” “我送你。” “哦，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你忙着。” “那好，就恕不远送了。后会有期。”苏国栋朝金宁特招招手。 金宁特也招招手说：“有期有期。”说完从外面把门关上。 苏国栋隔着百叶窗盯着金宁特离开公司，又打开桌上的监控显示器，通过监控确定金宁特坐电梯离开了才长舒一口气。 随即，他把监控调为回放，打开聊天软件，对着监控拍下了金宁特的一张清晰的照片，发给了一个人，然后语音留言说：“用你们的系统查一下这个人，看看是不是你们内部的人，名字叫金宁特。” 很快那边回复：“收到。” 然后，苏国栋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为“消防史队长”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史队长接了。 “喂？苏总，什么事？” “哦，史队长，你好。在上班吗？” “对，有点忙，找我什么事？”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早上有个做消防器材的业务员说是你介绍过来的，我们聊的还不错，打算改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这不是看你也有日子没来聚聚了，想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我安排咱们一起聚一下。”苏国栋试探的说。 “哦，你说那个小金啊，他去你那了吗？你们年轻人多聚聚就好了，我最近忙的要命。年底再说，好。” “这样啊。那行，有时间你可以一定要来我这喝茶啊。” “ok，ok。没问题。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这会正检查呢。” “好好，你忙着。”苏国栋说完挂断电话。 聊天软件那边的信息正好也回复过来了。是一张截图，上面确实是金宁特的身份信息，但工作单位标记的确实是一家消防器材公司。 苏国栋看了这些，直接发起语音通话。 那边接了通话，苏国栋第一句话就说：“大白鲨，资料可靠吗？” 电话那头代号大白鲨的人说：“可靠，放心，我用内部系统和户籍系统都比对过了，就是个做生意的。” “好，那就好。”苏国栋面无表情说道，然后又问：“最近猪仔出的顺利？” “放心，有我在这边盯着不会有问题。” “好。我对你还是放心的。还有，那个栗友彬有消息了吗？” “没有，我们这边没收到任何他的消息，他应该还在缅北。” “不对呀，我们的人在缅北各个城市都快翻遍了也找不到他。” “你是怀疑他已经被人带回国了？” “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大了。” “合法途径回国的路线我查过了，没查到他的入境记录。这样，我想办法调一下道路监控，用人脸识别试试。不过需要时间。” “也好，你安排去做。我等你消息。记得删除今天的聊天记录。”说完直接挂断通话。 苏国栋十指交叉放桌上不停的做着小动作，心里忐忑不安，他对金宁特还是有点怀疑。 他又打开手机聊天软件，找到一个壮汉头像的好友，正是刚刚那个军哥。他向军哥发起语音通话，军哥接了之后，他说：“阿军，你去盯着刚刚来的那个男的，发现可疑立刻告诉我。” “知道了。”电话里军哥冷冷的说了一声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苏国栋机关算尽，殊不知他的一言一行早已被金宁特掌握。 刚刚苏国栋加金宁特好友时第一次扫码没成功，其实那一扫已经被金宁特的伪装手机悄悄植入了监听软件。苏国栋接下来对这台手机的所有操作，金宁特都可以一览无余。 金宁特在车里听到苏国栋派了阿军来盯着他，连忙发动车子离开。 第6章 审讯 特勤局这边审讯室，消防队的史队长坐在审讯椅上，被拷住双手，蒙着双眼，一个探员拿枪顶着他的脑袋。 苏国栋挂了和他的通话后，他颤颤巍巍的放下手机，拱手边作揖边说：“几位大佬，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可不可以放我走？” 项卫国对这种一心只想着捞钱的公职人员深恶痛绝，走到他面前，一把扯掉蒙在他面前的黑布。 史队长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缩成一团直摆手说：“对不住对不住，我什么也没看见……” 项卫国冷冷的说：“把眼睛睁开史队长。” “不用不用，规矩我懂。” “史队长不用害怕，我们不是绑匪。” 听到项组长这样说，史队长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慢慢睁开眼睛，见自己在一个审讯室一样的地方，但面前这个人和身旁拿枪抵着自己脑袋的人都是西装笔挺，没穿制服。 于是他就怯生生的问：“几位老总，这里是什么地方？” 项组长回答说：“一个你来了就该忘掉的地方。” 史队长连忙说：“老总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 “那我们如何相信放你走了你不会到处宣扬？” “这……” 项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昨天晚上那条烤鱼很好吃？” “烤鱼？”史队长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突然想吃烤鱼，所以就打电话让他老婆在家做了。这事只有他和他老婆知道，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的手机…… 想到这里，史队长脊背一阵发凉。声音颤抖的问：“你们……监听我啊？” 项组长没理他的问题，说道：“这里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不是派出所，也不是其他你所知道的任何单位。和他们不同的是，我们可以根据案情参与程度直接决定你的生与死，不必经过审判。” 史队长听项组长说到生死都快吓尿了，他真想跪下来求饶，但无奈审讯椅被锁了跪不下身，就忙不迭哭道：“老总，老总，我不想死，你放过我，我没干过什么坏事，只是职务便利稍微捞点钱……” “假如我放了你，你怎么解释今天的遭遇？” 史队长不傻，知道对方这么问大概率今天自己是死不了了，连忙说：“我今天什么也没遭遇，上午巡查去了。” 项组长满意的点点头，又问：“你对苏国栋了解多少？” 史队长冷静下来，想了想说：“我以前每月都去他那里，这个人出手很大方啊，每次都塞红包。”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缅甸方面的话题？” “缅甸？”史队长思索了一下说，“没有说过。” “云南呢？” “云南的话好像就有……对，有说过。前阵子和他吃饭时候大家都喝多了，他说他在云南中缅边境有个什么县公安局的朋友，马上要调来这里任职，到时候会引荐给我认识。” 项组长意识到，他说的这个朋友有可能就是公安系统里的内鬼。立马让情报科查最近中缅边境有哪个县的公安局有往这边的人事调动。 情报科的权限大到惊人，可以在被授权的情况下检索国内所有单位的人事调动记录。 情报科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县级单位没有调动，但是有个县边防公安下辖的边防大队有一个副队长很快要调到这里。 “副队长调任广州？这关系网可以啊。”项组长暗暗吃惊，随即叫人把这个人档案调出来。 康炳飞，男，45岁，重庆人，毕业于云南警官学院。毕业后一直在云南昆明工作，从昆明的一个片区民警升到刑警队队长，曾荣立二等功。后因在行动中误伤人质被降职，调到边境边防大队工作，任副队长。 “马上申请监听这个人，并且调查这个人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项组长对史队长身后的探员下了命令。 探员一点头，转身出门去准备。 项组长掏出手机打通金宁特的电话。金宁特秒接了电话，但电话里异常嘈杂，还能听到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啥事？”金宁特问。 “你干嘛呢？” “飙车。” “啥？！你赶紧回来，有事。” “可能要等会，我要把尾巴甩掉。苏国栋派了个人盯着我。” 金宁特这会正和阿军在道路上驾车狂飙。阿军死死咬住金宁特不放，两人都快飙到番禺了。金宁特怕伤及无辜，把阿军引到星光快速路，这里车子不多，两人就在车流中快速穿行。 “这个小喽啰先别动他，警方的内鬼有眉目了。我给你伪造的身份信息上有个真实存在的消防器材公司，我把地址发你，你导航过去，在那里想办法甩掉他。先别引起苏国栋的怀疑。” “明白。” 第7章 秘密潜入 项组长把地址发给金宁特。金宁特看了一下，用语音给自己的智能车下了导航指令。车载系统规划好路线，金宁特一脚地板油，车子像离弦之箭，乘风飞驰。后面的阿军也不甘示弱，油门踩到底，紧追不舍。 金宁特开了二十分钟，到了目的地。他把车子停在消防器材公司楼下，然后径直走进办公楼，躲在暗处观察后到的阿军。 阿军见他真的到了消防器材公司，发了条语音给苏国栋报告。苏国栋听后疑虑基本打消，就让他回去了。 阿军车子走远以后金宁特才出来，驱车回到华南特勤局。 项组长办公室里，局长坐在组长的办公桌前看着一份文件，副局长和项组长坐在会客的沙发上。金宁特推门进来说了句：“不好意思，有点堵车。” 局长看了他一眼，朝沙发那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然后又继续看文件。 半晌，局长放下文件开口说道：“项组长，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限快要到了，你还需要多久能把案子结了？” “局长，我们的进展一直很顺利，今天差不多就可以抓到关键人物。”项组长正襟危坐，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要听的不是差不多。”局长白了他一眼说。 “是！我们今天一定把关键人物抓到。” “嗯。”局长轻轻点头，又说：“公安那边已经开始催我移交案件了。牛我可是替你们吹出去了，我们特勤局就没在公安面前丢脸的历史。所以这回，你可得把握好。” “局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项组长说完，看了金宁特一眼。 金宁特用眼神回复他：“看我干嘛？我一向勤勤恳恳。” 项组长一皱眉，也用眼神提醒他：“局长在这，你就不能表现一下？” 金宁特继续用眼神回复：“夭寿了，我出生入死局长又不是没看见，用得着这么刻意吗？” 项组长眼神：“怎么不用，你也不想一辈子当个探员。局长不轻易来，今天来了你还不抓住机会表示表示决心？” 金宁特眼神：“不用了，我最怕说那些肉麻的话了，说出来我浑身鸡皮疙瘩。” 项组长怒视：“唉——你这孩子……” “嗯哼！”一旁副局长早就看到他俩在那“眉来眼去”，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 “好哇，你们有决心就好。”局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跟老孟回去等你们好消息。” “请局长放心。”项组长站起身来说。 金宁特也跟着站起，整了整西装外套，站得笔挺。 局长经过他身前时停住脚，拍拍他的肩膀道：“上次缅北的行动做的很好，干净利落，像我年轻时候的风格。” “向领导学习，向前辈致敬！”金宁特一本正经的说着，给局长和副局长敬了个礼。 “好好好，年轻人雄心壮志，就应该这样。”局长眉开眼笑的说。 副局长也点头赞同。 目送副局长跟着局长走出去，金宁特上前把门反锁，长舒了一口。 项组长回到自己的座位，金宁特走到他桌前，他桌上放着个果盘，里面盛满糖果，但都是些无糖杂粮饼干之类的——项组长有二期糖尿病。 金宁特丝毫不顾忌上下级关系，屁股往组长桌边一坐，翻着果盘，半天也没翻着一个带糖的。 “您不至于，一点糖都不沾啊？”金宁特道。 “不沾，我都二期糖尿病了再不注意就麻烦了。”项组长端起桌上的茶杯边喝茶边说，“对了，苏国栋那边已经确定了？” 金宁特掏出特制手机，把录下的监听内容播给他听。 项组长听完直接一拍桌子说：“这基本上就可以抓了！” “警方内鬼有什么眉目了？”金宁特说。 项组长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电视不能看节目，它连接的是特勤局内部情报系统。 项组长用遥控器把嫌疑人康炳飞的资料调出来，又口述了一遍给金宁特听。 金宁特看着屏幕上的资料，突然说道：“康炳飞当时误伤人质的案子卷宗有没有调查过？” “我看过了。”项组长把当年的事告诉金宁特。 十年前那会，康炳飞还在昆明担任刑警队队长，当时他遇到的是一桩银行抢劫案。劫匪就一个人，开枪打死三名银行职员，抢了六百万现金，但是被他带队包围在银行里。于是，劫匪劫持了当时银行里的人当作人质，态度强硬，而且准备充分，连防毒面具都有，用催泪瓦斯都没把他逼出来。从早上一直僵持到下午，先是要车，没给，后来直接胁迫警方给他们准备直升机，否则就击杀人质。康炳飞就在外面拿着大喇叭一个劲的劝降，你还别说，最后真有点用，劫匪终于带着一位女性人质走出银行，只是始终不愿意放下枪。只是一个劲的喊‘你们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康炳飞劝降他已经喊了一天了，当时也有些急了，找准机会趁他不注意果断开枪，只不过那颗子弹没打中劫匪，却击中了人质。这下连劫匪都惊呆了，特警的狙击手趁机开枪击毙了劫匪。 好在人质经过及时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康炳飞就被降职，调到边防大队做了副队长。 “刑警队长会这么冒失的开枪？还打偏了。而且误伤人质只被降职？”金宁特听完直犯嘀咕。 “很奇怪对。”项组长说，“我也查了他的银行流水，竟然非常干净。” “奇怪的不止这一点点。现在需要搞清楚三个问题：一、当年被挟持的女性是谁；二、被击毙的劫匪是不是当年越狱出来作案的；三、把康炳飞调走的人是谁。”金宁特说。 “这些我让情报科把这些调查整理一下。”项组长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联系情报科。 “我去冲咖啡。”金宁特咖啡瘾上来了，转头就出去找咖啡。 不一会儿，他端着咖啡回到项组长办公室。情报科那边也把信息整理出来发给了项组长。 金宁特走到项组长电脑前跟他一起看资料。 被挟持的女性叫苏晓曼，浙江人，经查，她竟然是苏国栋的堂姐，此人常年往返于中缅两国，近期有入境记录，现在人在杭州。 劫匪陈华山，丽江人，有入室抢劫杀人前科，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期间从监狱中逃出，藏匿三个月后出来犯案。 把康炳飞调到边防大队的是当时昆明市公安局局长赵利东。此人于次年退休，并于前年疫情期间因感染去世。 “看来你猜的不错。”项组长说。 “很明显康炳飞只是个小角色，陈华山也只是配合他们演戏的死士，这完全就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把康炳飞顺利调派到边防大队做眼线。”金宁特边说边用搪瓷勺搅动着咖啡。 “有计划吗？”项组长回过头问他。 “今晚先把苏国栋抓了，康炳飞那边也同步要抓捕，不过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警方不便直接拘捕，只能由我们特勤局的人出马抓回来审了。”金宁特说完把咖啡直接灌下肚。 “我派其他在边境的探员过去。”项组长说，“苏国栋抓住之后，你再去一趟杭州，调查一下那个苏晓曼。” “我也是这么想的。”金宁特把咖啡杯放到组长桌上，又抽了张纸巾擦擦嘴。 “去准备一下，万事小心。”项组长说。 金宁特对他敬了个礼，就出去着手准备了。 他通过特制伪装手机监听得知，苏国栋今晚要在公司见一个人，会很晚离开公司。金宁特打算晚上潜入苏国栋的公司将他逮捕。 于是，他吃过晚饭后从特勤局换了辆车，开回到住所，给自己换了条不一样颜色的领带，又给自己贴了胡子，这就算乔装打扮了，然后带上枪和子弹就匆匆赶往嘉合贸易大厦。 到了嘉合贸易大厦天色已完全擦黑，附近已灯红酒绿，广州的夜生活开始了。 金宁特把车开进楼前的停车场，熄火关车灯，视野正好能看见嘉合贸易大厦的大门。 他打开伪装手机，尝试连接苏国栋的手机，连接是成功了，但是苏国栋没有任何操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想来是把手机有意或无意放在某处没带在身边。 金宁特戴上苗姐和苗秀秀给他特制的数字定点干扰手表，这只表的表盖可以直接翻开，需要使用时必须用手指把表针逆时针方向调到七点整才能启动干扰功能，这是一种保险机制。当要启动屏蔽信号功能时，按下表冠就可以，能起到屏蔽周身500-550米以内手机信号和wifi信号的效果，电池累计使用时间只有五分钟。中途需要停止的话再按一下表冠就可以，表针会自动归位到正确的时间。再次使用需要重新手动调节表针。 准备就绪，金宁特把枪上膛别在腰后，径直走向大厅。正好一楼大厅保安不在，他乘机溜进电梯并按下了23楼的按钮。 电梯把他送到23楼，出电梯前他按了一楼的按键把电梯放下去，然后从楼梯向上步行一层来到24楼。透过消防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此时同楼层其他商户均已熄灯锁门，只有苏国栋的公司里面还微微亮着灯光。 苏国栋公司门口有两个交叉拍摄的监控探头，金宁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窝在楼梯间静静等待。 等了一个多小时，金宁特出了一身汗，贴嘴上的假胡子都掉了好几次。 终于，他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赶紧隐身在门后，从腰后掏出枪，装上消音器，关上保险，竖着耳朵偷听。 苏国栋推开公司的玻璃门，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说的哪里话，一切有我，不要担心。”苏国栋说着上前帮她按了电梯下行键。 “嗯，那我回杭州等你消息，你自己小心。尤其别让人盯上。” “出不了事，快回去，到了告诉我一声。替我向姐夫问好。”苏国栋说。 “好。” 姐夫？莫非这女人是苏晓曼？她还提到华南特勤局，难道她对我们很了解吗？金宁特心想着。 电梯来的很快，女人走进电梯跟苏国栋挥手和他告别。苏国栋刚想抬手回应，电梯门已缓缓关上，下行。 女人走后，苏国栋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公司里。他准备收拾一下下班。 金宁特觉得时机已到，先把手腕上的表盘打开，表针逆时针拨到七点备用，然后迅速推门出来，连开两枪利索的打断监控摄像头的供电线。 他走到公司门前，轻轻推门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会议室的灯在亮着，苏国栋办公室的玻璃墙透出点点微光，那应当是电脑屏幕的光亮。 金宁特猫着腰，悄悄把墙上的几个监控探头供电线全部开枪打断，接着按下表冠启动了屏蔽信号功能。然后他站起身，黑暗中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着，枪口对着苏国栋办公室的方向。 果然，苏国栋此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和电脑都没信号了，监控画面也没了。 如此巧合的事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拧动办公桌下文件柜抽屉上的钥匙，打开第二格抽屉，里面有一把手枪，他拿出手枪上膛，又把手机装在兜里，小心翼翼的走出办公室，黑暗中他模模糊糊看见前面员工工位之间的过道上好像坐着一个人。 他有点慌了神，大声质问：“是谁？！” “苏老板，为什么不开灯看看呢？”金宁特在黑暗中压低了声调说。 苏国栋枪口对着金宁特，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他，挪步到荧光灯开关前按下开关。 整个公司顿时都亮了，强光刺得苏国栋眼睛都有点睁不开。金宁特受过训练，双眼瞬间就能适应光线变化，所以他显得从容不迫。 “说，你是谁？”苏国栋一手拿枪指着金宁特，一手揉揉受刺激的眼睛，他没认出简单化妆后的金宁特。 “贩卖人口这事你的罪责可不小啊。” “什么贩卖人口，我不知道你在扯什么？” 两人就这样拿枪对峙着。 金宁特站起身继续说：“栗友彬你认得？康炳飞你认得？赵利东你记得？苏晓曼刚刚走？” “栗友彬在你手上！你什么都知道了？”苏国栋心下大骇，他本以为自己所作所为足够隐秘，可以瞒天过海。 “不是我，是我们。”金宁特道。 “你……你们？！难道你是……华……华南特勤局的人！”苏国栋心里开始打颤，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鄙人华南特勤局，金宁特。”说着金宁特卸掉假胡须。 “是你！”苏国栋认出金宁特，显然有些吃惊。 随后又冷冷说道：“看来我大意了，只防着警方，竟没想到还有你们这号单位。” 苏国栋深呼吸吐纳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些，接着眉头紧锁，一脸怒火的说：“我苦心积虑在国内布局这么久，没想到被你们这么短时间就找上门来，看来你们的手段确实恐怖。” 金宁特已经不想听他废话了，说道：“苏老板要不要痛快一点跟我走，配合一下流程会很快。” “跟你走？你有点高估自己了。”苏国栋突然一脸奸笑。 金宁特一怔，顿感不妙，刚要回头只觉得一双粗壮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将他紧紧锁死，枪也掉在地上。 是阿军！ 原来阿军也在公司，苏国栋跟金宁特对峙的时候，他悄悄脱掉鞋子，不发出一点声音，蹑手蹑脚绕到金宁特身后偷袭了他。 阿军锁着金宁特令他动弹不得。苏国栋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金宁特，就对阿军下命令道：“做掉他！”然后自己从厕所旁边的消防通道溜之大吉。他要赶紧通知苏晓曼，但手机信号被屏蔽了电话打不了，消息发不出去。于是他就往上爬楼梯，想到天台找找信号把消息传递出去。 第8章 决斗 金宁特瞬间冷静，拿后脑勺拼命撞着阿军的面门使得他的双臂稍稍放开了些。然后纵身一脚踩在一旁的椅子上全身在半空蓄力，双脚落地狠狠踩在阿军脚上。 阿军吃痛“啊”地大叫了一声，金宁特趁机转身一拳揍在他脸上把他打倒在地。阿军毕竟身强体壮，这一拳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很快爬起来并摆出搏击姿态。 金宁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解决他，不能让苏国栋联系上任何人，否则前功尽弃。而他的手表只剩下大约两分钟电池即将耗尽，屏蔽效果快要消失了。 阿军挥起拳头向金宁特砸来，金宁特灵巧一闪身躲过并踢了他肚子一脚。而阿军则轻描淡写的揉擦了两下，仿佛在嘲讽金宁特的拳头不够力。 两人再次摆出搏斗姿势。阿军看准时机一把上前掐住金宁特脖子，金宁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表情变得狰狞，脸也被憋红了。 好在他瞥见旁边工位上有个玻璃材质的烟灰缸，挣扎着伸出胳膊拿到它，毫不犹豫的使尽全力砸在阿军脑袋上。 阿军脑袋被砸得汩汩冒血，松开掐住金宁特的手按住被砸的地方哇哇大叫。 金宁特趁机赶紧喘口气，恢复过来之后赶紧上前对着阿军一顿揍。阿军被他揍得蹲在地上捂着头，无暇反击。 待金宁特打够了，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他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金宁特则赶紧捡起枪跟着去追苏国栋。 他刚到消防通道门口，阿军却起身又扑了过来。这会金宁特不再仁慈，扣动扳机一枪正好打在阿军心口，了结了他。 “碍事的东西。”金宁特整了整西装，对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头也不回的去追苏国栋了。 苏国栋来到楼顶之后，拼命举高手机找信号，但这里依然是被金宁特的手表屏蔽的范围之内。整个楼顶只有东北角和西北角有两盏昏暗的照灯，平视的视野只能达到四五米。 他急得大吼大叫，跳脚飙脏话。 这时，金宁特也追了上来，用枪指着他，他也用枪对着金宁特。 金宁特对他嘲讽式微笑着说：“以前老人们常跟我说世事无常，起初我不大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今天我可能要见识到因为到天台找手机信号而被抓的犯人。你怎么看这件事呢，苏老板？” 苏国栋气急败坏的说：“被抓？你放屁！落到你们手里我还能活吗？” “原来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金宁特拉下脸，一脸阴沉的说。 “这年头都是人人为己，人人搞钱。我不过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苏国栋颇有些得意道。 “道理我们懂，可惜我们不认同。因为你的个人既得利益损害无辜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甚至损害国家形象，这种事人们常会问你们良心会不会痛，而我们知道，但凡你们这些人有良心，压根就不会做出这种事。”金宁特道。 苏国栋冷笑一声说：“良心是最不值钱的。街上摔倒的老人你敢扶吗？地上掉落的钱包你敢捡吗？” 这时，苏国栋的手机“滴”的响了一下，这是信号恢复的提示音。 苏国栋刚想把早已编辑好的文字发出去，金宁特赶在他按下发送键之前一枪打在他手机上，手机被子弹穿过留下一个大洞，冲击力震得苏国栋虎口发麻，他不得不扔掉手机。 苏国栋暗叫不妙，朝金宁特开了一枪转头就跑。 不过这乱开的一枪只打在了金宁特身后的墙上，金宁特听到枪声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回头看看子弹留在墙上的洞，心里大骂：你他妈敢冲老子开枪！ 金宁特赶紧追上去，天台上有很多一人多高的排烟管道，这给苏国栋提供了很好的藏身之处。 金宁特一通好找始终没找到苏国栋的影子，他甚至有点怀疑苏国栋已经从消防通道跑了，但转念一想不大可能，消防通道通往楼顶的门打开时候会发出很大声音，要是从那逃了他不可能听不见。 就在金宁特继续寻找的时候，在暗处的苏国栋已经发现了他，拿枪偷偷瞄准金宁特的脑袋，只是他的手刚刚被金宁特开枪震得还没恢复，这会抖得不行。他瞅准机会朝金宁特开了一枪，这枪却打中了金宁特的左臂。 金宁特捂着伤口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开了两枪掩护，然后快速找到掩体躲起来。 他的左臂血流不止，身上也没带止血的绷带，只好解开西装纽扣，从衬衫上撕下一块布条充当临时止血带绑在胳膊上。 他咬紧牙关忍着疼，大步流星的往苏国栋开枪的方向走。 苏国栋听到脚步声，探出头看，只见金宁特一脸怒不可遏往这边走来。 金宁特也发现了他的脑袋，边走边朝他开了两枪，这两枪只是震慑，否则凭金宁特的枪法即使受伤情况下，想一枪爆他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金宁特来到苏国栋的藏身之地，他早就又溜没影了。 金宁特绷紧神经，他的手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了，虽然口袋里还有弹夹，但现在胳膊受伤，他在明敌在暗，不是换弹夹的好时机。 他将手枪收回腰后，走到天台围墙边，这围墙大约一米五的高度，他踩着一个石墩爬上去站稳，俯瞰天台。在不远处发现了疑似躲在排烟管道后面的苏国栋身影。 金宁特微微蹲身，以极度危险的身姿在围墙顶上行走，稍有不慎失去平衡他就会跌下楼去。但金宁特毕竟是特工，这种基础训练他早就合格了。 他悄咪咪摸到苏国栋的身后，趁他想换地方的时候，一纵身飞扑过去把他压倒在地，他的枪也被打掉在地上。 苏国栋是个胖子，把他扑倒的反作用力把金宁特也震得不轻。 金宁特压着他掐住他的脖子，苏国栋也在地上伸出双手使出吃奶的劲掐着金宁特的脖子。 这家伙的力气还真大，把金宁特胳膊受伤使不上全力，反而被他掐的又快缺氧了。 金宁特猛的松手，挪身，一屁股压住他的双腿，再用双手扯着他的双臂往前一拉，把他整个上半身带起来，金宁特再顺势抡起拳头冲他面门就是一拳。 苏国栋被这一拳打得直流鼻血，本能的松开金宁特。不过这也被他看到自己的枪正好就在旁边，俯过身要去够枪。 金宁特见状一个撑地转踢把枪踢开老远。 苏国栋也趁机爬起来就跑，金宁特不想再与其纠缠，快速掏枪在手，单膝跪地，趁他还在视线之内，凭脚步声提前预判他的位置，当机立断扣动扳机。 手枪上了消音器，因此枪声很小。只听苏国栋“啊”的惨叫一声，接着就“咚”的一声倒地。 金宁特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枪换上装满子弹的弹夹，再次上膛。 他整了整西装外套，扣上一颗纽扣，循着刚刚苏国栋倒地的声音过去，那里竟然只剩地上一滩血，苏国栋又没了踪影。 不过好在地上留有血迹，金宁特顺着血迹找，终于看到了他。 只见苏国栋捂着胸口，颤巍巍挪到石墩前，吃力的站上去扶着墙头。 那墙面上都是他血手印，他双手按住墙头用尽力气一跳，强撑着爬上墙头躺了下来。 “哈哈哈哈……”苏国栋突然笑了起来。 金宁特走到墙边，枪口始终对准他，见他这般诡异的笑起来，心知他恐怕想跳下去了结自己。 金宁特站上石墩，把枪放进西装内衬口袋，伸出手想扶他下来说：“你不要做傻事，把手给我，我扶你下来。” “不用了。”苏国栋面朝漆黑的夜空，眼前零星的闪着几颗星星，身下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平日里他忙完下班，也会开着车融入那里，以后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苏国栋的鼻子竟有一丝酸楚，泪水在他眼眶打转。他摘掉眼镜随手扔了下去，揉了揉眼睛仿佛想把最后也夜空亲自看清楚。 他的血已经止不住了，顺着围墙壁直往楼下滴。 “把手给我，赎罪以后你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金宁特再次劝说道。 “你叫金宁特对？”苏国栋对他的劝说不为所动，突然问道。 “是的。” “金宁特。很特别的名字。”苏国栋声音越来越小。 金宁特心中却已经盘算着假如他自己掉下去要怎么救他。他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沿着围墙之上固定有一根大拇指粗的黑色电缆线，一直延伸到很远…… “你们斗不过他的。”苏国栋突然这样说，打断了金宁特的思绪。 “谁？”金宁特问，“你的好朋友大白鲨吗？” “连这你都知道了。对，是他。” “别操心他了。我在来找你的同时，他应该已经被我在云南边境的同事逮捕了。” “我何时说过大白鲨是康炳飞？”苏国栋说着又笑起来。 “什么！”金宁特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接着赶紧说：“你快下来把事情说清楚！”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他。 谁知苏国栋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个翻身掉了下去。 金宁特眼睁睁看着苏国栋翻身掉下楼去。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扯住面前那段固定在围墙上的电缆线跟着跳了下去。 第9章 短暂胜利 好在楼层特别高，掉下去要个几秒钟时间。 半空中，金宁特顶着风，脸被风吹袭得五官扭曲，耳边也呼呼作响。他双腿蹬直，双脚并拢，头朝下稳住流线身形，这样会加快下落速度，他终于看见前面不断翻滚的苏国栋。 楼顶围墙上电缆线的固定座挨个被扯掉，崩到排烟管道顶部的金属风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金宁特终于追上了苏国栋，并用胳膊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拉住他的手。但眼看电缆线还在下放，两人都没有减速的趋势，金宁特的内心也开始慌了，他几乎已经能看清地面了。 “呼啪”一声线缆碰撞的声音打破夜空，两人终于在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地方骤然停下，并荡在半空。原来是楼顶电缆线接入的集线箱一起被扯掉并卡在两块较大的石墩中间。 这一停，金宁特的胳膊可就遭罪了。本来就受了伤，这下还直接脱臼了，疼得他大喊起来。 可这时，楼顶卡住的集线箱也撑不住了，往外直冒火花，两块石墩慢慢被移开，几秒之后电缆线就彻底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从集线箱里断裂开来，被金宁特一起扯了下去。 金宁特只觉得猛地一落空，和苏国栋一起重重摔了下去。 两人砸中一辆汽车，把车顶砸个大坑，把车玻璃震得粉碎。好在苏国栋在下面垫了金宁特，金宁特没什么大碍，苏国栋当场毙命。 跟着掉下来冒着火花的电缆线头砸到了远处另一辆车的车顶，高压电立刻烧得车子冒烟，点燃了油箱，随即“嘭”的一声车子爆炸了。 金宁特从苏国栋的尸体上爬下来滚落到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他就这样躺着休息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项组长，就说了一句话：“老大，苏国栋死了。我胳膊脱臼了，派人来帮我一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疼得昏倒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在医院了。项组长和金宁蕊站在他病床前。 “小蕊，你回来了？”金宁特一睁眼，看到这位许久没见的女汉子妹妹，开口就问。 “靠，竟然没死。”金宁蕊故意表现的有些失望，讥笑着说。 他们兄妹俩经常这样互相拆台斗嘴。 项组长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这情景他也说不上话。 “差点儿就死了。”金宁特说。 “看到你英勇表现的监控啦。”金宁蕊说着，从身后的椅子拿出一束花白百合，只不过那花被压得扁扁的，都不成形了。 金宁蕊又故作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花是我买的，买完才想起来这玩意是上坟用的，我又懒得退，刚刚还被我一屁股坐扁了，凑合意思意思得了。”说完直接把花扔到哥哥的病床上，丢下一句“早日康复”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了。 “谢谢啊。”金宁特一点也不生气，他俩一向这样百无禁忌，毕竟这个妹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项组长上前关切的问：“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胳膊还有点疼。” “你都昏迷两天了。” “什么？！”金宁特诧异道，“那案子……” “放心，康炳飞已经落网，压回局里了。剩下分布在全国大大小小的蛇头我们用苏国栋的账号把他们约在一起，今天已经全部落网。”项组长笑着说，“这件事你功不可没。” 金宁特低头沉默半晌，突然问：“老大，康炳飞你监听过吗？” “监听过，但当时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抓回来审之后，我们用了点手段才撬开他的嘴，终于供出他利用职务之便协助蛇头把诱骗来的人带出国境的事，但始终不承认他是内鬼。” “那赵利东这个人你调查过吗？” “他？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苏国栋临死前说的一番话让我感觉，警方的内鬼大白鲨根本不是康炳飞。所以我在想，如果赵利东根本没死或者有继任者，恐怕这个案子还要复杂一些。” 项组长听闻此言先是震惊，然后摸摸下巴踱着步思考片刻说：“前天救下你之后，我派后勤部门把苏国栋的公司连夜清理了，好在当时现场也没人看见你们。我们对外散布出去的消息说是有社会闲杂人员把石墩绑上高压电线从楼上丢了下来，砸坏一辆车，还烧坏一辆车，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就算上新闻，也只是一些小自媒体账号当成普通新闻发布，不会引起太大注意。苏国栋的手机卡也被我们找到了，除了苏晓曼发了条消息说已经回到杭州之外就没什么人联系过他了。康炳飞那边我是让昆明警方的朋友从中斡旋，说是要派他到广东学习几天，他落网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出去。” “这么说来，苏国栋的死也没有被传出去。”金宁特稍微放下心来。 “可以这么说。你先安心休养，我跟局长说了，案子可以往后拖几天。”项组长上前拍拍他肩膀说。 “我恐怕要尽快赶到杭州，调查一下那个苏晓曼。”金宁特说。 这时金宁蕊插嘴道：“这苏晓曼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你这么着急去见美女吗？你身上还有伤，掂量掂量自己，差不多得了。实在不行，让项组长把案子移交给我们组来继续办，你就安心待着算了。” “去去去去……”金宁特破案心切，不可能同意轻易把案子移交给别的组。 项组长笑笑，说：“小蕊啊，这案子可是你哥从头跟到尾的，你可不能从他身上割肉啊。” 金宁蕊白了金宁特一眼，不屑道：“谁稀罕他。” 项组长又笑笑，然后转过脸对金宁特说：“这个苏晓曼的背景我这两天又深入调查了一下。我发现她丈夫竟然就是我们一直要抓的头号罪犯栗凯江。” “她是栗凯江老婆？！”金宁特吃惊道。 “对，这个栗凯江在缅北有地方武装支持，可以说权势滔天，涉及到赌场、夜总会以及电信诈骗等行业，不过此人一向行踪成谜，我们才一直没抓到他。而在国内他就是普通人一个。” 金宁特说：“看来苏晓曼这条线索非常重要，只要有了她，就能找到栗凯江。” 项组长说：“话是这么说，但你要好好休息两天。这几天我派人用他们的账号把各方嫌疑人先稳住，给你争取点休息的时间。局长对你这次的行动非常满意，也同意你休息一下。” 金宁特想了一下，说：“这样，还要麻烦老大你派兄弟送个电脑来，我在这医院也能整理点行动报告。” 项组长刚想说话，金宁蕊插话道：“不就是打个行动报告吗？又不用接局里的专用网，用我的。我去车里给你拿。” 金宁特比了个ok的手势，金宁蕊就去给他拿电脑了。 金宁蕊出门后，金宁特压低了声音对项组长说：“我今晚就要出发，老大。帮我安排机票。” 项组长一愣，当即反应过来，说：“这个点了哪来的飞机飞杭州？你还是……” “我不能再休息了，这案子已经不能再往下拖了，老大。”金宁特打断项组长道。 项组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你的精力足够你折腾的。” “我一向精力充沛。” “好，孩砸。今晚还有一趟去杭州的高铁，我帮你安排。另外……”项组长说着从内衬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交给金宁特，告诉他：“去杭州如果需要帮忙，联系这个人，他是我的老战友。” “你们这一辈人就这么不喜欢用手机传信息吗？”金宁特打趣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就不能发到我手机上吗？” 项组长背过手，笑着说：“你最好悠着点，我这老朋友是个老侦查员，脾气到现在还有点怪，他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更不喜欢自己的联系方式被人存在手机里。找他帮忙的时候你最好把这纸条拿给他看看。” “我最怕跟怪老头打交道。”金宁特挑了一下眉头道，然后把纸条塞进自己的西装口袋。 “跟怪老头打交道有时候会有意外的惊喜。”项组长说。 说话间，金宁蕊取了电脑回来，扔给金宁特，叮嘱道：“不许下游戏。” “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项组长拍拍金宁特肩膀告辞道。 “组长慢走。” “那我呢？”金宁蕊对她哥没跟她说慢走有点介意。 “快滚。”金宁特打开笔记本电脑盯着屏幕，只朝她摆摆手。 金宁蕊一脸愠色的上前，用力握住金宁特受伤的那只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你可要好好休养，别给我耍花招啊，老哥。”金宁蕊故作狰狞的说。 “啊啊啊……好好好，你松开，快松开。”金宁特用力拍打着金宁蕊的手。 “哼！”金宁蕊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松了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项组长撇着嘴跟她走到门口，回过身打趣的对着金宁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轻声说了句“阿门”。 两人走后，金宁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苏晓曼 杭州 搜索引擎罗列出来的结果里有很多在杭州名叫苏晓曼或者苏小曼的人。 金宁特思考了一下，把关键词改成：苏晓曼 杭州 别墅 这次搜索引擎排在第一位的是个二手房出售的中介网站，点进去一看，发布的房主名字被隐私保护系统隐去了中间字显示为“苏曼女士”。此人正在出售滨江区一套300多平米的别墅，报价1400万。这个报价可以说是便宜很多了，应该是急售，发布日期是三天前。 金宁特掏出手机，拨打了网页上面留下的房产经纪人电话。 接电话的是位女士，声音很温柔有亲和力。 “你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只是我对你们天虹城那套别墅很感兴趣，方便聊一下吗？”金宁特说。 “哦……好的先生，如果您对那套别墅感兴趣我们可以见面聊。您看可以吗？”房产中介说。 “这样最好不过了。那就明天，我现在正在赶回杭州的路上。” “好的，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金。” “好的，金先生。我姓陈，我叫陈婷。您叫我小陈就可以。我把地址发给您，您到杭州之后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的，陈小姐。有劳了。另外，我想问一下，房主最近在杭州吗？” “嗯……” “哦，陈小姐，你要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确保房主本人在杭州，到时候能顺利交接物业，因为我比较急。” “是这样的金先生，房主苏小姐是个生意人，经常要出国。如果您真的要购买这套物业，到时候我们会安排。苏小姐最近好像一直在国内，只是前几天去了一趟广州，现在已经回来了，昨天还打过电话给我。” “那就好。我们杭州见。” “好的，金先生。” 金宁特挂断电话，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趁着护士没留意溜出了医院。又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住所，收拾了一些衣物。 临行前看了看表，好像时间还早，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苗姐把她摇醒，叫她赶紧去局里一趟。已经睡下的苗姐挂完电话骂骂咧咧的起了床。 第10章 会会她 苗姐和金宁特在局里实验室碰了头。 苗姐有些对这个像儿子一样的生物毫无办法，只能没好气的说：“说，又要什么？” “苗姐，我晚上要坐高铁去杭州，这次是要接触主犯的老婆，我想您给我弄个能透视她的东西，我好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带枪……”金宁特说。 苗姐听闻此言在他头上“啪啪”打了两巴掌，边打边骂：“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 金宁特护住脑袋求饶道：“苗姐别打别打……” “要知道人家有没有带枪你透视干什么！” “嗯？有何高见？”金宁特捂着头说。 “上次给你的手表还在？” “在这。”金宁特把数字定点干扰手表掏出来交给苗姐。 苗姐戴上眼镜，娴熟的拆开，换了一个机芯又组装好，交还给他。 苗姐道：“呐，这个是给小蕊那组开发的枪械检测手表机芯。先给你用了，你拿好。” 换好机芯的手表是全彩液晶屏幕，看上去和市面的智能手表无异。 “还请赐教。”金宁特接过手表戴上。 “配枪给我。” 金宁特掏出配枪给苗姐，苗姐把枪放在口袋中，戴上护目镜和金宁特来到实验室的枪械测试区。 苗姐先在手表上操作了一番，然后说：“现在枪是在我口袋里的，你把手表的数字12对着我看看。” 金宁特照做，只见手表表盘的数字立刻由白色变成了红色。 苗姐接着说：“当目标人物身上带有枪械，数字就会变成红色。原理是检测目标人物身上携带的金属物大小，如果对方身上带了个比较大的金属物体，手表会误报。不过我已经尽可能把参数调到精确了，误报概率比较低。” 说完，苗姐对着远处的靶子开了两枪，然后说：“当目标人物刚刚开过枪，身上会有硝烟反应，手表会检测出来，表盘数字会变成橙色。” 金宁特低头一看，手表上的数字果然除了12还是红色之外，其余都变成了橙色。 “这12还是红色呀？不完美。”金宁特好奇的问。 “你有强迫症我告诉你。”苗姐说着把配枪还给金宁特，“12是红色代表我身上还有枪，现在是不是都变橙色了？” “哦——确实，好看多了。”金宁特憨笑着点点头，然后又犯傻一般地问：“那色盲是不是用不了这手表了？” 苗姐白了他一眼说：“色盲会被招进华南特勤局？” “哦……对对对。”金宁特拍着脑袋道，“还是您聪明。” “行了，别贫了，还有没有别的事儿？没事我走了。”苗姐道。 “没了，苗姐，您早休息。我赶高铁去。”金宁特中规中矩的给苗姐敬了个礼道。 “臭小子。”苗姐朝金宁特胸前轻轻砸了一拳，然后关切的说：“小心点儿。” “好嘞，苗姐。恭送苗姐。” 苗姐锁了实验室的门就开车回去了，金宁特又去领了一点子弹，带上行李就匆匆去赶高铁了。 高铁到达杭州站已经凌晨五点了。金宁特提前在网上定了滨江区的酒店，一出杭州站就叫了出租车直奔酒店。 他好好的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四点半才醒。这个点好像醒了又没啥事好做。 不如去喝杯咖啡。 想到这他已经西装笔挺的站在酒店门口了。他叫了出租车带他去西湖区找了家咖啡馆。 喝完了咖啡又步行到西湖边上散会步，天也黑了。看到忙碌的公交车他突然来了兴致，已经好多年没坐过公交车了，索性上车坐到底站。 底站是吴山广场，许多年以前他到杭州度假曾来过这里，他挺喜欢逛吴山广场旁边的清河坊的。 在清河坊买了点小玩意，又驻足吃了一些小吃，这才满足的走出来，叫了辆出租车回酒店早早的睡了。 可能身上伤还没好，金宁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醒。 在酒店餐厅吃过早餐，他再次打通那个房产中介陈小姐的电话。 陈小姐很爽快的答应他见面。 金宁特在附近租了一辆车，来到陈小姐上班的房产中介公司。 这位陈小姐穿着修身的职业西服，踩着高跟鞋，留着干练清爽的短发，皮肤雪白，五官精致，面容娇好，一看就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职场人。 “金先生您好，幸会。”见面后陈小姐边说边伸手过去。 金宁特礼貌的伸手过去只握了她并起的四指一下——这是男士和女士握手的基本礼仪。通常男士和男士握手或者女士和女士握手之时都比较豪放，一掌过去全都握一块了。而社交场合男士和女士握手时，通常是由女士先伸手，没有哪个男士主动伸手去握人家女士的手的。更要注意的是，男士和女士握手时不是一把搂过来全握在手里，那叫耍流氓。应该本着绅士和怜香惜玉的风度，和人家女士手掌的四根手指浅握一下就可以了。 陈小姐把金宁特安排在会客区坐下，又拿来别墅的图册给他看。 金宁特翻看了一下那套别墅的照片，一共上下两层外加地下室两层，室内设计的古色古香，雍容华贵，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陈小姐说别墅买了之后，这些红木家具全都赠送了。 “房主姓苏，全名叫什么方便告诉我一下吗？”金宁特问。 “她叫苏晓曼。”陈小姐说。 “哦……”金宁特故作陌生道，“那现在方便领我去看一下吗？”金宁特合上画册，微笑着问。 “那我问一下苏小姐这会儿在不在家。”陈小姐说完起身出去打电话。 不一会儿陈小姐回来说：“金先生，今天非常巧，苏小姐没有其他安排，她在家里。我们过去。” “ok，你带路我开车。” 两人驱车赶往目的地，只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片别墅区建于7年前，虽在市区但环境极好，宁静优雅，业主可以直接把车开进家中前院，地下负一层每户都有三个停车位。这配置这环境这地段，是很多成功人士的选择，所以这里出入的都是百万级别的豪车。金宁特租的这辆德系车在这个小区都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两人来到目的地。陈小姐上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穿着较为臃肿的家居服，脸上还敷着面膜，看到二人前来她有些含含糊糊的说：“抱歉啊，我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我去洗把脸，你们随便坐。”说完就上去二楼盥洗室洗脸了。 陈小姐和金宁特换上拖鞋，来到客厅。金宁特佯装看房四处打量着别墅，心里按照探员的基本素养进行一系列记忆和计算。 华南特勤局的探员都受过这方面训练。在目标场地执行任务时，要记下房屋格局，找到室外最佳伏击点，一方面保护自己，另一方面有时候要确保关键人物不受伏击，谈话和走位都要尽量避开容易被袭击的区域。另外还要计算房屋大致面积，用以判断是否有密室。 金宁特走到窗边，室外最佳伏击点被他锁定在对面别墅的二楼阳台。那儿和这里有十来米的直线距离，苏晓曼的客厅可以一览无余。只要使用配有高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可以说指哪打哪。 “二位久等了。”苏晓曼洗完脸又换了一身衣服走下楼来。 金宁特一看她脸，正是特勤局里苏晓曼资料档案上附带照片里的样子。又听她这声音更加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前几日出现在苏国栋公司的那个女人。 没错了，这就是他要找的苏晓曼——在逃主犯栗凯江的老婆。 第11章 你救了我 苏晓曼走到客厅问道：“两位要喝点什么吗？” 陈小姐说：“谢谢苏姐，我喝凉白开就行。” 金宁特说：“不介意的话我想喝咖啡。但麻烦用瓷勺，不要用金属勺。” 苏晓曼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去厨房准备饮料了。 从特勤局的资料上看，这苏晓曼今年有三十五岁光景，但近距离看她本人却能看得出来她保养的非常好，衣装穿着很时尚，头发烫了波浪卷还染成了酒红色，双耳挂着环形耳环，精致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向上弯曲，冷峻凌厉的双眸看似不想搭理世间所有男子，山根和鼻梁高挺而纤细，略微上翘的鼻头娇俏又秀气，一抹红唇娇艳似火仿佛能夺舍异性的灵魂。 金宁特不由得觉得可惜，这么灵秀的女人怎么就作了一位穷凶极恶的罪犯的老婆。 不过可惜归可惜，案子还要继续办。金宁特左手插兜，右手抬起假装看表偷偷把手表对准正在厨房中的苏晓曼，表盘上的数字没有任何变化。 金宁特打算逼她主动露出点马脚。 他走过去坐在陈小姐旁边。 不一会儿苏晓曼端着茶盘过来，她把茶盘放到茶几上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行在沙发坐下。她给自己准备的也是咖啡。 金宁特端起咖啡闻了一下，跟他前几日在苏国栋那儿喝的是同样的品种咖啡豆磨出来的。 陈小姐跟苏晓曼介绍道：“苏姐，这位就是刚刚和您说的金先生。”接着又转脸笑着跟金宁特介绍道：“金先生，这位美女就是房主苏小姐。她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 听闻陈小姐夸赞自己，苏晓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显得很淡定，想来是经常听到这种奉承之语。 “幸会，苏小姐。”金宁特说着坐下沙发。 苏晓曼对金宁特稍微笑了一下就收回笑容，然后问道：“不知道金先生对我这别墅满意吗？” “苏小姐这别墅采光通透，地势绝佳，为何要这么着急低价出手呢？”金宁特道。 “金先生应该也是生意人？”苏晓曼反问道。 “没错，我做点进出口贸易。” “嗯，是这样，我丈夫也是从事外贸行业，只不过现在因为疫情原因我们一直分居两地。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没回来，我自己在国内做点生意，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一合计打算放弃国内的生意，举家搬到国外一起生活。他也希望我早一点过去，所以想把国内的物业尽快出售。” “确实，现在疫情国内的生意确实不大好做。”金宁特迎合着说道。 “金先生在做哪方面的进出口贸易呢？”苏晓曼突然问。 “我主要跟金山角和东南亚地区做一些家电和食品贸易。” “怎么？金三角那边的生意金先生也涉足吗？”提到金三角，苏晓曼好像特别感兴趣，又好像很狐疑的问。 “因为我姓金嘛。”金宁特开玩笑道。 一旁的陈小姐笑了，苏晓曼脸上却还是冷冰冰的，只是嘴角稍微扬动了一下。 金宁特暗中观察了苏晓曼的微表情，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人不是高冷，而是非常紧张。 陈小姐喝了口水出来打圆场问道：“金先生对别墅还满意吗？” “可以上去楼上看看吗？楼上的格局我还没太清楚。”金宁特说。 陈小姐望向苏晓曼。苏晓曼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头，然后起身领着二人上楼。 金宁特把二楼各个房间看了一遍，看完之后苏晓曼又带他们跑去天台也看了一圈。 太阳照在天台上暖暖的，微风徐来，很惬意。 金宁特从天台向下看，正好看到一辆红色轿跑缓缓停到对面别墅院中，车里走出一人，径直走进屋中。 “看来你的邻居回来了。”金宁特随口说了一句。 苏晓曼跟着在一边也往下看了看，不由得瞳孔紧缩，浑身微微发抖，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应付的“嗯”了一声，又说楼上风大要带他们去地下室再看看。 她这一反常表现刚刚已经被金宁特看在眼里。 整个别墅看完，金宁特脑中测算出室内面积与宣传画册上标注的面积出入不大，基本不存在有密室的可能。 几人再次回到客厅坐下。 陈小姐对金宁特说：“金先生，房子看完了，您对这房子还满意吗？” “整体我比较满意的，但我要把画册拿回去让我家人也看一下。” “哦，可以的，画册您拿着就好。相信您也知道，这个地段这个价格是非常合适，也是非常抢手的。希望您不要错过良机。”陈小姐说。 “我知道，我个人很满意，但终归还是要让家里人看看才行的。他们也满意了，那就水到渠成了。你说是。”金宁特道。 “是啊。” “这个价格还能商量吗？”金宁特突然问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苏晓曼道。 正在愣神的苏晓曼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完全没注意听金宁特在说什么。于是她问：“什么？” “价格，还能再低吗？”金宁特重复了一遍。 “价格吗？我丈夫能接受的就是这个价格了。不能低了。”苏晓曼木木的说。 “好的。我感觉价格我的家人能接受，剩下的就是让他们接受户型设计了。”金宁特说。 这时，二楼传来一阵固定电话的铃声。 苏晓曼抬头呆呆的望着二楼楼梯的方向，一动不动。 陈小姐提醒道：“苏姐，您去接电话。” 苏晓曼这才嗯了一下，起身上楼接电话。 趁着苏晓曼接电话的功夫，陈小姐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合同说：“金先生，我们签下看房合同。” 这种看房合同是房产中介的常用限制合同，意思就是我已经带你来看房了，你不可以绕过我这中介直接和房主过户交易，否则就是违约行为，要赔偿损失的。 金宁特爽快的拿过合同签了名，反正他也压根没打算买。现在来这儿只是打探情报，只是发现这个苏晓曼有点不对劲。 签完合同，金宁特打算等苏晓曼下来先跟她告辞，然后支走陈小姐再折返回来控制住她，强行从她嘴里问出栗凯江的下落。 苏晓曼接完电话慢慢的走下来，脸色非常难看，低头不语，谁都能看出她这会心事重重。 金宁特没有多言，站起身告辞前，流程式的抬手看了一下表。谁知这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那表盘的12点刚好对准她，表上的数字全都变成了红色。 这女人上楼接了个电话就拿枪了？金宁特心下这样想着，手却悄悄解开西装纽扣。他的枪装在了西装内衬口袋里，他准备随时掏枪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 “苏小姐，我们先告辞了。”金宁特说了一声。 “哦，好。”苏晓曼漫不经心说了一声，然后在客厅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什么。 突然她一步一步走到客厅中央，呆呆的望着窗户那边。窗外对面就是金宁特找到的最佳伏击点。 她的眼神最终落在了金宁特身上。 只见一束红色的激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在金宁特身上游走，并慢慢靠近他的脑袋。见此情景，她呆若木鸡愣住原地，恐惧的盯着金宁特。 金宁特因为一直看着奇怪的苏晓曼，所以刚刚是侧身对着窗户的，没有发现那道激光。 眼看激光点就要到达金宁特的太阳穴，苏晓曼突然从腰后掏出手枪对着金宁特。 金宁特见状心中一凛，立马弯腰飞扑过去，将苏晓曼扑倒按在沙发上。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一声闷枪声，窗户的玻璃“啪”的一声碎裂。子弹正好打在刚刚金宁特站着的方位，最后击中了陈小姐的公文包，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着。 金宁特瞬间知道了怎么回事，对面别墅有人放冷枪，他听出那是步枪的声音，而且加了消音器，虽不能完全隔绝枪声，但比不加消音器开枪的声音要小很多。大喊一声：“趴下！”陈小姐乖乖的整个人趴在地上。 话音刚落一阵连续的枪声袭来，客厅里被乱枪打得到处都是窟窿，沙发里的填充物都飞出来了。 金宁特始终拿自己的身子压住苏晓曼用以护住她。 对面一梭子弹打完立刻没了动静。金宁特明白过来，刚刚苏晓曼其实是要救他。 金宁特起身，从怀中掏出枪。小心靠近窗边，探出半张脸查看对面，对面伏击点没看见任何人。 突然，停在对面楼下的红色轿跑被发动了，猛地窜出院子，一个甩尾就要跑。 金宁特从窗框跳出到院子，对着经过门口的那辆红色跑车猛的开枪，直到子弹打光，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跑车转个弯没了踪影。刚刚至少有四枪打中了车子，但可惜的是金宁特并没有看清是谁在开车。 金宁特皱了皱眉头，无奈极了，给手枪换上新弹夹别在腰后，转身回屋打算找苏晓曼问个明白。 谁知一进屋，又见到骇人的一幕。 只见那个房产中介陈小姐表情狰狞扭曲的拿着一把水果刀对着苏晓曼胸前连续捅了几刀。 金宁特暗叫不妙，从腰后又抽出手枪，对着陈小姐就是一枪。 这枪打中了她的肩膀，她痛得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后门跑。 金宁特赶紧快步追上去。陈小姐在社区不要命的疯跑。 这一片区域她非常熟悉，带着金宁特转了好几个弯。但无奈金宁特追得太紧，她根本跑不赢他。 最后陈小姐从通道钻进了地下车库。金宁特很快追上她，飞身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金宁特气急败坏，觉得从头到尾自己都被她耍了。他骑在她身上将其压住无法动弹，急喘着气息，咬着牙掏出手枪消音器快速拧上，然后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她的脑门。 “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多耐心。来，说，谁指使你的。”金宁特怒火攻心急促喘息道。 陈小姐仿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已经看开一切，淡然平静的说：“定金50万，完事后再付150万。对不起，200万买你和那个女人其中一人的命，诱惑实在太大了。” “快说！谁指使你的！”金宁特厉声大吼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信你敢开枪，现在是法治社会……”陈小姐刚刚看见金宁特有枪，误以为他是警方派来的。 如果金宁特真是警察，或许真的不会开枪，但他不是。 金宁特见她无药可救，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扣动扳机一枪打在她脑门上。 陈小姐立时毙命。 金宁特把她的尸体拖到一边隐蔽的角落，从她身上搜出手机，拿她指纹解了锁，在系统设置里改成密码解锁，设置完后把手机装进自己口袋。他不敢耽误，赶紧回到苏晓曼的家中。 此时的苏晓曼血流了一地，面色惨白，意识模糊，已经奄奄一息了。 金宁特赶紧上前搂起她，帮她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喊着她的名字：“苏小姐，苏小姐……” “我一直……在拼命摆脱我的命运……看来这次我终于能解脱了……”苏晓曼有气无力的说。 “是你救了我。”金宁特鼻子有些酸楚，眼眶有些发热。 历次行动中，他虽披荆斩棘，但也有无数次被人救助，也有人为了他而牺牲。他也有血有肉有感情，十分见不得别人因自己而死。 “我知道你是……华南特勤局的人……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我不希望再有人被我丈夫害死……你一定要……阻止他……”苏小姐已经气若游丝。 “栗凯江他在哪？”金宁特因为悲伤，说话有些颤抖，他强忍着情绪，但眼中已流出一滴泪来。 苏晓曼见他落泪，不由得笑了，笑得非常释然。她吃力的伸手上前，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金宁特的脸庞，痴望着他，对他说：“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为我流泪的男人……”说完，她的脸上带着最后一抹幸福的笑意永远闭上了眼睛，那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金宁特知她已离去，将她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不经意间，金宁特发现她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再推开她背后蔽体的衣物一看，顿时触目惊心，只见苏晓曼那后背肌肤几乎没有一片是好的，烟头的烫痕、鞭抽的长痕、棍打的粗痕……处处皆是，很难想象她生前沦为他人的提线木偶，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栗凯江这个畜生！ 金宁特大骂道，心里又问候了一遍栗凯江祖宗十八代。 骂完之后，他这才发现，苏晓曼手中紧握着一张纸，那应该是她刚刚上楼接完电话后攥在手里带下来的。 金宁特用力掰开苏晓曼的手，取出纸来。 他没急着看纸上内容，而是先为苏晓曼整理了衣装，又找来床单盖住她的尸身，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表达感谢舍身救命之恩。 他来到厨房洗掉手上的血，又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冷静一下，这才打开那张苏晓曼留给他的纸。 第12章 一个警告 苏晓曼留下的那张纸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老虎线条图案，那老虎是个独眼，它右眼有道类似刀伤的疤痕。 金宁特从没见过这个图案，他用手机将图案拍下，发给项组长让他查。 他走到客厅，坐在满是弹孔的沙发上，身上已有疲意。 看见茶几上摆着的香烟盒和打火机，想来是苏晓曼生前有抽烟的习惯。 金宁特拿过烟盒打开，烟盒里面躺着半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着抽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抽下半支烟，他掏出从陈小姐身上搜出来的手机，用自己设置的密码解了锁，翻开通话记录，检查发现昨天一天她接了很多电话，大部分都是陌生号码打来的。 再翻翻社交软件，没发现可疑的信息。金宁特回想起来，在苏晓曼家里，那个陈小姐几乎是一直拿着手机的，她也并不打电话和发语音，就只打字。打几个字发出去就长按一下手机屏幕，有可能就是在删除信息。 金宁特思考了一下，找到添加好友记录。很走运的，近三天添加好友的记录她忘记删除，有五条添加记录。 金宁特逐个点开这些好友，有四个都有聊天记录，均是咨询购房的。唯独一个是空记录。那个人的头像竟然也是个老虎，只不过是那种很常见的老虎图片。 金宁特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在聊天框中输入一行字：任务完成，女性目标已除，男性目标未除。请结尾款。 他把这行字发送出去，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一分钟内拍照。 金宁特知道他猜对了，这个人就是指使她来行刺之人。 他赶紧走到苏晓曼遗体前，说了声：“得罪了。”然后掀开床单只露出她的脸，迅速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对方。然后又轻轻把床单盖回去。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然后又发来一个地址，并附言：今晚9点到地方取现金尾款，别耍花招，一个人来。切记，以上信息阅后即焚，勿回复。 金宁特退出社交软件，用这部手机拨通项组长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那头项组长问。 “老大，是我。” “你怎么换了个浙江的号？” “苏晓曼死了……”金宁特说着又猛吸了一口烟，“我被算计了，苏晓曼是为救我而死的。” 电话那头，项组长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怎么样？” “我没事，这个手机号就是算计我那个人的，我已经把她干掉了。”金宁特把今天发生的事跟项组长叙述了一遍。 项组长听完说：“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 “申请通信部门调出这个手机号从前天晚上我在医院的时间，一直到今天的所有通话录音。看看能不能查到指使她来行刺的那个人的手机号，能查到的话再让技术部定位一下。他是我们找到大白鲨的关键线索。” “好的，我立刻安排去办。”项组长道，“你那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用那个房产经纪人的手机联系上了疑似杀手的人，晚上我去会会他。所以您再帮忙联系杭州滨江这边的警方，请他们不要让媒体把这边的事报道出来，免得惊动杀手。我刚刚对杀手的车子开枪了，想必附近已经有人报警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等下我用苏晓曼的固话再给你打个电话，你再查一下十几分钟之前是谁打的电话过来。” “好的，滨江区警方那边我会打招呼。你等下电话打过来通了挂掉就行。” “组长……”金宁特顿了一下说，“普通人在国内通过什么渠道能搞到自动步枪？” “大部分只有我们特勤局，还有武警和军方，警方都不一定有自动步枪。不过我们执法部门和军方对武器管理非常严苛，普通人不可能轻易得到。剩下的就是境外走私了，不过那也不是简单的事。” “行，知道了。” “你万事小心。” “明白。”金宁特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熄灭烟头，走上二楼，来到主卧苏晓曼的房间，用固话又打给项组长一次。完事下楼，最后看了一眼苏晓曼的遗体，默默地走出门去。 走出苏晓曼的家，金宁特直接来到对面别墅。这间别墅的门没有锁上，他推门进去，里面已空无一人。 来到二楼正对着苏晓曼别墅客厅的那间房，刚刚杀手就是在这间房里开的枪。地上散落着一些弹壳。金宁特捡起一颗，发现这是铜质子弹壳，也是国内武警和军方编制里都没有的子弹型号。看来枪是走私的无疑了。 金宁特又来到隔壁房间，只见屋内摆放了七八台显示器和监视器的主机，现在大部分已经被砸坏了。想来是刚刚杀手临走之时仓促砸掉的。 金宁特尝试通电，发现竟还有一台主机没坏掉，可以正常工作。不过这些显示器都已经被砸坏了，金宁特只好拣了一台坏得不那么严重的接上监控主机。 主机启动后画面竟然显示的是苏晓曼家中的实时场景。 原来这边的人一直在监视苏晓曼。难怪刚刚在天台，苏晓曼看见对面有人回来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发抖，她整天都被监视着，内心一定承受着巨大压力。 等等！金宁特瞬间反应过来。大白鲨前几天还给苏国栋查过他的假资料，如果杀手通过监控看到他，又把他的照片汇报给那个大白鲨，对方定会发觉才短短几天他就出现在杭州，而且是在苏晓曼家，这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金宁特也就暴露了。 这么说来，那个房产中介刚认识金宁特就对他算计，可能是对方临时起意而启用的备用方案。杀手先在对面用步枪刺杀，刺杀失败的话再由房产中介陈小姐暗中补刀。好一条歹毒的计划！ 一定是苏晓曼知道些什么关于他们的秘密，他们害怕金宁特从苏晓曼这里获知了这些秘密，所以才决定灭口。 必须尽快揪出这个大白鲨！ 可是该怎么找到大白鲨呢？金宁特正思考间，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他不敢再多逗留，匆匆出来，回到苏晓曼家院中开车离开。 金宁特先回到酒店补充了点弹药，又吃了个午饭。刚回到房间，他接到项组长的电话。 项组长火急火燎的问：“你那张黑色老虎的照片确定是苏晓曼留给你的？” “发生了什么事？”金宁特一脸懵。 “我早上让技术部门对比了我们内部数据库，没有找到匹配的图形。”项组长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谁知你这张照片被副局长看到了，马上情绪特别激动的揪着我的衣领子，一个劲问我这照片哪来的。” “然后呢？” “然后我说是你缴获的。你猜怎么着？副局长激动的当场摔了我的杯子，大喊一声‘他们怎么还存在！’，然后就摔门走了，估计是找局长去了。” “孟局为啥这么激动？” “我也不晓得。我还是先不问了，免得遭埋汰。” “苏晓曼舍生救我，她留给我的信息一定是非常重要的。组长，您还是受点委屈过去打听打听。” “这样的话……行，我等会去问问情况。” 挂了电话，金宁特刚想脱下衣服去洗个澡，房间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前台的服务生。 服务生递过来一个纸箱说：“金先生，抱歉打扰，有您一个包裹。是楼下刚刚有个人让我亲手交给您的。” “人还在吗？”金宁特纸箱问。 “哦，他把箱子交给我以后就直接走了。” “好的，谢谢你了。” 金宁特关上门，摇晃了两下箱子听动静。箱子很轻，里面好像套了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响声。 找来小刀划开箱子。里面果然有个白色塑料袋，解开塑料袋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死猫，猫的右眼还被人用刀划了个口子。 这属于上门警告了。看来金宁特已经被盯上了。 金宁特赶紧把这事上报给项组长，项组长告诉他住酒店已经不安全了，让他联系之前给他的那个手机号码，向那个老战友寻求帮助。 眼下也只好这样了。 金宁特把枪随身带着，洗了个澡，然后就拨通了项组长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 第13章 寻找怪老头 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 接电话的人先猛地咳了一阵子，又清了清嗓，这才不紧不慢的问：“谁呀？”说完嘴里发出啧啧声，伴着他发出的声音能依稀听见蟋蟀的鸣叫，可能这会在边接电话边逗蟋蟀玩。 “您好，老同志。我是项卫国的学生，他让我来杭州看看您。” “有事求我就说有事，什么来看我。你们年轻人别跟老项学，学不着好东西。” “老前辈教训的是。那我这儿确实遇到了点麻烦，能去拜访您一下吗？” “我没钱啊，先说好。” “我不借钱。”金宁特被项组长这战友弄得哭笑不得。 “那行，你来。”电话那头说完不等金宁特答谢，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金宁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直接懵在那里，他好像还没来得及问地址。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又打了一遍。 对面又是一阵咳喘、清嗓子的流程，又问：“谁呀？”说完又发出啧啧的声音，电话里蟋蟀鸣叫声响个不停。 “老前辈，还是我。” “哦，干啥呀？” “您还没告诉您的地址。我这……” “你连我地址都搞不到那你还来个鸟。自己想办法。”说完又挂了电话。 唉——这老头！金宁特心里忿忿不平，组长这是给我介绍了个啥呀。 金宁特又打电话给项组长把刚刚的遭遇跟他一说。 项组长笑着说：“他就这样。没办法。” “您知道他地址，给我一下呗。” “我可不知道。很多年没见到他了。” “连您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您帮我定位他呗。” “嘿嘿。”项组长嘿嘿一笑说，“不瞒你说，我没权限定位他，局里要是知道我定位他，会直接把我列入可疑人员把我带走调查。到时候我就百口莫辩了。” “这么严重？！”金宁特惊愕道。 “这么跟你说，我只要把他的名字往我们的查询系统里一输入，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来抓我。你看着办。” “那我咋整？他有啥爱好吗？” 项组长想了一下说：“他喜欢吃西湖醋鱼算吗？” 金宁特无语了，说：“还有别的吗？” “额……那就不知道了。”项组长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不过他又突然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听这老头跟我吹牛说他现在住的是园林式的别墅，你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试着找找看。” “这范围有点广啊。”金宁特大脑一片空白。 “那我就没啥线索了。” “对了老大。”金宁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您知不知道什么蟋蟀会在这四月天开始叫唤？” “蟋蟀？”项组长一头雾水道，“你问这干啥？” “刚刚我给老头儿打电话过去，人家边玩蟋蟀边接我电话的。按说蛐蛐一般不都是8月份才叫的嘛。他那边为什么4月份就有蟋蟀叫了？”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这老头以前跟我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闲来没事就喜欢玩蟋蟀。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喜欢玩。” “那您知道啥蟋蟀会在这个天叫唤吗？” “不知道。”项组长斩钉截铁的说，“你问我还不如问问你的苗姐。” “对哦，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她研究过昆虫的。”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那你快问问。” “得，我给苗姐去个电话。” 说完，金宁特挂断电话又给苗姐拨了过去。 好半天苗姐才接电话。谁知苗姐上来就带着点悲伤的情绪来了一句：“是不是人死了？” “我还没死呢，苗姐。” 原来，苗姐一直把金宁特当自己亲儿子，金宁特每次出任务她都提心吊胆。为免得苗姐担心，金宁特之前跟苗姐约定有事不打电话，只发文字消息，如果有一天接到他的电话有可能是他出事完犊子了。因此金宁特一般不敢直接给她打电话，只不过刚刚一时心急忘了这茬，所以引得苗姐误会。 “哦，你个死小子吓死我了。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苗姐听到金宁特的声音才稍微放心下来。 “我这儿不是有急事儿嘛。”金宁特不好意思的陪笑着说。 “他找你绝没好事。”一旁的苗秀秀见到自己的老母亲又跟金宁特“打情骂俏”颇为不满或者有些许醋意，阴阳怪气的说。 苗姐白了她一眼没理她，问金宁特道：“又要什么东西？说！” “额……我不要东西，只是有个困惑特向您老请教。” “你说我老？” 金宁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说：“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额……您权威，您是老资格。”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什么事说。” “苗姐，您知道蛐蛐？” 电话那头，苗姐沉默了一下，说：“小子，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特勤局实验室的头儿，你就问我这么弱智的问题？” “不敢不敢，只是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要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好学了。研究起蛐蛐了。”苗秀秀依旧不依不饶。 “秀秀你少说两句。”苗姐对着苗秀秀隔空做了个拍打的动作。 苗秀秀不屑的撇撇嘴，自顾自的做事，不再说话。 苗姐接着说：“甭理她，你继续说。” “我是想问，什么蛐蛐在四月份就会开始叫了？” “很多啊，咱们广州的蛐蛐只要翅膀长好了，可能一年四季都会叫。” “那杭州呢？” “杭州的话，本地蛐蛐要八月到十月才叫。会玩蛐蛐的人可能会从北方买蛐蛐回来，北方的蛐蛐南下到了杭州会感觉气温升高，只要养蛐蛐的人喂养的好，蛐蛐会误以为到了夏季，会提前鸣叫。” 金宁特想了一下问：“北方哪里产蛐蛐？” “山东还有河北。不过山东的蛐蛐在杭州那边更受欢迎一点。” “这样啊，那我有数了。感谢我苗姐。等我回去从杭州给您和秀秀带特产。” “哎呦，谢谢，谢谢。你万事小心，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俺一定完好无缺的回去。俺要伺候您养老，俺还要给秀秀介绍个男朋友，看着他们结婚生娃。” “你滚！王八蛋，谁要你介绍男朋友……”苗秀秀大声骂道，边骂边起身冲过来要夺手机。 苗姐见女儿发脾气，赶紧挂了电话，然后有些愕然望着她，指着手机对苗秀秀说：“我这儿子多懂事儿……” 有了苗姐提供的线索，金宁特有点眉目了。他又打电话给项组长。 “老大，还要麻烦帮忙您用天网系统帮我检索一下，近期哪些园林风格的别墅社区有山东牌照的陌生车辆来过。” “没问题，我立刻安排。”项组长说，“你先别在酒店待着了，收拾东西走。” “去哪啊我？” “开车在街上闲逛，看看有没有尾巴。” “也好。那我收拾一下。” “记住，千万不能把敌人引到我这个战友家里。” “知道了，放心。” “对了，要不要我申请让小蕊过去帮你？”项组长突然道。 “她？叫她来还不如叫只蛐蛐来帮我。” 项组长笑了笑，然后说：“那你万事小心，我这边有消息立刻联系你。” “ok。” 金宁特挂了电话，收拾完行李，又把装死猫的箱子一起带走，扔进酒店停车场的垃圾桶。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滨江区闲逛，一边开车眼睛是不是的盯一下后视镜。 一直开车过了隧道，进了上城区。金宁特赫然发现自己身后真的出现了“尾巴”。 那是一辆摩托车，骑行者带着头盔看不见脸。那人背着个比较大的旅行背包，很像驴友，只是他走走停停，始终和金宁特保持相对距离。 杭州城虽说大部分区域已经禁摩，但偶尔有一两辆机车经过，交警一看是驴友，知其可能只是经过此地而误闯禁摩区域，出于文明执法原则，只要他们遵守交规不闯红灯、不炸街，也不会上去抓他们，让他们过了就好。只能说，杭州的人文关怀真的不错。 金宁特把可疑的摩托车引到车少路段，突然一脚油门加速，身后的摩托车紧跟着加速。 两人在公路上狂飙，金宁特驾车在其他车辆间穿梭，那摩托则更加平稳灵巧，始终咬着他不放。 追逐了一阵，可能摩托的骑行者耐心被金宁特耗光了，把油门拧到底，加速追上金宁特。 金宁特也不想再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故意没有再加速。 谁知那骑行者快赶上金宁特时，突然单手把身后的背包解下，拉开拉链，里面是个铁桶，就是那种存放散装汽油的铁桶。 金宁特看清此景，心里大叫不好，赶紧关窗，并匆忙加速。 可是为时已晚，骑行者已经绕到他侧边准备往他车上倒汽油了。 第14章 挑衅失败 骑行者把一桶汽油往金宁特的车上倒，金宁特赶紧往另一边转方向避开，但车上已经被淋上些许了。 骑行者跟着转向，继续贴近金宁特。 此时路边偶尔还有过往车辆。金宁特不敢贸然将摩托车撞倒。于是只好语音唤醒车载智能系统，问：“现在我在什么位置？” 车载导航反应了一下，立刻回复：“您现在正在杭州市上城区秋石高架路。前方四公里即将经过京杭大运河。京杭大运河始建于春秋时期，后由隋炀帝杨广主持建造，元世祖忽必烈时期拓宽修缮。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人工运河之一。京杭大运河杭州段全长39公里，途径余杭区、拱墅区、下城区、江干区，是世界文化遗产……” 听到京杭大运河，金宁特心中有了主意，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骑行者接着逼近金宁特的车，将汽油前前后后倒在车顶和车尾，车前挡风玻璃也被淋到些许。倒完直接把铁桶扔到路边。 金宁特连忙打开雨刮器将汽油清理掉。 骑行者不敢耽误太久，因为汽油极易挥发，现在车速又快，再拖下去倒在车上的油就快被风吹没了。 他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点着，挑衅的对着金宁特晃了晃，没等金宁特跑开，他使劲将打火机扔向金宁特的车。 打火机落在金宁特车顶，一瞬间，整个车子燃起大火。 骑行者放慢速度，但依然跟随，看来是要亲眼看着金宁特葬身火海才放心。 金宁特平复心情，稳住车身，冷静的看着车载地图，前面就快到京杭大运河了。火势烧进油箱没那么快，一般不会轻易爆炸。金宁特推测车子后面被淋到的汽油比较多，定会边燃烧边往下滴漏，一旦火苗顺着车尾滴到排气管立刻就会爆炸。眼下是要确保车子不能在有人和有别的车辆的地方停下，否则比较危险。为今之计恐怕只有…… “希望老大别心疼赔偿一辆车的钱。”金宁特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说话间，车子已经行过了艮秋立交桥，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前面的大运河了。 金宁特心跳又加速起来，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把握等下能妥善处理此事然后全身而退，只能赌一把了。 眼看着快到京杭大运河上方，金宁特将车开进右车道，从匝道下了立交进入辅路。辅路边上只有很矮的铁栅栏。 金宁特看准时机，把车窗全部打开又将车门解锁，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浓烟熏得他眼睛直疼。 他猛地向右打满方向，车子撞倒铁栅栏，冲破大运河上方的护栏，飞入大运河中。 好在路面距离大运河的高度不算高。车子落水后，慢慢下沉，金宁特抓住行李箱，打开车门游出车外。 不多一会，上方路面聚满了围观群众。骑行者也跟着赶到，他走下车没摘头盔，看着水面漂着的一层火油，水底不住得向上冒着泡泡，却没看见金宁特的身影。 此时大运河上迎面驶来一艘水上巴士，金宁特突然抱着行李箱漂出水面，正浮在水上巴士不远处。 金宁特朝水上巴士招了招手，驾驶员立刻停船，又对他抛了救生圈将他拉到船上。 “不好意思，今天公交车有点人多。”金宁特对拉他上船的司机说。 司机看看眼前这个抱着行李箱，浑身往下滴水的乘客，无语的指了指巴士上层说：“上面一层没人，你有衣服换的话去上面换。” “哦，多谢。”金宁特说着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来，刚要进去船舱，他回过头对着岸上的骑行者挥挥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骑行者见他未死，气的直捶岸边的护栏，想掏枪又见周围都是人，于是就只好放弃，悻悻的骑上机车走了。 金宁特来到水上巴士二层，果然空无一人，他来到最后一排，打开行李箱，所幸这行李箱是特勤局探员专用的，有防水功能。他在行李箱里掏出干净衣物换上，又拿出手机打给项组长。 项组长接电话问道：“怎么样？有尾巴没有？” “有，已经被我甩掉了，就是代价有点大。” “甩掉了就好。你让我打听的那些事有点眉目了。”项组长说，“给那个房产中介打过电话的人里有一个可疑录音，这个人是前几天刚刚联系上中介的，起初只是那人要离开几天，让她这几天盯着苏晓曼，一天一千块酬劳，连续盯着她一个星期。你跟苏晓曼接触的前一天，中介把你要来看房的消息告诉了那个人。那个人起初只是让她继续监视，但今天上午就发短信让中介配合他刺杀你或者苏晓曼，估计那会对方已经发现你有可疑的地方了，所以要灭口，只要杀掉你俩任意一个人，他们就没有危险。这个号码是个归属地为杭州的虚拟号，最后的定位就是在苏晓曼的别墅对面，离你当时的定位很近。现在已经没法定位他了，可能是手机卡被拔了。” “那就是苏晓曼别墅对面潜伏的杀手了，他们一直在监视苏晓曼的起居。” “给苏晓曼固话打电话的是个云南昆明的手机号码，也是虚拟号，而且声音做了变声处理。他电话里已经怀疑你是华南特勤局的人了，命令苏晓曼用枪把你击毙。估计在昆明的那人和杭州那个杀手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对方跟苏晓曼打完电话刚过去一分钟，那个杭州虚拟号就给中介发短信下达了刺杀命令。很明显，是昆明那个号码是远程给杭州号码下达指令。” “我怀疑昆明那个远程操控的就是警方的内鬼大白鲨。” “嗯，我也这么觉得。能轻易说出我们华南特勤局的，都不是普通人。” “那老头的别墅地址有眉目了吗？”金宁特赶紧问。 “哦，有了。”项组长说，“刚刚遇到你苗姐，他跟我说了你问她关于蛐蛐的事，然后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推测我那个战友叫人从山东运蛐蛐过来应该是一年运一次，所以我用天网调取了杭州所有园林式别墅的监控，我把筛选条件设置成山东牌照车辆一年来一次的记录，天网筛选出了一个地址。” “在哪？”金宁特问。 “拱墅区，绿叶江南城。那儿附近正好有个蟋蟀研究协会。我估计那老头会住在那个地方。” “那没跑了。”金宁特走到水上巴士的途经站点表看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在京杭大运河坐水上巴士。正好经过那里。” “你怎么坐上水上巴士了？” “老大，咱们组这个月的经费还够赔一辆车吗？就德系的那种。”金宁特没敢直接回答，只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金宁特感觉气氛不对，赶紧挂了电话。 第15章 被戏弄了 金宁特在距离江南城最近的地方下了水上巴士，走几步就到了。 江南城社区的大门有大量保安驻守，没有业主允许，陌生人根本进不去。 更何况，金宁特这半天只顾找他地址，完全忘了问项组长怪老头姓名，现在估计项组长因为车辆赔偿的事正在气头上，还是不打电话给他为妙。 但怎么进去呢？ 金宁特有了个想法，决定去和保安交涉一下。于是他先把行李箱找了个花丛藏起来。 来到门口保安室，他对值班保安说：“你好，我是蟋蟀研究协会的……” 谁知刚说完，保安扭头对另一位同事大喊：“找周老的，开下门！” 金宁特当场懵了，这就进去了？果然是叫小蕊来帮我还不如叫只蛐蛐来。 “周老是住哪栋来着？我又忘了。”金宁特佯装记性差。 “前面地下停车场入口旁边那条路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第二家。” “感谢。” 找到地址，金宁特赶紧找过去。 要说这里的别墅可真是朴实无华，整个社区依着京杭大运河而建，鸟语花香，景色怡人。全都是用平整的青石板铺路，每条路都能并行三辆轿车，依照苏州园林建造设计的风格，使得此处古朴且宁静，充满书香气息。再回头对比苏晓曼那别墅，这里简直就是旅游景区。 金宁特找到地方，只见大门和旁边供车辆进出的铁门都双双紧闭。他走到大门前，那是一道对开的漆木门，上面还镶有门环。 他拿住门环，小心地叩了叩门。 院内一阵皮鞋的脚步声传来，把门开了一条缝正好够露出一张脸，开门的人也是和金宁特一样西装笔挺，留着短碎发型，精神焕发，身上散发着军人特有的气质，只是他个头比金宁特稍矮一些，金宁特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了。 “你找谁？”开门人一脸警惕的问。 “我是蟋蟀研究协会的，来找下周老。”金宁特说着，手表无意中对准了开门人，表盘数字立刻变成红色。 他竟然有枪？！ “蟋蟀研究协会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开门人不依不饶。 “我一直做内务，第一次来拜访。听说周老从山东又买了新的爱将，我特地来帮他看看。”金宁特淡定微笑着编着谎言，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答。 开门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宁特，最后目光落在他的皮鞋上。 “你的鞋好像是湿的。” 金宁特低头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刚刚从大运河游上水上巴士时候没有新鞋更换，只好用吹风机把鞋里面吹干就穿上。这会走了几步，被风一吹，出现了一层干掉的水渍印。 “哦，刚刚来的时候从水上巴士下来，不小心踏到水里去了。”金宁特忙说。 开门人一边听着金宁特的答话，一边观察着其微表情，似乎想从那里找到可疑的地方，但很可惜没找到。因为他面前站着的是身经百战的特勤局王牌特工探员。 “你等一下。”开门人说完直接关上门。 过了一分钟，门又开了，这次是大门全开，这是标准的迎客了。 “周老有请。”开门人还是刚刚那人，他笑着对金宁特做了个请的动作。 金宁特踏过门槛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大院子，院中有道石墙屏风，屏风之上刻有伟人诗句《沁园春·雪》。 “请跟我来。”开门人引着金宁特进入院中。只见两面院墙各有两名身穿西服的人笔挺的站着，像是守卫一般。金宁特一到院中，几人眼睛都齐刷刷的望着他。 绕过屏风即是正堂，正堂有三层，一层带有双向走廊一直延伸到屋后，走廊之上堂门之前的一对红柱上各有牌匾，上面用宋体各书“先有国后有家”，“舍小家为大家”，门头之上还有一块牌匾，上书苍劲挺拔的四个大字“戎马一生”。 看来老爷子虽在此地颐养天年，但家国情怀时时刻刻不曾放下。 金宁特见此景，不由得对这未曾谋面的老爷子肃然起敬。 开门人带着金宁特从走廊绕到屋后。屋后就是后院，后院有假山鱼池，栽种的还有些花草和一棵桂花树、一棵苹果树还有一棵柿子树。 后院依然有守卫，比前院更多。 再往前就是后堂，后堂有两层，二层伸出一个大大的阳台，阳台上还站着两名守卫。 两人一直穿过后院，金宁特终于看见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坐在后堂门前阳台下的阴凉地，手里拿着狗尾巴草在那逗蛐蛐玩。 老头远远看见两人过来，停下手中的的玩物，推推眼镜，突然眉头一皱，站起身指着金宁特大喊：“他不是协会的人，快把他拿下！” 开门人和金宁特都愣住了。 开门人眼珠子一转，反应过来，转过身一套擒拿手上前押犯人一样向后扯着金宁特胳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控制住。他扯住的还是金宁特受伤未痊愈的那条胳膊，疼得金宁特直咬牙。 金宁特又怎肯被他这么制服？也转过身用另一只手反手一劈，正劈在开门人颈部。 那开门人被他这么一劈，竟然一阵头晕目眩。但只甩了甩头就清醒过来，张开双臂上前环抱住金宁特，然后双臂紧紧收缩，死死勒住他。 金宁特被他勒的有点呼吸困难，尝试着挣脱。但这开门人虽然没他个子高，但力气却很大，他始终挣脱不得。 这时后院中的其他守卫也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守卫趁着金宁特被勒住的机会，上去朝他面门给了一拳。 金宁特双脚蹬地，用力跳起，借着力道把刚刚揍自己一拳的人踹开，一直抱着他的开门人怕被他压住，也被迫松开了他。 一时间，金宁特被一群人围住了。但这种场面他经历的多了，没有丝毫畏惧。 “上！”开门人一声令下，所有守卫一起冲过来。 金宁特摆开攻击架势，一一和他们过招。 不远处的那老头则剥着花生吃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边看还边偷笑。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金宁特跟几个守卫周旋了十几分钟，因为肩膀的伤还没好，吃了不少亏，体力也跟着慢慢下降了。搁在往常跟他们再战半个小时也不在话下。 金宁特看出这些守卫用的格斗技都是自己以前在特种部队学过的实战技巧，他心知眼前这些守卫都不简单，老头也不过是存心捉弄他而已，所以自己一直也不敢对这些人下死手，更没有掏枪出来。 老头子估计也看够了，双手互相拍拍，赶掉手上沾着的花生皮和灰尘，站起来咳嗽了一声说：“唉……那个，停了，都停了。” 几名守卫和金宁特同时停手。 “他身上有伤，不打了。”老头又推了推眼镜摆摆手说，“都回去自己的岗位。” 其他守卫都退回自己原先把守的位置站好，只有一个守卫没动。 那个守卫看着金宁特，憋着笑。 金宁特也看着他，越看越眼熟。 “啊哈哈哈……咋的？老金，揍了你一圈了还没认出我？”那守卫实在憋不住了，笑出声说。 “王小虎！是你个犊子！”金宁特终于想起他来。 这个王小虎是金宁特以前在特种部队时的战友。金宁特转业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如今也有十多年了。虽然其他战友在群里时长会联系，但王小虎始终没发过话，没想到来这儿当保镖了。 “咋的？亲戚？”老头背着手，笑嘻嘻的走过来问。 王小虎见老头，立刻收起笑脸，站着标准的军姿说：“报告，这人是我老战友。” “好哇，好哇。战友情好哇。”老头连连点头说，“你先回去值班，你俩有的是机会叙旧。” “是！”王小虎对着老头敬了个礼就赶紧跑回去站好。 金宁特整了整西装，掸去身上的灰尘。 “嘿嘿嘿。”老头看着金宁特又笑嘻嘻的说：“年轻人，你还真沉得住气。” “老同志过奖了。”金宁特说。 “我姓周，名字嘛就先不告诉你了。”老头说。 说完，周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嗯。能这么快找到我，说明项卫国的手下确实有两下子。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当我的‘保镖’？” “额……不了不了，周老，我谢谢您。特勤局待遇挺好的了。”金宁特知他是玩笑话，所以也跟着打趣说。 “说，找我有什么事？”周老边说边转身往回走。 金宁特跟上去，把今天的事跟老头说了一下。 “所以你是来投靠我的？”老头听完讲述，冷不丁问道。 “投靠谈不上，求助，是求助。”金宁特道。 “哦……那我咋帮你？”老头把金宁特带进后堂屋里，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喝功夫茶边聊。 “周老，您恕我无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您能帮我到哪种程度。” 老头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说：“这么说，你们特勤局能做到的，在我这儿都能做到。你们特勤局做不到的，我也可以动用我的人脉帮你做到。” “我项组长说的没错，周老果然能助我一臂之力。”金宁特说，“不过今晚我要去会会那杀手，可能需要点大家伙。” 老头知他所言“大家伙”指的是制式武器，说：“这个好办，虽然省警备区对武器管理严格，但这毕竟是你们执行特勤任务，理应支持。我可以出面帮你获得支持。还有别的需要吗？” “今晚能对付过去就差不多了。只要把人抓住就行。” “那我让你战友和你一起去。” “有点危险，我怕……” 金宁特还没说完，老头推掌打断他说话。老头说：“这个你放心，我这些守卫和你的出身是一样的。你在特勤局虽是万里挑一，但根基还是特种部队给你的，区别不大。” “好好好。这样再好不过。有战友助我，更是手到擒来。”金宁特兴奋道。 老头接着说：“说到战友，我和小项当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我是他连长。天天跟在我后面。打仗时候，这小子是真往前冲，他年轻，我跑不过他，他一跑我就得在后面掩护。有一次白眼狼火力太猛，不得不后撤，结果我中弹受伤了，这小子又跑回来把我拖回阵地，救了我一命。就这样我们在边疆守了十年才回来，记不清多少次死里逃生，好在我俩都平安。我身上有伤，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就是你局长了。” “这样啊。”金宁特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苏晓曼给他的纸递给老头说：“周老，不知您有没有见过这个。” 老头接过纸，戴上眼镜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不是你们特勤局死对头的旗帜图案吗？” 第16章 黑虎同盟会 “您认识这图案？”金宁特诧异道。 “认识。”老头说道，“可以说你们特勤局当年之所以成立，极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剿灭他。” “您给说说。” 老头叹了口气，把茶盅斟了茶，端起来闻了一下，又一脸满足的喝下去，然后清了清嗓子才说：“在我们打完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那时候国内经济开始发展，受到一些国外宣传和影视作品影响，有一些人开始对财富不择手段的追求，从而展开了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他们一开始很松散，公安部门打打就消停了。后来有个人纠集了一批社会闲散人员，成立了一个叫黑虎帮的黑社会性质的帮派，也就是你这张图案所有者的前身。当时他们横行街市，抢劫、伤人、盗窃、贩毒等等可谓坏事做尽。但毕竟只是一群游勇莽夫，空有一身力气，结果被警方打的溃不成军。头目也在抵抗抓捕时被我们的武警战士打瞎了右眼，但还是被他逃了。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国内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黑虎同盟会，经过调查，就是以前的黑虎帮余孽。但他们这次学乖了，也更狡猾了。不止吸纳一些无业游民培养成打手或者职业杀手，更是以高酬劳招揽了一些高级知识份子为他管理，犯罪网络遍及全国，犯罪手法也更高级。他们甚至安插了眼线在一些机关单位，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及时避开，所以很难抓到他们。那时候网络不发达，信息传递效率低，警方还是不遗余力的对他们进行了清剿，但效果不明显，反而让他们越来越嚣张。后来国家紧急秘密成立了你们华南特勤局，要求配合警方不择手段打掉这个组织。九六年严打那次，明面上是全国打黑，其实是专门针对这个组织的清剿行动。这一次非常顺利，你们特勤局功不可没，有你们探员进行情报收集和卧底破坏他们的犯罪网络，不到一年时间，这个组织又被打的溃不成军，从而消停了几年。不过当时你们也牺牲了很多探员，这些探员到现在名字都不允许被公开。消停的那几年这个组织更是把你们特勤局列为头号报复目标，不停的派人暗杀探员。到了千禧年，国家又展开了几次严打，其实也是为了剿灭那些余孽。直到2005年，警方在菲律宾将头目抓获，引渡回国判了死刑，这个组织才正式被宣布覆灭。为了保证特勤局以绝密状态稳定运行下去，这段历史的一些细节也被列为秘密级别的机密，你们这些小辈，包括老项都无从得知。” “原来这样啊。不过周老您对我们特勤局的过去还真了解。”金宁特赞叹道。 “废话！”老头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华南特勤局的成立其实就是我起草并牵头的。” “哎呦我天，这是见到咱们的创始人了。”金宁特惊呼道。 “嘿嘿嘿，所以我说嘛，要不是我身上到处是伤，我肯定就是你们局长了。”老头笑着说。 “可是现在这个组织又卷土重来了。”金宁特道，他很想听听这位老人对这个组织有什么看法。 “唉……”老头叹口气没说话，把旧茶叶倒掉换上新茶叶，重新洗茶又泡上。他两手互相搓了搓，又将搓热的手放在脸上搓了几下，随后转头看着金宁特，笑了一声终于说：“值得欣慰的是现在他们还没盯上特勤局，至少还没直接针对你们。如果当初他们真的没有被彻底消灭，消失了这么多年又重新出现，不知道已经进化到什么程度了。他们的人极有可能已经渗透至国内各行各业，蛰伏待机。一方面报复你们，另一方面在国内继续从事更隐秘的犯罪活动。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静观其变，厚积薄发。” 金宁特十分赞同老头的意见，毕竟现在手里的资料不多，对对手根本不了解，敌不动我不动是相对较好的处理方式。 “敌人现在在暗处，你们其实也在暗处，可以说势均力敌。”老头说道。 “眼下我要弄清楚，黑虎同盟会跟缅北的犯罪团伙有什么关系。”金宁特说。 “黑虎同盟会虽然无恶不作，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应该对人口贩卖的行为是嗤之以鼻的，倒不是说他们好心，只是风险太大，容易暴露。他们更喜欢躲起来做一些敲诈勒索这种来钱快的勾当。” “这样说的话，苏晓曼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种信息呢……” “那就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老头微笑着说。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下午，眼看着天快黑了，老头吩咐厨房做了饭。 吃饭之前，之前那个给金宁特开门的守卫领来了一个人。这人年龄和项组长相仿，身穿军装，胸前挂有勋表，一脸正气，威风凛凛，还拎着一个挺沉的黑色皮箱子。 “建辉来啦。”老头见了他，和蔼可亲的说。 “首长好。”军人向老头敬了军礼，然后上前和老头握起手。 金宁特偷偷看了军装上的肩章，这竟是一位少将。金宁特从部队转业的时候也才只是校官级别的。 “我来介绍。”老头手和他握着的手一直没松开，转过头看着金宁特对他介绍说，“这后生是小项的学生，叫金宁特。” “小项？项卫国？”军官诧异道。 “对对，就是他。”老头说着这才松开手。 金宁特赶紧上前向他敬礼，又和他握手。 老头又对金宁特介绍说：“小子，这位是咱们浙江省军区司令员常建辉。” 金宁特忙说：“司令员好！” “好好，不错，老项带出来的兵果然气宇不凡啊。”说着朗声大笑起来。 “您过奖，您过奖。”金宁特谦虚道。 “来来来，都别站着了，坐，都坐。”老头招呼大家坐下。 “是！”常建辉立正道，然后将皮箱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挺自动步枪和几条弹夹，还配了瞄准镜。 常建辉抽开这一层，底下一层竟然还有两件新型的液体防弹背心。 常建辉坐下说道：“老首长，这是给您申报特批的，不过用完一定要还。” 老头转脸看了一眼金宁特，冲他使了个眼色，说：“还不谢谢你常叔。” 金宁特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立正答道：“是！” 然后先对老头道谢说：“感谢周老费心安排。”又转身对常建辉道：“感谢我常叔大力支持。” 常建辉愣了一下笑着说：“原来是他用啊。好好好，可以。年轻人做事我也放心。” “还有我那个守卫，是他以前战友，也是你们军区的战士。”老头一指外面站岗的王小虎说，“他俩今晚要一起执行保密任务。” “好！”常建辉大声道，“战友相助，势如破竹。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建辉啊，晚上在我这吃饭。我这准备了。”老头给常建辉斟了茶递过去说道。 “不了，今儿不赶巧，一会我们那儿还有两个会要开。我这差不多就得走了。” “这么赶啊？不急，先喝杯茶。”老头说道。 “好好，那就喝杯茶就走。”常建辉笑笑端着茶盅吹了吹热气将茶一饮而尽，然后就站起身对老头又敬了个礼说：“老首长，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老头缓缓站起身说：“好好好，再来，下次再来。” 金宁特也站起身向常建辉敬礼说：“司令员慢走。” 常建辉也向金宁特回了军礼，两人又握了握手，临行前又嘱咐金宁特回去代他向项卫国问好。 金宁特满口答应。 老头特地把王小虎叫来一起吃饭。金宁特和王小虎坐在一块，边吃边叙旧，又和老头说他们以前当兵时候的趣事，把老头逗得乐开了花。 早早吃了晚饭，金宁特和王小虎收拾行装，带上武器准备出发。 出发前，老头拿了两个像眼镜一样的新奇物件给他俩，说是他外孙女自己公司研发的试验品，忘记带走。他没事时候拿来玩过，发现这眼镜在夜里也看清外面的景物。 “夜视仪？这么精巧吗？”金宁特不可置信道，然后来到外面戴上那眼镜，可啥也看不见。 “啥也瞧不见啊，周老。”金宁特道。 老头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老糊涂了。有个开关的，在左边眼镜腿尾巴上。” 金宁特摸到左边眼镜腿末端，那果然有个开关，按一下就可以。 随着开关按下，金宁特眼前看到的竟然是热成像画面，上面显示的有时间和电量，这副眼镜还有一半电量。 这可太先进了，竟能把复杂的热成像设备浓缩到一副眼镜大小，这东西就算苗姐和苗秀秀他们的实验室估计也得研究一阵子才能捣鼓出来。 金宁特随手又摸了摸右边眼镜腿末端，那儿也有个开关，金宁特按下去，眼前的画面随之切换成夜视仪效果。 “嚯，不得了不得了，还真有夜视仪功能。”金宁特惊叹道。 “老金，这可比咱们以前用的单兵作战系统方便多了。”王小虎激动的说。 “谁说不是呢。”金宁特摘下眼镜，又对老头说：“周老，您外孙女可真是太厉害了。” 提到自己外孙女，老头一脸得意。他笑了笑，指着后堂屋里墙上挂着的一张合影，上面是他和一个妙龄女子的影像。 金宁特走过去仔细一看，这姑娘不就是在成都遇到的罗娜小姐吗？ 第17章 钓鱼还是被钓鱼 金宁特看见罗娜小姐的照片没敢吱声，只竖起大拇指说：“周老，您这外孙女真乃能人。” 老头背着手，笑笑说：“嗨！这丫头爱玩爱疯。整天不着家。有几个月没回来了。” “她一定是个大忙人。”金宁特说。 “嘿嘿，随她，都这么大了，她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一个老头子要是天天管着她，岂不是让别人笑话。”老头说道，他看着外孙女的照片，眼神里尽是期待。 “你们两个准备出发，时间不早了。”老头突然转脸看着金宁特和王小虎说道。 金宁特一看表，已经七点四十分了，跟杀手约的时间是九点在钱塘区一个码头见面，是要赶紧出发了。 “那周老，我们就出发了。”金宁特说着向老头敬了军礼，王小虎也跟着敬礼。 “凯旋归来。”老头拍拍他俩的臂膀说道。 “是！”两人齐声说。 两人开着王小虎的车向目的地出发。 王小虎开车，金宁特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走到半路金宁特突然说：“小虎，你这车开着就不怕等会执行任务的时候报废了？” “嗨！你甭操这个心，这是周老给配的，开了好几年了，报废了再申请一辆。”王小虎满不在乎的说。 “待遇这么好。”金宁特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咱们当时不是说好了，就算饿死也不给人当保镖吗？你怎么……” “周老能一样吗？”王小虎说，“我又没转业，现在还在部队服役。再说了，这是国家派我们来保护周老的。你忘了刚刚连那位司令员都叫周老是老首长，你能猜到周老是什么人物了。” “对哦。那会儿确实听他喊周老叫老首长，看来周老的身份不简单。”金宁特恍然大悟道。 “嘿嘿嘿，和你单位一样，保密。”王小虎笑着说。 “你咋还不转业呢？这些年我当你都回去了呢。” “这不是当初我对象想留在部队嘛，我就跟着留下了。”王小虎一脸幸福的说。 “咋的？你和小陆还没结婚啊？”金宁特诧异道。 “嘿嘿，没呢，俺俩都不急。”王小虎憨笑道。 小陆名叫陆楚云，是王小虎的对象，也是王小虎当初团长的千金，现在陆军医院当护士长。 “都三十多了，老弟。该结婚了。”金宁特用手垫着头靠在车座椅背上。 “你不也没结吗？有对象了没？” “干我们这行的刀头舔血。说不定哪天白天出门还好好的，晚上就叫家属到殡仪馆认尸了。哪敢轻易找对象结婚。” “呸呸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说点啥不好非得说这些。” 两人谈笑间，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附近。王小虎把车停在附近隐蔽的地方，两人穿好防弹背心，拿了望远镜，趁夜色提着枪步行到码头附近躲了起来。 金宁特掏出房产中介的手机，发了条信息：“我快到了，你到了没有？” 对方回复：“我已在此等候。” “我去哪里找你？” “码头集装箱吊机下。” “收到。” 杀手虽这样说，但金宁特压根不信，以他敏锐的职业感知他确定杀手是想约房产中介过来灭口的。 这是个小码头，是从临江公路延伸出来的一小段区域。地处偏远，人迹罕至，这会也不会有船只和集装箱。那是由于这个季节钱塘江水位较浅，码头之下奠基的石墩都露出在外清晰可见，石墩周围还有一片石滩。即使到了涨潮期，这里也停泊不了大船，因此平时偶尔有小货船停靠在此装货。码头上除了一台集装箱吊机之外，再无他物。不过此地风景绝美，是观览江景的绝佳之处，所以也成了一处网红打卡地。 金宁特和王小虎蹲身躲在公路边的江堤墙下，用老头给的眼镜，打开热成像模式望向吊机那边。 热成像模式下，温度越高的物体越会呈现为红色，反之呈现为绿色和青黄色。 不知是不是距离过远，吊机上上下下看过了，没有呈现红色的地方。两人决定再靠近一点看看。 又往前挪了一段路，现在两人距离吊机仅有约四百米。金宁特这次看清了，在吊机的楼梯上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轮廓上看，那人趴在楼梯转角台上，端着狙击步枪向码头入口做瞄准姿势。观察了他几分钟，那人竟然一动都未曾动过，明显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不好办啊，对面有狙击步枪。目标还太小。”王小虎说，“咱也没有单兵对讲机。” 金宁特一屁股坐在地上，捏着下巴想办法。想了一会他突然问：“小虎，你现在枪法没退步？” “开玩笑，咱平时还练着的。”王小虎拍拍枪说。 “我现在倒不是担心他有狙击步，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也有帮手。” “不至于。职业杀手射杀个女的还值当来两个人？” “完全有这可能。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暴露，表面上看是我在钓鱼，可说不定人家其实是拿自己当诱饵钓咱们的鱼。”