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仙缘》 第1章 神落五界生,仙魔争神器 天开际之时,上古神力散落人间,神界消亡,余留五界人、妖、魔、鬼、仙。 各大仙门百派纷纷出世,争夺神力,不久平定,地域划分。 有人打着正义的名号,自然也有人打着邪恶的名号。 一场仙力的衡量,败者自然而然的退入了魂定山,立天地之名号为魔教,自此与修仙正道之人为反目。 魔教内讧,第一代教主被打下台来,自此废魔立邪,邪教当道,肆意横行,杀人无数。 千年以后,邪教蠢蠢欲动,多次打上人界,欲争夺领地,但都以失败告终。 邪教嗜血魔尊屡败不爽,遂派出自己的心腹仇空明,打入仙门内部,为自己取得信息,进而更好的攻打他们。 哪知仇空明竟与瑶光的神女段晓媛相恋,自此,两个人只想远离纷争,去过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 这件事情传到了嗜血魔尊和瑶光圣女的耳朵里,两派纷纷出面,势必要铲除叛徒。 仇空明和段晓媛为了可以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从各个门派中偷取神器,故意洒落人间,让仙门百家和嗜血魔尊没有精神余力来追杀他们。 然而他们将一切想的都太过于简单,为了抓他们,也为了抢夺神器,几个零散的门派达成共识,一致攻打邪教。 那一天,天空灰蒙蒙的,云里雾里似乎藏着巨大的阴谋,恐怖的夜色让人心惶恐不安,一场狂风骤雨也伴随着而下。 雨点毫不留情的摧残着花草树木,骤雨狂风中,倔强的泥土也松软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危险正在敲响警钟。 仇空明带着妻子正在四处逃亡着,他们跑进了一间破庙,随随便便找了个角落便坐了下去。 一堆潮湿的枯草被点燃,像生命在奋发的想要燃烧。 外面小雨,庙中大雨。 外面大雨,庙中骤雨。 这处破庙被声嘶力竭的狂风怒吼着,连一扇门都不给他们留下,仇空明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了段晓媛的身上,两个人盖做一团,抱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段晓媛为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液,疲惫的神色挂在脸上,但她并没有因此抱怨,反而觉得心中暖暖的。 突然天空中形成一阵旋涡,一声巨响,电闪雷鸣之下,破庙被劈得粉碎,一名女婴在雷电包裹之下来到他们的面前。 段晓媛移步走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将女婴抱了起来,她发觉女婴身上有一面小镜子,但还未仔细看,镜子便飞走消失了。 段晓媛没有在意那么多,反倒有些欣喜的说:“是个孩子!难不成是谁送给咱们的孩子吗?逃亡路上,遇此奇事,也是一缕希望啊。相公,咱们把她收做义女。” 女婴皮肤白皙,肉乎乎的小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容。也不知是错觉与否,外面的雨竟然小了一些。 仇空明笑道:“全依夫人。”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避雨。 “相公,给女儿起个名字。”段晓媛看着孩子心里欢喜。 “你看这雨下的这么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以后会沐浴着狂风骤雨,像咱们两个一样,每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仇空明略加思索的说道:“不如,叫雨歇。希望她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风停雨歇。” “雨歇,好名字。”段晓媛靠的仇空明更紧了,她满脸幸福的说:“我希望我们的女儿,以后平安喜乐,一生无忧,永远都不要卷入事态纷争。” 襁褓里的婴儿也露出了笑容,似乎在恶劣的天气中,她也能感受到别样的温暖。 “雨歇,我是爹爹,笑笑啊。”仇空明摸了摸婴儿的小衣服,雨歇两个字闪着蓝色的光芒印在了她的衣服上。 抛弃一切外在因素,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好样子。段晓媛摸了摸婴儿的脸,她一脸慈母的看着婴儿,脑中萌生了一种想法。 她伸出两根手指,念动法咒,金色的光缠绕在她的手指上,轻轻的放在了婴儿的额间,一朵六瓣莲花在婴儿的额间绽放,一瞬间又消失殆尽。 “媛媛,你这是做什么?”仇空明慌了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段晓媛笑了笑,“断了她的仙缘,以后过起日子来,许是没有那么苦。” “唉,我倒希望她能有个傍身的本领。”仇空明担心着以后两个人都不在孩子身边,会让孩子吃亏。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似乎因为没有奶水,哭的越来越大声。雨呢,也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路边的泥水坑被巨大的声波震的来回翻滚,像是一锅粥熟了一样。 仇空明意识到不对劲,他赶紧叫上段晓媛准备离开,并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昊天剑,将母女两人护在身后。 雨很大,两个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避雨措施,段晓媛尽量让孩子浇不到雨,脚步十分急促的跑着。 可惜还是被追到了。 邪教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每个人都凶神恶煞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泛着阴气。 段晓媛抱着孩子躲在仇空明的后面,她看当下趋势,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只能看准时期,拼个鱼死网破了。 邪教其中的一个人拿着大刀,凶狠地说道:“仇右使,交出剩下的神器,我们也许可以给你和你的女人留个全尸。” “我们身上早就没有神器了,全都扔了!”仇空明死死的将段晓媛护在后面,手里的昊天剑已然开始滋滋作响。 “那我们不好交差呀!仇右使,得罪了!”这人突然咧嘴笑了,好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刚刚爬了出来,显得格外兴奋。 大刀一挥,数十名邪教子弟纷纷冲上前去,仇空明立马拔出了昊天剑,并顺势将段晓媛往后一推,剑影之下,雨点打在身上都是痛的。 为了不拖后腿,段晓媛只能顺着空隙带着孩子先走,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掌做法,软绵绵的手,就和没有骨头一样在空中挥舞着,黄色的光点浮动着,也能抵挡一两个人。 一路走过去,花花草草皆被碾碎,那些刚刚萌芽的生命也被扼杀在摇篮中,婴儿不住的啼哭,似乎也意识到危险。 邪教的人紧紧逼近,仇空明以退为进,已然全身负伤,他嘴角挂着血,被逼上绝路。 仇空明心想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若大的雨伴随着黑色的天空中划开一丝光明,一群身上盛满着仙气的人赫然出现,他们分为两派,分别是瑶光的神女们和天苑的仙人们。 他们周身散发着光芒,无形的屏障为他们挡住了雨水。 段晓媛当场惊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师父的身影,她不禁低头汗颜,难不成自己竟被师父如此器重,还要她亲自出马将自己抓回去。 瑶光的人全部都是女子,她们个个身穿着浅黄色刻有金色莲花的衣服,这衣服不仅外形美观,还带有独门的防身术法。 仇空明瞬间慌了神,看来这一群人都是为了神器而来,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但如今这个情形,只要两派打起来,他还是能有机会带着段晓媛和女儿离开的。 抱着侥幸的心理,仇空明将妻子护在身后,等这群大人物开口。 邪教的人战术性的后退两步,他们观摩这突然出现的两派人马,各有各的形色,看来和他们的目的应该一样。 邪教打头的人问道:“天苑和瑶光的人,你们也是为了神器而来?” “自然,不过更是为了铲除你们这些奸邪而来。”天苑是掌门人宿老一身典雅白衣,他眉眼间带着仇视,一瞬之间散发出来的威压震着邪教子弟。 邪教的人一看天苑的掌门人都亲自出动了,自己这个小队伍怕是不经打,于是领头人拿出了本派仅有的信号弹向空中发去,一朵血红色的曼陀罗花在空中绽放。 “这信号弹,是在叫大人!遭了!”仇空明在邪教待了那么久,他知道这个信号弹是在召唤嗜血魔尊,这下怕是插翅难逃了。 “相公……”段晓媛拽了拽他的袖子,心里却早已是五味杂陈。 走上如今这条道,她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但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仇空明握住她的手问:“媛媛,你怕死吗?” 如果怕死,段晓媛当初就不会和他在一起,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说:“只要跟着你,死亦何惧。” 段晓媛低头看向婴儿,眼中尽是惋惜,“只是……苦了这孩子,才刚跟了我们,就要……” 红色的曼陀罗花在空中悬着,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消失。 天苑的人群中,一位少年白衣如雪,面容如冰,他小小年纪便已成熟稳重,看着信号弹的发射,他对宿老说道:“不好,师父,他在召唤援军。” “那就在援军来之前把他们都杀掉。”宿老严肃紧绷的脸上挂了一抹笑,似乎只有对着他这个小徒弟的时候,才能有这种表情。 和瑶光的人达成一致,他们很快拔剑动起了手。剑雨的碰撞下,多种光芒交错在一起,就像盘着一条巨龙,将人紧紧的缠绕在法阵中,不得喘息。 仇空明趁着他们打架的功夫,想要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没想到刚走两步,他就被遏制住了脖子,血红色的迷雾将他死死的挂在了空中。 一阵听起来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 是嗜血魔尊来了,还带着数不胜数的邪教弟子,阵仗之大,足矣撼动天下。 嗜血魔尊仰天长啸,他手悬在空中,血红色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 “仇空明,想走?问过本尊吗?” 仇空明不断的挣扎着,脖子上的青筋爆出,他脸上一阵青色,居然连话都无法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相公!”段晓媛看见仇空明那副痛苦的样子,连忙伸出手作法,可惜自己的灵力根本抵不过嗜血魔尊,不仅没有帮上忙,自己还被弹倒在地。 婴儿哭的更加凶猛,小脸儿也哭得涨红。段晓媛全身早已湿透,却只能一边着急,一边哄孩子。 瑶光与天苑警觉起来,他们看过去,突然出现又有这么强功力的人,一定是嗜血魔尊。 宿老收手,一寸光伴随着他杀掉了一名邪教中人,他道:“你就是嗜血魔尊?” 嗜血魔尊狂笑着说:“居然能和你们碰上,哈哈哈!神器我要,人我也要!” “邪魔外道口气不小。”宿老推出掌,一道光划破了嗜血魔尊的脸颊。 温热的血渐渐流了下来,嗜血魔尊笑的更大声了,他紧紧地攥着拳,仇空明脖子处的血红色雾气越收越紧。 “有点意思。那你们就一起和我的仇右使下地狱。” 嗜血魔尊松开了手,仇空明立刻爆体而亡,众多邪教子弟再次和天苑瑶光的人打了起来。 “相公!”段晓媛当场便红了眼,流了泪,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仇空明身边。 仇空明满手是血的抚上了段晓媛的脸庞,他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遗言,就带着笑容去了。 在各种剑影与仙术的碰撞之下,一场血雨赫然降临,人是死的死,伤的伤。 天苑与瑶光用其掌门八方石召集他派前来相助,这场仙魔大战一触即发。 荧惑、九霄,流云等多派纷纷前来,最后仙门险胜,嗜血魔尊败了。 嗜血魔尊捂着身上的伤口,却只道对面人多欺负人少,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让天苑的掌门人宿老中了自己的蚕冰毒,还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神器就留给你们,本尊就不奉陪了,死几个小喽啰而已对本尊也造不成什么危害。你们别得意,这天下迟早是本尊的!” 嗜血魔尊在对决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仇空明身上没有任何神器,估计他们已经将所有的神器扔到人间了。 这场仗也不必再打下去了,毕竟面上来说,他已经杀了很多仙门的人,也不算是真正的败了。 第2章 天苑大换血,掌门新上位 嗜血魔尊离开以后,瑶光的掌门人周彩英,也就是段晓媛的师父准备清理门户。 “晓媛,你犯下弥天大错,我今日便要清理门户,你可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周彩英虽然话里这么说,但她眼神中还透露着对徒弟的心疼。 “师父,对不起。徒儿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但我从未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段晓媛两行清泪落下,她紧紧的抱着孩子。 她失去了最爱自己的丈夫,面对师父的质问,她自始至终从未后悔。 “逆徒!不知悔改!”周彩英气的手发抖,她想一掌拍死段晓媛。 宿老身中剧毒,他握着面冷如冰的少年的手,有些提着气的说:“陌尘……” “师父。”陌尘眼里尽是神伤,他知道宿老没救了,更明白师父现在的意思,他施法接下了周彩英的掌。 周彩英惊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相信再过几年,整个天下便无人能敌他了。不过现在这个场景,她定然是要生气的。 周彩英喊道:“我清理门户,你们天苑也要多管闲事?” “非也。我只是有事要请教段姑娘。”陌尘走了过去,俊秀的面庞给人冷冰冰的感觉,“段晓媛。你身上可还有神器?余下神器可知方向?封印可还都在?” 神器,神器,每个人眼里都是神器,从来没有人顾过他们的死活。 段晓媛怒吼道:“不知,我全部都扔到人间去了!再如何逼我,我也是拿不出手的!” 神器是何等的重要,段晓媛还是心软了,她说道:“封印尚在,不会祸乱世间……” “人间吗?好地方。”陌尘眼中流过一丝留恋,但很快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得到了答案,陌尘走到周彩英面前,两手抱在一起,微微弯身,“打扰。” 正当他准备离开,他的心突然猛烈的跳着,他一把捂住胸口,“那个婴儿……我怎么会?心跳的好快……” 宿老站在远处见陌尘迟迟不动,于是奇怪的问:“陌尘,怎么了?” “没事,师父我们走。”陌尘想是自己的错觉,随即他带着师父和幸存的弟子们离开了这个地方。 其他门派也纷纷离开,休养生息。 “师父,放过师姐!”几个女弟子瞬间张了口,纷纷为段晓媛求饶。 周彩英紧攥着拳头,本来她还是有一丝情意的,但她看见段晓媛怀里的孩子,便认定她与邪教勾结并生了孽种,若让她活下来,必定令瑶光蒙羞。 最后周彩英还是忍着痛,亲手结果了段晓媛。 一缕光束顺着周彩英的手掌打在了段晓媛的身上,婴儿也停止了啼哭,这场闹剧就此结束。 所有生人离开以后,血雨冲刷着他们的身躯,在一瞬之间也慢慢的停下来了,似乎在给想活下去的生命提供希望。 这片打斗过的土地一片狼藉,不知何时出现了婴儿的啼哭声,是段晓媛的女儿,原来周彩英当时打出的那一下只是擦过了婴儿,并没有打伤她。 看起来这孩子很聪明,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哭出声来。否则只要当时周彩英回去查看,便一定会杀了她的。 可能这就是命。 不知过了多久,夜晚降临,黑暗洒落在大地上,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在黑暗中也能照给人一丝光亮。 此时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脸却还算是好看。 他一边喊着恶灵退散,一边壮大胆子在这一片土地上寻找仙门打架掉落的一些法器,他想着捡上一些,拿去卖了钱也是能生活一阵的。 不一会儿,他的背上就已经背了不少的剑鞘和零碎的法器,正准备满载而归,他被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过去。 这时候天有些阴阴的,看似好像又要下雨。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我这就走!”少年被吓得立刻双手合十,紧紧的闭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少年睁开眼睛,原来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打的这么零七八碎的,居然还能有活物。”他循着哭声走了过去,看见段晓媛的尸体,他念了一大堆恶灵退散的话,然后推开尸体,看到了婴儿,确定四下里无人,他抱起了孩子。 婴儿的小手一直攥着段晓媛手腕上戴着的银铃,少年没法子,只能将银铃一起撸了下来,让婴儿攥着。 “小家伙,你命挺硬啊,居然能活下来。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然你就跟着我好了。我带你到凡间去,去看山花遍野好不好?”少年戳着她的脸,胆怯的神色瞬间舒缓了下来。 婴儿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笑了起来,天气也慢慢晴了。 少年眼中划过一片光,似乎在有意无意之间,他看见了婴儿额上的金色莲花。 “才刚出生就被断了仙缘,你的父母是多想让你远离那些修仙之地啊,瞧着资质不错,可惜了。” 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林怀捶着自己的脑袋,再怎么想,脑中也没有片刻记忆。 算了,干脆不要想了,他抱着婴儿发笑,“对了,我叫林怀,你叫什么呀小家伙?” 林怀抱着她,瞥见了她衣服上闪闪发光的两个字,雨歇。他想也许这就是小家伙的名字,不如就跟着自己一样姓林好了,叫林雨歇。 林怀抱着她,想着再搜罗一些法器就离开,他摸索到了仇空明的身上,来来回回却只找到了一个破旧的袋子,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算了,拿回去当个钱袋子好了。 林怀绕过尸体,抱着林雨歇准备离开,刚转身,所有的尸体化为光点,在空中蒸发。 “我靠!变戏法吗?这这这就消失了!去鬼界了?算了,逃命要紧!” 林怀被吓得属实不清,抱着孩子撒腿就跑,头都不敢回一下。 与嗜血魔尊一战之后,天苑和瑶光损伤惨重,其他门派皆是如此。 宿老因中毒而亡,天苑一夜之间换了新的掌门人陌尘。 人人都说他年少有为,仅十七岁便坐上了天苑的掌门之位,又是同龄人之间天资最高的。 可是历届不论哪派哪一个掌门人都是百岁以上,单凭他一个毛头小子,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因此他无法掌握实权,还引来诸多门徒的不满。 宿老的哀悼会上,眼红的人却早已坐不住。 左元是天苑名望一般的长老,对于掌门之位他一直都想要得到,如今宿老说死就死了,这个掌门的位置,就算给不了自己,也不应该轮到陌尘啊。 为此他很是不满,他阴阳怪气的说:“陌尘,掌门仙逝了,大家都很难过。怎么你脸上连个伤心的表情都没有?怕不是早知道这位置是你的,连样子都不愿意装。” 卓易维护道:“左元,你怎么能这么和新任掌门说话?” 卓易是天苑竹林峰的长老,他和宿老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虽然也觊觎过掌门之位,但却没有那么的狼子野心,几乎是一心一意为了天苑着想。 如今在宿老的追悼会上,他说这些话,也是暗地里提醒左元当下场合不应该说这些事情。 左元哪管那么多,只是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不满的说:“一个毛孩子凭什么当掌门?我不服!要我说就是宿老当时中毒,神志不清,所以随便安了个人。” 见陌尘没有反应,左元还以为他被自己吓住了,继续喊道:“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我们应该听从大家的意见,公开选举,重新选个掌门人!再不济也该在我们这辈选!” 没有人说些什么,是他们不敢说。 陌尘跪拜完宿老,赫然站起身来,他的眼神全然是冰冷无情的,丝毫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表情。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左元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却也是镇定着。 “不管你满意与否,新任掌门都是我,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还有对我不要直呼其名。你可以尊称我为掌门,也可以随天下人一样叫我净玄仙上。” 陌尘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脸上却还有一股稚嫩的气息未散去。 “听听!听听!”左元只觉得心中有一口闷气,很快的说:“这么快就给我摆上谱了,还仙上?你也配我这么叫你,不怕折了寿!” 陌尘好似一缕清风,并没有因为左元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转身坐到了掌门之位上。 他时刻记得宿老死前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要对得起我对你的栽培,守护好天苑,守护好天下。” 如今位子还没有坐稳,便有人想挑战自己的权威,陌尘知道自己年龄尚小,阅历还不够,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发生。 但是如果今天不把自己掌门的威严立出来,将来只会有更多的人踩在自己的头顶上,到那时,自己又有何能力去保护天苑,保护天下呢。 陌尘冷冷地问:“掌利,左长老犯了哪条门规?” 掌管着天苑各种条规的掌利突然被提到名字,他愣了神,然后说:“目中无人,顶撞掌门。” 陌尘又问:“如何罚?” 掌利回道:“抄写门规一百遍并杖责三十。” 陌尘说道:“即刻执行。” 掌门发话,几名戒律堂的弟子准备上前压制左元。 “谁敢动我?”左元险些动了法器。 弟子们站在原地不敢动手。 “我敢!” 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所有人叹为观止。是荥尊帝睦回来了,平日里宿老有什么事他都会帮忙一起打理,陌尘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帝睦闭关四年,一出来就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他走的很匆忙,脸上还挂着一些胡茬,显得甚是疲累。 左元知道他不好惹,满脸堆笑的凑过去说:“荥尊,怎么你也跟着掺和起来了?” 帝睦向来恩怨分明,宿老既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陌尘,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帝睦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辅佐陌尘,让天苑越来越好。 对于阿谀奉承,和说话故意绕弯子,他是从来不做的,所以帝睦只是带着冷冽的语气问道:“对新任掌门不敬,难道不该罚吗?” 左元是敢怒不敢言。 帝睦继续说道:“你身为天苑长老不仅不以身作则,还公然顶撞掌门,只是罚你这些,也是轻了。怎么?左长老不服气。” 吃了瘪也只能暗暗的咽下,左元知道帝睦名望甚高,和他硬碰硬,自己是没有胜算的,搞不好还会丢了自己的长老之位。 此时识时务者为俊杰,该忍气吞声的时候就得忍着,没了掌门之位,他还有长老之位,自己想要的东西,慢慢夺着就是,可不能因为一时红眼而失了整片森林。 “帝睦我们师出同门,我一直尊你敬你,怎么会不服,我认罚。”左元强挤出笑容,默默的离开了仙宗大殿。 左元离开后,一些信服他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掌门。”帝睦对着年轻的陌尘叫了一声掌门,心中已经认同他了。 陌尘知道宿老在世的时候,最信任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帝睦了。也许自己如今孤立无援,最好的求助方法也只有他了。 虽然自己年纪轻轻,修为就比同龄人高出了不少,但陌尘还是对自己不满意,一派掌门还是要有更高的威望和修为,所以陌尘决定潜心修炼。 陌尘犹豫着开口:“师叔,我有一事相求,不知……” “但讲无妨。”帝睦大概猜到了他想跟自己说什么。 陌尘说道:“我年纪尚小,许多东西还不明白。所以我想闭门修炼,一来戴孝,二来学习。门派中的事就先暂时交由您处理,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的话和帝睦想的十有八九是对上了,管理一个门派终究不是儿戏,他多少能感觉到陌尘身上的压力。 帝睦说道:“掌门想要多加学习自然是好的,只是……全权交给我的话,怕是会引起诸多不满,其他门派估计也会看去笑话。” 作为一派掌门什么都不管,传出去确实是个不好的影响,所以陌尘早就想好了,三年完成自己的飞升。 “我明白,三年足矣。” 三年以后,陌尘果然成为了通灵大陆最年轻的飞升者,他彻底接管了天苑,并在此期间学习了大量的知识,四处拜访门派,时不时的还会到人间体恤百姓。 在他灵力最旺盛的时候,他带领一众弟子围剿了邪教子弟,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嗜血魔尊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兴风作浪。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得了一个怜生仙上的名号,从此牢牢的在修仙界中站稳了脚跟。 渐渐的许多人家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天苑来拜师学艺,不少人还怂恿着陌尘收个徒弟,陌尘对此从来是避而不答,他不想收徒弟,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第3章 兄妹算盘精,一招钱就来 七年后,市井繁华,天下渐渐兴盛。 灵力充沛的天苑脚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当今天下最安逸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一条暗幽幽的小巷里,正在做着非法的交易。 林怀已经长成了个半大小伙子,一脸的意气风发,阳光四射。 他穿着破烂,简单的束着发,手里掂量着银子,正在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做交易。 贩卖人口的说:“八两银子,我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现在风声这么紧,八两银子,你就知足!” 林怀讨价还价的说:“那不行,我把我妹妹养的这么好,怎么说也得十两银子。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换个人卖,卖去青楼也比卖给你挣钱。” 林雨歇坐在木车上,一头麻花辫,身穿的破烂,到处都是补丁,还斜挎个不太起眼的棕色布袋包,但相比之下比林怀要好的太多。 她手脚都被麻绳捆住了,嘴里还塞满了布条,两只大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贩卖人口的看林雨歇乖巧,咬了咬牙,松口说:“九两银子,不能再多啦!” 林怀捏了捏林雨歇的脸蛋,满脸坏笑的说:“我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大眼睛,樱桃唇,非十两不卖。你要是看不好,我就换一家了啊。” 见对方无动于衷,林怀说着就准备给林雨歇松绑。 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货,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这人立马按住了林怀的手说道:“哎!行行行,算我倒霉,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 “拿钱。”林怀满脸痞气的勾了勾手。 “十两银子,不带反悔的。”这人极不情愿的又掏出二两银子放到了林怀手上,随即便拉着木车离开。 “得嘞。您走好。”林怀掂量着自己手中的银两,顺手揣进了钱袋子里,还不忘跟人打招呼离开。 木车一路跌跌撞撞,林雨歇看准时机,解开了自己手脚处的麻绳,她坐着车,发现这条小巷几乎没有什么人,但道边的东西倒是挺多的。 看前面的人也不怎么注意自己,林雨歇就一路上来来回回的在地上捡些东西放在了车上,看分量差不多的时候,在一条小巷的拐弯处,她跳下了车。 那傻子居然头都没有回一下,林雨歇不禁嘲笑他这智商还是不要出来贩卖人口的好。 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林雨歇悠悠转转的来到了土地庙,她看见林怀正在门口焦急的踱着步子,想要吓他一下。 林怀来回地向门外张望着,一直没有看到林雨歇的身影,他开始瞎想着:“还没回来?都半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哥哥!”林雨歇从窗户外小心翼翼地跳了进去,她蹑手蹑脚地绕到林怀身后,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怀当场吓得飞起,“妹妹你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胆子小吗?” 林雨歇吐了吐舌头,“知道啊,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被吓到耶!” 自从林雨歇满十岁以后,两个人就经常靠贩卖人口这种方法挣取钱财,当然都是卖林雨歇自己。 卖完了以后,她再凭借着自己多年以来用来傍身的法子脱身。 这个挣钱的法子是林雨歇提出来的,每一次林怀都是最担心受怕的,卖之前他总是要嘱咐林雨歇,一定要找准最好的机会逃走,不要给敌人留下机会。 若是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他就一定要去找,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个人安全。 一回生二回熟,卖了几次以后,林怀渐渐的没有那么害怕了,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妹妹能力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在赚钱这方面是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相依为命已经十年了,刚把林雨歇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时候好像还犹在昨天。 “哥,我饿了,我想吃肉。” 林雨歇两腿盘坐在草席上,她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林怀,表示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沾荤腥了。 “行,带你去饭馆,好好的搓一顿。”林怀拿出了方才卖掉林雨歇的十两银子,十分大方的说道:“各种肉全给你安排上。” 林雨歇满脸的兴奋,她跳起身来,“那我要去最大的酒楼!” “没问题。” 离开土地庙,兄妹二人来到了最大的酒馆雪莱阁,一脚还未踏进去,就被店小二赶了出来。 “去去去,上那面儿讨饭去。” 真是狗眼看人低。 林雨歇刚要生气,林怀却满脸堆笑的将银子拿在手里,他拿了点碎银子,随手扔给小二,“我们有钱,是来吃饭的,麻烦找个桌。”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 店小二将银子收到了口袋里,一脸谄媚的给两个人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还问他们要吃些什么。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人变猪狗。 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林怀还特意要了一壶酒,听说雪莱阁的酒名震天下,不知味道如何。 林怀拿起酒壶,倒了一小杯,晶莹剔透的杯子中酒水也显得十分清澈,他刚要将酒下肚,林雨歇便一手抢了过去。 林雨歇说道:“哥哥,酒可不是好东西,喝不得啊!我前些日子看城东头的那个酒鬼喝多了,打他们家婆娘呢。那犯起酒疯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酒鬼是酒鬼,我是我,怎么能一概而论。我就尝尝,又不多喝。”林怀一把将酒夺了过来,笑道:“小丫头,你还管起我来了。” “浪费钱!”林雨歇白了他一眼,也不顾拿筷子,只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肉,随着她动作的幅度,手腕上戴着的一串银铃,从袖子中落了下来,叮铃叮铃的直响,声音十分清脆。 “我养你才是最浪费钱的。”林怀夹着菜,听到了铃声,奇怪的问:“小雨,你这铃铛怎么响的异常凶猛啊?平日里不是没什么动静的吗?” “不知道。”林雨歇抬起胳膊看了看银铃铛,不在意的说:“从进雪莱阁开始就一直响了,估计它也饿了。” “瞎说。行了,快吃!”林怀也没有多在意。 兄妹俩很快将饭桌一扫而光。 此时一个满脸愁容的女人揪着一个小男孩的衣领来到了雪莱阁,他们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只点了几道小菜。 男孩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恐惧,林雨歇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凭自己多年来卖自己的经验,林雨歇可以肯定这个小男孩一定是被拐卖的,而那个愁容的女人,应该就是买主。 再看看这个女人穿着华丽,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林雨歇突然傻笑了起来,又生出了赚钱的法子。 “傻笑什么呢?”林怀看着这个傻妹妹不知所措,一手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哎呦!”林雨歇捂着脑袋说:“哥哥,我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林怀道:“我怎么没闻到,你狗鼻子啊?” “你看那儿。”林雨歇对自己的哥哥也是无语了,怎么一点都不上道啊,她悄悄的伸出手指指向那个女人,“哥,机会啊。” 林怀顺着林雨歇的手指看过去,这女人虽然满面愁容,又浑身富态,但一眼就给他浑身不好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次次都让我担惊受怕,你受得了,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哥哥,最后一次!我保证可以捞一笔大的,求你了,哥哥。”林雨歇只好对着他撒娇,来回地拽着他的袖子。 奈何林怀就是不同意。 林雨歇对他软磨硬泡,来回多次的保证,林怀全当没有听见。 “吃好了是?”林怀看向林雨歇,举手叫道:“小二,结账。” 小二点着桌子上的菜,然后两手搓在一起说:“客官,您这桌总共十两银子。” “什么!!”林怀吓了一跳,拍桌站了起来,但又很快的强挤笑容坐了下去,他咬着牙看向林雨歇,“十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呢?” 林雨歇耸了耸肩,表示雪莱阁不是平常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 小二看出端倪,“客官,你该不会是没带钱?” “怎么会。”林怀咬着牙,极不情愿的将没有捂热乎的银子送到了小二的手上。 收到了银子,小二也知趣的离开了。 林雨歇打着小算盘,笑道:“哥哥,最后一次,不然明天要喝西北风了!” “我养你真作孽!”林怀只好妥协,“最后一次,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平安回来。” 林雨歇拍拍胸脯道:“没问题,开始你的表演,哥哥。” 林怀夹了一口盘中的菜,拎起还剩了半壶的酒,咕咚咕咚下了肚。他擦着嘴角的酒水,换了一身痞气的模样,来到那女人身边。 “不长眼吗?没看到这里有人吗?要讨饭出去讨!”女人似乎很慌,紧紧的揪着小男孩的衣领,手上的筷子也迅速脱落。 林怀感觉不对劲,没有说话想起身,却看见林雨歇来回的给他使眼色。 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婶你好,小的家境贫寒,实在是负担过重,养不起我那个妹妹了。我看你身着华丽,家中一定很缺丫鬟,不知道可不可以……” 女人松了口气,看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应该不是什么能造成威胁的人物,只是卖他的妹妹,这不是砸到自己手里了吗。 愁容的表情立马变了个模样,女人挂着一抹笑意问道:“你妹妹?亲的?” 看来上钩了,林怀继续说道:“当然,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能出此下策。今天带她吃这么最后一顿,就想着把她卖进青楼。但总归我是当哥哥的,看不得妹妹受苦,所以瞧见了您这位恩人。您要是不嫌弃,就把她买去。跟着您总比要去青楼做活计好啊。” 雪莱阁人多眼杂,女人四下里看了看,她拎起男孩的衣领,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样,我们出去说。” “好。”林怀向林雨歇招了招手,跟着女人来到了外面。 小男孩不断挣扎,但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女人打量着林雨歇,“她手脚干净,没有什么病?” 林怀立刻回答:“没有没有,您放心。” 戏要做的全面,林雨歇故意装傻的说:“哥哥,这位婶婶是你的朋友吗?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乖,不该问的别问。” 兄妹两人一唱一和,女人并没有起太多的疑心,毕竟她现在着急要这些小孩子。 “开个价。” “十……”林怀刚要开口,林雨歇就在后面悄悄地拧着他大腿根的肉,并迅速划了一个二。 “呃……”林怀疼的直咧嘴,他干瞪着眼睛,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也太黑了!” 林雨歇不说话,只张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告诉他,少废话。 女人觉得奇怪问道:“你是后悔了吗?” “不是不是!”林怀立马否认,慢吞吞的说出,“二十两……可以吗?” 说完以后,林怀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毕竟这二十两实在是不值,哪知道女人一口答应,并掏出了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他的手里。 “谢谢啊……”林怀当场吃惊,有钱的冤大头还真是不少,看来价说低了。 “说好了,不能反悔啊。”女人再三确定,另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林雨歇的衣领。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林雨歇委屈巴巴的看着林怀,做戏要做到全面。 突然良心好痛,林怀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个妹妹演技厉害,他说道:“你以后就跟着婶婶去享清福!” 说完林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但他是躲在暗处,默默的跟着女人,因为他心里有点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女人雇了一辆马车,她把两个孩子塞了进去,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们,生怕跑了。 马车开了起来,林怀瞬间慌了神,他偷偷的跟在后面,越跑越快,他汗流浃背,突然后悔了。 早知道不答应林雨歇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第4章 血色法阵囚,天降寒霜雪 马车里,女人从身上掏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她塞到林雨歇的手里,“吃了。” 这红色的药丸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林雨歇装傻着问:“这是什么呀婶婶?糖豆吗?” 女人急着性子说:“让你吃就吃,废话真多!” 看来应该是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偏偏给自己吃,小男孩却不用吃呢。 林雨歇分析着,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见小男孩说过一句话,这个红色的药丸估计是毒哑人喉咙的药。 林雨歇将药丸捻在手中,三两下吃了进去,但她并没有往下咽,反倒是藏在了舌头底下。 女人拿出黑色的布条绑在了小男孩和林雨歇的眼睛上,并捆住了他们的手。 一路上马车跌跌撞撞,林雨歇看准时机将药丸吐了出去,喉咙里却一阵发痛,看来这药丸的药性很强,还好没有全部吞进去。 几近黄昏,林雨歇蒙着眼睛被女人牵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隐隐约约,她感觉自己绕了很多弯子,并下了楼梯。 空气中弥漫着迷烟的味道,林雨歇很快屏住了呼吸,她听见哐当一声,应该是小男孩倒下了,她也顺势摔了下去,身上估计已经磕的青一块紫一块。 迷烟的味道散去,林雨歇也不再听到脚步声,只听见了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看来女人已经离开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绑在手上的布条扯开。 她边拍着身上的灰尘,边一把扯下自己眼上蒙的布条,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灰暗的地下室,十几个铁笼里关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不少人身上有着鞭痕,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说不出话。 林雨歇意识到自己掉进了狼窝,本着和哥哥约定好的不多管闲事,她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喉咙,准备脱身。 “你们想回家吗?”林雨歇皱着眉,心还是软了。 没有人做声,纷纷回避林雨歇的眼神,好像日积月累的鞭打已经让他们屈服了。 林雨歇没法子,只好先自己出去,再回来救他们了。 地下室的门锁的紧紧的,林雨歇拔下自己头上仅有的木头簪子,来回的鼓捣着,可是怎么捅也没有捅开,看来这锁是特殊的材质制造的。 林雨歇把簪子插回了头上,四下观望着,除了这个门,就只有最上面的通风口可以离开了。 可是通风口太高了,林雨歇只好将旁边的几个空铁笼子往上挪了挪,其他铁笼子里关着的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林雨歇,但没有人敢作声,也没有人敢动一下。 林雨歇费力地爬上铁笼,刚要摸到通风口的那一刹那,铁门响了,看来是那个女人来了,林雨歇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又将自己绑了回去,装晕躺在地上。 女人和一个脸被烧伤大半部分的男人走了进来,她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大人,加上今天这两个刚好满十个。您看可以放了我儿子了。” “很好。”男人开口,声音粗重的刺耳,他咧嘴笑着,突然伸出手扼住了女人的脖子,女人当场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死大。 女人正好倒在林雨歇的脚下,林雨歇透过眼上盖着布的小缝好奇地向下看去,只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她瞬间被吓得闭上了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没过不大一会,她觉得自己十分轻盈,好像浮在了空中,没抵得住好奇,又睁开眼睛看了看。 她发现自己和那铁笼中关着的人都浮在空中,来到了院子里,再次被关到了笼子里。 十个笼子排列成一个法阵的模样,夜色渐渐降临,月亮圆的不像话,男人站在中心,不住的狂笑,似乎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这人不会在练什么邪术,要吃小孩儿,要死了,要死了!”林雨歇睁开眼睛,扯掉了身上的布条,自己被关在铁笼子中,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刚才在空中浮着轻飘飘的样子,告诉林雨歇自己不是在做梦,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现在关着自己笼子的这个锁倒是好开,林雨歇几下把锁打开,但是男人始终站在中间,自己要跑的话,可能还没跑两步就会被抓回去。 她还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叮铃叮铃…… 糟糕,她手上的银铃响了,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这不是在吸引那男人注意力吗! 果然,男人走了过来。 林雨歇一把攥住了铁门,惊恐的双眼看着男人,就像是看地狱中的恶鬼一样。 男人并没有发现异样,“醒了也好,感受一下死亡的快乐。小姑娘长得不错,我会让你死的好看一些。” 林雨歇苦笑着,死都死了,还要什么好看。 半炷香后,月亮越来越圆,散发出的光芒也十分耀眼,男人站在中心,张开双臂狂笑着,看来时机到了。 男人两只手化作两只爪,手上瞬间黑雾腾腾,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似乎黑暗正在一点点的侵蚀月亮最后的光明。 顿时狂风大作,林雨歇只觉得浑身难受,她费力的张开双眼,发现笼子里关着的其他人身上有重影,似乎是灵魂正在被拉出体外。 林雨歇疼的来不及思考,银铃挡在身前,连续不间断的发出响声,是时候了,林雨歇一鼓作气,推开笼子跑了出去。 才没跑两步,她发现到处都是死路,再回头时,其他笼子里关着的人,已然变成了一堆白骨。 男人恐怖的笑声回荡在她的耳边,再抬一眼,男人像蝙蝠一样飞到了她的眼前,猩红的眼睛,尖利的爪子。 “救命啊!”林雨歇一下子瘫软在地,她伸出胳膊挡在自己身前,银铃还在不住的作响。 “哥哥救命啊!!!” 风划过树叶的声音,是希望降临的声音。 “得救了吗?” 林雨歇手腕上的银铃不再响动,她擦了擦惊恐的泪水,抬头看去。 原想着血盆大口将自己一口咬死,戏剧性的画面却没有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怎么回事? 落霜飞雪,寒冰飘飘。 一把纯洁如雪的剑,刺穿男人的胸膛。 男人大叫消失,数名灵魂四处逃窜,黑色的雾气弥漫开来,草木在风中摇曳着结冰停止。 软绵绵的雪花飘落,滑落在肌肤上,惊奇的没有一丝冷意。 那把剑救了林雨歇,悬在了空中。 林雨歇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小孩子的好奇心一下子打破恐惧,她看着眼前的剑,只觉得有一片仙气向自己冲来。 剑的锋上刻着两个字断缘,只可惜林雨歇大字不识一个,只觉得剑漂亮,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一瞬间,断缘剑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来到陌尘的手上。 手指被划破,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林雨歇一阵刺痛,她把手指放进了嘴中吮吸着,顺着剑光看去。 陌尘悬在空中,衣摆在风中摇曳着,清冷的面容,无情的双眼,一切的一切都打开了林雨歇懵懂的少女心。 白衣胜雪,洁白无瑕。 这是她心里能想到的最好的词语来形容陌尘了,手指的痛似乎已经让她忘却。 “是神仙吗……” 林雨歇痴痴的看向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是很久以前他们就曾照过面。 四目相对,她满眼柔情,他满脸冷漠,小小的她在他面前渺如尘埃。 匆匆一瞥,陌尘根本没有理她,只是返回刚才的法阵,似乎是在查看。 “神仙哥哥!”林雨歇回了神,她迈着自己的步子,很快地跟了上去,她拽住陌尘的衣摆,软绵绵的,就像雪一样。 “神仙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哥哥,你是来下凡历劫的吗?” “神仙哥哥?” 陌尘只觉得耳边有个小东西很吵,他轻轻挥着袖子,林雨歇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法阵已经被破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变成白骨的人也抢救不回来,陌尘责怪着自己来晚了,他拿着断缘剑准备离开。 “神仙哥哥,刚才那是仙法吗?”林雨歇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她追了上去,“好厉害啊!我也想学,你可以教我吗?神仙哥哥?” “我不是什么神仙哥哥。救你……”陌尘犹豫道:“你就当是责任所在。” 陌尘此番下凡,是来铲除邪教余孽和找剩下的神器,这么兴师动众的救人,是他没有想过的,更多的是没有想过会有活物留下。 林雨歇问道:“好,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以告诉我吗?正所谓恩将仇报!” 林雨歇正说着,才想到自己用错了成语,忙改口,“不对不对,有恩必报!我得知道恩公的名字,你就告诉我神仙哥哥!” “你不需要知道。”陌尘像风一样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额头上,想要清除她的记忆。 “神仙哥哥,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这样就不怕坏人了。还可以保护大家呢。你在做什么呀?” 林雨歇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小嘴巴巴的说个没停,她喜欢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一串令人看不懂的符文在陌尘的指尖缠绕着,林雨歇刚觉得眉心处有些发烫,一个木棍就向他们打来。 “别碰我妹!” 林怀满身是汗的跑了过来,他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林雨歇。 陌尘放下手在眼前一挥,木棍瞬间在空中绽放开。 “哥哥!”林雨歇跑了过去,林怀将她护在怀里,他充满敌意的看着陌尘喊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欺负我妹妹!” 林雨歇解释道:“哥哥,你误会了,是神仙哥哥救了我,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死丫头!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了。”林怀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不争气的抽噎着。 “不哭不哭,哥哥乖。”林雨歇安慰着林怀。 记忆消除一半被打断,陌尘看着自己的手指陷入沉思,他一触碰到林雨歇或是说一靠近她,自己的灵力便会慢慢涣散,心也会跟着猛然跳动,就如十年前仙魔大战时遇见那个婴儿时自己的反应一样。 陌尘看向林雨歇,身上没有一丝魔气,许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的凡人,多少也会有一点仙缘的。 可是陌尘刚才触碰到林雨歇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没有一丝仙缘,也许她的记忆消不消除,对自己造成不了任何威胁。正想着他收了收手,转身准备离开。 林雨歇叫住了他,“神仙哥哥,你要走了吗?” 陌尘没有说话,但脚下的步子却停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像林雨歇这么活泼的。 看到陌尘停下了脚步,林雨歇觉得有机会,她喊道:“我是真的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可以保护哥哥,也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陌尘直接了当的告诉林雨歇,“你没有仙缘,趁早放弃。当个快乐的凡人也挺好的。” 林怀当场气的脸红,哄女孩子不会吗?就算是不会,也不能说的如此直白了当啊! 他喊道:“在我眼里,我妹妹天下第一。有没有仙缘都是最厉害的。” 说完这些话,林怀抛了一个白眼,小声的说:“修仙是把脑子都给修傻了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哥!”林雨歇踢了林怀一脚,跑上前去跟陌尘隔了五米远,她说道:“神仙哥哥,没有仙缘就不能修仙吗?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没有仙缘修仙,简直就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凡人就是这样,什么能力都没有,还爱说大话。 小女孩心思单纯,陌尘不想再打击她了,而且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耽误太长时间了,该离开了。 陌尘运法准备离开,林雨歇紧张的脸色涨红,她紧紧地拽着他的白衣,眼里满是希望,她支支吾吾的开口,喉咙里似乎像卡住了馒头一样,那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神仙哥哥,我想……我想……” 在她璀璨的眼神中,让陌尘也看到了希望,他站住了步子想听听林雨歇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第5章 恍若梦一场,向着天苑行 林雨歇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大喊道:“我想和你走,学仙法,变厉害,保护所有我能保护的人!就像你今天救我一样!” 陌尘震惊了。 但比他更震惊的应该是林怀,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居然被别人一眼拐走了,还不由分说的要和人走。 林怀上前拉住林雨歇说道:“小雨,别开玩笑了,跟哥回家。” 林雨歇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修仙啊!我想成为和神仙哥哥一样厉害的人!我不想每天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 陌尘叹了气,他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没有仙缘,但你哥有。资质不错,如果实在想学,就来天苑。不过,我是不会收徒的。” 有了地点就好办了,林雨歇在此刻发誓一定要上天苑,什么仙缘不仙缘的,她才不信呢。 万事开头难,只要进了天苑,一切就都好办了。 陌尘已经仁至义尽了,话说出口也只是给他们一个希望,天苑的规矩不能破,还是需要清除记忆的。 陌尘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指,“得罪。” 不知道为什么,陌尘一靠近林怀,林怀就觉得头痛欲裂,还时不时的有血腥灭门的片段在自己的脑中浮现。 “别碰我!”林怀推开他的手,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林雨歇担心的问:“哥哥,你怎么了,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吗?” “啊——”林怀突然间头痛欲裂,他跪倒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头。 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只想远离陌尘。 林雨歇慌了神,她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么难受,以前也只是偶尔头疼而已,今天怎么这么严重。 怎么办?怎么办? 林雨歇想起来了,每当林怀头疼的时候,自己就会摇晃手上的银铃,摇上三声,他便不会再疼了。 “哥哥!哥!”手腕处的衣服被林雨歇撩了起来,她在林怀的耳边晃着银铃,与以往不同的是,林怀昏了过去。 “银铃!?”清脆的银铃手串再次映入陌尘的眼中,他皱着眉头,攥住林雨歇的手问道:“这银铃你从何而来?” 林雨歇慌忙的说:“这……是我哥哥在死人堆里捡的。” 怎么会这么巧? 陌尘看着眼前娇嫩的林雨歇,一时间脑中的思绪乱了。 银铃是上古的神器,有静心安魂之效。银铃一响,必有奸邪。再响不救人,便杀人。 当年被段晓媛和仇空明夺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二人死的时候,也没有人再去查看尸体,难不成就是这个空隙的时候被林怀捡了漏吗? 可是,陌尘总觉得这一切太巧,太巧了,甚至巧的有些诡异。 没有人知道段晓媛襁褓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一切还都是猜测。 不过陌尘转念又一想,银铃在一个没有仙缘的凡人手上,也是对神器最好的保护。 陌尘权当林雨歇是移动的神器保护膜,想着两个人还是不要卷入修仙之道才好,逍逍遥遥的做个快乐凡人。 一瞬之间,陌尘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他的灵力也越发的薄弱,他不禁去想真的是因为林雨歇吗?还是因为在凡间本身的灵力会被压缩到很低的原因。 陌尘不再多想,他看向林雨歇,“你家住哪?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神仙哥哥!”林雨歇回道:“我们住在城北的土地庙。” “好。”陌尘声音清冷,不掺杂任何情绪色彩。 不知何时一朵云彩出现在他们的脚下,瞬间便飞到了空中,林雨歇还是第一次上天呢,她显得异常兴奋,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腾云驾雾吗? 是不是她以后学习了仙法也可以像这样,甚至比这样还强,呼风唤雨。 林雨歇觉得陌尘就像一块大石头,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从头到尾都是冷的,包括他的心也是。 她沐浴着春风,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心里竟然萌生了一种想法,想让他开心,想让他的脸上挂满笑意,至少在心里感觉是暖暖的。 那一刻,她杂乱无章,没有任何意义的生活停止了,命运之轮索然转动,时间在最美好的年纪流转着,一点一滴都是幸福,甜美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林雨歇抱着哥哥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土地庙了。 林雨歇四下里张望,脑袋像裂开了一样的疼,她奇怪,难道头疼的不应该是哥哥吗?怎么变成自己了? 昨晚的记忆还清晰的挂在自己的脑中,就是有几个零碎的片段,她记不起来了。 土地庙的门被推开,林怀拿着热腾腾的小包子走了进来,他满是笑意的说:“我回来了。” 兄妹两个人吃起了包子,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哥,我们去找神仙哥哥,他救了我,我想知恩图报。” 林怀顿了顿,哈哈大笑道:“什么神仙哥哥啊?我的傻妹妹,又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快吃,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清醒清醒。” 林雨歇激动的站起来比划着,“我没做梦啊,你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神仙哥哥啊!” “昨天晚上?”林怀思虑片刻说:“昨天晚上我们一直都呆在土地庙啊,你真是睡糊涂了。” 林雨歇不相信只有自己记得,她急于求证,“那你还记得在雪莱阁的事情吗?” 林怀满脸轻松的躺在草席上说:“当然记得啊,你被那女人带走好久才回来呢,担心死我了。” “我自己回来的?” 林怀坐起身来,摸了摸林雨歇的额头,“是啊,傻妹妹,你怎么了?” 林雨歇急道:“可是我明明记得我被那女人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个脸被烧伤了的男人弄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法阵吃小孩子呢,是神仙哥哥救了我,还把咱们两个送回了家呢。” 林怀笑笑,“你这梦做的越来越奇怪了,还上小孩了。” “我没做梦!”林雨歇跺着脚,“我说的是真的!” 林怀无奈,“好好好,是我在做梦行了。” 太奇怪了,一觉醒来,怎么一切都变了模样。明明那记忆还清清楚楚的印在林雨歇的脑海中,林怀却一点都记不起来。 林雨歇突然觉得脑中的记忆模糊掉了,难道是自己睡得太死,现实和梦境搞混了,可是那梦真的很像是真的。 白衣如雪,漠然如冰的模样深深的刻在林雨歇的脑海中,她深信不疑,难不成是神仙哥哥使了什么仙术,所以才会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这也说不通呀,因为陌尘刚开始确实有消除记忆的这个想法,但后来因为林怀头疼的厉害,就没有再进行下一步了。 林雨歇绞尽脑汁也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陌尘走之前偷偷的将他们的记忆清除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仙缘,所以还记得。 一想起没有仙缘的事情,林雨歇就格外的生气,什么都没有做,就被草草的下了定论,这一定是不真实的。 林雨歇越想越不对劲,包子已经被吃完了,她还在往嘴里送,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上。 “啊!” 疼痛感瞬间让她清醒,也许真的是做了一场美梦。 林怀站在门口叫道:“小雨,别发呆了,走,我带你上街玩去。” 出去透透气,可能就会忘记这些事。 林雨歇将自己的斜挎包正了正,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来了,来了!” 天空一片祥和,街道还是像往常一样繁华,人们络绎不绝,霓虹的彩灯笼挂在空中,夜晚就是一副盛景。 林雨歇一逛街心情就大好,她一会看看这个铺子,一会又看看那个铺子。好看的东西天花乱坠,她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林怀稳重的跟在她身后,似乎在计划着剩下钱的去处。 不远处的公告栏挤满了人,好多人欢呼大叫,林雨歇喜热闹,但却不喜欢在公告栏面前挤来挤去的,她瞥了一眼便匆匆的向面人摊跑去。 林怀揪住林雨歇的衣领,把她拽了回来,“去看看,万一公告栏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呢。” “好。”林雨歇拽住林怀的手挤进了人群,头发有些炸毛,不过她都不在意。 公告上的文字在林雨歇眼里看来就是几个小虫子趴在上面,密密麻麻的。 “哥哥,上面写的什么?” “我又不认字。” “那你干嘛非要我过来看看?” “好奇啊。” 后面的一群人嗡嗡的,有些碎嘴子的大妈说道:“不认字,还着急忙火的往上赶,真是乞丐哟,脏死人了。这告示昨天晚上就贴在这里了,晚上不是你们小乞丐活动的时候吗?怎么晚上不过来看?偏偏白天和我们一群人挤来挤去的,找优越感吗?” 林雨歇红了脸,只管将头低下,她用手背擦着自己的脸,尽管脸上没有一丝的灰尘,她还是用力的擦着。 林怀握住林雨歇的手,白了一眼刚才碎嘴子的人,“妹妹,别理这群长舌妇,我们不偷不抢,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是抬不起头来的。” 林雨歇点了点头。 林怀看向公告上的文字,他摸了摸林雨歇的脑袋说:“上面大概说的是天苑三年一度的弟子招收,十二周岁以上,什么都管,还不收你钱,不错耶!” 林雨歇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说:“哥哥,你不说你不认字吗?” 林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也不清楚,有时候看得懂,有时候看不懂。走,回头给你找个学堂上,咱也不能大字儿不识几个呀。” 他牵着林雨歇的手就准备离开,步子走的很慢。 可是林雨歇的眼睛就好像长在了公告栏上,说什么都不肯走,昨天晚上的片段依稀在脑海中还是有些印象的。 她的神仙哥哥是不是就在这个地方呢,至少她想和哥哥有一个安居的地方,不用再让哥哥每天为自己操心。 林雨歇说道:“哥哥,不如我们去天苑当弟子。这样我们就不用到处流浪了,不仅每天吃得饱,穿得暖,还能修仙呐,也有人教读书写字,不用花钱。多好啊!” 林怀笑了笑,“好什么好,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修仙啊?而且我可不想让你卷入那些纷争中,花些钱让你去学堂,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过些日子有个地方招工,我去试试看。” 林雨歇抱住公告栏的柱子不肯走,她说道:“有点理想啊哥,你想想,等你拜师学了艺,既能呼风又能幻雨,岂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就像神仙哥哥那么厉害啊!” “别做梦了!我没有理想,我只想平淡的过完我的一辈子,然后看着你嫁人生子,最后给我养老送终。”林怀抱起她的腰,就好像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想把她抱下来的意思。 林雨歇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她恳求着说:“哎呦,我是真的很想去嘛,哥哥,求你啦!” “求也没用。”林怀一把将林雨歇扛在了肩上,正准备走出人群,就听见有人议论纷纷。 两个老大妈拎着菜篮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乞丐还想要修仙,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天苑那么大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 “听说啊,这里面也是有门道的,好像没有那个叫……对,仙缘的,就不能修仙。” “修仙,他们配有这个福分吗?估计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喽。” “我儿子前几年去选,就没选上,今年打算再考呢。” …… 林怀放下林雨歇,向着碎嘴子的老大妈们说:“小爷我天资聪颖,不就是拜师学艺嘛,能有多难?天苑我去定了!” “哎呦,神经病哦!”老大妈拨着菜篮子里的菜,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果然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林雨歇笑道:“哥哥,你不是说不去吗?” 林怀生着闷气说:“凭什么不去啊?这帮家伙狗眼看人低,乞丐怎么了?我是吃他家水了,还是吃他家米了。叨叨起来个没完。” “太好了!”林雨歇高兴的原地飞起。 林怀拍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行啊妹。” “怎么了?” 怎么突然反悔? “你今年才十岁,不满十二周岁,去不了。” 林雨歇还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一个年纪的事情,她说道:“你谎报一下年龄不就好了,我长得比同龄人高很多诶,他们是不会注意到的。” 林怀把自己的妹妹养的很好,要是其他人养的话,估计就会营养不良了。 林怀点点头说道:“也对,不过咱们两个得换身行头,一身乞丐装,容易被人排挤。” 两个人来到了成衣店,林怀忍痛割爱将自己最后的银子推了出去。 成衣店老板收了钱,很快吩咐下去,将两个人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第6章 水镜观雨歇,陌尘心慌慌 从换衣间出来,两个人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林雨歇笑了笑,一双有神的大眼睛,肉乎乎的小脸,是越看越好看。她穿着一身雅粉色的衣服,裙摆正好在脚踝上处,腰间挂着流苏。 银铃在手腕处悬着,无论动作幅度多大,都没有半丝声音。圆鼓鼓的棕色布袋包斜挎在她的身上,虽有些格格不入,却也从侧面衬托出她别样的美。 这时候,林怀也走了出来,他简单的束着发,眉眼如星辰一般璀璨,他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袖口上有着独特的设计。 林雨歇第一次见林怀这么帅气,以前他为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的打扮过自己。如今一看,哥哥为了自己舍弃了多少年华呀。 “不愧是我哥啊,人靠衣装马靠鞍,终于有个人样啦!”林雨歇跑过去笑道。 林怀捏着她的脸蛋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哪有,我的哥哥简直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像是仙家的人!”林雨歇挣脱开他的大手,前脚刚夸完,后脚就在他的耳边悄咪咪的说:“也就比神仙哥哥差那么一点!” “好你个死丫头!”林怀追着林雨歇跑出了成衣店,他问道:“这位神仙哥哥究竟是什么人物啊?” “我忘了。” 林雨歇是真的忘了,对于她的神仙哥哥,她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也许这次幸运的话,可能会在天苑遇见她心心念念的神仙哥哥。 那一天,一眼万年,百世沉沦。她忘不掉,即使再模糊,也能在残缺的影像中找到神仙哥哥的样子。 兄妹两个准备去报名,两个人一路走去,报名的路上人越来越多,队伍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 林怀瞥见林雨歇背着的包,是自己多年前捡到她的时候顺带捡的破包,他略带嫌弃的说:“你怎么还背着这破包?扔了。回头哥给你买个新的,比这个好看多了。” 林雨歇十分宝贝的护住自己的袋子说道:“不要,我就喜欢这个。而且这可是百宝袋呢,修仙的人怎么称呼它来着啊,啊!对了,乾坤袋!” 也是在她刚记事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袋子只有在自己的手里会发挥真正的作用,百宝乾坤袋,内藏多种玄机,空间大的不像话。 林怀笑的肚子疼,“什么乾坤袋呀?就是一个破袋子,什么东西都装不了,看着还贼拉丑。我当时就想拿来当钱袋子的,结果这破袋子吞钱!然后我就拿给你当口水布了,没想到你宝贝成这个样子。” “略略略,我就是喜欢!”林雨歇把碎发拨到耳边,满脸的稚气。 来到了报名处,才真是人山人海。 两个人足足排了有一个多时辰才排到地方,记录弟子花名册的人是天苑的弟子常渊,他打量着两个人,提笔蘸了蘸墨。 常渊半抬着眼说:“姓名。年龄。所属派别。何人引荐。” 林怀说:“林怀,十七,无派,无人引荐。这个是我妹,林雨歇,十……十三,和我一样。” “她有十三?”常渊带着质疑的眼光抬起头,打量着林雨歇。 遭了!不会! 这么快就被人戳穿了? 林雨歇故作镇定的说:“我当然有十三了!难不成是我长得太年轻了,你没看出来?” 常渊噗嗤一声笑了,他边将两个人记录在册,边调侃道:“像是没长开,你哥没少跟你抢饭吃?” 林怀一阵干笑,为了这个妹妹,他已经付出太多了。 常渊说:“那边拿牌子,等下一步通知。” 两个人不搭话,拿了牌子走到一旁的告示板,板上写两天以后会举行第一轮试炼,留下一百人,以此类推,总共有三轮,最后留下十名进入天苑。 号码牌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就算是落选了,牌子也可以留在自己的手里,拿去当了,能换不少钱财。 这一做法只能说天苑财大气粗。 林雨歇看报名的人少说已经有好几千人了,竞争这么激烈,自己和哥哥还有机会吗? 而且梦中那句没有仙缘的话,一直挂在自己的耳边,林雨歇开始紧张,手心不断的向外冒着汗。 “没事啊妹儿,重在参与。”林怀看出了她的压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但是他自己好像有些胜权在握的模样。 远在天苑的会审殿内,陌尘在水镜中看到了林氏兄妹报名,他瞬间惊了,手中的茶杯没有握稳,嘴里的茶也一喷而出。 帝睦饶有趣味的合上自己手上的书问道:“掌门这是看见什么了,这么激动?我可是很少会看见你失态的样子啊,不要紧?” “咳,没事,茶凉了。”陌尘拂去水渍,端正姿态,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看着水镜中笑的灿烂的林雨歇,不禁陷入了沉思,虽然他没有把两个人的记忆消除,但也是略施小计会让他们的记忆慢慢的模糊掉。 天苑的测试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残酷的,如果陌尘是林怀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踏入修仙地界半步。 陌尘转念又想林雨歇身上有银铃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一个半分仙缘都没有的人,估计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虽说是这么想着,陌尘却还是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巧合,难不成是邪教给他摆了一道吗? 如果说林雨歇是邪教的人,当初在那个院子里唯一的活物,互相演给自己看,却也是说得通的道理。 陌尘越想越复杂,思绪越来越乱,他手掌凝着力,发现最近自己的仙力有些散漫,时强时弱,有些不好掌控,下一次飞升就快到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顿时,他眼神凌厉了不少,寒气将他包裹着,他回想起师父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是自己第一次飞升成功,才十三岁就已经获得如此大的成就,早已羡煞旁人。 宿老顺着自己的胡子说道:“陌尘啊,师父给你算了一卦。你未来最后一次飞升,保不齐会是情劫。” “徒儿一直听师父教诲,不动心,不动情,何来情劫?” 那时的他眼里只有修行和天下大道,他不明白何为情爱,也不想明白。 宿老笑道:“你终究是人,不是神,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这情劫你躲过去了,就飞升一大截,没有躲过去,以前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了。” “徒儿不明白,请师父指点。”陌尘虚心求学,只把情劫当做了一个要学习的课程。 宿老果断的说:“要么杀,要么躲。” 要么杀了对方,要么躲对方一辈子。 相信大多数经历这场劫难的人,一定选择了前者,陌尘不明白难道情劫就不是人吗,为了一次飞升,要害死一条人命。 他开始想解决的办法,于是问道:“可我何时才能遇见他?又因何而知他就是我的情劫?” “天苑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动心动情,情劫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经历的。”宿老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或有或无,你命中都会该此一劫。我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与你,所以不希望你会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 陌尘沉默,心中疑虑。 他望向宿老,犹豫片刻说:“师姐走之前对我说,若有朝一日遇见让自己心动的人,一定要珍惜。那不是劫难,那是……命定之缘。” 宿老震怒,“胡扯!不要忘了她最后的下场!陌尘,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是徒儿失言,请师父责罚。”陌尘跪地,姿态端正。 宿老扶起他,语重心长的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的劫难靠近你之时,定然会带给你不一样的改变,内在因素可能,外在因素也可能,这都需要你自己去慢慢探索。陌尘,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 宿老的意思就是,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能心软,宁可杀错,也不能留下。 陌尘一辈子学习的都是心怀天下的大道理,他冷冰冰的外表下,连一颗温热的心脏都不能存在。 不过是杀个人,只要有了恰当的理由,杀一个又何妨,杀两个又当何妨。 是情坎?还是劫难? “荒缪。” 陌尘认定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情劫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就算是出现了劫难,也只是一场普通的飞升之劫罢了。 陌尘回过神来,自己怎么突然想到了情劫,一定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给自己导致了错觉。 如果真的是错觉,他要杀了林雨歇吗?飞升之劫,会是一个人吗? 百般纠结之下,他关闭了水镜,也许那只是个传说,也许占卜错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动心动情,又怎么会有情劫呢? 有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假设宿老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那自己就不会往乱七八糟的情爱上去想。 不过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错觉,毕竟碰见林雨歇的时候,他的心会不住的加快。 为了给考生营造一个优异的环境,天苑将考场周围所有的客栈包了圆,并临时搭建了一个亭子作为候考。 两天以后,来考试的人很多,不仅有凡人,还有各种门派的修行子弟,每个人看起来都各怀本领。 这不禁让林雨歇再次紧张了起来,她呆在亭子里的角落,抱着柱子,手心已然冒了许多的汗。 “妹,你紧张啊,紧张咱回家。”林怀没心没肺的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小草。 林雨歇大声道:“我才不紧张呢!必须得考!而且今天过后,我们就没家了,土地庙要推翻重盖,变成驿站了。” 林雨歇低下了头,生活了五六年的土地庙要被财主推翻建驿站赚钱,她心中万般不舍,却也无能为力。 林怀没有说话,他拍了拍林雨歇的肩膀表示安慰。 候考亭子里人员杂乱,很多人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高低,在还没有考试之前,就开始了互相比试。 林雨歇正在猜测考试的内容,一个男子从数十米远之外飞了过来,撞坏了木栏,手里的兵器也脱落在地。 “你没事?”林雨歇扶起了那位男子,男子道谢以后,拿着自己的兵器,灰溜溜的离开了。 林雨歇发出一阵冷汗,和自己考试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就这么弱,也敢跟我叫嚣!” 刚才打伤那位男子的姑娘提着剑跑的上来,她有着一双丹凤眼,柳叶眉,头上别着灵芝簪子显得有些医香墨染,偏偏她又身着华丽,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她凑到林雨歇面前,手握着剑挡在前面问道:“小妹妹,你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林雨歇立刻否定。 “你谁啊?”林怀迅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用嫌弃的表情拨开她的剑,挡在前面说:“离我妹远一点,不要靠的这么近。” 看来是友军。 “不好意思啊!”她后退一步笑道:“我叫灵芝,今年十六岁,是来参加天苑的考试的。” 原来不是要打自己呀,林雨歇松了口气,她立刻露出了自己的小白牙说道:“灵芝姐姐好,我们也是来参加天苑考试的,我叫林雨歇,这是我哥林怀。” “林怀?名字不错。”灵芝笑着,她的眼神落到了林怀的身上,一瞬间红晕了脸颊。 林怀给人一种放荡不羁,坏坏的小痞子感觉,一头凌乱的碎发衬托出别样的帅。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时不时还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轻狂。 这活脱脱的像她梦中情郎的样子,灵芝羞红了脸,低头笑着。 林雨歇奇怪的问:“灵芝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灵芝回了神说道:“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考试的时候,咱们互相帮忙好不好?” 正愁不知道从哪步下手呢,林雨歇高兴的说道:“好啊!姐姐,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带着我们轻松过关的。” 灵芝笑道:“雨歇,你别总姐姐姐姐的叫我了,怪别扭的,叫我阿芝就行。” “嗯,阿芝。”林雨歇笑笑,问道:“对了,你刚刚为什么打那个人啊?” 灵芝翻了个白眼说:“他觉得自己厉害想和我切磋,结果对着我又是下绊子又是使阴招的。我忍无可忍就把他打了一通。” 林雨歇羡慕道:“阿芝,你可真厉害。” 第7章 考试第一关,先入灵境中 一阵悠长的钟声响起,考生纷纷离开候考亭,生怕自己去晚了。 “考试铃响了,我们快走。”灵芝牵起林雨歇的手向考试的方向跑去。 “你个树枝!放开我妹妹!”林怀一口吐掉嘴里的草,神色慌张地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林雨歇在台上看见了报名时记录花名册的常渊,身后还跟着两名弟子。 常渊说道:“各位考生你们好,我是常渊,你们的监考,未来也有可能是你们的师兄,话不多说,我们先进入正题。” 说罢,常渊吩咐弟子拿来一块人形高的木板立于台中央,他做着手势念动法诀,木板瞬间镂空,清澈的水波纹样挂在上面,一股旋涡出现成了一道门。 常渊在台前挥手作法,一堆灵器赫然出现,大大的桌子上共摆着两样灵器,分别是桃木剑和素心铃。 他说道:“第一轮考验的是你们的胆识,你们的任务是不依靠任何的仙器法器在灵境中度过三天三夜,并拾取十株尚佳的灵草,最后在第四天正午之前离开灵境前一百人进入下一轮。进入灵境之前,所有个人物品上交,我们会统一发放灵器,选择合适自己的即可。” “每人还会分到一个这样的小镜子,这是通灵镜,擦镜面两次,便可与我对话。”常渊拿起一名弟子捧着的镜子对大家介绍着。 这镜子有成年男子手掌一半的大小,是古铜色的,上面雕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挂着浅色的流苏。 常渊举起镜子说:“你们都明白了吗?” “我有疑问!”人群中有人举手说:“要是中途想要退出,也要通过通灵镜和你对话吗?” 常渊勾着嘴角说道:“没错,这就要分自愿和被迫了。自愿就是你主动联系我,我把你送出去。被迫就是手里的灵器被毁,也就意味着你这局被淘汰了。” 有些人似懂非懂的说道:“也就是说这灵器是通关钥匙喽!” 常渊摸着下巴说:“大家可以这么理解。” 又有人发出疑问:“那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们用灵器去对抗,在这过程中坏了怎么办?” 常渊说道:“这种情况是很少的,因为灵器认人,只会在人的手里被毁,所以大家尽管放心。” 什么?!还有妖魔鬼怪! “妹啊,你听见了,还有妖魔鬼怪呢。这万一吃人怎么整,咱们还是回家。”林怀当场打起了退堂鼓。 林雨歇说道:“要回你自己回,反正天苑我是去定了。” 都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后悔也已经晚了,况且土地庙马上就要拆了重盖,两个人暂时无家可归。 要是去天苑当弟子的话,至少兄妹两个人不用在颠沛流离,到处流浪了。 林怀咬咬牙说:“算了,我豁出去了!” “小林子,放心,有我保护你呢。”灵芝拍着林怀的肩膀说道。 林怀翻着白眼说:“破树枝,谁要你保护啊!” 灵芝揪起林怀的耳朵喊道:“你叫谁破树枝呢?” “叫你啊!树枝!树枝树枝!”林怀做着鬼脸,两个人打了起来。 林雨歇非常无语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哥哥。 没过一会,常渊再次问道:“可还有疑虑?没有的话,第一轮考试正式开始。” 顺着花名册,接二连三的点名。 “一号,任我。” “二号,秋羽。” “三号,夏青竹。” …… “一千二百二十一号,林怀。” 叫名叫的林怀都快睡着了,林雨歇显的比他还要紧张,“哥,到你了!快起来!” 林怀朦胧的睁开眼睛,他伸着懒腰说:“先叫的我呀!小雨,那我去了啊,咱们里面会合。” 他跑上前去,在桃木剑和素心铃之间选择了桃木剑,拿上了通灵镜,对林雨歇举起大拇指后,便一头扎进了灵境入口。 “下一个,林雨歇。” “怎么到我连号都懒得叫啊。”林雨歇来回的吸气呼气,她把手上的银铃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百宝袋里,连同口袋交了上去。 她刚要去拿灵器,常渊便叫停,“你……还是回家去。” “为什么?”林雨歇感到奇怪,自己还没有开始考试,怎么就被人劝返回家呢,她质疑的表情挂在脸上。 常渊说道:“姑娘,你没有仙缘,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听到常渊说出自己没有仙缘以后,林雨歇这才确定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梦,她真的见到了神仙哥哥。 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上天苑。 林雨歇问道:“那我当时报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常渊说道:“当时没太注意,现在说也不晚。” 林雨歇不放弃,“没有仙缘怎么了?有哪条规定说没有仙缘就不能参加考试,不能当天苑的弟子啊?” 常渊细心的解释道:“没有仙缘,就相当于没有修仙的资质,普普通通人一个,再怎么修炼也不会散发出一招半式的。而且,就算你侥幸全部通关,到了天苑脚下,没有仙缘,迫于结界,你连进都进不去。” 怪不得没有仙缘就会被人家否定一辈子不能修仙,原来是出于这条原因,那就是参与参与,林雨歇也不想因此放弃,她说道:“我就想试试,难道不行吗?” 常渊犹豫了,一个小姑娘没有仙缘,已经够惨了,就不要打击她了,让她进灵境多找几株仙草带回家也是好的。 于是常渊说道:“当然可以,请。” 太好了,林雨歇看着法器,想着没有仙缘就施展不出法力,灵器在自己手中也就是一堆废铁,所以她选了比较好携带的素心铃,顺手绑在了腰上。 拿好通灵镜,她来到了灵境入口,先伸出手试探一下,冰冰凉凉的,半脚踏进去,似乎有一种吸引力,将自己吸了进去。 青风直立凌天宇,云烟缭绕似仙居。 再次睁眼已经来到了灵境,一片青葱,仙意盎然,各种花草上都发散着自己独特的颜色,雾气蒙蒙似乎盖上了一层保护色。 这里有山有水,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优美的环境让林雨歇瞬间浑身轻松,她决定一边找灵草,一边找林怀。 “这分明就是人间仙境嘛,哪里有妖魔鬼怪。不知道哥哥和阿芝有没有在一块。” 林雨歇向林子里走去,脚踩在土地上,软绵绵的,一路上散发灵气的花草很多,但是她不知道哪一种是自己需要的,只好凭着运气,一点点找着。 “这草散发着红色的光唉!应该就是尚佳灵草了,采一些。”林雨歇发现一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草,正蹲着身子准备摘几个。 突然一把桃木剑向她飞来,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面前是一个陌生的人,嘴里叫嚷着让她把灵器交出去,看来是其他的考生。 打是肯定打不过了,只能跑了。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林雨歇越跑越快,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石头,一下子踩上飞了出去,通灵镜也在自己怀中掉了出来。 这下惨了,还没待到一天时间就要被淘汰了。林雨歇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死”的体面些,大不了和对方拼了。 还不等她起来动手,追她的人就反被另一个人追着离开了。林雨歇捡起通灵镜想道声谢,都没有来得及。 林雨歇被刚才的石头崴住了脚,只能一瘸一拐地继续赶着路,突然一个人在背后拍住了她的肩膀。 “啊!!!别过来!别过来!我什么都不会啊!别杀我啊!” “雨歇是我。”灵芝在背后冒了出来,“看把你给吓的,没事?” 林雨歇瞬间松了口气,“阿芝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刚才追我的人呢,吓死了,他们也太厉害了,我不会连第一天都度不过去。” “放心好了,有我跟着你呢,绝对不会有事儿的。”灵芝张望着说:“对了,林怀没和你在一起啊。” 林雨歇道:“没有,我也在找他,我还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呢。” 灵芝红着脸说:“那我们一起去找他。” 林雨歇点点头,又问道:“阿芝,你知不知道让咱们带出去的灵草长什么样子啊?我找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头绪都没有。” “简单啊!”灵芝跑到一边的草丛中拔下了一个泛着绿色光芒的草,“这就是咱们要拿出去的灵草了。” “啊!我一路上看到好多就没拿这个。”林雨歇接过那株草,表情十分惊讶,仿佛错过了无数金子。 灵芝科普道:“你知道吗,其实好多人都是为了灵草而来的,天苑每次召开考试的时候,都会允许考生把灵草带走,好的灵草治百病,普通人家拥有几株就能过上差不多的日子了,而且报名又不花钱,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然好多人争着往前凑。” 林雨歇听的津津有味,怪不得来报名的人这么多。 灵芝笑道:“灵境就是块宝地,到处都是灵草,尚佳的就只有泛着绿色光芒的草才是。” 两个人打算继续赶路,脚踝处一阵刺痛,林雨歇不得不停止脚步,灵芝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于是问道:“雨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雨歇脸上挂着痛意说道:“刚才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你等等啊。”灵芝跑到草丛处,在一堆草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株泛着黄色光芒的灵草,她把草碾碎,贴在了林雨歇的脚踝处,“还疼吗?” “好神奇啊,我一点儿都不疼了。”林雨歇移动着自己的脚,满脸惊喜,这里还真是一块宝地。 灵境第一天,安静平和。 嗅不到任何一点危险的气息,倒有些不适应。林雨歇无聊地把玩着通灵镜,手滑过镜面,一股微弱的光发了出来,上面赫然出现几个数字五百六十七,数字还在依次的递减。 “哎?”林雨歇感到十分奇怪,她叫住灵芝问道:“通灵镜上怎么有数字啊?这数字还一直往下减。阿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灵芝看了一眼说道:“这上面显示的数字是灵境里的人数。你可以随时知道场上还剩多少人,以此来掌握自己的生存方法。” 这倒是挺方便的,不过数字降的有点快呀,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减到了三百人。 “那人少的怎么这么快呀?” 灵芝看了一眼自己的通灵镜说道:“应该是那些打着考试名号来摘灵草的人都走了。” “那这么一看竞争力还挺小的,估计我能支撑到下一轮呢。”林雨歇将通灵镜收了起来,似乎更加有干劲了,她突然担心起了林怀,慌慌的说:“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哥,他不会被别人淘汰了?我有点担心!” 灵芝说道:“不会的,我看他虽然一身傻气,但也应该知道保护自己的方法。我们快点走,也许在前面就碰见他了呢。” 两个人手牵着手,加快了脚步,灵芝紧紧地攥着桃木剑,表情比林雨歇还要还着急。 好在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偶尔出来两个考生挡路也全被灵芝给打退了。 一路口渴,林雨歇发现了一处清流的小溪,她想着先休息一会,正巧也在溪边碰见了林怀。 “哥哥!”林雨歇兴奋地跑了过去,一下子就跳到了林怀的身上。 林怀露出了笑意说道:“可是找到你们了,这一天过得我心惊胆战的。我还以为你们被淘汰了呢!” “会不会说话呀!”灵芝心口不一的说:“有我在,要淘汰也是你先淘汰。小林子,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能自己度过一天,不错呀!” “小雨,有没有受伤啊?”林怀没有搭话,他来回的翻看着林雨歇,生怕她磕着碰着。 “我没事儿。”林雨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哥哥,你呢,有没有找到灵草啊?” 林雨歇想着林怀一定和自己一样,不认识灵草,肯定也没有找到。 她沿路已经把自己和林怀的那份灵草都准备出来了。只要这个时候林怀开口,她就可以拿出来装一装了。 “有啊,而且不止十株。”林怀从口袋里掏出灵草。 是绿色光芒的,没错。 林雨歇再三确认,怎么会这样,向哥哥证明自己的机会又没有了。 她准备拿出灵草的手瞬间停滞在空中,表情也定了格,她没有再往下接话,反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小溪边。 林怀拨着清冽的溪水,清理着手上的污渍,他对两个人说道:“对了,我巡视过了,这一片很安全,我打算在这安营扎寨,一直熬到考试结束。” “好啊,小林子。”灵芝甩着衣服上的带子,拍了拍林怀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就跟着你躺赢喽!” 林怀推开她的手说:“没说带你!” 这一脸欠揍的模样,真让人来气。 “你没得选。”灵芝跑过去抱着林雨歇的胳膊故意气林怀,她做着鬼脸,仿佛在宣示主权。 第8章 灵芝来科普,修仙知识多 晚上三个人升起了篝火,伴着夜色萤火虫的亮光,在小溪里随便抓了几条鱼就烤来吃了。 林雨歇现在就好像是梦一场。 这梦十分的不真实,但又不想醒。 她抱着膝,烤着篝火,眼眸如星,满脑子里都是美好的事物。 走上修仙这条道路,可能是个不归路,但她不后悔,即使最后结果是糟糕的,至少她来过这么一趟。 “阿芝,我不太知道这些修仙的事情,你可以给我讲讲吗?我想多了解一些。”林雨歇叫住正在和林怀抢烤鱼的灵芝。 “没问题。”灵芝一把将烤鱼夺了过来,她坐在了林雨歇的身边问道:“你想从哪儿听起啊?” 正是因为不明白,所以才问的。林雨歇犹豫着,“我也不知道,就是想了解了解。” 林怀也围着火堆坐了过去,他把桃木剑放在了自己脚边,吃着烤鱼,做起了听故事的准备。 “那我就想到哪,讲到哪了。”灵芝说道:“天下之大以天苑,流云,瑶光,荧惑,九霄五大门派为首。他们分别有各自的一方天地,其中天苑最为强悍,最厉害的就是掌门净玄仙上,你也可以叫他怜生仙上。他可是好多女弟子向往的对象呢,不过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哦。” “为什么呀?” 林雨歇脑中第一个想法,是神仙哥哥吗?可是自从来了这个地方,脑袋里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 灵芝笑了笑说道:“因为像他这样不沾尘世的人,是绝对不会沾染情情爱爱的。对于咱们这些凡人来说,只可远观,不可近看。多年以来,他总是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流,除了要和那些门派打交道以外,几乎都闷在缘起殿里修行,常人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不喜与人交流吗? 这样一个冷冰冰,没有情欲存在的人,是神仙哥哥吗?如果是的话,林雨歇想要陪他,想要给他温暖,不再形单影只,孤孤单单,就像自己和哥哥一样。 林怀插话道:“他有多厉害?能上天?” “嗯……”灵芝说道:“比各派的掌门都强一点点,但是如果他们联手和怜生仙上打的话,估计他还是会输的。” 林怀踢着脚边的树干,努了努嘴说:“那也没有那么厉害啊!” 灵芝作为小迷妹的一员自然听不过去,她反驳着,“至少比你厉害!” 两个人眼看着就又要打闹起来,林雨歇拦在前面,“好了好了。阿芝,你继续说。” 灵芝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几个门派,只有瑶光全部都是女人,她们是最圣洁的存在,掌门是圣女,其余的人是神女,不过也有特例,具体的我就不给你讲了。你要是想了解的话,可以等以后我有时间了,再慢慢和你说。” 林雨歇点了点头。 “干嘛等以后啊?”林怀最讨厌话说一半,他催促着:“现在说呗。” 灵芝喊道:“太多了讲不完啊!我总不能可一个门派说。” 两个人的火药一下子点了起来,这要是吵,估计又要吵个没完没了。 林雨歇赶紧接着问:“对了,我看好多人手里都会安排个法器什么的,那有名字吗?干什么用的呀?” 灵芝拿起桃木剑说的有声有色,“它们就像我们手里的这个桃木剑,素心铃都是施了法的,但凡有些仙力的,都可以自己使用。 自从神仙消亡以后,上古神器散落人间,一直都是由各大仙门保管的。 但十年前仙魔大战,邪教的仇空明和瑶光神女段晓媛相恋以后,他们偷盗神器,犯下了弥天大错,直到如今神器都凑不齐呢! 不过像平常弟子手里拿的几乎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法器,有的可能是自己锻造的,也有的是在市场淘来的。 当然也有法器认主的情况,像这种就是比较高级的了,前提是主人的修为也要高哦。不高也没关系,凡事讲求缘分嘛,该是你的东西跑不了。” 原来有这么多知识是林雨歇不知道的,修仙的世界还真是麻烦呢。 林雨歇继续问道:“那上古神器都有什么呀?” 灵芝想了想说:“目前为止只发现了十一件带有封印的神器,它们分别是逆空,蝶羽,销魂铃,上古珠,断缘剑,往昔琴,红菱带,醉中仙,浮生篌,阴阳镜,镇天印。除了这些还有个别带有神力的神器,比如银铃,牵丝引等。神陨落后,神力布满天下,还有很多是我们没有挖掘出来的。” 林怀提起兴趣问:“那现在这些神器都在何处?” “既然你发问了,那我就告诉你。”灵芝一副知识渊博的模样继续说:“目前断缘剑保管于天苑,往昔琴保管于瑶光,醉中仙和浮生篌保管于荧惑,上古珠保管于九霄,镇天印保管于流云。余下的红菱带,销魂铃,逆空,蝶羽和阴阳镜暂时无下落,不过有关猜测可能是落入了邪教。” 林雨歇好奇的问:“神器有什么用啊?为什么要为了它们抢的死去活来,所有人都要守护啊?” “具体的我不得而知。”灵芝回道:“听说所有神器凑到一块,解开封印的时候,天地之间会发生前所未有的浩劫。” “啊?”林雨歇更加不解,“那为什么还要找神器呀?” “权利的象征啊。”灵芝拿起烤好的鱼直往自己的嘴里送,她说:“而且那是落入坏人手里的后果。” 林雨歇继续发问:“那落入好人手里是什么样子的?” 灵芝说出自己的见解,“估计天下太平,一切祥和。毕竟神器从来没有凑齐过,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雨歇点了点头,她看见烤好的鱼直流口水,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然后继续问:“那这些神器都有什么功能?” 灵芝挠了挠头,“这个我还不知道诶,书里没说。不过没关系,等我进了天苑,这些知识早晚都是要进我脑子里的。” “我们一起加油!” “好,一起考进天苑!” 火焰渐渐灭了些,林怀在灵芝的话语中发现了盲点,他问道:“树枝,话说你一个普通人,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不是仙家人很难解释的通啊。” “我……我不是说了嘛,都是在书里看到的……你干嘛像审犯人一样的看着我呀。”灵芝目光闪躲着,音色也显得有些颤抖,她踢着脚边的木柴,浑身的不自在。 林怀拿起脚边的桃木剑,眼神中明显带着怀疑,他坐了过去说道:“什么书这么厉害,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哥哥,你干嘛呀?”林雨歇挡在前面,“你吓到阿芝了。” “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少插嘴。”林怀用手轻轻推开林雨歇,两只眼睛再次放到了灵芝身上。 灵芝抬高音量说道:“就是……就是普通的书啊!我爱看书还不行啊!” “你到底是谁?”林怀拿着桃木剑搭在灵芝的肩膀上,很显然,他根本不相信她。 “哎呀!好了,告诉你们就是了!”灵芝推开桃木剑,她实在没法子了,只好妥协的说道:“千万别往外传啊!我是流云掌门灵叔子的女儿。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因为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拜师学艺的,所以……你们明白的?” 林雨歇道:“阿芝,你这么厉害还来天苑学习,看来天苑真的是五派中最厉害的一派喽!” 灵芝道:“我们流云也很厉害的,我只是想多学一些,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不过仅凭灵芝的三言两语,林怀还是不能对她放下戒备,于是又问:“那你靠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我靠近你们能有什么目的,单纯的想交个朋友而已。”灵芝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林怀,又跑到了林雨歇背后嘟嘟囔囔道:“雨歇,你哥怎么疑神疑鬼的啊?” 林雨歇看着他们两个简直就是欢喜冤家,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他脑子不好使,偶尔犯犯病。” “小雨,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林怀开始哭惨,“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唉,孩子大了,回赠给哥的都是心酸呐,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 “哪有啊!”林雨歇赶紧上赶着讨好的说道:“你是我亲哥,阿芝是我朋友,你们两个在我的心里分量是一样的。” 突然一阵妖风吹熄了篝火,一股鬼哭狼嚎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着,时不时的还能听见磨牙的声音。 “我靠!我就知道没那么太平,闹鬼了!”林怀瑟瑟发抖的抱住林雨歇,强装镇定的说:“小雨别怕,有哥在呢!” 林雨歇无奈的拍着自己的额头,“哥哥,我一点都不怕,你别腿软就行。” 风划过树叶,一股独特的声音响起,灵芝拿起桃木剑在草丛中挥舞了一下,萤火虫瞬间四起,照亮了周围。 他们很快看清眼前的场面,一群形色各异的游魂在小溪周围游荡着,有些没了头,有些没了手,有些甚至狰狞着血色的五官,猩红的长舌头来回在外荡着。 有些亮着尖牙向他们走来,林怀当场吓得尖叫飞起,但手里却紧紧地攥着桃木剑,也将自己妹妹护的死死的。 游魂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冲来,灵芝挡在两个人前面,剑影划出,瞬间解决了不少游魂。 游魂越杀越多,灵芝根本抵挡不住,三个人向远处跑去,一路上萤火虫到处乱飞,灵草也展示着自己微弱的光芒。 糟糕了! 这些游魂竟然有实体,一张大口咬住了灵芝的裙摆,她瞬间被拖倒在地,桃木剑也随之落在了草地上。 “阿芝姐!”林雨歇想要冲上前去救她,却被林怀拎着衣领拽了回去。 “别管我,你们快走!”灵芝抓起从手中脱落的桃木剑,胡乱的砍去,游魂非但没有被她击退,反而越凑越多。 林怀想上前帮忙,可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怕越帮越忙。 他心中急的不可开交,怎么说也不能把灵芝一个人丢下,大不了跟它们拼了。 正准备上前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林怀脑中一阵刺痛,记忆片段中一个男人正在指导小时候的自己挥舞刀剑,只可惜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怀儿,出手要干净利落,记住了吗?” 几个剑招和男人的话语深深的出现在了林怀的脑海里,他深褐色的眼眸似乎更加亮了。 “记住了。” 一瞬间,林怀握剑的姿势不一样了,他挥着剑,回忆着脑中的剑招,干净利落的将游魂全部铲除,救下了灵芝。 “没事?”林怀脱下外套盖在了灵芝身上。 一股暖意冲上心头,灵芝红着脸摇了摇头,被人救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还不等灵芝感动,林怀立刻勾了勾手说:“这衣服十两银子,麻烦你回头再给我买一件。” 该死的,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果然这死男人一根筋。灵芝愤怒的把衣服塞到了他手里,“你还是留着自己穿!” 林雨歇还不知道林怀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学了一套剑法,她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会耍剑法的,还有模有样的。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呀?” “我也不知道,一时情急就用出来了。”林怀揉着脑袋,那股痛意似乎还没有消失。 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想要去想的时候,脑袋就疼的受不了,索性只好听天由命了。 经过了刚才的生死追击,几个人只想赶紧找一个地方睡一觉,林怀一转身,一个落单的游魂赫然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他面前。 “我靠嘞!!!” 林怀瞬间晕了过去。 果然胆子还是一样的小。 最后一天,灵境里的灵草突然长起了手和脚,有些还冒出了眼珠,逢人便能咬出几个血窟窿来,吓人的紧。 灵境里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这种草,有点像蝗虫袭击,却又说的有些美观,它们移动速度很快。总之,运气不好的话,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原来考验胆识是这个意思,人间仙境瞬间变成了小型地狱,除了对抗,就是无止休的逃亡。 刚醒的林怀好不容易从游魂的血盆大口中缓过神来,才一抬眼就再次被吓晕了过去,三魂六魄就好像游魂飞的到处都是。 这个时候晕倒,真有他的。 “哥哥,你不是!” 第9章 侥幸闯过关,天苑在眼前 灵芝已经砍不过来了,她慌忙的喊道:“雨歇,快用素心铃!它有安抚的作用。” “可是我不会用啊!”林雨歇慌慌张张的将腰间的铃铛拿了下来,她来回的摇晃,铃铛只是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却没有一点作用。 “给我。”灵芝把素心铃抢了过来,她念着法咒,铃铛响起了清脆的声音,散发阵阵光波,暴乱的灵草们瞬间安抚了下来。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林雨歇和灵芝两个人背对背的坐着,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上,她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第一次觉得原来呼吸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林雨歇拿出通灵镜,发现场上只剩下一百四十五个人了,只要他们熬过今晚,明天找到出口,就可以进入下一轮了。 只要再坚持坚持,胜利就离自己不远了。 灵芝道:“雨歇,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我盯着,有什么异动再叫你。” “好,那一会我醒了再换你。”林雨歇很快把眼睛闭了起来,保存体力。 一晚上倒是很安静,除了时不时冒出来的血红眼珠的灵草也就没有什么了,林雨歇和灵芝两个人轮换着来,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几个人在小溪边洗了脸,只要找到灵境出口出去就可以晋升到下一轮了。 “我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想再来第二回了。”林怀蹲在小溪边洗着脸,还不忘说上两句。 “哥哥,你就别磨叽了,快走。”林雨歇简单的擦了擦脸,就离开了小溪,跑到大树底下乘凉等着林怀。 一阵嘶嘶声,有东西从地面划过,灵芝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催促道:“小林子,你快点儿!我感觉附近有点儿冷。” “大早上的当然冷了。”林怀清洗着脖子和胳膊说道:“别着急,马上。” 天阴了半边,林雨歇感到奇怪,自己乘凉的树也没有那么大呀,她抬头看去,瞬间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一条巨大的蟒蛇,通体洁白,头的两边似乎带着翅膀,说像蛇又不像蛇,它两只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时不时的还吐出鲜红的信子。 真是活久见。 灵芝示意林雨歇不要乱动。 林雨歇咽着惊恐的口水,音色颤抖着说:“哥哥……你千万别回头啊。” “什么呀?”林怀殊不知危险的降临,还以为两个人在开玩笑吓唬自己。 他潇洒的转过身,看到巨蟒的时候,又潇洒的倒下了。 “他胆子怎么那么小!偏偏这个时候掉链子!”灵芝简直被无语到了,没办法,走也走不了了,只能硬上了。 “阿芝,这什么东西呀?怎么长这么大?”林雨歇慢慢的移着步子,眼神紧紧的盯着这条巨蟒,生怕它吐着信子的空隙,就会张开大嘴。 灵芝紧张得浑身冒汗,她向林雨歇的方向移着步子,还不忘科普道:“这是羽蛇,我以前也只是在书上看过样图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小心了,被它咬上一口,可是要疼上好几天的。” “它的一口怕是还没有给我疼的机会,我就已经没命了。”林雨歇一阵干笑,慢慢的挪着步子。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种敌不动,我不动,敌要动,我就跑的状态。 羽蛇吐着信子似乎准备出动了,灵芝也紧紧的攥着桃木剑时刻防备着,刚要出招,几个考生突然窜了出来,吸引了羽蛇的注意。 灵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一会羽蛇可能还会再回来,当下要赶紧找到出口离开。 灵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雨歇,快把小林子弄醒,咱们要赶紧离开了。” 林雨歇拍着林怀的脸喊道:“可是我哥晕死过去了,没有一时半刻醒不了。阿芝,怎么办啊?” 灵芝催促着:“多扇几巴掌,必须给他弄醒,再待下去就只能喂羽蛇了。” “好。哥哥,你可别怪我!”林雨歇撸了撸袖子,巴掌像雨点一样打在了林怀的脸上。 清晰的痛意传来,林怀很快张开了眼睛。 “停!”林怀捂着红肿的脸起身,“妹妹,你大义灭亲啊!” “哥哥,你再不醒就没有我大义灭亲的份了,直接让羽蛇给你带走。我们赶紧快走,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林雨歇也没有过多废话,拿起了林怀的桃木剑,就跟着灵芝走了。 一路上,林怀不住嘴的说:“小雨,你下手也太狠了,把你哥这张帅脸都打成什么样了?对了,我刚才还梦见了一条大蟒蛇,简直不要太吓人。你说一条大蟒蛇的脑袋怎么长的跟个扑棱蛾子似的呢?真是太吓人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 两个人简直不想理他,路过的时候正巧见到羽蛇追捕其他考生,灵芝顺手一指说:“你说的是那个吗?” 林怀顺着灵芝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恐怖的场面不是梦,他几度晕倒。 