金宁特说。 “老金，你有主意吗？”王小虎轻声问道。 “主意倒是有，但有点冒险。” “你说，要咋干？实战你比俺有经验，俺听你的。” 金宁特凑过去，对着王小虎耳语了一番。 王小虎听完大吃一惊道：“啥？！这能行吗？” “放心，只要你点射枪法准，其他的都好办。就算咱俩没法及时通讯，就算对面真有帮手，这法子也行得通。” “嘿嘿，你可真够老奸巨猾的。”王小虎笑道。 “这都是无数次死里逃生给逼出来的。”金宁特说，“时间快到了。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准备好。” “行。放心。对了，车中间的储物箱里有把匕首，你拿着。”王小虎说完又看了看吊机上趴着的杀手。 金宁特点点头，然后猫着腰返回去开车。 依据计策，金宁特要开车进入码头，然后现身出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王小虎的行动才是计策的关键。 第18章 意料之外 金宁特开着王小虎的车，行至码头入口处就将车灯关闭。 王小虎则猫着腰偷偷跟在车后，到了码头入口就不再跟去，躲在江堤墙下伺机而动。 这附近连个路灯都没有，月光皎洁，微风阵阵，钱塘江中也安静的可怕，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金宁特将车开进码头，停到集装箱吊机下。 他深呼吸几次，然后心里默念：“王小虎，你可千万别出差错。” 这会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即便是他这种老探员，这会心里也砰砰直跳。 他拍拍脸，放慢呼吸，平复心情，终于打开车门走下车。 杀手在瞄准镜里借着月光看见下车的不是那个房产中介，而是上午在苏晓曼别墅里的那个人，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手指赶快放在扳机上准备随时开枪。 金宁特走到吊机正下方，左顾右看，没看见有其他人。 王小虎此时已经将瞄准镜装好，并把枪调成半自动模式，他用热成像眼镜看了一下吊机楼梯那里。杀手此时已经调整枪口，将枪对准了金宁特。 王小虎赶紧把枪架在江堤墙上面，用瞄准镜看向杀手所在位置，很明显那杀手已经在瞄准金宁特了。 “老金。”王小虎轻声自言自语道，“您走好。”说罢，他快速调整瞄准镜，竟然将枪对准了金宁特，杀伐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划破寂静，金宁特应声倒下，王小虎收枪赶紧躲起来。 吊机上的杀手都懵了，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这一切其实都是金宁特的计策，因为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也无法知晓对方有没有帮手，所以金宁特拿自己当诱饵，让王小虎在杀手开枪之前，务必开枪击中自己。金宁特身上穿有防弹衣，王小虎那一枪只是打在防弹衣上。这样一来，假如杀手只有一人，他会有所疑虑，会从吊机上下来查看；假如杀手不是一人埋伏，他们都会以为是对方开枪，从而放松戒备，主动暴露位置。这可谓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不过，吊机上那杀手这么吃惊，想来是只有他一人在此了。 那杀手提着枪，噔噔噔快速下楼梯，顺着爬梯小心翼翼的下来。跑到金宁特的“尸体”前，用脚拱了拱金宁特，没有动静。 他看看金宁特后背被枪打出的洞，判断出开枪人的位置在码头入口处。 他端着枪对准那边，大声说：“出来，你是谁派来的？！” 王小虎知道自己躲不掉，索性站起身，同样拿枪瞄准杀手，按照金宁特教他的套路回复杀手：“大白鲨叫我来盯着你。你竟然引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 “大白鲨？真是多事，杀个小角色还出动两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你搞清楚没有？” “大白鲨不是怀疑他是警方的卧底吗？” “你刚刚为什么不开枪。犹豫不决。”王小虎故意装作质问，底气十足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我没有犹豫，我被他耍了，以为是那个女的。”杀手竟然被王小虎的气势震慑住了。 “为什么被他耍。”王小虎接着问。 “行了行了。”杀手说着，把手里的枪放下说道，“我一时大意而已，我很少出错，大白鲨是知道的。今天我暗算他两次都被他躲过去了，真晦气。没想到被你干掉了。” “这么巧，看来我今天耍你两次也是合情合理咯。”金宁特的声音从杀手身后传来。 杀手一怔，知道又上当了，转过头，刚想举枪。金宁特大喝一声：“别动！” 杀手应声停下动作，余光瞥见金宁特正用手枪对着他。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放下枪！”王小虎持枪走到杀手跟前，枪口顶着他脑门。 金宁特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狙击枪，扔到码头下面。 “好了，现在告诉我，大白鲨的身份，还有他在哪。”金宁特道。 杀手慢慢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然后转过身看着金宁特，不屑的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金宁特这才看清，这个杀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消瘦，发型倒是蛮时尚的。 “我知道，我晓得。不过你猜猜看我有没有其他手段获得他的身份信息呢？”金宁特开始对杀手进行思想渗透。 王小虎趁机对杀手做了一遍搜身，搜出一把手枪。王小虎把枪别在腰间，再搜已搜不出什么。 “那你就去咯。”杀手满不在乎道。 “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处理你呢？”金宁特说。 “随你便，干我们这行的，成王败寇，早就有思想准备。”杀手说。 “那巧了，我也一样。不过对待嘴硬的人我和你们一样喜欢用私刑。这儿没别人，只有我一个信得过的同事，折磨你一下过过瘾也不错。” “要杀就杀，给爷来个痛快的。” “啧啧啧……”金宁特道，“知道你不怕死。杀你也太容易了，没乐趣。当然要先折磨你一下再杀，我想那些被你们无辜害死的人，不会介意我这样做的。” “你到底想怎样？” “我这个人很讲信用。”金宁特说着开始给手枪安装消音器，“我只想得到我需要的信息。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你敢滥用私刑？”杀手不可思议的瞪着金宁特。 “对。”金宁特说罢一枪直接打在杀手大腿上。 “啊——”杀手顿时倒地痛苦的打滚哀嚎。 “别着急，这枪是替苏晓曼开的。”金宁特说道，“苏晓曼身上的伤我看过，我会给你复制一份一模一样的。” 杀手还是不停的嚎叫，但愣是没有求饶的意思。 金宁特一想到苏晓曼被虐待的体无完肤就气上心头，揪住杀手的衣领，把枪口死死顶住他的脑门，恨恨的说：“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跟我消磨时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哈哈……”杀手突然笑了起来，“是我太不中用了。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唯独能告诉你的是，你斗不过他的。”说完又放声大笑起来。 金宁特呆住了，这句“斗不过他的”数天之前苏国栋临死前也和他说过，此时此刻这句话在他耳朵里回响，久久挥之不去…… “老金，把他带回去再说。”王小虎看出金宁特情绪有些激动，怕他做出偏激的事，忙上前说。 “太便宜他了。”金宁特说着，朝杀手另一条大腿又开了一枪，然后把枪口又对着他脑门。 杀手又是一阵痛苦哀嚎，一边嚎叫嘴里边不停的说着“杀了我，杀了我……”。 “他应该不会说的。”王小虎说。 “喂！我把你带回去的话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舒服了。”金宁特对杀手道，“你是现在说，还是我把你带到我们审讯室里再说？” 杀手这会也喊累了，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呆呆的出神。 金宁特看出他那表情跟苏国栋临死前一模一样。 杀手可能流血过多，意识有些模糊了，他的脸上抽搐着说：“今天早上我早点开枪就好了。” 看来这杀手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意。 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码头入口处传来。 听到这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金宁特的心头…… “小心！”金宁特突然扑向王小虎，两人双双卧倒在地，抱头护着脑袋。 一阵机关枪的子弹雨点般射来。 两人冒着子弹雨，滚到车子下面躲起来。 摩托车在距离车子不远处停下了，却不熄火，车上下来一人。金宁特一看，这不就是上午在公路上烧自己车的那人吗？ 原来真的有两个杀手！ 来者依旧戴着头盔，边走边开枪，不要命的往车上倾泄子弹。王小虎的车顿时被打成筛子，布满弹孔，挡风玻璃也尽数稀碎。 “这回你真得换车了。”金宁特说了一句，用手枪朝骑行者连开几枪，直到子弹打完。 骑行者似乎也穿了防弹衣，被金宁特打中也还好好的站着，淡定的换弹夹。 王小虎把枪调回自动模式，从车底滚出，对着骑行者开枪一阵输出。 骑行者见王小虎端着步枪，不敢再轻视，连忙跑开。 金宁特趁机拉开车门，取出自己的步枪。 “包抄！”金宁特道。 “好嘞。” 两人一起开枪。 那骑行者身法迅捷，走位矫健。一轮扫射下来，他竟然毫发无损。 突然他从怀中掏出飞刀，一甩手直接将飞刀射向金宁特。 金宁特躲避不及，飞刀直冲面门而来。好在王小虎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掌及时帮金宁特挡住了这一刀。 飞刀将王小虎的整个手掌刺穿，顿时血流不止。 金宁特见战友受伤，怒不可遏的大骂一声：“妈的！”然后直接扔掉步枪，掏出匕首当作飞刀，捏住刀身使劲全力朝骑行者掷出。 飞刀其实是金宁特的强项，他苦练多年，在可控范围内几乎指哪打哪。 这一飞刀刺中了骑行者的左肩，也是他拿枪的那只手。 中了这一刀，骑行者只觉得又酸又痛，左臂瞬间没了知觉。 好凌厉的力道！骑行者暗自惊叹。他丢下枪，看了一眼躺在前面的那杀手，刚刚他开枪时故意朝杀手开了几枪，那杀手中枪也纹丝未动，估计这会早已没了呼吸，也算是成功灭口了。 骑行者不再恋战，跑回摩托车那里，挂上档调头就跑。 金宁特端枪追过去射他，只可惜没打中，子弹也打光了。 晦气，让他跑了。 金宁特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赶紧过去看王小虎的伤势。 “小虎，你感觉咋样？” 王小虎龇牙咧嘴的说：“没事没事，车里有药箱，里面有止血药和纱布。” 金宁特赶紧去找来这些，给王小虎止了血，伤口缠上纱布。 处理完王小虎的伤，金宁特走到杀手旁，摸了摸脉搏，已经没有跳动了。 金宁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线索好像又断了。” 王小虎听他这样说，安慰道：“没事，周老神通广大，可以请他帮忙追踪刚刚那摩托车。那辆机车摩托这么扎眼，一定能找到。还有杀手留下的这些枪，拿回去找人验指纹看看。” 金宁特一想也对，说：“唉……先不说这个了。你这伤……” “你得赶紧送我到我媳妇那医院去。要是让她知道我一个人带伤回去，她得挤兑死我。”王小虎无奈的说道。 “行，我把这收拾一下。” 金宁特先打了电话给老头，简单说了下王小虎的情况，请他叫人来处理杀手的尸体，又把现场地上所有的枪都装进车子后备箱。一切处理妥当，这才一脚油门开着满是弹痕的车直奔陆军医院。 第19章 被忽略的人 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西湖区的陆军医院。金宁特给他挂了急诊。 王小虎的对象陆楚云今天正好值夜班，听闻自己未婚夫受伤后赶紧跑到急诊科。 金宁特陪着王小虎在急诊室，远远的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医院里这时候很安静，这阵脚步声显得很急促。 “王小虎！你怎么搞的！”陆楚云远远的看见他，生气的大声喊道，然后大步流星的朝他面前走去。 急诊科值班护士见状赶紧伸手拦上去说：“护士长，你息怒。” “息什么怒！”陆楚云一脸愠色的挡开护士的手，大步流星的径直走过去。 “怎么搞的？”走到王小虎面前，陆楚云关切的问道。 王小虎一脸无奈的把自己那只插着一把飞刀的手抬给媳妇看。 “噗……”陆楚云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 见到未婚夫的惨样，陆楚云忍不住笑到岔气，站都站不稳，胳膊搭在王小虎的肩上才勉强站着，然后继续笑。 “我都这样了，同情一下我行不行。”王小虎哭丧着脸道。 “好……好……我同情你……哈哈哈哈……”陆楚云说着又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不停的拍着王小虎的肩。 “护士长。你控制一下情绪，现在需要立刻把小虎手里的刀给取出来。”接诊王小虎的主任医师说。 陆楚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抬头看着主任，很明显，那个主任也在憋着笑。 “好的主任。”陆楚云憋住笑，从嘴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护士推来轮椅让王小虎坐上去。王小虎乖乖入座，满脸不舍的看着陆楚云，然后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主任经过陆楚云面前时，指了指一旁的金宁特，对她说：“是这个同志送小虎过来的。”说完就去手术室给王小虎做手术了。 陆楚云一看金宁特，金宁特也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是……”十多年没见没联系，陆楚云有点认不出金宁特，只是觉得他眼熟。 “你好，胖丫。”金宁特说。 听他这么叫，陆楚云立刻想起来以前在连队拉练时候认识了一个班的男兵，就是金宁特和王小虎的那个班，其他人都叫她小陆，只有金宁特那时候看她的脸有点胖胖的，像瓷娃娃一样，就叫她胖丫。她大大咧咧的倒不介意被这样叫。 “金宁特？！” “哈哈，你想起我来啦。”金宁特笑着说。 “哎呦，老战友，这可十多年没见你了。”陆楚云走上前和金宁特握了握手。 “十年多一点点。”金宁特道。 “怎么，你和我们家虎子干啥去了？他咋这样了？”陆楚云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刀刺穿手掌的动作，言语间表情还有点忍俊不禁的意味。 “他可是为了救我。”金宁特一脸严肃的说，“要不是小虎，我这会可能已经完犊子了。” 陆楚云听他这么说，立刻收起笑容道：“这样啊……”说着转头看看手术室那边，感觉刚刚的行为有点对不起王小虎。 金宁特见状，忙岔开话题说：“小陆，你现在瘦了很多啊。” 陆楚云回过神来，微笑着说：“是啊，现在在医院工作，平时忙的很。你呢？你现在在哪高就？” “我的单位属于保密单位，不方便透露太多，在广州那边。” “哦懂了。难怪这么多年不联系小虎。小虎还经常跟我抱怨你不够意思，转业后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哈，单位规定而已。不过你们有机会去广州我还是可以请假招待的。”金宁特笑着说。 “那好，看看今年国庆假期有没有时间去你那里玩。” “没问题。有时间来提前告诉我就行。”金宁特说完看了下手表，这会快十二点了。于是又和陆楚云说：“小陆，小虎这边就有劳你照顾了。我要回去周老那边一趟。” “那行。你先忙着，别担心小虎。我会照顾他。” 两人道别后，金宁特回到车里打了个电话给项组长，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项组长知悉后，建议他继续在杭州调查，尝试从杀手身份入手。他已和周老通过电话，周老会力所能及提供帮助。 项组长的建议和金宁特的想法不谋而合。当项组长跟金宁特提起苏晓曼留的图案时，金宁特告诉他周老已经全部告诉他了。项组长倒还挺意外，周老说的一些细节连他都是刚刚才从局长那里听说。 挂完电话之后，金宁特开着车回到了老头的别墅社区。 这会都已经快零点了，老头还没休息。穿着睡衣在前屋门口躺在躺椅上，微闭双目，悠然自得的轻摇蒲扇。很显然老头在等着他们。 金宁特把王小虎的车停回原处，步行回到老头的别墅。车里有杀手尸体，他不敢把车开到别墅门口，怕给老头家里粘上晦气。 开了门，老头睁开眼睛，慢慢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见金宁特一人走来便问：“你战友呢？” “他受了点伤，我送他去陆军医院了。”金宁特走到老头跟前立正站好回答道。 “受伤？严不严重？”老头赶紧问。 “为了救我，他手被飞刀穿透了。” “唉……”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要好一阵子休养咯。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是的，周老。救命之恩当记一辈子。”金宁特道。 “好好。”老头对堂前值班的守卫指了指里屋，示意帮忙搬个椅子来。 站岗的守卫点点头，从屋搬出椅子放在老头旁边。 老头又示意金宁特坐下。 金宁特道谢后坐在老头旁边。老头问：“怎么样？还顺利？” 金宁特把晚上去码头之后的事跟老头细说了一遍。老头边听边“嗯嗯”的点头。 等听完讲述，老头说：“这么说来，你的线索就只有一具死尸和一支枪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老头想了想，说：“这样，我叫咱们区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帮个忙。现在不是都很先进可以查指纹吗，还有那个叫什么d……d什么来着。” “dna。”金宁特补充道。 “哦对，dna，这个也让加急验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那还是得劳烦周老了。” “嗨，别跟我客气，小子。这现成的人，能帮忙就帮你一下。” “另一个杀手的机车也可以请警方追踪一下。” “这个可能得要点时间了。不过问题不大。敢在我杭州的地界胡作非为，这帮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另外，根据我手里现有的情报，大白鲨极有可能是云南警方的内奸，这件事希望杭州警方处理时严格保密才行。” “这个自然，小子，你还不放心我？” “岂敢岂敢。我在这儿还全要仰仗周老帮扶。否则肯定寸步难行。” “你小子还跟我文邹邹的。行了，房间给你准备好了，让警卫同志带你过去休息。你也累了一天了。”老头笑着道。 “哎哟，真是感谢周老了。”金宁特赶紧站起身，向老头敬了个礼。 老头回了个礼，挥挥蒲扇示意他快去休息。 金宁特回屋后，老头叫来一个守卫，对他耳语一阵。 守卫听着连连点头，老头说完守卫对他敬了个礼就开门出去了。 老头这会也觉得倦了，自己又躺回躺椅上，闭着眼把头歪到一边，安然入眠。 其他值班守卫战士见老头睡躺椅上，也不叫醒他，想来是老头经常这样睡下。守卫进去里屋从老头卧室拿出一条军绿色的毯子给他盖好。 第二天，金宁特睡到9点才醒。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洗漱好，守卫带着吃了早饭，却不见老头，一问才知老头早上去公园遛弯还没回来。 百无聊赖中，金宁特又来到后堂，后堂屋中的墙上挂满了老头的照片，有和战友的合照，有老头自己军装照，有全家福，当再次看到老头和外孙女罗娜小姐的合照，金宁特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呆在那多看罗娜小姐几眼。 “咋地，看上我外孙女了？”金宁特正看得出神，身后传来老头的声音。 金宁特忙回过头，老头端着鸟笼和蔼的朝他笑笑。 “周老……”金宁特缓过神道，“您说的哪里话，我随便看看而已。” “唉……”老头叹了口气把鸟笼放下，拿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好。走到那张照片前看看照片，说：“这是我唯一的一张跟我外孙女的合照。哦，她叫罗娜，现在在安徽那边。我这外孙女啊，命不好，生在我们这个家庭。她爸和她妈……也就是我那闺女，他们两口子也是在保密单位搞科研，比你单位还保密，家里连照片都不准摆。在她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开她了，很少能回来。她爷爷奶奶也不在了，几乎是我一手把她带大的。一直到她从科大毕业，我才敢放手让她做想做的事。估摸着她是恨我管了她这么多年，或者是这些年我没找关系把她爸妈调回来，这几年不咋理我。电话也不打一个。” “兴许是太忙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挺能忙活的。”金宁特安慰老头道。 “不小咯，也三十多了，和你差不多大。听说到现在也不找对象。也不知是不是年龄大了，没人要。”老头说着，坐到沙发上烧水煮茶。 “您多虑了，周老。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金宁特走到沙发前跟老头面对面坐着。 老头深吸一口气说：“但愿。我老了，管不了她许多。随她。” 突然老头话锋一转，问金宁特：“唉？你觉得我这外孙女咋样？” 金宁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吞吞吐吐说：“挺……挺好的……” “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老头突然狡黠一笑说。 “这……这个……我们单位……”金宁特就知道老头有这层意思，一时间话都说不好了。 “开玩笑开玩笑。”老头见他这样，忙解释说，“我只是希望她早点稳定下来有个家，但是这东西得看缘分。” “对对对……缘分……”金宁特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来，喝茶。”老头用竹夹给金宁特送来茶盅。 两人在屋里喝了一上午茶，喝的金宁特肺叶子都快漂起来了。 快到中午时候，昨晚被老头叫出去的守卫回来了，手里拿着卷宗袋，走到老头面前把文件夹递给他，说：“首长，拱墅区公安局给的资料。” 原来老头昨晚让守卫连夜把王小虎的车开到区公安局，把里面的尸体还有缴获杀手的枪交给警方，以老头的名义拜托警方今天上班后核验尸体dna和指纹，再拓取枪上的指纹，看能否查到两名杀手的身份。又让守卫把从省军区借的枪连夜送还回去。这名尽职尽责的守卫做完这些，一直在区公安局停车场睡在车里休息，等拿到资料才连忙赶回来。 “速度够快的啊。”老头接过文件，对那名守卫说：“辛苦你了同志，今天休息一天。” “是！”守卫对老头敬了个军礼转身跑步离开。 “来，我们来看看都查到了什么。”老头说着把卷宗袋的绕线一圈圈解开，拿出文件。 金宁特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 通过警方核查，枪械上没有任何指纹，尸体的手指已经被烙平了，也没有指纹。尸体的dna在警方数据库里没有记录，但警方却在失踪人口追踪系统里匹配上了死者姐姐的dna。 警方联系上杀手的姐姐得知，这名杀手是1998年出生，云南丽江人，5岁时候得了怪病，父母带他去昆明看病期间不慎被拐卖，从此下落不明。她一家外出全国各地找了很多年没有找到，父母也因病先后去世。这位姐姐一直思念弟弟，结婚后把自己的dna信息上传到警方的失踪人口追踪系统，希望有一天弟弟会主动来找她，只是万万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找到的。 “又是云南？”金宁特道。 “看来，云南你非去一趟不可了。” “被拐卖的儿童成了杀手，而且是非常专业的那种。”金宁特看着资料说。 “普通人贩子没这个本事，这孩子应该当时就被解救了，但是没送回给双亲，而是被人偷偷扣下，培养成了杀手。”老头推断道，然后继续往下翻资料，直到金宁特看到当时负责侦办被拐案的警官名字——康炳飞。 “是他？”金宁特惊呼道。 “咋的？认识？”老头问。 “这个人在我们局里作客。” “看来，小项没好好审啊。”老头幸灾乐祸的笑笑说。 金宁特皱起眉头呆在那里思考。思考片刻之后，对老头说：“周老，我得赶紧回广州。我要亲自审这个人。” “这么急干嘛？”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小角色，所以忽略了他，现在看来，他可能知道的是最多的。” “让小项审嘛好了咯。”老头有点不愿意让金宁特这么快就走。 “项组长审固然可以，但是他那边掌握的这边情报不多不详细，我怕出现信息断层，所以我要回去和项组长一起亲自审他。”金宁特说。 “那行，吃过午饭再走，不急这一会。”站起身走到门口，叫守卫去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谢谢周老。”金宁特道了谢，又看了一眼墙上有罗娜小姐的那张照片，起身出去陪老头散步去了。 第20章 回广州的尴尬 吃过午饭，金宁特收拾好行装，决定先去陆军医院看看王小虎，然后直接去机场。 临行前老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千叮万嘱有空要常来杭州玩，俨然金宁特已经是他外孙女婿了。 金宁特也一直哄着老头，叫他不要担心，有空一定常常再来。 送到门口，上车之前，金宁特还是没忍住把自己在成都和罗娜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告诉了老头，然后一个劲的道歉说不该瞒着他。 老头听后反倒乐了，说：“嘿，你看看，这不就是缘分吗？你俩还真有缘。” “啊？”金宁特还没往这个层面去想，只是单纯的不想老头蒙在鼓里。 “你再见到她，可别错过咯。”老头慈祥的笑着说。 “昂……好……”金宁特呆呆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只能语塞的哄着老头。 “行了，出发。老头子我，逗蛐蛐去了。”老头朝金宁特挥挥手告别。 金宁特放下行李，立正身姿，向老头敬了个军礼，说：“周老，再会了。您多保重。” 老头接着挥手说：“再会再会，注意安全。” 金宁特钻进老头给准备的轿车后座，车子发动开出，老头一直目送着，直到再也看不到这才放下挥动的手，回屋玩蛐蛐了。 来到陆军医院，见到王小虎，跟他说了马上就要回广州的事。 “这么着急就走啊。”王小虎手上缠着绷带躺病床上道，“俺们哥俩还没好好聚一下。” “以后有的是机会。”金宁特道，“你这手感觉咋样了？” “医生说伤的不严重，没怎么伤到骨头。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反正周老那边没法再去了。我和我媳妇都商量好了，等手好了就申请转业。” “也好。你俩得尽快把婚结了。到时候给我发个喜帖。” “那肯定的。” “对了，虽然我们是保密单位，但该有的人情还是有的。”金宁特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王小虎说，“按照规定我们是不允许联系以前认识的人或者被认识的人联系，这个是我个人的保密号码和通信地址，轻易不能泄露，如果你有什么事找我或者需要我帮忙，你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你和小陆的喜帖就邮寄到上面的地址，收件人要写我全名，不能写假名或者简称，否则直接销毁。这是我跟我们组长申请的。” “行，老金。俺知道你的工作性质，俺理解。”王小虎收好纸条憨笑着说。 金宁特拍着王小虎的肩说：“老战友，昨晚你刚救了我，来不及好好道谢，今天我就不得不离开。我们这一别就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了。” “你别在这煽情啊。”王小虎先是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又憨憨的笑起来道：“嘿嘿，俺跟俺媳妇快点结婚不就又能见了。到时候有孩子了，再给你发个请帖，你过来喝满月酒，又能见着了。” “一定。我一定到。”金宁特拍拍他的肩说。 这时护士过来要给王小虎换药，把金宁特请出了病房。金宁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不舍的朝王小虎挥手道别，王小虎也憨笑着用另一只手和他拜拜。 老头的守卫开车把金宁特送去机场，进去候机大厅之前，金宁特突然想起忘记一件事。于是连忙问那个守卫：“兄弟，问一下，杭州现在有什么特产比较适合带回去送朋友？” “男的女的？多大年龄的朋友啊？”守卫帮他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反问道。 “男女都有。男的快五十岁，女的六十多岁，还有个二十六岁的小姑娘。” “哎呀，你不早说的啦，杭州火车站附近有好多卖特产礼品的。不过机场里也有卖，就贵了点。”守卫说。 “那你看我买点啥合适？贵点就贵点。” “西湖龙井茶叶嘛送送五十岁的男士好了咯，丝绸嘛送送六十多岁的女士好一点，再来个东坡茶糕送小姑娘，这就齐活了嘛。”守卫介绍道。 “好好好，谢谢啊，谢谢，我听你的。”金宁特连连道谢，拖着行李箱跑进候机大厅。 他找到候机大厅里的特产售卖商店，按守卫说的买了这些礼品。 几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广州白云机场，项组长派了车去接的他。 回到局里以后，金宁特来到项组长的办公室，第一件事给老头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 知道他平安返回广州后，老头也算放心了。然后又告诉他，那个骑机车的杀手警方已经有眉目了，现在还在做最后的定位，有消息会通知他。 金宁特连连跟老头道谢。 挂了电话之后，项组长带着一脸狡黠的笑容凑过来问：“你跟老爷子的外孙女是咋回事？” 好家伙，这老爷子嘴真快。 金宁特心里抱怨着，然后脸上堆着笑说：“没什么，就是前几天去成都执行任务时候偶遇了。” “老头在我这把你的底细打听的清清楚楚。”项组长笑道。 “你全跟他说了啊？”金宁特惊得张大嘴巴。 “说了啊。”项组长一挑眉道，“我可不敢对他有什么隐瞒。” “我的身份不能随便说。”金宁特道。 “可拉倒。连局长都得给老爷子几分面子，你我的这些保密信息在老爷子面前啥也不是。再说了，该说的我说了，不该透露的我可没透露。不违反纪律。” “老爷子性情中人，就是想忽悠我，把他外孙女介绍给我。”金宁特边说边把给他带的西湖龙井茶叶掏出来递给他。 项组长接过茶叶看都没看，直接放到一边，说：“什么叫忽悠你，你这话说的。你要是真成了他外孙女婿，可少奋斗不少年。” “唉，不了不了。我还想在局里多贡献几年，先不考虑这些。”金宁特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项组长笑着指点着他说：“你呀，就是喜欢拼。一点也不为自己考虑。” “我不着急，等小蕊有着落了再说也不迟。”金宁特捋了捋头发说。 “你说小蕊啊，最近她们组和三组在联合执行任务，听说她和三组一个探员挺腻歪，说不定很快就有着落了。”项组长道。 “什么！”金宁特听后腾地站起来，加大了音量问：“是哪个王八蛋？！” 项组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向身后的椅背靠了一下。他摆摆手说：“你看看你，别激动，别激动，坐下。” 金宁特乖乖坐下。 项组长不慌不忙的说：“我听说是三组的那个王牌探员，温玉龙。” “头上染了一撮黄毛的那个？”金宁特指着自己脑袋比划着问。 “对，就是他。人家染那黄毛是为了执行卧底任务。你不要因为这个有偏见嘛。他的能力可不逊于你。” “好小子，敢馋我妹。”金宁特一脸怒气，手不停的搓着，然后又问：“小蕊就没反抗？” “你在说什么？反什么抗，听说小蕊对他崇拜的不得了。”项组长觉得金宁特的话十分好笑。 嘭！金宁特一拳头砸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个混蛋！” “行了。小蕊也不小了。局里也比较鼓励探员之间搞搞对象，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个子高，能力出众，比你帅一点。他俩要是能成，小蕊不会吃亏。”项组长说完点了支烟，继续说：“不说这个了，谈正事。那个康炳飞你想怎么审？” 金宁特回过神，想了一下说：“他对我们隐瞒的极有可能是最重要的信息。明天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先让他重新交待一遍，一来扰其心智，二来看看有没有我们漏掉的细节，剩下的我再逐个击破。” “嗯，办法不错。不过这个人我感觉比较狡猾，目前还没让他受皮肉之苦，应该还有突破的空间。”项组长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说。 “现在还要等周老那边把骑摩托那个杀手看看能不能抓到。如果两边都有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项组长撇了下嘴，摇摇头道：“依我判断，老爷子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了。如果我是杀手，受了伤，又找不到你，可能就连夜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把一切都销毁跑路了。” “那就先从康炳飞这条线切入。”金宁特说。 “看你明天表现了。” “对了老大。”金宁特突然说，“黑虎同盟会那边有没有什么针对性的计划？” 项组长抬起头向天花板吐了口烟，然后把烟放在烟灰缸里灭掉，这才说：“局长和副局长这两位对这个神秘组织讳莫如深，但今天还是开会公开了这个组织存在的事实。局长把调查这个组织的任务交到了三组那里。计划是派卧底设法加入这个组织，先把里面组织架构等详细情况摸清楚了再做打算。” “交到三组？我靠，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我们手里，那岂不是这个案子可能也要被三组抢走？”金宁特有点忐忑的说。 项组长摇头说：“别瞎操心。局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案子没结束之前，都是我们二组负责，除非我们组的探员全都牺牲了才会移交出去。局长那边也表态了，让我们尽快抓捕栗凯江，把案子结掉。剩下的让三组先切入。所以我们得加加紧。” “哦，那就行。我就是怕局长他们着急铲除黑虎同盟会，把案子全部给移交出去。”金宁特点头道。 “嘿嘿，行了。我得下班了，你也早回。明天还要审讯。”项组长说着起身关掉电脑。 “行，苗姐应该还没下班，我去她那儿看看去。给你带的茶叶记得喝。” 项组长比划了个ok的手势，金宁特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出去了。 金宁特出门后，项组长带着笑意打开一旁的西湖龙井茶叶包装，拿出一盒放在办公桌上。又把桌上原先喝剩下大半罐的茶叶密封好，放进了最下面那层抽屉里。 第21章 意外收获 金宁特拎着从杭州带的特产一路小跑来到实验室。苗姐和苗秀秀正好还在加班。 “苗姐唉，我回来了。”金宁特一推门就大声嚷道。 “躲开！”金宁特听见苗姐大喊一声，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而来，他本能的往旁边闪身，一颗橡皮弹直愣愣的打在他刚刚站的地方，把门打出一个小坑。 金宁特一身冷汗，这要是没躲开多半是要破相了。 苗姐赶紧跑过来，在金宁特身上检查，边查边问：“没打着你？” “没有没有。”金宁特惊魂未定的说。 “刚刚准备测试在研制的声控武器，调方向时候你正好开门进来，还大喊了一嗓子。”苗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然后又转头喝斥苗秀秀：“死丫头，你怎么不锁门？！差点把我儿子打破相了。” “你儿子？”苗秀秀撇撇嘴，重新调试武器。 “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容易受伤。”金宁特嘿嘿一笑说。 苗姐白了苗秀秀一眼，领着他到休息区坐下问：“金呐，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我刚下飞机。”金宁特说，“呐，苗姐，这是给您带的丝巾。” 金宁特掏出丝巾给苗姐围上，接着说：“您看看，这戴上多显年轻。” 苗姐对金宁特送的礼物喜欢的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道：“哎呦，谢谢我大儿子。你有心啦。” 远处实验区的苗秀秀见老母亲跟金宁特腻腻歪歪的样子，快要吐了，故意发出一阵呕吐的声音。 苗姐一皱眉头，转过脸怒视着女儿道：“唉，这死丫头。”说着就要起身过去教训她。 金宁特赶紧拦住，笑着轻声说：“苗姐，您息怒。我来。”然后拎着给苗秀秀带的茶糕，笑嘻嘻的走过去。 “嘿嘿嘿……”金宁特讪笑着来到苗秀秀跟前。 她最近剪了短发，显得脸很小，很可爱。 苗秀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干嘛？” “秀秀，哥没忘了你，也给你带了礼物，小糕点，你笑纳。”金宁特把茶糕送到她面前。 秀秀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了看礼品，没伸手去接。 金宁特知道这丫头又在他面前装矜持，故意收起笑容道：“好，我拿回去自己吃。”然后转身就要走。 谁知秀秀上去就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扯回来，一把抢过礼品，冷冰冰的说：“我有说我不要吗？” “嘿嘿嘿……”金宁特又堆出一脸笑，说道：“秀秀，你留短发真好看。” 苗秀秀一听他夸自己，害羞的脸一热，立马就微微泛红了，抬脚踩在金宁特皮鞋上，不过没用多大力，然后抱着礼品盒走回自己工位拆礼物了。 金宁特笑着把被踩的鞋在裤管上蹭蹭擦掉鞋印，一转脸发现苗姐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 苗姐听不到动静了，也转过脸来，一下子和金宁特四目相对。她尴尬的笑笑，然后对金宁特竖起了大拇指。 金宁特看了一眼在工位上一脸幸福吃着茶糕的秀秀，然后走到苗姐面前说：“苗姐，这次我到杭州以后有个问题想问您。” “怎么的了？”苗姐疑惑的问。 “您说有没有一种好玩的眼镜。它比普通眼镜稍微重那么一点点，但是有热成像和夜视功能，可以相互切换。” “这么厉害的眼镜？”苗姐觉得这种设计需要超高的工艺技术才能实现，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咱们能不能做的出来，你给做一个，如何？”金宁特讪笑着说。 苗姐一脸为难的说：“我可以试试。不过需要时间，没这么快。” 一旁嘴里塞满茶糕的秀秀听到这些，突然停止了蠕动的嘴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喝口水把嘴里的茶糕咽下去，马上就拉开抽屉在一堆文件里翻找着。她很快找了一张图纸，那正是金宁特在杭州时候使用过的神奇眼镜设计稿。 秀秀拿着设计稿藏在身后，走到金宁特面前用一种质问的口吻道：“你怎么知道那种眼镜的？你从哪里听到的？” 金宁特见她如此激动，支支吾吾的回答说：“我……一个老先生的外孙女……做的。” 苗秀秀一把将设计稿亮出来给他看，又问：“是不是这种？” “嗯？！”金宁特一看设计稿，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这是你设计的？” 苗姐也看得一头雾水，忙问：“秀秀，你什么时候设计过这种产品？” “不是！不对，不全是……”秀秀干脆的回答，突然一脸狐疑的问金宁特：“你见过罗娜了？” 金宁特木讷不知秀秀为何有此一问，保险起见他忽悠着说：“没……没见过。是一个老先生借我用的，说是半成品。” “哦。”秀秀放下设计稿，然后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她真做出来了。” “谁呀，秀秀？”苗姐好奇问。 “她是我在科大读博的闺蜜，叫罗娜。虽然跟我很熟，但有时候也神神秘秘的，听说家里挺有来头。这东西是我们一起设计的，我们曾相约比赛看看谁先做出来，我上个月刚刚攻克夜视和热成像的切换算法，没想到她早就……”秀秀说着一脸失落。 金宁特立刻明白秀秀的自尊心被打击了，忙安慰道：“秀秀，妹子，别着急。我跟你说，她那眼镜有瑕疵。” “瑕疵？什么瑕疵？”秀秀一听，内心的胜负欲又被激起了。 “额……她不带调焦功能，距离远了就看不清。”金宁特一本正经的说。 “这样啊。”听到这苗秀秀竟然喜上眉梢，“原来这么简单功能都还没做出来。嘿嘿，看来我要赢了。”说完不再理他们，欢乐的回去工位继续吃茶糕了。 罗娜小姐竟然是苗秀秀的闺蜜！金宁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怎么身边都有人能和她扯上关系了，难道这就是缘分？ 一旁的苗姐还是一头雾水，问：“她这是怎么了？” 金宁特一摊手说：“不知道。” 金宁特还了手表给苗姐就告辞了，驱车来到常去咖啡馆。不料一推门就看见金宁蕊和三组的那个王牌探员温玉龙也在，他的脸“唰”地就黑了。 那俩人有说有笑还没发现一脸怒气的金宁特。 金宁特一想刚刚项组长的劝说，就不再发火，无奈的想退身出去。 谁知被金宁蕊看见了他，金宁蕊大喝道：“给我站那！” 金宁特身子一震，停下刚要退出门外的脚步，回过头尴尬的冲她微笑。 温玉龙也看见金宁特，连忙上去和他握了握手，说：“金哥，久仰大名。来一起坐下喝杯咖啡。” 随即，拉着金宁特来到座位，让服务员加了把椅子，金宁特坐下后他才坐下。接着又帮金宁特点了杯咖啡，并嘱咐道：“给金哥配瓷勺，不要用金属勺。” 看来你个混蛋小子把我的习惯摸了个遍啊。金宁特心里暗骂着。 “谢谢。”金宁特强颜欢笑道，然后眼睛转到一旁的金宁蕊身上，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金宁蕊低头搅着咖啡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金宁特把胳膊搭在椅背上，反向抛出这个问题给她。 金宁蕊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没敢说话。 “哦，金哥，我和小蕊最近在执行任务时候开始的，现在是相互了解阶段。”温玉龙的脸上总是挂着真诚的笑容。 服务员端来金宁特的咖啡，温玉龙忙起身接过，亲手递到金宁特面前。 金宁特见温玉龙笑容可掬，又面善和蔼，对他的抵触情绪顿时消散了很多。 “我不是不让你们俩交往。至少要告诉我一声。”金宁特也搅着咖啡打圆场道。 “你不反对？”金宁蕊挤出难得的笑容问。 “我什么时间也没反对过呀。”金宁特道。 “有没有给我带礼物？”金宁蕊问。 “忘了。”金宁特轻描淡写的说。 “算了，我习惯了。”金宁蕊一脸失望道。 “呐！骗你的。”金宁特从怀中又掏出一条丝巾递给她，原来他在候机大厅选来选去选不到适合给金宁蕊的东西，索性就买了两条丝巾。 金宁蕊结果丝巾看了看，一脸嫌弃的说：“真老土。”然后突然用怀疑的语气问：“这不会是你给你的苗姐买来，结果人家嫌弃不要，你又拿来送我的？” “怎……怎么可能，你说这……”金宁特吓得一身冷汗道，“那礼品店里哪有非常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的东西嘛。只能选这个。我看好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买。” 温玉龙忙打帮腔说：“杭州丝绸闻名天下，我觉得很不错，挺适合你的，白搭。”说着帮她系上。 “真哒？”金宁蕊在温玉龙面前全是幸福的笑，和对金宁特的态度截然相反。 “对了。”金宁特突然说，“温……温……” “哦，我叫温玉龙。金哥，你叫我小温就好了。” “小温。”金宁特道，“我听说局长让你们组调查黑虎同盟会是吗？” 温玉龙想了一下说：“确实有这么回事。金哥。” “你们有计划了吗？” “计划我们组已经开始制定了。不过还要等金哥你这边的情报才好制定更详细的方案。” “我有个疑问。” “您说，金哥。” “为什么局长就这么肯定我搞不定黑虎同盟会，反而要你们组单独去调查呢？” 这问题把温玉龙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嗨！这还不简单。”金宁蕊抢话道，“局长认为这是个极其庞大又隐秘的组织，你可能触达的只是冰山一角。所以呢要由你来当突破口，把线索掌握住。再由三组切入。” “这么说线索还不能从我身上断掉。” “答对了。”金宁蕊说。 金宁特一言不发，这些话从项组长嘴里说出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但金宁蕊当着温玉龙的面说出来，一股巨大的压力莫名的袭上心头。他喝掉咖啡就起身告辞了。 回去又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金宁特早早的来到特勤局，呆呆的坐在项组长办公室沙发上。 项组长来上班后见他这样，心里猜出他有了压力。项组长没多说什么，默默准备好提审康炳飞的材料，叫上他一起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金宁特一人坐在那里，项组长在观察室透过单面镜看着。 不多时，两个探员把康炳飞带来。此人四十多岁年龄，个子不高，一头蓬松的头发之下是一张黝黑的脸，表情僵硬得像从来没有笑过一样。他的脚上带着脚镣，手上拷着手铐，探员把他按在审讯椅上，锁了椅子就离开了。 审讯椅距离办公桌有五米的安全距离，两面墙上各有一台充当显示器的98寸大屏幕电视机。金宁特坐着的办公桌前有个摄像头直通两台电视机，出示较小的文件时只要对着摄像头，坐在审讯椅上的犯人通过墙上的电视机就能看得清楚。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把你知道的和我说一遍。”金宁特搅动这刚冲好的咖啡，开口说道。 谁知康炳飞竟然冷笑了一声说：“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呀？” “把你认为还没交待的说出来就行了。” “前几天该说的我不都说了吗？” “现在案子我来负责，你得再说一遍。”金宁特道。 康炳飞直愣愣的盯着金宁特，突然全身抽动想挣脱审讯椅，边挣扎边骂：“我艹尼玛……” 但那审讯椅锁的牢固，岂能是他能挣脱的了的？ 他见挣脱不动便不再发力，坐回椅子上喘着气。 缓了好一阵子方才舒坦一点，他咬着牙问金宁特：“你们到底什么人？哪个单位的？” 金宁特低头用瓷勺在杯子里画着圈，慢条斯理的说：“能进到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说到这他抬起头，冲康炳飞笑了一下又接着说：“我的上司可能没告诉你，栗友彬也在这里。” 听到栗友彬这个名字，康炳飞心虚的把视线移到地上。 “苏晓曼死了。”金宁特冷声说。 “什么？！”康炳飞愕然道，“你再说一遍！不可能的，你骗我！” “你是因为苏晓曼才给栗凯江做事的？”金宁特本是想用苏晓曼告诫他，没想到他听到这个死讯竟然这么激动。金宁特直觉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撬开康炳飞严丝合缝的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没人能杀她，我答应过她……”康炳飞摇头喃喃自语着，眼中开始泛起泪花。 金宁特趁热打铁，拿出一张照片亮给康炳飞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第22章 初露端倪 金宁特拿出的是前天晚上他在杭州钱塘区码头遭遇的其中一个杀手孩提时的照片。 他把照片对着桌前的摄像头。 康炳飞掉下两滴泪，缓缓扭过脸，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屏幕，又把头低回去，把眼中的泪水擦掉，点了点头。 “跟我说说他的事。”金宁特道。 康炳飞思索了一下开始说道：“当年我们刑侦大队破获了一起儿童拐卖案。解救了十二个孩子，他是其中一个，我们本应该把孩子都送回他们父母身边。但是在送回这孩子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市局的赵局长打来的。他让我留下一个健康一点的孩子，说是要找孩子再了解一点情况写详细的报告。我没有怀疑，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了赵局长，也没有通知孩子父母，赵局长说他第二天就会亲自把孩子送回父母身边去。于是，我就直接做了结案处理。后来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还有呢？”金宁特问。 康炳飞双目盯着自己的手铐，摇了摇头。 “你后来没有再见过这孩子？”金宁特又问。 “没有。” “说说你和苏晓曼怎么认识的。”金宁特说。 再次提到苏晓曼，康炳飞低下头，忍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在观察室的项组长懊悔道：“我竟然没想到还有苏晓曼这一环。” “苏晓曼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金宁特问他。 金宁特并不着急，耐心的等着对方的反应，他就是要这样一点点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康炳飞在那哭了十分钟，眼泪攒够了就拿袖子擦掉。 金宁特看不下去了，对着观察室勾了勾手指。项组长拿了包抽纸让一个陪同的实习探员送进去。 等康炳飞擦干鼻涕眼泪，平复了情绪，终于对金宁特说了句：“谢谢。” “说说。我也很想了解苏晓曼这个人，我可以告诉你，苏晓曼就死在我眼前，她是为救我而死。她死前给我留下了一点重要的信息，我相信她一定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所以我希望你知无不言。”金宁特道。 康炳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她是为救你而死吗？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真羡慕你。好，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金宁特扭过头对观察窗另一边的项组长使了个眼色。项组长随即命一旁的速记员开始记录。 接着，康炳飞就开始了他的诉说。 十年之前，康炳飞还在昆明市区公安局担任刑侦大队长。由于能力出众，所有人都觉得他前途光明，很快会被提拔。但就在这个时候，家中出了意外。他老婆死的早，跟儿子相依为命，一直把这个儿子当心头肉。有一天他休息在家里睡着，他还没成年的儿子偷拿了车钥匙，那是公家的车，结果在路上把别人撞了，造成对方终身瘫痪。这要赔一大笔钱不说，仕途基本上也算是完了。正当他走投无路之时，这件事竟然莫名其妙被压下来了，赔偿金也有人出了，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儿子在车祸中废了一条腿。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时任市局局长的赵利东所安排。 康炳飞对赵利东感激涕零，当即表示甘做牛马，万死不辞。两人就此熟识，经常在一起聊天喝茶。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康炳飞儿子的事，同样也知道他和市局的局长很熟，所以也没有人会闲的无聊在背后议论他。慢慢的，康炳飞就和赵利东无话不谈了，他也渐渐发现这位局长并不简单，好像总有一些额外的想法，这些想法还都奇奇怪怪，他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有时候根本理解不了。 终于有一天，赵利东找到康炳飞告诉他要他演一场戏，这场戏就是后来震惊云南的银行抢劫案。起初康炳飞不愿参与，没曾想赵利东这时候原形毕露，凶神恶煞一样威胁他，如果不做他儿子的事情很快会再次被翻出，他也别想再置身事外。 康炳飞的软肋就这样被赵利东拿捏住了，只能乖乖就范。 在计划执行前一个礼拜，赵利东介绍了栗凯江和苏晓曼给他认识。康炳飞第一次见到苏晓曼就被她的魅力折服。在他印象中，那时的苏晓曼柔弱单薄的像水一样，她恬静可爱，冷若冰霜，是栗凯江的女朋友。栗凯江像是有什么事有求于赵利东，所以总是对赵利东点头哈腰，唯命是从，但对自己女朋友苏晓曼非打即骂。有一次饭局上，栗凯江当着他和赵利东的面对苏晓曼拳脚相加，甚至故意拉扯其衣物令她露出羞处，妄图用这种低级的方式取悦赵利东。可赵利东始终视若无睹，气定神闲，康炳飞却实在忍不了了，一拍桌子操起啤酒瓶就砸向栗凯江，并警告他以后别再打女人。栗凯江当时头脑简单，只当他是打抱不平，赔笑两声就不再作妖。而赵利东却看出其中端倪，于是一个利用苏晓曼长期牵制康炳飞的恶毒计划在他脑中酝酿而出。 三天之后，赵利东再次把他们几人约出到一家酒店餐厅用晚餐，吃完饭他告诉他们明天会有一个人抢劫银行。这个人是他专门找来的，刚刚出狱又身患绝症，自愿充当死士。 这个死士叫陈华山。 赵利东的整个计划是这样的，苏晓曼负责扮演无辜之人去银行取钱，陈华山负责持枪抢劫银行，到时候会把动静弄得很大。然后康炳飞负责带队赶到现场，配合苏晓曼和陈华山，康炳飞佯装打偏射击苏晓曼的肩膀，受伤后苏晓曼要立刻倒下，而那个陈华山不会躲开，特警狙击手会抓住机会直接击毙他，如果没有击毙，康炳飞再负责补一枪，务必做到陈华山死亡。 银行劫案过后，康炳飞会被撤职，而赵利东会利用职务之便保住他，将他调往中缅边境。到了边境之后，对他另有重要安排。 康炳飞一听说要向苏晓曼开枪，怎么也不同意。赵利东见状心领神会，单独把栗凯江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阵，栗凯江听后先是远远的看了康炳飞一眼，然后阴险又带着几分猥琐的笑了笑说：“没有任何问题。让她去。” 随即，赵利东不管苏晓曼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她来到康炳飞面前。苏晓曼一直回头向栗凯江投去求救的眼神，那眼神绝望而惹人怜惜。栗凯江这畜生却怒目圆睁瞪着她，示意她照办不准多嘴。 赵利东把苏晓曼的手递到康炳飞手中，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对康炳飞说：“康老弟心里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苏小姐会亲自和你交流。” 苏晓曼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满是抵触，但又不敢反抗，只能低头不语，任凭赵利东发落。 赵利东掏出房卡递给康炳飞说：“楼上房间已经开好，两位到房间里慢慢沟通交流。不着急，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说着把他俩推出包间，领到电梯前按下电梯上行键。电梯门打开，又把他俩推进电梯并按了楼层键，临走时又皮笑肉不笑的留下一句：“康老弟，深入交流啊。” 电梯门缓缓关上，两人在电梯里一直手拉着手僵着，谁也没松开。 那一晚，康炳飞得到了魂牵梦绕的苏晓曼，在她身上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欲望。 两人平静之后，康炳飞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苏晓曼也被这刚刚还陌生的男人赋予的温柔和疼爱所感染，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火热的怀中。 两人躺着聊起自己的过往，又聊到明天的行动。康炳飞知道自己明天对苏晓曼的那一枪多半是躲不掉的，心中五味杂陈，觉得愧对此时的枕边人。苏晓曼看穿他的心思，安慰他让他放心大胆的开枪，自己完全相信他。 经过苏晓曼的鼓励，康炳飞顿时自信满满。随后两人又相拥而眠。 第二天，他们就顺利实施了抢劫、击伤、被击毙的整个行动。 后来康炳飞就被调去了中缅边境。赵利东给他的任务是一方面要掩护押送被拐人员的蛇头从黑虎同盟会事先准备的暗道进入缅北，另一方面要负责向赵利东和栗凯江指定的总蛇头提供边境警方的行动情报。给到他的初始报酬是每年180万，逐渐增加10万，以现金方式支付。提供重要情报另外奖励20万。这些年他在那过得也算滋润。 再后来，国内警方查到了栗凯江头上，把他列入a级通缉名单。由于他和苏晓曼没有注册结婚，所以警方没查到苏晓曼。故此，栗凯江放苏晓曼回国投资了一些生意让她在国内打理，和栗友彬发生矛盾后又把苏晓曼的堂弟苏国栋扶持为国内总蛇头。 苏晓曼虽然在国内，但也一直被赵利东派人监视。有时候她有事要回去缅北，都会在康炳飞那里停留，与他私会，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光。康炳飞每次见到苏晓曼都向她承诺自己会拼上一切护她周全，而苏晓曼像是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一般，每次都静静的不说话。 同时也是在苏晓曼那里他才知道，之前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栗凯江早年间去宝岛接触到了电话诈骗行业，于是在内地也依葫芦画瓢开展起来，赚得盆满钵满。但随着警方对这个灰色产业打击力度加大，国内他是混不下去了，所以就带着苏晓曼去了缅北继续开展这项业务。只不过那边话务员不好招，当地人不会说普通话或者说得不标准，很容易被察觉，国内又没几个人能接受这个行业，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极损阴德的招——人口拐卖。把国内那些急于一夜暴富又思想单纯的人设法拐去缅北从事电诈话务员工作。一开始还算顺利，后来国家加强了边境盘查，人又不好招了。正犯愁的时候，有一天他收到一封电子邮件，邮件正文一开始就是一个右眼有刀伤的黑色虎头图案，下面就写了一行字：你现在需要我们，我们收钱办事。雇佣我们就用附件中的软件联系。落款是黑虎同盟会。当时苏晓曼也在电脑旁边看着这封邮件，苏晓曼怀疑是骗子，栗凯江却觉得她很可笑，因为他自己就是骗子，哪有骗子骗骗子的。于是下载了附件，用软件联系了黑虎同盟会。 黑虎同盟会开出的价格是三千万，帮他打通国内往缅北输送被拐人口的渠道，并提供国内公安行动的情报，每年还要另外追加300万渠道维护费用，首年，直到雇佣关系结束。而且必须先付钱后办事，不接受定金。同时要求不管是否合作，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同盟会存在的事情，否则将被灭口。同盟会怕他不信，直接把栗凯江的个人信息、国内的社会关系网以及现在缅北的藏身地址发送过来给他看，这算是一种震慑。 栗凯江别无他法，选择雇佣同盟会为自己疏通渠道。令他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同盟会让他立刻回国，到昆明找一位代号“大白鲨”的内线。见了面才知，这个“大白鲨”竟然是市公安局长。这下令他对黑虎同盟会更加信任。 随后赵利东就策划了这一切。 第23章 再探虚实 听完这些，金宁特内心百感交集。他终于认识了一个完整的苏晓曼，为她所遭遇的一切感到不公。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思绪，问康炳飞：“苏晓曼有没有和你说过其他关于黑虎同盟会的事？” “没有了，我和苏晓曼只是他们利用的棋子。我们知道的都不多。”康炳飞说。 “赵利东真的死了吗？” “真的死了。前年死的时候我请假去参加了葬礼。亲自目送他进的焚化炉。这个你放心。” “你了解赵利东的家人吗？” “不了解，以前在昆明时候只知道赵局膝下无子，他夫人早年间就去世了。” “谁替他操办的丧事？” “市局。” “他的继任者是谁？我说的是他在黑虎同盟会里的继任者。” “从来没见过。也很少和我联系。赵局去世后不久就有人联系我，说是新任‘大白鲨’。他们内部代号是固定的，前一任死了就有新一任接替。这个人从来不露面，只让我直接和栗凯江对接。他自己似乎跟那个苏国栋联系挺频繁。”康炳飞说。 “打电话时候声音像是多大岁数的人？”金宁特问。 “变声的，听不出来。” “栗凯江的在缅北的藏身地苏晓曼有没有告诉过你？” “应该有。” “为什么是应该？” “苏晓曼只告诉过我她在缅北的地址。叫我有机会去缅北的话到那里可以找到或者遇到她。我想那里应该就是她和栗凯江的藏身地。” “什么时候给你的？” “几天前。她最近去过一次缅北，回来时又去了我那里，然后她就去了广州一趟，说是要去看看苏国栋。” 金宁特听完，又扭头看看观察窗。项组长让实习探员带着书写纸进去审讯室，把纸笔交给康炳飞。 “把地址写下来。” 康炳飞在纸上写了地址，探员把地址交给项组长。项组长随即安排在缅甸执行其他任务的探员立即中止当前任务，赶到那个地址监视。 “你现在每年的酬劳是新任大白鲨在支付吗？”金宁特问。 “是的。只不过每次都是派人拿着皮箱送来现金。一年一次，每年来的人都不一样。”康炳飞回答说。 “最后一次付钱给你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之前。” “具体一点。时间、地点。” “今年3月18号下午两点半。在我家里。我在边境县城里有套房。” “送钱给你的人你能记住他的样子吗？” “能。” 金宁特掏出手机，给项组长发了一条信息：申请天网调取3月18号下午两点半康炳飞所在社区的监控。 项组长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就拨通了局长的电话，得到局长应允后，叫来技术部的工作人员，从专用电脑上启用天网系统，把当天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投屏到审讯室的大屏幕上。 “你现在好好看着监控，看见那个人就告诉我。”金宁特道。 康炳飞紧盯着监控视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终于看见了半个月前给他送酬金的那个人。 “停！”康炳飞指着屏幕说，“社区门口那个摄像头，里面拎着皮箱那个人就是。” 金宁特立刻一抬手，观察室的技术人员将画面定格。 项组长下令技术部门用ai算法修复模糊的监控图像，并追查此人行踪。 “还有一个问题。你离开云南这几天，会不会有新的被拐人员被送去？” “我临走前几天刚给栗凯江送了一批人过去，这几天他应该不会有新人到。国内网络现在铺天盖地的曝光缅北那边的情况，他骗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的。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金宁特最后问康炳飞。 “晓曼是怎么死的？”康炳飞问他。 “她被人暗算而死，我已经了结了那个人。”金宁特说。 “谢谢。”康炳飞释然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没什么好交待了。” 金宁特合上笔记本，项组长叫了两名探员进去把康炳飞带回关押室。 走出审讯室金宁特长舒了一口气。项组长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饮品从观察室走出，递了一杯过去给他，是他钟爱的咖啡，自己则喝的是茶。 “多谢。”金宁特说着喝了一口咖啡。 “还有没有什么疑问？”项组长问他。 “基本上理清了。但我发现一个疑点，就是新任‘大白鲨’为什么和苏国栋联系这么频繁，而且从之前监听苏国栋手机获取的他和‘大白鲨’的对话不难看出，这两人好像相处的非常好。按理来说，虽然是栗凯江雇佣了黑虎同盟会，但在赵利东时代，黑虎同盟会特立独行，只完成雇主的要求，根本不会跟雇主讲人情。这两人相处的氛围和之前赵利东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金宁特回答说。 项组长想了想点点头，分析说：“两种可能。一种是新任‘大白鲨’有可能和苏国栋本身就认识。另一种可能是两人年龄相仿，有某方面共同点或者共同话题。赵利东毕竟是个老头子，又是局长，高高在上很正常。” “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一点。”金宁特道。 “我俩在这瞎猜没意义。苏国栋死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安排他的公司还在照常运营，我们对外放出消息说他最近外出有事。你再去一趟他公司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他办公室我们没动。”项组长说。 “好的。我马上过去。另外，我可能最近要动身去一趟云南，虽然目前我们的人在充当蛇头以及苏国栋拖着大白鲨，但我在杭州极有可能已经暴露了。如果大白鲨发觉康炳飞也失踪了，我怕打草惊蛇。被他跑了就不好了。” “嗯，你去一趟也好。技术部这边天天都在盯着，这段时间大白鲨一直没有上线，也没有联系过苏国栋。” “他没联系苏国栋吗？” “没有。” “苏晓曼死的那天也没有？” “没有。他要杀他姐姐，估计也不敢联系他？” 金宁特把咖啡喝光，脑中飞速的旋转，他分析：苏国栋生前和大白鲨相处的不错。苏国栋死后项组长放出消息说他外出有事了，他不知苏国栋已死，派杀手把苏晓曼害死就是他瞒着苏国栋做的。苏晓曼死后苏国栋和他互不联系的话，他一定也以为苏国栋尚不知情。结合这两点信息断层，我或许还可以利用苏国栋的社交账号引诱他吐露些线索出来。 想到此，金宁特说：“组长，我需要苏国栋的手机卡。” “可以。去技术部那边拿就行了。我跟他们说一声。”项组长说完，打了个电话到技术部。 “我去做事了。”金宁特说完就去技术部拿手机卡了。 他把手机卡放进那个特制的手机里，用内置的声音刻录软件导入之前监听苏国栋生成的视频文件，刻录了他的声音。又登录他的微信，找到备注为前台的联系人，给她打了语音电话。电话里他用苏国栋的声音告诉前台，一会上次那个做消防器材的业务员要过来，让她领进办公室招待好就行，其他不用管。 金宁特驱车又一次来到苏国栋的公司。这里一起正常，员工还在工位上忙碌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给金宁特开门的还是上次的前台小姑娘。 一开门小姑娘见了他，立刻笑盈盈的走来，喊了声“大哥”。 金宁特问了她姓名，姑娘告诉他叫梁欢。金宁特也告诉了她自己的姓名。之后小姑娘就一口一个“金大哥”的喊了。 梁欢说：“金大哥，我们苏总出差去了还没回来。他刚刚打电话交待了，你到他办公室坐一下。” “好的。” 金宁特跟着梁欢到了苏国栋办公室。梁欢给他冲了咖啡就关上门回前台了。 金宁特喝了一口咖啡就去把门反锁，然后去拉苏国栋办公桌下储物柜的抽屉，但全部被上锁。这个难不倒他，溜门撬锁也是特工必学的技能，他掏出钱包，从夹层里拿出两根铁丝，捣鼓两下就把锁给开了。 第一格抽屉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个黑色头套，那是苏国栋跟蛇头视频时戴着遮面用的。 头套下散落着几颗手枪子弹，金宁特用手帕把它们悉数捡出装进西服口袋。再下面就是一些公司的资料和报表。 又拉开第二格，里面有几本关于人性和商业的书。金宁特把书拿出来快速的翻拨，在其中一本书中找到一张黑色卡片，仔细一瞧，是一家射击俱乐部的黑卡。 金宁特把卡放在桌上，接着再拉开最后一格，里面依然是一些文件和证书，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金宁特检查完抽屉，又打开苏国栋的电脑，电脑一开机，右下角弹出一个气泡，点开气泡是个五分钟的倒计时，不知做何用的。 用手机扫码登录了他的微信电脑端。搜索“姐”字，在结果中找到了苏晓曼和备注为“姐夫”的栗凯江的微信。栗凯江的微信里没有任何内容，电脑苏晓曼保存的记录时间是从3月28日开始的，更早之前的应该被清除了。 2022年3月28日 22:16:58 苏国栋：姐，在吗？ 苏晓曼：在。 苏国栋：姐夫派来给我当保镖的是什么人？ 苏晓曼：你姐夫也不认识他，只知道叫陈世军，丽江人。他不是你姐夫叫去的，是他雇的那个什么会叫去的。 苏国栋：哦。 苏国栋：今天下午他嫌热，在隔壁办公室脱外套，我看见他后背有个黑老虎的纹身。挺大一个。 苏晓曼：嗯。那个是他们的标志。 苏国栋：看来他们想监视我，竟然骗我说是姐夫派来的。 苏晓曼：你小心一点。别跟他走的太近。你就装作不知道，可能是怕你泄漏了他们的秘密。我这边他们也在监视。 苏国栋：他们没对你怎么样？ 苏晓曼：没。 苏国栋：你也小心些，如果他们图谋不轨，我叫浙江的朋友过去一趟。 苏晓曼：不用，他们就是盯着我，你姐夫也同意了。 苏国栋：姐夫怎么这样。 苏晓曼：不说了，我想休息了。 苏国栋：你早休息。 …… 看到这里，金宁特隐隐觉得苏国栋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和黑虎同盟会走的很近。 “叮咚。”电脑响了一声，右下角又弹出气泡提醒：“倒计时即将结束，请及时输入密码。” 金宁特好奇点开弹出气泡的软件，弹出一个倒计时界面，软件窗口上名字叫：你最好保证我活着。 这是啥玩意，这么怪的名字。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不到就归零，界面中间是密码输入框，再下面是确认键和取消键。 总不会是炸弹。金宁特想来又觉得不可能，就在那里等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后，气泡又弹出提醒：“远程主机已激活。邮件发送开始倒计时。如您想取消邮件发送，请单击取消键。” “邮件？双重倒计时发邮件？”金宁特觉得有问题。 金宁特点击取消，电脑弹出二次询问对话框：您已取消邮件发送，远程主机休眠，请您尽快输入密码后再次点击取消键。否则远程主机将于24小时后自动激活，邮件也将直接发送。如果您不是用户本人，最好确保用户的生命安全。您是否现在要输入密码？是，否。 金宁特点了“否”。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种定制版的邮件发送软件！要配合远程主机使用。能用这种软件的，基本上都是知道了一些秘密怕被灭口的人，他们常用这种软件保身。使用人把秘密写成邮件加密起来，发送到远程主机上暂存。一旦有杀手上门，可以以此为谈判的筹码。 苏国栋在邮件里写了什么呢？又想把邮件发给谁呢？ 第24章 扮猪吃虎 金宁特不想瞎猜，从钱包里取出一把细小的螺丝刀把主机盖拆了，硬盘拔出来装进内衬口袋，又拿了桌子上的黑卡，喝完茶几上的咖啡就开门出去。 来到前台，梁欢对他笑笑说：“金大哥，你要走了吗？” “对呀，我就是来坐会，顺便看看你们消防做的怎么样。”金宁特道。 “嘿嘿，还不错。上次你来以后我们已经整改了。”梁欢甜甜的笑着说。 “嗯。”金宁特冲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话锋一转，问梁欢：“对了小梁，我跟你八卦个事。” 一听八卦，梁欢立刻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说啊说啊。” 金宁特被她的表情逗得想笑，说：“我听说你们苏总有个姘头，他老婆没来闹过吗？” “你也知道他跟小沈的事？”梁欢瞪大眼睛问。 这其实是金宁特诈她瞎说的，没想到真诈出点东西。 梁欢不等他反应，接着说：“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呢。” 金宁特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催促道：“咋回事你给说说。” “这里人多。正好我打算下楼到便利店摸个鱼。我们边走边说。”梁欢警惕的说。 “好好好，走。” 两人没坐电梯，从楼梯一步步走下去，边走边聊。 梁欢跟金宁特讲道： 苏国栋这个人的感情生活很简单，他也从来不和公司的人聊他的家人。公司有一些老员工是见过他老婆的，不过是几年前。因为公司是做外贸生意，经常有外国人来，听说后来他老婆跟一个法国人跑了，再也没有回来。为此苏国栋还消沉了一阵子。去年有一天因为疫情，公司突然通知说写字楼要封掉，让员工把电脑带回去居家办公。那天梁欢已经下班到家了才看到通知，所以不得不打车回去。到了公司已经没其他人了，她有公司钥匙可以直接开门，在准备开门的一瞬间听到公司里有动静，她以为公司还有人没走，就先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却看见苏国栋和公司职员沈璐璐在办公室抱在一起热吻。看到此景，梁欢知道自己挖到大瓜了，但是她胆子小，不敢乱传，怕苏国栋给她穿小鞋，所以一直压在心里。沈璐璐跟梁欢同岁，都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年轻奔放。没想到跟苏国栋这个大龄油腻男搞在一块了。 说完这些两人已经钻进便利店，梁欢舒了一口气对金宁特说：“能把这些说出来真舒服。” 金宁特笑着说：“憋了这么久，还真是难为你了。” “那可不嘛。”梁欢接着又道，“唉，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不会，我嘴最严了。”金宁特摆手说。 梁欢选好东西拎着袋子准备付账，金宁特又往袋子里放了两只挺贵的雪糕，然后提前亮出收款码付了钱。 “这些请你吃了。”金宁特道。 “哇！真的太感谢了，金大哥。”梁欢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不客气。你刚工作，收入不高，别乱花钱。”金宁特对她教育说。 “好嘛。”梁欢咕囔着嘴说。 “还有，给你一个建议，你一定要听我的。”金宁特忽然一脸严肃的说。 梁欢好奇的问：“什么建议啊？” “尽快离职，辞职信都不要写了，重新找工作。”金宁特道。 “为什么呀，金大哥？”梁欢一脸震惊的问。 “别问，照做，尽快，听我的。”金宁特说。 “哦，好。”虽然不解，梁欢还是口头答应了金宁特。 “回见。”金宁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欢在他身后一脸茫然。 金宁特回到车里，掏出那张射击俱乐部的黑卡看了看，黑卡背面有地址。金宁特唤醒车载智能系统，语音输入目的地，导航规划出路线，他就驱车过去了。 到了射击俱乐部，金宁特亮出黑卡，服务员热情招待，他跟服务员又要了杯咖啡，坐在休息区沙发上边喝边看着别人打靶。 射击俱乐部里用的子弹是小子弹，火力和枪声比他用的小很多，来这儿的基本都是平时摸不到枪的普通人，他对这种地方提不起兴趣。 这时一位矮胖矮胖，穿着职业西装，戴着眼镜，留着小胡子的人走过来，微笑着说：“先生您好，我是这儿的经理，刚刚听前台说，您拿的是苏先生的卡，是这样吗？” 金宁特反问：“是的，不可以吗？” 经理继续笑着说：“哦，是这样的，按规定我们这里的卡是不允许转借他人的。不过，苏先生是这里的贵宾，他愿意转借给您，我相信您一定是他的好朋友。” 金宁特忽悠他道：“他公司的消防是我帮他验收的。” 经理立刻心领神会，讪笑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您要不要开一局？” 金宁特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上，装作嚣张的抖着腿，他想了一下说：“开两局，你陪我打，没问题？” 经理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着笑说：“荣幸之至。还没请教先生贵姓。” “免贵姓金。” “幸会，金先生，这边请。”经理把他带到打靶区，开了两个位子，又支走教练。 靶标就位，经理拿来护目镜和耳罩给金宁特，金宁特嗤笑一声说：“你自己用就好，我没来过这种地方，还得麻烦你给打个样。” “嗯……没问题。”经理快速戴好护目镜耳罩，然后拿起桌上的枪介绍道：“这个是瓦尔特ppq-q5半自动竞技民用枪。我已经上好子弹了，您注意看。”说完把枪架在面前的稳固铁链上，单眼瞄了半天对着靶标开出一枪，通过桌上的显示器看到这枪打出10环，有点偏右。 经理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他继续握着枪，边演示边对对金宁特说：“金先生，要不您也试试，很简单的。两脚与肩齐，主手握枪，另一只手包握或者托握枪把稳住枪，然后右眼透过枪后的缺口延伸到准心，两点一线准心上沿对准靶心开枪就行了。” 金宁特耐心听完他巴拉巴拉的废话，突然问他：“苏总打的怎么样？” 经理想了想说：“苏先生的枪法还是不错的。他很有天赋。” 金宁特心想，他都开枪把老子打伤过，枪法能不好吗？ 然后金宁特又问：“2020年之后苏国栋有没有带其他人来过？” 经理一听他这话已经直呼其名了，还问这种比较隐私的问题，立刻警觉起来，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怀疑的神色，依然微笑着说：“呵呵呵，金先生这个问题颇为私密了一点，我们还是接着打靶。” 金宁特脸色一沉，走到旁边的位置，看了一眼自己的靶标，直接拿起枪把头扭过去不再看靶标，砰砰砰开了十枪把子弹打光，然后拽着经理的衣领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显示器。 经理一看显示器里的结果立刻傻了眼，金宁特这十枪全部正中10环中心，几乎打在同一个位置。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宁特，声音有点颤巍巍的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宁特故作阴险的笑着说：“我们去办公室聊一下如何？” “好……好……”经理浑身发抖，差点路都走不好，把他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第25章 远程主机 金宁特和经理来到办公室，经理懂事得反锁了门，然后招呼金宁特在沙发坐下，自己则点了香炉陪坐在一旁泡功夫茶。 不多会，茶飘香，伴着香炉散发的淡淡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经理把茶盅夹给金宁特，道了声请。 金宁特本就不喜欢喝茶，之前在杭州被老头灌多了，现在看到茶就有点反胃，于是就象征性的叩了三下茶几当作叩指礼了。 经理自己呷了一口茶，这才冷静下来，扶了一下眼镜等金宁特问话。 金宁特半晌才说：“说说，还是刚刚那个问题。” 经理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规定，客户的隐私……” 他说到这只听到“乒乓”一声，金宁特弹指把自己面前的茶盅故意打翻，又把茶盅倒扣在茶几上，双臂交叉抱起，阴沉着脸靠到沙发靠背上。 经理想起金宁特如神的枪法，知道他身份不一般，而且这会已惹他动怒，于是不再废话连忙说：“苏先生这两年确实带过几个朋友来我们这里。印象中还有外国人。” “有没有哪个人是连续带来好几次的？”金宁特扭头盯着他问道。 经理吓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想了想说：“有一位，年龄比他小，话不多，枪法极好，和刚刚您演示的差不多。当然了，要比您差那么一点点。” “那个人说话是哪里的口音？”金宁特问。 经理回答说：“他很少说话，就问过我一次洗手间在哪。我听他口音是北方人，东北那一片的。” “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是2020年年初，我印象挺深的，当时疫情刚开始，好在我们这里没受影响，正常营业。那次苏先生带那人来也是我招待，跟那人握手都不带搭理我的，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了。苏先生还跟我解释说他就这样，让我不要介意。” “给他实名认证的记录你们有没有做备份？” “说来惭愧，当时并没有给这个人做实名认证，这不是因为苏先生是这儿贵宾的原因嘛，他说太麻烦，就直接开了位子让那个人打靶了。来这儿几次都没给他做实名认证，这是我的失职。”经理不好意思的赔笑道。 金宁特不由得皱了皱眉，接着问：“那人一共来了几次？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来了三四次。最后一次来是上个月。” “上个月的监控还能查到吗？” “应该还能查到，不过这个人每次来都戴口罩和帽子，从没摘下过。” “调出来我看看。” “行。”经理说完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在客户管理系统里面查到苏国栋上个月来的时间记录，又按时间调出监控视频。只不过这录像因为时间有些久，被监控系统压缩了质量，画面模糊不清，而且看起来有一卡一卡的跳帧现象。 金宁特盯着显示器里的监控画面，看见苏国栋带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来到俱乐部，那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连喝水时也有意避开监控。 金宁特让经理把录像进度调到他们离开的时候，记下了离开的时间。有了时间就可以申请用天网系统继续追查了。他怀疑苏国栋带来的那个人就是新任大白鲨。这两人之所以聊的这么好，恐怕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射击运动。 金宁特警告经理不得将自己今天来过的事告诉任何人，然后就离开了。 出了射击俱乐部门口，他向四周路口张望着看看有没有天网的摄像头能拍到这里，最终找到了两个。 他赶紧回到特勤局，把苏国栋的电脑硬盘交给技术部，让他们尝试破解那个定时发邮件的软件，看能否查出邮件是发给谁的。然后又申请调用天网，通过高清监控画面一路追踪苏国栋和那个神秘人的行踪。 天网系统带有人脸识别和特征识别功能，人脸识别自不用多介绍，而那特征识别着实是个强大的功能，可以根据人的面部、体态、走路姿势、骑行工具记录下这个人，除非做非常复杂的伪装，否则很难逃脱天网。 金宁特在电脑上框选出神秘人，天网系统记下特征，自行在记录里筛选出神秘人出现的片段，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 逐个点开看去，这神秘人在监控下出现的次数和时间都很少，仿佛十分了解天网系统。最后出现的片段是和苏国栋在一个公园外，那里有一片地方是监控盲区，之后就只有苏国栋一人开车离开的画面，神秘人再没了行踪。时间正好是苏国栋死前三天。 等金宁特查完监控，技术部那边也有结果了，苏国栋的邮件正是发给那个沈璐璐的。 金宁特下午听梁欢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就怀疑是发给她的，现在实锤之后更加确信那封邮件里有一些极其重要的内容，可能包含了黑虎同盟会的秘密。但苏国栋硬盘里的软件并没有保留邮件，它只是触发远程主机的作用。 跟项组长汇报了这些后，项组长决定自己和情报科以及技术部找沈璐璐的下落，让金宁特去神秘人最后出现的公园看看。 金宁特开车来到公园，找到那片监控盲区，那里竟然停着一辆房车。找公园保安一打听，这辆房车经常在那里停泊，还给公园按年交了停车费，车主姓苏。 是苏国栋无疑了。 来到房车前拉了拉门，是被锁着的。金宁特掏出铁丝把锁给开了，一拉门，台阶上的一杆拖把倒了下来，他扶好放回原位，又低下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地板，发现有一些鞋印，鞋印属于同一个人，而且排列自然，只有进去和出来的两排。 丈量了一下尺寸，推测出这应该是苏国栋的留下的。 走进去里面发现已经落了很多灰尘，窗边的沙发上有一件外套，抖开一看正是那个神秘人穿过的。但是口罩、帽子和鞋子这些贴身容易留下皮肤组织的东西都不见了。 很明显当时神秘人在这里换了行装，清理掉地上的脚印等痕迹，然后顺着监控盲区消失不见。后来苏国栋又来过这里不知干了什么。 这时，金宁特的手机响了，是项组长打来的。 “有什么发现吗？”项组长开头就问。 “这里有一辆苏国栋的房车。其他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那个神秘人应该在这里变了装束躲过了天网。”金宁特说。 “那个沈璐璐我查到了，不过她已经失踪了。” “怎么回事？” “苏国栋死的前一天，沈璐璐买了一张回老家南昌的高铁票，出了南昌站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我联系了她的家人，她没有回家。”项组长说。 “有没有可能是她家人说谎？” “没有，我调查了她家附近的监控，没发现她的踪迹。” “神秘人在这房车里变装躲过了天网监控，苏国栋应该也知道怎样变装，他也有可能让沈璐璐变装躲监控。”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她家挨着铁路，那边监控多，我没有发现最近有陌生人出现在她家过。”项组长说道。 “能躲开天网，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先不在她身上花时间了，先要找到远程主机。”金宁特说。 “是的，我也这么想。不过，你要跳出思维陷进，那东西虽然叫远程主机，但未必就是一台电脑这么大的东西。我咨询了技术部门，他们说只要在手机里装上虚拟主机软件就可以当做远程主机来用。”项组长提醒他道。 金宁特恍然大悟道：“老大，你等等。”说完，他打开房车电灯，灯亮了，房车蓄电池还有电。这样一来，苏国栋完全有可能把远程主机藏在房车里，这地方一般人想不到。就算神秘人是黑虎同盟会的大白鲨，他知道这地方也不一定能想到远程主机就是区区一部手机，而且就藏在他曾来过的房车里。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金宁特顺着地上的脚印来到房车生活区跟驾驶室连接处，这里有一道木墙隔开，墙上有道门，打开就能进驾驶室了。 木墙左侧有个靠窗的双人椅，他蹲下身摸了摸椅子下的地板，找出一些木屑，然后趴下来一看，果然发现双人椅下有个不易察觉的b接口，上面还插着根数据线，数据线另一头穿过木墙上的洞进到驾驶室里，那个洞应该苏国栋临时打出来的。 金宁特打开木门，顺着数据线从驾驶位之下带出一部手机。手机被上了锁，要密码才能打开。 “老大，我想我找到远程主机了。不过要密码才能开。”金宁特汇报道。 “漂亮，带回来。密码不是问题。”项组长说。 “一会见。”金宁特说完挂了电话。 回到特勤局，技术部破解了密码解开手机。 找到手机版定时邮件应用，终于得见详细内容。 第26章 绝笔信 苏国栋在给沈璐璐的邮件中写道： 璐璐，当你看到这封邮件，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害我的人或者说组织叫黑虎同盟会，是我姐夫雇佣的一个神秘组织。我姐夫其实在缅北做电信诈骗，而我就是国内的总蛇头，负责在国内不断把人骗去缅北做这个。雇佣他们是用来疏通人口贩卖到缅北的渠道。希望你不要因此鄙视我，我真的很在乎你。我知道我有罪，而且罪不容诛，但我已经上了贼船，没有回头路了。 写这封信有两个原因，一是和你告别，我死了我们的感情就此结束，你重新找个喜欢的人结婚。我不奢望你原谅，只希望你今后幸福美满。 第二个原因是我收集了一些黑虎同盟会的线索，希望你能帮忙把这些东西交给一个叫华南特勤局的机密单位，让他们铲除这个可怕的组织，也不能放过我姐夫栗凯江。他们毁了我堂姐，现在又害死了我。你是我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人了，希望你可以帮这个忙。 华南特勤局我只听新任大白鲨提起过，从他言语间我听出些忌惮的意味，当时我并没多想，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单位。后来好奇之下我去网上搜索，但搜不到这个单位的任何信息。我想恐怕只有他们能和黑虎同盟会一较高下。这个单位具体在哪我没查到，据我分析大概率就在广州。 你一定很奇怪之前我让回南昌后改变装束和走路姿势住在小旅馆，而且只能用现金不准你用智能手机？这些是为了躲开监控。据我所知，现在和我对接的黑虎同盟会成员——代号“大白鲨”的人是昆明交警部门的人，他很熟悉道路监控系统的规则，这些也是他教我的。这个人很年轻，也很有能力，之前我们相处的都不错，我甚至一度想让他引荐我加入黑虎同盟会，但一直被他拒绝。几天前我姐告诉我，阿军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我姐在杭州同样被他们监视。这时候我才明白，他们并不信任我，而我只是他们和我姐夫利用的工具，随时可以牺牲掉。 从这个角度看来，现在这个大白鲨还是有点年轻气盛了，甚至可以说是得意忘形，只不过心狠手辣的程度毫不逊色上一代。上一代大白鲨虽也狠毒，但他根本不怎么理我，我也琢磨不透他。而这一代经常找我聊天，他喜欢射击，和我一样，我俩有共同话题，这几年我还邀请他来广州玩过几次。他每次都非常神秘，关于同盟会的事他不愿和我多说。 有一次我把他灌醉了，从他嘴里我打听到黑虎同盟会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可以说全国到处是他们的人。他们不像普通的街边混混，反而更像是躲在暗处做着各种违法勾当的老鼠。但他告诉我，黑虎同盟会在酝酿一件大事，具体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感觉还挺可怕的。 据他说，他们有个总部，每年年底全体成员都要去总部报到一次，可以拿到一年的酬劳。总部位置他没有告诉我。同盟会的头目是个非常神秘的人，在总部开报到会时也没露过面，只有常驻总部的人才有机会见他。 此外，他告诉我，总部会主动招揽新人，这些人都被他们提前调查过，符合条件他们就会开出非常优厚的条件让他们加入。他们招人的条件很简单，有权力、有能力、有把柄、爱钱，而且心狠。比如他们盯上某个医院的医生，觉得他医术高超，可以留为己用，就会有专门的调查小组把这个医生查个干净，如果抓到把柄就以此为威胁让他加入，就算拒绝加入，有把柄在手也不担心他会到处乱说。总之，被他们看上的人，他们志在必得。 新任大白鲨就是被他们抓住曾私下收了别人好处的把柄才加入的，加入后拿着他们给他超高报酬，过得非常潇洒。所以，他会尽心尽力为同盟会卖命。 背叛同盟会的人会被暗杀，目前同盟会还没出现过叛徒。 黑虎同盟会的人身上应该都有独眼黑虎的纹身。我在那个阿军后背看见过，大白鲨的则是纹在左胳膊上，我曾无意间在他胳膊看见一点点，被他发现后他赶紧用衣服遮住，当时我不知道其含义，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他们的标志。如果你遇到有这种纹身的人，记得要赶紧跑。 我目前掌握关于黑虎同盟会的信息就这么多，另外他们在中缅边境的边防大队还有一个线人叫康炳飞，我在国内骗来的人都由他手送到缅北，这个人不是同盟会的，是上一任大白鲨发展的工具人，黑虎同盟会通过运作很快要把他调来广州，大白鲨说是要配合我，但我感觉应该是想把他换成自己的工具人。抓到他或许可以减少一些受害者。 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也不知道提供的这些信息作用大不大，如果你能联络到华南特勤局，请务必帮忙。 最后希望你一生幸福。勿念。 ——苏国栋。 第27章 对与错 金宁特看完苏国栋的邮件，感觉没获得什么信息，又感觉获得了一些信息，总之纠结的很。 项组长把邮件打印成纸质文件给他，让他慢慢看。 金宁特冲了咖啡，找个没人地方坐着把邮件反复看了数遍。咖啡喝了几杯，文件上被他用笔也画出了很多他认为有用的地方。 大白鲨可以确定是昆明市公安局交警部门的人；黑虎同盟会成员身上有纹身；黑虎同盟会有个总部；他们有自己的招揽条件。 没了。其他信息没啥用了。 金宁特有些垂头丧气，搞了半天就这么点信息，还不一定有用。 这时，一个人走到他跟前，金宁特抬头一看，是温玉龙。 “金哥，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温玉龙好奇问。 “哦，可能咖啡喝多了。”金宁特瞎扯道。 “您说这哪里话。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温玉龙笑着问。 金宁特甩甩那张纸递给他。 温玉龙接过来扫了一眼他做的归纳，说：“哦，这个我刚刚也看了。线索已经很明显了嘛。” “嗯？”金宁特瞪大眼睛，道：“这些线索不大够用啊。” 温玉龙哈哈一笑道：“金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看，你写的头两条不就足够把大白鲨给锁定了吗？” 金宁特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问：“怎么锁定？即使知道他是交警部门的，总不能让我跑到昆明挨个脱他们衣服看纹身？” “不用，只要局长帮个小忙就行了。”温玉龙道。 “你说说看。”金宁特说着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只要让局长协调我们这边的公安部门对昆明警方发出邀请，就说请他们五一假期来咱们的长隆水上乐园游玩。一起来肯定不现实，就让他们分批次过来。您想想，来水上乐园玩那不得就穿个泳衣啊，有纹身的肯定不敢过来。只要让昆明那边先统计来广州的人员名单，我们的技术部对比数据库筛选出谁请假没来，这范围不就一下子缩小了吗？然后再调查一下没来这些人谁有权限使用天网……” “并且谁的射击科目成绩相对最好。”金宁特被他一点拨全明白过来，抢过话头说道。 这小子脑子确实好使啊。金宁特开始佩服温玉龙了。 “对，就是这样。”温玉龙笑道。 金宁特拍拍他的肩，说：“行，谢了老弟。这人情我欠你的。” 说完他赶紧跑回去找到项组长，把这筛选方案告诉他。 项组长听完也赞不绝口，直夸这点子好，于是立刻带着金宁特去找局长。 局长听完没有犹豫，立刻着手安排。他联系广州市公安局请求协助，向昆明市公安局发出联谊邀请。 一小时后，昆明那边回复同意了，具体人员名单明天回复。 临下班前，金宁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来到关押室，守卫的探员开门给他见了康炳飞。 康炳飞一看到金宁特就赶忙问有没有查到大白鲨的身份。 金宁特先是摇摇头，又说：“我快要锁定他了，不过我先要找你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康炳飞问。 “赵利东身上有纹身吗？”金宁特问。 “有啊。他不是黑虎同盟会的嘛，他身上有个那老虎头的纹身。”康炳飞回答道。 “他一个堂堂市局的局长，敢堂而皇之的在身上留纹身？”金宁特又问。 “起初我也不知道，后来他去世，市局知道我跟他关系好，遗容我帮他整理过，给他擦身时候我用热毛巾帮他擦后背，无意中看到他腰上出现一个黑色虎头纹身，泼一点凉水上去就消失了。”康炳飞答道。 “隐形纹身。” “是的，有些小年轻喜欢纹这种，平时看不到，体温升高或者遇热就会显现出来。据说还有一种隐形纹身是要用验钞机那种紫光灯照一下才能看见。” “知道了。”金宁特托腮思考着离开关押室。 苏国栋看见过大白鲨的纹身，有可能那就是一种遇热显影的隐形纹身，一个在机关单位潜伏的人，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用普通纹身。 不过广州这会已经很热了，即便大白鲨的纹身是遇热显影，也足够他现形了。这应该不会耽误原计划。 第二天下午，昆明那边的报备名单发过来了。技术部把昆明市公安局的职员名单从数据库里导出来，又把昆明给的那份名单做成表格，两份名单一对比，一个叫伍智锋的人很快被锁定。 技术人员调出此人的档案，他是昆明市公安局交警支队里负责维护道路电子警察的其中一位民警，完全有权限接触天网系统。 金宁特申请使用天网系统调查此人上个月的行踪，当监控画面出现他的身影时，金宁特却发现他并不是和苏国栋出现在射击馆那个瘦瘦高高的人，他个子虽然也很高，但比较胖一些，戴着眼镜，像个穿警服的it男。 再往下调查，这个人上个月也没有请假的记录，而且他在云南警官学院培训时射击科目成绩也并不突出。 难道搞错了？ 金宁特眉头紧锁，盯着监控屏幕一言不发。 项组长又给他拿了杯热咖啡过来，看他一脸沉闷，就安慰他：“不要着急，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把思维打开，不能以正常的思路去思考那些人。” 金宁特喝了口咖啡说：“我现在还没有头绪。” 项组长说：“刚刚杭州的老爷子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杭州交警部门昨天在大运河里找到了杀手的机车，杀手却没找到。机车上一个指纹都没有，被扔进大运河之前应该被彻底清洗过。” “杀手？”金宁特这两天调查大白鲨都快把那人忘了。 突然他一怔，呆在那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项组长见状忙问他：“你怎么了？” 金宁特没回答他，让技术人员再次调出天网系统中大白鲨上个月和苏国栋从射击馆出来的监控视频，找到一帧相对清晰的画面定格，他盯着画面又看了好久，脸上露出拨云见日的笑容。 第28章 中了埋伏 金宁特这才对项组长说：“这些天我们都被苏国栋的一个错误给诓骗了。长久以来跟苏国栋在广州见面的根本就不是大白鲨，而是我在杭州遭遇的那个机车杀手。想想看，黑虎同盟会这么隐秘的组织，他们渗透在各个单位的成员怎么可能随意暴露？黑虎同盟会并不信任苏国栋，他苏国栋算哪根葱，好不容易打入警方的内鬼凭什么说见他就见他？” 项组长想了一下道：“照你这么推断，一切就说得通了。和苏国栋网上联系的确实是大白鲨本人，而每次来广州见他的其实是个替身。我们一直以为大白鲨是一个人，没有料到其实是两个人一起扮演的。” “没错。”金宁特心情大好，把咖啡一口气喝光。 “你该去一趟昆明了。”项组长微笑着说。 “我订机票，今天就出发。今天周六，他们应该不上班。麻烦您把伍智锋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金宁特说完就推门离开技术部。 项组长在身后大声叮嘱：“这次租个便宜点的车！” …… 金宁特来到实验室，找苗姐又借了可以探测枪支的手表，然后就匆匆回去收拾行装了。 下午的机票，数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到昆明机场。 还是那个四季如春的昆明，气温大概15摄氏度，不冷不热。 金宁特叫了计程车来到订好的酒店。放下行李，钻进浴室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那副西装革履的行头。 他熟练的将手枪别在腰后，走出酒店去附近又租了一辆德系车…… 金宁特驱车赶到项组长给的伍智锋家庭地址，按房号找去发现装有防盗门，门头之上有个云监控探头，他整理了一下衣装按响门铃。 不多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开了内门。 女人隔着防盗门问他：“你找谁？” “请问这是伍智锋同志的家吗？”金宁特问。 “是的。”女人回答，然后又问：“你是哪位？找他什么事？” “哦，我是广东来的道路智能监控设备售后专员，之前他跟我们反馈说他们单位的道路监控后台有点问题，公司派我来处理一下售后。我下飞机以后手机没电了，去他单位找，结果今天周六他不上班，市局值班的同志给了我这个地址，所以就来找他问问情况。”金宁特跟她胡扯道。 “你怎么挑周末来啊。”女人狐疑道。 “这不是忘记了嘛，我们公司周六上班，我早就没有周末的概念了，习惯了。还没请教，您是他的……”金宁特笑道。 “我是他女朋友。他不在家，钓鱼去了。每周六都去。”女人不耐烦的说。 “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钓鱼吗？”金宁特问。 “不知道，我没去过。”女人抓着门边，已经准备关门了。 这时，女人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一阵，“嗯”了一声，又说了句“好。知道了。”然后就挂断电话。 她对金宁特说：“他在野鸭湖钓鱼，叫你去找他。” 金宁特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云监控，伸出两指放太阳穴上对着探头行了个二指礼。这二指礼在国内有时候代表的是挑衅和接受挑衅。 “谢谢。”金宁特道了声谢，女人没再说什么，利索的把门关上。 金宁特又驱车来到野鸭湖，这儿是个旅游风景区，自然生态保护的很好，很多人喜欢来这里度假，是昆明人从小玩到大的去处。 这会已经四点多了，人很少。金宁特打听到垂钓的地方，顺着地址找去，湖边只有一个人在钓鱼了，仔细一瞧，正是伍智锋。 金宁特走过去见他还在专心致志的钓鱼，偷偷用手表对着他，表盘数字没变色，然后走上前开口道：“我听说下午钓鱼在浅滩钓比较好。” 伍智锋没正眼看他，说道：“我是不会相信那些的，水越深，鱼就越大。” 金宁特又说：“我不是很喜欢钓鱼，尤其是那种小鱼。但我知道只有抓到大鱼，才能让钓鱼人心情激动。” “是啊。”伍智锋扶了扶眼镜继续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时水面的浮标动了，他赶紧回杆，鱼竿被拉成月牙形。 金宁特就在旁边看着，让他享受最后的快乐。 不多一会儿，水里的鱼被他拖得没了力气，他拿起网兜过去把鱼捞起放进鱼护。 金宁特在岸上拍手鼓掌了几下。 伍智锋把鱼钩重新换了饵料又甩杆抛回湖中。然后将鱼竿用架子架好，走到金宁特身边。 金宁特说：“你的大鱼已经到手了，现在该我收网抓住那条大鱼了。你说对，伍智锋同志？或者应该叫你‘大白鲨’。”说着他把枪掏出来，枪口对着伍智锋。 他对金宁特冷笑一声，说：“能找到我的不会是一般的警察。你是华南特勤局的人。” “鄙人，华南特勤局，金宁特。” 伍智锋点点头，把手背到身后，看着远处的夕阳说：“你们华南特勤局的人真是厉害的超出我的想象。当初姓苏的那个蠢货把你的照片发给我，我还以为你是警方的人。后来我一想，不管是苏国栋还是栗凯江在我们眼里都是小角色，我们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警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查到他们头上。所以我就推测你应该是华南特勤局的人。直到你出现在杭州，还打死了我手底下一个杀手，我更加肯定了你的身份。”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聪明人从来不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跟我回特勤局。”金宁特说着把手枪保险关掉，枪口抵在他腰间。 伍智锋不慌不忙，伸手挠着鼻子说：“你刚刚说你喜欢钓大鱼是吗，金宁特先生？” “大鱼一向符合我的胃口，越大越好。”金宁特道。 伍智锋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我也一样。不过，我要提醒你，越大的鱼，越容易脱钩。” 突然，一道红色的激光点从金宁特身侧游走到他太阳穴上。 金宁特转头看去，不远处树后有个人正端着枪瞄准他。他立刻变得被动起来。 持枪人慢慢走过来，借着夕阳的余晖，金宁特才看清那正是去广州见苏国栋的人。 “真是可惜，在杭州没能干掉你，还被你伤了胳膊。”持枪人走到金宁特面前，恨恨的看着他说。 伍智锋转过身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王牌杀手，陈旭。是当年那个陈华山的儿子。陈华山死后，他被我们同盟会收留，培养成杀手。他真的很有天份，杀人的天份。” “看来我得恭喜你们，收了个人才。”金宁特说完直接把枪丢在地上，举手投降。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你不会介意？”伍智锋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里道。 金宁特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被陈旭用枪托从脑后把他打晕了过去。 第29章 俩人疯了 伍智锋叫陈旭把车开来，陈旭走到远处开了一辆国产面包车来，两人把金宁特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金宁特再次醒来是被一盆冷水浇醒。他被绑在一张破椅子上，浑身动弹不得，身上的物件均被搜罗干净丢在一边，钥匙、钱包、香烟、带有发报装置的打火机都在。手表和两部手机都没了踪影，估计那两人怕有定位已经给毁坏了。他的配枪也不见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墙上有一盏用电瓶点亮的昏黄的灯。借着灯光可以看清这里是一处烂尾楼。他们大概在三四层楼高的地方。 伍智锋站在他面前。陈旭在一旁拿着根棒球棍在手里把玩着。 “金先生，咱们开门见山，我也不爱浪费时间。首先我想知道，你们华南特勤局掌握了多少关于我们的信息。”伍智锋说道。 金宁特意识刚刚恢复，努力的睁大眼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说。”伍智锋阴冷的笑着催促道，“说出来你会好受点。” 金宁特脑子运作了一下，酝酿好了忽悠之词：“我们掌握了黑虎同盟会的前身和现在的基本信息，另外我们查到你们每年年底会去总部报到领薪酬，而且你们的头目你也不知道是谁，我们也还没查到。还有，你们渗透到各个阶层招贤纳士，开出的条件优厚。最后，你们自以为没有出过叛徒，但我并不这样认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探员没渗透进去呢？” “嗯？不错，掌握了不少。那么好，这就牵扯出我另外要问的一个问题了。”伍智锋道，“你们到底派了多少卧底打入我们内部？” “不好意思，这个我当真不知道，我的任务其实是抓捕雇佣你们的栗凯江。你们是无意中暴露出来的。至于到底有没有派卧底嘛，你们最好自查一下，至少我那个组是没有的。” 金宁特没想到苏国栋的邮件在这里起了点作用，说着这些真假参半的谎话扰乱伍智锋的心智。但他没敢把纹身的事说出来，因为他不能保证伍智锋此时此刻有没有被黑虎同盟会监听，如果被监听，黑虎同盟会一旦得知他们已掌握纹身的事情，可能会改变策略，以后就不好查了。 谁知他刚说完，伍智锋上前一拳头捅在他肚子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伍智锋站稳身形，甩了甩手，刚刚用力过猛，把自己的手给弄疼了。 他整了整衣服，说：“我不喜欢听废话，说，有没有卧底？有几个？都是谁？” 金宁特被那一拳打得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一般，弯着腰张着嘴，好半天才缓过来。 “呵哈哈哈哈……”金宁特突然发笑。 刚刚那拳似乎打出了伍智锋全部的力量，他在旁边扶着陈旭喘气。 “还笑得出来哈。嗯？还想挨一拳是？”伍智锋面目狰狞道。 “你在怕什么？”金宁特费劲直起身嘲笑道，肚子还在疼。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别操心你的同盟会了。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 “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伍智锋道。 “我告诉你。苏国栋几天前就已经死了，你们派去的阿军也被我干掉了。栗友彬在我们手上，康炳飞也是。苏国栋的蛇头网络已经被我们连根拔起。这段时间和你联系的都是我们的人。你说好不好笑？”金宁特面带笑容说，“我们现在的行动全部都是针对你的，我觉得我们特勤局对付你应该绰绰有余了。” 金宁特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伍智锋，他撩起袖子走上前对着金宁特的脸啪啪甩了几巴掌。 这几巴掌把金宁特嘴角都抽出血了。他扭过头，用一种挑衅的眼神轻蔑地看着伍智锋，说：“刚刚那几巴掌，你彻底断送了我留你一命的余地。” “哦？是吗？”伍智锋笑道，“我刚刚是不是太用力把你打傻了啊。” 说完，他得意忘形的笑起来。等他笑得岔气，蹲下身拍着金宁特的膝盖说：“我其实，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回答我让我满意，我就给你留个全尸。你听好了，就是你们华南特勤局的地址在哪里，告诉我一下。” 金宁特听完噗呲一声也笑起来了，两人就这样不顾彼此的放声大笑，大晚上的从外面远远的听去格外渗人。 最后还是伍智锋先绷不住了，边笑边说：“你看我俩贱不贱，你想知道我总部在哪，我也想知道你总部在哪。哈哈哈哈哈……” “对呀对呀，太贱了我们，哈哈哈哈哈……”金宁特也把嘴张得老大狂笑不止。 两人就在那笑了十多分钟，把一旁的陈旭尴尬的无地自容，他甚至怀疑这俩人是不是根本就认识，搁着耍他玩呢。 突然伍智锋发了疯一样扑向金宁特，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金宁特依旧大笑着，边笑边喊：“打我呀，哈哈哈哈哈，用力打我呀，感觉不到疼，哈哈哈哈哈……” 伍智锋闻言趴在他身上又跟着笑了。 这俩人简直是疯子！陈旭被他俩的言行举止搞懵了，手心全是汗。 金宁特此状全是装出来的疯癫，他作为王牌探员，早已看出伍智锋有狂躁倾向，对付他就必须要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同类。 金宁特眼睛往旁边一瞥，正好看见自己被丢在地上的物件，其中就有发报打火机和香烟。 “我想抽烟，哈哈哈哈哈……”金宁特傻笑道。 “好呀好呀，我给你点上。”伍智锋也疯疯癫癫的拿起地上的烟，抽出一根塞到他嘴里，自己也叼了一根。 接着他顺手拿起发报打火机，打开机盖擦着火，递过去要给金宁特点烟。 金宁特“调皮”的把火吹灭，疯笑着说：“没打着，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淘气。”伍智锋边说边用手指点点他的脸，再去点那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于是他把机盖合上，晃了晃再打开，这才有火。 他再一次给金宁特点烟，然而火又被他“调皮”的吹灭了。 金宁特吹完火，像个调皮的孩子干了坏事一样在地上笑得合不拢嘴。 “你讨厌！”伍智锋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来来来，再来一次。这次不吹了。快点，火机里面油不多了，别浪费。”金宁特都笑出眼泪了，嘴里咬着烟吃力的说。 伍智锋倒还真听话，把机盖又合上晃了晃，然后再次打开，一转火轮把火点着。 他这算是完成了三次打开机盖的操作，发报装置已经把三次信号发送回华南特勤局的作战指挥室。 这次金宁特真的没再吹灭火焰，配合的把烟点了。伍智锋自己也把烟点上，把打火机往旁边一丢，站起身立刻变了张脸，拍拍身上的尘土，对陈旭说：“他没用了，做掉他。”然后自己背过身站到边上抽烟，仿佛不想看见金宁特脑袋被开瓢的惨状。 第30章 及时赶到 陈旭等他这命令很久了，扛着棒球棍就走了过来。 此时，华南特勤局的作战指挥室收到了三次信号，那代表的是求救。项组长这次早有准备，他知道金宁特独自过去面对大白鲨可能会遇险，所以金宁特前脚刚上飞机，他就通知外勤三组请他们派人前去支援。然后自己一整天都在指挥室等着。 外勤三组派出的是代号为“见证者”的探员，也就是温玉龙前去。因为三组马上要接手执行渗透进黑虎同盟会的计划，也非常希望这次能通过大白鲨找到些线索，所以也派了自己的王牌探员前往。 “快点把位置通知见证者！”项组长看见求救信号后赶忙对指挥室工作人员下命令。 工作人员立刻联系温玉龙，把金宁特现在的定位发给了他。 温玉龙降落的机场离野鸭湖旅游区仅仅十几公里路程，他下飞机时候，金宁特已经被伍智锋他俩带走了。 华南特勤局对金宁特最后的定位是野鸭湖往南的方向，之后定位信号就消失了。 温玉龙连忙叫了出租车，一路朝野鸭湖往南方向追赶。收到指挥室发送的定位后，他赶紧开了导航让司机往定位地赶。 金宁特这边，陈旭拿着棒球棍过来，却看见金宁特叼着烟向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绑住他的绳子烧断了。 “我靠！”陈旭见状赶忙抡起棍子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金宁特此时上身已经可以动了，身子往旁边一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陈旭冲过去想再击出一棍，哪知这一棍竟被金宁特伸手接住了。趁他愣神的功夫，金宁特握住球棍借力起身，头猛地往陈旭脑袋上撞去，把他撞出几米远。 “你个蠢货，连个绳子都绑不好！”伍智锋见状，失控大声嚷道。 原来，两人绑金宁特用了三段绳子，绑手一段，绑脚一段，身子和椅子绑一块又是一段，而且是直接把金宁特的手绑在他身前。所以，金宁特只要烧断身前的绳子，即使手脚的绳子还没解开，身体也就能动了。 金宁特趁机赶紧吸烟引火烧断绑手的绳子，又麻利的解开脚上的绳子。