灵芝立刻扶住他说:“别着急,马上到地方了。” 林雨歇补话道:“哥哥,出去再晕也不迟。” 林怀腿都发软了,只好紧闭着眼睛,克服困难。 林雨歇吐槽着:“天苑这是考试吗?我怎么感觉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让咱们有命活着出去啊!” 灵芝说:天苑的考试很严酷的,搞不好就会丢了半条小命。所以几乎很多弟子都往荧惑九霄流云考。不过越困难就越有挑战性,一般挺过第一关,后面就没有什么难的地方了。” 终于找到了灵境出口,水波一样的漩涡,灵芝最后一次让两个人检查身上是不是有十株灵草,不要到时候出去了,徒劳无功。 两个人点点头,检查了一番过后,一起走出了灵境。 常渊已经在出口处等候了。 “把灵草放在台子上,灵器放在架子上,就可以领取自己的个人物品等待下一步通知。” 看见林雨歇的时候,常渊惊讶了,但更多的是惊喜,他说道:“小姑娘,没想到你居然通关了,恭喜啊!希望在最后的两关我也能看见你。” 林雨歇礼貌地向他微笑点头。 一定会的,她一定会进天苑当弟子的。 “不行了,不行了。”林怀打破气氛说:“我现在急需看一些仙女来洗洗眼睛。” 他腿还在发软,看来并没有从灵境的恐怖气氛中脱离出来。 “看我。”灵芝拖住他的肩膀,指着自己说:“仙女就在你眼前。” “我瞎了。”林怀带着痞气说道:“你是仙女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你别折磨我了行吗。” “小林子!你找死是不是啊?” 两个人的火又点了起来,灵芝追着林怀一路暴揍。 林雨歇顿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人,还要牵着两个小孩,防止他们天天打架。 “哎呀,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闹了!”她背好自己的百宝袋,拿出银铃带在了手腕上,急忙的追赶着两人。 水镜里少女的笑容格外灿烂,像一缕星光璀璨照耀,温暖了人心,惊艳了岁月。 “她居然通关了。奇迹吗?” 所有的困难好像都被她的笑容化解了,独具感染力的笑容,让陌尘也在不经意之间露出了一抹笑。 正在看书的帝睦察觉到了陌尘的微妙变化,他问道:“掌门,你说什么?” 陌尘立刻一脸严肃的说:“无事,这届弟子资质不错。” 荥尊提了兴趣,顺道又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那你要不要考虑收个徒弟?” 陌尘婉拒,“暂时没有打算。” “还没有打算啊!”荥尊叹气,“不要总把自己逼得那么紧,适当的放松放松。” “知道了。” 陌尘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没有再做过多的话语,直接离开了会审殿。 三天以后,有八十人进入了下一轮测试,这一次地点在一个悬崖峭壁,常渊介绍着规则,“第二轮,考验的是你们的能力。规则很简单,不依靠任何的法术到达顶端的人,即可进入下一轮。” 抬头望去,根本看不到悬崖以上的尽头,真的能爬上去吗。 “各位加油,我会在山顶等你们。”常渊御剑飞上了悬崖顶端。 不少人跃跃欲试,陡峭的悬崖让人心生恐惧,稍有不慎就会踩空,再有不慎,就会丧失小命。 人群议论纷纷。 “这哪里是招收弟子啊!分明是想要了咱们的命,我不奉陪了!” “还以为后面会轻松不少,哪知是越来越难,我还是不妄想了,回家。” “不如去流云当弟子呢,听说那待遇好,不比天苑差。” …… 随着议论纷纷,来来回回便只剩下了四十多号人,早已有人打了头阵,爬到了一半。 “我先去了,你们也快点跟上,顶端等你啊!”灵芝也不想磨蹭了,做好准备,她找到好下脚的地方,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看来咱们也要加把劲了,不能让树枝看了笑话。”林怀绑紧袖子,半蹲下身说:“小雨,上来,哥哥背你。” “我想自己来,没事的哥哥。”林雨歇还是想自己尝试,不想永远躲在哥哥后面。 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险,天苑她是去定了。 林雨歇呼着气,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她找到好下脚的地方,一点点地爬了上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爬。 林怀就跟带她的后面时刻保护着她。 高耸入云,不少人爬到一半,手就已经软了,爬上悬崖不是最难的挑战,最难的是有心之人,在你快要上崖顶的时候,踹了你一脚,让一切都功亏一篑。 一个面带凶相的人身手十分灵活,不到一会就爬到了顶端,但他没有立刻上去,反而是将脚边快要爬上的人全部踹下了悬崖。 好在天苑的一些弟子已经在悬崖底下等候救治了,并没有让过多的人受伤。 林雨歇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 林怀托住她说道:“小心点,别往下看!” “知……知道了。”林雨歇奋力的向上爬着,汗珠已经铺满了全身,手掌也被轻微的划破了皮。 灵芝很早就已经到达了悬崖顶端,她为两个人加油鼓气的说:“你们快点,马上就要到啦!雨歇!加油!千万不要放弃!”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挡在终点的那人又对林雨歇起了攻击,他用手里的匕首将悬崖侧壁上的石头滑落。 石头打在了林雨歇的身上,她没有抓稳,当场滑了下去,好在林怀及时牵住了她的手,才使她没有掉下去。 见人所剩无几,这人带着满意的笑容登上了悬崖顶端,一脸得意洋洋。 常渊摇摇头,对他说道:“你被淘汰了。” 男人狰狞着面孔吼道:“凭什么?” 常渊说道:“我们天苑不收心术不正的弟子,你还是另寻他地。” 这时候,林怀带着林雨歇艰难的爬了上来,灵芝赶紧跑过去看两个人有没有受伤。 林怀也不等喘口气,上去就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喊道:“给我妹妹道歉!” “道歉?技不如人,怨得了谁?”男人嘲笑着,挣脱了林怀的手。 “你再说一遍!”林怀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打他。 林雨歇劝道:“哥哥,算了。我们都上来了,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男人带着怨气离开了,凶神恶煞的眼神,好像要吃掉常渊。 常渊全当没看见,他对成功来到悬崖顶端的二十二个人说道:“恭喜大家,通过了这一轮就离天苑近了一大步,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带大家前去天苑,通过最后一轮考试。” 幸存的人一阵欢呼,互相问候着,也许以后就是同门弟子了。 常渊来到林雨歇面前,他说道:“你运气不错。走到现在,已经很让人惊喜了。不过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了,没有仙缘的人,是进不了天苑的结界的。所以……” 林雨歇打断道:“没关系,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 “好,明天见。”常渊为她感到惋惜,如果她有仙缘的话,未来在修仙界里,估计也是一股清流。 第10章 未进天苑门,先入邪教坑 是啊,没有仙缘。 去天苑难于上青天,一条道路悠悠长长,没有尽头,就好像是所有人都有未来,只有她连未来的样子都是渺茫模糊。 也许她错了,大梦一场,该止步了。 “哥哥……” 林怀看她一路上闷闷不乐,大概也猜到了她对没有仙缘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安慰着:“没事小雨,进不去就进不去,还有我陪你呢。” “别难过呀!”灵芝也安慰着她,“雨歇,就算是进不去,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只要我学了什么法术,一定会耍给你看的。” 放弃的话瞬间哑在了口中,有哥哥,有朋友,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岂能说打退堂鼓就打退堂鼓呢? 没有走过的路,又怎么知道这条路上铺满荆棘。 “嗯,我们一起加油。说不定奇迹发生,我就能进去了呢。前面两关我都已经加很多分了。”林雨歇点点头,心中一阵暖意。 晚上林雨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落在她的被子上。 明天……会一切顺利吗? 如果到天苑面前就止步了的话,会被所有人笑话。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雨歇才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刚要做上一个好梦,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林怀催促道:“小雨,起来了!别睡了,快起来!” 什么!? 天不是刚黑吗? 怎么这么快就亮了? 林雨歇十分不情愿的离开了被窝,她眼圈周围一片青晕,头发显得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晚上没有睡好。 队伍走的很早,因为没有正式学习之前,很多人都不会御剑飞行,所以只好起个大早,一行人徒步上天苑。 悠悠长长的队伍中,林雨歇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走着,灵芝塞过去一个包子说道:“雨歇你是不是太紧张,没睡好呀?” “没有,就是起的太早了。”林雨歇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三口便将包子吃了个干净。 林怀问道:“小雨,要不要我背你一会儿?” “不……”林雨歇刚要回绝林怀,一个人冲向队伍前面当场给她撞清醒了。 林怀扶住林雨歇,瞬间恼了火,他对那个跌跌撞撞的人喊道:“没长眼睛吗?会不会走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少年擦了擦额上的汗,解释道:“后面走的太慢了,所以我才上前面来的,不好意思啊,姑娘,你没事?” 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让人一看便很舒心。 “哎!是你!”林雨歇惊讶着。 “我?”少年还以为不是在说自己,再三确认道:“我们认识吗?” 林雨歇用手比划着说:“在灵境的时候有个人攻击我,是你追他才救了我呢,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他当时偷了我东西,所以我就一直追他,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啊。”少年从口袋里拿出糕点一个一个的分给他们说:“对了,我叫任我,初次见面,请你们吃荷花酥。” “你们呢?”任我想着去前面跟着走,也估计也很无趣,不如就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走,还能顺带聊聊天,不然一路上多枯燥啊。 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遍,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林雨歇看他一身正气,想来应该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林雨歇问道:“任我哥哥,你是为了什么想要考进天苑的。” 任我眼神中划过一丝伤心,但却充满了热血,他说道:“我阿爹阿娘都是被邪教的人害死的,我想学一身本领,将来好为他们报仇。更想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天下人增添一份平安。” “那你呢?”任我又问:“又是为什么要考天苑啊?” 突然被反问,林雨歇脑中也没有答案,她沉思后说道:“我……不知道……总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二十几个人徒步两三个时辰以后,终于来到了天苑脚下,常渊说道:“大家跟紧队伍,前面就是了。” 天苑近在咫尺,最后一关的测试也在前面,林雨歇紧张了,心揪在了一起。她攥着拳头,胆怯的站在了原地。 “别怕,万一可以进去呢。”林怀伸出手说:“妹妹,牵着哥哥的手,我们一起走。” 就在要进入天苑结界的时候,一股勾人的香气传来,满天都是花瓣,众人昏昏欲睡,倒在了温柔乡里。 只有常渊感觉到不对劲,他急忙捂住口鼻,想要施法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他身上一阵瘫软,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一阵魅惑人心的笑容传来,“我还以为天苑的弟子有多厉害呢,不过都是一群草包啊。” 常渊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站在那的是个女人,她白皙的肌肤像破了壳的鸡蛋一样,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只可惜她纵使有花瓣迷眼,香气勾魂,也遮盖不住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邪气。 常渊总觉得她很眼熟,猛然想起这副容貌,还有刚才的情形,这不就是邪教现任右使狐媚儿嘛。 她怎么会来这儿?传闻狐媚儿出现之处必定有着漫天的花瓣,阵阵刺鼻的香味,勾人勾魂。 法术使不出来,根本通知不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天苑掌门人,常渊想要起身,却浑身软绵无力。 狐媚儿在一群晕倒的人里面选中了林雨歇带走,并留下了一句话,“想要人,拿神器来换。哈哈哈……” 常渊最后一丝意识也没有了。 勾人的香气随着狐媚儿的离开慢慢消散。 等到所有人醒来的时候,已然在天苑的内部,高耸的大殿碧玉堂皇悬于空中,根本看不清地面。 浮生若梦,雾气浓郁的很,花草竟也分不清颜色,置身其中,飘飘欲仙,竟有一种神仙逍遥快活自在的模样。 白玉铺成的梯子一节一节的直通云端,尽头是会审殿,雕栏玉刻的石柱悬在两边,高处耸立着飞流直下的泉水,不知流向何处。 然而在这样一片仙境存然的地方,林怀恨不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他看见长得极好的灵草直接连根拔起,凡是能动手砸坏的建筑,绝不给它留下一点活口。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还他妹妹。 “把我妹妹还给我!还给我!大不了我不考了,不行吗?这破天苑我不上了不行吗?把我妹妹还给我!” 他疯狂的破坏这天苑里的一草一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灵芝拽住他的胳膊,眉眼中尽是担心,她劝道:“林怀,你冷静一点好不好?雨歇被抓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啊。” 林怀怒吼道:“丢的又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着急!我们就是来参加考试的,没有想过把命都赔上!”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一丝理智,除非立刻把一个完好无损的林雨歇放在他面前,不然就是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 眨眼间,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制着他,片刻动弹不得,越是挣扎便越是束缚的紧。 林怀拼命的挣脱着,只被那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得重重的,当场趴在了地上。 他紧攥着拳头,抓着地皮,怒火充斥着他的全身,奈何无力起身,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等着任人宰割。 “吵什么!怎么回事?” 帝睦和陌尘被喧闹的声音从会审殿里吵了出来,正是帝睦的力量在牵制着林怀。 常渊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低头抱着手,内疚挂在了脸上,他说道:“回荥尊的话,弟子正带领考生进入下一轮考试,来到结界范围时,邪教的右使狐媚儿突然出现使用了迷香,弟子无能,昏了过去。只朦朦胧胧中看见她掳走了一名考生,还说什么要人的话,要用神器去换。等弟子再醒来的时候,便将其余考生安置在了天苑的下院,适才还未来得及向您禀报。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这么多年邪教一直蠢蠢欲动,没想到这次直接上门抓人,帝睦嘲讽道:“邪教真是没法子了,竟用这么低俗的手段获取神器。”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帝睦指着趴在地上挣扎的林怀问道。 常渊回道:“那名考生是他的妹妹。” 什么?是她吗? 陌尘一震,脑海中林雨歇叫自己神仙哥哥的场面,仿佛还犹在眼前。他没有说话,表情依旧是不悲不喜。 “怪不得行为这么过激。”帝睦分析道:“不过此事非同小可,用神器去换一个人得不偿失。嗜血魔尊还在闭关中,想来是他下属个人主意,还是要从长计议。” 思来想去,帝睦觉得根本不用花心思去救一个小姑娘,保护神器责任何其重大。 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没有进天苑当正式弟子的小姑娘。 区区凡人若是死了,就说是因为保护神器而死,到时候再安几个名头,死了也是风风光光的,总比过现在的孤苦伶仃日子好。 “要不还是算了,掌门,你怎么看?”帝睦寻求陌尘的意见。 陌尘不语,他的任务不仅仅是保护神器,还有保护天下人。要说为了神器放弃救她,他良心过不去。但是要是为了救她,放弃神器,他对不起天下人。 这该如何回答是好? “和邪教有恩怨的人是你们,凭什么让我妹妹来买单?你们是不打算救她了是吗?”林怀挣扎着喊道:“好,我算是看清楚你们这帮名门正派的嘴脸了,只是死一个人,在你们眼里,云淡风轻!不足挂齿!” 天苑正在听热闹的弟子上前说道:“你怎么说话呢?掌门和荥尊只是在想对策,况且不去拿神器救她也没什么不对的,神器要是落到那帮奸邪手里,指不定天下要死多少人呢。要是只死你妹妹一个人,指不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她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了,能得天下人拥护,何乐而不为?” 林怀怒骂道:“狗屁的拥护!你喜欢,你高兴,你去死啊!” 这名弟子瞬间哑口无言。 林怀喊道:“神器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一个死物。我妹妹可是一条鲜活活的人命,难道一条人命还抵不上死物重要吗?你们为了天下人而生,每天满口仁义道德的说要保护天下人安全,如今天下人有难,你们难道没有理由去救吗?神器送出去了,你们再想办法夺回来不就行了?先把命救回来呀!” 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神器的重要性,帝睦抑制着怒气说:“你可知上古神器有多么重要?怕是你妹妹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偿还,做人怎可如此自私,天下人又不只有你妹妹一个,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要保护。难道你要让我们为了一片树叶,放弃整片森林吗?” 林怀只是想要自己妹妹的安全,原来这些,在仙人的眼里就是自私。 天底下那么多人,个个都渺如尘埃,三六九等怕是早就划分好的,无能无力无实,注定是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的。 有的时候,当一个普通人,都是一种奢望。 帝睦讽刺道:“凡人终究是凡人,目光短浅,贪生怕死。” 试问天底下有谁不贪生怕死?就算是能大义凛然的说出不怕死三个字,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神也会抖三抖。 贪生怕死是因为人们心里有想守护的东西,不想等自己刚开始珍惜的时候,生命就到了尽头。 “是……”林怀奋力的挣脱着压制,咳出血来,才慢慢的站起身,几滴热泪从他的眼眶中滚了下来,还未站稳,又直直的跪了下去。 “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我只知道我是她哥哥,她是我妹妹。哥哥想保护妹妹,天经地义。就算你们不救她,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总可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说跪就跪。 兄妹之情似比天重,男儿有泪又怎可轻弹呢? 林怀哽咽着,“打我有记忆起,我就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相依为命的妹妹,到头来我还没有护住。就算我求求你们了,来世为你们做牛做马,我都毫无怨言……只要你们肯救她……只要你们肯求她,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说完他就几个头磕了下去,他这辈子没跪过几个人,就是连收养自己的土地庙神仙都没有跪过,如今他跪了,却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妹妹。 第11章 误闯鬼牢笼,初开神仙缘 这一刻,林怀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变强,让所有的人都抬头看自己大放光彩。 天上地下,恃强凌弱,到哪里都是弱肉强食,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灵芝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一阵刺痛,她跑过去扶他,沙哑着嗓子说:“林怀,你没必要这样,快起来!” 林怀倔着性子就是不起来,除非他们答应救林雨歇,不然说什么他也不肯起来。 “荥尊,怜生仙上,我也求求你们了,救救雨歇!”灵芝没法子,只能和他一起求。 陌尘到凡间历练过很多次,每一次人命生死挂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不在乎。 有的时候,他甚至很奇怪,一个人生老病死,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有人为其哭泣?这就是人们所谓的情感吗?还真是有够脆弱的。 陌尘来到林怀面前问道:“她是生是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是你妹妹?” 林怀已经脱力,他有气无力的说:“她是我的亲人,我和她从小相依为命,她的生死,怎么和我没关系?” “凡人总是将情看的太重,所以才会有弱点。一个人要想变强,就不能有弱点。” 这句话像是说给林怀的,陌尘眼神中尽是冷冰冰的色彩,他从他身边走过,冷风寒意向他吹去。 他这一走,又留下一堆烂摊子要帝睦收拾了,帝睦忙问道:“掌门,你去哪?” 陌尘冷冷道:“散步。” 魂定山。 邪教老巢。 远远看去,天与云与山各成一色,从浅到阴,未知的恐惧四处弥漫着,到处都是小鬼和幽魂,时不时的还会听见婴儿尖叫的啼哭声。 歃血殿中,高处悬挂的是血淋淋的心肝肺,鲜活的生命似乎在其中跳动着,时不时的还会滴淌刺骨或滚热的血液。满地都是森森的白骨,触目惊心。 殿内两边,赫然矗立着六座魔像,它们各执其形,似乎代表着六界,只是血色掩盖了它们,透露出点点阴森恐怖,生人勿近的气象。 这里像人间炼狱,像枯骨成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雨歇并不觉得这里有多么恐怖,只觉得这里十分的恶心,看进眼里不过是一阵血色,闭上眼睛,依旧是红茫茫的一片。 她躺在冰凉的地上,手脚都被缚住了,她慢慢挣扎着,发现只是普通的绳子,而且绑的手法十分拙劣,不用一会时间,她便可以解开。 “醒了就别装睡了呀。” 魅惑勾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雨歇没忍住想看看这好听的声音是从什么样的人口中散发出来的。 在她面前是邪教右使狐媚儿,绝色的容貌在恐怖的地界里显得格格不入,她一靠近自己,便浑身起了个鸡皮疙瘩,蛇蝎心肠,纵使再美,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狐媚儿纤细的指尖划过她的发丝,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她发着刺耳的笑声说道:“哎呦,小妹妹你不简单啊。身上半点仙缘都没有,就敢谎报年龄报考天苑弟子啊!我猜猜,你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哪个小情郎,那未免也太早熟了些。” 才不是呢! 林雨歇瞪大了眼睛,只生着闷气不说话,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但还是找着出口。 她眼睛余光处瞥到暗处的门,上面写着两个字鬼牢,她大字不识两个,以为是出口,慢慢的解着绳子。 突然地面震了起来,就连白骨都被震出了重影,一个比人还大的狼牙棒摔了下来。 粗壮的声音响起,“你还有心情玩!抓一个废物当人质,是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我脑子不好使,天苑的人会舍得来?要我说你当时就应该把所有人都杀了,省的麻烦!” 说话的人正是邪教左使沙溪,他身体块头很大,黝黑的皮肤,偏偏脸很白,一半哭一半笑。 好,林雨歇承认没有被环境吓到,被这个人吓到了,她身子一缩,紧紧的攥着已经解开的绳子。 “你出来之前能不能和人说一声啊?”狐媚儿被吓了一跳,瞬间花容失色,“把我的妆都给吓花了。” 狐媚儿轻拨着手指,衣服的绸带,缠绕着她的手腕飞到了手掌间,变成了镜子。 她另一只手轻轻一拨,又变出了梳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着妆容,一抹笑又出现了。 “你又不是人,怎么会被吓到?”沙溪拿着狼牙棒在地上重重一摔,似乎的怒气已经燃上了心头,“而且你为什么抓个小丫头回来啊?” 本以为能靠着这次机会,让天苑的人把神器送过来,还能在嗜血魔尊面前大大的邀个功,结果全让狐媚儿给搞砸了,他一身怒火却无处发泄。 狐媚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吸引了过去,她解释道:“一时失手,我怎么知道这些小娃娃们是在考试,个个都没有成为天苑的正式弟子啊。没事,反正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这次是砸你手里了!”沙溪气得张开了大嘴,“让我把她吃了解解气。” 人吃人!!! 不对,鬼吃人! 林雨歇吓的两只瞳孔瞬间扩大,她向后扭动着身子,这要是一口没咬死,一定会疼很久。 转念又一想,眼睛瞪的那么大,不会是眼睛先遭殃,她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瑟瑟发抖。 关键时刻,狐媚儿挡住了他。 “再等等,万一呢?” 说不准奇迹就会降临呢,狐媚儿想再等等,至少过了今天再说。 沙溪可是等不了了,他说道:“哪有什么万一?天苑的人又不蠢,谁会耗费精力去救一个没有仙缘的小姑娘?疯婆娘,你真是蠢的没救了。长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狐媚儿自恋着说:“憨货,我可是全天下第一美女,到哪儿都是最亮眼的。怎么没用了?” 两个人拌起了嘴,现在是逃跑的最佳时刻,林雨歇却被没有仙缘这句话给激怒了,她甩掉绳子,拼命的证明自己。 她吼道:“没有仙缘怎么了?我真是受够了!从我刚踏入修仙的这个领域范围内,人人都说我没有仙缘,说我是废物,凭什么?没有仙缘就不能修仙了吗?这是谁起的规定?我偏要修!而且要比所有人都厉害!” 绳子脱落在地的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林雨歇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脑袋,抱怨自己气急,这下好了,还没出狼窝呢,就要入火坑了。 “那个……其实……我是可以解释的……”林雨歇向后挪着步子,紧张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哟,小姑娘,解绳子的本领不错呀!”狐媚儿端着步子走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并不觉得她会造成什么威胁。 被她这么一碰,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林雨歇打掉她的手,防范着说:“你别碰我!” “我就碰你了,怎么着?”狐媚儿更靠近林雨歇了,瞳孔变得很奇怪,活像一只狐狸,她说道:“我刚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要恩将仇报吗?” “我呸!你要是不抓我,怎么会有这档子事啊?”林雨歇推开狐媚儿,一鼓作气,拼上运气跑进了鬼牢。 “哎呦喂!”狐媚儿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踉跄了两步。 “凶婆娘!你怎么看的人?”沙溪急忙拎起狼牙棒上去追赶。 狐媚儿只告诉他不用急,抬眼看了林雨歇跑进去的地方,一阵发笑,“怎么进那个地方了?用不着追了,估计她在里边闯一闯,半个时辰内就没命喽。” 鬼牢里面关着各色的妖魔,修为都不浅,是用来给嗜血魔尊修炼魔功用的。要不就是关一些叛徒或者是仙门的人。 但也因为鬼牢里面有着极强的邪气,所以经常会把贵重的物品关在其中的一个房间内,沙溪猛然想起,“不行,你忘了神器在里面。” 说着他就要冲进去,狐媚儿阻拦着说道:“大惊小怪,她没有仙缘,神器都不一定能拿的起来,就算拿得起来,她能有命出来吗?” 鬼牢里的妖魔可不是吃素的,林雨歇要是误闯进哪个门里,指不定会被撕成碎片,灵魂都无处逃窜。 这么一想,倒省了自己动手的麻烦。 “也对哈。”沙溪一身傻气,好像觉得狐媚儿说的话还挺对的。 狐媚儿笑道:“憨货说你真没错,你也就比梅露儿聪明一点。” 鬼牢里一阵鬼哭狼嚎,进去是悠长的长廊,散发着血色和雾气,数不清的铁门嗡嗡作响,透过缝隙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妖魔鬼怪。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林雨歇倒吸一口冷气,她心想着大不了一死,万一这里有别的出口呢。 叮铃叮铃……手腕上的银铃响起。 林雨歇抬起手腕说道:“你真是够可以的了,刚才怎么不响啊?你也欺软怕硬,是不是?” 银铃嗡嗡嗡的摇晃着,好像在说,我刚才怎么没响,只是声音小了一点而已。 怀着未知的恐惧,她走了进去,借着微弱的鬼火光芒才慢慢的看清楚四周。 这个地方很大,来来回回她兜了不少弯子,因为不确定每扇门的背后藏着什么,所以她不敢轻易推门。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具白骨掉了下来,林雨歇被吓了一跳,她两手合十,拜着白骨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的人可不是我,你不要找到我的身上啊。罪过,罪过……” 绕过白骨,林雨歇看到了面前的门,这里没有鬼哭狼嚎,只有通明的灯火,也许是另一番天地,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她推开了门。 门里面不是出口,而是一间刑房。 室内摆着各种各样恐怖的刑具,血腥浓重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林雨歇下意识的捂着鼻子,她向里面张望着,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男人全身伤痕累累的被绑在木头桩上。 出于同情心之下,她走了过去,男人面容清秀,身上穿着的好像是某门某派的弟子服饰,北斗七星的纹样,素雅的色彩。 林雨歇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脸问道:“喂,你还活着吗?” “你是……”男人忍着痛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小不点,他又把头垂了下去。 林雨歇收起恐惧的神色说道:“我叫林雨歇,是被他们抓过来的,误打误撞才进了这个地方,你是谁啊?怎么浑身都是血啊?” 他想着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不过转念又一想,他突然眼里充满了希望,猛然将头抬起说道:“我是荧惑的弟子李简,奉命将醉中仙和浮生篌两大神器送往九霄,中途……咳咳咳……” 他浑身是伤,刚说了两句便狂咳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紧接着说道:“中途我遇见邪教的左右使狐媚儿和沙溪,他们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夺走了神器……咳咳咳……姑娘……” 他想让她去解救神器,虽然有些妄想,但是确实也没有什么希望可以寄托了。 一条人命摆在林雨歇面前,她知道自己自身难保,但还是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救你啊?” “我命不久矣。林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你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经过一扇泛着邪气的门?” “呃……这里所有的门好像都泛着邪气呀。” “那扇门和所有的门都不一样,它上面挂着铁链,有着很强的神力波动,神器都在那里。” “你是想让我去帮你把神器都拿回来吗?” “对……不能让神器落入这帮奸邪的手里。” “先不说我能不能找到那扇门了,就算是找到了,那么大的神器,我往哪儿放啊?况且我还没有仙缘,一点法术都施展不出来的。我还是救你出去!” 林雨歇动手去解李简的锁链,却被一阵滋滋发光的电流击了回去,她痛的很快把手缩了回去。 没有仙缘的人,难道不应该对法术免疫吗?怎么这么坑? 她是真的很想帮李简啊,奈何实力不允许。 李简虚弱的说道:“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便用我仅存的道行帮你突破仙缘,我再教你一个把神器缩小的法诀。” 仙缘虽然可以突破,但也只是暂时的,过了法术限制的时间,她也还是废人一个。 “你过来。” 林雨歇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过去。 第12章 神器的信仰,拼命也要护 只见李简全身散发着光芒,灵力顺着肉眼可见的轨迹运于他的手掌之间,不一会就形成了光球,星火点点,好像一只萤火虫浮在手上。 他口中念念有词,光球浮在了空中,在眨眼之间进入了林雨歇的眉心,一朵金色的莲花瞬间绽放,似乎在抗拒着这股外来之力。 轰的一声,李简身上的铁链松动,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黑色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瑶光!?”李简惊呆了,一个小女孩身上怎么会出现瑶光的金莲花痕迹,还是这股力量阻断了她的仙缘,看来这样子,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不简单。 林雨歇被刚才的一股光芒震飞了几米,她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上流动着,看来是成功了。她拍拍身上的灰,扶起李简在墙上靠住。 “你还好?” “没关系的。”李简提着气说道:“林姑娘,你是中了瑶光的术法才会与修仙无缘,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打破一半,不过够用了。但是我的法术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以后,你还是没有仙缘。你若想彻底拿回属于自己的仙缘,还是要瑶光的人来帮你破除。” 怎么会和瑶光的人扯上关系?林雨歇心里生疑,难道自己还有多重身份?她瞬间脑补了一出仙侠狗血大剧。 看着李简咳血,林雨歇瞬间回了神,她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简低垂着眼眸说:“阴阳镜或许能帮到你……” “好,我知道了。”林雨歇燃起斗志,“我现在就去拿神器。” 李简拽住她的手,“林姑娘,拿到神器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如果你有幸离开,请你到荧惑给我的师傅伯恒仙君吴成坤传句话,我有拿命,去护神器……” 神器真的是他们的信念,甘愿拿命去守护。 “没问题,你挺住啊!”林雨歇点了点头,一股热泪萦绕在自己的眼眶周围,也许这就是修仙人的信仰。 “如果你被奸邪抓到了,一定要把神器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李简满意的笑了,最后一口气也散去,“多谢……” 他化作萤火,消失了。 这一刻,他的使命完成了。 “你放心!” 林雨歇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发誓一定要完成他的遗愿,她走出了牢门,在每一扇门前来回仔细的寻找着。 血腥的味道让她胃里排山倒海,眼前有些模糊,她掐着胳膊上的肉,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手上的银铃响了,林雨歇看着面前的这道门,不同于别的门,有一股很强的灵力波动。 也许就是这里关押着神器,林雨歇正开门,铁链跟着晃动,鬼牢里的妖魔鬼怪再次鬼哭狼嚎起来。 该死的!门根本打不开! 这该怎么办才好?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多少应该有些法术了。她闭上眼睛,想象着灵力在自己身体之间流动,是这种感觉没错了。 “开!” 门没有任何的变化,林雨歇只好放弃,继续徒手拽着门,大约拽到没力气的时候,她怒然吼道:“这破门怎么就是打不开啊?” 说罢一脚就踹了上去,门竟然开了! 原来这不是手拉门,是手推门啊。 林雨歇满怀着尴尬走了进去,空间很小,只有一个台子上浮着三件神器,销魂铃,浮生篌,醉中仙。 销魂铃虽然是上古神器,却散发着一股邪气。雕刻镂空的铃壳散发着银子一般的光亮,铃心是两只蝴蝶对应悬着,水波一样绵软的红黑流苏轻轻的挂在上面,隐约之间好像能看见人的灵魂在周围浮动。 浮生篌有着流光一样的外表,只是平常的竖箜篌,一般都有二十二,十六,七根弦,它却不一样。巨大的箜篌之身,仅仅只有五根弦。 五根弦分别表示喜怒哀乐愁。音乐一出,方圆之内必有死伤。它灵力外泄,若不是有封印抵着,一定是件优美的杀人利器。 醉中仙是个提灯,古纹样的外表,内卷转着的画面是仙鹤流云的样子,昏黄的烛光让人看得如痴如醉,似乎要深深的陷入进去。 林雨歇看花了眼,这三个神器,就好像是梦中见过的一样,她脑袋有些昏昏的,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啊! 她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瞬间清醒。 让神器缩小的法咒怎么念来着? “万物诀尘,大亦为小,小亦为大。”林雨歇比划着拙劣的手势,果然有效,神器慢慢的缩小了,她努努嘴,“收!” 三个神器变成了拇指大小,她把神器放在了自己的百宝袋里,鬼牢里面瞬间天摇地转,林雨歇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还记得进来的路,拼命的往外跑着。 运气不错,歃血殿里居然没人,她找到大门,冲了出去,鬼牢里的妖魔鬼怪不知什么时候也冲破了牢笼枷锁。 一瞬间雾蒙蒙的,天空上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狐媚儿和沙溪意识到不对,这次可是赔大发了。 两个人赶快追了出去,神器没有了,鬼怪也被放走了,这个小丫头一定得抓住。 此时的林雨歇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逃不过他们的魔爪,前面还未跑出去就遇见了狐媚儿,原路折回又遇见了沙溪。 林雨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百宝袋,殊不知腿都已经被吓软了。 狐媚儿伸出手掌,指甲瞬间长长了好几倍,她伸出像蛇一样的长舌头,舔了一下指甲说道:“倒是我小看你了,也小看了荧惑的人,小姑娘乖乖交出神器,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果然是妖怪! “不,死也不给你!”林雨歇紧紧的抱着百宝袋,发软的双腿让她不得不站在原地。 沙溪抡着狼牙棒,半哭半笑的喊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把她撕碎了,直接取出神器!” 后面的大块头肯定打不过,过去了肯定会成为一摊肉泥。前面的狐妖也一定打不过,但死也应该能死的好看一些。 林雨歇向前疾驰着。 狐媚儿笑道:“傻了吗?居然往我这面跑。” 本想趁着旁边的缝隙跑走,可狐媚儿的手就像麦芽糖一样,可以自由伸缩,一下子便擒住了她的脖子。 她就像小鸡仔一样被拎在空中,随时随地都能被掐死。越来越难呼吸了,她脸涨得通红,不断的挣扎着,两只脚来回地踢着。 好想呼吸…… 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的拍着狐媚儿的手,袖子里的银铃响了,这一次声音不同往日的清脆,有些杂乱。 狐媚儿把她拉近了过来,“银铃?你是仇空明的女儿吗?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林雨歇听不懂她说的话,一下狠咬在了她的手上。 “啊!”狐媚儿被疼的松了手,“小姑娘属狗的吗?居然咬我!你知道我这双手用了多少天地精华才保养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吗?” 她管你什么保养的呢。 一瞬间没了窒息的痛苦,林雨歇贪婪的大口吮吸着空气,青紫的脸也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姑奶奶我叫林雨歇!” 来不及休息了,得赶紧跑。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有反应,沙溪就抓起她的后衣领,头朝地,重重的将她捶在了地上。 大地裂了缝子,林雨歇瞬间头破了个口子,血液喷涌着往下流淌,滚热的血让她瞬间没了意识,但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抓着百宝袋。 “越是怕死的东西,跑的越是快。”沙溪一双大手摁着她的小脑袋,煞脸凶神的说:“神器被她藏在哪儿了?” “憨货,怎么对小姑娘一点都不温柔呢?”狐媚儿扭动着身子来到他们面前,满地的血让她觉得有些脏,她看见林雨歇紧紧的攥着那个破包,想来神器应该藏在里面。 她蹲下身子,还要照顾自己的裙摆不被鲜血染脏,她伸手去拿袋子,林雨歇用最后的意识紧紧的拽着,“不……不给……” “放手!” 小东西不大,劲儿还挺大。 狐媚儿把袋子拽在自己手里,刚要打开,林雨歇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沙溪的大手。 她拔下自己头上桃木簪子,银铃跟着作响,白色的光芒瞬间随着她簪子的挥动,划伤了狐媚儿的脸。 林雨歇跳起身抢过了包,也不管前面是什么道路,她就是一股脑的往前跑。 一瞬间就像被腐蚀了,狐媚儿的脸开始溃烂,清晰的疼痛感刺激着她全身的神经,她摸到了血,疯狂了起来。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该死的贱丫头!你居然敢毁了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疯婆娘!”沙溪丢掉了狼牙棒,他赶忙扶住瘫倒在地的狐媚儿。 “你管我干什么?杀了她!杀了她!”狐媚儿顿时像疯了一样,她猩红着双眼,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 沙溪推出掌,一股黑色的雾气击中了林雨歇的后背,她顿时口吐鲜血趴在了地上,包也飞到了不远处。 她想起来,浑身却像散架了一样疼,只能拼尽全身的力气,动着手指,抓住了包的背带。 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 林雨歇强挤着笑容,自己也算死前干了一件伟大的事了,就是对不起哥哥,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就要魂归大地了,真是不甘心。 沙溪挥舞着狼牙棒,想要给她最后一击,直接当场碾死她。 落雪无痕,一片霜花降临,断缘剑划破空中恐惧,阻断了沙溪的狼牙棒,沙溪只觉得手被震得酥麻,瞬间软了下来。 林雨歇艰难的抬了抬头,滚烫的鲜血已经流到了眼睛上,她勉强可以睁开一只眼睛。 “是谁?” 白色的袖袍在空中挥舞着,这样的场景,梦中她见过的,不……那不是梦,她的神仙哥哥来救她了。 他的模样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他还是一无既往的冷俊,淡雅如雾的眼眸中不悲不喜,浑身散发着悲天悯人的气息,好像谪仙下凡。 死前还能再看一眼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我们上万年前一定见过面,梦里你说过要带我去看人世间最美的景色,星河昼夜无一不是你陪在我的身边。 冷冷的声音响起,陌尘漠然的眼神看着她,“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我答应了他……” 陌尘皱眉,“你们萍水相逢,没必要做到这一点。” “可是……”林雨歇艰难回答,“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尚且能做到如此。小孩子的心思都是这样,干净,单纯而又美好。 但这些在陌尘眼里看来,这就是傻,没有能力就敢拿命豁出去干,不是傻还是什么。 陌尘蹲下身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将林雨歇沾满血迹的小小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这根手指上,他第一次觉得生命竟然如此渺小。 林雨歇看着他笑,向死而生。 “陌尘去死!”沙溪不知道何时来到陌尘的身后,他高举着狼牙棒,打算来一个偷袭。 “神仙哥哥!小心!”林雨歇慌忙的推开了陌尘,想着反正自己也救不活了,不如来的干脆。 断缘剑隔空震开沙溪,陌尘只看着晕死过去的林雨歇说了一个字,“傻。” 这些人怎么可能会伤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林雨歇的这一个小动作,居然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点暖暖的感觉。 这颗冷掉的心突然暖了起来,是因为她吗? 他抱起林雨歇,轻的像一片羽毛。 他勾了勾手,断缘剑飞到了他脚下。 狐媚儿披头散发的蠕动着身子站了起来,她已经面目全非,手上都是鲜血,恐怖的眼神带着狂笑,“鼎鼎有名的怜生仙上陌尘,居然会为了一个没有仙缘的小丫头跟我们动手,还真是不容易见到的场面啊。” 陌尘冷冷道:“世人,我都救。” “哈哈哈!不见得……”狐媚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把她捧在怀里,就像宝一样,莫不是动了心?动了情?我怎么就抓的这么准呢,哈哈哈哈。” “荒谬。”陌尘身上散发出光芒打伤狐媚儿,携风乘云而去。 “等着!我要你们不得好死!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狐媚儿摸着自己的脸,已然有些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疯婆娘……”沙溪捂着伤口爬了过去,狐媚儿瞪着血红的眼睛喊道:“通知魔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快去!” 沙溪从地上爬起来,收起狼牙棒,他跌跌撞撞的跑进歃血殿的内室。 只见他趴跪在阴邪魔气的门口,“大人,属下办事不利,让陌尘夺走了三件神器。请……大人责罚!大人!” 第13章 捡回一条命,神器奇消失 片刻,门内传来嗜血魔尊低沉的声音,“废物!本尊是养了一群饭桶吗!都让人打到家门口了!全给本尊去喂蛇!” 沙溪来回的磕头,“大人,我们也是想为您排忧解难,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求大人高抬贵手,让我们戴罪立功。” 嗜血魔尊的声音再次传来,“让狐媚儿来见本尊。” 沙溪瞪大眼睛,恐惧布满他的全身,“大人,这和疯婆娘没有关系,她为了维护神器还被毁了脸,请大人明鉴。您是知道的,她最在意她的那张脸了,大人!” 嗜血魔尊没了声音,沙溪一动不敢动的跪在地上,他生怕惹到嗜血魔尊自己和狐媚儿将死无葬身之地。 内室,嗜血魔尊坐在宝座上和黑袍人对话,两边灯台暗的瘆人。 嗜血魔尊把玩手中的血珠子说:“你继续说,为什么不让本尊追回神器?” 黑袍人转身,黑雾遍布着它的全身,它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披着袍子的雾气,摸不着抓不到。 嗜血魔尊似乎很看重它,空灵的声音响起,黑雾凑过去说:“神器固然重要,可那个小丫头更加重要。不急于一时,你只要听吾的,这天下早晚是你的。吾还向你保证,日后她会将神器集齐,一个不差的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哦?”黑雾的话勾起嗜血魔尊的兴趣,他问:“一个没有仙缘的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她什么来历?” 黑雾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至于来历,你暂时不用知道。” 嗜血魔尊揉了揉太阳穴道:“好,那本尊且信你一回。本尊需要等多久?” “几年而已。”黑雾回话。 “本尊可等不了那么久!”嗜血魔尊捏碎血珠,拽下袍子,对着无形的雾气喊道。 “得天下自然要有时间的沉淀。魔尊大人稍安勿躁。”黑雾四处逃窜,将冥火熄灭。 黑雾的话不无道理,嗜血魔尊静心平神,手中凝聚魔气,暗许下来。 黑雾铺满内室,邪气四起,“魔尊大人,该让纪风停回来了,后面的事需要他,等的这几年正好让他学学吾的秘术。” 嗜血魔尊让沙溪和狐媚儿戴罪立功,找回在外的邪教少主纪风停。 他则继续闭关修炼,时不时还会让手下抓成年的男性女性供其练功。 空中的风凉凉的,林雨歇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钻,伤口似乎在慢慢愈合,疼痛感也消失了不少。 “神仙哥哥……”她睁开眼睛,陌尘抱着自己,真像置身在梦里。 陌尘见她醒来,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雨歇笑笑,“谢谢你。” 陌尘奇怪,“谢我什么?” 林雨歇道:“谢谢你帮我治疗伤口啊。” 陌尘回答,“我没有。” 两个人突然都感到奇怪,陌尘并没有为林雨歇治疗伤口,但是她身上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怎么回事? 她身上的仙缘也被打开了,按理说十二个时辰早到了,仙缘也该断了,怎么不仅没断,反而那朵金色的莲花印在了她的额头上呢? 林雨歇翻着自己的百宝袋,想要把神器交给陌尘,她来回的在里面翻找着,发现神器居然不见了。 “神仙哥哥!不好了,神器没有了!”林雨歇都要急哭了,刚从生死攸关里出来,居然发现神器没有了。 陌尘把她放了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林雨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并声称自己手里有三件神器,本来一直在包里放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如果是被邪教的人抢走,这种理由说不过去,陌尘正在思考着,断缘剑突然消失,化成一缕光钻进了林雨歇的身体里。 两个人极速的往下坠着,陌尘赶紧施法拽过一缕云彩,挽住林雨歇的腰,两个人这才又飞回了空中。 “神仙哥哥……”林雨歇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好,再加上刚才突然的动荡,直接虚弱的昏了过去。 陌尘又把她抱了起来,他刚才亲眼所见上古神器断缘剑飞进了林雨歇的身体,看来其他的神器不是消失,也应该是在她的身体里面才对。 可是这根本就说不通,没有听过哪个人的身体能吸收神器的。陌尘打算回去再做长久的思考,他看向林雨歇额上的金莲花印记,想着应该带她去瑶光一趟。 此事不能声张,只能慢慢的解决。这个麻烦先要留下来,神器的消失,瑶光的印记,还有荧惑九霄为何要暗地互通神器。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探索。 陌尘施法遮住了林雨歇额间的金色莲花印记,看来只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是叫……林雨歇吗?” 因为邪教突然入侵的原因,导致考试的第三轮没有正常举行,所以天苑一次性把二十二个人都收归门下。 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陌尘亲自抱着林雨歇出现在了天苑,见到的人无一不感到吃惊。 帝睦更是惊掉了下巴,他把手里的书卷了起来,根本不相信自己两只眼睛看到的场面,他带着怀疑的语气问:“掌门,你这是?” “半路捡的。”陌尘一句话云淡风轻。 帝睦又问:“那你这是?” 陌尘道:“我带她回我殿内修养。” 这简直太荒唐了。 帝睦说道:“不合适。她既不是天苑的弟子,又不是你的入室徒弟。去你那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被人看了,再传来闲话。” 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陌尘想了想说:“凡是第三轮考试没有参加的,都收入天苑。现在她是天苑的弟子了。” “我说的就不是这个意思!” 帝睦脑中乱成了一团,这是什么情况?陌尘居然只身闯进了邪教救出了这个小丫头吗?如果真是这样,他是该好好观察一下了。 不过他现在要忙的是赶快整顿弟子,天苑上下大大小小的琐事还需要处理。他摇了摇头,陌尘到底还是年轻人,气盛些,所以做事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这一次属实是太危险了,居然没有和自己商量就闯进了邪教,这一次能化险为夷,以后就说不定了。帝睦想着处理完琐事,一定要去和他谈一谈。 绵雅阁是平时弟子所在的居所,林怀此时正被关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多名弟子看守着。 “林怀,雨歇完好无损的回来啦!”灵芝一得到林雨歇的消息,就跑到窗前告诉了林怀。 林怀坐在墙角,室里的陈设都被他打的稀巴烂,他无精打采,已然憔悴了不少。 一听到妹妹的消息,他就立马跑到了窗边,“真的假的?她有没有事?” “真的,我还能骗你啊!我亲眼所见,是掌门把她抱回来的,而且我们也成为了天苑的正式弟子,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灵芝想着还是不要把林雨歇浑身是血的事情告诉林怀,以免他关心出乱子。 “掌门?”林怀迅速问道:“亲自把我妹抱回来的。掌门男的,女的?” 这关注点也太清奇了,灵芝回道:“呃……男的……你不是见过吗,就是怜生仙上啊。” “什么!?”林怀瞬间待不住了,他半只脚都快从窗户飞出去了,“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一旁看守的弟子站在窗前示意他回去,丝毫不顾及人间的冷暖长情,怪不得都说修仙之人没心,不懂得情感二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怀打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把腿迈了回去,只好求助于灵芝。 灵芝安抚着他说:“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尽快替你去问问的,你稍安勿躁啊。” “算了算了。”林怀安心了下来,“小雨没事就好。” 缘起殿。 陌尘点起炉子里的暖香,安抚着林雨歇。他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实在想不明白神器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施法探测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难道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就要打开她的仙缘吗。 要么找到阴阳镜,要么就得求助瑶光。陌尘一时间无法抉择,神器在她的身体里,绝对不能放任她离开。可是她若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会少了很多保障。 唯一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好好看护的办法,就只有收她为徒了。可是若贸然收徒,不仅会引来非议,还会很难服众。 再者神器的事情该如何和各派解释?被一个小姑娘吸收了,怎么听起来都是个很荒唐的理由,说出去了,怕不是会让人误以为他私吞神器。 正当他思绪混乱的时候,林雨歇醒了,她慢慢的张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百宝袋还在不在身上。 还好还好,什么东西都没丢。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阵冷清,白玉铺成的地砖没有一丝杂质,连人影都能反映出来。 薄如蝉翼的窗户纸镶嵌在霜花纹样的框子里,琳琅满目的宝石挂成帘子。各种陈列,除了素雅,还是素雅。 林雨歇浑身还是酸痛,她看见陌尘又慌了神,急忙爬起来。 陌尘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说道:“不用起来了。” 果然这张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是真的面瘫?还是不会笑啊? 林雨歇知道自己身处在天苑,那面前这个人不就是天苑的掌门,世人尊称的净玄、怜生仙上,那自己应该怎么叫他呢? 好像怎么叫都说不过去啊,还是叫神仙哥哥比较保险。 “神仙哥哥,你是天苑的掌门?” “嗯。” “是你带我回来的?” “嗯。” “那也是你消除了我和哥哥的记忆?” “嗯。” 果然和林雨歇猜的一模一样,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呀?是因为觉得讨厌和麻烦吗?她不禁怀疑自己难道长得很丑,让人一看就心里厌恶嘛。 林雨歇半坐起来,她低着头玩弄着被角,半天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陌尘走到书案前坐下,一身雕刻着云纹的衣服飘飘如雪,他倒着茶,茶叶清香,轻轻的浮于表面,清澈的水瞬间有些浑浊。 “修仙这条路很漫长,也很难。而且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你的小命。” 他摸着有些温烫的茶杯表面,轻轻拿起抿了一口茶,平和的语气中,似乎听不到任何一丝情感色彩。 “我不怕!”林雨歇掀开被子,她光着脚跑了过去,眼里发着光般的坚定。 “我知道。” 这一句我知道,没有一丝一刻的犹豫,可是无论林雨歇问什么,他都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林雨歇想大概他是讨厌自己,不然为什么会消除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不想让自己来天苑。 该问的都问完了,林雨歇犹豫道:“谢谢你救了我……” 陌尘说道:“不用谢我,是你救了你自己。” 自己救自己是什么意思? 林雨歇也没有多想,她猛然想起自己还答应了李简的话,她对陌尘说道:“对了,李简师兄死之前让我给他师傅带句话呢。他真的有拿命去保护神器。” 陌尘说道:“我已经给荧惑传过信了。” “那好……”敢情他面面俱到,根本用不着自己瞎操心。林雨歇有些失望,便问道:“神器的事情怎么办?要还给他们的。” 陌尘眼神瞬间冷了起来,他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记住神器都在我手里就好。” “哦。”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林雨歇突然想起来天苑的考试,她慌忙的问:“对了,我哥哥呢?他有没有通过天苑的考试?我已经没资格了?好可惜呀!” “你现在已经是天苑的正式弟子了。”陌尘站了起来,一副清尘脱俗的模样。 一时间,林雨歇觉得,他离自己好遥远啊,就像是一座不闻世事的大冰山立在哪里,好冷,好冷…… 缘起殿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么冷冰冰的,十年如一日,他是怎么度过来的?林雨歇心里心疼,自己还有哥哥,他有什么呢? 脑中一个念想突然萌生了,林雨歇颤抖的双唇问:“那我是不是可以拜你为师了?” 陌尘看向她,“为什么想当我徒弟?” 为什么吗? 因为…… 第14章 立誓要拜师,正式进天苑 林雨歇笑道:“因为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可以有能力去保护我爱的人。放眼看去,整个天苑好像没有人比你更厉害了。” “你爱的人?”陌尘的眼神变了,似乎有了一些色彩,他奇怪,半大不懂的孩子也知道爱吗。 “对啊!哥哥和阿芝姐姐都是我爱的人,我想尽我的能力去保护他们。”林雨歇两只眼睛眯了起来,笑起来弯弯的像个月牙。 原来是陌尘理解错了,此爱非彼爱。 小孩子心思都是这么单纯的。 陌尘说道:“我不收徒的。” 啊? 果然还是没希望吗? 林雨歇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不过……”陌尘不想看她失望,转口又说:“未来你要是能通过天苑的所有课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好,没问题。”林雨歇瞬间又提起了斗志。 四舍五入的话,陌尘就是同意收自己为徒了,她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时间竟忘了分寸,抱住了他。 陌尘顿时慌了神,心跳的飞快。只是这个小东西抱上来,软软的,他似乎并不讨厌。 “对……对不起……”林雨歇意识到不对,她迅速放开了手,红了半边脸。 “罢了……”陌尘扶着额,似乎还没有怎么缓过神来。 “你去绵雅阁报到。”他旋着手,一道光门出现在林雨歇面前。 林雨歇灰溜溜的往光门里面挪着步子,她没忍住,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陌尘看见她人畜无害的那张脸,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他又挥了挥手,林雨歇瞬间从上到下换了一身装扮,淡雅色的衣裙,绵软的布料,就连百宝袋都变得焕然一新。 她头上盘着一个发髻,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小脸红扑扑的,活脱脱就是个孩子模样。 林雨歇顿时喜笑颜开,她摸了摸头上的紫苏簪子,自己终于有一个像样的簪子了。 “谢谢神仙哥哥!” 陌尘回避着她的笑容说道:“以后不准再叫我神仙哥哥,知道吗?” 林雨歇懵懂的点了点头,走进了光门,她不舍的回了下头,他真的离自己好遥远,好冷。 进到光门,她直接就来到了绵雅阁,这空气不错,灵力充沛,是个修仙的好地方。 小孩子玩性大,忘性也大。神器的事没一会就让她抛到了脑后,她来回的乱逛着,只看见不少的弟子在空地上互相切磋。 逛累了,林雨歇才想起来进去报到,可是她站在原地,有些懵懵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正拿着剑,漫无目的灵芝看见了毫无头绪的林雨歇,她瞬间提起了精神,跑了过去,拽住林雨歇的手喊道:“雨歇!?你没事了?” 谢天谢地,可终于看见一个熟人了。 “我当然没事了,阿芝,你也在这啊。”林雨歇左右张望着,“我哥哥呢?” “他……”灵芝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和林雨歇说林怀被关起来的事情,实话实说,担心则乱。不说实话,又没有好的理由可以编。 灵芝正欲开口,林怀就从远处跑了过来,他兴奋的摆着手,“小雨!” “哥哥!” 林雨歇跑了过去,林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灵芝看见林怀出来,她奇怪的问:“小林子,他们肯放你出来了?” 林怀道:“嗯,突然间就转性了,还是挺识趣的哈。” “哥哥,你怎么被关起来了?”林雨歇问道:“是因为我吗?” “不是,别说我了。”林怀巧妙的将话题转了过去,“妹妹啊,你有没有事,我看你都瘦了。” “我能有什么事!生龙活虎的,你不要担心。” 林雨歇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发现他除了有些清瘦以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事,也就没有在意。 林怀牵住林雨歇的手说:“平安回来就好,哥哥带你走。” “不要!” 怎么这么突然说走就走?林雨歇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进了天苑,她还要拜陌尘为师呢,不能走! 林雨歇急道:“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留下来,干嘛要走?” 看着他们要走,灵芝挡在前面,劝道:“小林子,你们能走哪儿去啊?留下来,至少有个安身之所。在天苑可以学到很多你们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呢,人多一点知识傍身,总是好的。” 林雨歇附和道:“是啊哥哥。” “可是……”林怀犹豫着,从他刚上天苑,接触到修仙的世界就浑身不自在,时不时的还会伴随着头疼。 他不知道这是不良反应,还是本身对这里的抵触,总之,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不是个长久居住的地方。 而且经历过林雨歇被邪教抓走的事情,他就更加坚信自己如果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也想让自己变强,但却不愿意苟活在天苑的脚下,也许那日他人的表现就已经让林怀发觉了世态炎凉。 其实他做乞丐的这些年看过太多的人间冷暖了,以前这些事情在他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只是如今要拿妹妹当赌注,他实在有些没底。 灵芝看他犹豫,立马转口说:“等你学了一身的本领,再想走,也没有人拦着你呀。你难道想一直活在别人的脚下啊!” “是啊哥哥,阿芝说的对。”林雨歇来回晃着他的手,撒起了娇。 林怀只好妥协的答应了。 仙宗大殿。 荧惑的掌门伯恒仙君吴成坤接到陌尘的传信后,得知神器被陌尘暂为保管,他当场就没坐住,连夜赶到了天苑。 到了地方以后,吴成坤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然后就翘着自己的胡子说:“你们天苑什么意思?说把神器扣下,就把神器扣下了!我不管,你们今天要是不把浮生篌和醉中仙交出来的话,我就不走了。” 整个殿里只有他和陌尘两个人,所以他此番说话肆无忌惮。 陌尘感到奇怪,难道他第一件事不是应该先问自己徒弟的状况吗?怎么张口闭口就是神器,这件事情可能并不像他先前想的那么简单,也许当中还有些隐晦。 陌尘说道:“邪教近来蠢蠢欲动,我如今的做法,只是代为保管而已。伯恒仙君稍安勿躁。” 吴成坤呵道:“笑话,难道我们自己不会保护吗?还用得着你们来插手?陌尘,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神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莫不是想要凑齐十大神器,将强大的力量据为己有,所以才不想归还给我的!” “那好,我且问你……”陌尘稍作思考说道:“为什么不和其他门派商量,偷偷的将浮生篌和醉中仙送往九霄,你们两派是在私底下密谋些什么?难道也是想凑齐神器,得到强大的力量?” “你别含血喷人!”吴成坤慌了神,他神色奇怪的说道:“我们只是想一起参悟一下神器的力量,只是……只是没来得及通知各派而已。” 如果只是想一起参悟神器的力量,这个理由根本说不过去,可是如果两派一起密谋的话,九霄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陌尘冷冷道:“哦?是吗?在我看来神器送去九霄是假,送到邪教才是真。” 吴成坤急了,“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这幅神态分明是被人戳穿了以后焦急的样子,陌尘看来自己猜的应该是十有八九了。 他继续说道:“李简是你最看重的大弟子,听到他死讯的时候,你不但没有一丝悲伤之意,反倒第一时间询问神器。当我说神器在我手上时,你居然直接找上门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九霄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幌子。” “你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死了一个弟子,我就一定要把悲伤流于表面吗?”吴成坤奸笑道:“宿老死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多伤心啊。” 听到这句话,陌尘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他面容如冰,丝丝寒意渗透出来,他听不得有人说宿老的事情,他还深深地记得宿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人不能把情绪暴露于表面,不然就会被人抓住弱点。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生气,陌尘抬眼盯着吴成坤,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就是个神器而已,居然被你捏造出这么多谎话来诬陷我。你就说,到底还不还?” “不还。”陌尘拂袖说道:“而且是不是诬陷你,我传个信到九霄问问便知。” 吴成坤瞳孔瞬间扩大,一股冷汗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他强装镇定的说:“不用了,不过就是个小事,咱们解决不就好了,干嘛要麻烦九霄呢,伤了和气不是?神器你还给我,一切不就解决了吗?陌尘,我也算你的长辈了,你岂非不给我这个面子。” 陌尘说道:“吴长老,该到时候还你,我自然会还给你。只是如今天下动荡不安,神器还是要在安全的地方比较好。您度量如此之大,应该不介意。说到底,咱们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着想,您,会以大局为重的?” 这番话把吴成坤吹嘘的如此高大上,他也不好张口拒绝,只好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然。那就有劳了!” 吴成坤转身就走,他在心里咒骂道:“好一个天苑,好一个陌尘,真不愧是宿老的徒弟!早晚有一天,神器都是我的!” 陌尘说道:“慢走不送。” 碰巧帝睦走进来了,他看见吴成坤后,满脸堆笑的打了声招呼,“吴长老,好……” “哼!”吴成坤冷眼相向,满身的火都要溢出来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苑。 “……久不见。”帝睦不明所以的说完了剩下的三个字,殿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他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掌门,你们刚才谈论什么了?伯恒仙君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陌尘叹了口气,他走过去回道:“我怀疑荧惑暗中与邪教勾结。” “这……”帝睦惊叹了,他说道:“掌门,这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好乱说啊。我天苑一向与荧惑几派交好,你如今这么说……” 陌尘知道他一开口就要说个没完没了,不是教训自己年轻阅历不足,就是说几派交好百年,他如今这么做太冲动了之类的话。 陌尘打断道:“事情的真相如何,我自会查清楚。师叔不必再教训我了,若出了什么差池,一切都全权由我负责。” “掌门……”帝睦知道他不愿意听自己多说,但该劝还是终归要劝上一句的,他刚要开口。 陌尘便道:“我先走了。” 绵雅阁。 告示板上给所有新任弟子安排了自己的住所,四人一间,男生住所向东,女生住所向西。 择日便开始进行课程,一天四节课,一节课一个时辰,每个弟子都有自己专属的服装和佩剑,待修行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可自行选择法器。 常渊作为大弟子,理应管着这些琐事,他坐在告示板下面,挨个为大家分着房间的牌子和服装。 “常师兄,我来拿我房间的牌子。”林雨歇凑了过去。 “雨歇,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常渊看见她整个人都是惊喜的,但更多的是惊讶。 林雨歇懂事的说道:“常师兄,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常渊好奇的问道:“当然没问题,只不过……我有一点很奇怪,你没有仙缘是怎么进的结界?真的很神奇,我修仙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这种案例。我有些好奇,可否讲与我听?” 林雨歇挠挠头说道:“可能是掌门救我回来的时候,看我可怜,给我开的仙缘呗。” “有道理。不过总之都是好事,欢迎你。”常渊没有再多问,拿起桌上的牌子和衣服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你的住所牌子,西面第三间。还有你的弟子服。” “谢谢师兄。”林雨歇接过牌子和衣服,就向西面走了过去。 “不是和雨歇一间啊。”灵芝拿着手中的牌子十分沮丧。 她来回到处的乱看着,发现一个女弟子手里的牌子和林雨歇是同一间的,她赶紧凑了过去,笑道:“师妹,我能跟你换一下吗,我想住这间。” “你叫谁师妹呢?我应该比你大。不换,不换!这间通风好。”这名女弟子十分的不好说话,她画着橙色的眼影,满身的跋扈和傲气。 灵芝坚信就没有死皮赖脸干不成的事情,她拽着她的胳膊求道:“你瞧我这张嘴,根本不会说话。师姐,我这间通风也很好的,你就跟我换!” 这名女弟子拽回自己的手喊道:“说了不换就不换,滚开!” 灵芝被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她不等站稳又要上前。 林怀在背后拽住了她,“树枝,你这是要和人家打一架呀!吓着小师妹可就不好了。” 说完,林怀不知从哪里揪了一朵小红花,凑上前去说道:“来,师妹别理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怀,你叫什么呀?” 这个人倒是比刚才那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女弟子伸出手笑道:“秋羽。” 第15章 修行路艰辛,雨歇无进步 “秋羽小师妹。”林怀伸出手去握秋羽的手。 灵芝眼疾手快的打了他一下,瞬间把他拉到了一边说:“你真是雨歇亲哥啊,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能和雨歇分到一间,好帮你这个哥哥照顾她呀。你可倒好!” “你早说啊!” 听到是为了林雨歇,林怀瞬间换了个态度,他夺过灵芝手里的牌子,凑到秋羽面前说道:“秋师妹,换个牌子呗。” “有病!不换!”秋羽瞪了两个人一眼,就往西面走。 林怀快步追了上去,“有事好商量啊,师妹!要不我和你换也行啊!你知道林雨歇不?她是我妹,和你一间!师妹!你等等!听我说!” 林雨歇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她当场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并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 不过这实在是太丢人了,最主要的是灵芝也跟着凑热闹,林雨歇挡着脸跑过去把林怀和灵芝拦住说道:“阿芝姐,哥,你们两个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人啊!” 林怀说道:“妹儿啊,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我都是为了你呀。树枝陪你,至少你还能有个认识的人,不用再去熟悉新的人了,我还能放心。这一个屋子里四个人,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认识,这我还能放心啊?” 这个哥哥哪都好,就是对自己太过于关心了,有的时候甚至有些限制自己的行动,林雨歇可不想一辈子靠他生活。 于是林雨歇说道:“哥,谢谢你,不过我也该长大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好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帮我。” 十岁的孩子,要什么长大呀? 林怀拍着林雨歇的肩,关心的话刚到嘴边,灵芝就说道:“小林子,你都快赶上她爹了,是时候让她自己飞了。” 有的时候旁观的人看的是最清楚的,林怀想,难道自己真的管的太多了吗? 他妥协的说:“好,有不适应的,或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哥说,听到了没?” “知道了,谢谢哥哥。”林雨歇高兴的跳起来亲了他脸颊一下,然后拉着灵芝的手就准备去自己的住所。 林怀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回想林雨歇从小到大凡是有这个动作,就一定是有求于他,没想到这一次只是稍微的松了一下线,妹妹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奖励。 他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脚下的步子慢慢的跟了上去。 “哎!”灵芝挡住他说:“雨歇亲你一下,你就忘了自己是公是母了?你的住所在那边!”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林怀说道:“我把我妹交给你了。” 灵芝笑道:“那我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林怀说道:“你想要啥呀?要不我也亲你一下?” “滚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灵芝羞红着脸推开了他,满不好意思的跑进了女生住所。 住所里,林雨歇的床在靠门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桌子和柜子,她倒是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全身上下唯一的家当,就是她的百宝袋了。 她走过去看着其他三个人,心想着在没拜师以前都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关系还是要靠拢一点好,不要闹得太僵。 于是她试探性的走上前去介绍道:“各位师姐,你们好!我们都是通过同样的测试进来的,我想和你们认识认识……” 介绍完以后,她总感觉因为太紧张把话说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瞬间有些慌张的低了下头,果然与人相处不是特别简单的事情。 “夏青竹,青苔的青,竹子的竹。” “我叫杨雨晴,雨后晴天的意思。” 两个少女容貌秀丽至极,美玉荧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个是圆圆的脸蛋,一个是瓜子脸,看起来都是极好相处的模样。 林雨歇笑道:“我叫……” “林雨歇。”秋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你哥刚才已经告诉过我了。” 林雨歇尴尬的笑了笑,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叫秋羽的女人不好惹,而且极其难相处。 秋羽打量着林雨歇说道:“你有什么一技之长吗?倒像是个没断奶的娃娃。跟你这样的人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真是拉低我的档次。” 果然难相处。 林雨歇小声的说道:“我……会吃算吗?” “果然和你这种资质平平的人根本没话说,我要去安排明天的课程了。”秋羽边说边往外走,她浑身的傲气根本藏不住,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全天下人都被她踩在脚底下。 林雨歇吐了吐舌头。 “真不好相处呢,估计是哪家的大小姐。雨歇,不要太在意哦,凡事都要慢慢来。日后你若有什么不会的课程,可以来问我。”夏青竹走了过来,她笑的很柔,十分温情。 也对,第一天嘛,慢慢来。 这次总共收入的二十二个人里面只有八名女生,所以女生的竞争概率应该不是很大。 林雨歇也算是给自己一种心理暗示,松了口气。 夏青竹给林雨歇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相处起来十分的舒服,她笑道:“青竹,谢谢你啊。” 夏青竹问:“要和我一起安排课程吗?” “好啊,好啊。”林雨歇正愁如何安排课程呢,这下好了,有人引路容易多了。 排课程的屋子里挤了很多人,林雨歇等了好久才挤进去。 天苑新弟子共有四节课程,两节必修的入门课,主要是教其规矩和简单的保命小法术。两节选修课程,主要针对与每个人的资质做出合理的训练表。 林雨歇迷迷糊糊的选了自认为简单的两门课程,了解法器的名称与运用和符咒的制作与使用。 夏青竹打趣着,“你以后是打算在天苑的书阁打杂吗?这两节课程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林雨歇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除了这些,她也没什么好学的了。 在天苑的每一天生活都过的很充实,要不就是一天课,要不就是偶尔有时间能休息休息。 林雨歇开始学习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因为不认字的原因,她学了很久,而且很吃力。 为了可以和其他人持平学习的进度,林雨歇平日没课的时候,都会躲在藏书阁里啃书,一啃就是一整天。 等到所有人都练出仙骨,掌握灵力运行的时候,林雨歇才刚学会了一点皮毛。 不过在天苑充沛的灵气下,林雨歇也渐渐的练出了仙骨。 等别人学会了御剑飞行,剑法可以真正运用到实战里的时候,林雨歇才刚把剑拿起来。 而且她总有一种错觉,每次自己练习法术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会牵引着她。因为自己本来就差,所以她就没有太在意。 日常的生活中,除了秋羽老给她眼色看之外,同门的师兄弟对她还是差不多,很友好的。 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天,林雨歇独自在空地上练着剑,她反复的回忆着课堂上长老们教的招式,总觉得哪里自己练的有些别扭。 远处几名弟子围在一起,一个叫张南的人,用微胖的手指拿着一片龙鳞玉佩在一群人面前吹嘘道:“我这块龙鳞玉佩世间罕有,都没见过!今日你们见着了,可谓是三生有幸。” 林雨歇路过看了一眼,觉得那玉佩还没有自己的百宝袋好看呢,而且张南在这届弟子中极喜欢打压别人,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林雨歇走的极快,生怕自己被盯上。 “林雨歇!”张南推开人群喊道:“见到师兄们,还不打个招呼?” 果然该来的逃不掉。 林雨歇僵硬的转过头,假笑着说道:“师兄好。” 说完,她就急忙提着剑准备跑路。 “别着急走啊!”张南挡在前面说:“瞧我这龙鳞玉佩怎么样?怕是你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他不断的把玉佩拿在林雨歇面前晃来晃去,林雨歇烦了,她说道:“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吗?有什么好吹嘘的?有点垃圾兜不住了,非要往外抖一抖!”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么多人呢,张南被林雨歇这么一说,他瞬间觉得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 张南把玉佩收到腰间,指着林雨歇的鼻子喊道:“你怎么说话呢!有没有点家教啊!” 忍得一时算一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雨歇极力的压制心底的怒火,她把假笑挂在了脸上说:“不好意思,我的错。” 话说完,林雨歇扛着剑就准备走,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少不想再看见张南了。 张南喊道:“站住!让你走了吗?”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林雨歇咬牙切齿的说:“张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张南说道:“瞧小师妹这架势,刚才去练剑了。别白费力气了,听说你是这届弟子中最差的,而且半点仙缘都没有。有些人啊,就不是修仙的那块料,再怎么勤能补拙也没用。” 他这一副欠揍的模样,林雨歇简直不想忍了,但是硬碰硬,自己还打不过人家,只能往下忍。 林雨歇笑道:“师兄,你说的太对了。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不是这届弟子中最差的,还有比我更差的。” 张南欠揍的凑过去,加重语气的说道:“那你还挺骄傲啊,倒数第二。文课又不用施法,有什么用啊!” 林雨歇懒得理他,只想快点离开,她笑笑:“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走,走。”张南瞬间存在感和优越感爆棚,他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好你个张南!就知道欺负我!招你惹你了!”林雨歇一边走一边咒骂着。 林雨歇有仇必须当场报,她越想越气,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佳的点子。 她半路折了回去,对着张南说:“师兄,我突然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什么呀,说。”张南满脸得意,看来自己魅力挺大的。 “你说上节课,长老教的那招……”林雨歇拿着剑在他的面前来回晃悠着:“是这样,还是这样啊!” 在阳光下,剑锋被刺的闪亮,张南不断地向后躲着,一会一下的,刀剑可无眼。 张南吓得喊道:“林雨歇!你干什么?故意的!” 张南的衣服被划开了几道口子,他赶紧摸了上去,检查自己有没有流血,两只眼睛十分惊恐,看着表情被吓得不轻。 “我真不是故意的。”林雨歇拿着剑在他身上擦来擦去,“我把你衣服弄脏了,我给你擦擦。” “滚滚滚,晦气死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倒霉!”张南的心脏可受不了了,他推开林雨歇,骂骂咧咧的走了。 “师兄,您走好!走路的时候,可千万别把舌头给闪了。”林雨歇招着手,心里乐开了花。 她找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把剑放到了一边,她坐在花台边上,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南刚才拿来炫耀的龙鳞玉佩。 是她刚才顺来的,她把玉佩挂在手上,放在阳光下,碧绿的颜色,透的十分光亮。 真是一份佳品,怪不得能让张南拿来吹嘘这么久。 玉佩捧在手里,她想张南此时一定急死了,谁让他欺负自己呢,活该! 正沉浸在报仇的喜悦中,林怀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小雨,干嘛呢?” “哥!你走路怎么没动静的啊?”林雨歇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慌忙的把拿玉佩的手背到了身后。 “是你一个人在傻笑,没注意到我而已。”林怀拿着剑鞘从花台上跳了下来,他注意到林雨歇不对劲,眯着眼问:“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啊?”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林雨歇紧张的笑着,偷东西的事情要是让林怀知道了,自己可就惨了。 她紧紧的将玉佩攥在手里,背在身后,转移着话题问道:“哥,你怎么只拿着剑鞘啊?剑呢?” 林怀瞬间被带跑,他拿着剑鞘说道:“任我说要练双剑,我借给他了。你可不知道啊……” 刚准备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后续,林怀看向林雨歇,明显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好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不对,你转移什么话题呀?”林怀两臂抱在一起,他凑过去,用怀疑的眼神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真的什么都没有。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林雨歇下意识的往后退着,她故作撒娇的说:“兄妹之间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吗?我真是太伤心了!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猜疑,所以……” 刚准备起个哭腔,林怀一把就抢过了她里的玉佩,还顺手敲了她的头一下,“别给自己加戏!” 林雨歇捂着头,生气的撅起了嘴。 第16章 越想越来气,有仇当场报 林怀把玉佩拿在手中端详着说道:“这玉佩价格不菲,不是你的?” “我……捡的……”林雨磕磕巴巴的说:“不不不,别人送的。” 突发情况,谎话还没有编好,林雨歇只好用自己一贯的套路撒娇了。 她抱着林怀的胳膊,撒起了娇,“哥哥,真的是别人送的了,你还给我好不好?” 林雨歇伸手去够,林怀把手举了起来,她跳来跳去根本就够不到。 林怀严肃的问道:“你在我面前永远都不会撒谎。说实话,到底哪儿来的?” 看来是瞒不过去了,林雨歇搓着小手,她犹犹豫豫的说:“哥哥,我要是和你说实话,你可不能生气呀。” “那你先别说,我猜猜。”林怀看她这胆怯的模样,再回想以前,但凡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闯祸,就是闯祸。 林怀往坏处猜了猜,他问:“不会是偷的?” 猜的真准。 不过林雨歇还是把心里话咽了下去,她解释道:“啊……好像是……但也不完全是。哥哥,你猜的……有点准……” “林雨歇!”林怀顿时火就蹭了上来。 果不其然,林雨歇就知道林怀会是这个反应,她拔腿就跑,哪料反手就被林怀揪着后领子拎了过去。 林怀右手拿着剑鞘往上提了提,就往林雨歇屁股上招呼。 “哥哥,你听我解释!”林雨歇疼的连连后退,可惜命运的脖领被揪住了,根本逃脱不了。 她只好捂着自己的屁股求饶,“哥!你别打了!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嘛!” “你能耐了!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偷是最下九流的字,干什么你也不能干偷东西这行当呀!”林怀边说边打,“你真是该学的东西没学多少,旁门左道倒学了不少!” 林雨歇喊道:“哥!哥!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啊?说来听听。”林怀放开了她。 林雨歇捂着屁股,揉了揉,她说道:“是张南,他老欺负我,我就想给他个教训,就……” “就偷了他的玉佩。”林怀叹着气。 “嗯,就这一次,而且我也没干什么罪恶滔天的坏事。”林雨歇小声嘟囔着:“哥,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林怀说道:“都偷东西了,还不是什么坏事吗?非要等你杀人放火,我再管你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林雨歇迅速的把头低下,她捂紧自己的小屁股,生怕一会再挨几下。 林雨歇知道林怀为什么生气,从前两个人居无定所,看到最多的就是别人偷东西被活生生打死的画面。 所以林怀可以容忍她做任何事,却唯独忍不了她干偷鸡摸狗的行当。 俗话说得好,小树不修不直溜,林怀作为哥哥就要担负起教育妹妹的职责,这样别人就不会因为他们没有父母而肆意嘲笑他们了。 看着林雨歇哼唧唧的模样,林怀动容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林怀轻声问道:“疼吗?” 虽然不疼,但林雨歇还是想吓唬吓唬林怀,她疯狂点头,“疼!特别疼!我疼得都没知觉了!” 一听林雨歇说疼,林怀瞬间慌了神,他忙上前查看,“真的假的?我都没用力啊。” 林雨歇笑了笑说:“反正就是疼嘛。” “林雨歇!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龙鳞玉佩!”远处张南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一两个他的小跟班。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怀把林雨歇护到身后,赔笑着说:“大家都是同门,什么偷不偷的,说得那么难听。你说的什么玉佩,是这个?” 林怀把龙鳞玉佩扔了过去说:“刚才地上捡的,不用谢我啊。” “去你大爷的!”张南喊道:“敢偷不敢认啊!” “对不起,我向我妹妹和你道歉,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当师兄的,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况且据我了解,先嘴贱的人是你。”林怀说道:“如果你不满意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毕竟我林怀睚眦必报,是个地道的小混混,可不会按照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仙门规矩解决问题。” “你……”张南撸着袖子,“你吓唬谁呢!” 一旁的弟子拉住他,小声说道:“张师兄,算了,咱们打不过林怀,而且天苑禁止内斗……” “怂什么!”张南对那名弟子大喊着,转身就对林怀说:“我告诉你!这次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绝不轻饶。” “慢走不送。”林怀挥了挥手。 “哥哥……”林雨歇羞愧的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她想要道个歉来博得哥哥的原谅,她小声的说:“哥……哥……” 林怀道:“咯咯咯的,你要下蛋啊?” 林雨歇满脸歉意,她拉着林怀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我错了。” “没事,我的傻妹妹,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林怀摸了摸她的头,“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下一次了,知道吗?” 林雨歇伸出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林怀看着她问道:“妹儿啊,话说这几年,你怎么一点个都不长啊?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林雨歇跳了两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这时候拐角处一个女生突然窜了出来,和林雨歇撞到了一起,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还不等林雨歇开口说话,那女的就喊道:“你们走路不长眼啊!撞了人也不知道道个歉!” “小雨!没事?”林怀充耳不闻,检查着林雨歇,“手都破皮了,疼不疼啊?” “喂,我跟你们说话呢!居然敢无视我!”女生冲了过去,端出了一副大小姐的架子。 林怀怒道:“你谁啊?我们走的好好的,你突然出现撞倒了我妹妹,该道歉的人是你!” 女生紧紧的攥着腰间的长鞭,她喊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大小姐,那现在有了。”林怀上前和她对质。 “可恶!”她气急败坏,甩出了鞭子,“流云鞭!” 鞭子通体散发着幽白色的光,在地上打出了重重的响声,落叶瞬间飞起好几十米,一股火药味升起。 林怀甩出手,召唤着配剑,远在练习双剑的任我手中的剑瞬间腾空飞跃到林怀的手上,他上前一步说:“想打架啊,奉陪。” “哥哥!”林雨歇立刻上前阻拦。 在天苑打架可不是一件小事,可是这一场,林怀非打不可,他轻轻推开林雨歇说道:“一边待着去,别伤着。” “是啊,别伤着!”女生咬牙切齿地挥舞着鞭子,只听见空中划过一声风响,两米长的鞭子瞬间如蟒蛇一般向林怀飞过去。 林怀急速的向后退着,剑挡在身前,风伴着叶,光芒万丈。 两人腾空而起,林怀招招为挡,不为进攻。 女生步步紧逼,攻占上风,动作行如流水,刹那间散发出的光芒刺眼。 林怀挥着剑挡在前面,这人与他实力相当,每个动作上都附着自己本身的情绪,很容易让他猜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鞭子缠绕在剑上,两人僵持在空中。 “住手!” 此时一位中年男人身穿暗灰色的流云仙鹤服,头戴帷帽,神色焦急的跑了过来。 女生傲气的放下了鞭子,退降下来,她知道自己已占下风,再打下去只会出丑。 她跑到中年男人的身边,撅起嘴,跺着脚说道:“爹,他们把我撞倒了,非但不道歉,还出言顶撞我。女儿只是想要个道歉,和他打,并非我本意。” “我知道,燕子,不过当下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做呢,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满眼都是慈爱,他打量着林怀,一身少年傲气,却有一种让自己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林怀抱着剑,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帷帽之下若隐若现,那男人虽表现出一种慈爱的模样,但在他眼里却是笑里藏刀,让他浑身不舒服。 女生只是有些争强好胜,她看向林怀,想到从小到大自己身边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人。如今突然冒出来一号这样的人物,她忽然有些赏识林怀。 于是她略带傲娇的说道:“我还有要紧事,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是我们不和你计较!”林雨歇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傲娇小姐,比秋羽都讨厌!” 不过即使再小声,也还是让那女生的耳朵听了去,她喊道:“你说什么?” 林雨歇走到林怀的前面,她表示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她插着腰说道:“耳朵不好使可以去治!” “你……”女生又欲拿起流云鞭,眼中满是带着对她的鄙视感。 “怎么回事?”帝睦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一双眼睛似乎藏着许多故事。 林怀和林雨歇退了几步,行着礼说道:“荥尊。” “帝睦!”男人大笑着拥抱了过去,帝睦忙惊喜的说:“灵长老,怎么突然有空莅临天苑,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流云现任掌门人灵叔子,而那个嚣张跋扈的女生就是他极为疼爱的小女儿灵燕。 那不就是灵芝的亲爹嘛! 灵叔子笑着说:“我正准备过去找你,没想到燕子和你们派的弟子起了一些冲突,刚才打起来了,我正劝着呢。” 帝睦说道:“林怀,不要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就把你的剑术拿出来卖弄。去会审殿跪一个时辰。” 跪一个时辰!听到这话,林怀当场便不愿意了,且不说犯错的人是谁,就单说自己处处忍让这一块,也不该受到如此惩罚。 林怀喊道:“凭什么?我又没错!” 帝睦说道:“你动了手,就是最大的错。说你两句,你还不愿意听了。怎么?不愿认罚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怀知道在这一群人的面前,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得一时算一时。 他玩弄着手里的剑,一副少年不羁的模样,边向会审殿的方向走边说:“跪就跪,反正我没错。” 林雨歇对灵燕做了个鬼脸,也跟了上去。 看着林怀远去的背影,帝睦叹了叹气,他说道:“林怀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过于冲动,意气用事。只要好好管教,日后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怀?”灵叔子若有所思的念着林怀的名字,总觉得这名字十分的熟悉,但又在脑中找不到半丝记忆。 帝睦察觉到不对劲,他试探性的问:“灵长老怎么了吗?” 估计是自己想多了,灵叔子很快回过神来,他拍着灵燕的背,笑着对帝睦说道:“没事,请。” “好,请。”帝睦没有多想,叫上自己身后的杨画,同灵叔子一起前去了仙宗大殿。 灵燕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说:“原来他叫林怀啊。” 半路上,林怀一直在琢磨着灵燕和自己对打的手法,发现天苑与流云的招数虽然不一,但却在很多小的方面如出一辙。 修仙是人们在自我意识的觉悟之上,对自我生命把持的一种修持方式,每门每派都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只要悟到了一定的境地,便可做到不死不灭,甚至一个眼神便能伤人于无形。 天苑的厉害之处,林怀至今没有发现,只是觉得他们能将细微甚小的东西化而为大,从而达到意想不到的攻击。 而流云就不一样了,光从手法上看,就可以发现不一样的突破点,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根本耗费不了多少仙力,非常适合打持久战。 林怀想着如果能将几派的功法加以深究,慢慢演化成自己的功法,想必一定是个质的飞跃。 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任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肩膀,气喘吁吁的说:“林怀,你怎么回事?我这正练着呢,剑说没就没了。我知道你厉害,那你也不能隔空召唤呐,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林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保证提前告诉你一声。” 任我看看自己的剑,又看看林怀的剑,他瞬间觉得两把剑天差地别,“兄弟,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块修仙的料,不论什么功法,你看一遍就能学会。这能力简直羡煞旁人啊!” 林怀不以为然,“多谢称赞哈!” 任我看了看林雨歇,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小雨歇,相比之下,你和你哥差的远了,是同一个娘生的吗?” “你管得着吗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林雨歇直接没安好气的推开了他,“起开!” 本来就是个句玩笑话,没想到被林雨歇放在心上了,任我想赶快抢救一下,没想到林雨歇根本不给他机会。 “林怀,我……”任我只好求助于林怀,他恳切的眼神投了过去,林怀只是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会说话!” “我……她……”任我一时语塞,只好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17章 灵芝遇亲爹,心酸泪汪汪 会审殿前,林怀跪的笔直。 林雨歇还在对任我的话耿耿于怀,她坐到林怀身边问道:“哥哥,你有什么秘诀吗?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变得和你那么厉害。” 林怀思索着,他本来是想编一些好听的话来骗林雨歇,但无论怎么组织语言,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意思。 他只好说道:“秘诀?这个还真没有。” 仙缘是修仙最重要的东西,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资质,像林雨歇这种只有一半仙缘的人,几乎是很难在更高的修为上有什么造诣。 林雨歇失望的低下了头,也许大家说的对,她根本就不适合踏入这个修仙的境地。 可是她并不想放弃,就算人人都说她没有仙缘,修不了仙,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林怀见她满脸失望,于是便问:“妹妹,你学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 突然这么一问,林雨歇陷入沉思,为了什么?是为了神仙哥哥,还是自己一时的好奇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转念一想,各大门派存在的意义,陌尘对她说过的话,她想到了,于是开口说道:“消灭邪教,让天下黎民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林怀一喜,笑道:“这么大的理想啊!真不愧是我妹妹!” 林雨歇问道:“哥,那你为了什么?” 林怀思索片刻,“可能是为了陪你,不过我也没想到我居然在这方面有这么大的天赋。” 林雨歇说道:“哥哥,谢谢你……” “你是我妹妹,理所应当,谢什么呀。”林怀拍着林雨歇的肩说:“走,练功去。” 林雨歇说道:“可你还没跪够一个时辰。” 林怀笑笑,“荥尊哪有时间管我,走,天塌下来还有我扛着呢。” 仙宗大殿。 灵叔子和帝睦以及陌尘讨论起了收徒的事情。灵叔子态度很坚决,一定要把自己的小女儿灵燕送给陌尘当徒弟。 陌尘拒绝再三,灵叔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呵斥道:“不收徒就不收徒,弄成这副样子干什么?好像我们流云上上下下都欠你的一样,不就是在三十岁以前飞升了两次吗?你厉害什么厉害!我把女儿送过来是看得起你,我还不想把女儿送给你当徒弟呢!” 陌尘冷冷道:“那便请回,我不收徒弟的。” “不收就不收,难道我们流云还不如天苑吗?”灵叔子嘟囔着,“我这是送了个徒弟过来,还是送了个媳妇过来啊。” 说罢,灵叔子牵起灵燕的手就往外走,“燕子走,回家!” “不要!”灵燕甩开他的手,任性的说:“爹,净玄仙上不仅年轻有为,那修为在天下当中也是鼎鼎有名的,我……想当他徒弟。当了他徒弟,一定可以学到不少东西的。求你了,爹~” “我真拿你没办法。”灵叔子对这个小女儿已经宠溺的没法子了,他只好求助于帝睦,“荥尊,你看……” 帝睦可不想因为一个收徒的事情而影响两派之间的关系,他想着收徒是件好事,早晚都一样,何不现在就把事情解决了。 帝睦决定帮灵叔子,“掌门……” 还没等帝睦把话说出来,陌尘就又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收徒。暂时没这个想法。” 两边都不好得罪,帝睦没了办法,只好先安抚着灵叔子说:“这样,先把燕子留下。还有几个月弟子大试,若是她能拔得头筹,掌门一定会收她为徒的。” 一不小心又被帝睦牵着鼻子走了,陌尘立刻喊道:“师叔!” 灵叔子也不想弄得两方难堪,只好妥协的说:“那便谢过荥尊了。” “对了,这是杨画。”帝睦把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伙子拽到了前面说:“九霄送过来的。他也会以天苑弟子的身份参加大试,两个人都是你弟子的最佳人选。你是必定要选一个的,若是都能收下,那就更好了。” 杨画十分有礼貌的拱手作揖道:“掌门好。” 陌尘无奈,“师叔,我不想收徒,你又何必逼我。” 帝睦回绝,“总归还是要收上一个的,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灵叔子怒气还没有平息,他用法术化去帷帽,准备亲自将灵燕送到绵雅阁。 看着帝睦决绝的态度,陌尘坐在位子上,也只好同意。 眼看着灵叔子就要走远了,帝睦叫上杨画追上去说:“灵长老,我送你。” 一出仙宗大殿的门,灵叔子就和灵芝撞了个正着,灵芝被撞的发痛,她揉了揉脑袋,抬头起来道歉。 没想到这一抬头吓了她一跳,她几乎失声的喊出,“爹!?” 灵叔子疑惑起来,脸上带些怒气的问:“灵芝,你怎么在这?” “我……”灵芝被吓得不轻,她慌张的说:“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灵芝。” 真是糟糕了。灵芝本来是想到仙宗大殿找帝睦获得进藏书阁二楼的资格,没想到还没进入正题,就碰见了自己的亲爹。 灵芝脚下一紧,就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哪知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叫住了。 “站住!”灵叔子严肃的表情挂在脸上,他说:“你离家出走就是为了上天苑当弟子的?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果然迎来的不是亲切的问候,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灵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她转过身,看见了一旁得意洋洋的灵燕,气便不打一处来的说:“那您为什么把灵燕送进来,送她进来,您就不丢人了吗?” “你能和燕子比吗?和我回去!”灵叔子只自顾自地拽起了灵芝的手,要往流云走。 灵芝拼命的挣脱着:“我不走!我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考进来的!” 灵芝每每想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偏心的爹,就为自己和自己的娘亲感到不公平。 早年间,灵叔子下凡游历,与凡人缔结良缘,一夜情后,他将此事隐瞒,回了流云。 哪知那凡间女子有了孕,三年以后,女子带着女儿独自上了流云。女子途中遇到邪教不慎身亡,此前,嘱咐给三岁女儿的话就是找到亲生父亲。 而那个三岁小女孩就是现在的灵燕,灵叔子知道此事后,对其母女两人非常愧疚。他日日将灵燕捧在手心中,忽略了原配妻子和大女儿灵芝。 几年以后,原配妻子郁郁寡欢,不治身亡。灵芝为此披麻戴孝,哭了几天几夜。 只是这件事情天下少有人知。 灵芝满身怨气,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父亲的偏爱。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偏心偏到了这种程度。 灵芝喊道:“从小到大,无论灵燕想做什么您都会同意,而我呢?想做什么您都不同意!我如今已经长大了,只想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您还要管我吗?” “你反了天了是不是?”灵叔子瞬间火气窜满了全身,他拽住灵芝的手腕说:“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灵燕在一边煽风点火,“姐姐,你就听爹的话,别在这里给他丢人现眼了。你面子挂得住,爹面子可挂不住。到时候引得所有人过来看笑话,你就满意了?” 听到灵燕的话,灵芝更加气愤了,她喊道:“我说不走就不走!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啪!” 灵叔子被灵芝气得浑身发抖,他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灵芝的右半脸瞬间多了几条红印,眼眶里也多了几滴泪珠,她咬着唇,强忍没有哭出来。 帝睦看不下去了,出来解围说:“灵叔子,我看你就让她们都留下,弟子大试以后再领走也总比现在好。” 灵叔子转念一想,如果今天的事情被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肯定不好。弟子大试以后,他也可以用正当的理由带灵芝离开。 于是灵叔子缓了缓语气说:“那就麻烦了。” 帝睦客套着:“不麻烦,不麻烦。” 灵叔子回流云之前在灵芝耳边说了一句话,“想在天苑继续待下去,就在弟子大试中取得榜首。别说不给你机会。” 灵叔子走后,帝睦也带着杨画灵燕去了绵雅阁。 灵芝在原地站了很久,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心中一阵发闷。取得榜首谈何容易,且不说这届弟子有多少资质佳的,就以灵燕来说,她也不会同意自己取得榜首的。 一瞬间,压力如巨石般砸在了灵芝的身上,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她到底该怎么办? “树枝!” 林怀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刚刚罚跪结束,他就想着来吓唬吓唬灵芝,找点乐子。 “林怀……”灵芝一看见他,瞬间没绷住,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林怀慌了神,自己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玩心上来了而已,怎么就把灵芝给惹哭了呢。 他慌里慌张的用袖子给灵芝擦着眼泪,“不是……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吓唬你了,你别哭啊!” 灵芝趴在林怀身上哭得更大声了,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 林怀显得有些僵硬,他轻轻的拍了拍灵芝的背,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的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哭。 大约哭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灵芝抹着脸上的泪离开他的怀抱,将脸撇到一边,有些小傲娇的说:“谢了。” 林怀问道:“哭……哭完了?” 灵芝点了点头,没有看他的眼睛,似乎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些丢人。 林怀知道自己不会安慰女孩子,只好弓起食指轻轻拭去灵芝脸上残留的泪珠,语气平淡的说:“没事了。” 灵芝脸上的一片红肿很快占据了林怀眼睛的大片位置,他皱起眉头,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气愤的问:“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没有,不小心……”灵芝下意识的回避着,她想编些话把这个问题抛走。 可一想到自己编的理由居然那么的幼稚可笑,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灵芝只好苦笑着说:“我说摔的,你信吗?” 林怀知道她不想说的话,自己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她本就自尊心极强,一味的安慰只会让她更加的难过罢了。 林怀想到林雨歇因为没有仙缘的事情正闷闷不乐呢,两个女生在一起话题也能聊一些。 于是林怀便对灵芝说:“小雨心情不好,我这怎么哄也哄不好啊。不如你帮我去哄哄她。” “好啊,我去找雨歇。”灵芝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整理好情绪就准备去找林雨歇。 灵芝刚走出几步,林怀就和不远处的女弟子聊了起来,笑的声音很大,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趣事。 “小林子!”灵芝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向林怀甩过去喊道:“你是不是看见女的就走不动道啊!” 林怀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簪子,这簪子通体碧绿,样式简单,只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他把玩着手里的簪子,宝石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好看光芒。 他刚想对灵芝解释,却发现灵芝早已没了踪影,他只好无奈的感叹道:“怎么了这是?女人心还真是阴晴不定,这变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林怀把簪子揣进怀里,还不忘和那个女弟子说:“师妹,拜托了!” “放心。”那名女弟子笑了笑就离开了。 晚间,灵芝和林雨歇在灵泉里泡起了澡。 片刻,一名女弟子走了进来,她把一盒胭脂塞到林雨歇手里说:“林雨歇,你哥让我帮忙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谢谢师姐。”林雨歇游了过去,双手接过胭脂,当即就打开闻了闻,“我哥又是在哪里弄的胭脂,好香啊。” 灵芝诧异的看向那名女弟子,这不就是今天和林怀有说有笑的那个女弟子嘛。 原来只是请人家帮忙送个东西而已,可是灵芝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不直接让自己帮忙拿过来,反而要让其他人帮忙,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灵芝满心疑惑的问道:“林怀找你就只是让你给雨歇送东西?” 那名女弟子笑脸盈盈的说:“对啊,他看你心情不好索性就让我帮忙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着那名女弟子离开,灵芝内心默默窃喜,还小声的嘀咕着:“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什么样啊?”林雨歇凑了过去。 “没什么。”灵芝立马害羞的往身上撩水。 林雨歇扣上胭脂盖子拿到灵芝面前说:“送给你。” 灵芝问道:“这是你哥给你的,送给我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也用不到,你就拿着。”林雨歇转过身,把胭脂放在了灵芝的衣服上,“我放在这了。” 第18章 灵燕来找事,鞭子搅风云 林雨歇一转身,白皙的后背上满是不规则的雷电之痕,像雪花,又像是枯枝。 “天哪!”灵芝被吓了一跳,“雨歇,你背上这些……是什么?好像被雷劈过一样。你……疼吗?” 林雨歇摇了摇头,“不疼,听我哥说我身上从小就有这些印记,好像是胎记。再说我要是真的被雷劈了,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啊。” “也对啊。”灵芝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林雨歇扎进水里,“别说我了,说说你。” “我?”灵芝往身上撩着水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林雨歇问道:“那个新入门的灵燕是你妹妹?” “嗯,同父异母的妹妹。”灵芝似乎并不想多提及些什么。 林雨歇靠过去说:“你们仙家还真是奇怪,怎么也学我们凡人那一套,娶三妻四妾的?前些日子我们房的杨雨晴有事搬走了,就让灵燕搬过来了。她真的有够烦的,一身的大小姐脾气,和你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一个秋羽已经够我受的了,这又来个灵燕,我安稳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灵芝苦笑着:“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也就我爹惯着她。我娘死的早,我便不如灵燕那般幸福,事事都要被她压上一头。” “阿芝,你比她强那么多,怎么会事事被她压一头呢?” 林雨歇正问着,一记流云鞭萦绕白光直击水面,溅起水波。 灵芝眼疾手快将林雨歇挡在身后,她顺势拿起岸上的衣服迅速穿好。 灵芝皱着眉头,果然流云鞭的那头是灵燕。 灵芝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躲开流云鞭,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她生气的喊道:“灵燕,这里不是流云,是天苑,轮不得你在这撒野!” 灵燕收回流云鞭,拿在手里抻了抻说:“我哪里撒野了?姐姐,我是来泡灵泉的,你们可以出去了。” “凭什么呀?”林雨歇从灵泉中走了出来,她拿起衣服边穿边说:“这灵泉是共用的,每个人都可以来,你居然想一个人独享!” 灵燕趾高气昂的走过去说:“我不习惯和别人泡一个灵泉,你要是想和我一起泡也行啊,在一旁伺候我。” 林雨歇稚气的喊道:“你蛮横不讲理!你……你臭不要脸!” “我还就蛮横不讲理了。”灵燕用手推了一下林雨歇,“废物也配泡灵泉?” 灵芝挡在林雨歇身前喊道:“灵燕,你闹够了没有?” 灵燕哼笑道:“我可没有闹,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还得姐姐多多照顾我呢。不然哪天我心情不好了,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爹爹,回头指不定姐姐会遭怎样的惩罚呢。” 灵芝犹豫了,她怎么敢和灵燕对着干。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自己远在流云的那个爹,是灵燕嚣张的资本。可是自己有什么呢,不过空有一身本领,还不能对灵燕出手。 林雨歇看出了灵芝的顾虑,她干脆上前,以同样嚣张的口气说:“阿芝对你有顾虑,我对你可没顾虑。你要是想当大小姐,回你家当去,在这儿没人惯着你!” “臭丫头!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活的不耐烦了?”灵燕气焰嚣张,手中的流云鞭闪出光芒。她注入仙力,对准林雨歇将鞭子甩了过去。 “雨歇小心!”灵芝推开林雨歇。 流云鞭重重的甩在了地上,石头铺成的地面瞬间有了凹痕。可想而知,如果这一鞭打到了人身上,定然是皮开肉绽。 灵芝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脸上多了几分愤怒,她把林雨歇护在身后说道:“你怎样对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能动我的朋友。” 灵燕抻了抻鞭子,“正好让我看看姐姐你这两年在天苑有什么长进。” 糟了!糟了! 看这架势,两个人必定是要打一架的。 灵芝和林雨歇来泡灵泉,没有想过会遇见这茬子事,更没有佩剑。 流云鞭是流云圣物,其威力不容小觑。灵芝对这鞭子了如指掌,只是自己赤手空拳,未必能占上风。况且要是伤了灵燕,自己也不好向爹爹那边解释。 灵芝正纠结着要不要动手,灵燕的鞭子却已经甩了过来。 “要打出去打。”灵芝单手挡住灵燕的鞭子,运法悬于空中,将灵燕引了出去。 “阿芝,你小心啊!”林雨歇只觉得自己闯祸了,不应该争一时口快让两个人大打出手。 看见两个人很快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林雨歇一阵心急如焚,她也想和她们一样能腾云驾雾,可惜半分仙缘的她,现在只能快步去追她们了。 林雨歇气喘吁吁的追了上去,两个人已然打得不可开交,照目前趋势来看,竟分不出谁占上风。 林雨歇知道自己无法帮助灵芝,便想着不要给她添麻烦,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省的让灵芝分心。 寂静的夜色显得有些喧闹,林雨歇为灵芝捏了一把汗。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夜色越来越沉,林雨歇看去,灵芝只是一直在挡着灵燕的攻击,并没有还手的意思。 不行,这样下去,灵芝一定会输的。 林雨歇喊道:“阿芝!如果你一直忍让,那你来天苑还有什么意义?” 灵芝被林雨歇的话点醒,是啊,自己来天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学一身本领,然后向灵叔子证明自己,彻底摆脱对灵燕唯唯诺诺的态度。 一味的忍让,非但不会让灵燕对自己尊敬,反而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灵芝不再退缩,她一掌打在灵燕的肩膀上,灵燕满脸震惊,似乎没想过灵芝会真的对自己出手。 灵燕落在地上,她捂着肩膀后退几步,“灵芝,你真的对我下死手啊!” 灵芝反问她,“你就没下死手吗?” 火焰再次燃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被人拦了下来。 夜色中划过一丝冷意,一抹白色在天空晕染开来,是陌尘,冷若冰雪,皎若神邸。 陌尘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难以靠近,林雨歇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陌尘走了过去,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灵芝和灵燕双双低下了头,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居然把陌尘都招来了。 见灵芝没有说话的意思,林雨歇决定先下手为强,她指着灵燕说道:“都是她!本来我和阿芝姐在灵泉中泡的好好的,她非要一个人独享,还推了我。阿芝姐气不过才和她打起来的。” 陌尘并没有对林雨歇说的话产生质疑,他早向帝睦了解过灵燕。 帝睦说灵燕虽自小骄横跋扈,但心眼不坏,又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让他多加留意。 陌尘无意追究,他说道:“天苑有明确规定不准同门私斗,念你们是初犯,这次就算了。夜深了,都回去歇息。” 灵燕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自己引起的,若再追究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她还要拜陌尘为师,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若让陌尘认为自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怕是拜师的事情也要就此泡汤了。 灵燕拜别陌尘便匆匆离去。 灵芝拉起林雨歇的手半鞠躬说:“拜别仙上。” 陌尘点了点头,淡漠的眼神中没有一丝色彩,他瞥向林雨歇,满头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林雨歇愣在了原地,看着陌尘淡漠的背影,她内心不由分说的生出了几分悲伤。 “阿芝,你先回去。”林雨歇头脑一热,她甩开灵芝的手,向陌尘的方向追了过去,“神仙哥哥!” 时隔几年,林雨歇依旧很容易脱口而出那句神仙哥哥。 林雨歇来天苑学习的这几年,见过陌尘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了,她一定不能放过。 林雨歇追上了陌尘,也很快改了口,“掌门!” 陌尘转过头,“怎么了?” 林雨歇没想到他会理自己,于是慌张开口,“谢谢你,要不然阿芝姐不定和灵燕要打多长时间呢。” 陌尘拂着衣袖向后退了半步,他更加确定林雨歇只要一靠近他,自身的法力便会悄无声息的慢慢流逝。 陌尘思绪正乱,只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好谢的,你们都是天苑的弟子,我管是理所应当的。” 随即他便准备离开,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 林雨歇犹犹豫豫,双手揉着自己的衣角,她纠结许久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掌门,你真的会收灵燕为徒吗?” 陌尘一直没有收徒的想法,想着赶紧将她打发了,便说:“不会。” 看陌尘回答自己,林雨歇胆更大了一些,她怯生生的又多问了一句,“那……杨画呢?” 林雨歇的问题勾起了陌尘的兴趣,他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林雨歇知道自己有些越界了,但她还是想问个明白,她根据自己听说的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要收徒的事情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所有人都说他们两个是你徒弟的最佳人选。” 陌尘一猜便猜到是荥尊给自己宣扬的,他有些无奈,“师叔也真是的,都说了不收徒了,他还是给我大肆宣扬。” 想着想着,陌尘只道:“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回去。” 林雨歇不好再多说下去,她不舍得看他一眼,转身默默的向绵雅阁走去。 陌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几年前自己将她从邪教救回来的场面,是了,生命如此渺小,却还在奋力生长。 陌尘又想到林雨歇体内还有四件神器,他翻阅古籍,至今都没有将神器弄出来的法子。 一时间,他竟不知怎么的对林雨歇起了杀念。 他想也许杀了林雨歇,神器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法力凝聚在手掌之间,夜里的风瑟瑟的发凉。 林雨歇手腕上戴着的银铃响起,她一下子怔在原地,“银铃怎么会响?有、有危险吗……” 背后传来的阵阵寒意无不在提醒林雨歇,这种危险是陌尘发出来的。可她不愿信,只是强装镇定的继续向前走着。 等到陌尘缓过神来,他立刻敛了气焰,平定了心情,“我怎么会……对她起了杀念。神器怎么能抵得过一条人命呢?我真是糊涂了。” 正想着,他只是叹了叹气便离开了。 林雨歇瞬间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刚刚陌尘的确对自己动了杀念,本想自欺欺人,却怎么也欺瞒不过去。 回到房间,其他人早就睡下了,林雨歇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不禁去想为什么陌尘想杀了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仙缘,这倒也说不过去。要不就是厌烦自己,或是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脑袋里萌生,想来想去,只觉得有些费脑筋,她干脆就不想了。 若是可以拜陌尘为师,一切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林雨歇只这么安慰着自己,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荥尊来考察弟子们的修行程度,一堆弟子挤在那儿,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一下自己近年来的成果。 只有林雨歇往人多的地方躲着,她知道自己没有仙缘,即使在邪教被陌尘救回来的时候偶然开了半分仙缘也是无济于事。 她如今连最简单的御剑飞行都学不会,可不想当着一众弟子的面丢人现眼,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好巧不巧的,荥尊正好点中了她,这是什么鬼使神差的运气。 荥尊指着人群中的林雨歇说道:“林雨歇,正好给我看看你近几年来学习的成果,就……御剑飞行。” 荥尊知道她资质差,便想了一个最简单的入门法术,让她展示。 林雨歇看向林怀,一副求救的表情。 林怀无奈的怂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林雨歇深呼一口气,她拔出剑,将剑放在了地上,费力的念动法诀,手也跟着用力,可奈何那把剑就是纹丝不动一点要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荥尊在一旁连连摇头。 林怀悄悄挪到了前面,它偷偷地伸出两指暗中操作,剑慢慢的浮了起来。 林雨歇大喜,“我成功了!剑飞起来了!” “御剑飞行不单单是要剑飞起来,你也要飞起来啊。”荥尊严厉的说:“还有,林怀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的小动作。” 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林怀只好放下了自己驱动剑的手。 这回林雨歇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她又试了几遍无果,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蹲在地上把剑又拿在了手里。 “我再试一次,肯定能行。”林雨歇深呼一口气,她学着平日里师兄师姐的模样,将剑扔向了空中,手上瞬间有了动作,口中也振振有词。 毫无疑问,并没有奇迹发生。 明晃晃的长剑竖直掉了下来,还好荥尊及时出手将剑接住了,不然掉下来指不定哪个小弟子要遭殃。 第19章 差点被驱逐,神器保一命 天苑多年以来,从没有出现过像林雨歇这么差的弟子,荥尊气道:“我们天苑不需要你这种没有仙缘的弟子,若是将来邪教入侵,怕是要多分精力保护你这样的人。你还是走。” “我……”林雨歇慌了,她想开口解释。 可仔细想想荥尊说的都是事实,若是将来邪教真的入侵了,自己不但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是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拖累。 想到这里,林雨歇彻底的自卑了。 “走就走!”林怀一把牵起林雨歇,似乎早就不想在天苑待了。 林雨歇松开了林怀的手说:“哥哥,我不想走……” 僵持不定下,陌尘出面解决了这件事,他对林雨歇说:“去,把天苑的所有心法都写一遍,写完了,你就不用走了。” 林雨歇想着还有这么好的事,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写。” 陌尘随即又对看热闹的弟子们说:“行了,都散了。” 荥尊不解,“师侄你这是何意啊?” 陌尘不言,只是带荥尊来到自己的缘起殿,斟好茶以后才开了口,“林雨歇不能走,师叔你可还记得几年前荧惑掌门来向我索要神器的事吗?” 对荥尊来说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他问道:“当然记得,不过这和林雨歇有什么关系?” 陌尘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真相说出来,“不瞒师叔,那些神器现在都在天苑。” 荥尊回道:“我知道,不是都被你放起来了嘛。” 陌尘轻抿一口清茶说道:“非也,它们全部都在林雨歇的体内。” “怎么会?”荥尊有些失色,此事未免太过于荒诞不经,但他也算是阅历丰富,只是仔细的在脑中盘想着当年的事情。 平定了心情后,帝睦深沉的说:“说来我的确许久未曾见过你配过断缘剑了,还以为……竟是这个原因吗?” “没错。” 帝睦继续说着自己的疑虑,“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只有神器才会相互吸引,或是带有上古之力的人。但后者完全没有可能,因为凡是神力都已经散落尘世了。那就是前者。也不对,难不成她是妖?” 陌尘早就猜测过林雨歇是妖这件事情,他只是淡淡的说:“我已经测过了,她是人,活生生的人。” “这就有些棘手了。”荥尊紧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陌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选择瞒着是为了不多生事端,毕竟已经有人对神器动了恻隐之心。” “你是指……” “嗯。”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明白各派的那些小心思,若是林雨歇体内有四件神器的事情昭告天下,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端呢。 况且现在都对外宣称四件神器在天苑很好的保存着,而且邪教也知道,不过这几年来他们倒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也就最近有点蠢蠢欲动。 荧惑近年不断扩张,势力也不容小觑,只是有些野心面上还是藏不过来的,确实也该防。 综合那么一想,林雨歇体内有四件神器的事情,还是不说的为好。 荥尊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陌尘说道:“我本想着以神器之力引出林雨歇身上的其他神器,可此计唯有求助于他派,而且我们手中本就握着诸多神器。此计若施,必定使人生疑,在某种意义上讲也会让天下人以为天苑要独占鳌头。各派心怀鬼胎,难辨敌友,所以我一直瞒至如今,寻找对策。” 荥尊盯着茶杯里的茶水,看着茶叶沉下,他说:“你做的对,此事不可声张。如今天下尚不稳固,有多少修仙之人觊觎着神器。若神器凑齐,免不了又有一场天地浩劫,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陌尘听完荥尊的话,略有些犹豫的说:“传说神器齐聚,封印消失,天地裂缝闭合,上古世界开启,天下平定,悠哉盛世。师叔,这可是真的?” 荥尊叹着气,“传说终究是传说。百年以前,天地浩劫,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色彩,天空中裂出一道口子,巨大的神树落入人间,神力外泄。 神仙触地,化作自然之力而消失,于是世界又有了颜色,他们掌管人间平衡,上古世界消失后一切自由运转。 那以后,侥幸活下来的修仙者发现上古遗迹,他们慢慢兴起如今天下,为神器加持封印,散落人间。 细数下来,不过百年,神器的奥秘还有许多是我们不知道的。真真假假,怎么敢随便去试呢。” 是啊,上古世界神秘莫测,那些奥秘前人留下来的只是零星的点点。 后人所知道的,便是神器逆天的力量,神器被封印,力量也被封印了大半。 至于上古世界为什么有这样的神器,后人也无从知晓,他们只知神是世间的缔造者,亦是神器的缔造者。 所以后世总广为流传这样一句话,得神器者得天下,十件神器凑成乃至天下在手。 但凡有些野心的人,都为此争个头破血流。 此时的茶已经有些凉了,陌尘对上古世界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只在乎神器,毕竟神器也代表着天下动荡的问题。 陌尘突然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立刻求证,“师叔,神器有认主的可能吗?” 陌尘想着如果神器认主的话,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荥尊很快打消了陌尘的想法,“我知你意,但神器认主绝无可能,神器是由神力幻化而成,是神的东西,怎么会认一个凡人当主人。” 果然这个想法还是有些异想天开,陌尘无奈道:“那该如何是好啊,我至今都未寻得良策。” “先走一步看一步。”荥尊想了想说:“马上就是弟子大试了,林雨歇资质如此之差,必定是最后一名。到时我随便找个理由让她去我那儿,我好将她和神器保护起来,等找到让她与神器剥离的方法再另行打算。” 其实陌尘对荥尊还是有所隐瞒的,林雨歇资质差确实是因为没有仙缘的原因,但也不是天生没有仙缘,而是出生的时候,便被一种禁术斩断了仙缘。 而这禁术就来自瑶光,陌尘早便猜到林雨歇是仇空明和段晓媛的女儿,他一直没有声张,一来是怕这层身份给林雨歇带来麻烦,二来也是怕林雨歇因为这层身份误入歧途。 他知道段晓媛断林雨歇仙缘是为了让她不入仙门,可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林雨歇还是入了仙门,也许只有解开了林雨歇的禁锢,还她仙缘,才是一件好事呢。 他想着若是得空,一定要亲自去拜访一下瑶光掌门。 荥尊见陌尘想的如此入神,便开口问:“师侄,我刚刚说的,你觉得如何?” 陌尘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只好如此了。” 书阁内。 天苑心法铺满了整张桌子,林怀和灵芝对坐着,一人研墨一人抄写。林雨歇坐在灵芝旁边,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张了。 灵芝翻着书页,落笔如云烟,她为林雨歇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你真的要被赶出天苑了呢。”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林雨歇写着写着就没了劲头,她把玩着手里的毛笔,“还好掌门仁慈将我留下来了,要真被赶出天苑那还不丢死人了。” 林怀心不在焉的研着墨,就好像对天苑有偏见的说:“我倒觉得这破地方没什么好待的,离开也不见得是件坏事。那么多大门大派,总有地方比天苑更适合我们。” 林雨歇无奈,“哥哥,你怎么老想着走啊?” 林怀伸了个懒腰,趴在了桌子上,他慵懒的回答,“我和仙门犯冲不行吗?” 林雨歇嘟囔着,“当然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桌子上抄写好的心法越摞越高。 林怀写累了,干脆趴在书堆里研究起了功法,他揉着太阳穴,脸上有着微微痛意。 灵芝细心地问:“小林子,你这头疼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疼的这么频繁?” “我头疼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说真的,我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林怀半开玩笑的说:“我就好像记忆里缺失了什么东西,偶尔疼一疼,故意不让我想起来似的。” 林怀见灵芝认真的思考着,他不由犯起了坏,故意贴了过去,“好香啊,你换胭脂了,品味不错呀。” 灵芝的脸刷一下的就红了,她今天涂的胭脂是林雨歇送给自己的那盒,也就是林怀买的那盒。 想来是林怀知道,故意拐弯抹角的夸着自己的品位好。 灵芝闪躲了一下,她眼神飘忽不定之下,落在了林怀的那张脸上,他一身痞气,笑得坏坏的,正中灵芝的心。 她轻轻推开林怀贴过来的脸,“才一会,你就没正型了。休息好了就赶紧帮忙写,你看雨歇的手都写红了。” “是吗?”林怀见她一副害羞的神情,更加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看你的手好像比我妹的手更红啊。” 两个人打闹起来,林雨歇不由得捂住了眼睛,“这是我这个年纪应该看的吗?” 太阳渐落,暖意的光透着窗户照了进来,顺着指缝看去,这份抄写任务也算是完工了。 林雨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趴在了书堆里,她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翻看着,回想刚来天苑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 马上就三年了。 三年,林雨歇慵懒的扭过头,她揉了揉眼睛,“阿芝,问你个事,天苑每三年招一次弟子,今年呢?还同往年一样吗?” 灵芝正在整理着书架,她拿起林怀递过来的书一个一个的放入槽内。 听到林雨歇的问题,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片刻才开口,“今年好像不再招收弟子了,说是邪教近来有了动作,很多地方都遭了殃,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下一届弟子。而且弟子大试在即,忙的不可开交。下一次再招收弟子,指不定猴年马月呢。” “哦。”林雨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突然对邪教起了兴趣,以前小的时候常听一些老人说邪魔之类的话题,但都是有头没尾的,好吊人胃口。 林雨歇坐了起来,她又问:“为什么只有邪教没有魔教呢?魔教听起来不是比邪教更高级嘛,而且不是有的人修仙也会走火入魔,或是一时入魔嘛,也没听说过入邪呀。” 林怀靠在书架上说道:“你小脑袋怎么问题那么多?” “雨歇这是好学,别打断我们说话!”灵芝一拳捶在了林怀的脑袋上。 林怀只好坐到了一边,听两个人的对话。 灵芝继续说:“以前是有魔教的,邪魔对派,染红了半边天。那时的邪教教主嗜血魔尊原是魔教教主的一名手下,可他不甘一直屈于魔教教主的脚下,便引神器与之对抗。 魔教教主死后,嗜血魔尊突然疯魔,以同族之血炼制血咒,将魂定山扯入阴霾之地,合并邪魔两教,至此世间仅剩邪教。 而且邪教的范围正在不断扩大,到今天为止它已经吞并了附近的小晴山和驼铃峰。” 林雨歇还是不懂,“那和魔有什么关系?” 灵芝抿着嘴,似乎自己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只好说:“许是那嗜血魔尊听不得魔字,便废了魔教想兴起邪教呗。总之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妖邪。” 林雨歇嘟囔着,“那他的名字里还有魔字呢,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小雨歇这你就不懂了,以前嗜血魔尊是魔教教主的手下,现在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必定要狠狠的压上一波,自己独占鳌头称霸。”灵芝嗤笑道:“你想啊,邪魔邪魔,邪终究是在前面的,他是给自己一种心理暗示,自己就是最强的。” 林雨歇也帮忙收拾了起来,她笑了笑,“阿芝,你这么一解释,确实说通了不少呢。唉,他们这争来争去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是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打灵芝有记忆起,正邪两地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六界之分,神早便没了踪迹,只剩下五界,仙人妖魔鬼。 仙与人自然视为正道,而那妖魔鬼则在魂定山视为邪教,是恶的存在。 也许几百年以后,就只剩下四界、三界,或许到最后只有修仙者的存在,也说不定。 “那我就不知道了。”灵芝猜测着,“可能几百年以后正邪两派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灵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便说:“话说雨歇过了弟子大试你就十六周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第20章 书阁中闲聊,八方石惊现 “啊?对、对啊。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林雨歇慌了神,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了,她当年可是谎报年龄才上的天苑。 算起来,弟子大试过后,她应该才满十三岁。若非灵芝提起来,她应该早就忘了。 怎么办?要是被发现谎报年龄,该不会被赶出天苑,林雨歇一脸求助的看向林怀,自己可不想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万一哪句话说错,露出了破绽就不好了。 林怀立刻会意,他找了个问题,将灵芝吸引过来,“弟子大试结束后是不是要拜师收徒之类的,向谁拜师?怎么个收徒法呀?” 灵芝果然没有继续往下问,她仔细认真地回答着林怀的问题,“你问这个呀。弟子大试统共参加的应该只有二十九人。 青河峰的左元长老说是要在门下收十二名资质佳的弟子,竹林峰的卓易长老要在门下收八名内室弟子。 至于拜谁为师不知道,可能是各位长老,也可能是长老手下的弟子。还有荥尊,他也决定收徒了,说会在全部弟子中选一个自己最看好的,倾囊相授。 最后嘛,就是净玄仙上我们的掌门,他说是不收徒,但是好像已经有人选了。杨画和灵燕。” 听到这,林雨歇瞬间不乐意了,净玄仙上怎么可能收他们为徒呢,明明她昨天就已经问过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林雨歇反应极大的喊着:“不!他不会收他们为徒的!” 声音大到都将其他看书的弟子吸引了过来。 灵芝有些发懵,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三言两语竟然会让林雨歇反应这么大,她轻轻地安慰着说:“我也只是听说,保不齐他最后收的徒弟会是你呢。” “反正不是杨画和灵燕。”林雨歇撇过脸,内心窃喜着。 林怀揉了揉林雨歇的头表示安慰,他看向灵芝,“你这都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灵芝白了他一眼,“你成日里的游手好闲,哪会打听这么多啊。” “也对。”林怀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问:“不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面那三位都是掌门的师叔。这要是收咱们为徒的话,那不是差辈儿了?都和掌门一个辈分了。况且左元长老和卓易长老手下那么多弟子,若是拜入其门下,长老们不收我们,就只能那些师兄收了,虽是平辈,但也太不划算了。” 灵芝耸了耸肩,“没办法,前掌门宿老去的早,偏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弟子。天苑那个时候还动荡不安呢,他们哪有时间收徒。也就只能各论各的了,不打紧的。你难不成想管掌门叫师哥啊。” 林怀笑笑,“我哪敢啊。” 灵芝站在修仙的角度说:“其实两位长老门下还是有很多优秀的弟子的,拜谁为师都好,不是有句话说了嘛,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常渊师兄就是卓易长老门下的,实在不行拜他为师也可以啊。” 林怀想了想说:“我想拜荥尊为师,我记得他门下一个弟子都没有,拜他为师不仅划算,还能和掌门落个平辈,虽不能叫他师哥,但架不住看着爽啊。” 林雨歇好奇的问:“阿芝,为什么荥尊门下没有弟子啊?” “这个嘛……”灵芝四下张望,她把林雨歇和林怀拉进里面,见没有什么弟子在了,才开始说:“荥尊之前是有个弟子的,还是女弟子呢。” 林怀问道:“那现在怎么没有了?” 灵芝小声的说:“听说是因为那名弟子触犯天苑规矩,将高级秘法拿出去与他派做交易,还不惜伤害同门,因此被当时的掌门宿老下令剔仙骨,逐天苑。” 林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大点声说呗。” 灵芝继续说道:“不过有小道消息说……说荥尊和他的弟子师不师,徒不徒,关系不清白。碍于天苑的面子,才说是那名女弟子的错。我觉得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荥尊就这么一个弟子,这名弟子离开天苑后,荥尊一直闭关未收徒到宿老仙逝才出关呢。” “这么刺激!”林怀推了推灵芝问:“你这事可信度高吗?” 灵芝说道:“都说了是小道消息,哪有什么可信度,当个八卦听得了。可别往外瞎说啊!” 几个人闲聊片刻,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时光如流水般飞逝,天苑的防范愈加稳固,弟子大试在即,所有人都挤在了仙宗大殿。 主位上毫无疑问坐着的是陌尘,一身白衣,仙风道骨,暗纹流转。他低垂着眼眸,一身寒意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他侧位上,分别坐着天苑荥尊帝睦、左元长老卓易长老。还有九霄掌门陶俊义、荧惑掌门伯恒仙君。 林怀左右扫了一眼,他推了推灵芝问道:“怎么不见你爹和瑶光的人来?” 灵叔子没来,灵芝暗暗的松了口气,比试时只要尽量避开灵燕,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灵芝小声回道:“我爹可能临时有事,来不了。至于瑶光,她们一向不喜欢看这些,不来很正常。” 嘈杂声过后,弟子们站成几排。 常渊一一拜过后,来到长桌面前,紫檀木雕刻的箱子被摆在正中间。 林雨歇向前探头看去,这个场景还真像自己几年前刚来报名的时候。 常渊高声说道:“本次弟子大试是为了检验各位近年的修为,统共二十九人,由抽签决定先后,两签相对,抽到空签也就是二十九号,可直接进入下两轮。第一轮胜出的十四人将重新分配,第二轮胜出的七人加空签的那人进行第三轮,第三轮胜出的四人进行第四轮,第四轮剩下的两人则决定弟子大试的第一与第二。规则如下只能用本派术法,不得使用暗器或短时间内提升术法的药物,一经发现直接逐出天苑并剔除仙骨,永世不得再入仙门。大家可都明白了?” 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明白了!” 常渊点了点头,“那就依次来抽签。” 林雨歇挤到前面去,她期盼着自己能抽到一个好数字,最好是空签,这样还能混到下一轮,就算是输也不算输的太难看。 轮到林雨歇的时候,常渊对她笑了笑,自从那年招收弟子过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常渊是竹林峰的弟子,每天要打理的事很多,只有到这种时候才能和天苑所有的弟子照面。 他看见林雨歇的时候显得有些惊喜,“雨歇又见面了,你刚来的时候,我以为你连天苑的门都进不来,没想到现在你都可以参加弟子大试了。加油啊,尽力而为就好,这只是个比赛,千万不要硬撑。” “我知道了,谢谢常师兄。”林雨歇回笑着,她的小手在盒子里摸来摸去,拿不定主意。 林怀在后面催促道:“老妹啊,你能不能快点,就抽个签你要抽到明年去啊?” “知道了,我挺快的啊。”林雨歇嘟嘟囔囔的,最后抓了一个自己摸起来手感还可以的签子,上面赫然写着数字三。 紧接着林怀抽出一个签,数字九不错,还可以。 “嘿嘿嘿,到我了。”任我搓着手在箱子里摸来摸去,他把签子拿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用两只手捂住,慢慢的掀开来看。 看到签子的时候,任我当即兴奋的喊了起来,“空签!我的天,我也太幸运了!” “可以啊!”林怀上前挎住任我,“不如你把空签给我妹,反正你也没多大用处。” “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任我一把推开林怀,满脸殷勤的走到林雨歇面前,“小师妹,咱俩换换呗!” 林雨歇扭过头,“我才不要呢!” 又不是自己抽到的,平白的拿去了,指不定会叫人笑话。况且陌尘就在那里坐着,林雨歇心里的想法在作祟,反正自己如何都是最后一名,进不进下一轮都无所谓。 任我见林雨歇不愿意,便凑过去又说:“我刚才看见秋羽抽到二十六号,你手里这个是三号,你肯定打不过她,还不如混一混去下一轮看个热闹呢。反正你最后一名也没跑,是?” 林雨歇还是犹豫不决,她当然想收下这个空签子,到下一轮去浑水摸鱼,可是那么多人,她还是不好意思。 林怀对自己妹妹内心里的小九九可谓是了如指掌,他抢过任我手里的空签走过去拿腔拿调的说:“妹啊,你就拿着,第一轮就退出去你甘心啊?我看那个秋羽好像不是很喜欢你啊,万一给你下绊子,伤心的还是你哥我呀,你忍心看着你哥伤心吗?” “这……”有了台阶下,林雨歇故意装作犹豫,然后极不情愿的拿过签子说:“那好,这可是你们求着我换的。” “是啊,这是我求着你换的。”林怀揉了揉林雨歇的头说:“你个小丫头,算计起你哥来一套一套的。” 林雨歇做起了鬼脸,“略略略!” 抽签结束,常渊要去制定比赛的先后顺序,他记录了每个人的牌子,然后去做了准备。 一个时辰以后,弟子大试正式开始。 候场的弟子们退出了仙宗大殿,他们在空地交流起了等下的比试。 灵燕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嚣张的吹嘘自己的修为有多高,她看向灵芝的方向,得意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抱着剑走了过去。 她用着嘲讽的语气说:“姐姐,你是几号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第一轮就把你刷下去。” 十五号的牌子被灵燕拿在手中来回的晃着,仿佛那不是个号码牌,而是可以用来嘲讽灵芝的工具。 灵芝也不甘示弱,“不好意思,你没机会了,我是十六号。” 两个人一对话,那简直就是火药味满满。 一群人站在灵燕身后,不明目的的打气,仿佛要点起两个人的战火。 灵燕得意之下,故意凑过去又说:“那就第二轮,只要姐姐有本事打进前几名,我们就肯定会照面的。” 这言外之意,既是告诉灵芝她一定会进前几名,也是在嘲讽灵芝没有进前几名的能力。 这话里话外的,灵芝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冷笑着说:“你还真是自信过头了,当心连第五第六名都拿不上,再丢了我们流云的脸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别说你的面子挂不住,就是爹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灵芝很懂得如何激怒灵燕,灵燕也很吃她的这一套,很快就抑制不住气焰说道:“那就不劳姐姐费心了,我们场上见真章。” 说完灵燕就气的拂袖离开,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灵芝还有些意犹未尽,自己还好多话没有说完呢,没想到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才说几句就沉不住气走了。 林怀带着林雨歇走过去,打趣了几句,“灵燕还真是只和你作对呀,怎么样?想没想好对应之策?用不用我提点你一番?” “用不着。”灵芝轻推了林怀一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林怀竖起大拇指,满脸自信的说:“等下你就看着我这个天赋型人员大放光彩,第一绝对是我的。” 灵芝明显不信,嘲笑着说:“你就吹!” “我还真不是吹,我可是有护身符在手的。”林怀说着就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石头掏了出来,那石头方方正正的,八面镂空,在光束的照耀下似乎还闪着七彩的光。 他得意的甩了甩石头,笑道:“输?不存在的!” 灵芝看到石头的那一刹那,惊呼道:“八方石!” 她又很快地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她来回的张望过去,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灵芝把两个人拉到一边,小声的说:“嘘,小些声。小林子,这石头你哪里来的?” 林怀奇怪的问:“怎么了,突然像做贼一样。你说的什么八方石?这我从小就带着的,是我的护身符,你看错了。” 林雨歇附和道:“是啊,阿芝你一定是看错了,我哥从小就带着它的。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八方石应该和我哥的护身符沾不上边。” 灵芝皱着眉说:“我绝对不会看错的,这就是八方石,是掌门之物。不过,你的这个看着样式已经荒废很久了,像是十几年前的八方石。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想不太起来了。” 八方石八面玲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八方石的名号也正由此而来。 林雨歇小声道:“巧合。” “那也不能这么巧合啊!”灵芝灵机一动,“对了,一般八方石里都附着本派的心得功法,只有掌门人可以解开,一代传一代。小林子,要不你试一试,万一这石头里藏着你身世的秘密呢,你总不想对外提及起来,自己就是个小乞丐小混混。” 要只是一个普通的护身符那便没什么事了,可是这石头要真的是八方石,那牵扯出来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林怀握着八方石,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两人奇怪的看向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21章 云水台测试,好运连连来 林怀发觉两个人在盯着自己,立刻故作轻松的搪塞道:“不急于一时,等弟子大试结束以后再试。反正对我来说,这石头就是个普通的石头。” 这话一出,灵芝才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了,她抿了抿唇,打趣着说:“也对,倒是你这主人不急,我这个外人先急上了。” “阿芝可不是外人。”林怀扯下脖子上的石头放到了她手上说:“刚才听你这么一说,这石头可不是个安稳物什。放在我这儿,实在不安全,万一给我惹来什么祸事,殃及到旁人就不好了。这石头就先放在你那,替我保管。” 石头放在灵芝的掌心,显得有些温热。她盯着石头,满脑子都是那句阿芝可不是外人,林怀可从来没有叫过她阿芝。 这次林怀不仅叫了她阿芝,而且还把自己最重要的护身符交给了她。灵芝不由得乱想了起来,想着想着脸唰一下的就红了一大片。 林怀见灵芝低着头,脸蛋还有些绯红,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天很热吗?脸怎么红了?” “是有一点热。”灵芝把石头攥在了手心中,她推开林怀的手,柔声细语的说:“这石头你确定要放在我这里,不怕我给你弄丢了吗?” “弄丢那就是天意。”林怀两手背在脑后,吊儿郎当的向任我的方向走去。 林雨歇一脸八卦的表情凑了过去,她笑着问:“阿芝姐,这算不算是定情信物?我是不是能提前叫个嫂子了?”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什么嫂子不嫂子的。”灵芝一脸害羞的跑开了。 林雨歇懵懵懂懂的说:“那就是定情信物喽,早晚都要叫嫂子的。” 仙宗大殿。 不到半刻钟,吴成坤就已经心浮气躁的坐不住了,他开口,“陌尘,我前几年来向你索要神器,没有拿到手,今年这弟子大试也该还给我了?我要求不多,把本属于我们的神器还回来就行。” 帝睦很快慌了,神器的事情只有他和陌尘知道,一时间让拿出来怎么可能呢。 他看向陌尘,只见陌尘没有说话,不慌不忙的端着茶水,倒显得这件事情和自己没关系一样。 吴成坤等的不耐烦,“怎么?记不起来了?可以,我再提醒提醒你,浮生篌和醉中仙。” 这时候左元又横插了一脚,“什么时候荧惑的神器被我们天苑扣下了,这件事情,为何不曾听掌门提起过?莫不是不把我们这些长老放在眼里?” 陌尘淡然道:“怎么会,我是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暂时先选择瞒着的。左长老不必动怒。” 荥尊刚要开口打圆场,左元便又加了一句,“荥尊怕也知道真相,故意将我们蒙在鼓里!” 看着外人还没有说些什么,自家便起了矛盾,卓易忙打笑着说:“掌门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听着就是,况且神器的事情滋事重大,掌门选择瞒着也是于情于理的。” 左元干笑道:“好啊,一口一个掌门,左右倒显得我不是了。也对也对,在自家地盘,我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的确是我的不是。” 荥尊听不下去,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水溢了出来,他怒道:“左长老有话直说就是,何必这样阴阳怪气,叫外人看去,还以为我们天苑内部不合呢!” 见没有一边的风向归倒在自己这边,左元只好道:“我哪里还有话要说?你们聊就是,我可不敢过多插话。” 看着天苑的人起口角,吴成坤内心暗笑,他装着保全大局的样子说:“神器归不归还,倒是给我一个准信。省得我隔三差五便催上一催,到时候闹僵了,谁的面子都挂不住啊。” 话题和目光再次放到了陌尘的身上,他抬眸看去,想到神器牵连甚广,便拿最近的几件事情说了起来。 陌尘道:“邪教近日开始有了动作,虽不知他们有什么计划,但是还是要加以防范的。神器目前很好的保存于天苑,还请伯恒仙君稍安勿躁,该归还的时候,我自然会归还。总之这一切皆为天下大局着想,还望伯恒仙君谅解。” 吴成坤阴阳怪气的说:“嘴上说的好听,究竟真的是为天下大局着想,还是为人利己?你倒是让我看一眼神器,连个影都没有看见,空口白牙的有什么用?” 陌尘见对方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图,他干脆也不用再顾及脸面,当即将话题转向陶俊义。 “空口白牙的确没用。我刚刚想起个问题,想先请教一下陶掌门。” 神器的事情怎么牵扯到陶俊义了,吴成坤没有说话,他倒想看看接下来陌尘想耍什么花招。 突然被点到名字,陶俊义一口茶水好险没有喷出去,他幻化出自己的折扇,扇了扇风说:“这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既然你想问那就问!” 于是陌尘便不再遮掩的说:“前几年,我天苑招收弟子的那几天,听说伯恒仙君同您约定好要一起参悟神器的力量,便派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李简代为运送,可惜中途遇见邪教,神器被截获,人也为护神器而去。不知,后来您有没有去荧惑了解详细的情况。” 吴成坤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会被陌尘再翻出来,他的神情明显慌了一下,目光也转向了陶俊义。 “这……恕我愚钝。”陶俊义眉头皱的很紧,手里的扇子越扇越快,他道:“你们也知道的,我向来记性不大好,你这说的什么,我倒也听不太懂,毕竟这时间有些久远了。你此番如此问我,怕是心有所疑,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有话直问。” 问题一下子又抛了回去。 吴成坤松了一口气,他跟着话题往下引,也是附和道:“是啊陌尘,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 陌尘对上吴成坤的目光,一股寒意透了出来,“我想说什么,您真的不知吗?” “呵呵呵,笑话……”吴成坤闪躲开陌尘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空气一下子僵了起来,陶俊义扇着扇子,好像把僵着的空气都扇走了。 他好像有些像藏刀的劝笑,“好了好了,吴掌门,这神器放在天苑,我信得过,安全着呢,它又长不了翅膀,飞不出去,你就放心。” 荥尊忙插上一嘴,“是啊,没必要为了神器伤了几派的和气,既然我们掌门说了会还给你,那就一定会找时间还给你,你呀也不用急于这一时。” 当前局势很是不利,吴成坤找了个台阶下,他和气的说:“既然陶掌门和荥尊都发话了,我也不能不卖你们面子啊!神器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反正我今天是过来看弟子大试的,没必要再因为一个神器争得头破血流,没得还不偿失啊!” 几个长老陪笑着,想着赶紧把这个话题转走。 陶俊义缓和道:“说起来灵叔子不是很看重这次弟子大试嘛,两个女儿可都在天苑啊,他怎么没来?” 荥尊掏出一枚金色的信件放在了桌子上,“灵叔子给我传信说流云有很多要事,一时周转不开,所以就不过来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陶俊义问道:“对了,荥尊啊,不知杨画在天苑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修炼,给没给你添麻烦?” 荥尊客套着说:“这孩子倒是乖巧的很,就是不大爱说话,和师兄弟们也交流甚少。至于修炼的如何,大试过后,你便知道了。” “哈哈哈,看来你对这孩子评价很高啊!”陶俊义合上扇子,扇柄上出现了几条黑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水墨图叠加在一起的样子。 荥尊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陶俊义推荐起来,“陌尘,我听荥尊说这次弟子大试结束后你要收徒,你看杨画如何啊?适不适合当你的弟子?” 陌尘说道:“自是不错,但我目前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陶俊义一副长辈催着“成亲”的语气说:“哎,你呀,也该收个徒弟了。当初杨画就是看中了你的才华,一心想当你徒弟,求了我好久,我才把他送过来的。不如,你慎重考虑考虑。” 陌尘中规中矩的说:“多谢陶掌门美意,我会考虑的。杨画资质尚佳,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陶俊义展开扇子,一幅清秀的水墨图活灵活现的映入眼帘,他笑道:“说起来,你可是整个通灵大陆除了纪风停最快飞升的人啊,相信过不了几年,你这修为就要比我们在座的这些老头子都要强上许多了。” 陌尘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选择沉默。 这时常渊敲门而入,“一切准备就绪,请各位入场。” 荥尊忙打点的众人,“走,去看看这些弟子的表现。” 来到水云之台,各长老纷纷入座。 诺大的云台之上,赫然屹立着数不清的柱子。细雕纹理的柱子,仿佛带有灵力一般,云雾缭绕,水气衡生。 云台周边围了数以千计的弟子,然而参赛的却只有二十九个人,所以一个场地便将所有的比赛解决了。 空中流转着炫彩的光芒,而云台之中,正上方则密密麻麻的用金色光芒书写着弟子们的入场顺序。 第一轮,规则很简单,比试双方只需要站在柱子之上,将对方击出云台,点到为止即可。比赛双方不得自备法器,统一用天苑的弟子剑。 常渊挥着手,空中的金色字体瞬间变换着,出现了第一轮需要比赛的人。 每个人都情绪高涨,都非常希望自己可以赢得比赛,让人刮目相看。 比赛开始了,林怀、杨画、灵芝等人,毫无疑问的很快结束了第一轮的对决。 他们在柱子上行走如履平地,往往有的还没动手,对方就跌出了柱子之外。 林雨歇站在台下,拼命的给灵芝加油打气,这一局她对面的人是张南,灵芝赢他简直是毫无悬念。 张南平日里没少欺负林雨歇,灵芝正好借这次比赛给他一点教训。 只见她脚尖点在柱子之上,犹如蜻蜓点水,手中旋着剑花,步步紧逼。 张南也不落势,随即他逼出剑气阻挡着灵芝的剑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占了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灵芝腾跃空中,将剑收到自己身后,看张南不注意,一脚将他踢出了柱子之外,灵芝想着自己这么做应该不算是犯规。 果然,结果宣判的时候灵芝胜出。张南气的丢了自己手里的剑,不过也只能干生闷气,谁让自己技不如人。 林雨歇激动的抱住灵芝,“阿芝姐,你太厉害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灵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第一轮呢。” 林雨歇一脸小迷妹的样子说:“我不管,你就是厉害!” 林怀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他端起架子说:“妹,我赢了怎么没见你夸我呀?” 林怀一副求夸的样子,让林雨歇不禁“赏”了他个白眼,“你赢的没有阿芝姐好看。” 林怀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他斗志昂扬的大跨、步走着,“行,那你就看你哥我怎么一路过关斩将拿下第一名。” 灵芝和林雨歇两个人小声憋笑,“他就吹。” 待到第三轮的时候,场上的柱子变幻成了玉台,周边布满了看不清深浅的水。 林雨歇看见这些,心底里也暗自松了口气,要是像第一二轮那样站在柱子上打的话,自己可能还没站上去,就已经输了。 而且在这大玉台上比试,她也算占那么一点点优势的,只要没有离开玉台就不算输。 所以无非就是和对方耗费时间,她不用动手,在场上来回躲着就可以了。横竖都是输,总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 可惜呀,好巧不巧,林雨歇这次的对手也是张南,先前两个人就结下了梁子,上了场,指不定张南会怎么对她使手段呢。 林雨歇站在原地,有些瑟瑟发抖,她握着剑的手都不稳了,在听见常渊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林怀看出了她的窘迫,于是劝道:“妹,要不你就别上去了,干脆认输算了。” 输赢虽然早已注定,但林雨歇不想认输,她只想让陌尘看见自己的决心,她强装镇定的走了上去,“我……我不想认输……” 张南早就在台上等着了,他,阴险的笑着,“林雨歇,这回你还不落在我手里。” 林雨歇费力的爬上玉台,她举着剑,颤颤巍巍的喊道:“来、来!” 远看比试的吴成坤很快发现了端倪,他带有嘲讽的语气说:“这孩子身上几乎没有灵力波动,莫不是没有仙缘?那是如何进你们天苑的?这不是来让我们看笑话的吗。” 陌尘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比试台。 荥尊也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早知道他就不让林雨歇上场了,省的被人当笑话看。 第22章 上三千台阶,拜陌尘为师 玉台之上,张南根本就没有把林雨歇放在眼里,他想着老天还真是眷顾自己。 张南起了坏心眼,他想,要是轻轻松松的赢了,岂不是很没意思,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 只见他慢慢的逼近林雨歇,将她逼到了角落,然后举起剑向她刺去。 林雨歇也不管天苑都教了什么术法,反正在她这里通通不好使,她见长剑逼近,左躲右躲,躲不过去,干脆直接蹲了下来。 很好,张南的剑直接刺中了两边柱子和空气。 林雨歇见势,赶忙又踢了他一脚,张南差点没站稳,跌出了玉台之外。 场外的人哄堂大笑,没有灵力运转的比赛,竟然如此精彩。 这打法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林怀和灵芝不禁在台下为林雨歇捏了一把汗。 陶俊义扇着扇子,笑得合不拢嘴,“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啊,真让人吃惊。” 张南彻底怒了,本想不动用术法耍林雨歇,让她当众出丑的,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被耍的那一个。 这下脸都丢尽了,还是赶紧结束这场比赛。张南将灵力注入剑内,顺手一挥,空中闪过剑光向林雨歇飞去。 林怀见势不妙,他忙在台下大喊:“妹妹,快躲开!” 躲?往哪躲? 林雨歇大脑一热,根本来不及躲开,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剑直接被她丢到了地上,两只手挡在了身前。 袖子滑落,纤细的手腕上,一串银铃闪出白光,震开了张南的剑光。 吴成坤一眼便认出了那串银铃,他话里有话的看向陌尘,“银铃啊,上一次见,还是在段晓媛的手里。” 陌尘淡定的回答,“不必生疑,那串银铃是她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你若不信,大可去查证。” “我没那么大的闲心,就是好奇而已。”吴成坤想了想又问:“对了,这孩子多大啊?” 陌尘权当没听见,继续全神贯注的盯着玉台。 帝睦只好回答了吴成坤,“十六岁了。” 吴成坤想如果是段晓媛的骨肉,如今应该是十三岁,年龄对不上,便没有多想,继续看了下去。 玉台之上,张南的火气已经窜满了全身,他举着剑,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比赛,完全忘了点到为止这四个字。 林雨歇不敌,当场被打趴下。之前几个回合,纯纯是自己运气好才躲了过去。现在只能祈求自己运气再好一些,留半条命就可以了。 林怀在台下已经站不住了,若非灵芝拦着,他恐怕早就已经拔剑跑到台上了。 强烈的灵力波动震的林雨歇心肺疼,一口温热的血瞬间吐了出去,她有些慌了,上一次吐血的时候还是在邪教护神器的时候。 那一次差点死了,这一次呢? 林雨歇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逞强,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早就于事无补了。 一直没有人叫停,张南似乎已经沉浸到这场比赛之中了,他再次举起剑,只要这剑落下,林雨歇不死也半残了。 林怀忍无可忍,台上是自己的妹妹啊,他正要跑上玉台,陌尘及时叫停了这场比赛。 众人不知陌尘是何用意,林怀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飞奔到玉台之上扶起林雨歇。 见陌尘插手,张南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做过头了,他很快下跪道:“是我太心急赢了,对不起掌门。” 灵芝怒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林怀见林雨歇受伤心疼不已,他想着这个仇怎么也得报回来,比赛的事情一早就抛之脑后了。 灵力蓄力于掌中,林怀刚打出去就被陌尘接住了,陌尘站在玉台上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张南。 “你就那么强吗!”林怀心中想着,却没有喊出来,他不服气,正要上前理论。 林雨歇一把摁住他,摇了摇头,小声的说:“哥哥,我没事……” 陌尘反思了一下自己怎么这么快就坐不住下来了,只是一场简单的弟子大试,林雨歇技不如人就应该被淘汰,自己横插一手算怎么回事。 但他仔细想想,如果张南失手林雨歇可能就会丢了这条性命,神器还在她体内,若她死了神器也跟着陨灭怎么办。 未知的事情,他不敢揣测,只是当下神器没有离开林雨歇体内之前,他要保护好林雨歇,就权当是为了神器,他也不能任由张南胡作非为。 陌尘对张南说道:“你明知道她没有仙缘,这场比赛你赢是毫无悬念的事情。恃强凌弱不是天苑的风格,我将剥夺你接下来的比赛资格,若日后还会有此类事情发生,你便不用留在天苑了。” “是,谨遵掌门旨意。”张南愤然离去。 他这是在帮自己吗? 林雨歇内心一阵欣喜,就是受过的伤也不觉得有那么疼了,她下意识的笑了,浅浅的梨涡挂在脸上,是那么的甜。 观看比赛的陶俊义扇着扇子发笑道:“这对兄妹有趣啊,哥哥资质极佳,妹妹却连仙缘都没有。” 早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就不应该让林雨歇也参加比赛,荥尊有些后悔,要是传出去了,天苑的面子往哪搁啊。 “比赛继续。”陌尘转身准备回座。 林雨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似乎也是头脑一热,当即喊道:“我知道我没有仙缘!” 陌尘一惊,他转过身倒想看看这个小丫头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林雨歇咳了两声,林怀吓得不轻,拉住她,“妹,你要干嘛啊?走,我带你去疗伤。” 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不说,真的很难受。林雨歇推开林怀,慢慢挪着步子走了过去,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纵使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至少自己不曾后悔。 她觉得自从踏上了天苑的这条道路,她早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和平头百姓一样,只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林雨歇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我一定会输。一味的蛮拼,只会让别人看笑话,还丢了天苑的脸。可我就想痴心妄想一下,我想当你徒弟,不为别的,只想证明一下自己,纵使没有仙缘,我也能很厉害。所以……我可以有这个机会吗?和灵燕和杨画争一争!” 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林雨歇低下了头,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 “可以。” 陌尘清冷的声音,直击她的心脏,她瞪眼双眼,不可置信的说:“什、什么?” 出于对神器的保护,陌尘只好出此下策,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欠妥,但也没有办法。 陌尘走过去对她又说了一遍,“不是想当我徒弟吗,我答应了。” 吴成坤在上面看的津津有味,他嘲讽着说:“先前不是说不收徒吗?这是打谁的脸啊?陶掌门你说呢?” 陶俊义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他起身,满脸堆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看来是我九霄不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该如何是好? 荥尊忙去挽留,陶俊义却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玉台之上,林雨歇呆呆的站着原地,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灵芝跑上台去推了推她,“小雨歇你是不是傻了?快去啊,叫了师父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啊?”林雨歇反应过来,忙上前凑了两步,有些稚嫩的说:“师、师父?” 陌尘点了点头,心里却早就乱作了一团。待会儿要如何收拾这些残局还是一个问题。 “不可以!”灵燕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质问道:“你是要收我当徒弟的,怎么可以收别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没有仙缘的废物!” 陌尘拂袖说道:“我要收谁为徒那是我的事情,没有仙缘又能如何?” 灵燕愤然道:“既然仙上不愿意收我为徒,那我就继续当普通弟子,直到您愿意收我为徒。” 陌尘没有再理会。 灵燕气得浑身颤抖,此时杨画也攥紧了拿剑的手。 一朝收徒,没有仙缘的小丫头能成为掌门首徒,定会遭人非议。陌尘不在乎,他此刻脑中想的只有神器的安全。 陌尘伸出手道:“林雨歇,和我走。” 林雨歇到现在都觉得一切很不真实,她慢慢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他的那双大手上。 林怀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消失在自己眼前了。他心生奇怪,只能说道:“这什么事儿啊?说带走就带走了,他是不是对我妹妹图谋不轨啊!” 灵芝维护道:“小林子你怎么能那么说呢!掌门收雨歇为徒是好事,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不要把所有人都和你并到同一类好不好?” “我思想肮脏?”林怀情绪激动,他指着自己又指向天边喊道:“我还没说他居心叵测呢!” 好好的弟子大试突然就乱成了一团,荥尊整个人都不好了,九霄掌门愤然离场,陌尘无故收徒。这下子又有一堆烂摊子等着自己去收拾了。 荥尊和众掌门长老道歉,想着先稳定局面再说,他摇了摇头,陌尘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弟子大试暂时被叫停,荥尊也该去和陌尘好好谈一谈了。 林雨歇有些胆怯的跟在陌尘的身后,她的愿望实现了,终于拜他为师了。 开心之余,她咳嗽了起来,刚刚在台上受的伤好像又严重了,就像是每跟他走一步,便会疼一下。 陌尘注意到她身体的不适,站住了脚步等了等她,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白玉药瓶递了过去。 林雨歇接过药瓶,疑惑的歪了歪头。 陌尘只觉得她傻的可爱,手下意识的就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它吃了,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林雨歇二话没说就把药丸吃到了肚子里,她把白玉药瓶攥在手心中,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为什么收我为徒?仅仅是因为我说的那几句话吗?” “你觉得呢?”陌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林雨歇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毕竟之前陌尘还对自己起了杀意了呢。 掌门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师父,林雨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论资质有杨画,论家世有灵燕,说什么也轮不上自己啊。 林雨歇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陌尘道:“师父,我不知道。” “当我徒弟哪有那么简单,我还有个考验呢,你通过了再叫师父也不迟。”陌尘越走越快,只觉得身后跟了一只抱怨的小兔子。 “到了。” 陌尘的脚步停在了布满青草的玉石台阶处。 林雨歇向着陌尘的方向看去,青草芳香,沁人心脾。散发着灵气的台阶,一望无际,直达天边。 “哈?”林雨歇把白玉瓶放进百宝袋,抬头看去,她惊呼,“这么高!看不到尽头诶!这得有多少台阶啊?得一千多!” “三千。” “三千!?”林雨歇惊住了下巴,她用手比划出数字三,往最坏的情况试探性的问了句,“师父,您不会是想……” 陌尘说道:“没错,踏过台阶,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缘起殿。” 果然没有一丝奇迹,让林雨歇猜了个正着,还真是要走上去。 天苑还真是有够大,有够豪气的。偏那灵气白玉铺成的台阶竟有三千,寻常人走上去,腿都要走断了。 想来这台阶,平日里就是摆设,毕竟他们修仙之人只要挥挥手,便能御剑飞上去了。 林雨歇鬼主意多的很,她刚想开口,陌尘便已经御剑飞了上去,“一个时辰内走上来,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徒弟了。” 唯一的徒弟? 之前才见几面的时候他不是说所有课程都通过才会考虑收自己为徒嘛,怎么现在不用了。 走上三千台阶,到达缘起殿,便能当他的徒弟,如此轻轻松松倒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算了,管那么多呢。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不常见,早点爬上去早点结束,省的陌尘反应过来后悔。 林雨歇给自己打着气,她提起衣摆,加快速度的冲了上去。 第23章 你保护别人,我保护师父 缘起殿内,荥尊早就满脸黑线的等待着了。 陌尘刚进殿内,还未站住脚,便劈头盖脸的迎来了荥尊的教育,“掌门你怎么回事?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收林雨歇为徒呢?你叫陶掌门的面子往哪搁?拿一个资质极好的弟子和一个没有仙缘的弟子比,你居然选择了没有仙缘的!陌尘啊陌尘,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陌尘十分淡定,“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神器罢了。我本就不想收徒,是师叔你硬要逼我的,左右都要收一个徒弟,我收了林雨歇,既有了徒弟,又保护了神器,一举两得。” 荥尊还是生气,“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到时候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让她去我那儿,也算有个交代。你怎么好自己做主呢?” 陌尘说道:“对不起师叔,我没想那么多,木已成舟,现在也没办法了。” 荥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只好不再计较,但是陌尘今日的做法的确是得罪了陶掌门,该说不说还是得上门赔罪的。 荥尊问道:“那九霄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那么过去了,几派向来交好,不能得罪。” “沐仙会时,我自会找个机会与他当面道歉。”陌尘幻化出一只纸折的金色小鸟递了过去。 “沐仙会?”荥尊打开纸折的小鸟,上面是用褐色墨水写的请柬。 沐仙会的举办时间不一,通常是由声望较大的门派举办的,有时是为了交流修仙心得,有时是为了共同抵抗邪教。 这一次的沐仙会,十有八九是为了驱除邪教而举办的。 陌尘肯定道:“没错,就在瑶光,一个月后。” “时间这么紧?”荥尊略加思索,便准备离开,他道:“好,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弟子大试明日就完全结束了,我也该多挑几个徒弟继承衣钵了。你觉得林怀怎么样?” “甚好,师叔慢走。” 荥尊无奈的摇摇头,只好离开了。 此时林雨歇趴在玉石台阶上,正艰难的往上爬着,她擦着额角的汗珠,阳光透过指缝印在脸颊上,显得红扑扑的。 这是几时的阳光? 原来是已近黄昏,暖阳照拂,前途光景惹人无尽遐想。 两千九百九十七, 两千九百九十八, 两千九百九十九…… 三千!!! 一双小手搭在了最后一个台阶上,爽朗的笑声瞬间传遍缘起殿,林雨歇全身又都有了力气,她大喊道:“师父,你在哪啊!我爬上来了!不是,走上来了!师父!” “我在,小声些。”陌尘的出现好像带来了一丝清凉,他见她笑的傻气,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哎? 师父刚刚,是笑了吗? 那笑容似是发自内心而出,给人温暖,但又让人捉摸不透。 微笑挂在脸上,林雨歇用衣袖擦了擦自己已经流到脸颊上的汗液,她歪着头,“师父,我知道了。” 小孩子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陌尘如今也只得承认这一点,他轻咳一声,“和我来。” 他的衣袖飘飘如白云,仿佛捉不到、摸不着。 林雨歇小碎步的跟了上去,那些依旧是纯净美好的。 想起第一次到缘起殿的时候,她还是刚从邪教死里逃生呢,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但还是虎口脱险了。 殿内清冷,四处都散发着孤独的气味,先前虽然是看了,但却看的不仔细。 如今,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的瞧瞧这个地方,她跟着陌尘走进书房,这书房和旁的书房竟有些不一样。 淡淡的檀香混杂着书香慢慢的飘散出来,房间当中放着一张云纹书案,案上满是陌尘的手笔。只是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靠窗还有小案,窗外看去一片青竹,倒也是一副雅景。满处鲜花绽放,仙气十足,薄雾叠叠。书籍满目,藏品更甚。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藏品阁。 房间正中间靠墙壁的位置上挂着宿老的画像,陌尘前去拜了拜,便招呼林雨歇上前。 “跪下。” 林雨歇没有过多思考,猛地便跪了下去,她忽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画像上的人是谁?” “是我师父。”陌尘似乎并不愿多提及些什么,他匆匆说:“行拜师礼,行过礼,你就是我徒弟了。” 定是什么伤心事,所以才不愿提及,林雨歇识趣,不该自己问的,便不会多问。 她摆正姿态,拱起手,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三拜。” “好了,起来。” 林雨歇站起身,懵懂的眼神盯着他看了良久,他那双深邃的眼里,好像承载了许多的秘密。 他一身淡雅,飘飘白衣,干净的一尘不染,宛如神邸,宛如人间救世者。 如今终于拜师成功,意义又在何呢? 她第一眼见他,整颗心怦然跳动,像是故人重逢,许久不见,有好多话想说,积攒在心中,却迟迟未能说出口。 她不知道那是何感觉,只觉得心口堵塞,面上燥热,为了多看他两眼,便一直想当他徒弟。 可她想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叫什么,于是她翻阅书籍,才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叫做一见钟情。 可小小年纪的她又怎么明白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呢,她愣了愣,思想一如既往的稚嫩。 陌尘见林雨歇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开口道:“林雨歇,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思绪被拽了回来,她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但脸上还是挂着明媚的笑容,“没、没什么。师父叫我小雨就好,我哥哥就是这么叫我的。” “好。”陌尘说道:“小雨,缘起殿有很多空屋子,你看看喜欢哪间,便搬进去。” 林雨歇脱口而出,“住在师父旁边那间就好。” 陌尘一顿,“你倒是会挑。” 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林雨歇这才想起哥哥,她忙说:“那我现在可以去找我哥哥吗?我贸然跟师父上了缘起殿,还没有好好的和哥哥说过,我怕他会我生我气呢。” 陌尘考虑周到,“放心,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你一切安好了。” “那就好。”林雨歇松了一口气。 “早些休息。” 天色已沉,林雨歇逛完了整个缘起殿,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阵阵花香迎面而来,这屋子可比绵雅阁好几个人住在一个地方宽敞多了。 她掀开薄如蝉翼的帘子,走到床边,那张床大的能睡下三个她了。她累的浑身酸痛,一下子就扑到了床上,软软的,好舒服。 在床上躺了一会,她卷起自己的头发,朝着天花板望着,想着别人施法时候的威风样子,她忍不住伸出手在空中随便地晃悠着,“咻!咻咻!” 玩了一会,她迅速的放下了手,两只手掌捂上了自己那张有些羞红的脸蛋,“好傻啊!” 她不禁连连叹气,如果自己有仙缘的话,定能使出那威风凛凛的术法。 “不知道师父在干什么?”林雨歇没了睡意,她光着脚跑出了房间,也不知往哪去,像个没头苍蝇的乱跑。 大约走了有半刻钟,林雨歇在花园发现了陌尘,乘着夜色,揽着月光,他一个人在下着棋,显得有些落寞。 今日的他不同于往日白衣形象,反倒穿了一身潮蓝色的绸衣,像大海一样壮阔,完美的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手执白棋,好像看淡于生死。 “师父!” 陌尘未落子,询声问道:“这么晚,怎么还没有睡下?” “师父不也没睡吗?”林雨歇跑了过去,盯着诺大的月亮,又看了看棋盘问,“你在……和月亮下棋吗?” “算是。”陌尘笑她心思纯真,“坐,我教你下棋。” 林雨歇坐到陌尘的对面,她看着繁琐的棋局一点兴趣都提不上来,便笑嘻嘻的说:“我不喜欢下棋,我看师父下。” “好。” 棋局虽然复杂,但执黑是他,执白也是他。 林雨歇捧着脸,虽不懂棋,但却看得十分认真。 她突然想到今天从书房看到的一句话,于是便说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师父的名字便是如此而来的。” 陌尘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丢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世间如何?” 世间如何,与我何干? 便是心里这么想,口上也不能这么说。 林雨歇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搪塞道:“熙熙攘攘,也就那样。” 陌尘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答案,他想林雨歇终究是个孩子,涉世未深。问世间,对她来说自然是有些深奥的。 他落子,略有些惆怅的说:“善念与恶念在世间流转,一念之间,又不知是何归途。人生在世,何有根蒂,总是无尽的奔走,到最后不也是飘飘如尘土。” 这一句话既解释了世间,又解释了陌尘名字的由来。 林雨歇起了兴趣,追问:“人生有何意?飘如陌上尘?” 陌尘说道:“或比天地重,或比鸿毛轻。心之所向,便是意义所在。” 林雨歇不解,“心之所向?” 陌尘继续说道:“对我们来说肩扛正义,救黎明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便是心之所向,意义所在。” 这个答案,让林雨歇听了觉得好伟大,也觉得好遥远。从前她的远大抱负就是消灭邪教,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想想如此的心之所向,与自己又有何干系呢,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普通百姓一枚,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为生计发愁。 天下门派众多,出发点皆是救百姓于水火,可她看在眼里的从来都没有这些,相反多的是王孙权贵鱼肉百姓,妖邪横行,治安不衡。 为天下而活何其奢侈,人们都是平头百姓,有的时候却连为自己活的资格都没有。 林雨歇有些触动,她问道:“所有人都如此吗?我们从小学圣人之道,为他人着想,到头来却是为别人而活。我们就不能为自己而活,自私一些吗?天下之大,我们如此渺小,何以撼动?” 陌尘放下棋子,想她终究是小孩子的想法,于是耐心说道:“你怎么能如此想?人逢一生,不是单为自己而活的。若每个人都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而活,那这世间早就失衡了。” 林雨歇反思,师父和自己看到的天下是不一样的,她忙追问:“可我们不是救世主,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所以我的想法是错的吗?” 陌尘伸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岂止是错,简直是大错特错!” 林雨歇第一次对对错有了定义,她有些热血沸腾的站起身来,“那往后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要肩负起保护天下黎明的重任。” “你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陌尘起身,衣袖拂过,棋子消失,棋盘也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那……师父保护别人,我保护师父。”林雨歇懵懵懂懂,她拽住陌尘的衣袖,一抹笑融进了月光中。 陌尘一愣,难得挂上了点笑意,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啊。” 次日清晨,甘露点点,一切恍如新生。 林雨歇从床上爬起来,她捧起清冽的泉水直往脸上拍,清凉的感觉告诉她这不是做梦,一切都是最真实的。 “不知道师父起来没?”林雨歇匆忙的打理好头发,便跑到陌尘的房间门口坐了下来。她还时不时的扒着门缝向里面看去。 陌尘拉开门,林雨歇直接栽了进去,她尴尬的笑了笑,“师父早啊!” 陌尘随意的问了句,“怎么没去云水台?” “想着等师父一起啊,我自己去算怎么回事。”林雨歇凑了一副笑脸过去。 其实就是她自己不想再走台阶下去了而已,要是和陌尘同乘一剑很快就能到地方,何故自己再辛苦的爬上爬下。 她的心思都挂在脸上,陌尘一眼便看透了,他没有言说,只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林雨歇。 陌尘取下腰间仙气萦绕的玉佩,挥手扔向空中,只见玉佩很快的幻化成一把宝剑,飞到他的脚下。 “上来。” 林雨歇看呆了眼,她赶紧跑了过去,生怕把自己落下。 等站稳了脚以后,她才惊叹道:“好神奇啊,师父你这是什么法器?” 陌尘说道:“它叫化灵,有千百种变化的形态,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它便都能幻化而成。” 林雨歇摇晃着小脑袋,天真的说:“这不比神器厉害多了!” “总归还是有差别的。”陌尘只觉得她心思恪纯,随意的回了一句。 林雨歇没有再多问,只是悄悄的靠近了陌尘一点,她将小手伸了过去,紧紧的拽住了陌尘的袖子,脸上止不住的溢出了笑容。 甜蜜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憨痴,林雨歇多希望时间能多停留一会,那张完美无瑕,无可挑剔的脸,让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腻。 “好喜欢师父,想和师父永远在一起,就像想永远和哥哥和阿芝姐在一起那样。”林雨歇心想着,不自觉的抱陌尘抱得更紧了。 陌尘没在意,全当小孩子怕高,他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别怕。” 第24章 大试已结束,纷纷拜师来 到了云水台,陌尘没再去管林雨歇,他来到各派掌门面前为自己昨日的失礼而道歉,所有人没有说话,只是不言而喻的点了点头。 林雨歇知道陌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便没有过去打扰,她蹦蹦跳跳的来到候场的人群中四下张望。 没过多久,她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正在和灵芝打闹的林怀,她迅速的奔跑过去,一边招手一边大喊,“哥哥!” “小雨!”林怀闻言看去,满脸惊喜,但又很快转变了态度,变得有些凶巴巴的。 林雨歇立刻转了一圈,然后略带有撒娇的语气说:“我知道哥哥你要说什么,放心,我早就没事了,师父给我吃了灵丹妙药,咻一下子就好了。” “雨歇你没事就好了。”灵芝笑着凑过去,“别管小林子,他就那样。” 林雨歇笑眯眯的对灵芝说:“嘿嘿嘿,我师父超级厉害的!我超级喜欢他!” 话里行间的还带有那么一丝骄傲。 林怀听不下去了,自己辛辛苦苦养起来的妹妹还没长大呢,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被一个男人拐跑呢。 就只有片刻的时间,林怀就已经脑补出来了一部苦情戏,想自己妹妹这么一朵娇滴滴的小花涉世未深,别人三言两语便能被骗得团团转,他又怎么能放妹妹拜师不在自己身边。 林怀越想越可怕,不敢再想下去,他一把握住林雨歇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责备,“臭丫头,你让我担心死了。他怎么能当着你哥的面和一个男人私奔呢?你知道这一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除了担惊受怕,还是担惊受怕!” “什么私奔啊?”林雨歇不喜欢听这话,她一把甩掉林怀的手说:“你口中的那个男人以后就是我师父了,我定要日日在缘起殿上陪着他的。再说我师父不是都给你传信说了嘛,你还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小白花,能保护好自己的。” 林怀一听更急了,“这才一晚上,你就叛变了!一口一个师父叫的好亲热啊!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那么大的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干柴烈火的,万一发生点什么事,那我怎么办?你还让我活不活了?” 林雨歇当场便有些气鼓鼓的,她喊道:“不会的!我师父为人正直,心系天下百姓,怎么到你口中倒有些像龌龊小人了。你以为全天下的男子都像你一样,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啊!” 两兄妹瞬间便掐了起来,林怀也不甘示弱的喊道:“你和他才认识多久,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妹妹,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 林雨歇见好好的讲理说不过林怀,只好做起了鬼脸,耍起了无赖说:“略略略,反正我不管。礼我也行了,师也拜了,我们两个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师徒,你管不着!” 此番林雨歇的行为无疑是在林怀的火把上浇了一盏油,他当即火冒三丈撸起袖子,“林雨歇你才多大,你就给我叛逆!我管不了你了是?” 林雨歇见势不妙,立刻躲在了灵芝背后,“阿芝你快管管我哥呀,你看他要和我动手。这什么哥哥呀,他欺负小孩儿!” “好了,你就别吓唬雨歇了。”灵芝看着两兄妹打闹的样子不由露出了笑容,她忙拦着说:“事已至此,这件事情就翻篇。这份拜师的殊荣有多少人想得还得不到呢,本以为是取得弟子大试的魁首才有资格,如今啊,便也用不着了。” 林雨歇顺着灵芝的话往下说:“可不是嘛,你看灵燕听见师父收我为徒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想想都觉得好笑呢。哥,你就同意。” 林雨歇撒着娇,来回的扯着林怀的袖子。 真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林怀只好妥协,“好,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对你没别的要求,保护好自己就行。” “耶!”林雨歇高兴地跳起来欢呼,“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弟子大试到了最后阶段,要在林怀和杨画两个人之间决出第一名。 两个少年都是意气风发,实力不相上下。 玉台之上,杨画早早的便提着剑站在了上面,等待着自己的对手。 林怀吊儿郎当的似乎并没有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临上场的时候他还忘记拿上自己的配剑。 杨画上下打量着林怀,“早便听闻你很强,今日便让我好好的领教一下。” 林怀将手背在身后,略带谦虚的说:“一场比赛而已,不用这么认真。你是九霄送过来的,自然比我懂得多,我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呢。” 杨画面无表情,似乎在林怀的话里行间中,他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甚至还在想,这样一个吊儿郎当,身上毫无半点仙气的人,真的能是这些弟子中最厉害的那一个吗?说是最废的那一个,也不足为过。 但本着尊重每一位对手,杨画还是认真对待了起来,他握着剑柄,双手抱拳,“请。” 林怀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杨画的剑就已经飞了过去,剑锋之快直接斩断了他的几缕头发。 林怀忙后撤步,也认真了起来,但还不忘调侃着说:“你这也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光影在玉台之上流转,两人实力雄厚,是一场仙力的抗衡。 林雨歇在台下看的很认真,她双手抱在胸前,装作可以看懂的样子很稳重的说:“杀气很重。” “嗯。”灵芝也双手抱在胸前靠了过去,点了点头。 林雨歇庄重的说:“我投我哥一票。” 任我从远处凑了过来,举着手喊:“我也投林怀一票。” “那我投杨画。”灵芝心口不一的说。 两个人不相上下,杨画的剑直逼林怀的喉咙而去,林怀没有选择去挡,而是选择向后躲着。 林怀一个侧身躲过,怀里的簪子掉落出来,他伸手去接,全然忘了自己是在比试台上。 是宝石簪子,灵芝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那天扔向林怀的簪子,没想到他还留着。 林怀蓄力于掌直接将杨画震出了台外赢得了这场比赛,取得了第一名。 在所有人为他欢呼的时候,他没有去关心,反倒是将簪子捡了起来很心疼的擦了擦,“还好没摔碎。” 杨画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拂去身上的灰尘,不失一副好礼仪的说:“是我技不如人,这第一,你名副其实。” 林怀抱起拳头回了句,“客气!” 弟子大试正式结束。 常渊将这次比赛的结果一一排序好递到了各长老的手中,然后开始了这次的拜师大典。 因为天苑还有很多大事要忙,所以这次拜师大典也是匆匆忙忙的,并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此次弟子大试第一林怀,第二杨画,第三灵燕。林怀被荥尊收为徒弟,杨画和灵燕则主动提起当普通弟子并未拜师。 除去林雨歇,余下二十五名弟子有十二名拜入了左元长老门下,八名拜入卓易长老门下。剩下没有被选上的自然而然成为了普通弟子,接着和最年长的师兄一起修行。 荥尊觉得自己一个徒弟实在是太单调了,于是后来又收了灵芝为徒。 拜师大典匆匆而过,各派掌门纷纷离开,开始筹划下一次的沐仙会。 各弟子纷纷讨论起了自己今后要去的地方,竹林峰,青河峰,山河殿,菡萏居等。 林雨歇虽然很讨厌秋羽,但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居住过,毕竟三年的交情呢,她还是和秋羽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林雨歇把手伸了过去,“拜了师,虽然都在天苑,但以后能见面的次数应该会少很多。所以……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也能和你过上两招。” 秋羽握住她的手,还是满脸的傲娇,“好啊,那我等着那一天。林雨歇,希望我下次看见你,你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我会的。”林雨歇点点头,摆着手目送秋羽离开。 这时候任我悄咪咪的走到林雨歇身后,他本想着吓她一跳,没想到还没等吓呢,就一把被林怀拽住了后脖领。 林怀推开任我,把林雨歇护在身后,“你想吓我妹妹?胆子挺大啊!” 任我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满脸抱怨的说:“我马上要去竹林峰了,最后告个别呀。我们可是好兄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林怀无语,“又不是见不着面了,都在天苑,你还想整什么生离死别?” 任我表示不想理林怀,他走到林雨歇的面前问:“小雨歇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恭喜?恭喜?”林雨歇满脸的问号,试探性的说:“明天再见?” “有缘再见。”任我好像被一盆冷水泼了上来,他强挤出微笑,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你们真是兄妹呀!” 林怀和林雨歇摆了摆手,相视笑出了声。 “我每次看见任我都想笑。”林雨歇看向灵芝问道:“阿芝,你和哥哥去荥尊那儿我们肯定也会经常见面的。师父说缘起殿和菡萏居离得很近。” 灵芝笑笑,“是啊,虽然很不想和小林子在一起,但是为了你,我就忍了。” 嘴上这么说,灵芝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她正愁没有和林怀独处的机会呢,这下好了,拜同一个师父,定会天天都在一起的。 几个人聊的开心,陌尘看了一会踏着清冷的步子走了过来,“小雨我们该走了。” “好。”林雨歇回过头,身后就是陌尘,她挂出笑容,“师父,我们走。” 陌尘不会主动牵林雨歇的手,林雨歇就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四舍五入就等于牵手了。 主要是林雨歇怕自己拽的不紧会从半空中掉下去而已,她可不想就这么闹了笑话。 “妹妹!” 林雨歇对着林怀笑,她比了个爱心,表示让他放心。 “照顾好自己……”林怀知道自己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很长,都需要她自己走。 灵芝推了推林怀,“你是要煽情呢,还是要赶紧去找咱们自己的师父呢?” “你猜!”林怀坏笑,以最快的速度飞入云雾中。 “林怀你个小人!我一定会比你先到的!”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上来了,灵芝紧跟其后。 在荥尊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只是告诉两个人挑选自己的房间然后择日开始上课。 林怀和灵芝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们并没有因为陌生的地方而显得拘谨,反倒很快的融入了进去。 两人甚至因为抢同一间屋子大打出手,荥尊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自己这是收了两个活宝啊,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我先到的,我是你师兄!” “你这个小人!是我先到的,我是你师姐,叫师姐!”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师妹!” “林怀!!!” 荥尊在树下看着两人嬉戏打闹,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大徒弟。陈年旧事翻出来,难免显得有些伤感。 缘起殿就像是一切刚开始的模样,清晨甘露,生机盎然,仙气萦绕着每一分土地给人带来愉悦的好心情。 师徒之间要如何相处?要有距离,又不能距离太远。 林雨歇和旁的弟子不一样,旁的弟子每日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而她除了每天必备的一日三餐,就是嬉戏玩乐。 她早就逛够了缘起殿,只希望自己能端起法器,英姿飒爽一番。 陌尘整日对林雨歇就是散养,不说教什么,只是叫她看书。 可林雨歇偏不,自己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自己了。如今她只想上手修习仙术,书籍再好看,记载的知识再多,终究也只是一纸文字,教不了她实际的东西。 她烦死没有仙缘的自己了,每日看着其他的师兄弟们修习新的仙法自己都要羡慕上好久呢。 虽说她拜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师父,但是有什么用呢? 林雨歇跑进内室,她拽着陌尘的袖子摇啊摇,“师父,你能不能教我御剑呀?要是你哪天有事出去了的话,留我一个人。那三千台阶,我得爬多久呀。” 第25章 仙岛往事现,身世有谜团 陌尘很是无情,他扯回自己的袖子,“我教你,你也未必学的会。放心,以后无论我去哪,都会将你时时带着的。” 那不就是可以随时移动的林雨歇小书包嘛,她委屈巴巴的趴在书案上,“好……师父,我对你来说是累赘。” 陌尘权当养了一个宠物,他不用费心,每天只要看着她笑就好。 要是宠物精神不佳,闷闷不乐的话,只要哄一哄就可以了。 陌尘放下毛笔,轻轻捧起林雨歇的脸,“不会。” 林雨歇坐起身,只觉得他在敷衍自己,嘟着嘴说:“可我什么都不会,只能躲在你的身后求保护。所有人都在笑话你收了一个没有仙缘的人当徒弟,你为何一点都不在乎?” 陌尘道:“因为我心里认定了你是我徒弟,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林雨歇心底生出了一股暖意,原来只要自己心里认定了,便不会在乎别人的说法。 她憨笑着点头,随手拿起书案上摆着的书籍看了起来。 此处是采光最好的地方,两个人被光包裹着,已然是最好的景象。 林雨歇起了瞌睡,她抱着书本直磕头,硬坚持了半天才将书扣在自己的脸上,沉沉的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陌尘余光看去,林雨歇好小的一只趴在书案上,她对自己的发型并不上心,只是简单的束着发别着紫苏纹样的簪子。 这簪子还是之前陌尘随手幻化出来了的,如今已间隔三年,竟还是如此朴素。 陌尘抬手轻轻抚上林雨歇的秀发,“好素。” 他不知道林雨歇从前过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日子,就是在睡梦中嘴里喊的都是馒头别跑。 他知世间疾苦,却从未深究。 这个没长开的少女蹭了蹭他的指尖,他忙将手撤回,拿起书案上的书籍一页页的翻阅。 “嗯?”林雨歇从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师父,我可没偷懒啊!” 陌尘暗笑,捏了捏她的脸蛋说:“我没有说你偷懒。” “那我可以去睡个午觉吗?”林雨歇半抬着眼眸,伸了一个懒腰。 陌尘点了点头,“去。” “太好了!”林雨歇欢呼着站起身来,桌上的墨台瞬间被打翻在地。 墨汁不偏不倚的倾倒在了林雨歇的裙摆上,书案上的书籍也被浸染了一半。 “师父,我马上就收拾……”林雨歇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她忙跪过去用手和裙摆去擦墨汁,哪想到是越擦越多,越帮越忙。 林雨歇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样子,在陌尘眼中看来更小一只了。 陌尘抓起林雨歇的手,“不用那么麻烦。” 长袖拂过,墨汁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雨歇呆站在原地,满手的墨汁直往自己的脸上擦,她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原来自己只会越帮越忙。 陌尘见她闷闷不乐,牵过她的手原地转了一圈,被墨汁浸染的粉色衣裙瞬间变为了淡紫色,她的发饰也比先前亮丽了许多。 好像在修仙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林雨歇只觉得自己与之格格不入,她垂头丧气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瞬间,有她或是没她好像都没有什么分别,偌大的缘起殿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 陌尘翻阅古籍,却还是没有从中发现能让神器剥离林雨歇体内的方法,看来这种案例还是第一次出现。 现在只需要静候沐仙会的到来了,瑶光会解开一切谜团。 菡萏居。 荥尊成日里忙的事务很多,几乎很少有闲暇的时候能停下来教导自己的两个徒弟。 好在自己的两位徒弟天资聪颖,只给了几本修仙秘籍便自己从中研究出了窍门,给他这个当师父的省下了不少时间。 当然荥尊空闲的时候也会抽空给他们指点一二,这使得林怀和灵芝的修为日日见长。 菡萏居藏阁中,林怀闯进了不知名的密室,他打开布满灰尘的木箱,里面装着很多年久的书籍,上面都没有名字。 林怀随意拿了几本翻看着,手和眼定格在了其中一页,那页上有他护身符八方石的图样。 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着往下看。 林怀点燃烛火,观察藏阁中的动静。片刻,他还是翻开了枯黄的纸张。 那上面大概写的内容是玉湖仙岛,建岛五十九年,仙力旺盛,物产丰富。 其二代岛主林亦成带领族人杀奸邪,抗外敌,世人美其名曰济世仙君。 然基业未稳,狼子野心,勾结邪教,残害仙门,妄入五派。天下未定,五派集结,铲除奸佞,林亦成自持神器与之抗衡,仙力汇聚,仙岛破败。 后林亦成宁死不屈孝忠邪教,就地伏法,族二百七十三人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林怀沉重的合上了书,“玉湖仙岛,林亦成,书中所记载的,和我有联系吗?” “小林子!”灵芝突然出现打了林怀一个措手不及,他慌慌张张的将书背到了身后。 灵芝凑了过去,并没有发现林怀的异样,反而在密室里来回的观摩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么一间好玩的密室,也不告诉我一声。” 林怀挪着小步,背靠在书架上,将手里的书放了上去,“我才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就已经进来了。” “别大喊大叫的,这间密室师父没和我们提及过,那肯定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免的被发现。”顺势,林怀便扶着灵芝的肩膀往外走。 “哦。怕什么。”灵芝好奇心上头,她踱着步子在狭小的密室里随便的看着。 “主要没什么好看的啊。”林怀是真怕灵芝发现那本书,他瞥见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转移话题道:“也就一张美人图能有点看头。” 老旧的画卷上,长着娃娃脸的女人一袭红衣飒爽的拎着弓,灵芝对美人图没什么兴趣,只是看了一眼便转移了注意力。 “刚才这里有这本书吗?”灵芝把目光放在了落了一层灰的书架上,一本书吸引了她的注意,正是林怀放下的那本。 灵芝的手刚要将书拿下,林怀便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边将她往外推边说:“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本无关紧要的书而已,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我们快出去,这里灰尘太大了,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书上八方石的样子一定不能让灵芝看见,林怀知道自己遗失的那部分记忆可能就是玉湖仙岛的记忆,可是他还没有想起来,贸然声张一定会引来诸多祸事。 再者,如果书中记载的是事实,那他就是罪人,不仅会牵扯到自己,还会连累身边人。 林怀在关上密室门的那一刻,他施法焚化了那本书,轻微的火焰令他无法喘息,那双明亮的瞳孔中倒映出纸张燃为灰烬的墨蝶,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他安心了,松了口气。 灵芝跑向假山挥着纤纤玉手,看水滴在自己的掌间跳跃。 林怀跳上去,带有目的性的问:“阿芝,仙门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的很多啊?” “当然了。”灵芝满脸的骄傲,自己可是仙门小百科好。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林怀笑了笑,“那你知道玉湖仙岛吗?” 灵芝将水滴散尽,微蹙眉,“知道啊,不过这岛已经荒废好多年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偶然在书上看到过,便起了兴趣,你能把你知道的给我讲一遍吗?”林怀故意道:“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 “我当然知道!”灵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满脸傲娇的说:“不过我也不能白讲啊。” “力度可以不?”林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始帮她按肩捶腿,活像一个殷勤的小跟班。 灵芝笑了,她最喜欢看林怀这个样子了,她咳嗽两声缓解自己的兴奋,然后开始说道:“玉湖仙岛第一任岛主叫林朝盛,早年他在外游历,悬壶济世,偶然间在玉湖仙岛发现了神器镇天印,又在其岛遇见了与自己相守一生的人,然后他便在玉湖仙岛安了家。 玉湖仙岛在他的带领下,渐渐从贫瘠的小岛变成了仙力旺盛的大岛。林朝盛本身便是仙门中的人,他教导族人修习仙法道术,其能力日渐扩大。邪教肆虐时,林朝盛带领族人与之抗衡,永远的留在了血场之上。” 灵芝想了想继续说:“其二代岛主则是他的儿子林亦成,他完美的继承了前任岛主的衣钵,带领族人蒸蒸日上。 林亦成是当年风靡一时的人物,他天赋异禀,就是和嗜血魔尊也能打上好几个来回,济世仙君的名声也是那个时候来的。玉湖仙岛在他的带领下险些就挤进了五大门派,可惜他这样一位人才最终还是走上了歪路。” 林怀问:“你是说与邪教勾结吗?” 灵芝应下,“没错,可能就应了那句能力越大,野心越大。玉湖仙岛没有被安进五派之中,隔日便传来林亦成与邪教勾结,残害仙门,五派出手铲除了邪教同党。那一晚玉湖仙岛的人无一幸免,幽幽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才渐渐熄灭。从此岛屿荒废,世人皆不再提。” 幽幽大火,七天七夜。林怀似乎在脑中闪过了这样的片段,仙灵旺盛的岛屿被大火吞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无法逃离火海。 林怀脑中一阵刺痛,只能听见无尽的哀嚎,和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跑的吼叫。 他回了回神,尽量不让灵芝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带着往日坏坏的样子提道:“听你这么说林亦成是个正直,心系族人的君子啊。他怎么可能与邪教勾结呢?” “刚开始我也不信。”灵芝目光暗淡了下来,她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毕竟我爹曾与他交好,视他为知己。他还经常到流云给我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物,教我我爹不曾教我的道理。” 灵芝扭过头看向林怀,“林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只能说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林叔叔与邪教勾结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没办法……只能道一声可惜了。”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在指责,可事实真的就如灵芝所说那样吗。 林怀急于求证,“他可有后代?” 林怀突然的心急,吓了灵芝一跳,她向后坐了坐说:“我记得他有个儿子叫阿彻,不过很不幸,他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如果他还活着,如今应该同咱们一般大了。” “阿彻……”林怀陷入沉思,记忆并没有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林怀今日种种都好似变了一个人,灵芝看着林怀,联想到了林亦成,两个人都姓林,都天赋异禀。 灵芝不禁猜想难不成林怀是那场大火中的幸存者,脑海中有了这个念头,她仔细的看着林怀的脸,好像真的和林亦成有几分相像。 “林怀……”灵芝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想,她大胆的发问:“难不成你就是故事中的阿彻,这八方石不会就是玉湖仙岛的八方石……” 灵芝扯出自己脖子上带着的八方石,她很怕林怀的答案和自己的猜想一致,因为如果他真的是阿彻,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怎么可能,别多想。”