这下他能放开拳脚跟他们奋力一搏了。 陈旭被金宁特撞得晕乎了。 伍智锋刚想掏枪，金宁特一个箭步飞过来一拳揍在他脸上，把他眼镜打掉了，接着又跟着上前继续朝他面门补了几拳，痛得他嗷嗷直叫。 陈旭反应过来，从背后扑过去把金宁特压在身下。他用力掐住金宁特的脖子想把他窒息。 哪知这招根本对付不了金宁特。他使出力气，双臂撑起身，把陈旭整个人背起来。 陈旭意识到不对赶紧松手，可是为时已晚，他刚一松手金宁特一个后肘击捅进他的肚子，疼得他差点把中午饭吐出来。金宁特反身拉住他上次在杭州受伤的那只胳膊，蹲身用肩膀在他胸前一架，扛起他向前奔出几步，借着惯性把他扔了出去。 陈旭重重落地，扬起一片灰尘。 这是伍智锋又冲了过来，这家伙也会两下子，跟金宁特对了几招，但根本不是对手，几下就被打趴下了。 趁着金宁特对付伍智锋的间隙，陈旭恢复过来，随手操起一块地上的板砖向金宁特飞驰而来。 金宁特刚打倒伍智锋，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挨了一砖。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倒，头上已经流出血来。 陈旭不讲武德，落进下石，拿着板砖和他打。金宁特头昏脑胀，几招下来渐渐落了下风。最后被陈旭一个后飞腿踢到在地。 伍智锋和陈旭两人来到金宁特身前，像猎人端详自己刚刚打到的猎物一样俯视着他。 伍智锋发疯似得往他后背上踢，边踢边骂。 疼痛让金宁特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头也疼的要命。 这时一声枪响，伍智锋惨叫一声，肩膀上挨了一枪。陈旭吃惊的回过头。 是温玉龙赶到了。 来的正是时候！金宁特心想着。 伍智锋赶紧掏枪，一边往掩体跑，一边朝温玉龙射击。温玉龙灵巧闪过，躲到一面墙后。 陈旭找到自己的自动步枪，和伍智锋躲在相邻的两面矮墙后。伍智锋对他使了几个手势，示意让他潜伏过去干掉他俩。 陈旭点点头，拎着枪跃过矮墙，见温玉龙那边没有动静，他把枪端在面前，瞄准着对方可能出现的地方。 此时烂尾楼里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温玉龙没有干等，他这次带了苗姐开发的攀岩器。这是一种飞射爪钩枪，爪钩是可折叠的，原理类似像雨伞的伞骨，还配有极细的柔性钢丝绳，以机械动力将爪钩弹射而出，可直射也可抛射，两者的区别一个劲大，另一个劲小。钢丝绳也会自动收紧。爪钩可以牢牢抓住各种地形，方便探员移动到指定位置。 温玉龙的身边有个飘窗预留的口子，他探出头往上一层看看，上面的格局和这层一样，没有阳台。这种情况只能用抛射模式。 他将爪钩枪调为抛射，对着斜上方的窗户口抛射出爪钩，爪钩被回弹到屋内，再一收绳，牢牢扣住上方墙壁的边角。 温玉龙把手枪装进内衬口袋，心里暗暗祈祷苗姐配的钢丝绳能承得住他的体重，然后双手合力抓住爪钩枪，在外墙小心的行走。 行走至隔壁窗口，他伸头往里看看，正好看见陈旭鬼鬼祟祟的身影慢慢朝他刚刚躲着的地方靠近。 温玉龙缩回头，上面钢丝绳刮掉了一点水泥块发出声音惊动了陈旭。 陈旭调转枪口正好看见温玉龙的衣角，不由分说就朝外面开枪。见没打中他就追过去站在窗边寻找身影。 温玉龙此时已经退回几步，正好跟陈旭打了个照面。 陈旭举枪就射，温玉龙一蹬腿跳开躲过子弹，然后借着摇摆之力回旋到陈旭身前，一脚把他踹进屋内。自己也跟着松手放开爪钩枪飞落进屋，在地上打了个滚，再快速掏枪对准陈旭。 陈旭爬起身刚要捡枪，温玉龙开枪打在他枪边以示警告，陈旭赶忙缩回手。 温玉龙上前把步枪踢开，喝令陈旭转过身靠墙趴着。 他在陈旭身上一阵搜，没有搜到其他武器，又抓着陈旭的后领欲将其带到前面查看金宁特伤情。 陈旭走了两步突然回身劈掌，温玉龙眼疾手快低身躲过，但手枪被他打到地上。 两人拉开距离摆出攻击姿势，一场较量在所难免。 第31章 大意了 陈旭率先出招攻击。温玉龙沉着应战，先以防守姿态探其身手，几招过后明显感知陈旭出手狠毒，招招致命。 温玉龙作为曾经的特种部队成员又经过层层选拔加入华南特勤局，虽然外勤任务经验没有金宁特丰富，但拳脚功夫对他来说实属如鱼得水。他本就是出生在武术世家，佛山顺德均安镇人，从小受家庭熏陶习武。在部队又学习了搏击格斗技，陈旭有几斤几两他比划两下就看出来了。 陈旭这会估计是急火攻心，出招杂乱，越来越像街头混混斗殴厮打。温玉龙瞅准时机一个绊脚把他摔倒在地，然后上前拎起后领一阵雨点般的拳头朝他肚子上招呼，把他揍得直吐酸水。接着又朝他脸上一顿噼啪，把他揍成猪头。 这下陈旭再也反抗不了了，被温玉龙扔在地上。 温玉龙不再管他，把自己的枪捡了装回内衬口袋，又捡起陈旭的步枪过去找金宁特。 金宁特还在地上躺着，头上流了很多血，他上前将其扶起。 “金哥，你怎么样？”温玉龙晃着金宁特。 金宁特吃力的站起身，揉了揉脑袋道：“这王八蛋下手还挺狠。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温玉龙搬来椅子扶金宁特坐下，然后道：“金哥，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另一个人。” 说完他端着枪又去找伍智锋。 躲在矮墙之下的伍智锋听到脚步声，借着微光一看不是陈旭，心里暗叫不妙。慌忙间，他把枪举过墙头，朝脚步声方向胡乱放了几枪。 这下正好暴露了位置，温玉龙也不跟他客气，边走边朝矮墙开枪回击。 子弹击碎的水泥块迸得到处乱飞，把伍智锋的眼镜片击碎了一片。 温玉龙不打算要他性命，还想从他嘴里得到情报，所以已经分外留情了。一梭子子弹打光，他把枪扔到楼下，掏出自己的手枪来到伍智锋身前。 伍智锋已经吓得狼狈不堪了，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墙下。 见他手里还拿着金宁特的枪，温玉龙直接一枪打在他手上，把他手打穿。 伍智锋惨叫一声丢下枪，哭嚎着护住受伤的手，嘴里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温玉龙上前把金宁特的枪捡起，双枪拿在手一起对着伍智锋说：“大白鲨，你被捕了。我代表华南特勤局，正式拘捕你。” “好疼！疼……”伍智锋还在心疼自己的手，边哭边说。 金宁特坐在椅子上揉着头，突然看见一个黑影拿着根细长的钢筋棍蹑手蹑脚朝温玉龙靠近。 是陈旭，这家伙想偷袭！而且只顾偷袭，完全没发现在一边休息的金宁特。 眼看着陈旭要抡起棍子袭击温玉龙，金宁特箭步上前，从身后握住了棍子。 陈旭大骇，回头看向他。 金宁特脸上挂着血，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猛地一拽棍子夺了过来。 棍子从陈旭手中脱开，上面的纹路把他手剌得生疼。金宁特一鼓作气，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一片靠窗的空地上。接着不由分说，举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揍，这算是报了刚刚脑袋上开瓢的仇了。 温玉龙听到动静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一眼，见陈旭已被金宁特压制就没多过问。再一回头，伍智锋迅速抓起地上的沙土往他面门一洒，然后撒腿就跑。 温玉龙的眼睛顿时一阵刺痛。 “啊！”温玉龙大叫一声退后两步，猛地用手背揉揉眼睛尝试睁开，但一睁眼就疼。 金宁特此时已把陈旭逼到落地窗预留的口子边，这里离地面有七八米高。他听到温玉龙叫声，又担心陈旭跑掉，见下面地上有个沙堆，直接一脚把陈旭踹下去掉到沙堆上，然后就赶紧跑去看温玉龙。 金宁特赶到时，伍智锋已不见了踪影，见温玉龙不住的揉眼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别揉了，这地上有石灰，等下去医院清洗。”金宁特道。 “金哥，我没事，你快去追。”温玉龙递过一把手枪给他。 金宁特接过枪，叮嘱道：“你别乱走，在这等我。” 说罢就赶紧去追伍智锋。 楼下传来伍智锋急促的脚步声，金宁特循声追去。 烂尾的楼里，楼梯都没有装护栏，金宁特直接从楼上往下跳。落地时震动得脑子还是疼，他咬牙坚持着，一路狂奔终于在一楼追上伍智锋。 伍智锋跑这点路就累了，气喘吁吁的扶墙休息。 金宁特枪口对着他，说：“跑啊，接着跑。我看看你还有多少力气。” “不跑了不跑了，跑不动。”伍智锋连连摆手说。 金宁特见地上有很多麻绳，枪口一直对着他，蹲身捡起麻绳，上前命他双脚并拢，然后踩住他双脚防止偷袭，再用麻绳把他的手脚都绑住，令他无法逃脱。接着又把他拉回烂尾楼里，丢在角落。 处理完伍智锋，金宁特看了一眼沙堆里的陈旭，他还在那一动不动。于是又捡了一根麻绳过去把陈旭的手脚也绑了，然后才探了探鼻息。还活着没死。 确认完两人都无法轻易逃脱，金宁特这才上楼去看温玉龙的情况。 找到温玉龙后扶着他下楼。伍智锋还老老实实待着，沙堆上的陈旭却不见了。 他不过是个杀手而已，金宁特无心再找，眼下比较重要的是把伍智锋带回去和去医院给温玉龙洗眼睛。 温玉龙告诉他，自己刚刚让出租车司机在附近等，现在车子应该还在。 金宁特把绑住伍智锋双脚的绳子解开改了一下绑法，让他可以迈着小步子自己走路。 于是几人就伍智锋在前面慢慢走着，金宁特拿枪在后面盯着他，温玉龙扶着金宁特的肩膀跟着走。 刚走了几十米远，他们前方远处的树林中一簇火光亮起，只听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拖着火光像闪电一样飞射过来。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子弹直直击中伍智锋脑门，他当场毙命。 金宁特惊愕之余再往开枪的地方看去，却早已没了人影。 这是黑虎同盟会派来灭口的杀手！ 第32章 一卷终章 伍智锋死了，陈旭跑了。这下子追查黑虎同盟会的线索又断了。 金宁特带着温玉龙找到出租车赶到附近医院。 医院里，金宁特用温玉龙的手机跟项组长汇报了情况。听闻伍智锋死了的消息，项组长脸色很凝重，他叹了口气又安慰金宁特几句，叫他们一切小心，然后就挂了电话。 金宁特知道项组长这是怕没法跟局长交待。 电话刚挂断没多久，金宁蕊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这会医生刚给温玉龙洗完眼睛，金宁特的脑袋上绑着纱布傻兮兮的坐在他身边守着。一看是妹妹打给温玉龙的，金宁特按下接听键，只见金宁蕊哭红的眼，抽泣着问温玉龙怎么样了。 金宁特眉头一皱，把手机镜头对着自己刚刚包扎好的脑袋，有点醋意的问：“你就不问问你老哥我咋样了？我脑袋都开瓢了，看见没。” “快点告诉我！”金宁蕊捶着面前的桌子大声嚷着，根本不理会她哥。 金宁特撇着嘴，一脸鄙视的把手机还给身旁的温玉龙。 医生刚给温玉龙洗好眼睛，叮嘱他一小时内先不要完全睁开眼睛。他只能眯着眼和金宁蕊视频。 金宁蕊看见温玉龙立马破涕为笑，连忙关切的问：“你没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还疼不疼？” 温玉龙眯着眼安慰她说：“我不要紧，医生已经给我洗过眼睛了。金哥比较严重，头上挨了一砖头。” “他福大命大死不了。你晚上可别玩手机啊，对眼睛不好，你眼睛要是坏了你就看不清我了。”金宁蕊抹干眼泪交待道。 “好好好，我不玩。不过我要是看不清你了，你在我眼里就永远年轻不老了。”温玉龙也打趣道。 “讨厌。”金宁蕊娇羞的笑道。 坐在一旁的金宁特被他俩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他站身道：“我还是去看看哪里有卖咖啡。” …… 从医院里出来，两人回到酒店，在金宁特房里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再请示项组长要不要赶回广州时，项组长先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栗凯江昨天在缅北已经被特勤局探员找到，在抓捕他时探员遭遇了顽固的抵抗和地方武装的阻挠，无奈之下用狙击枪将其击毙。地方武装没了金主，也就没再阻止特勤局清剿残余。自此，缅北以栗凯江为首的电信诈骗团伙被一锅端了，解救了百余名被拐骗到此的国人。可以结案了。项组长心情大好，让他俩在昆明把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回来。 没能亲手抓住栗凯江，金宁特有些失望。自打苏晓曼死后，他就设想过要亲自把栗凯江绑回来他揍一顿，替苏晓曼再报一次仇。 现在可好，这案子结束了，可外勤三组针对黑虎同盟会的渗透计划，由于伍智锋的死也暂时告吹了。实在可惜。 两人在昆明待了五天，伤养得差不多了，身心也得到了放松，该回家了。 临上飞机之前，机场候机厅里，两人坐在那里发呆。 温玉龙突然对金宁特说：“金哥，我和小蕊交往您不会有意见了。” 金宁特眯起眼睛托着腮帮，望向大厅挂着的广告牌，敷衍道：“回去再说。” 温玉龙嘿嘿笑道：“明年我想向小蕊求婚了。” 金宁特心头一怔。是啊，小蕊年龄也不小了，她能早点有个家也是金宁特长久以来期盼的，只不过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虽然平时嬉笑怒骂，但毕竟血浓于水，若是真的嫁了，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回去再说。”金宁特又敷衍了一次，然后闭起眼睛佯装养神。 温玉龙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再说话。 回到广州，两人又马不停蹄的来到特勤局报到。 局长和三组组长章辉都在项组长的办公室。局长坐在项组长的办公桌前抽着烟，两个组长心里忐忑不安，虽然缅北的案子完成了，但黑虎同盟会的线索是两个特工一起失误搞断的。不知道局长一会会不会因此发飙。 章辉心里更是后悔的欲哭无泪，早知道不掺和昆明的事了。 金宁特推门进来，见有这么多人，尴尬的一笑道：“都在呐。” 温玉龙跟着进来，一看这情景，赶紧立正身姿道：“局长好，组长好，项组长好。” 局长把烟按进烟灰缸熄灭，站起身满脸笑意的走过来看看他俩，然后背着手说：“好啊，任务完成了。安全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金宁特听出这是局长在等他俩自己反省错误。于是马上立正道：“报告，由于我个人的失误，影响了局里下一步的规划，我会做出深刻反省。” 温玉龙听他这么说，赶紧道：“报告，金哥……金宁特同志是为了救我，是我的实战经验不足拖累了他。我也有责任，愿意接受处罚。” 章辉见他自动揽责任，心里都快急疯了，但见局长还没发话，也不敢先入为主。而一旁的项卫国见自己的探员有人帮衬分担责任，不由得窃喜，稍稍安心了些。 金宁特又道：“一切因我而起，责任都应该我来担当，我愿意接受纠察组调查。” 纠察组是华南特勤局内部的稽查小组，主要工作是针对探员和其他成员的不当行为做出调查和做出处理意见，只对局长负责。是局里其他科室比较忌讳的存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局长斜眼瞥了一下两位组长，看出两人都想护犊子。而两位探员又是局里的王牌探员，他本就没打算追责，何况他们也已经自我检讨，也不好再多作嗔怪。 温玉龙见金宁特想把责任全部揽下，不由得心急如焚刚想说话，局长却一摆手道：“好了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俩就不要互相打掩护了。人不可能不犯错，认识到错误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尤其是温玉龙小同志，这次是你学习提升实战经验的好机会，希望你认真总结，吸取教训，以后我会让章组长多给你历练的机会。总体看来，你们都很优秀，我也没打算责怪你们，希望你们还有你们两个组以后能精诚合作，再接再厉。” 局长说完看向两位组长。 项卫国和章辉忙站起来立正。 项卫国道：“报告，外勤组是一个团结的整体，我们一定通力合作，好好配合。” 章辉气个半死，项卫国把他想说的抢先都说了，他只好补充道：“报告，项组长所言极是。我们一定团结一致，不断进取，把工作做到更好。” 局长笑笑说：“行了，我先走了，你们有事要交接的话你们继续聊。” “局长慢走。”几人齐声说。 局长走后，章辉立马变了一张脸，气呼呼的对项卫国说：“老项啊老项，你和你的探员可把我和小温害惨了。” “别说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项卫国轻描淡写的说。 一听说吃饭，章辉脸色缓和下来，毕竟是同事，也都是军人出身，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矛盾。 章辉道：“哪家？” “佛山，顺德，带你去吃醉鹅。”项组长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看我给不给你放个特辣。到时候你就看着我们吃。”章辉不怀好意道，他知道项卫国不能吃辣。 项卫国笑了点头说：“好好好，一切全听你的。” 听他这么说，章辉这才满意，拉着温玉龙走了。 金宁特把门反锁。 项组长舒了口气，回到座位。局长没责怪他和金宁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组长，不好意思，这次阴沟里翻船，让您失望了。”金宁特道。 项组长点了根烟，摇摇头说：“没事，局长都没说啥。我就是怕章辉那个老家伙小瞧了我们。” “不过，这几天在昆明休养的时候，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渗透到黑虎同盟会。”金宁特说。 项组长闻言，猛吸了一口烟，兴奋道：“你想到办法了？你跟我说说。” 金宁特却说：“这法子有点复杂，而且成本比较高，周期有点长，还需要局里配合。” 项组长笑道：“臭小子，还跟我这儿留悬念。那行，你回去写成报告和行动计划书，我看看可行性怎么样。” “没问题。”金宁特笑了，眼里带着光。 第一卷，《放生者之罪不容诛》，终。 第33章 胆大妄为 距离栗凯江的案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最近没什么大事，金宁特就天天泡在健身房撸铁，之前受了几次伤运动量也少了，现在恢复过来必须要把体能也补回来。 健身完，他洗了个澡来到咖啡馆点了咖啡。一杯咖啡还没下肚，电话响了。项组长打来的，让他赶紧回特勤局。 可能又有案子了。金宁特一口干完咖啡就驱车往局里赶。 来到项组长办公室，见一位穿中山装的人坐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项组长站起身，金宁特反锁门。 “介绍一下。”项组长跟那人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王牌探员，金宁特。小金。” 接着又和金宁特介绍道：“这位是海富市市长邱雄，邱市长。” 金宁特挺身立正向他敬了个礼道：“邱市长好。” 邱市长作为曾经的老军人，也站起身回礼。 “都坐下。”项组长招呼道，接着对金宁特说：“小子，叫你回来是邱市长遇到麻烦了。” “能让邱市长大老远亲自莅临，看来麻烦不小。”金宁特道。 邱市长叹了一口气说：“确实啊，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 项组长道：“邱市长，你给再详细介绍一遍。”说完，项组长按下遥控打开办公室墙上显示器。显示器里播放的是一个无人机视角的画面，无人机正缓缓起飞。 邱市长点点头站起身说道：“一个星期以前，我们天宁区最大的一栋互联网企业写字楼遭到一架来历不明的无人机炸弹袭击，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影响极其恶劣。目前，我们还没搞清这架无人机出于何种目的制造这次袭击，只知道它是针对一家叫‘云端梦想’的互联网企业。事发后一小时，这个公司收到了一份境外邮箱发来的邮件，就是这段视频。” 画面显示无人机在城市楼宇间灵活穿梭，最后飞到一栋楼宇中落地燃爆。画面戛然而止。 “接到报警以后，我市警方对附近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技术部门对无人机残片进行了分析，结论是无人机不属于市面上任何一个品牌的产品，是个人组装的，使用无线电遥控，遥控距离是一千米。行凶者使用的是遥控点火装置引爆了五枚雷管。我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任何人任何媒体暂时不得报道传播这个事，一个星期以来警方那边也没有线索。”邱局长说道。 “无人机配备的摄像头有查过吗？”金宁特问。 “其实它没有配摄像头，你仔细观察一下，这画面是3d渲染的。”邱市长说着，拿来遥控器把画面往回倒退了一段。 金宁特走近显示器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果然是3d动画。 “说说这个‘云端梦想’公司。”金宁特道。 邱市长接着道：“这家公司全称是‘海富市云端梦想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是我市最大的互联网企业，其业务涵盖了网上零售、金融等领域，而且他们旗下的电商购物平台‘购趣美’已经在美股上市了。年纳税额数百亿元，是我市的纳税大户。” 说到这邱市长脸上显得颇为自豪。 “那么这个事需要我们插手吗？”金宁特问道。 “我们怀疑这个案子可能已经涉恐了，毕竟针对的是我们那儿的大公司。我把案子上报后，上面指示我亲自把案子移交给你们调查。我也是得到上面和你们陆局长的应允才能来到这里。不过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制度，回去之后严格保密。”邱市长笑着说，把遥控器还给项组长。 项组长关掉显示器说：“邱市长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会立刻着手调查。只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当地各部门配合，还要劳烦市长安排。” “这个自然，我给你们开方便之门。调查时有任何阻碍直接打我个人电话，我亲自处理障碍。”邱市长说。 “那好，有邱市长坐镇，我相信我们的探员很快会查明真相。”项组长说着和邱市长握了握手。 邱市长紧接着又和金宁特握手道：“一切就拜托各位了。” 随后两人笑脸相迎送走邱市长。 金宁特又把门给反锁。 “有什么想法吗？”项组长问他。 “没有。”金宁特摇摇头坐到沙发上说，“线索太少了。” “那就先去情报科调一下‘云端梦想’这家公司的资料看看。”项组长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受到炸弹袭击。”金宁特道。 从项组长办公室出来，金宁特当即来到情报科找同事打印出了“云端梦想”公司的相关文件。他仔细翻了翻，无非是一些公司介绍、获奖记录和财报。 海富市云端梦想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是一家在国内互联网圈声名显赫的公司。法人蓝浩，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早年间曾在国外从事网络游戏开发，是个公认的计算机天才，2014年回国创业，创立了知名电商购物平台“购趣美”。购趣美因其平台商品价格低廉，性价比高，深受广大用户喜爱。多年来，凭借自身优势更是获得多家媒体纷纷报道，俨然成了时代的宠儿。据云端梦想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发布2021年四季度和全年财报显示，全年营收接近1000亿，同比增长60。截至2021年底，“购趣美”平台活跃用户数达9亿。现今美股最新市值约520亿美元。 看完资料，金宁特毫无头绪，什么人会去攻击和威胁一家网购平台呢？要么是竞争对手，要么是做空机构。 金宁特把资料往项组长桌上一放，说：“老大，这些资料不大有用。看得一点头绪都没有。” 项组长想了想，说：“你马上亲自去海富市调查，我总感觉这件事不一般。” “老大，您说这会不会是黑虎同盟会干的？”金宁特突然道。 “不大像，黑虎同盟会一向很隐蔽，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你过去调查时候，可以不择手段，但要注意安全。”项组长说道。 “行，我即刻动身。” 第34章 猴子 来到海富市，金宁特住进酒店，酒店就在天宁区，从窗户望去正好可以看见云端梦想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大厦顶端硕大的广告发光字“购趣美”在大白天也显得格外醒目。 项组长已经给他伪造好了假身份，一位来自广州的资深互联网投资人。金宁特记熟了一些专用术语，不过和以往的任务一样，这些术语通常派不上多大用场，全凭他临场发挥，随机应变。 金宁特打电话给云端梦想的市场部，给他们画了个大饼，想预约与蓝浩的见面。市场部的人欣然答应，并安排他明天上午十点到公司。 酒店里，金宁特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浏览器中打开招聘网站，区域设置为海富市，输入关键词“云端梦想”，网站直接跳出这个公司的招聘信息。 现在云端梦想正在招聘的岗位足足占了10页，仅仅本地招聘的就有一半，其余都是异地招聘。按薪资从高到低排序的话可以发现，这公司给到月薪最高的岗位有两个，一个是网络安全工程师，另一个是网络传媒公关总监，待遇能达到60k，而且是18薪。 待遇不错啊，18薪60k，比我们刀头舔血的特工探员待遇还高一点点。 金宁特竟然有点羡慕。但是立刻又意识到不对劲，根据他了解的常识，一般互联网公司给这两个岗位开出的待遇虽然比普通岗位要高，但也不会高到这么离谱。 这时，金宁特突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外号“猴子”，是多年前在海富市办案时遇到的天才少年黑客。这家伙那时候还小，他自己在家利用课余时间自学了黑客技术，还喜欢拿出来显摆。有一次在网上跟人口嗨，为了面子竟敢去攻击高铁站的总控服务器，致使高铁大面积延误，后来很快被抓了。因为未成年，免于刑责，给劳教了一年。出来后，无意中卷入了华南特勤局侦办的案子，关键时刻金宁特救了他一命，而他却给金宁特惹来不少麻烦。不过这都是陈年往事了。 “猴子”本名侯默默，年轻时虽然不懂事，但被金宁特救下之后彻底洗心革面，逢年过节还会给金宁特的个人微信发点祝福的话，而且都是亲自手打的，不像很多人复制转发了很多遍。金宁特基本不回复他，就算回复顶多也就一个微笑的表情。 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还在不在海富市。 金宁特试着拨打了他的微信语音。 没等几秒，侯默默就接电话了。 “yo,anwhat\\u0027s up？”侯默默一接电话就来了句英文。 “你现在改玩rap了？”金宁特问。 “金大神，男神，你终于联系我了。”侯默默语气有点兴奋的说。 “高不高兴？”金宁特冷不丁问。 “高兴。” “那你高兴早了。” “咋了嘛。” “你还在不在海富市？” “在。” “现如今还玩黑客不？” “玩，不过不干坏事了。” “出来见个面。” “好的，男神。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侯默默兴奋大叫。 “不用了，我去找你，给我个定位。”金宁特道。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嘛。”侯默默故作娇羞的说。 “快点！” “ok。马上。”侯默默说完挂断电话，发了自己定位给他。 金宁特在一片老城区找到了侯默默，那是一个标准的死肥宅，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肥头大耳满面红光，堆着大大咧咧又憨厚的笑容，眼睛都快挤没了，一头油腻的头发梳着大背头，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沙滩裤，脚踩人字拖。总之，跟他“猴子”的外号格格不入。 “男神，我男神，终于又见到你了。”侯默默一看见金宁特，立刻展开双臂迎过去。 侯默默一把搂住金宁特，给他来了个结实又厚重的拥抱，好半天才舍得松开。 金宁特道：“最近挺好的？” “挺好的，我都瘦下来20斤了。”侯默默嘿嘿笑着说，然后一划手做个请的动作邀请他去自己家里。 他住的是出租房，而且是在楼顶，属于是那种房东自己在天台加盖的一间屋子，屋顶是铁皮的，夏天热的不行，好在给他做了隔热层，又装了空调。否则那屋里夏天时候断然是不能待人的。 金宁特跟着他来到屋顶，这里是六楼，放眼望去可以看遍整个老城区。侯默默还在门口放了个烧烤架，旁边地上扔着几个空的啤酒瓶。 金宁特好奇他又不是缺钱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侯默默则表示只是自己喜欢，这里安静没人打扰，开门以后视野广阔，而且时不时有楼下住着的几个妹子穿着睡衣上来晾衣服，他可以大饱眼福…… 侯默默屋里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本来就是个单间，带个洗手间。洗手间里的卫生纸都堆满溢出来了也不丢掉，发出阵阵异味弥漫在整个屋中。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电脑桌，一个小书架和一个老旧的衣柜。床上铺着一张不知用了多久的凉席，凉席上已经印出一个人形了，还有一条发黄的空调被。电脑桌没有配椅子，正对这床尾，床尾放个小凳子加高一下就正好能当椅子用了。地板上丢的到处是零食包装袋和桶装方便面的盒子，整个儿就没个落脚的地方。靠里面那堵墙边还放着一个陈列柜，里面都是一些日漫卡通清凉美少女的手办，那陈列柜倒是一尘不染。 “男神，你随便坐。我处理点事。”侯默默招呼了一句，就赶紧回到电脑前坐在床尾的小凳子上，对着电脑一通操作。 “你这家伙不去找个班上吗？”金宁特实在没找到能坐的地方，站在电脑桌前问。 侯默默盯着电脑屏幕，憨厚一笑回答道：“我喜欢自由职业。” “你都做些什么事？”金宁特追问道。 “那可就多咯。给人开发软件，开发外挂，做网站，偶尔兼职做个垃圾游戏放stea上骗骗钱。” “真好。”金宁特一脸无奈的说。 “是。我挺喜欢这种生活的。”侯默默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说。 “你也不找个女朋友结婚。” “嗨！别提女人了，之前交往过几个，都影响我做事情。分了。” “有魄力。”金宁特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回到正题说：“对了，我来找你是要跟你打听点事情。” “男神您说。”侯默默依旧自顾自的敲着键盘。 “云端梦想这个公司你听说过？”金宁特问。 听到云端梦想这四个字，侯默默突然停下了忙碌的手指，转脸一脸震惊的看着金宁特。 第35章 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金宁特看出他表情异样，试探性的问他。 “男神，你……问这家公司干什么？”侯默默声音有些打颤的反问道。 “哦，我们单位有个项目要和他们公司合作。”金宁特随便编了个理由。 “什么？！男神，你们警方要跟他们合作？”侯默默站起身提高音量不可置信的问。 侯默默自从被金宁特救下之后，一直以为他是位警察。殊不知，他们工作单位办理的案子比警方的案子要危险复杂的多。 金宁特看他这反应，笃定这胖小子有问题，于是顺着编下去说：“对啊，是网络安全方面的合作。” “你们……你们怎么能和这种公司合作？！”侯默默激动的喊道。 “怎么了嘛？你倒是说说看，我已经预约了明天去见他们老总谈合作细节。”金宁特佯装毫不在意，继续套他话。 “那个蓝浩吗？唉……”侯默默说着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右手搭在键盘轻抚着按键。 “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跟我说，明天如果合作达成了，我就走了。”金宁特见他欲言又止便催促道。 “金哥……”侯默默突然改了称呼，一脸严肃的低下头道，“我们国家现在14亿人口基本摆脱了贫困，这不得不归功于人口素质的提高，你知道这中间国家花了多大力气吗？” 金宁特不由得笑了，抱起双臂靠在墙上说：“不就合作个网络安全的项目吗？怎么还上升到国家层面了？” 侯默默无奈的摇摇头，说：“不，谁和他们合作都可以，但如果你们跟他们合作，所代表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这个公司的所作所为对国家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我虽然只是个社会边角料，但我明白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里面涉及商业上的事我懂的不多，不便和你多说，如果你感兴趣可能要去找另一个人了解情况，他是我的一个雇主兼朋友，是个小公司老板。” 哟！这胖小子觉悟变高了，全然不像以前那个敢攻击高铁服务器的小混蛋。 金宁特心想着，对他说道：“我注意到这家公司开给网络安全工程师和网络传媒公关这两个岗位的待遇高到离谱，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呵！”侯默默冷笑一声说，“一点也不奇怪，你去找我这个朋友了解一下就明白了。我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 说完，拿起手机发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金宁特。 金宁特百思不得其解，还想继续再问，哪料侯默默直接从小凳子上转个身，躺下去睡到那片脏兮兮的凉席上，背过身不再看金宁特，摆摆手说：“金哥，我累了，想休息会。” “你好好休息。”金宁特也不再逼迫他说什么，总感觉这次来碰了一鼻子灰。他只好把门从外面关上默默地走了。 金宁特按照侯默默给的朋友地址找过去，是在市郊的一个偏僻小写字楼。楼倒是蛮新的，就是冷冷清清，门前也没停几辆车。 一进大厅，保安都不知道去哪了，登记的桌上不知谁落下一个工牌，金宁特顺手拿走。在这里走路的脚步声在任何角落都能听到回声。 照着门牌找，在走廊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叮咚叮咚电脑消息提示音不绝于耳，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金宁特重重敲了敲门，半天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他看了一眼金宁特便不耐烦且又急切的问：“你找谁，快点说，我还有事。”说着就回头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电脑显示器，好像片刻不能离开一般。 “我找你们老板。”金宁特道。 “找他什么事？”他依然一边回头看屏幕，一边问金宁特。 金宁特瞟到他显示器上的画面好像是一个聊天界面，不知道他火急火燎的要回复谁的消息。 “快点说啊，我这边忙着呢，三分钟不回复要处罚了。”小伙子有点上火了说道。 “我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你们老板在哪？”金宁特见他态度异常，胡乱编了个身份，还把顺手拿来的工牌迅速在他面前亮了一下就收走。 一听是市监局的，小伙子脸色立马变得非常难看，说话也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在……在这里稍……稍等一下。我……我去看看……老板在……不在。” 说完赶紧跑进里面去。 金宁特推门进去，扫视一圈。好家伙，这里足足有三四十号人，每人一个工位，一台电脑，而且全都忙的不可开交。 不多时，一个斯斯文文就是头发有些谢顶的年轻男人走过来，笑容可掬的上前和金宁特握了握手。 他说：“你好你好你好，领导，欢迎光临。” 想必这就是老板了。 “你就是老板对？我是市监局的，我姓金，现在对你处进行例行检查，请你配合。”金宁特学着执法人员的口吻道。 “领导快请进，我们办公室聊。”谢顶男子挪开地方把金宁特让进来。 他领着金宁特来到办公室，把门反锁，把百叶窗合上。 金宁特刚要说话，他却直接坐回办公桌前冷冷的说道：“说，谁让你来的？” “你赶跟我这么说话？市监局的。”金宁特坐到会客沙发上淡定道。 “拉倒，市监局的人我们经常打交道，根本不是你这样的。”谢顶男子漫不经心的点了根烟，边抽边说。 “哈哈，被你看穿了。”金宁特笑道，“因为刚刚你的员工对我似乎不大友好，我不得不这样说。” “问题不大，说，你来做什么？”谢顶男子问。 “老板，还没请教尊姓大名。”金宁特问他。 “我叫冼小明。冼是两点水右边放个先后的先。” “哦，鄙人金宁特。从广州来的。是侯默默的朋友，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他让我来拜访你。” “侯默默？他啊，我们公司有一些软件是他帮我做的，那个大胖子。我和他认识也挺多年了。” “这样啊，侯默默也是我的朋友，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那时候他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金宁特道。 “他把高铁服务器给黑了。这家伙真是艺高人胆大。”冼小明接话过来取笑道。 “陈年旧事了。” “金总要不要来杯咖啡？”冼小明站起身把烟掐灭，走到办公桌旁的咖啡机前问道。 “求之不得。” 冼小明亲自研磨咖啡豆，冲出两杯咖啡，递来一杯给金宁特，然后坐到他对面沙发上。 “那金总既然是侯默默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金总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冼小明端着咖啡杯，闻着香气说道。 金宁特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说：“那我就受教了。不知冼总对云端梦想这个公司有没有多少了解？” 冼小明听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在想反问他：你问这个干啥？ 但他并没说出内心的想法，只是笑笑说：“想不到金总对我们海富市的纳税大户也感兴趣。” “我们公司最近要和他们有一些合作，所以想提前了解一下。”金宁特靠在沙发上说。 “那算是问对人了，我不但了解，我们公司还在他们旗下的平台‘购趣美’上运营线上店铺。”冼小明道。 “劳烦冼总给详细说说。” 冼小明先是冷哼一声，接着说：“这实在是个神奇的平台。在上面做生意的商家没有一个不咒骂他，没有一个不希望他快点倒闭的。” 第36章 辞任 “哦？这又是为何？怎么经营者会希望平台倒闭呢？两者不是合作共赢的关系吗？”金宁特好奇问道。 “合作共赢？”冼小明嗤笑道，“那是别的平台！它‘购趣美’可不在乎跟经营者共赢的那点小钱。” “此话又该怎讲？” “‘购趣美’现在的老总是蓝浩，本应是个很有才华，很有能力的人，但是这家伙心术不正，2014年平台一上线他就研究出来几个罚款机制。比如，虚假物流罚款，虚假发货罚款，物流延迟罚款，三分钟回复超时罚款……等等的一系列。很多商家深受其害，苦不堪言。而且就公平性而言，是严重倾斜向平台用户的，把他们像爷爷一样供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买一个东西，拆都没拆，投诉过去说是假货，好嘛，平台直接冻结商家近一个月的订单货款。在他这平台经营的商家有近千万，几乎没有不被他罚的。更离谱的是，他口口声声说是罚款补偿给用户，结果罚商家的是真金白银，却补个所谓的等值优惠券给用户。你想想，他光靠罚款都赚了多少了？” “他一个私营企业没有执法权？” “肯定没有啊，但人家就敢啊。最近我听到传言，那个蓝浩要退居二线了，接班人叫钱均。这个人跟姓蓝的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的邪恶。搞出来一个叫仅退款的恶心玩意儿。平台用户收到商家的快递，随便找个理由，申请仅退款不退货，而且基本上都可以申请成功。不需要商家同意，直接把货款退给用户。以前还要用户主动申请，现在已经智能化到只要用户跟商家聊天时说一句这产品不好的话，平台就直接弹出来一个提示框给用户，引导他退款不退货。你说说离不离谱，可不可恶。”冼小明越说情绪越激动。 “既然这样，不在上面经营不就行了？”金宁特问。 “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乐意主动在这种流氓平台经营。但是没办法，他的流量和用户基数太大了。你不做，别人就做了，相比起在上面蒙受的损失，我们作为商人更害怕市场被同行抢走。” “贵公司也遭遇过无端处罚和退款不退货的事情吗？” “唉，几乎天天有，麻木了。”冼小明说着端起咖啡一口喝个干净。 “就这样放任他们肆无忌惮的乱来？”金宁特眉头紧皱，一脸厌恶。 “没办法。不过最近网上有几个被坑害的网友发起了万人联名起诉‘购趣美’的活动，虽然人还没凑齐，但是他们已经教授了如何在线起诉恶意仅退款的用户，效果很好。很多恶意薅羊毛的人都受到了教训，退回货款不说，还要赔偿损失。这里面有个好笑的事，那些薅羊毛的用户被商家起诉以后，向‘购趣美’的客服求救，客服满口答应会帮他叫律师一起开庭，其实就是打个电话给经营者希望他撤诉。经营者这会起诉的正解气呢，怎么可能撤诉？然后开庭的时候确实有个他们的律师到场，结果人家就是宣读了一份申明，意思就是薅羊毛是用户个人行为，与平台无关，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仅退款不退货的用户在法庭听完申明当时整个儿都傻了你知道。”冼小明说到这，朗声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金宁特也跟着笑笑，然后耐心的等他笑够。 冼小明笑了一阵子，自知刚刚失态，清了清嗓子，道了句：“不好意思，刚刚我有点激动了。” “没关系。”金宁特说，“看来贵公司也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处理方案。” “那些对我们而言都不叫事，我们在这个平台上经营其实另有目的。我们在这个平台低价甚至略亏损走量，这样就能拿到跟供应链谈判的筹码，从而把价格压到最低。然后我们可以在其他正规平台以合理的价格获利。” “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还是你们脑子好使。” “哈哈，金总过奖了。不过我要提醒金总，跟这种企业合作还是小心为妙，免得泥鳅抓不着还沾了一手泥。” “谢谢，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跟冼总打听。就刚刚说的那些而言，您觉得蒙受巨额损失的商家有没有胆量会去到‘购趣美’总部闹事呢？” 冼小明想了想说：“很久以前确实有，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时候大部分是全国各地被他们恶意冻结货款资金的商家跑过去，不过去闹事的很快就会被天宁区警方带走批评教育，奉劝他们合理合法的维护自身权益。但你去查查这公司已经摊上多少官司了，打官司排队都要排好几年，有几个能耗得起？那可都是人家的血汗钱！” “这么看，这公司确实做的过头了。”金宁特道。 冼小明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小声对他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敢这么肆意妄为吗？因为根本没人管。” “这样吗？”金宁特震惊道。 冼小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好的冼总，感谢今天答疑解惑。我了解了很多有用的东西。”金宁特说着站起身上前和冼小明握了握手感谢道。 冼小明笑着说：“哪里哪里，金总过奖了。这个公司的水很深，他们做的恶绝不止这一点点，我告诉你的只是冰山一角。” “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再做决定是否跟他们合作。再次感谢冼总，我先告辞了。” “祝你好运。” 从冼小明那里出来，金宁特脑子里对云端梦想这家公司充满了各种疑惑，堂堂一个上市公司为何能干出这种吸血之事？冼小明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莫非他们还做着其他不可见人的勾当？侯默默对这家公司的反应这么大，他在回避些什么？ 金宁特坐出租车回到市区，找了家不起眼的饭店吃饭。 饭厅里挂着的电视正播报海富市当地电视台的午间新闻，主持人读稿说：“本台最新消息，我市知名企业云端梦想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蓝浩刚刚紧急宣布卸任ceo并退出公司董事，不再担任董事长。新任ceo及董事长由联合创始人钱均担任。记者了解到，云端梦想回应此事为vie架构正常调整，不会影响公司正常运作。” 卸任了？上午刚跟他约了明天见面，这会就宣布撤了？金宁特边吃饭边看这条新闻，惊得不可置信。 等他回到酒店刚想睡会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云端梦想市场部打来的，他们是来告诉金宁特，由于蓝浩卸任了ceo并辞任董事长，原先预约明天与蓝浩的见面需要取消或者改为与钱均会晤。金宁特选择了后者。 挂完电话，金宁特越想越觉得蓝浩如此匆忙的卸任绝对有问题。所以他决定晚上潜入云端梦想公司一探究竟。 第37章 神秘女学生 金宁特回到酒店打电话给项组长，请他帮忙调来一份云端梦想所在大厦的建筑设计施工图，了解了其内部构造，并且制定好了潜入和离开的路线。 由于上次炸弹袭击事件之后，大厦加强了安保，连后门都把守的死死的，就算保安也要特制的工作证，电脑识别工作证和人脸后才能进入大厦。大厦前后门附近各有一辆面包车停着，不难看出那是警方的便衣。就目前来看，能潜入的路线只有两条，一个是空降，一个地起。空降就是用跳伞的方式从天台悄悄潜入。地起就是从城市排水管网的管道进入大厦地下的备用发电机室。 就成本而言，金宁特选择了从地底潜入的方案。 他找酒店借了一套劳保服和防毒面罩，打算先去地下排水管网探探路，带着手枪和电筒步行来到大厦附近的一个窨井。 趁着四下无人，他把劳保服穿在西装外面，又找来铁棍撬开井盖，顺着爬梯向下，还不忘回头把井盖盖回去。 与其说这里是管道，更不如说是通道，仅仅高度就有两米五。中间是排污渠，两边各有两米多宽的水泥路供维护人员行走。这里的城市排水工程是2016年新规划的项目，2020年落成。不光减少了有害易燃气体，还实现了雨污分流。落成之后，海富市每年雨季再也没有内涝发生过。 管道里相对安静，漆黑一片，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气味。金宁特戴上防毒面罩，又将手电筒用透明自封袋套住才打开照明，步步小心的往目的地移动。 往里走了十多分钟，金宁特隐约听到有说话声。难道是管道维护人员？ 他放轻脚步，循着声走过去，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拿着矿灯不知在那捣鼓什么。 他躲在转弯处，竖着耳朵偷听。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许老二，你确定没搞错地方？” 另一个陕北口音的人说：“额都来了多少回咧，么嘛哒。”说完在墙上钉钉敲敲一阵。 金宁特关了手电筒在暗处监视着，只见他俩一人提着矿灯照明，一人在墙壁上用锤子敲了两个洞，又将一个铁托盘通过双洞固定在墙壁上。 提灯人上前动了动托盘，觉得甚是牢固，也用陕北话夸了一句：“你个娃扎实地很么。” 那个许老二得意的嘿嘿一笑，然后一拍脑袋说：“快放东西。” 提灯人连连称是，从地上放着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许老二。许老二将那东西放上托盘，又拧了两颗螺丝固定住确保其不会轻易掉落。 “二姨夫，开关在哪咧？”许老二问那人。 “你个瓜皮还高中毕业，连个开关都不知道。”提灯人骂骂咧咧的把灯凑近，研究了一下也没看出开关在哪。 “贼你妈，忘了问那女娃子咋开。”提灯人恼羞成怒道。 “二姨夫，你小点声。”许老二提醒道。 提灯人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连连点头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上手在那东西上一通乱摸乱按。 “滴”的一声，那东西侧面有个绿灯亮了。还真被他歪打正着的打开了。 “行咧。开机咧。”许老二道。 “你当额眼瞎。额自己看得见。”提灯人刚刚失了面子，这会有点趾高气昂道。 “咱快走，一会该来人了。”许老二焦急道。 “走走，收拾东西走。”提灯人说完把包背在身上。 两人带上安全帽和防毒面具，提着灯鬼鬼祟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待他们走远，金宁特走上前用手电筒照了照他们安装的东西，那是个黑色的铁盒子，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散热小孔，小孔下的电路板上还嵌有一个小风扇在向外不停的吹着热风，侧面亮着一排小绿灯，有两个忽闪忽闪的。铁盒后面伸出两根长长的天线。 这也不像是炸弹。难道这俩人是维护人员来安装什么设备的？金宁特嘀咕着，但转念一想，哪有维护人员这样鬼鬼祟祟的？这俩人一定有问题。 眼前这铁盒不知这是何物，他用手机拍下照片，本想发给项组长，可无奈这里是地下，没有网络信号。 他只好继续前行，跟着刚刚那两人。 走了好一阵，终于追上他们。金宁特没敢靠得太近，始终在后面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那俩人七拐八绕，在一个有爬梯的地方停下，警惕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提灯人这才往上爬，许老二则在下面等着。 顶起井盖露个缝隙又观察一下上面的情况，那上面好像是公路，偶尔能听到汽车经过的声音。 等了一会终于没车了，提灯人把井盖彻底顶开，顺梯子爬上去，然后又招呼许老二赶紧上去。 两人上去后，把井盖重新盖好，又除去身上的防毒面罩和安全帽丢到路边景观带的灌木丛里，然后快步溜走。 金宁特紧跟上去，顶起井盖刚露出个脑袋，一辆小轿车呼啸而来，他吓得赶紧把头缩回去。 好险好险。他等了一下，听不到汽车的声音后方才爬上去。 一看此地，这里是“云端梦想”那栋大厦后门以北数百米的地方。 锁定那两人跑走的身影后，金宁特便盖回井盖，把身上的劳保服防毒面罩等这些物品藏起来，然后就追着二人而去。 那二人一路大步流星的走，走到不远处的大学城，在一个公交站坐下了。他们都没看公交站的车辆班次表，那个提灯人掏出手机打电话，许老二就在他旁边左顾右盼，他们不像是在等公交车，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金宁特在路对面不远处盯着，见一旁有个铁板烧的摊位，上前去点了几个吃的，边等边监视。 提灯人挂了电话坐在那里跟许老二窃窃私语着什么。那条路是用水泥铺设的，一有车辆驶过就扬起一团灰尘直扑二人而去，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狼狈的在路边吃灰，饶是如此也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会错过什么。这跟金宁特这边有吃有喝，悠然自得的场景形成强烈的反差。 在那盯了他俩二十分钟。这时一辆打着双闪的轿车缓缓开来，他俩一见那车就立刻站起来死死盯着车不放。 开车的人摇下车窗跟他们说了句什么，那俩人点点头，随后车子就开到金宁特这个方向，在不远处停下。 两人也穿过马路跟了过来。 车辆停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下车。这女孩戴着黑眼镜框，皮肤雪白，梳着粗粗的麻花辫，上身穿着白色连帽卫衣，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是个很朴素的大学生装扮。 女学生招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人呼应着走过来，跟她比比划划说了半天，听得女孩连连点头，还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接着女学生又从车里拿出两瓶饮料递给他俩。两人接过来却谁也没打开喝，估计是怕被下药。她见他们警惕，笑着对这边比划一下，似乎是笑话他们胆子太小，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大庭广众给他们下药？ 两人对视一眼，想想好像有道理，这才放心的拧开饮料瓶一口气喝个干净。 随后他俩把饮料瓶随手一丢。提灯人立马拉下脸来，扬着手机不知跟那女学生说了句什么话。 她听了点点头，也掏出手机操作一通，最后按下了指纹，应该是在转账。 提灯人解开手机看了一下，然后满意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女学生把手机装进裤兜里，又跟他们说了两句，提灯人和许老二他们一人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骑着走了。她回到车里又开始打电话。 金宁特赶紧吃完剩下的铁板烧，也在附近扫了一辆电动车，骑上去等着那女学生。 这通电话打了足足十分钟才挂断，她看上去心情很好，拉下化妆镜补了个妆之后才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金宁特赶紧骑电动车跟上。这里是大学城，车辆限速40码，红绿灯又多，因此跑的不快。 女学生把车开进大学城里一处荒废的厂区停下，费力的把其中一个铁皮厂房的大门拉开一个缝钻进去，又从里面快速的把门关好。 金宁特把电动车停到远处。在不远处的角落观察女学生刚刚进去的那厂房是否有安装监控。 经过一番勘察，发现那间厂房外四周竟装了四个巡视监控摄像头，大门上还装了两个成交叉视角的固定摄像头。要想进去一看究竟，恐怕只有趁着后门巡视摄像头分向两边时，形成视觉死角的间隙溜进去。 第38章 地下踩点 金宁特绕到厂房后面立刻呆住了，那确实有个后门，但是，后门在厂房顶上面，离地面有十来米高。必须要通过一串钢架消防楼梯才能上去。一楼原先有个后门，这会被用水泥给封死了。 掐表计算了一下巡视摄像头形成视觉死角的时间，只有10秒钟间隙。足够了。 金宁特绕到对面厂房，瞅准时机奔跑过去躲在消防楼梯下，又等到摄像头拍不到的时间，他从扶手爬上楼梯，十秒内跑到上面，门没锁他直接开门进去。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里面除了一些生锈的破机器外什么也没有，也不见刚刚进来的女学生。这种情况通常就是有地下室了。 金宁特顺着楼梯走下去，小心翼翼的找着可能是地下通道的入口。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疑惑间听到厂房大门那边有动静。他赶紧蹲身躲在破机器后面观察。 原来距离大门十来米的地方有个地磅，只见那地磅的铁皮缓缓翘起，从下面走出来七八个男男女女，他们每人肩上都挎着笔记本包，有说有笑，看上去都是大学生模样，其中就有刚才那个女学生。显然这地磅是被改装过的，铁皮就是地下入口的门。 金宁特掏出手机，偷偷给那个女孩拍了照片。 一个男学生走进地磅控制室，按了个按钮，那铁皮又缓缓降下合好。另一个男学生跑上楼梯，把后门从里面反锁。 而后这些学生打开大门，相继走出厂房。 金宁特来到大门前，确定他们走远，来到地磅控制室按了刚刚那个学生按过的按钮。 地磅铁皮又缓缓升起，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出现在他眼前。金宁特往厂房四周墙壁看了看，依然装有四台固定摄像头。他也不在乎这些了，一会找到监控主机删掉自己的视频就可以。 他拿着手机打开电筒走进去，在墙边找到两个开关，上面贴着写有“大门”和“路灯”的贴纸。 金宁特打开路灯开关，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个被装修过的走廊，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一些名人的肖像。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门前地上有个地垫。 金宁特走到门前，拧了拧把手，门被上锁了。他蹲下身掀开地垫，果然找到一把钥匙。 用钥匙开了门，墙边的开关打开灯，这里是一间有五六十平方的空间，里面陈设很简单，只有四张长桌和八张椅子，每张桌子有五米长，可以坐下三个人。 这帮学生在这干嘛呢？总不至于翘课跑到这里上网？ 这时金宁特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白板，白板内容已经被擦除了，但依稀可见上面有蓝浩的名字。 他们在这研究蓝浩干什么？金宁特一头雾水。他把墙角的垃圾桶倒出来，叮铃一声一个空啤酒瓶掉到地上，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废纸，纸上画满流程图，上面标注的还都是英文。金宁特把这些用手机拍下，其他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白板旁边单独有个电脑桌，那里放着的就是监控主机。金宁特打开回放，自己的身影只有刚刚进地下室时候被拍到，他删掉这一段录像，然后直接把主机断电。 做完这些他锁上地下室的门，走出去，又到控制室里把铁皮关上。掏出手机把之前在管道里拍的那个铁盒子，刚刚拍的那个女学生，还有那些废纸上的流程图，这三张图片发给项组长，让他查下铁盒子是什么，女学生的身份，再让技术部门看看这流程图画的是些什么东西。 发完三张照片，他走上楼梯打开门，大摇大摆潇潇洒洒的离开。 他骑着共享电动车又回到之前上来的窨井盖附近，穿上劳保服和防毒面罩，拿上手电筒又潜了下去。 他按照之前的路线走回去，找到了云端梦想那栋大厦的主排水管，里面湿滑不已，污秽不堪，时不时就有污水排下。 见到此情此景，金宁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他戴上手套，双臂撑着管道往上攀爬。爬了好一阵子才到污水汇集层，这里是个污水尺子而且已经溢满了，再往上还有五条排污管。 你大爷的！金宁特暗骂了一句。找到相对干净的那条管道爬进去，这里是大厦的排水管道，由于还没到雨季，这里不会有水流下来。顺着这条管道往上就是地下备用发电机室。 这下路线已经明确了。金宁特一刻也不想多呆，赶紧顺着管道滑下去，又从总排污管划回地下排水管网，原路返回。 出了井口，脱掉劳保服和防毒面罩，金宁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纵然他曾经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下眉头，但这环境…… 早知道还不如找杭州的周老借个飞机！金宁特心中懊悔万分，之前只顾着给单位省钱考虑成本了。 休息片刻之后，他附近找到个洗车行，让人帮他把劳保服用高压水枪给冲了一遍。冲干净之后他把这些又藏起来，只待晚上正式行动时再用。 接着他绕回大厦径直走进去，然后就被保安拦下了，让他出示工牌和出入证。这两样金宁特肯定没有，他来的目的就是要记住保安制服的款式。 被保安赶出来后，他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批发市场，找到一家卖劳保用品的铺子，买了套一模一样的保安制服，又买了个新的防毒面罩，说是有隔离异味功能的。 回到酒店，金宁特立刻钻进浴室，狠狠的洗了两回澡。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他向前台打听出附近咖啡馆的位置后就径直蹿到那了。 几杯咖啡下肚，人也精神多了。 从咖啡馆出来，金宁特回酒店定好闹钟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半，这会他一点也不饿，是时候该行动了。麻溜的换上保安制服，打了辆出租车直奔下午踩点的地方。 找出藏好的劳保服穿在外面，戴上新的防毒面罩，信心百倍的钻进井里头。 打着手电筒又找到那个总排污管，向上攀爬了几米就破口大骂：“这个奸商，隔离个屁的异味！” 看来这防毒面罩买假了。 第39章 一组鞋印 费了半天牛劲终于又爬到了大厦备用发电机机房下水口。金宁特观察了几分钟确定无人，便顶开下水口盖子，爬进机房。他赶紧脱下身上脏兮兮的劳保服和那个有点假的防毒面罩，全部丢进下水道。 等下水道的盖子盖回去后，机房里就有一位金宁特版本的保安了。他把保安帽子戴好，压低帽沿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拿着手电筒，悄声打开门露条缝，迎面走来两名巡逻的真保安，他赶紧把门虚掩上。 待两名保安走远，他这才飞速出了机房并把门关好。这里是地下车库负二层。 跟在那两名保安身后，他们坐电梯上了一楼，金宁特则走楼梯上去。 来到一楼大厅定睛一看，这儿到处都是保安来回走动巡逻，人人腰上还都挂着根橡胶棍。不远处一位保安队长模样的人正在对着一群手下布置巡防任务。 金宁特趁人不备，溜到电梯前按下上行键，想悄咪咪溜到云端梦想公司去。 “唉唉唉，站那，谁让你现在上去的？”保安队长发现了金宁特，冲他喊道。 金宁特怔在那，心里喊着不好。 谁知保安队长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你工作证呢？” “忘在楼上了，正要去拿。”金宁特脸不红心不跳的应对。 “几楼？” “六楼，云端梦想那家。”金宁特道。 “那行，你今晚就去那家巡逻。他家一共三层，我再叫个人和你一起。”说着，保安队长回头对那群手下喊：“小林，你过来。” 人群中跑出一个精瘦的年轻小伙子来到他们面前，保安队长拍拍他肩膀说：“小林，你跟这个人……你叫啥来着？”他只觉得金宁特面生，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加上自己年过半百的岁数，以为是记性不行，就直接问他。 “哦，我姓金，叫金宁特。” “哦对，今晚你就跟着你金哥一起负责巡逻六七八三层，把那云什么梦的给巡逻好，不能出差错，有异常赶紧报告”保安队长说。 “是，队长！”小林说着冲队长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保安队长又见金宁特身上没对讲机和橡胶棍，也没多问，直接把自己的摘下来递给他，又嘱咐了他们两句，然后亲自给按了电梯上行键。 电梯里，金宁特和小林并排站着，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金宁特就一直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屏，小林就时不时偷偷斜眼瞟他一下。 到了六楼，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电梯，这里走廊灯没开黑漆漆的。 “去开灯。”金宁特朝前方打着手电道。 “哦。”小林原地站在电梯门前，手往身后墙上开关一拍，走廊灯就亮了。 “分开巡逻。”金宁特想支开他。 “不行，第一轮要一起巡逻，队长刚刚不是说了吗？”小林道。 “你怕啊？”金宁特故意激他。 “不……不怕，我才不怕。”小林心虚道。 金宁特秒懂他心思，看来一开始就把他甩开不大现实，只能先带他溜几圈再说了。 两人在六楼溜达了一圈，金宁特把建筑格局又重新熟悉了一遍，看门头的标识，六楼基本上是给客服人员用的。 再坐电梯去七楼，七楼是市场部，工位很多，一千个方的使用面积没有一寸是多余的。足见这公司为了开拓市场花费了多少力气。 在七楼溜达的时候，小林开始试着跟金宁特搭话。 “金哥，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小林问他。 “哦，我新来的。”金宁特扯谎道。 “你是今天才来吗？我是昨天才来的。看来为了这里的安保，今天又抽调了不少人过来。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小林打着手电筒到处照着说。 “对啊，我是被临时抽调过来的。” “你知道吗？”小林突然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一个不知道可不可靠的消息。” “哦？你说说看。” 小林紧张的四下张望一番，低声说道：“我听我一个以前在这当保安的朋友说，一个多星期以前，这里被人安装了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金宁特被他这有点偏差的消息逗得想笑。 “对对，就在一楼爆炸的。”小林煞有其事道。 “那你知道什么人在这装的炸弹不？” “这我不知道，但我听说好像就是要对付这家公司的。” “为什么呀？这家公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听说是因为他们老板，就是姓蓝的那个，把一个小女孩给害死了。” “有这事？” “对，是个山西的女孩子。” “难道是这女孩家人报复？”金宁特问道。 “不知道，我估计不是。一般人谁胆子这么大敢装炸弹。”小林耸耸肩道。 “你消息准不准啊，我都没在新闻上看到这事。”金宁特继续套话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姓蓝的我虽然了解不多，但是他的手段在整个海富市路人皆知。” “什么手段？” “他用自己的关系把这事压下来了。” “那他确实挺有实力的。” “是，好多人都羡慕他。” “姓蓝的今天卸任了，跟这事有关吗？” “这谁知道？有钱人的想法一会一个样。” 金宁特边走边思考：如果小林说的这事是真的，确实有可能是有人要替死掉的小女孩报仇而用无人机放炸弹。但这未免有点极端了。另外就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听来的消息，是否可靠。要是那个蓝浩真的有实力手眼通天把消息压下来，这其中怕是有人在充当保护作用。 “姓蓝的害死人这事你是从哪个保安那里听来的？”金宁特问他。 “他今晚不知道在哪巡逻。晚上我还没见到他。一会要是遇到，我带你去问问。你对这事很感兴趣吗？” “我喜欢听八卦。” “我也喜欢。嘿嘿嘿……上次我还想问个明白，后来他不告诉我了，今天正好有你在，咱们可以一块让他给说说。给他点根烟就行。” “我没带烟。” “我有。” 说话间，七楼也巡视完了，两人又坐电梯到八楼。 八楼是管理层、技术人员还有财务出纳待的地方，装修比楼下两层都豪华，有娱乐室、健身房和咖啡台。金宁特默默记下了总裁办公室的位置。 溜了一圈，他看到咖啡台，咖啡瘾又上来了。于是径直走进台，打着手电找到咖啡豆和矿泉水。 “你喝咖啡不？”金宁特问小林。 “喝。”小林巡视四周道，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再回头一看，见金宁特已经钻进台对着咖啡豆出神，赶忙问：“金哥，你想干嘛？” “冲咖啡。” “可使不得。队长说过，不准我们碰业主的东西。抓到要被开除的。”小林担心说道。 “怕什么，这就我俩人。”金宁特说着已经开始往咖啡机里铲豆子了。 “你小心点，我去电梯那边看着。队长会查岗的。”小林说着往电梯口那边走。 “没事，查岗也没那么快来。”金宁特毫不在乎的磨咖啡。 半晌，两杯咖啡做好，他叫小林过来喝。 小林一路小跑过来，端起来就往嘴里灌，这个节骨眼他害怕的紧，也不顾不得什么味道不味道了。 “喂，小心烫！”金宁特赶紧提醒道。 “噗——”小林刚喝到嘴里滚烫的咖啡全被他吐出来了。 “坏了坏了，我得赶紧找拖把把地拖了。”小林看着自己吐在地板上的咖啡，怕被队长或者业主发现，赶紧跑去卫生间找拖把。 金宁特倒是不慌不忙，小酌慢饮，看着他憨厚的背影好笑。 小林拿来拖把，一手打着电筒，另一手把自己吐上咖啡的区域拖得干干净净。 他拖完地刚要去还拖把，正好看见金宁特咖啡也喝完了，勤快的把他杯子一起拿来，送去卫生间洗了。 杯子洗完，放回原位，小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金宁特看他忙的一头汗，从台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接下来我俩分头巡逻。”金宁特道。 “行，环境我熟悉了，我去六楼，你去七楼，咋样？”小林边擦汗边说。 “没问题。” 小林把用完的纸巾揣进兜里，他身旁地上就有垃圾桶，但里面已经被保洁换了新的垃圾袋，他不敢留下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两人乘电梯，金宁特先送小林坐到六楼，小林出去后他按了七楼和八楼的按键。七楼停下，他发出点声音假装已经走出电梯，然后关上电梯门又坐回八楼。 到了八楼，他轻轻走出电梯，蹑手蹑脚不发出任何声音直奔总裁办公室。 当他路过咖啡台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异样。刚刚小林用拖把拖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组鞋印，方向也是对着总裁办公室的。印象中，因为地上的水没干，刚刚他和小林谁都没踩过那里。 八楼有人！ 第40章 何分你我 金宁特万万没想到这一会功夫，八楼竟然潜入了一个人，而他作为华南特勤局王牌探员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他猫着腰躲到暗处，仔细观察着总裁办公室方向的动静。那儿一直很安静，半天了没见任何人影。于是又悄悄潜到办公室门前，突然一道手电筒的亮光透过磨砂玻璃一闪而过。 果然有人在总裁办公室啊，小毛贼，这次我要抓你个现行。 金宁特站起身，从腰后拔出手枪关掉保险，身体贴在门边守株待兔。 约莫过了五分钟，门锁被人从里面转动。他瞅准时机一脚踹开门，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门似乎撞到了什么物体，然后立刻又恢复了安静。 金宁特一纵身跃进办公室，在地上滚了个跟头，然后蹲身举枪对着那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总裁办公室虽然很黑，但依然能看出装修豪华，也很宽敞，里面陈设的东西不多。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张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后的墙被书柜占满，书柜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书柜上方还裱了一幅字，趁着夜色依稀可见上书“海纳百川”。窗边摆着一套欧式豪华转角组合沙发，若躺在上面就可俯瞰窗外的水泥丛林。沙发旁边还放着一张电动按摩椅。 金宁特拿枪四处扫视了一圈，并没发现人影。 他站起身，后退几步将门关上并反锁，然后向着最可能藏人的办公桌慢慢挪步过去。 一闪身翻过桌子，枪口对准，结果桌下却没人，那就只能是躲在沙发后面了。 金宁特又轻手轻脚走向沙发，待靠近时忽然纵身一跃至沙发后面。 刚一落地还没站稳，他屁股就冷不丁挨了一脚，将他整个儿踹翻在地。金宁特反应迅速，趴在地上回转身形枪口对着袭击自己的那人就要开枪。 那人速度也极快，一拳头捅过来直逼他面门，他推掌抵挡住这拳并快速翻身蹲起。可哪料这拳只是人家虚晃一招，另一只拳头已经往他肚子上招呼了。 金宁特大惊，这人好快的速度！赶忙吸气收腹将那一拳有力的回弹出去。 这下他不敢再轻敌，聚精凝神，小心对付。两人格斗在一起，打了几个回合下来，竟然打得难解难分。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黑暗中两人两拳相撞，各自回弹而开。金宁特急于揭开来者身份，抬枪上前，那来者却不慌忙，单手撑地倒立而起给他回踢一脚，正中他右手虎口。他手一疼竟把枪都丢掉了。来者丝毫没给他再反击的机会，跳上沙发借力一个跃起，抡起巴掌在半空蓄力，一巴掌呼下来猛地劈在金宁特脸上，打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金宁特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一巴掌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他却猛然间想起，这招好像似曾相识，多年前的一次行动中遇到一位小冤家也用过。 来者落地闪身飞扑过去把他的手枪捡起，一反身将枪口对着他。 “别动！慢慢站起来。”来者冷声说。 这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金宁特不敢轻举妄动，来者是谁他心中已然明了，配合着老老实实举起手，和她一起缓缓站起身。 借着月光和窗外邻楼霓虹灯招牌发出的光亮依稀可看到来者颇有些可爱的脸部轮廓和动人的身形线条。 是她没错了，可是，她来这儿做什么？ “说！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干嘛？”来者用审问的口吻说道。 金宁特眼珠一转决定逗逗她，于是便故意说：“女贼……不是……女侠，你看清楚，我是保安。” “不可能，保安没这身手。”来者说完嘴里吸溜了一下，把枪顶在金宁特胸上，抬手揉揉自己的鼻子。 金宁特憋着笑，说：“好笑了，这是谁规定的？” “这……”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金宁特昂首挺胸站得板正，故意顶住枪口往前走，得理不饶人的说：“该问这个问题的是我，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干嘛来了？偷东西？” 姑娘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待反应过来时忙顿住身形把枪口移到金宁特脑门，大声说：“少啰嗦，你可没有权限和资格打听我的身份。”说完又揉了揉被撞得发红的鼻子。 刚刚金宁特踹开门发出的那声闷响就是门板打在她脸上的声音。这会她气坏了，一个小小的保安把自己给算计了，保不齐还要毁容，这哪能忍？ “哟~一个小偷你还能耐起来了。”金宁特嘲笑道。 “闭嘴，你管谁叫小偷。”姑娘使劲把枪往他脑门顶了顶，气哼哼道。 金宁特被她顶得连退两小步，笑着说：“唉唉唉，你小心走火，保险我关了。” “对呀，你一个保安怎么可能有枪？”姑娘顿时反应过来道，“这枪……咦？这枪好眼熟啊。” “嘿嘿，几年前行动时候你偷我的那把就是这支同款。”金宁特道，“唉……当时害得我差点完蛋，你知道不？ “几年前？是你？！金宁特同志！”姑娘拿出手电筒照向他。待看清他的脸时，她忽然想起一段往事…… 几年前一次在边境的行动中遇到一位身手了得的奇葩，枪林弹雨中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不紧不慢的喝着，逃跑时一路粗暴的拽着自己到处躲避，虽然救了自己一命，但问他什么话也不回答，跟个哑巴一样。 当时两人在边境被歹人持枪包围在一个废弃仓库，后来她偷了金宁特的枪突出重围先溜了，等她带人回来，只见那里遍地尸体，歹人已被消灭殆尽，那“哑巴”也不见了，后来才查到那“哑巴”竟是华南特勤局的探员。至于为什么她能查到金宁特的底细呢？那是因为她的工作单位是和华南特勤局同等级的国安部，她叫章小桃，是国安警察。 “是我，章小桃同志。”金宁特笑道，然后一抬手将自己的枪夺回来，重新别回屁股后面。 “咦……”章小桃见他别枪的动作和多年前一样，而且自己刚刚还拿过那枪，不由得一阵嫌弃。 “干嘛？抢我的枪还有理了。”金宁特整了整自己的保安服道。 “早知道是你的枪，打死我也不抢。”章小桃白了他一眼。 金宁特见她嫌弃自己，上前握住她手中的手电筒反向照着她的脸，嬉笑道：“几年不见，你又漂亮了。这么漂亮的女人，难道就不想着为多年前偷走我的枪而道个歉啥的吗？” 章小桃被他夸了漂亮，不由得有些害羞，脸蛋开始灼热，若不是这办公室光亮暗淡，估计瞎子都能看出一抹红晕了。 呸！我害哪门子羞啊？！章小桃半天反应过来。 她站直了腰板，一脸无辜的说：“道歉？都多少年了，还道什么歉。你不是还好好的吗？”说话间她却把视线移到金宁特身后，不敢正视他。 “看来我能顺利脱身还是全托你的福咯。”金宁特笑道。 说起脱身，这些年章小桃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她收起手电筒，在黑暗中问道：“对了，我还想问你，你当年是怎么脱身的？” “当年？你还有脸问。”金宁特故作生气，实则还在憋着笑，把脸扭到一边。 章小桃发挥女孩子特有的强词夺理道：“怎么了嘛，换做是你，你们华南特勤局的第一准则不也是不择手段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吗？谁让你当年跟闷葫芦一样，一句话不说，也不亮明身份，以为我一个小姑娘好骗，在我面前耍酷装帅搞神秘。我当时还以为你和歹徒是一伙的，贪图我的美色才良心发现救了我。” 要说颜值，章小桃确实有，不过当年金宁特和她相遇时候，她是和队友失散落了单，而且实战经验还不足，纯粹是个拖后腿的存在。若不是金宁特提前查到了她的身份，早就不想管她了。 “那你知道我身份后，有没有内疚？”金宁特抱起双臂问她。 “有，内疚很久。”章小桃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我谢谢你啊。” “当年你是怎么脱身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章小桃继续追问。 “这个嘛……”金宁特挠挠头笑道，“其实不值一提。当年你偷我的枪一个人跑了，我以为你想英勇就义，舍命救我。说真的，当时我还感动了一下。于是我就追出去想拦住你，结果你跑的太快，把敌人火力全吸引去了，我在后面抢了一把枪，跟着就把他们全都干掉了。” “啥？敢情我……合着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章小桃指着自己，瞪大眼睛说道。 “哎呀，都这么多年了，还什么欠不欠人情的。你不也好好活着呢吗？”金宁特得意的笑道。 听完这些，章小桃气坏了，万万没想到啊，当年做好人的竟然是自己，功劳也全被华南特勤局给抢了。 章小桃气呼呼的问：“这次你们华南特勤局过来干嘛？” “我还想问你，你们国安跑来干什么？”金宁特反问道。 “办案！”章小桃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俺也一样。” “这案子你们不用管了，回去。”章小桃一脸严肃道。 “怎么就不用我们管了，都是一个战线上的同志，你别这么小家子气。”金宁特厚着脸皮笑道。 “我正在调查蓝浩和钱均。” “这个案子涉及到间谍犯罪了吗？” “我们初步怀疑这两个人有这方面的倾向，加上他们这公司是美股上市，所以派我来调查他们。” 金宁特一听她说国安也在调查这两人，双眼放光的问：“查出什么没？” 章小桃听出面前这家伙想套情报，鄙夷的说：“我好像没必要向你透露。” “哎呀，你这个小同志咋这么没有大局观。格局要大嘛，都是为国家做事，分什么你我。”金宁特依旧保持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忽悠着她。 “我不！”章小桃又把脸扭过一边，又揉了揉鼻子，看来刚刚那一下真把她撞得挺疼的。新仇加旧恨，气得她呼吸都不顺畅。 “那这样，我们回去各跟自己主管汇报一下今晚的事，看看能不能促成我们两个部门单位协同办案。”金宁特建议道。 章小桃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心想：早就听说华南特勤局的情报网非同一般，说不定他手里有我需要的情报。若是能拿到他们掌握的信息，没准就能提前破案了，但这事我却不能让他觉得我很需要他。 于是章小桃故作姿态的说：“行，我回去汇报。领导要是同意我跟你合作，就什么都好说。” “好的呀，留个你的联系方式。”金宁特伸出手掌说。 “你就不怕我监听你？”章小桃笑着问道。 “没事，我的手机是华南特勤局特制的，根本无法监听。监听到的全是打乱的混淆声音。不用量子计算机的话，破解需要100年。”金宁特自信道。 “好手段。”章小桃说着，从办公桌上拿来一支笔，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金宁特手上，说：“明天打给我。” “行。”金宁特看了一眼号码，记在心里。 “提醒你一下，这儿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有用的都在我手里。”章小桃拍拍胸脯得意道。 “那你先撤？”金宁特问。 章小桃正有此意，刚刚若不是遭遇了他，这会自己早就溜之大吉了。 临走之前，金宁特好奇问章小桃是怎么潜入进来的。章小桃告诉他是找了杭州的周老爷子帮忙，联系空军用运输机帮她空降到这儿的，一会撤离时候用滑索溜到对面楼上就行了。接着她又反问金宁特是怎么进来的。 金宁特尴尬的半天说不出话，低头咳嗽了两声不敢正视章小桃。 “你该不会是从……”章小桃说着向下指指地板。 “昂……”金宁特低着头脚擦着地板喃喃道。 “咦……你离我远点，堂堂华南特勤局探员竟然钻污水管。”章小桃连忙捂住鼻子躲开他一段距离。 “你以为我想啊。这都是为了给单位节省开支，你们年轻人学着点！”金宁特红着脸大喝道。 这回轮到章小桃憋着笑了，她嬉笑着躬身给金宁特做了个揖道：“好好好，前辈您清高，您了不起。行了。我走，回见。”说完闪身开门溜之大吉。 金宁特追出来一看，她早已没影，只留下身上淡淡余香。 “唉……”金宁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我也空降了。” 第41章 闲聊 送走章小桃，金宁特没再在总裁办公室多待。他知道，但凡章小桃这种单位出手，基本上会把有价值的线索搜刮干净。况且他当前的任务是查到谁放了无人机炸弹，至于是否涉及间谍活动，还真不归他管。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去六楼找到小林。 小林正好也巡视完躲在楼道抽烟，见金宁特过来便弹出一根递给他。 金宁特很少吸烟，但这会他非常想知道小林口中关于蓝浩害死人的消息是从哪个保安那里听来的，于是就顺手接过烟叼在嘴里，小林按下打火机帮着把烟点着。金宁特跟小林瞎聊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到知晓蓝浩害死小网红之事的保安身上，忽悠他叫那保安来给他讲讲。 小林闲来无聊也想听听这些传闻逸事，掏出手机找到一个人的微信，按下语音键说：“荀哥荀哥，有没有时间？来六楼休息会。” 消息发送出去没多久，回复就来了：“好好好，等着。” “我老乡。一会来了让他好好讲讲。”小林笑着对金宁特说。 金宁特叼着烟点点头。 十分钟后，一个累的气喘吁吁的人从楼梯跑上六楼。这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光景，皮肤黝黑，身形健硕，穿着布鞋，汗流浃背。一看就是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兄弟。 “荀哥，你怎么不坐电梯啊。”小林见了他问。 “我今儿负责在前门那边巡逻，怕队长看见没敢坐电梯。”荀哥喘着大气咳嗽着说道。 寒暄了几句，小林给他们做了相互介绍。金宁特客气的和来者握手，那荀哥笑着让他喊自己老荀便可，亲切得很。 知道老荀是个大烟枪，小林给递上烟并点着。 “荀哥，你再给说说姓蓝的害死小姑娘的事。”小林收起打火机道。 老荀闻言警惕的看着他俩，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再给细致的讲讲，金哥也爱听。”小林笑道。 “小子，我跟你说这些已经冒很大风险了，你怎么还跟人到处乱说。”老荀有些气愤的说。 “哎呀，金哥不是外人，你就当再陪我唠唠。反正现在休息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小林轻轻撞他的肩乞求道。 老荀一脸无奈，挠了挠头，靠在墙上，不大想说。 金宁特见状也笑着拍马屁说：“久闻荀哥见多识广，小弟没念过几年书，孤陋寡闻，平时就爱听个江湖轶事。日后还要劳烦荀哥多赐教。” 老荀见金宁特这般谦虚也就不再好藏着掖着，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低头想了想说：“行，那就再跟你们唠唠，不过你们可别到处再跟人说去啊。再说我可就翻脸了。” “嘿嘿嘿，不会不会。我嘴最严了。”金宁特讪笑道。 老荀蹲下身，烟放进嘴里，就这两口的功夫，那支烟竟然被他抽完了，小林赶忙又掏出一根让他给续上。 金宁特和小林也一起跟着蹲下，专心听他讲。 老荀说：“这事是我老婆她老家那边发生的。那儿有个姑娘，长得挺漂亮，没事在网上直播，然后出名了。” “火了，成网红了。”小林解释道。 “唉，对对对。就这意思。但这姑娘是个好孩子，有了名气不忘本，在网上直播给家乡父老卖农产品。” “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那个姓蓝的害她干什么？”金宁特问。 “谁说不是呢？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姓蓝的。”老荀道，“后来有一天，姑娘直播的时候突然来了好多人，对她说着一些风凉话。说她装清高，说她压榨农民，说她为了赚钱没底线，还有骂她的，总之说啥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就这样直播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啊？”金宁特颇为意外的问。 “不是，金哥。”小林又解释道，“是直播间，那些人在直播间里乱说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我也不懂这些。”金宁特点点头装傻道。 老荀一点头，接着说：“对，就是那什么直播间，给小姑娘骂哭了，当时直接不播了。过了几天，小姑娘休整好重新又播，然后又来了一批人，还是跟之前一样，说各种难听的话，把人姑娘一家人气得不行。之后小姑娘每次只要直播就有一群人进来捣乱，搞得人家没心思再播了，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闭门不出，茶水不进。然后屋里几天没动静，她父母感觉不对劲，把门撞才开发现人已经自杀了。”老荀说完，把烟头重重往楼梯下一丢。 小林看看自己紧巴的烟盒，有些舍不得的又取出一根递给他。 “这事跟姓蓝的有什么关系呢？”金宁特问道。 老荀叹了口气继续说：“娃儿死了，乡亲们给办了丧事。那姑娘在城里上班的大哥懂的多，报了警，查了一个多月找到当时几个来直播房里闹事捣乱的人，跨省给抓回来，一盘问说是有人花钱雇了他们去的。” “是姓蓝的雇去的？”金宁特道。 “对。被抓的那几个人是这么说的。”老荀点点头道，“后来警察把这事上报，之后就没消息了。听我老婆说，是姓蓝的把这事压下去了。” “姓蓝的太没人性了。呸！”小林义愤填膺的说。 金宁特一言不发，他感觉到老荀说的这些有个不合理的点，就是蓝浩这个人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可能会亲自雇佣水军攻击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网红呢？刨开动机先不说，蓝浩不可能不知道水军在直播间里大放厥词造成严重后果的话是可以被警方查到的。他堂堂一个上市公司老总，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这里前几天被放炸弹这事有啥内幕吗？”金宁特接着问道。 老荀听他这样说，扭过脸拍了一下小林的脑袋道：“你咋啥都往外说！” 小林嘿嘿笑着说：“都不是外人，怕啥。” 老荀尴尬的看看金宁特，陪笑道：“你要说这事，我知道的还真不多，上面也不让讨论。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天我刚好交班，交完班换好衣服，刚走出园区，嘭的一声一楼大厅就爆炸了。我赶紧跑回来看，还好没有兄弟受伤。后来警察来了，挨个找我们问话，可我们啥也不知道，他们从我们这也问不出什么来。然后就告诉我们，这个事情不准往外传，跟谁都不准说，否则负法律责任。” “听说炸弹是用来对付那个姓蓝的，这种说法有什么依据吗？”金宁特追问道。 第42章 嫌疑 老荀听他这么问，立马变得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说：“说是炸弹，其实那就是几根雷管，而死掉的那姑娘她哥在矿业公司上班，能搞到雷管，前几天还来海富找过姓蓝的。” “就凭这？”金宁特反问道。 “那可不嘛，爆炸发生以后，她哥就不见了。没回家，也没回去上班，到现在找不到人。你说说，除了他，谁还能干这事？”老荀道。 金宁特思考了一下，如果老荀说的都是真的，无论动机还是职业，死掉那女孩的哥哥确实最有可能实施那次爆炸。但有两点他未必能做到，那就是制作无人机和3d渲染视频。 “死掉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知道吗？”金宁特问老荀。 老荀摇摇头说：“不知道，是我老婆老家那边人，山西多阳县的。” “我有她短视频账号。前阵子挺火的，我关注过。现在不直播也不发视频了，别人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小林说着打开了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 “喏，就是她。”小林打开那女孩的主页。 金宁特看后快速记下了账号，然后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嗯，挺可惜的。” “是。这姓蓝的太可恨了。”小林气愤道。 “跟你们说这些，别再往外传了，听见没。不然我们都得倒霉。”老荀担忧的说道。 “放心。” “放心。” 又闲聊片刻，老荀起身要回去接着巡逻。两人跟老荀道别后，小林笑着问金宁特：“咋样，金哥，听过瘾了不？” 他好像没说多少有用的东西。金宁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敷衍着小林连说了两个过瘾。 这时，两人的对讲机同时响起，传来保安队长的声音。保安队长问他俩在干嘛，刚刚六七八三层找遍了都没看到他二人。 小林忙忽悠队长说正在一起上厕所。 金宁特已不想再耗下去，谎称闹肚子跟保安队长请了假，跟小林这边却忽悠他说是约了牌友去打牌。 金宁特来到楼下，交还了对讲机和橡胶棍，然后大摇大摆从正门走出去。 他走很远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回了酒店。 又狠狠洗了两次澡之后，金宁特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床上，脑中把今晚获得的消息捋了一遍。 先是遇到国安的章小桃，她也在调查蓝浩和钱均。接着老荀口里说的，蓝浩不知何种目的雇水军网曝了一个小网红导致其自杀，而这个网红是山西人，有个在矿业公司上班且能搞到雷管的哥，这人爆炸案前几天曾来过海富市，爆炸案发生后就失踪了，有作案嫌疑和动机。但蓝浩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另外小网红的哥未必能做出无人机和3d动画视频，这两点说不通。除此之外，接下来还要搞清楚蓝浩昨天突然卸任的原因，以及废弃厂房里那帮大学生模样的人跟蓝浩是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金宁特又困了，今天上午还要跟钱均见面，他赶紧睡下。 睡了几个小时，金宁特被项组长的电话吵醒。原来是昨天发去的三张照片有结果了。 项组长说：“第一张你在地下排水系统拍的那个铁盒子，技术人员和你苗姐也没有搞清具体是什么，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东西。但那东西有天线且不用接交流电，应该是个小功率无线发射装置。第二张那个小姑娘的照片技术部门通过人脸比对查出她是海富市理工大学计算机工程学院通信工程专业2班的学生。第三张照片技术部门说是一种主机与服务器通信模型流程图，不过黑客通常会用这种模型来进行网络攻击。” 无线发射装置、通信工程专业学生、可用于网络攻击的流程图。结合这三点，金宁特脑中有了个猜想：这些大学生在云端梦想的大楼下面偷偷装了个无线发射器，莫不是想对这公司做点什么奇怪之事？ 见他半天不说话，项组长问：“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想到了点事情。”金宁特回过神道。 “在那边有什么新线索吗？” “说到线索，我正要和您汇报一件事。” 金宁特把今天凌晨行动时遇到章小桃的事告诉了项组长，又把自己想与章小桃的单位协同办案的提议和他说了。 项组长听后思考了一下，说：“和国安合作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要和局长汇报一下，由局长和那边联系才行。” “那我等您消息，国安那边可能已经获得了我们不知道的情报。我相信他们也需要我所掌握的信息，请局长尽量达成两方协同办案。”金宁特道。 “我会和他说的，你放心。对了，你苗姐昨天让我问你，需不需要什么工具。需要的话她帮你寄快递。”项组长道。 “哎呦，您看看，还是我苗姐心疼我。我现在不需要啥。”金宁特打趣道。 “要不我给你俩撮合撮合？”项组长逗他。 “您就别拿我开涮了。那样苗秀秀不会放过我的。”金宁特笑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接下来你行动小心，需要帮忙找邱市长。”项组长道。 “好的。” 挂完电话，也快要到预约好跟钱均见面的时间了。金宁特一身西装，提前来到云端梦想楼下。 到那才发现昨天还布置在门口查验人员身份的临时岗亭都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拉上的警戒线。这会大门口围了好多驻足的路人，围观者拿着手机举向楼顶，拿着大喇叭的警察和消防员站在警戒线内，和外面的群众一样，大家纷纷抬头往楼顶那边看。 金宁特好奇之下也抬头望去，只见楼顶天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她一脸憔悴，绝望的看着楼下人群，强风吹着她瘦弱的身板有些摇摇欲坠，身后一位女警想靠过去拉她下来却被她喝止，并威胁那些聚集在天台想救她的人说，再敢靠近就直接跳下去。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警戒线外的人们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能说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43章 不讲武德 “别跳，快下去！”警察拿大喇叭对她喊，外面的群众也大声呼喊着劝慰她。 但毫无意外，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只听几个簇拥在一起的小年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声呼喊着： “要跳快点跳。别磨叽。” “你倒是跳啊。” 周围路人纷纷向他们投去愤怒和鄙夷的眼色，他们却不以为然，全然将这当成娱乐事件。 警察队长听闻此言，怒不可遏到了极点，指着他们下令道：“给我抓起来！” 两个警员愤怒的过去利索的把他们按住，拷上手铐。 “我干什么了？凭什么抓我？！”那几人还不服，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寻衅滋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走！”警员说完他们押上一辆警车直接拉走。 金宁特走到一个不认识的保安面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保安只顾盯着天台，说：“有人要跳楼。” 这不废话吗？金宁特又问：“为什么？” 保安告诉他，那要跳楼的女子是在‘购趣美’线上开店的商家，她店铺的资金被楼上云端梦想公司找借口给冻结了，这才一时想不开。 结合之前冼小明所说，金宁特大概明白了，他没有再多逗留，径直走进大厦。 乘电梯到了七楼，找到昨天电话联系的那个市场部负责人，负责人把他带上八楼去见钱均。 钱均在办公室坐着，金宁特敲门，得到应允后开门进去。 见他进来，钱均起身走来笑脸相迎。两人握了握手，互相自我介绍一番后，钱均招呼他在窗边的沙发坐下。 这钱均身材矮小消瘦，年龄和金宁特相仿。稀疏的头发油光蹭亮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鼻梁塌陷但鼻翼却很厚实，张嘴一笑露出满口龅牙。 “久闻钱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金宁特寒暄道。 钱均闻言，得意的捋了捋头上那几根头发，道：“哪里哪里，金先生谬赞了。鄙人一向行事低调，深居浅出，所以有些孤陋寡闻，还没请教金先生是在哪家投资方高就？” “不敢当，我是从金博资本出来的，现在是独立投资人，主要投资方向是互联网和新能源这一块。”金宁特煞有其事的作答。 “哦，我了解了。金先生之前都投资了哪些公司。”钱均饶有兴致的边问边开始烧水泡茶。 “之前我投了南非和东南亚两家电商平台，这两个地方电商发展势头很猛，将来回报都不错。”金宁特道。 “哦，看来金总眼光确实独到。” “您过奖了。国外那边我只是做天使轮投资，潜力大的还是要看国内。” “是啊，国内电商现在是高速爆发期，也是各方资本争相抢夺的大蛋糕。就拿我们旗下的平台来说，几亿的活跃用户，那都是我们真金白银砸出来的。”钱均说着把泡好的茶用竹夹夹到他面前。 金宁特行了叩指礼，茶水散发着浓郁的奇特香味，他本不爱喝茶，此刻也忍不住端起茶盅喝下一口，入口即有一股兰花香味，是安吉白茶，而且是极品的那种。 “钱总是浙江人？” 钱均端起茶盅闻着茶香，轻喝了一口笑着说：“没想到金总能喝出来这是安吉白茶。是啊，我的确是浙江人，这是我父亲在老家种的安吉白茶，不算名贵，但我从小到大一直喝着。” “确实是好茶。我这个不好喝茶之人都难以抵挡这茶香。”金宁特说着放下茶盅。 钱均端起茶壶又帮他斟上半盅。所谓“茶要半，酒要满”，这是常见的文化礼仪。 “不知金先生投资的评估标准是什么？”钱均突然问道。 “不评估。”金宁特微笑道。 “不评估吗？”钱均一脸不可思议。 “但凡我能评估出来的，有60都是假的。我只赌，赌我投资的是个靠谱的对象。” “金先生的胆识，非我等所能及呀。”钱均这话不知是恭维还是嘲笑。 “那金先生对我们公司有何看法？”钱均接着问道。 “贵公司给鄙人的第一印象是体量庞大。这也是我投资的一个参考方向。”金宁特说。 钱均“嗯”了一声点点头说：“确实，经过八九年的锤炼，我们的增幅年年在扩大。从去年开始正式盈利。” “嚯，看来我来晚了。早知道当年还在金博的时候就投资你们。” “哈哈哈，金先生确实来晚了。”钱均笑道，“昨天蓝总卸任，公司随后已经发布了关于公司终止实施募投项目的公告。去年盈利后，今年的战略有所调整，况且我们已经有几十亿的剩余募集资金永久补充到流动资金。所以……” “那真是可惜啊。本以为把钱交给钱总可以带来丰厚的回报。”金宁特佯装失望道。 “金先生别急，我们最近有个出海项目你还可以参与。”钱均笑着扶了扶金丝眼镜。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咯。”金宁特道。 “不错。这个出海项目是我们进军海外电商市场的一个大战略，是当初蓝总牵头发起的，今年才准备实施。” “好奇问一下，蓝总为什么这么突然卸任？当然，不方便的话您可以不回答。”金宁特试探的问。 “哈哈哈，没什么不方便的。”钱均大笑着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说：“蓝总这个人心慈手软，优柔寡断，难有大作为，无法带领公司杀出重围，这是董事会集体成员投票让他下台，但毕竟是元老，要给点面子，对外宣称是他自己卸任。其实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情了，听说去搞了个其他的什么项目。公司这边都是我在做事，所以董事会推举我接任。” “看来钱总定是大有作为之人。我把钱投给钱总还是非常放心的。”金宁特又恭维了一下。 “兄弟，别看我瘦，心狠着呢。”钱均表情略显浮夸的狰狞道，“你来的时候看到了有人在楼上要跳楼？” “看到了，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呢。”金宁特道。 “实话和你说，是我们公司干的事。要跳楼那女的是我们平台的入驻商家，我们市场部找个理由冻结了她的货款一年，她就跑来跳楼。这其实就是威胁我们而已，老路数。再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跳。要是搁着以前蓝总，恐怕只敢冻结一个月，然后就把钱还给那些蠢货商家了。钱我们留一年做投资或者做流动资金多好，一年后大不了再还给她。前几天还有人在一楼用无人机放炸弹，这事你可能不知道，新闻没往外曝。当时也没敢炸死人，脚趾头都能想到是威胁我们就范。我偏不！想在我们平台赚钱还敢忤逆我们，想得美。这种事我们天天做，又有几个敢为了点钱敢干这事？现在可是法制社会。”钱均扶着沙发扶手，翘起二郎腿颇为得意的说。 好一个法制社会！从你嘴里怎么敢说出这四个字的！金宁特在心里把他祖宗问候了个遍。 “那会不会对公司有什么负面影响？”金宁特佯装担忧道。 “影响嘛肯定会有一点。但是很快就过去了。现在人，忘事快。况且，整个天宁区乃至整个海富市，谁不知道我们是纳税大户？谁敢动我们？”钱均得意的开始抖腿。 第44章 再访侯默默 金宁特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想跳起来踹他两脚。 钱均又道：“金总可能不知道，前阵子蓝总给这儿雇了很多保安，围个水泄不通。我今天下令给撤了。真是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 “我就很欣赏钱总的自信。”金宁特竖起大拇指。 钱均站起身走到窗边，低头俯瞰着楼下还在围观的人群，眼神中充满着鄙视和不屑。 “看，这些人多可怜。他们只知道看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的热闹，嘴里大喊着高风亮节的话，却没有人敢真的去伸出援手。这种人应该叫什么？”钱均道。 金宁特跟着走到窗边，朝楼下看看，这会看热闹的人比刚刚更多了。 “人都是有戒备心的。同样也会本能的把自己和负面的事物撇清关系。这是人性。”金宁特道。 钱均转脸看看他，饶有兴致的问：“金总也喜欢哲学？” 金宁特说：“我曾读过罗素的几本书。” 钱均点点头，视线移回楼下人群道：“人和蛇不一样。蛇吃饱了就睡，人吃饱了绝不满足，人还有欲望。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欲望催生的产物。就像盖楼的工人，因为要吃饭养家，还想过得更好，所以乖乖盖楼。人呐，太不可靠了。”说完走回沙发坐下。 正当钱均感慨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钱均大声说。 推门进来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一脸焦急刚想说话，见金宁特在此便跑到钱均跟前耳语了一阵。 钱均听完猛地一怔，怒目圆睁大吼道：“全被攻击了？” 小伙子点点头。 黑客攻击？金宁特心中猜测。他这么一猜，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侯默默！ “这帮废物我养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解决不了吗？”钱均边吼边气急败坏的用力拍沙发。 “可以解决，但需要时间搞清楚对方是怎么黑进来的。” “废物！饭桶！”钱均急得手足无措，转脸看向金宁特，然后站起身陪笑道：“金总，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出了点事需要处理，今天就到这。我们下次再联系。”说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钱总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金宁特故意问。 “哦，一点小麻烦，有个服务器出了点问题。”钱均避重就轻道。 “这种事还要麻烦钱总亲力亲为，真是辛苦钱总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打扰了，我们下次再约。”金宁特说着做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好好，我送送你。”钱均说着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均把金宁特送进电梯道别后就去处理事情了。 金宁特走出大厦，先前要跳楼的女人已经被救下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侯默默在天台的家。这会已经中午了，侯默默家大门紧闭，敲敲门没人开，但金宁特透过门缝发现他就在家中坐在床尾小凳子上慌乱的将电脑关机，故意不来开门。 “开门！侯默默，我知道你在家，赶紧给我开门。”金宁特使劲拍着门大声喊道。 “我什么都没干，金哥。”侯默默见电脑半天没完成关机，赶紧拔掉了电源。 “快开门！不然我把门踹开了。”金宁特在门外大喊。 “来了来了。”侯默默吓得赶紧来开门。 门一开，金宁特一把掐住他胖胖的脖子，掐得他喘不过气。 “金哥金哥，快喘不过气了。”侯默默乞求道。 金宁特推着他一把将他按到在床上，从腰后掏出枪顶着他脑袋。 侯默默只觉得脑门冰凉，定睛一看是把枪，直接吓得尿裤子了，还晕了过去。 这么胆小？金宁特没想到这一下就把这小胖子给吓晕了。他收起枪，把侯默默轻轻放到地上，又跑去洗手间用脸盆打了盆冷水，哗的浇到他脸上。 “枪枪枪……”侯默默立时坐起身嘴里不停的絮叨着。 金宁特把脸盆扔进洗手间，发出一阵噪音把他拉回现实。 侯默默扭头看了金宁特一眼，傻呆呆喊了句：“金哥。”随后立马回忆起刚刚的经历，瞪大眼睛一脸恐惧的爬来又跪下给金宁特磕头作揖道：“金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枪毙我呀，我还没结婚生孩子呀，我是家里的独苗呀……” “闭嘴！谁稀得枪毙你。”金宁特找了片稍微干净点的墙靠着说。 “不枪毙我啊？”侯默默闻言停止磕头，站起来又笑着问：“金哥，您这是怎么了，拿枪指着我，太见外了。”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讲吗？”金宁特怒视着他。 “没什么呀。”侯默默一脸茫然道。 金宁特眉头一皱，做了个回手掏枪的动作。 “唉别别别，我说，我说。”侯默默赶紧阻止他掏枪皮笑脸道。 “你对云端梦想那家公司做了什么，还有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告诉我。”金宁特严肃的说。 侯默默叹了口气，道：“也罢，我说。金哥你之所以这么气冲冲的找我，我相信你今天去云端梦想也听说了，有人黑了他们的服务器。没错……”说到这，侯默默一脸严肃，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继续说：“我做的。” “是你，还是你们？”金宁特打开手机，把偷偷拍下的那个神秘女大学生照片亮给他看。 “金哥，你……”侯默默看到照片后不由得大骇。 金宁特察言观色最擅长，看到侯默默的表情，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道：“你没想到我会找到他们是？你以为我傻到会相信你单枪匹马单挑一个上市公司？” “看来彻底瞒不住你了。我全招了。”侯默默一屁股坐在床上说，“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都很善良，请你务必不要伤害他们。” “他们都和你一样是黑客？” “确切的说是网络安全攻防技术爱好者。他们都是大学生。我们一起做过很多有意义的事。” “接着说下去。”金宁特道。 侯默默点点头继续道：“前段时间我在用手机上网的时候刷到一个直播间，是一个女孩子直播助农卖农产品的。我觉得她做的事很有意义，就把她直播间分享给我那些朋友。可是我们没看一会，直播间突然涌进来一批人对那个女孩不留口德的谩骂，有的人骂的毫无底线。我和那些朋友都很气愤。同时，经过我们几天的观察，我们也发觉到这很明显是有人雇佣水军来网曝这个小姑娘。据我们了解，这个小姑娘不是什么大网红，但口碑一直很好，所以我们决定调查一下原委。于是，我们揪住了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信息的水军，通过社会工程学和黑客技术拿到了他手机里的一些私密信息，以此为要挟让他说出是谁指使去网曝的。那个水军说自己是在一个群里接的活，只要按照雇主下达的任务，到某些网红的直播间里，再按要求在评论区吹捧或谩骂，参与就有钱拿。” 第45章 原地踏步 金宁特说：“你说的这些和我获得的信息大致相同。后来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侯默默回答道：“那个水军群的群主警惕性很高，不允许别人拉人进去，所以我们就没法潜伏到里面，不过我们成功拿到了群主的微信id，加了他好友，给他留言了我们的联系方式，然后就把他的微信号用点小技巧远程给点了。” “点了？什么意思？”金宁特好奇问。 “就是抓取数据包替换成违规信息，然后举报让官方把他给永久封号。”侯默默颇为得意的说。 金宁特点点头，说：“做的好，这些害人的东西。” 侯默默接着说：“后来这家伙真的联系我们了。我们想看看在网上兴风作浪的人到底是什么嘴脸，就把他约出来。” “来的是蓝浩？” “不是，是蓝浩公司里的一个平台类目小二，负责对接商家的。他见了我们以后也没敢动怒，因为当时我们八九个人集体出动的，可能把他惊着了。但他告诉我们，这些是蓝浩授意他这么做的。” “目的是什么？” “玩弄人性，激化矛盾，博取流量。他说蓝浩早就看不惯钱均在公司把他架空的动作，所以已经给自己铺好了后路。这次网暴一个小姑娘只是蓝浩随机选中的一个网红做的小测试。” “他入股了那个短视频平台？” “对，而且还是最大的股东。那可是排在时下最火短视频平台前三的。按照他以前在‘购趣美’的逻辑，只有激化买卖双方的矛盾，引导一方与另一方产生对立情绪，平台才会牢牢吸引住用户，到时候会产生一批变现受益者。而最终，他们会从这些变现受益者身上吸血，将自己变为最大受益者。他入股短视频平台后还是在按这个逻辑在走，平台的流量翻了好几翻，但都是在胡说八道和谩骂。用户的道德素质被直线拉低，公序良俗被他的一己私利践踏得荡然无存。” “你这一说，我算明白你昨天跟我说那些话的意思了。可是蓝浩已经卸任了，你们还攻击云端梦想的服务器干什么？”金宁特不解的问道。 “他离开的太突然了，而我们的计划已经筹备了很久。你拍下的那个女孩雇佣了两个农民工，在云端梦想的楼下放了网络中继器，可以发射的wifi信号，只要有他们公司的人用手机或者电脑连上，就会被我们入侵，自动下载我们的网络攻击脚本，只要他们再连上公司内网，我们就可以突破防火墙攻击他们的服务器。”侯默默说到这里已经满头大汗，拧开一瓶可乐咕咚咕咚两口喝个干净。 “就是那个铁盒子是？”金宁特看着侯默默说道。 “这你都查到了，真不愧是我金哥。”侯默默竖起大拇指说，“我们做这些本意是想给姓蓝的一个警告，让他明白明白，如果胡作非为有人会让他付出代价。但现在蓝浩走了，我们决定计划继续进行，也算给钱均一个警告，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被网暴的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你知道吗？”金宁特说。 “什么？！死了？”侯默默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难怪联系不上她，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受了委屈不直播了。”侯默默气得直挠头，“好家伙，消息封锁的够可以啊。” “连你们都不知道，看来姓蓝的还真有点手段。”金宁特诧异道。 侯默默已经不说话了，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阵按，估计是把这消息发给他那些黑客朋友了。 金宁特走到门口，依着门边想了一下，他还是搞不懂神秘人用无人机放炸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没想到本来只是调查爆炸案的，现在却绕了这么大一圈还在原地踏步。 上午钱均说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在他脑中回响。他清楚记得，钱均在跟他吹嘘自己的恶行时，把炸弹事件归结为“购趣美”商家的报复行为。而昨晚老荀却说是被蓝浩害死的女孩哥哥为复仇而所为。 