林怀把灵芝拥入自己的怀中,她靠在的他肩膀上,彼此相依。 假山上只有林怀和灵芝两人坐在那里,唯一的声音便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林怀用着安慰且轻松的语气说:“之前你说的那么吓人,我就故意骗你说这八方石是我从小带着的,其实就是我捡的,看着好看就拿来当护身符了。你想啊,我要真的是阿彻早就找那些人报仇去了,还能陪你在假山上看风景吗。” “也是。”灵芝松了一口气,她跳下假山,将林怀给自己的八方石保护了起来。 灵芝走在前面,发带随风飘摇着,她招呼着林怀,“走啊,练功去。” 林怀看着灵芝纯净美好的样子,内心不忍,他怕,怕有一天属于自己的都会烟消云散。 林怀摸了摸藏在自己怀里的宝石簪,他心中暗想,“灵芝,若我真的是阿彻,那我可能还没来得及爱你,就要先将你推开了。” 灵芝边跑边转过身喊:“小林子,发什么愣啊,快走啊!你是不是怕输给我?” 当下就已经很好了,林怀将笑意挂在脸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现在只想看灵芝快乐。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第26章 瑶光沐仙会,飞萤初现世 魔族地域,邪教魂定山。 血光遮满了天空,这里毫无光明可言,无尽的血色雾气缭绕着掀起阵阵腥风。遍地都是残破肢体,枯骨成林。 大殿之内,宝座之上,骷髅血骨堆砌成山,嗜血魔尊坐在上面,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嗜血魔尊把玩着手里的血珠,发声问道:“有少主的信儿了吗?” 宝座之下,一位身着森林色系的梅花鹿女妖梅露儿缓缓开口,“回魔尊的话,暂时还无音信。您也知道以少主的脾性,他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根本就没有头绪。” “那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少主找回来!一群废物!找了多少年了,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吗?”珠子被嗜血魔尊捏爆,他说道:“瑶光最近要举办沐仙会,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前几年神器丢失,本尊迟迟没有出手,等的就是沐仙会所有人集齐的时候。” 梅露儿蹭了蹭鼻子,尖尖的耳朵收录着话语,她好奇的问了句,“恕小的多嘴问一句,魔尊怎么就确定他们一定会拿着神器赴宴呢?” 嗜血魔尊看她不太聪明的样子,便没有隐瞒的说:“告诉你也无妨,狐媚儿之前掳回来的那个小姑娘身份可不一般,只不过如今仙缘受阻,尚未被挖掘出来罢了。神器与她有渊源,至于有什么渊源,本尊就不告诉你了。只要她去了沐仙会,神器自然就会到场。就算是她没去,我们也足够取得瑶光的往昔琴了。” 梅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明白,属下会尽快找到少主的。”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嗜血魔尊叫住了她,“等一下,狐媚儿最近精神怎么样了?” 梅露儿咬着手指,想了想,“一同往常,没有什么变化。有沙左使陪着她呢,只是……狐媚儿姐姐几乎用尽了天下所有的方法,都没有办法恢复自己的容貌。她近日来精神好像愈加的不稳定了。” 嗜血魔尊说道:“她对自己的那张脸宝贝的很,如今毁于一旦,精神崩溃也很正常。待到本尊一统天下,便将那小姑娘当作玩具给她把玩好了。” 梅露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玩着衣带,又想起来了什么对嗜血魔尊说:“对了魔尊,今年沐仙会荍苡族也会参加,需不需要属下乔装混进去帮您刺探情报?” “也好,若能打探到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对本尊来说也是有利无害的事情。”嗜血魔尊挥了挥手,“去。” “是。属下告退。” 刚出大殿,梅露儿迎面就撞上了狐媚儿和沙溪,她立刻把头低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怎么不正视我?是我太丑了吗?”狐媚儿拦住了梅露儿,灰色的衣衫遮去了她的大半张脸,从前软弱无骨的玉指如今也变成了枯根。 “怎么会!”梅露儿慌张抬头,对上她那双布满“银霜”的眼,又很快把头低下大喊道:“狐媚儿姐姐是全天下最美的!” 狐媚儿的媚刻到了骨子里,她凑过去,娇娆的声音令人沉沦,“那为什么一见到我就避而远之?” 梅露儿只想快点搪塞过去,“没有,我只是着急去寻少主,还有要忙混进荍苡族的事,所以……” 狐媚儿笑笑,“少主我替你寻,你且安心忙荍苡族的事就好。” “好。”梅露儿满脸失望,她与狐媚儿的修为天差地别,不敢不答应。 她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慢慢的展露出了半妖的形态。 沙溪挂着一张半哭半笑的脸,他知道梅露儿心情一低落就会展现出半妖的样子,他问:“你明知道那小妮子爱慕少主,又为何抢她的机会?” “沐仙会在即,她有她该做的事情,你以为以少主的秉性,她能随随便便的找到吗。”狐媚儿尖语道:“我要去人间一趟,寻灵药,顺便……找少主。” 沙溪不敢多言语,他知道自从狐媚儿毁容以后便整日阴晴不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嗜血魔尊也是暗许的,所以沙溪就没有多管,只是一直跟着狐媚儿。 瑶光沐仙会。 络绎不绝的人从四海八荒纷纷到访,有的人脸色凝重,有的人满脸轻松,也有的人表里不一。 群山起伏,林海茫茫,金色的莲花频频绽放,推开云雾,瑶光盛派映入眼帘。 入门双排女弟子欢迎,鹅卵石铺成的道路直奔尽头,只是踩上一脚,便会有金莲相衬。 林雨歇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服,配着珍珠流苏发饰,衬的眼中格外明亮。 她拉着陌尘的袖子,向下俯瞰十分兴奋,“师父,瑶光好好看啊,地方美,人也美。” 陌尘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会到了要一直跟着我,万不可离开我的视线。明白吗?” “明白!”林雨歇笑着点头,“对了师父,天苑只有我们来吗?” 陌尘专心御剑,“师叔会带菡萏居、青河峰,竹林峰各两名弟子来,估计此时已经在殿内等候了。” 林雨歇探头,“他们来的比我们还早啊!” 陌尘冷冷道:“不早,你要是不赖床,我们这个时候也到了。” 林雨歇脸色微红的笑了笑。 化灵降地,化作玉佩系于陌尘的腰间,他摸了摸只到自己腰的林雨歇,“跟好。” 林雨歇抬头看他,笑脸盈盈,“放心师父,我不会乱跑。” 两人踩过鹅卵石路,金色莲花绽开,林雨歇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陌尘拽着衣领把林雨歇拽了回来,他无奈的把化灵拿下放到她的手中说:“化灵可比这条路有趣多了,回回神。” “我没见过,就想多看几眼。”林雨歇接过化灵放在掌中,她将全部的意念放在了上面,化灵变为紫藤发簪,美得不可言说。 化灵是个很有灵性的法器,即使像林雨歇这种只有半分仙缘的人也能很好的掌握。 陌尘看着被林雨歇插在发间的紫藤簪,他在心头涌上一丝熟悉,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奇怪的问:“你很喜欢紫藤花?” 林雨歇摇摇头,“不知道,我都没见过紫藤花,就是突然想到的。” 陌尘没在意,继续向瑶光内部走去,迎面瑶光圣女周彩英走了过来,身边还跟了两名女弟子。 周彩英先是平常的打招呼,然后瞥了一眼躲在陌尘身后的林雨歇,她打量着,“流云灵燕和九霄杨画都入不了你的眼,偏偏这么个小丫头入了你的眼。果真如传言般是个仙缘微弱的,不然陶掌门也不会那么生气。” “陶掌门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不劳圣女费心。”陌尘开门见山,“只是晚辈如今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圣女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彩英奇怪,陌尘身在天苑,又是年轻掌门仙力莫测,能有什么事情有求于瑶光。 她没有直接应下,反倒先探探口风,“今日沐仙会不仅仅是各仙门齐聚,也是为日后一起抵抗邪教奠定基础。不知你有什么不情之请不能公之于众?” 陌尘露出半分笑意,饶有轻松的说:“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是什么能登得上台面的大雅之事,圣女若不喜,那便算了。” 见陌尘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周彩英便起了兴趣,能让陌尘开口的事情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小事呢。 就是答应下来,这件事情对周彩英也是无害的事情,她吩咐身旁的女弟子,“箬黎招呼一下。” “是,师父。”箬黎点了点头,前去正厅招呼。 周彩英向客房走去,“和我来。” 陌尘吩咐林雨歇在屋外等候,待到他出来,林雨歇点了点头,就坐在了台阶上,她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乖乖的等待师父出来。 “雨歇!”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林雨歇抬头望去,是灵芝正在向自己招手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林怀。 林雨歇高兴的说:“哥哥阿芝你们也在啊。” “对啊,菡萏居我和林怀来的,竹林峰是任我和秋羽,青河峰的名额让给灵燕杨画了。”灵芝挽住林雨歇的手说:“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多无聊。沐仙会一会才开始呢,我带你去逛逛啊。” 林怀附和道:“是啊妹妹,一起去逛逛。” 林雨歇刚想一口答应,便想到陌尘告诉自己要在外等候他出来,她于是摇摇头说:“师父要我等他,我贸然离开不太好。” 灵芝牵起林雨歇的手,边走边说:“怕什么,他们谈起话来估计要很长时间呢,我带你逛一圈,马上回来,他不会知道的。” “就是说!”林怀有些生气的说:“你当了他徒弟,还不能随意走动,毫无自由可言啊。” 林雨歇嘴上说着不去,但脚却很诚实的跟着走了。她心想着只要提前回来,就应该没什么事。 随着灵芝来到正厅,林雨歇躲在柱子后面,只看到一群五颜六色没什么新意的仙门人。 她探头探脑的将目光放在了一群与众不同的门派中,她问灵芝,“那些人也是仙门的吗?哪门哪派啊?为什么他们有奇怪的耳朵,还有……奇怪的鼻子。” “他们是荍苡族,唯一入仙门的妖魔。历史久远,都不知该从何说起。”灵芝觉得没什么意思,拉起林雨歇的手就溜出了正厅,“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瑶光的金莲池。” 去金莲池的路上,灵芝和林怀这一对欢喜冤家又打闹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林雨歇的眼前。 林雨歇一脸迷茫,明明看见他们往前面的路去了,怎么自己走过去却立案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她有点慌了,嘴里喊着阿芝和哥哥,绕了一会,她已经迷路了,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她误打误撞的进了一处空地,回过头看,路全都消失了,她只好向前继续走。 空地中央有个台子萦绕着无数金莲花,一圈圈的让人看不懂的符文配着幽蓝色的光笼罩在外围。 林雨歇好奇的走过去,她用手轻轻碰了碰外围的符文发现并没有任何影响,看来仙缘微弱,法术都对她不起什么作用。 她把台子中看着像萤火虫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中揣摩,她刚仔细去看,东西便脱离了她的手心。 刺目的光让林雨歇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等到光源微弱,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浅蓝色衣裙的小姑娘,看起来才七八岁,软萌软萌的。 林雨歇吃惊的看着她有点不可置信,小姑娘跑过去一把抱住林雨歇,“救命!救、我!” “救你?”林雨歇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小姑娘说话一顿一顿的,一张脸也很人畜无害,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人。 林雨歇脑补出瑶光抓捕幼童修炼妖术的狗血大戏,不过她很快否决了。 她看向小姑娘问道:“你是妖吗?” 小姑娘像是刚学会说话不久,她眨了两下眼睛说:“不。” 林雨歇又问:“那你是人?” 小姑娘嘟着嘴摇了摇头。 “不是人,也不是妖。”林雨歇奇怪,“那你是什么?” “不,知。” 林雨歇心累,和这小姑娘说话太难受了,她蹲了下来,出于礼貌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小姑娘歪着头,似乎对名字并没有概念,“没、有名、字。不、不知、道。” “那……”林雨歇想了想,“我叫你飞萤好了。飞翔的飞,萤火虫的萤。” 飞萤咧着嘴笑得很是欢喜,“飞萤、喜、欢这、个名字。主人……” 飞萤抱住林雨歇,一个小脑袋来回的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的。 林雨歇尴尬的说:“你别叫我主人怪别扭的,我叫林雨歇。” “雨!”飞萤笑得憨憨的。 “对,雨,叫我雨也行。” 林雨歇挠挠头,并没有想过把飞萤带走的后果,她现在就只想赶紧离开,她眼珠一转,盯着飞萤问:“你知道怎么去瑶光正厅吗?” 飞萤点点头,变作一只萤火虫停在了林雨歇的发髻上。 林雨歇摸了摸,感觉自己的头上都要堆满了,她把化灵拔了下来,幻化成玉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一手银铃,一手化灵。 飞萤散发出零星的光点,一路指引着林雨歇。 第27章 神器落人间,移交掌门位 陌尘随周彩英进入室内后,周彩英没有任何废话的便直接问道:“说,所为何事?” “是为了我的小徒弟。”陌尘也不掩饰,直接说道:“我那个小徒弟并非天生就无仙缘,而是自出生便被人断去了仙缘,我想请您帮她破咒,开她仙途。” 陌尘伸出手掌,立于而上,一朵六瓣的金莲花浮现在他的掌中,横冲直撞的光束围绕在莲花周围,似乎想要冲破束缚。 待到周彩英看完,陌尘便收了手。 周彩英一眼便认了出来,她没有诧异,只是留下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瑶光禁咒,可斩仙缘。怪不得你会找上我。你实话和我讲,你的小徒弟是不是晓媛的女儿。” 陌尘道:“是或不是,您觉得呢?” 周彩英道:“如果是,那你的小徒弟身体里就流淌着邪魔的血,生便为恶,我必诛之。如果不是,那我也帮不了你,因为那本禁书早就被毁了。” 看来瑶光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也就只有阴阳镜才可以帮助到林雨歇。 可自从十三年前阴阳镜现身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消息了,若是去找阴阳镜,无异于是大海捞针的事情。 “我明白了,多谢。”陌尘没有再做过多的纠缠,对周彩英表达了谢意,便准备去正厅等沐仙会开宴。 “等等。” 周彩英叫住了陌尘,她从刚和陌尘接触的那一刻起,就发现他周身的灵力都在慢慢的涣散,这会子却又在逐渐的恢复。 周彩英向陌尘询问是怎么回事,陌尘一言不发,总不能说自己一靠近林雨歇便会灵力涣散。 见陌尘不语,周彩英便也能猜个大概,是和陌尘的徒弟有关。 当周彩英说出自己的猜测,陌尘依旧是一言不发。 周彩英笑笑,“看来是了,都说有的邪教中人自出生便有吸取他人灵力的能力,如今一看倒是真的。说来她也真是命大,当年我那一掌居然没把她打死。邪魔血脉你不杀了,反倒养在身边,普天之下,除了你,怕是没有人敢这么找死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找死。”陌尘维护道:“圣女怎么就能确定她是邪魔血脉呢?也许,她是我命中该过的一劫呢。” 周彩英只觉得他话好笑,“那就更是找死了,明知是劫难,还偏要放在身边。便是知天命不可逆,偏要与之相违。” 修仙之人的确有劫难,只不过那个劫难是自身的劫难,周彩英猜测的将话铺张出来。 “哪有一个人是一个人的劫难呢,除非是为情所困。可情劫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然双修一词又是何来。是不是宿老生前曾跟你说你日后飞升会经一大劫难,此劫难便是……情劫呢?” 陌尘震惊的看着周彩英,全部都被她猜对了。 两个人的阅历不同,陌尘再怎么多说也不过还是个年轻人,就是有些老成。 周彩英大笑起来,“他诓你的,为的是让你心无旁骛的当上掌门,不妄动儿女私情罢了。这老狐狸心思还真是深啊!” 陌尘冷冷道:“我师父一心为了我好,还请您慎言。” 周彩英说道:“沐仙会马上开始了,我也不想在此和你多费口舌。至于杀不杀邪魔血脉是你的事情,亦是天苑的事,与我瑶光无甚关系。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只是……你莫要后悔。” 陌尘礼貌回礼,听了周彩英的话,他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世间本无情劫,难过的劫难无非是人心中的贪念。 陌尘心想自己一靠近林雨歇灵力就涣散可能就是因为她是邪魔血脉,只要自己日后勤加修炼,再慢慢教化林雨歇,一切的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他始终觉得林雨歇是无辜的,毕竟一个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他的责任是保护天下人,林雨歇也是天下人中的一员,所以他不能放弃。 索性陌尘就当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就因为是个麻烦,所以他更要将这个麻烦解决的干干净净。 陌尘走出屋外叫林雨歇去正厅,却发现她没有坐在台阶上,无奈只好四下的去寻找林雨歇。 沐仙会召开,所有人聚集在正厅,只有流云灵叔子缺席。他们没有等,纷纷出谋划策将抵御邪教的方法出了数种。 此时的林雨歇一路顺着零星的光点来到了瑶光禁阁,她并没有注意到飞萤溜进了禁阁,只是满脸疑惑,“飞萤我是要去正厅,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没有声音回复她,无奈之下,林雨歇只好凭着感觉走了,这次她没有迷路,一只脚刚踏进正厅,便有强大的光波将她震开十余米。 在光芒的笼罩之下,林雨歇并没有受伤。反倒是她身体里尘封已久的四件神器终于得见天日,销魂铃,醉中仙,断缘剑,浮生篌。 神器散落在地,通体的光芒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待到众人看清神器,吴成坤第一个拍案而起,“我说为什么迟迟不见天苑把神器归还,原来是想自己独吞。收一个没有仙缘的弟子,也不过是为了藏神器而打的幌子!” 陶俊义看清后,也阴阳怪气的说:“这便说的通了,不是我们九霄资历差,而是天苑野心重。” 帝睦怎么也没有想到神器会突然现身,他一时僵在了原地,只能听各派议论纷纷,却连话都不敢插。 铺天盖地的目光袭来,林雨歇慢慢起身,她盯着散落在地的四件神器顿时不知所措。 陌尘匆匆赶来,长衫带走了一片冷风,他扶住林雨歇的肩膀问:“怎么回事?” “师父……”林雨歇委屈巴巴的看过去,“我好像闯祸了。” 陌尘通过众人惊愕的目光注意到了神器,他也充满了震惊,是什么原因让神器脱离。 林雨歇究竟做了什么? 陌尘来不及想那么多,他施法将神器收回,哪料除了断缘,其余三件神器都如同有生命的向空中飞去,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他欲动手的掌门也纷纷停住了手,随之而来的是装满疑惑的表情。 沐仙会的话题瞬间从抵御邪教转到了神器丢失的问题上,炽热的目光落到陌尘和林雨歇的身上,将他们团团包裹。 “传闻收集十大神器,便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这十大神器天苑就占据了大半,若非有个合理的解释,怕是难以服众啊。” “这次沐仙会还真是没有白来,你们说这五大派不会因为神器分崩离析?” “说不准啊!天苑怕是要应了那传闻,自立而出,与各仙家脱离关系!” “这件事情天苑总得有个人站出来给个说法,你们看荥尊到现在也没有说的意思,可能事先不知道!” “能力大,野心大。当年玉湖仙岛不也是因此……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情,罢了罢了,就当我没提。” “神器可是好东西,一旦解开封印其威力不容小觑。曾经有多少修士为了神器打的你死我活的,难不成如今这种场面要再度兴起了?” …… 各种猜疑纷纷压了过来,林雨歇看向陌尘,他一尘不染的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似阻挡着各派的言语。 人群中林怀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想上前把自己的妹妹从众人的吵闹中拽回来。 灵芝拦住他,“今日的沐仙会已经够乱的了,你就不要上前去凑这个热闹了。雨歇身边有净玄仙上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神器之事牵扯甚广,我们这群小辈也只能见机行事。” 林怀看了一眼林雨歇,并没有轻举妄动。 荍苡族的妖魔并不想插手此事,他们全当是旁观者,静候最后的结果。 角落里梅露儿薄纱遮着脸,她看不清当前局势,只是小声的自言自语,“果真被魔尊大人说中了,可是我也不能贸然出手啊,还是先给魔尊大人传个信儿。” 梅露儿乔装混在荍苡族中,她本想趁乱将神器一举收入囊中回去邀功,却没有想到神器会突然消失。 梅露儿悄悄施法传信邪教,嗜血魔尊很快有了动作,吩咐手下小鬼前往人间寻找神器。 “天苑作何解释?”吴成坤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荥尊本想先找个说辞搪塞过去,日后再慢慢解释。可陌尘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淡淡的开口,“没什么好解释的。” 周彩英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陌尘,“神器丢失,滋事甚大,你居然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当下陌尘明白费再多的口舌去和他们解释也是无济于事的,况且如果说林雨歇能将神器吸收,他们也不一定会信,就算是信了,也无法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一幕。 再者如果周彩英没有遵守诺言,将林雨歇的身世说了出来,到那时候,无需解释,天苑就会被人扣上一个私藏邪魔血脉的罪名,得不偿失。 紧张的气氛凝聚在了一起,瑶光神女匆忙的跑了进来,“圣女不好了!刚才突然一束光闪过,越过禁阁,直接将往昔琴带走了!” “什么!?” 众人震惊,又有一件神器消失了。 陌尘头疼,连应对之策还没有想到,就又有了一件麻烦的事。 陶俊义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他展开扇子轻轻的摇了两下,“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彩英极力的抑制着怒火,“丢了四件神器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瑶光仅有的往昔琴也勾了去。净玄仙上,你确定不给个说法吗?” 片刻便有五件神器消失,陌尘也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话语,“说法我一定会给,但不是现在。请诸位信我一回,也信天苑一回。” 吴成坤走过去,满带嘲讽之意,“陌尘,你要我们怎么信你?之前几年我去向你索要神器,你就总是以各种方法推脱。现如今,事情败露了,你还想全身而退,可能吗?” 面对吴成坤的咄咄逼人,荥尊看不下去了,作为天苑的一份子,他也有责任和陌尘一起承担。 荥尊拱手,歉意的说:“伯恒仙君,我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神器,不让其落到邪教手里。在这里我可以向所有人保证,神器消失和天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掌门也没有用徒弟来藏匿神器。” 吴成坤仍旧不饶人,“那你倒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四件神器会从这小姑娘的身上掉落啊!” 看来今天不说是不行,荥尊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陌尘慌神,如果实话实说的话,矛头一定会全部指向林雨歇的。 奈何荥尊嘴快,已经开始说了,“我们掌门在修习术法时,不知道哪个步骤错了,将神器不小心的引进了他徒弟的身体里。想要取出的时候,却发现任何的术法都无济于事。我们知道神器的重要性,所以不敢贸然动手。毕竟天苑掌门术法不精,传出去面子上挂不住。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寻找方法,谁想到今日被这小姑娘误打误撞的将神器放了出来。我们选择隐瞒,也只是怕把事情闹大了而已。” 荥尊撒谎了。 陌尘松了口气,顺着荥尊的话往下说:“是我的错,为了隐瞒自己失误的术法竟牵扯到这么多的人和事,在这里,我要和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林雨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陌尘一定没错,神器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只能默不作声。 “没事,别怕。”陌尘牵住林雨歇的手,心细安慰她。 林雨歇点了点头,温热的掌心让她安心不少。她突然想起飞萤,也许能帮上什么忙,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可是没有一点动静,无奈只好静候了。 吴成坤对荥尊的说辞感到好笑,他说道:“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件事情盖过去吗?你们天苑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吗!” 陶俊义给吴成坤扇了扇风,他一副和事佬的模样,“算了算了,荥尊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就算是不相信陌尘,我们也要给荥尊一个面子呀。” 周彩英不想再听他们吵闹,只是紧皱眉头说:“现在争这些是是非非又有什么用?我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寻回神器,免得让邪教钻了空子。” 陶俊义合上扇子,“圣女说的没错。” 陌尘上前,清冷的眸子划过坚定,“神器消失的方向是人间,我愿前往,弥补过错,寻回神器。” 吴成坤并不打算放过陌尘,他鼓动着周边的人,阴阳怪气的喊:“你现在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怎么让人信服?大家说对不对!” 陌尘叹气,不慌不忙的幻化出了自己的掌门八方石,他推掌将八方石递到荥尊手上说:“神器一日不找回,我便一日不是天苑掌门。这样,伯恒仙君可满意?” 荥尊只觉得手中的石头炙热,他想劝,陌尘却道:“人总要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谁也不例外。我向所有人保证,神器找回以后会归还各派,我天苑一件不要。” 陌尘此话一出,在场的声音便消去了大半。 “希望你说话算数。”吴成坤虽不服气,但也只好作罢。 第28章 渔村寻神器,发现醉中仙 沐仙会没有圆满告场。 神器消失让许多小门派坐不住,有些暗地里打探消息,总想比天苑快上一步。 有些想凭借找到神器这一事件让自己的小门派挤进大门派的行列中。 各大势力纷纷出动,五件神器诱惑之大,可谓让多少人眼红。 陌尘打理好天苑整装待发,荥尊放心不下他,特地挑了这一众弟子中资质不错的随行,也当是历练了。 左元长老凡事都想插上一脚,这次随行的弟子他举荐杨画前去,似乎已经提前和九霄掌门商量好了。 随行陌尘一同去的有林雨歇、林怀、灵芝、任我和杨画。 临行时,荥尊吩咐常渊从灵器阁拿出追踪神器的寻踪仪给陌尘携带,希望他早日返回天苑。 一条游龙盘旋在寻踪仪上,微弱的光芒指引出一条道路。 众人来到一处港湾,一阵阵腥咸的海风袭来,让人整个紧张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随着渔船越来越多,任我背着长剑跟在队伍后面嘟喃着:“这怎么越看越眼熟啊……” 林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道:“你看什么不眼熟?” “我是说真的!”任我突然拍着脑袋喊道:“这、这是我家啊!是小渔村!” 任我瞬间兴奋了许多,“太巧了!正好让你们好好的体验一下风土人情。” 别人没有提起太大的兴趣,林怀倒是很感兴趣,他和任我勾肩搭背的很快就走到了最前面。 林雨歇也想过去,但鉴于自己之前立了一个乖乖女的人设,她还是先征求陌尘的意见。 她拽着陌尘的袖子摇了摇,略带撒娇的语气问:“师父,可以吗?” 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陌尘看着林雨歇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没忍心说不可以,便同意了。 林雨歇瞬间兴奋的大喊,拉起灵芝的手就去追林怀和任我。 “终究还是个孩子。”陌尘摇摇头,沉稳地跟了上去。 港边不少人已经开着渔船满载而归了,任我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村民们也将他认出来了,纷纷叫他去自家吃饭。 任我婉拒,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处吊阁木屋,他推开木门,只见满头白发的女人弓着腰在晾晒海货。 任我跑上前一把将女人抱住,“阿娘!” 女人差点一个踉跄没站住,看见任我的脸庞,女人高兴的要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他的脸,“囝囝,你怎么回来了?” “想您了,就回来看看。”任我回到了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他满脸幸福。 “看到你平安,我觉得什么都好。”女人高兴的摸着任我的肩膀,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她注意到随行的人,瞬间警惕起来,“囝囝,这些人是?” 任我立刻解释,“阿娘不必惊慌,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这样啊。”女人瞬间松了口气,“进来坐,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肚子里肯定也没有什么东西,我给你们做点我们小渔村的特色。” 说罢,她简单的整理了下海货就直直的往厨房去了。 陌尘时刻记着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神器,他并不想在无用的事情上多浪费精力。 他上前半步,“不用麻烦了。” “好!”林雨歇刚大叫出口,很快又改了话,“我……是说不用麻烦了。” 林雨歇失望的低下了头,她心想着陌尘是不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除了锄强扶弱,济世救人? 女人哪管他们说什么,只是热情的招待着,“你们来者就是客,我可不能亏待了你们,很快就好了。还有不用太过于拘谨,叫任阿婆就行。” 没办法,只好入乡随俗,任我带着他们上了阁楼,一行人面对面坐在了大木桌前。 阁楼并没有面上看的那么小,反倒一片空旷,环境好的很,时不时的还有新咸的海风吹来。 林雨歇双眼冒光,似乎很是期待任阿婆准备的美食佳肴。 陌尘轻敲着桌面,“我是没教你辟谷,还是平时有饿着你?” 俗话说得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师父。林雨歇很快否定,她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没有没有!我就是没吃过这些海货,想尝尝而已。师父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怕耽误了正事。”陌尘闪过一丝笑意,似乎他的笑容只在林雨歇的面前展现。 任我明白陌尘的忧虑,他说道:“掌……陌大哥放心,我阿娘在小渔村的消息可灵通了,待会儿我问问她便知,不会耽误正事的。况且找神器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总要有个地方落脚才是。” 陌尘没有说话表示同意。 气氛实在有些尴尬,灵芝想要活跃一下,她便向任我问道:“任我,你之前不是说你阿爹阿娘都死于邪教之手嘛,怎么如今还……” 灵芝还没有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林怀便推了她一下。灵芝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她有些尴尬,但似乎收不了场了。 不过任我并不介意,他说道:“没关系的。我阿爹阿娘确实都已经死在了邪教的手里,我五岁那年小渔村被邪教入侵,死了不少人,多亏临近的玉湖仙岛岛主救了小渔村,才使得我们重建至如今的繁华盛景。我如今的阿娘是我的亲姑姑,是她把我拉扯大的,也是她送我去天苑的,与我亲阿娘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任我早就从悲伤里走出来了,林怀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他很快又从任我的话语中抠出来了玉湖仙岛这几个字。 林怀提起精神,急切的问道:“等等,你刚才说……玉湖仙岛?是那个实力雄厚,差点挤进五大门派的玉湖仙岛吗?” 任我点了点头,语气中带有一丝惋惜,“没错,岛主是个好人,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也会为了权势向邪教低头。唉,都是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小渔村原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村落,多亏有着玉湖仙岛的帮衬才能渐渐兴盛,两地相隔甚近,只要坐着船便能到达玉湖仙岛。 只可惜,往日辉煌不在,如今的玉湖仙岛也只是残破的荒芜之地。 任我转头看过,“现在抬头看去,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玉湖仙岛往日的辉煌。” 海浪习习,隐约中的确能看到曾经存在的岛屿,林怀站起身,脑中一阵剧痛,他用手抵着围栏,尽量克制自己的痛意。 林雨歇慌了,她忙上前扶住林怀,“哥哥,你怎么了?” 林怀笑笑,摸了摸林雨歇的头说:“没事,就是头疼,老毛病了。” 林雨歇不安的问:“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乖。”林怀安慰好妹妹,转身问任我,“兄弟,有空房不?我想先去休息休息。” 任我道:“肯定有啊,和我来。” 陌尘虽然感觉林怀的头疼来得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寻神器。 灵芝放心不下林怀也跟了过去,她从林怀开始了解玉湖仙岛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他是其幸存者。但灵芝却不敢怀疑林怀是玉湖仙岛岛主的儿子。 林怀趴在窗前,静静的盯着远方。 灵芝慢慢的走了过去,薄唇轻轻张开,眼中掺杂了复杂的情绪,“在看什么?” 林怀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除了一望无际的海和残破的岛屿,我还能看什么。” 灵芝知道当下有些话不得不问,她轻轻开口,“林怀……” 没等灵芝把自己内心的疑惑说出来,林怀便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他知道灵芝想问什么,但是他现在无法给她答案。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谜团,林怀深陷其中,却无法解开,他想是,又想不是。 爱意在心底中沉淀,却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不自觉的浮了出来。 林怀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他抱着灵芝更紧了,“阿芝,我真的好爱你。所以在一切都未可知的情况下,答应我,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灵芝从未想过他们的爱意是在这种情况下表达出来的,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林怀会先开口。 “……好。” 灵芝紧紧的靠着林怀的肩膀,顺势也抱住了他,那个疑惑解不解开也没什么重要的了,只是现在两个人相爱就好。 灵芝心想林怀还有个亲妹妹,又怎么可能是玉湖仙岛的遗孤呢,她拿一堆没有说服力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唯一的希望,就是时间可以在他们的身上多停留一会。 片刻,桌面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海货,林雨歇拿起新奇的螃蟹啃了起来。 陌尘拿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边的污渍,似有些宠溺的说:“慢点吃。” 任阿婆见大家吃的开心,脸上也笑出了花。 待酒足饭饱过后,任我终于将要紧事说了出来,“阿娘你可有见过这么大的提灯?里面有仙鹤流云图,应该还有昏黄的光芒。” 任我比划着醉中仙的大小,又将其余神器的样子形容出来。 任阿婆想了片刻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些熟悉。那天啊,从天上突然飞下来一盏灯,长明不灭,大家也没有当回事,就把它挂在村头当路灯了。” “真的啊!那还有别的吗?”任我兴奋起来,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任阿婆摇了摇头,表示除了看见过醉中仙外,并没有瞧见其他的神器。 陌尘决定不再磨蹭,直接去村头将醉中仙拿到手里,以免夜长梦多。 叮铃……叮铃…… 林雨歇手腕处的银铃响起,她还未抬起手,陌尘便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抬了起来。 她小脸微红,盯着陌尘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出了神。 陌尘严肃道:“银铃一响,必有妖邪,小心为上。” “是。”任我也认真了起来。 “乖乖待着,保护好自己。”陌尘抚摸着林雨歇的秀发,叮嘱着她。 林雨歇还没来得及答应,陌尘和任我便匆忙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来到小渔村村口,只看见村头处醉中仙用厚厚的灯笼纸糊着,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是神器没错。”陌尘确定后,正想动手去将醉中仙取下。 哪想到从背后突然窜出几团黑烟将灯笼纸去除,把醉中仙勾了去。 是魔气,邪教中人。 陌尘凭空幻剑,追踪魔气,一刻也不敢耽误。 任我见陌尘一套动作形如流水,羡慕极了,他边喊边御剑追随,“决不能让神器落入邪教手里!” “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林雨歇刚追上来,她无奈的擦着额角的汗,一个人在原地气的跺脚。 灵芝跟了出来,她敛起少女的爱恋,将重心放到了神器身上。 她盯看着天空中残留的气息拍着林雨歇的肩膀说:“雨歇你可以去前面等我们,现在只是几缕魔气,摸不清邪教的数量,很是危险。你就不要跟着了。” 林雨歇知道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会拖了他们的后腿,便点头答应去前面等他们。 可是林雨歇迷迷糊糊的又迷路了,她越走越远,周边的环境也越来越陌生。 小渔村地处偏僻,最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就是港湾和一群渔船,要不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林雨歇这个小迷糊一个也没有看见,她一度认为自己有瞬间移动的功能,没过一会就能把自己绕到找不到路。 这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走到了死路,林雨歇望着眼前雾蒙蒙的山谷,她想绕回之前的道,却发现和自己走来的路线完全不同。 正当林雨歇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拍了拍小脑瓜,这才想起来飞萤,她叫了几遍无果,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崖谷陡峭,看起来就恐怖万分,林雨歇可不敢在边缘处走动,稍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她拍着自己的小脸,让自己振作起来,一转身,一团黑色的浓雾将她直直的撞下崖谷。 该来的劫难躲不掉,林雨歇没有立刻惊慌的大喊大叫,她想起手腕上带着的化灵,只要将化灵变作绸带拉住崖谷上面的树就一定能上去。 可是这个时候化灵却失效了,像普通镯子一样戴在她的手腕上,毫无波澜。 林雨歇绝望,原来化灵的名字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意思呀。 “救命啊!!!” 第29章 仙岛惨案现,林怀记忆回 窗外透过海风,吹在林怀的身上,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梦里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推开梦中的薄雾,六岁的林怀回到了曾经昌盛的玉湖仙岛,他少年稚气,满脸热血,拿着木剑飞驰于海上。 “怀儿!” 林亦成慈爱的声音响起,林怀御着木剑停到他的面前,他边擦额头上的汗边向父亲展示自己新练的术法,尽管手法还是有些笨拙。 “怀儿,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逃课了?你若再不好好读书,我便不许你再修习术法。”林亦成虽然语气严肃,但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慈爱。 林怀有模有样的挥舞着手里的木剑,“爹,夫子所讲的那些道理我都已经铭记于心了,况且我对文字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您就让我好好的修习术法,日后同您一起保护玉湖仙岛。” “你连读书都没法专注,我又怎么相信你以后能和我一起保护玉湖仙岛呢?”林亦成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全方面发展,日后他才好放心将整个玉湖仙岛交到林怀的手里。 林亦成严厉的喝斥道:“去把今日夫子教你的通通抄上三遍,晚饭之前交到我手里!” 林怀最讨厌抄抄写写了,他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坐在远处绣花的林夫人身上,“娘,你管管我爹啊,他又罚我抄写。” 林夫人笑了笑,温柔的哄了哄,“阿彻乖,听你爹的话。” 爹娘同心,林怀也是没了法子,他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极不情愿的拿起了毛笔。 晚间,林亦成在房间与友人谈事,没过片刻,两人便翻了脸。 林亦成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满含愤怒的说:“我当你是挚友,你居然为了神器诬陷我与邪教勾结。我玉湖仙岛虽日益强大,但从未想过和你争地位。我族不过二百余人,如何威胁的到你?” 那人一副丑恶嘴脸,义正言辞的说:“林亦成,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你乖乖的归属我,将神器双手奉上,我们就还是曾经的挚友,没差的。” “你做梦!”林亦成全当自己没有这样的朋友,他扭过头,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示意对方离开。 见林亦成不松口,那人直接一掌打伤自己,他口吐鲜血,从房中飞了出去。 此时外面五派的人早已集齐,他露出不易察觉的阴笑,捂着胸口喊,“林亦成你与邪教勾结的事情已然败露,我好言相劝,你为何对我拳脚相加?若非我提前召集其他派,怕是今日就要死在你的剑下了!” 林亦成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过往种种无非都是为了神器和权利,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友情可言。 林亦成讽笑着:“我行得正,坐得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今天这架势是什么意思?是要灭我玉湖仙岛吗?” 对方来势汹汹,五派集齐,似乎已经将玉湖仙岛层层包围。 林夫人深知有些人眼红林亦成的能力和玉湖仙岛的资源,女子本弱,为妻则刚,她上前对峙,“敢问诸位,我们与邪教勾结图什么?在这儿,我们主宰一方,为何要在邪教的脚底下当一个小喽啰呢?我们只是想扩大玉湖仙岛的势力,将来一起抵御邪教,护天下人平安。为何……为何你们偏偏要给我们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人捂着胸口擦去血渍,站了起来,“证据确凿不得不信,况且给过你们自证清白的机会,可是你们不领情啊!” 被人冤枉,何其委屈,林夫人流下两滴泪,她柔气的喊道:“天底下有哪一条规定寻到的神器就一定要归五派所有,我们玉湖仙岛也需要神器傍身,你们凭什么逼我们拿出来?身居大派就能胡作非为吗!” 其他派的人只知表象,纵有证据便是玉湖仙岛与邪教勾结的事情是实打实的。 其他派掌门也是满脸正气的说:“神器理应由各派保管,你们霸占着神器,迟迟不松手,还说不是给邪教准备的!只要你们今日交出神器,再也不和邪教往来,我们便还是一家人。” “你们……”林夫人被气的险些站不住。 林亦成扶住她,只是嘲笑着一张口,终究比不过千张口。五派齐心,都拧在一条绳子上,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并不会相信真实解释。 林亦成只恨自己识人不准,他安慰着夫人,“夫人,多说无益,看来今天这一战在所难免。神器我们就算是扔了砸了毁了,也不能落入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上。” 林夫人坚定地说道:“好,既然他们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那我们就和他们对抗到底。我们玉湖仙岛人虽稀少,但个个术法都是上乘的,我就不信讨不回来一个说法!” 林亦成向空中挥去信号,火红的焰色在空中绽开,但这个信号并不是让族人赶来的意思,而是让他们撤离的意思。 哪承想族人早就被控制住了,毕竟二百来人纵使再强,又怎么和几万来人相抗衡呢。 何况自称林亦成挚友的人还是用了卑劣的手段才将玉湖仙岛的族人控制住,这些其他派的人并不知道。 在房内抄写的林怀透过窗外看见了空中的焰色,他十分奇怪,难道玉湖仙岛出了什么事吗,要不然也不会发出这样的信号。 林怀无心继续抄写,他甩开毛笔,跑了出去,可刚一出门他就看见一把冰冷的剑刺透林亦成的身体,流下了温热的血液。 族人一个接一个都被屠杀,眼前自诩正义的门派从这一刻和邪教无甚区别。 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毁了这座岛,不知是赤焰剑发出的火焰,还是五派放下的火焰,总之,这场火连周围的海域都没能将其熄灭。 四处都是火海,族人在哀嚎中渐渐死去,狰狞的脸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扎下了深深的根。 五派早已离开,林怀被恐惧袭满了全身,他冲了过去,崩溃的哭出了声,“爹!娘!” 火焰炽热,刺透着林怀的每一寸肌肤。他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 林亦成满身是血,身体上的窟窿让他的灵力很快消散,他将八方石戴在了林怀脖子上。 “怀儿,八方石中记载着我族全部心法,也承载着全族的希望,你一定要活下去!” 林怀哭的满脸泪水,林亦成念动法诀,手指抵在的林怀额头上,他将神器和赤焰剑藏匿的地方告诉了林怀。 并和林夫人耗尽全身的灵力,将林怀包裹住送进了周边海域,只求老天爷赏他一命,让他平安上岸。 林夫人抱着已经断气的林亦成,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阿彻,你要平安,活着就好!” 林怀懵懂,年纪尚小,他哭的撕心裂肺,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一切,他死里逃生,记忆残缺,对事物恐惧,只是活着便已经很难了。 林怀猛然惊醒,大汗淋漓,故事中的阿彻正是自己,可记忆中那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人,脸却是模糊的。 林怀慢慢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窗前,当年他亲眼目睹全族被杀的惨案,血雨腥风中他被推进了火海。 若非父母耗尽全身灵力将他包裹住,那么他也早就葬身于火海当中了。 那夜过的很漫长,他不敢睡,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全族人被烧成灰烬。 林怀全部都想起来了,可那张仇人的脸在自己的脑海中模糊掉了,只要仔细去想便会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撕裂他。 他缓和情绪,御剑飞驰过海边来到残破的玉湖仙岛。 泪水含在眼眶中,林怀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玉湖仙岛不在似先前的仙气飘飘,纵是相隔多年,依旧能在空气中闻到烧焦的味道。 荒芜的岛上没有一点人迹,林怀闭上双眼,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他凭借着儿时的记忆一步一步的走着,片刻,他停在了烧焦的黑石边,这里曾经是他和父母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不过一片荒凉。 他抬手结印,周边风云大作,黑石瞬间粉碎,从夹缝中慢慢显现出赤焰剑和上古神器红菱带。 赤焰剑和红菱带拿在手里,林怀内心一酸,他无力跪下,攥起拳头狠狠地向土地捶去,“爹娘,孩儿不孝,苟活至今才来探望你们。我发誓一定会重建玉湖仙岛,还爹清白,给全族人一个交代。” “我会让当年参与过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林怀收起神器和赤焰剑,他幻出一把匕首划向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滴在泥土地上,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仰天大喊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乌云大作,天空电闪雷鸣,片刻又归于宁静。 林雨歇坠落崖谷,雾蒙蒙的一片让她睁不开眼睛,她突感一股暖意萦绕着自己,额上的金莲花绽放开来,化作光束笼罩了她的全身。 在光束的笼罩之下,她平安落地,摔在了绵软的青草上。她身上的外套在坠落的过程中被刮飞,身体迅速成长,衣服也变得有些小。 一片清香飘了过来,林雨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然小了大半圈。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饰全然在坠落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披头散发的自己坐在草地中迷茫。 “真是可惜了师父给我准备的首饰了,不过捡回一条小命,也算是我运气好。” 好在林雨歇的百宝袋里什么都有,本来那一套紫色系的衣服是给灵芝准备的,现在看来也只能先给自己换上了,大一点应该也没关系。 林雨歇四下张望过去,空无一人,软绵绵的青草地上满是小花,显得有些别情雅致。 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片湖水,清澈的很。她想着自己的衣服刮破许多,身上也脏兮兮的,不如就先洗个澡,然后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走过去将身上破烂的衣服装进百宝袋里,把百宝袋折了折放在了石头上,自己则跳下湖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 清澈的湖水照映出了她的面庞,林雨歇惊呆了,这精致的五官还是自己的脸吗?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是自己的没错了。她仔细的看看了这张脸,其实和原来的长相也差不到哪去,不过是有些成熟,好看了些。 林雨歇想不通怎么回事,她仔细的回忆着自己从掉下崖谷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的通,就是这个山谷有魔力,能改变人的容貌。 换上衣服,竟然出奇的合身。林雨歇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长大了,并不是改变容貌,她摇了摇自己惊愕的脑袋,这还真是无法用常理解释。 整理好衣服,挎上百宝袋,林雨歇简单的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想着一会在路上捡个树枝,将头发随意的挽起来就好了了。 她正转身就见有一名男子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她瞬间捂住自己的脸尖叫了起来,“啊!!!色鬼!!!” 男人也很快开口辩解,顺便摇了摇自己的水壶,“我不是色鬼,我就是过来打水,碰巧看见了你而已。再说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穿上衣服了。” 林雨歇有些气愤,自己明明是看见周围没有人才安心洗澡的,没想到还是被人看了去。 “我管你啊,色鬼就是色鬼!”她直接转身向湖水的另一边走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男人追了上去,语气显得有些轻佻,“你要觉得我占了你便宜,那我大不了也脱光光让你看一眼好了,我这个人不怕看。” 烦人糟心的事情还真是多,林雨歇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山谷,她厌烦的说:“不用了,你别跟着我就行!” 哪知对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他玩味的开口,“那可不行,相见即是有缘。刚刚匆匆一瞥,并未看清姑娘容颜。姑娘何不让我一睹芳容,也好让我真诚的道个歉。” “哎呀!你烦不烦啊!”林雨歇不耐烦的转过身,脑中已经浮现了许多骂人的话,可当她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她定格在了那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30章 雨歇遇风停,仿佛过百年 那人满身都散发着狂傲不羁,一身棕衣,肩上挎着水壶,冷峻的眼神,就是和陌尘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林雨歇认为自己的师父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没想到今日竟遇见了和师父不相上下的人。 尤其是那一双眼,两个人竟出奇的一致,林雨歇不禁在想是自己的错觉吗? 林雨歇看出了神,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那样。 她脱口而出,“我们……曾几时,见过吗?” “我们梦里见过。”男人低头哼笑,格外魅惑,他撩拨着她的发丝,手拿到她面前时,已然变出了紫藤发饰勾住了她的头发。 流苏垂肩,林雨歇似乎并不反感,她回避着对方的眼神,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拱手说道:“是我失礼了,我叫林雨歇,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林雨歇对自己也是有够无语的了,难道论长的好看些的自己都觉得熟悉吗? 她刚刚还一口一个色鬼的叫着对方,现在怎么脱口而出这么羞耻的一句话了,她十分不好意思,祈求对方的原谅。 “这么认真干什么?”他笑着凑过去,指了指自己说:“我叫纪风停。” 林雨歇问道:“纪……风停?哪个风停?” “风停雨歇的风停喽。” “你这个人说话怎的如此轻浮?不理你了,我要赶紧出去和大家汇合,省得师父着急。”林雨歇摘下头上的紫藤发饰放到纪风停手上,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她顿了一下,紫藤花,怎么又是紫藤花,她觉熟悉,却没多想。 “林雨歇!”纪风停拦在她前面,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吗? 就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对方的意思吗?林雨歇沉思片刻,她喜欢师父,一见面就觉得很合自己的眼缘,这应该算是一见钟情。 林雨歇随意的回道:“我信啊。” “我也信。”纪风停含情的眸子盯着她,“林雨歇,我钟情你,仿佛已过百年。” 什么叫钟情? 什么又叫已过百年? 林雨歇无缘无故的被一个陌生人爱上了,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对方语言轻佻,行事又有些浪荡,除了那张脸好看的有些过分,好像就没有什么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了。 “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如此相配,定是天赐姻缘,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纪风停拿起紫藤发饰,又别在了林雨歇的头上,她瞬间换了一个发型,干爽的麻花辫搭在胸前,显得俏皮可爱。 林雨歇才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呢,她只信自己和陌尘是命中注定。 她盯着面前这个羁狂的少年,微蹙眉头的喊道:“我才不信呢,什么命中注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不知道要比你好上多少倍。” “哦?”纪风停挑着眉,起了兴趣,“比我好,那倒是个人物。普天之下,除了陌尘,我倒也想不到第二个能与我相比的人了。” “你……”林雨歇诧异,这世界居然那么小,她道:“你认识我师父?” “他居然是你师父!”纪风停惊讶,语气中带有调侃之意,“真是暴珍天物。你倒不如弃了他,拜我为师。他那个木头有什么好的?” 林雨歇听不得他人说自己师父半分不好,她气的直跺脚,“我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纪风停喜欢看林雨歇气鼓鼓的样子,他打趣着:“说起来,我和他还颇有渊源,那个陌尘与我同日降于尘世。山河动荡之际,神器散落,我与他同时飞升,是天生的宿敌。” “天生的宿敌?”林雨歇很会抓字眼,她猛惊,下意识后退,“你是邪教的人!” “怎么?”纪风停挑眉笑着,余光见她后退不免带着一丝讽意,“和他是宿敌就一定是邪教的人,你这推理的也太不正常了。” 林雨歇的确对纪风停有偏见,她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人干干净净,但却算不上是一尘不染,林雨歇虽道了歉,但还是对他心存芥蒂。 纪风停哼笑,凑过去轻佻道:“我也没怪你啊,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嫁给我,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怎么样?” “你这人怎么如此轻浮!”林雨歇瞬间脸红了大片,她一把推开纪风停,“离我远点!” 看着林雨歇气鼓鼓的跑开,纪风停嗤笑一声,便转身躺在了草地上,他两手背在脑后轻松自在的翘着腿,“好,那我就在原地等你。” 林雨歇满心期待着自己能走出这个崖谷,哪成想她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林雨歇瞥了一眼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的纪风停,绝望的喊道:“我怎么又回来了!” “想出去啊?”纪风停欠欠的问。 “废话!”林雨歇翻了个白眼,顺势也坐了下来,“我要是不想出去,就和你一样躺在这里了。” 纪风停抖了抖身子,“出不去,我被困在这都不知道多久了,早就释怀了。” 听到出不去,林雨歇很快就垂下了头,“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纪风停起身,故作玄虚的说:“除非……” 林雨歇提起精神,眉头紧皱,她焦急的拽着纪风停的袖子摇来摇去,“除非什么?你倒是快点儿说呀,急死人了!” 纪风停满脸坏笑的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划算?” 林雨歇瞬间红涨了脸,“无赖!臭流氓!色鬼!我自己想办法出去!” “别呀,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无赖臭流氓呢,我错了还不行吗!”纪风停追上去,握住林雨歇的手腕,“我教你术法,我们一起合力出去,好不好?” 他生得一副含情眼,对上眼神,林雨歇痴痴的望着他,似乎忘记了处境。 那种涌上心头的感觉是百年重逢,是故人相见,是……忍不住落泪。 “我这是怎么了……”林雨歇忙拭去泪珠,抽回自己的手,讪讪道:“我没有仙缘,你教我也是无用。” “怎么会?”纪风停从身后抱住林雨歇,抓起她的手向前推掌,“你根基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错啊。” 淡紫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掌推出,很弱但有力,溪边荡起波澜,水珠四溅。 “天呐!我……”林雨歇激动的说不出话,她盯着自己的手掌,“我可以凝聚灵力哎!我仙途打开了?我以后再也不是一个没有仙缘的废物了!太好了!” 林雨歇因祸得福,她笑的灿烂,拿下手腕上的化灵,两指并作一指,兴奋的试了试。 以前她仙缘微浅虽然可以使用化灵,但也不是时常好用,偶尔也会失灵。如今她仙途已开,使用起化灵来易如反掌。 她就像打开了新世界,来回的变幻着化灵,一会变成弓弩、长枪、短剑,一会又成了鞭子、大锤…… 纪风停见她满目欢喜便没有上前打扰她,他将手背在身后,“怎么回事?是我的错觉吗?我的灵力好像正在一点点的减弱。” 片刻,纪风停带林雨歇来到悬壁,“走,我带你出去。” 林雨歇探过头问:“不用我帮你?” “用不着。”纪风停摆摆手。 林雨歇气道:“那你还说要我们合力出去!” “我骗你的。”纪风停坏坏的说:“你信不信,我特别厉害,出去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纪风停单手挥动释放灵力,借助风的力量,推开薄雾。 灵力逐渐涣散,纪风停意识到靠近林雨歇就会灵力稀疏不是错觉,他收了手。 林雨歇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刚才不还在和我吹嘘你有多厉害嘛,这才刚出手,你就不行了?” 纪风停凑过去说:“怎么会,我是怕我太厉害吓死你。还有啊,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你这是对我的不尊重。信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林雨歇显然没有听懂,她好奇的问。 “噗,明明人长的很成熟,怎么单纯的跟个小丫头似的?”纪风停敲了一下林雨歇的头说:“有了,我以后就叫你小丫头!” “随便你!”林雨歇捂着头,气鼓鼓的往旁边走了半步。 纪风停碰了碰鼻子,他抬头看向崖谷高处,浓雾铺眼,像是一个结界。 他单手挽起林雨歇的腰,另一只手转着空气,逆空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脚下一转,腾空而起。 银笛逆空,周身散发着寒气,云纹流转,精雕细刻。悦耳之谱,乱人心性。 林雨歇没有注意到凭空出现的银笛,她害怕的搂住纪风停的脖子,双眼紧闭,“你干嘛!” “带你出去。”纪风停将逆空放置嘴边,单手吹笛,阵阵音波,调散雾气。 两人隐匿在雾气之中,崖谷也在慢慢坍塌。 此时,林怀回到渔村发现大家都不在,于是在周边找了起来。 灵芝看见街边四处张望的林怀,小跑上去,“林怀,你去哪了?” 不等林怀开口,灵芝便心细的发现林怀的手掌向下滴着血,她心疼的扯下自己的发带帮林怀包扎好伤口,“手怎么受伤了?伤口很深啊。” “小伤不碍事的。”林怀抽回手,不在意的转移话题,“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慌张?” 灵芝解释道:“我们找回了醉中仙,并清理了残留的魔气。” 林怀道:“这是好事啊,怎么还一脸不开心。” “可是……”灵芝懊悔道:“可是雨歇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你说清楚一点!”林怀紧握灵芝的肩膀质问,见灵芝面露痛意,他才缓缓松了手,眉头紧皱的扶上额,“对不起,我有点急了。” 眼神的变化灵芝一眼便看出来了,从前林怀眼中是纯真善良还有些痞里痞气的,现在,只是片刻未见,她便发现他眼中多了一丝仇恨和怒意。 她没有点明,只是揉了揉肩,满脸歉意的说:“没关系,都是我的错。雨歇没有仙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便让她去前面等我们,等解决完事情过后我再去接她。哪想到等我过去接她的时候,她人根本就不在那儿。林怀,你说雨歇不会让残留的妖邪抓走了?掌门已经去找了,我好担心……” 林怀安慰道:“不会的,我妹妹自小便不认得几条路,她可能是迷路了,我们在附近找找。” “嗯。”灵芝没多问,跟着林怀在周边找了起来。 暮色落下,影子在灯笼的照耀下渐渐被拉的细长,周边行人匆匆收摊回家,灵芝跟在林怀身后,那高大的背影让她看不透。 灵芝越走越慢,脑中回忆着近日来林怀的种种表现,她站住脚,“林怀……” “阿芝快走啊。”林怀转身看她,灯笼昏暗的光芒照在她的侧脸上,美的无法形容。 林怀顿了顿,“怎么了?” 灵芝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林怀,你到底去哪了?” 话音落下,林怀向她走过去的脚步慢慢停下,他表情严肃,却又很快故作轻松,“我哪也没去,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啊,怎么突然这样问?” 灵芝微皱眉,她能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玉湖仙岛惨案重现,心上人与阿彻是同一人。 她不敢想,因为她怕,怕惨案的真相与自己的认知不同,怕林怀离开自己,再也没有相爱的可能。 灵芝颤抖着音色,“一个人的眼神是会根据所处环境和所处事物而改变的,只是片刻未见,我便察觉到了你的变化。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还是说和那件事有关……”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愿意捅开那层窗户纸。 “你想多了。”林怀嘴角带笑,除了苦涩便没有其他了,“是因为我有了心中所爱,所以才不一样了。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还怎么配得上你啊。人总要变得成熟些不是吗?” “可……”灵芝知道林怀的话半真半假,她能猜到大半,但还是想听林怀亲口说出来。 林怀先她一步开口,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满眼坚定,“你答应过我,在一切都未可知的情况下,什么都不会问的。阿芝,相信我,我会给你个答案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第31章 雨歇身形变,一招辨真假 灵芝终于绷不住落了泪,“林怀,我好害怕,我怕……我怕那个答案会让你离开我。” “有我在。”林怀明显犹豫,他不敢看灵芝的眼神怕会让她看出来什么,他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似乎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灵芝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这份情谊没有骗人,她泪眼模糊,慢慢抬头望向他,“那你会离开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灵芝总觉得林怀会离开她,她想在他的口中听见“不会离开你”这五个字,只图个安心便足矣了。 “阿芝,我……”林怀退缩了,他抱紧灵芝,缓缓开口。 远处任我拽着杨画跑过来高喊,“林怀!” 两人应声转头,这个话题也就此过去。 灵芝很快离开林怀的怀抱,她迅速的擦干泪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是怎么了?”任我见气氛奇怪,讪讪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林怀回道:“没有。你们怎么在这?” 任我一听没事便信了,他指着杨画,愤愤道:“雨歇走失了我也很着急,当然要帮你一起找啊。杨画他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我生拉硬拽才把他弄来。” 杨画面无表情,两手抱在一起说:“我是来找神器的,不是来陪你们过家家的。” “你什么意思!”任我看杨画就一副欠打的样子,他把剑一扔,撸起袖子就要打杨画。 林怀单手拦着任我说:“他不愿意你也不用强人所难,你回去,我妹妹我自己会找。” 杨画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真是让人讨厌!”任我气冲冲的捡起佩剑。 林怀面容焦急,“好了,别管他了。我们还是快去找小雨,我有点担心。” 天色已暗,任我紧张的小声说道:“再向前去就出渔村了,雨歇不会真被……” “不许胡说!”灵芝堵住任我的嘴,随即看向林怀,“别担心,雨歇不会有事的。” “嗯,快走。”林怀笑的有些勉强,他加快步子走出了渔村。 “哥哥!” 林雨歇远远便看见林怀在星火朦胧的街道上来回奔走,她冲上前去抱住林怀,有种死里逃生回来的快乐感。 纪风停看着林雨歇和哥哥团聚,自觉的站在她的身后,略显宠溺的盯着她。 林怀被林雨歇勒的喘不过气来,他抱下林雨歇放在地上揉了揉脖子,“小美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一开口就是老色鬼了,林怀身上自带的痞气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 灵芝满眼醋意,挡上前去,“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大街上随便见一个人就投怀送抱叫哥哥,一点都不自爱!” 林雨歇扯着灵芝的袖子,委屈的说:“阿芝你说什么呢,我是林雨歇啊!” 灵芝先是一惊,其后她仔细端详着林雨歇,身高同她差不多高,原先的雨歇不过才到她的胸前。 再看样貌,不惊不俗,眼睛似潭水,偏清偏浊。单一个美字,却不能形容。 若说相似,小雨歇和大雨歇长的确实有相同之处,但硬逼灵芝去相信几个时辰前还是小小一只的雨歇,唰一下子的变大还是有些困难。 灵芝还是难以接受,她道:“你是雨歇?怎么可能?你要说谎也要找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啊,雨歇小小一只满脸稚嫩,才不像你这般呢。” “我真的是林雨歇!”林雨歇急得直跺脚,她卷起袖子将银玲展示给大家看,还把自己的百宝袋抖了一抖。 银铃散发白光,并无声响。神器之感,无法伪造。 百宝袋虽无之前的破破烂烂,但也可以看出以前的样子。 东西倒是一丝不差,但这人…… 林雨歇无奈,“这些东西除了我有,还有谁有啊!” 他们还是将信将疑。 林雨歇转向林怀,向他丢去求助的目光,“哥哥,别人不信,你还不信嘛!” 林怀心里有数,但他还是决定严谨一些,“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只有我妹妹知道的问题。” 林雨歇一副认真脸,“你问。” 林怀问:“我妹妹最喜欢吃什么?” “肉!我最喜欢吃肉,无肉不欢!”林雨歇满脸骄傲。 灵芝皱眉道:“你这问的也太简单了,我都知道。” “这倒是。”林怀搜索记忆,想了想,他走过去严肃的问:“小雨,你六岁时我第一次对你发了火,原因是你打碎了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什么?” 那年干旱,土地贫瘠,颗粒无收,土地庙里的土地爷石像也在风沙侵蚀中慢慢没了人样。 当地的钱财主偏要装大善人,开粮仓,设天价,戏弄百姓,不亦乐乎。 手里几两碎银都凑不上的普通农民只好前去土地庙祈福,祈求风调雨顺,硕果累累。 可那钱财主偏偏看不得百姓不求他,求天。 于是满脸横肉的钱财主握着佛珠,命人用红泥打造了小的可怜的土观音放置在土地庙正中央。 那土观音无疑是他为了侮辱百姓和满足自我虚荣心的体现。 林雨歇当时还小,她和哥哥全靠土地庙的屋檐遮风挡雨,她不明白土观音的意思,她只知道土地庙就该供奉土地爷。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土地庙去的也愈发的少了,有的甚至为了一斗米赔上了身家性命。 林雨歇憎恨土观音,更憎恨钱财主。 所以当钱财主得意洋洋的踏入土地庙的时候,她用一双小手拿起土观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贱民!臭乞丐!你居然敢打碎老爷贡献的观音,你不要命了!”狗腿子家丁抓住林雨歇,一顿臭骂。 林雨歇被揪住衣领逃脱不了,她来回挣扎,丝毫不惧怕钱财主的势力,“土地庙是土地公公的家,不是观音的!你这么做会让土地公公寒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雨歇说完这些话,天空竟然下起了雨。 贫瘠的土地慢慢长出了嫩芽,钱财主气的脸色发紫,土观音碎的就好似在打他的脸。 钱财主捏碎佛珠,猩红着眼珠喊道:“给我打死这个臭乞丐!” 家丁满脸狰狞,拿起地上的木棍就准备往林雨歇身上打。 “等等!等等!”林怀刚从外面找完吃的回来,他冲上前去把林雨歇扯回自己怀里。 林怀满脸殷勤,“这不是钱大善人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妹妹还小,口无遮拦,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您多担待。” 钱财主没说话,反倒眼神传递给了家丁。 家丁立刻会意,撸起袖子拿着木棍上前,“这小乞丐打碎了我们老爷的观音,侮辱了我家老爷!我现在要将她就地正法!” 林怀把林雨歇护在身后,脏兮兮的脸上满是讨好和没下限,“财主您的观音金贵,我们这些乞丐可望不可及,我妹妹许是想沾沾您的光,没沾上滑了手,这才造成了误会。” “误会?”钱财主抬眼,冷声一震。 林雨歇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对钱财主低声下气的,她探出头喊道:“才不是……” “闭嘴!”林怀当即对林雨歇吼道。 林雨歇懵了,这是她印象中哥哥第一次对她发火,她僵在原地,没敢说话。 林怀凑到钱财主面前说:“您是大善人,我们这群草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这是在土地庙啊,您打死了我们也没什么用,不仅脏了您的手,还折损功德,得不偿失啊。” 钱财主眯着眼,盘着仅剩三颗的珠子说:“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但这贱骨头让老爷我不高兴了,你说怎么办?” “好办啊,我替您教训她。您什么时候高兴我什么时候停手。”林怀抢过家丁手里的木棍,一把扯过瘦弱的林雨歇。 林雨歇还懵着呢,只见林怀攥着她的小手拿着木棍往她的手上抽,可是……一点也不疼。 原来林怀用自己的手握住林雨歇的小手,木棍都精准的打在了他的四根手指上了。 林雨歇哭了起来,她知道现在只能靠眼泪保护自己。 林怀打了一会,见财主无动于衷,他便丢弃木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们每天饥一顿饱一顿,还要经常防着夜里不干净的东西,身上有匕首不足为奇。 “这手惹的财主不悦,留着也没什么用。”林怀拽起林雨歇的另一只小手用匕首划了过去,瞬间鲜血流满了两个人的手。 “一群贱骨头!呸!真晦气!”钱财主见状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骂了两句就离开了。 “您慢走!”林怀嘴唇发白,强挤笑容目送钱财主和家丁离开土地庙。 他们走后,林怀瘫坐在地上,用牙齿撕开身上的布条包扎了自己手上的伤口。 原来那匕首划过的是他的皮肉,还好他下手有分寸,没有伤及筋骨,不然日后就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林雨歇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跑到林怀面前,“哥哥,你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林怀没有责怪她,只是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说:“妹妹,好好活着已是不易,别再自己找死了。” 林雨歇抬头对上林怀的眼睛,仿佛一切都没变,“是土观音,打碎的……是土观音。” 时隔多年,林雨歇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对不起哥哥,她委屈的上前抱住林怀,“哥哥,对不起。” 林怀拍了拍林雨歇的背,温柔的说:“傻妹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灵芝看见这一幕也不得不相信,她凑过去,“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但林怀都说是了,那就是了。” “当然是我。”林雨歇凑到灵芝耳边小声的说道:“阿芝,你还记得我的胎记吗?回去给你看看。” 灵芝听完立刻安心,“这古灵精怪的,除了雨歇也没别人了,我相信你。” “各位这也太神奇了!”任我终于抓住机会说了一句话,“怎么就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林雨歇解释道:“说来奇怪,我被一股妖风推入山谷,醒来就这样了。” 因为过于奇幻,林雨歇也没多说,她突然想到纪风停还在,忙把他拉过来说:“对了,多亏了纪风停我才能离开那个山谷,哥哥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纪风停慵懒的走过去伸了个懒腰,眼含笑意的说:“小丫头啊,你可算是想起我了。” “纪风停?”灵芝觉得名字耳熟,很快警惕起来,“你是……邪教少主纪风停?” “姑娘人长的好看,眼光也不错啊。”纪风停笑笑,这一双眼睛,看谁都多情。 林怀把灵芝挡在身后,单手推剑,剑锋见半,溢出敌意。 纪风停哼笑,单手转笛,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抵住林怀的剑柄,将剑推回鞘内,随后回到林雨歇身后说:“我对你女人不感兴趣。” 林怀没说话,他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如果打起来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是纪风停的对手。 “神器逆空,看来邪教的动作比我们快上很多。”灵芝注意到纪风停手里的银笛,很快警惕起来。 经灵芝所说,林雨歇才注意到纪风停手里的神器,不过她并不在意,她认为神器无主,谁拿到就是谁的。 她现在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纪风停骗了自己,她冲过去喊道:“你是邪教中人,为什么骗我!” 纪风停无奈的摊手道:“小丫头这你就有点冤枉人了,我也没说过我不是啊,是你自己断章取义的。” “你……”林雨歇气不过,但她也没理,只好将此事作罢。 “断缘!” 远处传来陌尘清冷俯瞰天下之音,断缘剑犹如游龙,在暗夜的空中划出弧度。 顷刻,断缘将纪风停包围形成旋涡,纪风停毫不在意,只是站在圈里掏了掏耳朵。 “小雨!”陌尘走过去,轻飘的衣袖撒了满地的雪。 “师父!” 他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没问她一句不相干的话。 林雨歇缓步上前,捏了捏自己的脸问:“师父瞧我不觉陌生吗?” 陌尘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脸上也能看出疲惫,“你是我徒弟,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 林雨歇红了脸,内心的情根悄悄埋下,她扭曲了师徒情谊,将朝夕相处化为爱意。 从前她站在他面前就像大哥哥带着小妹妹,现如今不会了,她可以和他并肩而行了。 “师父真好……”林雨歇看向陌尘的眼神有光,满眼爱意。 灵芝注意到林雨歇的眼神,“雨歇,见到师父就这么开心啊?” 经灵芝提醒,林雨歇这才知道自己逾越了,本是师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敢有其他的想法呢。 自此,林雨歇目光再不敢直视陌尘,怕眼中爱意溢出,怕世俗偏见,怕连师徒都做不成。 第32章 爱慕自由地,奈何枷锁缠 纪风停困在阵法中好像被忽视了一样,他手转逆空,轻轻点向断缘,光影碰撞,神器共鸣。 断缘光芒散去,飞回陌尘手中。 纪风停大跨着步子,随意的玩弄着逆空说道:“陌尘,怎么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你一直这么冲动吗?还是说只有见我的时候,你才会这么冲动?” 其他人见此场景都自觉地退到了后面,只有林雨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三个人的站队形成了三角形,仿佛千年相撞。 陌尘和纪风停的确很像,眼晴很像,但他们一个眼中含长情,一个眼中悲天悯人。 一个走正途,一个走不归途。 正所谓,道不同,便不与之相谋,所以这两个人是天生的宿敌。 两人相撞,孰强孰弱,难分高低。 他们单独同林雨歇在一起的时候,周身的灵力都会慢慢的涣散,但是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灵力便又愈加的强大。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是巧合或是不在意。 陌尘拔剑相向,“你此番接近我徒儿是何目的?” 纪风停道:“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爱上了她,想对她好罢了。” “不是!!没有!!”林雨歇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怀当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陌尘不知作何想法,只是收回了断缘,抬眼看了林雨歇一下,然后便说:“听闻邪教近日捉幼童,放其血,练邪功,忙的不可开交。你怎么有时间来调戏我徒儿呢?” 纪风停笑笑,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学艺不精,被困崖谷,上天赐我美人,我定把握机会啊。” “是真的?”林雨歇声音颤抖,慢慢走上前去质问纪风停,质问他邪教的邪术可否是真实的。 纪风停回道:“当然是真的,速成之法。” 他轻松不在意的回答,深深地戳中了林雨歇的心,她颤抖着落泪,“人命在你眼里竟如此轻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邪之分吗? 人命如草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可能有平等之分。 林雨歇从前天真的以为人人就该是平等的,所有人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可现实总会给她当头一棒,从小时候的经历到而今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是她不能理解的。 到底世间是如何判定正邪之分的? 人命当真就有那么轻贱吗? “丫头,你怎么哭了?” 纪风停被林雨歇这一哭弄的有些心慌,他一向个性洒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林雨歇梨花落泪,她觉得世道残酷,但她也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毫无人道的世界。 纪风停哼笑着,他大概明白了林雨歇为什么哭了,他伸手抹去林雨歇脸上的泪花,认真道:“这世道便就是如此,没有能力反抗的,就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林雨歇哭的泣不成声,“你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如何反抗!我见过妖邪作法,几名幼童被困铁笼,灵魂抽离体外,身躯化作白骨……他们、他们何尝不想活?” 那些亲身经历的林雨歇根本忘不了,都是出在邪教,她自然而然的将纪风停也画了进去。 她怕他,怕妖魔鬼怪,怕天地动荡,怕再无安宁之日。 陌尘脸上永远都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 “邪魔外道又怎么会将人命放在心上,小雨不是所有人都有慈悲之心的。”陌尘看似安慰林雨歇,实则是在将矛头丢到纪风停身上,让林雨歇清醒不要被迷惑。 “陌尘你真的很烦哎!”纪风停白了陌尘一眼,表情十分无语。 在纪风停这里,他的确没有正道那样的大义,在他的世界观里只有弱肉强食,他会同情弱者,但不会同情心泛滥。 纪风停对林雨歇说:“林雨歇,世上没有绝对的正邪之分,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苟延残喘着。为什么有的人能冠冕堂皇的说为天下人着想,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不惧怕任何事物,敢直面乱世。你觉得残忍的,在这天下中,根本不足挂齿。” 陌尘轻拍林雨歇的肩膀,正欲对她说话,却被纪风停打断,“能让我说完吗,我亲爱的怜生仙上?” 纪风停眼神坚毅,他说道:“小丫头,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你与其惋惜他人,不如惋惜自己。” 每个人口中的说辞都是好好活着,可如何才算是好好活着呢,是没有尊严行尸走肉的活着,还是拼尽全力造福天下的活着呢。 林雨歇看着纪风停的那张脸,一瞬间想说的话都变得没理了。 林怀听了许久,对纪风停的话表示赞许,他道:“我倒觉得纪风停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世道本就是适者生存。” 任我也表示赞同,“是啊,谁不想当强者呢。只要我们本身强大不去欺凌弱者不就行了。” 灵芝道:“所以正道与邪教终归是有区别的,他们是踩着尸体步步高升,而我们是救济天下每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 纪风停无奈哼笑,他耸了耸肩,“我和你们没有道理可言,划分三六九等的事,算是让你们玩明白了。” 狂风席卷残云,在昼夜中露出光亮,一声鹿鸣,梅露儿携着绿叶来到纪风停面前,“属下参见少主。” 纪风停皱起眉头,当即就想逃离,“怎么忘了这茬,手欠啊,手欠。” 早年邪教事物太多,纪风停嫌麻烦便隐藏修为灵力外出游历一直到而今,若非救林雨歇出崖谷他也不至于泄露灵力让其发现他的行踪。 现在麻烦事找上来,纪风停只觉得头疼想跑,他这个人无拘无束惯了,做事全凭心意,随性极了。 一看见梅露儿,纪风停整个人都不好了,“看来我该走了。陌尘,下次见面,我不会再把小丫头让给你了。” 断缘剑夺锋而出,当即抵在他的脖子处,纪风停眼神渐冷,但还是挂着笑意的说:“什么意思?我想走,你还要硬拦吗?” 陌尘不语,纪风停却知晓他的意思,“哦,你想要逆空?早说啊,不给。这玩意,谁找到了算谁的。” 神器碰撞在一起是会有共鸣的,使之力量更加强大。林怀怀里的红菱带也躁动起来,他施法抑制住神器躁动,尽力不让其他人看出异样。 “陌尘,我们还不到打架的时候呢。”纪风停推掌,借力打力,拽起梅露儿的胳膊腾云而去。 陌尘收剑,眼神复杂的盯着纪风停远去的背影。 抢夺神器不在一时,陌尘此番只是为了试探纪风停的目的,确认不是邪教的指使,陌尘也就放心了。 灵芝奇怪,上前询问,“仙上不追吗?现在可是个极佳的机会,错过了日后再抓就难了。” 陌尘回神,“邪教擅长隐匿在黑暗中,在不确定对方人数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点了点头。 渔村的夜总是带着星光的微暗,腥咸海风随着空气传入人的鼻腔。 陌尘仰望繁星,微光打在他的身上,似冷似暖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背影总是很孤独,即使身边围了无数人也难掩他的孤寂之色。 他站在那就是一条风景线,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林雨歇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心跳的很快,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她想要远离,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去。 夜深众人折回小渔村任阿婆家休息,经此事件,陌尘打算第二天一早动身返回天苑和众长老说明情况再从长计议。 陌尘现如今手握醉中仙和断缘剑两大神器,消失匿迹的逆空也浮出水面。 一旦神器集齐后果难以想象,邪教已经开始出动,释放魔气,抢夺神器,相信不久就会发动第二次仙魔大战。 陌尘必须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好十足的准备,防止神器落入邪教掀起风浪,保天下太平。 陌尘想的出神,一阵敲门声让他警惕起来,“谁?” “师父是我,小雨。” 听见是林雨歇的声音,陌尘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他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在意这个小徒弟了。 陌尘拉开门,倒了杯热茶放在林雨歇的手上,“小雨这么晚了,有事吗?” 林雨歇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她显得十分拘谨,“没什么事,就是来师父面前找找存在感,怕师父你看我不适应。” 陌尘淡笑,“不会,小雨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认出来。” 他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林雨歇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她吹着茶水,脸红的有些燥热。 陌尘分析道:“我想你身体突然成长应该和那个山谷有关系,逆空的神力滋养山谷的每一株草木,你掉下去被其神力影响,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变化。” “师父!我困了先回去睡了!师父再见!”林雨歇现在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涨红着脸猛然起身,一会推门出去,一会又推门进去放下茶杯,一会又跑回来关门。 她慌张无措的样子尽收陌尘的眼底,他笑了笑,似冰山融化,暖阳扑面。 彼时纪风停走在去流云地界的路上,他眼角带笑,衣带乘风,走的张狂。 梅露儿小跑的跟上去,“少主,你要去那里啊?魔尊大人叫你回去商议大事。” “行,知道了。”纪风停毫不在意,仿佛天塌下来都和他没关系,他将逆空别在腰间大步向前走去。 梅露儿反应迟钝,她不明白纪风停不想和她回邪教的意思,她的小鹿耳朵动了动,上前拦住纪风停道:“少主,那便和属下回去。” 纪风停叹着气,单手将梅露儿抵在树上凑过去说:“你且回去告诉父亲,待我追到心爱的女人定会回去。明白了?” 梅露儿精虫上脑,红透的脸颊差点让她露出原形,她缓过神来才发现纪风停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了。 梅露儿失望的耷拉着耳朵,“心爱的女人……” 眼看着纪风停越走越远,梅露儿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魔尊大人交给她的任务要紧。 她疾步追上去,拦在纪风停身前,慌慌张张的开口,“可大人急着见你,是真的有要事!” 纪风停没了耐心,“那你就说没找到我不就行了。少主我爱自由,不喜拘束,难道我不愿意你还要强行带我回去吗?” “……”梅露儿哑口无言,她把脸憋的通红,为了留住纪风停,她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少主,我、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和我在一起啊……” 纪风停站住脚,他扶额皱眉,“不是,露儿你怎么这么突然,我一直当你是妹妹,谈什么喜不喜欢。” “不要妹妹!一点都不突然!少主,答应我好不好?”梅露儿有私心,她眼中满满的渴望和期待。 纪风停挠挠头十分困扰,他想了想说:“露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妖殊途,我是人,你是妖,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那……”梅露儿不放弃,她急着性子仰头又问:“若我不是妖,少主可会喜欢我、怜惜我?” 梅露儿又大又明亮的褐色琉璃眼瞳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一种清晰的愚蠢透了出来。 纪风停是真不想骗她,漂亮话说的了一时说不了一世,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倒不如索性告诉她,省的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夜暗的可怕,纪风停向着月光看去,皎洁干净,无限自由。 他平淡的回道:“怜惜你是一定的,只是少主我呀,心中已有所爱,是万万不能喜欢旁人的。我呀,总觉得自己以前做了什么悔事。现如今,我只想凭借自己心意办事,不让我爱的人受伤,伴她左右即好。” 梅露儿知道纪风停是有主意的人,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可她就是觉得委屈,就是想再争取争取。 “少主,我也想伴你左右……” “你陪伴了我多年,难道还不够吗?”纪风停叹道:“你家少主是个自由人,一向不喜他人管束。我既有想陪伴左右的人,便不希望旁人再伴我左右。露儿,你命定的有缘人不是我,它可能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正等着你呢。别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多去外面看看。” 第33章 神器化人形,阴阳与往昔 心里一阵刺痛,梅露儿流下一行血泪,她哭喊着,“少主说的好听,你就那么确定那个叫林雨歇的是你的命定之人吗?你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少主所作所为还不也是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的确是一厢情愿。 纪风停摸着自己的心口,他不知道林雨歇有什么点吸引他,但他就是爱她。像是冥冥之中的羁绊,他的心在指引着他爱她。 纪风停侧过身,一张脸在月光陪衬下好看的过分,他自嘲道:“心之所向,情不自禁。一见钟情也不是每辈子都有的,你就当是我犯贱。” 纪风停不想再浪费口舌,他转身穿过林子,向着不远处打着灯笼的驿站走去。 梅露儿化去脸上血泪,不死心的追了过去。 还未出林子,一道人影便挡在了纪风停的身前,妖媚之声响起,“少主好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伤了露儿妹妹的心呢。” “又来了。”纪风停厌烦,他满脸不爽道:“没完没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狐媚儿黑纱掩面,媚态十足的笑了笑,“少主多年不归,魔尊大人甚是想念,特命属下接你回去。少主还是同我们走,不要让属下难办。” “我说了,不回就是不回。”纪风停全然没了好心情,他讨厌束缚的感觉,讨厌自由远离自己的感觉。 虽说身在邪教,但他却一点也不想沾边邪教的事情,只想自由自在,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要不是一时动用了灵力,他的行踪也不会被发现,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的眼神沉了下来,面容阴冷的厉声道:“让开!” “少主得罪了。”沙溪庞然大物从天上落了下来,周边的泥草都为之震了一震,他遮住了月光,一手狼牙棒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哦?”纪风停冷笑,“想动手?” “怎么会呢少主。”狐媚儿拦住沙溪,她让出一条路,“请。” 狐媚儿是识时务的,她知道就算三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纪风停的对手,还不如放过自己留条生路。 “回去别说见过我。”纪风停收敛灵力,只是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林子之中。 梅露儿想去追,毕竟如果这次跟丢的话,那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她见狐媚儿无动于衷,便没有快脚跟上去,反倒是奇怪的问了问,“媚儿姐,你为什么要让少主走?大人说……” 狐媚儿挑眼问:“你拦得住他?” 梅露儿摇摇头,自是拦不住的。 狐媚儿笑笑,“那不就是了。我们暗中跟着少主,其他的交给大人就好。” 梅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狐媚儿扭头用枯指碰了碰沙溪,“憨货,消息放出去了吗?” “放心,我不仅把消息放给了大人,还把你的花粉放到了少主身上。”沙溪信誓旦旦的回答,一半脸哭一半脸笑。 “不错不错,走。”狐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要想制住纪风停,就只能让嗜血魔尊亲自来请,她做个中间人就好,没必要自找麻烦。 现在对于狐媚儿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治好自己的脸,其他的事可有可无。 天刚破晓,拨开云雾将暖光倾洒大地,露珠轻悄悄的顺着嫩叶滴在泥土上。 海上渔船早已出发开始一天的忙碌,白帆扬在海面上,一艘挨着一艘与日出同行。 两道光划过天际落至坍塌的崖谷,周边零星点点,渐渐失去山谷的模样。 少女身姿轻妙,一身蓝衣,精致的五官,眼神略显无神,她站在地上脚步还有些不稳。 另一道光影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素衣,袍子上印着八卦五行,脖子上戴着一小面古镜。 两个人碰在一起都警惕了起来,男人抬手,八卦五行的印记在空中打着圈,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骇人的威力。 少女不甘示弱,后退半步,柔掌轻推,蓝色光芒凝聚成七弦古琴在她手下一触即发。 风云残卷,神力波动,两人正欲动手,又心有灵犀的同时松了手。 少女探着头,她走过去在男人的身上嗅了嗅,“你……是阴阳镜?对吗?” 男人也凑过去,用手扫过她,蓝色光点浮在空中,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往昔琴?” 两人心照不宣,双手碰到一起,阴阳镜与往昔琴神器之形闪在空中。 往昔琴是一把通体幽蓝的七弦古琴,七根弦分别象征着金木水火土日月。拨动琴弦,一发牵动,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阴阳镜又为双面镜,正铜镜望人前尘,回顾往昔。反铜镜八卦五行看人未来,窥探天机。朱砂红穗悬于镜底,轻摇飘荡,牵人两世。 两人松手,神器之形渐渐散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修成人身了?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往昔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修成人身了,不过我身上的封印解开了,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至于怎么到这里来的,是因为我感应到了逆空和紫藤的神力,所以才跟过来的。” 阴阳镜表情沉稳,他环顾四周,灵力充沛的崖谷早已无所踪迹,想是逆空的原因才会形成此地,逆空离开,崖谷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他受人间万物供养,受其天地精华,封印在误打误撞中被邪教子弟解开,机缘之下修成人形。 若非紫藤神力波动,他此时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天下的某一个角落中。 阴阳镜说道:“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赶过来的,但是显而易见,我们来晚了。” 往昔初有神识,她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去找紫藤吗?” 阴阳镜点了点头说:“当然要去找,神界灭亡,我们现在与之唯一能联系的就只有紫藤了。若是还想回到上古世界,便只能在紫藤的身上找线索了。毕竟神仙都消亡了,她还存在着,肯定是有原因的。” “也好,那我们出发。”往昔拿不定主意,想着只要听阴阳镜的,和他一起走准是没错的。 阴阳镜和往昔顺着他们感应的神力,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太阳渐渐爬了出来,陌尘召集一行人准备出发返回天苑,他们拜别任阿婆,刚出小渔村,便收到流云的来信。 仙鹤驾着云朵携着金光来到陌尘面前,信件飘到他的手上,是灵叔子的信。 陌尘打开信件,烫金的字体,信上大概的内容是流云山脚下邪魔妖灵日渐增多,惹得一众百姓人心惶惶,他此番前去安抚,却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迟迟找不到源头。 他听说陌尘一行人在离流云相近的地方寻找神器,特此邀请他们前去帮忙。 陌尘起初并没有想去流云帮忙,毕竟灵叔子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前辈了,只是处理一些邪魔妖灵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在陌尘动摇之迹,寻踪仪有了反应,是神器神力波动,好巧不巧正是流云的方向。 陌尘三思过后,想着先带众人前去流云,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从白天赶到黑夜,打算从城里先找一家客栈歇脚,第二天再行出发前往流云。 街边小摊小贩众多,卖的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阴阳和往昔也到达了此处,随意闲逛起来。 往昔入眼满脸兴奋,她从未逛过街市,也从未像人一样在地面上跑动。 神器是神的产物,从存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为天下牺牲的命运。 往昔运气好,得以修成人形,她知道总有一天她要为天下献身,或早或晚。 所以当下有机会,她便想多看看人间繁华,在此留下足迹,也不妄经此一遭。 往昔来到脂粉摊子,她拿起一盒闻了闻,满眼放光,“阴阳哥哥,好神奇啊,我不仅有了五感,而且还能闻到香味呢。有……花香。” 阴阳看了一眼,只道:“别乱拿东西。你知道吗,在人间买东西,可是要花银子的。” “你懂的可真多。”往昔似懂非懂的放下胭脂,跟了上去。 “我只要照一下他们,便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了,根本就不足为奇。”阴阳闪着金黄色的眼瞳,所有人尽收他的眼底。 “哎!”往昔抬头看见林雨歇一行人,她喊道:“阴阳,你看!是紫藤!那个笑起来明媚灿烂的紫藤!” 往昔一边说,一边向着林雨歇的方向走去。 阴阳将她拽回,躲在小摊后说:“等一下,他们人太多了,等紫藤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再和她相认。主要是这群人因为咱们争得头破血流的,难分敌友,所以不得不防。” 往昔意识到自己欠考虑,听话的点了点头,“阴阳,你考虑的对,那我们悄悄的跟着紫藤。” 阴阳松开手,眼神落在陌尘身上时,他惊了,“……鸿蒙?” “鸿蒙?”往昔闭眼感应说道:“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感应到鸿蒙的神力,定是你看错了。” 阴阳沉思,“我清晰的记得鸿蒙的样子,认错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说的对,他身上的确没有鸿蒙神力的波动。” 往昔想了想说:“也许是那个人恰好和鸿蒙长的一样呢,毕竟人间不是有一句话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嘛。” “往昔快跟上,他们去了福来客栈。”阴阳往深处想着,一会就盯不见人影了,他叫上往昔,快步跟了上去。 福来客栈。 一行人坐在餐桌前,卸下一身疲惫。 陌尘交代好一切事物,便对他们说道:“大家好好休息,争取明日正午到达流云。” 林雨歇打着哈欠,迷糊的站起身说:“哥哥,师父,我今天起的太早了,好困啊,我先上去睡了。” 林怀抬头问:“那你要吃什么吗,我一会给你送上去。” “不用了,你和阿芝他们吃。”林雨歇摆摆手,半睁着眼睛走上楼。 陌尘看着她迷糊的样子,脸上挂上了一抹笑,他嘱咐道:“小雨,看着点台阶。” “好。”林雨歇困的直打哈欠,她拉开客房的门,一脚还未踏入,便被两双手扯进了屋子里。 “救……” 未知的本能让林雨歇高喊救命,可声音还没有发出去,就被阴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随后将她摁在了凳子上。 阴阳向她比划着嘘的手势,“紫藤,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帮你的。我现在放开你,和你好好说,你不要喊,可以吗?” 林雨歇瞪大双眼,一阵莫名其妙,困意全无。她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两个人,一时搞不清状况。 难不成是熟人?她努力搜索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思来想去也是没有见过他们的。 还有,哪有坏人说自己不是坏人的,看两个人的样子,不禁让林雨歇联想起了雌雄大盗。 不会是邪教的!那倒不至于入室抢劫!林雨歇实在想不明白,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阴阳。 “你答应不喊,我就放手。”阴阳和林雨歇商量着。 林雨歇心想着傻子才听你们的话呢,突然闯进房间里,不是图财就是害命。 在不了解情况之前,她打算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她顺着阴阳的话点了点头。 阴阳松了手,林雨歇迅速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她推开两人向门口冲去。 她刚要喊出口,就被往昔释放出琴弦绑住双脚拽回了凳子上。 阴阳再次捂住了林雨歇的嘴,“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们是没有恶意的。” 往昔幻化琴弦绑住林雨歇的双手说道:“是啊紫藤,你要相信我们。” “我信你们个鬼!没有恶意还绑我!”林雨歇这么想着,她对紫藤的名字感到陌生,全当是他们认错了人。 林雨歇垂头丧气,她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恢复仙缘的那天就应该多练习练习法术,也不至于现在被人抓住,还脱不了身。 “紫藤?”往昔凑过去,试探的问,“你信我好不好?” 第34章 揭开身世谜,雨歇是紫藤 林雨歇不想搞清楚状况了,她现在只想脱身,采用最简单也是最好用的办法,上嘴咬。 她一口狠狠地咬在阴阳的手上,那感觉不像是咬在人手上,而像是咬在了铁块上。 阴阳面无表情,毫无痛觉。 林雨歇瞬间就懵了,自己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她拼命挣扎着,脸涨的很红。 见林雨歇不断挣扎,往昔有些心疼,她抓住阴阳的胳膊说:“阴阳哥哥你就放手,紫藤的脸都红了,一会儿再被你捂死了该怎么办啊。” “什么!他们还想捂死我?”林雨歇瞬间停止挣扎,她睁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来回的眨着,表示自己绝对不乱喊乱叫。 阴阳犹豫之下,还是放开了手,往昔也顺势收回了绑住林雨歇双手的琴弦。 林雨歇大口的呼吸着,她观察两人似乎没有太大的敌意,不像是谋财害命的。 于是林雨歇揉着手腕,试探着说:“两位,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林雨歇,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紫藤。况且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们就放了我呗。” 阴阳说道:“我们没有认错人,你就是紫藤,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你记不起来了而已。” “什么意思?”林雨歇听的云里雾里。 阴阳问:“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身世? 林雨歇问过林怀自己的身世,得到的答案总是被搪塞过去,她当然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面对两个陌生人,林雨歇不打算全盘托出,她装作满不在意的模样,模糊的说:“我知道啊,我是我哥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我哥说我可能是哪家仙门遗弃的孩子,反正这都不重要了。” “紫藤,我可以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阴阳说话间双手叠在一起,向空中一挥,前世今生,点点滴滴。 空中显现的场景是上古世界坍塌,是神族消亡,是紫藤手拿神器同归于尽。 再后,是神力散入人间,上古世界闭合留存裂缝,紫藤在其游荡百年之久,世间流转,天上一日,尘世一年。 流离之久,已过万年。紫藤化为婴孩,以阴阳镜傍身,落入凡尘。 紫藤因缘被仇空明与段晓媛收为义女,取名仇雨歇,二人为让其女不走他们的老路,断仙缘,阻仙途。 仙魔大战,雨歇刚有的家又随之破散。这场战役死亡无数,雨歇侥幸存活,被来捡法器的林怀抱走,自此兄妹俩相依为命。 “这……”林雨歇看到这里她将信将疑,她险些没有站住,缓了一会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编造出来骗我的?” 阴阳化去空中的画面说:“我们没有必要骗你,况且我是神器阴阳镜,除了我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什么?”林雨歇懵了。 往昔拍了拍林雨歇的肩膀说:“没错,紫藤我们不会骗你的。他是阴阳镜,我是往昔琴,也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神器。” “等等……你说你们两个是神器?这……自古以来,我倒是没有听说过神器能修炼成人身的。就算是……” 信息太多,林雨歇一时无法消化。她不相信,但有实际证据,她相信,但有点匪夷所思。 书中曾有点滴记载法器修成人身的例子,林雨歇勉强相信。阴阳镜可见人前世今生这是毋庸置疑的,若说编造也是无稽之谈。 林雨歇缓了很久才慢慢接受,她一副认真脸说:“我可以相信你们,但不代表我会听你们的。如果我真如你们所说是上古世界的罪神之女紫藤,我会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可我现在不是,我只是林雨歇。我答应你们,但不代表我就是紫藤。” “好,我们会等你记起来。”阴阳知道逼她接受紫藤的身份急不来,于是点头答应了。 寻踪仪转动证明附近有神器,而且不只有一件,神力波动,陌尘很快注意到。 陌尘循着寻踪仪的指引来到了林雨歇的门口,他犹豫片刻,上前敲了敲门,“小雨,你在房间吗?” “师父,我在啊,怎么了吗?”林雨歇猛然直起身,她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陌尘是个君子,在没等到林雨歇说请进之前是不会轻易推门进来的。 “糟了,怎么办!”林雨歇做着口型,她一时间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师父解释,自己房间里凭空出现的两个大活人。 往昔是个没主意的,她看向阴阳寻求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见阴阳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往昔也就跟着不动。 林雨歇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一边推搡着两人,一边还不忘和门外的陌尘说两句话,“师父,我在换衣服,马上就好!你等一下!” “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地方藏起来啊?”林雨歇无奈的看着两人,只能尽力的挤出微笑。 阴阳淡淡道:“我们早晚都是要见面的,早见晚见又有什么区别,你就直接和他说,我们是你朋友不就好了。” 林雨歇无奈,“这个理由太假了?我们马上就到流云地界了,我怎么可能有认识的朋友。” 阴阳不紧不慢的说:“紫藤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不会害你的,让我们跟在你身边我们还能保护你呢。你现在赶我们走,是你的一大损失。” 林雨歇都快被气笑了,她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凭空解释出现的两个人,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万一陌尘进来,把他们两个当成邪教的人,或是当成乱闯进来的贼人,那可就完了,到时候百口莫辩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更何况神器抢手,每个人都想据为己有,他们两个没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目标极大,就是两个行走的超大麻烦在身边。 林雨歇好言道:“就当是帮我个忙,你们先躲起来好不好?等我我想好了怎么解释,我肯定会让你在我身边待着的。” “也行。” 阴阳好不容易松口,哪料他们才刚起身准备躲藏,陌尘就推门直入进来。 “师父!”林雨歇吓了一跳,她拼命的挡着两个人,却发现已经无济于事了。 陌尘歉意的说:“小雨对不起,我看你换衣服换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自作主张推门进来。” 林雨歇摆摆手,“没事的,师父你要是不推门进来,我也正好要去给你开门呢。” “他们是谁?”陌尘的目光定在阴阳和往昔的身上,他手里的寻踪仪反应剧烈,在一瞬之间又停了下来。 “是……”林雨歇妥协,“我朋友,没来天苑以前的朋友。他们也要去流云,正好和我们顺路。我刚才碰见就招呼他们进来叙一叙了。” “是吗?这么巧。”陌尘明显不信,他收起寻踪仪打量着两人。 “对啊,就是这么巧。”林雨歇疯狂点头,这个离谱的说辞她自己都不信。 阴阳倒是淡定自若,他笑笑说:“你好,我是阴阳,她是往昔,我们是林雨歇的朋友。” “阴阳?往昔?”陌尘探究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林雨歇岔开话题,“对了师父,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陌尘不再将目光放在两个人的身上,他对林雨歇说:“寻踪仪反映强烈指向你的房间,所以我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师父,再见。”林雨歇点了点头,将陌尘送出了门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注意安全。”陌尘冷冷地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林雨歇关紧房门,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两口喝下说:“我猜师父他肯定是怀疑了,就是没拆穿咱们罢了。” 阴阳满不在乎的说:“怀疑就怀疑,他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确实不能怎么样。”林雨歇干笑着,拿阴阳也没有办法。 往昔高兴的挽住林雨歇的胳膊,“太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紫藤身边了。” 总感觉是顶着别人的名字,林雨歇浑身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说:“往昔我好别扭啊,你还是叫我雨歇。” 往昔捋着胸前的长发,“好,雨歇。” 三个人对坐着,林雨歇左右显得无聊,她又不想去了解自己在上古世界作为紫藤时候的事情。 毕竟她对于这件无厘头的事情,也是属于将信将疑的。前世今生她没怎么听说过,但她知道人死了,都是要下冥界入轮回的。 信与不信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林雨歇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她突然脑筋一转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既然自己会丢失记忆,那哥哥经常头疼估计也是因为记忆缺失的原因。 身边有神器阴阳镜,那想知道林怀缺失的一部分记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林雨歇抬头问:“话说阴阳你是神器,可以窥看他人的前世今生对?” 阴阳道:“是啊。” 林雨歇眼睛一亮,“那我能不能求你件事,我想看看我哥七岁以前的过往,可以吗?” 阴阳愿意无条件答应紫藤的要求,他回道:“可以,不过我要碰到他才行。” 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林雨歇拽着阴阳往外走,“太好了,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我哥哥。” 往昔对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很感兴趣的,她东张张西望望的说:“雨歇,我等你们回来。” 来到林怀住的客房门口,林雨歇敲了几下门就推门走了进去,“哥哥我进来了。” “小雨。”林怀起身,还没说接下来关心林雨歇的话就被阴阳吸引了目光,他问:“他是谁啊?” “哦,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之前有过几面之缘,正巧今天碰上了,所以也让他来和哥哥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林雨歇编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流畅了。 阴阳把手伸了过去,礼貌道:“你好,我叫阴阳。” “阴阳?好奇怪的名字。”林怀还在打量着阴阳,手就已经握上了他的手。 金色的瞳仁一闪,林怀的过往尽收在阴阳的眼底。 “哥,不和你说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林雨歇一看事情成了,她忙推着阴阳就往外走,还顺道帮林怀把门关上了。 林怀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站在原地复盘,“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朋友?我怎么不记得小雨有这么个朋友,再说了什么时候交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一回到房间,林雨歇就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阴阳,快,快给我看看。” 阴阳在空中施法,几段画面渐渐显现,繁华的如同仙境的玉湖仙岛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七岁以前,林怀是个被父母族人捧在掌心里的宝贝,是个意气风发,有着美好未来的少年。 可世事无常,那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除林怀以外,族人尽数死在了火海里无一幸免。 林怀被父母耗尽所有灵力才得以送出玉湖仙岛,等他再次醒来,早已遗忘了一切,心上却盖了满满的一层恐惧。 他惧怕黑夜,惧怕厉鬼,只是因为族人死的太惨太惨了,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林怀亲眼目睹身穿流云服饰的人将剑插进了林亦成的身体里,这一幕触目惊心。 所有画面在小林怀一路乞讨,逃到天苑地界时戛然而止。 林雨歇震惊了,两眼根本不敢眨上一下,一滴痛心泪从她的左眼眶中落下,晶莹剔透。 她不可置信哥哥竟然经历了这么惨无人道的灭门惨案,她看向阴阳,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是……真的?” 阴阳收起画面,面上无波澜道:“做不了假,是真的。” “不能让我哥去流云!”林雨歇拍案而起。 她不知道画面里的人是谁,但十有八九也离不开流云的一些长者,她要阻止哥哥去流云,阻止哥哥记起一切。 往昔吃着桌子上的糕点,她道:“雨歇,可他迟早会记起来。” “晚一天是一天。”林雨歇推开窗向外看去,眼中含泪,“我哥哥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让他被仇恨覆盖,失去原本的自己。” 第35章 镜中望未来,流云美如画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雨,又轻又细,仿佛是湿漉漉的烟雾。 一行人被迫拦住了去路,只能等雨停了再行出发。 任我用手探着外面的雨花,他挠了挠头说:“真是奇怪了,这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了雨,一点征兆都没有。” 灵芝站在福来客栈门口,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太阳还这么晃眼,好像只有咱们这一片的区域正在下雨。” “下雨了,就不用着急赶路了,正好可以继续养精蓄锐。”林怀伸了个懒腰就往楼上走,“我不管你们了,我要回去再睡一觉。” “哥哥,你能来一下吗?”林雨歇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她万分纠结过后,还是打算阻止哥哥前去流云。 前路凶险,未知没有肯定的答案,林雨歇不敢轻易的和哥哥去冒险。 林怀一愣,他对林雨歇的样貌还是有些没适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在叫自己。 愣了片刻,林怀几步走上台阶来到林雨歇的房间门口,“怎么了小雨?” 林雨歇没说话,伸手把林怀扯进了房间,将门紧紧的关严。 往昔和阴阳化成几缕神力隐匿在林雨歇的身上,随叫随到。 站定后,林怀敏锐的发现林雨歇的眼尾泛红,他关切的问:“小雨,眼睛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吗?和哥说,哥帮你教训回来。” “没有。”林雨歇蹭着眼睛,尽量不让林怀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说:“就是进了一粒灰尘,不打紧的。哥哥,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流云啊?” 林怀奇怪,“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总要有个理由才可以。 林雨歇急于阻止林怀前去流云,一时也没想好理由,她低下头,两手暗搓搓的揪着袖口。 眼角的红晕格外抢眼,林怀伸手蹭了蹭她的脸蛋,“怎么了,我的好妹妹?怎么委屈巴巴的,真的没人欺负你?” “没有啊……”林雨歇低声说:“我就是,就是不想你去嘛……” 林怀捧起林雨歇的脸,“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说说看为什么不能去流云,小雨,是发生什么了吗?” 林雨歇知道理由是非说不可了,她咬着唇,说了自己这辈子唯一自然的谎,“我就是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去流云的路上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想你去。” “哥哥,我们一起回天苑好不好?我害怕。”林雨歇拽着林怀的袖子,她一定要阻止他去流云。 林怀没在意,就当是妹妹梦魇,一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他摸摸她的脑袋,“放心,不会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你别想太多。而且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我再不济,也还有掌门呢,况且我们马上就要到达流云了,现在折返回去岂不可惜。” “可是……”林雨歇还想再争取一下。 “好了,不会有事的。有哥哥在呢,妹妹别怕。”林怀推门离开,“你好好休息,等雨停了咱们就出发了。” “哥哥!” 雨势之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空气中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见阻拦没有半分用处,林雨歇急了,她忙喊出阴阳镜,上前拽住了他。 林雨歇道:“阴阳,你是不是还能看未来发生的事情,我想看看我哥到流云以后会发生的全部,提前做打算。” 阴阳抽回手,他十分不解人的情感,未来发生什么都是命运之盘决定好的,就是看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本可以直接拒绝林雨歇,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阴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此行是逆天而为,看了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紫藤,我不建议你看。” 林雨歇急切道:“你别劝我了,我把我哥看的比我自己还重要,可以说,没有我哥就没有我。所以我一定要看!阴阳,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接受,给我看!拜托了。” 其中利弊还是要讲清楚的为好,以免当事人后悔,阴阳镜有探知过去和未来的功能,或多或少皆有代价。 看的越多,越损人精气,折人灵力。 阴阳劝道:“紫藤,我要告诉你,即使看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我劝你还是不要看了,逆天而为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林雨歇坚定道:“我相信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更相信我能改变未来。所以,我求你了,阴阳你就给我看看,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见几番好言相劝都没有用,阴阳只好答应下来,“紫藤,那你答应我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给你看。” “什么条件你说。” 阴阳说出自己的目的,“找齐我们的兄弟姐妹,帮我们回上古世界,延续你神的使命。” 神的使命? 对于此刻的林雨歇来说,神是个何其伟大的代表,她不敢把自己和神扯上关系。 更何况找齐上古神器,无非是和各大仙门百家形成对立,毕竟曾有传言,得神器者得天下。 她不敢轻易答应,且不说自己资质平庸,就单说神器这一点,若是贸然寻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起在阴阳镜中看到的紫藤,林雨歇犹豫开口,“可我并没有神的纯正血脉,我……万一不是紫藤呢……” 阴阳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于是道:“就是全天下的人都看走了眼,我也不会看走眼,你就是紫藤无疑。至于纯正的神族血脉已经不重要了,这天下除了我们神器,早就没有神了。” 看来阴阳是让林雨歇非答应不可了,她想着先答应下来,解决眼前的事情,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林雨歇支支吾吾的说:“好,我答应你。但是……能不能找齐就不一定了,所以你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好。”阴阳嘴角扬起弧度,他最后说:“对了,还要提醒你最后一句。你看多少便会损耗多少灵力,所以……” 林雨歇当即打断阴阳,“我知道了,开始,我不后悔。” 阴阳不再继续劝阻,他挥了挥袍子,空中立马浮现点点画面,是关于林怀的。 到达流云以后,林怀会记起所有,而灵芝的父亲灵叔子则是他的杀父仇人。 点点繁星晕染他眼角的红,满腔愤怒,赤焰剑一出,熊熊大火燃起,好似玉湖仙岛陨灭的那天。 身为天苑弟子,更是玉湖仙岛的遗孤,他被千夫所指,被关仙牢。 林雨歇的眼前一黑,她昏沉沉的捂着脑袋,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 “阴阳,我怎么看不清了,后面呢?继续啊!” 看的越多,灵力消失的也就越多,阴阳及时阻止,“紫藤,不能再看了。” “继续,我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林雨歇不稳的支撑着,她睁大双眼去看空中漂浮的画面。 才恢复仙缘的她,身上的灵力无法支撑她继续看更多的画面。 不过才一刻,林雨歇就直直的倒了过去。 倒是也神奇,她这一晕,外面的雨恰巧也跟着停了下来。 当林雨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流云了,阴阳和往昔则在暗处悄悄跟着雨歇,防止有人打神器的主意。 灵芝端着一盘好似云朵的糕点走到林雨歇面前,她捏了捏她的脸,“雨歇,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人了。” “我没事,就是太困了,一觉睡到了现在。”林雨歇挠挠头,“对了阿芝,这是哪里啊?” 灵芝放下糕点,坐在她身边说:“这里是我家,流云。” “好美。”林雨歇被周围的建筑迷花了眼,这里和天苑不同,美的虚幻。 林雨歇拍了拍脑袋,她忙问:“阿芝,我睡了多久?师父和哥哥他们呢?” 灵芝道:“你睡了三个时辰了,他们走了也差不多有三个时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我问也没有人告诉我。” 在林雨歇昏迷的这段时间,趁着没有雨势,他们第一时间到达了流云。 灵叔子并没有亲自出来迎接,反倒是本门的大弟子灵途出来迎接的,他讲述了最近流云地界发生的一些怪事,灵叔子为了驱散妖灵,保护百姓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为了不让灵芝涉足,灵途特地瞒着她,偷偷告诉的陌尘。 于是陌尘便不打算耽搁,直接前去找灵叔子。他将寻踪仪交到了灵芝手中,由他带领任我,杨画以及林怀前去支援。 灵芝没多问,独自留下照顾林雨歇。 流云地界美如画,就连天空都是五颜六色的,房子好似建在云层里,给人虚幻神往的感觉。 “我们出去走走,也许他们一会就回来了。”灵芝推开门,一股仙气萦绕着。 “好啊。”林雨歇欣然答应,脑中还在回想着自己在阴阳镜中看见的画面。 灵芝带着林雨歇在流云散步,她迎面撞上身穿仙鹤流云服的大弟子灵途。 “师妹好。”灵途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的准备离开。 灵芝拦在他身前,“哎,师兄,刚才大家都在,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我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弟子大试是这样,沐仙会也是,他就有那么忙?” 灵芝可是好奇坏了,陌尘在的时候她没好意思问,大师兄又总是支支吾吾的,现在可是逮着机会了必须问个清清楚楚。 灵途故作为难,“师妹,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还不如等师傅回来一起问呢。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有什么好忙的。”灵芝不放弃,她接着问,“那我换个问题,怜生仙上他们去做什么了?” “等他们回来,你不就知道了。师兄真的很忙,没空陪你。” 灵途可说不过灵芝,他怕再待下去就露了馅,他和不远处的一个弟子打着招呼,急忙的跑了过去。 “雨歇,走,去看看。”灵芝拽着林雨歇暗中偷偷跟着灵途,偏要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几名弟子围着灵途在去流云藏书阁的路上,一名弟子说:“大师兄,我可是听说了,荧惑暗中与邪教勾结,又想和咱们流云攀上关系。咱们掌门不信,偏要查出个所以然来。此番,你怎么看?” 灵途一脸正气的说:“这没有根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讲,传出去既损害荧惑名声,又损害咱们流云的名声。” 弟子忙点头,“我们也只是听说,自己说来玩玩,怎么可能傻的到处宣扬。” 另一名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弟子开口,“话说掌门去彭殊村还没回来,不会真被妖物缠上了?” 灵途道:“不可能,要是师父都做不到,我们也不用出去丢人现眼了。再说还有怜生仙上他们,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里,灵芝带着林雨歇跑了出来,她有些气愤的说:“师兄,你不是说不知道吗?为什么瞒着我?” 看见灵芝其他弟子纷纷逃离,只留下灵途一人在原地头疼。 灵途道:“师妹,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去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况且还有怜生仙上,左右都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啊?”灵芝气道:“我们作为天下的一部分,流云的一份子,理应将除魔卫道放在第一位。你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就算了,既然还隐瞒!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灵途无奈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彭殊村太邪门,几天一个村子的人都快死光了。师父去调查,安抚村民,铲除妖物,偶尔会传来几封信。我知道师父肯定能平安回来才没告诉你,省的让你瞎担心。” 灵芝想着争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回房间好好想想去彭殊村帮忙的事情。 “对不起啊,是我错怪你了。”灵芝和灵途道过歉,牵起林雨歇的手就回了房间。 灵芝拿着佩剑就想去彭殊村帮忙,林雨歇坐在凳子上,她想到刚才其中一位弟子说的荧惑与邪教勾结的事情起了兴趣。 林雨歇拉住灵芝问:“阿芝姐,听说荧惑与邪教勾结,你觉得此事有几分真假?” 灵芝坐了下来,她放下佩剑,“雨歇,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雨歇笑笑,“好奇啊。” 灵芝略微思考道:“八分。” 林雨歇问:“为什么?” 灵芝道:“你没有听说过权力越大,野心越大吗?这些位居高位的人,往往不会满足于自己的那一方土地。他们会想方设法的使自己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甚至盖过天地。荧惑掌门从一开始便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野心,只是他以别样的形式将自己的野心幻化成他人的利益进而展示出来。 现如今邪教势力愈加强大,他便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只要一方得势,他便可以抓住自己的利益,无限放大。其实哪方输赢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毕竟他总能脱身。但没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怕是会和各派扯破脸呢。” 第36章 彭殊村迷案,鬼头冢现世 林雨歇不解,“天下那么大,怎么可能让他一朝得势。就算是这样,他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舍弃那么多人的幸福呢?他可是一派掌门,位居高位,万人敬仰啊!” 灵芝说的口干舌燥,她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接着说:“你太小看一个人的野心和欲望了。若天下神还安在,怕也不会有如今的景象。神掌管世间太平,怎么会有如此强的七情六欲呢?神消失以后,人心底的欲望无限放大,再没有平衡可言。” 神有这么厉害吗? 也许阴阳和往昔的目的就是想让天下太平,林雨歇纠结着,如果自己真的是紫藤,是神族血脉,那她是不是有着可以让天下安定的能力。 林雨歇咬唇,她试探的问:“若神再次出现,可会还天下太平?” 灵芝摇摇头,“我想应该不会了。若神出现,怕是世间会再次失衡。” “那该如何世间才能平衡呢?”林雨歇引出话题,“我想有野心的,应该不只荧惑。” 灵芝没察觉到林雨歇的不对劲,她耸耸肩说:“平衡这个词对我们来说是很奢侈的。有野心的人比比皆是,我们这群小人物只管好好活着就是了。” “也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林雨歇点点头,她本打算将自己在阴阳镜中看到的画面告诉灵芝,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将这些话咽进肚子里。 灵芝提醒道:“雨歇,这些话题咱们自己聊聊就好了,千万不要到外宣扬。若是被人听去,免不得要添油加醋一番,引火上身就糟糕了。” 林雨歇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到处乱说。” 灵芝叹气,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她望着流云入口的方向说:“他们去了好久了,按理说一个妖物而已,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 林雨歇想着林怀的事情,还担心陌尘,她道:“阿芝,不如我们去看看,万一能帮上忙呢。” 灵芝正有此意,她拿起佩剑,牵起林雨歇的手说:“也好,走。” 彭殊村妖灵邪祟横行,只有找到它们的老穴搅碎它们,才可以还得整个村子安宁。 这美如画的流云地界处处散发着邪气,村子偏僻,灵芝和林雨歇一路打听才来到村口。 村口绿气萦绕,阴风阵阵,不像有活人居住的样子。 林雨歇有些害怕,她挽着灵芝的胳膊说:“阿芝姐,师父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吗?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应该是,这里都没有人敢靠近。你看,天上飘着的黑气把这里的阳光都挡住了。我想小林子他们应该在里面。”灵芝指着天空说:“雨歇,你要是害怕就在村口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还是一起。”林雨歇紧抓灵芝,一步都不敢离开。 村口像是有法阵罩着,灵芝和林雨歇刚迈进去两步,就被弹了出来。 灵芝奇怪,她双手合十,做着独属于流云的解阵术,她牵起林雨歇的手,“雨歇跟紧我。” 为了不破坏法阵,灵芝只施法在自己和林雨歇周围。 大约走了几米,头发铺成的道路映入眼帘,踩在脚底绵软无比。 林雨歇急得撤回脚,“这是……头发吗?” 灵芝拔出剑几下斩断了面前的头发,她一抬头,迎面便是一座小尸山,无数的人脸印在上面,一个紧贴着一个,人脸的眼睛上是无数个血窟窿,它们伸着舌头,头发的长度无限延伸,扭曲无比。 还不等灵芝震惊,林雨歇就先惊呼出声,“天啊,长成这个样子,没有十几年的血肉滋养,怎么也说不过去?” 想起之前看的几本书,林雨歇知道有着灵气的滋养,天地万物皆可化身为精怪。 而如今眼前的这座尸山,怨气横生面容扭曲,一看就是成精了许久的妖物了。 灵芝顿了片刻说:“是鬼头冢!” 林雨歇看的犯恶心,她拉着灵芝后退两步问:“那是什么东西?” 灵芝不敢贸然行动,她怕惊扰妖物让自己和林雨歇深陷危险。 鬼头冢上的人脸像是在睡觉,没有要动的意思。 灵芝拉过林雨歇,拿着剑挡在她的身前说:“传说神给世间恩泽,留下了一颗种子,种子生根发芽便可护一方太平。 这颗种子刚降世的时候被一个贪心的商人发现,他私藏下来,并通过种子给予的神力,将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他娶了十二位娘子,日日凌辱她们,终于在他的折磨之下,十二位娘子吊死在家里的房梁中。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十二具尸体已经凝聚在了一起化成了一座小山,神的种子也被她们汲取化作怨气。她们对男人的气味尤为敏感,头发就是她们的武器。” 传说凡是过路的男人都会被鬼头冢杀掉,怨气满天飞,尸骨慢慢堆积,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每到夜间,它们便会放出男人们的灵魂去啃食无辜的路人,这便使得它们越来越强大。 它们厚长的头发会将抓来的人层层包裹,慢慢吸取其中的养分然后化作森森白骨。 鬼头冢不杀女人,但也有个例,这使得灵芝不得不小心应对,她现在有些后悔带林雨歇过来了。 林雨歇问:“阿芝,这种古老的妖怪为什么会出现在彭殊村啊?” “我也不知道,太奇怪了。”灵芝牵起林雨歇的手打算离开村子,哪料一转身来时的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雨歇惊道:“路不见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灵芝嘱咐道:“雨歇,千万别乱跑,跟着我。” 灵芝抓住鬼头冢不轻易伤害女人这一点大胆的往前走着,她想着先和陌尘他们汇合再做打算。 突然地下的头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天空中挥舞着,片刻直直向着灵芝和林雨歇冲了过来。 灵芝一把推开林雨歇,她拿着剑挡在身前注入灵力。 这头发丝坚硬的如同麻绳一般,眼花缭乱的头发将灵芝的剑包裹住,她的灵力似乎被克制,怎么也抽不回手。 “阿芝!”林雨歇焦急的站在原地,她之前没仙缘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练习术法,现在仙缘恢复,有用得着的时候,她又一点都不会,真是急死人了。 回想着灵芝施法的过程,林雨歇死马当活马医,她两手并在一起,手持莲花状在空中旋转着,金色的光芒慢慢在掌中凝聚,她对准绑着灵芝的头发推了过去。 只见光束飞了过去,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反倒是将鬼头冢激怒,无数的发丝冲着林雨歇恶狼扑食,直到将她包裹进去。 两人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只是眼前一黑,再次睁眼他们倒在一座木屋前,周围是茂密的树木,荧光闪闪的。 林雨歇忙上前去扶灵芝,“怎么回事?我们还活着哎!” “我也不太清楚。”灵芝打量着周边的事物说:“这里也是个村子,那我们刚才看见的鬼头冢是幻觉吗?” 林雨歇道:“现在才是幻觉。” 木屋里走出来一位老者,他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笑眯眯的对两个人说:“你们也是来除妖的?” 灵芝警惕着,她先林雨歇一步开口,“是的老人家,我们是来除妖的,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吗?” “那就对了,和我来。”老者自顾自的说着,转身向着木屋外的一条小路走着。 现在没别的可以选择,灵芝只能先跟着老者看下一步会发生些什么。 林雨歇刚跟着走出一步,手腕上的银铃就嗡嗡作响,她拉住灵芝轻声道:“阿芝,这个老者不是人。” 灵芝小声回应,“我知道,但我们现在也没别的路可以走,先跟着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他们一路跟着老者,天上飘着黄色的纸钱,一落到地就会变成红色的喜字。 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风的沙沙声以及唢呐的欢喜声,像是在报丧,又像是在报喜。 一棵树上乌鸦盘旋,一棵树上喜鹊叽喳,隔几棵树便是这样的景象。 林雨歇不寒而栗,她拽紧灵芝的手,“阿芝姐,这地方太不对劲了。” 灵芝自己也害怕,但还是拍了拍林雨歇的手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呢。” 空气中诡异的气氛达到了极点,老者在贴满喜字挂满红灯笼的屋子前停住脚步。 狂风大作将屋子的门吹开,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大大的喜字,然后是两名女子身着嫁衣抱在一起哭哭啼啼。 在屋子两侧,陌尘,林怀,杨画,任我穿着喜服被红色丝带缠绕着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老者咯咯咯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郎君们,我找来了你们的娘子。” 林雨歇被惊到,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大家,她忍不住喊道:“师父!” 陌尘闻声看去,“小雨,你怎么来了!” 林雨歇从未见过高高在上仙气萦绕的陌尘身穿喜服的样子,她一时间愣了神。 老者拿着拐杖一挥,林雨歇和灵芝瞬间换上了喜服被推进屋子内。 大门紧关,只听见老者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吉时到,嫁新娘,吉时误,新郎死。” 林雨歇甩着喜服的袖子跑到陌尘身边,“师父,你们来捉妖,怎么把自己捉进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灵芝跑到林怀身边上手去扯丝带,“小林子,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林怀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在流云待着等我们回去吗?” “一言难尽。”灵芝扯着丝带,手被划出血印子,灵力半点也施展不出来。 “小雨歇,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任我道:“灵芝,别白费力气了,在这里一点术法都使不出来。” 林雨歇揉着自己的脸说:“任我哥哥,那你可要多适应适应,我以后都长这个样子。” 灵芝无奈只好先放弃。 陌尘冷冷道:“这里是鬼头冢营造的幻境,它专抓未婚男女结缘,以此来助长它的修为。传说它想当神一步登天,奈何被情爱缚住手脚,又被情所伤,从此它只要一看见有人新婚便杀新郎新娘来满足自己。我以为这东西早就不在了,没想到今日还能看见。” 林雨歇奇怪的看向灵芝,“怎么和阿芝说的不一样?” “我……”灵芝蹭了蹭鼻子,“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陌尘道:“关于鬼头冢的传说很多,无从查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没拜堂之前它不会出手。” “拜……堂……”林雨歇的脸色一红,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灵芝点点头,“我记得喜庆的气氛会让鬼头冢的功力大增,所以……” “没错。”陌尘知道灵芝想说什么,鬼头冢的目的所在就是为了自己的修行,让他们拜堂成亲只是个流程。 林雨歇看向陌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师父?” 陌尘道:“等。” 看着陌尘不慌不忙的样子,林雨歇眼珠子一转,她蹲到陌尘身边小声道:“师父,你是不是想好对策了?” 陌尘道:“没有。” 林雨歇肯定道:“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你肯定有办法了。” 陌尘淡然,“一会你就知道了。” 空气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只有林雨歇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她的目光落在同样身穿喜服的两个哭哭啼啼的姑娘身上。 林雨歇两步走了过去,她招着手说:“两位姐姐,你们是哪里人,也是被抓过来的吗?” 看起来略小的一位姑娘躲另一位姑娘身边胆怯的很,她忍住眼泪,不料哭的更大声了。 站在前面的姑娘安慰着她,随即回应林雨歇,“我叫小仙,她叫小果,我们都是彭殊村的村民。我们村子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从来都没有什么妖物,大概几个月以前,流云的天裂了一道口子,你们口中说的什么鬼头冢就突然出现了。我们村子一半多的人都死于它的手上,我和小果就是最近几天被抓过来的。” 林雨歇问:“那你们村子其他的人呢?” 小仙回答,“都躲起来了,流云的掌门人帮我们暂时准备了安身之所。我和小果……就是想回家拿个东西,没想到……没想到……” 说罢,小仙也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她和小果抱着,嘴里不断的喊着想回家。 林雨歇慌张的安慰着,“没事没事,有我们在,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别哭了,脸哭花就不好了。” 吉时到,嫁新娘。 一阵空灵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紧张的气氛,陌尘凝重的看向紧闭的大门,所有人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 大门大敞,金丝红盖头盖在林雨歇,灵芝,小仙和小果的头上,她们的手腕被丝带缠绕动弹不得很快被拽出了房内。 其余四人被同样的丝带捆绑着,一同拽出了房内,各自被红线牵在一起动弹不得。 天上还飘着纸钱,落在地上变成喜字,唢呐声震耳欲聋,老者现身,变身婀娜多姿的无脸少女。 无脸少女是鬼头冢身上的一部分,她甩着喜帕,声音尖锐的刺耳。 第37章 危机被化解,林怀遇仇人 “吉时到,嫁新娘。三拜堂,嘉礼成。” 八人如同提线木偶般对着无脸少女,只听见一声,“一拜天地。” 天空骤然飘起了飞雪,点点雪绒,寒凉刺骨。 林雨歇被突然落在身上的雪花冰了一下,她猛然掀开红盖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陌尘,一眼万年。 雪花落在林雨歇乌黑的秀发上,她痴痴的望着他,在鬼使神差的驱使下,她竟想去牵他的手。 无脸少女忽然凑到林雨歇面前,吓得她当即抓住陌尘的手,“啊,师父!” 无脸少女尖尖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要拜完堂,才可以掀盖头的……” 雪花消失,狂风席卷,周围的景象慢慢的化成一滩污泥。 他们手上的红线逐渐松弛,时机已到,陌尘唤出断缘剑,一剑斩断了幻境。 无脸少女在一声声的哀嚎中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当中。 这一剑摧毁了整个幻境,唢呐声逐渐停止,待到所有人站定,只看见面前的尸山向下流着血水。 喜服残破,每个人变幻回了自己的衣裳。 灵芝望着周边的环境说:“是彭殊村,我和雨歇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话说……”林怀攥着灵芝的手,他后知后觉,“我妹妹呢?” 此时林雨歇正被变异的鬼头冢狂追,尸山拔地而起,如同蜘蛛爬行长了八条腿。 “师父救命啊!” “哥哥,我在这里!” “救命啊!” 林雨歇疯狂的在心里咒骂,自己怎么倒霉成这个样子,怎么这奇奇怪怪的妖怪只抓自己不抓别人呢。 “妹妹别怕!哥哥来救你!”林怀慌了,他伸手召唤赤焰剑,才想到不能暴露,掌中刚出现光芒便立刻暗淡下去。 这个诡异的村子还被妖气笼罩着,暂时不能使用太多灵力。 陌尘不动声色腾空而起,断缘剑划出漂亮的弧度将尸山劈开,墨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伴随着森森白骨。 大腿棒骨飞到任我怀里,他吓得失声尖叫,一脱手,骨头直接跑到了林怀的手里。 “任我,你……”林怀胆子小,他当即晕在灵芝身上,三魂没了两魂。 灵芝任由林怀趴在她的身上,她拍了拍林怀的脑袋指责道:“任我,你明知道小林子胆小你还吓唬他!” 任我道:“我冤枉啊,这太恶心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知道扔他身上了。” 杨画抱着剑在一边看了许久的热闹,他哼道:“知道害怕就不要过来,累赘。” “就你不是累赘?”灵芝气不打一处来道:“也没看你出力多少啊,你连小林子都打不过,胆大有什么用。” 任我立刻出来撑腰,“就是,杨画,你别没事找事。” “懒得和你们计较。”杨画挪远了步子。 鬼头冢被一剑劈开似乎没了威胁性,林雨歇腿软的紧,她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喊着陌尘。 “师父,我害怕。” 陌尘收起断缘,他扶起林雨歇,紧皱的眉头慢慢平缓下来,“小雨,别怕,没事了。” “有师父在,我不怕。” 在鬼头冢眼里林雨歇就像个香饽饽,像是可以储存神器的容器,源源不断的神力让它无比眼馋。 陌尘扶上林雨歇的手,他一顿,仙缘打开,灵力浑厚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苗子。 他不打算声张,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细细的询问林雨歇。 自身还是在接触林雨歇的瞬间外泄灵力,陌尘揉了揉她的脑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被斩成碎渣的尸山忽然凝聚起来。 为了更好的斩杀妖物,不分散注意力,陌尘将林雨歇推到灵芝身边,“小雨,离我远些。” 是我……妨碍师父捉妖了吗? 林雨歇一怔,她紧张的看向陌尘,纵使心中万般不解,但还是希望陌尘可以斩杀妖物,平安回到她身边。 林怀身上的红菱带似乎感应到了林雨歇强烈的情感,它扯着一抹红在空中盘旋着,神力乍现将尸山紧紧包裹。 断缘剑和红菱带相互配合,只见刺眼的光划破云端,鬼头冢赫然消失,随之替换在空中的是神器销魂铃。 陌尘收起销魂铃,这下丢失的神器就只剩下浮生篌没有找回来了。 红菱带像是做好事不留名一般飞回林怀身边,化作普通的带子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灵芝脸色骤变,“神器红菱带,怎么会在小林子身上?” 杨画钻到空子说:“他居然身怀神器,怕不是邪教的奸细。” 看过阴阳镜,林雨歇知道这是悲剧的开始,她急着辩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哥哥才不是邪教的奸细呢,红菱带是……是我哥哥捡的!” 杨画明显不信,“林怀怎么那么会捡?” “林怀厉害不行吗?”任我无条件的站在林怀这一边。 鬼头冢彻底消失,彭殊村恢复了往日平静,小仙小果不敢加入仙家人的纷争,她们看准时机跑进了村子,呼吁全村人可以不用再躲了。 林雨歇求助的看向陌尘,“师父……” 陌尘也被突然出现的神器红菱带惊住,剧他所知,红菱带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玉湖仙岛灭门以前,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红菱带是落入了邪教手中,没想到今日现身居然是在林怀身上。 说是捡的确实难以服众,陌尘伸出手唤醒林怀,“不如问问林怀本人,红菱带是如何得来的。” 林怀一醒,他就对灵芝说:“树枝,我告诉你,我刚才做梦……” 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林怀痞气道:“怎么都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灵芝忐忑不安的问:“小林子,红菱带你从何而来?” “红菱带?”林怀下意识的摸向胸口,他发觉红菱带缠在自己的手腕上,整个人的大脑飞速运转。 总不能实话实说,林怀笑笑,他挠了挠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捡的呗,不然还能是偷的啊。” 杨画继续点火,“说不好。” 陌尘不打算追究下去,对于他来说神器只要不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上就行。 几个人争执不下,灵叔子乘着仙鹤从远处而来,他笑的一脸褶子对陌尘说:“陌尘,你真是帮我解决了一大麻烦,流云地界近日封印不稳,好多妖魔鬼怪趁机作乱,要不是你来,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陌尘客套道:“灵掌门说笑了,举手之劳。” 灵叔子笑笑,“这次既然来了,就多待些时日再走,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灵芝对亲爹有些抵触,但她还是上前礼貌的说:“爹,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寻找神器的,不会多待太久。” 灵叔子上来就问灵燕,“你怎么没带着燕子一起?你当姐姐的不知道照顾妹妹吗?” “我……”灵芝瞬间哑口无言。 在阴阳镜中,林雨歇早就知道了一切,流云掌门,灵芝亲爹,灵叔子就是林怀的灭族仇人。 林雨歇第一时间捂住了林怀的眼睛,“哥哥,我肚子好饿呀,要不然我们先走,过一会儿再和师父他们汇合。” “小雨乖,你哥我这边被人怀疑着,立刻就走的话有些人免不了要疯狗乱咬人一番。”林怀笑的甜蜜,他小声道:“还有,流云掌门亲自过来我多少要礼貌一下,说不好这是我未来岳父呢。” 但愿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林雨歇强挤出笑容,她还是没拦住林怀,莫名的无力感包裹住她,她只能默默退到陌尘的身后。 真的没办法阻止吗? 林怀一脸笑容的看向和陌尘谈笑的灵叔子,他的笑容瞬间僵住。 只一眼,便一眼。 他的眸子中尽显恐惧,但一瞬之间又化为了愤怒,身上的痞气也慢慢褪去。 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真相被打开,这张脸,填补上了他脑中缺失的碎片。 这个人是父亲多年的好友,更是觊觎神器泼脏水给玉湖仙岛的仇人。 林怀感叹造化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爱人的亲爹。 灵叔子握着冰冷的剑刺进父亲身体的那一幕,林怀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想要报仇的心思到达了顶峰,灵力充沛着全身,在红菱带的加持下赤焰剑赫然出现在林怀的手中。 纵使心中多次暗示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但他还是不由分说的高举着剑向灵叔子劈去,“你真该死!” “哥哥!”林雨歇喊出声。 这一剑来的过于突然,灵叔子虽然推出掌挡下了这一击,但还是被赤焰剑的焰火灼烧了衣袖。 作为好兄弟的任我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林怀,你发什么疯?” 陌尘下意识的护住林雨歇,“小雨,躲好。” “师父,他是我哥哥……”林雨歇扯着陌尘的袖子,两眼泪汪汪的。 “我知道了。”陌尘揉了揉她的脑袋,仅近个字便让她无比安心。 灵芝被突如其来的剑气吓了一跳,她一把推过林怀,“小林子你干什么,他是我爹!你梦还没醒啊,糊涂了吗!” 林怀怒吼,“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爹!他要不是你爹,这一剑我一定会伤到他!” “林……林怀,你……你……”灵芝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人,心不由的紧了紧,她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真是造化弄人,怎么会呢。 灵叔子拂去袖子上灼烧的痕迹,他眉头紧锁盯着林怀手里的剑,再看看这张和林亦成简直如出一辙的脸。 “赤焰剑?”灵叔子强装镇定道:“你该不会是林亦成的儿子?” “是我又能怎么样?”林怀扛着剑,眼尾泛红,“你是不是没有想到玉湖仙岛还有幸存者,还会来找你报仇!灵叔子,你的死期到了。我要你为我族二百七十二口人偿命!” “一个和邪教勾结的小门小派我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想找我报仇,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灵叔子背过手,一双眼睛是看不透的精明。 林怀眼里泛起仇恨的泪花,“你这个小人,我爹视你为知己,当年得到镇天印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与你分享。你倒好,暗地谋划,为了得到神器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来诬陷我爹。灵叔子,你芳名流传至今,也该揭下你这伪善的面具了!” 赤焰剑如同恶龙吐火向灵叔子扑了过去,炙热的火焰燃烧着,仿佛有数百冤魂在其燃烧。 灵叔子将背过的手伸到身前,镇天印在他的掌中盘旋着,神器镇天印如同权势玉玺,象征着高高在上的权力。 人力无法雕刻出的花纹印在上面,镇天印每盘旋一下,便在空中增大两分,到一定程度便能将人碾成肉泥。 镇天镇天,能镇天的印,其威力不言而喻。 林怀横过赤焰剑,在神器镇天印之下,他就如随时可以被碾碎的蝼蚁。 土地被压出凹陷,林怀强撑着说:“这么怕会输给我这个小辈吗?你心虚啊!” 红菱带从林怀手腕上飞出,这一架,不死不休。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陌尘出手阻止,他知道如果单论修为林怀是万万打不过灵叔子的,但有赤焰剑和红菱带说不准会闹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小辈和前辈相撞,谁输谁赢都是毫无好处的。更何况神器打架遭殃的始终是周围的百姓,他们耗得起,百姓却耗不起。 陌尘勾手,林雨歇手腕上的化灵变作绳子将林怀缠住。 林怀猖狂笑道:“灵叔子,你没想到,我们玉湖仙岛机缘就是好,在得到镇天印后,我们随即又发现了红菱带,还好我娘留了个心眼,不然这红菱带也会落到你手里。你想杀我灭口,没那么容易。你别得意太早,我迟早会杀了你,为我族人报仇,为我爹我娘报仇!” 灵叔子收起镇天印,他还想说些什么,陌尘当即拦在他身前道:“灵掌门,林怀说什么都是我天苑弟子,我师叔的徒弟。你不问缘由,贸然与其动手,实在不该。” 灵叔子额间的汗清晰可见,他挥挥袖子,“这还需要问其缘由吗?刚才他自己也承认了,他是仙门叛徒林亦成的儿子,勾结邪教,罪名可诛,我就是杀了他,也未尝不可。” “我哥哥没有!”林雨歇急得都快哭了,她拽着陌尘的袖子想让他帮林怀证明,“师父,我哥哥不会,他不会,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他不会,我相信你。”陌尘拭去她眼角的泪,心不由得抽痛两分。 任我维护道:“我知道我不该插嘴,但我还是想说上一句,你们上辈人的事情和林怀有什么关系,他一身正气,不可能和邪教勾结。比起高高在上的流云掌门,我更愿意相信我兄弟,这个脏水他不担。” 灵叔子忍下怒气,“那现在,怜生仙上想怎么办?” 第38章 师父胆小鬼,我要当勇士 陌尘不给灵叔子靠近林怀的机会,经刚才一事,陌尘多多少少对他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拿神器对付一个小辈,是该说灵叔子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还是该说他真的心虚呢…… 陌尘冷然,“回天苑,共同决议。若灵掌门还有什么不满,便请到天苑来找我。” “好,那就……天苑见。”灵叔子不愿纠缠下去,他咬牙答应道。 今日过后,一切的美好都将化为泡影,灵芝恍惚,她一巴掌甩在林怀的脸上,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着。 “为什么会是你!林怀,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谁又能告诉我呢……”林怀脸部吃痛,他缓了片刻不由冷笑,他想伸手抚摸灵芝,奈何绳子绑的紧。 离开彭殊村后,陌尘一行人立刻返回了天苑,玉湖仙岛遗孤林怀怎么处理便成了个难题。 林怀被关进仙牢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他一直满身怒火,扬言要杀了灵叔子,惹得风言风语。 会审殿内,帝睦来回踱着步子,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我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林怀和林亦成年轻的时候这么像呢!唉,于公,他是玉湖仙岛的遗孤,该死。于私,他是我徒弟,若是想保他,免不了要争上一番闲言碎语。” 帝睦连连摇头,他叹啊,自己平生只收了三个徒弟,怎么没一个省心的,灵芝倒是省心,只可惜是流云的人。 陌尘一直没开口,滚烫的清茶被他攥的结了冰碴。 帝睦道:“陌尘,此事你怎么看?” 陌尘拂袖让茶又热了起来,他端起杯子道:“当年玉湖仙岛的事情我没参与,但也在旁人口中听了几分。两代岛主一直都是勤政爱民的人,突然爆出与邪教勾结,说实话我是不信的。不过岛屿已然消失,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想,不如就此将恩怨化解。师叔以为如何?” 这句话说到了帝睦的心里,他点点头,“甚好,就让他到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个错,继续跟在我身边。林怀可是个好苗子,我不想放弃他。” “只是……”陌尘道:“这件事断不会如此简单,若有人借此做文章,免不了要一番头疼的。” 天苑其他长老都不是好惹的,当年玉湖仙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五派都出马了,若他们知道还有遗孤,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有的眼红神器,肯定要在红菱带上做文章,林怀不死,也得脱层皮。 太多的因素,根本考虑不过来。 帝睦叹气,“若闹到最后,实在没法子,那也只能弃了林怀,给大家一个交代了。毕竟当年玉湖仙岛的野心之大,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陌尘也表示同意,“师叔所言极是。” 帝睦道:“陌尘你此次带回几件神器,可找齐了?” “我此次带回了销魂铃,醉中仙。”陌尘顿道:“还有……红菱带。” 红菱带是林怀主动交出去的,他是冲动,但他更明白如果自己想活,想报仇,那就不能手里捏着神器。 帝睦道:“竟然还有意外收获,那岂不是就只剩下往昔琴和浮生篌没有找回来了。甚好甚好,陌尘,明日商议过后便将神器交给瑶光和荧惑保管,也省得我们天苑成为众矢之的。” 陌尘起身,“我知道了,师叔可还有事告知,若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对,还有一件事。”帝睦笑笑,“陌尘,今天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是何门何派?你新收的徒弟吗,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帝睦之前就一直不看好陌尘收林雨歇为徒,要不是为了神器他也不会忍到现在。 现在神器也不在林雨歇身上了,帝睦这里有杨画和灵燕作为陌尘的备选徒弟,随时可以换掉林雨歇。 他今日看见长大的林雨歇,还以为陌尘终于想开收了新徒弟,他可要抓住机会好好推敲一番。 陌尘知道帝睦的意思,他想起林雨歇灿烂明媚的笑容,当即道:“我只有一个徒弟,她叫林雨歇。师叔,可还有话要问?”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帝睦猜测道:“她不会是林雨歇?” “没错。”陌尘不给帝睦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师叔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缘起殿到处都看不到林雨歇的身影,陌尘找了片刻才从第一千五百五十五阶白玉阶上看见一抹淡紫色。 林雨歇坐在上面,双手托腮,周边都是云雾,说不清的冷清孤独。 一滴眼泪悬在眼眶上迟迟落不下来,她鼻尖红红的,哪怕知道结局,却也无法逆转。 陌尘叹气,他轻轻坐到她身边,“小雨,在想什么?” 看见师父,林雨歇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她哽咽道:“我在想哥哥。明日……他会活下来的,对吗?” “也许。”陌尘给不了她确信的答案,只能给了一个飘忽不定的回答。 林雨歇扬起脸道:“师父,我不明白,我哥哥他从不造杀戮,他用自己的方法去帮助有困难的百姓,他还从小教育我,做人要正直,不偷不抢。如今我不明白,他这样好的人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罪过?他只是想为族人申冤,为族人报仇,他们也都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你们要阻拦他?是因为对面的人,是流云的掌门吗?” 陌尘道:“不是的小雨,师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只是这天下有太多的无奈了。玉湖仙岛与邪教勾结残害百姓,是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林怀作为玉湖仙岛的一份子,便是没罪,也是有罪的。更何况神器现世,他怕是有口难言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雨歇淡然,她不放弃含着泪问:“师父,为什么没有人问问真相呢?就是冤枉人了,也没关系吗?” 是啊,怎么就没人问问真相呢。 陌尘从前被宿老带着的时候,常常对不公的事情做出第一个反驳,他勇敢挖掘真相,却总是败给现实。 没有人在乎真相,他们只在乎结果,天下之大,陌尘只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又要顾及天苑颜面,还要保护世人。 只他一人,根本抵挡不了。 陌尘位居高位,他的决定牵系众生,很多时候他都不能自己做主。 “傻孩子,因为没人在乎。”陌尘摸了摸林雨歇的脑袋,眼里的悲慢慢流露。 林雨歇现在本质上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她抿着唇问:“师父,那你在乎吗?” “……”陌尘沉默了。 其实陌尘很怀念做宿老徒弟的日子,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掌门,可他如今坐上了这个位子,就要担起这个位子上的责任。 林雨歇擦去脸上的泪,她下了两节台阶,仰望着他,“师父,你是个胆小鬼。” 我们都想当勇士, 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勇士呢? 陌尘淡笑,“人活这一生,怎么可能事事都凭自己的心意呢,我确实是个胆小鬼。” 月亮正圆,陌尘起身道:“很晚了,去睡小雨。” 林雨歇盯着陌尘的背影,黯然神伤,她跑到缘起殿前的池子里看倒影,脑中不断的回想自己最后在阴阳镜中看到的画面。 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林雨歇似乎是想到了办法,她迅速站起来喊道:“阴阳我知道你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阴阳和往昔很快现身,道袍一挥,阴阳好似掌握了天机,他问:“紫藤,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林雨歇已经不想再纠结称呼上的问题了,她知道阴阳镜的功能很快道:“我想让所有人看到当年的真相,还我哥哥清白。” 阴阳似是在嘲笑,“紫藤,别天真了,没人在乎真相的。就算玉湖仙岛没错,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倒不如帮我找齐兄弟姐妹,随我回上古世界。” 林雨歇摇摇头,她坚定道:“我要救我哥哥。” “你拿什么救他?”阴阳正准备接着嘲笑,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说:“算了算了,看在你是紫藤的份上我给你支个招。” 林雨歇眼里燃起希望的火焰,她认真的听着。 阴阳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带林怀离开简直比登天还难,唯一的方法就是借助天苑禁术和我们神器的力量,方能离开。”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禁阁。”林雨歇一刻也没耽误,恢复仙缘后,她恶补了初级弟子的知识以及御剑之术,现在已经可以灵活运用了。 看着林雨歇远去,阴阳当即笑出了声。 “阴阳,你何故骗她?”往昔叹气,淡蓝色裙摆在风中摇曳着。 阴阳道:“若不是因为她,上古世界怎会消失,她是罪人,便该受些苦头。再说了往昔,我怎么骗她了,我说的方法确实可以让她带林怀离开啊。” 往昔道:“她在天迹受天雷之刑,日日煎熬,百年孤独,难道还不够吗?雨神犯的错与她有何干系,她爱上鸿蒙,不过是心之所向。再说……我们也算间接造成了上古世界的毁灭,当年,你难道没出力吗?” 阴阳不悦,“往昔,你什么意思?” 往昔撇过脸,“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些对紫藤来说太过于残忍了。她好不容易有了轮回转世的机会,却还要被我们缚住手脚。” 阴阳气道:“那我们回不了家,对我们就不残忍吗?” “家?”往昔嗤笑,“我们又不是人,哪里来的家?” “往昔!”阴阳似乎很不愿意听。 往昔道:“我说错了吗?你不过是两面镜子,而我也不过是一把琴罢了。你为何对回上古世界有如此执念?说到底在这儿我们还能有一席之地。回去了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无尽的囚禁,又或是未知的恐惧。待在天迹中,等待被人使用,再被丢弃回来吗?我喜欢这儿,我不想回去!” 没有安全感的往昔神力外泄,她的降生只是为了维护上古世界的平衡,现在上古世界消失了,她却还要活在担惊受怕中。 阴阳怕神力将不相干的吸引过来,他施法盖住他们上空的区域安慰道:“对不起往昔,我也不是非回上古世界不可,我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平庸的紫藤会有摧毁上古世界的能力。” 往昔很容易相信阴阳的话,她揉了揉没什么表情的脸,“真的?” 阴阳道:“当然,我不会骗你。” “那……”往昔犹豫,“弄清楚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打扰紫藤的生活了,好吗?” 阴阳答应着,“好。” 仙牢内。 林怀被关在笼子里,他一脸怨气的坐着,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给全族人报仇。 灵芝用了点小聪明打发了门口守卫的弟子,她蹲到关押林怀的牢笼前,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影子盖了半面光,林怀抬眼冷哼,他不敢看她,怕忍不住心里的爱意。 林怀毫无感情的问:“你来做什么?” 灵芝摸上栏杆,一股电流让她立刻将手抽回,林怀慌神,但还是忍住了想要关心她的动作。 灵芝眼睛肿胀,明显哭了很久,她不知道玉湖仙岛事件的真相,她只知道当年除了自己的亲爹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参与了。 她劝道:“林怀,明日,你好好的认个错,先把命留下来,别的事情日后再做打算好吗?” “不好。”林怀冷眼看她,“灵芝,你知道吗,若不是全岛的人拼死护我,可能我现在也只是你爹剑下的无名亡魂。时隔多年,我再次想起当时被灭族的场景,眼前只是一片血红,挂着的都是他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你让我怎么认错,我根本就没有错啊!” 眼睛一阵刺痛,灵芝哭道:“林怀,此事已过多年,你就不能释怀吗?玉湖仙岛勾结邪教是不变的事实,纵使我爹有错,那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就算我爹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的。” 灵芝的话激怒了林怀,他握上栏杆,电流的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眼底泛红喊道:“天下苍生?呵,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 就因为我不够强,活该任人践踏吗!凭什么!他是为了天下苍生,难道我爹就不是吗?一句为了天下苍生就能滥杀无辜吗? 灵芝,你告诉我,我们只是想好好的生活,难道也有错吗?我告诉你,玉湖仙岛从来都没有沾染魔气,更没有和邪教勾结。 我们无愧于心,无愧天下。是你爹扭曲事实,是你爹颠倒黑白,是你爹觊觎神器! 阿芝,你爹杀了我爹,血海深仇,我必定会报。你走,我们……就到这里了……” 林怀脱力,手掌被电破了皮,他背过身坐下,“我以后怎么样,和你都没关系。” 灵芝痛心,“你之前说爱我的那些话,不作数了吗?” 林怀颤抖着音色道:“说说而已,何必当真。” “好……好……”灵芝泣不成声的跑出了仙牢。 第39章 学天苑禁术,盗神器劫狱 晚间,月亮亮的刺眼,林雨歇摸进禁阁,看不懂的符文在门上打转。 她站在门前犹豫,“天苑规定,不得修习禁术……否则受天雷之刑,逐出天苑……” 可禁术为何叫禁术?既然是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的,那便有理由供人学习。 林雨歇不断的说服自己,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救哥哥豁出去了。 门上的封印将林雨歇弹开,她知道光靠自己的蛮力是万万进不去禁阁的大门的。 她望向手上的银铃,这也算上古神器,总归可以试上一试。 “银铃听我令,解咒门相替。”手上的银铃哗啦啦的响着,金色的符文渐渐排列成一串指引着林雨歇将禁阁大门打开。 林雨歇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术法将天苑的禁术看了个大概,借助神器的神力,她也能用出个七八分。 缘起殿寂静无声,林雨歇知道销魂铃,红菱带和醉中仙被陌尘收在房间中。 她悄悄地将迷烟吹进陌尘的房间,确认毫无声响过后她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陌尘一身青衣躺在床上,看着应该是迷烟起了效果,林雨歇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她忍不住上手轻触了他的睫毛。 “真好看……” 差点忘了正事。 林雨歇双手合十小声的说:“师父,我只拿红菱带和醉中仙,等救走了哥哥我就回来向你赔罪。师父,你会理解我的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在房间翻找片刻,林雨歇拿到了红菱带和醉中仙,她把两件神器放进了自己的百宝袋里,心怀着愧疚毅然决然前往了仙牢。 林雨歇换了身玄色衣服,好让自己隐匿在黑夜中,她火急火燎的赶到仙牢,刚想上手打晕守卫的弟子就见灵芝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 灵芝擦去眼泪,她敏锐瞧见林雨歇准备施法的手,她将她拉到一旁问:“雨歇,你要做什么?” 林雨歇回答,“我要带我哥走。” “你疯了吗?”灵芝道:“你现在带他走不就坐实了他的罪名了吗,到时候就算是有千张万张口,也无法证明他的清白了。” 林雨歇心急道:“那老老实实的等死就能证明我哥的清白吗?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哥活着,与其如此,我们何不离开这里。 阿芝,我没和你说过,我们不是亲兄妹,我是我哥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如果不是我哥,我可能已经死在了那个晚上。我这辈子可以对不起所有人,但唯独不能对不起我哥。 所以,只要我哥认为对的事情,他想去做,我就一定会支持他。哪怕和所有人作对,我都无怨无悔。 我相信我哥,更相信玉湖仙岛是无辜的。阿芝,你要还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拦我。” 灵芝早该想到的,这兄妹俩是一样的冲动性子急,她当初要是没陷这么深就好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如此深爱林怀。 也许离开对林怀来说是最好的结果,灵芝想帮忙,自己却夹在流云和林怀之间不定。 灵芝咬唇道:“我今天没见过你,你走。” “谢谢你,阿芝姐。”林雨歇心疼灵芝,她不好多说,只是最后抱了她一下。 林雨歇大步走了出去,灵芝犹豫着再次叫住她,“雨歇!” 灵芝将脖子上属于林怀的八方石摘下,她放到林雨歇手上说:“带他走,好好活着,不要再回来了。” “也许。”林雨歇点点头,眼里不自觉的出现了两滴泪。 这一别,怕是再见面就要刀剑相向了。 打晕了门口的弟子,林雨歇一刻不敢耽误的跑进了仙牢里。 “哥哥!” “小雨,你来干什么?快回去!”林怀一惊,他可不想妹妹因为自己陷入险境,他一时忘了栏杆上的电流,伸手握了上去。 果不其然,强大的电流将林怀弹飞过去,他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让你回去,你听没听见!” “哥哥,我要救你,天苑规矩繁琐,真待到明日你会死的,你大仇还未得报,我不想你因此后悔。” 林雨歇施法结印,红菱带从她的袖口飞出,阵阵红光遮住了柱上的电流,她另一只手打碎锁头,用丝带拉开了牢门。 “哥哥,和我走。” 林怀犹豫,他质问道:“神器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总不能是陌尘交给你的,你不会……” 林雨歇扯着林怀的胳膊,“是我偷的,要打要骂随你,但是要等到我们离开天苑的时候再说。哥哥,来不及了,天要亮了。” 林雨歇没有打算说谎,她知道自己偷盗的行为不对,但事出有因,哥哥生气就生气,先出去了再说。 “傻妹妹。”林怀叹气,将手伸了过去。 林雨歇紧张的缩着脖子,她紧闭双眼,心想着死就死,哥哥没事就好。 林怀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他叹道:“拿回自家的东西算不上偷,我有什么理由打你骂你啊,在你心里,你哥我就是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拎过来打一顿骂一顿的人?” “才不是呢。”林雨歇用力的摇着头,“哥哥,你离开天苑,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好。” 林怀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在五派之中根本占不了一席之地,他若想还玉湖仙岛清白,便还需要从长计议。 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逃出仙牢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住了去路。 流云鞭甩在两人脚下,林怀眼疾手快的拽着林雨歇后退躲开。 张南狗腿子似的跟在灵燕身后,他嘲讽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林怀和雨歇小师妹嘛。听说你们是和邪教勾结的罪人,罪人就要有罪人的觉悟,怎么能越牢呢。” 林雨歇白眼一翻,他们怎么混到一起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林雨歇?”灵燕被林雨歇的样貌惊到,她收起鞭子傲然道:“你这废物居然真的大变样了,临近卯时,你这……是要逃跑,坐实罪名吗?” 难缠的家伙。 林怀护住林雨歇,他轻声道:“小雨,找地方躲好。” “哥哥,我不会再躲了。”林雨歇身怀禁术和神器,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和别人对上了。 林雨歇挺直腰杆道:“既然灵燕自持厉害,倒不如让我会会她。” 灵燕没有理林雨歇的意思,她抱着双臂勾起嘴角道:“林怀,你不如和我说两句好话,哄的我开心了,我到我爹面前帮你求求情,留你一条命,如何?” “这天还没亮,你就做起梦了。”林怀啐了口,“我呸。” “怎么和大小姐说话呢!林怀,你活腻了!”张南急着在灵燕面前表现,他甩着剑向林怀走来。 林怀不把他当回事,赤焰剑一劈,当场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林怀懒得和他们纠缠,天马上要蒙蒙亮了,再想离开就难了,他牵起林雨歇的手,“妹妹,我们走。” “林怀,你要去哪里啊!”左元长老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计划。 一阵威压让林怀措手不及,他推开林雨歇,自己则趴倒在地,温热的鲜血瞬间从口中喷涌而出。 “哥哥!”林雨歇想要召唤出神器帮林怀脱困。 林怀摇摇头,示意她见机行事。 知道林怀是帝睦的徒弟,左元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他被帝睦施压已久,本人动不了,动他的徒弟也是解气的。 左元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怀,“当年灭玉湖仙岛时,怎么就漏了你这条鱼。林怀,你想跑到哪里去?跑到邪教去吗?” 林怀慢慢起身,“你们一人一句与邪教勾结,就能不问缘由,灭玉湖仙岛百余人人,凭什么你们就能为了自己心中所守的道,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那这样,你们和邪教又有什么区别? 凭什么只要你们认为奸邪的,就一定要铲除!一定要毁了一个幸福圆满的家!难道世间正恶,就是划分好以后,顶着一个莫须有的空壳,兴风作浪,滥造杀孽吗? 我告诉你们,我今天要走,谁也拦不住,谁也别想拦!你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算什么名门正派!” 一口血沫子吐出,林怀扛着赤焰剑抵挡着左元的威压,不过如此,只是刚才没反应过来而已。 一个长老,两个普通弟子,还不足以拦他的路。 只是动静闹得越大越不容易离开,林怀拿着赤焰剑划出一道火墙阻挡左元和灵燕。 “荥尊的徒弟不过如此。”左元知道自己敌不过,他一时也不敢上前。 帝睦及时赶到,他眼里满是失望,“林怀,就这么两个时辰,你都等不起吗?” 林怀收起赤焰剑,他无颜面对帝睦,只好偏过头,“师父,你是来拦我的,还是……来清理门户的?” 帝睦劝道:“过去种种皆成云烟,你又何必执着?与仙门为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若还当我是你师父,便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明日,我再给你说说情,没人会揪着你的身份不放的。” 林怀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能轻飘飘的说一句过去了,明明失去家的人是自己呀。 他吼道:“过不去了!我一闭上眼睛就有二百七十二条人命在向我喊冤,血淋淋的画面就挂在那儿,你让我怎么过去?身负家仇,若未得报,何故为人!我玉湖仙岛顶着污名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让真相浮出水面了。你们不给玉湖仙岛正名,那我就自己来做!” “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今日就只好清理门户了。”帝睦叹气,看来是无话可说了。 林怀张开双臂,视死如归,“来。” 这个时候犯什么糊涂! 林雨歇挡在林怀身前,“荥尊,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坚守的道义,我哥哥只是想为家人报仇,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你要清理门户,是不是就证明你承认你们做错了?” 灵燕嘲笑道:“林雨歇,你什么歪理啊。” 林雨歇怒瞪灵燕一眼。 两边争执不下,林怀和林雨歇轻易走不了,只听见一声脆响空中弥漫着黑色曼陀罗的花纹,是邪教的信号弹。 在场所有人的瞳孔一震,片刻又将目光放在了林怀身上。 这巧合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灵燕见机添油加醋,“林怀,你是急着去和邪教的人汇合啊?” 林怀捂着胸口,他无语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 林雨歇辩解道:“你们该关心的难道不是邪教为何在九霄的方向发信号弹吗?就算是要怀疑,也应该怀疑九霄,怎么能怀疑到我哥哥身上!” 陌尘如同救星般降临,他乘着断缘来到荥尊身边,正好也接住了荥尊的一掌。 “师父!”林雨歇一看见陌尘便笑的灿烂,她知道师父一定会帮自己的。 陌尘对林雨歇使了个眼色,他道:“九霄被邪教入侵,师叔,我们必须去支援。这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先放一放。” 是幻觉吗? 林雨歇好像在这句话中听到了另一句话,是陌尘对她说快走。 顾不得是真是假,在所有人都将精力放在邪教的信号弹上时,林雨歇已经用神器带着林怀离开了天苑。 灵燕急道:“荥尊,他们跑了,我们快追啊!” 陌尘拦着,“师叔,你就当逐个弟子了,现在九霄那边比较重要,林怀就算了。我相信他是个个例,始终满身正气。师叔,你徒弟你了解,我就不多说了。” 荥尊本身也没有要追下去的意思,他只是想在日后大家都问起来的时候有个交代罢了。 帝睦顺着台阶而下,“也罢,就当我没这个徒弟。我们赶快去九霄查看情况,那边事态严峻。” “这就算了?”左元愤然离开,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帝睦把柄又飞走了。 陌尘悄悄让化灵跟在林雨歇身边保护她,他不知道自己此番的举动是对还是错,他只知道,护一人,才能护天下人。 “小雨,师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慢慢走。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陌尘背过手,向九霄的方向赶去。 第40章 闭关修三年,风掀浪潮起 九霄地界一路的花香蔓延至无名小湖,银河般的湖水绵延流长,生生不息。 纪风停借着月光在湖中欣赏着自己的倒影,他捧起甘冽的湖水喝了两口,水珠顺着喉结滚落,很是清凉。 他拨弄着额前的碎发,眼底满是随性慵懒,但身上却掩盖不住那绝世锋芒和睥睨天下的气质。 “不愧是我,这张脸堪称绝色。”纪风停整理着衣服,他挑眉笑道:“不错,出发下一个地点。” 一抹黑气拦住了纪风停的去路,他下意识想要动手,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瞬间泄了气。 嗜血魔尊立于湖中心,他像是虚无缥缈的雾气,又像无法投胎的恶鬼。 “停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出游计划泡汤了,这下可好,嗜血魔尊都亲自找上门了。 纪风停揪起衣角放在鼻下嗅了嗅,他懊悔道:“大意了,狐媚儿的花粉真是难缠的紧,怎么也洗不干净。” 离开魂定山这么长时间,终究还是没逃过嗜血魔尊的魔爪,纪风停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纪风停嬉皮笑脸道:“父亲,我哪也不去啊,就是洗个脸而已。您有什么事情让底下人通报我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嗜血魔尊道:“停儿,为父现在已经请不动你了。找你多年,你硬是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为父倒是好奇是什么天大的事让你动用了灵力。” 纪风停挠挠头道:“我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就是脚下一个没稳住掉下了悬崖,为了不让自己摔个粉身碎骨所以才动用了灵力。” “是吗?”嗜血魔尊质疑。 “当然了,我也没必要欺骗父亲。而且我运气好,还顺手找到了神器逆空。”纪风停巧妙转换话题,他单手转着银笛逆空,笑得肆意。 嗜血魔尊笑道:“很好,不亏本尊的儿子。逆空且放在你手里,本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让你做。” 纪风停有着不好的预感,他皮笑肉不笑道:“父亲请说,孩儿定当全力完成。” 嗜血魔尊道:“距离你下一次飞升不远了,这几年你就在魂定山好好修习,待到时机成熟随我杀尽天下人。” 纪风停对杀人没什么兴趣,他只想过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 他拱手弯腰道:“父亲,恕孩儿不能从命。” “为何?”嗜血魔尊不悦,湖水都跟着颤动。 纪风停撇撇嘴,“我一个爱自由的人,不喜欢拘泥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您偏要折断我的翅膀,把我囚禁住。这哪里还有为什么。” 嗜血魔尊险些被气到吐血,“纪风停,要不是本尊把你从雪山里捡回来,你现在还不定在哪呢!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本尊的话都不听了!” 嗜血魔尊从雪山把纪风停捡回来的故事,他从小到大听了不下百遍,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纪风停无奈道:“父亲,您怎么又拿这说事,我知道,养育之恩大于天我怎么敢呢。再说了,从雪山上捡人的又不止父亲您一个,之前天苑的那个,不也是在雪山上捡的陌尘嘛。要我说,父亲您那天只要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被别人捡去了,保不齐还会和您对立呢。” 嗜血魔尊刷的一下飞到纪风停面前,他道:“停儿,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尊吗?怎么,想去天苑帮那群废物?” “我哪敢啊,就事论事而已。”纪风停不着边际的说:“父亲,其实我和陌尘长的还是有些相像的,当然他肯定没我好看。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是兄弟呀,我把他拽过来供您驱使怎么样,您就放了我。我是真不喜欢枯燥乏味,毫无自由的地方。” 当年天空劈下一道惊雷,陌尘和纪风停同日降生于世间,雪山寒冷刺骨,别说婴孩了就是成年人都熬不过一刻钟。 但偏偏纪风停和陌尘异于常人,骨骼惊奇,在雪山上熬了一天又一天。 天苑宿老和嗜血魔尊因千年雪莲才登上雪山,机缘巧合下他们各自抱走一人抚养。 两人不像是亲兄弟,倒像是天生的宿敌,一个周身散发着魔气,一个周身仙气萦绕。 嗜血魔尊冷哼,“在这里就不自由了?停儿,你什么想法?” “我想周游天下,踏遍四方。邪教,早就玩腻了。”纪风停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嗜血魔尊道:“本尊给你这个机会。” 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会有诈? 纪风停怕嗜血魔尊反悔,他立刻说道:“真的啊,多谢父亲。” 嗜血魔尊道:“先别急着道谢,三年为期,待到你功法上乘,再无敌手之时,你随便去哪里本尊都不阻拦你。” 毫无公平可言。 “父亲,还是不太公平啊。保险起见,孩儿先行告退了。” 纪风停吊儿郎当的玩着逆空,他扭头就跑,当即给嗜血魔尊来个措手不及。 敢在嗜血魔尊面前玩逃跑的路子,纪风停算是第一人了,因为换作旁人早就跪下来求饶了。 阴风阵阵,湖水席卷而起,整个将纪风停拦住,迎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很不舒服。 可想要自由,前方又怎会只有这面前的湖水拦着呢,我欲乘风千万里,高楼万险望不穿。 自由,在纪风停这里,什么时候才能不只是一个词语呢? 可以拼命,但没必要。 逆空脱手,纪风停敞开怀,平静的躺进湖水中,他道:“父亲,我和你走就是了。” 魂定山始终是暗无天日的,唯一的光源不过是几点猩红,几团鬼火。 嗜血魔尊一回来便将纪风停关进了特制的石室中,自己则继续制定起了毁灭天下的计划。 石室里密不透风,唯一的光源便是墙壁上悬着的鬼火,有一张石床,一个石桌,总之空旷的很。 好在门上留有气孔,倒不至于活生生的把人给闷死。 纪风停一被关进来就不消停,各种方法他都尝试了一番,硬是没把石室撞开,反倒损耗了大半的灵力。 倒是有酒喝,有书看,也不至于枯燥。 纪风停累的口干,他踩上石桌,拿起酒壶就喝了一大口,他叹着气,不由得伤感起来,“应愁晚泊喧卑地,吹入沧溟始自由。若风也能将我这一叶扁舟卷进大海,我便也真正的做到了自由自在。” 修炼三年,意味着就要关在这里三年,失去三年自由,纪风停不由又开始苦笑起来。 石室的门转开,梅露儿一身青衣,伴随着森林的气息走了进来,她一双妖眼透露着傻气,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纪风停眼睛一亮,他如一阵风立刻跑到门口,还没看见外面的影,门就轰的一声关上了。 梅露儿眨着眼睛笑嘻嘻道:“少主还是省省,大人为了防止您再逃跑可是特地置办了这间屋子呢。这间屋子密不透风,刀枪不入,不怕火不怕水,您想逃也逃不掉的。” “而且……”梅露儿坐到石凳上,她双手捧着红红的脸颊,有些羞涩的接着说:“只有我有进来的资格哦,这可是我和大人求来的,少主还是听话些。” “本少主被囚禁了,你很开心?”纪风停无奈,他一副臭脸的坐到梅露儿对面的石凳上。 “没有。”梅露儿慌忙摆手,“少主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了,我没幸灾乐祸!” 纪风停长叹一口气,他倒着酒,只感索然无味。 梅露儿盯着纪风停发呆,她笑的痴傻,让纪风停浑身不自在。 “哦,对了。”梅露儿拍了拍鹿头,她挥着袖子拂过石桌,精致的盘子装着植物摆满了整张桌子。 她嘿嘿的笑着,“少主,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待在这里肯定无聊,不如吃点好吃的打发一下。” 纪风停打眼一看,他皱起了眉头,“苜蓿草、豆粕、嫩枝叶、胡枝子、野山楂,还有……地榆?梅露儿,我怎么吃啊,生啃吗?” “不然呢?”梅露儿抓起一把嫩树枝放进嘴里,“少主,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嘛。” “你是妖,鹿妖。”纪风停抗拒着,他指了指梅露儿,又指了指自己,“我呢,是人。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嗯,明白的。”梅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又拿起野山楂递过去,“少主,这个你喜不喜欢吃,这个也好吃哦。” 好嘛,妖和人的代沟好大。 也不算是,仅限于梅露儿而已。 纪风停算是解释不清了,他转移话题,“狐媚儿和沙溪最近在忙什么?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们两个,是有什么行动用得上他们吗?” 梅露儿咬着野山楂道:“狐媚儿姐姐一直在找恢复容颜的办法,和往常差不多,沙溪他时不时的会被大人派出去做事,至于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要说行动啊,还真是没有,大人已经很久不出去兴风作浪了,好没意思的。” 纪风停跳到石床上,他望着坑坑洼洼的墙壁对着梅露儿下起了逐客令,“这样啊,我知道了,没事你就走。” 梅露儿想多和纪风停待一会,她趴在石桌上晃了晃脑袋,“少主不开心吗?” 纪风停转过身,“对啊,很不开心,不如你放我走。” 梅露儿摇摇头,“放少主走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因此得罪大人,丢了小命,我还想跟在少主身边千年万年呢。” 纪风停连声叹气,他放弃了挣扎,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再想逃跑计划。 “少主,不如……”梅露儿不死心来到纪风停的床边,她探出头道:“属下给你讲个笑话听。” 没给回应,就是默认。 梅露儿在原地踱着步子,自顾自的讲着,“从前有个土财主,他有两个女婿,大女婿是个举人比较有钱,二女婿是个庄稼汉非常的聪明。 土财主很喜欢大女婿,他经常当着大女婿的面贬低二女婿。有一次土财主过生辰,他看着园内的桃子红了,想借机让大女婿贬低二女婿。 于是他就说了,‘这树上的桃子为什么尖先红啊?’大女婿抢先回答,‘因为尖上的阳光晒得多啊。’ 二女婿一听啊,就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萝卜长在土里,见不到阳光也是很红的。’ 土财主一听就不高兴了,他想帮大女婿找回面子,于是指着一盆花说,‘这棵花为何长得比别的花要肥呢?’ 大女婿不以为意,‘这也太简单了,因为粪水浇的多啊。’土财主高兴的笑了,得意洋洋的。” 梅露儿讲的有声有色,还时不时的变换着音调,她甩着袖子继续道:“可二女婿立刻开口反驳。少主猜他说什么了?” 纪风停顺着她问:“说什么了?” “他说啊,难道老丈人您长的这么肥,也是粪水吃多了吗。”梅露儿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少主,是不是很有意思?我之前去凡间做任务的时候偶然听到的,我记了好久呢。” 纪风停叹气坐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梅露儿。 梅露儿面露尴尬,她挠挠头,伸着脖子小声问:“少主,不好笑吗?” 纪风停心累,他道:“挺好笑的。露儿,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一会,我现在有点烦。” “好……”梅露儿耷拉了耳朵,她心情低落道:“那少主有事一定要随时叫我哦,我一直在。” 纪风停摆摆手,他笑笑,“好,我知道了。” 纪风停这一笑吹得梅露儿的心都乱了,她撞到了石室的门上,笑的憨痴,片刻才反应过来。 梅露儿站在门前用独有的手势打开了石室,石室的门转开,纪风停可以明显感到不一样的灵力波动,布下此阵法的人心思缜密,不像是嗜血魔尊的手笔。 看来是背后有高人帮助,纪风停也不管那么多,他随性起来,用手揉着脑袋,坐到了石凳上。 他轻轻一回,桌面上立刻出现了文房四宝,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勾勒出林雨歇的样貌,笑容可掬,明媚灿烂。 纪风停拿起画像细细端详,一双眼深情万分,他道:“丫头,等我,我一定会把你从陌尘身边带走,你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第41章 岛上建兆焰,赌钱来资金 待到所有人赶到九霄时,早就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邪教的曼陀罗信号弹只是正好在九霄附近出现,经过排查最终不过是虚惊一场。 而林怀的事情在陌尘的推波助澜下,几派也只能当无事发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是要交给瑶光和荧惑的神器,如今就只剩下了销魂铃。陌尘没办法,为了安抚各派,只好将断缘剑也交了出去。 如今断缘剑归属荧惑,销魂铃归属瑶光。天苑并无,上古珠存于九霄,镇天印存于流云。 至于其他的,红菱带和醉中仙在林雨歇手里,逆空在邪教纪风停手里。阴阳镜和往昔琴隐匿在人间。 至于蝶羽和浮生篌暂无下落。 离开天苑后,林雨歇带着受伤的林怀一路跑到玉湖仙岛的遗址。 有化灵在暗中保护,再加上阴阳镜和往昔琴的追随,他们的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玉湖仙岛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两人只能临时在一棵树下运功疗伤。 林雨歇问:“哥哥,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怀坐在树下摇摇头,“没事了,倒是连累你和我一起了。” 林雨歇笑着,“我们是兄妹呀,当然要一起,怎么算得上是连累呢。” 看着天真无邪的妹妹,林怀咬着牙心中一阵愧疚,他暗暗道:“妹妹,对不起。” 林雨歇被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对不起吓得一愣,她凑过去问:“哥哥,你怎么突然和我说对不起啊?怎么了?” 林怀不敢看她的眼睛,“我骗了你,从你被陌尘救下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骗你。” “什么啊?”林雨歇听不明白,她打趣的笑着。 林怀道:“我遗失了我的记忆,唯有入仙门才能找寻答案。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因为我连生存下去都很困难。仙魔大战,我救了你,你给我黑暗的世界中带来了一丝光亮。那时候我只好将入仙门的事情压入心底,对我来说,让你健康成长远比我的记忆要重要。” “哥哥……” 林怀继续说:“可是我没有想过我不再孤独,我就还会想找寻那段属于我的过往。天苑三年一招我早就知道,你大字不识几个,所以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那天我是故意勾起你的兴趣让你去看公告,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天苑。” 林雨歇不敢相信,“所以从头至尾,哥哥都在利用我吗?” 林怀苦涩的点点头,“是啊,可是你被邪教抓走的时候我真的后悔了,我怕你回不来,我怕再也听不见你叫我哥哥。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我不能变强,那么我就会化为蝼蚁,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不得翻身。一朝身份暴露,我在仙门再无容身之地,现在……我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跟着我,相信我,不会怪我吗?”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林雨歇震惊片刻,她并不打算怪罪林怀,也不觉得自己有怪罪他的理由。 她笑笑,“没有哥哥就没有我,我怎么会怪你呢。再说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哥哥,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重建玉湖仙岛,让它恢复往日繁华。既然所有人都说玉湖仙岛和邪教有联系,那我们就将整个岛做大做强,用实力来证明我们的清白。” “对了哥哥,这是阿芝让我给你的。”林雨歇拿出八方石交给林怀,她轻轻抿着唇,有些心疼的看向他。 看到八方石,林怀想起了和灵芝的青葱岁月,他无法放下这段情缘,更无法坦然接受。 林怀将八方石挂到脖子上,他装作不在意的问:“她……说什么了吗?” 林雨歇苦涩道:“她放不下你,要我带你走,要你好好活着。哥哥,你和阿芝,真的没可能了吗?” “应当是。”林怀红了眼眶,“我知道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但我没办法再将全部身心,全部爱意付诸在她的身上了。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能做的,只是尽量远离她,不带给她痛苦。” “哥哥……”林雨歇心疼他,从小到大,哥哥总是独当一面,可她却忘了哥哥也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而已,同样是一双手支撑着头顶的一片天。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过的这么累呢。 林怀安慰道:“好了。重建玉湖仙岛可是件大事,我爹当年雄心壮志没完成的事情,我要接着做下去。更何况,天下并非表面上那样安稳,还有许多百姓处于流离失所的状态,等建好了岛,我就将我族术法发扬光大,广招弟子。也算是尽我绵薄之力给天下贴上一张定心符。这儿女情长啊,我暂时就不想了,现在也没什么资格想。” 林雨歇哑声,“嗯,哥哥,我支持你。” 次日一早,林怀就开始了重建玉湖仙岛的计划,万事开头难,他屡屡碰壁,但却从未放弃。 从前玉湖仙岛不争不抢,到最后落得的下场就是被朋友背叛,全族被灭。 林怀不想重蹈覆辙,既然曾经有人传出谣言说玉湖仙岛会挤进五大派,那他便要坐实这一点,用实力让所有人闭嘴。 东奔西跑几天,林怀先建了祠堂,将玉湖仙岛的旧名废除,从此改名兆焰,发誓要挤进五大门派当中,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他坐在祠堂的地板上,亲手刻下了二百七十三个灵位,包括七岁时的自己,为的就是警醒。 古灯长燃,怨气满天,他每刻下一个灵位,手指便滴下一滴血,字字诛心。 他披麻戴孝,整日一身缟素,头戴长一米多的孝布,发誓大仇一日不得报,便一日不摘下。 被千夫所指,被人嗤之以鼻,这些林怀都不在乎。 他甚至可以为了重建兆焰,下跪求人毫无尊严,反正自己之前就是个小混混,如今这么做,骂声满天飞又能怎么样呢,达到目的就好了。 在重建兆焰时,林怀还不忘扩展周边势力,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救济百姓,慢慢笼络人心。 林怀没日没夜的研习林家术法,将赤焰剑熟练掌握,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却总是感觉时间不够。 兆焰目前只有一处祠堂和一所大厅,林雨歇坐在次坐上和林怀盘算着,她道:“哥哥,我计算了一下,光是基础的那些建筑就要万两黄金,更别说你还要扩展,还要养人。另外还要防着有人来找我们麻烦,时间暂且不提,就这资金上就已经够我们头疼的了。” 近几日林怀稳重了不少,也不怎么笑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坐在主座上说:“我考虑过了,所以我打算先去赚钱,顺便打听近日各地的民情,为以后打下基础。” 林雨歇道:“必须搞钱,这来钱快的法子我倒是有,只怕哥哥你不同意。” “说来听听。”林怀挑眉。 林雨歇道:“有个术法叫点石成金,我恰巧看过这本书知道如何操作,就是时间维持的有些短,但也够用了。哥哥,你意下如何?” 林怀思考片刻道:“不可,这不是骗人吗,人家赚钱已经很辛苦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任谁也不会高兴的。” 林怀的原则就是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当然骗对他来说仅是不骗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 不能用点石成金,那搞起钱来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那你说怎么办嘛。”林雨歇苦恼着,她动了动机灵的小脑瓜试探着说:“要不,干回老本行?” “那更不行了。”林怀立刻回绝。 林雨歇没了耐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就什么也别干了,也别报仇了。” 林怀叹气,他左思右想,一拍桌道:“我想到来钱快的方法了。妹妹,别担心了。” 林雨歇好奇,“是什么?” 林怀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告诉你,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雨歇快速重复了一遍林怀说的话,她翻着白眼小声嘟囔着,“神神秘秘的。” 次日,林怀带着林雨歇出现在了一家赌坊门口。 林雨歇抱着双臂,表情复杂道:“这就是你说的来钱快的办法?哥哥之前不是说赌博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吗,怎么还带着我来?这是不记得自己说的话了?” 林怀有理有据,“事出有因,而且他们赚的钱也是从老百姓的口袋里刮出来的。他们拿老百姓的钱,我拿他们的钱,也算是变相做好事。” 林雨歇竖起大拇指拍了拍林怀的肩膀,“哥哥,我发现你鬼扯起来一点都不比我差呀。” 林怀道:“你别管这些,你就说有没有道理。” 林雨歇捧场道:“有,太有道理了。” “走,赢钱去。”林怀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哥哥你先进去,我找个帮手,随后就到。”林雨歇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推着林怀让其先进去。 林怀也没多问,自己先进去了。 林雨歇来到暗处,她清了清嗓子道:“阴阳,往昔,出来,我知道,你们一直在附近跟着我。” 两道光现身在林雨歇面前,海蓝色的身影让人眼前一亮,往昔歪着脑袋道:“雨歇,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帮手不够,神器来凑。 林雨歇搓搓手笑道:“你们会赌钱吗?帮我一起赚钱,为兆焰添份力怎么样?” “好啊,赌钱是什么?”往昔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林雨歇开口解释,“赌钱就是……” 阴阳出口打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下去,我已经没有心思再陪你玩了。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找我们其他的兄弟姐妹?” 收集神器,这不是公然和仙门百家作对吗,林雨歇可不敢冒险,她还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的。 之前答应是权宜之策,现在哥哥相安无事,她也想毁去对阴阳的约定。 紫藤的身份还有待考证,林雨歇并不完全信任二人,她笑笑,“找神器的事情着急不得的,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摆在我面前。我和你保证,当下的事情解决完后我一定帮你寻找其他神器。” 见阴阳有些动摇,林雨歇趁热打铁,“你看啊,你们现在帮我搞钱就意味着离兆焰完善越来越近,兆焰完善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就可以尽早帮你们找齐神器,双赢啊,何乐而不为。我说的是不是这么个理?” 往昔眨着眼睛扯了扯阴阳的袖子,“阴阳,好像有点道理。不如我们就帮帮雨歇。” 阴阳彻底被说服,他看了林雨歇一眼道:“你最好没在骗我。” 林雨歇假笑,“我哪敢啊,请。” 赌坊里鱼龙混杂,阴阳来到赌桌前,他金色的眸子看向骰盅,里面的点数一览无余。 “哥哥,他们是我朋友。这是阴阳,你之前见过的。她是往昔,阴阳的妹妹。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林雨歇把阴阳和往昔介绍给林怀认识,她说的谎话越发如鱼得水了。 “好奇怪的名字。”林怀没去深究,他拍了拍林雨歇的脑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个时候能来帮我,林怀感激不尽。” 简单聊了几句过后,几个人把附近的赌坊打劫一空,若非用法术进行了易容,他们一定会被赌坊的人追到天涯海角。 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们便赚了足足万两白银,离目标又进一步。 他们满载而归,有说有笑,夕阳西下,岁月暂时静好。 林怀道:“今天真是收获满满,明天我们继续,过一阵就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林雨歇把玩着两锭银子道:“明天要换个地方了,这几个地方已经被我们掏空了。” 阴阳道:“人间着实有趣。” “有趣的多着呢。”林雨歇挽住往昔的手,“往昔,过几日得空清闲了,我带你去逛逛糖品铺子什么的,可有意思了。” 往昔笑笑,“好啊。” 船靠到岛边,远远的,林怀就看到了等候的灵芝,他心头一紧,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逃避。 灵芝倒是眼尖,她喊着,“林怀,我等你很久了。” 林雨歇推了推林怀,“哥哥,去见见阿芝姐。” 第42章 林芝终分离,道路不相同 在林雨歇的催促下,林怀上了岸,他冷冷的看着灵芝,极力压制心底翻腾的爱意。 灵芝用红彤彤的眼睛盯着林怀,心里五味杂陈,她找灵叔子对峙,质问当年的真相,让本不和谐的父女关系更加破裂。 和荥尊打过招呼后,灵芝日夜兼程赶到了兆焰,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林怀不将视线放在灵芝身上,他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我那天说的话还不够清楚明了吗?你是来落井下石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帮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爹找借口的?” “哥哥。”林雨歇推了林怀一下让他好好说话,她则和阴阳往昔识趣的走去了一边,给两人独处空间。 林怀的话像针扎般刺在灵芝的心口,她的眼泪摇摇欲坠,嘴唇颤抖道:“都不是,我就是来看你的。林怀,我们没有可能了吗?你当真如此绝情?” 林怀带着讽意道:“家仇犹在,满身清贫,我岂敢……误佳人。我一个市井小混混如何配得上高高在上的流云大小姐,你还是请回,别脏了你的脚。” “林怀……”灵芝哽咽着,强忍泪水不往下涌,“你,可是在怨恨我?我没办法的,一边是我爹,一边是你,我该如何做才能平衡这段关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怀眼含热泪,“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也什么都不用做,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平衡。我一定会报仇,所以你也不用对我抱什么太大的期待。” 灵芝忍痛道:“好,谁让这是我们流云欠你的呢。” “慢走,不送。”林怀背过身,抹额伴随着长发飘荡在海风中,他周身孤独,拒人于千里之外。 灵芝擦擦泪,她拿出一本书双手递过去道:“师父很挂念你,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此书是荥尊撰写,对待修行大有益处,能让林怀少走不少弯路。 可林怀决心与天苑断绝关系,此生也不会再用天苑的法术,一心只想将林家术法发扬光大。 林怀没有转过身,他拒绝道:“我不再是天苑弟子,更不是他徒弟,我不能收,拿回去。还有,你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拒绝的很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灵芝不想与他背道而驰,但却无法选择,她低下头冷不丁的笑了声。 望着海上的一轮明月,灵芝御剑离开,只留给林怀一句话,“各自珍重,我不会再来了,你放心。” 灵芝前脚刚走,后一刻林怀捂着胸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急火攻心,他忍不住嘲笑起了自己的愚蠢。 林雨歇慢慢走出来,她拿出绢帕递过去,轻声叹道:“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怀没接绢帕,他自顾自的从怀里拿出宝石簪子,轻轻上手抚摸着,借此物来表达对灵芝的怀恋。 林怀无力道:“小雨,老天还真会捉弄人啊,你说她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灵叔子的女儿。我已经不敢面对她了,我该怎么办?” 林雨歇不解的说:“哥哥真的怨恨她吗,还是说为了报仇你可以舍弃对阿芝的情谊?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明明相爱,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林怀道:“我不知道,其实我谁都不恨,我只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不能为族人申冤罢了。现在的我,不配爱她,也不能爱她。” 阴阳听了半天,他也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意见,“你们人真奇怪,总要被七情六欲左右,活的苦不堪言,无趣。” 林怀苦笑,他收起簪子,望着灵芝远去的方向呢喃,“我与我的所爱,此生……再不会携手前行了。” 林怀失魂落魄的返回祠堂,他颓废了几日,又再次打起精神,现在兆焰才是他心里的第一位。 资金有了,站稳脚跟的事情就成了问题,现在各派没空管林怀的所作所为,他正要趁这段时间让兆焰发酵,让各派认可。 唯一安全,也是最可靠的办法,便是与之合作。可这合作的门派又该如何选择呢。 有头有脸的门派对林怀嗤之以鼻,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小门小派就更不用提了,都是依附在大门派身前行事的。 林怀找了很久,最后将合作的对象定位在荍苡族,荍苡族以妖物为主,两边中立,不争不抢,其势力不比天苑流云差。 只要荍苡族肯和兆焰合作,再加上林怀的带领,那假以时日,兆焰一定会和天苑瑶光流云九霄荧惑并肩。 林怀拉下脸去求荍苡族族长千年树妖,他甚至不惜下跪,答应了荍苡族不少无理的要求才求来合作。 三年的时间,在荍苡族的帮助下,林怀一路疾驰,兆焰越做越大,他林家的术法也在不经意间克制了五派的术法。 林怀的名号响彻天下,他是块璞玉,将八方石中记载的家族术法练得炉火纯青,还时不时的广散钱财,建造救济站,让不少流民有了归所。 他虽然年轻,但也已经在三年间有了不少的成就,一度有了林亦成的影子。 当今世道,除陌尘,纪风停等一些出色的人外,也就是林怀算个人物了。 功绩大于过,不少人慕名而来,兆焰越来越好,眼红的人也越来越多。 三年不算长,不算短,刚刚好。兆焰不断持续发展,直至今日已有千余人。 为了让兆焰看起来更像一回事,林怀和林雨歇特地设计了兆焰特有的入门服装,青色为主色调,蓝色为辅色调,再雕刻上独有的花纹,无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林雨歇擦着兆焰的牌子,三年她出落的越发精致漂亮,一身淡紫色的罗裙仿佛紫藤花降世。 “雨姐姐,你又在擦牌子啊,也不嫌无聊。”林小狼带着剑来到岛门前,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个子小小的。 他是林怀几年前在一处村落中救下来的,当时林小狼的母亲带着三只小狼崽到牧民家偷羊,不幸中了陷阱,大狼立刻身亡留下三只小狼崽。 前两个狼崽被杀的时候,林怀没及时拦下,当牧民杀最后一个狼崽时,林怀好说歹说,最后给了牧民一锭金子才将此事作罢。 林怀对小狼崽悉心照顾,没想到不出两年,在岛上灵力的滋养下竟很快成了人形。 不会取名的林怀平时小狼叫习惯了,干脆就直接给孩子叫林小狼了。 虽然林小狼变成人很快,但还是会时不时的露出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又或是尖尖的爪子。 林雨歇笑笑,她盯着林小狼发笑,“这可是门面,当然要擦的仔仔细细了。快去练功,别偷懒啊我会盯着你的。” 林小狼仰着头,尖尖牙露在外面,他蹭了蹭鼻子道:“我才不会偷懒呢,要偷懒也是你偷懒。雨姐姐,你没什么长进哦,当心以后嫁不出去。你还不如赶紧和我说点好话,让我以后勉为其难的收下你。” 林雨歇作势要下来打他,“林小狼,你讨打是不是!当心我告诉我哥,不给你肉吃,看你怎么办!” “略略略,我才不信呢!”林小狼做着鬼脸跑开。 林雨歇盯着林小狼毛茸茸的灰色尾巴噗嗤一笑,“臭小子,尾巴都藏不住还来和我拌嘴。哼,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林雨歇坐在兆焰的牌子上发呆,她看着海浪翻涌,心里竟然异常的平静。 林怀风尘仆仆的赶回兆焰,前些日子兆焰地界邪魔作祟咬伤了不少百姓,他特地带着一众弟子前去除魔卫道,安抚百姓。 直到现在,林怀才回来歇脚,他抬头望着林雨歇,向她招手道:“小雨,走,陪哥哥说说话。” “来了。”林雨歇一跃跳下,她跟在林怀身边道:“哥哥,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林怀在空旷的地方找了个位子随意坐下,他倒了杯清茶解渴道:“顺利,邪魔都被我清理干净了,就是村子里有些人不幸丧命,我给了他们点小钱,让他们把家人厚葬了。” “那就好。”