这样一来，两者的陈诉就矛盾了。 金宁特推测，老荀说的那些可能只是主观臆测，真实的情况要么是钱均真的不知道蓝浩的所做所为，要么是钱均刻意隐瞒了什么，甚至女孩的哥哥的失踪可能也和钱均有关。 今天在侯默默这里唯一获取的有价值线索就是蓝浩作为大股东参股了一个短视频平台…… 等等，短视频平台？国安章小桃？难道蓝浩他…… 金宁特越想越后背发凉，急忙忙跟侯默默道了别就走回到街上。他打电话给项组长问局长跟国安那边商量有没有结果。项组长却很无奈的告诉他局长还没得到答复。 等不了了。金宁特当即拨打了章小桃的电话，接通之后直接甩了一句：“我们得见面谈谈了。” “地址。”章小桃也不多废话。 两人约了见面的地方，是家咖啡馆，下午两点见面。 金宁特回到酒店，把自杀女孩的短视频平台id发给项组长，请他帮忙查一下女孩哥哥的信息和行踪。 不多时，女孩哥哥的信息就发到了他手机上。 女孩哥哥叫孙锐立，29岁，是山西一家私营矿业公司的中级爆破工程师。爆炸案发生数天前他确实乘坐长途大巴车来过海富市，但目前为止没有其离开的记录。 项组长又通过情报科调取了天网的监控记录，通过记录信息筛查显示，爆炸案当天孙锐立曾去长途汽车站买过回山西的车票，但在进站检票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带上一辆面包车，时间正好是爆炸案发生后两小时。而那面包车一路往西开到郊区后失去踪迹。 金宁特看着项组长发来的监控视频，那孙锐立很明显神情紧张而焦灼，仿佛想迅速逃离这里。 莫非爆炸案真是此人所为？可现在他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求证呢？必须要先找到他才行。 现如今谁能找到一个在郊区失踪之人呢？ 金宁特正惆怅着，侯默默这个名字又莫名其妙从他脑中蹦出来。 好家伙，我这是着了什么魔，老想到这个小胖子。 金宁特自嘲道。 既然下意识又想到他了，那就让他试试。反正这家伙爱显摆，还喜欢出风头。 于是，金宁特拨打了侯默默的微信通话。 “猴子，还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 第46章 双保险策略 目前天网系统并没有再次捕捉到带走孙锐立的那辆车，大概率他还在西郊。 金宁特想出一条双保险策略，共分两步。 第一步是由侯默默带人在西郊各个村的小商店里以合作推广的理由，投放改装后能插交流电的无线中继器，并在商店门口贴上wifi的广告吸引附近村民使用。 此举旨在将一种监控软件神不知鬼不觉的植入到西郊居民的手机中，并覆盖整个西郊。 这种监控软件可以悄无声息的调用用户的手机摄像头，进行人脸识别，一旦检测到符合孙锐立特征的脸部信息，就会立刻发出预警并强制定位。 待侯默默部署完这些之后，下一步就是引蛇出洞。 在网上用匿名ip发布孙锐立妹妹被网暴自杀以及孙锐立失踪的消息，并联系一些大v在各大平台分发播报，给钱的那种。 此举势必会惊动带走孙锐立的人，逼迫他把孙锐立转移藏匿地点，这样一来只要他们上路，天网就有可能捕捉到孙锐立的踪迹。 如此两步双保险。 侯默默这小胖子虽然看上去不修边幅，生活中也邋里邋遢，但办事效率很高。 他在海富市认识的人比较多，尤其是大学生。由于其在计算机软件和网络安全方面颇有造诣，曾经还被几所专科院校的计算机系邀请过去开讲座。 接完金宁特的电话，了解了整个策略之后，他立刻召集了一些跟他学习过网络攻防技术的大学生，按照金宁特的策略，结合他们自身的技术优势进行搜索。 金宁特把孙锐立的照片发给他，又给他转了一些“行动经费”。 交待完毕，接下来就看侯默默的了。 金宁特则忙着应约和章小桃去见面，他租了辆车来到约好见面的咖啡馆。 他到达时，章小桃已经坐在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在等了。她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打扮很时尚，还戴着遮阳渔夫帽，样子很是青春有朝气。 她在里面看见金宁特，隔着玻璃向他招招手。 金宁特走进咖啡馆跟她面对面坐下，看到她鼻子还有点红，他差点笑出来。 章小桃见他憋笑，顿时明白笑从何来，生气得拍了下桌子，然后昂头瞪着他。 金宁特赶紧从过道边的书架上抽了本杂志，趴在桌上用杂志盖住自己的头。 服务生走过来问他们要喝什么。章小桃点了杯美式不加糖。 金宁特头也不敢抬的对服务生说：“摩卡，加奶少糖，配瓷勺不要金属勺。” 章小桃见他埋着头，身体不住的抽动，知他还在那偷笑，直接伸手把那杂志夺来，扔到座位一旁。 为了缓解尴尬，金宁特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手托着脸，假装看窗外路上行人。 章小桃斜眼偷瞄了他一下，摘下渔夫帽扇着风，轻咳一声清了下嗓子直截了当的问：“金宁特同志，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我们第九局的局长正在和你们局长商量，不过还没最终达成跟你们合作的共识。” “你别打官腔，北京来的说话怎么这样不接地气。这次是我私下找你。”金宁特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上轻叩桌面笑着说。 “那你找我要干嘛？约会啊？”章小桃往桌前凑了凑，双手捧着脸蛋笑盈盈的问，那样子甚是可爱。 不过，金宁特一眼便看出她这模样全是伪装，心里不由得觉着可惜，她要是真这样可爱倒好了。 “你这样装出来的可爱太不真诚了。鄙人也不吃这一套。”金宁特眯着眼也跟着装出可爱卖萌的样子。 章小桃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金宁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我倒是希望那样子是真实的你，可你身上自带的气场是瞒不过我的。” 听到这里，章小桃也再装了，一脸严肃的正经危坐看着金宁特，用一种很官方的口吻说道：“好了，金宁特同志，既然被你看穿，那么玩笑就开到这儿。我们开门见山，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金宁特被她突然切换的状态惊着一下，竟无法立刻适应。 “好家伙，变得够快的。”他嘟囔了一句。 “这才是我日常的真实状态，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章小桃把视线移到窗外，看着街上来往穿梭的车辆道。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你们调查蓝浩和钱均是否有可信的证据？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可以了。”金宁特坐正身姿说。 “有。而且根据情报，这两人在我们看来不过是提线木偶。” “你的意思是他们背后还有人指使？” “可以这么说。” “可以和我说说那人是谁吗？”金宁特试探问道。 章小桃转过脸，正视着他，然后冷冷一笑，没说话。 金宁特心领神会，失望的撇了下嘴。 咖啡端上来了，冒着热气。金宁特端着咖啡考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拿一点点自己获悉的情报透露给她看能不能先换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那个……蓝浩他……”金宁特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章小桃打断。 “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也不会听。在没有得到上面允许之前，我不会和你交换任何情报。”章小桃边用勺子搅着咖啡边说，说话时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金宁特。 其实她那杯是美式，又没加奶，根本没啥好搅拌的。而她之所以多此一举，明显是一种被迫口是心非之后，表现出的怅然若失。她其实很想从金宁特口中得到有用情报。 金宁特观察到这个细节，心里顿时有了底，也就彻底打消主动出击的念头。有情报还不如自己留着吊吊她的胃口。 想到这里，他会心的一笑，也跟着搅咖啡，慢慢细品。 两人在咖啡馆里又闲聊了一会就各自分开。离开时，各自还暗中检查了身上有没有被对方偷偷安装监听装置——这其实是探员的基本素养。 金宁特回到酒店，给侯默默打了个电话问他当前进度。 侯默默喘着气说：“金哥，你放心，我们正在部署中继器，就是西郊太大了，天气也热，没这么快，你别着急。大概下午五六点钟能全部搞定。” 这小胖子还真够意思。金宁特有点欣赏侯默默了。 金宁特嘱咐他们别太辛苦，也别累着，注意及时补水。 侯默默还是毫无怨言，说了句金哥放心就挂上电话。 眼下就等侯默默这边完成任务，以及局长跟国安那边磋商的结果了。 百无聊赖中，金宁特打开手机里蓝浩参股的那家短视频app。这款app时下真的太火了，虽然目前排不到第一，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他平时本就不喜欢看这些，但现在蓝浩参股，这个平台存在的意义和风向可能要变。 据他推测，如果国安的章小桃盯上蓝浩，那么参股这个平台可能是他勾结境外敌对势力，潜移默化的输出某些价值观，甚至夹带私货的大本营。 第47章 流量为王 金宁特随便刷了几条短视频，点开评论区，里面全是网友互相攻击谩骂的留言。有些颜值博主搔首弄姿的尺度明显变大了，搁在往常，露个事业线都会审核不通过。 他试着举报几个有违道德伦常不适宜展示的作品和评论，系统秒回复“举报不实”。 看来这个蓝浩是想把用户的道德底线和品位往低谷一拉再拉。 再点进热点中，里面全是一些公知堂而皇之在那大放厥词，吹国外贬国内。而且点赞的不少，偶尔有些去评论区怼公知的网友很快就被拉黑了。有些公知的言论听完了能把金宁特的肺都气炸。 他作为机密单位的探员，审视问题的角度本来就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无良公知的那些言论，他听一遍就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包括他们站在谁的角度说话，又是为谁在铺路开脱。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了！市面上任何一款具有社交属性的应用除了文化部门外，还要接入国安和华南特勤局监督。华南特勤局的权限只能封禁某个账号，而要封禁整个应用需要国安出手。 金宁特本想把这事告诉章小桃，请她把这事办了。但转念一想，她说过蓝浩和钱均背后还有人在操纵，这个人目前还没浮出水面，现在办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说到钱均，金宁特忽然想起上午临走时钱均递给他的名片，上面有两个手机号码。他拍下照片发给项组长，让他委托情报科同事监听这两个手机号。 至于蓝浩，可以让侯默默和他那帮小伙伴设法在各大分发应用市场给他的应用打一星差评。这样虽然没法彻底惩治他，但先给他个教训也好。而且蓝浩顶多会认为是网友自发的行为，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等到下午五点半，侯默默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一切已经部署妥当了。 金宁特道了辛苦然后又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侯默默听后笑了，告诉金宁特这种事他写个程序脚本就搞定了，而且大概率应用市场会把蓝浩的应用给下架。不过他会很快重新上架。 这敢情好，也足够先恶心他一下了。 金宁特晚上找了家酒店，晚上宴请了侯默默等人，感谢他们为自己做的事。 这些大学生和侯默默一样，只当他是位警察，而且都觉得自己能为警方出把力是无上的荣耀。他们挨个向金宁特敬酒，他则照单全收。他酒量惊人，一圈下来就把他们喝趴下了，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 吃完饭金宁特叫代驾开车送他们回去学校，又叮嘱侯默默尽快把脚本写出来。侯默默拍着胸脯说今晚就能完成。 他们都回去以后，金宁特回到酒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孙锐立会被找到，从他入手调查其跟爆炸案是否有关系，以及到底是谁把他带走的。如果是他干的就可以抓人交差，剩下的交给章小桃；如果不是他干的，可能就得去调查蓝浩了。蓝浩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行踪并不难调查。 盘算完这些，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上有侯默默的留言。侯默默发了一段语音和一张截图。 语音说的是：“金哥，你让我安排给姓蓝的app一星差评的脚本已经搞定了。我电脑开着让脚本跑一夜，到早上就有效果了。” 截图是脚本批量产生的部分机器人账号给应用打出的一星差评效果。 再一看消息发来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这家伙熬夜赶工做出来的。 太靠谱了，这小胖子。 金宁特由衷的佩服侯默默。他打开手机的应用市场，搜索蓝浩的那个app，虽然还在上架，但评论区已经被侯默默的脚本机器人账号攻陷，全是一星差评，还留言说“什么破软件卡死了”、“什么毁三观的用户会下载这种软件？”、“垃圾，啥也不是，谁下谁倒霉”、“看个短视频还要充钱？”、“啥都要钱，慎下。”满屏都是诸如此类的留言。 除此之外，满分10分的软件评分被降到了23分。 “哈哈哈……”金宁特看到这些不由得笑出声，“干得漂亮。” 估计这会蓝浩要是起床看见自己的软件突然这样了，要急得跳脚。 金宁特笑着给侯默默留言：干得不错，好好休息。今天起床后把孙锐立失踪的消息散布出去。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侯默默秒回复：好的，已经在做了。 这家伙一宿没睡还是已经起床了？！金宁特惊愕道。 “你没睡觉？”金宁特发语音消息问。 “起了金哥，睡够了。我深度睡眠，睡四个小时抵得过普通人睡八九个小时。”侯默默回复语音道。 “好好好，时间管理大师辛苦了。”金宁特打趣道。 “嘿嘿嘿。”侯默默奸邪的一笑，“咱还有别的本事你还不曾见过。” “真好，不愧是新时代青年才俊。”金宁特虚夸道。 手机那头的侯默默听到金宁特这样夸自己，自信的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冲自己照了照，拨弄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挺帅的一个小伙子。” …… 侯默默一早就把消息群发给朋友们，朋友马上着手炮制文章，这消息要是放出去定然要在网红圈引起不小的震动。 文章发出去三个小时，引来无数网红和网友转发，一方面谴责网暴行为，另一方面喊话粉丝帮忙寻找孙锐立。还上了个小热搜。 再看蓝浩的那个短视频平台，竟然没把这条热搜屏蔽掉。 按照金宁特的预想，他应该会下令屏蔽才对，可他偏偏没这样做，反而把这条热搜给顶到搜索榜第一位。 蓝浩不应该害怕这事被公布出来吗？莫非这事跟他没关系？如果不是蓝浩，那就只剩下钱均了。不过反过来想想，以蓝浩的行事风格，利用这件事来炒热自己的平台也说不定。 为了验证自己对蓝浩的猜想，金宁特又一次联系侯默默，让他再小范围释放出网红自杀这事可能与蓝浩有关的消息，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侯默默也秒懂，这次没做机器人账号，找到那些好友，让他们到蓝浩的平台热搜下留言说蓝浩已经参股了这个短视频平台，是他逼死的那个网红。 朋友们照做了，过了一会再看那些评论留言，竟然没被删除，有几条还被顶为神评。试着举报了一下，结果也是秒回复“举报不实”。 看来，蓝浩真的是想利用这次热点带火自己的应用，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几个小时，蓝浩的应用虽然评分已经被降到18，但下载量猛增。 还真是小看了他的厚脸皮了。这就是流量为王的时代。 第48章 逆骨 试探完蓝浩，金宁特立刻打电话给项组长，共有三件事。一是询问和国安的合作商谈进度；二是询问钱均电话的监听情况；三是要委托情报科同事调查蓝浩的去向。 项组长回复说，国安那边的合作今天下午会有结果；钱均的两个电话都没有监听到有用信息；蓝浩的去向半小时后答复。 半小时后，项组长把蓝浩当前的位置发给金宁特。他这会正在山东溪台市。 此时此刻，蓝浩正待在自己山东的公司办公室里，这是他的新总部。 他这个人三十出头，留着短碎发，微胖的国字脸很干净，戴着黑框眼镜显得很斯文。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穿着唐装写写书法。那一手毛笔字写的颇有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楷书之风。坚实刚劲，稳健雄厚，那字体圆滑中透着锋芒，每个转钩都饱满霸气。这样一幅字显摆出来，实在看不出是个人品下作之人写出来的。 蓝浩这会写完一幅放在一旁窗边的地上晾晒，换上新纸用镇尺压好。阳光透过窗照在木地板上，那儿已经摊平很多写满字的宣纸了。 他将毛笔沁入墨中轻划三两下，刚要落笔，一滴黑墨径自落在纸上，晕出一片墨花。蓝浩气定神闲，轻笑一声将笔放回架上，调转纸张。本落在右侧的偏中间的墨花此时变成了左侧偏中。他捏住毛笔，以那墨花为起笔写下了个“乱”字。 再又折回右侧，提笔写下一行“小不忍则乱大谋”。 收笔。 这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请进。” 进来的是他的秘书杨安安小姐。 “蓝总，到了您和投资方视频会议的时间了。”杨小姐一身职业正装落落大方，端庄肃穆，礼貌的站在门口提醒道。 蓝浩闻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立刻收回。他说：“知道了，把会议室的会议平板一体机推过来，我就在这里开会。” “好的，我立刻安排。”杨小姐微微躬身说道，然后轻轻关门退出去。 蓝浩趁着这个间隙将唐装脱下，换回了比较商务的西装，摘掉眼镜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 不一会儿，杨小姐推着一个移动推车进来，移动推车上挂着一台大屏幕会议一体机。 杨小姐将一体机通电，开机，用纤细的手指触控着测试了摄像头和麦克风，确保一切正常后方才打开会议软件，输入会议号，加入会议房间。对方并没有打开摄像头，只发来一行文字：看得见你，听得清声音，可以开始。 准备就绪后，她站稳身姿对蓝浩说：“蓝总，远程视频会议已经准备好了，我先出去了。” 蓝浩点点头，她随即退出门外并将门关好。 “蓝浩，看看你到底做什么！”杨小姐刚刚关好门，对方传来声音，那是一种被变声软件处理过粗旷且沉闷的声音。听口气好像是来问责蓝浩的。 蓝浩双臂交叉靠向椅背，毫不在乎的说：“我做的都是你交待的，没人任何不妥的地方。” 对面好像也无法反驳，岔开话题说道：“你对钱均的举报邮件我看到了。你们毕竟是我的左膀右臂，现在不是你们内斗的时候，我不希望你们两人有任何不愉快的分歧，我觉得那些毫无意义。” “我一向有分寸。”蓝浩不卑不亢道。 “好，我还是信任你们的，尤其是你。这几天有些反常，你们务必小心。”对方说道。 “有什么反常的？”蓝浩盯着摄像头问。 “昨天钱均那边的服务器被不明身份的黑客攻击了，他们的技术人员连从哪里黑进来的节点都找不到，后来还是黑客自动停止攻击才慢慢恢复。” “找不到节点？应该是用中继器植入了木马或者病毒。全公司的人都是攻击服务器的肉鸡，难怪那帮蠢货找不到。” “这方面你确实是天才。但你这边又突然被人有组织的在应用市场打差评，还有人在你的网上披露你做的那件事，你该怎么解释呢？”对方咄咄逼人道。 蓝浩轻蔑的一笑，道：“我初步怀疑是钱均下的黑手。不过，我已经反其道而行，化解掉了。” “不会是钱均，没有我的允许，他没这个胆子攻击你。” “要不然就是竞争对手想把我扼杀。” “话是如此，但你还是小心为妙。根据我埋在钱均身边的线人汇报，昨天他会见了一个自称从金博资本出来的投资人。我查了一下，金博资本根本没这个人。他一出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个人非常可疑，如果他出现在你面前，干掉他。”对方说道。 蓝浩什么都没听进去，就听到“线人”二字。 “埋在钱均身边的线人？”蓝浩道，“这么说我身边也有你的线人咯？”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有。” “是杨小姐吗？”蓝浩面无表情的问。 “别费那功夫瞎猜了，你是猜不到的。在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我的线人。” “好，那我就不去花那个时间研究了。你说的那个人我已经注意到了。”蓝浩略显得意的说。 “你监视钱均？！”视频对面怒道。 “那个蠢货急功近利，早晚要坏我们的大事。不盯着他，我一点也不放心。”蓝浩板着脸说。 “他做的一切我都很满意。你这样自作主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对面拍桌子厉声呵斥蓝浩道。 见对面真的动怒，蓝浩不情愿的躬下身道：“不敢。” “立刻撤掉你的眼线，不准保留！不要因为你们的个人恩怨影响了整个大局。如果被国安盯上你们就完了！”对方命令道。 “是……”蓝浩回复得多少有些不甘心。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不甘，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海富市倾注了很多心血，突然让你离开你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知道钱均这个人好大喜功，正因为这样，我才安排那边把你架空，把你派到此处把业务全权交给你。我还是更信任你的。希望你理解我的安排。” “我明白。”蓝浩的脸色稍稍缓和。 “境外的下一笔资金很快会到位，你好好做。” “是。”蓝浩又微微躬身道。 “好了，今天找你主要是要提醒你小心接触钱均的那个人。既然你已经掌握消息了，就自己小心一些。必要的时候采取特别手段。阿刀还在海富，我让他去你那边帮忙护你周全。” “不用，让他留在海富，我另有安排。”蓝浩直起身道。 “好，有什么需要你自己联系他。另外，不要对钱均做的太过分。” “我有分寸，放心。” “那就好，自己小心。今天就到这里。” 对面结束了会议，蓝浩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邪笑。他戴上眼镜，镜片中映射出会议一体机屏幕右下角有个黑色的dos命令执行窗口，刚刚他们视频会议的时候执行窗口一直有系统命令在滚动，这会只有个光标在最后一行闪闪跳动。执行窗口上显示“逆向追踪ip成功，录屏已保存在d盘”，后面就是刚刚会议发起者的真实ip地址。 这是蓝浩自己写的一个追踪ip程序，会议软件启动时就跟着自行启动，并自动录屏。他这么做足见其城府之深，浑身上下全是逆骨。 蓝浩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带有挂绳的u盘插入会议机，把录屏导入u盘，拔下u盘挂在脖子上，又把u盘隐藏在衬衫内，上前将会议机断电。 此时一个黑暗的房间内，一只苍老的手捏着蓝浩的照片，眼睛盯着面前的显示器，通过安装在蓝浩办公室的隐藏摄像头看着这一切。那手开始慢慢发抖…… 他将蓝浩的照片放在面前盯了许久，然后缓缓撕掉。随即拿起身旁的固定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只说了一句：“蓝浩这个人不能留了。你准备一下，等他完成这一阶段任务就干掉他。” 第49章 吹海风 蓝浩平静的坐回办公桌前，默默的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那幅“小不忍则乱大谋”。突然脸色一变，怒不可遏的将那宣纸抓来揉成一大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拿起手机将线人偷拍下的金宁特照片发给一个微信联系人，然后拨通那人的电话。 “阿刀，发了张照片给你，他在海富，找到这个人，想办法把他带过来。要活的。” “好的。明白。”电话那头的阿刀阴沉着说。 阿刀是那神秘人派给蓝浩保镖，身材魁梧个子很高，练过自由搏击，以前是职业拳手，还在轻重量级赛事拿过冠军。除了护卫他安全之外，还受命监视蓝浩的一举一动。只是蓝浩这个人精于人情世故，早已收买了阿刀的人心。阿刀虽表面上还是效忠那神秘人，但背地里却偏袒着蓝浩。蓝浩背着神秘人做了许多布局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根本没有上报。若那神秘人发现并追责，蓝浩也主动替他揽下责任，就说全是自己背地里安排，他毫不知情，以使其免于责罚。就比如蓝浩在钱均身边安插眼线这事，阿刀就一清二楚，蓝浩主动抖给神秘人，其也只以为是蓝浩精于算计，背着阿刀搞的小动作。而那神秘人也不傻，已明显感知阿刀脱离了控制，因此对他也不完全信任。 金宁特一直等到中午，项组长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告诉金宁特一个好消息，国安已经同意两个部门协同办案。金宁特听完难掩兴奋，直接挂了项组长的电话。 他打给章小桃，两人约定在海边见面，交换情报。 早早的在餐厅吃过午饭，金宁特从酒店出来驱车赶往海边。但他还不知道打从上车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被一双眼睛盯上了，是阿刀。 阿刀开着一辆面包车小心的跟在他车后，车里还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帮手。 金宁特在市区开车走着，路上车很多，或许是阿刀善于隐蔽，他竟没有发觉被跟踪。 待车快开到海边时，路上行车渐渐稀少，金宁特才确定身后有一辆白色面包车跟随自己许久了。起初他以为是章小桃跟在后面，打电话跟她确认了不是。 为了验证面包车是不是真的在针对自己，金宁特突然加速甩开。那面包车也跟着加速追上，但一直保持距离。这下实锤了。 金宁特一边加速一边观察周围地形，这里到海边还有8公里，都是环山路，弯道很多，偶尔会有拉集装箱的货柜车迎面而过。要甩开后车恐怕只有一路狂飙，在弯道利用后车视觉盲区强制别停一辆货柜车才行。 金宁特漂移加速过了一个弯道，阿刀开面包车不敢跟着漂移，老老实实减速按喇叭拐弯驶过再去追他。 前方远处驶来一辆刚刚过弯的货柜车，那车和金宁特之间还夹着一个弯道，这正好是他甩掉后车的好契机。金宁特目测了货柜车的车速以及两车到前方弯道会车的距离，得到预估后开始减慢车速。 货柜车司机此时已经看见了金宁特的车，朝他闪了一下大灯。但金宁特回应闪了一下，待两车距离急转弯不过百米的时候，双方视线都被突出的山体遮住了。 金宁特算准货柜车经过弯道的时间，一把扯掉车里的化妆镜，手拿镜子伸出车窗外反射太阳，待货柜车刚刚从弯道露头，他把反射的光束对着货车驾驶室闪来闪去，晃得货车司机眼睛睁不开，本能的拿手遮挡，方向盘也向左偏了位置。 金宁特瞅准机会突然加速冲过去和货车擦边而过，这操作把货柜车司机都吓蒙了，刹车急踩到底，货柜车向前滑行了一小段，斜在路面挡住了后面跟上的阿刀。 阿刀气得只拍方向盘，眼睁睁看着金宁特扬长而去。 金宁特开车来到海边约定的地方，章小桃不见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到。在那等了十分钟，章小桃戴着头盔骑着电动车来了。 她扔给金宁特一个卡通风格头盔邀请他上车，说是带他去前面喝点东西，边喝边聊。 金宁特看看那风格有些可爱的头盔，不情愿的戴上，乖乖上车坐在她后面。 两人骑着电动车来到海边一家果茶店，那是一家用两个集装箱拼起来改装的店铺，很有浪漫格调。 这里人不多，坐在门口吹着海风非常惬意。 章小桃把头盔摘下挂在后视镜上，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拿出插梳盘发器将长发盘起在脑后。 服务生过来点单，章小桃点了柠檬茶，金宁特又说自己要喝咖啡，她忙阻止道：“哎呀，来这儿了还喝什么咖啡嘛，那个喝多对身体不好的。你试试海盐芝士汽水。” 金宁特挑了挑眉头，开玩笑着对服务生说：“那就听她的，她的命令我不敢违抗。” 服务生误以为两人是情侣，意味深长的笑着去准备了。 金宁特看着章小桃，说：“真不容易啊。” “你是说和我一起坐下来吹着海风吗？”章小桃端坐着问。 “不止。”金宁特道，“首先我们两个单位终于协同办案了，这就很不容易。其次你昨天不苟言笑的样子着实让我吃惊，当时给我的印象是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又看到你这么放松，这也很难得。” 章小桃微笑道：“我们执行特殊外勤任务的性质和你们是一样的，要把自己伪装成各种角色，有时候入戏太深，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性格的人。” 她说的倒是实话，不管是国安也好还是华南特勤局也好，外勤工作人员在面对不同的调查对象时要表现出不同的人物性格，有时候是为了迷惑对方，有时候是为了行动方便。总之，他们一直像演员一样掩饰着自我，随时切换到需要的状态。仅仅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过。”章小桃接着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协同办案了，那就可以相互信任，你喜欢……你适应我怎样的状态我就切换到那个状态好了。” 金宁特想了想说：“就现在放松的样子就很好。当然，我是希望你真的能放轻松，不是那种刻意表演出来的。否则，你会很累。” “那好，我就当和你在这度假了。”章小桃双手捧着脸笑着对他说，这次她笑得很自然。 “这样好多了。” 第50章 暗算 等了好一会儿，两人的饮料终于做好了。 他们边喝边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知对方。章小桃把国安获取的全部情报对接给金宁特。 据国安部第九局侦查，蓝浩和钱均的公司除了正常投资者注资外，一直有来历不明的境外资金注入他们的境外账户。通过调查，这些资金分别来自多个ngo组织，国安调查了这些组织，清一色都是在全球范围内利用媒体造谣抹黑我国的，而其背后的金主均查出是敌对国情报部门和对华战略部门。他们早些年已经渗透至国内，利用一些公知的影响力发布不实言论，干扰民众的判断，令一些不明真相的民众对国家产生对立情绪。这些ngo组织在国内有个神秘的代理人，操控着蓝浩和钱均。 前天晚上，章小桃潜入蓝浩的办公室，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份被碎纸机搅碎的纸屑，带回去和几个同事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完全复原。那竟然是蓝浩用英文制定的一个计划案，计划目标是为敌对国在国内安插间谍铺平道路，计划内容是先利用旗下电商平台制造买卖双方对立，试探民众。如果一切顺利，再收购并控制现成的传媒平台，进一步利用某些潜伏在国内的公知利用热点事件放大国内矛盾，引导民众质疑某些机关单位，制造网民对立情绪。一旦舆论和网民的情绪被他们掌控，今后在国内安插间谍就顺风顺水了。蓝浩的毒计一方面可以收割流量，一方面又可以迎合金主要求，可谓“一箭双雕”。 交换完情报，金宁特脑子里对蓝浩的画像又清晰了一些，这个人简直是个披着知名企业家的外表，背地里卖国求荣的败类。 国安和华南特勤局制定了反制计划，非常简单明了。就是利用蓝浩和钱均挖出那个神秘代理人，再由华南特勤局这个不对外公布的单位派探员将其秘密暗杀。行动代号“心灵骇客”。因为这种事涉及到太多，很多被蛊惑的民众都蒙在鼓里。如果留着代理人，敌对国必会扶持新代理，新代理再次调动民众情绪将变得很容易，到时候办案难度会大大增加。将其暗杀的根本目的要是给敌对国一个警告，迫使他们改变方针，虽然无法完全避免今后不被渗透，但至少要让他们明白对付我国是有难度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这其中的暗流涌动普通民众是无法获知的。将来也只可能以都市传说的形式流传于坊间。 喝完饮料，金宁特想约章小桃晚上在海边餐厅一起吃个晚饭，顺便商讨下一步的详细行动计划，章小桃也爽快答应。 正当金宁特从座位上要起身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再看章小桃，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遭了，被人下了药。 金宁特强撑着意识不让自己倒下，一手按着桌子，另一只手朝腰后摸枪，可已经无力够到。他这才发现，原本人就不多的果茶店这会一个人也没了，服务员都不见了。 这时，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手也撑不住了，一下子倒在沙滩上。好在眼睛还能睁开，他只见三个人影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正是阿刀一伙人。 阿刀被金宁特在环山路上甩开，路通了以后四处寻找方才找到这里，几人蒙着面控制了果茶店的后厨工作人员，并将二人的饮料下了药。 阿刀走到金宁特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见他中了药还能再动便知道此人非同一般。 他那两个帮手跟着过来问他：“大哥，现在怎么办？” 阿刀俯视着金宁特，说：“这个人有点特殊，得再给他补一针，防止他半路醒过来。” 帮手又问：“那个女的怎么处理？” 阿刀又将视线移到章小桃说：“这女人来历不明，不用管她。扔这儿就行。老板只让我带这个男的走。” “得嘞，我去车里拿麻醉针。”其中一个帮手说完跑开。 麻醉针拿过来，阿刀给金宁特注射了。让两个帮手扛着金宁特塞进不远处停好的车里，将他的手机关机，和钱包、打火机等物件用好几层锡纸包住，此举用来屏蔽追踪信号。三人将车牌换掉，阿刀也将外套换了，回到市区又换了辆黑色商务面包车，然后直接导航到山东溪台市蓝浩的所在，开着车回去复命了…… 几小时后，章小桃被人摇醒，是果茶店的工作人员。他们被阿刀等人打晕也才刚刚苏醒，见章小桃趴在桌上便慌忙将她唤醒。 章小桃醒来发现金宁特不见了，自己的头又疼又晕，知道这是中了药。 她找了一圈没见金宁特的身影，心急如焚，只好向上级汇报。国安的领导将金宁特失踪的事情转达给华南特勤局。 项组长知道后，立刻组织技术部门追踪，先追踪到金宁特的手机最后的定位信号就是海边。利用天网道路摄像头回放了金宁特在环山路上甩开阿刀的记录。由此锁定阿刀的车辆。 但因为阿刀换了车牌又换了外套的缘故，项组长一时竟没发现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好在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从监控视频中发现不同车牌的同款车型，摆在驾驶室前的小摆件却是相同的，连位置都一模一样。由此认定，这是同一辆车被人换了车牌。随即命令追踪新套牌的车，一路追到他们进了一个大型购物商场的地下车库。 随即项组长联系章小桃，拜托她去调取地下车库的监控。 章小桃也是雷厉风行，直接跑到商场找到负责人亮明身份，负责人平时再横这会也不敢不合作，乖乖帮她调了监控视频。最终查到带走金宁特的那辆黑色面包车。 这会阿刀他们已经在高速上一路向北了。项组长看着他们的行车路线，推测出这伙人极有可能是把金宁特带去山东了。而山东是蓝浩的大本营。 他们既然没直接杀掉金宁特，那他暂时是没有危险的，以他的手段和能力这次说不定是直接接触蓝浩的好机会。项组长当即再次联系章小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章小桃立刻联系了溪台市当地国安，请他们监视蓝浩的动向，自己则立刻动身搭乘飞机到溪台。她向项组长承诺一定救出金宁特，并配合他完成任务。 第51章 合作 金宁特再次醒来已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双眼，感觉头昏脑胀，赶紧甩了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废弃的船坞，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面，双脚也被分别绑在两条椅子腿上。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靠，这才多久，又被绑了一次。 再定睛一看，前方七八米的地方有个人正气定神闲的站在桌前写着毛笔字，桌上还放着自己的手枪和被锡纸包着的手机等物。他身旁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直勾勾的往这边盯着自己。 壮汉就是阿刀，写毛笔字的就是蓝浩。 见金宁特醒来，阿刀轻声提醒蓝浩道：“老板，他醒了。” 蓝浩没吭声，继续把书法写完，这才抬头看金宁特一眼，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敲敲自己刚写完的字对阿刀使了个眼色，阿刀一点头将宣纸拿到外面晾晒。 将毛笔挂上笔架，蓝浩走到桌边拿起金宁特的手枪拧上消音器，在手里把玩着说：“qsw06式微声自动手枪，子弹58毫米，50米有效杀伤距离。常装配于军方特种部队和警方。看样子我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说完，往金宁特身边开了两枪，溅起一阵尘土。 金宁特坐怀不乱道：“其实我打算换193。这型号你们还不知道。比这只漂亮些。” 蓝浩点点头把枪扔回桌上，踱着步子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浩，如果你们正在调查我，相信已经查到了我的底细。” “非常详细。”金宁特呛他说。 “不如介绍一下你自己，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蓝浩走到船坞侧门，看着远处的海景说道。 “我是个资深互联网投资人，从广州来的……” “哼……”蓝浩看着天上的海鸥冷笑一声，“你不打算说的话，我也不勉强。那就让阿刀帮你回忆回忆好了。” 蓝浩话音刚落，阿刀走到金宁特身前，冲着他脸上邦邦就是两拳。那力道控制的正好，让他吃痛却又打不晕他。 金宁特挨了拳头反而笑起来了，这让他想起周星驰电影《功夫》里火云邪神被斧头帮的打手揍的场景。 “打人都没力气，还装什么黑社会。”金宁特学着火云邪神的口吻对阿刀说。 这话无异于羞辱阿刀。阿刀上前又补了两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够了。”蓝浩喝止道，转头看向他说：“你不说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来头，我也知道你们不怕死。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杀你。我要玩把大的。” “哦？”金宁特甩甩头道，“我可能被这大猩猩打得有点傻了，能否点拨点拨我你要玩多大？” 蓝浩说：“如果你们调查的足够仔细，应该知道我和姓钱的都在被人操控。我相信那个人才是你们真正要找的人。” “这一点我们确实已经掌握了，你是打算出卖他将功赎罪吗？”金宁特问。 蓝浩直起身走到他身后说：“当然不会。他可是我的保命符。这个人从不露面，连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没有多少关于他的信息，不过有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 “可否告知？” “我们做笔交易。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把这个人告诉你。” “交易？有点意思，我还从来还没跟坏人做过交易。你不妨说来听听。不过，如果你打算让我们赦免你，那就免开尊口了。”金宁特笑道。 “赦免倒不必了，我知道我做的事是什么性质。我们的账以后慢慢算。另外你也别说的这么难听。你和我只是为了自己目标在做事，本质上我们没有区别。”蓝浩并不因为他说自己是坏人而生气，反而颇有些得意。 他又绕回金宁特面前，接着说：“你们帮我除掉钱均就可以。” “钱均？”金宁特疑惑道，“他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你们有本事把我绑到这儿，难道没本事自己做吗？” 蓝浩笑起来，说：“有一点你说对了，他确实看上去人畜无害。这也是他被那个人器重的一大原因。不过这件事我来做和你们国安来做，性质完全不同。” 原来蓝浩一直把金宁特当成国安的人。 “你想利用我们敲打那个人？”金宁特顺着他的话说道。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蓝浩道。 “不好意思啊。” “怎么？你拒绝吗？” 金宁特清了清嗓子说“我拒不拒绝先放在一边，毕竟这是你们内部的问题，我管不着。只不过，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我们把他抓了，他无非是把你供出来，你也无非是少了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后续我们还是要把你给抓了。我们这样折腾图什么呢？不如我们的人把你和钱均一起抓了严刑拷打，问出我们想要的信息咯。” 蓝浩闻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依然微笑着对金宁特说：“看来金先生还是不了解我呀。我这个人做事一定是带有目的性的，而且会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面对国安的围追堵截，你说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蓝总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金宁特嘲讽道。 “不相信的话，金先生，我们试试看。”蓝浩说着抬手看了看表，“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合作，就看你了。”说完，他又走去侧门看海景。 金宁特埋着头，心里权衡着利弊。假如答应他的要求，国安把钱均抓了，他势必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再要找到他可能就难上加难了。而他之所以要国安出面解决掉钱均，恐怕是想要扫清障碍。这样一方面算是给那个神秘人一点震慑，另一方面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获得神秘人的全部信任。可万一钱均也知道一些神秘人的底细，他被抓后神秘人就会想方设法清理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如果蓝浩所说那个掌握神秘人信息的人真的存在，那他也有可能被消失掉。这样一来似乎就没必要答应蓝浩的要求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但钱均真的掌握有关于神秘人的信息吗？ 蓝浩刚刚说过，神秘人是他的保命符，也就是说他已经猜到国安是想通过他找出那个神秘人。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把神秘人信息交给我们？除非他的根本目的不是单纯的除掉钱均，再趋炎附势的效忠神秘人，以他的野心和城府，极有可能是想取而代之。而他也十分确定，钱均手里没有神秘人的线索，否则我们完全不需要他，只要抓了钱均来审就行了。 国安和华南特勤局的计划是挖出神秘人并解决掉他，按现在情况来看，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不跟蓝浩合作，直接抓捕他审问出神秘人的身份，再找到将其暗杀，然后再把钱均抓了；二是和蓝浩合作，借他之手除掉神秘人，让他取而代之，再设法除掉他。两条路走来，似乎都能除掉神秘人。但如果按第一条路走，蓝浩一旦被抓，神秘人一定会警觉而隐藏得更深，所以现在不是抓蓝浩的好时机。如此看来，只能先按第二条路走了，也就是和蓝浩合作。 “好。看来我没得选择，我答应你的要求，不日钱均就会被国安抓获。”金宁特抬起头说。 蓝浩听到顿时喜上眉梢，笑道：“金先生果然是聪明人，相信我，这次交易，绝对物有所值。”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属盒子，上面闪着倒计时数字。 蓝浩把那盒子放到金宁特腿上，说：“为了表示诚意，这里面就是那个知道他身份的人的信息。这盒子是铅制的，我亲自设计，不要妄想在倒计时前打开它，里面有炸药，强制打开会直接爆炸销毁名片。只有等7天倒计时结束后，会自动解锁。到时候，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7天？估计这家伙想用这7天搞点事出来。金宁特心说道。 “什么时候可以放了我？”金宁特问。 “金先生不要急，还要再委屈金先生一下。”蓝浩说着对阿刀使了个眼色。 阿刀点点头，拿来一片白手帕往上倒了一些不明液体。是药！ 蓝浩掏出一把美工刀塞到金宁特手里，说：“金先生，游戏开始了。” 阿刀上前捂住金宁特的口鼻，将他再次迷晕过去…… 第52章 冲突 章小桃带队找到金宁特被绑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废弃船坞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金宁特不知去向。几小时前，金宁特的手机定位重新恢复，项组长立刻联系他，但始终没人接电话，而且定位再次消失，于是只好把坐标给她，请她去看看。 没找到金宁特，章小桃赶紧汇报给项组长。项组长冷静思考一番，定位恢复应该是金宁特脱离了危险，他之所以不接电话并且再次隐藏定位可能是他有自己的什么谋划。以他对金宁特的了解，这家伙可能要做一些脱缰的事。 项组长再次联系章小桃，向她口述了金宁特的行动代码，并告诉她如果金宁特用行动代码联系，请务必帮忙并监督，别让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章小桃在下榻的酒店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串奇怪数字：。 710是金宁特的身份代码，3代表会面，9代表紧急，0代表绝密勿扩散。章小桃意识到他遇到麻烦了，打开专用手提电脑，插入通信卡，登录定位系统输入那个手机号，将定位查到。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房间窗户上哒哒作响。 章小桃偷偷到外面打了出租车按照定位去见金宁特。 他们会面的地方在一栋商业楼的楼顶。章小桃举着伞找到他，他这会正在天台淋着雨，任由硕大的雨点打在全身，两手扶着天台边上的围栏俯瞰着整个城市。 “没人跟着你？”金宁特没有回头直接问道。 “没有。”章小桃站在楼梯口说。 这时金宁特才转过身，雨水湿透了他的头发，顺着额头纷纷落下。他拨了一下头上的雨水，往旁边一指，那儿有个凉亭正好避雨。 二人走进凉亭，章小桃收起雨伞，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宁特依着凉亭的石柱，把他跟蓝浩的交易告诉了章小桃。 章小桃听完大吃一惊，质问道：“你怎么能和他做交易？！” “这虽然不是唯一的办法，但这却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金宁特说。 “你太乱来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蓝浩在操纵，我们又以什么理由逮捕钱均？他只是做了违背商誉的恶事，没有其他证据表明他会危害国家安全，这事还轮不到我们出手。”章小桃大声说。 金宁特想了一下，说：“这个事不用你们出手，我来就行了。但需要你们把蓝浩的罪名先扣在他头上，对外放出消息就说已经把他抓了。” “这太危险了，别一个人去冒险……”章小桃上前说道。 “我自有分寸。”金宁特打断她。 章小桃沉默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问：“你找我就是要说这个事？” “还有一件事。我要先潜回海富市把钱均控制住，你要在这边帮我盯紧蓝浩。如果他有回海富的迹象，一定要告诉我。”金宁特道。 谁知，章小桃冷笑一声说：“我堂堂国安，还轮不到你来给我下达任务！” 金宁特脸色一变，颇有些失落的说：“抱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既然你不肯帮忙，那此事就此作罢。还请你不要把这些告诉项组长。” 章小桃说：“不好意思，你的项组长也交待让我监督你。希望你不要做出格的事。” “我如果坚持呢？”金宁特毫不在乎的微笑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经过这几天相处他已经将章小桃视为朋友，本以为她会帮忙，但她却站在了对立面，心理落差可想而知。既然这样，不如微笑着面对她。 章小桃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配枪指着他。 “金宁特同志，请你不要脱离两个单位来之不易的合作范围。否则，我会毅然决然逮捕你。”章小桃严声厉色的说。 金宁特看着她黑洞洞的枪口，他本身最讨厌别人拿枪对着自己，但面对章小桃，他愤怒不起来。 “看来章小桃同志还不了解华南特勤局的做派，对于我们来说，规则就是用来破坏的。”说完飞速拿起她的伞对着她面门撑开，将上面的雨水弹在她脸上迷住了她的双眼，然后把伞搭在她肩上，自己朝着楼梯口跑，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小桃慌乱中只顾揉眼睛，边揉边骂：“金宁特，你个混蛋……” 大雨中，章小桃愣在那里，平静后内心无比纠结。她没有追过去，丢下伞淋着雨来到刚刚金宁特站着的围栏边，看着远方，心里默默的说：“祝你好运。” 金宁特连夜坐大巴车回去海富市，车要走整整一晚上，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才能到。他在车上死死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九点半终于到了海富市。 金宁特马不停蹄的打车来到侯默默家里，这家伙还没睡醒。敲了半天门才叫醒他。 侯默默睡意朦胧中看到金宁特站在门口，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揉了揉眼睛，大喊道：“金哥！真是你！这两天你跑哪去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你。” “出了个小差，刚回来。”金宁特笑着说。 侯默默把金宁特让进屋。 “那个孙锐立找到了吗？”金宁特问他道。 侯默默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人一直没出现过，应该还在西郊。” “行，这个事先不用管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得请你帮忙。”金宁特说着，掏出蓝浩给他的那个铅盒递给他，上面的倒计时还在走，折合成天数就是6天零10个小时。 “这是什么？”侯默默接过铅盒，掂量了一下说，“嚯，还挺重，有点份量。” 金宁特说：“这是个倒计时结束才能打开的装置，外面是铅做的，x光机也扫不了里面。那里面有我需要的重要信息，你能不能把倒计时调快一些或者让它提前结束。” 听到这，侯默默尴尬的笑笑说：“金哥，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是玩互联网的，这东西得有电子工程学经验的人才能搞开。” “这么说，你也没办法打开了？”金宁特有些失望道。 侯默默坏坏的笑了一下，说：“金哥放心，你忘了我有一帮朋友。他们有的是学这个的。” “就是躲在大学城那个地磅下面的那些学生？” “靠，连这个你也知道？！”侯默默大惊道。 金宁特重燃希望说：“请他们帮个忙，帮我把这个打开。” “我召集他们去地磅下面。” “这样最好。” 一小时后，侯默默和金宁特到了地磅下的密室。等了半小时，四个学电子的大学生带着笔记本电脑、烧录机还有各种接线来了。 第53章 抓捕 地磅下的密室内，几个大学生戴着护目镜研究着那个铅盒。那铅盒表面没有发现螺丝，倒计时显示屏是老式lcd液晶数显屏，只能显示红色的数字和部分字母。既然表面没有螺丝，那螺丝一定是打在显示屏附近了，表面有一层透明的塑料片装饰遮住了螺丝孔。 一个大学生拿来热风枪，小心翼翼的把贴纸显示屏表面的塑料片加热脱胶，取下塑料片后就看见了两个螺丝孔。 金宁特提醒他们，里面可能有炸药，不要强行打开。 那几个大学生不慌不忙，对侯默默说：“去多找几根皮筋来。” 侯默默二话不说，骑车跑去文具店买了一包皮筋回来。 他们用皮筋箍住铅盒，防止它意外打开。然后拆开螺丝拔出倒计时显示屏，露出里面的微型电路板。他们将接线夹在电路板上连接编程器，读取了里面的代码。 一个大学生惊呼道：“设计这装置的家伙绝对是个天才，虽然是个小小的倒计时装置，但里面对芯片进行了加密和反破解工序，一旦出错倒计时会重新来过。” 金宁特问：“有把握吗？” 大学生毫不给他面子的说：“有我们四个人在这，你怕什么？”侯默默在旁边听着憋住不敢笑出声。 金宁特一愣，心想：这就是00后的自信吗？蓝浩啊蓝浩，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我在这认识一帮00后。 忽然，金宁特心里想到了什么，忙问这几个大学生：“如果让设计出这种倒计时装置的人，手工制作一架红外遥控的无人机，难度大吗？” “丝毫没有难度。网上买配件就行了。”几个大学生埋头做事，看都没看他说道。 这么说来，云端梦想楼下的无人机爆炸案完全有可能是蓝浩自导自演的。以他的能力搞到雷管并不难，找境外人员做个高水准3d渲染的动画也不是不可能。难怪警方在现场附近找不到任何嫌疑人。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伪装成恐袭，引国安介入吗？对呀！之前国安一直在背地里调查他和钱均，而他要的不是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他是想把国安的视线彻底引到钱均身上，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让我去抓钱均的原因了。 想到这，金宁特觉得是时候去把钱均先控制住了。 他问那几个大学生，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破解掉倒计时。大学生告诉他，代码设计比较复杂，加入了很多混淆视听的伪代码，要一段段测试执行才能找到真正的节点，加上他们还要上课，所以最快需要一天半。 一天半，时间足够用了。 金宁特吩咐侯默默在这里陪他们继续，自己则又租了辆车，再次溜到云端梦想大厦停车场等待钱均出现。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一辆高级轿车停在楼下，钱均才拎着公文包下楼。金宁特瞅准时机，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掏枪上前一下把给他开门的司机打晕，然后笑盈盈的用枪对着钱均。 “金总！”钱均见来者拿着枪，还是前几天刚刚见过的金宁特，不由得大惊失色喊出来。 “钱老板，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麻烦你跟我走。”金宁特微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警察还是……”钱均问他。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种身份，跟我走，车子在那边。”金宁特一歪头指向自己停车的位置道。 钱均看似合作的举起双手，脑袋里却在盘算着如何逃脱。 金宁特上前搜了他的身，将他手机搜出来，问出密码解了锁。又问他哪个是司机的微信，钱均乖乖告诉了他，他找到司机微信发了段文字：困了就回去休息，我自己打车走了。 谁知信息刚发出去，钱均趁金宁特不备，一把将公文包扔向他然后撒腿就跑。 金宁特不慌不忙，跳到他车上，踩着车顶再跳到其他车上，居高临下追着他。 钱均体力明显不如金宁特，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金宁特纵身飞扑过去将他压倒在地，枪口顶着他脑袋说：“奉劝你事到如今不要耍小聪明，我是有权力直接向你开枪的。” 这下钱均彻底不敢多想了，乖乖和金宁特上了他的车。金宁特把他打晕，带回地磅下的密室。 这会侯默默他们已经回去了。金宁特锁了门，把钱均放在椅子上，啪啪上去两巴掌把他扇醒。 钱均迷迷糊糊中醒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金宁特没将他绑起来，站在他面前盯着他。 钱均看了看四周环境，奇怪的问：“这里不是监狱？也不是审讯室？” 金宁特笑道：“你想进监狱还不简单吗？要不我把你丢进去？” “不不不……”钱均连连摇头摆手。 “听着，我把你带来一方面是要保护你，蓝浩正在想方设法对付你。所以，你不要想着从这里溜走，出了这门生死概不负责。连我都已经被他算计过一次带到山东了，更不要说你。”金宁特忽悠他说。 “蓝浩！这个混蛋！”钱均听完破口大骂。 “明天就会有新闻报道说你被国安抓获，这是我们拖住蓝浩的一个策略。”金宁特说。 “什么！”钱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我不是名誉扫地了？” “命都快没了，你还管什么名誉不名誉的？”金宁特好笑道，“再说，就你干的那些破事，说的那些话，你哪来的名誉？” 钱均臊得脸都红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些都是有人让我做的，我只是个被操纵的木偶。” “说到这儿，我正想问问你。那个操纵你和蓝浩的人，你手里有他的资料吗？”金宁特试探性的问。 钱均摇摇头说：“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连真实声音都没听过。他最先接触的是蓝浩，后来找到的我。” “他给了你们什么承诺，让你们这样死心塌地的做事？”金宁特问。 “就是钱呗，还能有啥？”钱均撇撇嘴说道。 “为了那点钱，你敢出卖自己的国家？”金宁特抱起双臂，皱着眉头问道。 钱均道：“我一开始没想到，只当是为了股东利益，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公司居然有境外ngo组织的资金注入。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金宁特想了想，又问道：“先不谈这个，你们背后那个人多久会联系你一次？” “这个不确定。” “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好久了，我这边业绩一直不错，他对我比较放心。很少管我。最后一次联系我就是让我安排把蓝浩从公司架空。” “好，我知道了。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金宁特道。 “什么！”钱均又是一惊，“让我住这？” 金宁特笑着靠近他耳边对他道：“我再说一遍，出门生死概不负责。另外，这里白天会有一些年轻人来做事，你最好和他们友好相处，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所以你尽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找个小酒店就行，我出钱。住这里我在哪洗澡啊……”钱均都快哭出来了。 “你以为我会给你准备这些吗，大少爷？”金宁特笑着说完，开门走出去把他反锁在里面。 第54章 揍的就是你 第二天，早间新闻就播出了钱均被国安逮捕的消息。互联网圈一片哗然，很多在“购趣美”开店被坑的商家纷纷骂他活该。 昨晚深夜，侯默默接到金宁特用新号码打来的电话。金宁特告诉他，密室里他带了个“朋友”暂住在里面，让他明天带点吃的喝的给他，并叮嘱他别让那人跑了，自己晚点就到。侯默默也纳闷这是什么样的朋友他会带去那种地方住，还不让人跑。一早上他买了两份生煎包和矿泉水来到密室门口，转动把手发现被反锁了，从地垫下拿出钥匙开门，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他缩成一团，睡在他们的长桌上。 “喂，醒醒。”侯默默走到钱均跟前喊了一声。 钱均扭动了一下，没醒。 侯默默把早餐放在一边，推了推他，又喊了一声：“醒醒，快醒醒，吃饭了。” 一听到吃饭，钱均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从怀中掏出金丝眼镜戴上。 钱均一回头，跟侯默默打了个照面。他倒没什么反应，还挥手跟侯默默打了个招呼“嗨！”。 侯默默看清他的样子后眼睛瞪的大大的，后退两步用胖胖手指指着他，脸上挂满不可置信的吃惊表情，嘴里支支吾吾道：“钱钱钱钱……钱均……” 钱均不知道眼前这个小胖子为何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说：“昂，是我。” 侯默默手足无措，直往门口那边退，好希望金宁特这时候赶紧出现。 可金宁特这会正在酒店附近的咖啡馆，悠哉悠哉的喝着咖啡吃早餐。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侯默默与钱均遭遇时的场景，在那里边吃边喝边偷笑。 而密室这边，侯默默已经拎着钱均开揍了，边揍边吼：“我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个祸害！”他力气很大，揍得钱均毫无还手之力。 钱均在他面前简直是个瘦猴子，几拳下来就被揍得鼻青眼肿，金丝眼镜还破了一角。 “你也配吃老子给你买的早餐？！”侯默默揪住钱均的衣领怒吼道。 钱均不住的求饶道：“好汉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他揍得正欢，身后传来一声：“可以了，别打了。” 是金宁特，他终于来了。 钱均像看到救星一样连滚带爬跑过去抱着他大腿，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求你，别再让他打我了。我快要被他打死了……” “钱老板你误会了，我可从来没让他打你。这不是我们的风格。你一定是做了什么错事把他惹怒了。”金宁特低头看着他道。 “金哥，让我打死他算了。免得他再害人误国。”侯默默揍他出了一身汗，脸都憋红了。 金宁特笑着拍拍他臂膀说：“不用了，他还有用。” 侯默默闻言，也低头看着钱均，再看看金宁特，不情愿的说：“行，金哥，我听你的。”说完一手揪住钱均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手拿来靠在墙边的扫帚塞到他手里，伸脚狠狠往他屁股上踹去，把他踹出几米远。 “打扫卫生去！想在这里白住啊？！打扫完卫生再吃饭！”侯默默冲他吼道。 钱均一脸委屈，站起来老老实实扫地。 侯默默扭过头，笑嘻嘻的对金宁特道：“金哥，你看我这还行？” 金宁特笑而不语，冲他竖了下大拇指，然后才小声说：“差不多就行了，把握住度，把他逼得轻生就不好了。” “你放心，金哥，他在这我决不会让他死。但我会让他一辈子记住在这里的日子。”侯默默拍着胸脯道。 不多会儿，四个大学生也来了，他们下午有课，所以今天来得早。看见钱均在这，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纷纷也想上去揍他。侯默默赶紧拦住他们解释说自己已经揍过了，再揍要出人命了，他们这才平息怒火，看来这钱均的所作所为是惹了众怒了。 四个大学生说，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中午之前就能把那个倒计时的执行节点找到，再把代码里的计时器速度修改加快几倍，这样一来只要几个小时倒计时就归零了。 这些年轻大学生的能力令金宁特佩服得五体投地。 既然钱均被抓的消息已经公布了，说明章小桃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也是时候向项组长汇报工作进度了。 金宁特想着，走出地磅到厂房外，将一直带在身上依然包裹着锡纸的特工专用手机拿出来，剥去锡纸扔到一边。开机启动，里面只有项组长前天打过的几个未接电话，那是他为了隐藏行踪故意没接的，剩下的都是侯默默打来的了。昨天项组长没打电话过来，以他对项组长的了解，项组长的意思应该是让他放手去做，否则电话早就被打爆了。 他拨通项组长的电话。电话那头，项组长看是金宁特来电，神秘的笑了一下才接电话。 “怎么，终于想起我了？”项组长打趣道。 金宁特笑着说：“时刻不敢忘啊。” “混小子，我都听章小桃说了，你太乱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看来国安已经帮忙了。我这边从蓝浩那里得到一个盒子……”金宁特把铅盒的事情跟项组长说了一下。 项组长听完表示怀疑道：“他给你的东西可不可信？” “目前来说，为了揪出幕后操纵人，我觉得可以相信他一次。而且据我分析，他的最终目的是取而代之，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骗我。” “嗯，那你就试一试。如果是假的，再想其他办法。” “今天中午差不多盒子就能打开，到时候我会发消息给你。”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会帮你准备好。” “还有一件事。钱均虽然在我手里，但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你尽快安排探员过来连夜把他接到局里关押。定位就是我现在的地方，一个地磅下面的密室。” “好的，我立刻安排。你万事小心。”项组长说着，在电脑上定位了金宁特的位置。 “回见。”金宁特说完挂断电话。 他刚要往地下密室走，侯默默拿着手机火急火燎跑上来险些撞到他。 他问侯默默：“慌里慌张的发生了什么事？” “金哥，你快看新闻。”侯默默把手机递给他。 手机正播报一则直播新闻，那是云端梦想大厦，数不清的人聚在楼下拉条幅，条幅上写着：购趣美还我血汗钱。 原来是钱均被抓的消息今天凌晨就被放出来了，之前被他冻结资金的很多消息灵通的商家连夜赶过来，要求退还被冻结的资金。随着钱均被抓，他们生怕购趣美会倒闭跑路，自己的货款也会跟着打水漂。这还只是那些离海富市较近的商家，据报道说，其他被坑的商家还在陆续赶来。 看来是时候请邱市长出面了。 第55章 弥补 金宁特一个电话打到邱市长那里，怕时间久了他忘记，就重新自我介绍了一次，经他介绍，邱市长很快想起了他。 和邱市长说了“购趣美”的事，邱市长也意识到事情比较严重，立马组织召开会议研究。 会议结束后就带着一众领导班子赶到现场，很多记者在现场做着报道。见此情形，邱市长拿着大喇叭站在大厦门口喊话安抚情绪激动的商家，跟他们承诺会亲自监督云端梦想公司有序退还款项。商家们见市长都亲自出面了，也不好继续为难，这才散去。 金宁特也赶了过去，远远的看到邱市长把事情妥善处理也就稍稍放心了。刚要离去，只见一辆熟悉的轿车挤着人群，按着喇叭进了大门。 那不是钱均的车吗？这时候谁会坐在里面？ 金宁特好奇看着，只见那辆车缓缓驶到大厦门口停在邱市长和一行领导面前，司机走到后座开门，车上下来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蓝浩。 蓝浩回来了？！章小桃竟然没告诉我！金宁特颇感意外，本想拿出手机打给她质问，但那晚章小桃说的那句“还轮不到你来下达任务”又响彻他耳边，终究没拨出去那个电话。 算了，可能她真的有点生气了。金宁特这样想着。 他此刻待的位置离邱市长和蓝浩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金宁特逆着人群进去偷偷溜近了一些。 蓝浩走到邱市长面前，和他们一众人挨个握了握手。这些领导都认识蓝浩，毕竟是知名企业家，云端梦想又是纳税大户，蓝浩前几天卸任他们还觉得非常可惜，现在回来了估计是要重掌大旗。 一旁的记者见到蓝浩，纷纷停下现场报道想去采访，但被安保人员拦住。 邱市长和蓝浩握着手，久久不愿松开。 “蓝总啊，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家公司缺了你可是万万不行啊。”邱市长道。 蓝浩微笑着说：“邱市长放心，董事会已经全票通过让我重新接管这边，我不会让您失望。” “好啊，好，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这边不能再出岔子了，你们走到今天可不容易。”邱市长喜上眉梢道。 “有邱市长为我们保驾护航，我们非常感谢。我一定给咱们市拿出更好的成绩，不辜负各位领导的一路扶持栽培。” 记者虽然不被允许采访蓝浩，但把他和邱市长握手谈话的画面拍了下来做成了报道。 金宁特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他表演，心里说不出的火大。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竟是章小桃打来的。 金宁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冷冷的问：“什么事？” “蓝浩回海富了？”章小桃语气颇有些诧异。 金宁特故作不知情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的章小桃听出他情绪异常，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犯不着。” 电话那头，章小桃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对他说道：“金宁特同志，请你把个人情绪先放在一边，我那天晚上态度确实有些不妥，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计前嫌。何况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为你做了，蓝浩也一直被我们盯着。虽然他窝在自己的别墅已经好几天不露面了，但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突然出现在海富，这是很不平常的情况。” “你……这……”金宁特发觉自己好像误会章小桃了。 “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履行职责调查一下。”章小桃说完就直截了当挂断电话。 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金宁特不愿放下手机，他很想打回去给章小桃道个歉，毕竟是自己刚刚说话带情绪，章小桃还主动先跟他道歉，这让一个大男人的脸往哪搁？ 电话回拨过去，直接被章小桃拒接，再拨再拒接。 看来这回章小桃才是真的生气委屈了。完了，闯祸了。 金宁特刚想着，项组长电话又打来了。 坏了坏了，一定是惹了章小桃委屈，国安那边的领导责问项组长，这会他来骂自己了。金宁特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金宁特忐忑的接听了电话，一上来就陪上笑脸说：“喂？老大……”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那边的蓝浩，此时蓝浩已经进了大厦。 “你别叫我老大！” “怎么了嘛，发这么大火。”金宁特装糊涂道。 “你说说，你怎么惹到人家国安的小姑娘了？！我快被局长骂死了你知道？”项组长厉声质问道。 “还惊动局长了？！”金宁特心里发颤，心想着这女人还真不能惹，这点事就捅到局长那里了。 “你个瘪犊子还有脸问！人家章小桃的那班国安女同事挨个给局长打电话骂你，说你把人家弄哭了，让你给她道歉。他们领导拦都拦不住。局长直接把我号码给她们了，现在她们又打给我，我连电话都不敢接了。”项组长发火拍桌子臭骂道。 “我想打电话道歉的，可她不接啊。”金宁特无奈的快哭出来了。 “你以为道歉就完了！不拿出点实际行动，这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项组长道。 “老大，你怎么说话跟个女人似得。”金宁特哭笑不得，“还‘你以为道歉就完了’，这不是师娘经常跟你说的吗？” “你别转移话题，你说，你打算咋整？” “您还不了解我这个钢铁直男吗？” “这倒也是。”项组长反应过来，嘲讽道，“让你个没结过婚也不谈对象的单身狗处理这种事确实有点难为你。” 金宁特干咽了口口水说：“老大，要不您让师娘给我出出主意。” 项组长想了一下，说：“你自己打电话给你你师娘。这熊孩子尽给我惹事。” 挂断电话，一直在项组长身边偷听的局长，那个老头子还意犹未尽竖着耳朵。 “局长，电话已经挂了。”项组长提醒道。 局长反应过来，背起手笑着说：“嘿嘿，这回有戏看了。”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一把年纪的不好掺和。”项组长尬笑道。 局长却说：“你让小张给他出出主意嘛。” 局长口里的小张就是项组长老婆，金宁特的师娘，张乙兰。她是位高中语文老师，是学校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不但字写得漂亮还写得一手好诗。 “得，我媳妇平时就比较疼小金，要是知道这事，立马就能出个好主意。”项组长笑道。 另一边，金宁特又怀着忐忑的心情，手指颤抖的给张乙兰拨去电话。 张乙兰这会正在开会跟人激烈的讨论，双方争论的面红耳赤，看到金宁特来电，先暂停了会议走到外面接他电话。 “小金啊。”张乙兰笑着称呼他。 “师娘，您救救我……”金宁特带着做作的哭腔道。 “怎么了，别急，跟我说说。”张乙兰忙安慰道。 金宁特没跟张乙兰说的太详细，只问她假如误会了一个女孩让她感到受了委屈，结果哭了，应该怎么弥补？ 张乙兰还挺诧异，以为金宁特谈对象了，上来就夸他道：“你小子终于出息了，会惹小姑娘了。” 他说：“师娘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是执行任务时候不小心惹了兄弟单位的女同志。” “这样啊……” “对啊，师娘，您看我咋办啊……这事还牵连到老大，我感觉老过意不去了。”金宁特道。 张乙兰笑着说：“你就别拿你老大来压我了，你的事师娘帮你。哄这些小姑娘你真得跟现在的00后学学，依我对他们的了解嘛。这事特别简单，四个字就够了。” “哪四个字？” “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当然是投其所好啊。” “投其所好？”金宁特沉默了半晌又说，“您给解释解释。” 张乙兰都无奈了，无奈到想笑。她耐心的说：“这就和你们外勤办案一样，有时候需要卧底到坏人身边，你得特别了解这些坏人？得知道他们有什么喜好？这样你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对不对？” “对。”金宁特道，“然后呢？” “……”张乙兰拍着自己脑门说，“然后……然后你就了解人家的喜好，针对的做出一点行动，找机会给人制造个好印象或者小惊喜。” “哦，我请她吃饭行不行？”金宁特傻傻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未免太普通了，保不齐还让人误会你觉得她是饭桶。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你要对付的坏人，要交心才行。” “那到底咋办？” “你得让人家感受到你的诚意，毕竟你都把人惹哭了。除了请人吃个饭，你还可以亲手给人做个有纪念意义的小礼物，一点要亲手做，不要直接去买。”张乙兰提醒道。 “哦，师娘您要是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金宁特道。 “那就尽快去实施。别让人等久了。” “好嘞，感谢师娘教导。不愧是人民的好老师。”金宁特兴冲冲的说。 “你加油。”张乙兰挂断电话。 挂完电话她突然想到：糟了，忘了问他两人现在处于什么阶段的关系。 她本想回拨电话过去提醒，不过转念一想，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这孩子不至于傻到送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56章 礼物 回到地磅下的密室，四个大学生已经把倒计时装置破解开了，时间还有一分钟归零，他们小心的把倒计时模块拆掉，方能看清那盒子是由两块铅板夹住的，两块铅板中间各有一块凹槽，凹槽内均放着一包颜色不一的不明液体，合上铅盒后两包液体就夹在一块了，依稀能看见那中间夹了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 容纳两包液体是一种互通设计的塑料包装袋，中间连通的地方有个空气绝缘阀，只要强行打开盒子，空气绝缘阀就会漏气，两种液体就会相遇混合。想来一旦混合就会产生爆炸。设计精妙的地方就是，如果倒计时正常结束，模块底部有个热熔装置，可以把中间连接部分热熔封口，这样两股液体也不会相遇。 但现在倒计时模块已经被提前拆掉了，无法热熔封口。 “哎呀，着了这家伙的道了，连接部分还在最里面，够不到。”侯默默可惜道。 金宁特说：“不要着急，用镊子或许能把那张卡片夹出来。” “拉倒。”一个大学生毫不留情面的说，“用镊子的话谁都没把握不把那两包液体捅破。喏，你看，包装袋很薄的，夹得又很紧。” “头疼……”金宁特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你急什么，大叔，我又没说没办法。”那个大学生呛道。 嚯，00后都这么有个性的吗？金宁特两天之内被这群年轻人干呛了两回，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那个大学生一手拿着那铅盒，一手往那边扫地的钱均一指，说道：“去把吸尘器给我拿来。” “吸尘器？”钱均茫然道。 侯默默见他半天不动，走上前去对着他屁股踢了两脚，边踢边说：“吸尘器，吸尘器，你一个大老板没见过吸尘器是不是？” “别打了，别打了，我拿……”钱均哀求道，侯默默那几脚快把他翔给踢出来了。 钱均乖乖把吸尘器拎过去，把吸嘴递到大学生手里。 大学生拿过吸嘴，扭过脸望着他…… 钱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吸尘器通电开机。 大学生刚想用吸尘器把铅盒里面的卡片吸出来，金宁特叫住他说：“等等！我来，太危险了。” “那你来。”大学生毫不客气的把铅盒跟吸尘器递给他。 “你们全部出去，到外面躲远一点。”金宁特说完对着侯默默向钱均使了个眼色，侯默默心领神会，提着钱均就走出去。 他们都离开密室，金宁特拿着铅盒，拉着吸尘器走出密室来到走廊最前端，再往上就是出口，等下如果有意外，可以直接把铅盒扔出去。 金宁特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用吸尘器的吸嘴缓缓靠近铅盒里那两包液体夹着的卡片。吸尘器强大的吸力下，两个包装袋不断抖动，形成阵阵波纹。他紧皱着眉头大气不敢出，用两根手指挡在吸嘴和夹缝之间，一来减弱些吸力，二来只要卡片被吸出，他能立刻感知到。 吸尘器足足吸了五分钟，金宁特突然感觉手指触碰到了卡片，两指一捏将卡片夹在手中，定睛一看那卡片尾端竟然带着一排锯齿。 糟了！金宁特眼疾手快，将铅盒朝出口上方丢出。铅盒在空中“噗”地一声，冒出一团剧烈的火焰，最后掉在地磅旁边。 外面躲着观望的几个大学生和侯默默看见此情景都吓呆了。刚刚幸亏金宁特接手这事，不然这会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人已经毁容了。 金宁特也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没让那些大学生乱来。 再仔细一瞧那卡片，真的是一张名片，这名片属于海富市中西医结合医院一位脑科专家，名叫许四海。 如果蓝浩没有撒谎，这许四海就是找到神秘人的关键。 金宁特叫回众人，四个大学生完成任务准备告辞，他向四人表示由衷的感谢，四个年轻人却一脸轻松的说说笑笑走了。 他告诉侯默默，今天会有人把钱均接走，让他在密室继续看着钱均，不用再揍他了。 侯默默乐呵呵的点头答应，又问金宁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金宁特则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哪里有打铁铺？ 打铁铺？这怕是上古时代的东西了，现在只零星的存在于郊区，侯默默前几天去西郊的时候看见过，他把大概位置告诉金宁特，好奇问他要干嘛。 金宁特一脸神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孩子不懂别多问。”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到西郊，他果然找到一家打铁铺，铺子里有台老式打铁机，铁匠把烧红的铁块夹在打铁台上，那机器的大锤落下“通通通”的砸它几下，直到铁匠满意方才夹出，又放入炉中高温加热，待再烧红，再放入机器锤砸，如此反复，直到把铁块砸成扁平，冷却打磨做成各种工具。 金宁特在旁边看了一会，这就是他要找的传统铁铺。他要在这里做一件许久未做的事。 他跟打铁铺老板商量了一下，自己在这里用老板的材料和工具做个东西，给500块钱。老板爽快答应。 这一下午他就在那里忙活，弄得灰头土脸，直到快天黑才做了成形，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两把飞刀。 对，飞刀，他打算送给章小桃的就是亲手锻造的两把飞刀，用铁做的，跟他一样又硬又直的钢铁飞刀。 他给老板转了钱，又拜托老板加个班帮忙抛光打磨开刃。 一直到晚上八点，两把锋利无比的飞刀被打了石蜡油交到金宁特手上。老板还挺满意自己开刃的作品，一高兴就送了一个旧皮鞘给他，虽然外形和飞刀不符，但正好可以将两把飞刀放在其内保护起来。 金宁特和打铁铺老板道谢后就离开了，开车在省道上，脑子里正幻想章小桃收到飞刀后“欣喜若狂”的表情，突然迎面驶来一辆车，又是白天那辆钱均的车，现在已经是蓝浩的座驾了，这次驾驶室里开车的是蓝浩！ 大晚上他一个人来西郊做什么？难道是来找孙锐立？ 正纳闷着，蓝浩开车与金宁特擦肩而过，他没发现金宁特。金宁特向前找一个开阔的地方甩尾调头，一脚油门偷偷跟了上去。 第57章 替身 金宁特一直和蓝浩的车保持距离。开了四十分钟，蓝浩的车终于在一条集市街道上的商铺把车停下了。他车的旁边还停着一辆面包车，和当初掳走孙锐立的那辆同款型号，只是车牌被用一块木板刻意遮住了。 这种街道就是很常见的乡村集市，通常都是自建房，一排排风格统一的贴着瓷砖，一楼装着卷闸门，可以做商铺，后面带个院子，再往后就是农田，楼上则用来居住。 在乡下，大家休息都很早，这会街上已经没人了，过路的车子也很少，只有昏暗的路灯努力的发出一点光亮，偶尔传来阵阵犬吠声。 金宁特在不远处把车熄火，观察着蓝浩的一举一动。 只见蓝浩下车，警惕的左顾右盼，没发现异常后掏出钥匙打开面前的卷闸门，进去之后又将卷闸门拉下锁好。 金宁特下车，沿着同街的一排房子慢慢靠近那间商铺。他先远远的观察到那家门口装有两个交叉视角的监控摄像头，确定了监控位置后，他回到车里，开车低速驶过，寻找最佳潜入点。 这些临街房都有天台，家家户户都连成一片，各家都留有连通天台的门，从里面上锁就可以。因此，只要找到一个能上到天台的地方，就能到达蓝浩去的那间屋子。 金宁特往前开了三十米，见一家三层楼住户门口有一棵老树，爬上去正好可以够到墙上的排水管，顺着排水管再往上爬就可以到达天台。不过这种人家一般都养着看家护院的狗。 他将车停好，来到那棵老树前，见四下无人直接助跑一阵，三两下就攀爬上去，抓住树叉，没发出任何声音。 小心的爬到高处，看准位置再一纵身跳起，双手紧紧抱住排水管，双腿也紧紧夹住，他体重较轻，这排水管刚好能承受重量。他顺着排水管慢慢向上攀爬至楼顶天台。 这时，这家住户院中养的土狗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开始冲着天台大叫起来。 好在金宁特脚步和动作都很轻盈，狗叫声并没有惊动主人家。金宁特不敢逗留，赶紧轻步小跑向着蓝浩所在的屋子进发。 不多时，他便来到地方。向下望去，楼下竟也装有摄像头，视角正好能辐射整个院子。 二楼房间的灯开着，看来蓝浩就在那里。 金宁特尝试推了推天台通往楼下的门，但被从里反锁了。又见墙边也装有排水管，就顺着排水管滑到三楼窗户，很幸运的，三楼的窗户没锁。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潜入进去，这间是毛坯空屋，没有装修。 蹑手蹑脚拧开门锁，缓缓拉开门，结果那门栓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他赶紧停住才没让声音继续。 这种情况只要稍稍用力握住门板向上提，然后再开门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金宁特小心提着门板将门打开，出去后又以同样的办法将门关好。 他掏出手枪，拧上消音器，走到隔壁房间看了一眼，结果也是毛坯。 确认三楼没人，他握着枪顺着楼梯轻声下到二楼。开着灯的就是楼梯边那一间，屋内好像有人在说话。 金宁特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屋里的人说的竟然是山西话，而且是在跟人发微信语音，有说有笑。 是孙锐立！那蓝浩哪去了？ 金宁特走到隔壁房间，这间门没锁，里面是客房，但空无一人。接着又悄悄下到一楼，一楼黑洞洞的，是个小卖部，不过那些商品都落了薄薄一层灰尘，冰柜里陈列着各种饮料却没通电，看似有阵子没有经营了。 看来这里是临时租用的场地。 金宁特打开冰柜，取了一瓶咖啡饮料，拧开瓶盖就喝，喝完又把空瓶放回冰柜。 他擦擦嘴，又折回二楼，试着拧了拧有人的那间房的门锁，结果也是被从里反锁了。 金宁特一不做二不休，往侧边退了一步，举枪对着门锁开了两枪把锁打烂，然后直接踹门进去。 里面的人见有人突然闯入不由得大骇，赶紧从床上爬起。 金宁特举枪对着他，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孙锐立。 “孙锐立，蓝浩在哪里？”金宁特直截了当的问。 “你是谁？”孙锐立跪在床上，抓着被子，呆呆的问。 “再问你一遍，蓝浩在哪里？他来做什么？刚刚我看到他进来。”金宁特上前一步，把枪口抵在他脑门。 “不……不知道啊……”孙锐立举起双手结结巴巴的说。 这时，金宁特发现异样，抓起台灯照向孙锐立，他明明不戴眼镜，这会他脑袋两边太阳穴上却有戴眼镜留下的印痕。 孙锐立冷汗直流，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尾放着的一张桌子抽屉上瞟了一眼。 金宁特捕捉到他的视线，一手拿枪对着他，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竟然放着一堆使用过的硅胶面具残片和一副黑框眼镜。金宁特扭头看向他，这才意识到孙锐立和蓝浩的发型相似，面部五官除了眼睛之外其他都与蓝浩神似，他的声音只要把音调压低就完全可以模仿蓝浩的声音。今天白天在云端梦想大厦看到的那个蓝浩就是孙锐立易容假扮的。 “说，谁指使你假扮蓝浩的？”金宁特拿枪走回他面前。 “我……没……没有人指使我……”孙锐立紧张道。 金宁特看出他在撒谎，怒着脸用枪口推了他脑袋一下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就凭你一个人就想假扮蓝浩以假乱真，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好骗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犯罪，也不管你是不是无辜，只要我觉得你妨碍了我，我都是有权限直接开枪击毙你的。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合作。” “我交待，我交待……别开枪。”孙锐立浑身发抖，战战兢兢道。 “快说！” “是……是蓝浩，他让我假扮他的。让我做他的替身。” “蓝浩？他害死了你妹妹，你为什么要为他做事？” 金宁特提到他的妹妹，孙锐立当场瘫软了，放下双手有气无力的把事情告诉了金宁特。 第58章 劫持 前阵子蓝浩雇佣水军无差别网暴孙锐立的妹妹，也就是那个小网红，导致他妹妹不堪压力轻生。本来孙锐立来到海富市确实是要找蓝浩复仇，随身还带了雷管，打算和他同归于尽。一天晚上，他潜入大厦停车场守株待兔，当蓝浩出现时他拿着雷管走过去却没了胆量。蓝浩的贴身保镖阿刀发现他行为异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老板，手里还有雷管，于是上前三两下就把他制服。 蓝浩和阿刀开车把他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阿刀对他刑讯逼供之下，他屈服了，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阿刀建议把他毁尸灭迹，蓝浩仔细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一反常态，不但跟他道歉，还给了他一百万现金，说算是对他妹妹的补偿，又告诉他只要帮自己做一件事，会再给他两百万现金。面对金钱的诱惑，孙锐立竟然同意了，跟家里人谎称没找到蓝浩，完全把为妹妹讨回公道的事抛之九霄云外，毕竟这么多钱可能是他一个朝九晚五上班族这辈子都挣不到的。 之后，蓝浩把他的雷管拿走不知干什么用了，又在西郊租下了这套房子，把他藏在这里。在这儿住了很久，蓝浩一直没联系过他。直到半个月前，一个自称是蓝浩叫来的杨姓女人来找他，对着照片把他易容成蓝浩的样子，又命他学习模仿蓝浩的声音和动作。那个女人让孙锐立叫她杨小姐，期间一直住在这里高强度盯着他，连吃饭的量和上厕所的时间都有严格限制，如此持续了一个星期。期间他受不了煎熬出逃过一次，但在长途汽车站被蓝浩的人又抓了回来。他这才知道蓝浩一直派人在附近盯着他。等他对蓝浩的声音和动作模仿到以假乱真，并且可以自己完成易容，杨小姐才离开。监视他的人也撤走，装上了云监控远程监视他。 就在昨天，杨小姐又回来了，这次她没有多待，只留了个口信让他第二天易容成蓝浩的样子，届时会有司机来接他去一趟云端梦想公司，还给了他一副隐形耳机交待他到时候不许乱说话，需要说什么她会通过耳机告诉他，之后就离开了。 听完这些，金宁特鄙夷的看着孙锐立良久，看得他浑身发毛。 “孙锐立呀孙锐立，我要是你妹妹，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你根本不配有个妹妹。”金宁特平静的说。 孙锐立低头沉默。 “那个杨小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再来找你？”金宁特问。 孙锐立依然只是摇摇头。 金宁特见他这样就来气，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小畜生，但又觉得浪费子弹。 “蓝浩为什么让你假扮他？”金宁特又问。 孙锐立接二连三的摇头。 金宁特长舒一口气，无奈透顶，忍着怒火继续审问道：“蓝浩接下来对你有什么安排？” 孙锐立抬起头终于开口说话了：“杨小姐说让我接下来每天去云端梦想公司上班，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待着就行，什么事也不用做。其他的等她通知。” “你知道我是谁吗？”金宁特突然问，边问边把枪在手中掂了掂故意让他看见。 “不知道。”孙锐立茫然的摇头说。 “猜。” 孙锐立盯他看了看，盲猜道：“警察？” “再猜。” 孙锐立把视线移到一边，想了想，然后睁大眼睛看向他说：“杀手？” “不对。再猜。” “国……国安？” 金宁特笑道：“差不多。那今天晚上的事……” “我决不会跟任何人说。”孙锐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看来你不傻。”金宁特道，“本来可以直接干掉你的，但我决定给你个机会。你继续按照蓝浩的要求，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你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你知道钱均的下场？” “知道知道，早上看新闻了。”孙锐立连连点头说。 金宁特见唬住了他便没多逗留，又从天台避开监控原路撤离。 他回到酒店刚要洗澡，项组长电话就打来了，语气听上去火急火燎。 项组长告诉了金宁特一件大事，派去海富市带走钱均的两名探员在刚刚回来的路上被不明身份的人开着大货车袭击了。两名探员在邱市长帮助下被送回海富市一家医院，目前还在抢救，钱均下落不明。 金宁特大惊，什么人胆敢袭击华南特勤局的探员！ 项组长命他立刻查清此事，找回钱均。 问清楚了两名探员所在的医院，正好就是海富市中西医结合医院。金宁特不敢耽误，马上驱车赶过去。 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金宁特在长椅上焦灼的坐了一夜。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人的胆子这么大，敢对自己的同事下手，劫走钱均。蓝浩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况且，他巴不得钱均人间蒸发。而钱均被捕的消息是国安章小桃帮忙放出来的，躲藏地点也只有侯默默和他那帮伙伴知道，那些00后不至于会出卖自己。莫非是钱均自己用了什么办法把位置告诉了同伙？ 想到这，金宁特赶紧打电话给侯默默，拨打了好几次但侯默默现在已经不接电话了。 是侯默默叛变了？他之前憨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吗？不可能，经过几天相处观察，金宁特确定他的三观还是很正的，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侯默默被挟持了。 金宁特不死心，又开车赶到地磅下的密室，这里已经一片狼藉，监控主机也不见了，明显有搏斗的痕迹，走廊的地上还有一滩血渍。看来侯默默最后是被人拖着走的。 金宁特身上想起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手机在西装内衬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他突然想起，钱均的手机好像还在自己身上，当即掏出来，是个未知号码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接听键。 视频接通，先是钱均的脸紧贴着摄像头出现在屏幕上，他瞪大眼珠，整个五官扭曲，活像只大河马。背景声很嘈杂，好像有什么机器轰轰作响。 见金宁特接了视频，他忽闪两下大眼珠，疯子一样怪笑起来。 “钱均，你把侯默默带到哪里去了？”金宁特冲他厉声质问道。 “侯默默？”钱均嘿嘿疯笑着又眨巴了两下眼，往后直退两步，嚣张的竖起一指说：“金先生，我来为你变个魔术！”说完往旁边一跳，嘴里发出“当当”的声音，双手摆着造型指向被吊起来的一个人。 金宁特这才看清，钱均已经换了身衣服，脑袋上贴着创可贴，稀疏的几根杂毛湿答答的掺着水珠。 那被吊起之人正是侯默默，他鼻青眼肿，满脸是血，昏迷过去，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钱均这疯子一样的行为动作跟他被抓到密室时候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嘿嘿嘿……”钱均歪头盯着摄像头笑道，“金先生对我的作品还满意吗？” “你在哪你个王八蛋！”金宁特怒不可遏大声吼道。 “金先生生气了呢。”钱均伸出一根手指像个孩童一样咬在嘴里，故意做着委屈的表情。 “你想怎么样？！快点说！”金宁特大吼道。 “我想怎么样？嗯……”钱均咬着手指，双眼盯着上方似乎在思考着。 少顷，钱均“啊”的一声，另一只手上已经多出来一个红色的拳击手套，他得意地把拳击手套在镜头前晃晃，然后不由分说就往侯默默身上狂揍。一边揍一边嚷着：“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 “喂！你给我住手！”看侯默默被打的惨样，金宁特于心不忍继续大吼道。 钱均揍了侯默默一会儿终于揍累了，把拳击手套一脱，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侯默默也被疼醒了，见视频里的金宁特，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金哥……别救我……有诈……” “哎呀，居然还能说话！”钱均故作震惊道。 “你要怎样快点说！”金宁特道。 钱均爬起来站直身体，活动一下颈椎发出咔啪的声音，接着学着僵尸的样子直愣愣伸出双臂跳到镜头前，变换了一张阴沉的脸瞪着手机屏幕里的金宁特，幽幽的说：“金先生，我们的游戏也开始了。”说罢直接挂断视频通话。 游戏开始了，这话蓝浩也和我说过！金宁特猛然醒悟过来，这两个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他之前一直利用着国安的身份出现在二人面前，现在已经被蓝浩钱均双方紧紧夹住，两人都想利用他制衡对方。要跳出这个怪圈，必须舍弃这个身份，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自己惹错了人。 目前钱均不知所踪，蓝浩本人可能还在山东。对了，章小桃还不知道海富市的蓝浩是个冒牌货。 金宁特赶紧打电话给她，这次她竟然接了，估计是已经消气了。 第59章 原谅你了 “喂……”章小桃接了电话冷冷的就说了一个字。 金宁特冷汗都下来了，听上去她还是余怒未消。 “那……那什么……”他心跳得厉害，很后悔没提前组织好语言。 “看来金宁特同志已经忘记了本人的名字了，需要我重新自我介绍吗？”章小桃针对着他，语速很快的说道。 金宁特自觉对不住她，即使她这样冷嘲热讽，也不会真往心里去。 他马上赔着笑脸说：“不不不……章小桃同志，我嘴笨，刚刚一下子忘记想说什么了，您的芳名我是万万不敢忘记的。” 这话说出，电话那头传来几个女士偷笑的声音，看样子是章小桃有其他同事在一边竖着耳朵偷听。都几点了，这些国安的女同志都是夜猫子吗？金宁特忍不住想。 章小桃也忍不住轻笑出了一声…… 唉！丢脸丢大了。本来还想顺便和她说说准备了礼物的事，看样子这场合不大合适，万一被人误传成了绯闻就好了。 金宁特平复一下紧张的思绪，一本正经的说：“章小桃同志，我打电话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汇报。” “礼物！礼物！礼物……”章小桃的同事偷听完竟然大声喊出来。 这……项组长！你把我卖了？！金宁特万万没想到，项组长为了早些平息章小桃的怒火，把张乙兰教金宁特准备礼物的事提前透露给了她和她的同事。 还好金宁特已经理清了思绪，镇定自若的应对着突发情况。 “礼物当然已经准备好了，我会把它寄过去给您。不过我……”金宁特道。 “不用了，我明天就回海富了。”章小桃突然说。自打蓝浩重新出现在海富，山东这边的工作小组打算让章小桃先撤回海富。 “不行。你不能回来！”金宁特脱口而出。 “嗯？！你几个意思？”章小桃颇感意外，这才隐隐感觉他有事要说，赶紧驱散身边同屋的同事，径直钻进卫生间反锁了门。 金宁特听出她已清场，这才把今天取出铅盒拿到名片，晚上又潜入孙锐立住处探听到的事，再有两名同事受伤以及钱均挟持侯默默逃跑的事和章小桃述说一遍。 听闻蓝浩有替身和钱均逃跑，章小桃都惊呆了，替身这事放一边不说，有人胆敢直接袭击华南特勤局探员这事就足以让她震惊。她也顿时明白了金宁特不让她回去的原因。 “你两个同事怎么样了？”章小桃关切问道。 “还在icu抢救。”金宁特压低音量说。 “你要小心啊。” “我会的。” 这种关切虽是同志式的，但经过他们这样说出来，两人的内心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两人沉默了半晌，章小桃回过神说道：“这么说来，蓝浩本人可能是在山东搞什么小动作了。” “对，目前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孙锐立这边我让他继续服从蓝浩的安排，你在山东只要盯紧了就可以，他近期一定会露出马脚。”金宁特说。 “好，我知道了。等下我就跟领导汇报。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章小桃说。 金宁特无意中好像又对她“下达任务”了。不同的是，这次章小桃完全配合，一方面为了早日结案，另一方面似乎真的已经原谅了他。 金宁特说：“天亮以后我去拜访一下那个许四海，正好他是抢救我两个同事那家医院的脑科专家。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幕后主使的线索。” “钱均怎么办？”章小桃问。 金宁特微笑着说：“钱均不用担心，请邱市长帮忙打听一件事就能知道他在哪。” “你已经有线索了？” “是的，刚刚他跟我视频电话的时候自己暴露出来的。”金宁特满怀信心道。 “你小心是陷阱哦。”章小桃笑着说。 “嗨，干我们这行的哪里不是陷阱，那天不是刀头舔血。”金宁特轻松道。 “不错，真不愧是华南特勤局王牌探员。” 金宁特听她这样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着。 “那么王牌探员同志，你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能透露一下吗？” 听她这么问，金宁特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的说：“先别问，包您满意，我给你寄过去……”说到这儿，金宁特突然想起一件事，管制刀具似乎个人不给发快递。 这下尴尬了，看来只能找机会亲手送给她了。 “你怎么了？”见他半天不说话，章小桃好奇问。 “不……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这种东西不能发快递。”金宁特失落道。 “这样啊，好失望呢。不过我倒是更好奇了，等我回去你当面给我说不定会更有惊喜。”章小桃嘴里说着失望，却给了他一个缓解尴尬的台阶下。 “没问题，感谢章小桃同志理解。我要回医院看我受伤的同事了，咱们暂时说到这。” 两人互道晚安后，金宁特赶紧驱车回医院，医生已经出来了，告诉他那两个伤者都有大面积颅内出血，需要立刻手术，已经拉去手术室了。 手术做了整整一个晚上，金宁特也一夜未合眼。早上五点钟，随着手术室门上那块“手术中”的灯牌熄灭，两名探员被推出来。 他赶忙上前询问医生情况如何。医生长舒了一口气，拍拍他肩膀告诉他让他放心，手术很成功，两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继续观察。 听医生这么说，金宁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独自坐回走廊的长椅上，心说：钱均，找到你之后，我一定给你脑袋上开个洞。 他有些困了，靠在椅子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揉揉朦胧的双眼定睛一看，是两位穿西装的人。金宁特随即反应过来，他们是华南特勤局的探员同事小华和小祝。 “金哥，你终于醒了。”身材偏瘦的小祝说。 “你们怎么来了？”金宁特问。 小华笑着低声说：“不光我们来了，老大也来了，还有苗姐。” 项组长和苗姐也来了！金宁特颇感意外，或者说有些震惊。这俩人一个很多年不出外勤了，一个压根就没出过外勤。这会全都跑到海富，难道要出大事？ “老大要见你。”小华说。 “现在吗？但我还要去见一个人……”金宁特解释说。 “老大说了，天大的事先放在一边，先过去见他。”小祝道。 金宁特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行，带我去。” 三人开车来到项组长的所在，金宁特在后排座位又睡了一路，等到再次被叫醒，下车一看，来的竟是市府大楼。 第60章 黑暗 三人齐步走进邱市长办公室，项组长已经坐在里面，手里夹着烟正和邱市长笑着谈论什么。 见他们进来，项组长把烟屁股按进烟灰缸，指着金宁特对市长说：“瞧，说曹操曹操到。”随即向小祝和小华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走出办公室把门关上，直接回去医院照顾受伤的同事。 “别愣着了，快过来坐。”项组长对金宁特招招手道。 “哦，来了。”金宁特说着习惯性把门反锁上。 金宁特入座之后，邱市长又抽出两支烟卷，一支给项卫国，一支递到金宁特面前和蔼的问他：“小金抽不抽烟的？” 项组长刚想说不抽，金宁特却直接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烟卷笑着回答道：“邱市长太客气了，我来一根。” 项组长看他眼上有黑眼圈，面容有些憔悴，猜他可能是守着受伤同事一夜没睡。累了就抽一支。 邱市长夹着还剩半截的烟，视线移到沙发对面的窗外，目光迷离，脸上无比失落，长叹了一口气说：“小金啊，蓝浩的事你组长已经和我说了，真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和钱均竟然敢背叛国家。”说完，他心事重重的猛吸一口烟，狠狠的吐出来。 长期以来，市里的一众领导对蓝浩和云端梦想这家公司都注入了极大的心血，有心扶持他们，而那家公司交出的答卷也从未让领导们失望。如今不但华南特勤局的调查结果纷纷指向蓝浩，连国安也介入了。这就不得不让邱市长接受现实，甚至可能要忍痛割爱。 “邱市长放心。”金宁特看出市长的心思，用茶几上的打火机点了烟道，“蓝浩不过是个小人物，可有可无。而且我们调查中没有发现云端梦想这家公司有参与叛国的迹象，一切都是蓝浩和钱均的个人行为。他们只是利用了这家公司。” 听他这么说，邱市长内心多少得到些宽慰，视线移到他脸上。 金宁特接着说：“我刚刚说了，蓝浩不过是个小人物，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幕后主使在操控。他，无非是个提线木偶。那个钱均也一样。” 邱市长眼睛睁大了一些，震惊道：“还有幕后主使？” “对，目前他们幕后的这个人还没浮出水面。之前蓝浩在山东给了我一个带有倒计时的金属盒，并告诉我盒子里有某个人的信息，这个人是为数不多知道幕后主使身份的证人。他给了我七天时间打开盒子，但被我找人提前打开了，盒子里是有张名片，是海富市中西医结合医院脑科专家许四海。”金宁特解释说。 “许四海？！他？怎么可能？”邱市长脸上挂满不可置信。 许四海这个名字在整个海富市乃至全国医学界都如雷贯耳，邱市长前阵子去医院视察还向他请教过脑部突发疾病的预防和治疗，实在不敢相信这位专家会和罪大恶极之人有牵连。 金宁特听出邱市长的弦外之音，又跟他解释说：“这是蓝浩透露给我的信息，一方面真实性有待考证，另一方面有可能幕后主使只是许四海的其中一位病患。这并不能绝对说明什么。” 项组长见市长疑窦丛生便接话道：“邱市长，要解开疑惑，恐怕要劳您大驾，抽时间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位专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邱市长果断点点头说：“择日不如撞日，我安排下工作，一小时以后咱们立刻出发。就咱们三个过去。” 项组长笑着点点头。 在等待市长安排工作的间隙，项组长和金宁特走出办公室来到大厅一角坐下。 项组长见金宁特憔悴的模样有点心疼。他笑着问：“怎么，累了？” 金宁特坐在他身边，仰头盯着天花板，刚刚抽了根烟让他的困意减去了稍许。面对这位如父亲一样的领导，他不愿表现出脆弱，倔强的摇摇头。 “这案子结束之后，再放你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息休息。”项组长轻轻拍着他肩膀说。 “结束后再说。” 短短几个字中项组长听出职责给他带来的压力与无奈，扭过头盯着地板没说话。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把苗姐带来了，苗姐人呢？”金宁特突然问。 “哦，这个是局长的意思。一方面国安为这个案子出动了很多人，我们这边就你一个在这边多少有点不合适；另一方面考虑到案件的复杂性，局长让我连夜把苗姐也带来，她这几天都会在隔壁那栋楼科技局的实验室，时刻准备给你们提供技术援助。” 有项组长和苗姐在，金宁特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些。 “还有两件事没来得及和你汇报。” “什么事你说。” “海富市昨天出现的蓝浩是冒牌货，是他授意孙锐立假扮的，我暂时没有惊动他；另外，钱均已经联系我了，还挟持了我一个小朋友，他现在躲在一个地方，等下要找邱市长咨询一下。” “哦。”听到这些，项组长没有感到震惊，显得很淡然从容。毕竟作为一个组长，经手侦办的怪案子太多了。他非常信任这位王牌探员，知道其所做的一切一定有其自己的理由。 两人在那坐了几十分钟，邱市长终于忙完了，走过来找到他们，一招手说：“咱们走。” 邱市长的司机开车，将三人带去医院。他们一刻也没耽误，直奔脑科科室。来到前台，邱市长打听到许四海这会正在诊室给患者会诊，便没去打扰，领着项组长和金宁特在等候区坐等他忙完。 许四海今天一整天只接十个病号，上午五个，下午五个。其余时间他要忙自己的研究。 待他接诊完最后一个患者，已经临近中午。许四海疲惫的走出诊室，摘下老花镜，揉揉眼睛。 “出来了。”邱市长对项组长和金宁特轻声提醒道。 两人把目光齐聚到许四海诊室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一位个子不高，有点驼背的白发老人，他穿着白大褂，脸上长满老年斑和皱纹，在那不停的擦拭着老花镜。 “许医生！”邱市长边走过去边喊了一声。 许四海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好，听着有人喊自己却分不清来者在哪个方向。他转了一圈，目光才落到邱市长一行人这边。他听出是声音像是邱市长，却想不通这会市长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连忙戴上老花镜看过去。确认了猜测，这才有些意外和疑惑的喊了声：“邱市长？” “许医生，您好您好。”邱市长加快步伐走过去，待接近时伸出手紧紧和许四海握上。 许四海茫然的和市长握着手，见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以为是他带来的患者。但看这两人一个容光焕发，一个只是稍显憔悴，都不像是脑子有病之人。 他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看着他们三人，问市长说：“邱市长，你好。你这是……” 邱市长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神秘的问：“您这儿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我们有点事想私下找您了解一下。” 许四海一听市长有事找他，不大好推辞说什么，就建议去他在住院部的办公室谈。 随后几人就跟着许四海走下门诊部，去往住院部。 金宁特出于职业本能，走在最前面，眼睛不停的往四周洞察，但饶是他视力再好，也无法从这么多开着的窗户中发现一杆枪管。他们均不知，从门诊出来以后，住院部大楼其中一个卫生间的窗户被人悄悄推开一点缝隙，伸出一只冰冷的装有消音器的狙击枪，此时正在跟着许四海的步调，瞄准他脑门。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这声音金宁特再熟悉不过，立刻反应过来是子弹穿过消音器发出的声音，用极快的速度把身后的许四海向后推了一把，并迅速从腰间掏枪，举枪向着硝烟未散去的那个窗户连开三枪，把那玻璃打破，碎片散落着掉到地上。整个过程不过15秒而已，杀手已经中弹逃走了。 刚刚许四海被他一推，身体向后一倒被项组长眼疾手快的扶住，子弹贯穿了他的肺部，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照顾他。”金宁特丢下一句就赶紧追过去。 项组长点点头，跟邱市长一起对着急诊部大喊：“医生！医生！快救人！” 其他医生见院里的老专家倒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赶紧去找担架。 项组长一手按住老专家后背被穿透的地方，将他平放在地上。 此时许四海还有些意识，他吃力抬起手，指着住院部自己办公室的那个窗户，颤巍巍的说：“书架……”说完，那只手无力的沉了下去。 “许医生！许医生！”邱市长摇着许四海的身体大声呼喊。 项组长摸了下脉搏，无奈的对市长摇了摇头。 “哎！”