林雨歇惋惜,但也为林怀的做法表示赞同。 林怀道:“不说我了。这三年你跟着我也是吃尽了苦头,现在有什么打算?有想做的事情吗?和我说说,我都支持你。” 林雨歇犹豫着开口,“我正要和你说呢。哥哥,现在兆焰稳定发展,也不怕其他派会随时攻打过来。所以……我要和你辞行了。” “你要走?”林怀肉眼可见的慌张,他知道妹妹有一天会离开,但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林怀问:“是回天苑吗?” 林雨歇点点头,“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天苑的弟子,不回去总归是不好的。而且师父最近很忙,不能时时过来看我,我也很担心他,所以……哥,你能理解我的。” 林怀给林雨歇倒了一杯清茶推过去,他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就是奇怪,陌尘不是把你放弃了吗,他什么时候来看过你?” 林雨歇喝了口茶,她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说:“师父才不会放弃我呢,我现在做这些事情,在兆焰待着,都是师父默许的。” “哥哥,你没发现我的修为灵力最近增长了许多吗,这都是师父的功劳呢。” “而且他三天一来看我,有的时候我们还会通过化灵对话传信,你没看见,不代表我师父没来。他关心着我呢。” 林雨歇越说越骄傲,把陌尘描绘的神通广大。她离开天苑时,陌尘把一切能帮她想到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为的就是让她能活的不那么辛苦。 三年间,陌尘三天一来,他每次都会传授林雨歇不同的术法,教她道理。 林雨歇害怕自己偷神器下药的事情被发现,她主动和陌尘道歉,说自己是一时情急。 陌尘并没有怪罪她,反倒是安慰她,说神器的事他会解决,不算林雨歇偷的,不然按照天苑律法,林雨歇一定会被严惩。 还有下药的事,陌尘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因为他都知道。 林雨歇得意洋洋,“我师父真是顶好的人呢。” 林怀问:“三天一来,风雨无阻?” 林雨歇骄傲,“是啊。” 林怀质疑,“我怎么不知道。” 林雨歇道:“师父考虑周到,他怕你看见他会心神不稳,所以从来没现过身。我和师父都是在我的小院子里见面的,他教了我不少厉害的法术呢,就是……我都不大会。” 林怀点了林雨歇的脑袋一下,“你呀,一提起陌尘就眼睛发亮,多少话都不够你说似的。” “哪有。”林雨歇害羞,她只好喝茶掩饰。 从前一直在身边闹着要吃肉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林怀欣慰,他也该让妹妹自己出去闯了。 林怀道:“你回去我是不反对,但你能保证陌尘一直站在你这边保护你吗?万一那群长老又翻旧账针对你怎么办?我远在兆焰,肯定不能及时赶过去。” 林雨歇保证道:“不会的,师父说他都解决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风平浪静三年都没人来找我们麻烦,还不都是我师父的功劳。” “照你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了?”林怀哼笑,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沧桑。 林雨歇狂点头,“对啊,我师父真的很好,你谢谢他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了。”林怀问:“妹妹,什么时候走?” 林雨歇看了眼天空,她道:“差不多,一会就走了。” “嗯。”林怀最后嘱咐道:“没事多给我写几封信,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随时回来。千外别受气,有话就说,有哥哥撑腰呢,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林雨歇抬起头问:“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林怀一愣,他苦笑道:“因为哥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是啊,哥哥一直很苦,他曾经也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是家庭破碎,爱人分离,哥哥只剩下自己了。 从前哥哥保护自己,现在她想保护哥哥。 林雨歇握住林怀的手,“哥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林怀打破亲情的凄凉感,他起身道:“行了,别煽情了,回去收拾一下,一会我送你离开。” “知道了!”林雨歇刚要流出感动的泪水,就被林怀马上破功,她笑笑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第43章 黑雾有阴谋,阴阳谋计策 兆焰的天总是一片白云,迎着海风泛点涟漪,好似所有的坏心情在这里都能立刻烟消云散。 岛和附近的多种地域都连接着桥梁,至今已是兆焰的地盘,如今地方之大差不多可以和九霄相比。 偏岛上有一处花海,种着各式稀奇古怪的灵花灵草,兆焰弟子会在特定的时间前来采摘,以此增加修为。 现在是辰时,所以偏岛上没什么弟子来,往昔一身蓝色流离在花海中,她挽着篮子,闻哪朵花香,便将哪朵花摘进自己的篮子中。 阴阳跟在她身后道:“紫藤要回天苑了,你还有心情摘花?” “就是知道,所以多摘一点留作纪念啊。”往昔明知故问,“雨歇要回天苑了,我们跟着吗?” 阴阳带着气性说:“当然要跟着了,她拖了三年了,现在我看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帮我们找齐其他兄弟姐妹。” 往昔调侃道:“你还记着呢,我都以为你忘了。” 阴阳一脸认真,“我是不会忘的。” 往昔采花的手一顿,她觉得自己和阴阳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了。 一想到要找回其他兄弟姐妹,往昔就忍不住联想到,它们为什么不能像自己和阴阳一样修成人身呢。 往昔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她凡事总要先问过阴阳的意见,阴阳说什么她听什么。 往昔说出自己的疑惑,“其实阴阳,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说为什么只有咱们两个能化成人形,其他的兄弟姐妹却不能呢?” 阴阳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猜是我们神力较多,又被日月精华滋养过,所以在机缘巧合下才修成人身。而且往昔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可是有两层封印的。” 往昔身上的两层封印是有原因的,她曾受上古大帝重用,一次抵御外敌时不小心崩坏了根琴弦。 为了补上这根琴弦,上古大帝特地寻来最好的材料来补上空缺,这也导致了蓝白光源的七弦琴中,一根弦是格格不入的赤红色。 后来神器封存,上古大帝怕神器强大的神力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便给神器加持了封印。 有了封印的神器的神力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而往昔则被下了两重封印,一重本身,一重赤红色琴弦。 所以,现在的往昔琴使用起来是有一根弦不能动的。 十一件神器,每件神器上都有封印,但都可以照常使用,要想打开封印必须活人为祭,所以至今没人尝试,也没人敢想象神器封印解除后,那股强大的神力会不会毁天灭地。 往昔有一缕头发正是赤红色,只是平日里看着不明显,只有在阳光的照耀下才能略微的看清楚。 “说的也是。”往昔看向阴阳,只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阴阳想的很多,他给往昔洗脑,“上天让我们两个修成人身,一定是有它的道理,不然为什么不是别的神器呢。往昔,你要记住我们身上的责任啊。” 往昔沉默,她捏紧花篮,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阴阳的话。 忽然一道风吹过,吹得偏岛上的灵花灵草都黯然失色,周围像是被巨大的罩子罩住,一下子阴了天。 一道黑雾出现在两个神器的面前,按理说神器是不会感到恐惧的,可这黑雾却让阴阳和往昔十分不舒服。 “你是谁?”阴阳挡在往昔身前,他捕捉着黑雾,金色的瞳仁闪闪发光。 “管他是谁,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往昔扔下花篮,她伸出手,三道琴弦在她掌中凝聚,她念着咒语,“往昔琴语,千丝成结。” “缚!”随着往昔的话落,三道琴弦飞出,冲着黑雾缠去。 琴弦缠着空气撤回到往昔手中,她诧异道:“怎么会……” “少白费力气了,你动不了吾的。”黑雾咯咯咯的笑着,声音不断的回响着。 阴阳也被惊到,他问:“你到底是谁?” 黑雾在空中疯狂的流窜着,它停到阴阳身前,“你不用管吾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吾是可以帮助你达到你想要达到目的的人就可以了。” “我想要达到的目的?”阴阳警惕道:“有点意思,说说看,我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集齐神器,凝结神力,打开裂缝,重回上古世界。吾说的可对?”黑雾准确说出阴阳的所思所想。 “你怎么会……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阴阳两指并作一指在眼前扫过,他用金色的瞳仁扫视着黑雾。 片刻,阴阳惊到说不出话,他道:“没有实体,不在五界之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雾显得很是得意,“吾说了,你不需要知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听吾一言,吾保准你可以尽快返回上古世界。” 阴阳动心了,他戒备心弱了两分,试探问道:“怎么样可以尽快返回上古世界?” 往昔拦道:“阴阳,此人不可信。你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了吗,你说过,你只要搞清楚紫藤摧毁上古世界的原因就会放弃回上古世界的想法,你如今,是想反悔吗?” 阴阳道:“我没忘,更没放弃回上古世界的想法,既然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我何不尝试一下?往昔,你怎么就肯定回去了神不会善待我们,往好处想,你不是低劣的凡人,你也是神啊。” 往昔飘忽不定,她犹豫着,“阴阳,我……” 阴阳继续道:“你忍心看兄弟姐妹们被人捏在手里毫无自由,还是忍心看他们被别人争来争去打个头破血流?往昔,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被人抓住,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被囚禁,沦为他们利益的工具。你甘心吗?” “我……”往昔一下子坚定了,她道:“我不想再被囚禁了,更不想当工具了,阴阳,我不甘心。我相信你,你是我兄长,不会骗我的。” 阴阳就知道往昔的弱点是囚禁,说服了往昔这以后的路走起来就更加轻松了。 阴阳问黑雾,“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返回上古世界?” “你们聊完了?”黑雾在空中扩散开来,它道:“可终于想起吾了,据吾所知,你们身为神器若没有人驱使是无法聚在一起,施展出强大的神力的,也就自然返回不了上古世界。所以,你需要一个人帮你集齐所有神器,并且此人必须是个神才可以没有爆体而亡的风险。而作为雨神之女,半人半神的血脉,来做这件事便再合适不过了。” “说的不错,所以呢?”阴阳逐渐相信黑雾。 黑雾道:“所以,紫藤,不对,现在是叫林雨歇,你需要她来替你找齐神器,以自身为器皿打开裂缝,释放神力。” 往昔和阴阳相对视一眼,这个黑雾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什么都知道。 黑雾停顿片刻道:“不过现在还有个致命的缺点,你没有考虑到。” 阴阳奇怪,“什么致命的缺点?” 黑雾道:“她必须是神才可以帮你,可现在她还处于萌芽期,算不上神。” “什么!?”阴阳没考虑到这一点,他更相信黑雾了,忙急着追问:“那怎么样才能让她变成神?” 黑雾聚在一起,它道:“想要她打开神髓,便必须舍弃仙骨。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天雷洗涤她的灵魂。” “天雷……”阴阳若有所思。 黑雾道:“而这天雷,只有天苑有。” 阴阳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立刻问:“我该怎么做?” 黑雾降下来道:“天苑规矩,偷学禁术者天雷一道,剔仙骨,逐出师门。勾结邪教者,天雷两道,剔仙骨,逐出师门。偷盗神器者,天雷三道,剔仙骨,逐出师门。你可懂吾意思?” 阴阳照过很多人,他知道一句话,这天下没有不盈利的人,平白无故的帮忙,一定是有利可图的。 “为什么帮我?”阴阳问:“你想要什么?” 黑雾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吾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完成你的事情就是完成吾的事情。” 阴阳还想再问些什么,几声大笑过后,黑雾随之而消散,阴霾的天空瞬间一片晴朗,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阴阳,若是做这些,我们岂不是要害雨歇?还是算了。”往昔扯住阴阳的袖子,她有动摇了。 阴阳安慰道:“谈不上,这是她该承受的。往昔,我答应你林雨歇不会有事的。” “你决定了是吗?”往昔抬眸,海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阴阳。 “对。”阴阳问:“你会帮我吗?” “学禁术,盗神器,雨歇都做了,是她自取灭亡……我们,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往昔搓着衣角,她尝试说服自己。 阴阳拍了拍往昔的肩膀道:“往昔,紫藤她马上回天苑了,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候。” 往昔道:“我们该怎么做?” 阴阳道:“那个雾气说的,紫藤已经占了两条,现在只需要天苑有一定地位的人看见紫藤使用禁术,并且指出她偷盗神器,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天苑有一定地位的人?”往昔思考着说:“和鸿蒙长得一样的陌尘吗?” 阴阳摇摇头,“他不行,他处处维护紫藤,断不会让紫藤身处险境。而且我看得出,他心有大爱,能感化人,就绝对不会动手。” “那谁可以呢?”往昔又说:“荥尊帝睦怎么样,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紫藤。” 阴阳略加思考道:“也不行,他把天苑放第一位,对陌尘尤其包容。只要陌尘说两句好话,再加上又没人知道,他就不会追究什么。除非闹大,让整个天苑都知道,他才不得不管。” 往昔道:“那就闹大啊。” “往昔,你想的太简单了。光这几点没什么用,如果再加上……” 阴阳陷入沉思,他是有些恨林雨歇的,要是简简单单的惩罚他只觉得便宜了林雨歇。 天苑的律法阴阳是知道的,他看过林怀的记忆,知道天苑最忌讳的师徒相恋,不仅是天苑忌讳,天下更是忌讳。 在有记载中,师徒相恋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阴阳看得出林雨歇对陌尘的心意,他想,如果自己推波助澜一下,那林雨歇肯定是百分百会被逐出天苑,剔除仙骨。 只是有一点阴阳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照过陌尘,也在不经意间碰触过他,但却无法查看他的过去。 这让阴阳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鸿蒙,他几番试探,在这天下当中,好像除了林雨歇身上有薄弱的神力以外,其他的人都没有。 刚萌芽起的心再一次被浇灭,也许是阴阳多想了。 “加上什么?”往昔推了推阴阳,将他的思绪拽回。 阴阳回神,“没什么,我想好了人选。天苑长老左元,没人比他更适合了。” “好,我听你的。”往昔没有问其原因,只是一味地支持阴阳。 阴阳观察太阳的方向,他道:“这个时辰,紫藤该启程了,我们走。” 前年林怀给兆焰加持了保护的阵法,只有靠坐船才可以进入和离开兆焰。 现在,林雨歇收拾好行囊装进了自己的百宝袋,她和林怀告别,“哥,我走了,你收好神器,现在眼红我们兆焰的人太多了,我不想你被盯上。” 林怀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了,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快走。” 林雨歇点点头,她也想赶紧离开,她怕再待下去,自己就狠不下心走了。 船靠了岸,林雨歇刚把脚迈上去,就听见有人喊了自己一声姐姐。 转头一看,林小狼正气喘吁吁的跑来,还好赶上了,他脸涨的通红,耳朵还在外面动着。 哭唧唧的样子不像是狼,反倒像个小奶团子,他扯住林雨歇的衣角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还哭鼻子了,姐姐答应你,下一场雨的时候我就回来。”林雨歇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拿出绢帕,擦了擦林小狼眼角的泪。 林小狼扬起脸,“那你可别骗人!我们妖精长得很快,等你下次回来我就长的和掌门一样大了,到时候你可别认不出来我。” 林雨歇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放心。” 林怀拉过林小狼,“好了,让她走,要是天黑就不安全了。” 船渐行渐远,林雨歇挂着明媚的笑容走上了回天苑的路。 第44章 槐花树下见,结伴去丰城 返回天苑的路上,林雨歇被路边小摊拦住了脚,她忍不住坐下要了碗阳春面和一碟牛肉。 槐花树下,林雨歇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流口水,她刚准备大快朵颐,就被一大群乞丐围住了,吓得筷子直接落了地。 什么情况? 领头的乞丐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他扑通一下带着一众乞丐跪倒在林雨歇的面前。 “好心人,求您行行好,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了……” 还不等林雨歇开口,小摊老板就鄙夷的驱赶着他们,“都走都走,别耽误我做生意,打扰我的客人!” 林雨歇也是乞丐出身,她知道他们有多难,她心里苦涩,起身拦道:“老板,别赶他们。” 老板喊道:“不赶他们我这生意怎么做呀,我又不是做善堂的,这么多乞丐围在我这里我还活不活了!” 林雨歇忍痛拿出一小块金子,她不舍的放在老板手里道:“老板,我给你钱,你多做几碗,我请他们吃面,这不算影响你生意。” 老板咬了下金子,确定是真的以后,他立刻谄媚起来,“不影响不影响,面马上就好。” 一群乞丐围着林雨歇道谢,一碗碗的热汤面端了上来,他们争先恐后的填着肚子。 领头乞丐囫囵吃了几口,一碗热汤面很快下肚,他擦了擦嘴抱拳道:“谢谢你好心人,要不是你,我们不定还要饿上多久呢。” 林雨歇自来熟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我叫林雨歇,你不用一直好心人好心人的叫我,怪别扭的。对了,相识一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林姑娘。”他一顿,身上是不同于乞丐的神色,“我叫裴……” 林雨歇奇怪,“裴什么?” 像是和自己名字不熟般,他怔怔开口,“啊,我叫裴子都。” “裴子都?”林雨歇挠挠头,她抓起一片牛肉递到嘴里道:“你这人真怪,想自己名字还要想这么久。对了,你们看着不像是本地的人。你们是哪里人啊,现在治理慢慢好起来了,按理说不会有这么多乞丐啊。” 裴子都端坐着,“我们是从京都逃难来的,京都和沛都连年打仗,周遭的百姓颗粒无收,战火连天更是苦不堪言,没法子就都逃了。你现在看到我们这些人都是幸运的,有些挨不住的,半道不是饿死了就是冻死了。” “当今这世道哪里都不容易。”林雨歇叹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更大的金子递给他,“这钱你们拿着,吃完这顿饭还能有不少富余,去找份体己的活计,至少能养活自己。” 裴子都为难的收下,他道:“正如姑娘所说,这世道哪里都不容易,没有人愿意收我们这些外来人。仅靠着姑娘的这些钱,我们怕是用不了几天还是会饿死。” 林雨歇思索片刻道:“有了,不如你们去兆焰,有吃有住还能学法术傍身,一举好几得呢。” “兆焰?” 林雨歇点点头,“对,只要你心眼不坏,兆焰来者不拒,我哥哥一定会善待你们的。” 裴子都一双精明的眼睛中充满了阴谋和算计,他避开林雨歇的目光说:“可我听说修仙之人的法术在凡间会大打折扣,这学了当真有用吗?” “只要能保护自己,那便是有用的。”林雨歇没察觉到裴子都的不对劲,她挂着笑脸道:“如果你们有这个想法的话,那就顺着这条道一直走。” 裴子都带着吃饱喝足的乞丐们对林雨歇抱拳道:“多谢林姑娘一饭之恩,他日我若有所成,定会报答姑娘。今日就此别过,我们有缘再见。” “小事一桩,不用报恩的。”林雨歇对他们摆了摆手,“裴公子,再见。” 看来凡界的日子并不好过,京都和沛都都是繁华的国家,地理优势等都十分优越,此番两国打仗,遭殃的只会是百姓。 无法想象衣食无忧,平安喜乐的国家忽然变得战火连天,叫苦连连。 林雨歇想着得空一定要去京都和沛都看看,如果能帮上忙就更好了,帮不上忙的话至少也让老百姓尽量过的不那么苦。 桌上的牛肉还没吃完,林雨歇拿起筷子一块块的往嘴里送,她拄着脸,心不在焉的。 白色的槐花迎着风飘落,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其中一片槐花落在林雨歇的发丝上,她丝毫未察觉。 陌尘从远处迈着缓缓的步子来到面摊前,他冷峻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柔情。 不知不觉,当年那个傻傻的只为一句承诺便能丢掉性命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陌尘站在槐花树下,一阵风吹过,他好似与槐花融为一体,宛如一尊神像立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于紧绷,陌尘已经连续几天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宿老说过的话。 劫难一类的话充斥在陌尘的脑中,他静下心来,想起林雨歇灿烂的笑容,他也不由的一笑。 “她怎么会是我的劫难呢,她应当是我的仙缘。”陌尘在心里想着,他望着林雨歇的背叫她,“小雨。” 林雨歇一愣,她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我太想师父了吗,怎么好像幻听了?” 没想着回头看,林雨歇又坐了下来,想着一会到天苑就能看见陌尘了,现在都是幻觉。 陌尘含笑,又叫了她一遍,“小雨。” “好像不是幻听!”林雨歇拍桌而起,她转过身,乌黑的秀发如同羽毛般飘逸着。 几乎日日相见,再见还是有股初见的感觉,林雨歇小跑到他身边。 “师父!” “毛毛躁躁的。”陌尘说着,便上手摘下了林雨歇秀发上的槐花。 离得……好近…… 心脏不自觉的快跳起来,脸颊绯红,少女的心思在这一刻根本藏不住。 明明离得很近,林雨歇却总觉得陌尘遥不可及。 槐花在陌尘手中化作碎片消失在空中,他问道:“兆焰的事解决完了?” 林雨歇痴痴的望着他,心思牵动着,她摒弃外界的声音,眼中只有他。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陌尘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雨,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小雨?” “啊。”林雨歇回神,她迅速捂住自己红润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是啊,哥哥他可厉害了,事事亲力亲为,现在岛中的弟子都有千人了呢。”林雨歇边回答还不忘吹捧陌尘,“不过这也多亏了师父,要不是师父支持,我们可能也走不到现在。” 陌尘道:“和我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林怀优秀。他是个大才,日后定会有更大的成就。” 林雨歇挽住陌尘的胳膊,她撒娇道:“别说我哥哥了,我们说说彼此。师父,你最近在忙什么,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小雨啊。”陌尘宠溺着,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温馨的画面不过维持了片刻,陌尘便叹道:“不过,我最近确实有事情在忙,丰城出现了挖人脸皮的妖怪,凡是年轻貌美些的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被人挖走脸皮。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当地官员没有办法这才找天苑帮忙。” “师叔总催我多收几个徒弟,我嫌烦,躲个清净,就主动揽下了。” “现在我正在调查中,这妖怪很警惕,目前还没露出马脚,不过好在受害人少了些。” 林雨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的注意点全在收徒弟的话上,她当即忽闪着大眼睛问:“师父,你真的就只收我这一个徒弟吗?” “傻孩子,想什么呢。”陌尘弹了下她的额头。 林雨歇哎哟一声,她望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讲,似是陌生,也似是熟悉。 所以……是还是不是啊? 林雨歇还是没有问出口,她笑笑,“师父,我这三年和你学了不少东西,你要捉妖便带着我。我保证不拖你后腿。回天苑也没意思,缘起殿就我一人怪冷清的。你觉得怎么样?” 陌尘本想拒绝,毕竟林雨歇一靠近他,他的灵力便有所折损,再加上身在凡间,灵力本就会大打折扣,这一来二去的叠加,他就有些吃力了。 但看着林雨歇期待的目光,陌尘还是答应了,“也好,你跟在我身边,我也能更好的照顾你,也不用天天担心了。” 林雨歇扯着陌尘的袖子说:“师父,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我当成小孩看,我已经不小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你。” “好,知道了。”陌尘摸摸她的头,“我们小雨是大孩子,长大了。” 思绪再次回到鬼头冢的那天,她还记得白的似雪的师父一身喜服挽着自己的手,好像再快乐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此生穿过喜服,同他拜堂,虽说是假意逢迎,逢场作戏,但也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同喜服,共白雪。 也算是嫁过他,共白头了。 不到半日,两人就到达了丰城,丰城繁华热闹的紧,一点都不像是闹妖怪的地方。 林雨歇奇怪道:“师父,这里真的有妖怪出没吗,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陌尘淡笑,“没来错,就是这里。” “啊?”林雨歇又仔仔细细顺着一整条长街看过去,发现整条繁华的街道上男子居多,女子居少。 就是有女子,那也是包裹的严严实实,又或是画着夸张的妆容,总之是维持着表面的繁华。 一位拎着篮子的老婆婆突然凑过来,“呦,姑娘,你可是真胆大,怎么不画画脸就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啊。你没听说最近的挖脸妖怪吗?你这小脸蛋要是让那妖怪看见了,啧啧啧,你这辈子就完了!” 林雨歇礼貌笑道:“婆婆没事的,我们此行就是来捉妖的。等我们把妖怪抓起来,丰城的女孩们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可以漂漂亮亮的出门。” “好啊,好啊。”老婆婆眼神瞥向陌尘,她握住林雨歇的手笑笑,“这是你夫君,你们真是郎才女貌,有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帮我们捉妖,我们有福喽。” “他……”林雨歇下意识看向陌尘,无波澜的脸依旧好看的紧。 林雨歇慌乱收回眼神,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害羞的头,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他不是我夫君,他是我师父,您、您误会了。” 老婆婆道:“瞧老婆子不会说话,你们不要介意。对了,你们要捉挖脸皮的妖怪,一定得去那望春楼看看。望春楼的姑娘个个美得没话说,都有两三个姑娘被挖去脸皮了,最近几次妖怪就出没在望春楼附近。” 陌尘拱手道:“多谢婆婆,我们也正有去望春楼的意思。” “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你们早点把这妖怪捉起来,还我们一个安宁。”老婆婆挎着篮子离开了。 林雨歇跟着陌尘的步子,她好奇的问:“师父,望春楼是什么地方?” 陌尘淡淡道:“算是烟花柳巷之地。” 望春楼就在他们前方五米处的地方,五彩的灯笼挂着,即使是发生了妖怪挖脸皮的事情,依旧有美丽的女子衣着暴露的站在门前拉客。 林雨歇一愣,她的目光落在拉客的姑娘身上,她停住脚步眉头微蹙,缓缓开口道:“啊,那岂不是……” 陌尘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小雨,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们,她们只是无法选择,这是时代的悲哀,不是她们的悲哀,你懂吗?” 林雨歇心头涌上一丝苦涩,她抿抿唇道:“师父,我也是女子,我懂的。我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们,我只是心疼她们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罢了。” 陌尘道:“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很多人都身不由己。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通过所有人的努力,全天下的人都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嗯。”林雨歇点点头,“师父,那我们就先做好眼下的事,把妖怪抓起来,这样姑娘们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陌尘道:“好。” 第45章 望春楼练舞,以身作饵料 望春楼照常营业,在外面拉客的虽然姑娘身着暴露,但还是时不时的拿手绢遮着自己的脸,生怕被妖怪盯上,扯去了脸皮。 一位姑娘眼看着就要往陌尘怀里倒,林雨歇赶紧挡住,“姑娘要站稳些,实在太累就歇歇。” 那姑娘吃瘪,忙提了提自己的衣服,甩着手绢儿又招揽起了别的客人。 林雨歇瞥向陌尘,只觉得师父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一身清冷,满身神圣。 “好了,我们进去。”陌尘顺手拉起林雨歇的手向望春楼里走去。 牵手动作自然的让林雨歇产生错觉,她不自觉得攥紧他的手,怕自己一个没留神人就跑了。 老鸨站在门内招呼,她满脸堆笑,为了几两碎银子来回周旋。 见林雨歇和陌尘进来,老鸨立刻凑上前,“客官里面请,我这里什么姑娘都有,保证能满足你的需求。” “不必了。”陌尘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是天苑的修士,此番是来调查近日城中挖脸皮妖怪的事情,特地来望春楼了解情况。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 “你是仙人啊!”老鸨吓了一跳,她立刻收起谄媚的笑容,神神秘秘的将两人拉到一边。 老鸨唉声叹气道:“一说起这事我就浑身上火。我们望春楼的姑娘,那是一个赛一个的美,个个都是我的摇钱树啊。只可惜那妖怪出现后,我这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那妖怪也真是会挑,专挑我们的花魁,这脸蛋没了,人还有条命,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林雨歇急着问:“那群受害的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老鸨翻着白眼,“还能怎么样,她们没了吃饭的家伙自然是只能做些苦力了。” “你……”林雨歇天真的以为老鸨会善待受害的姑娘,她气急想要争论,为姑娘们讨回一个公道。 陌尘拦住林雨歇,直接用秘术封了她的嘴,他对老鸨说:“我们可以见见她们吗?” “就在后厨帮工,你们自己去看,我嫌晦气。”老鸨摆摆手,好像不拿银子的,她就不给什么好脸。 林雨歇气不打一处来,她想争论,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气的原地跺脚。 “多谢。”陌尘道谢后拽着林雨歇就向后厨的方向走去,“小雨,走。” 秘术解除,林雨歇终于可以大声说话,她气鼓鼓道:“师父,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那老鸨欺人太甚,受害的姑娘已经很惨了,还要被她压迫,简直毫无人道可言!” 陌尘道:“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林雨歇咬着唇,“那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真是不甘心。” 赤子之心难得可贵,陌尘安慰她,“抓出妖怪,把脸还给姑娘们,她们的日子就能过得好些。” 林雨歇似是明白了,她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师父,我刚才有些冲动。” 陌尘淡淡道:“没关系,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后厨忙活的热火朝天,林雨歇左看右看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位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姑娘。 “师父。”林雨歇寻求陌尘。 陌尘怕男子的身份会刺激到受害的姑娘,他轻轻道:“小雨,你去看看。” 林雨歇点点头,她慢慢走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姑娘面前蹲下,“你好,请问……” 姑娘吓得手一颤,她把正在洗的碗摔在地上,她边后退着便大喊大叫,“不要!不要!还我的脸,把我的脸还给我!还给我!走开,妖怪,走开!” “姐姐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我们不是妖怪。”林雨歇安抚她,却不敢靠近。 姑娘疯了般扯下自己脸上包裹着的布,布料被鲜血染的看不清之前的颜色。 只见她的脸一片血肉模糊,没结痂的地方,正在往外渗着鲜血,看起来格外骇人恐怖。 她眼里满是绝望,崩溃的喊道:“帮我?怎么帮,我的脸没了,被妖怪夺走了,我的脸没了!” 说着,她就要上来扑倒林雨歇,陌尘立刻将林雨歇拉到身后,他将灵力凝于指尖,轻轻点在姑娘的额头上,她慢慢平复心情,冷静下来。 姑娘冷静下来后,她立刻胡乱地将布料盖在脸上,她带着戒备的眼神看向两人。 发现两人并无恶意后,姑娘才颤颤巍巍道:“你们……是仙人吗?能把我丢失的脸找回来吗?” 师父果然神通广大,林雨歇这样想着,她上前握住姑娘的手道:“当然可以,姐姐你能和我说说,你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妖怪夺走的脸吗?” “我当时……我当时……”她有些神志不清,“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台上跳完最后一支舞,周围的烛火都灭了。我以为是妈妈又安排了别的,就先回了房间。房间里很暗,我点了支蜡烛坐在梳妆台前,就闻见一阵花香,随之我就没了意识,再醒来……整张脸就……” 她崩溃的大哭起来,仿佛伤心事接踵而至。 林雨歇安慰着,“姐姐,你别难过,有我师父在一定会帮你把那个妖怪抓到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成你以前的花容月貌了。” “真的吗?”姑娘紧攥着林雨歇的手,眼里满是恳切与希望。 林雨歇拍着胸脯保证,“真的,相信我们。” 陌尘和林雨歇又接连问了几名受害的女子,都是同样的情况被妖怪夺去了脸皮。 晚间,陌尘在望春楼开了间房间,他和林雨歇坐在烛火下商议捉妖的事情。 林雨歇盯着桌上的肉直流口水,在得到陌尘的默许后,她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林雨歇才开始说起正事,“师父,你说这妖怪还挺讲究的,专在姑娘们最美的时候夺人家的脸皮。这算不算是一个切入点?” “算是。” 所有的姑娘都说妖怪来的时候伴随着花香,陌尘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邪教右使狐媚儿。 可在事情没定论之前,陌尘不敢妄言,也不想告诉林雨歇引得她担惊受怕。 但林雨歇早就有了自己的小主意,她扯着陌尘的袖子道:“师父,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引蛇出洞。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我。” 陌尘转念,他很快猜到引蛇出洞的法子,“你想作饵?” 林雨歇点点头,“果然知我者莫过于师父也。我想扮作望春楼里的姑娘,在台上跳舞,只要那妖怪看上我就一定会出手,到时候我和师父里应外合,不愁抓不到他。这是现在最快也是最笨的法子了,师父,你意下如何?” 陌尘拒绝,“不行,太冒险了。” 林雨歇软磨硬泡,“师父,这招最快了,你也不想再有无辜的人被妖怪害,你就答应徒儿,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的。” 出于师父对徒弟的担心,陌尘犹豫了。 林雨歇故作生气的嘟着嘴,“师父,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小孩子了?你总是这样,把我保护的这么好,我还怎么长大,我也想为天下做贡献的。” 陌尘最吃林雨歇这一套,他妥协道:“那好,你将化灵放在身上,必要时,它会保护你。”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师父最通情达理了!”林雨歇兴奋的跳了起来,她全然不顾礼仪,情不自禁的亲了陌尘的脸一口。 这一亲,两个人都愣住了。 陌尘的眼里划过不可置信,他动作僵硬的摸上林雨歇亲过的脸颊。 林雨歇内心简直要炸了,惨了,惨了,怎么一激动就忘了身份了。 一定是平时和哥哥太没大没小疯惯了,现在该怎么办,要解释吗?会越描越黑。 可是…… 林雨歇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她仿佛亵渎了神明,表面冷静,心里却慌的不成样子。 情难自禁,怎么就…… 陌尘的心乱了,他强压着心尖的燥意,眼神慌乱的看了看林雨歇,又迅速收回目光,生怕自己逾越。 尴尬之余,林雨歇磕磕巴巴道:“夜深了,我先去睡了,师父,好梦。” 说完话,林雨歇很快逃离,她靠在门上,忍不住去想陌尘的心理活动。 冰山会融化吗?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师父这样的人应当是不会动心动情的,他最多只会当有只小猫蹭了蹭他罢了。 林雨歇试图说服自己,一晚上她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自己头昏脑热亲了陌尘一口的画面。 次日清晨,陌尘照常和林雨歇打招呼,好像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 这样也好,省的相看两尴尬。 林雨歇和陌尘商量完后,她找到望春楼老鸨恶补舞蹈动作,希望能做的像些吸引妖怪的注意。 一连在台上跳了几天都没有妖怪的踪迹,林雨歇都快把舞蹈动作练得炉火纯青了。 陌尘想着不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望春楼上,丰城其他的地方也需要去看看。 这天和林雨歇打过招呼,陌尘就去了丰城其他妖怪可能出没的地方。 晚间,林雨歇照常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望春楼的台子上跳舞,她挥动着舞袖,活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灯笼红的耀眼,此刻让人看的心里有些发怵。 一阵妖风拂过,望春楼内的烛火通通熄灭,伴随着尖叫和恐惧,楼内瞬间空无一人。 银铃合时宜的响起,林雨歇随之也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花香,她知道妖怪来了,只可惜陌尘还没有赶回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她警惕起来,浑身的神经紧绷着,草木皆兵。 黑暗中,一双冰凉的手抚摸她的脸庞,仿佛下一秒便能将她的整张脸皮撕下。 林雨歇蓄势待发,那手突然一顿,随即几声尖锐刺耳的笑声传来,魅惑中带着沙哑。 “是你啊,小姑娘,别来无恙。我们……慢慢玩,和我走。” “什么?”林雨歇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将她生生的拽起。 听着像是熟人,但脑海中却捕捉不到这处记忆,林雨歇后退着,她闭上眼睛,发达听觉,彻底隐匿在黑暗中。 花香愈加浓烈,林雨歇知道这妖怪就在自己身边,好像……在挑逗自己。 秉持着要等师父回来,不能贸然行动,拖一会是一会的原则,林雨歇站定,她拔下头上化灵变作的簪子。 “化灵!” 林雨歇施法,化灵在黑暗中划出一缕光,白色的绸带瞬间缠绕在房梁之上。 狐媚儿捏住林雨歇的肩膀,在她背后媚道:“有长进,但相较于我,还是差远了。我们的仇,该清算清算了。” 糟糕,好霸道的迷药。 化灵随着林雨歇的灵力涣散变回普通簪子飞到她的脑袋上,她强撑着给陌尘留下了记号才晕过去。 刺骨的冷水迎面而来,林雨歇费力的睁开眼,她被普通绳子绑着,稍加施法便解开了绳子。 林雨歇擦去脸上的水,打了个寒颤,她刚起身就对上了一张狰狞的脸,她一惊,被吓的连退好几步。 对上的那双眼睛是美的不可言说的狐狸眼,只可惜那张脸如同荆棘坑洼,骇人恐怖。 林雨歇紧张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狐媚儿拿出几张人皮在盖在脸上,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勾引着人,“林雨歇,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可是一下子就把你认出来了呢。” 林雨歇忍不住作呕,“那个挖人脸皮的妖怪就是你,你太残忍了!” “残忍吗?我多仁慈啊,还给她们留条命呢。”狐媚儿见林雨歇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她不由讽笑,“惊讶吗?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林雨歇立刻反驳,“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和我扯上关系了。” 怎么回事?林雨歇感到奇怪,自从自己被这妖怪抓来到现在,她一直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从哪里见过呢? 狐媚儿闷哼道:“第一次吗?你还真是忘性大,人间有句话叫做贵人多忘事,你又不是贵人,装什么啊。” 啊,想到了。 刚来天苑参加最后一场考试时就是狐媚儿抓走了自己,这段记忆有些模糊,林雨歇只知道自己划伤了狐媚儿的脸,却未曾想到这么严重。 林雨歇双臂一抱,她丝毫不惧道:“狐媚儿,你作恶无数,活该你烂脸!” 第46章 尘雨爱意起,雨歇风停至 狰狞的脸立刻扭曲起来,狐媚儿咯咯咯的笑着,她葱细的手指白如纸,勾起一张张人的脸皮。 狐媚儿道:“想起来就好,想起来我就可以慢慢折磨你了。林雨歇,都是因为你,我的脸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了,你必须赔我!” 几张脸皮在狐媚儿的手中消失,她步步逼近林雨歇,似是审视猎物。 “你活该!”林雨歇才懒得和她废话,当即推倒她飞奔出破草屋。 草屋外是一片空旷,像是荒地,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 林雨歇无处可跑,狐媚儿很快追了上来,她自知不是其对手,心里默念阴阳和往昔数遍。 可惜两件神器对林雨歇毫无回应,师父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来的路上。 为求活路,林雨歇只好再用一次天苑高阶禁术为自己开脱,她本不想再用,奈何情势所逼。 林雨歇伸出左手,两指并在一起,她咬破中指,另一只手附上溢出的血珠。 她驱动灵力,念动咒语,“以血为媒,画地为牢,死生契阔,引魂缚之。” 她每说一词手势便随之变换,幽紫色的光束在她的手掌间飞出,顷刻化作利刃将狐媚儿囚住。 “天苑禁术,好久没见过了,倒是稀奇。”狐媚儿伸手抚摸紫色的光,她被划伤了手指,却笑的兴奋,“可惜,你火候不够啊。” 光影交缠,林雨歇支撑不住,灵力极速流逝,狐媚儿打破囚障,花瓣顺着指尖飞出化作细针向林雨歇攻去。 美丽的东西总是极具杀伤力,林雨歇凌空飞起,她加持着法术,几片花瓣被震碎。 一瞬,狐媚儿打破林雨歇的法术,她不敌,嘴角溢出一点猩红,当即飞出几米远。 不等林雨歇起身缓神,狐媚儿就伸长胳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你找死,我偏不让你死的痛快。” “你跑啊,和六年前一样,接着跑啊。”狐媚儿掐住林雨歇的脖子,尖长的血色指甲衬得林雨歇的皮肤白皙光滑。 狐媚儿并不打算直接弄死林雨歇,她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不能一下子算清,总要先收一些利息。 一阵头重脚轻,林雨歇清楚的感觉到呼吸变得困难,血液流淌的缓慢,死亡的恐惧再次迎来。 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最后见师父一面呢,我不能死。 银铃闪着白光,在林雨歇纤细的手腕上晃动。 狐媚儿逐渐收紧的手让林雨歇挣扎不起,她胡乱的踢着腿,活着的欲望更加强烈。 一道白光击中狐媚儿的手,她吃痛将林雨歇甩了下来,马上宝贝起自己的手。 林雨歇趴倒在地,她大口的呼吸起来,脸色渐渐平和。她心里不由苦涩起来,抱怨自己连只妖都对付不了,又谈何保护天下呢。 “小雨!”陌尘在离她五米的地方呼唤她,清冷孤寂的眸子里盛满了急切。 瞬间委屈上头,林雨歇很快爬起来,奋不顾身的向他跑去,“师父!” “想跑?没那么容易!”狐媚儿反应过来,她立刻一手掐住她的胳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遏制在自己身前。 喉咙被抵住发不出声音,林雨歇心想不能连累师父,她忍着疼喊,“师父,你快走!” “小雨别怕,师父一会就带你回家。”陌尘说着安慰的话,慢慢向狐媚儿靠近,他不敢贸然施法怕会伤及到林雨歇。 在对自己绝对自信的情况下,灵力逐渐凝聚在陌尘的指尖。 “别动!”狐媚儿很是警觉,她发现了陌尘的小动作。 手下的力道又紧了两分,狐媚儿道:“你是想试试,是我的手快,还是你的手快吗?那我劝你还是省省,你的灵力在凡界受限,我们妖可不会。 “你要执意动手,那我也没办法,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也许我还会和大名鼎鼎的怜生仙上打个平手呢。” “最重要的是,还有小姑娘陪葬,倒是也不亏。你说呢?”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徒儿?”陌尘松了手,他站在离狐媚儿不到两米的位置上,眼神紧紧的盯着抵在林雨歇脖子上的手。 “这个嘛,好说好说。六年前,她划伤我的脸,让我如今妖不妖,鬼不鬼的活着,着实难受。”狐媚儿说着便抬起手,“不如,我也当着你的面划伤她的脸,也算是两清了。” 陌尘急了,身上的灵力呼之欲出,他喊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就好,别动她!” “这知道她是你徒弟的也就算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呢。”狐媚儿眉眼一弯,她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雨歇的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她怒瞪狐媚儿道:“你说我可以,但别带上我师父。我师父一世清名,不容你玷污!” “怎么急了?是不是被我戳中心思了?”狐媚儿笑着,她的指尖嵌进林雨歇的肉里,几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手流下。 “住手!”陌尘冷然,“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雨歇很不是滋味,她带着哭腔道:“师父,我什么都做不好,就只会拖你的后腿,你别救我了,快走!” 陌尘看向她时眼里尽是温柔,他安抚她,“小雨别乱说,你是我徒弟,不带上你,我哪儿也不去。” 狐媚儿一笑,“当时我就说你和她关系匪浅,如今能借着这小姑娘看见怜生仙上动心动情,方寸大乱,还真是我三生有幸啊。这样,你自引雷电加身,看的我满意了,我就考虑放了她。” 林雨歇噙着泪,“师父,你别听她的,我没关系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大不了我死后师父替我报仇,师父,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闭嘴!”狐媚儿的手加重两分,“我可等不起,陌尘,你意下如何啊,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你法术的高深。” 陌尘没有犹豫,他答应道:“好,如你所愿,希望你不会食言。” 狐媚儿道:“那就要看,怜生仙上能为你这个小徒弟做到何种地步了。” 眼看陌尘施法,乌云密布。 林雨歇阻止道:“师父,我不值得你救的,我只会拖累你!你身后还有天下,还有百姓,你救他们,不要救我!杀了她,别管我!” 晴空消失,几道雷电赫然出现,如同荆棘,满身尖刺,触碰不得。 陌尘轻声道:“如果我连你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天下人呢。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在拖累我,我只是在怪我自己,没保护好你。” 似是愧疚,似是惩罚。 随着陌尘的手落下,一道雷劈过打在他的背上,顿时痛意袭来,他险些没站稳。 林雨歇哭喊道:“师父,不要!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不值得……” 长发披肩,清冷的眸子在此刻好似染上了人间气,陌尘对她温柔一笑,“小雨,不要贬低自己,你值得的。” “陌尘,继续啊。”狐媚儿看的神清气爽,她催促着。 又是一道雷劈下,白色的衣衫变得污浊,陌尘操控着自然的雷电对自己毫不客气。 林雨歇不断的挣扎着,“师父,不要!不要……我错了,是我错了……弟子求你不要再继续了,师父,师父!” “小雨,闭眼,别看。”陌尘嘴唇没了血色,他强撑着抬起头,不忘给林雨歇一个温柔的眼神。 陌尘再次施法,一道更凶猛的雷劈下,他当场倒地,没了继续施法的力气。 “师父!”林雨歇撕心裂肺的喊着。 热烈的爱意在心口萌生,压制不住的翻涌着,在这一刻,她只想奋不顾身的冲向他,将他拥入怀中。 如果,我没有这么弱。 如果,我真的是紫藤。 如果,我有神的力量。 是不是…… 师父,就不用费心费力的救我,也不会有邪魔妖祟来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林雨歇多想不受控于人,去保护自己所爱之人,银铃响动,似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脖子上爬满青筋,陌尘忍着疼起身,他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狐媚儿笑笑,“不行啊,我还没看够,不能放人。” “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妖怪,你不得好死,活该你没脸没皮!你放开我,放开我!” 林雨歇气急,她下狠咬住狐媚儿的手,化灵随着她的意念而动,一把弓出现在林雨歇手上。 在狐媚儿脱手时,林雨歇迅速拿过弓转身凭空射出利刃,灵力绽放,弓箭如同猛兽向狐媚儿冲去。 重千斤的狼牙棒从天而降震碎了化灵射出去的箭,林雨歇被波及到,化灵不及变回普通玉镯飞回林雨歇的手腕上。 陌尘接住林雨歇,不料一口鲜血喷出,林雨歇吓得跪在他面前,“师父,师父你没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你骂我,打我,对不起,对不起。” “小雨,我没事。”陌尘摸着她的脸,擦去她的泪痕,“别担心,不是你的错。” 沙溪抡着狼牙棒,他的大块头遮住了半边天,他几步来到狐媚儿身边扶起她的手,“疯婆娘,你怎么和陌尘碰上了?没事?” “我好的很。”狐媚儿像个娘娘般将手搭在沙溪宽大的手背上,她一双眼精明的可怕。 “憨货,我探过了,他现在的灵力还不及之前的两成,现在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狐媚儿催促道:“快,杀了他!我们好到大人那里邀功。” “好啊,正合我意。”沙溪抡起狼牙棒,气势汹汹的向陌尘和林雨歇的方向走去。 以陌尘现在的灵力自己离开绰绰有余,但若是带上林雨歇就有些困难了。 陌尘在想一个两全之策,哪料林雨歇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她不想再成为累赘,当即道:“师父,你快走,别管我,我不想拖累你。”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陌尘站定,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将林雨歇揽到身后,“小雨,到我身后来。” 天地黯然失色,乌云变幻,陌尘强行运转着灵力,试图冲破在凡界的压制。 “去死!”沙溪跳起,拿着狼牙棒向他们劈去。 林雨歇吓得紧闭双眼,她抓着陌尘的袖子,想着能死在一起也算没白活。 不等陌尘出手,沙溪的狼牙棒就停在了半空中,灵力消散,只见纪风停手持逆空抵在狼牙棒上,灵力隔绝着,沙溪想抽回手却一动也动不了。 沙溪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结结巴巴的问:“少主,您怎么来了?” “少主!”狐媚儿大惊失色。 狼牙棒在纪风停的手下碎成灰烬,一点点的向着天空蔓延,沙溪心疼的不行,却大气都不敢出。 纪风停叉着腰,他勾勾手示意沙溪低头,沙溪不敢不从,只好谄媚的凑过去。 纪风停几巴掌打过去,“天天拿着你这破棍子乱溜达什么啊?给人伤出个好歹怎么办,闲的没事干就去给父亲喂喂蛇,少破坏环境,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沙溪有苦说不出,他灰溜溜的跑到狐媚儿身边。 纪风停随手把逆空插在腰间,他转过身想要安抚被沙溪伤害的两人。 这一回头,纪风停愣住了,多情的眸子定在了林雨歇的身上,他欣喜若狂,“小丫头,是你!” 三年闭关,纪风停刚被放出来就打算直奔天苑寻找林雨歇,哪料他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沙溪,一时起了兴趣,便一路跟至到此地。 纪风停的原则就是不杀无辜之人,他没看见林雨歇和陌尘,就只兀自拦下沙溪,玩心大起罢了。 反正邪教少主做事闲散随性,没人会追究他做事情的目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救的是林雨歇和陌尘。 “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纪风停开心的合不拢嘴,他捏住林雨歇的肩膀,含情似水的盯着她清澈的眸子。 纪风停的目光落在林雨歇脖子上的几道血痕上,他皱起眉,怒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手指轻柔的擦过林雨歇的脖子,伤口逐渐消失,他心疼道:“还疼吗?” 第47章 是我的神明,我不敢亵渎 正准备和陌尘逃跑的林雨歇愣了神,她不会忘记这张脸,更不会忘记他的身份。 陌尘想把林雨歇拉回自己身边,他突然怔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灵力在一点点凝聚,全然没了消逝之感。 是纪风停来了的缘故吗? 疑惑的种子在陌尘心底生根发芽,他凝神静气,想着先恢复灵力再把林雨歇从纪风停手里救出来也不迟。 纪风停轻柔的擦去林雨歇脸上的泪珠,他问道:“丫头,你怎么不说话,是怪我来晚了吗?”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林雨歇下意识的想要离邪教的人远些,她推开纪风停的手,一巴掌扇过去,连眼里的泪都带着些许恨意。 这一巴掌把狐媚儿和沙溪吓住了,他们的少主可从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们不敢上前,偷偷观察着纪风停的下一步动作。 纪风停懵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的看向林雨歇,“你打我干什么,我刚刚才救了你哎!” 狐媚儿和沙溪对视一眼,居然没发火,这还是他们的少主吗,换作是旁人,估计此时已经死无全尸了。 林雨歇的逻辑很简单,他们都是邪教的人坏事做尽,狐媚儿和沙溪肯定是听令于纪风停的,所以四舍五入他们做的坏事都是纪风停指使的。 而且纪风停在此时出现,不是来看笑话,验收成果的还能是什么。 林雨歇嘴唇颤抖,她气急败坏道:“是你,是你指使他们伤害百姓,是你要他们对我和师父赶尽杀绝!都是你!纪风停,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啊。”纪风停百口莫辩,他蹭了蹭脸,这一巴掌打的还真是不轻。 他觉得好笑,又不忍林雨歇一直哭哭啼啼的,他安抚她,还不忘给自己解释。 纪风停道:“我真的没有,我今天才被放出来。就是顺路,你信我好不好?” “他们对你言听计从,你还说没有!”林雨歇认定了纪风停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她根本听不进去。 纪风停软下性子解释,“我真的没有,你要怎样才肯信我啊!你冤枉我了,你想,要真的是我做的,那我还用得着大费周章救你吗?丫头,你要相信我啊。”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我信!”林雨歇油盐不进,她搀扶住陌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师父离开治伤。 “我哪种人啊?”纪风停指着自己,显得有些委屈,他追上去抓住林雨歇的胳膊,“你听我解释。” “纪风停,离我徒弟远些。” 陌尘眼里闪过寒光,他的灵力恢复到三成,他抬起手,无形的力量击中纪风停的手,让他不得不松开。 纪风停蹙眉,语气很不满,“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护着她了,晚了。” 一语落,纪风停偏过头,他上手去抢林雨歇,陌尘挡着,眼里的冷仿佛都要溢出。 光影交叠,一场战争即将打响,狐媚儿带着笑,她戴上面纱轻拍着纪风停的肩膀,打断了他们。 狐媚儿道:“少主,她不会就是你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姑娘?” “是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纪风停瞥眼,略显不耐烦道:“你们的账我一会儿再算。” “少主凶什么?”狐媚儿试探道:“你忘了之前答应属下的话了吗,你说过,只要找到了毁我容貌的人,你就替属下杀了她,现在她就站在你面前。少主怎么不动手啊,是说过的话不作数了吗?” “我不会动她,你就当我食言了。”纪风停对狐媚儿喊道:“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和沙溪赶紧滚。” 此地不宜久留,狐媚儿知道自家少主随性,她不打算硬碰硬,想着先回邪教和嗜血魔尊报告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属下先行告退。”狐媚儿拉住沙溪,“憨货,走。” “我的……”沙溪还沉浸在法器碎掉的痛苦中,他拿着仅存的碎片看着狐媚儿,显得委屈极了。 狐媚儿白眼一翻,催促道:“回头给你打个新的,少惹少主,活命要紧。”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林雨歇急了,她还没从狐媚儿手里夺回被害姑娘的脸皮,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站住!”林雨歇追出去,脸因为心急,涨的很红。 纪风停不了解事情真相,他一心想要在林雨歇面前辩解,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拉住她,让她错过了追上去的最好时机。 林雨歇的心一坠,她双手扯住纪风停的衣服无力的吼着,“你放走了他们!你们邪教果然一个好东西都没有!纪风停,你知不知道她剥了多少少女的脸皮,她毁了她们的未来。你知道失去容貌对姑娘们来说有多残忍吗!纪风停,你凭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害人吗!” 林雨歇的两只手不断的在纪风停的胸口上捶打着,他心下一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林雨歇哭的梨花带雨,她也想说对不起,可说了对不起,那些少女的脸又不能恢复如初。 现在她很后悔,如果当初不吵着要和师父一起来丰城捉妖,也许陌尘一人便会将事情完美解决。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拽着纪风停衣服的手。 “我早该知道,人命在你眼里就如草芥……我早该知道的……” 纪风停收起笑意,他的心被刺痛,对于他来说,林雨歇就像是他等待了多年的爱人,他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三年间,纪风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林雨歇,他自知自己是个浪子,多情风流,可在林雨歇面前他愿意收起一切。 他能接受被人冤枉,但却不能接受被自己所爱之人冤枉。 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纪风停伸出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他盯着林雨歇浸满泪花的眼睛,喉咙干涩。 三年前,他隐隐约约能在她的眼中看到丝丝爱意,可三年后,她眼中唯一的爱意被替换成了恨意。 纪风停恨自己没早些出来,他冷哼一声,对林雨歇解释道:“我从没有把人命当做草芥,丫头,你不能因为我是邪教的人就对我有偏见。如果我和陌尘一样,你还会如此对我吗?” “小雨,过来。”陌尘恢复灵力,他对林雨歇招招手,眉头微蹙,心疼极了。 “师父……”林雨歇委屈涌上心头,她没有回答纪风停的问题,转身扑进陌尘怀里无声哭泣。 陌尘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我们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都能第一时间阻止呢。” 神…… 当了神,就能解决世间一切苦难,让所有人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不用为吃穿用度忧心,不用怕妖魔邪祟入侵。 林雨歇揣摩陌尘话中深意,所以……这天下,是需要神的……福泽天下,再无苦难。 “小雨,我们走。”陌尘牵起林雨歇的手,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住!”纪风停拦在两人身前,他眼含怒气的盯着陌尘牵着林雨歇的手。 真是让人不爽。 纪风停可不想将一个小误会一拖再拖,到最后成了一个大误会,他必须当场解决完。 “狐媚儿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我保证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纪风停道:“所以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 林雨歇缩到陌尘身后,她不敢轻易说相信他,如同胆怯的兔子在陌尘身后发抖。 纪风停苦恼,他运转灵力一掌打在陌尘身上,陌尘没反应过来,当即吐出一口温热的鲜血。 “师父!”林雨歇大惊失色,她扶住陌尘,“师父,你没事!” “我没事。”陌尘拭去嘴角的血迹,他盯住纪风停,正欲还击。 林雨歇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急哭了,脸涨的通红,声音都在颤抖,“你还说不是你!纪风停,你趁人之危!你不是君子!” 纪风停哑然,“我……趁……我趁人之危?丫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是有看不惯的人,当即就会自己动手,绝不会假借他人之手。我没有指使狐媚儿他们,更没有伤害无辜少女。你一定要信我,我害谁也不会害你。” 他字字句句真情流露,林雨歇也不知道该从何反驳,只好沉默不语。 “纪风停,你有什么目的?”陌尘勾手,化灵从林雨歇的发间飞出,化作一把宝剑向纪风停刺去。 纪风停在空中打转躲开了化灵,他抽出逆空挡在身前画着圈道:“丫头,你怎么不说他趁人之危?” “我师父没有!”林雨歇无条件的站在陌尘这一边。 “哎呀,真是的,被你伤透心了。”纪风停玩味一笑,他横起银笛,吹奏逆空。 绵长的乐声入耳,竟显得头昏脑胀。 化灵回到陌尘手里,他嘱咐林雨歇,“小雨,捂住耳朵。”随之,大手一挥形成法阵将林雨歇罩在原地。 陌尘则手握化灵和纪风停正面交锋,只有三成灵力的陌尘和纪风停对上,略显有些吃力。 林雨歇急得跳脚,“糟了,师父受伤肯定不是纪风停的对手,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啊。” 一炷香后,陌尘平安无事的回到林雨歇身边,他显得有些疲惫,但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白衣飘飘,仙气冉冉。 “师父你没事就太好了。”林雨歇看向陌尘身后,忍不住问:“纪风停呢?” “走了。”陌尘拂去法阵,他将化灵变回簪子,亲自插在林雨歇的头上。 陌尘道:“不管他了,我们先回丰城,狐媚儿没抓到,百姓还处于恐慌状态,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好。”林雨歇点点头。 刚进入丰城的门,他们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灵力波动,林雨歇伸出手指在空气中点了一下。 金色的光笼罩着整座丰城,是有人布下阵法在保护整个城和百姓。 林雨歇奇怪,“是谁布下的阵?” 陌尘大概猜到了是谁的手笔,他不作声,和林雨歇走进了城内。 丰城比林雨歇刚来时还要热闹,女子也多了起来,她好奇的挤进人群中,只见公告板上写着妖物已去。 林雨歇带着疑惑挤出人群,她刚想去问陌尘怎么回事,就被一位姑娘拦住了去路。 姑娘画着淡妆,笑的迷人,整张脸就像是剥了壳的豆腐一样水嫩。 她牵起林雨歇的手道:“你们果然没食言,把妖怪抓住了。谢谢。” 林雨歇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啊?你是?” 姑娘笑着说:“我就是之前被妖怪夺走脸皮的人,我们在望春楼里见过的,你忘了吗?” “你恢复了啊!”林雨歇惊讶,这件事情这么快就被解决了,而且百姓脸上也没有了惶恐的样子,姑娘们也能快快乐乐的上街了。 可她感到奇怪,她和师父才回来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那会是谁做的呢。 林雨歇忍不住问:“是谁帮你把容貌恢复的?” 姑娘笑笑,“那人说是你的朋友,他把我们丰城中所有被妖怪夺走脸皮的姑娘的脸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好看了呢。那位公子就像是个散仙,洒脱的很,让人向往,总之,他人真的很好。” “是纪风停……”林雨歇忽然对他改观,也许真的是自己的偏见冤枉了他。 丰城的事情纪风停处理的很好,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陌尘叹气,他看不懂纪风停,只觉得他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林雨歇告别了受害的姑娘,她在原地发愣,不由的想到了三年前纪风停戴在自己耳边的紫藤发饰。 如果,纪风停不是邪教中人,也许,我们会是朋友的。林雨歇这样想着,抬头对上了陌尘的眼睛。 陌尘向她招手,“小雨,走了,回天苑。” “来了师父!”林雨歇飞奔过去。 经此一事,林雨歇再不敢看陌尘的眼睛,怕爱意横生,怕亵渎神明。 在她这里,陌尘和神无甚区别,她笑着,轻轻牵着他的手,默默喊他师父。 第48章 当一回勇士,说一次喜欢 天苑的云朵蜿蜒流转,天空自成一色,美轮美奂,仿佛看多少年都看不腻。 陌尘一回来就将林雨歇安置在缘起殿,自己则急匆匆的赶到仙宗大殿和荥尊议事。 缘起殿冷清,没有兆焰那般热闹,就连天气都看不出冷暖。 林雨歇无聊的趴在书案上,她时不时的便要看看当下是什么时辰,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无聊之际,林雨歇从百宝袋里拿出了一块手掌大的蓝色水晶,这是前几年林怀外出给她带回来的,说是只有南海才有的水晶,稀有的很。 林雨歇将水晶摆正在书案上,她驱动灵力,小心翼翼的给水晶捏着形状。 她本想捏陌尘一人,却不自觉的捏成了两个人牵手的样子,小小的,正好一只手可以包住。 林雨歇正捏的入神,往昔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轻声道:“雨歇,你还好吗?” “往昔!”林雨歇收起灵力,她给往昔腾了个位置,“我不太好,你和阴阳去哪里了?我之前被狐媚儿抓走险些没了命,本想找你们帮忙的,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你们。还好没事了,我真的是要吓死了。” 往昔坐到林雨歇身边,她带着歉意道:“真对不起,我们那天临时有事,没跟着你。雨歇,你没事?” “没事没事。”林雨歇道:“你们又不是我的所属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呀。我就是和你说说,有些后怕而已。” “你不怪我就好。”往昔笑笑,“雨歇,你在做什么啊,我能帮上忙吗?” “我……”林雨歇脸一红,她拿起书案上捏好的水晶说:“我在给水晶塑形,想给师父当个桌面摆件。你看,好看吗?” 往昔小心翼翼的接过,她细细端详着,“真好看,这是你和陌尘吗?” 林雨歇害羞的点点头。 左右没有旁人,林雨歇坐的离往昔近了些,她支支吾吾开口,“往昔,我有句话闷在心里,想说却又不敢说。” 往昔道:“什么话,你说给我听听,我保证会帮你保密的。” “我好像……”林雨歇将藏在心里的话告诉往昔,“有点喜欢师父。” 往昔拿着水晶的手一顿,她放下水晶,认真的问道:“你喜欢陌尘?” “应该是的。”林雨歇不太好意思的回答,她迅速低下了头,耳根子红的发烫。 往昔想到了上古世界的鸿蒙和紫藤,就像是命运的轮子让他们不得不转到一起。 可林雨歇没有紫藤的记忆,陌尘也不是上古世界的神鸿蒙,往昔担心的悲剧应该不会发生,她心里忐忑,因为阴阳要她把林雨歇往一条血路上逼。 看着天真善良的林雨歇,往昔开始摇摆不定,她有些不忍心,但又答应了阴阳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往昔道:“紫藤,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不怕我到处说,坏了你和陌尘的名声吗?” 往昔没叫她雨歇,更没敢直视她的眼睛,带有目的性的靠近让往昔很不舒服。 “我既然告诉了你,那就不怕你到处乱说,再说你不是一直站在我这头嘛,怎么可能会害我。”林雨歇摇摇头,她似乎很是信任往昔。 往昔气弱道:“对,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想起答应阴阳的话,往昔狠下心,她道:“紫藤,喜欢就要大胆的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没准,他也喜欢你呢。” 林雨歇眼前一亮,“真的吗?” 往昔犹豫道:“我是这么认为的,真的假的,我也不敢评说。” 门口响起脚步声,往昔敏锐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随之,她就消失在了林雨歇的面前。 缘起殿不及兆焰,阴阳和往昔只能躲在角落,或是林雨歇的房间。 阴阳在外等候往昔,他指责道:“往昔,你怎么半天都说不到正事上去?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还是心虚啊?” “我又没有心,谈何心虚啊。”往昔面色一沉,“我就是没想好怎么说。” 阴阳道:“算了,紫藤正是少女,思路很容易被人带着走,你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多多少少是听进去了些。接下来就看我的。” 往昔拉住阴阳,她问:“阴阳,我们做这些,不会伤害雨歇的,对?” 阴阳没直面回答往昔的问题,他道:“在她没完成她的使命之前,她不会死。” 算了,这条路已成定局,只能靠深陷其中的人自己改变了。 往昔前脚刚离开,后脚灵芝就迈进了林雨歇的房间。 林雨歇一阵惊喜,她忙起身过去迎接她,“阿芝,你怎么来了?” 灵芝半开玩笑的说:“我不能来吗?” 林雨歇挽着灵芝的胳膊坐下,“怎么会啊,我还打算明天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我给你倒茶。” 清茶倒进杯中,灵芝轻抿了一口便问:“雨歇,林怀他还好吗?我很担心他。” 林雨歇道:“他很好,你就放心。” 灵芝心情低落,她握着茶杯,眼眶红了一圈,她道:“他和我爹有仇,这三年间,我总是怕他会打上流云,心一直在悬着。现在看,他应当是成熟了不少。” “哥哥一定会打上流云的,只是时机未到。”林雨歇安慰道:“阿芝,他……也是念着你的。” “不说他了,一说他,我这心里就难受。”灵芝放下茶杯,她握住林雨歇的手说:“看看我们雨歇,出落的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可有心仪之人啊?” 林雨歇害羞道:“还真有一个。” 灵芝就是随口一问,她没想到林雨歇还真有心仪之人,出于好朋友的关系,她问:“谁啊?我认识吗?” “你认识的。”林雨歇缓缓道:“是……是我师父……” “什么!”灵芝被吓了一跳,她平复心情,认真严肃道:“雨歇你没开玩笑,你当真是喜欢他吗,还是一眼惊艳,临时兴起?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的,你一定要慎重考虑,他可是你师父啊,你怎么能喜欢他?” 灵芝的反应和往昔截然不同,林雨歇也是被惊住了,她深呼吸一口气,从来都没有人教过自己怎么样去喜欢一个人,或是怎么样才是喜欢。 林雨歇凭着自己的理解,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我……我自第一眼起便喜欢上他了,他喜我喜,他忧我忧。我想……我应当是真的喜欢他的。而且,喜欢他怎么了,师父就不能喜欢了吗?” 灵芝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只是……你们是师徒,相爱是不伦不类的事情。若是被他人知晓,定会遭天下人耻笑。雨歇,他是你师父,你怎么能对他有非分之想呢。我是担心你把崇拜当成是喜欢,误入歧途啊。” 林雨歇拍了拍灵芝的手说:“阿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我也纠结过,我确实崇拜师父,但也是真的喜欢他。” 灵芝劝道:“雨歇,离经叛道的事情不能做,你可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头昏脑热,让自己抱憾终身啊。就算是真的喜欢他,也将这份情谊藏起来,对你,对他,都好。” “藏起来的喜欢还叫喜欢吗?”林雨歇抬头看着灵芝,一双眼清澈明亮,她的声音有些稚嫩。 灵芝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想将对林怀的喜欢藏在心底,可她藏不住,又怎么劝别人藏呢。 林雨歇的想法很天真,有的时候做的事情也很幼稚。十几岁前,林怀把她养的很好,几乎不谙世事,除了吃饱饭,好好活着就没什么理想了。 拜陌尘为师后,她更是被精致的养着,情情爱爱什么的,除了话本子上能知道些,就只能看身边的人。 一个懵懂的少女天天和一个全天下都向往的人共处,想不动心都难。 灵芝沉默,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她只知道她要阻止林雨歇,不能让她误入歧途。 “我想告诉他,想向他表明心意。”林雨歇问:“阿芝,喜欢师父是件错事吗?” “不是的,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不存在对与错的。只是……你们身份不合,若是……” 灵芝扭转话锋,她道:“雨歇,听我的话,趁你才刚明白些,便断了这个念想,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林雨歇撇撇嘴,“可我不甘心,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灵芝道:“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万一那个答案让你痛彻心扉呢?你是甘心了,但不后悔吗?” 林雨歇沉默片刻,她问:“阿芝姐姐,你有没有后悔爱上我哥哥?” “没有,从没后悔过。”灵芝叹气,她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林怀,更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知道真相。 林雨歇道:“那不就好了,你都不后悔,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阿芝,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会慎重考虑的。” 灵芝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雨歇,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只能劝你好好想想,别后悔。” 会后悔吗? 林雨歇捧着捏好的蓝色水晶坐在三千台阶上,她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思考着灵芝和往昔的话。 诉说了心意才不会后悔,林雨歇头脑发昏,她想当回勇士,向陌尘表达心意。 陌尘赶回缘起殿时已是亥时,他发现一团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阶上,便走过去道:“小雨,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做什么?” 林雨歇慌张起身,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囫囵道:“师父,我喜欢你!” “我知道。”陌尘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他淡笑道:“好了,快回去休息。” “我是认真的!”林雨歇急切道:“你喜欢我吗?” “小雨,怎么了?我不在这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了吗?”陌尘以为林雨歇被邪祟附身了,他上手去摸她的额头。 林雨歇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去了,她不敢错过今天的机会,怕以后就说不出口了。 她再次说道:“没有,我真的是认真的,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师父,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呢?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师徒的隔阂让陌尘下意识的退后,他的心猛烈的跳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喜欢。 他看向她,什么时候这个自己一直牵着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少女心之萌动实属正常,可她不懂事,他这个做师父的却万万不能不懂事。 陌尘背过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表情冷到极点道:“小雨,师父当然也喜欢你,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还小,很多事情尚不明白,我不怪你,就是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林雨歇脸色一僵,她失望极了,得到的答案果然没一点奇迹发生。 也对,像陌尘这样的人,天下怎么可能会有女子配得上他。 林雨歇发笑,她强装镇定道:“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我演的还不错,差点唬住师父。” 只是开玩笑啊…… 陌尘的脸上浮现出失望,他不敢让林雨歇看见他的表情,当即转身向殿内走去。 想着就这么离开不太好,陌尘语气平淡道:“以后这样的玩笑少开,回去休息。” 林雨歇心里难受,两滴泪从眼眶中落下,她几下擦干净换了张笑脸追上去。 “师父,等等我!” 林雨歇拿出自己用灵力捏的他们手牵手的水晶小人,她苦笑道:“师父,这是我闲来无事捏的,送给你。是徒弟孝敬师父的,没别的意思。” 陌尘盯着水晶,不自觉的顺着水晶望向她的眼神,他心砰砰跳动,不受控制。 在林雨歇期待的目光下,陌尘迅速拿过水晶捏在手里道:“我收下了,谢谢。” 林雨歇忍住不哭,她目送陌尘进了缘起殿,才敢轻声哭泣。早就知道答案,却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 望着陌尘的背影,林雨歇眼泪汪汪的轻声呢喃,“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意……” 第49章 暴露的爱意,悲剧的开始 缘起殿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睡梦中的林雨歇身上,她迷迷糊糊的起床,捧着清冽的泉水让自己清醒。 孤寂的缘起殿只剩下林雨歇一人,她找遍了所有陌尘可能去的地方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回到天苑时,林雨歇便听说了邪教已经开始行动,大量肆虐普通百姓,一度攻打各仙门,争夺神器。 总之坏事做尽,他们的目的就是搅得天下不得安宁,嗜血魔尊想一统天下,破坏就是它唯一的捷径。 林雨歇想着,估计师父早早去仙宗大殿和各长老商议攻打邪教的事情去了。 她帮不上忙,就尽可能的不去添乱,偌大的缘起殿,又只剩下她一人。 林雨歇想着,做点什么好呢,片刻,她拍了拍脑袋,练练剑术好了,以后也能抵御外敌。 先前她学的剑术小有成就,就是一直没派上用场,发挥不了多大的用处,她想着不如就靠今天的时间好好钻研一下。 殿外,天苑基础剑法的书摆了满地,林雨歇将化灵变成一把剑有模有样的练习着。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常渊走上缘起殿见认认真真练习剑术的林雨歇一笑,他招着手,“林雨歇!”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雨歇立刻放下手里的剑回头看去,她惊喜道:“大师兄!” 常渊看着眼前的人顿感有些陌生,这还是之前那个没有仙缘的小姑娘吗。 他笑道:“好久不见啊。”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林雨歇胡乱的收起各种剑谱,她拉着常渊在殿外的石凳上坐下。 常渊道:“当初你拜入掌门门下,所有人都在赌你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天苑,没想到你还挺顽强,一直待到现在。不错,师兄看好你。” “谢谢大师兄,也多亏了师父对我不离不弃,我才能待到今天。”林雨歇问:“对了,大师兄你过来不是单纯和我叙旧的,是有事情跟我说吗?” 常渊点点头,“是左元长老找你有事,我就是过来传个话。” 林雨歇奇怪,“左元长老找我能有什么事,我们一向没交集啊。” 常渊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很急的事情。你去看看,不能怠慢了长老啊。” 林雨歇没多想,她收起化灵起身道:“嗯,那我过去看看,麻烦大师兄帮我转告师父一声。” “没问题。”常渊道。 简单收拾过后,林雨歇便御剑去了山河殿,左元长老的居所。 这里的环境不同于荥尊的菡萏居,也没有缘起殿的冷清,只是处处透发着阴凉之气,有些压抑。 大门被关上,就像是封锁了来时的道路,林雨歇心里发怵,她慢慢走上前道:“弟子林雨歇,拜见左元长老。” 左元也没废话,他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林雨歇,你可知错?”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林雨歇一阵忐忑,她站定脚,强压住慌张道:“敢问长老,我错从何而来?” 左元怒道:“你偷盗神器,勾结邪教,还觊觎你师父,这错可太多了。” 林雨歇的第一反应便是反驳,她铿锵有力的喊道:“我没有!你污蔑我!” “你还用得着我污蔑你,你做的丑事,这张纸上都明明白白的写着呢!”左元拿出几张纸甩到地面上。 林雨歇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她一张张的捡起那些纸,捏在掌心,字字诛心。 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她在何年何月何日何地和陌尘表明心意,字字句句详细的好像亲眼见过。 还有和纪风停的几番对话与相见,添油加醋,乱写一通,摆明了是要她坐实和邪教勾结的罪名。 林雨歇试图从字迹中找出端倪,可惜字迹工整,看不出是何人所写。 是谁要害我?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林雨歇攥着纸张的手颤抖起来,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会的,我没有,师父没有,这是假的,假的!” 左元得意的神情挂在脸上,他喃喃道:“当年没抓到帝睦的把柄,现在抓住陌尘的把柄也是好的。这次,他还不乖乖的把掌门之位交出来。” 林雨歇极力辩解,哪料左元根本听不进去,他步步紧逼道:“林雨歇,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陌尘护着你,我可不护着你。我不允许你令天苑蒙羞,你爱上你师父还真是不要脸。是陌尘默许的?还是你们已经苟且过了?回答!” 不,她的师父纯白如冰雪,不容玷污。 她可以把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却不容有人诋毁他分毫。 林雨歇脑袋一热,她将几张纸捏成一团吼道:“偷盗神器我认,爱上我师父我也认!但您随随便便侮辱我和师父的清誉实属不该,您应当道歉!” 左元讽刺一笑,“清誉?你们师徒敢做不敢认啊。真是天苑一大耻辱。天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当初我就说掌门之位不该传给陌尘,可惜没人听我的。不过没关系,有你在,陌尘那个位置坐不久了。” “我和师父什么都没做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林雨歇字字真心,她抬头望向站在高位的左元道:“请左元长老不要妄自菲薄。” “嘴硬。”左元一步步走下,他道:“没关系,勾结邪教你们师徒也跑不了。” 焰火在掌中凝聚,信件被林雨歇烧的粉碎,如同枯叶蝶在空中飘着。 林雨歇喊道:“荒缪之谈,我师父一身正气怎么可能和邪教搭上关系,请左元长老慎言。” 左元道:“我说他了吗,我说的是你!林雨歇,你不用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都知道了,你休要狡辩。”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林雨歇眼中寒光一闪,她攥紧了拳头,心里还在谨记着陌尘教她的敬重师长。 左元火上浇油,“林怀是你兄长,荥尊的徒弟,他就是勾结邪教上位的啊,你作为他妹妹自然有一份。” “我哥哥没有,他是被冤枉的。我也没有。”林雨歇气的险些晕眩,她转过身,“长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我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天苑的规矩。” 左元凌空而起,他一掌飞出,无形的利刃如同洪水猛兽向林雨歇冲去。 糟糕! 林雨歇伸出双手在身前挡着,奈何灵力悬殊过大,她只挡住了几成灵力,就被重重的打在了山河殿的大门上。 砰的一声,林雨歇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她艰难爬起,感到浑身的肋骨好像断了一般,一动便疼。 她捂住胸口,用袖子随意的擦去嘴角的血,“长老,我犯了错,我师父会教训我的,不劳您亲自动手。” 话落,林雨歇就去开大殿的门,奈何灵力封锁,大门紧闭。现在的她如同笼中之鸟,待宰的羔羊。 像是无数的刀子扎在她的身上,左元每驱动一下灵力,她的身上便多一道伤口。 淡紫色的衣衫血迹斑斑,林雨歇抵在门上,她虚弱的顺着门爬起,顽强抵抗着,说什么也要撑到陌尘的到来。 幕后黑手阴阳在山河殿的屋檐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道:“用天苑禁术,她就能多活一会,还能多一条罪责。” “不行,再这样下去雨歇会被他打死的!”往昔不忍,她想下去帮林雨歇,正欲起身就被阴阳按了回去。 阴阳拦着她,“再等等,陌尘和纪风停应该在来的路上了。这场戏,用不到我们。” 说到底,上古世界消亡到这天下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林雨歇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不应该承受这些。 如阴阳所说,他们是神,神爱世人,怎么能忍心有人在他们面前受苦受难呢。 往昔有些后悔,她想弥补,想看林雨歇灿烂明媚的笑容,更想履行一次神的使命。 她打落阴阳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说:“不能再等下去了,你没看见雨歇都吐血了吗!阴阳,我觉得人命比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重要。我不想帮你了,我要救雨歇。” 计划进行到了一半不能终止,阴阳狠下心,运转神力打在往昔的后背上。 “阴阳你……”往昔愕然,她缓缓回过头,“你居然……抽我的琴弦……” 阴阳收手,蓝色的弦丝缠绕在他的指尖,他沉声道:“对不起了往昔,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计划。” 往昔没了琴弦,身上的神力迅速散开,片刻,她变成了孩童模样,一脸稚嫩,眼里满是新奇。 是消失的飞萤,更是没了几根琴弦的往昔,她穿着浅蓝色的裙子向着屋檐往下看。 飞萤肉乎乎的小手指向在大殿中被左元打的奄奄一息的林雨歇,她道:“雨,我看、见雨了……” “小孩子?怎么会,不应该变回七弦琴吗?算了,不重要。”阴阳抱起飞萤,迅速离开。 山河殿内,林雨歇浑身被血色盖住,她支撑着起身,不行,自己还不能死,就算是要死,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没办法,只能用那一招了。 林雨歇坐起,看着满身血污的自己不由一笑,她配合手腕上的银铃做着手势。 “以血为媒,画地为牢,死生契阔,引魂缚之!” 天苑禁术,在这一刻发挥了最大的功效,此术疯狂的汲取着她身上的血液与灵力,不死不休。 左元震惊的瞪大双眼,“你还偷学天苑禁术,真是多重罪责啊,林雨歇,你跑不了了!” 血红色的光笼罩在整个殿内,左元根本靠近不了。 银笛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流转,逆空扭转殿内嗜血的术法,将灵力还给林雨歇。 林雨歇被反噬,又是一大口的鲜血吐了出去,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怎么会,怎么会失败……” 左元刚才被吓得不敢动,他发现术法没成功立刻得意起来,“林雨歇,我还以为你多厉害,不过是个半吊子。现在就替天苑除了你这个祸害。” 逆空挡在林雨歇身前,纪风停打破山河殿的屋檐从天而降,他冷眼狠狠瞪了左元,“你说谁是祸害!” 左元被吓住,他道:“纪风停!好啊,我现在就通知天苑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来看,林雨歇,你别想逃!” “找死!”纪风停抓住横在空中的逆空,他一用力,巨大的灵力便当场将左元震飞。 左元当场晕死过去。 天苑禁术损耗寿命,靠吸取精血和灵力,从而实现巨大的杀伤力。 纪风停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林雨歇,要不然这禁术一旦施展成功,林雨歇不是灵力尽失,就是没半条命。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跑到林雨歇身边,缓缓将她扶起,为她注入灵力,眼里的心疼抑制不住。 林雨歇费力抬眼,看见救自己于水火的纪风停,她鼻头一酸,哭的泣不成声。 曾几何时,好像也有人像纪风停一样,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身边。 林雨歇忍着疼,她问:“你怎么会来的?” 纪风停道:“有人写信告诉我,说你身处险境,叫我速来救你。这都不重要。丫头,和我走,我护你周全。我可以带你去看人世间最美的景色,带你隐于田园,闲云野鹤。只要你愿意,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林雨歇含着泪,她想面前的人要是普通人就好了,也许,她真的就会毫无顾忌的和他走,可是她不能,不能。 “纪风停,谢谢你救我,但我不能和你走。” “为什么?”纪风停不解,“丫头,我是在帮你啊。天苑规矩繁琐,你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让你在天苑掉层皮了。” 纪风停的话让林雨歇更坚定是有人想害自己,她是个有仇当场报的性子,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她不甘心。 “你怎么知道的?”林雨歇问道。 纪风停把她扶起来,“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了了。和我走,我是现在唯一能护你周全的人。” “纪风停,你真的是在帮我吗?”林雨歇狠心推开他,“和你走了,不就让我坐实了勾结邪教的罪名了吗。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纪风停哑然,“我……” 第50章 爱公之于众,情止于此刻 满打满算,这也不过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一眼定情,此生无悔。 纪风停已经在梦中和她见过千次万次了,他想过很多和她在一起会做的事情,却总是忘了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走。 离经叛道和沧桑正道,总是让人难以抉择,纪风停想了又想,终是选择了自由的独木桥。 可他想在这独木桥上另辟一道路,给他心之所爱,让其永远有第二个选项。 带她走,坐实了和邪教勾结的罪名又能如何,反正他一直在,不会离开,更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纪风停拉住林雨歇的手,坚定道:“我当然是在帮你,和我走,不然你会死的!” 他以为说的严重些,她就会动容,毫不犹豫的和他离开,毕竟人生除死无大事,应当没有人会不怕死。 可林雨歇还是甩开了他的手,“那我宁愿清清白白的死去!连带着对我师父的那份喜欢……纪风停,谢谢你,你走,快走!” 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重重击中,纪风停捏住她的双肩,眼眶泛红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吗?” 林雨歇不稳的站着,她扶着殿内的柱子道:“从前,没有人值得我用命去喜欢,可现如今,我想说,是的,我喜欢我师父。” 林雨歇发泄般的喊着,“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不等纪风停说话,山河殿的大门忽的被打开,外面围满了天苑弟子,灼热的目光瞬间投到林雨歇的身上。 什么时候,外面已经站了这么多的人了。 那岂不是刚刚说的话……他们都听去了,林雨歇恍惚,整个人眼前一黑。 嘈杂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天啊,她竟然喜欢自己的师父,真是不要脸!” “没错,不要脸,罔顾人伦!贱胚子!” “不知廉耻!她什么货色,也敢肖想掌门!” “贱骨头!” “那不是邪教少主纪风停吗,他们怎么勾搭到一起了,天苑不幸啊。” “左长老怎么倒在地上了,不会,不会……” “他们抱在一起了,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 各种的猜疑扑面而来,林雨歇捂住耳朵,她瘫跪在地,眼神麻木空洞,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纪风停挡住她瘦小的身躯,对着不明所以的人群吼道:“我家小丫头清清白白,你们胆敢诬陷于她,是不要命了吗!我撕烂你们的嘴!” 林雨歇拦住纪风停,她含泪摇摇头,“纪风停,你快些离开,你在这里只能越描越黑,给我徒增伤痛罢了。放心,有我师父,我不会有事的。” “若他护不住你怎么办?”纪风停心痛几分,他讽刺的笑着,眼眶红红的,他强忍喉咙的干涩,企图在林雨歇眼中找到一丝后悔。 “不会的……”林雨歇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道:“纪风停,这件事情结束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和你好好道个歉,你应当是个好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是我,对你有偏见,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和我走。林雨歇,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纪风停忍不住去抓她的手,想着就是硬拽,也要带她走。 还没抓上林雨歇的手,纪风停就被突然出现的力量重重一击,他抬起阴狠的眸子看去,咬牙切齿道:“陌、尘。” “纪风停,天苑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陌尘的表情永远都是不悲不喜,他如在世谪仙,说出的话总是带着批判的意味。 纪风停讽意道:“你总是来得恰到好处。她在你这里,还真是受尽苦楚。陌尘,你若护不住她,便交给我护。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天下大义,更没有什么苍生悲欢,我只要她一人就好。” “我的徒弟,不劳你费心。”陌尘悬在空中,他双手画着圈,风云变幻,天地之间黯然失色。 “师父……”林雨歇跪倒在地,她眨着泪汪汪的眼睛望向陌尘,她知道的,自己不会后悔。 纪风停道:“我偏要费心,我要带她离开,远离你这个伪君子!” “丫头,我们走。”纪风停转身去拉林雨歇的手,下意识避开的动作让他一怔。 林雨歇挤出一个笑,她说:“纪风停,你走,留下来,我不后悔。” 现在要走,晚了。 天苑的弟子不知不觉都聚集到了山河殿的门口,临近的卓易长老也匆匆赶来。 卓易观察其周边的状况,左元倒地不起,林雨歇身着血衣,纪风停和陌尘随时开战。 作为天苑长老,卓易当即做了个决定,他喊道:“用弟子听令,列阵,助掌门清除邪祟!” 陌尘的目光落在娇小的林雨歇身上,他皱紧了眉头,心不由得刺痛两分。 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才离开一上午,怎么自己精心浇灌的小花就被人伤害到花瓣都掉落了。 怒气压抑在心口,陌尘召唤化灵到他掌间,化灵恢复成原始的玉佩模样,他挥至空中,万千虚拟的长剑浮起,混杂着强大的灵力。 天苑弟子在卓易长老的指挥下,拔剑列阵,整齐划一,巨大的法阵盘旋在他们的脚下,仿佛所有妖魔在此阵法中都无所遁形。 林雨歇惊恐的看着陌尘身后天苑弟子摆成的降魔阵,还有浮在空中的万千长剑。 她费力的站起身,心急如焚的喊道:“纪风停,降魔阵加上我师父,你不会有活路的,你快走!” “不试试怎么知道。”纪风停今天就是铁了心要带林雨歇走,他大步走出山河殿,望着降魔阵和万千长剑没有丝毫惧意。 “驱邪缚魅,万剑归宗。” 随着陌尘念动法诀,万千的虚空剑向纪风停直直飞去,众弟子维持降魔阵,巨大的光仿佛要将纪风停吞噬其中,让他无处可躲。 “残影随心,借尔鬼刃,抵、世间万物!” 黑红色的光带着纪风停腾空而起,他双手结印,做着复杂无比的动作。 最后一句话落,纪风停身边出现了无数漩涡,每处漩涡都准确无误地将陌尘的剑尽数吸收。 降魔阵压住纪风停,克制他的功法。 就在这时,陌尘加持灵力,几把剑以肉眼捉摸不到的速度直直向纪风停的身体划去。 纪风停飞身去挡,他的手指都在抖着,似是消耗了极大的灵力,周边的漩涡也在渐渐缩小。 逆空被纪风停捏在手中,他像甩棍子般耍了下逆空,在剑刺中自己时,他咬破手指,在逆空上滴了滴血。 血珠在银笛的云纹流转中消失,神力笼罩下,纪风停像是握剑一般握着逆空道:“移形换影,空间倒置。” 神器逆空闪烁着,如同一把黑色嗜血的剑,仅出现片刻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陌尘不给纪风停机会,继续施法囚住他,让他如同折翼的鸟无法飞翔。 纪风停捏着逆空在降魔阵的上方用力的劈下一道弧度,他被陌尘和自己的灵力反弹,当即坠落在地。 一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纪风停躺在地上,他舒缓片刻便捂住胸口起身。 他嘴角还挂着笑意,只是随意的擦去血迹看着逆空喃喃道:“不过是借用一下,残影剑,你真是小气的很。神器作配都不行啊,矫情。” 化灵变回玉佩挂在陌尘腰间,他飞到地面,走到纪风停面前,低头看着他。 影子盖在纪风停的身上,他弓起一条腿坐姿十分潇洒道:“输了呢。陌尘,这次是因为你人多,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你没有下次了。”陌尘欲对纪风停杀之而后快。 纪风停回头看了眼林雨歇,他扬起脸,佯装叹气,“好,小爷认栽。” 降魔阵还没收起,巨大的法阵将整个天苑笼罩在其中,一直蔓延至天空。 一道嗜血的攻击打破降魔阵,数名天苑弟子瞬间倒地,卓易长老向天一看,差点失了音,“是、是嗜血魔尊!” 陌尘也被邪气震得后退两步,等他抬起头,纪风停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了。 嗜血魔尊的话回荡在空气中,“打的很热闹,天苑的降魔阵本尊见识到了。希望我们正式对上的那天,你们能发挥降魔阵最大的威力。天苑的事情本尊不想插手,你们自行解决,本尊的儿子本尊就带走了。” 天苑归于平静,议论声此起彼伏,卓易长老吩咐将受伤的弟子带回去医治,他则跑进山河殿唤醒左元长老。 “小雨。”陌尘扶起奄奄一息的林雨歇,她如今楚楚可怜的样子,同他多年前去邪教救她时一样。 心被揪着,陌尘给她注入灵力,以此来缓解她的疼痛。 林雨歇忍着泪,她捏住陌尘的衣角道:“师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还好你来了。” “没事了。”陌尘安抚着她,“对了小雨,你为什么会来山河殿?你这伤从何而来?” 林雨歇低下头道:“是左长老叫我过来的……” 她的话一出,身上的伤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左元刚被卓易叫醒,他就准备当着天苑所有弟子的面,指着陌尘和林雨歇好好批判一通。 哪料陌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并质问道:“左长老为何对我徒弟滥用私刑?您身为长老,难道不知道天苑的规矩吗!” 左元咳嗽两声道:“我还真不知道天苑的规矩什么时候允许徒弟爱上师父了,你们做的丑事,我还没来得及质问你呢。你倒好,还先问上我了!陌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这目中无人的样子也该改改了!” 陌尘把林雨歇护在身后,他哑然,似乎很想将这段关系承认下来,可他又不敢,怕会遭天下人非议。 正当陌尘在想该如何应对之时,荥尊及时出现救场,“吵什么!左元,你又想干什么,天苑都让你搅的乌烟瘴气了,你想让他派看我们笑话吗!” 荥尊才从瑶光商议完事务,他还没喝上一口茶歇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山河殿。 瑶光圣女周彩英本被帝睦安置在仙宗大殿等着下一部分的讨论,她出于好奇便跟着帝睦一路来到了山河殿,没想到看了出好戏。 周彩英忍不住发笑,“你们天苑还真是热闹,比抵抗邪教有意思多了。” 依稀记得几年前沐仙会上,周彩英便提醒过陌尘,邪魔血脉不可留在身边,否则就是伤人伤己。 现在看看,陌尘当年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她用只有陌尘可以听见的声音说:“知天命不可违,偏要与之相违。陌尘,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杀了她还不算晚,不然你就只能自食恶果了。” 陌尘同样用两人能听到的话说:“还请圣女当个看客,不要插手我们天苑之事。” “左元,你到底想干什么!”荥尊看着左元,气不打一处来。 左元怕荥尊,不敢直接说,他阴阳怪气道:“你还是问问掌门,我可不敢搅弄风云。” 围的弟子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声音惹得人心烦,荥尊干脆吼了一声,“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修习功法了吗!都散了!” 荥尊转过头,和颜悦色的问陌尘,“掌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雨歇看向陌尘,她不想让师父为难,她扑通跪倒在地,行礼道:“弟子林雨歇自知罪孽深重,偷学禁术,盗取神器,我愿接受任何惩罚。还望诸位不要怪罪我师父。是我性子顽劣,不服管教。我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师父都是不知情的。还有,请大家不要妄自揣测。我和师父……是清白的。” “小雨你……”陌尘没想到林雨歇会将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去扶她。 林雨歇只是往后跪了跪,她含着泪说:“我师父是天上高悬的明月,洁白无瑕。而我,不过是痴心妄想。坏了天苑的规矩,我什么惩罚都能接受。只是……左元长老对我滥用私刑,应天苑规矩,也该有所惩罚才对。还望掌门,荥尊秉公办事。” “好,我会去戒律阁领罚,但你,偷学禁术,盗取神器,勾结邪教,还有……”左元意味深长的看向陌尘道:“总之,你的罪不轻。” 林雨歇早就将天苑各种条例背的滚瓜烂熟了,她早就知道主动认下错意味着什么。 她胆子素来很大,便不会怕。 有些事情早晚要被戳破,林雨歇不想被别人戳,便只能自己来戳。 用巨大的代价换个答案,她想想,其实也不算亏。 林雨歇起身道:“我知道,无非逐出师门,剔去仙骨。我接受,只是,我要纠正您,我没有与邪教勾结。没、有。” 第51章 割裂的情感,未曾后悔过 人言微轻,林雨歇铿锵有力的话语,在某些人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事情太多,压的荥尊喘不过气来,他捏着眉心挥了挥手道:“择日再议,先把她关进仙牢。” 陌尘慌了神,“师叔,没必要关她去仙牢,她不会逃跑,我相信她,而且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她是我徒弟,她做了错事,我这个当师父的也难辞其咎。” 多双眼睛看着,陌尘难得的失态,荥尊提醒道:“天苑会给出合理的解决办法,掌门,不要做无用功之事。” 陌尘看向林雨歇,淡淡道:“我知道了,是我一时着急,全凭师叔定夺。” “师父,我没事的。”林雨歇低垂眼眸,她跟着几名弟子前去了仙牢。 左元高声道:“希望荥尊不要包庇他们,别忘了你的大徒弟当年闹出的事情,谁都不想让天苑经历第二回。” 大徒弟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荥尊的心,他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不劳左长老提醒。” 说来也奇怪,荥尊从坐上这个位子起,统共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往事不想提,二徒弟林怀身负家仇迟早要和流云有一战。 如今,荥尊就剩下灵芝这么一个徒弟了,他叹息,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当好一个师父。 荥尊转身对周彩英道:“圣女,让你见笑了,我们继续去仙宗大殿议事。” “请。”周彩英对天苑的事情处于漠然的态度,她只关心瑶光和天苑建立起来的友谊。 陌尘落寞地看着林雨歇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他好矛盾,一边想要解释,一边又想将所有的事情压下来。 他想,自己不是个好师父,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掌门。保护不了自己的徒弟,更保护不了天下苍生。 仙牢很阴暗,小雨会不会害怕,她身上还有伤……这样想着,陌尘不敢耽误一刻,很快去了仙牢。 在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左元才敢说:“当初就不应该把掌门之位交给陌尘,我看现在处理什么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不都是帝睦在处理。德不配位!” 卓易叹道:“你少说两句。都是天苑的,你别对掌门偏见太大,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不容易我就容易吗!”左元愤然,他将卓易赶出山河殿,“赶紧走!” 仙牢里,林雨歇瑟瑟发抖的躺在地面上,她一身血污,嘴唇煞白,看起来很不好。 阴阳牵着飞萤在远处观望,很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没有偏差。 飞萤晃着脑袋,她指着仙牢里的林雨歇道:“你,做什么?是、雨、雨受伤、救她!” 阴阳拍了拍飞萤的脑袋道:“往昔,她不会有事的,等明日过后,我们就离回上古世界近一步了。” “不!”飞萤涨红了脸道:“我叫,飞、萤。不是,往昔!要救、雨,救雨!” 不想和飞萤纠缠,阴阳看了看时间,他封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抱起远离了仙牢。 陌尘站在仙牢门口,他犹犹豫豫很久才决定进去。 栏杆上布满电流,陌尘蹙眉,他挥手去除电流,轻轻唤她,“小雨。” 林雨歇动动手指,她揉搓着眼睛慢慢起身,看见陌尘的那一刻仿佛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师父!” 陌尘挥手给林雨歇换了身衣服,木槿紫的衣衫衬得林雨歇的肤色白皙。 对上她怜爱的眼神,陌尘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头脑一热道:“小雨,你和纪风停有染对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和邪教勾结罪名何其你会不知?” 林雨歇愕然,她的师父怎么会不信她,怎么会这样指责她,或是怎么不明白自己对他的爱。 不对,师父一定是被气到了。 人在生气的时候,说的话都不可信。 林雨歇安慰着自己,她冷静下来,眼眶微红道:“我知自身清白便就足矣了,我明知邪教至恶,又为何知错犯错?师父对我失望透顶,我又何尝不是呢。师父,你不信我吗?” 怎么会不信呢。 从前他不知冷暖,见她第一面便想杀了她,破除宿老所说的劫难。 如今,他有了情,便想保护她。 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把真话说出来的,也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能公之于众。 与邪教勾结,和纪风停有染,陌尘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收回已经晚了,只能尽量补救,“小雨,我并非不信你。和邪教勾结此事事关重大,旁人诬陷你,同诬陷我是没有分别的。今天闹得印象很不好,所以……明日你不要承认,我会保护你,替你隐瞒。” 是的,这才是他来的目的,这才是他想说的话。 天苑律法严苛,陌尘不忍心林雨歇往火坑里跳,他想救她,也想爱她。 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了,林雨歇干脆破罐子破摔,她道:“替我隐瞒什么?勾结邪教?我没有。我能认的是盗取神器,偷学禁术,还有爱上自己的师父。” “小雨,慎言。” 陌尘一听她说出口的爱,就下意识回避,他不敢,怕天下人指责,毁了林雨歇的名誉。 林雨歇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冷笑了声,“左长老要罚我,说我这种人不配留在天苑。同级弟子要罚我,说我不懂礼仪廉耻,枉为子弟。” “现在,我师父也要罚我,说我与邪教勾结,枉为正道。可是事实当真如此,还是拿它当个借口?” “天苑究竟罚我什么,你会不知吗?我林雨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喜欢就喜欢了,我敢承认。师父不必替我隐瞒。” “我今日就想要一个答案,师父,你是否同我一样,心有爱意?你说啊,我就想知道!” “你说啊!” 说一个爱字很简单,陌尘哑然,片刻才道:“小雨,你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是爱。” 林雨歇急切道:“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师父,你可有动过心、动过情,真真切切的去爱过一个人?那个人,可以是我吗?” “动情乱心此为大忌,自是没有。”陌尘避开她的眼神,“小雨,你听话,你知道剔仙骨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以后再也不能修仙了,就同没有仙缘是一样的。” 看来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今天是不会在他的嘴里听到了。 也对,一个保护天下苍生,无心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的徒弟呢。 当初把爱说出口,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造成如今的悲剧吗?好像有些不值,但又好像值了。 往昔说爱要说出口,才有意义。灵芝却说师徒相恋,没有结果,会被耻笑。 现在做了,发现灵芝说的好像是对的。 后不后悔呢?应该是不的,因为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依旧会把埋藏在心里的爱意说出口。 林雨歇倚在栏杆上,她轻声道:“我知道,我不后悔。” 陌尘道:“小雨,师父希望你明日将所有的罪责都往最轻的方向说,一切有我担着,事后我会送你离开,从此你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远离仙界。” 都这样说了,还是不喜欢吗? 林雨歇不死心又问:“师父,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过我吗?” 陌尘低下头,他摘下腰间的化灵玉佩放在手中,在递到林雨歇面前时化灵变成了簪子。 簪子被陌尘插进林雨歇的秀发中,他道:“化灵,会保护你。明日过后,我们,就不是师徒了。” 无形中,陌尘给了林雨歇答案,可她却不知道是何意思,只道他拒绝了自己。 林雨歇抿唇,看着陌尘离去的背影落下一滴泪,“师父,我真的,不后悔。” 缘起殿内,荥尊捏着一串火红枫叶手链发呆,他对月叹息,等待陌尘回来。 没等回陌尘,倒是把自己的徒弟灵芝等来了,灵芝跪在地上帮林雨歇求情。 灵芝道:“师父,雨歇一时昏头,您一定要帮帮她,她是个好姑娘,她不会……” 荥尊收起枫叶手链,他打断她,“灵芝,回去,你不必替她求情,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可是,师父……”灵芝不想放弃,她怕天苑的惩罚林雨歇承受不住,她怕保护不了林怀唯一的亲人。 荥尊加重语气,“回去。” 灵芝道:“师父,林怀已经错一次了,当时我没抓住他,这次我想抓住雨歇。我可以为雨歇作证,她是清白的。” “我知道了。”荥尊捏了捏眉心,他挥挥手道:“你回去。” 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灵芝只好祈祷林雨歇会平安无事,她点点头便离开了缘起殿。 风寒刺骨,天苑被夜色笼罩,一草一木皆携带着悲凉之气。 一柱香后,陌尘从仙牢赶回,他看见荥尊后脸色一沉,想来是来说教自己的。 陌尘走过去道:“师叔,你在等我吗?有什么事?” 荥尊回神,他和陌尘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清净,正适合说些家常话。 茶水清香,荥尊叹气,“当初宿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希望你能撑起天苑,更能护佑苍生。只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接管掌门之位,你何尝不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呢。林雨歇的事情……” 是来劝说的,那就不必说了。 陌尘打断道:“师叔,我分得清利弊,更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您放心,我对小雨没有其他的情感,我们……只是师徒。明日,我怕不会插手天苑的任何决定。” “还记得当年你大师姐犯的错吗?她受三道天雷,剔去仙骨,终身失去仙缘,再也回不来了。”荥尊小心翼翼的拿出枫叶手链,他眼里划过伤心和惋惜之意。 宿老还是掌门时,天苑的大师姐是荥尊的徒弟,印象中她总是一身红衣,惩恶扬善,潇洒的很。 陌尘不懂荥尊的意思,他道:“记得,她是修仙奇才,可惜走上了弯路。师叔今日怎么想起问她了?” 荥尊叹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当年我就放手让她走了,现在……” 陌尘以为荥尊是想用大师姐的事情来劝他,他立刻起身道:“师叔劝我的话不必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荥尊知道陌尘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他忙补救道:“我不是想劝你放弃林雨歇,我是想说……” 陌尘不想再听下去,他现在心烦的很,他起身行礼打断道:“没事的话,您就回去。师叔,多余的话不必说了,我懂,我不会被个人情感左右的。” 根本不给荥尊说话的机会,陌尘走的很快,一会就没影了。 “我是想说,遵从本心,别让自己后悔。”荥尊连连摇头,“我后悔过,不想让你后悔啊。平时看着沉稳,今日倒也慌了神。罢了,也许这是他该过的一劫。” 夜色渐沉,缘起殿没有林雨歇显得格外冷清,陌尘细细端详着林雨歇捏的水晶小人,不由唉声叹气。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在乎她的,是见她拼命保护神器,还是见她为了修仙努力向上,还是在鬼头冢她一身喜服,见自己欢喜的模样时呢。 应该都有,怎么会不被这个笑容时常挂在脸上的小姑娘动心呢。 陌尘仔细的擦拭着水晶小人,仿佛自己正在和林雨歇牵着手。 临近清晨,陌尘又去了一次仙牢,林雨歇正倚在栏杆上,闭着双目,她在睡梦中还喊着师父。没一会,眼角便多了几滴泪。 陌尘拿着林雨歇捏的水晶小人,他轻轻弓起手指触碰她的脸颊,心中顿时苦涩起来。 额头上浸满汗液,陌尘拂手给林雨歇编织了美梦,让她暂时不那么紧张。 陌尘轻声说:“我师父说,你是我的劫难,遇之便杀之,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我想了又想,我又何尝不是你的劫难呢。小雨,对不起,我不仅仅是你师父,我还是天苑的掌门,天下的怜生仙上。我不敢爱你,真的不敢,对不起。” 第52章 束神台上过,是人还是神 天苑总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出了林雨歇这档子事,其他派恨不得过来看笑话,正好也能顺便把天下第一的名头从天苑手里抢过来。 仙宗大殿挤满了各派掌门和长老,他们大多都是来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的。 荥尊和陌尘拼命的把事情往小处压,奈何总有人拱火,想看天苑是如何处理林雨歇的。 家丑不可外扬,天苑更不能因为什么师徒恋坏了名声,于是荥尊自作主张说林雨歇是与邪教勾结才草草压住诸多口舌。 陌尘对此很不满,但他却没敢出面解释,只能任由多条罪责安在林雨歇的头上。 “这林家兄妹俩是真有意思,你们天苑很久没这样热闹了,说起来上一次热闹还是宿老在世的时候呢。”九霄掌门陶俊义扇着扇子,将自己的表情掩盖,有意无意的看向荥尊。 荥尊也只是一笑而过。 荧惑掌门伯恒仙君吴成坤是逮着一点机会,就忍不住想要羞辱天苑一番。 他又不敢明面说,只敢迂回着说:“荥尊的话几真几假啊?说到底怜生仙上也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倒更愿意相信他们师徒行不轨之事啊。” 现在天苑就如众矢之的,谁都要往上踩上两脚。 流云掌门灵叔子在林怀那里吃了亏,要不是天苑护着,他早就把林怀碎尸万段,就不会有如今的兆焰和他争抢了。 可算抓住了机会,灵叔子想把自己摘干净的同时,又想添油加醋。 他当即说道:“当初我好求歹求,他都不收我家燕子,到头来收了个废物当徒弟,现在很难不引人无限遐想啊。” “还有,刚才陶掌门提了一嘴,那我就不得不说起林怀了,大家都知道我先前和玉湖仙岛的林亦成交情甚好,后来发生的事情各位都知道,我就不提了。” “总之都是个和邪教有染的,我当时要杀他,天苑可是极力阻拦啊。现在多了个兆焰和咱们瓜分势力,不会是天苑暗中帮忙?” 荥尊拍案道:“灵掌门,没有根据的事情,请你不要乱说。林怀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他的事情和天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听说,他乐善好施,经常救济周边百姓,和邪教截然不同。这诬陷人,也要拿出个证据才是。” “你……”灵叔子被荥尊的话噎住。 一直在看戏的周彩英道:“话说诸位今日都是来做什么的,单单来吵架的吗?那还真是无趣啊。” 陶俊义笑眯眯道:“是了,我是来看天苑的怜生仙上是如何处理孽徒一事的,跑远了,跑远了。” 灵叔子不忘加上一句,“要是收了我家燕子,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了。” 吴成坤继续在此事上做文章,他道:“要我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清白可言。缘起殿整日就他们师徒二人……” “够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陌尘终于开口,他起身看向仙宗大殿内的所有人道:“为了证明我和林雨歇的清白,今日过后她再不是我天苑弟子,更不是我的徒弟。一月过后,我会举行收徒大典,收灵燕和杨画为徒,自此谣言不攻自破。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全场哑然,就连荥尊都缓了一会,他反应过来小声对陌尘道:“陌尘,你没必要为了打破一个谣言而委屈自己。” 陌尘不想荥尊为难,更不想天苑被其他派指指点点,他安慰荥尊道:“师叔,我意已决,不用担心。” 吴成坤看了眼陶俊义,他高声道:“说了就别反悔,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陌尘捏紧拳头,他面无波澜道:“我不会反悔,说到做到。”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火药的气味,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存目的。 陶俊义打着哈哈,y他合上扇子先行起身道:“说起来,这时辰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移驾去束神台看看天苑是如何处理顽劣的弟子的,让我们开开眼界。” 周彩英紧接着也站起来冷笑道:“光坐在这聊天确实无趣,这么多人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了吗。” 吴成坤双手一撑,也站了起来,“圣女说的是,别耽误功夫了,走。” “我的徒弟,我会亲自带她过去。”陌尘先所有人一步站到仙宗大殿门口,他道:“烦请诸位在束神台等候。” 仙牢门口,灵芝打伤看守的弟子,她回首,看见了日思夜想的林怀,就这么一眼此生难忘。 眼前人和当年翩翩少年的模样截然不同了,他身上多了一份沧桑,脸上也再也没有笑意了。 一身素衣,头戴长一米多的孝布,让人看了忍不住潸然落泪,灵芝红了眼眶,她哽咽着让开了仙牢门口的位置。 灵芝淡淡开口,“林怀,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要快。” “谢了。”林怀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同灵芝讲,可对上她的眼神他却退缩了。 灵芝低头抿唇,她淡淡道:“雨歇也是我妹妹,不用谢……” 仇恨的疏离感隔开两人,林怀跑进仙牢很快发现了关押林雨歇的位置。 林怀蹲下身,他双手抓在栏杆上,眼里满是心疼,“妹妹……” “哥哥,你怎么来了?”林雨歇起身握上林怀的手,她一阵委屈。 “你还说呢,才离开月余,你怎么就被天苑折磨成这个样子了?”林怀心疼的隔着栏杆摸向她的脸,“都瘦了。” 林雨歇低下头,她退缩的小声道:“哥哥,我做了错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时的冲动换来此刻的迷茫,林雨歇抱紧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哥哥解释自己如今的情况。 林怀平静的说道:“小雨,你没错,灵芝都告诉我了。七情六欲人皆有之,我们小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你没错的。只是这世俗偏见一时扭转不过来,倒也是常事。” “哥哥,其实……我就想要个答案,听他说了,我就心安了。”林雨歇一顿,她把头低的更低了说:“我……会接受天苑给予我的惩罚,我都认的。” 林怀没有拉着林雨歇讲一堆大道理,因为他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 从小养大的妹妹心里想什么,他这个当哥哥的再清楚不过,他像是带上了一丝恳求的语气道:“小雨换个人喜欢。” 换个人喜欢,有那么容易吗? 林雨歇现在很矛盾,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被关起来了,像是个局,她拼命往里跳,又渴望有人救赎自己。 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林怀站起身幻化出赤焰剑,他道:“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林雨歇沉默,她既没同意,也没拒绝,眼神空洞呆滞,似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心不在焉。 赤焰剑劈开牢笼,林怀扶起林雨歇就准备离开,一道光打在他们的脚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灵芝担忧的站在陌尘身后,显然是没拦住,她满脸歉意,低下了头。 “师父……”林雨歇抬起头,她对上陌尘的眼神,第一反应竟是想哭。 林怀护着林雨歇,他将赤焰剑横在两人中间,道:“我只想带我妹妹回家,没有想过和你们正面冲突。我们只是想回家,你们都不肯放我们走吗?之前是我,现在是我妹妹,你们天苑还真是好样的。” 陌尘清楚的知道如果林雨歇今日和林怀走了,那他日,林雨歇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不得安宁。 想去拉她的手背在身后,他不去看她,只是冷冷道:“你的去留与我无关,但林雨歇毕竟是我天苑弟子,她犯了错,便该受罚。” 连小雨都不愿叫了吗? 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林雨歇抬起空洞的眸子,她捂着心口,说不出的滋味,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想杀了自己,现在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不想看他,这张脸,好令人心痛。 为何在梦里,这张脸永远不会对自己说重话呢,终究是梦,是泡影。 林怀对陌尘道:“她是错了,错在爱上了你,爱上了一个人的躯壳,连一颗温热的心都没有。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没必要伤害她。” “陌尘,你身居高台,此番作为我并不怨你。但我想为我妹妹说一句公道话,她还小,很多道理都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心有爱意,便要大胆说出。” “如果她第一次向你表达爱意,你便直白了当的拒绝她、教导她,那还会发生今天的闹剧吗?” “说到底,你并不排斥她对你表达的爱意,你只是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这件事情难道你的责任不比我妹妹多吗?” 陌尘平静道:“她是我徒弟,没有教导好她,的确是我的责任。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就好了。”林怀一阵冷笑,“我倒也不明白,世间男子千千万,她为何偏偏喜欢你这种榆木疙瘩。如果只是因为这张脸,那我无话可说。”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我要带她……”陌尘一顿,继续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让开。” 林怀把林雨歇护在身后,赤焰剑散发出炽热的火焰,他一字一顿道:“我、不、让。” 林雨歇主动走出道:“哥哥,算了,我认罚。别因为我,让兆焰和其他派闹掰。等结束了,我们就回家……” “妹妹……”林怀抓住林雨歇的手,他不解的看着她,“你不能去!” 林雨歇含着泪花,她拍了拍林怀的手主动走到陌尘身边,她笑笑,“我们,走。” “对不起。”陌尘低下头,他在林雨歇身前一挥,仙枷扣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林雨歇异常平静,她看着扣住双手的仙枷,微微歪着脑袋,笑的明媚阳光,她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师父呢。” 少女的笑容直击他的心脏,陌尘微微动唇,“我也喜欢……”没有发出声音。 去束神台的路很短,可他们走的很沉重,陌尘看向她头上的化灵,闭目叹息。 仙牢门口,林怀跌跌撞撞的走出,他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无能,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灵芝想上手安抚他,却不敢靠近,她歉意道:“林怀,对不起,我没拦住他。” “不是你的错。”林怀多想把灵芝拥进怀里卸下一身疲惫,可他不敢,甚至连看她都没有勇气。 林怀问:“灵芝,他们要去哪里?” 灵芝道:“束神台。” 林怀看向她,“带我去。” “可……”灵芝犹豫,“你确定要去看吗?雨歇,应该不会想让你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林怀冷哼道:“为什么不去呢,我的傻妹妹,她挺怕疼的,我总要陪陪她。她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好,跟我来。”灵芝不忍,她咬着唇,慢慢的挪着步子。 束神台聚集了各派的人。 他们围在处刑的圆盘上,见上面风干的血迹和天雷劈过的焦灼,点点灵力漂浮,像是游灵冤魂在飘荡。 众人议论纷纷。 掌利说了天苑条例,给林雨歇安上了盗取神器,偷学禁术,不服管教,离经叛道等罪责。 唯独没有勾结邪教。 陌尘信她,更明白她的心。 只是他不敢大声说出来。 仙枷去除,林雨歇站在束神台上,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面上平静的听着掌利的宣判。 最后判了剔去仙骨,六道天雷,逐出天苑。 束神台,约束神仙吗? 好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妄想成神,可他们连神的胸怀和气度都没有。 听着台下的谩骂,林雨歇扬起嘴角,她笑笑,“你们一个个的说我离经叛道,那请问,我离的是哪本经,判的是哪条道?我只是胆大妄为了些,敢将自己微不足道的爱意展示出来。你们凭什么说我不知廉耻,说我罔顾人伦。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你们人人都指责我,唾弃我……” 声音被束神台屏蔽,没人听得见,林雨歇望向陌尘的位置,她张着口,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引天雷惩戒!” 掌利的声音落下。 无形的铁链将林雨歇的手缚住,她抬起头,含着笑,天空,真的好蓝。 第53章 我过束神台,你走刃魂阵 魂定山,噬魂殿。 嗜血魔尊坐在宝座上玩弄手中盘踞的毒蛇,他阴郁的抬起头望向被他镇压在地的纪风停。 纪风停随意的坐在地上,他打了个响指,乌漆麻黑的噬魂殿瞬间多了几个鬼火,照亮了大半区域。 他挑挑眉道:“父亲,您练得邪功都用在我身上了,何必呢。” “道不同,何以为谋。”嗜血魔尊道:“停儿,儿女情长乃人之常情,本尊管不得你,也拦不得你。只是你要想好了,正邪不两立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身首异处,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纪风停伸出手指蹭蹭鼻子,他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道:“父亲,孩儿明白。” 黑气盘旋在头顶,纪风停拿逆空戳了戳,可以脱身,但他要等嗜血魔尊同意再离开。 嗜血魔尊摸着蛇头道:“说正事,本尊最近在练血咒,正好拿荧惑和九霄练练手,等本尊把它们打下来,就轮到瑶光,流云和天苑了。慢慢的,天下也就离到本尊手上不远了。停儿,等到那个时候,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啊。” “可我只想要一个林雨歇。”纪风停起身道:“父亲,您就让我去。” 嗜血魔尊刚要发火,黑雾在他耳边游走了片刻,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很快松口,大手一挥道:“好,去。” 答应的这么痛快? “多谢父亲。”纪风停没去探究,他甩着头发欢喜的不得了,一下子就打破了嗜血魔尊困着他的黑气。 “等等。”嗜血魔尊叫住纪风停,“你只要闯过刃魂阵,今后你做什么本尊都由着你。” 纪风停道:“刃魂阵?” “没错。”嗜血魔尊问:“你敢吗?” 纪风停想着就是过个阵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一口答应下来,“这有什么不敢的,希望孩儿通过以后,父亲可以不再阻拦我。” 嗜血魔尊道:“好,你去。” 纪风停刚走出噬魂殿就被梅露儿拦住了去路,她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急切道:“少主,不要去。” “为什么?”纪风停问。 梅露儿一双鹿眼不再清澈,她带着哭腔道:“会死的,少主,会死的。” 纪风停吊儿郎当的说:“是嘛,那就试试,我看看我能不能死,命够不够硬。” 梅露儿知道刃魂阵的恐怖,嗜血魔尊无非是想吓退纪风停,她不想让纪风停往火坑里跳,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恳求道:“少主,属下没有和你开玩笑,你才受过伤,要过刃魂阵真的是在要你的命啊。” 纪风停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他擦去梅露儿的泪水道:“别哭,好好看着你的少主命有多硬。” “少主!” 纪风停叹道:“露儿,我真挺喜欢她的,别拦我。死了,就是我的命数,没死,就是老天给我爱她的机会。” 天苑束神台。 “剔仙骨,引天雷!” 第一道雷电噼里啪啦的来到林雨歇的头顶,周遭风云变幻,带着死亡的气息降临。 林雨歇下意识的收紧双手,奈何无形的铁链不给她机会,她紧闭双眼,等待着痛苦降临。 众目睽睽之下,天雷落在林雨歇的头顶迟迟不下。 观望的伯恒仙君吴成坤道:“怎么回事?天雷怎么被拦住了?” 化灵从林雨歇头上飞出,如同凤翎羽毛环绕在她的周围,替她抵挡致命一击。 林雨歇抬头望去,化灵正在拼命的挡着降下来的天雷,她不禁去想,是师父在用意识驱动化灵吗。 有人认出化灵喊道:“那是怜生仙上的灵器化灵!” 众人看向陌尘,灵叔子问道:“怜生仙上,这是怎么回事?” 陌尘装着糊涂,“我也不知道。” “挨过就是,至于灵器如何,还不是凭主人心意,之前掌门已经将化灵送给林雨歇了。”荥尊默许道。 一道天雷将化灵劈碎,自此他们之间再无羁绊,化灵护住了林雨歇一次,但护不了她第二次。 就像陌尘能护林雨歇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护着她。 又是一道天雷。 这次的天雷张牙舞爪的劈了下来,似乎带着恨意要将林雨歇生吞活剥。 从头顶而入,直贯全身,钻心的痛意很快迎了上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紧紧攥着手心。 果然,被雷劈的滋味不好受。 这才只是第二道天雷而已,还有四道,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只能尽力的努了努嘴,睁着她那双汪汪的大眼睛,告诉所有人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这钻心的痛意并没有让她喊出声,她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 她表情十分痛苦,汗液浸满了额头,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油尽灯枯。 一口滚烫的鲜血瞬间从她的口中吐出,她淡笑片刻,心里打趣着,原来闪电还能把人劈出内伤。 这才第几道天雷就能咳出血了,等到最后一道天雷结束,自己岂不是要翘辫子了。 还没等她松上一口气,便又有天雷落了下来,她疼得咬紧嘴唇,一点点的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很快身体不支的她跪倒在了地上,浑身都疼,她只能弓着身子捂着胸口。 便是跪倒在地上,不抬头应该就看不见众人对自己鄙夷的眼神了。林雨歇这么想着。 她脑海中尽是安慰着自己的话,可有那么一刻,她真的疼得受不住了,从嗓子眼里喊出的啊,让人听了直心疼落泪。 “停下!”林怀眼里含了泪花,他如何舍得这个从小到大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受天雷折磨,他只想冲上前去,把自己的妹妹抱回家。 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终究还是被那道天雷震了回来,林怀只能趴在地上无助的呐喊,“我代她受过还不行吗?停下啊——” “林怀……”灵芝强忍着泪水,她知道林怀不想看到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意愿前去扶起了他。 林怀并没有接受灵芝的好意,他很快抽回自己的手,站在原地,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被林怀推开是灵芝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会有失落的情绪。 看着束神台上痛苦的林雨歇,灵芝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她走到林怀身边,轻声细语,哽咽的说:“万事万物皆是有规矩可言的,她既打破了那层规矩,便理应是要受过的。我知道你难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怀冷笑,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力,“为什么……爱恨嗔痴就有错吗?还是对于她来说有错?她不过是个孩子,需要懂得什么道理?” “只有你当她是孩子……可如今罚的却不是她的爱恨嗔痴。”灵芝默默退到了后面,她暗暗的擦了一把泪,内心却满是苦楚。 林怀攥紧拳头,焰火包裹他的全身,赤焰剑的雏形慢慢出现在他的掌中。 灵芝不顾烈火炙热,冲上前握住他的手说:“林怀,想想你苦心建起的兆焰,你这一剑若是劈下去就彻底的功亏一篑了!” 灵芝一语点醒林怀,他可以自私的将这一剑劈下去,但他不能,不能为了自己的妹妹弃兆焰弟子于不顾。 这当中有太多的因素阻挡着他,他慢慢的将剑收回,焰气褪去,无力的垂下手。 林雨歇支撑不住倒在了束神台上,她疼得撕心裂肺,一阵阵惨叫穿透了人的耳膜,但凡有些共情能力的,此时都忍不住心疼落泪。 啊——啊——好疼!!! “师父……”林雨歇颤抖着,她有些无助的流下了温热的眼泪,眼神竟不如往日的清澈,反倒显得有些浑浊。 啊!!! 天雷带着的灵力,似乎已经将她身上的骨头渐渐的剥离开来,她疼的失声,却还想尽力在心底里挤出一抹笑。 很多人都不忍直视,默默的低下了头。 陌尘位居高位,脸上的表情虽还是不悲不喜,但眼神中那股心疼又不得不隐忍的情绪还是出卖了他。 他在乎这个涉世未深,一心一意只讨自己欢心的小徒弟。可是他只能在乎,却不能爱上她。 人活一世,总归身不由己。 他怎能动心?怎能动情? 这是他无法跨越的劫难。 他安慰自己,六道天雷结束,她便与天苑再无干系,到那时她就又能恢复到原来那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了。 想到这,他便又狠了狠心,不去看束神台上她痛苦的神情,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便会忍不下心来再将她留下,让她受无尽的痛苦。 剔仙骨,遭雷刑,这个过程是多么的漫长。 邪教刃魂阵。 冷风渐入骨,阴凉的气氛直冲面门而来,纪风停面无表情,他停站在刃魂阵的阵口问:“多久算过?” 梅露儿抬眼看去,心中满是不忍,她避开他的眼神颤颤巍巍的说:“走到阵眼,挨过一炷香,便是了。” “那……”纪风停闭目,似是向死而生,又似是满怀希望。 许久,他抬眼,长长的睫毛衬的他的眼睛更加多情了,他道:“便劳烦了。” 纪风停半步走上前,梅露儿想拉住他,却没敢直接上手,她重复的喊道:“少主,会没半条命的!真的,会没半条命的!” 纪风停满不在乎,他继续向前走着,就像是没听见梅露儿的话一样。 “少主,真的会没命的。林雨歇她不值得你这样做!属下求你了,回头!” 梅露儿知道过此阵法意味着什么,无形的刃剑伤人皮肉,有形的芒光伤人魂识,轻则半身修为尽毁,重则小命不保。 星点的泪光充斥着她的眼眶,她狠命的跪下,双手抓住他的衣角,情在心底却只字都未曾敢提。 梅露儿望向纪风停,却也只是下属对着主子的语气罢了,她道:“少主,属下恳求你,三思而行。” 纪风停很是决绝的扯过衣角,他两指并作一指,一缕光飞出,炉鼎立于地,香烛点于上,悠悠烟尘散于空中。 “香烛已燃,无法回头。” 纪风停推开刃魂阵的屏障,他只身走进阵法当中,瞬间光影随形,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全身伤痕累累。 血迹从伤口处溢出,修为被封,魂识被抽,光滑过他的脸颊,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使他不得不跪倒在地,新伤叠加着旧伤,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纪风停单手结印,希望能缓解疼痛。奈何刃魂阵见缝插针,无可阻挡,香才燃了半截,他便汗珠与血迹遍布了全身。 血汗交织着,他强忍苦痛,喷出一口瘀血,灵力逐渐散去,法术消失于掌间,他倒在阵眼当中,香烛也随即熄灭。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少主,你快出来,少主!” 梅露儿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炉鼎和她的少主,她高喊着,只希望他此时可以听见,尽快离开阵法少受一些苦难。 非常人能忍的疼痛,早已让纪风停失去了意识,他在阵眼当中缓缓的看了一眼梅露儿便沉沉地闭上了眼。 满脸的泪水盖住了梅露儿的面容,她喊道:“少主!” 来不及想那么多,若纪风停继续待在刃魂阵中,怕是无命而回。 梅露儿驱动着妖力,以身为祭,跃入阵法当中,她用真身包裹住纪风停,将他带出刃魂阵。 狐媚儿正巧路过,她看到这一幕,眼中一阵狐疑,她伸出长绸将二人救出刃魂阵。 刃魂阵绞碎了狐媚儿的绸带,她被刃魂阵吓到了。 梅露儿出来后第一时间去查看纪风停的情况,整个人遍体鳞伤都权当没看见。 狐媚儿抓住梅露儿的双肩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他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若非我及时赶到,你小命休矣!” 梅露儿吐着血说:“只要少主安好,我生亦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媚儿姐姐,你快看看少主,他怎么样了。” 狐媚儿查看道:“放心,少主死不了,只是灵力受损,修为一时半刻恢复不了罢了。” 梅露儿咳出两口血道:“不行,少主不能没有修为。灵力受损,那我就为他补上这个空缺。” “你要干什么!”狐媚儿抓住梅露儿的手质问。 “少主那么骄傲,怎么可以没有修为呢,我要帮他。”梅露儿推开狐媚儿,她驱动妖力,将修炼多年的妖丹逼出,送入纪风停的身体中。 狐媚儿吼道:“你不想活了吗!” 梅露儿笑笑,她摸向纪风停的脸庞,身形逐渐消散。 她道:“我不会死的,顶多被打回原形。媚儿姐姐,待少主醒来不必告诉他,我不想他因此而觉得对我有亏欠,更不想用这一点点的恩情困住他。我的少主应是那天边的云鹰,无拘无束,洒脱自由。” 狐媚儿苦笑,“痴儿,痴儿啊,何故如此呢……” 第54章 记忆重现时,是雨还是藤 天苑,束神台,神柱之后。 阴阳捏住往昔的琴弦,他牵着飞萤在柱子后看着林雨歇的仙骨一点点剥离,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 飞萤皱眉道:“雨、会死……” 阴阳抽空回道:“死不死都是她的命数,如果她死了那便证明我错了。如果她没死,这便是她历的一场劫难,剔仙骨只是她蜕变的第一步。” “什、么?”飞萤歪头看向阴阳,她满脸疑惑。 阴阳道:“如果她没死,就同那团黑雾说的一般,她将会是我们回上古世界最好的器皿。” 飞萤气道:“雨,无辜!” 阴阳捏住飞萤的小脸说:“她无辜我们就不无辜吗!我本来应该受万神景仰,只是因为她和鸿蒙的情爱便让我与神界脱离,落入肮脏的凡尘。你可怜她无辜,谁又来可怜我无辜!往昔啊,你怎么这样傻。” “飞萤不傻,飞萤,喜欢雨!你才傻!记不住,飞萤的,名字!” 孩童的身体跳起,飞萤一口咬在阴阳的胳膊上,许是神器之间有感应,阴阳吃痛松了手。 往昔的一缕琴弦被阴阳脱手飞到人间,阴阳顿时慌了神,“糟了,往昔的琴弦!” 阴阳生气,却不能丢下飞萤,他拽起她直直的向着琴弦消失的地方飞去。 束神台上,林雨歇蜷缩着身子,她早已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后背上那被雷闪过的胎记似乎隐隐与天雷之刑发生着共鸣。 她脑中一阵剧痛,身上的灵力不断的消散,意识也在一点点的退去。 天雷还在不断的劈下,她早就倒在雷电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只有云烟和清泉,再者就是暖人的阳光和无限的希望。 奇怪,她不是在受刑,或是已经受刑结束了吗? 怎么突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是神界吗? 她不会用仙境来描述这个地方,因为在她看来,仙境便是最恐怖的地狱。 也许前面就是出口,她向着最暖意的光源处走去,渐渐的,她从烟雾云绕中看见了金碧辉煌的宝座,上面坐着一个人,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凶意。 再然后,周边空荡荡的云雾中,显现出了各种各样的人影,他们活像书里写的神仙那样,各有各的姿态。 林雨歇想走进看一看,她穿过的那些神仙,脑中一阵刺痛,她眼前发白,看不见前面的路。 怎么回事? 身体像是飘了起来,一股记忆冲击而来。 上古世界,雨神犯了禁忌,爱上凡人,偷盗神斧,开天辟地,让世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难以补缺的窟窿。 雨神摒弃神力,与凡人诞下一女,逍遥快活的度过了十年时光,然而神还是很快的找到了她,并将她捉回上古世界。 可她决心在凡间生活,为了一己私欲,她斩杀同族,企图用禁术封印神界,彻底斩断上古世界与凡界的联系。 然而小小的一个雨神,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难与整个上古世界抗衡。 毁天灭地,生灵涂炭,一场血雨整整下了十天十夜,她终究还是败了。 为了弥补世界的裂缝,为了妖魔鬼怪不到处肆虐,为了天地之间再度恢复平衡,上古世界的神仙将巨大的神力注入神器之中,弥补了天地创伤。 雨神公然触犯天威,被剥夺神骨,血肉归还天空,骨头下置大地,灵魂在六界游荡,永世不得超生。 与她相恋的凡人,也将堕入冥界的十八层地狱,世世服刑,剥夺做人的权利。 但念雨神往日功绩,二人的骨血将与神器封锁在天迹,日日受天雷之刑,来弥补过错。 林雨歇瞪大双眼,她抬手见自己如画中的仙子,紫色晕染着。 她看向被处置的雨神和凡人顿时喊出声,“母神,爹爹!我……那我是谁,是紫藤,还是林雨歇?” 神兵按住她,她拼命挣扎,眼中含满了泪水,“母神!爹爹,我……我是紫藤啊!母神!爹爹!” 转身,她被迫跪在上古大帝面前,她哭的没了力气,只能任由神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宝座上,上古大帝如同初升的太阳闪着光,他的两边站满了神仙,每一张都是不同的面孔。 紫藤四处看了看这些神仙,她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如何,便想用力的记住这些面孔,因为这些面孔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她突然发现暗处躲着一个人,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安,她努力的去看清那人的脸,却发现如何都看不清。 她仰视着上古大帝,跪在万神之下,只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 上古大帝挥舞着手,一副定人生死的语气说:“囚于天迹,日日受天雷之刑,便是我最大的仁慈。” 对我仁慈吗? 那还真是多谢了。 紫藤脸上丝毫没有恐惧,她行了跪礼,应下了上古大帝的话,随着神兵神将来到了天迹。 走进天迹的那一刻,紫藤彻底失去了自由,她盯着一个位置发着呆,那个位置便是人间。 “可能我生来就是错误的……”紫藤面带笑容,语气却十分冷淡,“活着比死更加的折磨我,人间啊,我回不去了。” 天迹很空旷,有神器,还有能倒流的水在空中婉转,还有……看守紫藤的神——鸿蒙。 鸿蒙一族受命把守天迹,世世代代,同囚禁没有区别。 今朝的鸿蒙走进云端,表情漠然,冷如冰雪。在这里,他看见了封锁的神器,却未曾瞧见罪神之女。 他向内走去,模糊的云雾渐渐淡化,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少女转过身,绾着三千青丝的紫藤流苏发饰也随之舞动起来,深潭一般黝黑的眼瞳干净的发亮。 她嘴角流过一抹笑,仿佛是天迹的一抹光。 鸿蒙从未见过有人能笑得如此甜美,他无法相信这就是罪神之女。 他想象中的罪神之女应该是平庸寡淡,满身欲望的人,而非眼前这个干净纯真的少女。 紫藤走过去,毫无戒备,甜美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她问鸿蒙,“你就是上古大帝安排看守我的人?倒也有些意思,让我显得不那么无聊。” 鸿蒙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向天迹口把守。 紫藤忽闪着眼睛,踱着小步子,将纤纤玉手伸了过去,“我叫紫藤,以后请多多关照。” 鸿蒙没有理她,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样朝夕相处的陪伴,维持了百年。 这一天,鸿蒙站在远处望着她的身影,仿佛一切都那么的恬静美好。 紫藤注意到了他,许是生活太无趣,她便调侃起来,“鸿蒙,你要是来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不看我的话,就前面左转出去,不要打扰我。” 鸿蒙也是个性子直的,当即就问:“你又没有事情要忙,我怎么打扰到你了?” 紫藤苦笑着说:“我当然有事情要忙啊,再过片刻,我就要去受天雷之刑了,这还不算忙吗?” “……”鸿蒙低下了头,心中有些发闷,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紫藤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她将秀发绾到耳边,打趣着说:“怎么着啊?你心疼我了?” 鸿蒙看着她秀美的脸庞,冷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温柔。 但很快,他又把这份温柔敛了起来,“我是神,没有情感的。心疼……谈不上。” 紫藤躺在绵软的云朵上说:“我母神也是神,她不照样也有情感,与我爹爹生下了我嘛。” 鸿蒙坐到了她旁边,“所以,她受到了自己应受的惩罚。” 情感是错吗? 紫藤一阵痛心,她并不认为爹娘的情爱是错,只自顾自的反驳着:“那又如何,至少他们真真正正的活过了。” 鸿蒙问紫藤,“如此自私的情感,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活过吗?” 紫藤慢慢开口,“你……什么意思?” 鸿蒙说出自己的见解,“她身为雨神,为了一己私欲,偷神斧,开天地,让世间失衡,使得多少凡人因此而丧命。她存活的意义是为天下人而活,行云布雨。而非小情小爱,毁天下太平。” 鸿蒙身为神,自然不会有七情六欲,也不会明白情感,他只知道雨神是错的。 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为一己私欲让无数无辜的人为此陪葬,确实太过于自私了。 可是紫藤一心维护自己的母神,偏要颠倒是非,她甚至有些情绪失控的说:“那……那又何如?反正我们凡人在你们神眼中就是一群蝼蚁,随随便便就可以碾压致死。” 鸿蒙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情绪如此激动,只是说道:“紫藤,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也是……人生如蚁而美如神。” “鸿蒙,我……”紫藤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刚想和他道歉,便走过来两名神兵。 看来是受天雷的时候到了,紫藤没有再说下去,跟着神兵准备去受天雷之刑。 神柱之上,她娇小的身躯在雷电之下无所遁形,淡紫色的衣服被劈裂一次又一次,日积月累的伤痕在她的背上已经挥之不去。 日日如此,尽管痛彻心扉,她却从未喊过一声疼,始终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笑的灿烂。 鸿蒙站在远处看她,心里一阵绞痛,他不知道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心会跟着她随刻牵动。 受刑结束,两个人再次回到天迹。 紫藤挥挥手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坐了下来,想为刚才的事情和鸿蒙道歉,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喊道:“喂!” 紫藤叫了好多遍,鸿蒙都没有理她。 过了一会,鸿蒙终于开口说话,“我有名字的,我叫鸿蒙。” 汗珠挂在紫藤的额头上,她嘴唇煞白,却还是尽力努了努嘴笑道:“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不生气了?” 鸿蒙避开她的问题,指着后背问道:“这里,疼吗?” “早习惯了,两道天雷不疼的。”紫藤笑得有些苦涩,她转移话题,“说点别的。你为什么叫鸿蒙啊?是你母神给你取的吗?” “我没有母神。”鸿蒙老实回答:“神果落地,天赐之名。” 紫藤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于是她笑笑,坐的离他近一些说:“你知道吗?我们凡间流传着一句话。西穷窅冥之党,东开鸿蒙之先。” “何意?”鸿蒙来了兴趣。 紫藤笑笑说:“鸿蒙是宇宙混沌,是一切之先。试问鸿蒙初辟时,又哪里有贫富贵贱。你的名字很好,满是憧憬之意。不过……在神界好像不是这样。” “凡间真好。话美、人美,心美。”鸿蒙看向她,她笑得依旧很美,流苏垂她在耳边,似乎也在聆听着她的话语。 背上的伤传来痛意,紫藤强忍过去,想着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她又问:“鸿蒙,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紫藤吗?” “为什么?” “因为我母神说紫藤是她见过人世间最美的花了,她初见我爹爹的时候,整间房子上面挂满了紫藤,美极了!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美得彻底。”紫藤脸上突然变了一种笑意,眼神中满是憧憬,满是美好,眼中若隐若现的闪着微妙的光芒。 鸿蒙喃喃道:“你也很美……美的无法形容……” 紫藤打趣着:“你不是说你们神是不分美丑的嘛,如今说我美,怕不是在哄我。” “没有,你是真的很美!”鸿蒙慌了神,脸瞬间红了大片,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紧张,似乎有了七情六欲。 “就是打趣你的,怎的还当真了?鸿蒙,你也是我见过所有男子里最好看的一个。”紫藤被他逗得哈哈直笑,平日里端庄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鸿蒙突然严肃起来,“紫藤,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看人间最美的景色。” 这句话让紫藤愣住,她呆滞了一会,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说:“别说大话了,哪里来的机会?我被囚禁在这里已经一百年了,一百年了哎!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不敢想象,怕是山河变幻,早就……” 紫藤哽咽,在凡间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她还记得凡间与父母的点点滴滴,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快乐。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家没有了,全部都支离破碎,紫藤苦笑着,几滴泪水从眼眶中打转,很快便流了下来。 紫藤强挤挤笑容说:“我都快忘了人间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鸿蒙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擦她的泪水,但很快又缩了回来,只是心疼的问:“流泪了……” 第55章 鸿蒙自请罪,怅惘自由身 紫藤用衣衫简单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歪着脑袋露出甜蜜的笑容,“我是人,当然会流泪了。” “可是……”鸿蒙摸着自己的心脏,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看见你流泪,我这里会疼。神,不会动心,可我心疼。” 紫藤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之下,少女的心萌动着,百年孤独,百年陪伴,除了他,谁还会真正的在乎自己。 紫藤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清澈的眼眸仿佛化解了一切恩怨。她调侃着鸿蒙,似乎让神动了心。 她微微开口,“鸿蒙,你有过情爱吗?” “当然,神爱世人。”鸿蒙点点头,“怎么可能会没有情爱呢。” 紫藤否定他,用力的摇了摇头,“不,不一样的。” 鸿蒙略微思考,“那便没有。” “鸿蒙,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情爱是什么吗?”紫藤有些心急,她贴近鸿蒙眨了眨自己晶莹剔透的眼睛。 “是什么?” “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亦是你一辈子都不能碰的禁忌。”紫藤思索片刻问道:“鸿蒙……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鸿蒙突的心跳加速,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一股脑的说:“我只知道遇见你的时候,我的心会跳的很快。离开你了,我的心会很难过。见你伤心,我的心也会跟着疼。” 鸿蒙猛然抬头,一双冷冰冰的眼神中忽然有了温柔,“紫藤,也许我病了,或是中毒了。” 紫藤一把抱住了他,轻轻地倚在鸿蒙的颈窝上,她眼神有些迷离,“我也一样,也中了毒,中了……和我母神一样的毒……” 鸿蒙问,“会死吗?” 紫藤羞涩的摇头,“不会。” 鸿蒙又问,“可有解法?” 紫藤淡淡的点头,“有的。” “何如?”鸿蒙更进一步的问,“紫藤,告诉我清楚些,好吗?” “像……”紫藤轻抚他的肩膀,一口薄唇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这样。” 第一次的吻,像清风拂面,像水波荡漾,吹着神的心,忍不住去推开禁忌之门。 “不可以!”鸿蒙慌了,他瞬间推开紫藤,“这是禁忌!是不允许的!让上古大帝知道了……” 紫藤把他压在身下,又轻吻过去,“他不会知道的,这里只有我们,不是吗?他将我们遗忘,就如无边的天迹一样。我们都是被世间遗忘的人,又有什么所谓的呢?” 他怎么敢,他可是神啊! 但…… 他没有拒绝,脸瞬间红了大片,“紫藤……我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它……一碰到你……就好热……像火神一样……我、我需要解药。” “我就是你的解药啊,和水神一样能扑灭你的火。”紫藤回答着他,绵软的唇再度吻了上去。 “紫藤……” 紫藤扑倒鸿蒙,娇羞的面容惹人怜爱,血色的薄唇轻轻吻了她的神。 那一刻,鸿蒙中了毒,情深所致,再也没有将紫藤推开。 一场鱼水之欢,让天迹散发出了粉色的云朵。神器害羞的躲到了一旁,有些神识的还不住的偷看一两眼。 这一天过后,紫藤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她想即便不是为了自己,至少也为了鸿蒙。 虽然鸿蒙对她的承诺渺茫如烟,但她信了。 神器浮在上空,强大的神力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天边的云雾似乎如枷锁一般将它们控住。 他们背后传来神器的嬉闹声,这个时候,神器就已经有了神识,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鸿蒙笨拙的对紫藤说着甜言蜜语,“紫藤,如果有机会,哪怕希望渺茫,我也想带你去看看人世间最美的景色。” 紫藤依偎在他的怀里幸福的点了点头,“好啊,一言为定,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我的鸿蒙,你能笑笑吗?”紫藤半开玩笑的捏了捏鸿蒙的脸,“对着你这张木头脸,总感觉爱意没那么强烈呢。” 鸿蒙淡笑,“这样可以吗?” 紫藤捧着他的脸道:“可以,鸿蒙你真好看。” 鸿蒙用神力幻化出一串银铃戴在紫藤的手腕上,银铃发出悦耳的响声,似乎在为他们的幸福庆祝着。 “紫藤,我爱你。” 又是一日的雷刑,紫藤背上的伤已经根深蒂固了,她跌跌撞撞的坐在云朵上依偎在鸿蒙怀里。 听闻神树结神,上古世界又有了新的雨神,紫藤神伤,“鸿蒙,新的雨神……有我母神好看吗?” 鸿蒙回答,“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没有你好看。我的紫藤最美了。” 紫藤问道:“神的生命是无尽的吗?鸿蒙,你会死吗?” 鸿蒙回答,“无不无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死了,神树会结出下一个鸿蒙,循环往复。” 紫藤落泪,“那……会有神惋惜你吗?” 鸿蒙擦去紫藤的泪珠道:“生命之逝,不过尔尔,不会有神惋惜的。” “我会惋惜你!我们会像我爹爹和母神那样相爱的,对?”紫藤眼眸依旧清澈,脑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鸿蒙紧紧抱着她,“对,我会一直陪着紫藤,爱着紫藤,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雷刑再次降下时,紫藤已经麻木了,她的脑中忽然闪现了片刻神界之下的记忆。 她依偎在鸿蒙怀里,不太真实的说:“鸿蒙,我做了个梦。有些……让我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鸿蒙问:“什么梦?” 紫藤起身认真说道:“上古世界不复存在,所有的神都化作了自然之力,他们用最后的残躯维护了世间平衡。只有我,因为拥有一半人族血统侥幸逃过一劫。” “只有我了,只剩我了。”她握住鸿蒙的手,眼里划过惊恐之意。 鸿蒙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紫藤,不怕,都说了是梦,那就忘了。” “可……”紫藤拍了拍脑袋道:“真的很真实。真实到,我以为你才是虚幻的。鸿蒙,我……” “在梦里,我变为婴孩在雨夜降临,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不再被囚禁于天迹。我有了哥哥,有了朋友,有了……想度过余生的师父。” “他和鸿蒙长得很像,但我知道那不是你。鸿蒙,你说,梦为何会如此真实?” 鸿蒙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把她拥进怀里道:“不如,我有空帮你问问梦神。” “嗯,好。”紫藤点点头。 鸿蒙笑笑,“别想那么多了,紫藤,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紫藤原以为他们会一直平静下去,可某天,鸿蒙不知因何主动请罪。 神动了情念,鸿蒙自愧,向上古大帝请罚。上古大帝大怒,欲让鸿蒙神形俱散。 天刑之台,浴火凤凰喷吐着火焰,神兵神将层层围观,金色的光笼罩着刑台,鸿蒙跪在其中,表情悲天悯人。 火刑加身,鸿蒙几欲灰飞烟灭,他口中不曾有别的话语,只是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他是神,动了不该动的欲念,便是挫骨扬灰也不足为过。 天迹中紫藤被仙索缠身,她对鸿蒙受刑之事全然不知,一团黑雾来到她的面前,打破她的幻想。 黑雾在天迹中疯狂窜动,空灵的声音响起,“罪神之女竟天真到以为能在上古世界找到爱情吗?真是可笑啊!你不怕死,那可怕爱人在自己眼前消散?” 紫藤警惕的目光盯了过去,“你是谁?此话何意?” 黑雾空灵的声音在整个天迹弥漫着,“吾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和鸿蒙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紫藤没有回话,如果她的命运是永远被囚禁于天迹的话,她当然想永远的和鸿蒙在一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可是如果她的命运是在凡间安然一世,那么她多希望鸿蒙能和自己一起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人,锄强扶弱,济世救贫。 黑雾见她久久不发声,便说:“上古世界有上古世界的规矩,神是万万不可动情的,若是动了情,哪怕是一丝,也是滔天大罪啊。你以为你们可以瞒天过海吗?” 紫藤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念头,她忙问:“你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黑雾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鸿蒙动情,上古大帝岂能容忍?烈火焚身,剥夺神衔,将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你说什么!?”紫藤挣脱着仙索,泪水充斥着她的眼眶,“不!不会的!” 黑雾贴在她耳边说:“你现在去,应该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不会的,不会的!” 紫藤身上有雨神的血脉,她挣脱了仙索,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去天刑之台解救鸿蒙,哪怕是一命抵一命,她也一定要将鸿蒙救出来。 这团黑雾不知是哪里来的神仙,他将所有神器收入囊中,又交到紫藤的手上。 “仅你一人之力,如何与众神相抗?带上神器,抑制神力,何人与你为敌。” 紫藤没有想那么多,挥手将神器收了起来,便直冲天刑之台而去。 殊不知黑雾悄悄附在紫藤的身上,跟着一起去了天刑之台。 “鸿蒙!” 团团火焰如太阳般炙热,让人难以靠近,紫藤忍着肌肤被灼烧的痛苦冲了过去。 鸿蒙意识被紫藤拽了回来,他费力的抬眼,说了几个字,“紫、紫藤……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紫藤隔空握着鸿蒙的手,她的泪好似能将火焰熄灭。 神官认出紫藤,速下令,“罪神之女,擅出天迹,罪加一等,尔等还不快快拿下!” 紫藤跪倒在地恳求道:“上古大帝,鸿蒙无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将高高在上的神拉入情爱的深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您一定要罚,便罚我,纵然灰飞烟灭,我也认了。” “不!”鸿蒙强撑着起身,“紫藤,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至始至终都是我强迫你的,你有什么好认下的?上古大帝,鸿蒙自愧,再无当神的资格,只求我死以后,您能不再追究紫藤的过错。放她回人间,经生老病死。” 上古大帝道:“鸿蒙你私自动情,已然坏了上古世界最大的忌讳,该如何追究由不得你。紫藤擅出天迹,拿取神器,罪加一等,便是身形俱散都不为过!” 神官捏着火藤鞭一下下的打在鸿蒙身上,神形不稳,鸿蒙痛的趴倒在地。 原来神,也会疼。 鸿蒙伸出浸满血的手,他想摸一摸紫藤,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他的手在伸出去的那一刻,又缩了回去。 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让紫藤离开天迹,拥抱自由的机会。 鸿蒙一族自神果落地便不受他神的待见,他也渴望自由,也渴望紫藤口中描绘的人间景象。 他爱紫藤,更愿意见她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飞翔。 神自请罪,不是他一时所想,而是深思熟虑,他想一死赎清自己的情欲罪过,更想在最后一刻让紫藤迎接光明。 可他低估了紫藤的爱。 没有鸿蒙,紫藤宁愿赴死。 “没有强迫,我心之所向,除了鸿蒙别无他人。鸿蒙,不要!”紫藤跪在地上,她不断的磕着头,直至额头流出殷红的鲜血,没了知觉,她都不曾停下。 神官的火藤鞭变换了方向,冲着紫藤,如同舔食火焰的蛇在吐着信子。 “紫藤,快走!”鸿蒙被阵法抑制,他动弹不得,拼上全身的神力将紫藤推开。 神器散落满地,鸿蒙吃惊,他看向紫藤,艰难的爬向她,“你不该,把神器带出来的……” 紫藤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她义无反顾的冲进阵法,和鸿蒙一同遭受剥皮抽筋,刺穿骨髓的疼痛。 “只要能救你,怎么样都行。你是神,总归比我有价值。我的鸿蒙,我的神明,你不该受此苦难。” “你怎么这样傻,紫藤,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鸿蒙落下一滴泪。 神明的落泪,地面结出冰霜,一直蔓延,火的凶猛被压制,让二人得以喘息。 紫藤抬起脸,她看向鸿蒙问:“是雪神吗?她在帮我们?” “不,是我,是你。”鸿蒙摇摇头,他抱紧她,“紫藤,我们的爱天地可鉴。” 第56章 护六界安宁,维天下平衡 上古大帝下令,将鸿蒙和紫藤一并处死。 神官挥着火藤鞭,面冷如冰。 鸿蒙拼尽全力阻挡着,他道:“紫藤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偷来的这些时日,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我该放手,履行神的义务了。” “鸿蒙,不要……”紫藤蹭了蹭脸上的血污,她爬向鸿蒙,抓着他的衣襟流出血泪。 当年雨神和她的爹爹就是不被理解,经历了万般苦难,好不容易在一起,最终还是走向了灭亡。 紫藤不想重蹈覆辙,她没修过神仙的法术,也不会人间修仙者最普通的攻击术。 她只能靠着自身的半神血脉抵挡着刑台加持的伤害,她想帮鸿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鸿蒙转头对她笑,“你该见遍世间繁华盛景,你不该被所谓的情爱缚住手脚。紫藤,你走,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神官的火藤鞭还在不断的抽下,鸿蒙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空出一只手想送紫藤离开。 紫藤抹去泪水,她一把抓住鸿蒙的手,她哽咽道:“好,那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你答应了,我就走。” 鸿蒙道:“你说。” 紫藤说:“为我带上定情的簪子好吗,我要带它一同前往人间。” 鸿蒙道:“下辈子,如果我不再是神,下辈子还能遇见你。那我就亲手为你戴上定情的簪子。” “万一,你下辈子爱上的不是我呢。我不能耽误你,紫藤,听话。” 他知道神一旦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他不敢将寄情的簪子戴在紫藤的头上。 他想紫藤离开这里后,脑中都是欢乐的记忆,也许可以让紫藤忘了自己,在人间寻个对她好的人嫁了了却余生。 那簪子,应是那人为紫藤戴上的。 掌中的神力逐渐消散,鸿蒙被火藤鞭重重一击,他几乎没有血可以再吐出去了。 “鸿蒙!”紫藤瞳孔地震,她冲向他,心里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同他一起灰飞烟灭。 鸿蒙怒吼,“不要过来!” 鸿蒙外泄的神力将紫藤包裹,这是他仅剩的神力了,他将紫藤送至神界与下界交汇的地方。 光笼罩着紫藤,她拍打着保护罩,一点点的看着鸿蒙神形消失,她崩溃大喊,“鸿蒙,不要!” “不要!让我陪着你!” “鸿蒙,鸿蒙!” “我代你受过,不要啊!” …… 鸿蒙奄奄一息的看向她,“紫藤,我是神,不能为了自己的情爱这么自私……我接受惩罚,灰飞烟灭,在所不惜。” “紫藤,对不起……若有来世,我会和你一起去人间,住在我们自己的小木屋里,上面铺满了紫藤花,就和你一样美。” “紫藤,对不起了。你笑起来很好看,你一直都是笑着的,别哭啊……” 这些话传进紫藤的耳中,她早已哭的泣不成声,“鸿蒙,你骗我,神是没有来世的,你怎么能骗我,鸿蒙,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鸿蒙……” 黑色的雾气代替鸿蒙的保护罩,将紫藤紧紧的包裹在其中。 黑雾道:“把你灵魂交给吾,吾赐你新生,你不仅能救下鸿蒙,还可与他长相厮守。从此过后,这世间再无神可以阻挡你们,你就是这六界唯一存在的神。” 若放在以前,紫藤说什么都要探究一下这黑雾的来历,但现在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管黑雾是什么东西。 紫藤空洞的笑笑,“好啊,灵魂你拿去,把我的鸿蒙还给我,怎么样都行。” 猖狂的大笑过后,神器不知为何环绕在紫藤身边,黑雾在她耳边萦绕,“用吾教你的方法,驱动神器,制造混乱,哈哈哈哈!” 说罢,紫藤就被黑雾送回了上古世界的天刑之台上,她本人恍惚仿佛刚才的黑雾是幻觉。 可看着手里缩小的神器,和全身莫名其妙充沛的神力,紫藤知道这不是梦。 可是,黑雾为什么要帮他们,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管他那么多呢,先救出鸿蒙要紧,以灵魂献祭,紫藤也认了。 紫藤驱动神器将天刑之台毁掉,她将其中一件神器注入到鸿蒙体内,鸿蒙瞬间死而复生,一点点的聚合。 上古大帝和神官来不及震惊,便被告知了神树被毁的消息,霎时间,神界乱套了。 神树是神的起源地,神树被毁,就意味着神界的地基不稳。 上古大帝勃然大怒,“罪神之女紫藤,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驱动神器,竟给我神界造成了如此大的重创。你真是罪不可赦!” 紫藤等待鸿蒙苏醒,她挡在鸿蒙身前大声和上古大帝对峙,“我只想和鸿蒙离开,是你们逼我的!” 其中有神官发现端倪道:“上古大帝,此景竟和当年雨神有重合之处,莫非他们背后有我们没触及到的力量!” 又有神官道:“雨神和紫藤可能又毁天灭地之能,就算是有神器加持也不可能到如今的地步啊!” 还有神官震惊,“怎么会,刚才上古大帝明明已经将神器收起来了,怎么还会到紫藤的手里!” 上古大帝本人都觉得匪夷所思,雨神事件过后,上古世界休养生息了很久,他还为此颁布了更多的规则条例以此来限制其他神,防止有相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神器的诞生几乎将所有神的力量都削弱了几分,紫藤这破坏神的威力几乎让上古大帝紧张了几分。 “众神官听令,夺回神器,诛杀鸿蒙和紫藤,维护上古世界!”上古大帝浮空,如同虚影,他的声音传遍整个上古世界。 紫藤维持着神力运转,她吼道:“为何偏要赶尽杀绝,这是你们逼我的!” 神界一点点消散,周围都化成了碎片,紫藤张开双臂学着神的姿态大肆挥霍神力。 紫藤在身前结印,上古世界的坍塌殃及到下界,她并没有注意到,反倒念起了毁天灭地的咒语。 “以身为祭,引天神之力,借神器之形。赐,毁天灭地,斗转星移,万物,再、生!” 脑子里出现的法咒让紫藤吸收了所有神器,她浮在空中,见无形的火球大肆攻击上古世界。 神树被毁,灵力消散,众神阻挡不及,纷纷化为灰烬。 上古大帝出手和紫藤抗衡,没成想紫藤的术法在不断的汲取神的力量,就连上古大帝都无能为力。 黑雾看着这一幕,它当即盖住了一方天地,它四处流窜,笑的放肆。 “爱欲,愤怒,仇恨……太棒了,这些正是吾所需要的,很好,大肆破坏。吾就喜欢看神陨落,看神无能为力,看他们守护的天下变为混沌。哈哈哈哈……” “果然吾猜的没错,神器诞生以后,所有神的力量都被削弱了,包括上古大帝。哈哈哈,紫藤,你还真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吾才是万物之主!!!” 黑雾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朦胧的中等待着时机。 鸿蒙在神器的帮助下睁开了眼,他被眼前毁的看不出从前样子的上古世界震惊到了。 他拖着伤痕遍布的身子找到紫藤,眼里第一次因为外物,而不是为紫藤噙满了泪水。 “紫藤,住手!”鸿蒙指着下界受苦的人们,他吼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紫藤低头看向鸿蒙,她回神,想要开口解释,“鸿蒙,我……” 黑雾绕到紫藤身后道:“紫藤,不用解释的,你没错。你只是想和他长相厮守,他现在不理解你很正常。等你做完了这些,他就会理解你的苦心的。看看那群恶心的神,他们现在都被你踩在脚下,你还能趁此为你的父母报仇,一举两得啊。” “说的对,我没错。”紫藤喃喃两句,她继续释放神力高喊道:“鸿蒙,神阻挡我们,我要毁了上古世界,我要和你离开。” 鸿蒙不知道紫藤是哪里来的力量,他只知道,如果不阻止紫藤,那么天地之间将会有前所未有的浩劫诞生。 他靠着身体里神器的神力来到紫藤面前阻挡她,“紫藤,我也是神。我也有责任。神,以拯黎元危难,护六界之安宁,维天下之平衡。” “紫藤,你看,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你不能毁了上古世界,不能让世间失衡。住手,紫藤,停手!” 紫藤顺着鸿蒙的目光看去,上古世界坍塌,下界水深火热,生灵涂炭,她不可置信道:“不,我都做了什么……” 鸿蒙道:“紫藤,现在收手还不晚。” 黑雾隐匿在六界中,它哈哈大笑着,“早就晚了。” 紫藤想收回神力,她发现自己怎么收都收不了神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古世界坍塌。 神器不听紫藤号令,疯狂逃窜,各种神因为神树被毁的原因纷纷陨落。 紫藤慌张道:“对不起鸿蒙,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好疼……好疼……啊——” 莫名的力量窜进紫藤的体内,鸿蒙以身相护,“紫藤,用我们最后的力量封住上古世界,不能让六界都毁了。” “好。” 紫藤和鸿蒙十指交握,他们一同结印形成光罩,巨大的爆炸声后,鸿蒙在混乱中碰到了断缘剑,整个人化为了星辰。 这事过后,天地初开际,一切的一切从头运转,上古世界再不复存在,神化做自然之力,消失于世间。 天地之间形成裂缝无法闭合,神器散落,拥有毁天灭地之力,也有修补天地之力。 紫藤人不人,鬼不鬼的流离于裂缝间数百年,她发誓若有朝一日能够重活,不谈情爱,只谈生死。 记忆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消散,紫藤蜷缩一团,化作婴孩降入尘世,再次扭转命运之轮。 “紫藤,梦该醒了……” 什么梦? 谁在说话? 林雨歇推开云层,走向看不清的远方,她昏昏沉沉,仿佛迷失了自己。 后背传来的刺痛让她猛然惊醒,清新雅致的房间,是她在兆焰时的居所。 林小狼端着药碗,一下子兴奋道:“姐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林雨歇掀开被子,她拍了拍脑袋,只觉得好涨,好痛,恍如隔世。 “怀哥哥,姐姐醒了!”林小狼推开门跑出去,恨不得让整个兆焰都知道林雨歇醒了。 林雨歇还处在自我恢复中,她不稳的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冲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 她审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掺杂着泪水,慢慢捡起来自己。 我是谁? 是上古世界的罪人紫藤? 还是天真无邪的林雨歇? 是梦? 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铜镜脱手,碎的一塌糊涂,背部的雷击痛感让她当即跪在了碎片上,流出殷红的血液。 “小雨!”林怀忙扶起林雨歇,他紧张道:“怎么回事?不舒服就躺好别乱动,你看这手,这腿,旧伤未去,又来新伤。” 林怀边扶林雨歇坐下,边吩咐道:“小狼,拿些干净的布,我给小雨包扎一下。” “我现在就去!”林小狼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外。 片刻,林怀单膝点地细心的为林雨歇的膝盖涂抹药物,他道:“刚醒,身子不稳就好好歇歇,没事照什么镜子?” “你是……”林雨歇有些恍惚,她扶着额头淡淡道:“我哥?” 林怀收起药物,他疑惑道:“对啊,小雨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林雨歇感受着清楚的痛意和虚幻上古世界,她偏偏头问:“哥,我是怎么回来的?” 林怀很不愿意提起,他道:“受完刑就回来了啊,陌尘替你挡了最后一道天雷。那群人七嘴八舌烦得紧,反正后来闹了些不愉快,我就把你抱回来。” 想到陌尘和鸿蒙顶着一张脸,林雨歇就止不住的想落泪,上古世界不是梦,记忆是真实的,纵使她不想承认她也是真真切切的紫藤。 “是吗,他还替我挡了天雷……”林雨歇动动唇道:“哥,他有说什么吗?” 林怀摇摇头,他叉着腰道:“没有,什么都没说。不过想来也正常,他能说什么啊。” “胆小鬼。”林雨歇边笑边落泪,“我喜欢的人不会是胆小鬼,不是胆小鬼。他不是……” 第57章 雨如梦初醒,可叹无来世 可叹世间,情字最难解。 鸿蒙不是胆小鬼,鸿蒙会永远护着紫藤,他会将自己满心的爱意毫无保留的呈现给她。 这世间就像个圆圈,兜兜转转走一遭,总是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轨道上。 这算是个玩笑吗? 林雨歇多想就作为林雨歇,天真无邪,单单纯纯的和亲朋好友过一辈子。 可这世间偏偏要和她开这个玩笑,剔她仙骨,还她神髓,给她记忆。 肉体,灵魂,包括记忆,林雨歇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铃,她是活了千年万年的紫藤,罪神之女。 这玩笑开的太大了,她一时接受不了,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淡漠了,只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似乎是在淡化自己心里的苦。 林怀心疼的看着妹妹,递过手帕道:“妹妹,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只是……这伤疤我一时半刻找不到去除的办法,你……”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反正我的背本来就不好看。”林雨歇接过手帕,低下了脑袋。 在上古世界被囚禁,日日都要受天雷之刑的洗礼,背上的伤早就狰狞恐怖,根深蒂固了。 林雨歇不在乎,她看着林怀笑,眼睛却是在哭。 林怀能明显感到妹妹的变化,他只当她是长大了,心里疼,也没多说。 周边的空气变得有些阴郁,林小狼笑容满面的拉着林雨歇的手说:“姐姐最好看了!姐姐,你笑笑嘛,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别哭嘛!” 林雨歇哽咽了下,她说:“小狼,以前也有人喜欢看我笑,可惜,我做了错事,就是想与他解释都没机会了。” 林怀以为她说的是陌尘,兀自叹气。 “姐姐,那个人是谁?”林小狼好奇的问:“是你喜欢的人吗?他让你很伤心吗?不怕,我替你揍他!” 林雨歇平淡的说:“他是普度众生的神明。我自私的想把他绑在我身边,却最终,害了他,害了天下,也害了我自己。” 林怀冷哼一声,他没有想到在林雨歇心里,陌尘竟然是堪比神明的存在。 “是……姐姐的师父吗?”林小狼嘟了嘟嘴,似乎有些生气,他抓住林雨歇的袖口说:“他可真讨厌,我再修行几年,一定替姐姐出了这口恶气!” 林雨歇摇摇头,“不是他。” 林怀蹙起眉头,很是诧异的看向林雨歇,怎么会不是陌尘,那会是谁? 左眼落下一滴泪,林雨歇咬着唇对林小狼说:“我的神明,我的爱人,他死了……不会再出现了……” “死了?”林小狼拍拍胸脯说:“没事的,人有来世,我陪姐姐找他,让他当面和姐姐说说话,弥补遗憾。” 林小狼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林雨歇的痛点,她瞬间泪如雨下,掩面痛哭起来。 “姐姐,我说错了,你……别哭啊。”林小狼慌了神,他笨拙的拿着手帕去给林雨歇擦拭眼泪。 林怀还没捋明白,他被妹妹突然的哭吓到了,忙上前安慰,“妹妹,别哭啊,有事和哥哥说。” 林雨歇红着眼眶,悲痛的情绪充斥她的全身,她瘫坐下来,一手搭在床头无力的哭道:“可是,我的鸿蒙,他没有来世了……” “我的鸿蒙,他没有来世了……” 林怀扶林雨歇的手一顿,“鸿蒙?他是谁?” 自家妹妹喜欢的不是陌尘吗,鸿蒙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外面雷声阵阵,雨点险些飘进屋内。 林怀蹙眉道:“好好的晴天,怎么下上雨了?” “我去关门。” 林小狼走到门口,他刚要关上门,阴阳就挤进了屋内。 在兆焰,林小狼也是和阴阳打过几回照面的,他嗅了嗅并没让开,反倒问:“你干嘛!” 阴阳没理林小狼,他直接推开他,来到林雨歇面前说:“紫藤,你都想起来了。” “是,我想起来了。”林雨歇抹去眼泪,她顶着红彤彤的眼眶盯着阴阳说:“你来的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阴阳笑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场面。 林雨歇慢慢站起身,也顾不得膝盖上的伤口,她问:“鸿蒙究竟是什么神?” 阴阳沉声道:“开辟鸿蒙,你说他是什么神?” 林雨歇恍然大悟,她苦笑两声,“原来如此,怪不得鸿蒙一族从未被重视过。和凡界的功高盖主是一个道理……” 阴阳迫切道:“紫藤,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赎清你的罪过了。” 林雨歇淡然,她抚平床铺坐了上去说:“罪过?你说的对,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先前没找回记忆,做了许多孩童之事,现在细想还真是有些好笑。” “如今的我不管是林雨歇,还是紫藤。我都要好好替鸿蒙看看这个天下,让这世间再无苦难,长乐永恒。也算是,来赎清我的罪过。” “但与你同谋,我不愿。” 阴阳急了,“为何……” “等等!”林怀听得一脸懵,他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紫藤,什么鸿蒙,你不是我妹妹吗?” 林雨歇说:“哥,你其实可以理解成,我和你一样都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如今只是找回来了。这些事情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等闲暇下来我再细细讲与你听。”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从小婴儿一点点喂大的。”林怀比划着说:“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有记忆?” 林雨歇道:“挺奇妙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怀道:“那就长话短说。” 林雨歇道:“好,长话短说。” “不用麻烦,我放给他看。”阴阳不想耽误时间,他挥了挥手在空中放出关于紫藤的一切。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配着画面,林雨歇又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林怀接收着,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林怀惊异的看向林雨歇,“妹儿,你是上古时期存在的人?” 林小狼站在门口早就惊掉了下巴,他喃喃道:“这么说来姐姐是神了,我的天,更爱了。” 林雨歇点点头,“对,我娘亲是雨神,我爹爹只是一介凡人。那件事情过后,我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活了下来,还跌进了尘世,化作婴孩于仇空明和段晓媛赐名,再然后就是哥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我们相依为命,拜师,受刑,恢复记忆……” 林怀哽咽了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重的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林雨歇偏过头,她强忍着泪说:“哥哥,我没事,挺突然的,但我缓过来了。” 阴阳面无表情道:“现在我可以问你为何不愿了吗?” 林雨歇摸着手腕上的银铃低笑道:“我不会傻到在时机还未成熟的情况下大肆宣扬我爱他,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师父。” 阴阳冷声道:“所以呢,你什么意思?” 林雨歇道:“意思很明确啊,有人操控了我,放大了我的欲望,让我急切的展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我不后悔,但我也不高兴。剔仙骨,真的蛮疼的,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当时她唯一的感受就是,想把自己心里全部的爱意都说出口,仿佛世间就只有她和陌尘两人。 做事全然不考虑后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想补救也已经晚了。 林雨歇自认为情绪稳定,就算是一时头昏脑热也断不可能如此愚蠢,因为她更愿意长久的陪伴在他身边。 阴阳立刻否定,“不是我。” 操控自己,阴阳肯定做不到,背后定是有其他势力干预,至于是谁,林雨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雨歇道:“我知道不是你,但也和你脱不了干系。我讨厌别人安排我的人生,这和囚禁我是没有分别的。鸿蒙喜欢自由,我也喜欢自由,可我们偏偏都没有自由。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我不想再被别人左右了。” “自由?多好笑,我从来没求过自由。”阴阳冷哼,“紫藤,我只想回家,你毁了我的家,总要给我一个交代,给我的兄弟姐妹一个交代。” 的确,她是罪人。一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罪人。毁了上古世界,让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水深火热,林雨歇并不否认。 可她要如何弥补,听从阴阳的话去收集神器,填补天地裂缝吗? 上古世界坍塌后,天地之间便形成了不大不小的裂缝,传说此裂缝可乘天梯,直达上古世界。 神器便是其中的介质。 此裂缝吸收天地之力,却时常阴风阵阵,听说有妖物盘旋,古者将其封印后再无人敢靠近。 以神器填补裂缝,对天下来说,总归是好事不是坏事。 可各门各派将神器看得如此重要,甚至拼个你死我活,林雨歇要想收集,这条路注定坎坷,布满荆棘。 林雨歇叹道:“你让我想想。” “好,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希望你的答案会让我们都满意。”阴阳也没纠缠,放下话就离开了。 一直看戏的林小狼竖起耳朵追了出去,“我去送送他,省的他耍花招欺负姐姐。” 对面的雨声渐缓,林怀打开窗子通风,他坐到林雨歇身边问:“小雨,阴阳到底是谁啊?” 林雨歇平静的回答,“上古神器阴阳镜。” “神器成精了?”林怀联想道:“那那个往昔不会也是……” 林雨歇点点头,“嗯,上古神器往昔琴。” 林怀愣住,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他思考片刻,就算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妹妹总不能出错。 他道:“你说的我都信,谁让你是我妹呢。你要有想做的就大胆放手去做,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林雨歇点点头,她暗暗发誓,这一次,她要护住身边人,不让自己后悔。 林怀问:“小雨,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经林怀提醒,林雨歇这才运转灵力,查看身体的情况,她虽然没有了仙骨但却替换成了神髓,现在她身上的伤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 “没事了。”林雨歇突然想到前一阵子自己帮助的裴子都一行人,她问:“对了哥,最近兆焰有没有来新人啊?” 林怀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雨歇说:“我之前算是帮了一些人,他们无处可去,我便推荐他们来找你了。” “你是说……”林怀略加思索道:“裴子都?” “对,他怎么样?”林雨歇想问一下他的近况,毕竟也算是自己第一次真正帮了人。 林怀回忆道:“他来兆焰学了一个月就走了,也没说什么事,反正走的挺急的。我也没多问,就给他准备了点盘缠。” 听起来他过得还不错,那自己就放心了,林雨歇又问:“那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 林怀诧异,“什么其他人?” 林雨歇奇怪道:“和裴子都一起的啊,好多人呢。” 林怀道:“没有啊,他当时就是一个人来的,身上脏兮兮的,想来他一路走到兆焰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想来其他人有所归处就没有跟来兆焰,林雨歇没有深究,反正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林雨歇轻揉了揉膝盖,她扯开被子说:“没事了,哥,我想先休息了,你回去。” 经历了那么多,确实该让林雨歇自己好好消化消化了,林怀推门道:“行,小雨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林雨歇嗯了声,她侧躺着,脑中还在不断浮现出上古世界的记忆。 恐惧让她久久不敢入睡,外面的雨声也逐渐大起来,林雨歇擦擦泪,她走到窗前,在雨气氤氲下伸出手驱动灵力。 淡紫色的光形成圆圈罩在空中,停下了这场雨,天空似乎很不满发出几声雷鸣。 有仙缘,有神力,一切如梦,林雨歇感叹,还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叹叹气,望着停下的雨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我有些后悔,但也不后悔。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后悔过呢。” 第58章 收徒大典过,师徒缘尽此 邪教魂定山,纪风停居所。 如同烧焦般的狰狞墙壁上挂着几团明亮的火焰,给本阴森的屋子增添了两丝暖意。 痛意席卷着全身,好像有千万根利刺扎在他的骨髓之上,豆大的汗珠铺满额头,梦魇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意识。 纪风停猛然坐起身,他运转身体里灵力,没了一半,不过慢慢的也能恢复过来。 不知道现在去天苑找小丫头还来不来得及,纪风停原地恢复片刻,他就起身推开石门,走进阴侧侧的廊道中。 狐媚儿迎面走来,她抬手拦住纪风停道:“少主,刚醒就要走啊?” “我有急事。”纪风停推开她,面色焦急。 狐媚儿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去天苑找林雨歇吗?” 纪风停回了句,“知道你还问。” “那少主不用去了。”狐媚儿叫住他说:“你昏睡了八天,林雨歇早就不在天苑了,她现在应该在兆焰养伤。” “八天!”纪风停折返回来,他居然昏睡了八天,自己却全然不知。 狐媚儿笑笑,“少主不必惊讶,你闯了刃魂阵昏睡八天没了一半的灵力,何等幸运啊。换作旁人,别提留住修为了,怕是早就死无全尸了。” 可惜了梅露儿,默默付出,最后勉勉强强维持着真身,再想化成人形怕是要个几百年了。 纪风停想着也没什么好问狐媚儿的了,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林雨歇。 狐媚儿飘到纪风停身前说:“少主,别急着走啊。属下还有话要对你说。” “你现在修为不足之前的一半,若是想恢复如初怕是要费些精力。不过以少主聪明才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说正事,大人前一阵和冥王撕破了脸,我们邪教大军有万人被冥王扣在了冥河底,若一月之内不能救回来,他们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邪教大军多是魔族子弟,他们世代生活在魂定山,给嗜血魔尊卖命。 冥界是阴阳交界处,嗜血魔尊一直想把冥界据为自己的地盘,掌握凡人的生死,只是冥王有些不好对付。 邪教大军万人覆灭对嗜血魔尊来说不算什么,若他想要这万人早就和冥界打一仗了。 嗜血魔尊不出手,那万人就是死路一条,纪风停不去救,就不会有人去。 可狐媚儿是嗜血魔尊的手下,她不和嗜血魔尊说,反倒对纪风停说,定是有问题。 纪风停不打算插手,他道:“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父亲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万人而已,就当给冥王解闷了。” “可有些人还很小,家里人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团聚。少主真的忍心放任他们不管吗?” 狐媚儿了解纪风停,她知道纪风停和他们可不一样,他虽是邪教少主,却见不得无辜的杀戮。 “狐媚儿,你什么时候同情心泛滥了?”纪风停警惕道:“说原因。” 狐媚儿笑笑,“他们是我的部下,没了他们,我就相当于没了一只手臂。这算是我的私心。少主可愿帮忙?” 纪风停可不想和冥王硬碰硬,他不知道狐媚儿憋着什么坏水,万一给自己下套呢。 “他们早晚都是死,也算解脱。和家人团聚呀,等来世。”纪风停眼角带着笑意,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狐媚儿冷下脸说:“少主,灰飞烟灭可就没有来世了。” “那本少主去冥界逛逛,看看他们是怎么灰飞烟灭的。”纪风停大摇大摆向门口走去,“好奇啊。” 狐媚儿望着纪风停的背影,阴沉沉道:“在邪教,想当干净人,不可能。” 天苑,缘起殿。 陌尘身着浅色衣衫坐在林雨歇从前居住的屋子,他点着安神香,握着他和林雨歇的水晶小人。 化灵没了,应该算爱过。 殿里殿外,处处都藏着林雨歇的身影,少女眼眸如星,笑的灿烂如花,时不时的会抓着他的袖子,一遍遍的喊着师父。 每每想到这里,陌尘背上便隐隐作痛,一道天雷,他便疼痛难忍,小雨受了四道,一定痛死了。 他捏着水晶,神色后悔。 也许修仙并不适合林雨歇,她就该放声大笑,在呵护中成长,陌尘想着,自己能为她做的,可能就是不去打扰了。 荥尊匆匆赶来,他皱着眉道:“师侄,你的伤怎么样了?” 陌尘悄然收起水晶,他面色如常道:“已无碍,劳烦师叔记挂了。” 自从上次束神台陌尘替林雨歇挨了最后一道天雷,荥尊心里就有了一个大疙瘩。 他放下伤药,开门见山道:“师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实话问了。你是不是,喜欢上林雨歇了?” 陌尘沉默片刻,说着心口不一的话,“我们只是师徒,也只会是师徒。我身负天下之事,哪敢有无用的情爱。” “我只是后悔,没多再教她一些,没尽到师父的责任。” “是我,对不起她……” 荥尊望着远处的浮云叹道:“师侄,这情一字太复杂了,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探究其中的奥秘。” 陌尘淡淡道:“我不需要。” “是我多嘴了。”荥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两声,眼神复杂的看着缘起殿的风景。 “对了师侄。”荥尊道:“收徒大典我给你筹备好了,就在三日后,你可想好了?” 当日定下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了,陌尘叹息,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原来他只想收林雨歇一个徒弟呀。 现在,都无所谓了。 陌尘点点头,“想好了,收谁为徒都一样,只要他们不违背自己的本心,为天下谋福祉就好。” 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他此番另行收徒,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林雨歇。 如此,甚好。 荥尊心疼道:“师侄,如果你不想收,我可以帮你去说。” 陌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有什么情绪从来都不挂在脸上,总是压在心里。 从前荥尊和其他长老一样都在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现在他不想逼他,他只想让他遵从本心,说出自己的想法。 陌尘摇摇头,“不必了,我说出去的话,不会轻易收回。” “邪教欲上冥界,我想收徒大典结束后亲自去一趟,和冥王建立合作关系,共同抵御邪教。” “师叔,意下如何?” 荥尊苦笑着,“好,好……挺好的……” “师侄,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陌尘起身作揖道:“师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先不奉陪了。” 三日后,天苑举办了收徒大典,远在兆焰的林雨歇也准备踏上自己的征程了。 林雨歇挎着百宝袋,穿着一袭有紫色的衣衫站在船上,她对林怀摆了摆手道:“哥,我要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看一看。等我倦了,就回来。” 林怀舍不得,但嘴上还是答应着,“好,哥等着你。” “姐姐……”林小狼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抱着林雨歇喊,“姐姐你别走,我不要你走!我能保护你,你不要走!” “小狼,好好听我哥话,等我回来。” 林雨歇揉了揉他的脑袋,她心里也舍不得,但她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林雨歇不是突然想通的,她想替鸿蒙去看看人间疾苦,去看看天下之道,去看看心之向往。 传说填补天地之间的裂缝,可得悠哉盛世,那林雨歇想去试一试,但她要收集神器,这条路必定不好走。 她没敢告诉林怀,怕他会不同意,也怕会牵连到他,毕竟兆焰是哥哥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 林雨歇摆摆手,“别担心,我有阴阳和往昔同行,熬不住我就回来了,反正我也不傻。” 告别了哥哥和小狼,林雨歇坐在船头望着无尽的海,阵阵冷风吹得她心里异常平静。 林雨歇偏偏头看向正在驾驶船的阴阳,她道:“阴阳,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往昔去哪了?” “她……”阴阳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挥了挥袖子,七岁的小奶娃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往昔的琴弦丢了。” 飞萤眨着透亮的两只眼睛,她伸出手对林雨歇求抱抱,“雨,想雨!” “飞萤?”林雨歇一惊,当初飞萤突然消失她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倒是更有些云里雾里了。 林雨歇把飞萤抱进怀里,她问:“阴阳,到底怎么回事?” 阴阳大致解释了一遍,他把往昔丢琴弦的事情当做了一场意外讲给了林雨歇听。 阴阳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往昔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林雨歇了解过后说:“那我们就先去找往昔的琴弦。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天苑一趟,和他,告个别。” 即使林雨歇知道自己就是紫藤,她还是忘不了陌尘,朝夕相处,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喜欢他的。 林雨歇变换了容貌混进天苑,阴阳和飞萤则在天苑脚下等她。 今日的天苑热闹的紧,林雨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随便揪住一名弟子问:“这位师兄,请问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 那名弟子说:“掌门收新徒,你不知道吗?” “啊,平时没注意,谢谢啊。”林雨歇一愣,心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闷得紧。 “收徒?我原以为他这辈子只会收我这一个徒弟,看来是我想多了。其实在他心里,谁是他的徒弟,也没有那么的有所谓。” 从前叫他师父,不敢爱他。如今叫他正名,不敢靠近…… 林雨歇藏在柱子后,她倒想看看,陌尘会收谁为徒。 收徒大典啊,之前收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她苦笑,敢情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高高的台上,陌尘依旧面冷如冰,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 灵燕和杨画双双跪在他面前,接过他授予的弟子腰牌,待到他们喊出那句师父后,林雨歇的心也彻底死了。 什么啊,原来当他的弟子还有腰牌可以带呢。 林雨歇说服自己,一定是因为陌尘和鸿蒙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所以自己才会心生爱意。 对,一定是这样。 收徒大典结束后,林雨歇站在三千台阶之下,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爬了一个多时辰到达缘起殿的样子。 现在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走上去,可是,好像一切都变了。 鬼使神差下,她再次踏上了那三千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缘起殿。 陌尘出乎意料的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他看着林雨歇,似乎有些惊讶,“小雨?” “师……”林雨歇抿抿唇,她改口行了个礼道:“怜生仙上。” 林雨歇走到一边的树下,她抓着枯叶淡淡一笑,“你是早猜到我会来吗?” “没有,只是习惯在这里待着。”陌尘垂下眸子,“今天……你都看到了?” 林雨歇笑笑,“是啊,恭喜,你收了两个厉害的徒弟,至少他们不会像我一样被人揪着叫废物。” 陌尘不语。 林雨歇故作轻松的转过身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若日后我们遇见,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曾经师徒之间的情谊,放我一次。” 放你一次?陌尘想问她要去做什么,若是做与天下相违的事情他一定会阻止她。 可话在嘴边,却没有问出来,陌尘只是淡淡道:“你要去哪里?” 林雨歇耸耸肩说:“天大地大,去哪里都行。” “不走不行?”陌尘不知出于何心理,竟然出口挽留了她。 林雨歇一惊,“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我不走难道还要留在你身边被人戳脊梁骨啊,不行,我做不到。” 明知道答案,但却在答案说出口的时候止不住的失落。 陌尘嘱咐道:“不要结交奸邪,多广结善缘,做对天下有益的事情。” “这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林雨歇抬起头对上他悲天悯人的眼神,试探的问:“我能最后再抱你一下吗?” 陌尘没说话,双手垂在腿的两侧,他敛着眼里的爱意,静静的盯着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林雨歇作势就要抱他,在手刚要碰到他衣襟的时候,她犹豫了。 万一他厌恶,岂不是自讨没趣。 林雨歇伸出的手往回缩了缩,她低头轻哼,“还是……算了。” 第59章 寻神器之旅,幽幽往昔琴 “小雨!” 陌尘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林雨歇,将她揽入怀中。 原来他的怀抱是暖的。 林雨歇贴在他的胸膛上,整张脸红的似樱桃,只是手僵在空中,未敢放下。 他是不是和谁互换了灵魂?怎能做出与自己行为如此不符合的事情? 直到陌尘松了手,林雨歇都没有缓过来,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问:“你……刚刚……抱我了?” 陌尘点点头,淡淡道:“小雨,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欲念太重。”林雨歇一顿,她忍不住抬头触摸他的脸庞,“真的,好像……” 灵力极速流逝,好像被她吸走一般,陌尘嘴角轻轻扬起,也许这就是宿命。 他握住她抚摸自己脸庞的手,温柔问道:“像谁?” “没谁,你就是你。”林雨歇抽回手,忙退后两步,“今日与君辞别,望君珍重,愿……此生不见。” 今日,两人都越了界。 现在,也该收手了。 陌尘淡笑,他伸手幻化出一只精致的紫藤簪子,轻轻插在了她的头上。 林雨歇没有闪躲,她落了泪,心中已然没有了遗憾。 “愿,此生不见。”陌尘叹息,默默转过身,不去看她离去的背影。 灵燕在缘起殿横冲直撞,她尖声喊道:“师父!师父!我和杨画给你敬茶了!你在哪啊?” 林雨歇迅速闪身离开,她最后看了一眼缘起殿,今日过后,缘起殿有没有她,都会热热闹闹,不再孤寂。 知无缘分难轻入,再不敢与杨画燕子相争。 出了天苑,风都是冷冽的,恍如大梦一场,烦恼快乐都烟消云散。 林雨歇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丫头,听说你要闯荡江湖啊,不如捎带上我。”纪风停站在离她五米的地方,笑容满面。 林雨歇抬起头,烦恼渐渐烟消云散,她逗笑着,“好啊,不怕死就跟着。” 纪风停跑到她面前,揪起她的衣角说:“死有什么好怕的,刀山火海小爷陪了,你既答应了,就休想后悔。” 林雨歇突然想起陌尘的话,她半开玩笑的凑到纪风停身边问:“与你为伍,我算是结交奸邪吗?” “算,你怕了?”纪风停痞痞一笑。 “那倒没有。”林雨歇俏皮道:“提前说好了,你要是硬跟着我,得满足我两个条件。” 纪风停很乐意完成她的条件,他说:“别说两个了,就是十个百个的我也满足你。说,什么条件。” 林雨歇伸出一根手指说:“第一,别老丫头丫头的叫我,别扭。” “好,不叫了。”纪风停跟在她身边挠挠头道:“改叫你……雨儿怎么样?” “更别扭!”林雨歇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说:“我想想啊。我哥叫我小雨,要不你也这么叫,顺耳。” 纪风停欠揍似的凑到她面前,贱兮兮的喊道:“行~小雨。” “可以了,闭嘴。”林雨歇捂住他的嘴说:“第二,我不求你匡扶正义,但别随便杀人。你终究是邪教少主,我呢,算不上什么大仁大义之人,但也见不得无辜之人遭殃。” 纪风停一急,“我像是随便杀人的人吗?我虽然是邪教少主,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好。答应你,只要你让我跟着,什么都答应。” “说的好听,别转头就给忘了。”林雨歇半开玩笑道:“还什么都答应呢,我要你的命,你也给吗?” “可以啊,你开心就拿去。”纪风停答应的干脆,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随时可以给你。” 林雨歇嫌弃的抽回手,她暗暗道:“疯子。”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阴阳站在远处抱着半透明状的飞萤表情十分焦急,刚看见林雨歇的一片衣角,他便极速地冲了过去。 “阴阳!”林雨歇向他招着手。 阴阳低头看向怀里的飞萤说:“紫藤,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出发!往昔她等不了了。” “雨……”飞萤奄奄一息的看向林雨歇,她努着嘴笑,“雨,飞萤,没事。” “紫藤?”纪风停一脸懵,他看看阴阳,又看看林雨歇,疑惑的问:“他们谁啊?紫藤又是谁?” “有空和你解释。”林雨歇摸了摸飞萤的额头问:“阴阳,飞萤怎么了?” 阴阳带着懊悔的语气说:“没有琴弦,她就如同缺失了灵魂,神形不稳,怕是会……” 林雨歇性子急的问:“我们该去哪里寻找琴弦,让往昔恢复?” “沛都,靖梦关。”阴阳也没废话,他根据神器之间的感应,推测出琴弦掉落的位置。 林雨歇确定后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他们风风火火的就要出发去沛都,纪风停还在了解状况中,他拉住林雨歇的手问:“你还没和我说怎么回事呢?” 林雨歇推搡着他,“这么好事呢,路上慢慢和你说。” 沛都,靖梦关口,城楼之上。 一名青衣少女被缚住手脚,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脖颈处抵着剑,随时会溢出鲜血。 城墙上,守城将领开口挑衅,“肖城,只要你肯退军,我就放了你的女人。” 数万大军停在城门前,领头的少年将军肖城剑指城楼,肆意傲慢,眼里却满是忧心。 肖城啐道:“陈路,你好歹是一城守将,半身快进黄土的人了,竟然还搞这下三滥的手段。卑鄙!放了茵茵,我要和你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赢了就行,手段不重要。我身后是数万百姓,我得为他们考虑。”陈路握着剑靠近茵茵的脖子,他吼道:“肖城,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退不退兵!” “住手!”肆意的少年眼里藏不住情绪,他抓紧缰绳,心都为之一颤。 看着身后的数万兵马,肖城难以抉择,是救一人,还是…… 肖城怒道:“茵茵是无辜的,放了她!” 陈路将剑递给身边的小兵,他趴在城墙上说:“战场之上,没人是无辜的。你不退兵,我就杀了你心爱的女人。肖城,决定权在你,不在我啊。” 肖城大可直接攻入城内,此战一打,他必胜无疑。只是,他怕刀剑无眼伤到茵茵,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肖城身后的副将蒙语说:“将军,不如先退兵谈判,等救出茵茵姑娘我们再来攻打靖梦关,不急于一时。” “只有三天了。”肖城几近绝望的说。 怎么不急于一时呢。 京国皇帝只给了肖城三个月的时间,如今距离复命只剩三天。 这意味着如果三天内他不能把收复靖梦关的消息传回京都,那么他身后将士的家人将难逃一死。 如何在短时间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呢,肖城烦躁地踢了一脚身下的马,马哼了一声似乎想冲进城楼。 被绑在木桩上的茵茵向着城楼下喊道:“将军,你别管我,茵茵死不足惜。你身后也有百姓,他们也需要你!” “你还记得临行前陛下说的话吗,我们这仗是为了京都,为了和平才打的,我们不能败!这一仗过后,就再无硝烟弥漫,战火纷飞了!” 茵茵泪流满面,回想和肖城的点点滴滴,她真的舍不得,可是她不怪任何人,她只怪自己一时大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她不允许有人用自己威胁肖城,更不允许战无不胜的少年小将军有败绩,一次都不能有。 “将军,茵茵不怪你,下辈子茵茵再找你!将军!放箭、攻城!”为了让肖城没有顾忌的攻城,茵茵嘶吼着,几乎破了音。 茵茵点了两下头,这是她和肖城独有的交流方式。 肖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更坚定了自己攻城的心,他背过身,心如死灰的缓缓开口,“蒙语,放箭,攻城。” “将军,这……”蒙语犹豫了,他知道肖城和茵茵情深似海,他们没了对方都活不成。 肖城控制着情绪,他吼道:“我说放箭攻城,你们聋了吗!” 没人敢动。 陈路挑衅道:“肖城,我不信你会不顾她的命。我最后和你说一遍,退兵就放人!” 肖城怒道:“做梦!” 为了不让茵茵受折磨,肖城红着眼眶抽出一支箭,他对准城墙上的茵茵拉弓,打算亲自结束她的生命。 茵茵对他点头,眼里含着泪,脸上挂着笑。 羽毛剑飞出的刹那,肖城拔剑吼道:“攻城!” 数万长箭飞出,带着火焰攻破了靖梦关。 为了减少伤亡,让伤亡最小化,肖城打算擒贼先擒王,他和陈路打了几回合,很快将陈路俘获。 肖城握着剑抵在陈路的脖颈处,他冷冷道:“我的目的是再无战争,天下和平,不是死伤无数。” 陈路虽败,但还是挺着腰杆道:“这仗打都打了,怎么说还不都是你一张嘴的事情。肖城,做人没必要这么虚伪。” “随便你怎么想。”肖城懒得和陈路解释,他吩咐道:“蒙副将,把他关起来,给京都传信。清点伤员,安抚百姓,择日回京复命。” “是,将军。”蒙语抱拳道。 安顿好一切,肖城才匆匆赶上城楼,他迫切的想把茵茵抱进怀里,和她说上千句万句的对不起。 城楼上死伤无数,但却不见茵茵的尸体,难道是掉下城楼摔得粉身碎骨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肖城发疯般的喊着,“茵茵!茵茵!茵茵!” 晚了,一切都晚了。 正当肖城绝望之际,茵茵稚气的声音传来,“将军,茵茵在这里!” 以为自己幻听的肖城缓缓起身,他转身向声音来源处看去,顿时,他肆意张狂的眼中便满是自己心爱的女孩。 肖城不可置信的走过去,他捧起少女稚嫩的脸,颤抖着问:“茵茵,真的是你吗?” 茵茵握住肖城的手,她双目含泪道:“是我,将军,茵茵还活着。” 肖城猛然将她搂进怀中,他喜极而泣道:“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不起茵茵,这种情况我真的没法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茵茵摇摇头说:“这是将军的职责所在,茵茵不怪你。如果将军选了我,茵茵才会生气呢。” 肖城这才想起来问:“对了茵茵,你是怎么脱险的?” 茵茵擦擦泪,她回身说:“是恩公救了茵茵呢,将军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被点到的林雨歇摆了摆手,她微笑着和两人打着招呼,依次介绍自己身边的人,“你们好,我叫林雨歇,他们是我的同伴。纪风停、阴阳,还有……飞萤。” 肖城下意识的打量着他们,看他们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沛都人也不像是京都人,便没做过多的怀疑。 他抱拳道:“多谢你们救了茵茵,不知你们可有我们能帮到的地方,只要你们开口提,我定竭尽所能为你们办到,也算报答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还顺便亲眼目睹了战场厮杀,不亏。”纪风停甩着衣服上的带子说:“你是带头的将军,一剑挑死俩人,够厉害的。” 肖城尴尬的笑笑。 “将军,还有不少伤员没有安置下来呢,我们先去照顾伤员,然后再坐下来好好和恩公们道谢。” 茵茵扯着肖城的袖子晃了晃,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的琴弦手链露了出来,泛着幽幽蓝光。 “我也是这么想的。”肖城挠挠头看向林雨歇等人,“那……” 林雨歇忙摆手道:“不用管我们,你们去忙。” 肖城点点头,他握紧茵茵的手下了城楼同军医一同救治起了伤员。 “紫藤,快看,是琴弦。”阴阳在林雨歇背后推了推她,示意她看茵茵的手腕。 林雨歇摸了摸躺在阴阳怀里的飞萤说:“我看到了,总不能直接上手抢,凡事都应该有个过渡。我们也去帮忙救助伤员,等过后我和茵茵说明情况,她应该会把琴弦还给我们的。” 飞萤虚弱地抬起手,她笑眯眯的说:“支持,雨。” “小雨说的对,我看他们挺好说话的。”纪风停两手背在脑后,不知道何时叼了根杂草在嘴里。 他晃悠悠的抬脚,语气慵懒随性道:“不过救人的事情,我不太擅长,就交给你们了。我呀,找个地方躺会儿去。” 第60章 风发少年郎,茵茵诉往事 救助完全部受伤的士兵,靖梦关的百姓也都被茵茵安抚住不再闹事,肖城带领着军队驻扎在靖梦关,择日回京都复命。 晚间他们围坐在篝火堆,一来是犒劳将士们,二来是迎接即将到来的和平。 满桌的佳肴美酒和欢声笑语,肖城作为首领第一个举起酒杯敬了所有的将士。 肖城牵着茵茵的手坐在篝火堆前,他端起酒杯敬林雨歇他们道:“今天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和茵茵还真忙不过来。” 林雨歇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她举起杯说:“天下一家亲,用不着客气。” 说完她就要将酒下肚,纪风停停下烤肉的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说:“小丫头不能喝酒,这杯我代劳了。” “谁小丫头,你才小呢。”林雨歇上手去抢酒杯,“我心理年纪可比你大!” 林雨歇刚把酒杯抢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喝下肚,生怕被纪风停再夺走。 “好辣!”林雨歇失去面部管理,她在嘴边扇着风,早知道酒这么辣就不抢着喝了。 纪风停笑着,他把烤好的肉装到盘子里递到她手边说:“都说不适合你了。” “略。”林雨歇吐了吐舌头。 “我第一次喝这个酒也和雨姐姐一样的反应。”茵茵笑笑,她伸手拿过装着果酒的酒壶说:“雨姐姐,你喝这个,这个好喝,不辣的。” “谢谢。”林雨歇伸手去接,她喝了口果酒果然不辣,还有种清香。 茵茵晃着脑袋问:“雨姐姐,一直没问你。你们是天上的仙人吗?你们救茵茵的时候飞的好高,还把将军射过来的箭震碎了,好厉害呀。” 林雨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能含糊不清的说:“应该……算是。” 茵茵顿时眼亮,她坐得离林雨歇近些说:“那你们来靖梦关是做什么的,是特地来帮助我和将军的吗?你们也见不得战火连天,对?太好了,有你们帮助,天下定会太平的,再也不会有战乱了。” 林雨歇从茵茵的眼里看到了很多美好的憧憬,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单纯。她点着头,算是默许,但她知道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去改变世界。 阴阳急不可耐推了推林雨歇,示意她说神器的事情,飞萤快成半透明状了,他们等不起了。 林雨歇放下手里的果酒,犹豫着开口,“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神器的。” “神器?”