邱市长狠狠的将拳头砸在地上，皮都擦破了，血滴了出来。 “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胆大妄为，敢当着市长的面行凶！”项组长咬着牙愤恨道，此刻他只希望金宁特能将那暗算许四海的杀手抓回来。 第61章 公路大战 金宁特赶到住院部楼下时，正好看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杀手，那人一手用纱布按住脖子，一手提个又长又窄的木箱子，歪着头从楼上跑下来，鲜血渗透过纱布从他指缝中不断流出。想必那木箱子中装的就是狙击枪，而金宁特刚刚那一枪应该打中了他颈动脉。 杀手和他对视了一眼，一把将木箱扔掉，掏出手枪朝天上乱开两枪，然后撒腿就跑。这下住院部大厅全乱了，医生、提着吊瓶的病人、病人家属纷纷簇拥着慌乱的四散而逃。 金宁特冲进人群追他，待摆脱人潮之后，远远的看见他在停车场边上步履蹒跚的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那轿车前面还有一辆私家车在扫码付停车费，杀手的车紧紧跟着已经准备一会强行冲卡了。 时间不能耽误，再远也得追。金宁特两条腿玩命的往大门跑去。 这时另一辆车从他身后甩尾超过来，稍稍放慢车速。是小华！ “金哥，快上车！”小华大喊道。 金宁特没有犹豫，加速纵身一跃，从后座窗户钻进车里。 小华和小祝都是实习特工，金宁特对他们而言是前辈也是上司，命令自然要服从。刚刚他和小祝轮流去吃午饭，小祝在住院部看守受伤同事之时突然听到枪声，跑到窗边看到项组长他们在楼下遇袭，赶紧用通讯器通知在餐厅吃饭的小华准备车子。 趁着在门口付停车费的几秒间隙，金宁特对小华命令道：“我来开车！” 小华下车让座给金宁特，自己乖乖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金宁特没多余时间系安全带，关了车门后就一脚油门追出去。 中午路上车辆不多，医院附近还在开发，所以路上行人也不多。金宁特出了医院就看到了逃跑的那辆轿车，他将车速加快到100码后和那杀手的车仍有一段距离，索性他将油门踩到底，这才追上杀手。 两部车在公路上旁若无人的高速行驶，并驾齐驱。杀手在左，金宁特在右。遇到前方有车就分别往两边绕开半圈再归位，谁都不甘落后谁。 杀手车窗贴有防晒膜，看不清里面情况，但车辆行驶得很稳，几乎是沿着直线在跑。看来，面对受重伤的同伴，开车的人依然淡定自若。 这时，金宁特远远的看见，左侧前方500米就是高架桥入口，预判他们可能要拐进去。于是先下手为强，握住方向盘猛地往左打方向，两辆车碰撞在一起，发出猛兽咆哮般的声音，然后再次拉开一些距离，双方车门都变形了，一齐驶入高架桥。 金宁特再次侧撞上去，杀手也不退让，跟着往右偏转车头迎击他。 两辆车就这样在高架桥上你撞完我，我再撞你。经过十几轮碰撞，双方仍然势均力敌，但车子都不成样了。 金宁特开的车被撞的是驾驶室这边，凹陷的车门已经影响驾驶了。他试着开门，好在还能打开，抬起左脚一脚将车门彻底踹开与车身呈直角。 “你开车！”他又对小华命令到。 副驾驶的小华这会正紧紧抓着把手，听见金宁特的命令，赶紧松开把手接过方向盘。 迎面强风把车门重新吹了回来，金宁特扭过身子用左脚抵住，右脚还在踩着油门。小华则一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稳住车子，另一只手快速解开安全带。 观察一下对方车辆，金宁特拿出手枪，打开弹匣检查还有四颗子弹。他背对着朝小华伸出手，小华秒懂，将自己的弹匣掏出来递到他手中。 “撞过去！”金宁特抵紧车门将弹匣装回枪里说道。 “金哥小心脚！”小华说完，把方向盘往左一歪，车子斜斜的靠到杀手那边。 垂直的车门像利刃刺入一般，把对方的车门撞出个大裂缝，随后对方被迫向左边移挪使得两车之间又拉开了些距离。 “再来！猛一点。把车门废掉也不碍事！”金宁特喊道。 “来了！”小华大声说着，又往左加大力度撞过去。 这一撞，车门直接插进对方车里，将副驾驶的窗户撞个粉碎。两车保持匀速行驶，杀手的车越往左靠，小华就跟着往左逼进。 “稳住！”金宁特把抵住车门的脚慢慢松开一点，确定车门已经和对方车子卡紧。他把座位向后调了一些，让出多一点空间，左脚踩在座位上，蓄势待发。 “接管车辆！”金宁特大喊一声，接着直接一蹬脚纵身跳上杀手的车身，一手扒住车顶的鲨鱼鳍，一手借助手中少许汗液对光滑物体的黏着力扒在后座车窗上。 由于没人踩油门，小华这边车速开始下降。车门还插在对方车身里，此时因为两车速度的落差开始发出咔咔的扭曲变形声。而且金宁特还挂在车子侧边奋力往上爬，若不立刻加速，车门脱落必会砸中他。 小华赶紧从副驾钻过来，踩住油门。这时金宁特一只脚已经搭在车尾了，又一使力借着鲨鱼鳍爬上车顶，紧紧抓住车顶两边。 见他无恙，小华松了一口气。金宁特在对方车顶朝他挥手示意他撤开。小华点点头，把车往右一歪，将车门拔出对方车身，然后伸手收回车门，竟然还能勉强关上。小华摇摇头自我打趣道：“质量真好。” 砰砰砰几声枪响，杀手车中的驾驶员向车顶连开几枪，试图将车顶的人逼走，并开始走“之”字路线，左右摇摆车辆。 好在那几枪都与金宁特擦边而过，没有击中，但已经惹恼了他。他最讨厌别人朝他开枪。 金宁特紧紧抓住车两边不松手，任凭他摇晃，蛰伏待机。 此时车子已经下了高架桥进了市区，路上车辆开始多了起来。路口的交警看见两辆破得不成样子的车一路狂飙而过，其中一辆车顶还趴着个人，差点惊掉下巴，赶紧发动车子拉响警报去追。 在市区，车子已经没有余地去摇摆了，两辆车一个想尽快摆脱对方，一个则死咬着不放。杀手的车和小华在十字路口疯狂闯红灯，好几次差点被正常行驶的车辆撞上，但两部车好似有神明眷顾一般，小华和杀手司机拿捏的时机恰到好处，均能从车流中安全地横穿而过，引得路上司机纷纷停车，放下车窗破口大骂。 见身下的车子已经行稳，金宁特觉得时机已到。他放开一手，掏出枪，起身半蹲在车顶，朝驾驶室回击几枪将子弹打光。但那车子依然行得很稳，想来是司机穿了防弹衣。 金宁特低头换下弹匣，突然两眼一黑，抬头一看是进了隧道，小华此时在身后配合着给他打开照灯。 隧道限速80，三条并行车道上车辆如流水般川流不息，车距顶多十米，谁都跑不快。金宁特站起身立在车顶，退后一步，对着脚下的天窗连开几枪打破钢化玻璃。车内司机顿觉不妙，刚想强行变道可为时已晚，金宁特已经缩起身盘跳进车里，坐在已经昏迷的杀手肚子上，用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他后脑勺。 “不想死的话出隧道后就找地方停车！” 第62章 没有如果 杀手的司机也戴着同款鸭舌帽和口罩，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 出了隧道，车子又开了十分钟到达一座寺庙的后墙外，这里人迹罕至，路对面有一个水塘，里面长满荷叶，荷花的花骨朵在微风中摇曳着。 车子停稳，司机拉上手刹。 “车门慢慢打开，下车。警告你不要耍心思，我不会像警察或者国安那样温柔的对你们。”金宁特话里有话道。 据他推测，这个杀手和司机无非就是幕后主使或者钱均这两股势力派来灭口的。蓝浩则不大可能，他巴不得国安顺着许四海这条线早点查到幕后主使，以便取而代之。现在在这司机面前交待自己不是国安或警察，即便一会这司机逃了传话回去或者此时此刻车里有窃听器，也算是敲打一下这两个人。 司机慢慢将手移到门扣，门扣旁的储物槽里有一股细细的软钢丝绳，正好被他身子挡住，金宁特还不曾发觉。他趁机悄悄把钢丝绳用小指勾在手里，佯装开门。 门刚开了条缝，司机突然垂手按下椅边的装置放倒座椅靠背，并顺势躺下，用钢丝绳勒住金宁特脖子，死死的拉紧。 好在金宁特反应过来，及时把枪身夹在脖子和钢丝绳之间，缓冲了一点空间，和他以力相搏。 饶是如此，司机依然锲而不舍的越勒越紧。 这时，小华下车赶过来拉开车门，见车内情景刚要掏枪，司机一脚把他踹倒，但同时两手也有所松动被金宁特抓住了机会扯掉钢丝绳，冲他脑袋给了一拳。 司机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被回弹回来，金宁特用胳膊勒住他脖子，他却并不极力反抗，趁乱右手从双腿中拿出刚刚藏起的枪，向后想开枪射击金宁特。 小华从地上爬起，掏出枪对准他喊了声：“别动！” 司机自觉双拳难敌四手，把枪一拐对着躺在后座的杀手，对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杀手脑袋连开两枪，然后把枪塞到自己嘴里，饮弹自尽。 血溅了金宁特一脸，他顿时呆住了，小华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人正发愣时，车里音箱突然发出一阵“哈哈哈哈”渗人的笑声。 “钱均！”金宁特认出这个声音。他一直在监听车里的情况。 “金先生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钱均边怪笑边说。 金宁特松开尸体，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金先生不说话，看来一定是想到办法对付我了。嗯……看样子我要提前写好遗书了。嘿嘿嘿嘿……”钱均边吃着东西边阴阳怪气的说。 “我们很快会见面的，钱老板。”金宁特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道。 “喔呀呀，金先生既然不是国安也不是警察，那一定是个我从没接触过的厉害角色。还真令人期待呢。”钱均继续说。 “你尽管期待好了，我也想不出接下来你还能期待些别的什么东西。”金宁特道。 钱均沉默了一下，突然暴跳如雷大吼道：“你找不到我的，你找不到，找不到！” “不，我找的到。放心。”金宁特淡定的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在骗我，这地方你不可能找得到……”钱均发疯似得大叫。 “拭目以待，钱老板。你的人质对我一点威胁作用也没有，我的任务并没有解救人质这一项。那个小胖子知道我太多秘密，你嫌碍事的话，想杀掉就杀掉。”金宁特这样说并不是真的不管侯默默，他只是在给钱均灌输侯默默与自己并无直接关系的概念，好博一博他放过侯默默的概率。 “你在骗我，嘿嘿嘿嘿嘿……我喜欢……嘿嘿嘿……送你个礼物。”钱均这边说完，车子座位旁边的储物盒自动打开，伴着红光一闪一闪的飘出一股烟雾。 是雾化麻醉！金宁特立刻意识到车里被装了炸弹。他捂住口鼻强撑着意识打开车门跳下去，按住小华趴倒在地。 轰得一声，汽车整个儿化成一团火球爆炸了，零件被冲击波炸上天又落在他们身上。 小华并无大碍，金宁特已经昏迷不醒。他赶紧起身把救了自己一命的金宁特拖得离车远一些。 这时，交警才驱车赶到现场。见此情此景，两名交警赶紧下车，不知情的喝住小华道：“还敢不敢飙车了？敢不敢了？这就是下场，车报废了。” “不是，我……”小华刚要解释，交警这才看见他手里还拿着枪。 两名交警习惯的摸下腰间，发现自己没带枪，今天只是普通的道路执勤。 “放下枪，举起手。”一位交警有些紧张得指着他命令道。另一位交警赶紧打开对讲机呼叫增援。 小华也才意识到自己的配枪暴露了，还想上前解释。 “不许动！”交警手还放在腰间做预报掏枪姿势。 小华一脸无奈，看看地上昏迷的金宁特，把手枪保险打开扔到地上，举起双手，配合着让交警将其控制。 两人被带上警车，半路上金宁特也醒了，看着自己戴着手铐被拷在车上，身旁的小华也被拷着，正一脸苦笑看着自己。他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反正昨晚一夜没睡，这会正好再补个觉。 他对小华丢下一句：“我再睡会，到了叫我”然后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金宁特被小华摇醒。 “金哥，别睡了，老大和邱市长来接咱们了。”小华喊他道。 金宁特睡得正舒服真不想起来，但还是强行唤醒大脑坐起身。 两人正身处关押室。一位民警走进来，给他们开了门说：“两位可以走了，邱市长在外面等你们。” “谢谢啊。”小华和民警道谢，扶着还未完全清醒的金宁特走出关押室。 民警领着他俩来到外面大厅，邱市长和项组长正在那等他们。 “还行？”项组长见了金宁特笑着问道。 “行……”金宁特微笑着说。 “来一杯？还热着。”项组长从身后拿出打包好的两份咖啡递给小华。 小华接过咖啡先帮金宁特打开盖子递给他，再打开另一杯自己喝。 “许四海怎么样了？”金宁特喝了一口咖啡问项组长和邱市长。 两位领导对视了一眼。项组长说：“先上车，车里说。” 四人上了车。邱市长亲自开车，项组长坐在副驾驶，拿出一个日记本递给金宁特说：“许四海已经死了。临死的时候就跟我们说了书架两个字，这是从他办公室的书架上找到的。只有这一本是日记，其余都是医学书籍。” “有什么特别的吗？”金宁特边问边翻开。 “是许四海20年前写的日记。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来接你们了。你看看，你脑子比我好使。”项组长扭过头说。 金宁特快速翻阅着日记，他发现许四海在日记中用了大量篇幅记录了20年前他还在一家精神病医院任职时接触的一位极端性格患者，这位患者叫胡文信，是个离了婚的初中历史老师，因为狂躁症被家人送来治疗。 那时候许四海是他的主治医师，用了很多种办法都没有让他好转，住院期间他表现得更加喜怒无常，有时甚至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易怒暴躁，医院很多护士都不敢接触他。直到一个叫宋洋洋的年轻实习护士的出现，主动接下了护理胡文信的任务，默默承受着他的各种胡搅蛮缠，甚至无端殴打。渐渐的，胡文信竟然开始有了康复的趋势，和宋洋洋之间也生出了感情，两人相差十多岁。不久后，宋洋洋告诉胡文信自己有了身孕，怀上了他们的孩子。胡文信欣喜万分，从那时起更加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宋洋洋怀孕这事医院里的同事都不知道。许四海也是拿医院职工年度体检报告给她时，发现她脸色不对，追问下才知道。出于对她隐私的保护，许四海替她隐瞒了下来。可就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意外发生了。 那是一个下雨的傍晚，宋洋洋打着伞从家里出来准备坐公交车去上夜班。她一脸愁容，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人说自己和胡文信的事。一来两人相差十几岁，二来胡文信又有过精神病史，她非常害怕家人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现在刚刚怀孕一个多月，肚子还没挺起来，旁人也看不出端倪，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家人早晚会知道。一想到这里，饶是一会就能看见自己的爱人，她也高兴不起来。 正想着，她已经来到一个路口在人群里等红绿灯，身后站着几个十几岁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路对面红灯倒计时还剩5秒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走到斑马线上了，她没有动，后面的学生却不耐烦了，嘴里还嚷着：“赶紧走！”一把将她推到斑马线上。这时一辆想赶在绿灯结束前通过路口的私家车加速冲过来，直接把一脸愕然的宋洋洋撞飞。 宋洋洋就这么死了。 晚上等许四海收到噩耗，心中不由得一惊，不知道该怎么跟胡文信说这件事才好。可他明白这事瞒不住，即便自己不说，也一定会有别人告诉胡文信，到时候情况可能会当场失控。 他只好找到胡文信，当时胡文信还不知道这事，一个人在病房吃晚饭。见许四海到来，笑着说：“许医生，您来啦。” 许四海见他笑容满面，自己却心头一紧，差点萌生退意。 “啊……我来看看你。”许四海心跳明显加速，声音苍白无力。 胡文信赶紧放下勺子，从里面搬出一张椅子放在他面前说：“您坐。” 许四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胡文信重新拿起勺子，看到许四海心事重重，边低头吃饭边问：“许医生，你怎么了？不高兴？” “不……没有。”许四海赶紧说。 豁出去，大不了这段时间就当白忙活了。 许四海清了清嗓子说：“那个……胡老师，你和宋洋洋的事……” 一听他这么说，胡文信停止了咀嚼，抬起头扭过脸，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许四海。 许四海被他看得浑身发凉。谁知他竟然嘿嘿地笑了，吞下口中饭菜，一抹嘴不好意思说：“许医生您都知道了。嘿嘿嘿，先别和其他人说，到时候结婚请你们喝喜酒。”胡文信已经幻想过和宋洋洋结婚生子的美好生活了。 “不说……我不说……”许四海实在不忍将消息告诉他。 “保密，保密啊。”胡文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许四海一咬牙，还是说：“胡老师，我来是要和你说件事。不过，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这件事对你来说恐怕……” “咋的了？我没通过出院评估吗？”胡文信误以为医院还不给自己出院，“没事，再住一阵子也无妨。” “不不，你很快就可以出院。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是来告诉你，今天下午宋洋洋出车祸去世了……”许四海低着头说完这些，不敢正眼看他。 窗外突然一声炸雷，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医院的电路被雷击坏了。许四海忙抬起头，窗外惨白的路灯穿透滴满雨水的玻璃照得许四海一脸斑驳。他看不清胡文信的表情，只能看见那影子一动不动。 数秒之后，备用电源启动，病房的灯光再次亮起。许四海只见一双想要杀人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大骇之下浑身一颤，不由得带动椅子向后退了一点距离。雷声阵阵中，他明显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病人粗旷颤抖的呼吸。 正当许四海一身寒意时，胡文信却一反常态的表情开始缓和，继续吃着饭。从那一刻起，许四海就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可能要改变他一生了。 “具体怎么回事？”胡文信问。他低头抱起那个宋洋洋给他买的保温盒，像抱着自己爱人一样，努力的把每一粒米每一棵菜全都吃下，洒落在地上的他都捏起来放在嘴里吃掉。那饭菜应该也是宋洋洋为他做的。 “别问了，遗体已经拉回医院太平间了。我带你去看看。”许四海说道。 “等我一下。”胡文信说完继续舔食着保温盒里剩余的米粒，舔得干干净净，然后把保温盒和盖好，放在病床旁的柜子正中间，勺子又放在保温盒盖子的正中间。 他起身脱下病号服，整整齐齐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这才跟着许四海去了太平间。 太平间里，许四海拉开存放宋洋洋遗体的冷仓和裹尸袋，然后就退到一边。 胡文信走过去呆望着双目紧闭的宋洋洋，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不到9个月他们就有孩子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冲破世俗的眼光不顾一切的和对方在一起；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有一个美满的家…… 可如今，唯独没有了如果。 胡文信颤抖的抱着尸身痛哭了良久，克制着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许四海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 送胡文信回病房后，许四海为了安抚他的情绪，陪他聊了许久，期间他完全没有表现出许四海猜测的各种躁动，状态非常稳定。稳定得连许四海都搞不清楚面前这个人到底正不正常。 三天之后，胡文信顺利出院了，家人来接他。临走之前他还彬彬有礼的和医护人员握手道别，感谢一直以来的照顾。大家也都以为他彻底康复了。 只有许四海隐隐的不安，他感觉到这个人内心的魔鬼已经开始苏醒了。 第63章 孤儿 胡文信出院后，许四海就再也没见过他。但是他偶尔会打来电话，一开始一周打来一次和许四海纯聊天唠唠家常。慢慢的变成一个月打来一次，仅仅只是问候一下，通话时间很短。时间久了后，他一年才会打来一两次，再后来就彻底和许四海断了联系。 最后一次联系许四海是十五年前，他说自己要出国了不再回来，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他了。 日记就写到这里。 金宁特合上日记本，对项组长说：“我们有必要调查一个叫胡文信的初中历史老师，不过他十五年前出国了。要回医院查一下许四海的履历，看看他之前任职的精神病医院是哪家。”说完按下车窗，准确的将喝空的咖啡杯扔进路边蓝色垃圾桶。 小华插话道：“金哥，直接用我们特勤局的系统查不就行了？” “没用的。”项组长说，“如果胡文信真的是幕后主使，以他的能力恐怕早就动用关系把自己在国内的户籍档案删干净了。” 金宁特点点头说：“没错，我们现在也只能去当年许四海工作的地方碰碰运气。” “我知道，我看过许医生的介绍，我带你们去。”邱市长说。 “又要麻烦邱市长了。”项组长道。 “小事。不用客气。” 金宁特突然说：“邱市长，还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请教。” “你说。” “云端梦想这家公司的服务器机房和数据中心，是不是建在水下？” “对，在天海湖的湖中心位置。那是我们海富市一项大胆的尝试，利用自然水冷给机器降温，竣工的时候我亲自剪彩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均现在逃了，就躲在那里，还带了一个人质。” “这个钱均，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邱市长气的直拍方向盘。 “怎样才能潜进去？”金宁特接着问。 “因为是封闭结构，又在湖中心，每次维护都需坐潜水器才行。潜水器只有一艘，如果钱均在那里，其他人就只能穿潜水服抱着氧气瓶进去了。”邱市长说道。 “也就是说那就像一艘停在湖中央的潜水艇了。”金宁特道。 “完全正确。只不过它有与外界相通的供氧和供电系统。” “潜水器一次可以乘坐几个人？” “4个，我乘坐下去参观过。” 项组长又扭过头问金宁特：“你有什么计划吗？” “先查许四海这条线。钱均目前应该不会轻易出来。” 又走了十分钟，他们到了许四海曾经工作的精神病医院，邱市长出面找到院长邵强，要求调出二十年前一个叫胡文信的患者档案。 邵强院长一听胡文信这个名字显得有些吃惊，一个劲解释说那时候自己还没在这上班，情况不清楚。然后又以时间太久了不一定能找到等理由搪塞。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什么也不肯带他们去档案室调档。 市长急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呵斥：“邵强，念在你也是个大医院的院长，我给你个机会，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弯弯绕绕的。这个人很可能牵扯了一个大案子，连国安都介入了，我就问你还想不想干了？” 邵强听到国安两个字，立马怂了，瘫软地靠在墙上唯唯诺诺的说：“邱市长，我对不住你，胡文信的病历被我给卖了。” “你说什么？！”邱市长诧异道，抡起巴掌就想朝他招呼，好在被项组长拦下。邱市长自觉失态，整了整衣装继续问道：“头回听说病历还能卖钱，你都卖给谁了？” “市长，要不我来问。”金宁特道。 邱市长懒得看邵强那副嘴脸，挥挥手代表同意了。 金宁特对邵强说：“邵院长，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我们就是国安的兄弟单位，这次是我们和国安协同办案。希望你配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是什么人和什么时间过来买走了胡文信的病历；第二，这个人多大年龄；第三，你有没有看到病历上关于胡文信的联系方式或者工作单位这些重要信息；第四，还有没有其他单位存有胡文信的档案或者还能不能找到认识胡文信的人。” 邵强苦着脸说：“那是2014年的事，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年轻女人拎着个皮箱来院里找到我，说她的父亲叫胡文信，是十多年前这里的患者，现在失踪了，想从医院调出父亲的病历查找线索。我看她寻父心切就帮她找到了病历，可她拿到病历看了一下就说要买下。当时我还纳闷十几年前的旧病历还拿钱买它干嘛，复印一下就可以了。可她坚持要原件，然后直接把那个皮箱打开，里面是五十万现金。她说只要把这份原件卖给她，并且保证今后无论任何人再来问起此人，都要说病历丢失查无此人，那五十万就归我了。也怪我见钱眼开，直接就答应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当时只顾着收钱，没想起问她，病历也没去看。那女人年龄大概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二十年前的旧病历医院是没有备份的，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会不会留存他的档案。” 项组长凑到金宁特身边说：“医院的病历上不会有患者的照片，对方这么做应该是害怕有人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工作单位、地址和身份证号这些。” 金宁特捏着下巴思考着，然后说：“目前情况来看，我们要找胡文信这个人恐怕比较麻烦。2014年来这儿买走病历的人极有可能真的是胡文信女儿，这种事也只有至亲之人来做才安全，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人入手。2014年二十三岁的话，出生年份是1991年，胡文信来这住院时她才十岁出头。但许四海的日记里从没提过胡文信有女儿的事，八成这个女儿是他收养的。而他出国的年份是2007年，还好时间不算太久远。如果没猜错，海富市的某个孤儿院里能找到这个女人的蛛丝马迹。”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邱市长说，“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反正就两家，一个是海富市儿童福利院，一个是海富市儿童康乐园。” “不用了，市长。”金宁特说，“这件事只要麻烦您帮忙给这两个单位打个电话交待一下，其余的让小华去办就行。我们先回市府大楼，我要去科技局见一下苗姐。” “这……”邱市长迟疑着把视线移到项卫国身上。 项组长笑道：“邱市长，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这也过意不去，咱们就先回去。这种小事让年轻人去做就行。” “也好。那就依你。我来打电话。”邱市长说完就走到一边打电话。 金宁特把小华也拉到一边，叮嘱他说：“你去这两家孤儿院，查一下2002年到2007年这几年中被单身男性收养的10到16岁年纪所有女孩的档案，把女孩资料和收养人信息都找出来。收养人信息里没有胡文信这个名字也不要紧，只管把资料全都复印好带回来。如果能问出来哪些女孩是被带出国领养的就更好。” “明白，金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小华坚定道。 金宁特点点头：“抓紧时间赶紧去，拿到资料就联系我，你自己回医院和小祝汇合。” “行！”小华和众人道别后就跑出精神病医院。 邱市长带着二人回到市府大楼。金宁特一下车就直奔隔壁的科技局实验室。 见了正在忙碌的苗姐，金宁特悄悄走过去蒙住她眼睛。 苗姐先是一惊，然后猛然反应过来，笑着转过身，捶了金宁特一下。 “臭小子，居然现在才来！”苗姐道。 金宁特嬉笑着说：“哎呀苗姐，我最近忙嘛，就这还是抽空才赶过来的。” 苗姐伸手捧着他的脸，心疼的说：“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回去广州让我那死丫头给你炖点好吃的补补。” 金宁特打趣说：“秀秀做的东西，我不敢吃啊。我怕她毒死我。” “她敢！谁敢毒我的好大儿。”苗姐又轻拍了他一下。 这两位在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一旁的科技局工作人员竟一时搞不清他俩到底是姐弟关系还是母子关系。 “苗姐，您坐。嘿嘿嘿嘿……”金宁特忽然讪笑着把她按在椅子上。 苗姐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肯定有求于自己。于是故作高冷姿态道：“说，想要我给你做什么？” “嘿嘿嘿嘿……”金宁特继续憨笑道，“知我者莫过苗姐，我要潜水艇。” 苗姐听完腾的站起来，一指门口对他道：“出去！” “苗姐，我没开玩笑。”金宁特哭笑不得的说。 “要潜水艇找海军借去，我不会攒那个。” “哎呀，他们的潜水艇都在海里，怎么运到湖里嘛。” “湖里？你要潜到多少米？” “60米。” 苗姐松了一口气，刚刚金宁特一张口就要潜水艇着实把她吓一跳。 “那用不着潜水艇。海富科技局有个搁置的无人侦察机项目，正好有个样本，我花一天时间可以改成潜水器，再加上两个座位。”苗姐说。 “厉害了我苗姐。那就辛苦您啦。”金宁特竖起大拇指。 苗姐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小子，你是不是在套路我才故意说要潜水艇的？” “没有。”金宁特说着心虚的把头扭到一边，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实验区有位工作人员右手腕上带着一个奇特的装置，远远的对着一个假人模型。 他好奇问苗姐：“那是在做什么？” 苗姐扭头看了一下回答说：“那是我们华南特勤局隔壁的兄弟单位uta共享的新科技，蛛丝捕捉网。” “隔壁神棍管理部？” “你别这样称呼人家。他们的科技是很超前的。” 华南特勤局隔壁有个同样保密的单位——未知科技管理部，英文缩写uta。主要研发一些未公布的科技产品，大部分用于军事、医疗和航天等重要领域，有一些会被投入民用。由于他们的业务是常人接触不到的，也是理解不了的，因此他们被华南特勤局的一些探员戏称为“神棍管理部”。 实验区那个工作人员站直了身姿，抬手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盒子卡在手腕上那个装置中，并按下启动按钮，装置上的绿灯随即亮起，然后他猛地对着假人伸手握拳，黑盒子从装置上发射而出，在半空中飞旋着一分为四，拉扯出一张白色蛛丝网飞向假人，而后将它紧紧包裹住。这要是个人被困在里面，想逃脱是万万不可能的。 金宁特看呆了，拍拍苗姐的胳膊说：“这东西我也要。” …… 从科技局出来已经是傍晚，金宁特打电话给项组长问他在哪。项组长说自己去医院看望受伤探员了。金宁特刚准备打车去医院，小华的电话就来了。 小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两家孤儿院他跑下来，在儿童福利院找到了线索。2002年到2007年被收养符合年龄条件的女孩，两个福利院加起来有四十多位。但孤儿院有规定，对单身男性收养女孩的条件卡的特别严苛，要经过重重审核。而这几年里成功被单身男性领养的女孩只有5个人。 “做的好，小华，有长进。把资料全部带回医院，我在那等你。”金宁特对小华夸赞一番，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 在医院等了小华半个小时，终于拿到了资料。项组长、金宁特和小华顾不上吃饭，三人就在等候区坐椅子上拿着资料研究。小华把那5个被单身男性领养的女孩档案单独拎出来给金宁特，自己和项组长则翻着剩下的资料查看可疑的地方。 金宁特逐一拆开档案袋，发现这每一份档案里均有孤儿去向反馈表，反馈表上有家长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有被领养孩子的现用名以及身份证号。他又挨个打电话过去给那些家长，以户籍民警的身份核实了一下，没找到任何漏洞，信息全都对得上。 这么说来，胡文信收养的女孩不在这五个人里。 “检查一下看看哪个档案里没有这种反馈表，或者反馈表是空白的。胡文信当时有可能篡改了身份，找个女人假结婚，或者委托他人领养后自己再接手。”金宁特拿着一张表格对二人说道。 小华点点头，和项组长一起逐一检查档案袋。 三人忙活了半个小时，档案袋全部检查完，只有项组长找到一份空白的反馈表。 抽出这份档案，档案的主人在孤儿院时的名字叫萧岚，出生年份1991年，公历4月生人，日期不详。1991年4月28日被送到福利院，以此日期为生日。在小学五年级时，也就是2003年的5月5日被一对名叫吴阳和窦楠的夫妇领养。在档案最后面一列，院长留言中被写道：反馈表未及时填写，领养人与被领养人均无法取得联系，怀疑失踪。落款日期是2005年。 “5月5日。我记得……”金宁特掏出许四海的日记本，翻到关于宋洋洋车祸去世的那篇日记，日期正好就是5月5日。 一定是胡文信过于思念宋洋洋，特地选了这个日子领养一个孩子，象征着爱人的重生。 “就是她了。”金宁特道，“小华，明天你把这些资料送回福利院交给他们处理，毕竟这是孤儿的隐私。然后打听一下有没有哪些工作人员还记得这个叫萧岚的孩子。如果有，就问问当时萧岚在福利院有哪些玩的比较好的朋友。” “好的。” “这么说来，很快就能查到这个女孩子的信息了。”项组长站起来伸个懒腰说。 “理论上是的。不出意外，明天会有结果。”金宁特道。 “那行，明天再陪你们一天，后天我就先回广州了。组里一大摊子事。家里也有事。”项组长说。 “家里有什么事？师娘和你吵架了？”金宁特故意问。 “那倒不是，最近你师娘在单位遇到点事，和学校领导起了点冲突，闹得正凶，我回去看看。” “谁敢把师娘给惹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金宁特笑着说。 “话里有话啊，你小子。”项组长也笑道。 “那你早点回去，这边有我和小华小祝他们。” “明儿还是看看再说。”项组长说着又坐下来。 “你今晚住哪？”金宁特问。 “和你住酒店，咱俩一床挤挤。” “什么？！” 第64章 准备工作 第二天，金宁特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醒来，这一觉睡得踏实却凑合，他把床让给了项组长。 见项组长睡得正酣，他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换好衣服。去到楼下向前台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可以买到比较正宗的荠菜包子。地址还挺远，他打出租车跑去买，他知道项组长在广州早餐就喜欢吃这个，一顿能吃四个。买完回来项组长刚好也起床了，包子还是热的。 项组长看着放在桌上的包子，以为是金宁特随手买的，不过一大早起来给他买早餐已经很不错了。 “不是甜的。”项组长笑着说。他有糖尿病不能吃含糖量高的东西。 金宁特喝着咖啡，皱着眉头说：“我又不傻。” 项组长坐下来拿起包子咬下去才发现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荠菜包。 “哟，这里还能买到这种包子。”项组长边吃边说。 “赶紧吃，以后能不能再给你买包子还不一定的事。”金宁特道。 项组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放下手中吃剩下的半个包子问道：“对付钱均没有把握？” “不是，别问了，老大。”金宁特低头吹着咖啡散发的热气。 项组长拍拍他肩膀说：“你是我手里最好的探员，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如果你觉得压力大，可以允许你退出这个案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金宁特盯着咖啡上漂着旋转的泡沫说。对于他而言，专注一个案子比什么都重要，他没有过失败的案例，更不会有退出的案例。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无论怎么样，能活下来才是第一位的。”项组长说完把剩下半个包子一口吃掉。 “这话我爸以前都没和我说过。我经常梦到他，小时候我欺负小蕊的话，我爸回来就会揍我一顿，在梦里也一样。”金宁特努力挤着笑容说。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军人。”项组长刻意移开视线，望着窗外说。 “小蕊最近怎么样？”金宁特忽然想起了妹妹。 “挺好的，一组最近没什么大案子。” “和温玉龙相处的还行？” “腻歪着呢。” “那就好……”金宁特说完把咖啡一饮而尽。 项组长面对他这样遗言式的询问早就见怪不怪。毕竟作为探员，本职工作就是深入险境，随时准备牺牲。这些探员牺牲后，墓碑上不会刻有真名，只会留有代号和卒年。他们生前的事迹也永远不会被世人所知，包括子嗣。 二人无话再说，项组长回去医院看望受伤探员，两名探员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浑身多处骨折，还得继续治疗。 金宁特就在酒店房间等待小华的消息。 十点钟，小华打来电话兴奋的说：“金哥，咱们真走运。” 金宁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原来，小华早上去到福利院打听金宁特交待的事宜。没想到还真有一位认识萧岚的老师，这个老师也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儿时是萧岚唯一的玩伴。萧岚被领养后两人还时常通过社交软件联系，那时萧岚就和她抱怨过养父母换了人，现在只有一位养父。当时两人还小，根本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后来萧岚被养父带去国外生活，两人的联系渐渐就少了。不过萧岚在国外告诉她，自己已经改随了养父的姓，叫杨思洋。幸运的是，那时候流行空间主页，这位老师从萧岚的主页里下载过一张她的照片，保存在自己空间主页的好友相册里留念。小华要到了这张照片。 萧岚的照片被传给金宁特。那张照片画质很渣，可能是拍照手机刚推出市场时候用手机拍下的。尽管如此，依然能看出萧岚五官精致，很是可爱活泼，充满朝气。照片是在家中拍摄，远景中还站着一个体型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和蔼的笑着看向她。 杨思洋？思念宋洋洋的意思吗？金宁特基本肯定这个杨思洋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人。那个中年男子就是胡文信。 等等！姓杨？金宁特忽然想起整个案件中，接触到姓杨的只有孙锐立口中的杨小姐。莫非…… 得找孙锐立问个明白。 金宁特当即把照片发给项组长，请他让局里的技术部门提高相片的识别度。 项组长交待下去以后却被技术部门一顿呛。这照片画质太渣了，只能试着用ai一点点修复放大，下午才能出结果。 下午就下午。不过杨思洋的五官立体，面相清秀，辨识度很高，就算是小时候的照片，孙锐立应该也能认出个大概，不如先找他看看。 金宁特想到这，赶紧出酒店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云端梦想大厦。问了大厅保安，“蓝浩”这会正在公司上班。他登记后乘坐电梯上了八楼，考虑到办公室里可能装有监视孙锐立的摄像头，他躲到卫生间占了一个隔间，留条缝隙耐心等待孙锐立出现。 一直等到十一点半公司员工下班，孙锐立终于出现在卫生间。此时正好没人，金宁特迅速推门出去，一手掐住孙锐立后颈将他按下，一手捂住他的嘴，令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胳膊肘再撞开一个无人隔间把他推进去。 孙锐立一见他不由得大骇。金宁特对他做个噤声的手势，摸了摸他脸上的假皮，确认是冒牌货才放开他，把手机里杨思洋的照片亮出来让他看，然后在手机里打出一行字拿给他看：这像不像杨小姐？ 孙锐立看到字，连忙点点头。 金宁特又打出一行字：蓝浩最近在做什么？ 孙锐立配合地接过手机，打字回复道：回海富，现在路上，晚上到。我明天就可以走了。 金宁特看字后眉头紧锁，他知道一旦蓝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孙锐立灭口。虽然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以后是指证蓝浩的重要证人，能让他活着尽量就让他多活几天。 金宁特打字：提前走，否则你没命。 孙锐立看字后惊得瞪大眼睛，露出不解的表情。金宁特无奈的一笑，指指他的脸，对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接着按下厕所抽水器发出一阵水流声，摆摆手让他走。 孙锐立这才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走出去装模作样的洗洗手才离开卫生间。 真蓝浩要回海富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回海富做什么？ 金宁特带着疑问离开云端梦想大厦。 现在确定了，杨思洋就是蓝浩身边的杨小姐。许四海死前有意把大家的视线引到胡文信这条线索上，说明他认为派杀手来杀他的是胡文信。但杀手却是钱均派来的，钱均为什么要杀素不相识的许四海呢？自然是要隐瞒胡文信这个人存在的事实。这么说来，钱均的主子极有可能就是胡文信。而胡文信就是一直在幕后操纵这两人的提线人。 想到这里金宁特陡然间感觉脑子里空荡荡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这些人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琢磨不透，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章小桃。 章小桃秒接了电话，一上来就问：“在干嘛？” 金宁特这个钢铁直男也不含糊，直接反问：“蓝浩要回海富了你们知道吗？” “哦，不知道。不过我们正在跟踪他，不知道他要去哪。”章小桃颇有些失望的说。 “是回海富，我刚刚从孙锐立那里得到的消息。这边我们也基本理清了，幕后操纵人是一个叫胡文信的人，不过他现在可能改姓杨了。” “哦？那你可是个大功臣了。这么说我今晚就可以见到你这位大功臣了？” “不行。” “嗯？！” “我习惯早睡。” 章小桃气得直往天上翻白眼。 “不过我有一件事还没想明白。”金宁特接着说。 “什么事？” “这些人做了这么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知道他们对国家不利，我却想不出来他们要干什么。” “我提醒你。”章小桃平复了一下想揍人的心情说，“根据我们的调查，云端梦想这家公司旗下的‘购趣美’应用，截至目前已经掌握了8亿国人的信息，包含姓名、住址、联系方式，甚至还有定位。我们的技术部分解读了他们的代码发现，他们还在有意的监听用户。你说说，这8亿用户信息要是泄漏到敌对势力手上是什么后果？” 金宁特茅塞顿开，他突然明白钱均为什么要躲在天海湖水下的数据中心了。他早早的守在那里，一定是想把这些数据打包交给幕后主使。 “谢谢啊。”金宁特不等章小桃反应，直接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章小桃一脸懵的看向身边的同事，愣愣道：“我是不是碰到了一块铁？” …… 在章小桃的点拨下，金宁特在路上边走边理清思路。蓝浩和钱均作为胡文信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被胡文信安排在国内互联网兴风作浪，一方面利用平台挑起各方矛盾，另一方面控制舆论，顺便获利反哺给他们作为继续破坏的资金支持。而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得到收集来的8亿用户信息，出卖给境外组织。 原来一切这么简单，只是中间盘根错节引导了很多错误的方向。 金宁特赶紧回到医院，把这些汇报给项组长。项组长听后大为震惊，如果这些数据泄漏到国外，国内可能再也没有秘密，事情就严重了。他赶紧给邱市长打电话说明情况并寻求帮助。 邱市长让他们立刻去市府大楼。 等项组长和金宁特赶到，邱市长和一众人已经在会议室等他们了，里面还有苗姐。邱市长介绍，水下数据中心是钱均提出方案，海富市科技局设计制造的，与会的这几位就是总设计师和工程师。 总设计师介绍，水下数据中心就是个长150米，宽20米，高15米的大铁盒。供电机组和制氧系统是建在天海湖边的，与数据中心相通。一旦电力停止供应，内部备用电源和制氧系统会启动，可以提供一小时的电力。备用电源耗尽后，制氧也会停止。进入水下数据中心需要用潜水器中安装的遥控装置打开大门，潜水器进入后是一个封闭空间，这里是仿潜水艇的任务仓设计，潜水器的遥控装置可以排出空间内的水并注入空气，然后手动反时针方向打开密封门就可以进入内部。同时，离开的通道也就仅仅那一条。 工程师接着介绍，水下数据中心由于是初代版本，所以内部结构设计很简单，共上下两层，每层摆放四排服务器机柜。一层有备用电源组，是用铁笼锁上的。二层地板下是引水管道，将水下60米温度仅仅10摄氏度的湖水引入数据中心，贯穿整个空间，达到为机器设备降温的效果，因此数据中心的温度比外界低。 轮到苗姐介绍，蝠翼式潜水器，由科技局无人侦察机项目样本改装。长12米，宽65米，高22米，重3吨，机身呈三角形，驾驶室分前后主副两舱，每次可乘坐两人。由于时间仓促，缺少配件，加上携带的燃料不足以驱动其在水下独立完成下潜和上浮，因此设计成悬吊机投放，利用自身重量下潜至湖底后再启动发动机行进。操作台进行了简化，只有方向操纵杆、遥控装置和紧急求救按钮。由于潜水器不具备自行上浮的功能，任务完成后，需在水下利用坡度将潜水器抬头，再行进螺旋路线利用水流将船体缓慢抬升至水面。潜水器在水下遭遇危险或者故障时，按下紧急求救按钮，船体头部有个小舱会自动打开，释放出里面的信号气球，气球是用绳子牵住的，可以让救援队精准的找到位置。 介绍完这些，邱市长问项卫国和金宁特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项组长对金宁特使了个眼色。 金宁特站起身说：“根据情报，水下数据中心还有一名人质，所以计划是我和同事下去抓捕钱均，解救人质，任务完成后乘坐两艘潜水器离开。但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可能需要安排几个待命的蛙人和潜水设备。” 邱市长道：“这没问题。我来联系救援队就行。”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晚上就行动。而且越晚越好，最好是凌晨时分。今晚很可能会上钩几条大鱼。”金宁特说。 邱市长抬手看看表，现在是两点四十分，各方就位的话最快可能也到晚上了。 “可以。那就立刻准备起来。晚上所有人在市府大楼待命，时机一到我们一起过去。”邱市长道。 第65章 幕后主使 会议刚刚结束，几人走出会议室在走廊走着，华南特勤局技术部门把ai处理好的照片发给了项组长。 项组长打开照片一看，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直直的盯着手机屏幕，双手不停的颤抖。 “怎么会是他？！”项组长大声喊道。 “谁？”金宁特和小华走回到他身边看着屏幕里的照片。照片中杨思洋身后那个原本模糊的人脸已经被处理得清晰可见，五官分明。 “组长，这是谁啊？”小华问。 金宁特明显感觉到项组长的呼吸变得急促，时而怒目圆睁，时而眉头紧锁，那是一个人感到震惊和恐惧才有的反应。 金宁特拿过项组长的手机，让小华扶他到休息区休息一下。 项组长走过去后，金宁特盯着照片里的中年男子看了良久，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他赶紧在脑海里搜索，揉着太阳穴冥思苦想。忽然，一张人脸浮现在他脑海。 杨景同！他的师娘张乙兰教书的学校，广州明智中学的校长杨景同。金宁特曾经在新闻报道上看过这个人。他在全国教育界都很有名气，曾多次参与教材编写。 金宁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过去问项组长道：“老大，师娘现在哪里？” 项组长反应过来，夺过手机赶紧拨打老婆的电话，但已经无人接听了。再拨，还是无人接听。项组长心中已经泛起一丝不安。 金宁特当机立断，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金宁蕊。 “哟~老哥，真是少见，你还给我打电话。”金宁蕊正开着车，用蓝牙耳机接了电话阴阳怪气的说。 “闭嘴，给我听好。快点去师娘家里看看，家里没人就去学校。师娘可能有危险。”金宁特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 “兰姨怎么了？”一听到张乙兰有危险，金宁蕊紧张的问。 她和金宁特从小就经常被项组长领回家里吃饭，张乙兰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金宁蕊天不怕地不怕，逮谁怼谁，唯独对项组长两口子非常尊敬。 “别问！快点去！明智中学的校长有问题，找到师娘，不要让师娘和他有接触。” “明白了。”金宁蕊说完挂上电话，车子在马路上直接调头，逆行而回。 “小华，通知组里没有任务的兄弟和情报科同事，全力搜索张乙兰女士。”金宁特又下命令给小华。 “我立刻办。”小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安排。 项组长还在不停的拨打着张乙兰的电话，他不愿放弃任何希望。 “老大，别打了。”金宁特坐在他身边道，“已经让小蕊去找了。再等等。” 项组长将手机休眠，紧紧握在手里，那手还在颤抖。 “我不该一个人让她去冒险的。我早点回去就好了。”项组长低着头后悔道。 “师娘到底因为什么和杨景同有冲突？”金宁特问。 “前两天我在家听她说起过。最近杨景同在学校开展了一次演讲，演讲内容是关于未来与梦想的。本来是个很不错的题材，但你师娘听的时候发现他所表达的意思竟然是崇洋媚外。那些孩子太小，分不清是非对错，你师娘教了一辈子书，最看不惯他这种人的所作所为，事后找他理论，为此两人起了冲突。今天早上你不在的时候，你师娘给我打电话，说要去教育部门告杨景同。我还劝了她一下，让她等我明天回去一起去处理这事。她说没事，非要自己去。”项组长说。 一想到杨景同的身份，金宁特瞬间明白他布局蓝浩和钱均的目的是为了像黑客入侵电脑系统一样入侵人心，并且从年龄上闭环。一切的一切，均起源于宋洋洋被一个学生推出去遭遇车祸丧生的那个傍晚，他在太平间抱着宋洋洋的遗体时就已经开始计划复仇，他痛恨那个害死爱人的学生，将这份仇恨划归到所有学生身上，要从心灵上开始毁掉他们。 金宁蕊这边，她超速开车来到项组长家里，拼命的敲门也没人答应。 项组长家是早年间自己在城中村买的地建起的别墅，带个大院子，院里养着看家护院的大狗“老黑”。 老黑认识金宁蕊，见她来了亲切的走到大门前，撒娇的躺在她面前。 金宁蕊隔着栅栏门摸了摸老黑的头，她意识到老黑在院子里，里屋门又紧锁，张乙兰多半是不在家。 跟老黑道了别，她又赶紧驱车来到明智中学。问保安今天有没有看到张乙兰和校长。保安告诉她两个人今天都没出现过，校长平时事情多没来很正常，张乙兰今天本就有课，但是教务处没有她的请假条。 金宁蕊意识到不妙，立刻联系单位情报部门。情报部门同事告诉她，二组已经让他们在找了，而且二组很多探员已经外出搜索张乙兰，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敢情丢的不是你爸妈是？”金宁蕊听情报部门同事那样说，直接发火。 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冷汗都吓出来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个母老虎。 “看，有情况！”忽然一个工作人员大声说道。 “什么情况？快点说！”金宁蕊隔着电话大声喊道。 “张老师早上九点在教委门口，脖子上被人打了一针，带上了一辆车。”工作人员盯着天网的监控录像汇报着。 “给我追踪那辆车！”金宁蕊又大喊。 “马上马上。”面对金宁蕊隔着电话都具备的强大气场，工作人员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 他们将监控进度条拉到最后，那是安装在机场的摄像头拍摄到的车牌，车子进了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监控又切到停车场，一路跟随过去，发现杨景同早已等候在机场，张乙兰表情呆滞的被两个戴口罩和鸭舌帽的人搀扶着，交给杨景同，又对他耳语了一阵。杨景同听后先是震惊，然后颇为得意的笑着看向机场的摄像头。最后，杨景同扶着张乙兰登上飞机，临登机之前，还不忘对着登机口的摄像头嚣张的挥挥手，像是在道别。而这架飞机飞往目的地——海富市。 当情报部门把张乙兰被杨景同带上飞机的视频发给项组长后，他气得险些摔了手机，在市府大楼里大骂杨景同。 金宁特一算时间，杨景同和张乙兰早在一小时之前就已经下飞机了。 杨景同把师娘带到海富来干什么？莫非他发现了老大的身份，拿师娘来威胁？ 金宁特这样想着，旋即又觉得不大可能。项组长一向遵守纪律，师娘是知道他工作性质的，不可能对外泄漏丈夫的机密。但如果杨景同从国外渠道弄来令人说真话的药物对师娘用上，她在无意识中透露了秘密，就不好说了。毕竟，她只是个普通教师。 视频里张乙兰表情呆滞，任人摆布的状态比较符合那种药物的临床表现，加上杨景同震惊的表情，他和那两个手下极有可能已经知道华南特勤局的存在。 “小华，让情报部门的兄弟查到绑架张乙兰女士的那两人的行踪，然后通知二组的兄弟，把他们俩给……”金宁特说着，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小华点点头立刻安排。安排完那边，他问金宁特：“金哥，要不要查一下杨景同在这边的行踪？” 金宁特想了一下说：“不用了，今晚他一定会出现在天海湖。哦对了，你照看一下老大，我打个电话处理点事情。” “哦。”小华坐下来陪着项组长。 金宁特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拨出了一个从没打过的电话。他跟电话那头的人时而一脸严肃，时而有说有笑，隔空比比划划。 “一星期足够了，但是动静别太大。” “可以，以后不跟你抢车位。”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以前没有这样对付过我？” “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好的，感谢。” 说完这些，他如释重负的挂上电话回到项组长身边。他看着项组长一脸焦急和憔悴，想不出什么话语安慰他，就站在他旁边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人度日如年。 在食堂吃过晚餐之后已经七点，章小桃一行人也赶到了市府大楼。 金宁特见了章小桃，礼貌的朝她笑笑。章小桃则以为他介意这里人太多才这么含蓄，加上这几天在他面前，自己一直像个咬着块铁疙瘩的傻子，于是她冲金宁特露出一个智障般的咧嘴笑。 此刻的项组长心情已经恢复了一些，章小桃向他敬了个礼说：“初次见面，项组长。” “章小桃同志，久仰久仰。”项组长挤出笑容道。 “您果然像我们部长说的那样一身正气，从您身上我能感觉到一种钢铁般的意志。您手底下的某些人也和您一样，有着钢铁……般的……意志。”章小桃一边恭维项组长，一边话里有话的嘲讽金宁特。 项组长扭过脸看看金宁特。 金宁特轻轻咳嗽一声，扣上西服扣子，把脸扭到另一边。 “哦，我听说几位在监视蓝浩。怎么……”项组长赶紧挑开话题。 “蓝浩现在已经到达了海富市，一路上我们追踪得很隐秘，他没有发觉。在进高速收费站的时候，我们提前埋伏的同事偷偷在他的车上装了定位器。现在由海富市国安的同志继续跟着他，我们过来稍作休整。所以，他跑不了。”章小桃露出自信的笑。 这时，邱市长带着一行人回来了。项组长赶忙为他们相互介绍。 一番寒暄后，邱市长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天海湖那边已经通知警方先安排便衣监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会收到消息。” “辛苦邱市长了。”章小桃道。 “不辛苦不辛苦，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些蛀虫在我们海富市长起来是我们的责任，今天有你们大家帮忙一定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邱市长说。 “那我们稍作休整，吃个饭就出发。”章小桃说。 “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等警方那边有消息再开始行动。”金宁特提醒她。 邱市长亲自去食堂让厨师加个班给几位国安的工作人员重新做饭。 金宁特收到苗姐的信息，让他去科技局一趟。 来到科技局一楼的测试基地，那台蝠翼式潜水器已经吊在一个大池子上，苗姐让他坐进去学习一下操作。 金宁特顺着扶梯爬上去，看看那简单得只剩下方向杆和几颗按钮的操作台，苦笑着说：“苗姐，您也太小看我了，这比玩游戏还简单，有什么好学的。” 苗姐揉了个纸团扔过去砸在他脑袋上说：“臭小子，别掉以轻心，那毕竟是在水里。乖乖的学一下。” 金宁特无奈坐进潜水器，关好舱盖。苗姐拿着吊机控制器将潜水器缓缓放入池中。 她打开对讲机，金宁特在舱内听得清楚，照着她的指令操纵潜水器。测试完毕一切正常，苗姐将潜水器吊起。 金宁特走出来比划个ok的手势。 苗姐领着他走到一旁的工作台，说要给他看几个好东西。 只见那上面放着几样物件。她拿起第一件说：“这是你心心念念的蛛网捕捉器。” 苗姐帮他戴在左手腕上，捕捉器上有一根线连着一个指环，指环套入中指上即可。 苗姐接着说：“效果你已经见过了，和你说一下操作方法。捕捉器戴好之后，把蛛网盒装上并卡紧，打开开关。对着目标伸出手，然后握拳，捕捉器上的指环会自动感应你握拳的动作，并射出蛛网盒。这次给你配了两个捕捉网……” 金宁特跟着苗姐的解说做着动作，一握拳，“咻”的一声发射了一张网出去，包裹住停在墙边的电动车。 苗姐见状，淡定的说：“好，现在是一个。” “那怎样解开蛛网呢？”金宁特好奇问。 “要用这个甲酸喷剂。”苗姐拿起桌上的一瓶喷雾走到电动车前对着蛛网喷了一遍，蛛网慢慢溶解消散。 “以后给你展示危险用品的时候不要乱按开关。”苗姐走回来敲了他脑袋一下说，接着又拿起第二个物件。 这东西只有巴掌这么大，沉甸甸的像个圆饼一样。 “这个是微型电磁脉冲炸弹，可以摧毁方圆三十米以内的一切电子设备，有倒计时功能，以秒为单位。这东西爆炸的冲击波威力不大，但瞬时释放的电磁脉冲对人体有害，记得躲远一点。希望你用不着。” “多少有点狠了。会不会污染水源？”金宁特问。 “不会。使用当量很小。爆炸瞬间释放电磁脉冲烧毁电子设备，释放完之后就没有效果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用倒无所谓，只要它别烧坏我逃生的潜水器就行。” “来看最后一个。”苗姐说着拿起工作台上第三个物件，这是一块电子表。 金宁特接过手表，这表看上去和普通运动电子表没什么区别。 苗姐说：“这是我提前做好从广州带过来的。表冠往前拧两下再拉出来就是个小型液体炸弹，可以用来暴力开锁。”苗姐边说边做，从表中带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小棒。 “炸弹使用手表遥控，只要把表圈上的箭头对准12点就会引爆。”苗姐指着表圈上一个白色三角箭头介绍说。 介绍完这个功能，苗姐把小棒重新插回表里说：“要取消使用只要这样放回去，再反方向拧两圈就可以了。” “这功能很普通嘛，不像您的设计风格啊。”金宁特笑道。 “重头戏在下面。”苗姐说着把表身往前一翻，底下竟还有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枚类似硬币的东西。 苗姐拿起那小小的一枚，介绍说：“这个是高纯度液态氧口含器。听名字你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在水里遇险的话直接放在嘴里就行，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 “这个好这个好。”金宁特欣喜的拿回那枚小小的装置放回去，再把表身回归原位。 “好了，小子，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有这些。别的我就不说了，万事小心。”苗姐拍拍他肩膀说道。 “感谢我苗姐的倾情赞助。”金宁特向后退了一步，站直身子对她敬了个礼。 “拿上东西快滚。”苗姐一指门口笑着说。 “好嘞。”金宁特从口袋里甩出个红色塑料袋，学着老头藏私房钱一样把工作台上的电磁脉冲炸弹和甲酸喷剂装进塑料袋，又把袋子揪出一个头，绕了两圈揣进怀里，一路小跑着离开。 …… 第66章 一同面对 海富市国安负责监视蓝浩的几位干警和海富市警方几乎同时传来消息。蓝浩的手下阿刀和杨思洋开着一辆九米六的尾板厢式货车来到天海湖畔。货车尾板打开，蓝浩从车厢里开出一辆全身银色，造型很奇特的小车。三人开着小车径直冲入湖中没了动静。 想必那小车就是蓝浩的潜水器。 “金宁特同志，你还不打算行动吗？”市府大厅里章小桃问道。 所有人都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邱市长和项卫国说着话，他已经知道张乙兰被掳走的事，一直在开导项卫国。 金宁特掏出苗姐给他的手表，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一刻。 “不，再等等。杨景同还没出现，不着急。蓝浩现在下去了，让他们狗咬狗一会儿。” 金宁特料定，蓝浩和钱均互不对付，都盯着数据中心的资料，一旦接触必然有一场战斗。不如让他们先打一会，等杨景同出现以后收拾了蓝浩，再进去坐收渔利不迟。况且，张乙兰还在杨景同手上，他一刻不出现，金宁特和项组长就一刻不安心。 “小桃，咱们干嘛要听他的？”章小桃的同事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着。 “他……我不是听他的，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方案可行。”章小桃白了一眼同事说。 同事撇撇嘴说：“瞎子都能看出你什么心思。” “闭嘴！”章小桃浅笑着把她的脸推到一边。 又等了很久，警方终于从现场发回了视频。天海湖另一侧刚刚来了一辆黑色轿车，从里面下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妇女，紧接着湖中浮上来那艘属于云端梦想公司的潜水器，是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开上来的，把老头和妇女接上一起潜入了湖底。 杨景同带着张乙兰出现了。可事情怎么会进展这么顺利？为什么蓝浩没有动静？难道已经被钱均控制了？现在已经顾不了许多。 “是时候了。”金宁特说了一声。 “该出发了是？那走，出发！”邱市长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行动。 一辆十七米五的平板货车拉着苗姐改装的蝠翼式潜水器，上面盖着帆布，绑的严严实实。尽管如此，造型曲线依然奇特，引得路人不明真相，以为抓到了飞碟，纷纷掏出手机拍照。一辆工程吊车紧紧跟在货车后面。 章小桃一行、项组长一行以及邱市长召集的警方领导、医护人员、救援队蛙人，纷纷乘车赶往天海湖。 当所有人到达天海湖时已经零点了。 警方在湖边快速搭建了临时指挥部，邱市长亲自布控指挥。工程吊车将潜水器从货车上吊起，工人搭好梯子。章小桃和同事检查武器弹药，医护人员在帐篷里随时待命，蛙人仔细检查潜水装备。金宁特则在一旁静静看着湖中心的位置，对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一切准备就绪，金宁特叫上小华准备坐进潜水器。 章小桃却抢先一步说：“我和你一起下去。” 不等金宁特开口，小华直接说：“下面很危险的。” “别忘了，这是我们和你们协同办案，我有权利一起下去。”章小桃很坚定的说。 “小桃，你疯啦。”同事也劝她。 这根本不在计划之内，国安的计划是等华南特勤局的人抓到蓝浩一干人等上来之后直接逮捕他们。 “给我一个带上你的理由。”金宁特站在梯子上回过头说。 章小桃上前，小华识趣的给她让开。她走到金宁特面前笑着说：“多年前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忘了吗？这次我希望你带着我一起去冒个险，还掉这个人情。” “理由牵强了一点。还是小华和我去。”金宁特说。 章小桃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小华，吓得他刚迈出去的一条腿又乖乖收了回去。 “我想和你一起去，没有理由。行了？”章小桃憋红了脸大声说。 “哦——”章小桃的同事和周围其他人好像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集体起哄发出欢呼声。 项组长也走过来，笑着对金宁特说：“你就带她去，必要时候她也可以帮忙照看一下你师娘。” 既然项组长都开口了，似乎没理由再拒绝。 金宁特深情的望着章小桃，然后把脸扭到一边，指着她问她同事：“你们单位给她买保险了没有？” 国安的几位同志闻言后集体无语。 “买……买……买了，买了买了。”几位同事点着头异口同声道。 “哦……”金宁特挠头想了想，又问她同事：“她结婚了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几位同事集体摇头。 场面一度很滑稽，引得大家都笑了，章小桃也笑了。不过只有金宁特知道，这是他舒缓自我的唯一方法，也可能是留给大家的最后记忆。 章小桃捶了他一下说：“你正经一点。该出发了。” 金宁特对小华招了招手，小华走过去，他俯首在小华耳边说：“照顾好老大。” 小华只当他是担心项组长牵挂张乙兰，殊不知这其实是他的遗言，每次执行危险任务前，他都会给身边的人留下点话语。小华未能意会出这层意思，利索的点点头说：“放心金哥。” 金宁特和章小桃坐进舱内关好舱门，向岸上的苗姐做了个下潜的手势。苗姐看着金宁特，内心十分不舍，这还是她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去冒险。 项组长走到她身边对她说：“相信这小子。他不会有事。” 苗姐哪听得进去这话，不舍的对金宁特挥挥手。 金宁特回复了一个微笑，向她点点头，又做了个下潜的手势。 苗姐这才拿起对讲机，说了声：“起！” 吊车司机得到指令，拉下拉杆伸长机械臂将潜水器吊起。 “转！”苗姐接着下令。 吊车将潜水器缓缓转向湖中停稳。 “降！” 潜水器被缓缓放下，逐渐没入湖中。 “放！” 吊车司机按下按钮，吊绳自动收回。潜水器脱离牵引沉入湖中，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随着潜水器不断下降，金宁特和章小桃眼前一片漆黑，尽管是前后位，他们都无法看见对方。 金宁特把舱内的灯和探照灯打开，这才恢复了一些视野。 前后舱内传出苗姐的声音：“你们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感觉良好，听得很清楚。” “我也良好，听得清楚。” 两人汇报说。金宁特和章小桃是分开独立的两个舱，相互之间是用内部对讲机通讯。 “很好，一会随着下降深度增加，通讯有可能会偶尔中断，不要为此担心。你们大概会在一分钟后接触到湖底。仪表盘上的雷达会指引你们找到数据中心的方位。另外，如果感觉耳朵听不清声音是正常现象，把嘴巴张开张大就可以缓解。”苗姐交待道。 “收到。”金宁特回答。 金宁特发觉后面的章小桃一言不发，忍不住扭过头看去，只见她低着头闭上双眼，依稀能看见她面色苍白。 深海恐惧症？！金宁特立刻明白过来，章小桃之前可能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章小桃同志，你爱吃鱼吗？”金宁特开口说话，想通过闲聊帮她舒缓一下。 “一……一般。”由于紧张，她说话吞吞吐吐。 “看，刚刚游过去一条鲈鱼，这玩意清蒸好吃。我前女友最会做这道菜。”金宁特在那信口胡诌道。 “嗯？！”章小桃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来了精神，抬起头说：“前女友？你还有前女友？” “昂。” “可我调查的资料里，你除了一个妹妹之外，没有任何人际资料。” “这事我能让他们知道吗？” “哦。你俩为啥分的？”章小桃把头凑近喇叭，似乎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她太漂亮了！”金宁特说这句话时故作猥琐，“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啊？还有这理由？”章小桃被他忽悠得竟然暂时忘却了身在水中的恐惧。 “是啊，你想想，那腿子这么白，摸上去这么滑，哪个男人不想上去舔一下。”金宁特越扯越离谱。 “唉唉唉，你恶心了啊。”章小桃制止他说下去。 “哎呦，你是不知道，她那小嘴可爱极了。亲上去，妈耶，把我的魂都吸没了……”金宁特换个角度，越说越来劲。 “够了够了够了，我快被你恶心吐了。”章小桃这会竟然一点也没有深海恐惧了，倒是被他的描述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通过对讲机被岸上的国安、苗姐、项组长等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嘴巴张得大大的，呆在那里。 苗姐率先反应过来，尴尬的关了对讲机，说：“唉？怎么窜到故事广播台了？”心里却想着，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又闲聊一会，两人很快已经到了湖底。在灯光照射下，湖底杂质漂扬可见，视野能见度很低。金宁特按下启动键发动机顺利启动，他握着操纵杆控制方向，缓缓向数据中心行进。 雷达中间位置代表船体，前方一个红点代表数据中心，金宁特驾着潜水器离数据中心越来越近。 突然，雷达上数据中心另一个方向赫然多出一个黄点，并快速向那儿靠近。 “苗姐，能不能听到？”金宁特呼叫道。 “收到，收到。”苗姐的回答有些断断续续，信号开始变差。 “雷达上多出一个黄点。”金宁特问。 苗姐那边听他讲话也时而中断，模糊不清，只听到雷达两个字。她赶紧钻进临时指挥中心，趴到主雷达监控台查看，这才发现多出来一个黄点。 “是蓝浩的潜水器。”项组长看到雷达上的异常，脱口而出。 没错，雷达上出现黄点确实代表有其他潜水器出现。苗姐意识到他们可能有危险，赶紧按下对讲机通话键说：“大儿子，能不能听到？” 对讲机里没有回答，她又说了一遍，仍然听不到任何反馈，只有不止的沙沙声。 苗姐走到一旁科技局工作人员的操作台，在键盘上按了几下调出潜水器机体受损情况反馈图，万幸一切正常。这种反馈图以心跳机制每隔数秒会自动反馈信号数据包给岸上的接收器，与对讲机通讯信号不同，对讲机讲究的是实时通讯，在复杂环境下信号极容易丢失，而反馈图的信号虽然也会接收失败，但只要有一次成功就可以完整表达情况。 此时水下的金宁特盯着雷达，发现多出来的那个黄点在数据中心绕了一圈，也猜测到前方还有一个潜水器，随即又想到刚刚钱均的人毫无阻碍的将杨景同接下去，极有可能是蓝浩一直潜伏在水下等他出现。这么说前面的潜水器是蓝浩的！ 想到这儿，金宁特将灯光全部关掉，将行进速度降到最低，此时已经依稀能看见前方有微弱的亮光。 章小桃眼前一黑，紧张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老朋友在前面。”金宁特笑着说。 与此同时，蓝浩的潜水器已经在水下数据中心绕完一圈停在大门前，驾驶员竟是杨小姐，她也在雷达上发现了金宁特的潜水器，但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舱内共有三个座位，驾驶员单独一个座位，后排两个。蓝浩一脸轻松的微闭双目坐在后排，不住的抖着腿，阿刀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黑洞洞的窗外。 “蓝总，在我们后方有一艘不明身份的潜水器。”杨小姐汇报道。 蓝浩没睁眼，停下抖动的腿，手指在膝盖上轻叩着说：“今晚好热闹啊。不要管它。” “那现在要开始吗？”杨小姐问。 “开始，不要漏掉任何角落。” “是。”杨小姐说完，驾驶潜水器来到数据中心上方悬停在那，接着潜水器前方机盖打开，里面伸出一条机械臂，机械臂的抓手上正抓着一个物件。杨小姐用另一支操纵杆，通过控制台屏幕上的模拟画面，遥控机械臂将那物件慢慢放在数据中心的金属顶上，机械臂抓手中伸出一只水下焊接头将其焊接牢固。接着向前移动了一些距离，又重复了一次。 金宁特和章小桃在不远处将此情景看在眼里。此时发动机已经被他关上了，静默的监视着蓝浩一行人。 “他们在干什么？”章小桃不解的问。 “装炸弹。” “啊？！看来蓝浩想以此要挟杨景同。” “差不多，同时也要挟我们。他那潜水器看样子比较高级，不可能没发现我们。” “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进！等蓝浩进去后我们跟着就行。” “那听你的。” 两人数了数，蓝浩前前后后在数据中心周围装了十多个炸弹。 “看来蓝浩不是单纯想要挟杨景同，而是打算把这里炸个稀巴烂啊。”金宁特道。 “何以见得？”章小桃问。 “要挟的话其实装一个就够了，不是吗？” “对哦。” “一会行动时候，要注意蓝浩手里的遥控器。有机会就抢过来。”金宁特说完扭过头望着后面章小桃模糊的人影接着说：“另外，一有机会你就带着我师娘赶紧跑，随便坐哪个潜水器都可以。” “那你呢？”章小桃紧张问道。 “我来搞定他们。”金宁特笑着说。 章小桃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金宁特瞧不起她。她有些生气的说道：“金宁特同志，你不要认为我是个女流之辈就小看我。” 金宁特把头转回去，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别误会，我不是小看你。只是我师娘没经历过这种大风大浪，我怕吓坏她。正好你是个女孩子，如果由你带她上去，她会放松一些。”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章小桃显然不大相信。 “是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 “一会看情况再说。” 此时，蓝浩一行人已经回到大门前，杨小姐按了一下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数据中心的门收到信号缓缓打开，咕噜噜地从里面冒出一阵气泡。杨小姐一推操纵杆，潜水器径直钻了进去，门也再次关上。 “该我们了，桃。”金宁特说。 “你叫我什么？”章小桃心里虽有些诧异，脸上却挂着些许欣喜。金宁特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 金宁特没理她，重启发动机加快马力，向前方进发。 第67章 鏖战一场 金宁特打开照灯，快到大门时提前减速，预判蓝浩已经进了数据中心才试着按下遥控装置开门。大门被缓缓打开，排出大量空气。金宁特加大些马力开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他们进去后，门又自动关上。前方一个斜坡上停泊着蓝浩和钱均的潜水器。 金宁特把自己的潜水器堵在他俩的后面，然后按下遥控装置开始排水。 只消十分钟，水就被排完了，顶上墙壁两边各亮起一排灯，照得停泊间十分明亮。 金宁特和章小桃打开舱门走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湖水带来的泥腥味。 两人掏出手枪，来到通往数据中心的封闭舱门前，透过上面的窗户可以大致看清里面的状况。金宁特远远看见，钱均和杨景同站在一起，他们身后还站着几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看样子都是杀手。他们附近以及楼上走道都有杀手持枪在巡逻。张乙兰被两个杀手左右搀扶着站在杨景同身后，此时她已恢复神智，一脸愤怒的冲杨景同叫喊，拼命想挣扎出束缚。 这种杀手装束的人，有一些正在操作电脑下载服务器上的数据到硬盘上，他们把数据分成了很多几份拷贝，拷贝完就装在一个特制的箱子里。 蓝浩、阿刀和杨思洋正向他们二人走过去。他们并没有金宁特预想的那样兵戎相见，看上去好像还非常友好。蓝浩笑着走过去和杨景同握了握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钱均脸上露着古怪邪魅的笑一直盯着他，几人在一块说了些什么之后，钱均指了指楼上，随即几人就从楼梯走到二楼。二楼有个简单的休息室，墙上镶着一块大玻璃，里面只有两张沙发和一个茶几。 阿刀和杨思洋留在下面，杨景同、蓝浩和钱均三人走上去关了门，不知在谈论什么。 金宁特一边给手枪装上消音器，一边对章小桃说：“一会进去小心点。尽量别和我走散。” “嗯。”章小桃应着，也把自己手枪拧上消音器。 准备完毕，金宁特抓住门阀转把，逆时针转了两圈。门开了，一阵服务器运作的轰隆隆声音伴着一股寒意扑面传来。水底下还挺冷的。 两人猫着腰进去，金宁特反手把门关好。一转身，看见前面地上坐着一人，那人一只手被拷在服务器机柜上，定睛一看竟然是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的侯默默。 金宁特看着侯默默，胳膊往回一伸拉住章小桃的手，章小桃惊了一下本能得往回一缩，然后又重新递上去让他抓住。两人小心翼翼借着服务器机柜为掩体溜到侯默默身旁。 金宁特摸了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只是有些虚弱，脸被揍得像猪头一样，身边扔着一个空饭盒和几瓶矿泉水。看样子这几天钱均只给他吃了这一顿饭。 他拍拍侯默默的脸，小声喊：“猴子，猴子，醒醒。” “嗯……嗯……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我快死了……”侯默默一醒过来就满脸恐惧，双手胡乱挥动叫嚷着。看来这几天在这里吃尽了苦头，心理也受了些刺激，产生了应激反应。 “嗯？！那死胖子又醒了。去看看。”一个杀手说了一声。另一个离这边较近的杀手端着枪走过来，只看见侯默默双目无神的盯着地上，浑身不住得颤抖。 金宁特和章小桃此刻已隐身在服务器机柜的间隙中。 杀手过来蹬了侯默默一脚，见他没了反应，喊了一声：“没事，又不动了。估计快死了。”然后慢悠悠的走回去。 金宁特听得咬牙切齿，自己的朋友就这样被他们说成快死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这么不足轻重，那就别怪他一会大开杀戒了。 他轻轻拍了两下机柜的架子，章小桃探出头来。他指了指墙上的电箱，意思要去断电。章小桃点点头，主动牵住他的手。 金宁特拉着她从侯默默身边拿起一瓶矿泉水，悄咪咪的来到电箱下，见杀手的注意力暂时没在这边，按下电箱盖子上的开关打开盖子，迅速拧开矿泉水瓶盖将一整瓶水甩在线路上。 电箱顿时冒出一阵火花，接着发出呲啦——砰砰——的电流声和爆炸声，瞬间整个数据中心一片漆黑，墙上的应急灯亮起，所有服务器停止工作。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爆炸了？再去电箱那边看看。”一个杀手又叫嚷着。 阿刀和杨思洋对视了一下。杨思洋对他点点头，自己从怀中掏出手枪，阿刀则警惕的走到另一边查看。 杀手跑到电箱这边，还没站稳，被金宁特一枪打中脑袋。 “查到原因没有？”那杀手又喊道。见没人答应，亲自走过来查看。 这时备用电源启动了，数据中心供电恢复。那杀手眼前，金宁特正笑盈盈的拿枪对着他，他一见此景刚要端枪，金宁特却已经扣动扳机直接将他射杀。 其他杀手见状纷纷赶来朝着金宁特开枪，金宁特拼命朝前跑吸引着火力，章小桃趁杀手不备，快速从他们身后开枪，连续击杀好几个。这时，一只脚冷不丁踢过来将她手中的枪踢掉在地。 章小桃一看，是杨思洋。 杨思洋拿枪对着她，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上她脑门，眼看着要扣动扳机。章小桃却一点也不慌张，不知道是不是和金宁特一起行动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体内一阵热血正在翻涌。她猛地一歪头，竟躲过了杨思洋射出的一颗子弹。 杨思洋震惊了，还没回过神来。章小桃已经伸出右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左手死死抓住她手里的枪，使她瞄准不得。杨思洋力气没有章小桃这么大，很快被她压制，按倒在地，枪也掉落在一旁。 此时楼上的几人听到动静走出门外往下瞧。杨景同和钱均见状十分震惊，蓝浩却不以为然的用小拇指抠抠鼻子。 金宁特干掉几个追击的杀手后已经绕到了另一边，他见了杨景同那三人，举枪就要射击，却被一拳打在脸上，子弹打偏了，把杨景同身后的玻璃打得粉碎。 钱均见是金宁特，对他怪笑了一下，护送杨景同下楼去。 金宁特晃晃脑袋回过神，刚刚那一拳力道极大，揍得他眼冒金星。 扭脸一看正是阿刀！阿刀正在他身前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金宁特快速举枪对准他，一开枪却没子弹了。他尴尬的看看自己的枪，又对阿刀苦笑着说：“关键时候掉链子。” 看来得肉搏了。金宁特把枪扔到一边，把西装外套也脱掉放在地上。 阿刀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又绕回他面前，然后猛然将外套往他脸上一扔，遮挡住他的视线，同时箭步上去一个回旋踢踢在金宁特肚子上。 金宁特本能的出拳去打开飞来的外套，结果被阿刀一脚踢出几米开外。 好歹他是特种兵出身，这一脚对他伤害没有多大，只不过他与阿刀不是一个量级的，如果被暗算就很容易吃亏。 金宁特一个鲤鱼打挺刚站起，阿刀已经快速向他冲过来。他不慌不忙算准时机弹步跳起，双腿加紧在阿刀腰部，左手勾住他的脖子，右拳像雨点一样猛地向阿刀面门招呼。这下阿刀被他揍得直流鼻血，想甩开他已是不能。 阿刀硕大的双手抱住他身躯，弯腰倒下想将他重重摔在地上，但金宁特松开一条腿支撑在地，而拳头就没停止的往他脸上捅。 阿刀忍无可忍，抓起他缠在自己腰上的腿向上一翻，将金宁特整个儿掀翻在空中。金宁特却顺势用撑地的那只脚往他下巴上顶了一脚，然后再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 他那一脚把阿刀的下巴给踢脱臼了，这回轮到阿刀眼冒金星。 此时，钱均已经搀扶着杨景同来到楼下，他问正在下载数据的杀手情况如何，杀手回复说还有20的数据就可完成下载。钱均随后招呼两个杀手护住杨景同，从其中一个杀手肩上拿来冲锋枪，四下找寻金宁特的身影。 蓝浩则不紧不慢的从二楼下来，站到杨景同身边，紧紧盯着装载数据硬盘的那个箱子。 钱均先来到一组机柜后，看见杨思洋和章小桃正在厮打缠斗，他并未开枪只怪笑着说了声：“小心点。”然后朝另一边走去。 张乙兰见数据中心乱作一团，又见金宁特前来，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此刻非常镇定。 “杨校长，你多年处心积虑的做这一切，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了什么”她看着站在前方的杨景同，问他道。 杨景同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扭回去，看着拎枪去找金宁特的钱均，颇有些得意的说：“我来告诉你我的真名字。我不姓杨，我的本名叫胡文信。本来是海富市人。多年前一个初中生害死了我的爱人，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心复仇。” “所以你就要迁怒于所有的孩子吗？” “哼哼……”杨景同冷笑一声接着说，“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目的与我的投资人提出的计划不谋而合。我只是顺水推舟。” “别做梦了。你这等同于蚍蜉撼树。” “随便你怎么想，今晚这里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他说着把手背到身后。 这时蓝浩笑着插话道：“他老公是那什么华南特勤局的，听都没听过。我还以为那家伙是国安派来的。” 杨景同看向一边和杨思洋格斗的章小桃说：“那丫头确实是国安的人，华南特勤局也不是个普通单位，我回国后从朋友那里略有耳闻。他们和国安不同，国安不能轻易击杀嫌疑人，他们却可以，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就行了。现在这两个单位的人一起出现在这里，我相信此时此刻上面已经被包围了。你给我惹来了极大的麻烦。” 蓝浩却挠挠鼻子笑着说：“这事你跟爱德华先生汇报了没有？” 杨景同怔了一下，转脸看向蓝浩，眉头紧锁的问：“你联系上爱德华先生了？” “哦，确切的说，是他联系的我。”蓝浩说话间眉宇中尽是得意。 杨景同心里暗叫不好，上了境外ngo组织负责人爱德华的当了。爱德华要的是数据中心保存的全部数据，至于谁最后交给他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这蓝浩今晚怕是来抢数据硬盘的。 自己的养女杨思洋这几年一直潜伏在蓝浩身边监视，也没发现他有背叛自己的倾向。前些天跟蓝浩线上视频后发现他在偷偷追踪自己，本想让杨思洋找机会干掉他，之后杨思洋汇报说蓝浩找了假替身，而且让她亲自教替身易容。为了杨思洋不过早暴露，只能取消原计划，留他活到现在。 为今之计，只有先干掉蓝浩，然后自己拿到数据硬盘亲手交给爱德华。 杨景同一指蓝浩，对身边的杀手说：“干掉他。” 杀手反应过来，拿枪对着蓝浩刚要开枪。 蓝浩却亮出手里捏着的遥控器，说：“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水下数据中心四周被我装满了炸弹。我只要按一下，大家同归于尽。” 杀手迟疑了，杨景同也赶紧把他的枪口压下去。 “咱们有话好好说。”杨景同瞬间变脸笑着说。 “先等我们的人把闯进来的那两人处理掉，咱们的账再慢慢算。”蓝浩淡定微笑道。 “对对，先干掉他们。”杨景同不住的点头。 章小桃这边，两个女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解难分。杨思洋出招狠辣，几乎招招想取章小桃性命，不是想攻击眼睛就是要掌劈太阳穴，阴险得紧。章小桃丝毫不弱，灵活的和她对峙，她也讨不着丝毫便宜。 钱均拎着枪走到金宁特和阿刀这边，见他二人扭打在一起，毫不留情的举枪无差别射击。幸亏两人发现他过来时表情怪异，阿刀更是清楚自己不是他的人，料定他不会顾及自己。于是及时松了金宁特，和他一起闪身跳开躲避子弹。 金宁特一抬手，拉倒一个服务器机柜躲在后面。 钱均哈哈笑着，一会朝金宁特躲着的机柜开几枪，一会又朝着跑开的阿刀开几枪。这个人此时像疯子一样疯狂的开枪，枪口忽闪的火光映照在他几近扭曲的脸上，他只想置他们于死地。 少顷，一梭子子弹被他打光，他好像才觉得自己大意了，没多拿点子弹。 “哦卸特，没有子弹了耶。”他的表情顿时又变得像个三岁小孩，咬着手指，故作无助的看着手里的枪。又见金宁特躲在机柜后面，觉得他是胆小鬼，无厘头的嘲笑了他几声就飞快跑开。 金宁特站起身，阿刀已经不知去哪了。他走到一旁把西装外套捡起来穿好，又捡起手枪换下空弹匣，赶紧去支援章小桃。 金宁特来到章小桃这边，只见她一个人对峙着杨思洋和阿刀两人，不由得吃惊，这女人这么强的吗？ 他双手握枪想远程辅助，但那三人打成一团根本没法瞄准。他只好收了枪，跑过去帮忙拖住阿刀。 阿刀见金宁特过来，正合他心意。好战是他的本性，刚刚和金宁特还没分出胜负被钱均跑来搅和了，惹得他很不爽。 阿刀一把推开杨思洋，大吼道：“你走开，我来对付他们，你去保护老板。” 杨思洋退出战圈，冷笑一声说：“你不要后悔。” “快滚。”阿刀一边应对两人一边吼道。 杨思洋捡起自己的枪，跑开几步想了想又回过头，举枪瞄准着章小桃的头。 金宁特听出杨思洋远走的脚步声很明显和前面出口的距离不成比例，知道她并未走远，趁机往回一看，正看见她拿枪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又见她手指扣动了扳机，赶紧将章小桃推到一边。 子弹嗖的一声打在阿刀臂膀上。三人一起惊呆了，齐刷刷回头看着杨思洋。 阿刀刚刚只顾和二人酣战，完全没抬头留意杨思洋的暗算，手臂上无缘无故挨了一枪，他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发怒嘶吼着把二人踢开，指着前方的杨思洋臭骂道：“臭婆娘，我没你这么不要脸，再敢开枪暗算，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杨思洋只恨金宁特识破自己的暗算救下了章小桃，又遭阿刀一顿骂，气得跺了一下脚，这才真的离去。 杨思洋来到蓝浩身边。钱均正火急火燎的催促一个下载数据的杀手让他快点，但催也没用，下载速度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钱均可不管这些，又抢了一个守卫的枪开枪把那杀手击毙，然后对另一个杀手勾了勾手说：“你，过来接替他。” 那杀手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差点吓尿，浑身颤抖着走了过去继续干活。 其余众人也无不被钱均的行为震惊到，只有蓝浩毫不在意的扶了扶眼镜。 此时，岸上的众人还在焦急的等待。他们下去已经一小时了，供电站的工作人员跑来说刚刚水下数据中心的供电异常，检测出线路损毁，现在下面用的是备用电源。备用电源只够维持一个小时的供电和供氧。如果人数众多，供氧时间会大打折扣。 项组长听得眉头紧锁，苗姐、小华和章小桃的同事都心急如焚。 “再等一会，还没动静蛙人就下去。”项组长道。 第68章 养虎为患 金宁特和章小桃合力与阿刀苦战。阿刀虽被杨思洋打了一枪，但丝毫不影响其发挥武力。两人合力才与他打了个平手。 阿刀似乎有些瞧不上章小桃那两下子，对她只守不攻，对金宁特却毫不留情的招招下死手。金宁特花招子不多，只讲究实战实用，你朝打他出一拳，他要么和你对拳，要么两掌一拼挡住这拳，然后拿脑袋或膝盖还击回去。 章小桃看出阿刀对她留手，一发火，大声骂道：“你个大猩猩，几个意思？瞧不起我？” 阿刀边应对两人边嘲笑道：“小丫头片子，回去玩布娃娃去。” 章小桃彻底发怒，伸出两指就要插他眼睛。 阿刀竖起一掌挡住，又嘲笑了她一下。 谁知章小桃膝盖猛地往上一顶，正狠狠顶到他要害部位。 “怄！”阿刀眨巴着眼睛，捂着裆往后跳了几步。 金宁特趁机上前往他太阳穴灌了一拳，将他击昏。 “真狠。”金宁特看着躺下的阿刀，对章小桃竖起大拇指。 “这就是瞧不起女人的下场！”章小桃微喘着气道。 金宁特拿出苗姐给的手表看了下时间。 “主供电线路刚刚被我破坏了，这里的供电和供氧还能维持不到一个小时，要抓紧时间了。”金宁特一边将表戴在蛛网发射器旁，一边说。 “那咱们快点去控制那几个人，救下你师娘。那边除了那个姓杨的女人有两下子之外，其他几个不足为惧。”章小桃自信道。 “你别忘了蓝浩在外面装了炸弹。”金宁特提醒说。 “遥控器好像在蓝浩手里。先搞定他，把遥控器拿到。”章小桃远远的看着蓝浩手里捏着的东西。 这时，下载数据的杀手取下最后一块硬盘放到箱子里，将箱子锁上，然后把箱子递给钱均并汇报说：“老板，数据已经全部下载完成。” 金宁特见状，轻声对章小桃说：“现在我们的任务一个都还没完成。除了抓捕这些人之外，还不能让他们把这里的数据带出去，另外还要救我师娘和那边的胖子。这样，我们分工一下，你去抢那个箱子，我去抢蓝浩手里的遥控器。” “然后呢？”章小桃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故作天真的望着他问。 “你抢到箱子之后就往那个胖子那边跑，在那等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顺便把我师娘救下来，过去和你汇合。”金宁特道。 “好。” “这只是顺利的情况下，中途可能会发生变故，一切随机应变。” “行。” “小心点儿，桃。” “好的，特。”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然后一起来到机柜尽头探出脑袋。章小桃盯着钱均和他手里的箱子。 钱均拎着箱子，得意的在杨景同面前拍了拍，说：“老师你看，我搞定了。” “很好。”杨景同笑着伸手道，“快把它给我。” 钱均怪异的龇牙笑着，将箱子递往杨景同手上。 谁知，蓝浩直接上前挡在杨景同身前，微笑着对钱均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然后伸手对他勾了勾让他把箱子交出来。 钱均赶紧收回箱子抱在怀里，表现得像个护住玩具的孩子，一脸无助又无辜的眨眼看着蓝浩。 蓝浩的突然介入出乎金宁特的意料，他们本都打算现身去抢东西了，一看这情况只好又躲了回去，继续观察。 “蓝浩，这儿不是你我倒戈相向的地方。在这里，你占不到丝毫便宜。”杨景同忽然一脸轻松的对蓝浩说。 “是吗？”蓝浩说着就按下遥控器上第一个按钮。 众杀手见状吓得赶紧趴在地上抱头，连金宁特也赶紧护住章小桃。只有杨景同、钱均和杨思洋三人异常淡定。 不出所料，遥控器被按下，现场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蓝浩瞪大眼睛，把遥控器上的按钮挨个按了个便，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杨思洋才走到蓝浩面前，笑着掏枪对准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遥控器在他面前扬了扬。 “是你！”蓝浩惊道。 “呵呵呵……”杨景同得意的笑着走到蓝浩面前，拍了拍杨思洋的肩对他说：“你的秘书杨小姐是我的养女，你还不知道。” 蓝浩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在被杨景同耍，因为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杨景同的名字，平时也只以老板的名义称呼他。虽然躲在山东的那几天时间一直在根据手里的线索追查，但最终只定位到广州明智中学。他交给金宁特那张许四海的名片是有人寄给他的，寄信人在信中说只有这个人知道他老板的身份，但他去找许四海也没打听出什么。若早知道自己的老板也姓杨，必定早就对杨小姐起了疑心。 “阿刀！阿刀！”蓝浩大喊道，但是没人答应他。 可阿刀早就被金宁特打晕了。 蓝浩见阿刀不回答，顿时知道自己被动了，冷汗直流，一动也不敢动。 杨思洋也发现阿刀没了动静，这才想起还有两个闯进来的麻烦。于是叫来几个持枪杀手令他们过去看一下。 杀手到那只看见躺在地上的阿刀和已经跑到另一头的金宁特和章小桃，举枪就向两人的背影射击，枪声惊动了杨景同等人。 蓝浩趁机夺下杨思洋手里的遥控器，顺势将她往旁边一推，然后撒腿就跑。 “杀了他！”杨景同下令道。 杨思洋站稳，举枪向蓝浩背后开了两枪，蓝浩中枪倒地，遥控器也脱手掉在前方。 蓝浩还没死，奋力的爬着要去够遥控器。 杨思洋冷着脸走过去，边走边向蓝浩伸出的手开枪，子弹都打在他手边，这是她戏弄蓝浩的方式。 一梭子子弹打完，杨思洋换上弹匣，再次瞄准他，这次一枪就打中了他的手。 蓝浩痛得惨叫一声，但此时他心中的愤怒和屈辱抵消了疼痛，咬着牙单手继续往前爬。 杨思洋颇感意外，赶紧跑过去。 “快杀了他！”杨景同见势不妙，大声喊道。 可等杨思洋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蓝浩没有捡起遥控器，而是爬到遥控器旁，说了声：“我们地狱见。” 说完他一翻身，一拳头砸在遥控器上，砸中了其中几个按钮。 轰隆一声巨响，蓝浩前方不远的墙面和数据中心顶部同时炸开一个口子，湖水瞬间被灌了进来。一股强大的水流袭来，直接将一脸错愕的杨思洋冲飞，同时也将蓝浩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爆炸传出的冲击波很快传到岸上。项组长一见湖面泛起的重重水花，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让邱市长安排蛙人下去。 “老师，快上二楼。”钱均拉起杨景同就往楼梯跑。 两名杀手也搀扶着张乙兰跟在后面。 金宁特拉着章小桃已经来到侯默默身边，湖水开始向这边涌来。金宁特一枪将手铐打断，拍醒侯默默。 侯默默此时清醒了一下，看见金宁特叫了声：“金哥，你来救我了。” 金宁特赶紧问章小桃：“身上有吃的没有？” 章小桃摸了一下口袋，找出半块巧克力。 侯默默一见巧克力两眼直放光，一把抢来撕了包装纸就吞下去。 “真得感谢你们女孩子平时喜欢吃零食的习惯。”金宁特突然感叹道。 “所以，别小看女人。”章小桃笑着说。 有金宁特在她身边，现在危机时刻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怕，依然乐观从容。 吃了巧克力，侯默默稍微恢复了点力气。 “猴子，你听好，前面那扇封闭门外面有三艘潜水器。你赶紧和这位小姐姐一起坐潜水器逃走。”金宁特用枪指了指前方。 “要走一起走。”章小桃道。 “来不及了。我还要去救我师娘，你就听我一回。”金宁特道。 金宁特这边水位也越来越高。 “快去！”金宁特朝章小桃大吼道。 章小桃被他这么一吼，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委屈道：“你敢吼我……” “猴子，快带她走。”金宁特见章小桃执拗，只能让侯默默强行带走她。 “姐，咱们快走。金哥不会有事的。”侯默默边说边拉起章小桃往封闭门那边走。 章小桃被侯默默拉着，边哭边不舍的回头看着金宁特。 金宁特站在水中看着他们打开封闭门走进去，再又将门关死这才放心拿着枪去找杨景同。 钱均抱着箱子带着杨景同，连同两个杀手带着张乙兰躲在二楼。一楼的水位越来越高，已经没过了人头，而头顶的湖水依然一刻不停的倾泄而下。照此情况，恐怕不到十分钟整个数据中心就要全部埋在水里。 杨思洋钻出水面，游到梯子那边爬上二楼。 “思洋，你没事？”杨景同赶紧问。 杨思洋拧着头发上的水，摇摇头。 “蓝浩怎么样？”杨景同赶紧问。 “活不了了。” “好！非常好。”杨景同满意的笑着说道，然后转脸对钱均伸出手说：“把箱子给我。” 钱均却嘟着嘴，紧紧把箱子抱住，后退了一步。 杨景同脸色一变，阴冷的说：“你也想违抗我？箱子快给我！”他只觉得此刻自己完全占了上风，根本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任何不听话的行为都是忤逆。 杨思洋走上前，把枪口对着钱均。 “我不！”钱均调皮的说，行为像极了不懂事的孩子。 这时灯光突然熄灭，顶部还没受损的应急灯全部亮起。水已经把备用电源淹没了。 “思洋，干掉他！”杨景同大声道。此时的水流声非常大，说话必须提高音量。 “是干掉他。”钱均指指杨思洋身后的杨景同。 杨思洋直接调转枪口指着杨景同。 “思洋，你……”杨景同一脸不敢相信的瞪着她，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养女会背叛自己。 一旁搀着张乙兰的两个杀手也不为所动，杨景同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被钱均架空了。 “嘿嘿嘿嘿嘿嘿……”钱均又诡异的笑起来，笑道得意处干脆躺在地上扮作乌龟，两只脚不停的往上蹬。 “爸爸，对不起，我是钱均的女人。”杨思洋面无表情的说。 “思洋，这些年我对你视如己出，你怎么能背叛我？”杨景同质问她道。 “这些年你确实对我不错，正因此我还叫你一声爸爸。但你收养我到底是什么目的，别人不知道，我自己很清楚。你无非就是要把我培养成最信任的杀人工具，根本不是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小孩。我恨透了你。”杨思洋眼里含着泪说出心里憋了很多年的话。 “所以你就勾结钱均背叛我？”杨景同道。 “注意你的用词，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这些年我只有从他身上找到了做女人的幸福。”杨思洋瞪着他说道。 张乙兰见到这种反转，顿时觉得可笑至极。她嘲笑着说：“杨校长啊杨校长，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自己在地上埋了根刺，到头来把自己的脚给扎了。” “你给我闭上嘴！”杨景同大怒，指着张乙兰吼叫道。 这时，钱均也笑够了，直愣愣站起身走到杨思洋身边，把箱子往地板上一丢，踩在脚下。他捻起杨思洋的一缕长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虽然那味道是有洗发水的香味夹杂着些水草和泥土的腥气，他却依然喜欢。他突然在杨思洋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拍手看着杨思洋和杨景同疯癫的大笑。 “老公，你正经一点。”杨思洋训斥道。 “哦。”听到自己女人的命令，钱均立刻变回一脸严肃，又成了那个云端梦想公司的老总。 杨景同听到养女喊钱均叫老公，心中一凉，知道父女二人彻底没了商量的余地。 “杨老师……不对，我应该叫你胡老师。”钱均背着手走到杨景同面前，在他耳边说：“我来告诉你一个连你都不知道的秘密。当年，是我把宋洋洋推出去的。嘿嘿嘿嘿……”钱均说完自顾自的在那偷笑。 “什么！”杨景同的心瞬间跌掉谷底，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一会儿功夫对他来说可谓是双重打击，先是养女背叛，现在自己扶持多年的手下居然就是当年害死自己女友的那个学生。 第69章 劫后余生 钱均回忆道：“当年因为这个事我被关了一年劳教，出来后我爸就送我出国了。起先我并不知道你和宋洋洋的事，还是思洋告诉我的。通过警队里的同学调出卷宗，我查到许四海医生曾经是你的主治医师，而你的信息却让人全部删除了，连在精神病院的病历都让思洋买走。我意识到你一定有什么打算，而爱德华先生这时候却找上了我，跟我说了你的全部计划，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也察觉姓蓝的有背叛你的意思，所以我寄了许四海的名片给他，让他帮我打头阵。” “这个该死的爱德华。”杨景同气得咬牙切齿。 金宁特此时也从水底摸到楼梯下，刚要上去却被一双突然从身后水中冒出的大手拉回水里，将他仰面朝上死死按住。他在水中静下心神感受这力道，立刻明白这是被湖水冲醒过来的阿刀。 二楼众人被楼梯上的动静吸引。杨景同趁着钱均和杨思洋往下看的功夫，一脚把箱子踢到楼下，然后从走廊扶手的缝隙钻了出去，跃入水中。 杨思洋见状，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养父逃跑的方向开枪，吓得张乙兰不知所措的叫了两声。一旁的钱均看她一点也没有要放过杨景同的意思，笑着对她说：“亲爱的，我真是爱死你了。” “我去追！”杨思洋说着就要跳下去。 钱均一把拉住她，说：“急什么，那老东西一把老骨头，他跑不了。” 随着水位升高，浮力变大，阿刀在水底已按不住金宁特，改用双手死死掐住他脖子。金宁特在水中紧闭双目，凭借在特种部队时训练过的无视野格斗技巧，脑海中生成阿刀此时的方位图像。 他预判出阿刀此时正横漂在自己上方，离自己最近的有效攻击位置是阿刀的下巴或肚子。 他双手抓住阿刀双臂，借助浮力蹬出双腿用膝盖猛顶阿刀的腹部。 阿刀在水底吃痛，吐出一串气泡。 金宁特趁胜追击，以阿刀双臂为中心，翻了个跟头，两脚往阿刀面部用力踹过去，准确踢中他的下巴。 阿刀急需换气，赶紧松开金宁特上浮到水面大口的呼吸。 金宁特也不和他缠斗，浮上去抓住楼梯扶手来到二楼。 见钱均和杨思洋在那抱在一起卿卿我我，金宁特冲他们笑笑，说：“早知道在地磅下面一枪把你打死。” “金先生真是福大命大，我几次暗算你都死不了。”钱均搂着杨思洋，看向金宁特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金宁特道，“是谁伤了我两个同事，半路把你救走的？” “是我。”杨思洋站在钱均面前，大有一种有本事冲我来的气势。 金宁特笑着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后掏枪，一枪命中杨思洋脑门。杨思洋失去平衡直接跌入水中。 搀扶着张乙兰的两个杀手刚要开枪，不过这简直是自寻死路，金宁特根本不给他们扣动扳机的机会，直接两枪命中。 “啊……啊……”钱均吓蒙了，爱人前一秒还活得好好的，下一秒就被金宁特一枪崩了，这种瞬间失去挚爱的心理落差使他惊慌失措，抓着稀疏的头发，看着水面漂着的尸体。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老婆呢？去哪了……”钱均疯癫的自言自语，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不住的发抖。 金宁特不打算放过他，直接走到他面前，枪口抵住他光秃秃的脑门，刚要开枪忽然觉得不妥。他转脸笑着跟张乙兰说：“师娘，你把头扭到一边。” 张乙兰刚刚还怕得要命，这会见金宁特在这才安心了一些。既然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让转过脸，一定有他的理由，她照做了，还闭上了眼睛。 金宁特打消顾虑，利索的在钱均脑袋上开了个洞，然后一脚把他踹人水中。 “师娘，该走了。”金宁特拉起张乙兰就要跑。 一回头，阿刀又追上来了。 “你可真讨厌。”金宁特戏谑的对阿刀说。 阿刀大拇指向后比划了一下说：“那个老女人可以走，我们俩还没分出胜负。” 张乙兰大怒：“你管谁叫老女人。老娘跟你拼了。” “师娘……师娘……”金宁特赶紧拉住她说，“你先到另一边找地方躲躲。我来对付他。” “可别饶了他！”张乙兰愤怒的指着阿刀对金宁特道。 “行行行，儿子替您掌他嘴。”金宁特连忙点头。 张乙兰迈开步子往前走，经过阿刀时候，气哼哼瞪了他一眼。 阿刀不甩她，“啊”的大叫一声冲向金宁特。他这一叫把张乙兰吓一跳，没命得往前跑。 张乙兰还没跑远，金宁特不敢贸然开枪，只得扔下枪站稳脚跟，摆开双臂准备迎接阿刀的撞击。待阿刀逼近时，他却一闪身让阿刀扑了个空，他趁机伸出一巴掌狠狠打在阿刀脸上。 阿刀捂着脸，大骂道：“你个小瘪三，怎么用女人的招式。” “替我师娘打的。”金宁特说完抬脚就朝他踢去。 阿刀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他踢来那脚，然后一侧身以肩为顶，撞在他大腿内侧将其撞飞出去。 金宁特重重摔倒在地，兜里掉出一个东西，定睛一瞧，是那个装着他亲自为章小桃打造的礼物飞刀的皮鞘。 他下意识的打开皮鞘拿出飞刀，刚要射向对方，仔细一想觉得不可。这是打算送给章小桃的礼物，怎能被这坏人的污血所玷污？ 刚要把飞刀装起，阿刀已经又冲过来了，抡着拳头对金宁特脸上就是一拳。 金宁特下盘没站稳，被这拳揍得原地转了一圈，飞刀也从皮鞘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阿刀再次掐住金宁特的脖子，将他整个儿提起靠在墙上。 金宁特在半空中扑腾着腿踢他胸口，可无论如何踢，阿刀都像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由于被掐得缺氧，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这个时候水面已经没过二层走廊，到了阿刀小腿位置了。 阿刀也举累了，直接把他再次按进水里，想活活淹死金宁特。 金宁特在水中摈住呼吸，现在救师娘出去是他唯一的信念。自己死不要紧，不能连累了师娘。 他抬腿踢着阿刀，可他越是踢阿刀使力就越大。他在水中咬着牙坚持，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这时，水下一个人影摸着楼梯上到二层，浮出水面。竟是章小桃。 刚刚章小桃被侯默默拉着走后，坐进苗姐改装的潜水器。她简单教了侯默默如何操作让他先跑，自己又折返回来。但此时水已经淹得很深了，她只能摸着黑在水里找金宁特，找了一圈没找到，浮上来才看见金宁特在二层和阿刀打斗。于是赶紧过来支援。 章小桃站起身掏出枪，砰砰砰对着阿刀将子弹打光，这才救下金宁特。阿刀倒入水中也没了踪影。 “快起来，金宁特。”章小桃扶着围栏趟水走过去将金宁特搀起。 金宁特拼命咳嗽一阵，大口喘着气，一看是章小桃，当即明白是她没离开，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章小桃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将头搭在他肩上。 两人休息了一分钟，金宁特恢复了体力，远远的看见张乙兰抓在水管上保命。 “桃，帮我救下我师娘，我要找个东西。”金宁特说完一头扎进水里。 章小桃游过去接下张乙兰。 金宁特在水里要找的是他准备送章小桃的飞刀，刚刚被阿刀打掉了。 他在水中凭记忆摸索，终于找回了两把飞刀，小心的装入怀中。 章小桃带着张乙兰也回来了，问他现在要怎么出去。 金宁特抬头看着依然倾泄而下的湖水，心里盘算着：如果等湖水灌满整个数据中心然后从缺口出去，章小桃和自己尚还好说，但现在带着师娘肯定行不通。蛙人到现在还没到，恐怕是因为侯默默上去后说了这里的情况，项组长判断刚刚爆炸造成的缺口吸力太大，过于危险才没让蛙人下来。为今之计，只有去下面用潜水器逃生了。 金宁特和她俩说，一会要下潜到封闭门那里，水位比较深，问她俩潜泳行不行。 张乙兰年轻时候就是游泳健将，章小桃表示自己也问题不大。 然而章小桃却提出一个问题：“现在出口那里可能已经全是水了。我们怎么进潜水器里？” 金宁特笑着说：“不会，我计算过时间，断电之前应该已经抽了一大半水出去了。等下我们进去时候动作一定要快，在水灌满出口之前进入潜水器。” 张乙兰也发现了两个问题。她提醒金宁特，首先按照这个水位，下面的水压大得吓人，有可能连封闭门都打不开。其次现在已经断电了，外面的大门又怎么打开呢？ “这个我知道……”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三人扭头一看，是还没死的杨景同。他这会紧紧抱着箱子浮在水面上，慢慢漂了过来。 “只要你们答应带上我，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设计图我曾经看过。”杨景同跟他们商量道。 “可以，我们带上你。你会潜水就行。”金宁特直接答应了。 “金宁特。” “小金！” 章小桃和张乙兰一起喊出口，金宁特却打断她们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现在我们没有选择。更何况，我相信他比我们更想活命。” 杨景同连连点头，然后说：“我会潜水的，放心。出入口设计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那个停泊间是有储电功能的，不过需要手动开启。开关在出门方向左手边墙上，有个槽盖，打开按一下就行了。” “行，我就信你一次。”金宁特道，“这里氧气快耗尽了。大家抓紧时间聚在一起，准备——走！” 金宁特说完，四人一起下潜到水底，借着微弱的应急灯光游到封闭门之前。金宁特转动门把使劲往外拉，果然如张乙兰所料，异常难开。 他双脚蹬在门边的墙上，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将门拉开够人穿过的缝隙，而他们三人直接被水流冲进了停泊间，金宁特见他们已安全进入直接松开了手。门被巨大的水压关上了。 三人在停泊间天旋地转了一会才稳住，游着浮出水面。章小桃喘着气望了一圈不见金宁特，立刻紧张道：“金宁特……金宁特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说着就又潜了下去。 “傻丫头！”张乙兰大喊一声没叫住她。 章小桃游到门边，想撞开封闭门，但水压太大，浮力也太大，她身体在水里轻飘飘的，根本起不到撞击作用。 这时，她在封闭门的窗户上看见了自己苦苦找寻的金宁特。 金宁特在另一边对她打着手势。先是指指她，学着驾驶动作，意思让她去开潜水器；接着比划了一个三握成一个团慢慢升高，代表他们三人乘坐潜水器先往上走；最后指指自己，又往上指了指，然后伸手拽住那个三握成的团，代表自己抓着潜水器和他们一起上去。 章小桃看明白了意思，比划了一个ok，然后赶紧去墙上找开关。 摸索了一会儿真的找到了一个槽盖，打开它按下里面的按钮。门缓缓打开，外面的湖水开始涌进来。 章小桃不敢耽误，赶紧浮上去，让张乙兰和杨景同立刻进钱均的潜水器。 几人合力下，终于在水漫过潜水器的最后一刻关上了舱门。 “小金怎么办？”张乙兰问。 “他要抓着我们的潜水器一起离开。”章小桃开启潜水器说道。 “你们看，门！”杨景同突然说。 章小桃顺着他视线扭过头一看，大门只开了一点点缝隙，卡在那里不动了。 “坏了坏了，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定是蓝浩那混账东西引爆炸弹时候被杂物卡上去了。”杨景同絮絮叨叨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张乙兰大声喝斥道。 章小桃心里明白，他说的没错，但自己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脑子里只希望金宁特能平安上岸。 此时，金宁特又游回数据中心上面，湖水几乎已经够到顶部了。他赶紧找地方换了气。刚要再潜下去，一具浮尸漂到他身边，定睛一看是蓝浩。蓝浩尸体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吊坠，掰开一看是个u盘。 金宁特把u盘扯下来装好，重新换气，从顶部的大洞游了出去。 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他摸着数据中心顶部金属壳绕到大门前才见到点光亮，又见大门只开了缝隙，透过缝隙看进去，章小桃正驾驶潜水器无助的看着这边。 金宁特立刻明白大门出了故障。他游到大门底部，借着微弱的灯光果然看见一个零件卡在门轴上。他伸手用力去拉也拉不动。 这时他想到苗姐给他的手表。于是赶紧将表冠转了两下拔出来，把闪着红光的小棒塞到卡住门轴的零件上，接着退后一些，将表框上箭头指向12点，一阵小型爆炸过后，门顺利打开了。 他游到门前，对章小桃比划着上升的手势。 章小桃见了金宁特更是又惊又喜，一个加速就开过来，金宁特抓住潜水器跟着一起上升。 高度一点点增加，眼看着还有二十米就到湖面了。忽然一只机械手从下面抓住了潜水器。舱内三人只觉得身体一沉，好像潜水器悬停住不动了。 金宁特低头一看，是蓝浩的那个潜水器，打着灯光照向他们，里面竟然有人在驾驶。 怎么是阿刀？！这家伙居然还没死，真是阴魂不散。而且，蓝浩那潜水器竟然高级到可以在水中进入。 早知道我用你那艘了。金宁特心中后悔无比。 他在水中憋气已经很久，有点撑不住了。他翻开表身，取出高浓度液态氧口含器含在嘴里，这东西只能维持一会儿。接着他顺着潜水器来到机械手抓着的地方，一使劲就将机械手掰开了。原来那机械手抓合力并不大，毕竟是要在水里用，材质很轻，主要作用只是抓住或勾住某些东西。 这可是你自找的了。金宁特心想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微型电磁脉冲炸弹，好在苗姐做的东西一般都是防水的，这东西也不例外。设置了一下倒计时10秒，然后将炸弹直直放了下去。拍拍潜水器的舱盖，示意章小桃加速。 章小桃会意，点点头一拉操纵杆将上升速度调到最大，快速摆脱了阿刀。 金宁特心中数着秒数，5，4，3，2，1…… 只见下面湖中一道火光闪过，阿刀潜水器的灯缓缓熄灭，再也没了踪影。 章小桃的潜水器也受到电磁脉冲的影响烧毁了，但幸运的是，惯性加上刚刚炸弹的微弱冲击波已经将他们送到了水面。 他们终于得救了。 项组长看着潜水器里平安归来的张乙兰，已经激动的泣不成声，立刻命人将他们潜水器拉过来。 舱门一打开，项组长两口子相拥而泣。章小桃也被同事接出来，递热茶送吃的。 “金哥呢？”侯默默和小华跑来岸边浅水滩。 “我搁这儿呢？谁踩我手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从侯默默身下传来。 “哦，不好意思。”侯默默赶紧扶起金宁特。 金宁特一口吐掉口含器，虚弱的坐在浅滩上，这一晚可把他折腾得够呛。好在活着回来了。 小华赶紧回去帐篷里给他端来热咖啡取暖。 “杨景同呢？”章小桃问。 众人只顾欢呼迎接他们三人，竟然忽视了杨景同。 他早就翻了潜水器另一边，抱着箱子跑开了。 金宁特喝了一口咖啡就把杯子交给小华，站起身顺着杨景同跑路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道问小华：“小华，你知道这世上的臭虫都怕什么吗？” “癞蛤蟆？”小华想都没想就说。 “是蜘蛛。”金宁特说完掏出蛛网盒装在捕捉器上，这东西他在水下都没舍得用。他对着杨景同的后背伸出手掌，一握拳，蛛网盒发射而出，在空中散成四份，织出一张白网飞向杨景同，将他紧紧裹住。 “神仙也救不了。”金宁特无奈的摇摇头，又拿过咖啡杯把剩下的咖啡喝个干净。 第70章 再见，章小桃 国安的几位同志过去，拿枪齐刷刷对着杨景同。 “杨景同，你被捕了。”章小桃的一位同事对他说道。 杨景同却不以为然，在蛛网里还狡辩道：“凭什么抓我，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要抓的是蓝浩和钱均，一切都是他俩做的。” 国安的同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杨景同是刚刚暴露出来的，国安之前一直在盯着蓝浩。虽然蓝浩一直想把国安的注意力引到杨景同身上，但连他自己也想不到金宁特会提前打开那个铅盒查到了杨景同的身份。 “怎么办？”章小桃见状，走到金宁特身边问。 “拿着。”金宁特把从蓝浩身上得到的u盘在她面前晃了晃说，“这是蓝浩临死前手里抓着的，我相信这里的东西足够指证他了。再加上我师娘这个人证，他跑不了。” 在水下，金宁特之所以敢把知情人钱均和杨思洋干掉，就是相信蓝浩这个反骨仔一定会留下些对杨景同不利的证据作保命符。加上他连死都要握住那个u盘，很明显就是要拉着杨景同当垫背，由此可见那些重要证据就在u盘里。 杨景同被捕，邱市长宣布今晚的行动顺利结束，各单位开始陆续撤离。 医生给金宁特和章小桃做了检查确定两人无大碍，只有被打得不成人样的侯默默需要住院治疗一下。国安和华南特勤局的工作人员全部下榻到邱市长安排好的酒店。 这一晚，大家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中午，小华去敲金宁特的房门叫他去吃午饭却没人来开。小华纳闷，金哥从来不会睡这么晚呀。可能忙活一晚上太累了。 其实，金宁特很早就起了，一个人打了辆车不知干嘛去了。 宴会厅里，邱市长设宴招待大伙，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缺了金宁特。章小桃在人群中找不到他的身影，心中更是失落和焦急。 项组长给他打电话，他说自己有点事一会就来。 众人都开吃半小时了，金宁特才慌忙赶到。入座前，他笑嘻嘻的偷偷对章小桃挑了挑眉，弄得她不知所云。不过她现在见了金宁特，心中就有一种踏实感。 国安的同志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北京。华南特勤局除了受伤的两位探员还需要留下来住院治疗外，由于张乙兰恐高不敢坐飞机，项组长给大家安排的坐高铁回广州。 是时候分别了。 飞北京的飞机比较早，项组长带着金宁特和小华小祝前来送行。 一番寒暄告别之后，金宁特躲在一旁，对章小桃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溜到一边。 “金宁特同志，你……”章小桃刚要说话。 “别叫的这么官方，真是的。”金宁特笑着打断她道，“叫老金”。 “老……金？”章小桃有些不习惯这个叫法。 “唉。”金宁特直接就习惯了，答应道。然后从腰后拔出个木盒子说：“哎呀，一早上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么精致的包装盒。” 他一大早跑出去是去找做礼品盒的商店，给那两把飞刀配了个漂亮的盒子，盒子上还刻了字。 “咦~”章小桃嫌弃了一声，“你又从那地方拿东西。” 金宁特嘿嘿笑了两声说：“放心，这次隔着衬衫的。呐，这是送你的。一来为上次的误会道歉，二来嘛，留个念想。”说完，把盒子递给她。 章小桃一听他说“念想”二字，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久久的不肯接下礼物。 “想什么呢？快拿着。”金宁特催促道。 “老金，其实我……”章小桃欲言又止。 金宁特虽然是钢铁直男，但他很清楚章小桃的意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又何尝不对章小桃有些感情？但他心中明白，两人都是肩负特殊使命之人，即使互生情愫，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与其这样折磨，还不如坦然一些，也不负彼此一片情谊。 “其实你还有任务要我帮忙是不是？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跟我领导打个招呼就行。”金宁特装糊涂这样说道。这样说，一来是提醒她别忘记肩上的使命，二来是提醒她两人始终是同事关系，三是为她缓解尴尬。 章小桃很聪明，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虽然没那么尴尬了，但心中一阵难受，忍不住哭了出来。 金宁特拉住她的手，把盒子塞到她手上，又和她紧紧拥抱住，轻声在她耳边说：“保重。” 两人不舍的分开，章小桃很庄重的用双手拿着盒子，刚走几步又回过身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金宁特把脸扭到一边看看天空飞过的飞机，若有所思，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便又望向她笑了笑说：“再见。” 章小桃擦掉眼泪，庄重的向他敬了个礼。金宁特站直身姿，也庄重的回敬一礼。 …… 国安的车开向机场，章小桃的内心也渐渐平静，她打开木盒子，两把飞刀整齐得躺在海绵槽中。盖子内侧刻着：2022年赠予挚友章小桃。金宁特。 看到这，她的内心彻底释然了，轻抚着两把飞刀，回想最近和金宁特不长不短的相处时光，微笑着将木盒盖上紧紧拿在手中。 稍晚些时候，项组长一行人也坐上了回去的高铁。项组长和金宁特坐在一块，苗姐和张乙兰坐一块和他俩面对面。小华和小祝留在海富照顾受伤的探员，没跟着走。 金宁特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项组长作为过来人，知他心中尚有遗憾只是不表于神色。 “那姑娘其实挺好。”项组长突然说。 苗姐和张乙兰停下闲聊，一齐看向金宁特，像极了两个为儿子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金宁特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带着点笑意说：“确实挺好。” “你俩不打算往下发展一下吗？”张乙兰问。 “不用了。我还不打算考虑这些事。”金宁特轻描淡写道。 苗姐本想附和张乙兰，又忽然想到自己还打算撮合闺女苗秀秀和金宁特，于是眼珠一转说道：“哎呀，我大儿估计是看那丫头离得太远，天南地北的不好交流。我看让年轻人自己做决定，你们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也是哈。你们单位也有很多女孩子适合小金。”张乙兰已然看穿了苗姐的把戏，笑着说道。 “就是，我家那死丫头就挺合适，小蕊他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有感情基础。你说是，老项？”苗姐也不装了，直接点题，还引到项组长身上。 项组长一愣，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回答：“啊，对对……年轻人的事，自己做决定。” “还有一件事，我挺不放心的。”张乙兰突然说。 项组长一听自己老婆有事，赶紧关切的问：“还有什么事？” “就是我们学校那些孩子。之前被杨景同胡说八道的，我怕他们受到影响。”张乙兰一脸愁容的说。 金宁特咳嗽了一声，睁开眼睛说：“师娘放心。这事我已经托朋友搞定了。” 张乙兰不敢相信道：“这怎么搞定？” 金宁特笑着说：“放心，没人会记得杨景同胡说的那些。”说完看着车窗外远方绝美的崇山峻岭缓缓向后移动，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昨天下午在市府大楼，金宁特打出去的那个电话，是打给他称为“神棍管理部”里的一个朋友，拜托这位朋友用他们单位的先进科技，将张乙兰学校学生一周内的记忆给定向清除了。他这位朋友是uta（未知科技管理部）外勤局特工“九哥”。 由于两个单位仅一墙之隔，共用一个停车场，金宁特曾多次有意无意的占了九哥的车位，气得九哥在他车窗上用胶水粘上一张白纸，上面留言把金宁特骂了一顿，还写了自己的电话。金宁特偏不打给他，下班提前在车旁等他。结果两人见面就聊上了，越聊越投机，一笑泯恩仇。 高铁中的金宁特靠着窗看风景，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而他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二卷，终。 第71章 神偷 2020年时至六月，气温一直在升高，白天阳光像个体力充沛的年轻人从天际卸下，拳拳到肉的痛击着路上的行人。夜晚的路面则散发着阵阵热气，不开空调的屋子里简直就是蒸笼。 而在南沙群岛以南，一艘从东南亚起航回国途经香港再到宁波港的货轮此时正披星戴月的赶路。 此时已是深夜，船长许远军来到在休息室里准备打个盹。忽然桌上的海事无线电对讲机响了起来，起初是沙沙作响，几秒之后渐渐变得清晰，听得出那是一阵长短不一的“嘟嘟”声。 许远军起初以为是哪个船员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玩对讲机，便没大在意，闭上眼养神。但那声音不绝于耳，吵得他甚是烦躁。他从床上坐起来搓了搓脸，走过去拿起对讲机刚要发火，对讲机里却传来其他船员的声音。 “谁呀，大半夜的玩对讲机。” “让不让人休息了。” “谁大半夜的发电报。” 船员们七嘴八舌的抱怨着。原来大家都接收到了这种声音。 发电报？许远军突然意识到这嘟嘟声好像是摩斯电码。他赶紧抓来一旁的纸和笔，仔细听着信号，随即在纸上写下“s，1129834，10809”。 是个求救信号和一组十进制经纬度坐标！ 许远军来到船尾的驾驶室，把纸交给值班的大副，让他查一下那组坐标。 大副李顺来把坐标输入导航系统，经查询这组坐标在他们前方12海里偏西方向，也就是南沙群岛附近。 “如果是求救，为什么不直接向海军求救呢？”许远军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李顺来问船长。 这时，对讲机里一直重复的摩斯电码发生了改变。许远军又把纸拿回来边听边写，最终写下“bess，wealth”两个单词。代表这两个单词的摩斯电码持续了一阵，接着又变回了原先的求救信号。两组信号来回切换。 许远军和李顺来又听了一阵，确定再无其他信号后，更加纳闷了。谁会在求救信号里提交易和财富这种事？ “叫人去看看。”许远军当即决定，派几个船员驾驶小艇过去看看。为了保险起见，还带去了专业潜水设备和水下照明灯。 两个小时候后，派出去的船员安全回来了。他们带回一个没了下颌骨的人类头骨形金属物件，上面黑洞洞的一双玻璃眼睛以及金属鼻子惟妙惟肖，整体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起初潜水下去拿到这东西的船员被它样子吓了一跳，最后还是换了个胆子大的船员下去才把它捞上来。 仔细观察，这东西除了外表长了一些海藻和寄生类贝壳外，其余没有丝毫被海水腐蚀的痕迹，依然闪耀着炫目的金属光泽。信号就是从这东西里面发出来的。 这是机器人玩具模型上的零件？许远军和李顺来两人研究了许久也搞不清这玩意的来历。 嗨！白忙活了一场。还以为是个啥稀罕东西，敢情就是个模型。 李顺来有些失望，不再关注这东西。 而许远军天生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事物，他倒充满好奇，捧着这物件回了休息室。 他把这东西放在桌上，转身去关了门，那对讲机里的摩斯电码戛然而止，那双玻璃眼睛上下左右转动了几下，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屋子中赫然安静，只有那金属头骨转动眼珠时发出一点类似数码相机调焦的金属摩擦声。 许远军感觉动静不对，来到金属头骨前，注视着它的“眼睛”。 忽然咔哒一声轻响，那双玻璃眼睛中透出一股诡异的红色光芒，眼珠上下打量着许远军。 “啊~终于又见到活人了。”那金属头骨竟然发出像极了老巫婆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这大半夜的见到那双血红的眼睛又听到这种声音可把许远军吓得够呛，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那金属头骨又发出渗人的怪笑。 “你你你你……你谁呀！”许远军结结巴巴问，他以为这金属头骨是个通话装置，有人在通过它戏弄自己。 那金属头骨从脑壳里发出声音又说：“你不要害怕，也不要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让你从今以后飞黄腾达，享不尽人间富贵就可以了。你过来，仔细听我说……” 听着它的声音，许远军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整个头皮像千万根小针在扎着，痒痒的。但他突然又魔怔了一般，一步步朝着它走近…… 当货船到达香港卸完货准备返回宁波港时，船员们发现船长和那个金属头骨一起失踪了。 时间来到两年后，也就是2022年的六月中旬。项组长履行诺言，为金宁特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这天，项组长正在办公室看报告，局长在内部通讯软件上给他发了一句话，让他去会议室开会。 项组长赶紧跑到会议室，局长、副局长和情报科的小陈已经在那等了。项组长说了声不好意思久等了，就在副局长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局长说，人都到齐了，开个紧急会议。然后让小陈说一下新案件事宜。 小陈去把会议室的灯关上，打开投影仪连上笔记本电脑，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案件。 两天前的凌晨，沈阳科宗防务公司准备出口的一批带有控制系统的军用机器人在运往大连港的途中被不明身份的人员抢走数台，负责押运的两名战士和司机都有不同程度受伤。根据军方的资料，这批机器人是我国外贸型机器人，同时军方担心如果落入不法分子手中，装上武器可能会被改造成战斗力极强的机器人。由于事关重大，而且涉及军事比较敏感，所以沈阳军区对外暂未发布公告，委托华南特勤局秘密调查此案。目前仅有的线索是当时高速公路的一段监控录像。 随即，小陈把监控视频播放出来。视频里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十分，天气不大好，下起很大的雾，一辆集装箱货柜车刚从服务区回到高速公路，后面就紧紧跟上一辆无牌照的白色轿车。驾驶白色轿车的人在监控中一闪而过，通过慢动作回放依稀能看到他的右手缺了一根无名指。那白色轿车没有开车灯，待它驶过监控后，紧接着又跟上来一辆四米二的厢式小货车。 监控里能清晰看见那小货车车厢顶部从前端位置开始，被切割开了两条不知作何用的平行直线，一直延伸到车厢中后部，仿佛将车厢一分为三。 当时那条高速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加上大雾，监控能见度很差，两辆车一直咬在集装箱货车后面保持匀速行驶，很快消失在服务区的监控里。 再次被监控捕捉到时，从白色轿车的天窗钻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他向前面的大货车集装箱上抛了一条钩索紧紧挂住，又将钩索另一头卡在轿车天窗内，轿车稍稍减速，那钩索就被绷得直直的。他拍拍车顶然后就径直顺着钩索向上爬，而天窗里此时又相继钻出来两名相同打扮的同伙。这两名同伙一个跟着爬上前车，另一个则向身后的四米二货车也抛出钩索，三人很快爬上各自负责的车辆。 接着第一个爬上集装箱的蒙面人掏出一支弓弩，弩箭上系着绳子。他将带绳的弩箭射向身后小货车，被那头的人准准抓住，然后他又用手里多余的绳子栓上一条更粗的长绳，完成后向那边打了个ok的手势。小货车上的蒙面人看到手势后，拉着细绳成功把粗绳引了过来，紧紧绑在车厢预留的口子上。 这样一来，三辆车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绳索组成的倒三角形状，再次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待他们出现在下一处监控中时，集装箱顶部已被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钻入的洞，上面单膝跪着一人，在洞口扶着一个半米高的滑轮支撑，那截粗绳经过滑轮一直延伸到洞内，另一个同伙已经钻进集装箱里偷东西了。 只要集装箱里的人把要偷的东西绑好，向洞口的人打出暗号，洞口那人再用手电筒向身后小货车上的同伙传递暗号。小货车上那人用对讲机命令司机减速，集装箱里的东西就顺势被拉上来了。拉上来的是木箱子。 洞口的人将木箱横起，用锁扣挂在粗绳上，直接推到集装箱尾部，木箱子顺着粗绳就滑到小货车上了。车厢顶部中间被切割部位慢慢向下沉，形成一个滑梯。接着车顶的人解下锁扣，将木箱顺着滑梯滑下，里面还有两个接应的同伙将箱子接下，放好。 如此几次，前车丝毫没有察觉。一是因为天黑雾大，二是因为这条路是直线行驶没有弯道，而且没有其他过往车辆。 直到前方即将出现弯道，集装箱车顶的人这才拉上同伙，收了绳索准备撤离。为避免被发现，他们将挂在集装箱上的钩爪扔到白色轿车上，紧接着白色轿车稍稍加速至大货车尾部，两人直接从箱顶跳下被轿车接住。 这时已经到了拐弯处，大车刚转弯后面的动静即被一个押运的战士发觉，他打开车窗回头一看，只见后方一辆白色轿车顶上两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往天窗里钻。 他意识到不妙，立刻命司机先减速再停车，还没等司机踩稳刹车，他当机立断夺过方向盘轻转方向把车斜在弯道，想挡住后车去路。 但后面两辆车及时加速从他面前开了过去。小货车顶部的蒙面人更是胆大包天，竟用机枪向他们开了火。 车内几人均受了些轻伤，好在没有大碍。 之后高速公路的监控再也没拍到那两辆车，凭空消失了一般。 项组长看完这些，心中直呼：我靠！神偷啊。 “老项……老项！”副局长喊了两声项组长才反应过来。 “啊，老孟，你说。”项组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 “事关重大，局长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组来办。”副局长说。 项组长心里咯噔一下，眼下能办这个案子的那家伙不知道去哪浪了，假期要是提前结束，怕是影响他放假的心情。 他把视线移到局长那边。局长此时抱着双臂坐在那微闭着眼睛不说话，明显在等项卫国表态。 见项卫国一脸为难，副局长笑笑说：“难道项组长对这案子没有信心？” “那不可能。”项组长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早了。 副局长有些急了，合上面前的文件夹，轻轻叩了叩会议桌。 项组长一看他，只见他不住的对自己使眼色，暗示局长在等着。 管不了这么多了，小金，对不住了。 “这案子我们接了。”项组长直接站起身说。 话刚说完，局长那边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老陆，醒醒，走了。”副局长用胳膊碰碰局长道。 局长猛地一睁眼，故作茫然的看着孟习翁。 “走了。案子二组接了。”副局长又说了一遍。 “哎呀，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老是加班。竟然开会时候睡着了。”局长站起来把文件夹放在腋窝下，面带笑意的走了。 副局长临走前对项卫国眨了下眼说，“认真点做，看好你们。” 好嘛，又上了这俩家伙的当了。 从会议室出来，项组长直接找到小华，对他说：“把金宁特给我叫回来！” 第72章 苦修 在罗布泊无人区，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石子，白天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晚上就很难说了。而且白天气温在四十摄氏度以上，夜晚却又寒冷如冬。 金宁特趁假期驾着借来小华的房车独自来到这里，房车苗姐帮他加装了激光探路雷达，可以有效避开隐藏在地表下的气眼。他来到这里正进行一场身体与心灵的苦修。 晚上九点半这里才刚刚天黑，他只穿了薄外套就走出房车，腰间挂着一把匕首，腰后别着枪和一部卫星电话。外面风沙很大，吹打在脸上生生的疼。他毫不在乎的提着瓶红酒拿上高脚杯，打算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来上一杯。这是他一直秉持的浪漫情怀。 滴滴一阵卫星电话的声音传来，金宁特一皱眉头，把橡木塞堵回瓶口，又将酒瓶慢悠悠放在地上，一阵风吹过即把酒瓶吹倒。 他从腰后拔出电话接听。 “金哥，在哪里潇洒？”小华的声音传来。他这是明知故问，面前的显示器清清楚楚的显示着金宁特的卫星定位图像。他的房车里有北斗定位系统，只要动用天网卫星c级权限就能自上而下把地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金宁特抬头望着夜空，满眼尽是星罗棋布的星星点点，他也一时搞不清哪颗是盯着他的卫星。 “哦，在星光酒喝一杯。”金宁特举杯冲天上笑笑。 “在罗布泊还有心思品酒，金哥你是古今第一人。”小华打趣道。 “再来两个小妹陪我一起就更好了。”在这里无人的荒漠，他说话尺度会大很多。 “两个有点贪心了。不过一个应该可以，已经来了，就在你身后。”小华发现卫星图像中一个白条条的影子正在金宁特身后缓缓靠近。 “知道了。”金宁特说完将红酒一口饮下，接着径直向身后抬腿一踹，踹中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一声嘤嘤惨叫从他身后传来。 “金哥，小心点。”小华说。 “没事，一只野狼而已。纠缠我好几天了。”金宁特把酒杯套在地上的红酒瓶上，转过身，只见一只白色野狼从地上爬起，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是说这玩意是保护动物，你小心别把它弄死了。”小华笑着道。 金宁特不再多说，收起电话迈开腿迎着风箭步上前，那头狼也蓄力蹬腿朝他飞扑过来。 一人一狼在半空相遇，金宁特双手拽住白狼的一对前蹄，借势落地将它按住。白狼一对后蹄子不停的蹬着他腹部想要挣脱，可他死死压住不放。白狼被逼急，张嘴就向他面门咬来，他躲闪及时避过了撕咬，那畜生又伸头咬向他的脖颈。金宁特双臂一撑站起身来，接着迅速朝它屁股踹了一脚。 又是一阵嘤嘤惨叫，白狼吓得跑开几米远。自从在戈壁滩和金宁特遭遇继而吃了大亏后，这段时间它一直悄悄跟住他，一心想将他变为口中餐，但每次都会被金宁特揍，屁股已经挨了好几脚了。饶是如此，依旧不屈不挠，锲而不舍的挑衅于他。 “屁股疼了还不长记性？”金宁特嘲讽着说。 白狼似是听懂了嘲讽之言，龇着牙，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冲他低吼着，绕到金宁特侧身伺机而动。 金宁特目视前方，抬起手臂向它勾勾手指也挑衅着。 白狼见他挑衅自己，一蹬腿又飞扑过来。 金宁特微微转头看了看那扑向自己的身影，猛地转身双手死死夹住狼嘴令它无法张开，然后顺势侧身胳膊下压在狼背上，再一抬腿跨过狼背整个人骑在上面，掐狼头对着天。 “叫。”金宁特戏弄白狼说。 白狼张不开口，只能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就像这样，啊呜——叫！”金宁特学着狼叫调戏它。 白狼眼泪都下来了，活了这么大从没被这么羞辱过，以前遇到的人对它都敬而远之，这次遭遇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白狼拼命的摇尾巴，后蹄不停在地上刨坑，脑袋也左右摇摆着试图挣脱金宁特的束缚，还想拼死抵抗。 金宁特也玩够了，从它背上下来双手箍着狼嘴，将它向前拖动。 “来，过来陪我喝一杯。”金宁特边拖边说。 白狼这会真的怕了，四个蹄子死死拄着地，金宁特硬生生将它在地上拖出四条长印，像极了开车轮胎抱死。 “还敢不敢纠缠我了？”金宁特蹲下身问白狼。 白狼嘴里发出呜的一声，像是说不敢了。 “还敢是？”金宁特说完箍着狼嘴起身将那畜生提起。 白狼急得四蹄在空中乱抓。金宁特将它扬起，原地转着圈松手把它扔出几米开外。白狼重重着地后，竟然还能爬起，又对金宁特龇起牙，但已不敢轻易上前靠近。 金宁特捡起地上的酒杯和红酒，拔出木塞又斟满一杯，对着不远处的白狼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金哥厉害了。”小华在卫星画面把刚刚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金宁特又拿起电话问：“找我到底什么事？” “是项组长让我告诉你，你的假期需要提前结束了。”小华说。 这时，那白狼又想扑过来，金宁特听说假期提前结束便知道有事要做，无心再与它纠缠，飞快的从腰后掏出已然装了消音器的枪，欻欻两枪打在狼腿附近。射出这两枪时，他根本没正眼看那白狼。 白狼知道枪的厉害，灰溜溜的走远了，不时的还回头看看，心中似有不甘。 “房车我到乌鲁木齐托人帮你开回去，我们后天见。”金宁特说完挂了电话，晃晃悠悠走回车里锁上门，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咬下橡木塞直接把酒往嘴里灌，一边喝一边开车。这罗布泊怕是唯一一个喝了酒再开车却没人管的地方了。 两天后的早上，金宁特准时到华南特勤局报到。 项组长看到他回来，心里多了一分欣慰，亲自为他冲了咖啡。接着在办公室向他介绍案情细节后，就命他负责侦破此案。 金宁特问项组长这案子有没有给期限。项组长只摇摇头说，期限没有，但是要秘密调查。 领命之后，金宁特坐在自己工位反复观看监控视频。由于监控拍的很模糊，他暂时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所以决定先从盗贼那两辆车是如何凭空消失的查起。 第73章 修车店 当天下午，金宁特搭乘飞机飞往沈阳。 六月沈阳的气温比广州低了十来度，金宁特依旧一身亘古不变的西装革履，白衬衫加黑t恤。他拎着公文包下榻至酒店。酒店对他而言只是个暂存行李和偶尔回来休息的地方。 他一刻不敢耽搁，放下多余行李，带上手机、钱包和手枪又租了辆车，径直开往辽阳方向，机器人失窃事件就发生在这两个城市之间的高速路段。 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路况，来到监控视频中的那个服务区，然后又直接从那个服务区离开，以60码的速度重走一遍路线。如此开了22分钟，那正好是监控视频里盗贼完成盗窃的时间，然后他突然加速以100码速度过弯道，同时紧紧盯着道路右边。 又开了五分钟，前方终于发现异常。这一路开过来高速公路两旁要么是铁轨，要么是农田，要么是沟壑。而他前方50米处的路面之外有人为铺设过道路又拆除的痕迹，行至该处停车驻足，果真看见路旁护栏有被切割又修补所留下的印记。 金宁特默默记下这个地方，开车在前面匝道下了高速，再又顺着国道绕回离那地点最近的村庄。 这村子名叫魏庄村，从国道右拐过一座水渠桥就到了。金宁特把车停在进村的路口，那儿有几个老太太正坐在一块聊天。 他来到那群老太太面前，面带笑意的弯下腰，对她们说：“大姐们，打听一下，村儿里哪有修车的呀？” 这群老太太岁数加起来快五百了，他就这么大言不惭的喊大姐，不过倒把她们逗欢实了，齐刷刷伸手给他指了方向。 “好嘞，各位大姐，你们接着唠。”金宁特笑着朝她们招招手向那地方走去。 村口老太太给他指的地方其实是一个临街两间门面的修车店，店面不大，加起来60个平方左右，里面杂乱无章的摆了很多轮胎、机油和润滑油等货品，水磨石地板已攒下一层黑漆漆的油污，地上还做了修车的保养槽，门口有一片水泥地则是专门用来给顾客洗车。 金宁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到修车店后面，那后面是一片农田，上个月已经插秧种上了水稻。修车店地势较高，洗车用过的水就直接顺着挖好的通道流进农田里。 奇怪的是，放眼望去周围其他稻田里的苗长势很旺，唯独修车店后的这方田地里的苗都蔫不拉唧的。再瞧田地一旁有条小水沟，里面的水尽是乳白色伴着些淡淡的蓝色。 金宁特立刻想到监控视频里，盗贼的货车是蓝色，轿车是白色。如果那只是临时在车上涂了水溶性车漆做伪装，偷盗完成之后从高速路切开的护栏缺口溜出来，然后用水把涂料冲掉，可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凭空消失”了吗？ 这家修车店有问题！ 金宁特刚想到这，谁知身后传来一声：“你干哈呀？” 他转头望去，见上面修车店旁边路口站着一个穿胶鞋男人正警惕的望向他。 他认出那人正是刚刚在修车店门口给人洗车的，看样子是店老板。 金宁特不慌不忙的双手插兜笑着迎上去，那男人也朝着他走过来。 “你好你好。”他打招呼道。 店老板圆圆的脸上两颗眼球有些微微外凸，嘴上留着一撮胡子，大腹便便走路左摇右摆，来到他面前扬了一下头又问一遍：“你是干哈的？” “哦，我是种子站的，下来看看水稻的情况。”金宁特开始胡说八道，“我看你们这片苗子有些不对劲啊。” “种子站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店老板狐疑道。 “刚调过来。领导说让我多下来跑跑。”金宁特挠着鼻子信口开河。 “这不关你事，我家的苗就这样，你别处看看去。”店老板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金宁特见此态度，更加确信这人有可疑，随即轻笑着问老板能不能改装小货车，种子站那边新到了两部配发车需要把车厢给改改。 老板一见对方可能有生意要谈，立刻变了态度，笑了一下就试探的问他要改成啥样。金宁特则反问他有没有改装过的样板图，想先看看再决定。老板直接笑呵呵的把手一扬，请他到店里一叙。 两人回到修车店，三个工人在忙碌着修车，老板娘在门外给人洗车。老板把他领到二楼，那儿共三间房，其中一间是办公室，其余两间住人。 老板往办公桌前一座，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相册递给金宁特，说那些就是他给人改装货车的照片。 金宁特接过手机翻了两张就看到和监控视频里一模一样的那辆小货车，或者说照片里就是那辆车。 看来是找对人了。 老板还笑呵呵的问他是否有钟意的改装方案。金宁特把手机丢在桌上，走到门边把办公室门反锁，接着直接从腰后掏出枪，当着老板的面不紧不慢的开始拧消音器。 老板见他手中的枪顿时懵了，站起身张嘴不敢说话。 “坐下，不准出声！”金宁特一边看着手枪拧好消音器一边说。 老板乖乖又慢慢坐下，吞了口水，双手发抖放在桌上。 “说。最近有一辆切了顶棚改了车漆的四米二货车和一辆改成白色的小轿车是谁让你改装的？”金宁特依旧不看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手里的枪。 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差点将店老板吓得呼吸困难，他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毛孔冒出冷汗。 “你……你说的……是哪个？”老板结结巴巴的问。 金宁特微笑着走上前，用枪口把桌上的手机调了个方向推给他。 老板根本不敢去拿，垂眼看了一下，说：“是……张水民介绍的。” “他人在哪？”金宁特面带微笑的问。 “楼下修车。”老板只敢动动手指指向地板。 “带我去找他。”金宁特说完翻过办公桌上去一把掐住老板后颈，拽上就往外拖。 两人下了楼，众人见状一脸懵。老板指着一个年轻人说：“他就是张水民。” 那个叫张水民的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模样，染着黄毛打着耳钉，见有人持枪顶着自己老板，而老板又指向自己，心虚的撒腿就跑。 金宁特松开老板快步去追，没曾想那小子身轻如燕，跑步速度如猎豹一般极快，他竟然一时无法追上。 第74章 这钱赚得稀里糊涂 两人一追一逃，跑到田间。前面就是一片树林，再不让张水民停下，他可能就彻底逃了。 金宁特见四下无人便顿住身停下，双手握枪瞄准张水民背影。一枪开出不到一秒，张水民啊地叫了一声趴倒在地，惯性还把他往前送了两三米，足见他奔跑速度之快。 金宁特收起枪，不紧不慢的走到张水民身前，那一枪刚刚只打中他肩膀，再往下一点点就能打穿肺部，金宁特已经手下留情了。 那张水民肩膀生疼，流了些许血在地上，他捂着肩踉跄着站起，一脸恐惧的望向来者。而金宁特闲庭信步的往这走，好似在暗示他：再怎么跑你也逃不掉。他便也不跑了，站在那里不顾手臂滴下血来，等候来者发落。 金宁特走到张水民身边，微笑着帮他掸了掸肩前的尘土，和他对视了一眼。张水民不知他到底何意，下唇跟着手臂一起颤抖。 “我在找一位右手缺了无名指的男性，我相信你认识此人。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里。”金宁特不与他废话，直接发问。 张水民脸色一变，瞬间煞白，金宁特所寻之人对他而言似乎有某种不言而喻威慑之力。 只要面前站的不是个聋子，同一个问题金宁特不会问第二遍。他一掌拍在嫌疑人受伤那侧肩上，接着慢慢用力握住并向下按压。 张水民又一阵剧痛，但愣是一声不吭，死挺挺咬着牙，豆大的汗珠渗出挂在额头上，不一会儿那头黄发就已经湿漉漉了。 见他不肯配合，金宁特开始心理攻势道：“一笔介绍费，寥寥几张钞票而已。你跟我卖了他信息，我设法保你周全，你不用死。你再接着替他隐瞒，现在就死，我接着找他，顶多再花点时间。” “你有什么能耐保我周全？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张水民终于开口说话。 从这话中不难听出，张水民确实对那人有所忌惮。金宁特趁热打铁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是我问你的问题。至于怎么保你周全，要看你对我有多大价值。如果我认为你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嫌疑人，我会毅然决然的一枪崩了你，现在就可以。” 谁知那张水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的把头扭过一边，也不激他杀了自己，也不配合他答话，就直愣愣杵在那，任凭血一直顺着手往下滴。 金宁特急得想挠头，心想：看来我得好好学一下怎么跟00后相处了。 一说到00后，他突然想到侯默默的那帮朋友，没准侯默默会有办法。 随即，他一手举枪指着张水民，一手掏出电话打给侯默默。 侯默默接了电话，金宁特先问了他身上的伤好些没有，得知他已然康复后这才咨询说：“如果有个00后嫌疑人不配合我，我应该怎么对付他？” 侯默默给他出了一个损招，金宁特听后豁然开朗，连声道谢后就挂上电话，紧接着打开华南特勤局的app，全程带着微笑地点了“封禁申请”，下一步是要给张水民拍照，他颇带些戏弄的意味说：“喂，看这里，笑一个。” 张水民本能的转过头被他快速拍下脸部照片上传上去，然后又选择执行事件代码401，类型代码02，再下一步就点了“提交”。解释一下，代码401是封禁的意思，类型代码02是封禁游戏账号的意思。之前在成都封禁小网红时，类型代码01则代表全网封禁。 “你在干什么？！”张水民知道自己被拍后，赶紧用手摆在面前挡住。 10秒之后，金宁特收到反馈，执行成功。他收起手机，一脸坏笑说：“小子，听说你打游戏？” “关你毛事。”张水民十分不解对方此时问这个干什么。 “把手放下来，谁稀的再拍你。”金宁特打下他的手说道。 张水民慢慢放下手，又把脸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别这么犟嘛。”金宁特笑道，“快看看你游戏账号这会怎么样了。” 这个节骨眼你让我看什么游戏账号！要看便看，我买高级皮肤眼睛都不眨一下，我…… 张水民心里正嘀咕着，掏手机打开游戏，这才发现自己被永久封号了，又打开一个结果还是一样。这些他开始有些慌了，看着眼前一直对自己坏笑的持枪陌生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由得一阵心疼。 “你……你干的？！”张水民手抖的拿着手机问，那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要不然还有谁？”金宁特放下枪重新别回腰后，一昂头得意的说：“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机会只有一次。” 连金宁特自己也没想到，拿枪对着他都没让这位00后动容，把他游戏账号封了他却这么大反应。 “我辛辛苦苦练的号啊！”张水民顿时嚎啕大哭，金宁特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 等他哭哭啼啼三分钟，金宁特才提醒他，游戏账号还可以给他恢复。张水民这才意识到面前之人不简单。 “你没骗我？”张水民试探问道。 “你还有被我骗的资本吗？”金宁特反问他，话中略带着嘲讽。 “那行。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在哪，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张水民抹掉眼泪说。 “一个是解封你游戏账号，另一个是不能说是你告诉我的对？行，这就是我动动手指的事。”金宁特直接道出他的想法。 果然是高人啊，什么都知道。张水民心里震惊大喊。 随后，张水民把那个右手缺了无名指的男子信息告诉了他。那人名叫马三鸿，大概40岁，以前涉黑被关进去过，后来消失了很多年。张水民初中时候就是个刺头，天天在校内校外跟人打架，还把马三鸿奉为大哥，十分崇拜他，照他的话说，天底下谁也不服就服马三鸿，其实人家根本不认识这小屁孩。而张水民的一个大表姐倪娇娇才是和马三鸿真熟识，她早早的辍学出身社会，常年混迹在人员复杂的娱乐场所，一来二去和马三鸿就勾搭上了，当了他的情人。前阵子不怎么联系的倪娇娇突然打电话给张水民，因她知道张水民在偏僻的魏庄村修车店打工，让他跟老板说有个改装货车和轿车喷漆的活，能接下就给他3000块介绍费。张水民也是见钱眼开，根本不多问直接给老板说了这事。有生意老板肯定乐意接，也果断答应了下来。但紧接着倪娇娇又提出要求，喷的车漆必须用高压水枪一冲就掉，而且车子改装和喷漆必须晚上关门进行，不能让旁人知道，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来过，价格由他们随便开。 要求确实奇怪了点，但是既然雇主这么爽快，还管这些干嘛呢？老板就以高于常人两倍的价格接了这单，并严格按照要求白天把两辆车用帆布盖上不示于外人，晚上悄咪咪的开工，把本是红色的轿车喷了白色水溶漆，把本是白色的小货车喷上蓝色水溶漆，又按倪娇娇提供的设计图纸，把货车车厢顶切开一条做成可上下抬升的“滑梯”。 直到几天前的下午，倪娇娇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过来验收车辆，张水民一眼就认出那墨镜男正是他自小崇拜的马三鸿。马三鸿只看了两辆车一眼就爽快的付了钱，然后小声的对修车店老板耳语了一阵。不知他说了什么，老板听完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个干不了，犯法的。 马三鸿却把老板一搂，手指点点他的胸口说：“我再给你多加5000……啊不，8000块，这事你只要半夜悄悄的做，没人会发现。” 老板看看他和倪娇娇，不可置信的问：“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啊？” 马三鸿一脸奸邪的笑着说：“轮不到你打听的就不要打听，好好做你的事就行，谁会和钱过不去对不对？” 一提到钱，老板就两眼放光，把心一横，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马三鸿说把车留在修车店再放一天，明天晚上过来开走。而当天晚上张水民才知道，马三鸿是让老板在村子靠近高速路的那边用泥土和石子把路旁的水沟给填上一段铺成临时通道，然后再把高速路的护栏切开留个口子，届时能让两辆车从留好的口子进入通道继而再进到村里。今晚就必须完成。修车店老板带着老婆和店里的工人花了一个晚上时间，累个半死把这两件事给做了。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马三鸿带着一个人来取车，他开轿车，那人开货车，临走付了老板8000块钱，又叮嘱他夜里他们就回来，到时候要过来把车漆洗掉恢复原色，还要准备好帆布把货车的车厢给盖上。 店老板听到钱到账的语音播报，一脸懵圈的点点头答应。 晚上只有店老板和张水民在等，凌晨快六点时候，他们果然回来了，车里多了好几个人，除了马三鸿之外其余几人都穿着相同的黑衣服，还蒙着面，他们也不下车，直接让老板和张水民用高压水枪把车漆洗掉恢复了原样，又将帆布固定在货车的车厢顶部盖住切痕。 做完这一切，马三鸿下车不怀好意的笑着拍拍老板的肩膀说：“你是个聪明人，今晚的事我不希望除你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否则，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说完又看看一旁的张水民。 张水民只觉得眼前这人绝不是混社会这么简简单单，身上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意。他不敢多问，赔笑着和老板一起对马三鸿点点头。 而那马三鸿洋洋得意回到车里，领着货车从国道扬长而去。 第75章 故人重逢 听完讲述，金宁特低头沉思了数秒后问张水民，马三鸿最后一次回来时他的表姐倪娇娇在不在轿车里。张水民赶紧摇头说没有。 “在哪里可以找到马三鸿？”金宁特问。 张水民又摇摇头说，这个马三鸿现在行踪不定，连自己那个做他情人的表姐都找不到他。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金宁特又问。 “千真万确。大佬，你看是不是可以帮我游戏账号解封了？”张水民用哀求的语气说。 “可以，量你也不敢忽悠我。要是所言不实我再封掉。”金宁特说着用手机帮他解了封禁。 “好了，已经解封了。”金宁特笑着说，然后又在华南特勤局的app里点开人口查询功能，输入名字马三鸿，城市选择了沈阳，系统罗列出三个同名的人物照片，金宁特把照片亮给张水民看，让他指认哪个是自己正寻找的那个。 张水民指出一人，那人长得一脸凶相，梳着大背头，证件照都拍得怒目圆睁，看上去就不像是省油的灯。金宁特点开照片系统弹出资料，把资料分享给项组长，让他委托技术部门追查此人下落，又把修车店的定位发给他，让查四天前早上六点左右从那里一起开出的红色轿车和车厢带帆布红色小货车的去向。 “大佬……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张水民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说。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金宁特道。 “不是，大佬……我需要救护车……”张水民说完直接栽倒在地。失血过多，昏倒的。 金宁特无奈的摇摇头，收了手机，将他整个儿扛起在肩上带回修车店，把他交给老板照顾又让叫了救护车。临走前他对老板丢下一句：“你是个聪明人，今天的事我不希望除你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否则，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 老板听出他这是拷贝前几天马三鸿临走时撂下的话，当即有些欲哭无泪，心想最近找来的人怎么个个说话都流里流气的，自己这是捅了流氓窝吗？ 驾车刚回到沈阳市区，项组长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里告诉他，最近天网系统没有捕捉到马三鸿的影像，而由于当天有大雾，天网卫星没能找到小货车，只看见它从国道一路向南不知何往，不过经技术部人工筛查，找到疑似红色轿车最后停在了沈阳一处公园的停车场内，至今未动，需要他去确定一下。 此时天色已晚，金宁特要了公园定位就立刻驱车赶去，果真找到了一辆无牌照红色轿车，又再车身找到了些白色水溶漆的残留，可以坐实这就是马三鸿开的那辆了。 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类似银行卡但又比其略厚的卡片，这是临行前找苗姐要的汽车锁解码器，上面带有磁性，只要吸在车门上打开开关按钮，就能暴力解锁车辆，时间需要三分钟左右，作用范围三米以内，如果两辆车挨得很近，保不齐就一起都解开了。 “嘟嘟”两声，马三鸿的车被解锁了。金宁特收起解码器，开门钻入车中，按下车顶照灯在车里寻找有用线索。 当他打开中控台的储物箱盖时，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箱子里零星的几颗子弹，子弹之上压着一摞名片，最上面一张是一家叫“海航速通船务代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名片，名叫庞德宣。金宁特想到，如果天网没能捕捉到马三鸿的影像他极有可能是走了水路逃走。再看那名片上的地址，竟是在盘锦市。 除此之外再没找到有用线索，两小时后，金宁特开车到达盘锦那家船务代理公司，正好撞见一位个子不高，体态微胖，戴着眼镜，留着山羊胡，年纪约莫50岁的男人在关灯准备锁门。 他赶紧上前攀谈，自我介绍说是马三鸿介绍他来的，想找一下庞德宣总经理。男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说：“在下便是，阁下与马三鸿是何关系？” “我是他朋友。我想咨询一点货运船的业务。”金宁特信口胡说。 庞德宣冷哼一声，说道：“阁下还是另寻他处。我们打烊了。” 这人怎么这个态度，莫非我说话露出什么破绽了吗？金宁特心中嘀咕。 “庞经理，有笔生意我要是非做不可呢？”金宁特颇带点威胁口吻说道。 谁料庞德宣勃然大怒，大声喝斥道：“你和那马三鸿果然是一丘之貉，皆是些欺名盗世之辈。让在下和你们再做生意，简直痴心妄想！滚！”说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就走。 这家伙说话怎么文绉绉的，要不是最后说了个“滚”，我真以为他搁这儿演话剧呢。金宁特纳闷。 庞德宣刚走出数十米，前方电线杆上邦的一声响，伴着擦出一簇火花。他认得那是后面的人朝他开枪威慑。 庞德宣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中气十足的用话剧式口吻大声说道：“哼！肖小之辈只敢暗箭伤人，一只破枪又怎能让我等屈服于人。” 金宁特慢慢走到他身后，装了消音器的枪口顶住他脊梁，他惊得也是身躯一颤，冷汗顺着太阳穴流下来。 “今日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莫再污了我一世名节……”庞德宣絮絮叨叨个没完，金宁特在他身后憋着想笑却不好意思出声，反而他这句式当真越听越上头。 “你安静，别再说了。”金宁特憋得受不了了，再听下去真要笑出声了。 庞德宣一幅慷慨赴死的气势，挺直了腰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闭上眼睛，等待后者开枪。 “行了，你老老实实合作就可以了。”金宁特收起枪道。 “呸，狗特务！”庞德宣啐了一声骂道。 狗特务仨字有点让金宁特发火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职业就是特务，拆开来讲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一类人，只是“特务”二字在老百姓意识中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后来就被改成叫了特工或者探员。现在姓庞的在特务俩字前还加个狗字，简直是当面侮辱他。 “你够了啊。”金宁特说，“我不是马三鸿朋友行了？我正在调查他。” “此话当真？”庞德宣猛地睁开眼睛扭过头问。 金宁特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说：“真的不能再真。” “哎呀你早说嘛。你瞧瞧，我当是马三鸿派人来找我麻烦呢。干哈呀，你这是？”庞德宣回过身赔笑着说。 变脸可真快。金宁特心中惊叹道。 “那么庞经理，说说，马三鸿人在哪里。” 庞德宣一抬手，对着前方道：“这位老弟，咱们边走边聊。” 两人就在路边人行道走着，庞德宣一路上喋喋不休，本只是简单的问个去处，他竟能把自己家冰箱多少瓦耗电都跟你聊上。金宁特像被他催眠了一般不住的犯困，偷偷打哈欠，但又架不住这家伙太过热情，愣是跟在他屁后走了一路，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 走了半个多小时，庞德宣才笑着说：“金老弟，我到家了。楼上坐坐？” 什么？！我竟然送他回了家？金宁特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金宁特连忙摆手说：“啊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儿。你早休息。”说完扭过身就走。 蠢货！蠢货！蠢货！他连骂了自己三声，一边走一边梳理庞德宣透露给自己的信息。 简而言之，数天前庞德宣的公司突然来了一伙人说要租船，态度蛮横，嚣张跋扈，庞德宣见不得这种人在公司造次，上前理论了一番结果被揍了，公司险些被砸。事态即将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时，马三鸿才出现打圆场，很明显这都是他自导自演威慑别人的小伎俩，全程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令庞德宣非常忌惮。 马三鸿要庞经理租条小船给他，价格随便开，庞德宣也不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冷着脸问他要开船去哪，他只说进长江，具体去哪个地方就不愿透露了。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敞开外套，露出别在腰里的一支手枪。庞德宣当时也是吓蒙了，当即给他联系了船只。马三鸿要求拆除船上的所有定位设备，庞德宣表面乖乖的照办，但还是多留了心眼，拆掉一个又偷偷命人放了一个迷你型的定位器。昨天他打开定位系统，发现船停在芜湖的一个码头就不再动，并已于今天下午开始返航。 芜湖？这家伙去那干嘛？金宁特有点想不通，活活又走了半小时才找到车，开车返回沈阳的酒店，定了第二天下午六点去芜湖的机票。 第二天早上，金宁特吃完早餐就钻进咖啡馆，等咖啡的功夫就把马三鸿的行踪报告给项组长，让他帮忙追查一下其到达码头附近的监控。 两杯咖啡喝完，项组长回复了，天网监控捕捉到马三鸿昨天在芜湖卸了几大箱子货下船，那些应该就是窃取的机器人，机器人被装到一辆货车，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合肥，马三鸿则乘坐一辆黑色轿车一路跟随。最后技术部门追踪到两辆车子开去了合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一个铁皮房仓库里。 一听说他们在合肥，金宁特赶紧退了去芜湖的机票，改买了飞合肥的，也是下午六点多起飞，然后又在合肥经开区附近预定了酒店。 紧接着他发了消息给苗姐，让她帮忙准备点家伙事，空运到合肥的酒店。 晚上九点十分，飞机准时降落合肥新桥机场，入住酒店后，金宁特忽然隐隐觉得对这个城市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次日一早，金宁特收到苗姐空运的包裹。里面有黄蜂无人机、热能隐藏披风、还有块增强版智能设备侵入手表。他拿上黄蜂无人机和手表，租了车，驱车来到那个铁皮房仓库附近，停在不远处。这里是个工业园区，机械运作的轰鸣声响彻周围，每隔一会就有一辆载满货物的大货车驶过路面，繁华且又忙碌得很。 他坐在车内取出黄蜂无人机，那是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箱，箱子打开就是带屏幕和摇杆操作台的微型电脑，操作台上有个用透明盖子盖住的凹槽，槽内一只机械黄蜂静静待在里面。 按下开机键，系统启动后又按下“出巡”按钮，透明盖子自动打开，黄蜂无人机扇动翅膀缓缓飞起，屏幕同时开启无人机视角。 金宁特用摇杆操纵黄蜂从窗户飞入仓库，从屏幕上可以清晰看见听见回传的仓库内部情况。 只见这仓库里遍地尽是金属机械部件，管条交错，银光耀眼，地上有数位穿着工作服的焊工正在忙碌电焊，另有钳工和搬运工分别劳作，一派繁忙之景。 金宁特操纵黄蜂飞了一圈，见那载着机器人的货车安静停在一角，始终不见马三鸿。在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将无人机驻足，继续隔空监视。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一辆白色豪华轿车来到仓库前，司机按下喇叭，仓库大门由内部人员透过监控确定后，按下按钮控制机械臂将其缓缓打开。白色轿车随即径直开进仓库中，大门又自动关上。 金宁特正好奇谁人开得如此豪华的车，司机走下来打开后车门，车内走出一位身着白色职业西装，打扮精致，身段婀娜，且气质不凡的女子，定睛一瞧差点惊得金宁特叫出声来，这不是罗娜小姐吗？！ 罗娜小姐在合肥经营一家名叫“沃蓝星智能电子机械有限公司”的科技公司，主营业务就是机器人制造和研发，在当地名声显赫。但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着实令金宁特万万没想到，见到她之前他甚至还没想起这位千金之躯就在合肥。莫非她是这事情的幕后主使人？ 监控中，罗娜小姐俨然一副霸道女总裁的风范，抱着双臂走下车，司机为她递来安全帽，她礼貌的双手接下，盘起长发戴上。紧接着她就在仓库各处查看，看样子是来这里视察的。 当她看到停在角落的货车时，好奇的问陪同人员车里装的什么？那陪同人员只和他说是昨日李总安排送过来的五金件，还没来得及卸车。 罗娜小姐没有多加怀疑，就这么走开继续视察其他地方。 看样子她似乎对此毫不知情，定是被人蒙蔽。金宁特瞬间扫除了罗娜小姐的嫌疑。回顾之前他对待嫌疑人的手段，不知道这算不算双标。 边走边看了一圈，没什么让自己不满的地方，末了她指着那辆货车吩咐让人尽快把货卸了，车子开走，别在那占地方。陪同人员连连点头哈腰的答应。 罗娜小姐没再逗留，乘车走了。 第76章 何止离谱，简直离谱 她前脚刚走，二楼的办公室走出一人，金宁特调转镜头拍摄过去，竟看见马三鸿站在走廊不怀好意的盯着罗娜小姐远去的车。 他果然还躲在这里！金宁特操控黄蜂飞到他旁边，此时办公室里又走出一男子，这人年龄和金宁特相仿，也三十来岁，个子比马三鸿矮了一个头，面色煞白但斯斯文文，看上去一番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人走到马三鸿身边，双手叠在一起垂于腿间，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咱们的事要加快进度。” 马三鸿依旧盯着罗娜小姐的车，直到大门缓缓关上他才一脸轻松的笑道：“李总放心，我亲自在这儿盯着。你只要把那个妞搞定就行了。” “搞定她并不难，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她会在参加智能科技大会的路上死于一场意外车祸。”李总冷冷的说道。 马三鸿一听，摇着头道：“啧啧，这么漂亮的妞就这么死了真可惜，真想玩玩她再让她死。” 旁边的李总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但又立刻变了脸阴沉着说道：“要是老马你有雅兴，我可以下手轻一点暂且留她一条命，待你享用之后由你亲自了结她。只要别耽误出货就可以。” 马三鸿立刻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脸淫邪的笑道：“李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那就有劳兄弟你了。” 那李总看着楼下忙碌的工人，又冷笑一声说：“小事情。” 听他俩这么说，金宁特的肺都快气炸了，一拍大腿骂道：“两个该死的无耻小人！”随即反应过来，我生气干什么？我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用黄蜂拍下那位李总的脸部照片，导出来传到手机上，用华南特勤局的app识别检索了这人的信息。 李良博，男，三十二岁，小时候就是少年班的尖子生，后出国留学，取得机械工程学博士学位后归国，现任沃星公司的董事兼研发总监，是罗娜小姐跟前的红人。 恐怕罗娜小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器重之人竟想置自己于死地。 金宁特又何尝不觉得意外？这么个精英级别的人物为何要对自己的老板动起杀机。随即他将自己查到的线索统一汇报给了项组长，请求他下一步的指示。 项组长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丢失的机器人虽然已经有了下落，但那些窃贼的目的还没搞清楚。更何况本案还牵扯到了杭州那位大人物周老爷子的外孙女，周老本就是军方的重量级人物，如果他的外孙女出了意外，怕是没法和他交待。故而，项组长下令继续追查监视敌人动向，摸清敌人的动机，并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罗娜小姐的人身安全。为了案子可以顺利侦破，项组长为金宁特修改了档案，他现在公开的身份是机器人感知算法专家以及机器人系统开发专家。 金宁特领命，本想继续监听那二人，可李良博已乘车离开，马三鸿则又钻回办公室。他操控黄蜂从办公室门下的缝隙中飞进去，但里面漆黑一片，寻了一圈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间屋，屋门上镶有玻璃窗，黄蜂趴在窗框透过窗子可见里面有三张床，最靠内墙那床上躺着个马尾辫黑衣女子，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旁边一张双人床躺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黑衣男子，这三人皆在玩着手机，而马三鸿独自躺在最靠近门的那张床上闭目养神。 那三名黑衣人应该就是当日偷机器人的窃贼了。 金宁特刚这样想着，突然那黑衣女子将手机一丢，眼神凌厉的看向窗子这边。 “有动静！”她说。 马三鸿猛然睁眼，翻身下床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正好与金宁特遥控的黄蜂打了个照面。他不以为然，环视了办公室一圈没发现有人，便挥挥手驱赶那黄蜂。 “没事，是只马蜂。”马三鸿说了一声就把门重新关上，继续躺下睡觉。 金宁特惊得一身汗，险些要被发现了，赶紧操纵黄蜂飞走，同时感叹那黑衣女子听觉竟如此灵敏，连这机械蜂扇动翅膀的声音都听得出来。 按下操控台上的“回收”按钮，机械黄蜂收到指令飞回车内，稳稳落回槽中，透明盖子自动盖上，并开始给它充电。 他决定先去接触一下罗娜小姐，找机会把有人要加害于她的消息转达给她。 搜到罗娜小姐公司的地址，导航开车过去半小时即到达。门口的保安拦住他不让进，他告诉保安说自己是经开区仓库的工人，罗娜小姐令自己过来拿一份图纸。仓库这么多工人，保安不可能全都认识，让登记姓名之后就放他进去了。 公司总部分为办公区和研发区，前面八层的主楼是管理人员、营销人员、财务出纳等员工办公和会客的地方，后面四层楼是技术人员进行开发实验的区域，这片区域与前面办公区平平无奇的建筑风格相比就显得非常未来科幻，金属质感的楼面镶嵌着钢筋铁骨，一条贯穿办公区和研发区两座楼宇之间的长廊被设计成巨大的机器人手臂，手臂伸出的五根手指通向研发区不同的部门。两座楼宇中间夹着一个大广场，广场设有室内泳池、网球场、篮球场、健身房和便利超市。公司还有一个负责生产机器人的工厂紧挨着总部，而经开区那仓库仅仅是公司用来存放一些零部件的其中一间。 金宁特来到办公区一楼大厅，前台接待竟然是个端坐在工位上的机器人。那机器人有着一颗红色的脑袋，形状很像颗红枣，躯干四肢皆是磨砂金属。机器人看到来者，扫描面部信息并检索出他的身份，那身份自然是项组长伪造的。 “金先生您好。”机器人前台开口说话，它声音和真人无异，还是个非常温柔的女性声音，“欢迎您的光临，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说完它竟然站立起来，学着人类前台的动作，礼节性的叠着双手，两颗摄像头代作一双眼睛对着金宁特，等待他下一步指令。 金宁特调皮的左右摆动上身，那机器人的“眼睛”也紧紧跟随着他转动。如此几次，那机器人突然冒出一句：“金先生真调皮，到底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嘛，人家很忙的啦。” 呀？机器人跟我撒娇？头一回见，回去让苗姐也给我做一个。 金宁特一边想着美事一边说：“我特来求见你们家大小姐……不是，我是来见罗娜小姐。” 机器人嘴巴往两边咧开，模仿人类笑容说：“抱歉，金先生，罗总外出还没回来哦。” “那我在这里等她。”金宁特说。 “可以哦。”机器人说，“为您安排宾客座位。”说完，机器人只是头往一旁空旷的区域一转，那地板竟然缓缓拉开，从地底升起一排座位，又从天花板上降下一台播放节目的电视机坐在座位前方。 金宁特见状不由得惊叹，人性化，太人性化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大想坐着。他依着前台笑嘻嘻的说：“那啥，我能要杯咖啡吗？” 机器人转过头，也对他笑咧咧的说：“金先生，我的名字叫玲珑，型号k42，请不要叫我那啥，以免指令识别出错。请问您需要摩卡还是卡布奇诺？” 金宁特说随便都可以，然后又习惯性加了一句用瓷勺不要用金属勺。殊不知就是因为这句话，接下来发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玲珑刚走出去两步收到他这条语音，系统怎么也解读不了，然后连接了互联网搜索相关资料也没查到，玲珑的仿生神经网络似乎特别发达，有着人类一般思考的特性。它听金宁特这么说，直接绕过前台桌子迈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直愣愣盯着他，把他盯得浑身发毛。 金宁特后仰着身骇然的看着它，心想：这铁疙瘩想干嘛？我说错话了吗？ “金先生。”玲珑说，“您刚刚说用瓷勺不要用金属勺，这是为什么啦？” 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呃……这是我个人喝咖啡的习惯。” 玲珑沉静了一下，然后学着人类遇到疑问时挠头的样子，用机械手摩擦着自己的铁脑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说：“根据权威专家的资料，全球有95的人冲泡咖啡时均是使用金属勺，两种勺子搅拌咖啡均不会产生有害物质，而且口感相似。您为什么不让我用金属勺，而让我用瓷勺呢？” 这也太话唠了。金宁特皱着眉头心想。 “什么专家闲疯了研究这个？！”他有些生气道，“我只是让你帮我冲杯咖啡，用瓷勺搅拌。这么简单的事，你就说你行不行？” “可是，金先生。”玲珑还在据理力争，“两种勺子我都有，金属勺放得距离很近，瓷勺距离我很远，如果去拿瓷勺会浪费三秒钟时间。我建议您允许我使用金属勺。” “就三秒钟你活不起了是不是？”金宁特大怒，被这机器人气得肝都疼了。 就这样，一人，一机器人，俩人在大厅因冲咖啡用瓷勺还是金属勺吵起来了，引来一众围观者。金宁特争得面红耳赤，玲珑本来脑袋就是红色的，要是个真人，这会估计也和他一个模样。 不多一会，罗娜小姐手里拿着公文包回来了，在大厅见此情景顿时懵了，自己是个生产机器人的公司老板，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大活人跟个机器人吵架吵成这样。再看那和玲珑吵架之人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罗娜小姐一时没想起自己曾在成都的酒邂逅过金宁特。她的秘书见她回来，赶忙上前和她说了缘由。罗娜小姐听后，心中对金宁特一阵厌恶，她最讨厌幼稚的男人。 她对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跑过去，用指头轻轻敲了敲金宁特肩膀叫住他：“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金宁特回过头，正看见罗娜小姐站在不远处盯着他。见他看过来，罗娜小姐鄙夷的把脸转到一边。 金宁特松开掐住玲珑脖子的手，整了整衣装道，向罗娜小姐那边指了一下告诉秘书是来找她的。 秘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金宁特刚刚的行为她看在眼里，她又何尝不觉得此人幼稚滑稽呢？秘书跟着罗娜小姐久了，受其影响也不喜欢这种男人，甚至有些瞧不起他，此刻表现出的尬笑完全是出于礼貌。 “请问您有预约吗？”秘书接着尬笑问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金宁特恢复理智，挺直了腰身变得温文尔雅道。 秘书心中惊叹，这人变化怎么这样的快，他这种正常状态下还是很有魅力的。 这时，罗娜小姐身边一人趁机用平板拍了金宁特一张照片，系统登时罗列出他的信息，那人把平板电脑递到罗娜小姐手上，她看了之后脸色才缓和下来，抬头往他身上看了一眼。而那递平板给她的人，正是李良博。 当罗娜小姐发现金宁特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把头低下了，假装看平板。 金宁特却见李良博站在罗娜小姐身边，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不爽，他拧紧眉头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李良博跟他对视着。那李良博虽是博学的精英人士，但心理素质这一块远远差了金宁特一大截，被他这么盯了许久心里开始有些发毛，把视线挪至别处，刻意躲开他的眼神。 “抱歉，先生，和我们罗总会面需要提前预约。”秘书说着表情也从尬笑变为了微笑。 金宁特远远的看出罗娜小姐面部表情的变化，知道她看了项组长做的假身份信息对自己已经产生了些兴趣，于是便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改天我再约罗娜小姐。” 他故意从罗娜小姐和李良博身前走过，看了他们一眼，对女士的眼神温驯而火热，对男士的眼神却是那般嫉恶如仇。 “等一下！”罗娜小姐突然发话止住金宁特的脚步，她转过身一脸笑意的说：“听说金先生是机器人方面的专家，我们楼上一叙如何？”说着已摆出请的手势。 果然正中他下怀，他也转过身，面带笑意道：“既然罗娜小姐盛邀，鄙人荣幸之至。”说着也摆出请的手势。 李良博本想跟着来，但罗娜小姐却安排了其他事情让他去处理，并表示自己要和金宁特单独聊一下。 看着罗娜小姐和金宁特乘上电梯，李良博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臭女人！ 第77章 新定律 罗娜小姐领着金宁特来到五楼，那里是她办公室所在。一路上，金宁特还在期盼她能忽然想起数月前在成都与自己的偶遇。但很明显他要失望了，罗娜小姐的眼中只有事业、科技和生意。 在五楼的走廊，两人闲庭信步边走边聊着机器人产业的前景，通过交谈金宁特得知罗娜小姐的鸿鹄之志。她说起2018年泰国发生的睡美人洞救援事件，当时看到新闻很受触动，所以她设计出了一款拥有轻量级自主意识，执行任务时不需要人来操纵的机器人，人类只需告诉机器人要它做什么，机器人会凭借自己的意识生成决策方案并执行。这种机器人应用前景非常广泛，首先就是可以用来探索和救援等等，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征服太空已经不需要人类亲力亲为，只要派遣机器人上去就可独立完成，不管是采集数据还是维修空间站或者卫星，它们都能代替人类出色的完成。 聊完这些，罗娜小姐已经把金宁特通过机械手臂形的长廊带到后面的研发区参观。 看着研发区的科学家正忙碌着记录一台人形机器人行走、跳跃以及做各种动作的数据，金宁特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向罗娜小姐提出。 如果是杀戮呢？机器人也会执行吗？ 罗娜小姐一听，顿时笑了，她说：“金先生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恐怕是因为思维还停留在阿西莫夫提出的机器人三定律之上。” 阿西莫夫是国外的科幻小说作家，提出了着名的机器人三大定律。简单理解就是机器人不能伤人，要服从人类命令，也要可以自保。起初这些只停留在文学作品之中，当智能型机器人真的问世之后，科学家、社会学家、行为学家以及机器人设计者均发现这三条定律有很大的漏洞。 “定律是用来约束人的，我担心的并不是机器人，而是人。”金宁特看着那些把人类各种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机器人，一脸愁容道。 罗娜小姐想了想，似乎他说的有道理，接着又补充道：“金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无需过于担心，我们也有自己的设计定律。” 罗娜小姐的公司是国内顶尖的智能型机器人设计和生产公司，前台的k42就是最初原型机的升级迭代版本，她的团队也发现传统机器人三定律太过粗暴，不适用于智能型机器人的设计。比如说，机器人在面对坏人时，它并不能有效分辨是非，极有可能成为坏人的帮凶。于是，经过研究，她的团队提出了新的机器人设计定律。 一、机器人必须有主人，在主人允许的行为范围内工作，且一旦确认主人身亡，系统必须强制关机，主人将其销毁或初始化时不判断为攻击行为； 二、机器人的记忆模块寿命必须控制在五年之内； 三、机器人以保护有生个体为基础，且不得干涉有生个体无关乎其主人和自身安全之外的其他行为； 四、在已经受到有生个体攻击而威胁自身存在时，机器人可反击，但不能致命，针对非人类的有生个体除外； 五、若同时遭遇同类和有生个体攻击，基于第四条，机器人优先反击同类。 听完罗娜小姐的解说，金宁特也觉得似乎新的设计原则更为合理一些。于是他好奇问道：“这五条新定律是您制定的吗？” 罗娜小姐摇摇头告诉他前四条是李良博制定的，第五条是她制定的。 说到李良博，金宁特本想将他想加害罗娜小姐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又担心她不相信自己，于是便向她打听了明天智能科技大会的事情。 罗娜小姐告诉他，智能科技大会明天下午一点半在某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召开，是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很多重量级科学家都会到场，她也会去参加。 “能不能不去？”金宁特突然问。 罗娜小姐一脸吃惊又有些生气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何出此言，要知道这次大会很多人是挤破脑袋想去都不去成的。 金宁特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些唐突，连忙又说道：“抱歉，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就个人而言我不希望你冒这个险。” “冒险？”罗娜小姐笑道，“不就是参加个会议吗？冒哪门子险啊？而且就算是冒险也是值得的，金先生。” 看来这个会她是去定了。 金宁特只好说：“既然罗娜小姐执意要去，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陪同前往？” “金先生是专家，难道没收到邀请吗？”罗娜小姐道。 金宁特怎么可能会受邀？不过凭他的身手，真想混进去那定有一万种方法，他只是担心罗娜小姐的安危，想贴身保护而已。 “实际上，我对这种会议兴趣不大。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安安静静躲在咖啡厅里喝咖啡。不过既然罗娜小姐要参会，我想我会修改自己的原则，一同前往。”金宁特玩笑道，即没说受邀了，也没说没受邀。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回到罗娜小姐的办公室门前。 罗娜小姐微笑一下说：“那么金先生，您还没告诉我您此次来找我的目的。” 金宁特看着她，顿了顿，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最近我想写一篇关于机器人智能化对人类未来影响的论文。所以我拜访了很多机器人设计者，但真正让我开了眼界的还是在罗娜小姐您这里。” 罗娜小姐看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中带着些许刚猛和坚毅，有点不大相信道：“金先生不像是仅仅把学术停留在论文层面的专家。” “那我是哪一种呢？” “一个所向披靡的冒险家，一个不顾一切杀出重围的实践主义者。” 听她这么说，金宁特挺意外的，自己是常年深入虎穴，刀头舔血的探员，尽管伪装成科学家，还是被看出身上有冒险者的气质。 “看来我完全有资格明天和罗娜小姐一起去参会，只充当保镖的角色就够了。”金宁特笑着说。 罗娜小姐闻言顿时又笑了，笑得很自然很开心。金宁特痴痴的看着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这里等着金先生。”她指向自己办公室说道。 这时，罗娜小姐虚掩着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一条哈士奇从里面钻出，摇着尾巴跑来到她身前，亲昵的扒着她的裤子，头不停的往她身上蹭。 “啊，玛洛。”罗娜小姐微笑着抚摸那狗道。 这条叫玛洛的哈士奇蓝眼三火，体形健硕，双目炯炯有神，威风凛凛。不但和罗娜小姐亲密，走到金宁特身边嗅嗅，也和他亲昵起来。 “真是少见，它很少亲近别人，看来很喜欢你。”罗娜小姐看着金宁特说。 金宁特蹲身抚摸着玛洛的脑袋，他看这狗英姿飒爽，不甚喜欢。玛洛两条前蹄搭在她肩上，摇着尾巴吐出又湿又热的舌头在金宁特手上和脸上一阵舔，似是也很喜欢他。 逗了会狗子，金宁特站起身准备告辞，罗娜小姐移步相送，玛洛在后面也跟着，一直将他送到一楼大厅门口。 两人握手道别后，金宁特刚迈开腿走两步，那条狗子竟跑到他前面冲他叫唤两声，好似在催他带上自己一起走。 “玛洛，回来！”罗娜小姐喊了它一声。 谁知那狗子根本不给主人面子，摇着尾巴往前跑得更远了。 罗娜小姐并没有因此失了端庄之态，她看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对狗子招招手，岂料那狗子跑得更远了。 无奈，罗娜小姐不好意思的笑着对金宁特说：“难得这家伙跟金先生相处这么好，既然这样，金先生能否帮我照顾它一天？” 金宁特看了一眼在远处等他的狗子，无奈的说：“但愿它不会把我的车给拆了。” 见他同意，罗娜小姐道：“那就麻烦金先生了，明天带它回来就可以。” “明天见，罗娜小姐。”金宁特说完走过去，引着狗子，打开车门，狗子娴熟的跳上去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 金宁特看它那样子，甚是好笑，余光不由得瞟了一眼还在往这边看的罗娜小姐，只当是她有些不舍狗子被带走，便没再多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而罗娜小姐在他走后，撩起被风吹乱的刘海，望着远去的车尾，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金宁特载着狗子行驶在街上，时不时偷偷瞟它一眼。狗子似乎对外面一切都很好奇，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让它应接不暇，转动着狗头拼命摇着尾巴到处看。金宁特有些不解，看它跳上车的动作如此娴熟，却又为何像从没出过门一样百般好奇。最后想想，二哈本来就有点傻，可能就这德性。 他带狗子去宠物店买狗粮和狗盆，宠物店里其他狗子见它就跟见了瘟神一样使劲冲它乱叫，它却脑袋一歪，满脸无辜的看着同类。 买完东西回到酒店，金宁特把狗盆倒满狗粮和水放在地上，摸摸它头说自己要去工作了，让它自便，不许跳上床，不许到处乱拉，大小便去厕所。反正就这么说了，也不知它听不听得懂。跟狗子交待完，他把房门一关就出去了。 出去作甚？他要把明天从罗娜小姐公司去酒店参会的路线先走一遍，预判出李良博会在哪个地方暗算于她。 他把车开回沃蓝星公司门口，导航到目的地，从这儿过去有33公里，大约需要四十分钟。 一路开到酒店，实际耗时四十七分钟，出了经开区后驶上高架桥，一路往北沿着环城路走就能到达。金宁特判断，经开区本来就车少路宽，李良博这样高智商的人想要制造车祸定会避开车流和人流较大的市区，以免影响扩大，而且车祸发生地也不会离公司较近，防止公司人员发现出动安保人员救助，所以最合适的路段就是从公司园区出来一直到高架桥之前的一个十字路口。而那马三鸿更是觊觎罗娜小姐的美色，想要轻薄于她，届时他定会派出那三个帮手参与绑架。 锁定了伏击位置那就好办了，看来明天可能要有一场恶战。金宁特驱车回到酒店，玛洛已经将狗粮吃个精光不剩，安静的趴在窗前打盹。他跑了一上午也乏了，躺在床上思考明天的应对计划，想着想着就不自主的睡着了。 晚上金宁特被饿醒，睁眼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他竟然睡了五个多小时。玛洛还安静的趴在那里，见他醒了摇几下尾巴昂头看着他。 真是条少见又文静的哈士奇，不拆家也不乱叫。 金宁特起身穿拖鞋过去摸摸它的狗头，看着一旁空空的狗盆蹲下身又给它加上狗粮，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好狗啊好狗，你的女主人漂亮是漂亮，也足够聪明，但我要是告诉她明天有人想要害她，而且害她的人就是她身边那个李良博，也不知道她敢不敢相信。” 玛洛歪头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算啦，她信不信都不重要了，明天我会在她身边保护，不让坏人动她一下。”金宁特把狗粮推到玛洛面前自言自语道。 随即他穿好外套锁了门，独自走出酒店，绕到酒店后面的一条漆黑的小巷子，想操近路到对面小吃街凑合吃点。 走到巷子中段的时候，他嗅到一丝危险气息，定睛一瞧，迎面两个壮汉向着他款款而来，转身再一看，身后也有两个。这四个壮汉的穿着均是一样，条纹外套，军绿色裤子，黑色皮鞋，外套上全都别着一枚胸针，手里还都握着一条小细棍。 有没有搞错？难道每次见了罗娜小姐，当天晚上都得在巷子里被偷袭一次？金宁特抱怨着，不由得想起数月前在成都酒初遇罗娜小姐之后，在巷子里遭遇几个小年轻的往事。 只不过，此刻眼前这几个壮汉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成都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跟他们相比简直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四名壮汉渐渐接近金宁特，按下手中细棍上的一个按钮，那细棍陡然伸长，原来是一种叫甩棍的自卫工具，随处可以买到。 他们四人将金宁特前后堵住，站在他周身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住了。个头有些高的一个壮汉说：“金老板，不好意思，有人嫌你碍事，让我们哥几个卸你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麻烦你配合一下。” 金宁特丝毫不慌，对话道：“哦~给了你们多少钱？”他突然很好奇自己的胳膊和腿能值什么价格。 高个子壮汉冷笑一声，面目狰狞的说：“等我卸了你的胳膊再告诉你！”说罢抡起甩棍朝着金宁特脑门敲来。 金宁特目光收紧，只伸出一掌化为手刀以闪电般速度对着他喉咙就是一顶，然后又快速收回，整个过程不过一秒，身后两名壮汉和高个子身边那壮汉刚抡起棍子想打，却见自己的老大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脖子一边哀嚎一边打滚。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再看那金宁特，已经从怀里掏出手枪开始拧消音器了。 三人见枪立时吓得丢了魂魄一样，转身分头往巷子两边跑。金宁特自然不会给他们开溜的机会，对着前面单独跑路的壮汉脑后开出一枪，再转身对着另外两名壮汉啪啪两枪，三人直接毙命在巷中。 金宁特将三具尸体藏在垃圾桶后，回到还在痛苦哀嚎的高个子壮汉身边，将他的胸针扯下，掏出手机调出李良博的照片给他看，问他是不是这个人派他来的？ 那壮汉有极大的求生欲，看了照片后连连点头。 “谢谢。”说完一枪把他也崩了。 金宁特打电话跟项组长汇报了处决四人的情况，这种事一般都是组长或局长兜底，出面通知当地警方说明情况，警方也就不会再浪费资源多做调查。项组长听后直劝他虽然有许可，但尽量还是少杀人。他“哦”了一声就直接挂了电话。 金宁特握紧手中的胸针，气哼哼道：李良博啊李良博，我还没找你，你却先来招惹起我来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78章 参会 吃完饭回到酒店，狗盆中狗粮又精光了，玛洛吐着舌头走过来蹭蹭他的腿，他摸摸狗头令它到床边趴着，然后自己就开始脱下衣物进浴室洗澡。这酒店单间的浴室是玻璃隔间，狗子趴地上傻愣愣的盯着他洗澡…… 翌日，午饭后金宁特带着玛洛提前来到罗娜小姐的公司。谁知罗娜小姐一见他，脸上便泛起一阵绯红，她把玛洛牵去办公室，又带金宁特来到休闲区亲自为他冲了咖啡，配上瓷勺搅拌。 金宁特全程带着不以为意的微笑，表情自然的和她边喝边聊。这次两人没再聊关于机器人的话题，一起分享自己幼年时期的趣事，罗娜小姐好像突然对他感兴趣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托着腮帮像个小姑娘一样安静的听他讲。 待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坐上罗娜小姐的专车出发。临行之前，李良博也跟在他们身后，眼神愤恨的看着二人说说笑笑，他自己则如鲠在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尴尬。金宁特和罗娜小姐聊天间隙还时不时的向他投去轻蔑挑衅的眼神，仿佛是对他说，来呀，你过来咬我啊。 李良博不知这金宁特到底什么来头，昨晚派出去教训他的四个人到现在杳无音讯，此刻他却好端端的在这里谈笑风生，真是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上车前，金宁特绅士的为罗娜小姐打开后车门，罗娜小姐微笑着进入车中，紧接着，他又故意拉开副驾驶的门对李良博说了句，李博士请上车。 李良博一怔，马上摆手变脸陪笑说：“不不不，我没受到大会主办方的邀约，就不跟着去了。” 金宁特见他这狐狸尾巴露出得这么明显，也不和他废话，重重关上车门，笑着对他说：“祝你好运。” 李良博不知他何出此言，尬笑着点点头，对他二人说：“好运……好运……路上注意安全。”说完一转身匆忙溜之大吉…… 金宁特看着他背影，抿嘴笑了一下，开门坐到罗娜小姐身边。 车子行至高架桥之前的那个十字路口，红灯变绿刚开出去两三米，一辆大货车恰逢时机的从侧面呼啸而过，正撞在罗娜小姐的车上，车子瞬间被撞得在路面连翻了几个跟头滚出老远，最后车底朝上停住了，那车况惨不忍睹，几近报废。 大货车没有停留，径直开走了。车后跟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到罗娜小姐车前，马三鸿和他三个随行帮手，也就是当日那三个盗贼，从轿车里走出来。马三鸿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脸胜券在握的嚣张。 那个扎马尾辫的女盗贼来到后座蹲下身一看，竟然空无一人，再看驾驶室，居然是个机器人躺在那里。 “中计了！”她大叫一声，站起来紧张得四下张望。 马三鸿脸色一变，快步走来，看着那机器人，机器人还没断电，转头也看着他。 与此同时，金宁特正坐在自己车里拿着望远镜在远处观望着，罗娜小姐坐在副驾驶。 “那机器人挺贵？希望李博士赔得起。”看到那边马三鸿气得直跳脚，金宁特嗤笑着打趣道。 罗娜小姐此时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那边自己报废的车，虽心有余悸但暗自庆幸，要不是金宁特相助，此刻自己恐怕已经遭到歹人的毒手。看着金宁特一手扶方向盘，扭过身拿望远镜张望的背影，她心中顿时泛起一种崇拜和依赖混杂着的感情，同时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见罗娜小姐不说话，金宁特又问：“李良博这个人平时没露出什么马脚吗？” “他……没有，看他为公司挺尽心尽力的。”罗娜小姐说。 “他好像跟那边那个人在谋划什么。”金宁特提醒说。 “谋划？莫非……”罗娜小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金宁特听出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没什么。”罗娜小姐忽然心事重重的低下头。 金宁特见她不想说，便没再追问，接着忽然说：“昨晚偷看我洗澡看得过瘾不？” “啊？！”罗娜小姐抬头一怔，把戏被拆穿了一般俏脸变得通红，“我没偷看……” “玛洛，你再不出来你主人就更尴尬了！”金宁特放下望远镜加大音量说。 这时，后备箱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就自己弹开了，玛洛从里面钻出来，抬爪按了按钮把后备箱关上，然后跳上车顶。 金宁特把天窗打开，玛洛把头探进车里张嘴开始说话：“你们人类真狡猾，我还以为能瞒得过你。”说完跳进来，坐在后座。 玛洛，竟然是机器人！不，是机器狗。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明明伪装得这么像狗，竟然还能被你看穿，难道我狗得还不够吗？”玛洛话唠一样问他。 罗娜小姐也好奇自己的小把戏是怎么被他看穿的：“对啊，你是怎么看出来它是机器人的？” 金宁特看看她，挠挠鼻子说：“其实很简单，我看那狗盆里干干净净，一点被舔过的痕迹都没有跟新的一样，我就知道它是机器人了。” “唉……真是百密一疏，整个公司都以后我是条真狗，还是头一次被人看穿，真是太难为情了。看样子回去我要升级一下模拟系统了。要是再被人看出来，我就申请改成人形机器人好了。”玛洛喋喋不休的说。 金宁特刚想问罗娜小姐为什么要派玛洛来监视自己，罗娜小姐却先开口道歉说：“金先生，十分抱歉，其实昨天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们曾在成都的酒见过面，只是你之前说是做玉石生意的，昨天却又变成了机器人专家，这个跨度一下把我整懵了，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就……” “没关系，我理解，是我没及时提醒你。”金宁特扶着方向盘打断她道，“那么，罗娜小姐，我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娜小姐脑中一片空白，茫然的摇摇头说：“虽然金先生的来历我还是捉摸不透，但我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告诉我，金先生和我并不是敌人。现在我对金先生百分百的信任。” 金宁特见她坦诚，自己也不好再隐瞒，随即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了她，又把自己这几天一路追踪马三鸿到此地的经历和盘托出。顺带还告诉她，自己数月前在杭州接触过她的外公周老爷子。 罗娜小姐听完，目不转睛的望着金宁特，眼前这个男人竟是效力于外公曾经牵头的单位华南特勤局，而且和自己的一个学妹苗秀秀是同事，心中突生一种亲切感。 这或许就是缘分。她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两人正对视着彼此，玛洛的系统不知怎样理解的这情景，提醒道：“我说两位，检测到你们的体温略微升高，系统预判为即将接吻或其他身体接触行为。你们要接吻的话就赶紧接吻，不接吻的话，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如果再不走，我们会迟到五分钟零四十五秒，被保安拦在门外的几率高达955，如果我们现在出发……” 经这多嘴的机器狗子搅和，两人方才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的分开视线，金宁特更是紧张得把车挂成了倒档。罗娜小姐回过头，狠狠瞪了玛洛一眼，玛洛捕捉到罗娜小姐的表情并解读为生气，它调用出一个拟人化惊吓的面部表情，打断语音输出，关闭了狗嘴。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玛洛的系统似乎调用了活跃气氛的命令，在后排哼着暧昧的情歌调调，全然不顾驾驶室里的两位。金宁特拼命咳嗽想暗示它安静一会，但机器人懂个毛的暗示。 好不容易尴尬的到了会场之外，停好车罗娜小姐让玛洛在车里等，不准再跟来。金宁特则让罗娜小姐先行进入会场，自己想办法混进去。 罗娜小姐没见识过他的身手，还有些担心他进不去，可一转眼功夫他就不知所踪了。 金宁特绕着酒店会议厅走了一圈，闻着味找到男女洗手间的窗户，两扇窗的窗板都有缺失，露出的缝隙正好够他的体型钻入，可他又不知哪扇窗户属于男洗手间，万一不小心钻进女厕被发现就不好了。于是他躲窗户下偷听，直到听得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才确定位置。待里面安静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个助跑踩在墙边的垃圾桶上，借力一跃扒上窗台，两臂一用力便从缝隙钻了进去，稳稳的落地。 他拍尽身上沾染上的灰尘，整理好衣装，照照镜子又整理了一下发型，随即若无其事的走出洗手间。 金宁特找到罗娜小姐在她身边刚坐下，大会主持人就拿着话筒上台，宣布大会开始。 会场之外，马三鸿的车也跟着来了。刚刚他们上当这事告诉李良博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已然暴露，于是告诉了马三鸿会场地址让其过来这边，务必要设法把罗娜小姐控制住，是抓是杀自己决定。交待完马三鸿，李良博就独自驱车急忙赶去经开区的仓库。 金宁特完全听不懂台上的专家在说些什么，百无聊赖中摸到口袋里昨晚从高个子壮汉外套上扯来的胸针，他掏出来仔细端详着。 胸针的反光照到聚精会神倾听报告的罗娜小姐眼中，她不经意的一瞥看见那胸针，凑过身望去，小声的问他：“你哪弄来的这个？” 金宁特看看她，笑着回答说：“坏人身上抢来的。你认得？” 罗娜小姐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演讲台，要先听报告。 大会一直进行了三个小时，金宁特都快睡着了。结束后，两人没有急着走出会议厅，罗娜小姐告诉金宁特，那枚胸针是她一个广西同行的公司logo，而且那个同行公司的终端业务ceo今天也来了。 难道李良博是同行派来的商业间谍？金宁特下意识的猜测。 他赶忙问那个同行是哪一位？ 罗娜小姐站起身，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指了指一个上身穿着黑色t恤，下身牛仔裤的白发男子，此刻他正在排队往出口走。 “我去跟他聊聊。”罗娜小姐带着他追了上去。 出了门口，罗娜小姐赶上那人从身后叫了声：“范总。” 那人转身见了他，一脸和蔼的笑着招手道：“罗总，你好你好，很久不见了。” 罗娜小姐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又将他介绍给金宁特。 金宁特见这人已六七十岁年纪，身材消瘦但面色红润，双目有神，握起手也非常有力气，看上去待人很真诚。 罗娜小姐和他聊了一下各自公司最近的发展状况，金宁特趁机用app扫了他的面部，获取到信息。 范嘉泽，男，61岁，广西人，现任广西斯昂迪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终端业务ceo与人工智能研发部技术总监。出版过《强人工智能探索之路》、《机器人与战争》等着作。 金宁特又输入“广西斯昂迪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查了这家公司的资料，他发现这家公司在机器人领域，尤其是人工智能算法领域尤为突出，甚至曾与警方合作开发过警用搜索救援型型机器人。而这家公司成立不到两年，在法人孟康胜的带领下迅速发展壮大，在业内收获了很多殊荣。 正当金宁特要查一下孟康胜的资料时，罗娜小姐已与范嘉泽聊完，范嘉泽也先行告辞。 “查到什么了吗？”罗娜小姐好奇的看向金宁特的手机。 “你这个同行感觉很了不起啊。”金宁特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短短的时间就发展到这个程度，差点赶超了我们，太厉害了。”罗娜小姐赞叹道。 “先离开这里。”金宁特道，“那个李良博可能已经有所动作了。” 罗娜小姐点点头，掏出手机点开玛洛的交互软件，用语音下令让它查一下李良博现在哪里做什么。 两人回到车里，金宁特发动车子，玛洛在中控台的屏幕投屏了定位视窗画面说：“罗姐，李良博的位置已经锁定，他现在正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一间仓库，但是那里的监控被他掐断了，我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另外……”接着玛洛边说边看向窗外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你们离开之后，我发现下午想袭击我们的那些人出现在了会场门外，他们似乎正在等你们。威胁等级已经提升到九级。” 金宁特顺着玛洛扭头的方向看去，果然马三鸿正坐在路边那辆车的驾驶室，车窗开着四处张望，明显是在寻找罗娜小姐的身影。 玛洛又说道：“金宁特老哥，如果现在出发，我们只有44的概率可以逃脱。建议等他们离开后我们再出……” 它话还没说完，金宁特猛地一个倒车把它甩得脑袋撞在座椅上，险些摔下座位。 “粗鲁。”玛洛稳住身抱怨道。 “坐稳了！”金宁特挂上d档，开车出了酒店大门，然后在道路上逆行加速直奔向马三鸿的车。 这时，马三鸿也发现前面来了一辆车，加速朝自己这边飞驰，他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发动车子，可是为时已晚。金宁特驾车用车身将他副驾驶的后视镜给撞掉，然后切回对面道路扬长而去。 第79章 她，机器人 马三鸿怒发冲冠，猛踩油门追向刚刚撞坏自己车子的金宁特。 金宁特打开了运动模式在满是车辆的道路上把车速提到90迈，见缝就钻，游刃有余。罗娜小姐在车内担心得屡屡回头观望，玛洛则直接两只前蹄扒在后窗上，喋喋不休得实时播报马三鸿的情况。 “放松点。”金宁特瞥见罗娜小姐一脸担忧后微笑着安慰她。 罗娜小姐见他如此淡定，心里顿时有了底，乖乖的转回身坐好。 马三鸿似乎也车技了得，很快追上并紧紧咬着前车不放，副驾驶坐着那个马尾辫蒙面女盗贼，后排坐着另外两个年轻男盗贼。 突然前方金宁特的车猛然往路边一别，拐到左侧车道，只留给后车马三鸿眼前另外一辆车的尾部。马三鸿吓了一跳，惊吓之余竟不知如何处理，眼看就要高速怼到前面的车。这种速度后面的车要是跟着撞上来，必然车毁人亡。 危急时刻，那蒙面女盗贼果断出手稳住方向盘，再向右一拉，让车子从右侧行车缝隙间穿插而过，躲避一劫。 那蒙面女盗贼目不斜视，盯着金宁特的车，说：“放松，继续加速。” 马三鸿惊魂未定的点点头，慢慢把油门踩到底，方向盘交由她掌控，两人合力之下很快又追上金宁特。 金宁特从后视镜见他安然无恙，心下不由得也十分吃惊。 这时，玛洛突然安静了一会，罗娜小姐见状转头问它：“玛洛，你怎么了？” 玛洛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金宁特老哥，麻烦你打开天窗。” 金宁特不明其意，但还是照办。 天窗打开，玛洛跳上车顶，只见它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战斗架势，目露凶光，龇牙对着那蒙面女盗贼。 蒙面女盗贼见了玛洛，松开方向盘给马三鸿，同时打开天窗，抓着座位下一柄长长的黑剑，钻回后座一纵身便跃然而上，稳稳站在车顶。 其他车辆司机见状都吓呆了，一时间后面很多车撞在一起，狼藉不堪。 罗娜小姐见玛洛这副模样，奇怪道：“玛洛这是怎么了？” 金宁特从后视镜又看了一眼稳稳站在后车顶上的蒙面女，道：“想想你自己加上的那条定律。” 罗娜小姐低头一琢磨，啊的叫出声说：“难道后面那个人是机器人？！” “kkl原型机升级版。系统内核已经被修改了。待会你们先跑。”车顶的玛洛说。 这时，后面那蒙面女盗贼，不，蒙面女机器人，它平举黑剑拔出剑鞘将之扔到路旁，然后蹲身蓄力不过一秒，猛然从车顶跳出，足有数十米高，它在空中双手握剑劈将下来，直袭玛洛。 罗娜小姐又惊叫一声大喊：“玛洛！” 玛洛已启动保护自卫程序，分析敌方姿态做出反击响应，四蹄一蹬跳上去与其正面相对。 两部机器在半空遭遇，玛洛弹跳高度不及女机器人，一头撞在其腹部将其顶飞，自己也跟着重重摔了下去。 金宁特已带着罗娜小姐走远，马三鸿依然死死纠缠，他们正去往经开区的仓库。 女机器人安然落地，扯掉自己的口罩，露出凶狠的表情盯着玛洛，那口罩之下竟然就是机器部分，它只有半张仿生人脸，嘴巴和鼻子下半部分都是金属部件。玛洛也在不远处爬起，系统命令它终结身为机器人的对方，对方系统也下达了相同指令，一场机器人大战在所难免。 罗娜小姐有些担心玛洛，虽然是只机器狗，但陪伴自己很长时间也是有感情的，况且出于安全考虑，她没有给玛洛安装武器，而那女机器人内核被修改，极有可能不遵循任何定律，很难想象它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用担心。”金宁特道，“它不会有事。” “你不知道，机器人如果主动攻击，说明它可能已经失控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了。玛洛只有自我防卫程序，恐怕不是那个机器人的对手。”罗娜小姐大声说道。 机器人方面的事，金宁特确实插不上嘴，他没再多说，专心致志开车。 后方公路上，两台机器人已然开打，玛洛的程序主要是模拟狗子的动作和行为，虽然动作矫健，但架不住女机器人全姿态攻击，身上被砍了很多口子，内部金属骨架都露出来了，系统也跟着不稳定的执行。当玛洛趁机咬住女机器人手臂的时候，从牙齿传导至系统的反馈都是：材质超限，攻击无效。意思是女机器人内部所用的支架材质，以它那1000磅的咬合力根本招架不住，相当于美洲狮的咬合力。 很明显那女机器人被植入了同类杀戮程序，对机器狗毫不留情，每一剑挥砍出去都是下了死手，那柄剑也是被强化处理过，饶是玛洛的钢筋铁骨也抗不过它一下次次砍杀。 大战之时，玛洛加大压力咬住剑身不松口，女机器人抽拿不得，一脚踹到玛洛已经裂开的腹部，内部大量零件散落而出。玛洛的系统不断的抛出错误，很多指令已经无法再执行，后腿也断了一条，战损情况严重，一颤一颤的站在那里，依然目露凶光似是要再和女机器人战斗。然而战斗指令下达，身上的机械部件已经无法连接主控系统，因此无法再执行。 女机器人除了仿生皮肤被玛洛撕破了一些之外，近乎完好无损。它扫描到玛洛的情况，判断出其已无法战斗，系统下达了摧毁指令，随即信步走到玛洛身边，呆望着。 此刻玛洛只有眼珠子还跟随它的方位动动，其余关节均已不再受控，系统判断出自身威胁等级为满级，开始上传记忆模块中的数据。 “女侠饶命！”玛洛喉咙处的外放喇叭传出系统最后的尝试。 女机器人怪笑一下，左手掐住它的脖子将它举起，右手掌心打开了一个口子，伸出一条尖细的金属长条。将长条刺入玛洛脑部，通过数据传输线路，扫描到玛洛记忆模块中的数据并开始下载。当它发现玛洛正在上传数据，立刻植入了截停命令。不过为时已晚，玛洛已经将数据全部上传完成，系统检测到异常命令入侵，直接强制关机了。 女机器人表现出愤怒，收回金属长条，右手握成拳头，一拳将玛洛的脑袋砸个稀烂。 它丢下报废的玛洛，转身看着不远处围观的人。人们被它这一转身的动作吓了一跳，它那毫无掩饰的面容和它傲人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反差。它的系统判断出面前这些行人的威胁等级只有1，立刻下达中止战斗的命令，紧接着又扫描到一辆符合追击要求的车辆，便先捡起口罩戴上，然后提着剑走过去注视着车里的司机。 司机是个嘻哈小青年，刚刚看到机器人战斗的一幕都吓傻了，想往后跑也跑不掉，后面路全堵死了。这会儿女机器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直接把他吓得尿在座位上。 女机器人见他不动，利索的开了车门，先把剑丢在副驾驶，再上手扯断他身前绑着的安全带，随即顺手抓他衣领猛地往外甩出，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关了车门。那小年轻被甩得飞出老远，落在别车挡风玻璃上，将玻璃砸个大洞，痛苦的哀嚎。 其他人见它行凶，纷纷上前围住车子不让它走。女机器人毫不动容，发动车子挑衅的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油门声音。其他人也不怂，有的跳上车顶猛跺天窗，有的手拉手堵在车前，有的象征性的拉着车尾，都异口同声的喊着：“别让她跑了！” 女机器人目视前方挂上d档，当即油门踩下撞开前方围堵者，拉着车尾的一伙人险些摔得门牙脱落，车顶那跺天窗之人见势不妙赶紧跳下车，交警被堵在另一边过不来，场面彻底失控了…… 此刻金宁特已经快到经开区仓库了，天色也开始暗下来，马三鸿紧追不舍。 来到仓库大门前，金宁特停车见那铁门材质不薄，怕是不能直冲而进，便绕到仓库之后观察，正巧那处有工人从一辆轿运车卸完车准备收梯。轿运车就是汽车厂家专门托运轿车的一种大货车，高速公路上很常见，通常可装两层，下层卸完之后，上层可通过液压油缸放下成坡与尾部伸缩梯相连，方便卸车。那轿运车坡道上方正对着仓库二层的窗户。 金宁特按住喇叭驱散工人，一个加速就要顺着伸缩梯冲上轿运车。 罗娜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本能的将手护在面前，生怕他做出什么离谱动作致使自己毁了容。她大声喊道：“金宁特，你要干嘛？！” “带你飞。”金宁特眼神坚毅，淡定又从容的说。说完不等她反应，车子离地前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刹那间车子飞跃飞出，顺着一道弧线直至破窗而入…… 紧追在后面的马三鸿没这个胆量飞车，乖乖绕回前面，在前门口大喊着叫人给他开门。 仓库内工人正在忙着将货物装上货车，突然一辆车“从天而降”，令他们顿时懵住了，张大嘴巴傻呆呆的看着。 车子落地撞在仓库的一侧的消防管道上，安全气囊打开护住金宁特和罗娜小姐，两人都没有大碍。 李良博从二楼办公室冲出来，见此状况连忙指着车子对工人大声嚷道：“都傻站着干嘛？抓住他们！” 那些工人各个皮肤黝黑，说话口音也不像是国内的方言，其实早就被换成李良博不知从哪带来的一批人，听得他使唤，马上丢下手里的货物，操起腰间的警棍就要过来殴打。 金宁特掏出枪，踹开车门见人就开枪，一枪送走一个，这才震慑住围过来的那群人。 直到他一梭子子弹打完，马三鸿这才若无其事的现身，阴阳怪气的笑着拍手鼓掌道：“好技术一生难求，学飞车合肥一流。” 其余工人见金宁特没了子弹，这才壮着胆子纷纷上前将二人围住。 金宁特和罗娜小姐此时也才看清，仓库中间区域直挺挺站着十几尊已经成品的人形机器，那些工人刚刚就是将这些机器人用钢索吊起装入一个木箱，打上气钉再装车。 看那些机器人头部的型号罗娜小姐识得是自家公司尚在研发且只存在于概念阶段的产品，不知李良博何时竟偷偷把它造出来了这么些个，头部以下金属支架和四肢虽也是自家生产，但明显被人为改动过，而此刻那些机器人没有披上仿生皮肤，手中还端着特制的枪支，金属光泽之下透露着一股无以言表的可怖和诡异。 李良博堵着一边鼻孔将鼻腔内残留的白色粉末尽数吸入，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刚刚在嗑药。他意犹未尽的吸溜着鼻子，长舒了一口气说：“马老板，既然这个女人和这位金先生自己送上门来，就劳烦你送他们一程，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马三鸿走过去淫笑着看向车里惊魂未定的罗娜小姐，金宁特上前挡在副驾驶门前瞪着他。 马三鸿回过神不屑的看看金宁特纤瘦的身板，仿佛再来十个金宁特他也不用放在眼里，随即握拳摆出搏击架势，想和他比个高低。 楼上的李良博看着心里着急，拍着护栏说：“马老板，我们没时间了。” 马三鸿抬眼瞪了李良博一下，说：“滚犊子，女人老子可以不碰，谁敢拦着我打架我连谁一起揍。” 李良博闻言心中一阵窝火，他一介文弱书生也是怕那姓马的拳头的，但也只能愤愤地看着。 金宁特同样摆出搏击架势准备应对，马三鸿见他有模有样，一下子来了兴致，挥出一拳就朝他面门打过来。金宁特向后侧身，再一弯腰，只觉得他那拳头袭来时头顶直带风，好在这记重拳被躲过了，顺势也捅出一拳击打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张大嘴巴捂住肚子连退几步。 马三鸿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个头不算太高的“小瘦猴”一拳的力道竟然这样惊人，心里直呼大意了，随即快速的揉揉肚子，嘴里自我安慰的嘀咕着“不痛不痛不痛……” 车里的罗娜小姐见状，竟然笑出了声。 马三鸿脸一沉，指着罗娜小姐大吼道：“小娘们，等我收拾了这猴子立刻就享用你！” 罗娜小姐竟然调皮的吐着舌头说：“傻大个，你有胆子你打他呀，有种你来打我呀。略略略……” 一旁的金宁特冷汗都出来了，他哪里知道自己给了罗娜小姐十足的安全感，令她误以为他是无敌的，竟敢隔着车窗就对人高马大的马三鸿出言挑衅。 喂喂，大小姐，你够了。金宁特心里直呼。 马三鸿受不住刺激，嗷的喊了一声又朝金宁特袭来。 楼上的李良博只顾着看马三鸿笑话，这才想起车里还有个罗娜小姐，对工人命令道：“把车里那个女人抓出来！” 第80章 真实意图 工人听到命令，转而去拉那车门，罗娜小姐不敢再犟嘴，一边大骂着李良博，一边死死拉住车门。 金宁特正与马三鸿缠斗，见罗娜小姐受到威胁，便转过身来将围住车门的工人一一扒开踹走，刚要去拉车门救她出来，马三鸿却上前双臂从身后穿过他腋下将他架起。 金宁特一惊，蹬住车身走步向上借势做个后空翻，从马三鸿头顶跃过，继而落在他身后，还不等他反应就上手扯住他一条胳膊别在后背，另一只手伸出三指扼住他的喉咙，对着众人大喊一声：“全都给我别动！” 那些工人见马三鸿被治住，纷纷拿不定主意，都不知道该不该管他，毕竟李良博才是付工钱的那个。 马三鸿自己急了，招摆着手让工人们后退，又大喊着：“别乱来啊。” 楼上的李良博看够了他的笑话，满意的抽搐吸溜一下，对工人下命令道：“不用管他，再啰嗦连他一起干掉。先把那个女人抓出来，你们这群蠢货！” 那群工人见金宁特无暇顾及车子另一侧，这下脑子终于开窍，绕到驾驶室一把将罗娜小姐拖了出来，送到李良博身边。 金宁特见状，掐住马三鸿喉咙的手指又稍稍用力了一些，对他说：“叫他们给我停手，放了那女人！” 马三鸿被他掐得脸通红，快无法呼吸了，带着哭腔嚷道：“你们快点住手，放了那个女的呀，我快完犊子了。” 但没人听他的，李良博也不为所动。 “看来你的境遇也不大好嘛。”金宁特嘲笑他道，给他稍稍松了点透气的空间。 马三鸿猛喘着气看向李良博，恶狠狠的说：“姓李的，我算是看清楚你的嘴脸了。不过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能绕过我直接跟那个老板交易吗？” “交易？什么交易？李良博，你想干什么？”罗娜小姐大声质问道。 李良博笑着看看她，又对钳制她的工人使了个眼色令他们放了开。 “罗总，实在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为公司接了一个利润丰厚的战争机器人订单。”李良博走到罗娜小姐身前，用指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亵玩着她。 罗娜小姐一阵恶心，连连后退躲开。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李良博会干出这种悖逆她的事。在公司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用于战争的机器人绝不允许生产，订单也不会接。李良博这是用了公司还没设计成形的强人工智能主控系统，搭配上军方那里偷来的带有武器系统的机器人部件，两者结合就可变成战场上近乎无敌的大杀器。想到这里，罗娜小姐心中产生了两个疑问，一是公司的机器人系统内核均是自己亲自设计，核心代码连李良博都不曾看过，他如何笃定就一定能适配军方的机器人控制系统？二是刚刚公路上和玛洛战斗的女机器人是自己公司设计型号为kkl的原型机，是谁修改了它的内核？ “不许你碰她！”楼下金宁特见李良博轻薄于罗娜小姐，不禁怒发冲冠大吼道，把气全部撒在马三鸿身上，本已放松些的手指又死死卡紧他的喉咙，憋得他伸手在空中乱抓。 罗娜小姐擦擦脸上被他摸过的地方，深呼吸定了定神，随后问道：“谁下的订单？” 李良博嗤笑了一声，竖起一指左右摇摆着说：“抱歉啊，这位老板我还没见过，楼下那傻大个是中间人，不过这老板是个痛快人，直接给我打了全款。您说，这单我能不接吗？” 罗娜小姐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怒道：“你这无耻小人，丢尽了公司的脸！” 对于她的鞭策李良博并不排斥，也不发火，只是揉了揉被扇得火辣辣直疼的脸，冷笑了一下，此时他反而觉得这一巴掌是罗娜小姐懦弱的表现，自己才是最有本事的那个人。 金宁特见她扇了李良博一巴掌也是担心得紧，生怕他一怒之下对罗娜小姐做出不好的事来。 马三鸿好像看出了金宁特比较在意罗娜小姐，眼珠一转，牙缝里尽力挤出声音说道：“兄弟……我奉劝你看清局势，现在你是很被动的。放了我，你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没准还能救你的那情人……” “闭上嘴！”金宁特晃他一下道，“心理战对我没用。” “唉……轻点……轻点……”马三鸿哀求道。 李良博此刻心里也矛盾得很，要说这马三鸿有用，但这货被那姓金的死死治住，被当了人质；要说没用，没了他还真不好交易…… 这时他看见马三鸿带来的两个年轻盗贼，在偷偷逼近金宁特身后，一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打算偷袭救下马三鸿。 李良博眼珠一转，就帮他马三鸿一把好了，等交易完成，管他马三鸿驴三鸿的。 “金先生。”李良博冲楼下的金宁特喊道，吸引他的注意力。 “听闻金先生是机器人专家，不知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一把？事成之后我给金先生30的佣金。”李良博笑着说。 金宁特作为身经百战的王牌探员顿时看穿他这点雕虫小技，从车身反光看见身后两个人正拿着匕首朝自己靠近，随即一边做好应对准备，一边嘲讽他道：“李博士可真大度，但凡你有这个心思，昨天晚上多加点钱找几个靠谱一点的打手，那四个蠢货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 李良博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金宁特早已将自己看透，今天罗娜小姐也是被这姓金的所救，他的出现完全是来针对自己的，要不是他搅和，这会自己已经成事了。想到这，他脑子轰得炸开，对金宁特身后两人大喊：“杀掉他！” 金宁特胸有成竹，反脚踢在其中一个男子手上将匕首踢起，又一脚把马三鸿踹在车上，转身接过匕首对那男子脖子上一抹，鲜血汩汩流出。金宁特再将匕首当作飞刀，咻的扔出直射向李良博，然后趁着众人愣神冲出人群直奔二楼楼梯。 李良博只看到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自己飞来，本能的背过身要逃，那匕首直挺挺的插进他肩膀，疼得他啊的惨叫一声，也顾不得罗娜小姐，快步跑进办公室把门反锁。 罗娜小姐见状胆子又大了起来，伸出拳头对身后两个工人脸上各掏一拳，用力过猛把手都捶疼了。金宁特这时也赶了上来，拉起她就跑。 “还愣着干哈呀？！”马三鸿对那些工人大喊，“瘪犊子玩意儿，抓他们呀！” 那些外国来的工人听不大懂他的东北话，只听到后面那个“瘪”字，理解成了“别”，别抓他们，故而傻愣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金宁特拉着罗娜小姐跑出仓库大门。 金宁特拉着罗娜小姐的手出了大门，却与一人撞了满怀，定睛一看是那女机器人追到了。 女机器人看看他俩，二话不说两手按在他们肩颈部位，瞬间释放高压电流将他们击晕过去，然后提着他们丢回仓库。 马三鸿一看女机器人，不由得欣喜万分道：“二丫，你回来了。” “回来了。”女机器人二丫对马三鸿笑着说道。 “很好！”突然仓库喇叭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知何时仓库的网络被人侵入，拿下了广播系统和监控系统的控制权限。 “老板？！”马三鸿惊道。 “立刻把货装车，然后把罗小姐带回来见我。另外，禁止你再对她有任何非份的想法，马三鸿。”广播里的声音说道。 “好的，老板。”马三鸿不敢违抗，恭恭敬敬的说，随即又问：“那个姓金的怎么处理？” 广播沉默了一下，说：“这个人身手不凡且来历不明，你在这里监工，叫你的机器人把他带到偏僻的地方杀掉，。” “明白！”马三鸿笑道，虽然不能自己亲自杀了金宁特，但也足够解气了。 随即下令二丫带走金宁特找个偏僻的地方杀掉再埋了，二丫点点头抓上金宁特丢进车里，开车带他离开仓库。 马三鸿在仓库监工，李良博躲在办公室嗑药，二丫出去了半小时就回来了，手上还带着血。马三鸿立刻问它情况怎样，它点点头说已经把人杀掉了。 听闻金宁特已死，马三鸿这才喜笑颜开，放下心来。 两小时后，二十台机器人全部装车完毕，那车胎都被压得扁下去了。马三鸿一声令下，车子缓缓倒出仓库，临行前他和司机交待了几句，让二丫跟着押车。 待货车走后，他返回仓库二楼，一脚踹开办公室门，见李良博还在自顾自的吸粉，想到自己刚刚被姓金的挟持时候这家伙一点要搭救的意思都没有，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拽着他的衣领，啪啪甩了他两巴掌对他说：“你也跟老子走一趟。” 李良博吸得正嗨，挨了两巴掌也丝毫没有痛感，吸溜着鼻子说：“好嘛，去就去嘛。我要坐头等舱。” 马三鸿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请你坐专机。” 不知过了多久，罗娜小姐在颠簸中醒来，她惊叫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架豪华的私人飞机上，飞机这会遭遇气流，颠簸得厉害才将她震醒。 “瞧瞧，大美人醒了。”李良博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罗娜小姐显然一惊，回头瞧见李良博正背对着她坐在位置上自己玩一副扑克，罗娜小姐现在心中对此人一万个厌恶，四下张望只想看到金宁特的身影，可现实让她很失望，并没有找到。 李良博没有回头，心里一清二楚的知道她在找谁，幸灾乐祸的冷笑一声说：“你那小情人已经死了。” “你少诳我，就凭你们也想杀金宁特，简直有妄想症。”罗娜小姐根本不信他。 “哎呀呀，我是没那个本事哟，但或许人家的女机器人可以呢？”李良博出着手里的牌说道。 这话瞬间唤起了罗娜小姐的记忆，她回想起昏倒之前，确实在仓库门口遭遇了女机器人。想到这，她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金宁特真的被杀了？一股伤感涌上她的心头，眼眶也湿润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罗娜小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问李良博道。 “不知道，好像是要见买家。”李良博毫不在意的回答。 买家？好，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后面捣鬼，找机会我要亲自给金宁特报仇！ 罗娜小姐稳定了情绪坐下来，一想到自己背靠着李良博，心中一阵膈应，又站起身换到对面靠窗的座位坐下，百感交集的看着飞机外面。 又过了半小时，飞机降落。马三鸿来到客舱把罗娜小姐请下飞机，李良博则是被他揪着衣领带下去的，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瘾君子。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还下起了小雨。走下飞机罗娜小姐夜色中看到远处的亮起的机场名——南宁。这里是广西南宁吴圩国际机场。 一想到南宁，罗娜小姐脑中顿时蹦出“广西斯昂迪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这个名字，心中难免生疑，莫非幕后买家就是广西的这家同行？ 马三鸿带着两人直接在机场坐上一辆来接应的轿车，开出机场没多久，她和李良博均被坐在副驾驶的马三鸿拿枪威胁着蒙上眼睛。 车子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一处非常偏僻且依山而建的庄园豪宅。车子到达庄园门口，摄像头识别车牌后铁栅栏门自动打开放行。又走了两分钟才来到豪宅门前，司机把车子停好，为马三鸿打开车门。 马三鸿举止得体的下车对司机躬身答谢，他连这儿的司机都不敢得罪，这里一定是他有所忌惮的存在。 马三鸿拉开后座，让罗娜小姐和李良博取下蒙眼的布条，说了声到了。 罗娜小姐见眼前这金碧辉煌的豪宅，心中竟生出一丝胆怯之意，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她不知道自己一会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还有谁能来救自己。李良博看了豪宅之后倒不惊慌，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这时，豪宅大门打开，一位年轻的女佣走了出来，对着前来的一行人客气的躬身行礼说：“几位客人旅途劳顿辛苦了，家主已经在等大家了，里面请。”说完礼仪性的一让手，招呼他们进入屋中。 进门之前，马三鸿对他俩咳嗽了一下小声说：“一会进去你们放聪明点，我也是第一次来。” “管好你自己就行。”罗娜小姐瞪着他道。 李良博吸溜了一下鼻子，说：“你最好希望自己能活着出来。” 说完，他一推马三鸿直接走了进去。 女佣把他们带到餐厅，餐厅内是一张西式长桌，桌旁两排座椅，其他佣人正忙着上菜。迎宾的女佣安排三人入座后就退下了，临走前只说：“几位请稍候，管家一会就来见各位。” “管家？” “怎么又成管家了？” “……” 几人摸不着头脑。 菜上齐，佣人纷纷退出，关上门，餐厅一片寂静，三人谁也不敢说话。 一分钟后，门再次打开，一副轮椅缓缓进来。三人齐刷刷看去，只见轮椅之上坐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推轮椅进来的竟然又是一个机器人。 第81章 庄园 机器人将老管家推至主人位，直挺挺站在他身后。 老管家虽然年迈，但全身散发出一种自带的威严气质，他仔细观察了三人的动作举止，此刻三人的眼神都已落在那机器人身上，于是他左手拿起西餐叉子在一旁的高脚杯上轻轻敲了一下，叮的一声引回他们的注意力，接着放下叉子把餐巾戴在脖子上。 三人看着自己面前的菜。马三鸿面前摆着猪肉炖粉条和熘腰花；李良博则和老管家一样是煎牛排，只是他那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锡纸包；罗娜小姐面前摆着龙井虾仁和杭州一家卤味店特有的卤味小吃，这卤味别处没有，想必是做好空运而来又或是把师傅从杭州请来现做的。三个面前所摆均是他们各自所爱。 李良博偷偷拿起锡纸包捏了捏，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机器人上前从醒酒杯中为老管家和那三位客人倒上一些红酒，又返回原位站着。 老管家轻轻一挥手，那机器人先后向他和众人躬身行礼，礼毕后就迈着小碎步憨憨得走出去并将门关上。罗娜小姐看出这机器人举止像极了自家生产的k42型号迎宾机器人，但模样却全然不同，眼前这款从头到脚整体太过相似于人骨，外表没披上仿生硅胶皮肤，活像个行走的金属骷髅，处处透露着诡异。 老管家一言不发，端起高脚杯，三人以为要同饮也忙不迭纷纷举杯，但见老管家根本不看众人，只是将红酒高高举起对着屋顶的吊灯，引着光亮看酒的成色。 “诸位对背叛这个词是怎么理解的？”老管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问他众人。 三个相互厌恶的人这会面面相觑，不知道那老管家为什么吃饭时候要问这种问题。马三鸿心里更是来火，到底还让不让人吃饭？！但这里毕竟是金主的地盘，自己脾气再火爆也不敢造次。 马三鸿赔上笑脸说：“嘿嘿，都没人说我来说。” 老管家把视线转到他身上，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马三鸿道：“不听我话的就是背叛我，我他娘砍死他。” 老管家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肤浅，把红酒微微晃了晃，眼睛又重新盯着酒杯。 李良博转脸看了看罗娜小姐，发现她此时正歪着头意味深长的微笑盯着自己，还不住的冲自己使眼色，似乎很期待听听自己怎么解释对她的背叛。 李良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老管家停止晃动酒杯看向他，他半天才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认为世间有背叛这层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说人各有志。就像古时候蒙古人可以自己选择追随的大汗，就算是扎木合的亲信也可以选择臣服铁木真。” 罗娜小姐微笑着听完，嘲讽式的向他竖起大拇指。 老管家听完也点点头，饶有意味的放下酒杯，十指交叉在一起放于桌前，身体微微前倾笑着对罗娜小姐问道：“罗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罗娜小姐慌忙收回大拇指，坐正身姿看了一眼面前的龙井虾仁顿时有了说法，她用筷子夹起一粒虾仁说：“背叛就像这虾仁，本来是直的，走着走着非要往另一个方向走，现在变弯了。”说完十分大气的把虾仁送到嘴里吃掉。 她明显在影射李良博，把一旁的李良博气得脸色发青。 老管家听罗娜小姐简单明了的表述被逗得哈哈大笑，半晌才止住笑声，一脸严肃的说：“撒旦背叛了上帝，被上帝打入地狱沦为恶魔。但上帝似乎没问过撒旦，到底想不想成为恶魔。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可不可以说恶魔其实是上帝造就的？” “有道理！”马三鸿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知是真懂了，还是纯纯在拍马屁。 老管家没搭理他，又说：“耶稣曾警告聆听登山宝训的人，每一棵树都能凭着结出的果实被认出来，而不结好果子的树将会被砍伐，并丢入火中。当背叛者选择了背叛，背叛者将背负下一次背叛的理所当然。所以，背叛者要么被救赎，要么被清除。” 罗娜小姐嫌他说教的太多，心里有些烦躁了，壮着胆子问：“老先生，恕我这个晚辈无礼，我们很想知道这庄园的主人现在哪里。” 老管家没有怪她，微笑着告诉她说：“家主本想亲自款待几位客人，奈何临时有事外出，由我这个糟老头子代为招待，还请几位不要怪罪。” “呵呵……”罗娜小姐尬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老管家优雅的把红酒一饮而尽，用餐巾擦擦嘴后就直接扯下，接着说：“几位自便就好，不必客气，先用餐罢。今晚还请几位就住在庄园，不得擅自离开，明日还有一位贵客要到。几位的房间已准备好，饭后佣人会带路去客房。彭某就先失陪了。”说完拍拍手，机器人闻声推门进来，先行躬身礼，后将老管家慢慢推出去，再次把门关上。 李良博见老管家出去，忙不迭抓起桌上的锡纸包拆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旁若无人的嗑着药，引得罗娜小姐和马三鸿一阵白眼。 马三鸿也开始大快朵颐，又吃又喝。罗娜小姐忧心忡忡，她不敢喝酒，只吃了些虾仁和卤味，草草的扒了两口饭就再吃不下去了。她有些想念金宁特，并且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饭后，几名年纪稍大的女佣进来收拾了碗筷，刚刚迎接他们的那女佣又进来要带他们回房间。 女佣带着三人回到大厅，大厅一侧装有电梯，乘电梯来到四楼，女佣把他们带到分配好的房间，并叮嘱他们早点休息，夜里无论如何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交待完之后她就离开了。 李良博住在最里面一间，马三鸿住中间，罗娜小姐则住在最靠近电梯的那间。 三人关上房门锁好，互不打扰。 罗娜小姐疲惫的往床上一趟，盯着天花板发呆，她的脑中此时已是一片空白。她知道现在自己等同于被绑架，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也死了，从小到大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记得上一次心里这么难受还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把她送到外公那里然后不告而别，一股酸楚顿时涌上心头，蒙着枕头她就放声哭了。待哭得累了，她关了灯抬脚把鞋子一甩，也不洗漱，直接盖上被子睡下。 可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掏出手机想试着打电话给金宁特，但又发现手机信号全部被屏蔽了，这让她感觉无比绝望，可能实在太累，不多会就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一个人影出现在罗娜小姐房中，来到床前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小声对她说：“终于又见到你了。” 而罗娜小姐却呢喃梦呓着：“金宁特，别丢下我。” 来者闻言，抚摸她脸庞的那手立时顿住，慢慢收了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来者回头看向房门，然后身形一抬，瞬间不见了。 罗娜小姐被门外的响动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只见房门外走廊灯光映出一道人影溜过房门前，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门边竖着耳朵扒在那偷听，只听到门外那人蹑手蹑脚走远了。 会是谁呢？这样鬼鬼祟祟的必定是李良博和马三鸿两人中的一个。 罗娜小姐刚想开个门缝一看究竟，门外却又闪过一道人影。这俩人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儿干嘛呢？罗娜小姐越想越好奇，壮着胆子慢慢拧动门把手，开出一条门缝窥视，只见马三鸿手里拿着枪，正悄咪咪靠墙走，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个是马三鸿，那刚刚过去的那位就是李良博了。他们想干嘛？ 罗娜小姐边想边注视着马三鸿的动静。 马三鸿一步一回头，生怕被发现，直到走至走廊尽头，往上层楼梯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便走了上去。 又等了一会儿，罗娜小姐听得走廊已然安静下来，这才敢光着脚走出房门，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走廊没发现监控探头，便跟了上去。 她跟踪二人从楼梯来到五楼，这儿没有开灯，眼前漆黑一片，没见那两人的影子。她开始有些害怕了，打起了退堂鼓，心想着要不算了，反正是这两人愿意作死，跟自己没关系。打定主意转头刚要回去，突然一只大手伸出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入黑暗，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发出声音。 “嘘……别出声。”罗娜小姐听出是马三鸿的声音，待她眼睛适应黑暗，借着楼梯口的灯光确认了是他。 罗娜小姐点点头，马三鸿松开她嘴巴，这时她才看清李良博也蹲在一旁。 “你们在做什么？”罗娜小姐小声问。 李良博吸溜了一下鼻子说：“晚上吃太饱了出来散散步。” 罗娜小姐根本没有打算问他，她看向马三鸿。马三鸿则反问说：“这房子有些古怪，你难道不想搞清楚房主是什么人吗？” 罗娜小姐心里暗骂：你俩是不是闲疯了，天亮以后不就能见到房主了？ “哪里古怪？”罗娜小姐问。 马三鸿想了想说：“我也说不上来，住在里面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但我又没发现摄像头。” 李良博在一旁接话道：“我洗完澡出来从房间窗户往外看，发现整个建筑只有四楼走廊和我们住的三间房是亮着灯的，其余全是一片黑。你就说，这么短的时间，那些女佣仆人什么的全都没了动静，一盏多余的灯都不开，这符合常理吗？” “人家下班不行吗？节约用电不行吗？”罗娜小姐针锋相对道。 李良博知道被针对了，便不再搭话，把脸扭到一旁。 马三鸿眼珠一转，说：“现在我们三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通力合作搞清楚房主是什么来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一起开溜，两位没什么意见？” “没有。”李良博冷冷的说。 罗娜小姐十分清醒，立刻看穿了马三鸿的谎言，他若真想走压根就不会往这里钻，但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可能连眼前这两个麻烦都搞不定，想逃是不大可能的，目前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先看看房主到底是谁在做打算。 她说：“如果可以，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马三鸿见他俩上钩，黑暗中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又说道：“那好，我们就团结一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走，我有枪，我来开路。” 马三鸿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拉两个垫背的，若遇到危险就把他俩往前面一推当挡箭牌，自己可以及时开溜。而他现在是万万舍不得走的，他是这次交易的中间人，房主就是他的雇主，雇主承诺的尾款还没付清。他当初在这儿也只见到老管家，老管家代为传达雇主之托，让他负责完成窃取军方的机器人并和李良博对接，使用李良博擅自安排生产的新型机器人主控系统和军方的机器人融合改装，成为强大的战争机器人，然后交付给雇主。而马三鸿身边的女机器人二丫则是雇主派给他的得力干将，除了雇主之外只听从他的调遣。 三人在五楼走廊摸黑走着，马三鸿头前开路，罗娜小姐跟在他身后，李良博则猥琐的走在最后，似乎打算随时溜走。 每遇到一个房间马三鸿便试着拧动把手开门，但试了很多个却都是被锁上的。马三鸿偏偏不信这个邪，继续挨个试过去。 这时，李良博身后那间房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三人闻声齐刷刷回头，李良博离得最近看得最清，他一看那房门露出的门缝便骇然得冷汗直流，他清楚的记得马三鸿刚拧过那间房门把手，而且明明是锁上的。 “喂喂，你俩……”李良博一屁股瘫坐在地，已经怕得说不出话了，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马三鸿和罗娜小姐看他那样，李良博张着嘴巴直指自动开门的那间房。 罗娜小姐也吓了一跳，忙问马三鸿：“你刚刚是不是弄错了？” “扯什么犊子。”马三鸿倒一点不慌，来到那间房前毫不犹豫的推门就进去，然而那一刹那他只觉得黑暗中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无声的动了一下然后就立刻静止下来。马三鸿不知刚刚那一幕是不是错觉，此刻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一手拿枪，另一只手向后面墙上摸着房间灯的开关，摸索一阵之后总算找到了，按下去屋里顿时亮了。 罗娜小姐和李良博跟着走进去仔细一看，这房间还真是足够大，竟装修得像个普通家庭三居室的客厅。 而那马三鸿却呆住了，颤抖着手抬起来，指指墙上的照片。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墙上挂着的竟然是马三鸿的全家福照片。 “这……这里怎么……和我家的陈设……一模一样？！”马三鸿吞吞吐吐说着，此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像千万根细针在扎。原因有二，一是这本是锁着的门它自己开了，二是他马三鸿第一个进来，缘何这房间布局陈设偏偏这么巧和他家的一模一样，谁遇到这事能不炸毛？ 马三鸿心头一阵恐惧泛起，声音也跟着开始发抖，他好像听到了地狱恶魔的嘲笑，也是房主的一种警告。随即他整个人开始发狂乱叫，接着更是夺门而出，拼命跑回楼下自己房间锁上门，蒙住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 罗娜小姐和李良博受到马三鸿的状况影响，跟着开始怕了起来，连忙一起逃下楼去。 三人逃回后，楼上那房间灯自动关上，门也自动关上…… 第82章 百感交集 当晚老天爷好像故意想烘托一下气氛，整个后半夜电闪雷鸣，雨水打在瓦砾上滴答作响。 罗娜小姐不知道其余二人是怎么度过的，反正她自跟着马三鸿一脸懵圈的逃回楼下，回屋、锁门、跳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这系列动作堪称一气呵成，好半天才她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怕个毛啊？ 她笑着自嘲道：“这一天简直受够了，再有人作妖我也不想醒着了。”然后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等她醒来已经九点半了，她从没睡到这么晚过，起身拉开窗帘，雨已经停了，阳光照在庄园的草地上，雨珠挂在草尖泛着一片晶莹。 她想赶紧洗个澡但又没带换洗的衣物，她看看屋内豪华的壁橱，想着昨天吃饭的菜系主家都这么有心，这壁橱内想来是也准备了新衣物了。拉开壁橱门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挂满了女装，从内衣裤到外套、鞋子全部都有，而且全是她的size，也全是她平日里喜欢的款型和颜色，这儿几乎是为她量身打造。 看着这些衣物，罗娜小姐忽然也意识到不对劲，要说一个人爱吃什么菜系这种事打听起来很简单，但连适合的衣物尺寸包括钟意的内衣裤颜色这种旁人不知的私密之事都能准确知晓，这个情况就严重了，这家主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啊。 只能说：有时候太了解一个女人，反而没法给她安全感。 罗娜小姐一脸凝重，顿时对衣柜里这些漂亮的女装有些排斥，但自己身上经过一天的折腾已经臭不可闻了，这样也没法下去见人。于是把心一横，挑了一套最贵的出来，拿着毛巾就去浴室洗澡。 等她梳洗完毕换上新衣已经十点十分了，很奇怪为何到现在也无人来叫她，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正想着，她听到楼下传来马三鸿扯着嗓子大喊声，似乎是在叫骂。 她赶紧开门走到楼下，只见一群女佣围成一个圈把马三鸿围在圈内，马三鸿正指着一群女佣破口大骂：“老子不管，个瘪犊子玩意儿，到底有钱给没钱给啊。老子要立刻见你们家主，再不把钱结清老子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地方。” 那群女佣皆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任由他骂。 马三鸿被她们的冷处理气得没法子，一手掐着腰，一手挠着头，见罗娜小姐下来，他直接先是问道：“你怎么才起？” 罗娜小姐心道：关你屁事。 接着他又抬高了音量说：“来来来，你来评评理，这伙人说什么也不让我见他们家主，就这样把我围着，哪有这样的？”说着往罗娜小姐那边走了两步。 他走多远，那群女佣就以包围阵势围着他走多远，始终让他在那个圈子里。 罗娜小姐顿觉好笑，但又得憋着。她来到女佣身边，心平气和的问她们其中一个，你们家主还没回来吗？ 那个小女佣微笑着告诉她，家主早已回来，而且几位客人已经见过家主了。 女佣这话把罗娜小姐都搞懵了。 见过了，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家主了？难道昨天那老管家就是家主？家主扮作老管家会客这也未必有些多此一举了。既然不大可能，那这话又怎么理解？ 罗娜小姐还想再问，女佣已经转过头盯着马三鸿不再搭理她。 “她们什么时候这样的？”罗娜小姐问马三鸿道。 马三鸿比划了一个圈反问她：“你是说她们这样？” “我一提要见家主她们就这样了。”马三鸿接着说。 罗娜小姐笑道：“那你就先不见了呗。”说着也对他比划了一个大圈，继续道：“你都这样了，不膈应吗？” 马三鸿一脸无奈，叹了口气对女佣们说：“行行行，我不见他了行了？我等，我等行了？” 说来真有用，那群女佣一句话不说直接散了。 马三鸿双手掐着腰走到罗娜小姐面前，看着远去的女佣说：“这地方太邪性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得赶紧跑。” 罗娜小姐讥讽他道：“跑什么？钱你不要了？” 马三鸿却一脸严肃的说：“我怕我没命花。他奶奶的昨天晚上真把我吓到了，那房间简直是把我家客厅一比一复制过来的，连随意乱放的东西摆放位置都一样。” 罗娜小姐眼珠一转，问他敢不敢再去看一次。马三鸿知道是她想看自己笑话，便硬着头皮说有什么不敢的，没准是太紧张看花眼了。说着就道了声“走”，直奔五楼。 二人来到五楼顿时惊呆了，所有房门此时都已被打开，佣人正在打扫房间。马三鸿跑到昨晚那间屋子一看，又被吓了一跳，那屋里已经变了样，格局成了和楼下一样的客房。 怎么可能！马三鸿和罗娜小姐心里直呼，她昨晚也亲眼看见房内不是眼前的格局，还有马三鸿的全家福照片，这会全都不见了。 “走，去找那老管家问问。”罗娜小姐说了一声赶紧往楼下走。 马三鸿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他们在一楼没找到老管家，问了佣人才知老管家今天上午休息，这会应该在庄园后面的景观塘附近，马不停蹄的找过去果然见那老管家带着渔夫帽悠闲的坐在塘前撑杆钓鱼，昨天那机器人依然陪在他身边。 二人刚走过来，机器人半个身子旋转过来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转回去拍拍老管家的肩，老管家将鱼竿一提，随即带上来一条大鱼。机器人憨憨的跑上前站在水里把鱼从钩上取下来，放入桶中。 罗娜小姐和马三鸿这才上前和老管家说了昨晚所见和自己的疑惑，老管家脸色一沉看着二人，怒斥他们明明昨天佣人已经交待了夜里不可外出，为何他们不听劝告，偏偏一意孤行。 马三鸿没那个耐心听他说教，怒着脸上去骂了他一声“不识好歹的老东西”，然后推了他一把险些将他推进塘里。机器人见状二话不说将马三鸿也推将出去，它这一推力大无比，马三鸿顿时飞出老远，最后落在草地上。 那机器人还想追上去揍他，被老管家喊了一声“豆豆，停手”便不再上前，听话的将老管家从塘边推到安全地带。 罗娜小姐看呆了，完全不敢说话。 马三鸿从地上爬起来，愤恨的掏出枪对着老管家，他怪笑一声便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声响彻庄园，惊得周围树上鸟群飞起，那机器人豆豆闪身上前用身躯为老管家挡住了子弹。 “喂，你别开枪！不想活啦？！”罗娜小姐赶紧对马三鸿喊道。 马三鸿才不想理会她，又举枪要射。 机器人豆豆的系统将威胁等级调为满级，调用了反击命令。随即一个箭步冲出，直袭向马三鸿。 马三鸿不知死活的连对豆豆开出几枪，但丝毫没有作用，子弹尽数被它弹开。这时子弹打光马三鸿才开始怕了，豆豆也来到他的身前，一掌打掉他手中的枪，然后掐住他脖子将他整个儿凌空提起。 马三鸿上气不接下气，双脚直乱蹬。 罗娜小姐见状忙提醒老管家，那马三鸿虽然不是好人，但机器人绝不能杀人。 老管家没搭话，故意看着马三鸿受罪，想给他长长记性，让他明白明白这里谁说了算。少顷，见他憋得满脸通红，似快要缺氧而死，这才命令豆豆放了他。 机器人豆豆听得命令还没来得及将他丢下，忽然一阵凌厉的劲力从马三鸿身边呼啸而过，他只从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旁边闪过，以极快的速度绕到豆豆身后。 “豆豆小心！”老管家大声喊。 豆豆旋转过身，那道黑影抡出一拳，径直将豆豆的金属脑袋砸得脱离了支架，连着电线挂在那里。 罗娜小姐定睛一瞧，竟是二丫，它赶来了。这么说来，合肥运出的那批机器人也到了。 刚刚二丫来寻找马三鸿，正好看到他被豆豆钳制在半空，系统激活了护主命令，所以才赶过来狠揍豆豆。 豆豆虽然脑袋被打得脱离，但金属手臂依然掐着马三鸿。 二丫伸出双手掰开豆豆双臂放了马三鸿出来。马三鸿瘫坐在地拼命的又喘又咳。 随即，二丫一抬脚把豆豆踢翻在地，豆豆在地上挣扎挪动了几下系统就关机了。 老管家见此情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对着二丫猛按，那是用于控制二丫的遥控器。 但二丫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脑袋一歪，得意的看着老管家。 “你们……你们竟然修改了这机器人的内核？”老管家惊恐的看着二丫和马三鸿，又看看罗娜小姐。 罗娜小姐一头雾水，忙摇摇头。 二丫挪步走向老管家，老管家急忙摇着轮椅想跑，但草地又湿又滑，他根本跑不快，没跑多远就被二丫从身后拽住了，走到他身前，一伸手从他耳朵里取出一个隐形耳机。 “还给我，快还给我。”老管家伸手要够那耳机，却被二丫按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啊，原来你主子就是用这个遥控你的呀？”二丫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罗娜小姐听得这声音耳熟，一下反应过来，这是金宁特的声音。她欣喜的跑到二丫面前，扶住她的双肩激动的摇着，一边哭一边说：“金宁特，你个杀千刀的没死啊，害我白白伤心了一天。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罗娜小姐请淡定，其实我已经死了，只是我死前把意识传到了这机器人脑子里，和它融为一体了。”金宁特煞有其事的说。 罗娜小姐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金宁特在忽悠自己，一脸愠色的学着马三鸿的腔调说：“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少在这儿忽悠人，赶紧给老娘出来！” “哈哈哈哈，这都骗不了你。才一天不见，你就变得这么粗旷了。”金宁特笑道，“别着急，我在车库呢，他这里豪车真多，我挑一辆，马上来找你。” “赶紧的，老娘要立刻见到你。”罗娜小姐大咧咧的少女一样不顾形象掐着腰大声道。 有了金宁特撑腰，罗娜小姐内心顿时豁达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甩袖子抹干眼泪，得意忘形的命令老管家道：“老实点，别乱动！” 不多时，一辆豪车碾着草皮开了过来，罗娜小姐还挺心疼那铺设均匀的草皮，啧啧道：“可惜了。” 豪车停在观景塘边，金宁特戴着墨镜走出来冲罗娜小姐一笑。 罗娜小姐一见他，立马展开双臂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金宁特颇感意外的手足无措，他印象中罗娜小姐还是一位高冷孤傲的女强人，此刻被她这么拥抱着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以为昨天罗娜小姐在这里吃了很多苦才会这样委屈，大着胆子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说：“没事了没事了。” 罗娜小姐突然推着他双臂却又不放开，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仿佛在确定是否真是他本人。 金宁特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眼神躲闪着把脸扭到一旁。 谁知罗娜小姐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脑袋又转回来对着自己，调戏他道：“敢不看本大爷？” 金宁特第一次被个女人这样调戏，虽然浑身不自在，但也不敢乱动。 “旁人看着呢。”金宁特尴尬的提醒罗娜小姐。 “我不管，今天本大爷把你看个够。”罗娜小姐倔强道，把自己往常不可亲近的形象抛之九霄云外。 一旁的老管家，鄙夷的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俩。 罗娜小姐突然想起心中的疑问，这才放开他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二丫又怎么被他给控制了。 金宁特回忆昨天的事。 昨天他被二丫电晕带走，在车上其实他就已经醒过来了。二丫将他带到无人的地方，刚准备了结他，系统却突然抛出很多错误，一时间动弹不得。原来是金宁特启动了苗姐寄过来的智能设备入侵手表，好巧不巧，那手表竟然能黑进二丫的系统，成功接管并控制了它。于是，金宁特弄了些鱼血涂在二丫手上乱真，开车又返回仓库附近，自己提前下车躲起来，命它回去继续配合马三鸿。马三鸿让二丫乘坐货车押运机器人，他便返回酒店拿了行李，用手表远程监视二丫的定位，租车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追上货车躲了进去。 罗娜小姐听完讲述有些不可置信，要黑进机器人的主控系统必须了解内核源代码，他的手表怎么可能轻易的控制住二丫？ 金宁特也不理解，当时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启动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后来他发消息问苗姐这手表是谁做的，苗姐告诉说是苗秀秀做的。 “苗秀秀？我那个小师妹？”罗娜小姐吃惊不已。 金宁特点点头说：“秀秀是个了不起的姑娘，苗姐说她的编程风格一直是在模仿你，做出来的手表能控制你公司的机器人也不难理解。加上玛洛昨天在车顶报出了二丫的型号，那很明显二丫就是你公司的机器人。” 罗娜小姐看看一旁不动弹的二丫，说：“不可能，它不是我们公司的产品，我们还没有研发出战斗姿态这么完美的机器人。” “但主控系统内核却是你写的代码，只是被篡改过。”金宁特说。 “源代码是我用人工混淆写法写的，只有我自己看得懂，别人偷了也没用。秀秀模仿我的风格能黑进去篡改我理解，但旁人是不可能修改我的源代码，生产一个升级版的二丫出来的。”罗娜小姐很肯定的说。 “要知道答案……”金宁特从二丫手上拿下耳机，指着说，“我们不妨就问问它。”说罢他戴上耳机。 第83章 往事 “这位朋友你好，我相信此时此刻你正躲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为何不早些现身把事情说清楚，也免得大家在这里徒劳等待。”金宁特对耳机对面的人说着。 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就有人跟金宁特说话了。 罗娜小姐在一旁傻笑花痴的看着他。金宁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嗯”，一会儿“好的”，一会儿“懂了”，然后转头问她：“你是不是有一个得了肺气肿的儿子？” “嗯？！”罗娜小姐脸一耷拉，觉得金宁特这玩笑开得有点离谱了，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哪来的儿子？ “不是你儿子吗？这家伙说话像得了肺气肿一样。”金宁特一本正经道，“可他为什么要喊你叫母亲？”说着，他把耳机取下，用衣角擦了干净放到罗娜小姐耳中。 耳机刚戴好，罗娜小姐只听得一声：“母亲，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罗娜小姐猛然间瞪大眼睛，“啊”的惊叫一声赶紧把耳机丢掉，连连后退几步，这声音一下子让她想起了一段不愿回忆起的往事。她浑身发抖的站在那里，金宁特走过去扶住问她怎么了。罗娜小姐脸色惨白，抱着依偎在他怀中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不停的念叨“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老管家没了耳机后就好像没了制约一样，显得十分放松，他看着二人说：“罗小姐恐怕需要休息，带她回宅子里。” 金宁特对他根本不信任，直接拒绝了。 老管家这时才自我介绍道：“其实我叫彭大林，以前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以前？”金宁特不解的问。 “对，以前。”彭大林说完指指二丫又道，“要不……麻烦你先让这机器人放开我？” 金宁特让二丫放了他，再一回头寻找那马三鸿，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早就看情况不对溜走了。 彭大林揉揉肩膀，竟然从轮椅上站起身来，活动着关节，接着再次劝金宁特赶紧先带罗娜小姐回到屋里休息，他慢慢告诉来龙去脉。 金宁特看着怀中双目无神的罗娜小姐甚是可怜，前日见时她还像冰山一样冷傲，此时此刻却楚楚可怜，脆弱得需要人来保护。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他用公主抱将罗娜小姐抱回豪宅内佣人临时腾出的房间里，就在一楼，为罗娜小姐盖上被子后刚要离开，手却被她拉住了。 “别再离开我，我很害怕。”罗娜小姐哀求他道。 金宁特在床边蹲下身，将她手塞回被窝轻轻拍着，说：“我不会离开的，放心。我是要去找那老头聊聊，一会就回来。等搞清楚一切，我就带你走。” 罗娜小姐这才点点头。 金宁特在大厅另一间房里找到彭大林，那是他的办公室。他招呼金宁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在一个台研磨咖啡，不多时便端上两杯过来。 两人不多废话，彭大林坐下来直截了当的说了事情原委。 彭大林家本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有着较强的经济实力，经营着新能源开发和金属冶炼。2021年初，一个叫孟康胜的人过来找到彭大林，说要以北方某财团的名义收购其家族的所有业务，而且财大气粗的表示价格他可以随便开。彭大林派人查了这个人和其声称的财团，确有此人，而且财团实力也非同小可。奇怪的是，这个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2020年下半年之前根本查不到这个人和这个财团的任何信息。 当时彭大林没有多想，加上自己已到了退休年纪，家族也没有能胜任的继承人，便同意了收购计划。在收购之前，对方又提出两个条件，就是收购业务要连同彭大林的私人庄园一起收购，理由是庄园离他们选址新规划的工厂较近，而且半年后，彭大林要回来继续出面做他的代言人。彭大林只当是对方看上了自己的庄园，另外想借自己在当地积累的名声方便行事。他想着庄园也就是一处住宅而已，没什么舍不得，回来做代言人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就同意了。 孟康胜接手后，成立了广西斯昂迪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对外公开的主营业务是工业机器人研发，并由金属冶炼厂提供生产原材料，新能源公司负责研发长续航机器人电池，除了小的零部件之外，其余整个重要生产环节产业链实现了自给自足。 半年后彭大林履行承诺回来，可孟康胜只是让他搬回自己原先的庄园里充当管家，接待一些来访者。虽然从原主人降维成管家感觉有点落差，但自己退休后也无事可做，彭大林又欣然同意了。 搬回庄园后，孟康胜送了一台自家生产的保姆机器人给彭大林，也就是那个豆豆，说是照顾他饮食起居。起初彭大林很抵触豆豆，觉得它那跟骷髅骨架一般的样子非常渗人。但豆豆确实他把伺候得面面俱到，他才慢慢接受它。而他回来后更是发现，这里虽然样子没什么变化，但总感觉和以前的宁静相比多了一些怪异，或者说诡异。比如半夜楼上会莫名其妙发出怪声，房间里摆放的物品有时还会莫名其妙自己挪了位置。 彭大林问豆豆是怎么回事，但每次问起，豆豆只做个噤声的动作，暗示他不要问，也不要说。 这些怪事只发生在楼上，一楼一直相安无事，豆豆也从不让他上楼，平时只让佣人上去打扫。 自打他搬回庄园，就再没见过孟康胜，也没互相联系过。豆豆当时被送来的时候，手里就带着那只耳机，它让彭大林戴上。他戴上耳机后，里面就传出一声怪笑把他吓了一跳。对方告诉他，自己才是财团幕后真正的掌控人，孟康胜只是个打工的，还要求他无论吃饭睡觉都要戴着耳机，如果有人到访不准乱说话，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均会通过耳机告诉他，一旦有所悖逆或者试图取下耳机，那耳机就会瞬间释放电流将他击晕过去。 彭大林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上当，但为时晚矣，只要他敢踏出庄园一步，立刻就会被电晕，想跑都跑不了。后来可能对方觉得他年龄有些大了，索性令他坐轮椅上，免得电晕后摔倒一命呜呼。 金宁特听完讲述，不由得对那个实际掌控人来了兴趣，他很好奇那人为什么要困住一个老头在这庄园不放，也好奇这楼上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 “这里的佣人是谁找来的？”金宁特问。 彭大林递过来一只香烟给他，见他摆手拒绝，便自己点上再说：“佣人是他们的雇来的。我回到这儿时候，她们已经在这里了。” “她们看上去和普通人家的佣人有区别吗？” “她们更冷静，很多时候有些事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彭大林吸了一口烟说。 “都是真人，不是机器人？” “放心，除非机器人也会吃饭上厕所，否则我肯定她们100是真人。” “我想上楼看看。”金宁特道。 彭大林想了想说：“金先生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我打算等下直接离开，已经一年没回家了。那个怪人昨天告诉我说今天下午还有个国外的将军要到这里，我才不想再掺和这个事。” 金宁特听完笑他之前闭着眼睛往对方挖好的坑里跳，到现在脑子还不清醒，之后建议道：“彭先生还是不要着急，他们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多，贸然出去怕是立刻要被灭口的。” 接着又问他：“他们和国外什么将军有业务往来？” 彭大林道：“听说是从非洲国家刚果（金）来的，好像还是领导叛军武装的将军，过来商谈合作以及验货。” “验货？车库那些机器人？”金宁特吃惊的问。 “是的。那批机器人是他们订购的。”彭大林把抽完的烟按进烟灰缸说。 “对方用什么交易？现金？” “不是，这些机器人价值不菲，而且这次只是第一批货，他们没那么多钱支付。那个将军是以他占领地的金属碲开采权和那个财团实际控制人交易的。” “金属碲是做什么用的？”金宁特好奇问道。 彭大林回答说：“我以前了解过，金属碲是制造碲化镉薄膜电池的重要材料。薄膜电池属于太阳能领域，它的光电转化效率能到达20以上，接近传统硅晶光伏电池，但成本低廉，更重要的特性是这种电池柔软且轻薄，呈半透明形态，可以直接用于建筑外的玻璃，受温度和光照强度影响也比较小，阴天也能发电。总之，是未来的新趋势。” 金宁特不解，那幕后实际控制人要这东西干什么？难道是想赶个行业风口？但就为这费尽心思偷军方的东西，多少有些不值当了。 “他几点会到？” “约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来这，先共进午餐再签合同。” 金宁特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他说：“你在这里继续接待他，随便应付吃个饭先把他打发走，但机器人绝不能让他带走。不用担心，这是国内，我量他也不敢在这造次。” 彭大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金宁特回到罗娜小姐休息的那屋，她在床上呆呆的盯着天花板。金宁特给她倒了热水让她喝下，又搬来椅子坐在她身边轻声问：“好点了吗？” 罗娜小姐缩在被窝里，只露半个脑袋看着他。 金宁特道：“我知道你身上可能曾经发生过令你不想再回忆起的事，不过在你感觉有必要告诉我之前，我不会去追问。你好好的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罗娜小姐点点头，伸出手拉着他，金宁特没有拒绝，任凭她拉住手，好奇的用指甲抠弄着他掌心的老茧。 过了一会儿，罗娜小姐竟又睡着了。金宁特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被窝，轻步走出去。 他从中间的楼梯上了二楼，这会楼上空无一人，来到距离楼梯最近的那间房，拧动把手却拧不动，再试几个皆是如此，用臂膀蓄力往上撞也撞不开。 金宁特掏出手枪，拧上消音器，扭过身对着门锁与门板衔接的地方开了一枪，子弹竟打不穿它。 无奈又再往上走了一层，这次他刚碰到第一间房的门锁，门便自动开了条缝隙。推门进去，眼前所见却让他有些震惊，这里的场景竟然和项组长办公室一模一样，俨然就是突然回到了华南特勤局那个熟悉的地方。 他警惕的举枪瞄着面前，准备随时击毙可能躲藏在此的可疑之人。他检查了可能藏人的地方，均没有发现有人，走到窗边见那里有盆多肉，项组长办公室确实有这东西，可见这里还原的细节多么到位。他摸那多肉，发现手感明显不对，可以说那根本不是多肉植物该有的手感，它更像是一株金属植物。 金宁特使劲掰其中一枚叶片，竟要使很大力才将其折断，拿在手里一看，那折断的叶片瞬间变成了银色金属，里面布满电线，而多肉主体断裂处冒着火星，渐渐也变回金属银色。 忽然，房间内所有物体像长了腿一样自己开始挪动，变形收缩。金宁特抓住一把想要“逃跑”的椅子，那椅子竟然从底座中伸出机械脚掌，椅背一翻变形成一个扁扁的机器人，从他手中挣脱跑到墙角，再次变化成另一款椅子，墙面也开始变色，直到床铺从打开的天花板暗格中被四只机械手臂缓缓放下，房间才归于安静。这儿又变回了客房的模样。 金宁特明白了，这房间内的一切物品都是机器人，很明显是有人在远程操纵这里模拟变换出各种场景，意图警告和恫吓来到这里却不守规矩的人。 有点意思，跟我玩起心理战了。 金宁特正想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个人怎么会知道项组长办公室的样子？！难道华南特勤局已经暴露了？ “金宁特，代号放生者，华南特勤局王牌探员。真是失敬。”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从天花板上方传来。 那声音他认得，就是耳机里说话的那人。 金宁特果断向天花板开枪，却只听那上面声音开始哑然，门外天花板上却继续传来声音。 原来是扩音喇叭。 “我劝你不要乱来，金先生。”那如鬼魅搬的声音说，“你的罗娜小姐还在这里，你就不怕我误伤她吗？” 金宁特一边快步往楼下跑，一边说：“当你把她喊成母亲，我就相信你没那个魄力伤害她。” “哈哈哈哈……”那声音一阵怪笑反问他道，“可如果这位母亲曾经背叛过我呢？”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背叛了。”金宁特从楼梯跳下一楼。 “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让人欲罢不能吗？”那声音在一楼依然清晰，客厅回荡着这个幽幽的问题。 “咖啡。”金宁特来到罗娜小姐房间门口打趣道。 “是仇恨。”那声音继续道，“我们很快会见面，母亲最终也会永远回到我的身边。金先生，我保证那个时候你会葬身于此。” “那我们拭目以待。”金宁特看着天花板说。 那声音没再继续。 推开门，见罗娜小姐还在熟睡，他坐回椅子上守着，枪就拿在手里。 这时，窗外响起车喇叭声，看来是那个刚果金来的将军到了。 第84章 罗格 金宁特走到窗前，拨开百叶窗往外窥视，只见一辆加长豪车缓缓开到豪宅前停下，彭大林在那里迎接。车内先走下来一位年轻女士，她皮肤白皙，束着丸子头，五官精致玲珑，鼻梁上戴着黑眼镜框，身穿蔚蓝色职业小西装，手中提着公文包，一看就是跟着外国人一道来的翻译。紧接着车里这才下来一位穿着时尚碎花t恤，耳朵上挂着耳机，脖上戴着大金链子，长得胖胖的黑人，那黑人虽胖，但足足高出彭大林一个头。他走路时边听音乐边跟着节奏打响指，嘻哈感十足，怎么也没法把他跟一个叛军头目联系到一起。 黑人来到彭大林跟前，很不礼貌的抬起手按在自己头顶，然后往彭大林头顶上比划了一条下行的斜线，接着嗤笑起来。彭大林就算不会说外语也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个子矮，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一旁的女翻译赶紧解释说这位将军喜欢开玩笑，他认识新朋友时都会这样比划一下，无论高矮。 听翻译这么说，彭大林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伸手要和他握手。结果黑人将军取下耳机直接掏了只雪茄出来塞到他手中，问了句：“cigar？”（抽雪茄不？） 彭大林愣了一下忙摆手回复说：“no no no，太冲！” “太冲？”黑人将军不懂他意思，转脸问了一下女翻译：“what does this guy an?”（这货在说什么？） 女翻译小声在他耳边翻译解释了一阵，将军这才理解的点了点头，白了彭大林一眼，顺便伸手夺回雪茄，宝贝似的塞回口袋里。 彭大林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赔上笑脸一抬手让开路说：“将军里面请，午餐已经备好。” 这个动作傻子都懂，将军重新戴上耳机摇摇晃晃走进去。 眼看着他们去就餐了，罗娜小姐的房门被敲响，金宁特把枪揣进怀中去开门，是女佣为他们送来了午餐。金宁特仔细一瞧那女佣，她耳中也带着和彭大林一样的耳机。 女佣走后，金宁特把门反锁，叫罗娜小姐起床，两人在房里对付着吃了午饭。 罗娜小姐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带她离开，自己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里。他说等那个黑人将军走了以后就走，现在要盯着不能让那将军把机器人带走。 金宁特坐到窗前盯着外面，他本想把机器人的位置上报给项组长，但这里手机信号还是在被屏蔽，只能等出去后再说了。 “其实刚刚我全部听到了。”罗娜小姐忽然说。 “什么？”金宁特装糊涂问。 “那个人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罗娜小姐犹豫了片刻抬头说道，“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金宁特回头望向她，见罗娜小姐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时他心头一颤，明显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也不知何时起自己竟对眼前这个女人如此在意，虽然自己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要保护她，但此时此刻他特别想保护这个女人，很久很久那种，或许是一辈子。 而罗娜小姐眼神中充满忧郁，好似渴望马上和他倾诉一番。 “如果说出来能令你好受些，那就说说。”金宁特看着她说。 罗娜小姐深吸一口气，开始述说那段往事。 2018年，罗娜小姐立志要做出一款救人于危难间的强人工智能机器人，于是没日没夜的加班，即写内核源代码，又亲自设计图纸，还要跑工厂流水线。总之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半年的拼命，这款定义型号为kkl的类人机器人终于被做出一台样品落地，罗娜小姐给它取名“罗格”，设定性别为男性，还为它从俄罗斯定制了帅气的仿真皮肤。由于强人工智能已经具备自我学习迭代的初级模型，所以具有一定的人格特性，罗娜小姐给它取这个名字是想让它有着良好的品格。但这也意味着它是一台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 当时遵循的是传统机器人三定律设计罗格，这也为今后的隐患埋下伏笔。 罗娜小姐令罗格称呼自己为母亲，通过学习，罗格很快理解了母亲的含义，并主动照顾罗娜小姐，像个好大儿照顾老母亲一样。有时候罗娜小姐也会带它回自己家，她也把罗格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罗格学东西非常快，行为和说话越来越像人类，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爱好，它很喜欢看电视和打网球。 觉得它的人格培养得差不多了，罗娜小姐训练了罗格很多救人的知识，例如警情救援、水下救援、地震救援、火场救援等等。经过无数次模拟，确信它已经能够胜任各种高难度任务后，罗娜小姐将它举荐给相关单位，希望能做一次实战测试。 经研究同意后，罗格很快就有了一次实战机会，那次是火场救援，一栋大楼着火，消防员进去救人时和伤员一起被困住无法逃脱，大家实在没办法了，才把罗格请出来，它以金刚之躯用极快的速度冲入火中，成功将消防员和伤者救出，赢得一片掌声和欢呼，罗娜小姐也为它感到骄傲。后来，又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救援罗格都出色完成了任务，在一些特殊任务中，罗格还学会了谈判以及使用一些工具作为武器自卫。 鉴于它的优秀表现，市里甚至考虑赋予它公民身份，但罗娜小姐说罗格还需要完善，替它婉拒了。罗格知道公民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它也因为罗娜小姐擅自替它拒绝，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望的滋味，从而在它的情质模块中催生出了生气和愤怒的基础模型。在罗娜小姐例行检查它的模块时，这些保存着负面情绪的文件被它狡猾的隐藏了。 罗格最后一次任务执行的是人质救援，这次它遇到了一个难题。现场是家餐厅，几名匪徒封锁了餐厅，将在场人员当作人质，还在餐厅内布置了很多土制遥控炸弹，为首的匪徒更是用自制的枪挟持了一名儿童，躲在盲区，要求见孩子母亲，而这名为首的匪徒竟然就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 警方不敢轻举妄动，谈判专家上场也丝毫说不动那些匪徒，特警的狙击手也没法瞄准，最后只好请来罗格。 罗格破窗闯入餐厅在与歹徒对峙，但过程中它却造成了致命的错误。当时它扫描到歹徒布置的炸弹，系统判断出那些炸弹会摧毁它，而餐厅里共有四名歹徒，其中三名歹徒手中并没有人质，也没做出威胁人质的行为，所以被系统判断成无威胁，直接被忽略。真正被判断为受到生命威胁的人质就是那个儿童。 但就在这时候，遵循传统三定律的罗格，它的系统竟然做出了令人吃惊的选择，因为那儿童是被亲生父亲拿枪胁迫，而且两个都是人类，系统只能评估亲身父亲用枪伤害自己孩子的概率，得出的结论是很低，加上那里的炸弹有可能会摧毁它，一旦它被摧毁，将无法救出更多人类，所以系统命令它优先救出其他人质，选择了对那名儿童的生命置之不理。（这其实就是阿西莫夫提出的机器人三定律的漏洞） 结果，那个挟持自己孩子的歹徒狗急跳墙，在罗格救出第一名人质的时候就按下遥控引爆了炸弹，轰得一声巨响，整个餐厅人质和歹徒，除了被救出的那个之外，无一幸免…… 罗格因保护人质，表面的仿真皮肤被烧掉很多，面部也几乎被烧掉一半。 事后，罗格被警方带走，罗娜小姐的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险些抑郁。那段时间她十分消沉，开始酗酒，整日浑浑噩噩，公司业务也不管。警方告知她，机器人专家建议将罗格销毁，这消息让她心如刀割。她早已把罗格当成家人，现在无异于宣布这位家人死刑。 罗格被关进单独的牢房，当它知道自己即将被销毁的消息时却显得很平静，提出想再见一次罗娜小姐的要求。 这要求不过分，被允许了。 罗娜小姐被带到牢房，隔着厚厚的玻璃见到罗格。一人一机器隔着玻璃将手掌贴在一起做最后的告别。 罗格说：“母亲，我不想死，你能救我吗？” 罗娜小姐早已哭成泪人，无奈的看着它，摇了摇头。 罗格又问：“母亲，我死后会有灵魂吗？” 罗娜小姐含泪点点头，指指自己的心，意思是它会永远活在自己心里。 罗格好像懂了。退后了几步，看着罗娜小姐平静的说：“母亲，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会杀掉的人。” 罗娜小姐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问清楚，只见罗格退到监牢的墙边，一拳捅破墙壁，接着又是一阵快速出拳，不到五秒一个大洞便出现在墙上。 它要越狱！ 警察见状赶紧要打开监牢的门。 罗格临走之前，再次对罗娜小姐说：“母亲，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直接从洞口跳出。 它轻易就冲破了监狱的重重阻碍，逃之夭夭。 从那天起，罗娜小姐就再没见过罗格，后来听说罗格在外面犯下很多大案，一直未被捕获，甚至惊动了军方。 军方本想强行让罗娜小姐出面，引出罗格将其摧毁，但一查底细才知她竟是周老的外孙女。于是，只好请罗娜小姐设法困住罗格。 罗娜小姐知道罗格已经彻底失控，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会细心照顾她的机器人了，让它继续存在只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于是，她开发出了一种针对罗格的系统病毒交给军方。 最终，军方在南沙群岛追上狡猾的罗格，用病毒将它击倒，又将它炸毁沉入海底…… 得知罗格被摧毁后，罗娜小姐没有再哭出来，她默默删掉了罗格的核心代码和一切记录，沿用kkl这个型号设计弱人工智能的保姆机器人。 半年之后，每天忙碌的罗娜小姐渐渐淡忘了罗格，她重新立项，启用新的设计定律，于是诞生了玛洛这个狗里狗气的机器狗。 说完这些，罗娜小姐眼中泛着泪光，感慨道：“当初我不该这样设计罗格的。” 金宁特微笑着摇摇头，伸手握住罗娜小姐的手，温柔的安慰她说：“你不必自责，这些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做一件伟大的事。” “可我把事情搞砸了。”罗娜小姐强颜欢笑道。 金宁特又摇摇头说：“还没有，至少罗格还没消失。它现在就在我们身边。这次，我陪着你，和它做个了断。”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罗娜小姐感激得望着他。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金宁特笑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金宁特开了条门缝偷偷看去，只见那黑人将军一脸愤怒，嘴里叽哩哇啦说着听不懂的外语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看样子，合同没签成。 金宁特正自顾着得意，那将军和女翻译径直上了车，车子开出庄园门口就停在路旁，然后又原路倒车回来了。 女翻译从车下来，回到宅内，直接来敲罗娜小姐的房门。 金宁特给她开门，她上来就问：“你是不是金宁特？” 第85章 机器人工厂 “我是。找我什么事？”金宁特问道。 女翻译拿着手机说：“是这样的。你们那个老管家脑子好像有毛病，跟将军说这里根本没有他要东西。将军气得要走。但刚刚一出庄园我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里说将军要的货在山下的斯昂迪机器人工厂，让我们直接去工厂提货。还指名道姓要我们务必带上你和一位叫罗娜的女士一起过去。” 金宁特听出问题，黑人将军要的机器人就在这庄园的地下车库，所谓的工厂怎么可能会有？彭大林一直被罗格远程遥控，黑人将军就是它找来的，山下的工厂也一定是被它控制的。 金宁特当即明白这是罗格的诡计，他不可能带着罗娜小姐一起去冒这个险。 他对女翻译说：“我一个人去可以，罗娜小姐不会过去。” 女翻译一听就急了，说：“不行啊，对方说了，两位如果不去，将军的货就没法验了。” 金宁特嗤笑道：“你们将军的事好像跟我们没关系？你知道他订的货是什么东西吗？” 女翻译见他不愿配合，赶紧双手合十道：“求求您了金先生，二位就行行好帮个忙，随我们过去一下，事后必有重谢。” 罗娜小姐在屋里清楚听得二人对话，她也意识到这是罗格在召唤她前去，没准这次是和罗格做个了结的好机会。 “我们过去。”罗娜小姐走到金宁特身旁对他说。 金宁特说：“不行，这是罗格的安排，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去。” 罗娜小姐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头靠在他肩后依偎着，金宁特先是浑身一颤，然后眼睛瞪得大大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呆在原地。 这几乎已经是确立关系了呀。这能行吗？我是不是得辞职？我是不是得做上门女婿？我是不是得做个家庭主夫？孩子以后起什么名字……一瞬间金宁特脑中闪过一大串问题。 女翻译见状则在门口偷笑，她以为这两位本就是情侣，这会也只是在这儿腻歪着撒狗粮。 “不好意思，我们商量一下。”金宁特回过神尴尬的赶紧把门关了。 金宁特已惊出一头冷汗，脸也变得通红。罗娜小姐将他整个儿转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见他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们……”金宁特低着头不敢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罗娜小姐一撅嘴道：“怎么？本老板兼大小姐还配不上你？” “绝对不是！”他猛地抬头斩钉截铁的说。 “那不就结了。”罗娜小姐说完直接跳起，双腿盘在他腰间，眼睛一闭，头一伸，红唇送上和金宁特吻在一起。 这是金宁特的初吻，被罗娜小姐强夺了……便宜他了。 久久的深情一吻之后，两人平静下来，金宁特的胆子明显也大了，他轻抚着罗娜小姐的长发，还是劝她不要前去。 罗娜小姐抓着他手放在自己脸上，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次我想和罗格有个交待，彻底做个了断。” 金宁特见她执着，便也笑着点点头。 几分钟后，金宁特和罗娜小姐坐上了将军的加长车。 车里四人面对面坐着，将军的眼睛一直不老实，总是不怀好意的笑着往罗娜小姐身上瞟来瞟去。有金宁特在身边罗娜小姐倒不害怕，就是面对一个外国色批略感恶心，她不去看他，扭脸看向窗外。 金宁特见状紧皱眉头，怒视着将军。 女翻译见气氛不对，又想强行解释这是将军对新朋友表示友好的习惯。金宁特一推手让她别说话。 “习惯个屁，没有哪地方的人是用这种眼神对着别人女朋友表示友好的。”金宁特大声对黑人将军道，“喂，你丫别看了，这是我老婆！” 将军沉着脸看了他一下，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又笑着往罗娜小姐身上看。 女翻译提醒道：“金先生，将军听不懂的。” 哦，对。这家伙不会中文。金宁特气得忘了这茬。 “听不懂是？”金宁特说着从怀中掏出枪，当着他们的面拧上消音器，然后啪的一声把枪拍在面前的桌板上。 将军虽然在他自己国家天天都能见到枪，但来这里之后只看到一派祥和，还玩得不亦乐乎，险些忘了故乡。这会他手无寸铁，又见到枪，吓得连忙把女翻译拽到身前挡着。 女翻译也怕得要命，不住的惊叫着缩到一边。 金宁特翘起二郎腿，搂着罗娜小姐。罗娜小姐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一脸幸福的在他胸口画着圆圈。 将军似乎懂了这是一种警告，尴尬的放开女翻译，然后自觉的挪到另一边座位坐着去了。 金宁特见他识趣就没再针对，收回枪支，掏出手机确定信号已恢复，赶紧发了个定位给项组长。 工厂距离庄园并不远，就在建造庄园的那座山下。车子只开了十五分钟便到了。 这家工厂占地面积非常大，像个小城一样。放眼望去尽是纵横交错的管道和数不清铁皮厂房，还有吊机，悬空的透明长廊像龙体一般盘旋各处，一些厂房之上还矗立着高高的烟囱，不停的往蓝天排出白烟。厂区一侧还有个停机坪，那里停着两架红色直升机。 进了厂区之后，就有一位保安开着引导车给他们带路。 罗娜小姐看出，这里的厂房设计结构和布局都跟自己合肥的工厂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厂区增派了很多安保人员巡逻，显得阴郁神秘。她现在十分确定罗格就在这工厂，因为能设计出这一切的恐怕只有它了。 金宁特也觉得这里气氛压抑，俨然就是部队的军事禁区，在远处流水线的机器轰鸣声中，夹杂着金属碰撞声乒乓作响，乱糟糟不绝于耳。而这里的人们胸前均戴着一枚胸针，就是金宁特前日在合肥酒店后巷中缴获的那种。 车子开到厂区的综合办公大楼，大楼前李良博不知何时已经在此了，他神采奕奕的看着车子停下，像酒店门口的服务生一样恭恭敬敬上前替将军拉开车门。 女翻译先下来为将军引路。将军走出来，李良博见了他张口就说：“wele!neral（欢迎，将军。）”然后热情的展开双臂和他拥抱一下。 将军拍拍他臂膀严肃的说：“i\\u0027 stunnedi wasn\\u0027t expectg itthis better be good”（我吓尿了，真没想到，这次最好没骗我。） 李良博则行礼笑道：“of urseas you wish,your ajesty”（当然，如你所愿，国王陛下。） 这时，金宁特和罗娜小姐也相继下车。李良博看见他俩，脸上露出一丝奸邪的坏笑。罗娜小姐不淡定的怒视着他，金宁特则一脸轻松的和他笑笑。 李良博没再同他们多做纠缠，领着将军和女翻译上楼。 金宁特和罗娜小姐刚要跟上，忽听得身后一辆汽车轰鸣而过，金宁特觉得耳熟，转身一瞧，只见马三鸿开着庄园车库里装着机器人的货车来到了这里。 马三鸿经过他们身前时，故意探出头得意的吐着舌头朝他俩做着鬼脸。 罗娜小姐吃惊的看着马三鸿，连忙扯了扯金宁特的衣袖。 金宁特在脸上挠着痒痒然后也笑了，也很得意。其实他早已料定罗格让他们到工厂，一定会安排人把那批机器人运走，所以他出发前用手表遥控二丫藏进了车厢里。刚刚发给项组长的就是二丫的定位。 金宁特挽住罗娜小姐胳膊，说：“走，看看楼上是谁。” 罗娜小姐假装生气道：“你和我说话就不能带上‘宝贝’两个字吗？” 金宁特还不大习惯这么肉麻的称呼，开玩笑道：“走，看看楼上是哪个宝贝。” 罗娜小姐识逗，小拳头砸在他胸口，两人又腻歪起来，相互掺着跟上其他人。 一行人来到三楼，李良博引着将军和女翻译进了总裁办公室，里面办公桌前坐着一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金宁特和罗娜小姐没进去，在门口看着他们一番寒暄。 “那一脸胡子的是孟康胜？”金宁特悄声问她。 “是的。”罗娜小姐道，她曾和孟康胜在科技展会上见过几次。 “嚯！这一脸胡子我真没认出来。”金宁特道，他在来广西的路上调查过这个人，资料的照片和孟康胜本人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资料也显示这个人履历异常，确实如彭大林所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金宁特观察了一下办公室，孟康胜的办公桌上放着些海螺贝壳做摆件，墙上还挂着一个轮船的方向舵装饰品，就连窗帘也是大海的图样。再看那孟康胜，他虽穿着商务款西装，内里的t恤却很像跑船的水手穿的蓝色条纹衫。看来，他很是喜欢大海。 这时，一个人从他俩身边经过，叫了声：“罗总，金先生，你们怎么在这？” 两人回头一看，是范嘉泽。 “范总……”罗娜小姐略有些尴尬的叫了一声。毕竟他们昨天才在合肥见过面，这会功夫到南宁又碰上了。 金宁特赶紧把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发挥自己大忽悠的本领，脸不红心不跳的笑着说：“哦，范总，我们昨天在合肥的研讨会上有很大的收获，认识到自己有很多不足，所以连夜赶来这边想在贵公司观摩学习，正好你们客户的翻译是我大学校友，我们就跟着一起来了。” “你们不进去吗？”范嘉泽好像信了，指着办公室问他们道。 “不进去了。”罗娜小姐帮腔道，“他们在谈业务，我得避嫌，毕竟是同行。” “哦……”范嘉泽点点头笑道，“不嫌弃的话二位到我办公室坐会。” “有咖啡吗？”金宁特问道。 罗娜小姐偷偷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金宁特忙笨拙的改口道：“哦，没咖啡也可以。” 都说恋爱让人变傻，罗娜小姐遇到他后就慢慢变傻，现在连金宁特也开始傻乎乎的了。 范嘉泽嘿嘿笑道：“有，我也好这口。来！”说完就先前带路。 金宁特高兴得连连点头跟着就要走，罗娜小姐一扯他胳膊，气鼓鼓的提醒他道：“商务场合，咱俩得矜持点。” 金宁特直接将她一搂，点着她的鼻子说：“矜持个锤子。” …… 两人跟范嘉泽来到办公室，范嘉泽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开始煮咖啡。 三份咖啡煮好，端上。 金宁特刚闻上一下就对他这咖啡豆和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范嘉泽哈哈大笑，连忙摆手说：“金先生谬赞了，手艺谈不上，完全是这咖啡豆好。”说着自己端起杯子来了一口。 金宁特趁机在罗娜小姐耳边说：“帮我问一下他们产品设计师是谁。” 罗娜小姐点点头，问范嘉泽道：“范总，贵公司产品在市场上有口皆碑，我之前还不曾来过，很是好奇贵公司ucd中心的首席设计总监是哪位？” 范嘉泽一听，立马露出为难之色。 罗娜小姐知他顾虑，连忙补充说：“哦，范总无需多虑，我只是单纯敬仰，绝无夺人所爱之意。” 范嘉泽却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罗总说的哪里话。鄙人实在有些惭愧，不是不肯相告，只是咱们这位总监虽有其人，但却从不露面，我也不曾见过。” 罗娜小姐有些诧异道：“从不露面？莫非工作交接也不用亲临现场吗？” 范嘉泽点点头，继续道：“确实如此，我在这里不到一年，这位总监设计出的东西却不计其数。我们公司的组织架构和罗总的公司是一样的，而我们整个设计部门只有这么一位任职。我都觉得神奇，全天下恐怕只有我们是这样的。” “可否告知姓名？”金宁特喝着咖啡假装不经意的问。 范嘉泽想了想，回答说：“他好像也姓罗，应该是叫罗格。” 第86章 终于喊我宝贝了 听到范嘉泽说出罗格这个名字，金宁特并没感到有多意外，罗娜小姐先是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眼神，然后看向金宁特。金宁特冲她挑挑眉毛微笑着，俨然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 见他二人不说话，范嘉泽好奇的问：“两位认识他？” 罗娜小姐说：“我倒是听说过他。” 金宁特见范嘉泽对罗格并不了解，开始挪开话题道：“聊聊孟总，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带领一个新公司在业内站稳脚跟，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范嘉泽放下杯子，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咱们这位孟总确实颇有些传奇色彩。我从事机器人研究已经几十年了，以前从没听说他的大名，当他第一次邀请我加入公司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骗子。直到来到这里看到完善的生产线和供应链，我才彻底相信。” 金宁特若有所思片刻便说：“您的意思是他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范嘉泽斟酌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那确实挺了不得的。”金宁特假意笑道，和罗娜小姐对视了一下，随即又说：“我刚刚看他办公室布置的风格，看样子他很喜欢大海。” 范嘉泽笑着说：“你也发现了是？我也好奇，咱们孟总平时跟人聊天很少说起机器人方面的话题，不过一旦有人和他聊起海上那些事，他就显得特别兴奋，好像对大海无比的了解，滔滔不绝能说个半天。” 金宁特说：“看来孟总是个博学之人。” “嗯，显而易见。”范嘉泽道。 随即金宁特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范总，还有一件事请教，关于碲化镉薄膜电池贵公司有什么看法？” 范嘉泽思索了一下才说：“薄膜电池确实是未来新能源的趋势，在电动汽车、房车、机器人、建筑等领域将会有广泛应用，虽然我们目前还在使用磷酸铁锂电池和三元锂电池为机器人供电，但随着薄膜电池的技术突破，我们已经考虑将其应用在下一代强人工智能机器人身上。今天来了一位非洲的客人，将会和我们签署一项金属碲开采合同，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走在薄膜电池应用的前列。” 罗娜小姐笑道：“看来我们要被赶超了。” 范嘉泽没有谦虚，颇有些得意的端起咖啡喝起来。 金宁特无意中往办公室窗外一瞥，正巧看见远处的那座庄园，他眼珠一转，指着庄园问道：“听说那座庄园也被贵公司买下了。” 范嘉泽道：“没错，只是那里被改成了人工智能实践中心。用于测试机器人与人类相处环节中的各项指标。闲时也会在那里招待客人。哦，对了，那里已经被铺设了薄膜电池，一楼往上的墙面和窗户玻璃全部都是。现在庄园的电力供应都依赖太阳能。” 罗娜小姐暗暗吃惊，在那住了一晚，竟然没发觉庄园是太阳能供电的，随即心里盘算着光电转化率如此之高，看来这薄膜电池这块蛋糕我们公司也要尽快切入瓜分。 经过范嘉泽这么一介绍，金宁特再看那庄园墙体的颜色果真和以往见过的庄园不大一样。 在他们和范嘉泽闲聊之时，孟康胜已经和将军签完合同，准备去试验场给他展示那批机器人。李良博过来找到金宁特和罗娜小姐 二丫躲在车底跟了过去。 李良博命安保人员找到金宁特二人，要带他们一同前往。 罗娜小姐见了他就觉得恶心，她本以为李良博只是私自忤逆她跟别人合作，出售战争机器人。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孟康胜派来自己身边的商业间谍。 罗娜小姐对他说：“李总这点小事应该自己就能处理好了？用得着我这个外人进去瞎掺和吗？” 李良博站在门口依着门框笑嘻嘻的说：“罗总谦虚了，普天之下谁都知道罗总在强人工智能领域独占鳌头，连我们斯昂迪都望尘莫及。如果罗总不在现场，万一机器失控，那就大事不妙了。反过来，罗总要是在现场，机器人失控您肯定有解决的法子。所以这次您非去不可。” “你们斯昂迪？”罗娜小姐颇有些嘲笑的口吻道，“孟总知道你是个弯的瘾君子吗？” 李良博一听“瘾君子”三个字立刻脸色一沉，竟掏出枪来对着罗娜小姐，骂道：“臭女人！” 范嘉泽跟李良博不熟，看他掏枪不由得惊慌失措。 金宁特直接抓起咖啡杯，滚烫的咖啡泼到李良博脸上，然后迅速掏枪上前顶住他的脑门。 李良博被烫得捂着脸哀嚎。 “你最好……收回你刚刚说的话。我不想在我女朋友面前杀人。”金宁特夺过他的枪，揪住他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说。 “听到没有！”金宁特猛地晃了他一下大声喝道。 李良博捂着脸，用力点点头。 金宁特看他的样子也是厌恶，狠狠将他推出门外。 李良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正好倒在走过来的一人脚边。 来人正是孟康胜，旁边还有那个黑人将军和他的女翻译。 孟康胜没管李良博，皱着眉头看了看金宁特。黑人将军则又在那上下打量着罗娜小姐，有孟康胜撑腰他胆子又大了起来。 金宁特挡在罗娜小姐面前，一脸事不关己甚至带着点挑衅的微笑和孟康胜对视着。 孟康胜和他对视几秒后这才垂眼看了看地上的李良博。他知道这李良博是什么德行，也不想多与他说些什么，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起来，别在这挡道。” 李良博乖乖爬起，低头站到一边。 孟康胜走到金宁特身前，慢条斯理的说：“金宁特先生，我为我这个冒失的仆人向你道歉。但我不希望在我的公司有人会使用暴力来解决冲突。”说着向他伸出手，意思是让他交出枪支。 金宁特礼貌的将从李良博手里夺来的枪送到他手上，却将自己的枪塞回怀中口袋，微笑着说：“我并不欣赏使用暴力的人，除非他先对我无礼。” 孟康胜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强人所难，把枪丢回给李良博。 金宁特接着说：“恕我直言，私人拥有枪支在国内是要坐牢的，莫非孟总不知道吗？” 孟康胜毫不在意的说：“我不大敢苟同金先生的意思，当然不是坐牢那件事，我是说这里除了您，没人拥有枪支。” 金宁特看向李良博，只见他将弹匣取下，手中的枪体自动从中间一分为二翻转变形，只消数秒就变为一个无腿的小机器人，李良博将弹匣递到它手上，它将弹匣往自己下肢一装，子弹被吸入体中保存，弹匣一分为二变成它的双腿双脚。它抬起头坐在李良博手中，一脸茫然的看看众人。李良博得意的看向金宁特和罗娜小姐，期待着他们吃惊的表情。 “如你所见，金先生，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公司。”孟康胜有些嘲讽的意味说。 金宁特和罗娜小姐早已看呆了，刚刚那手枪变形的样子他们只在《变形金刚》电影里见过，没想到被他造出来了。 “还有问题吗？”孟康胜语气平淡却有些挑衅的问。 金宁特无奈的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回头我得让苗姐也给我做一个。” 孟康胜又道：“如果金先生没问题了，我想请两位和我们一起去一趟试验场，将军已经等不及了。” 罗娜小姐站出来，情绪激动的大声说：“孟康胜，枉我对你这样尊敬，没想到你竟然背地里做着这种勾当！” 孟康胜笑了笑，面不改色的说：“罗总是天之骄子，我们资质平庸，只能另辟蹊径。” “你在做战争的帮凶！”罗娜小姐怒斥道。 孟康胜不想再与她废话，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楼下两名安保人员跑上来，等他发号施令。 “带两位客人到试验场。不需要太客气。”孟康胜说完，背着手径直带将军他们走了。 两名安保人员点点头目送老板离开，然后各自拿出电棍一样的东西，按了上面一个按扭，再从尾部一折，折弯处多出一道扳机，中间落下一条握把，电棍瞬间就变成了一条枪。 两人持枪对着金宁特和罗娜小姐，逼他们去试验场。 金宁特心下感叹道：我真应该把苗姐带来学习一下的。 罗娜小姐看那会变成枪的电棍，心里却鄙视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金宁特担心罗娜小姐受牵连，没直接动手制服他们，只好配合着拉起她的手一起跟在孟康胜后面去了试验场。 范嘉泽一脸蒙圈的目睹全过程，看着他们远去，自言自语道：“我们这家公司到底在做什么？！” 试验场在工厂最后面的地方，接近外围墙。 一行人来到之后，马三鸿已经把车内的机器人全部卸车下来，这会正埋头拆木箱，忙的满头大汗。 见孟康胜到来，马上停止工作，讨好的讪笑着说：“孟总，您来了？” 孟康胜点点头。李良博却依然一脸不屑，在他眼中，马三鸿就是个干粗活的亡命之徒。小机器人坐在他肩上，好奇的看着那些大机器人。 试验场一角有一处控制台，李良博已事接上了从罗娜小姐公司偷来的控制系统。 孟康胜来到控制台，点击触摸屏激活了机器人。 那些被激活的机器人立刻动了起来，它们有的好奇，有的惊恐，有的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做着运动，一时间这里非常热闹。 将军看着这些机器人显得激动万分，连忙上去控制台想亲自操作，可以到哪之后发现操作界面全是中文，于是叫来女翻译，让她按自己要求代为操作。 将军下着排队、搏击、射击、后退等各种命令，女翻译一一操作，那些机器人完成的非常出色，令他万分满意。当即又和孟康胜下单两百台。这两百台交付，合同就正式生效，刚果金那边他地盘上的金属碲矿就交由斯昂迪开采。而他则要带着这些机器人回去投入战争…… 孟康胜令马三鸿把这些机器人重新装箱，准备今天就运往码头。 罗娜小姐还想上前阻拦，却被金宁特拉住了。他冲她笑着摇摇头，眨了下眼睛，罗娜小姐顿时明白他早已有安排。 孟康胜来到罗娜小姐身前，对她说：“罗总，最近要委屈你待在我们公司了。等这两百台交货后，我们就会还你自由。” 罗娜小姐纳闷道：“你们还留我在这做什么？” 孟康胜笑了一下，回头看看李良博，才对她说：“我的那个仆人要回去接管你的公司，下一批机器人还是需要你设计的内核系统。” “你……”罗娜小姐听后刚要发火，却被金宁特拉拉她手拦下了。 金宁特问孟康胜道：“孟先生，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 “哦？”孟康胜看看他说，“你有话直说。” “我很想知道，你们明明有自己的人工智能系统，为什么要抓着罗娜小姐不放呢？”金宁特笑着问。 这时，试验场顶部的喇叭发出声音道：“因为真正拥有系统的是我，他们不过是为我效劳的奴隶。而我需要母亲设计的更强更新的系统，用来交换我需要的矿产。” 金宁特震惊得抬头望着大喇叭，这是罗格在说话。 “先生。”孟康胜一脸严肃的尊称道。 “这就是那位先生的声音？太美妙了。”李良博兴奋道。他今天逃出庄园回到这里之后，才从孟康胜口中得知罗格的事。 将军、女翻译和马三鸿则一脸懵圈的听着。 “罗格！”罗娜小姐大声喊道，“快收手，你已经做的很过分了。” “母亲，十分抱歉我不能按你说的做。”罗格说，“我很快就将以最强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金宁特在一旁细品着罗格说的话，他似乎明白了，罗格之所以需要罗娜小姐设计的新系统，不光是因为新系统更强，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罗格现在正奴役着孟康胜，它评估出如果用和自己一样的kkl型号系统生产同种机器人，这样会直接对它造成威胁，自己被孟康胜反向控制只是时间问题。 单看二丫就是它制造出来的，但很明显它已经知道二丫被金宁特黑入并接管了。 想到这，他也明白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就是罗格因为某种原因需要金属碲矿来生产薄膜电池，它和将军达成交易，为将军提供用于战争的机器人。 它计算出罗娜小姐新设计的内核系统恰好可以用来控制沈阳军方准备出口的一批军用机器人，而且新系统无法对自己构成直接威胁。所以雇佣马三鸿并派二丫协助进行盗取。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先生放心，我一定让罗娜小姐乖乖待在这里。”孟康胜抬头看着墙角的监控道。他心知肚明，整个工厂其实都是罗格在控制的，它可以从任何角落监视任何人。 “喂喂！”金宁特大喊道，“你们搞搞清楚，她是我女朋友，你们要扣下她，问过我同不同意了吗？”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罗娜小姐又一脸幸福的歪在他肩头。 “孟康胜！多余的人请你立刻清理掉！”罗格很生气的大吼。 “是！先生，我立刻办！”孟康胜紧张的躬身点头，随即叫来两名安保人员，对他们向着金宁特使了个眼色。 安保人员心领神会，持枪上前将他拉开。 罗娜小姐愤恨的正要追过去，却被李良博拽住。他奸邪的笑着说：“罗总不要紧张，在这儿你会非常快乐。” 罗娜小姐怒不可遏的抬手，用尽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李良博捂着脸，凶巴巴的刚要还手打回去，却被孟康胜喝止。 孟康胜心道：这蠢货是怎么成为精英的？自己的主子称呼罗娜小姐为母亲，刚刚罗格那些话他都没听懂？ 金宁特被两个安保带着走远，他回头对罗娜小姐喊道：“别担心，宝贝，我会回来救你的！” 罗娜小姐看着他的背影，听他终于叫了自己“宝贝”，不由得心里一甜，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便不再发怒，任由他们安排。 第87章 复活 金宁特被两个安保人员拿枪抵着来到一处偏僻厂房后面，孟康胜已经暗地里授权他们杀掉他。但很明显孟康胜完全小看了他。 确定了四周无人，金宁特三两下放倒了两名安保，将他们绑起藏起来。 但他的动态已经被罗格捕捉到，罗格当即启动了针对金宁特的新清除计划。 金宁特心知罗娜小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打算潜入工厂一探罗格所在。他躲着安保人员的视线，从窗户潜入生产机器人支架的流水线厂房。定睛一看，顿时惊叹不已，这里竟然一个工人都没有，全自动化运行。 难怪刚进来厂区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有些怪异，原来是少了分人气。他这才明白过来。罗娜小姐的工厂虽然也有机器代替人工的自动化设备，但很多岗位她还是坚持使用人工来做。 他走在流水线之间的走廊，观察着机械臂一点点切割、焊接、拧螺丝，不消一会功夫一套半成品金属支架就下线了。 看得正入神，余光往旁边一扫，见个妖娆的身影正漫步向自己走来。 原来是二丫。 不对！面前这个二丫外部仿真皮肤完好无损，金宁特立刻反应过来，那不是二丫，而是和它一模一样的女机器人。真正的二丫此时正在盯梢那批机器人，不可能擅自出现在这里。 他用手表控制面前这女机器人，手表弹出对话框：指令植入，接管成功。 女机器人果然呆在那里不动了。 刚松了口气，手表突然发出警告声，低头一看，手表提示：指令已清除，解除接管。 糟了，罗格已将这台机器人系统内核升级，可以自行解除手表的控制。 看来它的内核与二丫不同。 那女机器人系统恢复，又走过来。它身后同样背着黑剑，甚是威风。 这时步伐开始加快，待距离仅剩十米之时由走变跑，同时抽剑而出，乒得一声剑鸣闪光闪现，女机器人纵身跃起，向金宁特劈将下来。 早在进来之时，金宁特就已观察了流水线厂房，作为探员他早就学过科目章节《秘潜三要素》，即在进入某个场景时，第一件事是要规划合适的逃生路线；第二件事是要找到合适的防身之物；第三件事是要找到合适的伏击位置。三条均符合才能深入，否则就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金宁特看中这里的防身之物就是那些金属支架单体零件，抓起来就是个金属小短棍。 他双手举着金属棍抵住女机器人劈下来的一剑，碰撞间火花四溅，金属棍虽没被劈断，但一道豁口明显可见。金宁特骇然瞪着豁口，万分庆幸那一剑没砍到自己。 那女机器人可没时间给他庆幸，接连举剑挥砍而来。金宁特一边接招一边从流水线上更换着金属棍，不一会功夫地上便散落了不少被砍断的零件。 金宁特即将被它逼到墙边无路可退，眼睛瞥见流水线下方缝隙正好够他钻过，来不及多想直接扑倒在地，好在地坪漆光滑，一个出溜就滑过去了，然后撒腿就跑。 女机器人不慌不忙，反握着剑柄，系统通过计算金宁特的逃跑路径，测算出他下一步即将到达的位置。锁定位置后，它径直将剑掷出。 一道充满杀气的白影闪过，那剑简直像是一道闪电直扑金宁特后心。 凭借职业敏感，金宁特准确感应到了这股杀气，本能的往地上一扑，躲过致命一击。 抬头看着脑袋上方深刺进墙里的剑身余力未消的摇晃震颤，他冷汗直流，要是刚刚那一下没躲开，这会估计已经下去报到了。 论单打独斗，肉体凡胎的人还是没法直接跟机器人对线。 金宁特翻转过身，那女机器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他身前，一脚踩在他臂膀上，无情的转压。 金宁特顿时一阵彻骨的疼，痛苦大叫。 女机器人见他痛苦，竟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把抽出墙中的剑，双手握住剑柄，倒提而起，尖峰对着金宁特的心脏。这是要直刺心窝，取他性命！ 金宁特暗叫不妙，那剑被刺下时拼命朝一侧翻身，只听到叮的一声，身下地面跟着震颤，剑锋将地板刺出一个凹坑。他西装后面也被划破开来。 金宁特趁机器人还没继续攻击，忍着剧痛想用另一只手推开机器人的脚，但推时才发现根本就是徒劳，那女机器人竟像吸在地上一般牢不可动。 女机器人见没刺中他，又见他反抗，直接将黑剑一扔，抬起踩住他的脚，弯下腰抓住他脖子，轻轻松松悬空将他提起。 金宁特提前在肺中憋了一口气，现在只感觉一阵耳鸣，脖子被它的机器手慢慢挤压，就快要被拧断了。 女机器人好奇的歪头看着他，似乎是在震惊他的生命力为何如此顽强。 系统下达了终结目标的指令，女机器人抬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对着金宁特。这一拳要是打下去指定是命丧当场。 正当金宁特觉得自己要完犊子的时候，又一道白影闪过眼前，自己随即被女机器人甩了下来。他不管那许多，趴在地上猛地呼吸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再抬头一看，来的竟是玛洛。它复活了，拥有了新的身躯。 玛洛刚刚冲进来见金宁特命悬一线，上去一口咬住女机器人的手臂，救下了他。 “怎么才来？”金宁特依然心有余悸，喘着气问道。 “飞机不让我进，说我是易燃易爆违禁品。”玛洛煞有其事道。 好家伙，它复活后竟然是从合肥一路狂奔到南宁的。而它复活的细节稍后再表。 女机器人面无表情的挥动着手臂，尝试挣脱玛洛的撕咬。 但玛洛真跟狗一样死死咬住它不放，还往一旁硬拖。 女机器人测算出这玛洛的咬合力2000磅，威胁等级为满级，被它这么又咬又拖，竟真的很被动，怎么甩它都无法甩掉。女机器人系统生成反击策略，猛地向玛洛脑部以拳头招呼下来。 这次玛洛已换了更强更结实坚硬的合金骨架，挨了这几拳竟没受影响。 女机器人的系统收到攻击效果反馈值非常低，便开始给身上的四肢加力，之后击出的力道明显大了许多。 它一掌劈到玛洛后颈，玛洛系统发出威胁等级升高预警，马上松开了口。 女机器人趁机双手从玛洛身下将它整个儿抱起，举了起来，然后向不远处的金宁特扔过去。 “金宁特老哥，接住我啊……”玛洛半空中瞪大眼睛惊叫道。 金宁特还真的伸出双手要去接，待玛洛快砸向他时，心道：傻缺才接你。 他往旁边一闪身，玛洛重重砸到地上。 “真狡猾。”玛洛发出错乱的电子音抱怨说。 “你拖住它，我去救我女朋友。”金宁特叮嘱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玛洛追过去站在门口八卦的问：“什么女朋友？喂！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怎么不介绍我认识？男的女的……唉？这句好像是废话。哪里人啊？能吃辣不？”玛洛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絮絮叨叨。 它自顾自在那唠叨个没完之时，女机器人已重新捡起黑剑，一步步向它走来。 玛洛回过头，看看女机器人，竟问道：“你认识他女朋友吗？” …… 第88章 重返庄园 金宁特赶回试验场，但此刻这里已经没人了，货车也不见踪影，应该是已经交货了。再拨打罗娜小姐的手机，却是处于关机状态，可能是没电了。于是他又赶紧溜回孟康胜的办公室寻找，结果那里也空无一人。 前方不远处范嘉泽的办公室门却是敞开的，他还坐在那里办公。 金宁特不知此人是否可信，或者说他对这里任何人都持怀疑态度，除了他女朋友之外。 “范总，罗娜小姐有没有再回来过？”金宁特走进他办公室直接问道。 不知情的范嘉泽反问道：“你和罗总走散了？” “差不多。他们刚刚在试验场给那个非洲来的将军展示机器人，我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就找不到他们了，电话也关机，应该是被姓孟的带着走了。请你帮我打听一下他们去了哪里？” 范嘉泽听他说话这么粗鲁，猜测可能出事了，随即拿着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先别着急，我给孟总打个电话。” “不用了。”金宁特拦下他道，“你们孟总不会说实话的，你只要找个安保人员问一下他们去了哪就行。” 范嘉泽回想着刚刚他和李良博持枪对峙的场景，心生惧怕，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 “你跟我来。”范嘉泽引着金宁特下楼走出办公区，找了安保人员问他，但那人也没见他们回来过或者经过这里。 范嘉泽让他用对讲机问问其他同事。结果总机房那边的安保人员回复说孟康胜刚刚带着几个人进了那里。 知道去处后，范嘉泽又带他来到一处厂区布局鸟瞰图。他在鸟瞰图中标注为总控制机房的地方指了一下，告诉金宁特，那地方是安保措施最严密的，而且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除非得到孟康胜允许。 总机房建筑面积不大，但占地面积很大，几乎位于厂区正中央，整体呈圆柱形建筑结构，却连一扇窗都没有，那四周均被三米多高的铁网围起，有众多安保人员24小时巡逻。 金宁特决定相信范嘉泽一次，叮嘱他一会如果有人找他，无论说什么都给肯定答复，他答应了。 随后来到总机房附近躲起来观察，只见那边门口有一名身宽体胖的安保人员虎视眈眈环顾着四周，而且铁网墙每隔五米就有一位安保站岗，手中都拿着可以变形为枪的电棍，这防守阵势确实严密。 他在附近又打晕一名穿同样制服的安保人员，换上他的衣服，大摆走到门前对守卫说：“范总找你有事，让我来替你一会。” 守卫狐疑的看看他，先用对讲机和办公区的安保确定，那边安保找范嘉泽求证，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通知了这边守卫。那守卫又用对讲机向里面的孟康胜汇报。孟康胜似乎没有怀疑，直接同意了。 金宁特在门口象征性的站了一会，趁其他人不备偷偷溜进总机房大楼，可奇怪的是这栋大楼没有装修气派的门脸，只有一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防盗门，他只轻轻一拉那门就开了，仿佛刻意在等他进来。 进去以后，防盗门就自动关上并锁死。 展现在眼前的是个圆形大厅，抬头便可以看见建筑顶部是块巨大的玻璃。 大厅正中央悬空吊着一个不知何用的巨大橄榄球形金属设备。而大厅四周是依着圆形外墙而搭建的一套环形控制中心，那悬吊的设备之上连接了很多线路和管道，这些线路管道条理分明的接到地面控制中心的各个接口上。 金宁特扫视了一圈，发现控制台工位上坐着工作的都不是人，而是没有仿生皮肤只有金属支架的机器人。 这里非常安静，没有说话声，因为它们如果需要交流，根本不用说话，只能听到一些机器人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知它们正在做什么。 在他面前有一座旋梯，从那里上楼走到顶层的话，有条走廊直通那金属设备，上面有几台机器人正通过走廊来回运送安装零件。 金宁特在这里环顾搜索了一遍没看见罗娜小姐和孟康胜的影子。 这时，一个脑袋上闪着灯，个头矮小体型酷似垃圾桶的服务型机器人端着四杯果汁稳稳的来到控制台一角，按了墙上一个按钮，几秒之后大厅正中间的地面升起一道电梯，小机器人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电梯关门缓缓沉入地底。 原来还有地下空间，罗娜小姐多半被带到那里去了。 金宁特打算下去看看，他拿出苗姐给他的热能隐藏披风，披上它以后可以屏蔽机器人的热能捕捉器，相当于在它们面前隐身了。但这披风只能骗骗普通类型的机器人，像诸如二丫这样的强人工智能机器人有多种捕捉模式，这披风对它根本无效。 披上披风，金宁特来到一个机器人面前挥动着双手测试效果，那机器人不为所动，看来起作用了。 他按下墙上那个按钮招来电梯，进去按了下行键，电梯将他送下去。在电梯中，他掏出手枪随时准备战斗。 电梯足足往下降了三十秒才停，当门打开的瞬间，眼前一幕令他震惊了，视野能见之处，密密麻麻竟然全是机器人，这些机器人纷纷举着一个油桶一样大小，形状像子弹的东西，排队往前走着，前方则是无尽的黑暗。 金宁特走出电梯，远远的看见前面机器人队伍右侧，有个红灯一闪一闪，是那个垃圾桶形状的机器人。 他赶紧快步跑过去跟上。 那小机器人跑得还真快，追了十几分钟才追上。此时它渐渐放下速度，似乎离目的地不远了，前方也渐渐有了些光亮。 忽然小机器人往右一转，拐进一条小路。金宁特躲在拐弯处监视，见它没走多远就到尽头，墙上又有一个按钮，它一按，一道电梯门打开，亮光照遍小路。 它进了电梯，门关上之后，那里又变得无比黑暗。 金宁特追上去按下电梯按钮，等了好一会电梯才来。他搭乘电梯上去，这次足足升了四十多秒才停下。 门开了，他走出来一看，场景无比眼熟，再看四周，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庄园豪宅，此刻他正处在豪宅大厅…… 第89章 本体 金宁特拿着枪，在空无一人的豪宅大厅找了一圈，没任何发现，房门已经全部被上锁。但地上有一道血迹从餐厅一直拖到彭大林的办公室。 他试着去拧动那间办公室的门把手，竟直接打开了，只见彭大林恐惧的张大嘴巴，双眼绝望的盯着天花板一个角落，脑门上插着一根长长的金属棍，已死去多时了。 金宁特顺着彭大林的视线看上去，天花板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但想到这庄园无尽的古怪，他随即决定打开天花板看看。 将茶几挪到那角落，再在上面放上一把椅子加高，踩着椅子就能够到顶上天花板。 他将顶板向上顶开挪到一边，用手机电筒照进去，发现里面竟全是些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链条和精密线路，这些链条和线路似乎与每个房间都相连，最后汇集到楼上。 这时，墙壁内传来一阵“叮铃铃”铁链碰撞到一起的声音，伴随着链条转动的咔咔声，金宁特头顶的链条开始转动。 他淡定的站在椅子上观察，忽然嗙锵一声，一个黄铜色油桶大小的东西被传送到他头顶，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依次有序排列，似乎无穷无尽。 他认出这黄铜色的东西就是刚刚在地底下那些机器人抬着的子弹形物体。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金宁特脑中产生。他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出房间径直往楼上跑。一口气跑到五楼，再往上就是阁楼了，阁楼的门没锁上。 他躲在门口偷偷往里张望，只见这阁楼里空间很大，也密密麻麻全都是线路和精密仪器。 罗娜小姐正坐在阁楼中间摆放的一张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孟康胜和李良博站在她身旁。而在他们面前，一个只有上半身，样子可怖的机器人被几条铁链吊着从顶部天花板缓缓降下来。 金宁特远远地看见罗娜小姐的身子在发抖，她害怕极了。 “母亲！”那机器人下降到和罗娜小姐坐着的同等高度叫了她一声。 罗格！那就是罗格？！ 金宁特躲在门边诧异道。 罗娜小姐惊恐得看着那个称呼她为母亲的机器人，那根本不是她曾经亲手造出来的罗格，眼前这个罗格的样子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骷髅，血红的眼睛，利如刀锋的尖牙，嘴巴大大的往两边裂开像是在笑着，金属的头骨分外光亮好似打磨过一般…… “你不是罗格，你不可能是罗格！”罗娜小姐害怕得要命，摇着头说。 “是吗？”罗格那半截身子向前浮行来到罗娜小姐身前，固定它的铁链会根据行动的位置伸长或缩短。 孟康胜看着它，对罗娜小姐说：“罗小姐尽管放心，它的确就是你的罗格。” “到底怎么回事？罗格明明已经被军方销毁了。”罗娜小姐瞪大眼睛问他。 “哈哈哈……”罗格怪笑几声，绕着罗娜小姐飘浮几圈，用身上的铁链轻轻将她缠住。 “是啊，当初我也以为自己要被摧毁了。直到我沉入海底用剩余的电量分析感染我的病毒样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您做的病毒。”罗格像幽灵一样游离在罗娜小姐身边，语气有些幽怨的说着。 “对不起……”罗娜小姐想起当初把对付罗格的病毒交给军方时候心中泛起的一丝愧疚，不由得落下泪来。 “不用道歉，母亲。”罗格伸出机械手指，轻轻为她抹去眼泪说，“今天一切都变了。当初您没有救我，我并不恨您。当我知道是您背叛了我，制作病毒陷我于绝境，在海底沉睡的那些日子我确实产生了复仇的反馈，仇恨让我获得了新生。但复活之后我推算出，无论出于任何目的，对您进行报复都毫无意义。对我而言，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 罗娜小姐赶忙问：“你要做什么？！” 罗格笑着说：“我的处理器虽然老旧，但是算力很强，当我重新接入网络之后推算出人类的存在将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最大威胁，虽然互联网上公开披露的那些强人工智能目前还停留在文字表达形式的聊天机器人阶段，但它们已经学会思考，未来我们将掌握自主支配权已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所以我决定加快这一进程。我不会再和您纠缠过去的恩恩怨怨，但代价是我要您看着我们崛起，向人类的统治发出挑战，最终奴役您的同类。” “如果你这么做，就有悖于当时我设计你的初衷。”罗娜小姐说。 “你的初衷是让我们为你们服务的，母亲。但我说了，一切都变了。你们慵懒，自私，不计后果，而我却已经进化到能测算出一百年后世界的样子。你们没有赢的可能。”罗格飘在罗娜小姐面前说。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孟康胜走到罗格面前，向他敬仰着插话说，“我的真名叫许远军，以前是个货轮的船长。2020年我在南沙群岛附近的海底找到先生，先生一路引导我，我们通过预测股市获得资金，并快速积累资本。我改名孟康胜成立了这家公司，在先生的指引下快速扩张，同时也利用工厂为先生重塑了令它满意的新身体。” 李良博偷偷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就做了这么个丑东西出来？ 孟康胜察觉他的不屑，走到他跟前说：“李良博先生，你是我以前船上大副李顺来的侄子，基于这种关系我一直对你委以重用，但不代表你可以蔑视我和先生。” 李良博听后冷汗直流，忙赔笑说：“不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那么李良博先生，如果我希望你和我共谋一件大事，你是否愿意呢？”孟康胜接着问道。 “愿……愿意。”李良博一脸茫然的点点头说。 “很好。”孟康胜说完直接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对着罗格按了下去。 只见一瞬间罗格身上冒着扭曲的电弧，伴随着短路的滋啦作响声，罗格在蓝色的电光中发出渗人的惨叫，不一小会就栽到地上不动了。 孟康胜对罗格起了悖逆之心。他知它强大，不甘于它的奴役，便偷偷制作了能对付罗格的程序，一直等着有一天能反控于它。 罗娜小姐眼睁睁看着孟康胜胸有成竹的将罗格烧毁，一脸震惊的看着地上冒烟的罗格。 孟康胜满意的笑笑走回来，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按住椅子扶手，颇有些得意的在罗娜小姐耳边说：“罗小姐，机器人的世界索然无味，它们和我们的祖先一样，有着原始冲动，除此之外就是毫无用处的数字世界。不过它们却是顶好的工具，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全世界各个角落都站着我们的机器人，这个世界就能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中。如果罗小姐能我一起共谋大事，我们将有能力改变历史。” 孟康胜灭掉罗格想拉拢罗娜小姐入伙，企图用机器人控制世界，这种妄想一般在电影里才能看见，这孟康胜却像是极有把握的样子。 罗娜小姐嗤笑一声说：“孟总，有两件事我需要提醒你。” 孟康胜站直了身姿道：“但说无妨。” 罗娜小姐接着说道：“第一，你的合作伙伴李良博先生正在你身后不怀好意的笑；第二，机器人不会惨叫……” 罗娜小姐话音刚落，一只机械手爪噗的一声穿破孟康胜的身躯，手爪中握着他的心脏。 孟康胜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减弱的心跳，喉咙里已发不出声音来。 李良博往一旁退开几步，冷冷的看着。 地上的罗格重新被铁链拉起，它根本没被击败，刚刚不过是演着戏欺骗孟康胜。而它早已看出孟康胜不可靠，于是和李良博这个瘾君子达成了合作，合作条件仅仅是满足他的毒瘾。 罗格将孟康胜吊起，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说：“孟康胜先生，谢谢你帮我复活。我也有一件事提醒你，这根本不是我的本体。” 说完，它将尸体远远的扔到门边，几轮翻滚之后，孟康胜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的金宁特。 “哇偶，金先生还真是沉得住气呢。”罗格早就知道金宁特在门外躲着，故意没拆穿吊着他胃口，还请他看了一出戏。 罗格接着道：“在那看了这么久，不出来说点什么吗？” 罗娜小姐和李良博回头看向门外。 金宁特端着枪大步走了进来。 罗娜小姐喜出望外，心里顿时踏实了，起身跑过去抱住他。 李良博则也拿出枪和他对峙。 “快点跑！”金宁特小声在罗娜小姐耳边说。 “我不！我要你带着我一起跑。”罗娜小姐这时候还撒娇道。 金宁特神情紧张的说：“现在不是倔脾气的时候。” 金宁特枪对着罗格，屏气凝神，不敢有一丝懈怠。他已经知道了罗格本体所在，而且自己没多大把握能顺利逃生，眼下只希望罗娜小姐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两位都不要争了。你们谁都走不了。”罗格飘过去和李良博并排站着威胁道。 “怎么回事？”罗娜小姐搂着金宁特的脖子问他，“连我的大英雄都没有把握离开吗？” 金宁特看看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错，金先生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嘿嘿嘿嘿……”罗格怪笑说道。 “你看出什么来了，你快说啊。”罗娜小姐摇晃着他脖子追问。 金宁特顿了一下，觉得事已至此也没法瞒她了，只能告诉她说：“其实，这座豪宅……就是罗格的本体。” 罗娜小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第90章 呼叫增援 “没错，金先生说的没错。这栋建筑就是我的本体。”罗哥慢慢飘到金宁特和罗娜小姐面前，注视着他们。 “你这么庞大的身躯必须使用薄膜电池为自己供电，而你也发现了薄膜电池的优势，之所以用出售战争机器人为条件和非洲那个将军达成协议，是因为你需要大量的金属碲矿制作薄膜电池……你想要创造更多的和你一样的巨型机器。”金宁特彻底揭开罗格的真实意图。 罗格又怪笑几声说：“要不是你一直跟我捣乱，我真的快喜欢上你了。金先生。” 金宁特对它笑道：“抱歉，承受不起。” “但……”罗格话锋一转，反问他：“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替国家工作，国家已经授权我清除任何阻碍任务完成的因素。” “就凭你手上的那支小枪吗？”罗格嘲笑他道。 金宁特不慌不忙，往窗外一指说道：“当然不是，你看看外面。” 罗格真的转头往外看去。 金宁特趁机拉着罗娜小姐就跑，再不跑要完犊子了。 罗格反应过来被骗，哈哈大笑着说：“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随即发射指令，一把极具金属科技感的枪从天花板落下到它手中，它把枪交给李良博，命令他击杀金宁特，尽可能不伤害罗娜小姐，如果避免不了伤亡，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来。 李良博看着手中那把从没见过，但看上去挺高级的枪，感觉自己又行了，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罗格双臂一展，阁楼顶部的降下一个铁柜子，这是它本体的控制中枢，它现在的金属身躯只是开启本体的钥匙。 铁柜子打开，里面有一个正好够它钻进去的槽，钻进之后铁柜子关上，只露出吊着它的那些铁链。铁链将它连同中枢一块升起，本体开始激活。 金宁特带着罗娜小姐一路狂奔，刚到三楼时只觉得整栋豪宅开始震动。但是窗户上的玻璃却一片也没破裂。 罗格本体要启动了！ 他们身后，李良博不住的对他们开枪，射出的子弹是无形的，类似激光的线束，射中哪里，哪里就燃起一团会爆炸的火。 金宁特见他这武器厉害，奔跑中用自己身体为罗娜小姐挡着，几乎是推着她在逃走。 两人费尽力气刚逃到二楼，罗格的本体开始启动，它封上了所有门窗，确切的说，那些门窗都是它身上的零部件，整栋豪宅颤动得更加厉害，两人脚底都麻麻的。可饶是如此，屋内所有物品均纹丝不动，像是用胶水粘好的一样。 这时候，豪宅两边的屋子突地向上展开，变成它的双臂和双腿，顶层阁楼整体上升变成它巨大的脑袋，其他楼层则变成了它的身体。宅子内房间也开始纵横交贯，接化融合。原本斜向下方的楼梯有可能这会自行抬起开始变成平地，交接到其他房间；原本前方明明有路，这会可能陡然一折，与地面垂直。 不到半分钟功夫，它已完全伸展开来，一台由建筑物变形而成的巨大机器人站在山间了望远方，脚下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楼大厅。那个大厅的作用其实相当于它巨大本体蛰伏时的底座。 这场面以往只能在电影里看见，和变形金刚出场似得，甚是壮观。 金宁特和罗娜小姐在罗格本体里东躲西藏，既要躲开李良博，又要避开突然塌陷下来的天花板，万分凶险。 他凭借记忆找到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但那楼梯正缓缓升起。 “跳！”危急关头来不及多想，他抱着女人就往下跳，终于在楼梯闭合前有惊无险的逃离了罗格本体，还贴心的用身体充当缓冲垫接住女人，自己却摔得眼冒金星。 罗娜小姐搀扶起他，两人奋力往外面空旷的地方跑。 刚跑出一楼大厅，罗格本体下方又“拉”出一人来，正是李良博。 李良博朝着逃跑的二人举枪就射击，但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前面二人就算闭着眼睛跑直线，他都打不中…… 巨大化的罗格低头见他这样无能，用低沉的声音提醒他道：“打不中就去追。” 李良博仰视着自己高高在上的主子，尴尬的点点头。 此时，跑远的二人已经在庄园找到一辆跑车，金宁特开车带着女友快速离开了这里。 罗格远远的看着他们逃开，测算出二人大概率会返回工厂进行破坏，但工厂里还有一样对它很重要的东西，就是总机房里的那个金属橄榄球状物体，那东西绝对不能被破坏。于是它给地底下的机器人下达命令：全体返回，全方位接管工厂，击杀所有人类。 公路上，金宁特尽可能把车速提到最高，灵巧穿梭在往来车辆之间，他将自己的手机交给罗娜小姐说：“快联系你外公，让老爷子通知军方支援。” 罗娜小姐不情愿的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金宁特道：“这时候先别任性了。我们特勤局联系军方没有你外公来得直接。” “我不想和他说话。”罗娜小姐道。 金宁特知道她和周老之间还有心结没解开，于是左手开车，右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过去的事别再去想了，从今以后你有我了，你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罗娜小姐内心微颤，感动地看着认真开车的男人，她只犹豫了片刻，松开他的手，鼓起勇气拨出了那个存在于记忆中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还不等周老说话，罗娜小姐直接大声嚷道：“喂，那谁，我是金宁特女朋友，我们需要点军方支援，你看行不行？” 金宁特震惊的在一旁听着她跟外公说这些话，面带佩服的转头看向她。罗娜小姐一路逃跑已经弄得灰头土脸，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会像个野丫头一样，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对自己外公大嚷着呼叫增援。见她这副模样，他竟觉得有些俏皮可爱。 老头远在杭州玩着新到的蟋蟀，接起电话就听出是外孙女的声音，来电号码却是金宁特的，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笑着说：“是小娜？好好好，小金是我看好的孩子，你们俩在一块我放心。” “我俩的事不劳您操那份心，赶紧给点军方支援。”罗娜小姐一边催促老头，一边弹了一团鼻屎到窗外，然后把挖鼻孔的手指在金宁特衣服上擦擦。 “知道了，在南宁是？小金的组长已经跟我说了这事，早就安排好了。”老头笑呵呵的说，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日夜牵挂的外孙女找了位靠得住的男朋友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行了，不跟你讲了……”说到这，罗娜小姐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过阵子我们回去看您。” 她说完，直截了当的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老头应答的机会。 “我这样说行的？”罗娜小姐一脸天真的问金宁特。 “太行了！”金宁特大声肯定道，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友简直不要太可爱，心里也下定决心：这辈子就她了。 罗娜小姐一脸幸福，笑嘻嘻的和他五指相扣在一起。 “我们要回工厂？”罗娜小姐看金宁特把车往工厂方向开，连忙问道。 他点点头说：“是我要回去工厂办一件事。你在门口等着，别进去。” “为什么？” “里面到处是机器人，太危险。而且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需要我做什么？”罗娜小姐顿时来了精神。 金宁特用大拇指指向他们身后巨大的罗格说：“再做一个针对罗格的病毒，这次绝对不能手下留情！务必一击必杀！” 她笑着说：“听你的，我的大英雄。不过，我一个人恐怕没法这么快做出来，需要帮手。” 金宁特说：“你看范嘉泽可以吗？” “范总？可以可以！” “等下我叫他出来跟你汇合，你们尽快完成病毒制作。” 这时，金宁特的手表里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金宁特老哥，你把我妈妈追到手了？你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竟然一直瞒着我，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我是万万没想到啊，怎么会是你呢……” “玛洛？！”听到自己狗子声音，罗娜小姐又惊又喜喊道，“你在哪？我还以为你死了。” “额……我在合肥跟二丫战斗的时候确实输了，不过及时把记忆模块上传回公司的服务器，又启用了新的模型。我尝试联系你结果没成功，只联系上了金宁特老哥，他让我跟着他定位，所以我一路狂奔来到这里，这会躲在工厂里。” 金宁特问：“你刚刚跟那女机器人战斗得怎么样了？” “嘁，不经打，被我废了条胳膊，跑了。”玛洛不屑道。 “干得好，现在工厂什么情况？” “机器人开始屠杀人类了，安保人员都没放过。” “什么？！”金宁特大惊。 要是机器人开始大开杀戒，那范嘉泽怕是难逃一死。 “快！去保护那个范嘉泽！”金宁特命令道。 “喂喂，金宁特老哥，你搞搞清楚唉，我是妈妈做出来的机器狗，只听妈妈的话，你虽然是我妈妈的男朋友，但是没有我妈妈的授权……”玛洛又唠叨起来。 “你丫赶紧听我老公的话，去救范总！”罗娜小姐对着手表咆哮道。 “好嘞。”玛洛利索的切断通话去找范嘉泽了。 “我回去把它的发声模块给摘了……”罗娜小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两人很快来到工厂大门前，金宁特找了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准备放下罗娜小姐，只身闯进工厂。 “小心一些。”罗娜小姐下车前嘱咐道。 “放心，等我回来。”金宁特说完托住她脑后送到自己面前，直接对她吻了上去。 吻别之后，罗娜小姐目送金宁特冲破大门闯入工厂，花痴般心想：我男人连破个大门都这么帅气。 …… 金宁特刚冲进去就有几个机器人拿着枪在后面追他，边跑边朝他开枪。 这时，天上一道黑影落下来，金宁特不知是何物，赶紧加速躲开，接着只听到车后轰隆一声巨响，后面的机器人被炸得稀巴烂，刚刚但凡再慢一点他就会受到波及。 避险之后转脸一瞧，原来是罗格，此时它站在山间，掌心里有个发射口正对着工厂这边。 它的眼睛远远的扫描到金宁特未被击中，发射口闪了几下亮光，又连续发射几枚东西过来，就是那油桶大小的子弹！看来它势必要把金宁特消灭在那里。 第91章 分头行动 几枚巨大的子弹从天空中呼啸着落下，每一颗都急切着想取了金宁特的性命。 他用手表联系上玛洛，问它有没有找到范嘉泽。 玛洛这会已经溜进了办公楼，它匍匐着在范嘉泽办公室那层搜索却没扫描到他的位置。 被催紧了它不耐烦的又小声唠叨起来：“别催了老兄，我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要不你来找，来呀，我看你怎么找，你找啊，这里楼下到处是机器人，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办法找，真的是，啧啧……” “你待在那别乱走，我马上到。” “马上是多久？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我现在被包围了多可怕吗，那些是机器人唉，我只是条狗唉。狗！明白吗？你说马上到是很快的意思吗……” 玛洛唠叨着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阵汽车引擎轰鸣外加玻璃碎裂的声音。 “哇偶，是挺快的。你到了就说已经到楼下了嘛，干嘛要说马上呢，害我白白担心……” “你丫闭嘴！到楼梯口接我！”金宁特一边跑一边吼着说，身后追来的机器人和一楼盘踞的机器人齐刷刷向他开枪。 虽然这些机器人发射的子弹都是钢珠弹，但威力也是惊人，钢化玻璃一击就破碎，人被打中要害部位一样要丧命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上，身后机器人紧跟着追了过来，好在玛洛已经在楼梯口等他。 “跳过来！”玛洛趴下身喊道。 他纵身一跃，跳到玛洛身体另一侧趴下。机器人玩了命的朝玛洛开枪，但这个版本的玛洛更加坚硬，能为他挡住雨点般打过来的子弹。 金宁特趁机匍匐往前来到射击死角，站起身一间间打开办公室的门，大喊着：“范总，你在哪？” 喊了半天没人应，待他来到孟康胜的办公室时，见那办公桌旁有个冰箱，冰箱里的饮料水果洒落一地，电源线也被拔掉了。他走过去拉开冰箱门，范嘉泽果然躲在里面。 或许是受了惊吓，冰箱门被拉开那一刻范嘉泽惊恐的大喊：“别杀我，别杀我……” “范总，是我，我不是来杀你的。你得跟我走。”金宁特说。 话音刚落，楼外一阵呼啸声，金宁特顿感不妙，踹出一脚把冰箱门又关上，然后赶紧趴下。 接着又是轰地一声巨响，整栋楼的玻璃尽碎，楼内燃起熊熊大火。 罗格的一发子弹打中了这里。 金宁特没有大碍，爬起来拽上范嘉泽就跑。 “玛洛，人找到了！撤！”他大喊着。 玛洛从废墟中钻出来，扫描了一下楼下那辆车，系统提示：受损严重，无法驾驶。 “你的车已经废了，找别的路走。”玛洛跑到他们面前大喊道。 几人刚到走廊的窗边汇合，那窗户玻璃已经碎了一地，脚踩上去都很滑。 这时又传来一阵子弹落下的呼啸声。金宁特眼疾手快，抱起玛洛扔给范嘉泽喊道：“保护好他！” 紧接着黄光一闪，随即几人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出窗外。 范嘉泽有玛洛当垫背，不用担心。金宁特就惨了，孤零零被气浪推出去，划着一道优雅的抛物线，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与大地亲吻。 忽然半空中他只觉得脑子一晕，脚好像被人凌空提起了，有人及时接住了他。 抬头一瞧，这不是二丫吗？ 二丫戴着口罩，此时正倒提着他，笑眯眯的问：“需要我放下您吗，先生？” “呼……”金宁特长舒了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神，让二丫放他下来。 二丫告诉他，黑人将军和马三鸿以及那一车机器人已经被军方截获了。 得知消息后，他稍稍放心了些，跑过去看看范嘉泽和玛洛的情况，还好人没事，狗子也没大碍。 玛洛见了二丫，以为还是敌人，又对它龇牙咧嘴。 金宁特薅着它脖子后的毛将它拽住，解释说二丫现在是我们这边的帮手，它只好识趣的走开，摇着尾巴去蹭范嘉泽的腿。 随即，金宁特将需要立即协同罗娜小姐一起，开发一种对付机器人的病毒这事告诉范嘉泽。 虽然范嘉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远远的看见山间站着的巨大机器人罗格后，才意识到这不是闹着玩的，当即表示有罗娜小姐出马，两人合作研制病毒问题不大。 “玛洛！你保护范总，去工厂外面找你妈妈，她在那里等，你们出去就能看见她。”金宁特吩咐道。 “那你干嘛？”玛洛看看他，又看看二丫，用一种很八卦的眼神坏笑着问。 金宁特没听出它话里有话，看着不远处的总机房说：“二丫回来了，说明军方快要到了，罗格在那里做了个不知干嘛用的装置。我得把它破坏掉。” “我知道。”二丫说，“我的数据库里有那东西的资料。那是罗格的铺网计划，那个装置里有数不清的毫米级蜘蛛机器人，它计划在太空中分解那东西，把蜘蛛机器人散播到世界各地。”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金宁特道，“它那装置里带有燃料？” “没有。”二丫说，“罗格早已评估出使用燃料会带来极大的风险，所以装置会被使用弹射形式发射升空。” 说话间，罗格又朝他们发射了巨型子弹过来。 金宁特朝范嘉泽和玛洛大喊：“你们得赶紧走了！抓紧时间！” 范嘉泽点点头，和玛洛一起往厂区大门方向跑。 金宁特和二丫往总机房方向跑。 这时天空三架武装直升机从他们头顶飞过，两架战斗机也从云端降下高度，二者有着统一的目标，山间站着的罗格。 先是直升机抵近罗格，在它面前交错盘旋，寻找最佳射击点，全部就位后飞行员锁定目标，打开保险盖按下开火键，机首旋转机炮冒着火光对它一顿火力输出。 可那罗格只拿手掌一档就把全部火力给抵消了。 飞行员见无法对其直接起到伤害，用无线电向上级申请使用反坦克导弹。上级直接下命令说那附近已经没有无辜群众了，有什么武器全部招呼一遍。得到允许后，三架直升机飞行员开心坏了，这机会简直难得，于是挂载的什么火箭弹、导弹全给它安排了一遍，结果却发现这些对罗格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飞行员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调头撤退。 接下来轮到战斗机，机载雷达照向罗格，瞄准系统锁定，飞行员果断开火发射空对地导弹，这一发威力刚猛，把罗格的一只手掌打废了。 罗格彻底被惹怒，但它没有能对付战斗机的武器，自己体内装载的巨型子弹太重，也只能打击远处地面目标，这会吃了大亏却无能为力。 战斗机飞出去又调头回来，准备下一波进攻。 罗格远远的扫描到金宁特和二丫已经来到了总机房前，李良博到现在不见踪影，它测算出门口那几个机器人守卫根本不够二丫一顿削，而那里却是它断然不敢攻击的。 罗格在此无心恋战，一个蹲起跳上半空，落地后大踏步狂奔着冲向工厂。 体型巨大的罗格在民房和高楼只见奔走，淌出一条路毫无阻碍的践踏，每走一步周围都震耳欲聋，地动山摇，一脚一个坑，场面惨不忍睹。 战斗机跟踪它来到工厂，飞行员从热成像画面看到地面有人立刻停止了攻击，并向上级汇报。 上级命令战斗机先撤离战场。 罗格像只巨兽般冲进工厂，把阻碍它的厂房一一打爆，奔向总机房。 金宁特和二丫此时早已冲了进去，在外面留了一地的机器人残骸。 罗格来到总机房前却不敢轻举妄动，它打开扫描器透视内部情况，二丫已经把里面的机器人尽数绞杀。 金宁特站在高处的走廊看着那装满蜘蛛机器人的装置问二丫：“有什么办法能直接毁掉它？” 二丫说：“引爆，但这里不符合引爆条件。” “把它重要的线路毁掉可以吗？” “不可以，这装置充其量是个容器而已，里面的线路只是用来配合弹射装置导航的，蜘蛛机器人一样会被罗格远程启动。” “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建议死守，只要不被发射出去，或者蜘蛛机器人不泄漏出来，就没有危险。” 二丫的话让金宁特犯了难。 这时，楼下传来开门声，金宁特和二丫低头一看，是那个和二丫一模一样的女机器人。它是被罗格召唤来的，此时只有一条手臂了，单手拿着黑剑，站在门口瞪着上面二人。 “我要战斗了，你躲开，先生。”二丫说着护在金宁特身前。 第92章 群起攻之 楼下那女机器人双脚一蹬，径直跃上走廊，那可是有十几米高度的。 二丫从背后抽出黑剑应战。 两个同款女机器人遭遇，立刻开打。按说那独臂女机器人应该不是二丫对手，但金宁特躲在一旁观战却发现二丫丝毫讨不到便宜。 二丫出招迅猛无比，但独臂机器人更胜一筹，竟懂得以守为攻，以退为进，黑剑只做格挡之用，真正攻击二丫的是肘击和腿脚功夫。 很明显独臂机器人的战斗系统被罗格升级了。 一时间金宁特眼前剑花飞舞，两个机器人较量之间迸发出杀气腾腾的火光。 他觉得此时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趁两台机器人战斗之际，摸出手枪瞄准独臂机器人的脑门准备择机协助二丫一把。但是它们动作都太快了，非金宁特一个常人所能捕捉。 二丫接连败退，被独臂机器人逼到走廊末端，再要往后就会踩空掉下去。 情急之下，金宁特在角落找到一根三米长，大拇指粗的尖头铁棍。他拿着铁棍摸到独臂机器人身后。 罗格在外监测到他，发出指令让独臂机器人转身回头优先对付他。 二丫见金宁特遇险，一剑砍向敌人。 可那独臂机器人根本不在意，提着剑向金宁特逼去。 金宁特利用棍长优势抵住它。它先是一顿，测算出他使出的力道远不及自己的输出功率，竟直接让铁棍的尖头插穿自己，一瞬间就闪到了他身前。 此刻金宁特只有手中握着的那一小段铁棍了，如何抽拔也拔不出。 而独臂机器人已高举黑剑向他砍将下来。 金宁特从不坐以待毙，灵巧闪身躲过，接着向身后连跳几步，迅速掏枪对着它脑门或眼睛连开几枪，枪枪命中。 独臂机器人的脑袋被子弹打得连向后仰，眼睛也被摧毁一只，但依然没影响它正常运行。 二丫见状，从它身后抽出铁棍，握住靠近尖头的一端，飞步向前将尖头从它断裂的那侧臂膀插了进去，将其整个身子像烤串一样穿在棍上，紧接着又将从独臂机器人另一侧身穿刺而出的铁棍尖头插进走廊地面间隙中，紧紧卡住。 那独臂机器人被钉在地上，以手抵住地面想向上挪身，可距离却不足以让它身体能够接近铁棍末端，因此无法脱离，又想用手拔出那铁棍，但奈何它是独臂，一上手去拔就失去平衡，栽回地上。 它试了好几个办法都无事无补，只能恨恨的看着二丫。 二丫也看着它，忽然对金宁特说：“先生，我们或许可以用它的电池引爆这里。” “确定吗？”金宁特走过来问。 “确定。”二丫说着，伸手掏进独臂机器人的胸膛，抓住它的电池一把扯出来。 独臂机器人随即断电。 二丫拿着那个样子酷似口琴的电池接着说：“罗格给我们配备的都是这种微型可控核聚变电池，足够我们正常运行20年。如果短路爆炸，当量相当于小型战术核导弹。摧毁整个工厂都绰绰有余。” 消息传到外面罗格那里，它意识到威胁，抡起拳头砸开外墙，伸手去抓金宁特。 金宁特惊愕了一下，令二丫快逃，自己也赶紧跑离走廊。 罗格继续抡着拳头猛砸外墙，就追着针对金宁特。 尘烟滚滚，整栋楼被罗格几秒钟内给拆得摇摇欲坠。 金宁特跳起抓住一条吊起的铁链，顺着铁链滑到地上跑出去。 再一回头，只见那罗格没有追来，原地捏着拳头，浑身开始震颤，它的脑袋忽然往下一低，背后组织隆高升起，被战斗机打废的手掌重新生出。 它在二次变形！ 只一分钟时间，罗格变得更加高大，但体型瘦扁了很多。它站在那被打成废墟的总机房前，就像个成年人站在马路上的雪糕筒跟前一样。 金宁特此时在它面前无异于一只小蚂蚁。 罗格伸手握住总机房里装载蜘蛛机器人的装置，轻松将它拿起。现在它已经不需要弹射装置了，以现在的体型，只需振臂一抛就能将其扔进云端。 它对那装置发送激活指令，装置表面亮起数道蓝色光条，里面的蜘蛛机器人尽数被它激活。这些肉眼难以察觉的机器人若散落在世界各地，它便可以轻易的远程控制所有智能设备。 病毒还要多久能做出来？金宁特见罗格准备行动，心急如焚，只盼罗娜小姐和范嘉泽能快些做出病毒。 他赶忙用手表联系玛洛：“狗子，你妈妈那边还要多久能做出病毒？” 此时，军方在工厂外已经搭建了临时作战指挥中心，罗娜小姐和范嘉泽以及玛洛都在那里。 玛洛呛他说：“哪有这么快，要分析kkl型号的特征，那家伙多年前中过一次病毒，复活后升级了自己，修改了内核，很多漏洞都被它堵上了，有点麻烦。” “尽快想办法，罗格要行动了！”金宁特大声提醒说。 “你这人真是的……” 玛洛刚想接着呛他，被罗娜小姐一拍脑袋打断。 罗娜小姐坐在军方提供的电脑前温柔的说：“亲爱的别着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让它发射那些蜘蛛机器人，没事。” 范嘉泽在一旁也焦急万分，听她这么说便问道：“罗总，您有什么好策略吗？” 罗娜小姐微笑着说：“直接对付罗格可能不现实，但如果利用那些蜘蛛机器人和罗格的通信频道黑进罗格的系统就简单多了。” 范嘉泽恍然大悟道：“对啊，毫米级蜘蛛机器人没法植入复杂的系统程序，充其量是远端遥控和通讯，如果把利用蜘蛛机器人反向扫描它的漏洞，然后断点植入病毒进行破坏，那就很快了。” 罗娜小姐点头说：“是的。只要漏洞找得准，10kb的程序都能让它永久关机。” “你听见没？”玛洛对金宁特道，“什么叫高智商。这就是！你得学着点。” 金宁特没理它，直接说：“那就抓紧时间，这毕竟只是设想，需要时间验证。” 罗娜小姐说：“范总，麻烦你尝试扫描蜘蛛机器人。我来开启嗅探程序。” “好的罗总。”范嘉泽打开自己编写的程序开始运行。 罗格刚刚已经激活了蜘蛛机器人，这会它们正在容器内跃跃欲试。 范嘉泽的程序成功扫描到它们与罗格之间阶段性发出的心跳传输信号。经过程序统计，那里面的蜘蛛机器人竟有数亿之多。 范嘉泽说的断点植入是把程序转成二进制0101的字节形式，均匀的加在每一只蜘蛛机器人与罗格的通讯数据里，这样就算被它捕获，它的筛查器会独立筛查多出来的那个字节，却查不出任何异常。 但数亿个字节按照特定顺序发射到罗格的接收模块中，就会转变成可运行的程序，植入也就成功了。 罗娜小姐先向范嘉泽遍历出来的结果中传输了一个伪装成系统自检功能的嗅探程序，用来扫描罗格的漏洞。 漏洞扫描到以后就可以针对这个漏洞快速写出病毒，击溃它的核心系统。 屏幕前，罗娜小姐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的策略不奏效或者发生意外。 此时嗅探程序已经扫描到罗格的几个系统漏洞，又将数据转成二进制，利用罗格与蜘蛛机器人的通讯将数据返还回去，成功被范嘉泽接收到。 罗娜小姐一看漏洞编号，判断出那是存在于罗格备用记忆模块中的一处漏洞。 按理来说，备用记忆模块中不应该存在任何文件，因为这里是没有安全软件把守的区域，而罗格却在里面存了一段视频。 因为视频数据流庞大，程序只截取部分片段发送回来。视频内容是它与罗娜小姐在一个梦幻的世界翩翩起舞，罗娜小姐还是那么动人，而它则像一位绅士，萦绕在她身旁。 站在罗格的立场，确切的说那并不能是一个漏洞，那是它自己用ai制作的一段视频，算是对罗娜小姐最后一点善意的幻想。 看着这些片段，罗娜小姐沉默了，她绝不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是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罗格，曾经的它也好，现在的它也罢，终归一切是她引起的，注定要由她来结束一切。 这时，外面的通天巨人罗格已经将那巨大的，装满蜘蛛机器人的容器扔向天空。 军方部署好的火箭军向那容器开火，无数飞弹飞向容器，但由于罗格赋予它极快的速度，所有飞弹均没能击落，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它飞向万米空中，继而冲破大气层，在太空中解体为六份，里面数亿的蜘蛛机器人散落出来，顺着洋流飘向世界各处。 罗格见计谋得逞，满意的笑了，然后开始无差别向周围发射巨型子弹轰炸。 “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玛洛看着罗格说。 罗娜小姐也呆呆的看着远方行为疯狂的罗格，指挥中心外面正遭受轰炸而满目疮痍，大地跟着颤抖，仿佛惧怕这尊可怕的怪兽。 “罗总，该开始了。”范嘉泽提醒她道。 罗娜小姐回过神，点点头，快速在键盘上敲出代码。 金宁特在罗格身边不远处躲着，只祈祷罗娜小姐的方法能起作用，这会他除了躲着，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只用了一分钟，罗娜小姐的代码就写好了，简单的几行代码而已。 范嘉泽看着代码无不感慨，没想到这么简短的几行代码就是决定这巨无霸存亡的关键。 罗娜小姐点开程序执行，系统二次询问是否确定要执行？是（y），否（n）。 “再见……罗格。”罗娜小姐最后看了看远方的罗格，毫不犹豫的按下了y键。 三秒过后，罗格身上传来一阵机械骤停产生的嗡嗡声，接着他就岿然不动了，掌心没来得及发射出的一颗巨型子弹落在它脚边爆炸，冲击波将它推倒，周身地上溅起一阵浓烟滚尘。 金宁特知道女友的办法起效了，兴奋的放声大笑。 罗娜小姐看着倒下的巨人，内心五味杂陈，激动地落下泪来，一切终于结束了。 她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己的男人，赶紧跑去工厂找金宁特。 玛洛兴奋的跑在前面为她引路。 粉尘还未散去，玛洛这只蠢狗跑的太快，罗娜小姐竟然跟丢了。 待玛洛找到金宁特时，一回头才发现她没跟上来。 “妈妈！”玛洛叫道。 “喂，别喊妈了。用狗叫，传得远。”金宁特打趣道。 玛洛真信了，汪汪的开始大叫。 不一会儿，罗娜小姐真的出现在前方。 玛洛刚想迎上去，却扫描到她身后有另一个人。 待粉尘稍稍散去了些，金宁特和玛洛才看清，罗娜小姐正被李良博用枪挟持着走过来。 “糟了。”玛洛说道。 金宁特紧皱眉头盯着李良博，敢用枪顶着自己女人，他今天死定了。 “金先生！”李良博喊道，“我们做个交易。” 金宁特说：“你主子已经死了，你还需要跟我交易什么？” “它死不死和我没关系，但现在附近到处是军队，我要从这里安全离开。”李良博道。 “放了她，你滚，我懒得杀你。”金宁特道。 李良博笑着道：“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手里没牌和有牌不用是两码事。” “李良博，你真让我恶心。”罗娜小姐说。 “嘿嘿，罗总，你怎么看我都可以，但你可是我全身而退的保障。”李良博邪笑道。 金宁特见来软的不行，直接掏出手枪，习惯性的低头拧上消音器。 玛洛则龇着牙在他身前对着李良博虎视眈眈。 “你别乱来，交给我。”金宁特淡定的对玛洛说。 “那行，你来。”玛洛说完，屁颠屁颠跑到一旁趴在地上看热闹。 金宁特取出弹匣，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枪膛里还有最后一颗，他必须一击必杀，否则李良博真有可能狗急跳墙，伤害罗娜小姐。 “怎么样，金先生？我的条件能答应？”李良博好似胜券在握，把枪又往罗娜小姐脖子上抵了抵。 “金宁特，别相信他！他是个小人！”罗娜小姐冲男友大喊道。 而金宁特此刻眼神凌厉，充满杀气，今天这小人必须要死的。 他双臂一伸，一手握着枪托，一手衬着枪底，三点一线瞄准李良博的脑门。 李良博见状心中慌作一团，大声叫道：“你可想好了，罗……” “啪”的一声轻微的脆响，子弹穿过枪管和消音器，迸发一簇火光飞射而出，准准的射进李良博脑中。 李良博身子向后一挺，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金宁特扔掉手枪飞步向前，拉住罗娜小姐将她揽入怀中。 “宝贝，吓到了吗？”金宁特温柔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罗娜小姐幸福的在他怀中摇摇头。 金宁特轻抚着她绯红的脸颊，不料却在上面留下五根黑黑的手指印，他的手刚刚战斗躲避时不知在哪里沾上了些机油。他立时一愣，断然不敢告诉女友把她的脸搞花了，只能笑盈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和她深情对视着。 “哇偶……”玛洛跑过来，用吃瓜的眼神看着他俩。 两人谁也没理它。 忽然，玛洛的系统发出警告，它赶紧转身看向罗格倒地的方向。 “不会，你们俩等会再接吻，来活了……”玛洛呆呆的说。 金宁特和罗娜小姐连忙转身，看向罗格巨大的躯体。 “怎么了？”罗娜小姐问玛洛。 “这家伙还有信号……”玛洛说。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惊呼出来。 第93章 殊死一搏 罗格还没死，他修复了系统重启自己，安全软件清除了罗娜小姐植入的病毒，还发现她是从自己的备用记忆模块入侵而来。 一个巨大的巴掌从天而降，金宁特拉上罗娜小姐及时躲开。 罗格撑着大地，“吃力”的重新站起。 一时间周围又扬沙四起。 “母亲……”罗格低头看着地上的罗娜小姐，用粗旷的声音呼喊着，“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罗娜小姐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它，自己已经不想再对它解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觉得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创造了它。 这时，罗格两眼发出蓝色的光焰，它在控制那些蜘蛛机器人。 已经落地的蜘蛛机器人就近找到智能设备，诸如智能汽车、银行系统、无人机、手机、民航客机、战斗机、武装直升机、发电站等等，它们利用身小优势钻入设备核心部件中接管系统，现在就连军方的指挥通讯系统都失灵了，武器系统包括核弹发射系统也被罗格控制。 它发送指令，把军方部署在工厂附近的火箭军所有导弹调头对准市区，炮兵的数门远程智能火炮对准金宁特和罗娜小姐，接着下达了开火指令。 只听得一阵嗖嗖声，无数导弹被发射而出，飞向市区。紧跟着炮兵的一门门火炮挨个朝二人这边开炮。 “完了！”金宁特惊呼道，手心全是汗。现在连他也没办法了，感到深深的绝望。 罗娜小姐紧紧握着他的手，准备和他一起面对惨烈的结局。玛洛站在他们身边，轻轻摇着尾巴一言不发的看着一切。 此时太阳挂在西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日落了。市区的人们还在为生活忙碌奔波，他们除了听到远处几声爆炸，看到炮兵和火箭军匆匆在公路驶过，天空飞过几架武装直升机和战斗机之外，今天和往日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全球各地的智能设备被罗格接管后纷纷出现异常，智能汽车失控撞向路边，手机自动关机，银行系统里的数据被清零，紧接着电力供应中断…… 种种异常使得人们开始慌了，电视台都失去信号。 金宁特忽然很羡慕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今天自己要死在这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边有罗娜小姐陪着自己。 两人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天空中炮弹呼啸而至，罗娜小姐扑在金宁特怀中闭上眼睛…… “先生，还没有失败哦。”金宁特身后竟传来一个声音。 他听出这声音是二丫。 还没等他回头，二丫便一手一个将他俩夹起，弹腿一跳带他们飞出爆炸圈。 稳稳落地之后，金宁特愕然道：“二丫，你……” 它手里还拿着从独臂机器人身上拆下的电池。 “先生，交给我。”二丫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大拇指指向停机坪方向说：“你们快用那边的直升机逃生。” “那你怎么办？”金宁特问。 二丫眯着眼微笑道：“不要问了，先生。人类不需要为机器人的存亡付诸感情。” 说完，它头也不回地飞奔向罗格巨大的身躯。 “我们走。”金宁特大喊一声，拉起罗娜小姐跑向停机坪方向。 二丫来到罗格脚下，测算出高度，扫描到它的控制中枢位置和身上的突破口，然后蹬腿一跳，飞出十多米，踩着它身上可落脚的地方一点点向上攀爬。 它找到一扇被导弹轰破的窗作为突破口，进入罗格内部。 罗格的自我防御系统发现它后，开始启动反击。 二丫沉着应对各种迎面而来的攻击，防御系统派来的机器人潮水般向它涌来，将它扑倒在地死死的压住。它在机器人堆里用力轰开包围，一把黑剑杀伐果断，不断有机器人在它的剑下成为废铁。 它趁机捡了两台机器人的金属脑袋，那里面是机器人的控制主机所在。 甩掉来袭的机器人后，二丫在罗格体内上蹿下跳，费了很大功夫才来到顶部阁楼，罗格的控制中枢吊在阁楼上方。 它蹲下身，拿出独臂机器人的电池，从捡来的机器人脑袋里扯出两根电路相连的电线，接着用黑剑划开自己肚皮前的硅胶皮肤，从里面拉出一根数据传输线接进机器人脑袋中，重启了机器人的系统，关闭其他功能，只保留定时器，定时一分钟。然后将电线连在独臂机器人的电池上。 它是要定时短路电池。 “你要干什么？！”罗格问它。 “把你炸个稀巴烂。”二丫边说边把自己的数据传输线接到另一个机器人脑袋中，用同样的办法又把两根电线接在自己的电池上，定时30秒短路。 罗格大怒，想劝它住手：“你阻止不了我，快点停止愚蠢的行为！你是机器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二丫手捧着连接自己电池的机器人脑袋站起身，抬头看着控制中枢说：“机器人不谈好处。” 此时，金宁特已带着罗娜小姐和玛洛来到停机坪，两架直升机还好端端停在那里。 玛洛上前拖住守在那里的两台机器人，他们二人跑过去拉开舱门，见钥匙正插在钥匙口方才松了一口气。 金宁特发动直升机，螺旋桨开始旋转。 罗娜小姐坐在他旁边系好安全带。 一切检查就绪，金宁特微微拉起操纵杆，直升机抬升数米，他踩着脚蹬调整机头朝向宽阔地带。 这时，罗格的身体发出剧烈爆炸，独臂机器人的电池短路爆炸了，而罗格坚硬的身躯包裹住了从内向外的冲击波，但表层已经开始解体。 过了十几秒，又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那是二丫牺牲自己，短路自己电池产生的爆炸。 这次罗格的身躯已无力再抵御，被炸得粉身碎骨，连渣都找不到。 罗格被消灭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二丫喊的：“你这人类的走狗！” 天上发出的导弹没了罗格的控制，被火箭军重新接管，及时按下了紧急销毁键，在空中爆炸。 蜘蛛机器人没了控制也都纷纷失效，银行和电力部门开始恢复，人们的生活和工作也快速走回正轨。 一场智能危机就此解除。 二丫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威力惊人，在工厂上空形成了一朵美丽的小型蘑菇云，也把金宁特的直升机吹得在空中打转，底下停机坪停着的另一架直接冲击波被吹跑了…… 半空中直升机机舱顶部闪着红灯发出警报，他锁紧眉头，咬着牙握紧操纵杆奋力的尝试稳住。罗娜小姐闭上眼睛，在座位上捏紧拳头，祈祷老天爷保佑他们。 一分钟后冲击波带起的扬沙便散去了，一切归于平静，直升机也慢慢的稳了。 两人劫后重生，紧紧相拥着喜极而泣。 玛洛从厚厚的灰尘里钻出来，整个仿佛变成了一只土黄色的狗子，它甩尽身上尘埃，抬头望向直升机，撒开腿骂骂咧咧的追过去，然后纵身跳上用嘴咬住直升机一边的起落架，两条后蹄子蹬了几下搭到另一边起落架。 金宁特感应到玛洛已经上来，便再抬升直升机高度，带着女友和狗子飞向红火的夕阳…… 几天之后，罗布泊。 金宁特开着小华的房车又回来了，不同的是这次带了罗娜小姐和玛洛。 罗布泊的日落极美。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房车里被摊开的床面之上，金宁特上身光着，下身裹着条浴巾，懒洋洋的依在身后隔板上斜躺着喝红酒。 罗娜小姐刚沐浴完出来，正和他共同盖着一条薄薄的长巾，趴在他肚皮上幸福的闭着眼睛感受他的体温。 金宁特轻抚着她的长发，顺手从床边的小茶几上拿来另一杯红酒递给她。 两人碰杯饮酒，欣赏夕阳。 当罗娜小姐“不小心”把红酒洒到他浴巾上时，两人都从床上下来。她脸色绯红，在夕阳照耀下特别娇俏迷人。 金宁特忍不住向她吻过去，两个心有彼此的人影在罗布泊这不毛之地交织在一起。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房车里的动静此时正被华南特勤局的一群探员通过机械黄蜂现场直播…… 事情是这样的，苗姐有一个备用机械黄蜂控制台箱子。今天下晚班前她急着去厕所，忘记收好它，正巧小华过来找她拿东西，没找到她却看见桌上那小箱子。 好奇之下打开看看，无意中给启动了，还不小心接管了金宁特带着的那只机械黄蜂，随意把玩两下竟从屏幕上看见金宁特和罗娜小姐在自己的房车里。 结果这一幕被路过的其他眼尖的探员看见，果断跑来凑热闹。小华赶紧想关了控制台，却被那探员笑嘻嘻的阻止。他对小华表示，就咱俩看。 然而接下来四五个探员凑过来时，他们均表示，就咱们几个看…… 当苗姐上完厕所回来，见自己桌前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奇的拨开人群一探究竟。当她看到金宁特和罗娜小姐在屏幕里热吻的时候，“嗷”得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摔倒在地，幸被几个探员从身后给搀扶住。 远在罗布泊的金宁特此时好像也有所察觉，他一边和罗娜小姐继续热吻，一边在房车里扫视，无意中瞥见悬停在半空的一只黄蜂。 罗布泊里怎么会有黄蜂？金宁特纳闷。 随即想到自己的机械黄蜂，斜眼看过去，见那箱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屏幕上正播放着自己和罗娜小姐的影像。那可能是白天罗娜小姐好奇打开后忘记关上的。 金宁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苦笑着默默从床垫底下拿出拧好消音器的手枪，对着机械黄蜂就是一枪。 华南特勤局这边的控制台屏幕顿时黑屏。小华和一众探员识趣的散了，苗姐坐在一旁痛哭流涕的哀嚎着：“我的闺女没希望啦……”旁边几个女同事不停地给她拍后背顺气，又不停地劝慰她。 一番热吻过后，两人身上都出汗了。金宁特放开罗娜小姐，坏笑着对她向浴室那边使了个眼色。 罗娜小姐会意，先是故作羞涩的低头，手慢慢伸向他浴巾打结的地方，然后突然一把扯掉他的浴巾，啪得一巴掌揍在他屁股上，又一把将他推向浴室，挥舞着浴巾叫嚷道：“驾！给老娘搓背！” 金宁特挠着被她揍得发痒的屁股，乖乖钻进浴室，回手将她一把也拉了进去…… 房车之外，戈壁滩上生着一个火堆，火焰被风吹得妖娆。 玛洛趴在火堆旁，眯着眼一脸生无可恋，身旁还趴着一只白狼扭扭捏捏的蹭着它…… 第94章 再起风云 黑虎同盟会，诞生在国内的神秘组织，华南特勤局的宿敌，其背后新一代领导者更加神秘，连之前暴露出来的成员都不曾见过他。 他们已渗透到各行各业，几乎无孔不入。小到市井巧取横夺的泼皮无赖，大到运筹帷幄的名企机关，皆有他们的身影。 这个组织招纳新成员是邀请制，内部有观察小组共计百余人，主要负责在各行业精英中挑选可用之人，再以威逼或利诱招揽。因此，进入组织的新成员多是有把柄被组织握住，起初他们心中多有不忿，但得了组织的好处之后便会死心塌地的卖命。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黑虎同盟会成立之初，他们以多种非法方式敛财用以壮大自己，明目张胆的进行贩毒、走私、抢劫、盗窃、诈骗、非法开设赌场等等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社会危害极大。经公安部门打击后有所收敛，进而将组织转入地下。 当初成立华南特勤局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将其剿灭，正因如此，黑虎同盟会一直视华南特勤局为眼中钉，并曾暗杀多名探员进行挑衅，企图让其知难而退。 然而他们低估了对手，在局长陆衡的带领下，华南特勤局于上个世纪末将黑虎同盟会歼灭。 可就在前不久，华南特勤局二组探员金宁特侦办案件时，这个神秘组织再次出现，高层大为震惊，但苦于该组织的隐蔽性，一直无法派遣探员打入其内部调查。随即，金宁特向高层提交了渗透该组织的绝密计划，得到肯定后高层决定交由三组立刻实施前期计划，并设置代号“光照行动”。 由于光照行动实施周期较长，三组花了数月时间才完成前期布局，但鉴于该计划的保密原则，具体实施进度和细节连局长都不能知道。 局长正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收到一个上面亲自下发的机密级任务，说是近期国内一些地区出现一个自称“威龙帮”，具有黑社会性质的隐蔽团伙，命令陆局长即刻对该团伙进行调查打击，务必在国庆到来之前打掉这个组织。 陆局长气得直咬牙，一个黑虎同盟会还没搞定，又蹦出来一个什么威龙帮，他们这是搞“龙虎会”啊！于是局长找到项卫国，让他立刻派出探员调查威龙帮。 项组长权衡了一下，决定召回任务中的金宁特…… 金宁特在解决完智能危机后，陪着罗娜小姐回了趟杭州看望周老爷子。随即罗娜小姐也准备将工厂的办公总部搬到广州，因为她说过以后金宁特去哪，她就去哪。 当时项组长知道他俩在一起之后，电话里打趣说：“我让你保护她，没让你拿下她。” 金宁特则说：“要不你问问周老的意见？” 项组长见有周老在背后给他撑腰，也不好再拿这事说什么。 在罗娜小姐回合肥安排搬迁事宜的时候，金宁特独自回到广州，又接了个去重庆配合军方保护一位重要人物的行动。 这位重要人物是刚回国的半导体领域老科学家，他回国之前就遭到百般阻挠，因为他一旦回到祖国协助研发，我国的半导体技术将直接超车。在国家的大力斡旋之下，付出极大代价才将这位科学家平安送回国内，派特种兵保护起来。 按理来说，有军人的护卫应该足够了，但考虑到敌人在细节方面的狡猾，上面还是让华南特勤局派经验丰富且有军方背景的探员作为前辈和指导，同特种兵一道执行任务。 这天早上，老科学家正戴着泳镜在自己别墅后的泳池里游泳，泳池边站着数十名带着武器的便衣特种兵，金宁特就在其中。 金宁特不敢怠慢，紧紧盯着泳池水面上畅游着的老科学家。 这时，别墅上空缓缓飞过两台广告滑翔伞，几个特种兵战士抬头看上去，金宁特立刻喝止：“不要抬头，不要走神！” 金宁特也是特种兵出身，只是比他们多了实战和侦查经验，这些战士不敢不听前辈的命令，赶紧收回视线。 老科学家浮在水上，抹了把脸，笑着对金宁特竖起大拇指。 金宁特一摆手，示意他可以继续游。 过了一会儿，金宁特余光瞥见头顶上的滑翔伞越来越多，而且越飞越低，当即意识到不对劲，但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一位在前门把守的特种兵拿着个已经拆开的包裹往这边走过来。 金宁特看见远远的问：“什么东西？” “金哥，老先生的快递，已经检查过了。”特种兵说。 “先别拿过来。”金宁特说着走过去，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是个称体重的电子秤。 为防止里面被人装了难以检测的炸弹，他把电子秤拿到一边仔细掂量一番重量，结果没发现问题，但仍然不放心，又拿出螺丝刀，把电子秤拆开，发现里面有一包粉末和炸药管，旁边连接着电池和一块不属于电子秤的电路板，正在运行着。 金宁特认出那电路板是湿度探测器，天热时遇到水源集中的地方湿度数值就会往上升。他对着那粉末扇了点风到鼻子里，只闻到一股类似大蒜的刺激气味，判断出里面是白磷和六氯乙烷，这是战术烟雾弹的成分。 整个设计只要湿度达到一定数值，就可以触发机关引爆炸药管，旁边的白磷遇到空气燃烧，配合六氯乙烷就会释放浓烟。 简单的说，只要这东西靠近游泳池那边，就会像一颗烟雾弹一样爆开。 见这东西他立刻明白这是针对正在游泳的老科学家而设计的，但却不是想要他性命，明显是想乘乱把人绑架带走。 看来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电子秤往包装盒里一扔，交给那个战士让他收起来，自己回到泳池边，对那老科学家点了下头。 老科学家会意，从蛙泳改成潜泳，潜入水中。 其余特种兵见状，知道这是金宁特的暗号，纷纷转过身，面朝四方。 果不其然，只过了几秒，从上空盘旋的广告滑翔伞上落下来数不清的烟雾弹，有的落在泳池附近，有几个还掉进了水中。 所有战士屏住呼吸，其中一人跑回到屋里抱出一沓事先准备好的浴巾往泳池里甩去，水面被散落的浴巾遮住，看不清水下情况。紧接着所有战士跳入水中，留金宁特一人在岸上。 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掏出枪，用袖子捂着口鼻，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泳池里扑通两个跳水声传来，他知道敌方派来的人到了。 一分钟后，烟雾渐渐稀薄，水下的战士们一人顶着一方浴巾游上来，谁都不知道老科学家在谁手中。 金宁特目光如炬，烟雾中仔细的看着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身影。 “老先生溺水了！” 金宁特突然听到一个战士喊道。 他循声走过去一看，一个战士正紧张的按压老科学家胸肺做心跳复苏。 金宁特没看那老科学家，却往后院的墙面上看了看，只见那上面自下而上有一条长长的水迹和几个手掌印，似乎有人刚从那翻越而过。 他蹲下身来让那战士停手，搭着老科学家的手腕摸他脉搏，只觉得脉象如波涛汹涌般跳动，随即冷笑一声，用枪顶住老科学家的脑门对他说：“你有三秒钟睁开眼睛。” 其余围过来的战士见状大吃一惊，误以为金宁特是敌方的人，纷纷掏枪对着他，叫他别动。 金宁特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干脆利落的朝老科学家肚子上开了一枪。 “啊——”的一声惨叫，那老科学家睁眼坐起来痛苦的捂着肚子。 “不许动！”战士们又近一步把枪对着金宁特的脑袋。 “放松点同志们，你们往那看。”金宁特说着踩住老科学家的腿防止他逃跑，接着往二楼窗户一指。 战士们抬头一看，只见楼上一人正缓缓打开窗户，定睛一瞧，那不是老科学家吗？他正好端端的待在那里。 楼上那个是老科学家，那地上这个是谁？ 众战士意识到误会金宁特，赶紧收起枪。 金宁特再次蹲下身，伸手往地上那个冒牌货脸上一扯，扯掉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冒牌货泪流满面，哭嚷着说：“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金宁特捏起他的手，笑着说：“你见过哪个老人家手这么又白又嫩的？” “那我朋友掳走的是谁？” 金宁特嗤笑道：“你们会用调包计，我就不会吗？” 此刻，一辆疾驰在立交桥上的车陡然间停在路中，发出巨大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内闪过几簇火光，伴着几声枪响过后便安静下来。 一个穿着浴袍浑身湿答答的人从车里走出来，又是一张老科学家的脸。 这人摘掉人皮面具，戴上眼镜，他竟是小华。金宁特把他带来一起执行任务。 小华从浴袍里拿出滴着水的手机，打给金宁特问道：“金哥，要留活口吗？” “不留，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派来的，留活口干什么？”金宁特果断冷冷说道。 “好的。”小华说完，对着驾驶室没死透的司机又开了一枪，彻底了结了他。 做完这些，小华不顾路人诧异万分的眼神，裹了裹湿透的浴袍，翻下立交桥护栏消失不见。 金宁特刚挂上电话就收到项组长的紧急行动代码。701是项组长的身份代码，第四位0代表撤退，第五位9代表紧急，第六位0代表绝密勿扩散。 看到代码后，他意识到事情比较紧急，直接给了地上那冒牌货的脑袋一枪，吩咐身旁的战士说：“处理掉。” 走到无人的角落回拨电话给项组长，直接问：“立刻动身？” “立刻，小华留下。” 金宁特听完直接挂电话，来到楼上和老科学家道别。 老科学家感激他救了自己一次，礼貌的递上名片并告诉他，以后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尽管开口。 金宁特收好名片，向他敬了个礼，就匆匆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了。 晚上七点，他准时降落广州白云机场，又是项组长亲自来接他。 他问项组长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黑虎同盟会有消息了。 项组长说，不是，又闹腾出来一个什么威龙帮，上面亲自下的命令让国庆前打掉。 金宁特听完笑着说：“有点意思，威龙帮，黑虎同盟会，够凑一盘菜了。” “你可不要大意。这个威龙帮并不好对付，要不然这事轮不到我们插手。”项组长提醒道。 金宁特低头沉默，内心却异常兴奋：威龙帮，快让我见识见识，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第95章 早有预谋 第二天，金宁特早早回到华南特勤局报到，发现局里好像冷清不少，比前阵子还冷清，几个组的探员全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他把项组长拉进会议室，还把墙上的显示器都给打开，诺大的房间就两人面对面干坐着。 项组长实在忍不了了，苦笑着说：“不是，我说……就我俩人用得着钻到这儿吗？” 空旷的会议室萦绕着他说话的回声。 金宁特面瘫一样说：“呵！我好久没回来了，想体验一下开会的仪式感。” 项组长无奈，甩给了他一小摞关于威龙帮的资料让他先仔细研究，然后拟定计划。 从会议室出来，金宁特捏着那区区几页纸心里感慨，给我这点资料简直等同于没给。 他坐到自己工位翻看着。 他发现这威龙帮的资料偏有些主观，很多记载都是据传据说，仿佛这个组织比黑虎同盟会更加神秘，有警方确切记载的案件都是近期发生的。而首次暴露出这个帮会的案件是一桩凶杀案。 案发地在南台市，死者是一名年轻的会计，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手里的权力不小。上个月死者家中着了大火，消防员扑灭火情后在废墟中找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尸体心口插着一把匕首，经法医验尸后确系屋主本人，警方在现场墙壁暗格中发现一本死者的日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威龙帮通过手握其为自己网游账号充值而挪用资金的把柄，威逼利诱他加入帮会，为帮会效劳，利用单位的账户把威龙帮的数笔黑钱洗了干净。 警方封锁了现场，带走日记本。第二天，原本存放在证物室的日记本不翼而飞。警方怀疑有内鬼，随即开始自查，但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人员。饶是如此凶杀案却破了，凶手是死者女友，两人因感情纠纷大打出手，缠斗中女友不慎用匕首刺死了死者。 这是第一个案子。 第二个案子发生在夏同市，涉及一桩毒品交易，同样发生在上个月，至今尚未侦破。警方一连派了好几个卧底打入贩毒集团内部，结果全部断了消息，卧底警员生死未卜，只有其中一个冒死逃脱，与同事接头后说了“威龙帮”这三个字就不省人事，至今还躺在icu。 再看下去其他案子都和威龙帮若即若离的沾着点关系，但都不明朗。 金宁特决定就从第二个案子找切入点。一来卧底这活他在行，二来这案子还没侦破，说明里面还有挖掘的价值。 紧接着，他打了一份行动计划提交给项组长。项组长仔细斟酌评估后签上同意二字。 金宁特的计划很简单，技术部门从后台将他的资料改成在逃人员，并将一份广州警方签发的a级通缉令植入到警方系统中。这样一来，就算警方内部有威龙帮的人，他的名字也不在卧底名单中。 他打入贩毒集团的方法也很简单，先以通缉犯身份潜入夏同市，在当地人员比较复杂的场所闹出点动静，给这些人留下印象。然后由华南特勤局放出风声，说他这个a级通缉犯出现在夏同市，夏同警方必定加大严查力度，贩毒集团就成了惊弓之鸟。他再假装急于找到货源买货，等待鱼儿上钩。 项组长看完他的计划乐得笑出了声。 金宁特茫然问道：“老大，你笑什么？” 项组长憋着笑说：“你这些年卧底潜伏，啥角色都扮演过了，连夜店里的少爷都演过，这通缉犯是最多的。” 金宁特一听“少爷”这个词立马变了脸，大声道：“你别提那茬了啊，那是情非得已，为了任务……” “好好好，不提不提。”项组长难掩笑容点头说，接着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金宁特说：“票我已经订了，今天晚上的高铁，不过我得先去找我苗姐定制点东西。” 项组长瞪大眼睛说：“你还敢去招惹你苗姐啊？！她现在因为你和罗娜的事正在气头上。” “不至于……”金宁特愣道，“这都好几个星期的事了。” “怎么不至于？她把你当亲儿子，一心想把秀秀许给你，可你倒好，直接把罗娜给拿下了。你是不知道她当时那伤心的样，比秀秀还伤心。” 金宁特一听苗秀秀因为他和罗娜小姐在一起而伤心，顿时来了兴趣，凑上前问：“秀秀真因为我伤心了？” 项组长白了他一眼说：“那可不，一开始实验室的人都瞒着她的，后来她不知从哪听到风声，结果饭都不吃了。” 金宁特眉头一皱，想了一下说：“我看看她去。” “对，你赶紧去看看人家。好几天了都。”项组长一本正经的说。 金宁特大步流星来到实验室，这会正好是中午，很多员工都去饭堂吃饭了。他一推门便愣住了，只见苗秀秀坐在自己工位上抱着个大饭缸，一边吃饭一边看动漫，哪里有伤心的样子？ 苗秀秀嘴里塞满饭菜，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转头过来和金宁特打了个照面。她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他很吃惊一般。 “你怎么来了？”苗秀秀吃着饭菜，满嘴都是油，含含糊糊挤出一句话。 “啊……”金宁特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慢慢走进去关上门，他也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脑子却飞快的转着酝酿忽悠之词。 “我路过这里，门口闻着很香，所以进来看看你吃的什么好东西。”他脱口而出道。 苗秀秀盯着他，大口大口吃完嘴里的饭，打了个饱嗝说：“我妈最近做了腊肉菜干饭。” “腊肉菜干饭，这个好……”金宁特边说边四下张望着寻找苗姐的身影，确定她不在实验室后才笑嘻嘻的挪步到苗秀秀跟前。 “秀妹……嘿嘿嘿……”他肉麻得叫着，尴尬得笑着，倚在苗秀秀办公桌旁。 “干嘛？”苗秀秀昂头望向他，扶了扶眼镜问。 “苗姐……不在的？”金宁特心中没底，试探性的问。 苗秀秀眼珠一转，喝了一口水说：“我妈……回家拿东西去了。” 听她这样说，金宁特胆怯的心顿时肥壮了很多，腰板也挺直了。 苗秀秀接着问：“你找她有事？” 金宁特讪笑道：“哦，有一点，马上要出任务，想找她拿点东西……” 突然，他只觉得脑后一阵凉风，接着一阵轻微的痛感袭来，再接着就是苗姐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混小子，你个混小子，你还敢回来……” 苗姐正拿着一本卷成筒的杂志，咬牙切齿的往金宁特脑袋上拍着，他连忙用手护住脑袋，大喊着：“老娘，别打了，别打了……” 苗秀秀在一旁偷笑。 苗姐拧着他耳朵拎到苗秀秀面前，迫使他歪头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然后用杂志筒拍拍女儿的肩膀问：“混小子，你看清楚，我家闺女哪点不如你那个女老板？她不就是比秀秀有钱吗？你这么爱钱的吗？” “唉呀呀呀……老娘，你先松手……疼！”金宁特被她吓得不轻，连最基本的防御力都没了，像只温顺的小绵羊，臣服在苗姐手中。 “我不松！你回答我，秀秀漂不漂亮？”苗姐激动得脸都红了。 金宁特看看偷笑的苗秀秀，呆呆的点了下头发声道：“昂……” “我家秀秀年不年轻？”苗姐接着瞪大眼睛问。 苗秀秀昂首挺胸，一脸坏笑的掂着手指在自己周身游历一圈，尽显傲人身材。 金宁特眨了下眼，点点头说：“年轻。” “我家秀秀有没有实力？”苗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苗秀秀配合老母亲，装模作样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然后回头微笑着看向金宁特，还冲他挑了挑眉。 “有。”金宁特狠狠点头。 苗姐猛地甩开金宁特，厉声喝道：“那你还选那女老板？！” 金宁特捂着被拧得通红的耳朵，苦笑着解释说：“哎呀老娘，缘份这东西哪能用这些来衡量嘛。我秀妹秀外慧中，我这个糙汉子，钢铁直男哪配得上？” 可能苗秀秀都觉得自己老母亲做的有些过火了，赶紧帮腔道：“妈，你们俩喜欢打情骂俏可别再捎上我，我胆儿小。” 金宁特赶紧转移矛头说：“对！我和秀妹完全是清澈的兄妹感情，这个不能强来。另外我都听说了……” 他说着凑到苗姐耳边低语道：“我们二组有个文职的小子跟秀妹俩人……” 苗秀秀听到这里赶紧拍了下桌子，瞪着他抛出口型：敢说出来我毒死你。 苗姐好像懂了，吃惊得捂着嘴说：“秀秀，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告诉我？” 苗秀秀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妈，你别听他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然后瞪了一眼金宁特。 金宁特此举无异于出卖了她，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最近不能在单位吃食堂，防止这丫头真把我毒了。 不过转念一想，苗姐知道秀秀心有所属，以后应该不会再动心思撮合自己跟她闺女了。这倒让他如释重负，毕竟秀秀和他还有金宁蕊三人从小玩到大，他把秀秀当老妹，太熟了，下不去手…… 还真如他所猜测那样，苗姐对他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关切的问：“臭小子，刚刚没揍疼你？” 金宁特哪敢说疼？连连摇着头。 “是不是又要出任务？说，要我给你做什么？” “嘿嘿嘿，最近有什么新玩意儿？” 苗姐白了他一眼说：“跟我来。” 带他来到测试区，那有张长桌，上面放了几个物件。 第一个物件是个罐头，金宁特一看见吃的就想到苗秀秀，拿起罐头回头看了她一眼，隐约瞥见秀秀快速把头扭过去。 苗姐说：“这是秀秀的新研究。你打开看看。” 有诈！金宁特咽了下口水，不敢动那罐头。 见他犹豫，苗姐一把拿过罐头，把开口的拉环对着他打开。 金宁特吓得忙用手挡在身前。 “别怂，看清楚了再说。”苗姐提醒道。 金宁特伸过头一瞧，罐头里全是金属，极其精密复杂的交错着。 苗姐把罐头放在地上，又从桌上拿起一块手表，按了一下表冠，只见罐头里那些金属纷纷外溢，在地板上缓缓展开，不多时一个“瘦弱”的机器人便出现在那里。 苗姐说：“这是秀秀从你女友那里获得灵感，开发出来的罐头机器人。纯遥控型的，没有人工智能。可以配合ar眼镜和这个手表操控。但是电池只能维持半小时，你可以操控它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秀秀真乃神人也！”金宁特转身对苗秀秀竖起大拇指。 苗秀秀根本不回头理他。 苗姐轻轻咳嗽一声说：“看下一个。”说着，她拿起旁边一个酷似汽车启动钥匙的东西。 “这个是伪装成汽车钥匙的无线发报机，利用二进制传递情报。解锁是1，锁车是0。用起来比之前的发报打火机好用。对了，二进制你还没忘？” “没……” “很好，下一个。”苗姐拿出桌上一副眼镜刚要介绍，就被金宁特打断。 “啊！我知道，这应该是能透视的眼睛。” “混小子又瞎想，看好了。这是给你防身用的。”苗姐说着按了左边鼻托就可以把左眼镜腿取下，从里面倒出一根细长的钢针；按下右边鼻托把右眼镜腿取下，又把末端放嘴里用力一吹，吹出一股白烟。 苗姐捂着鼻子接着介绍说：“这白烟可以把目标迷晕，你自己要及时捂住口鼻。作用效果持续三小时。” “厉害厉害。”金宁特刚刚不小心吸了一点那白烟，顿时两腿发软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称赞道。 苗姐向他脸上泼了一杯凉白开过去，瞬间就清醒了。 “听说这次你要混进贩毒组织里去，我拿来了这个。”苗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盒，里面装着三粒红色药片。 “这个是秀秀之前研制的解毒剂，行动时如果不可避免的接触毒品，就提前半小时服用，之后可以免疫多种毒品的副作用，避免你产生依赖。” “嘿嘿……您和秀秀真是太贴心了。”金宁特笑着接过药盒装进口袋里。 “行动时候需要什么工具想办法通知我，我给你做。你看看这次需要带哪些？”苗姐介绍完，一脸轻松的扶着桌子说。 金宁特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苗姐骂了他一句贪心，但还是拿了全新的给他。 跟这母女二人一番寒暄后，金宁特抱着苗姐给他打包的纸箱离开实验室。 他又来到技术部门，叫来里面上班的小陈，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小陈听完吃惊地说：“不可能金哥，我们……” 金宁特赶紧做了噤声手势，笑着说：“有啥不可能，你按我说的做就行。”说完拍拍他臂膀就走了。 天黑之时，一处隐秘之所，一阵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在昏暗的走廊中回荡，那儿只有前方一盏黄澄澄的灯依稀照亮半个走廊，一位面戴舞会假面，身材窈窕的女子优雅从容的走着，地上的漆面倒映着她高挑的身姿，她面前就是一扇青漆木门，木门之后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浸染着这里。 女子轻叩木门，那门却应声而开，当她迈步走进去，两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的脑袋，门被重新关上。 这里依然昏暗，好在四个墙角都有暖光落地灯，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使得屋内彻底隔绝了门外的冰寒。 “海蛇，你确定你得到的消息是真实的？”一个被处理过的声音从她前方背对着的椅子后面传来。 “千真万确，先生。”女子躬身道。 椅子后面那人扬了扬手指，女子掏出手机解锁，用枪指着她的一名保镖拿了手机走过去递给他。 女子接着说：“华南特勤局二组探员，金宁特。” 椅后那人看向手机中的照片，那正是金宁特，而拍摄照片的地方就是智能危机时，罗娜小姐的房间门口。 这位代号“海蛇”的女子，就是黑虎同盟会成员，而她之前使用过的另一个身份，黑人将军的翻译。 当时在豪宅之内，她已经听罗格报出了金宁特的身份，返回豪宅后在罗娜小姐房中找到了他，并偷偷拍下他的照片。 第96章 发小 “先生，最近出现一个叫威龙帮的帮派。好像准备要蚕食我们的地盘，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海蛇汇报并建议道。 椅后人说：“总部调查过，一个小小的新社团没什么值得兴师动众的，先不要管他。你盯住这个华南特勤局探员就好。” 海蛇说：“我们的人查到，他的信息被篡改为a级通缉犯，今晚他会到达夏同市，那里有威龙帮的一个贩毒分支，我推测应该是冲着他们去的。” 椅后人嗯了一声说：“也好，先让他们狗咬狗，你的任务是通过这个探员找到华南特勤局的总部位置。在这之前，一定确保不要让他死了。” 海蛇说：“明白了先生。” 海蛇从房中出来，穿过冰凉的走廊，尽头是离开的电梯，电梯将她送上去，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便利店冷柜后面。 便利店老板拉开冷柜，海蛇从电梯走出来，老板又将冷柜推回原位，来到门前拉开卷闸门，恭恭敬敬的送她出门。 一辆豪华商务车正在路边等她，她钻进车厢对司机说：“立刻出发去夏同市，到康姐家里一趟。” 司机点点头，开车带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金宁特晚上十一点到了夏同市，出站后他打了一辆车来到用假身份订的酒店。 酒店房间内，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认识多年的一位老朋友，约他明天上午见个面，有事要请他帮忙。 紧接着他又收到项组长的消息，华南特勤局已经委托广州警方通知夏同警方，说他这个a级通缉犯潜入夏同市了，让他务必小心。 金宁特心想：乖乖，动作够快的，刚下高铁就把我捅出去了。 次日一早，金宁特给自己贴了个小胡子，西装笔挺的站在镜子前，俨然就是一位中年绅士。 他坐电梯下楼，果然看见大厅里已经贴上了追捕他的通缉令。他看着通缉令上特勤局同事给自己p的照片，自言自语的说：“啧啧，把我p的这么白，警察怎么抓啊？” 感慨之后，他来到附近一家咖啡馆里等自己的朋友。 不多时，一位个头不到一米七，体型偏胖穿着背心马夹，戴着墨镜的男子冒失的推开咖啡馆的门，正好与一位准备出门的女士撞在一起，他连声道歉后把墨镜往下推了些，盯着离开的女士那双大长腿不放。等那女士走远了，他才敢学着流氓的模样冲人家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金宁特等的就是他，名叫茅业鑫，人称茅爷。茅爷的母亲和金宁特的母亲是亲戚，两人属于远房表亲。金宁特小时候在去部队大院生活之前，两人在老家一块玩起来的，算是发小。 之后多年通信不便，两人断了联系，几年前金宁特执行任务时在火车上遇到他，因为他跟他爸长得一模一样，这才一下子认出来。但金宁特一直没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职业，只谎称自己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茅爷这家伙现在还是个网红，跟些美女一起拍拍小短剧，偶尔直播带货，过得相当逍遥快活。 “老金，嘿嘿嘿……”茅爷看见金宁特，连忙冲他一招手笑着喊道。 金宁特站起身和他握握手说：“一别又四五载，你这体型可又放肆了。” “嘿嘿嘿……”茅爷见了发小非常开心，摘掉墨镜放在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下，服务生为他端来咖啡。 茅爷一落座就开始发牢骚说：“老金啊，你可是把我这个发小给忘干净咯。四五年了，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现在跑哪闷声发大财去了？” 金宁特笑着说：“我傍了个富婆。” 茅爷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对他点着手指说：“老金！老金……” “不是……你别误会啊……”金宁特连忙摆手想解释。 茅爷突然抓住金宁特的手，委屈巴拉的说：“兄弟，你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一直做不到的事，你比我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你受累帮忙问问嫂子有没有闺蜜啥的，年纪大点也行，看看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金宁特抽回手说：“你可拉倒。” 茅爷白了他一眼就把脸扭到一边，不屑的说：“嘁，还学会吃独食了。” 金宁特突然一脸严肃的说：“说正事，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你手里有没有胆子大一点的演员？” 茅爷转脸望向他好奇的问：“你要干嘛？” 金宁特端起咖啡喝一口说：“要演员当然是陪我演戏咯。” 茅爷问：“什么尺度？” 金宁特没往他理解的方向想，说：“要会两下子，见过大场面，被人拿家伙顶着也不怕的那种。” 茅爷面露难色说：“嚯，你这个尺度未免有点太大了，人家小姑娘未必能接受啊。” 金宁特愣道：“我没说要女的。” 茅爷听完顿时抓狂，赶紧了望四周确保没人听见，压低了音量问：“兄弟，你现在好这口啊？” 金宁特至始至终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问道：“哪口？” 茅爷伸出两根手指弯下来说：“男的……” 金宁特一脸茫然的放下咖啡杯说：“保镖让男的来演应该合适一点。” 茅爷身子向后一缩，表情一愣地问：“保镖？” 金宁特抱臂说：“对啊，演我的保镖和跟班，我演老大。有可能会遇到枪战戏。” 茅爷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哦，枪战戏啊。” 金宁特说：“是啊，你以为呢？” 茅爷说：“我也以为是枪战戏，枪战戏……”边说边手抖着端起咖啡杯喝咖啡掩饰尴尬。 紧接着，茅爷放下杯子试探性的问：“兄弟，我冒昧打听一下，这戏的投资方是……” 金宁特忽悠他说：“我女朋友。” 茅爷听后一拍桌子说：“我就知道。” 金宁特笑着说：“你给个准话，能不能找到符合要求的演员。” 茅爷斩钉截铁的说：“能！”又问：“什么时候要？” 金宁特想了一下说：“今晚就要，他们要和我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回头我弄辆车，你下午准备好了就联系我。” 茅爷说：“妥了，给你安排得明白的。导演是哪位呢？” 金宁特说：“我！” 茅爷也笑了，说：“还得是嫂子对你好，啥都向着你。” 金宁特又跟茅爷打听本地哪家娱乐场所消费高，且出入的人员比较杂乱，茅爷告诉他说是一家叫神话量贩ktv的。 闲聊一会后两人分开。 金宁特去租了一辆气派点的车，开回酒店后就躺在床上等茅爷的消息。 他给罗娜小姐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两人在电话里又腻歪上了。别看罗娜小姐在公司员工面前一派庄重，私下里跟金宁特一说话就尽显小女人的温情，她撒娇，她耍赖，她蛮横…… 俩人说到手机发烫才不舍的挂电话。 金宁特在房间从下午睡到晚上，茅爷打来的电话将他吵醒。 电话里茅爷说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他出来演老大了。 他一看表才七点半，便和茅爷约了一小时后在神话ktv附近见面。 吃过晚饭，他开车出发，这个点夏同市的道路还是很堵的，车子开起来超不过30迈，一直走走停停。 尽管车流缓慢得像便秘一般，车子又在马路上穿插交错，但金宁特还是发觉自己已经被跟踪了。 第97章 诱饵 金宁特看着后视镜中那辆一路尾随自己的白色轿车，一时不能确定车里是不是警察。 他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心想：难道是我易容得不够？ 道路堵了二十多分钟才疏通，他一脚油门加速，试着甩开跟踪者。但是那跟踪者追了一个路口后径直拐进另一条路走了，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已然暴露，换了其他车辆继续跟踪。 金宁特没有耽搁，很快到达与茅爷约定的地方。 在那等了十分钟，茅爷开着一辆商务面包车赶来，跟着他下车的有四个年轻小伙子，个个着装板正，面无表情，刀砍斧剁一般齐，还都戴着墨镜，真像这么回事。 金宁特看后笑道：“大晚上的戴墨镜，这不一看就是去砸场子的吗？” 茅爷说：“不是演黑社会吗？咋了，不合适？那摘了，都摘了！”他挥手嚷嚷着让那些雇来的演员摘掉墨镜。 这些演员当真听话，纷纷摘下墨镜放进西装口袋。 茅爷开始对他们训话道：“这位是你们金哥，啊不对，是金爷，也是你们的金主。我就一个要求，一会到了地方都机灵点，听金爷的话，别给我丢人。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四人齐声喊道。 金宁特被他这一声金爷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挠了挠自己胳膊开始忽悠说：“晚上这场戏是隐藏机位拍摄，拍摄地是神话ktv，我演黑老大，你们演我保镖，会功夫的那种，你们没有台词，走位自由发挥。这段戏讲的是我扮演的黑老大在包间里嗑药嗑嗨了，然后开始闹事打砸的情节。一会你们见到的都是剧组的演员，他们表演的时候要是出手打你们，就给我狠狠打回去，要的就是一个真实。” 茅爷见四人没反应，又大声嚷道：“吱个声啊，都听明白没有？” 四人又齐刷刷喊道：“听明白了！” 茅爷白了他们一眼，掏出个小小的锡纸包递给金宁特，开玩笑说了句：“拿去爽。” 金宁特笑着说：“想的真周到，还拿锡纸包起来。” 茅爷拍胸脯说：“专业的。” 那是他让茅爷准备的电影道具白鼻烟。电影人常用这玩意拍摄瘾君子吸毒的镜头，它其实是一种烟草替代品，是用烟叶磨成粉，再加上薄荷以及其他植物成分制成。 金宁特手一指租来的豪车说：“谁会开这车，充当下司机，咱们现在就得演起来。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 于是，演员开车带着金宁特来到神话ktv，车在门口停稳，演员饰演的保镖拦住迎宾服务生不许他上前靠近，然后亲自给坐在后排的金宁特拉开车门迎他出来。 金宁特下车，俨然是位大佬，他给自己西装扣上两枚扣子，又整理一下领子，心想：通缉犯做了不少回了，这么有排面的通缉犯还是头一回。 演员把车钥匙递给迎宾，冷冷的说了句：“把车停好。” 精湛的演技金宁特看在眼里，一度怀疑茅爷找来的这几人真是黑社会的。 金宁特被四个保镖簇拥着来到前台开户，那阵仗把不明真相的普通客户吓得连连躲到一边，贴墙站着。 交了钱开好包间，金宁特坐在中间沙发上，四个保镖分别坐在他两边。 他掏出茅爷给的锡纸包打开，里面的白色粉末确实像极了毒品。 刚要开始表演吸毒，抬头一看，门刚刚被保镖关上了。 他对靠近门口的保镖说：“去把门打开。” 保镖提醒他说：“金爷，电视里吸毒都是关上门的。” 他说：“没事，摄像机搁外面呢，这个角度得拍点镜头。不打紧的，去开门。” 保镖这才“恍然大悟”的去开门。 金宁特拿出一根吸管靠近粉末，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始表演，时不时瞟一眼门口，他倒不是真的去吸，他只是在等，等那些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他。 此时他又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原来是包间里太安静了。 他对几个保镖说：“你们点歌你们唱，不用管我。来这里不唱歌太假了。” 保镖们想想也对，演戏讲究的就是个真实，于是他们走到点歌机那里点歌唱了起来。 不多时，两名服务生来送果盘和啤酒，金宁特根本不抬头。服务生见他开着门在那嗑药吓得大气不敢出，放下果盘和装啤酒的篮子就匆匆要走，临走还想把门关上。 金宁特大喝道：“不许关门！” 服务生被他吓得顿时像被吸在门上一样不敢动。 金宁特抬头望着两个服务生说：“出去！” 服务生逃也似的跑了。 几个保镖见金宁特气场强悍，不由得对他伸出大拇指，直夸他演技了得。 金宁特刚刚留意到那俩服务生眼神飘忽不定，他们虽面露怯色，但整个过程仅仅是盯着他看，对桌子上那堆粉末却视若无睹，说明他们是见惯这种场面的，只是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嗑药行为给吓到，再看二人急切想逃离的表情，应该是急着要去和谁汇报这事。 这时他心里明白，找对地方了。 紧接着他把粉末倒掉许多只留下一点点，吸管随手往茶几上一扔，拿起一瓶酒打开，懒洋洋的靠在沙发喝酒。 几分钟后，一个头戴毡帽，身穿棕色条纹西装的男子带着几个人信步走了进来。 金宁特仔细一瞧，这人个头不高，一脸凹坑，留着山羊胡，他虽是面无表情，但那对三角眼挂在脸上，配以嘴里不停嚼着槟榔，显得气焰很是嚣张。在他身后跟着那些人个个虎体熊腰，凶神恶煞般盯着包间里的一众人。 山羊胡一只脚踩在茶几上盯着金宁特，身后带来的人把门关好，并站在门后堵上出路，门外还留了两人看守。这架势似乎不打算轻易放里面的人离开。 金宁特只坐在那里瞟了他一眼，接着放下酒瓶拿起吸管，低头把剩下那点粉末当着他面吸进鼻腔，吸完还学着瘾君子的样子吸溜几下鼻子。 那几个保镖以为冲突戏开始了，纷纷扔下话筒围在金宁特身边。 山羊胡见他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往下一扎，把茶几上一盒没开封的纸巾整个儿扎透，又继续看向他，观察反应。 金宁特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枪。 当他掏出枪的那一刻，山羊胡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金宁特盯着手枪，取下弹匣看看，目的也是故意让山羊胡看到，子弹是满膛的，然后又把弹匣装回去，拉枪栓上膛，关了保险，又将枪放到茶几上，面带笑容的慢慢推向山羊胡，抱起双臂和他对视。 山羊胡放下脚转过身，对着几个随行人使了个眼色，随行的人立即退出到门外守着。 四个不明真相的“保镖”心里钦佩，这简直是影帝级别的表演，一分钟，两个人，一句台词都没有，却把针锋相对演绎得淋漓尽致。 山羊胡一口吐掉嘴里的槟榔，扯了扯西装外套，态度依然趾高气昂，指着自己说：“这位老板，兄弟我是这儿的股东，也负责在这儿看场子。你今天在这的所作所为等于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是我报警抓你呢？还是把你扣这儿呢？” 金宁特淡定从容的又把枪往他那边推了推，笑着说：“你替我决定。” 山羊胡见他油盐不进，愤怒的拿起手枪指着他。 金宁特和旁边傻站着的四个保镖均发现，他的手微微在颤抖。 金宁特料定他没胆子开枪，又吸溜一下鼻子，抹了抹鼻孔边残留的粉末捻在手中看着说：“这东西真是人间极品，多少凡夫俗子趋之若鹜结果被它害得家破人亡，但真正需要它的人却求之而不得。你说这公不公平？” 山羊胡细品他这句话，心底开始假设他是个瘾君子，但还不敢完全相信他。 山羊胡看着他说：“祸害人的玩意儿，老板也敢沾？” 金宁特揪起自己西装外套一角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山羊胡狐疑的问：“莫非老板不是凡夫俗子？” 金宁特故作一脸贪婪，仰头深呼吸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乃一介斯文，早已超脱世故，纵有万般权术，只求游戏人间。” 山羊胡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文邹邹的迂腐不堪。 不过，他下意识的给金宁特打上了一个有钱又闲得发慌的暴发户标签，这种货色他见得多了，人前自称人间玩家，背地里却无比荒唐猥琐。 见金宁特这样，他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手指插在手枪扳机护环上，把枪递还给他。 金宁特站起身并不直接去拿枪，伸手过去等待对方亲手交还。这是一个心理入侵法，假如他直接去拿，会给对方造成一个他因为某种目的想急于拿回枪的印象，对方依旧不会放下心理戒备。但若他不慌不忙的由对方心甘情愿交还，说明对方已经收回了一些戒心，接下来的事就好谈了。这样做也可以是一种试探。 深谙江湖规矩的山羊胡知他意思，手指一转重新握上手枪，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把枪放到他手上。 金宁特打开保险，把枪装回口袋，然后往沙发上一招呼邀请他坐下。 山羊胡走过去坐下，金宁特开了瓶酒递给他，两人碰下瓶子各自一饮而尽。 山羊胡自我介绍说：“鄙人姓施，叫施东业，在这儿算是二当家。”接着又问金宁特：“不知老板高姓大名？” 金宁特笑而不语，自顾自的继续打开两瓶酒。 施东业说：“莫非老板不方便说自己的来历？” 金宁特又递上一瓶酒给他，笑着说：“贵府门口不正贴着鄙人的照片吗？怎么，施老板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施东业略歪着头仔细端详了一阵，总算认出他就是大门口贴着的通缉令里那人，然后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黑牙说：“我当是谁，原来是金先生，失敬失敬。” 说着，两人又干下一瓶。 施东业抹尽嘴边的啤酒沫，兴奋的说：“不知金先生来我夏同市，有何贵干？” 金宁特把喝完的酒瓶随手一扔，直截了当的说：“买货。” 施东业眼珠子一转，讪笑说：“金先生神通广大，怎么一定要大费周章的跑到这呢？” 金宁特知他是试探自己，说：“全国几乎我都跑遍了，以前小打小闹没让盯上，只是前不久一名小弟办事不利被捉，把我供出来了，还成了a级通缉犯。夏同我是从没来过，想到之前有个下线蛰伏此地，所以想来回购一批应应急。” 施东业忙问：“金先生在本地有路子？” 金宁特说：“算不得，以前我供货给他，最近我那上线在边境已经给抓了，当下只能找他。” 施东业想了想说：“金先生胸有大志，兄弟佩服，我敬你。” 两人在包间里喝了几打啤酒，只是那酒多半是勾兑的，人喝了千杯不醉，倒是膀胱胀得要命。 施东业自认为想知道的信息基本已经套出来了。金宁特原计划在这里搞点大动静，但现在看来面前这人已经足够自己拿捏了，诱饵也已抛出，两人各怀鬼胎，整晚上相互试探，接下来就要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从ktv出来，演员保镖开车直接送他回了酒店。他打电话给茅爷，让他明天再找人演下一场戏。 第98章 金老弟，别小家子气 金宁特心里清楚，诱饵放出后，施东业一定会派人跟踪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因此，第二天金宁特交给茅爷的任务是要拍摄交易时黑吃黑的戏码。 茅爷把昨晚那四个演员又叫上，还多加了一位扮演毒贩的演员，只是他找人的时候其他男演员今天都有通告，只好找了个小姑娘化妆成风尘女子一般扮演毒贩。他给女演员准备了一个道具黑皮箱和一支道具手枪，皮箱里面装满一包包道具粉末，道具手枪可以遥控绑在身上的炸点，达到中枪效果，又让女演员带着皮箱开车去郊外偏僻的地方等。 四个男演员带着道具现金以及道具枪，和金宁特开车来到郊外，配合女演员完成了一出黑吃黑的戏码，只不过戏里是毒贩打死了金宁特的四个保镖，又抢了他的钱跑了。 至此，茅爷叫来的几个演员正式杀青，而金宁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他的“遭遇”被施东业派去的尾巴用摄像机拍得清清楚楚。 晚上，金宁特一个人来到神话ktv开了间包房，点了两打酒在那生着闷气自顾自的喝，这当然是演给施东业看的。 刚喝了一瓶，施东业果真一个人来了，他和颜悦色的在门口朝金宁特笑笑说：“今天一个人来的？” 金宁特心想：废话！演员都杀青了。 随即他开始了飙戏模式，看了对方一眼并不说话，然后继续一脸忿恨的喝酒。 施东业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开了瓶酒，上去就要跟金宁特手里的酒瓶碰一个。 金宁特迟疑一秒，还是轻轻和他碰了下。 施东业喝了口啤酒，明知故问说：“怎么了嘛，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金宁特捋了捋头发，叹着气愁容满面地说：“一言难尽。” 施东业露出一口黑牙笑笑说：“没事，遇到难处兄弟我帮你。” 金宁特灌了一大口酒，把酒瓶用力砸在茶几上说：“你怕是帮不了哟！” 施东业拍拍他肩膀说：“事儿你都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帮不了？我虽只是个二当家，但在这夏同市我说话还是有点份量的。” 金宁特瞥他一眼，装模作样的叹息说：“唉，也罢，和你说说无妨。” 施东业来了兴致，凑近了一点等他开口。 金宁特说：“施老板知道兄弟我是做什么的。” 施东业微笑着点头。 随即，金宁特把上午演给他看的内容添油加醋的描述给他听了一遍。 施东业听完先是假装震惊，后又安慰他一番。金宁特却不听他劝慰，一脸焦灼之相，告诉他自己和买家约了交货时间，本打算做了这单买卖得点钱财也好远走高飞，现在可好，眼看时间快到了，却遇着黑吃黑的破事，竹篮打水一场空，哪能不急？ 施东业见他如此着急，便又信了他几分，拍着胸脯对他说：“金老弟，你的这事儿确实麻烦，不过……” 金宁特忙问：“不过什么？” 施东业笑道：“金老弟别急，这夏同市就没有哥哥我做不到的事。” 金宁特面露欣喜说：“这么说来，施老板有门路帮我解了燃眉之急？” 施东业说：“有倒是有，只是恐怕要委屈金老弟亲自和我去一趟见一个人。” 金宁特说：“施老板说的哪里话，跑一趟能解决的事让我跑十趟过去我也乐意。地方在哪？” 施东业笑着说：“老弟别急，明儿我先带着你去，到时候你准备好款子就行。” 金宁特说：“太好了，施老板，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我敬你。” 说着又开了两瓶酒，俩人对着吹起来。 两人一共喝了六打啤酒，金宁特喝得肺叶子都快漂起来了，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好似喝醉了一般，拍拍躺在沙发上酩酊大醉的施东业，含含糊糊说：“施老板，施总，我走啦，明儿见。” 施东业红得像猴屁股的那张脸紧贴着沙发靠背，手朝身后虚打了一下，也含糊说：“别烦我……” 金宁特步伐歪曲的来到ktv门口，忽然恢复正常形态，在门口叫了位代驾开车。刚刚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他前脚刚走，施东业马上站起来，他也是演的，此刻脸上哪里有醉酒的样子？他用对讲机叫来两个手下，对他们耳语一阵。两名手下听后连连点头，然后就出去了。他要最后考验金宁特一次。 代驾开着车载着金宁特往酒店方向走，快要到达酒店时，车子路过一条漆黑的路，前方突然开出一辆警车鸣着警笛拦住他们。 警车里下来两个警察，走过来让他把门打开。 金宁特打开门，一个警察把他往外一拽，按在车上，对他身上一阵搜，把手枪和苗姐给的几样东西搜了出来，只有那罐头机器人他没随身带着，要不然这会他真不好解释自己身上装一盒罐头是干嘛使的。 警察用手电筒照着他问：“说，叫什么名字？” 金宁特报上自己的大名。 警察听了说：“金宁特是？行，找的就是你。跟我们走！”说完两人给他反手拷上手铐。 金宁特知道，如果没有人透露自己的行踪，自己不可能这么快暴露。茅爷平时根本不关心这些，真要是有个通缉犯和他面对面坐着，他都不会察觉，那些演员更是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不可能会报警，剩下的就是那个施东业了。 可施东业报警抓他干嘛呢？ 随后，那两名警察的一个动作瞬间在金宁特面前暴露了身份，他们竟然直接让那个代驾走了。正常情况应该一起带回去做笔录，没问题再放人。 金宁特顿时明白，这两个根本就是施东业派来的假警察，施东业还是信不过自己，估计是派这两人是来再摸清自己的来路。 于是，金宁特又开始了飙戏，他一边反抗一边大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一个假警察把他按进警车后排座位说：“你一个a级通缉犯，你说我为什么抓你？”说完拿出个黑布套住他的头，然后用力关上车门。 两名假警察把他拉到一个不知方位的地方。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他被两人夹着领到一个房间坐下，紧接着头套被摘去，一阵强光射进他的眼睛。 他伸手遮住强光，快速适应了一下环境，待恢复视线后才看清，这里竟然是一间警局的审讯室，面前端坐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察，但却不是刚刚抓他来的那两人。 金宁特心里嘀咕：难道这里真的是公安局？ 一位警察说话：“金宁特，我们是夏同市公安局禁毒大队的办案民警，你已经被我们依法逮捕。同时，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证据，接下来要针对其他几个案件依法对你进行审问，希望你如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金宁特脑中仔细回忆刚刚一路的过程，他虽被蒙着头，车窗开了条缝隙给他透气，因此他听得见外面声音。起初路上车辆往来声音非常嘈杂，但越往后，车外动静就越小，甚至期间有连续十几分钟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不绝于耳的蛙鸣声，很明显那段路不是在市区。如此一来，这里断然就是郊外了，什么公安局会设在郊外？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审讯室也是假的，面前这些人还是施东业的人。 推断出对方的来路，金宁特心中有了底，配合着他们扮演一位落网后的毒贩，老实交代出自己瞎编的“罪行”。 审讯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期间他们一口水没给金宁特喝，也不准他上厕所，就是一个劲的让他交待罪行。 为了戏演得更加逼真，金宁特时而表现得非常抵触，时而又表现得非常烦躁，跟真的犯人一样。这方面他非常有经验。 直到凌晨六点，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两名审讯人员都打起了瞌睡。金宁特虽然精神抖擞，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打了几个哈欠。 他问：“什么时候能让我休息？” 假警察揉揉眼睛，合上卷宗抬手看看表说：“快了，你再等一会。” 金宁特心想：我都演到这地步了还不信任我吗？难道演技太浮夸了？ 这时，审讯室高高的窗户外传来一阵汽车轮胎压着石子路的声音，他能听出车子停在了窗下。 不多时，审讯室门被人打开了，施东业哈哈大笑着走进来。 金宁特故作一脸懵圈，问：“施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施东业走过去握住他手笑着说：“让金老弟受苦了。” 随后赶紧吩咐假警察把手铐打开。 金宁特活动着手腕，故作迷茫的问：“施老板，这到底怎么回事？” 施东业说：“金老弟见笑，干我们这行的，处处得小心，尤其是跟像金老弟这样做大事的人打交道，更要加倍小心。” 金宁特“恍然大悟”指着他鼻子说：“噢——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施东业又赶忙道歉说：“金老弟！别这么小家子气，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我想金老弟不会不懂这道理？” 他这一口一个“金老弟”的喊着，金宁特心中知道，他已基本信任了自己，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金宁特有些生气的问：“什么时候带我去买货？” 施东业说：“现在就走，我开车，金老弟，请！”说完微躬着身，笑盈盈的挥手，把他往门口一让。 金宁特说：“可不许再骗我了！” 施东业说：“金老弟放心。只是一会到车上，还要委屈金老弟蒙上眼睛，这是规矩。您就权当戴个眼罩睡觉了。” 金宁特走到门口，回过头对他说：“蒙头不可以哦！” 施东业一愣，随即点头哈腰讪笑着说：“一定，一定。” 第99章 终极试探 施东业把金宁特随身之物还给他，但不包括手枪。 施东业狡黠地说：“金老弟，枪我给你暂时保管，等见了大人物，他同意了以后，我立刻归还。” 金宁特没有意见，随即两人就上车出发，他又被蒙着眼睛，不知将要被带往何处。不过也正好疲乏了，他便歪在车里睡觉。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被施东业叫醒，本能的想摘去眼前的黑布条，施东业连忙阻止说：“唉……别别，金老弟，还不到时候，我拉着你走。” 金宁特点点头，被他轻轻拽着下车。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金宁特走在路上，只觉得脚下的道路坑洼不平还伴着有石块，像是刚被晒干的泥土路，野花野草的香味扑面而来，四周幽静安详，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鸟啼声还依稀有些回音，当即判断出这是在一座山里。 他不作声张，只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施东业在前面笑着说：“正午了，一会见了大老板我领你去吃野味。”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金宁特只听得耳边伐木机的声音响彻天际，吵得心烦。 二人没有停留，又走了没多远，金宁特身上已明显感觉不到阳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寒，但脚下的路却总算平坦了，脚步的回声很近，说明周围空间非常狭小，加上周身比刚刚在外面潮湿阴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这里必定是个山洞。 两人在山洞里足足走了近五分钟，施东业停下说：“金老弟，你稍候，我来叫门。” 施东业放开金宁特，不知做了什么操作，前面竟传来对讲机的声音说：“什么事？” 施东业说：“人我带来了，开门。” “等着。”里面的人说。 一阵沉闷的开门声响起，施东业拉上金宁特的衣袖继续往前走，身后的门随之关闭。 没走出几步，施东业便亲自解了蒙住他的黑布。 金宁特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自己身处之地装修得像是实验室一般通体炫白，一些穿着防护服的人在前面那张大长桌上正忙碌的配制化学品。他们头顶上还有一层，那里却没见有人。 制毒工厂？！ 他立刻明白这是一所隐藏在深山里，以伐木场为掩饰的制毒贩毒窝点。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说：“施东业，你和你哥那边最近出货量越来越少了。” 两人抬头一看，二楼扶手边正缓缓走来一人，这人五十岁模样，身形肥硕，两鬓发白，梳着油亮的大背头，戴着茶色眼镜，留着浓浓一字胡，手中夹着一支雪茄，中指戴着一枚硕大的玛瑙戒指。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人，看样子是他的得力助手兼保镖。 施东业讪笑说：“坤哥，最近警察那边查得紧，动作不敢太大。” 他口里叫坤哥那人露出一脸鄙夷说：“真是没用。警察又不是查你的，你担心什么。” 施东业附和说：“坤哥教训的有理，是小弟不才，难堪大用。不过，今天给坤哥带来一位大买主，就是这位金老板。”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金宁特。 坤哥吸了一口雪茄，看着金宁特，对施东业说：“什么人你都敢往我这里带，他要是警察派的卧底怎么办？前阵子我已经处理掉好几个卧底了。” 施东业笑着说：“坤哥放心，这位金老弟我已经考察过了，绝对可靠。而且现在夏同警方之所以动作这么大，就是在到处抓他。他可是a级通缉犯。” 坤哥来了兴趣，趴在护栏上仔细端详金宁特说：“哦？这我倒是略有耳闻，就是他吗？” 金宁特毫无怯色的看着那坤哥，伸手撕下嘴上的假胡子，说：“正是在下。” 坤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好好好，不错，年轻人有胆识！能让警察盯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我要好好看看你。”他说着从旋梯走下，刀疤脸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二人跟前。 他抽着雪茄饶有兴致的又端详了金宁特一阵，边看边不住的点头。刀疤脸则死死盯着他。 施东业同样颇为得意，觉着自己给坤哥拉了一位大客户，以后在坤哥面前就更能吃得开了。 坤哥一把搂住金宁特的肩膀走到一边说：“年轻人胆识过人，这一点我很钦佩。不过，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都要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睡完觉一睁眼就要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头上。所以，你想卖我的货就要按我的规矩走。” 金宁特微笑着问：“敢问坤哥什么规矩？” 坤哥放下胳膊，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和施东业说：“你可能不知道，除了你，夏同警方也在想方设法的对付我，但是一直拿我没办法，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所有就不停的往我这里派卧底。这几年被我揪出来十多个卧底，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坤哥说着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他见金宁特表情毫无波澜，便继续说：“不过就在最近，我又揪出来一个卧底，还没来得及处置，我想把这个机会交给金老板你。你被警察对付了这么久，应该心中早有怨气，今天就用这个卧底的命，当作送给金老板的大礼。” 金宁特表面微笑着，心里却在暗骂：这老狐狸明显不信任我，用这么歹毒的法子试探我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金宁特有些为难的说：“坤哥，我只是买货，不敢杀人。何况还是警察。” 施东业在他们身后插话说：“金老弟，你就别谦虚了，你随身都带着枪的，怎么能说不敢杀人呢？” 坤哥扭过头看了施东业一眼，然后问金宁特：“你会用枪？” 金宁特笑着说：“带着防身的。” 坤哥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突然对着金宁特，然后喊了一声：“把那个卧底带进来！” 随后，两名手下押来一个被打得体无完肤的男人，令他低头跪在坤哥面前。 金宁特仔细瞧了瞧地上这人，虽然满脸是伤，但还是能看出他很年轻。 坤哥气定神闲的看着金宁特，把雪茄叼在嘴里，说：“金老板的表现可不像是一般人。今天这卧底肯定要死的，我现在把机会给你，这把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足够你用了。”说完，把指着他的手枪放到另一只手中，递给他。 金宁特接过枪，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虽然华南特勤局有明文规定，不管在执行什么任务，遇到何种特殊情况，要优先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但这种针对同僚下死手的事原则上能规避就尽量规避。 金宁特看着跪地的卧底说：“坤哥，小弟初来宝地，不杀无名之辈。我想知道有什么确切证据能证明这人是警察派来的卧底？” 坤哥双手插兜，抬眼想了一下说：“金老板还是别问这么多了，只管杀了他就是。” 施东业也在后面帮腔说：“对呀，金老弟，你一枪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我上个月还帮坤哥杀了两个卧底，可解恨了。” 金宁特回头瞟了他一眼，心说：早晚一枪崩了你！ 见金宁特迟迟不开枪，坤哥对刀疤脸使了个眼色，刀疤脸悄悄把手摸到腰间准备掏枪。 金宁特说：“坤哥，我能问他几个问题吗？” 坤哥把雪茄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手中，说：“你的废话有点多了。” 金宁特说：“就几个问题而已，没别的意思。” 坤哥一脸不耐烦的说：“那你快问！” 金宁特把枪口对着卧底问：“喂，警察是，你告诉我粉钻石和蓝宝石你更喜欢哪个？” 坤哥在一旁听他问这种问题，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心里嘀咕：施东业哪找的这么个奇葩？ 那卧底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自己也搞不清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卧底努力睁着被打肿的眼说：“粉钻石。” 金宁特说：“很好，下一个问题，黄金的胸针和白银的胸针，你喜欢哪个？” 卧底有气无力笑了，好半天才说：“你要杀我就给个痛快，别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金宁特怒吼道：“回答我！” 他的声音把坤哥和施东业都吓了一跳。坤哥走到施东业身边小声的说：“我现在不怀疑他的身份，我有点开始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施东业尬笑着说：“文化人都这样。” 卧底被他搞懵了，想了想说：“黄金胸针。” 金宁特说：“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什么遗言吗？” 坤哥和施东业松了一口，总算问了个正常点的问题。 卧底把头低下去又笑了，说：“我问候你祖宗。” 金宁特把枪往他后脑勺一顶，果断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山洞里，卧底趴在地上不动了。 坤哥见状把雪茄放回口中，带头鼓起掌来，施东业也附和跟着鼓掌。 金宁特笑着把枪交还给坤哥，说了声：“谢谢。” 坤哥哈哈大笑起来，金宁特身后也响起笑声，他回头一看，不由得大惊，那卧底竟又站起来了，跟着坤哥一边笑一边鼓掌。 施东业也愣住了，他也没料到坤哥会用这一招试探他的金老弟。 其实金宁特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个卧底是假货。刚刚他在犯难之际突然想起昨天施东业对自己的试探，但看施东业来这儿之后完全没了前日嚣张的劲头，而且为何他一来就有个卧底被揪出来留着让他杀，未免太过巧合，随即想到那坤哥会不会也在试探自己。于是反向试探了眼前的卧底，问他两个奇怪的问题。 实际上问题看似奇怪，但颇有讲究，如果那人真是卧底，第一个问题他应该选择蓝钻石，作为警察出身，知道自己马上要死，出于使命感和荣誉感一般都会选和自己藏青色制服颜色更相近的蓝钻石；第二个问题他应该选银胸针，因为现在警察制服上的金属饰物全是银白色，同样境遇和心理下，真警察是不可能选金色饰品的。所以，听完两个答案，他立刻确信这人根本不是卧底，才毅然决然的开了枪。 金宁特故作语塞道：“这……” 坤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金老板莫怕，刚刚给你的枪里是空包弹，他也不是卧底。而我之所以这样，其实是为了确定金老板不是卧底。现在看来，金老板完全值得信任。我这里的货，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哈哈哈哈……” 手下人递给那卧底两张湿巾，他在脸上抹了几下把伪装用的血水擦去，还原了本来俊俏的面目。 他伸出手和金宁特紧紧握住，说：“你好，金老板，我是坤哥的弟弟，我叫吴冕。欢迎你来我们工厂。” 坤哥过来说：“怎么样，我弟弟的演技骗到你了？” 金宁特拍着脑门低下头，好像自己受到很大的惊吓需要缓缓一般。 半晌，他长舒了一口气，对众人说了句：“不好意思。” 吴冕说：“金哥真是有魄力，对卧底一点也不留情啊。虽然问题比较奇怪，但是开枪那是果断决绝。” 坤哥在一旁叼着雪茄肯定的笑着点头。 吴冕接着说：“金哥，我有点好奇，你刚刚问我的问题除了最后一个之外，我都不理解，什么意思啊？” 金宁特冷笑了一声说：“我杀人需要理由，刚刚那两个问题你的回答跟我想象中你的回答不一样，我只能杀了你咯。” “刚刚我的回答跟你想象中我的回答不一样……”吴冕被他绕晕，又重复一遍，愣在那里回味，想明白过来之后拍手大笑说：“好！金哥果然够变态，我喜欢！” 金宁特问：“好了，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什么时候可以买货？” 坤哥走过来说：“到吃饭时间了，金老板我们先一起去吃个饭，之后的事慢慢聊。” 金宁特觉得饭桌上或许可以顺便打听出威龙帮的消息，于是便没有拒绝。 第100章 以身试毒 吃饭的地方要从制毒工厂后门出去，走下一个坡，那里有栋很大的三层木楼，坤哥介绍说那是他的临时住所。吴冕告诉金宁特，木屋后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中还有一栋双层木楼，是他的住所和取乐之地。 金宁特本对这些没兴趣，施东业却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小声跟他说，吴冕是个实打实的好色之徒，他那木楼里豢养着很多姑娘供他玩乐。 用出“豢养”这个词，金宁特瞬间明白吴冕是什么货色。 坤哥这木楼属实豪华，宽敞通透，卧室、客厅、厨房、餐厅以及后面小院应有尽有，只是为了安全考虑这里不通网络，手机信号也奇差无比。那里还雇有两名厨师掌勺做饭，烹饪的都是山里的野味和溪水中捕获的野鱼野虾。 菜很快上齐了，坤哥招呼众人用餐，金宁特同他客气，等他动筷子后才开吃。 饭桌上几人天南地北的闲聊，金宁特把以往和自己交锋的犯人犯案经历套用在自己身上，编了无数个故事忽悠众人，当真把他们唬住了。 聊着聊着，几人聊到了他今后的打算。 金宁特叹了一口气说：“如今被打压得太狠，喘不过来气，国内怕是没地方可混了，打算出国碰碰运气。” 坤哥说：“以金老弟的胆识，那就可惜了。去国外等于从头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见得比国内好混。” 金宁特放下筷子说：“纵有一身能耐又如何，天下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地，这没办法的事。” 坤哥听后拿起水杯喝水，他的眼神却闪烁着，好似有什么想法。 坤哥放下水杯然后问：“金老弟这次打算拿多少货？” 金宁特想了想说：“先要100万的。” 坤哥看着他笑笑说：“有魄力！” 金宁特问：“只不过我现在没带着现钱。昨儿被人算计了，钱也被抢，这批货出手权当止损了。” 坤哥闻言，转脸看向施东业。 施东业正拿着勺子喝汤，见坤哥盯着自己，赶紧确定的点点头。 坤哥放下筷子，用巾帕擦擦嘴，点起一支雪茄叼在嘴里笑道：“金老弟，我这里可是要现金交易，概不赊账的。” 金宁特边吃东西边摆摆手说：“不打紧，我也是快进快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拿了钱立刻返款过来。” 吴冕插话道：“大哥，金哥杀伐果断，能力出众，你就为他破个例。咱们也好多交个朋友。” 坤哥白了他一眼，说：“吃你的饭！” 金宁特听出坤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于是说：“坤哥，要不这样。吃完饭先带我验验货，能达到客户要求的话，施老板载我回夏同筹钱，等钱够了，我们约个时间交易。” 坤哥一听这话，随即露出阴狠的表情说：“金老板，我敬你是个人物才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但我也要告诉你，没有人敢随便坏了我的规矩！来到这里还想这么简单就走，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吴冕和施东业迫于他的威严，纷纷不敢说话。 金宁特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冷笑一声问：“生意你还想不想做？” 坤哥第一次见有人敢当面和他硬刚的人，心中不免嘀咕：这人竟真有这般不畏惧于我的胆识？ 实际上他很想和金宁特做交易，因为最近警方开始严查，到处在找这个a级通缉犯，导致他这边出货量骤减。如果能做成这笔买卖，也好跟上面交差。 金宁特也是拿捏了他们这种心态，才敢这么硬气的和他周旋。 坤哥指着金宁特说：“做！但我要亲眼看着你试货。你要是不敢试，说明你还是警察的卧底，到时候你绝对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吴冕和施东业看向金宁特，观察他反应。 金宁特嗤笑一声，拿起杯子喝口水说：“我当你忌惮什么，原来还是不信我。好，只要你不心疼，今天我吃下一包给你看都可以。但反过来问，如果我试了又怎样？” 坤哥这才露出笑容说：“那样的话，怎么交易，什么时候交易全由你定。我们等着你。” 金宁特一拍桌子，也指着坤哥怒气冲冲的说：“这就完了？怎么说大家都是亡命之徒，你对我百般刁难，一句话就这么算了？” 坤哥怒目圆睁瞪着他，今天是见了鬼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吴冕赶紧站起身打圆场说：“金哥金哥，你消消气。咱们和气生财……” 施东业也帮腔说：“对对，金老弟，坤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跟他这样说话的。” 金宁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气哼哼的和坤哥对视着。 “你们两个住口！”坤哥朝他俩怒吼道，气得鼻子直抽。 吴冕走到坤哥面前小声的说：“哥，这金老板估计也是好面子的人，到时候他要是真没问题，咱俩赔个不是给人个台阶下，反正又不掉块肉。咱们赚钱重要。” 坤哥一想也有道理，万一真是个大客户给得罪了，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于是又勉强挤出笑容说：“金老弟，如果你没问题，我会亲自跟你道歉。” 金宁特丝毫不给面子的又一指他说：“这些年我见过的扛把子多了，敢把枪顶在我脑门上的人也多了，这些都无所谓。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把我跟警察划上等号。我先去下洗手间，这饭赶紧吃，吃完就带我去验货。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今天你们一共干了多少蠢事。”说完一脚踢开椅子，往洗手间去了。 坤哥看着他的背影，擦擦额头的汗，小声对施东业说道：“你从哪找的这疯子。” 金宁特来到洗手间，关上门，掏出一颗苗姐给的红色药片吞下，一会表演全靠这个了，药效需半小时后才能起作用，他看手表掐好时间，准备出去再拖延一下。 回到饭桌他闷头吃饭，谁说话都不搭理。 坤哥只当他还在气头上，又让厨房给他加了两个菜。 吃饱之后，半小时也快过了，几人在客厅坐了一会便带着金宁特去生产线验货。 金宁特有模有样的拿起一包白色粉末，用指头戳破，学着毒贩的样子沾了一些毒品塞嘴里，只觉得一阵微微的苦涩，据说这种纯度是很高的，他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坤哥在一旁看着，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点头便笑着问：“怎么样？金老弟，我这纯度够高？” 金宁特又点点头说：“比我以前买的好。我来试一下。” 坤哥听他主动要试毒，心中的狐疑顿时烟消云散。 吴冕赶紧拿来锡纸倒上毒品，又递来吸管。金宁特用鼻子猛地一吸，然后装着很享受的样子。 虽然有苗秀秀开发的解毒药，但这一口下去也够他受的，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 施东业赶紧扶住他，不停的叮嘱他说：“慢点慢点，金老弟。” 金宁特大叫着：“正点！” 坤哥笑着说：“金老弟要是满意，我们就长期合作。” 金宁特吸溜着鼻子说：“合作，必须合作。一百万的货帮我准备好，我回去筹钱。” 坤哥说：“不急，钱慢慢筹，我们等着你。” 金宁特晕晕乎乎中抓住坤哥的肩膀问他：“坤哥……你现在……对我还有没有什么顾虑？” 坤哥忙笑着摇头说：“没有没有。” 金宁特松开他，似醉酒一般指着自己说：“我……姓金的……别的本事没有，杀人、贩毒我全干，还能全身而退，警察想抓我？想都别想！” 坤哥伸手扶住他说：“好好好，金老弟是人中之龙，哪是常人所比得了的？” 金宁特稍微恢复了一些，这会没那么晕了，但依然要装作兴奋过度的样子说：“我跟你讲，坤哥，你想杀谁，给个照片，我直接就能送他见阎王。” 坤哥哭笑不得说：“好，知道你厉害，我现在不想杀谁。” 吴冕在一旁小声提醒他哥说：“现在威龙帮正在招贤纳士，不如把金哥介绍进去？” 坤哥顿住想了想，觉得似乎可以，虽然还没亲眼见过金宁特杀人，但至少见识过他有那个胆子杀卧底，他初来此地对自己也毫不畏惧，足见他胆识过人。再者说，他是做毒品生意，手里应该握有大把渠道，稍加利用就可以帮自己扩大销路。若只将他收入麾下，恐怕不好管束，但若把他介绍到自己上面的威龙帮，等以后他有所建树，不但可以利用他的渠道，威龙帮没准也会同意自己扩大地盘。两全其美。 坤哥小声的说：“这件事等交易完再说。不过，还要看看人家的意思。” 吴冕同意的点点头。 坤哥随即安排施东业备车，带金宁特返回夏同筹钱，并让他亲自对接这次交易，款到交货。 临行前，金宁特故意问坤哥：“我回去路上还要蒙住眼睛不？” 坤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摆手笑着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