茵茵和肖城同时做出反应。 “对,它有着翻天覆地的力量,我们要赶在心术不正的人之前将它们集齐,保护天下。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林雨歇尽量说他们能听懂的话。 茵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白,保护天下人人有责。所以它在哪,我和将军能帮上你们的忙吗?” 林雨歇指着茵茵的手腕说:“你手腕上戴着的这串琴弦就是我们要找的,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将它赠予我。” “这居然是神器!”茵茵面露惊讶,但很快窘色起来,她揉着腕上的琴弦说:“雨姐姐,我倒是也想还给你,可是……我摘不下来。” “摘不下来,怎么会!”林雨歇面色一惊,她握住茵茵的手便要施法探个究竟。 肖城捏住林雨歇准备施法的手,他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我……”林雨歇正欲解释。 茵茵及时开口,“将军,快放手,雨姐姐不会害我的。她刚刚不是说了嘛,这是神器,是关系到天下的东西。” 纪风停用小刀割着烤肉随口道:“对啊,我们要真想害你,你们也还不上手啊。” 确定茵茵不会有事,肖城才放开了林雨歇的手,“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雨姐姐,来。”茵茵笑着伸出手腕,淡蓝色的光一闪一闪的,犹如游龙盘旋在她的腕间。 紫色的光束从林雨歇的手中飞出,附在茵茵的手腕上,抽丝剥茧,茵茵心脏有些不适,她汗珠直冒,只当是取琴弦的必经之事。 林雨歇忽的收了手,她注意到自己抽琴弦时茵茵的脸色,死灰,不像活人。 琴弦确实摘不下来,林雨歇看向阴阳,“这是怎么回事啊?只是拿琴弦,为什么茵茵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肖城把茵茵搂进怀里,“茵茵,没事?” 茵茵摇摇头,她开玩笑道:“没事,估计是我这个凡人承受不住仙力。” “我看看。”阴阳扯过茵茵的手,一把撸起她的袖子,他抬眸问:“茵茵,这琴弦,你是通过什么契机得来的?” 茵茵甜甜的仰头望着肖城,她说:“这说起来可就长了,琴弦是将军送给我的。” 纪风停顺势搂过林雨歇,他把割烤肉的小刀扔进火堆里说:“我喜欢听故事,夜还长,你慢慢讲。” 林雨歇推开他,警告道:“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纪风停,边去。” “小气。”纪风停宠溺笑笑,“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 林雨歇对待茵茵的态度和对待纪风停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她笑眯眯的托着下巴说:“茵茵,你讲,我们听着呢。” 茵茵点点头说:“我和将军是青梅竹马,从小便订了娃娃亲。将军在外打仗,我就在城内救助百姓。几个月前,在徽城发生了一场疫病,几乎夺走了城内一半百姓的性命,将军作为守城将军一直在前线战斗。而我,则和城中的郎中担负起了救助病患的责任。” “将军守住徽城那天,也是我染上疫病的那天。我当时真的以为我要死了,连遗言都想好了。还好老天眷顾我,让我好了起来。仔细想想,我好起来的那天,正是将军送我琴弦手链的那天。” 几月前徽城,乌云密布,风沙满天。 最后一支箭落下,肖城支撑着长剑,擦了擦额间的血污,他露出轻狂傲然的笑容,城守住了。 肖城没停歇,他马不停蹄的冲进城中,对着正在为病患端药的茵茵挥手,脸上满是胜利的笑容。 “茵茵,城守住了,我守住了!” “将军,我就知道你行!”茵茵闻声回头,她一袭青衣,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肖城向她奔去,身上的骄傲和高兴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他迫不及待的想和茵茵分享自己的喜悦。 茵茵放下手里的绢帛,她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灰尘,脑中一阵眩晕,眼前逐渐重影,在手即将碰到肖城时,她晕了过去。 “茵茵!”肖城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啊!” 营帐内,郎中把脉过后,给出回答,“将军,茵茵姑娘最近劳心劳神的,被疫病入体也是难免的。不过你放心,我们的药够,肯定能治好茵茵姑娘。” 肖城握着茵茵的手,他紧张的手底发汗,却还是极力保持镇静问:“城中的疫病控制住了吗?” 郎中目光闪烁,他低了低头说:“将军放心,暂时控制住了。”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不对,肖城给茵茵掖了掖被子,他拉着郎中走出营帐问:“为什么是暂时?” 郎中把头低的更低了,他两只手攥在一起说:“不可控的,都一把火烧掉了。” “也就是说,你刚才的话在哄我了?”肖城手抖着,他控住不住火气吼道:“你说实话,这疫病能不能根治!” 郎中吓得跪在地上,他哆哆嗦嗦的说:“将军,再给我点时间,一定可以根治的。” 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肖城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方向想,他回头望向躺在床上的茵茵颤着唇问:“茵茵她……能治好吗?” 郎中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他只说了声,“我尽力”就背着药箱离开了。 疫病来的诡异,茵茵在床上躺一日,肖城就心急一日,他强压心底的情绪吩咐蒙语去调查疫病来源。 肖城卸下铠甲,他藏起眼底的悲伤,轻轻掀开营帐的帘子,茵茵静静的躺着,面上没什么血色。 熬好的药放在床边,肖城一勺勺的喂着茵茵,眼里积着的泪水滴进了碗中,他忙放下碗胡乱的擦着眼泪。 茵茵渐渐睁开眼,她动了动手指摸上肖城有些粗糙的手,她扯着嘴角淡淡笑着,“将军,你是哭了吗?茵茵没事,茵茵就是太累了。” “我可是大将军,怎么可能哭呢。”肖城别过脸嘴硬道:“你看错了。” 茵茵偏偏脑袋,她伸出手逗趣着,“将军撒谎,茵茵看见了。” 沙哑的声音让肖城无比心疼,他握住茵茵的手,额头抵在他们的指尖。 战场上铁血无情的少年,在爱人面前无比脆弱,他低着头抽噎,“茵茵,我好怕。” “怕什么?”茵茵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睫毛微颤,心都揪紧了两分。 肖城抚摸着她的脸,“我怕……” 茵茵眼眶微红,她打断道:“将军,生死有命,你常和我说的,怎么到我们这里,就不算数了。” “放在你身上,我接受不了。”肖城急性子的问:“茵茵,你给我透个底,这次疫病,城内死了多少人,是不是控制不住了?” “将军,别忧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茵茵拍着肖城的手安慰,却在自己咳嗽两声后猛然抽回手。 疫病如何传播的他们暂且不知,万一接触也会……茵茵不敢赌,她知道将军的命比她的命重,万千百姓比她很需要她的将军。 茵茵藏进被子里,她仅露出半颗脑袋在外,“将军,茵茵好困,还要再睡一会,你出去。” “茵茵……” 他了解她,瞬间哑然。 少年真挚的爱意在心底掩藏不住,喜怒形于色,他怕自己会失控,怕会吓到自己心爱的人。 他想拍拍她,手伸出的那刻还是收回了,“我去城里转转,你好好休息。” 临走,茵茵笑嘻嘻的说:“将军,别再背着茵茵哭鼻子了,茵茵真的没事。” “嗯,我知道了。” 出了营帐,肖城就憋着一口气,他到城内查看被疫病缠身的百姓,一片死气。 郎中根本没有彻底根治的方法,药方不过起到压制的作用,这场仗打的,赢了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肖城给京都传了信,希望可以得到支援,救助徽城的百姓,包括自己的爱人。 等待的时间就如死亡敲钟,肖城灌着酒坐在城楼之上,他冷笑着,“茵茵,我保护了那么多人,却唯独保护不了你,我该怎么办……” 蒙语脸前蒙着布急匆匆地跑上城楼,“将军!” “说。”肖城看了他一眼说。 蒙语喘着粗气说:“城内的疫病并非空穴来风,是有小人在背后搞鬼,属下已将那人抓到,就等将军定夺了。” “快带我去!”肖城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茵茵有救了,他猛然爬起,将酒坛一摔。 散播疫病的人被蒙语关在帐内,他是敌方的军师傅俊,特地以此法来击溃肖城,没想到还是让肖城胜了。 被绑在木桩上傅俊一脸不服气,他甚至以挑衅的目光盯着前来的肖城。 肖城眼底发红,他狠厉的问:“徽城的疫病是你搞得鬼?” 傅俊见肖城一脸少年稚气,不由没了恐惧,他奸笑道:“本以为这样可以让你守不住城,没想到我们还是败了,没关系,你守了一座空城,我们不算输。” 放在平时肖城肯定会和他打嘴仗,但现在人命关天,他也懒得废话,直接掐上傅俊的脖子说:“给我解决疫病的药方。” “想都不要想!”傅俊咯咯笑着,“被你们抓住我认,死就死了,就是不甘心死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肖城随手拿起台子上放着的刀扎在傅俊的手掌上,他旋转着刀尖说:“没给药方之前,想死,做梦。” 傅俊咬着牙,来之前,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为自己国家牺牲,他也算是无憾了。 肖城耐心不多,他又拿起一把刀插在傅俊的另一只手掌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第61章 琴弦若离身,香消必玉殒 一天多的酷刑下,傅俊还是给出了解决疫病的药方,徽城大多百姓都被救了回来。 可药方好像对茵茵不起作用。 喂药的过程中,茵茵吐了一滩又一滩的血液。 肖城慌了神,他扶着她的肩膀焦急看向守在一边的郎中,“怎么会吐血呢?” 语气中带着质问,茵茵给了郎中们一个眼神,他们便不顾肖城阴鸷的脸色匆匆离开了营帐。 肖城还想再发火,茵茵擦去嘴角的血渍,她跪在床上从后面抱住他的后背。 “将军,别迁怒他们。” 肖城转过身,他握住她的手说:“别人都好了,就你越来越严重,你要我怎么不生气。” 早年茵茵就身子娇弱,跟着肖城在沙场征战几年身体才渐渐好起来,茵茵早就不当回事了,没想到这次疫病又旧病重燃。 茵茵依偎在肖城怀里,她轻点两下脑袋说:“将军,茵茵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许,这一次是真的不行了,和疫病没关系。” “别说傻话,都能救回来,凭什么就你不行!”肖城有些失控,吼完他才反应过来。 “将军……”茵茵愣在原处,身子有些发抖。 少年的脾气总是收不住,肖城自责的起身,他拍了拍茵茵的背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的。茵茵,我去给你煎药,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啊……” 茵茵自己就懂医术,她知道自己药石无医了,便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自己心爱的人多待片刻。 片刻,也好。 茵茵光着脚从床上跑下,她想去拉他的手,奈何脚下不稳直接摔了过去。 情急之下,茵茵喊道:“阿城,你站住!” 肖城回过头,自从自己当上将军后,茵茵已经很久没叫过自己阿城了,真是恍如隔世。 看见摔倒在地的茵茵,肖城心下一紧,他忙抱起茵茵轻轻吹着她擦破的手掌。 他略带责怪的说:“喊我一声就可以了,干嘛自己下来?病还没好,又添新伤。” “我错了嘛。”茵茵撒着娇,眼里的忧伤却藏不住。 肖城道:“知道错就好好养病,一定会有办法的。” 茵茵捧着他的脸说:“是人就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我认了。阿城,你很快就要回京都复命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抱抱我好吗?” 怎么会时间不多呢。 少年身上的稚气还未褪干净,想法总是简单的,他拥她入怀,哭的泣不成声。 “茵茵,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偏偏是你……” “也许……”她轻轻拍着他的背,“上天看我在凡间救人太累,派我去天上救人了呢。将军,往好处想嘛,茵茵要当仙女了。” 看着将军落泪,茵茵也止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她带着哭腔,用手背抹去他脸上的泪。 “不哭不哭,这还是茵茵第二次见将军哭呢,你不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么这几天净流眼泪了。” 战场之上,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战场之下,他却连心爱之人都救不了。 他把她抱得很紧,“茵茵,我一定要救你。我不信命,就算我们之间一定要死一个,那也不该是你死。” 她轻抚他的背,“将军,你也说上傻话了。” “过一阵子我们就回京都,我相信京都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肖城别过脸,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 茵茵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将军,茵茵累了,不想走了。徽城很好,像我的家乡。” 他们五岁相识,茵茵是被抛弃的孩子,肖城从人牙子手里救了她,自此二人青梅竹马,携手相伴。 茵茵从不愿提及家乡之事,肖城也只当她年纪小,不记事,再没有过问。 今日茵茵主动提起,肖城也明白了其中深意,他不死心的问:“世事无绝对,真的没可能了吗?” 茵茵抱着他的胳膊胡乱蹭着,“有没有可能,茵茵都不想治了。药真的好苦,我不想总在床上躺着。” “傻茵茵。”肖城心疼的看着她。 等待死亡好像并不可怕,茵茵抚上他的眉眼,一想到自己的少年在自己死后可能会与别的女子有纠缠,她就不由的心痛。 人都有自私心理,茵茵捏着袖子,也想为自己自私一回。 她涨红了脸,抬起清澈无暇的眸子说:“将军,你……你娶了茵茵好不好?” 肖城一愣,随即脸也红透了,他抑制不住的扬起笑,“……好,我娶你。” 她知道他会答应的,她就知道。 她伸出小拇指说:“将军不准食言哦,我们拉勾。” “拉勾。”肖城把手伸过去说:“我肖城发誓,这辈子,只会有茵茵一个妻子。” 盖章的时候,茵茵后悔了,她不想自己走后,将军会孤独终老,发誓,太严重了。 犹豫下,她想抽回手。 哪料肖城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抽走,“茵茵,我说到做到,我不后悔,你也不要后悔。” 茵茵点着头,“嗯,好。” 徽城的疫病控制住后,城内渐渐恢复至繁华,街上的商贩也多了起来。 给茵茵的婚礼只要有他们两人就够了,一切从简。 肖城配着剑在城中巡视,一来为安抚百姓,二来是寻找给茵茵的嫁衣。 一道蓝光划破天迹,直接给地面砸出了一个洞。 等光源消失,肖城才拔着剑慢慢靠近,等看清是什么,他直接疑惑挠头,“哎?” 泛着蓝光的琴弦在半空中飘着,肖城慢慢靠近将手伸了过去,“是……琴弦吗?怎么这么亮?还能给地面砸一个洞?” 肖城觉得神奇,他握住琴弦找了个小摊,用琴弦给茵茵编了条独一无二的手链。 婚礼那天,茵茵已经虚弱到起不来身了,郎中把过脉,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的婚礼没有宾客,只有彼此。 红帐之下,少年夫妻身着喜服,两人含情相对,无言已胜却世间万般语言。 茵茵靠着肖城才能勉强坐着,她脸色苍白,就连嫁衣的红都衬不出她的血色。 肖城心疼,却尽力在脸上保持笑容,不让茵茵担心。 他拿出琴弦编织的手链戴在她的手腕上,“茵茵,这条手链是我那天给你准备嫁衣的时候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琴弦在戴在茵茵手腕的那刻不经意的收紧,光芒也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真漂亮,谢谢将军。”茵茵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轻咳着说:“将军,我们喝交杯酒……” 肖城犹豫着,“你的身体,不能喝酒的。” 茵茵撒着娇,“没关系的将军,你去拿嘛,我想喝。” “好,真是怕了你了。”肖城转身给两个红色金纹的杯子倒满了酒水。 背后,茵茵忽感胸口不适,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喉咙中涌出,她猛然吐了口瘀血。 听到声音的肖城迅速回身,酒杯从手里脱落,他急得上前扶住她,“茵茵!” 茵茵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奇怪的拍了拍胸口说:“将军,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啊!”肖城以为她还在安慰自己,他忙对着红帐外吼道:“快给我叫几个郎中来,快!” 没一会四个郎中就轮番给茵茵把脉,得出的结论都是茵茵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太匪夷所思了,肖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假的?” 这两天的心情还真是大起大落,肖城看向茵茵,红润的脸蛋,确实不像被病痛缠身的人。 其中一位郎中笑眯眯的说:“将军,是真的,这简直是奇迹,夫人已经没事了。” 肖城轻捏着她的肩膀问:“茵茵,你真的好了吗,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啊?” 茵茵站起身跳了跳,她一脸惊喜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将军,我好像真的没事了,真的哎!” “啊?”肖城整个人都很懵,“这……这也……这也太奇怪了……” 郎中有眼力见的说:“将军,没事我们就下去了。新婚快乐。” 肖城看着活蹦乱跳的茵茵顿时没了阴霾,他安心抱起茵茵向床边走去,“没事就好,继续喝我们的交杯酒。” 火堆的火焰逐渐变小,茵茵捧着脸笑的憨憨的,她往肖城怀里钻着说:“就是这样了。听完雨姐姐的话,我猜应该是这琴弦有神力,所以我才一下子就好了。” 肖城感慨着,他拍了拍茵茵的脑袋说:“真是阴差阳错。” 纪风停托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向茵茵,“然后呢?新婚之夜,良辰美景,你们就没做点什么?” 茵茵装作听不懂的扭过脸,“什么啊……就、就睡着了嘛……” “没意思,细节在哪里,我想听细节啊。”纪风停伸出胳膊怼了怼肖城,他小声调侃道:“哥们,你是不是不行啊?” 肖城的脸顿时红透,他捂住茵茵的耳朵和纪风停争执,“什么不行,我行的很!奇怪了,我行不行干嘛非要讲给你听啊!” 纪风停逗完他,就一脸正经的说:“你当我说什么呢,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啊,怎么当上将军的?” “你……”肖城脸红的不成样子,“我们打一架,我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哎,我不和小孩玩啊。”纪风停跳起来说。 林雨歇没眼看,“纪风停,你幼不幼稚啊!” 茵茵讲完后,阴阳就一直沉着脸,他揉了揉飞萤的脑袋把林雨歇拉到一边说:“紫藤,我有话和你说。” 看着阴阳一脸严肃,林雨歇很快萌生了不好的念头,她说:“阴阳,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 “琴弦离身,茵茵必死。”阴阳道:“所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吗?” “我知道。”林雨歇没了笑意,她看向在火堆旁满脸幸福的茵茵心不由的抽痛着。 为什么好姑娘总是短命呢,林雨歇犹豫着问:“阴阳,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既能保她性命,又能完整的将琴弦取下来。” 阴阳摇摇头,“没有。” 林雨歇沉默两秒说:“那就把琴弦留在茵茵身上,毕竟谁也不知道神器集齐后会发生什么。我们的出发点不就是保护天下,保护世人吗,茵茵就是其中一员啊。” “不行,往昔等不了了。”阴阳直接道:“而且就算你不拿,别人也会拿。他们可不会像你这样仁慈,他们会直接杀了茵茵取走琴弦。是你亲自拿,还是让别人拿,你想清楚。” 林雨歇内心复杂,“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我……我不想茵茵死,她才十八岁。” “我说了,没有。”阴阳耐着性子说:“茵茵早就死了,她现在不过是被琴弦吊着命。紫藤,别傻了,你是要拯救苍生的,你现在只救她一人有什么用啊。” 林雨歇气性道:“你别把我捧的那么高,如果我连眼前的人都救不了,又谈何拯救苍生呢。阴阳,我明白你想救往昔的心,我也想救往昔。但我不能牺牲茵茵的命去换往昔的命。” 阴阳没好气道:“要不是往昔的琴弦掉到凡界,茵茵现在就是一具死尸,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紫藤,你能不能顾全大局!” “你不是没看见茵茵救人,她……”林雨歇企图和阴阳说明茵茵的价值,以此来争取茵茵存活的时间。 飞萤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林雨歇身后,她伸着小手拽了拽林雨歇的裙角,“雨,别吵架,要笑。” 话被打断,林雨歇有些无奈,她已经很心平气和了,不确定飞萤听到了多少,她蹲下身问:“飞萤,如果你,你会怎么选?” 飞萤嘟着嘴说:“琴弦,重要。”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林雨歇垂下脑袋说:“你也觉得,茵茵她……” 飞萤伸出手指抵在林雨歇的嘴唇上,她摇摇头说:“不想,茵茵,死。她,好人。” 飞萤的话让林雨歇摸不清头脑,她稀里糊涂的问:“难道你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阴阳站在一边冷哼道:“不可能有。” 飞萤嘟着小嘴白了阴阳一眼,她抓着雨歇的手指向天边的一角说:“去,冥界,续,前缘。” 涉及到知识盲区,林雨歇歪着脑袋,“冥界?是……死后的世界?” “鬼。”飞萤得意道。 阴阳哦了一声说:“倒是个法子。” 第62章 邪教入凡界,只为夺神器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林雨歇忍不住发问:“什么意思啊,冥界是有办法让茵茵不死,还是能顺利取下琴弦啊?” 阴阳解释道:“茵茵还是要死的,不过变成鬼入轮回再和肖城续前世之缘罢了,本质没什么区别。” “这……”林雨歇还想再说些什么。 阴阳不给她机会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紫藤,好好想想。如果在明天太阳升起前,你还不能给出选择,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知道了,我再想想。” 林雨歇知道阴阳没有在说笑,她看了看呈半透明状的飞萤,又看了看笑脸盈盈的茵茵,好难抉择。 暗夜的天空被一阵黑气遮住了仅存的星光,调侃肖城的纪风停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好强烈的魔气,纪风停眸色一沉,他望着被黑气挡住的星空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是邪教的人。 “糟了!”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让纪风停冲向林雨歇,“丫头,快让开!” 本想凝聚灵力在掌中,以此护着林雨歇,没想到过刃魂阵的后遗症还在,修为大打折扣。 再加上在林雨歇身边,身处凡间,多重因素的影响下,纪风停根本施展不出任何术法。 真是倒了大霉。 林雨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上的银铃便响了起来,狂风席卷,眼前蒙上了一层沙。 厚重的力道打在她的胸口上,她顿时飞出五米之外,鲜血也跟着吐了出来。 玄铁制成的狼牙棍砸在土地上,是邪教左使沙溪,他这一棍尘土飞扬,篝火堆被打散,火星四溅。 妖魔鬼怪的灵力在凡间不会减弱,纪风停倒也是没支撑住被震飞了好远。 乌黑的影子吞噬着暗夜,邪教的人很快围住了这片土地,场面骇人恐怖极了。 肖城不明所以的将茵茵护在身后,还不忘叫其他喝酒吃肉的士兵退到一边。 纪风停凭空召唤出银笛逆空,他站稳脚腾空而起,“阴阳,保护好这群凡人,带着肖城和茵茵先走!这里我来解决!” 阴阳瞥了眼当前的状况,他抱起飞萤施法在空中画了几笔,暂时阻挡邪教的人近他们的身。 法术的出现让在场的士兵看呆了眼,茵茵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更是惊讶,“这都是仙界的人吗?太神奇了!” “叫上你的人,先跟我走。”阴阳对着想拔剑的肖城说。 “那他们……”肖城看着凭空出现的人紧缩眉头,他可是一城守将,哪有敌人来犯,自己退缩的道理。 “他们能解决,你们在这里只会给他们拖后腿。”阴阳不想多废话,他猜那群人十有八九是被茵茵手上的琴弦吸引来的。 往昔单独不会被邪教的人发现,但琴弦离体,就会释放神力,自然而然就被有心之人捕捉到了。 肖城没做犹豫,他护着茵茵,带着其余将士离开了现场。 散着魔气的邪教子弟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等待沙溪的命令。 林雨歇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她咳着血,慢慢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丫、小雨,你没事?”纪风停扶住她,为她注入灵力。 林雨歇甩开他的手,她主观判断这些人是纪风停招来的,真是这几天和他相处久了,怎么就忘了纪风停是邪教少主呢。 她没安好气的说:“纪风停,你们邪教又有什么活动啊,怎么到了凡间还不消停?” “我不知道啊。”纪风停真是太冤枉了,他伸出手说:“丫头,你相信我啊,我发誓,他们真不是我找来的。” 邪教觊觎神器,而知道林雨歇身上有神器,且是外人的,就只有纪风停一人,很难不让人怀疑。 林雨歇没说话,她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掏出一枚药丸塞到嘴里,以此来缓解刚才受的那一下。 纪风停迫切的想证明自己,他走到沙溪面前质问道:“沙溪,敢对我们动手,你是不是疯了?” 似是没想过纪风停也在,沙溪下意识的挡着自己新制作的狼牙棍,他谄媚笑笑: “对不起少主,属下也不知道您在这里,我要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啊。我这次是奉命办事,您就别让我为难了。” 说罢,沙溪就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将靖梦关包围起来。 纪风停左右看去,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像是冲着某个东西来的,他护着正在恢复体力的林雨歇,对蠢蠢欲动的邪教子弟吼道:“我看谁敢动!” 邪教少主的话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沙溪身上。 魔气把整个靖梦关围住,透不出半丝光亮,被打散的篝火堆的最后一丝火星也被邪教的人踩灭。 纪风停退了两步,他攥着掌心,额间出了几滴汗,看到身后的林雨歇还在,他才将将松了口气。 “少主,你别让属下难做。”沙溪往地上砸着狼牙棍,宣泄自己的不满。 纪风停挥过手,几名邪教子弟瞬间自燃,看着周围逐渐亮起他才安下心来。 逆空在他手底打转,他冷哼道:“奉谁的命,办什么事?” 看着自己的手下在地上自燃打滚,沙溪也是敢怒不敢言,他笑着说:“是大人的命令,说是靖梦关这里出现了往昔琴的痕迹,让属下前来将其带回去。” “哦,是吗?”纪风停冷冽道:“这里没有你说的往昔琴,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了。” “嘿。”沙溪宽大的手掌拍着自己的后脑勺,他眼中冒着黑气说:“少主,大人的话属下可不敢违背,有没有的,我要看了才知道。” 真是难纠缠,纪风停拿着逆空轻锤肩膀道:“没有就是没有,你想怎么看啊?” 沙溪奸笑道:“找到还好说,没找到就只能屠尽靖梦关了,用这群凡人的血供大人修炼,也不算我没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什么! 屠尽靖梦关?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林雨歇胸口憋了一团火,她凝聚灵力对准沙溪打过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沙溪轻松化解林雨歇的术法,他张着血盆大口哈哈笑着,“在凡间,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的对。”纪风停施法扶住林雨歇的双手,“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交给我。” “可是……” 林雨歇不想一直站在别人的身后,从前在上古世界她没什么能力护住自己所爱,现在在凡界她还护不住自己和朋友,真是失败。 仙骨被替换成了神髓,应该能轻松对抗沙溪,林雨歇这样想着,她挣扎手上的光圈,想证明自己并不弱。 纪风停包住她的手说:“小丫头,你就信我一次。” 灵力逐渐涣散,果然还是不能离的太近吗。 看着逐渐逼近的纪风停,沙溪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扛着狼牙棍说:“少主,你不要让属下难办啊。大人说了,就是遇上少主也不用留情,属下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纪风停无奈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父亲那边我自会解释,你先离开。”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沙溪道:“听说少主过了刃魂阵,修为大不如从前了,不知道现在,我能不能打得过少主。” 几十名邪教子弟向着肖城和茵茵离开的方向冲去,纪风停布下法阵将他们拦住。 纪风停抬眼,他冷冷道:“那就试试。” 狼牙棍重重砸下,纪风停闪身一躲,现在的他,修为不及之前的三分,根本施展不出逆空的神力。 灵力不稳,林雨歇很容易就挣脱了手上的光圈,她拨弄淡紫色的光芒用最简单的攻击术来辅助纪风停。 不能再用天苑禁术了,烧命。 纪风停专心对付沙溪,林雨歇则在身后挡着源源不断的邪教子弟,真是怪事了,怎么越打越多。 这群邪教子弟,不像人,倒像是傀儡,不知累,不知疼,不怕死。 还好林雨歇身上带着神器红菱带,借助其威力,她轻而易举的就打散了十几人。 换在平时,纪风停一招就能把沙溪打的找不到北,可现在,多多少少是有点吃力。 玄铁制成的狼牙棍威力不可小觑,再加上妖在凡界不受限,纪风停很容易吃亏的。 林雨歇咬着唇,她犹豫片刻调动体内的神力道:“纪风停,我来帮你。” 实战中,还是能领悟到一些东西的。 纪风停抵着沙溪的狼牙棍,汗水四溅,他怕林雨歇过来会有危险,更怕她的靠近让自己无还手之力。 情急之下,他喊道:“丫头,别靠近,离我远些。” 什么? 悬在半空的手一顿,林雨歇失落的愣在原地,之前击杀鬼头冢时,陌尘也要她离远些,是因为自己拖了他们的后腿了吗。 可现在她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她有仙缘,恢复了紫藤的记忆,多少还是有些基础的。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就应该躲在他们身后,就应该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呢。 烦死了,想证明自己就这么难吗?就连纪风停也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吗? 心里想着,林雨歇还是决定站远些,她使用红菱带将邪教子弟阻隔在外,让纪风停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对付沙溪。 见状不敌,沙溪只好击飞纪风停,带着手下先行撤离。 没有之前的修为对付沙溪还是太吃力了,纪风停收起逆空,吐了两口血,他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散架了。 “纪风停!” 林雨歇吓了一跳,看着邪教的人离开,她才收起红菱带向纪风停跑过去。 怕吓到林雨歇,纪风停将全身的疼痛汇聚到了右手上,他背过抖个不停的手咧嘴一笑。 “我没事啊,我一点事都没有。我就是累了,坐会儿。” 林雨歇半信半疑,她锐利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你之前不是吹嘘自己多厉害吗,怎么还能被打倒。” 手掌如被利刃反复刺穿,纪风停捏紧掌心,他挂着痞气的笑说:“什么被打倒啊,我真是累的。别看我吐血了,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没办法,就是血多。” 纪风停得意自信的语气让林雨歇暂时相信他没什么事,看着他又起来反复跳了跳。 她忙按住他,“行了,别再跳散架了。” 纪风停还真是没心没肺。 “纪风停……”林雨歇心里藏不住事,她还在对他让自己远离的话耿耿于怀。 “啊?”疼痛难忍,纪风停强撑着站立,面上却笑的肆意,“小雨,怎么了?” 林雨歇犹犹豫豫,她揪着衣角问:“为什么让我远离你,是怕我拖你后腿吗,既然这样,你干嘛要跟着我?” “你误会了!”总不能说,你一靠近我,我就没什么灵力,这太扯了。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给不出个答案,林雨歇带着气问:“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纪风停胸腔大幅度的起伏,他缓了缓说:“我怕你受伤啊,不是怕你拖后腿,你过来我怕我会分心。对不起,没和你说清楚。别生气了。” 原来是这样。 林雨歇一愣,她垂下脑袋,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羞愧,她想,也许师父当时可能也是这个想法。 误会解开就好。 林雨歇歉意的看向他,“其实……我也有错,对不起啊,是我想太多了。” 纪风停摇摇头,他望着天,黑气渐渐散去,他转移林雨歇的注意力说:“这一仗打的蛮久的,天都快亮了。” “天快亮了!”林雨歇一惊,阴阳还和茵茵在一块呢,天亮她就没机会和茵茵说明一切了。 林雨歇拍着脑袋,她拔腿就跑,还不忘说一声,“纪风停,我先去找茵茵了,你自己跟上来。” “知道了!”纪风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宠溺笑笑,“毛毛躁躁的。” 终于走了。 纪风停挺不住的半跪在地,他看着疼到无意识颤抖的手自嘲一笑,今天过后,他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施展法术了。 刃魂阵还真是不容小觑,纪风停在原地打坐,用最快的速度进行恢复,防止待会被林雨歇发现端倪。 这次,天是真亮了。 太阳刚升起时,林雨歇满头大汗地推开了阴阳他们的藏身之所。 肖城,茵茵,飞萤和阴阳都在,林雨歇连气都没喘几下,她生怕自己回来晚,阴阳提前下手。 屋内点着蜡烛,还剩半截,烛火摇摇欲坠,仅用一点光亮就照清了所有人的脸。 飞萤提着小裙子跳到桌上给林雨歇倒了杯水,她歪着脑袋说:“雨,喝水。” “谢谢飞萤。” 林雨歇真是渴极了,她几下将水喝下肚,丝毫没注意到空气中的凝重,屋内的每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阴阳把飞萤拉到一边,他说:“紫藤,你回来了。邪教的人解决了,你们没事?” 第63章 剑指宫门上,欲逼帝下位 “没事。”林雨歇缓了过来说:“不过邪教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取回琴弦,让往昔恢复。” 该来的躲不掉,她眼眶微红的看向茵茵,取走琴弦和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 茵茵含着泪走到林雨歇身边,她挽起袖子,露出腕上的琴弦说:“雨姐姐,茵茵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你快些拿去。” 肖城别过脸,似是在克制情绪。 林雨歇哽咽道:“茵茵,那你知道,拿走琴弦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茵茵苦笑,“可茵茵不在乎。茵茵觉得用自己的一条命,换百人性命,这真的很值。” 好傻,好有大爱的姑娘。 林雨歇不忍的转过身,屋外空中刚升起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顿时阴风阵阵。 肖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搂住茵茵的肩膀对林雨歇说:“你和纪风停不在时,阴阳都告诉我们了。谁知道这东西影响那么大呢,我是阴差阳错,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几滴清泪从眼眶落下,林雨歇眨着眼很快把泪珠抹去,她回过身,“肖城,你……” “我和茵茵商量过了,不就是生离死别吗,我挺得住,她也不怕。”肖城现在不想听见任何安慰的话,他垂着眼眸,打断林雨歇接下来的话。 “茵茵……”林雨歇又看向茵茵,心中很不是滋味。 茵茵别过脸,把手又往前伸了伸说:“雨姐姐,你快点把琴弦取下来,茵茵怕你再晚些,我就舍不得死了。” “……”林雨歇沉默着,慢慢抬起手附在茵茵的腕上,浅紫色的光和蓝色的光碰撞着,如同生命的流逝。 本想在最后一刻给将军留下笑脸的,可茵茵还是没忍住将泪流了满面。 她用另一只手摸上爱人的脸庞,“我的将军最厉害了,就算茵茵不在,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坚强的活着。去保护更多的百姓,实现盛世之景。” 肖城哽咽着,“我会的。” 茵茵放声大哭,“你是我的阿城,是我的将军,是我一生挚爱……将军,茵茵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以后不能陪你了。” 屋外雷声大作,林雨歇的手松了松,她收了力,琴弦又不自觉的贴紧了茵茵的手腕。 飞萤忽然摔倒在地,全透明后呈现出七弦琴的模样,不过少了一根弦。 “往昔?往昔!”阴阳大惊失色,他忙对林雨歇喊道:“紫藤,快点!” 糟了,往昔琴神力开始外泄。 林雨歇在心底道着歉,她手下用力,紧闭上眼将琴弦从茵茵的手腕上抽出。 琴弦自动归位,阴阳也顺势加固了往昔身上的封印了,只是恢复人形还需要些时间。 没了琴弦的神力,茵茵很快倒下,全身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灰色。 “我的茵茵啊……” 肖城握着她的手,心顿时碎了一地,他绝望的抱着她的尸体,后悔莫及。 茵茵曾说,人生有很多分岔路口,没有绝对的,也没有绝错的。她在国与家中,选择了国。 她不想因为手上的琴弦惹来诸多是非,给城中百姓造成困扰。 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让将军放弃心中的理想与志向。 人总是要死的,不后悔就行。 肖城抱着茵茵哭了好久,临近正午乌云散尽,他才将茵茵的尸体放在竹筏上洒满了鲜花,进行水葬。 默哀后,肖城紧握着茵茵的手不肯放开,对于爱人的离开,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站在一边的林雨歇忽然想起飞萤之前说的话,入冥界,续前缘,这也许是个办法。 凡人寿命短,但不代表没有轮回啊,想到他们还有可能,林雨歇便没有那么伤心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肖城身边轻声说:“肖城,我有办法让你和茵茵再续前缘,你可愿一试?” “续前缘?”肖城有些颓的问:“那她,还是她吗?” 林雨歇不知如何作答,轮回转世,就像自己一样,不,本质还是有区别的。 “阴阳,轮回转世,茵茵还是茵茵吗?”她将求助的目光放在阴阳身上。 阴阳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意味不明的问:“紫藤,你是你吗,是林雨歇还是紫藤,还是都是呢?” “我……”林雨歇懵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有上古世界时作为紫藤的记忆,更有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的记忆。 思考片刻,林雨歇脱口道:“我当然是我自己啊!” 像是确定了什么,阴阳转身对肖城道:“轮回转世,再续前缘。灵魂还是她,但皮囊不是了。肖城,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肖城犹豫了,他望着茵茵的尸体淡淡开口,“我喜欢的是茵茵这个人,不是皮囊,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 阴阳幻化出一个空瓶子递过去道:“不用你付出一切,只要给我你的一滴血和一缕头发即可。” 可能是跟着林雨歇久了,阴阳也有了些人的情感,要不然,按刚开始化身人形时的性子,他拿到琴弦就会第一时间离开,别人的生死他管都不会管一下。 “好,那……”肖城抱着期待将血和一缕头发放进空瓶子说:“就拜托了。” 做好最后的告别,茵茵躺在铺满鲜花的竹筏上向着远处飘去,在茵茵的家乡,有这么一个说法。 水是生命之源,人死后应归其源。水葬也是对逝者的祝福,希望他们早登极乐。 林雨歇在心底和茵茵做了告别,她走到肖城身边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肖城道:“回京都复命,等陛下与沛都谈判,签完和平条约,我就带着对茵茵的那份思念自请镇守靖梦关。我们凡人的天下,暂时太平了。” 林雨歇点点头,“肖城,我一定会帮你和茵茵再续前缘的,相信我。” 肖城掩盖心里的悲伤道:“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定能说到做到,我信你们。这一切,就拜托了。我在京都等你们。” 靖梦关一事后,肖城带队为城中百姓做了些基础的事,随后便选了几名亲兵赶回京都复命。 京都被乌云遮着,空气中透露一丝诡异之气,往日繁华的街道竟也有些悲凉。 怎么回事? 肖城没第一时间进宫,他总感觉京都哪里不对劲,他拉住缰绳对蒙语说:“去找个百姓问问京都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 “是,将军。”蒙语接到命令迅速下马,他来到卖菜的摊子前问:“老伯,京都是发生什么了吗,怎么街上这么荒凉?” 老伯眯着眼睛,整个人犹如枯萎的树,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说:“别问了,变天了。你们是谁?” 蒙语指着肖城骄傲的说:“镇国大将军肖城。”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副将。” 不等蒙语继续往下问,老伯猛然睁开眼睛,他像是不可置信的低喃,“将军回来了……” 确定性的看向肖城,笑容瞬间取代了老伯脸上的忧愁,他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陆陆续续的人走了出来,他们都是都城中普通的百姓,见到肖城他们如同见到了救世主。 肖城眉头紧缩,他现在更加确定自己走后都城发生了变故,他下马走到百姓面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将军,你可是回来了。”一位大婶泪流满面的抓上肖城的手,“自从你走后,京都就乱了,上面大肆抓捕男丁,还增加赋税,我们真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肖城一惊,他扶起大婶说:“是陛下下的令吗,这……不可能啊。” “是……”大婶正要将事情的原委和肖城说个清楚,哪料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弓箭将她直接刺穿。 肖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大婶就倒了下去,百姓们吓得连连尖叫,四处逃窜。 蒙语拨出剑和其他几名士兵很快戒备起来。 “婶子!婶子!” 肖城晃着大婶的身体喊了两声,确定断气没救,他才一脸愤怒的看向箭矢射过来的位置。 入眼就是两排禁卫军和皇上身边的太监张公公。 肖城还没发怒,张公公就甩着拂尘夹着嗓子说:“将军凯旋归来,陛下一早得了你回京都的消息,便特地让咱家前来请你。将军,走。” 肖城揪起张公公的领口怒道:“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张公公扯回自己的衣服说:“将军稍安勿躁。不就是死了一个多嘴,且无关紧要的人吗,将军何必动气。” “多嘴?无关紧要?”肖城气炸了肺,他吼道:“京都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最好给我全盘托出!” “将军若想知道,便亲自去问陛下。咱家可不敢多嘴,怕落得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张公公鄙夷的看向倒地的大婶说。 现在和一个阉人起冲突没什么用,肖城忍着气跳上马,他勒紧缰绳对蒙语说:“厚葬她,我去面见陛下。” 赶到富丽堂皇的宫殿时,已经是晚上了,肖城不等人通报便直接冲进了大殿。 “臣参见陛下。”肖城跪拜在地,行君臣之礼。 皇位上的人把玩手里的玉扳指,他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说:“起身,镇国大将军。” 这声音不对,肖城猛然起身,他定睛看向皇位上的人,是心机颇深的二皇子裴朗明。 肖城道:“裴朗明,怎么是你!陛下呢!” 当今,也只有肖城敢对皇子直呼其名了。 裴朗明前倾身子道:“朕不就在你面前。肖城,念你刚回来,朕暂时就不治你直呼朕的名讳这一罪了。” 皇位上的人是裴朗明,而不是太子,那就说明皇帝可能遭遇了不测。 肖城这个暴脾气来不想那么多,他抽出佩剑,指着高位上的裴朗明吼道:“裴朗明,从皇位上滚下来!” “肖城,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裴朗明额上青筋暴起,显然被气的不轻,他站起身道:“当着朕的面,还敢如此狂妄!” 肖城冷笑,“我肖城十七岁上战场,十八岁带兵打仗,如今二十岁就已立下赫赫战功。我为什么不能狂,我凭什么不能狂!这皇位就算要继承,也不该是你!” 谁都知道京国太子盛名在外,是下一任的皇帝继承人,而二皇子裴朗明心狠手辣,为所求之事无所不用其极。 怪不得几个月京都就看不出往日的繁华了,敢情这都是裴朗明的杰作啊。 皇位在裴朗明手里,这还没开始太平盛世便注定到来不了。 找不到皇帝,便是找到太子也是好的。 肖城换了个姿势握住剑柄,他对准金龙盘旋的皇位将剑甩了过去,“裴朗明,从皇位上滚下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宝剑插在椅背上,裴朗明彻底动怒,“肖城,反了你了!” 气急败坏的裴朗明要树立自己皇帝的威严,他喊着身边的人,“国师,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有点不服朕啊。” “好的,陛下。” 国师云康伸出手在空中画着令人看不懂的符文,他大手一推,符文直接飞到肖城的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肖城如同被泰山所压动弹不得,他震惊着,是法术,裴朗明身边居然有修仙之人。 心里多少有了答案,但肖城还是问道:“陛下在哪?” 裴朗明拔下肖城的剑,他一步步走向肖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肖城,你还不知道,在你攻打沛都的时候,那老东西就已经不行了。 他不止一次给你送了信,不过好在,朕都给拦下来了。宫里大乱,朕的好弟弟们为了皇位打了个你死我活,朕趁乱出去躲了一阵。等到朕回来的时候,正好坐拥渔翁之利,皇位朕要,这天下朕更要!” 肖城嗤笑着呸道:“做梦,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裴朗明扔下宝剑,他一脚碾在肖城的脑袋上说:“肖城,交出虎符,朕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肖城道:“我肖家世代为国尽忠,马革裹尸。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十八代了,我不可能把虎符交到你手里,我要辅佐的,是深明大义,爱民如子的君王。绝不是你这等轻贱人命的小人!” 有云康的咒法,肖城动弹不得,想还手也无能为力。 裴朗明笑笑,“来人,把肖城押入慎行司,各种刑具来一遍,等朕高兴了,再赐他一死。” “裴朗明,你会遭报应的!”肖城不服气的被押走。 裴朗明故作惋惜道:“国师,他还挺厉害的,从来没打过败仗。可惜了,过几天京国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镇国大将军了,取而代之的是朕的统治。肖家在他这一代,算是到头了。” 云康道:“陛下,有我在,我保证你的江山会越来越稳固的。” “比起凡夫俗子,我还是喜欢国师这样的。”裴朗明道:“国师你说肖城除了打仗厉害点,他还有什么可狂的,真让人不爽。” 云康笑道:“陛下要是在他这个年纪就立下赫赫战功,可能你比他还要狂。” 裴朗明哈哈笑着,“说的对,说的对。” 第64章 巧得残影剑,血潭习功法 离开靖梦关的林雨歇一路向着冥界的方向走去,随着她心情的平复,阴云也渐渐散去。 路程走了不到一半,林雨歇懵懵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望向身边的阴阳,总觉得少点什么。 林雨歇道:“等一下,阴阳,我怎么感觉少了一个人呢。” “有吗?”阴阳掰着手指说:“往昔神力不稳我暂时将她收起来了,你在,我在,还少谁啊?” “啊呀,是纪风停!”林雨歇后知后觉,“阴阳,你看见他了吗?” “叫小爷干什么?”纪风停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洒脱不羁的样子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林雨歇带着抱怨说:“纪风停,你去哪儿了,怎么天亮以后一直不见你啊?” “我回来的时候下了场雨,我躲雨去了。”纪风停笑眯眯的把脸凑过去,“怎么,你担心我啊?” “少没正形了,我怕你死了赖上我。” 嘴上这么说,林雨歇还是有些担心,“阴阳,帮他查看下伤势,不需要休养的话我们就加快步伐。” “好。”阴阳答应的痛快,他上手就要去查看纪风停的伤势。 纪风停巧妙躲开,他可不想让小丫头知道自己的伤势,毕竟现在自己只有不到一成的法力了。 “不用,我能走。”纪风停灵巧的转移话题,“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林雨歇回道:“去冥界找茵茵,为她和肖城再续前缘。” 听到冥界二字,纪风停难得严肃,他提醒道:“你要去冥界啊。活人进去可是损耗阳气的,你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林雨歇点点头,“再说还有阴阳呢,他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的。” “别闲聊了。”阴阳没接话,只道:“子时冥界鬼气最盛,我们现在出发,勉勉强强能赶上鬼门大开。” 林雨歇自信的拍拍胸脯,“不怕,我现在也是能御剑的人了,我给你们露一手,相信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地方。” 纪风停感兴趣的问:“你又没有佩剑,怎么御啊?” 林雨歇略显得意道:“一看你就没好好读书,心中有剑,自然能飞。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以前没仙缘的时候,林雨歇可是整日泡在天苑的藏书阁的,她也算是除灵芝以外的仙界小百科了。 在上古世界时,一直被囚禁,用出来的法术还都是借助神器施展出来的,说真的,她可能有天赋,但不多。 林雨歇话落便提起手,灵力在指尖缠绕,她集中精神,风带着无数青叶盘旋而起。 青叶随着她手里的动作飞到她的脚下,能踩到实体,她得意一笑,我就知道自己能成功。 手势变幻着,她浅浅得瑟道:“你们看见没有。就一个字,稳。” 还不等她继续得意,脚下的青叶带动她直接飞向了空中,没一会,她就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阴阳无奈扶额,他对着林雨歇离开的方向喊道:“紫藤!你知道冥界在哪个方向吗?” 纪风停提起手想跟上去,他原地跳了两下也没飞起来,看来灵力受损的他要先当几天凡人了。 看着在原地干喊的阴阳,纪风停恨铁不成钢道:“还喊什么啊,追啊,她走的反方向!” “反方向!?”阴阳要被林雨歇气糊涂了,他凝聚灵力,化作一缕金光跟上了上去。 “哎!”纪风停无奈的摊开手,“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土道周围都是树木,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光靠腿,走到明早也不一定能出去。 纪风停急得直挠头,他叹道:“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用那一招了,唉,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树木的影子渐渐延伸到纪风停的脚下,他吊儿郎当的瞥了一眼,随即下达命令,“各位,拜托了,小爷我啊,要去冥界,你们受累,送我一程。” 影子从地底伸出鬼手抓住纪风停的脚腕,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林狂风大作。 纪风停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他伸出手挡在身前,“好歹我也是个少主,走的方式能不能帅一点啊。” 鬼手猛然一拽,影子笼罩在他的全身,霎时消失在原处。 林雨歇在云层中穿梭,她控制不住灵力运转,脚下的青叶更是不听使唤的疾驰,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救命啊,怎么停下来啊!” 身负神力不会运用,林雨歇感觉自己丢人丢到家了,她想用神器红菱带做个平衡,还不等出手,脚下的青叶便随着云朵散去。 糟糕了! 这么高,肯定会摔成肉泥。 谁能来救救我啊! 林雨歇紧闭着眼睛,身体极速下坠,一抹黑雾不知从何处飞过,兜住了她。 空灵刺耳的声音在林雨歇耳边响起,“你的御剑技术实在是太差了,神力运用的也不行。还是缺个趁手的法器啊,不如,吾送你一个。”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林雨歇被黑雾笼罩着,悬在半空中,她警惕的问:“谢谢你救了我,你谁啊,刚才又说了什么?” “吾与你,应当是……”黑雾悬在空中,顿了顿道:“故人。” “故人?” 好莫名其妙的话,林雨歇晃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黑雾,她仿佛涌现了上古世界的记忆。 鸿蒙因情爱向上古大帝请罪,冷静不来的紫藤在……在一团黑雾的挑唆下,拿了神器,毁了上古世界,破坏了天地秩序。 林雨歇心中燃起恐惧,她不想再回忆上古世界的事情了,银铃为何没有响动,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中疑虑万千,它不会是在上古世界的那团黑雾,不,不会的,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林雨歇微微仰头问:“你到底是谁?” “你早晚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黑雾桀桀笑着,它疯狂的向林雨歇冲去。 林雨歇下意识伸出双手挡在自己身前,银铃响动,竟有丝丝断裂。 雾气散尽,一阵天旋地转,冷风呼啸而过,伴随着乌鸦哀鸣,黑暗笼罩大地,林雨歇没了意识,倒在了魂定山的枯鬼林中。 “紫藤,你这具躯壳可不能出问题啊,吾喜欢的紧呢。”黑雾在空中大笑着,它俯视着倒地的林雨歇,雾气中隐约闪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泛着绿光的树木张着鬼爪在林中四处移动着,鬼声嚎叫将林雨歇吵醒,她慢慢起身,盯着全然陌生的环境,恐惧直冲头顶。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林雨歇运转灵力,似是有人在无形中推搡着她,她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在枯鬼林乱窜着。 救命啊! 笑死,自身神力根本控制不住。 用凡间时间换算,万年前她当紫藤的时候有点法术,但不多,算是没什么天分的普通人。 现在,身有神髓,不会运用,但一旦学会术法,威力很强,算是有些天分的普通人。 咣当一声。 林雨歇停了下来,脑门当即磕在了一道石门上,她吃痛的揉着脑袋,定睛看着面前的石门。 石门上没有名字,看着像荒废了很久的地方,门中隐隐透着缝隙,似是在招呼她进去。 林雨歇想着,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冥界和纪风停还有阴阳会合,邪教到处阴风四起,可不是长久留存之地。 飞不走了那就跑,总能离开魂定山的,她一脚刚迈出去,就被强大的吸力吸进了石室中。 看来是有人有意无意的引她进去,可她偏不想让那人如意,她爬起来就要推门离开,奈何大门禁闭,怎么都出不去。 没办法了,只能进去看看了。 石室里暗的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林雨歇靠着银铃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向前摸索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她下意识捂住口鼻,站住了脚,却不敢上前。 墙上忽然窜出幽蓝色的鬼火点亮了周围,她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是一池血潭。 血潭中间立着一把剑,剑里剑外透着让人心底生寒的邪气,铁链层层缠绕剑身,将其绑在五根柱子之上。 潭水不断翻涌着,看的人生理不适,林雨歇转身就想走,才发现来时的路没有了,只剩下血潭和站着的她。 林雨歇无奈的在血潭前踱步,她指着潭水中的剑说:“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就是那个东西说要送我的法器?可素昧平生的,它凭什么这么好心啊。” 周围都是厚重的石墙,看来不拿走这把被封印的剑,林雨歇是别想离开了。 她打量起来,这才发现五根柱子上都有字,铁链顺延在中间的剑上,倒像个法阵。 第一个石柱上写着:杀人之处,残影过隙,一个不留。 第二个石柱上写着:予尔血契,脱离苦海,绝处逢生。 第三个石柱上写着:花弄残影,雪亦愁。 第四个石柱上写着:残花风雪,皆化泡影。 第五个石柱上写着:只身残影,人去不归。 什么意思啊? 林雨歇抱着双臂推测道:“难不成第一个柱子上是对这把剑的介绍,你叫残影?” 话音刚落,暗色的剑便随着铁链晃动起来,血潭的水也跟着翻腾,似是在回应林雨歇。 “还真是啊。”林雨歇后退两步说:“那……第二句话,不会是救你出来的方法?” 残影剑再次晃动起来,很是兴奋。 “那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林雨歇苦思冥想,也不知其中深意。 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想去拔残影剑,天知道这把剑会惹出什么事。 在邪教封印的剑,除了是邪物,林雨歇也想不到别的了,她静下心,挥起手,调动自己身体里的神力,打算强行破开石墙,逃离邪教。 墙上的鬼火似是在阻止她,很快飞到她身上,将她的裙摆燃烧,慌不择路的她,竟直接跌进了血潭中。 血腥气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一阵干呕,没办法,她握住了剑柄,无奈一笑,“看来不带走你,我也别想离开了。我认了,死就死。” 林雨歇划破手指尖,她调动体内神力,在空中画着血符安在五个柱子之上,血色的光亮起,残影剑剧烈晃动。 随着林雨歇念动咒语,“予尔血契,脱离苦海,绝处逢生。”血潭中的血水逐渐向残影剑凝聚,顿时潭水干涸,邪祟四起。 “开!” 剑柄被她死死握在掌心,在血潭中无半滴水时,她一把将剑拔出,铁链和石柱顿时粉碎,残影剑就此重现世间。 林雨歇被强大的冲击波震到墙面上,她猛地吐了口鲜血,脑中却不断涌进残影剑的使用心法口诀,以及复杂的招式。 这些招式既不是天苑的,也不是流云九霄荧惑瑶光的,要说邪教,那更是找不出相似之处。总之,这招式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林雨歇懵懵的起身,自己这是得高人指点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残影剑看起来很兴奋,带动林雨歇在密闭的石室里来回舞动,一招一式都被她铭记于心。 现在可以走了。 “既是我的,便要听我的。”林雨歇紧握残影,身上的神力得以控制,她将石室劈开,顿时碎石横飞,将她带离。 枯鬼林躁动起来,无数小鬼腾空而起向着林雨歇的方向冲来,她心下一紧,这算是验收自己刚学的成果吗? 来不及思考,残影一挥,枯骨尽毁,小鬼散尽,带着凄厉的哀嚎声慢慢平息。 暗夜的天隐隐出现一丝光亮,林雨歇惊喜的擦拭剑身,“真是把好剑,我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她想一定是自己运气太好,老天都在眷顾自己,这下好了,看谁还敢瞧不起自己。 光有一把厉害的剑,没有剑鞘怎么行,她忽然想起几年前偶然得到的剑鞘材料,因为用不上一直闲置在自己的百宝袋里,现在正是用到的时候。 一番整理过后,残影剑被她背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她自信一笑,这下去冥界她就更有信心了。 趁还没惊动嗜血魔尊,林雨歇乘着残影剑很快离开了魂定山,直奔冥界而去。 第65章 渡过奈何桥,走进阳门内 冥界与凡界交汇口。 阴风四起,荒芜的土地上悬着一道门,门内黑漆漆一片,各种鬼魂在其游荡着。 纪风停赶到时只看见了阴阳一人,他心下慌张起来,忙跑过去问:“阴阳,怎么就你一个啊,林雨歇呢?” 阴阳蹙眉道:“我顺着她的方向追了一会就没看见她了,还以为她已经到了。” “她不会迷路了。”纪风停自己吓唬自己道:“这附近可不安全,到处都有小鬼游荡。万一……” “纪风停!阴阳!”林雨歇乘着残影剑来到二人面前,她笑笑,“我没来晚?” 阴阳道:“刚刚好。” “残影!”纪风停不可置信的盯着林雨歇背后背着的剑,“这把剑你从哪里得来的?” 林雨歇拍了拍身后的剑说:“你认识啊,它算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 “我何止是认识啊。”纪风停羡慕的目光投放在残影剑上,他上手摸了摸说:“我都眼馋它好久了,一直尝试,一直失败,怎么就到你手里了?” “就……巧合嘛……”林雨歇想黑雾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省的徒增麻烦。 阴阳打断二人,“现在鬼门大开,正是去冥界的最佳时机,我们还是快走。” “哎!”纪风停伸手挡住两人,他从地上拔了三根草在手中晃了晃,三根草顿时变成了三个狰狞的面具。 “冥界都是鬼,带上面具隐藏自己活人的气息,省得自找麻烦。” 还好,还能使用基础的化物小法术。 林雨歇接过面具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走。” 三人踏进鬼门,周边霎时扭曲起来,诡异的感觉让他们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他们已经身处冥界了。 冥界和邪教的阴森恐怖程度不同,邪教是肉眼直观的恐怖,而冥界则是脊背发凉,由内而外的惧意。 这里的人,走路都是飘的…… 各色鬼怪随意游荡,幽幽的色彩冲击着视觉,林雨歇下意识的吞咽口水,“这就是冥界啊,还真是……呃,有特色。” 纪风停望着几个透明状的人,他轻轻推了推她说:“丫头,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你少叫我丫头,肉麻死了。”林雨歇叉着腰,“后悔,不存在好。” 有了残影,又学了新的术法,她现在别提有多自信了。 “行,你最厉害。”纪风停的目光落在残影剑身上,他打起主意道:“哎,你背着累不累啊,我替你背会。” 林雨歇宝贝似的盖住残影,她挤出笑,“不用,一点都不沉,谢谢你啊。” 纪风停伸回手,小声嘟囔了句,“小气,我就看看。” 光顾着拌嘴了,差点忘了正事,林雨歇忙跑到阴阳身边问:“我们已经到冥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阴阳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奈何桥上,他伸出手指,指向奈何桥的方向说:“看到那座桥没,去问守桥人。” 林雨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行,那我现在就过去问。” 阴阳拉住林雨歇,“我话还没说完呢。”随即他从身上拿出放着肖城的血和头发的瓶子放到她的手上。 “紫藤,你找到茵茵后,用红菱带给肖城与茵茵建起联系。等抽出一条红绳后,将红绳绑在肖城的手上,就能让他们再续前缘了。” 看来红菱带和她手里的小瓶子是关键,她收起瓶子说:“那还挺简单的,我记住了。” 两人跟在她身后,她回过头说:“不就是找到茵茵建立联系,我一个人可以,你们就别跟着了。” 纪风停片刻的愣神,他确定林雨歇不会有事后说:“那你注意安全,我去四处看看,冥界还蛮有趣的。” “嗯。”林雨歇转身说:“阴阳,你和纪风停去逛逛,我很快回来。” 阴阳没说话,只是默默盯着不远处的奈何桥。 林雨歇推了推脸上的面具,她向着奈何桥走去,奇怪,明明桥近在眼前,怎么走了几乎有一炷香才到地方。 奈何桥和普通的木制拱桥没什么区别,桥下黑乎乎的水沸腾着,似乎有无数只手在挣扎。 桥前,一位老者长发遮面,身上衣服破烂不堪,他应该就是阴阳口中的守桥人了。 林雨歇小心翼翼走过去,她先是伸出手在老者面前试探了下,见对方没反应,她唤道:“老伯你好,老伯?” 老者残破的袖子忽然一挥,林雨歇脸上的面具顿时粉碎,她下意识要抽出背后的残影,却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抑制住了。 “是活人啊。”老者缓缓抬头,他眼底没有情绪,仿佛看淡了一切。 林雨歇看对方好像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她走过去蹲下身说:“老伯……” 老者看清林雨歇的面容眼底忽的有了丝色彩,他往后坐了坐说:“姑娘,我看你……好生眼熟啊。” “啊?”林雨歇一愣,在来冥界以前,她可从没接触过这里的人,更何况是从没离开过冥界的守桥人呢。 “许是我太普通,所以人人见了我都会觉得眼熟呢。”林雨歇切入正题,“前辈,我想向您打听个事,不知您可方便。” 老者恢复神情道:“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雨歇组织语言道:“人死之后灵魂都会来到冥界,我应该如何做,才能在奈何桥上见我想见的人一面?” 老者摸着身边的拐杖缓缓起身,他晃晃悠悠地踩了一下奈何桥,桥的尽头瞬间出现了两道悬浮的门。 老者从袖子里伸出枯枝般的手,他的手背上满是陈年伤痕,骇人恐怖。 他指向桥尽头的门说:“走过奈何桥,阴阳两门现。生人走阳门,阴人走阴门。生人隔岸望故人,需得通过两道关卡,在心中默念想见的那个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便可有一盏茶的时间可以相见。” 糟了,走之前,忘记问肖城茵茵的生辰八字,这下可怎么办。 林雨歇心里焦急,面上还是和老者道着谢,“谢谢您,我知道了。” 老者道:“小姑娘我有必要提醒你,生人无论走哪条路可都是折寿的,死去的人终将是要入轮回的,何必挂念呢。” 林雨歇道:“她在最美的年纪中逝去,不能与爱的人相守,我替她惋惜。我身为她的朋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与之所爱再续前缘。前辈我意已决,您不必再劝了。” 老者点点头,他没有再说话,缓缓坐回了原处。 正当林雨歇思考如何得到茵茵生辰八字时,阴阳跑了过来,“紫藤,等一下。” 林雨歇面色一喜,“阴阳,你来的太及时了,我正愁着呢,你知不知道茵茵的生辰八字?”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阴阳伸手在空中写着茵茵的生辰八字,字迹浮现在空中,逐渐化作实体飘在林雨歇的手上。 “这下可轻松多了。”林雨歇捏着纸张说:“阴阳,你在这里等我,我快去快回。” 阴阳站在原地回道:“尽快。” 林雨歇走上奈何桥,脚下忽的一沉,她没在意,牢牢将老者的话记在心间向着阳门走去。 坐在桥头的老者颤巍巍起身,他几乎是冲向阴阳的,“公子,你刚刚……叫那位姑娘什么?” 阴阳被突如其来的老者惊到,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老者回道:“紫藤。怎么了吗?” “紫藤……紫藤……”老者喃喃着,他猛然抬头露出藏在头发后的眼睛问:“是紫藤花的紫藤吗?她的名字是紫藤花的紫藤吗?” “对,紫藤花的紫藤,有什么问题吗?”阴阳感到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回答了老者的问题。 “没有……没有……”老者抓着拐杖坐回了原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般的低头轻语,“都长这么大了,真好啊……” 阳门内,雾气氤氲,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林雨歇边想会通过什么关卡,边去伸手散雾气,忽的她手腕一热,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什么都没有啊。” 周围一片荧光,林雨歇回过身,发现来时的门也消失不见了,随着本能,她向前摸索着道路。 拨开迷雾,眼前出现的人直接让林雨歇心脏漏了半拍,她险些没站住,腕上的银铃再次发出裂痕。 是师父? 不,是鸿蒙。 “紫藤,好久不见。” 他淡笑着,满眼都是她。 “鸿蒙!是、是你吗?”林雨歇诧异着,迟迟不敢上前,生怕将梦境打破。 “当然是我。”鸿蒙敞开双臂,“紫藤,好久不见,你不想抱一下吗?” “鸿蒙……”林雨歇望着眼前人,眼中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雾,她明知这是虚幻的美好,却还是伸出手缓步的走了过去。 鸿蒙的怀抱好令人安心,不似虚幻,林雨歇泣不成声,明明不想哭,可泪就是止不住。 鸿蒙轻轻拂去她的泪,“紫藤,为什么悲伤呢。我记忆中的你,永远是一副笑脸,阳光明媚,灿烂自信的。你不开心吗?” 林雨歇哽咽着,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如果你是真的,我当然会开心,可你不是。” 鸿蒙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紫藤,你摸摸我,感受到了吗,我怎么不是真的呢。留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温热的感觉,可林雨歇知道,这始终不是真的,她当然可以沉溺其中,阳气尽散,永远留在冥界。 可她不能,她此行是为了肖城和茵茵,还要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赎罪,她不能留在这里,不能。 理智终究冲破了欲望,林雨歇连连后退,“不,鸿蒙,我该走了,我不能留下。” 鸿蒙从背后抱住她,“紫藤,我不想你走,你能不能不走。” “我也不想走,可梦,总是会醒的。”林雨歇忍痛扒开他的手,“如果你真的是鸿蒙,你就不会拦着我。” 鸿蒙沉默片刻,他抬起期待且带有幻想的眸子说:“紫藤,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心被滴了一滴水,林雨歇泪眼汪汪的望着他,“鸿蒙,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鸿蒙偏偏脑袋,“嗯?” 林雨歇想自己都可以重生,那鸿蒙肯定也可以,兴许变成了肉体凡胎,再没有上古世界的束缚了。 抱着幻想,她问道:“如果,你不再是神了,还注天下,你以凡人之身,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或是,你想要什么?” 鸿蒙几乎没一丝犹豫的说:“自由,我想要自由。” 自由吗? 还以为鸿蒙这样的神,一定会想成为救济天下的大圣人呢,原来他心底想要的,不过也是自由二字。 鸿蒙自嘲笑笑,“如果有机会成为普通人,我想我会是山间最悠闲的野鹤,没有规矩条例的束缚,自由自在,潇洒快活。可是,根本没有如果可言。” 林雨歇抹着泪安慰道:“鸿蒙,也许有呢。” 鸿蒙摇摇头,勉强笑道:“就算真的有如果,我也不会有自由,自由对我来说,何其奢侈。我要是真的能成为一个人,那也是为天下而生,为苍生而活的。宿命,是逃不掉的。” “鸿蒙,我相信你在,就和我一样。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林雨歇不舍道:“现在,我该走了。” 鸿蒙去抓她的衣袖,没抓住,只余留一缕烟。 银铃响动,好像在告诉她,那个人真的是鸿蒙。 伤心泪一落,银铃断裂,撒了一地。 “这是鸿蒙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林雨歇蹲下身去捡,断裂的银铃被她捧在掌中,没了神力,没了联系。 一道门出现,林雨歇捧着银铃,回头望着逐渐消散的鸿蒙,心痛的难以言喻。 所以,这道关卡的通过关键是伤心泪吗,可银铃为什么会断? 疑惑埋在心底,林雨歇收起银铃,她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茵茵还在等她。 走进门内,林雨歇默念着茵茵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面前多了一座桥,桥上空无一人,两岸却座无虚席。 他们都穿着素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无一人敢上桥。 第二道关卡在哪儿? 管不了那么多了,林雨歇卯足劲喊着茵茵的名字,岸上的人齐齐看向她的方向,眼里都在冒光。 画面太过诡异,林雨歇跑上桥,希望在更高的视野中寻找茵茵的身影。 茵茵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在心底又被林雨歇默念了数遍,她闭上眼睛,显得更加虔诚。 清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雨姐姐?真的是你吗?” 林雨歇睁开眼睛,面色一喜,“茵茵!” 第66章 牵牵红丝线,定会续前缘 “雨姐姐,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茵茵面色苍灰,身体呈透明状,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她直勾勾盯着林雨歇,根本合不拢嘴。 身上一阵寒意,林雨歇不自觉的往后退着步子,她疑惑着,“带你走?” 茵茵走之前她们说好的明明是来为她和肖城再续前缘,带她走,是从未说过的话,也不是茵茵会说出的话。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眼前人不是茵茵本人。 林雨歇摸上身后的剑柄,她面不改色道:“茵茵,你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茵茵歪着脑袋,眼里只剩下了眼白,她咯咯笑着,“你难道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你不是茵茵!”林雨歇抽出残影,强大的剑气将茵茵挡住,她喊道:“茵茵在哪?” “我不是茵茵还能是谁啊……”假茵茵的脖子转到了常人转不到的位置,她伸出长指甲的手冲向林雨歇。 桥两边的鬼魂不断向着林雨歇逼近,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真、真就离谱,要吃了我吗?”林雨歇捏着残影迟迟没有动手,她被逼站在桥中间,倚靠在年久失修的护栏上。 难不成,这是第二关? 那该如何破局呢? 眼看着鬼魂们的血手向自己的眼睛刺来,林雨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残影劈下,残破的桥顿时分为两半。 鬼魂们惨叫着落入黑漆漆的水中,不一会就没了痕迹。 林雨歇灌了不少不知名的水,她游水到断桥上,支撑着残影才慢慢缓过神。 她有些失神的抬起头,“茵茵,你在哪里啊,快出来。” 空气中响起微弱的声音,林雨歇只能捕捉到三个字——赤子心。 看来第一关是伤心泪,第二关是赤子心,林雨歇摸摸脑袋,搞不清是如何评定的。 正事要紧,林雨歇捏着写着茵茵生辰八字的纸条在心底又默念了数次,她再次睁眼,身上没有一点浸湿的痕迹,周遭也明亮了起来。 暗蓝的海湾和白茫茫的高地,无数魂魄在此提着魂灯渡桥投胎,也有辗转之人,迟迟不肯离去。 林雨歇发现了茵茵的身影,她小小一只,拎着魂灯在渡口张望,仿佛在等人。 “一盏茶的时间从现在开始算吗,那我可要抓紧了。”林雨歇喃喃着,迅速跑了过去。 “茵茵!茵茵,我来赴约了。”林雨歇边喊边去拍茵茵的肩膀,她扑了个空,整个人趴到了地面上。 还不等林雨歇喊疼,透明的地面就猛的突出一张鬼脸,她尖叫出声,吓的很快爬了起来。 茵茵提着魂灯来到她身边道:“雨姐姐别怕,那是生前作了太多恶的人,他们被缚其中是出不来的。” 林雨歇拍着心口的位置说:“我今天真是受了太多的惊吓了,冥界我可不想再来第二回了。” 茵茵道:“雨姐姐果然说话算数。” 林雨歇挠挠头道:“那是自然。” “将军他……”茵茵抿着唇,眼里流露出悲伤,“如何了?” 林雨歇安慰道:“你放心,他很好。等我离开冥界就去京都,你不用担心的。” “听雨姐姐这样说,茵茵就安心多了。”茵茵点点头,她叹道:“茵茵最近时常心慌,总怕将军有事,看来是茵茵多想了。” “不会有事的,你别多想。”林雨歇抽出红菱带,她想着先把正事办了再闲聊,一盏茶的时间很快的。 红菱带将茵茵缠绕其中,林雨歇顺势打开装着肖城的血和发丝的瓶子,她施法作咒,淡红色的光缓缓浮出。 林雨歇变换手势道:“以你之血,冠你之形。前世今生,执手相看。” 一条细红绳从茵茵额间出现,林雨歇隔空捏住红绳一端,她往后拽着,继续念后半句咒语,“红丝缠,前世牵,今生缘。” “抽!”林雨歇迅速在手上缠着圈,一条闪着淡红光芒的红绳很快剥离,出现在她的掌间。 做完这一切,林雨歇小心翼翼的将红菱带和带有羁绊的红绳收进了百宝袋中。 “这下齐活了。”林雨歇心安定了不少,她看向茵茵道:“茵茵,你放心投胎。我保证,你和肖城会再见的。” “我相信雨姐姐。”茵茵手中的魂灯忽的一闪,她伸手挡着不存在的风道:“我该走了。” 林雨歇目送着茵茵离开,她不舍的摆了摆手,一盏茶的时间一到,她周遭的环境便开始消散。 脚像是长在了地上,让林雨歇动弹不得,好在她已经适应,静静等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见了肖城提着魂灯与她擦肩而过,她猛地转过去捕捉,却一无所获。 她安慰自己道:“肯定是我看错了,肖城在京都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冥界。太累了太累了,一定是太累了。” 一眨眼的功夫,林雨歇已经站在了刚来时的奈何桥上了,她惊奇的向身后看去,“好神奇。” 她走下桥刚准备离开,守桥老者便先她一步拦住了她,“姑娘,你见到想见的人了吗?” 想着出于礼貌,她回答道:“见到了。” “见到就好。”老者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听先前的年轻人说,你叫紫藤?” “嗯。”林雨歇点点头,她眼眸低垂,紫藤的名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虽不愿提起,却还是回应道:“不过,我更喜欢我现在的名字。老伯,我叫林雨歇,我哥哥给的姓,义父义母给的名。” 老者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嗫嚅着问:“你,你现在过的好吗?” 问完老者好像有些后悔,他坐回桥头,捏着手里的拐杖,左右不适。 林雨歇心里疑惑,她探头道:“我现在很幸福。” 老者欲言又止,几次想说些什么,看了看林雨歇,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在周围溜达一圈回来的阴阳发现正在闲聊的林雨歇,他喊了声,“紫藤,该走了。” “哎,来了!”林雨歇回了声,她忙抱拳和老者告别,“老伯,我该走了,我们有缘再见。” 老者一听她要走,忙不迭的起身,他掏出牛皮纸包裹的糕点递过去说:“我这有些自己做的糕点,你拿着路上吃。” 怕她不收,老者还补了句,“活人能吃的,没害,你放心。” 林雨歇着急赶路,也没去深究,她拿走老者手里的糕点随手放进百宝袋中道:“多谢老伯,我真的该走了。” 老者盯着林雨歇离开的方向眼里含着热泪,像是忽的释怀,千年守桥,心第一次有了跳动的感觉。 仿佛之前都是死气的,如今忽的活了过来。 冥界深处,冥王殿,白骨幽森,阴气阵阵。 掌握人间生死簿的冥王,也就是凡人所尊称的阎王爷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丝毫没有一点威严可言。 “喂,老头,别睡了。我有事找你。”纪风停在冥王殿晃悠着,他避开守门的小鬼,几步走到冥王身边,抽走了他手里的生死簿。 “纪风停!怎么是你!”冥王惊醒,八字胡都翘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差点后仰过去。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纪风停玩味笑着,他随手将生死簿扔到冥王身上,冥王宝贝似的收起,生怕他下一刻上来撕生死簿。 回想之前纪风停来冥界大闹,可让他这个冥王颜面尽失,现在这个活祖宗又来了,保不齐有什么坏事呢。 冥王呲牙笑着,他摸着胡子道:“不知少主前来有何要事啊?” 想着赶紧将纪风停打发走,冥王的态度格外的好。 纪风停翘着腿坐上冥王身前的长桌,他随手拿起一支毛笔在手中把玩着,“冥王,小爷上次在你这里得的东西甚是好用,为防你哪天后悔给我抢走,现在你就把它认主的方法告诉我。” 冥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前一阵子纪风停来冥界要人,不能说是百万大军,却也差不多。他身为冥王怎么可能让他们还阳呢,既不合规矩,也容易扰乱世间秩序。 于是在纪风停把冥界闹的天翻地覆时,冥王拿出了冥界至宝阴牌将纪风停给打发了,不过当时说的很明确是借,是借! 阴牌可招阴兵供人使用,相当于千万大军,更是能根据使用者修为不同从而发挥不一样的功能。 这样好的法器可不能交给纪风停,冥王气的炸起,他猛拍桌子,险些将桌子拍碎。 “纪风停,你不要太过分!” 纪风停真是被吓了一跳,他从桌子上跳下,轻轻抬起眼皮盯着冥王,看对方接下来的反应。 冥王又急又气,“本王是给嗜血魔尊几分薄面,才将阴牌暂时借你,时间一到,你不还也得还!借你,听见没,借你!阴牌是借给你的!” “得了,你是打不过我才拿阴牌打发我的。”纪风停挖着耳朵毫不在意,他抽出别在后腰的逆空轻轻敲着肩膀道:“冥王,你是不是还想回味一下被小爷按在地上打啊!” “你!”冥王险些晕厥,却又拿纪风停无可奈何。 虽然现在纪风停没有修为,真动手他肯定死成渣子,但他笃定冥王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毕竟有之前的事例做基础。 纪风停变本加厉道:“识相的,赶紧把阴牌的认主方法交给我。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糊弄我,我知道你们冥界的法器不兴滴血认主这一套。” 碍于纪风停邪教少主的身份,冥王也只是吼道:“纪风停,在本王的地界叫嚣,你找死吗!” 纪风停一看冥王的火已经快溢出了,这要玩脱了,保不齐冥王不给面子,自己就栽在冥界了。 他换了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伸手把逆空凑到冥王面前道:“我拿逆空和你换总行了。” 神器诱惑很大,可阴牌也很重要,冥王眼珠一转,试探道:“你说真的?” 有戏啊。 纪风停扬起头道:“昂。真的。” “这个……你容本王考虑一下。”冥王摸着下巴,看看逆空,又看看别处,内心十分纠结。 纪风停挎住冥王的肩膀,“别考虑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神器啊,可遇不可求,多好的机会。” 冥王怕他反悔,又确定道:“你真把神器逆空给本王?” “你先说阴牌认主方法。”纪风停松口,他匪笑着,“放心,我纪风停说一不二,我要是食言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见纪风停信誓旦旦,冥王点点头,“好,本王且信你一次。你只要和阴牌签订灵魂契约就可让其认主,等时机成熟,阴牌彻底融进你体内,别人想拿也拿不走了。” “哦,这么简单啊。”纪风停勾了下手,他捏着逆空转身道:“谢了,再会啊老头。” 见他要走,冥王忙招手喊他,“哎,你不是说把逆空给本王吗!你发过毒誓的,不能食言啊!” “小爷骗你的。这你也信。我一个邪教少主会怕粉身碎骨,不得好死吗?动动脑子!”纪风停做着鬼脸,显得十分欠揍。 “纪风停!” 冥王彻底炸了,他吩咐冥界所以人通缉纪风停,只要他再踏足冥界,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好纪风停溜的快,他离开冥界,脚踩在土地上才松了口气,他想着等自己修为一恢复就和阴牌签订灵魂契约,到那时,就是陌尘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半亮的天空飞过一抹雾气,纪风停顿感不对,“是邪祟之气,奇怪,去冥界干什么。” 出于好奇,纪风停偷偷跟了上去。 黑雾穿梭在冥界内,它在路过奈何桥时,停了片刻。 空灵的声音在四周扩散,“吾还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了,看来冥王还是比较仁慈的啊。你活的够久了,吾送你一程。” 只见雾气萦绕下,守桥老者忽的被扼住了脖子,还没说些什么就魂飞魄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纪风停看的莫名其妙,这团黑雾有点眼熟,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本想跟上去一探究竟,但又怕林雨歇出事,他便没有在此停留,只多看了两眼,就匆匆离开了。 第67章 雨怒斩云鞭,燕怀恨在心 出了冥界,天色渐晚,葱绿的树木在冷风中摇曳,配着繁星点点,倒有种别样的感觉。 绵软的土地几步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林雨歇和阴阳正走在去京都的路上。 林雨歇背着残影剑,她擦拭额间汗珠道:“阴阳,怎么又不见纪风停?他人呢?” “不知道。”阴阳走的很急,他道:“管他干什么,我们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早点去京都把东西给肖城,我们就该去找其他神器了。” 林雨歇犹豫着,她试探开口,“要不,再等等。反正天色已晚,再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京都。” 阴阳不耐烦的刚要拒绝,但他转念一想只要是林雨歇决定的事,他就是费再多口舌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答应下来,少耽误些时间,于是他说道:“行,那我去找一下。等我回来,不管纪风停找没找到,我们都必须离开。” 居然同意了,林雨歇拍了拍自己的脸,难得阴阳没暴躁的拉着她离开,她用力点点头,“好。” 阴阳没一会就消失在了夜色中,林雨歇怕自己给他拖后腿,便在附近走了走。 一道白光伴随着鞭子狠狠抽在林雨歇的背上,她反应不及,当即趴倒在地,口吐鲜血。 鞭子的威力很强,一时让她浑身麻木,只余留了后背的痛感。 林雨歇气急,她攥起拳头缓缓撑着起身,想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偷袭自己。 是灵燕。 这两米多长的流云鞭通体幽白,险些要将人的灵魂抽出,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林雨歇抿着唇,她转念一想,既然灵燕在,那……陌尘是不是也在呢。 还不等她往下想,灵燕尖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当是谁呢。不好意思啊,天有些暗,我以为是妖物,你不会怪我。” “灵燕!”林雨歇吃痛起身,她怒火中烧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灵燕趾高气昂的抻着鞭子道:“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林雨歇,你这个废物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无故出现在此地,怕不是存了坏水。” “我在哪里干你何事!”林雨歇怒气值飙升,她背后的残影也随着她的情绪嗡嗡晃动着。 “没了仙骨你还敢如此放肆,我今天就替你兄长好好教训教训你。”灵燕甩着流云鞭,在空中划出极为恐怖的声音,树叶飘落,霎时被震的粉碎。 真是讨厌,从前是,现在依旧。 林雨歇自认为和灵燕没有什么仇怨,可灵燕三番五次找自己的麻烦让她实在忍无可忍,她又不是软柿子,有气便要当场还回来。 她捏紧拳头,一字一顿道:“你、不、配。” 灵燕嗤笑着,“怎么离开天苑后,口气还变大了呢。那就试试啊,小废物。” 林雨歇驱动灵力,两指并作一指指向背后,残影随着她的手势飞身而出,瞬间对着灵燕刺去。 邪气四起的长剑让灵燕慌了神,她甩出鞭子去挡道:“林雨歇,怪不得你敢和我叫嚣,敢情是学了邪术啊。真是仙门败类,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杀了你!” “你还不够资格!”林雨歇咬着牙,她变换手势让残影发起进攻。 远程攻击下来,灵燕根本无法近身林雨歇,她越来越吃力,显然有些轻敌。 心高气傲的灵燕才不相信自己会打不过林雨歇呢,她腾空而起,扭身甩着长鞭,仿佛不死不休。 林雨歇脚尖点着树叶飞起,她抽手握住残影的剑柄和灵燕缠斗在一起,四五个回合后,灵燕终是败了。 “怎么会……怎么会……”灵燕被踹倒在地,流云鞭被甩到一边,她捂着胸口,震惊的眼神中又带着不可置信。 “你不是被剔仙骨了吗,怎么修为不减反增呢!你是不是投身邪教了,对,一定是这样。林雨歇,你真该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雨歇逼近倒在地上的灵燕笑笑,“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只是说说大话啊。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 灵燕摸着手边的流云鞭再次向林雨歇抽去,残影挡在身前,被鞭子缠住剑身。 林雨歇的火再次被点了起来,她紧紧攥着残影,用力一震,流云鞭当场断成了一节一节。 “我的流云鞭!”灵燕俯身去捡断成几节的鞭子,她震惊极了,自己的法器怎么会被一把破剑震断呢。 流云鞭材质特殊,不可能被轻易震断,灵燕现在有些害怕了,她眼里噙着泪,恨不得将林雨歇剥皮抽筋。 “这下,你就再也不能欺负人了。”林雨歇不解气,她拿着残影对着灵燕劈去。 灵燕捏着手里的断鞭紧紧闭上了眼睛,她偏过头高声喊道:“师父,救我!” 残影被弹开,林雨歇踉跄了两步,她站定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神颜。 她愣愣看去,不禁在心中想着,自己究竟是爱他这张脸,还是爱陌尘这个人呢。 眼前的一幕真讽刺,灵燕只是喊了一声,他便出现,是不是真应了自己当年的话,收谁为徒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的有所谓。 心还是会痛的,真没出息。 林雨歇自嘲笑笑,昔日的师父为了现在的徒弟竟然打落了自己的剑,多可笑。 陌尘轻扶灵燕起身,他微蹙眉头问:“怎么回事?” “师父,都是她啊。”灵燕指了下林雨歇,她告状似的摊开手道:“你看我的流云鞭。” “小雨?”陌尘回头对上林雨歇的视线,自她离开天苑,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边,他时常自责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小徒弟,往日稚嫩的她,如今身上充满戾气,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林雨歇勉强的笑着,他还是如此,清冷,不染尘埃。 杨画跟了过来,不明情况的他问道:“师妹,到底发生什么了?” 灵燕气急败坏,她晃了晃手上的断鞭道:“你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这不是很明显!林雨歇真是该死!” “林雨歇?”杨画看过去,陌尘和林雨歇相互对视,两人不言,却已形同陌路。 陌尘先行开口,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林雨歇道:“小雨,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林雨歇心中有气,她偏偏头道:“我已经不是天苑的人了,也不是你的徒弟了。我想,我应该没有义务告诉你。管好你徒弟,这次只是小惩为戒,如果她再这么不知分寸,自找麻烦。我不介意替你杀了她,为天苑除害。” “林雨歇!”灵燕气急败坏,她不管不顾的想要冲上前抓林雨歇的脸。 “灵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陌尘拦住她,想要问一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才好作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灵燕故作委屈道:“弟子前来探路,是她,不分情况对我大打出手。师父,弟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可要帮弟子出了这口恶气啊。” “这……”陌尘犹豫着,怎么想林雨歇也不是主动挑事的人,他想说些什么,当即被林雨歇打断。 “你要帮你徒弟出头吗?”林雨歇嗤笑着,她被情绪左右道:“那就来。” 陌尘怕林雨歇误会,他忙说:“小雨,我知道你不是好斗之人,此事定是事有原因的,你同我说,我会公平的解决的。” “废话那么多。这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林雨歇不愿解释,她带着残影直接冲了过去,想要看看陌尘的反应。 见林雨歇听不进去他的话,他无奈只好接招,交手过程中,他惊奇的发现她使用的功法奇特,不似仙门之术。 按理说,仙骨已去,仙缘尽散,是不可能修习仙法的,更别提和林雨歇此刻这般厉害了。 陌尘燃起一丝不好的念头,她不会误入歧途了,不行,一定要问清楚。 残影剑气外泄,顷刻砍倒一片树木,林雨歇想看看自己此时的修为同陌尘有多少差距,所以她并没有留手。 陌尘眼看她越打越激烈,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便也不隐藏实力,当即一掌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斗争。 林雨歇被震的连连后退,看来自己要够到陌尘还是有些距离的,她收起残影,默默认输,不再上前。 陌尘盯着林雨歇背后的残影看的出神,似是在何时见过,不过想不太起来。 这把剑一看就不是仙家的东西,他不禁皱眉问:“小雨,你这把剑从何而来,为何邪气如此之重?” 林雨歇哼道:“与你无关。” “小雨。”陌尘疼惜的上前,他不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僵,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不归路。 一枚石子不知从何出飞出击中陌尘的手背,他登时警惕起来,想将林雨歇护在身后。 纪风停痞里痞气的跳到二人面前,他一把推开陌尘道:“陌尘,怎么又是你啊,你烦不烦,阴魂不散啊。小丫头已经不是你徒弟了,和你没关系,你别死缠烂打了行不行。这么讨厌呢。” 阴阳小跑到林雨歇身边,他不明所以道:“紫藤,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们碰上了?” 林雨歇摇摇头,“没什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还不是纪风停……”阴阳一顿,差点将纪风停修为尽散的事情说出来,他可是答应纪风停要瞒着林雨歇的。 阴阳叹气,“没事,路上耽误了。” 陌尘和纪风停两人互相不对付,一个清冷高尚,一个洒脱热烈,像是天生的冤家。 现在还没到和邪教撕破脸的时候,本着对林雨歇的关心,陌尘拂过袖子淡淡道:“纪风停,你为什么会在这?” 纪风停扬起脸,得意道:“你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啊。怎么,看我和小丫头在一起,你嫉妒啊。嫉妒也没用,谁让你不把握机会的。活该。” “你……”陌尘如同心思被戳破般,有些无地自容。 林雨歇不想继续在此地浪费时间,更不想看见和鸿蒙长得一模一样的陌尘,摸不清自己的心,徒增烦恼。 她招手喊道:“纪风停,别和他们废话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赶紧走。” “来了。”纪风停像只开屏的孔雀,他甩着头发,故意在陌尘面前得瑟的哼了哼,“看见没,我家小丫头叫我了。你羡慕去。” 陌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白痴。” “你可真够厉害的。”林雨歇掩面偷笑,给纪风停竖了个大拇指。 纪风停不解,“此言何意?” 林雨歇瞥了眼陌尘道:“他不一直都冷着一张脸,偶尔可能会笑一笑。但是,像刚才那样的表情,我可是第一次见。” “他呀,万年冰山,会骂的词都用来骂我了。”纪风停不以为意的勾着唇,他有了个坏点子道:“哎,你还想看吗?” “什么?”林雨歇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 “等着啊。”纪风停欠欠的要跑过去要找陌尘麻烦。 “哎呀,你干嘛啊,赶紧走。”林雨歇反应过来忙拽着他往京都的方向走。 纪风停边走边严肃起来道:“丫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不嬉皮笑脸倒让林雨歇有些不适应,她平移到阴阳附近问:“什么啊?有话就说啊,忽然这么严肃干什么。” 纪风停故作深沉问:“是你让阴阳去找我的?” 还以为什么事呢,她愣愣的点头嗯了声。 纪风停瞬间没绷住,他痞气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还是为小爷折服了。” “又来了。”林雨歇无奈,她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打住。赶紧走,别废话了。” 看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灵燕急了,她跺着脚道:“师父,林雨歇勾结邪教,修炼邪术,你现在让她走,无异于放虎归山。今日邪教少主也在,这可是个铲除他们的好机会啊。” 陌尘不语,似乎没有想找他们麻烦的心思。 灵燕急不可耐,她转头喊道:“杨画,你说呢。” “师妹所言有理。”杨画看向陌尘,“师父,不能放虎归山。” 陌尘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忘了我教你们的了吗。还有,我们此行是要前往京都帮忙,同他们只是巧合遇见,不可再纠缠了。” 灵燕简直要被气笑,她瞥向杨画,“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画犹豫道:“其实,师父说的也对。” “没主见。”灵燕气的干跺脚,她捏着手里的断鞭火气不减反增,她望着陌尘咬牙切齿道:“你就是放不下她,现在,我才是你徒弟。你们不去,我去。我不会放过她的!” 杨画责备道:“灵燕,你怎么能这么和师父说话呢!” 灵燕冷笑,“师父?他教过我什么啊,他心里始终都是林雨歇那个废物!收我们为徒,不过就是为了挡住那些闲言碎语罢了!这个仇,我今天报定了。” 说罢,灵燕便收起断鞭,只身前去找林雨歇。 第68章 残影忽失控,险些伤陌尘 夜晚的道路有些崎岖,仿佛千变万化,为了不出意外,他们打算先找家就近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再前往京都。 白光乍现,灵燕腾空而起,单掌推出,想要一招结果林雨歇的命。 背后偷袭,只有纪风停察觉到了异样,速度之快,他的反应也只是将林雨歇推开自己承受。 没了修为灵力的他,此刻同普通凡人没有分别,灵燕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纪风停顿感五脏六腑错了位,鲜血喷涌而出。 “纪风停!” 林雨歇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她眼中难掩震惊之色,顾不得去骂灵燕,忙跑去扶起纪风停。 泪水涌现,雷雨大作,林雨歇伸手为纪风停注入灵力,阴阳则幻化出纸伞为他们挡雨。 突如其来的雨浇的灵燕措手不及,她伸手挡在头上喊道:“林雨歇,你施了什么妖术!” 见林雨歇不理她,她便要接着动手。 林雨歇怒然,秀手一挥,当即将灵燕震飞百丈之远。 “怎的下雨了,小丫头,是因为你吗?”纪风停浑身疼痛难忍,他剧烈的咳嗽着,竟还有心情去关注忽然而来的雨。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林雨歇又急又恼,她不断的为他注入灵力。 纪风停握住她的手笑笑,“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还不准我说上一说了。这天气竟随着你的心情变化,你可真是个宝。” 林雨歇恼道:“纪风停,你是真不怕死啊!” 纪风停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他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猛地又吐了口血,怕吓到她,他忙说:“没事,别担心。” 话音刚落,纪风停就晕死了过去,没有灵力护体,他是一时半刻都撑不过去了。 林雨歇大惊,她忙扯了扯身边的阴阳喊道:“阴阳,你快来看看他!怎么办啊!” “别急,我来看看。”阴阳将伞扔到空中悬在他们的头顶,他拂袖蹲下,顺势抓起纪风停的手。 还不等他摸纪风停的脉象,他自己便先一惊,金色的眸子顿时有些失色,“怎么可能!” 林雨歇焦急道:“怎么了?不会没救了!” “不,不是。” 阴阳敛起情绪,他看了看纪风停,又想了想陌尘,怎么对于这两个人他都照不出他们的前世今生,仿佛不存在般。 阴阳镜照人两世,无论人鬼都逃不出他的法眼,怎么这两个人如此奇怪,单说陌尘,有着和鸿蒙一样的脸,令人匪夷所思。 而这纪风停,与陌尘同日降生,怕不是两人都与鸿蒙有些关联,或是说和上古世界有关系。 沉默许久,阴阳施法护住了纪风停的心脉,他道:“纪风停周身修为尽散,如今和普通人无异,灵燕这一掌把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所以……” 林雨歇急道:“那不就是没救了!他怎么会修为尽散呢,他不是邪教少主吗,他不是很厉害吗!” “紫藤,你别急,听我说完。”阴阳说:“虽是如此,但他体内还蕴藏着一股神力,暂时保他不死,如果可以将此神力唤出,他便可以恢复如初。” 林雨歇扯着他的袖子喊道:“那你快唤啊!” “我做不到。”阴阳为难着。 林雨歇不解道:“你不是神吗,怎么会做不到!” 阴阳无奈道:“我是神器,不是神。况且我也没有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啊。要想救他,除非有万年修为,或是上古珠。不然他就只能是个普通人了。” 林雨歇潸然落泪,她抱着纪风停愧疚道:“都是我的错,他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一定要救他。” 阴阳安慰道:“紫藤,先别难过了,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先做休息,再做打算。” 林雨歇擦去脸上的泪,她点点头同阴阳一起扶着纪风停去了前面不远的宝来客栈。 客栈里人员众多,多是过路歇息的,也有的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拦住去路的。 小二热情的凑到几人面前,“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今日的雨来的奇怪,客房有些少,先到先得啊。” 林雨歇伸手拿银子道:“要两间房。” 阴阳按住她的手道:“一间就行。” 为什么一间啊,林雨歇刚要问出口,想了想阴阳是神器算不上人,纪风停又深受重伤,他们在一起多少会方便些。 林雨歇收回些银子道:“对,一间就行。” 小二看了看三人,两男一女,还有个重伤昏迷,他见怪不怪没有多问,收了银子便道:“楼上左转第三间房,请。” 灵燕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雨歇,你还真是不要脸,和两个男人共处一室,玩的够花的。” “又是你!”林雨歇怒火中烧,灵燕还真是命大被震飞百丈外还能这么快跟上来,想必这当中一定有陌尘的帮忙。 灵燕三番五次来找林雨歇的麻烦,她忍无可忍,当即瞬移到灵燕面前甩了她两巴掌。 灵燕捂着被打肿的脸,愤愤道:“我爹都不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说罢,她便提起手想要还林雨歇两巴掌。 林雨歇捏住她的手腕道:“我打的就是你!” 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林雨歇下狠地攥着灵燕的手腕,她回头道:“阴阳,你们先上去,等我教训完她再去找你们。” “好。”阴阳回了声,带着昏迷的纪风停就上了楼。 灵燕扯回吃痛的手腕咬牙切齿道:“林雨歇,你找死!” 林雨歇呵呵一笑,“灵燕,我先前放过你可不是打不过你。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现在,就别怪我了。” 灵燕气的涨红了脸,“口出狂言,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翻不了身的废物!” “是吗,到底谁是废物,我们试试便知。”林雨歇一掌将灵燕推出宝来客栈,她怕两人的斗争会伤害到客栈里的人,还是出去打比较稳妥。 灵燕自知打不过林雨歇,但她又不想轻易认输,她翻滚而出,向天喊道:“师父,快救我啊!” 林雨歇推掌而去,当即打在剑柄上,她被震的连连后退。 杨画收回佩剑,他弯腰扶起倒地狼狈的灵燕,“师妹,没事?” “怎么是你啊。”灵燕扯回袖子翻了个白眼,她揉着手腕问:“师父呢?” 杨画道:“师父他……” 寒风飘飘,陌尘缓步而来,他厉声道:“灵燕,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灵燕推开杨画,她愤恨的指着林雨歇道:“是她毁了我的流云鞭,又出言侮辱我,甚至还对我动手。师父,你答应我爹要好好照顾我的,现在我被人欺负了,你就视而不见吗!” 林雨歇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她喊道:“灵燕,你少在那里添油加醋了,要不是你几番偷袭我,又重伤纪风停,我怎么会对你出手啊!” 灵燕恶狠狠道:“和邪教勾结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也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雨歇握着残影的手发抖,她强压怒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你这张嘴!” “对,我差点忘了,你喜欢我师父。”灵燕笑道:“不要脸的贱东西!” 心思被戳破,林雨歇又羞又气,她不敢去看陌尘的眼睛,身上的火气仿佛要溢出。 她捏紧残影直直向灵燕刺去,“我杀了你,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灵燕慌不择路,她直接抓住杨画的袖子躲在其身后,她相信以流云和天苑的交情,陌尘一定会阻止的。 “小雨,不可。” 果然,陌尘挡在他们身前,徒手攥住了林雨歇的剑,鲜血顺着剑身而下,残影显得很是兴奋。 “师父……”林雨歇吓得失声,残影也从她的手中脱落。 陌尘抽回血淋淋的手,“小雨,你要还认我是你师父,就饶灵燕一命。”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林雨歇心里纠结困惑,她咬着唇气愤的看向躲在杨画身后的灵燕,但比起生气,她更担心陌尘手上的伤。 舔舐过鲜血的残影从地上飞起,它在空中转了两圈便向着陌尘冲去,仿佛要再次尝一尝他的血液。 陌尘不等解释,便迅速伸手挡住猛击过来的残影,他刚刚受伤的手鲜血不断,一点点的被残影吸取。 “残影,停下!快过来!”林雨歇伸出手指凝聚灵力将残影扯回自己背后的剑鞘中,残影嗡嗡动个不停,似乎对鲜血很是渴望。 陌尘向前走了两步道:“小雨,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林雨歇忙后退,她伸手挡在两人身前打断陌尘的话,她怕他一开口,自己就会心软。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她就是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天下熙熙攘攘,道路如此之多,总不至于你要和我要走一条路。” 陌尘痛心,他捏着往下渗血的掌心道:“小雨,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听我说句话呢。” 林雨歇背过身道:“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我师徒早已缘尽,我不想看见你,徒增伤心。” 陌尘道:“小雨,我们师徒缘尽,便做不成朋友了吗,你何必对我敌意深重呢。” “我……”林雨歇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怎么会对他充满敌意的,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从前不敢触及,如今依旧不敢。 月亮是高洁的,悬于九天之上,触不得,碰不得,望不得。 在林雨歇心中,陌尘便是高洁不可触及的存在,爱意深藏,师徒缘尽之时,便是他们形同陌路之时。 这张和鸿蒙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让她十分心痛,她不止一次问自己,自己究竟是爱他,还是爱他那张脸。 愣神片刻,林雨歇摸了摸不经意间落下的泪,她抱起手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歇息了。你……记得处理手上的伤口。” 眼看着林雨歇跑进了宝来客栈,陌尘叹着气,施法让掌中的伤口愈合。 杨画关心道:“师父,你没事了?” 陌尘点点头,将手背到了身后,他警告道:“灵燕,不要再去找小雨的麻烦了,不然我就把你送回流云,不要你这个徒弟也罢。” 灵燕跺着脚,“那我的流云鞭怎么办,就这么过去了吗,我咽不下这口气!” “若不是你挑衅在先,小雨怎么会对你赶尽杀绝。”陌尘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灵燕,他道:“安分一点,欲念太重,难成大事。” “我欲念太重?我难成大事?”灵燕气的口无遮拦,“是你一直在偏袒林雨歇!你不会真的……” 杨画及时捂住灵燕的嘴,他无奈道:“好了师妹,你就听师父的,休要再胡说八道了。” “我哪有胡说八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他真没有,那也不怕我说啊。” 灵燕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看着陌尘进了宝来客栈才敢提高音量。 “你想说什么?”杨画警告道:“那是我们师父,尊师重道你忘了,刚才的话你要是说了,不就是大逆不道。” “我就算大逆不道,也比那林雨歇强!”灵燕抱着双臂无差别攻击道:“杨画,你一直是如此软弱的性子吗!真让我看不起。” 杨画变了脸色,“我看你真是被你爹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自命清高,又何必拜师,我不管你了,随你。” 灵燕一看杨画也不顺着自己,她立刻无赖道:“哎,你既然敢这么对我,我爹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杨画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说道:“我先前照顾你是因为你是我师妹,少拿你爹压我,我又不是流云的人。” “你!”灵燕气的脸涨红,她喊道:“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对我,我不干了,我现在就回流云让我爹来收拾你们!” 灵燕大小姐脾气上来,她一犯拧跑进了黑暗中,杨画怕她有事,忙用符篆给陌尘传了个信,便追了过去。 “师妹!师妹!” 第69章 月色撩人意,佳心爱不变 一回到房间,林雨歇还不等站稳,就看见往昔和阴阳扭打在一起,两道光交错,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明情况的林雨歇迅速把门关上,她施法为房间罩上一层结界,这才放下心来去阻拦二人。 林雨歇将两人分开道:“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有话好好说啊!” 两人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这让林雨歇陷入了难题,她知道从阴阳那里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将往昔拉到自己身边。 林雨歇忙问:“往昔,你刚恢复人形,为什么要和阴阳打架啊?可以和我说说吗?” “是他……”往昔指着阴阳,在对上他的眼神时,她将未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林雨歇奇怪的问:“怎么了?他怎么了?” 往昔犹豫着,总不能说是阴阳抽走了她的琴弦想要林雨歇收集神器,这不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僵吗。 阴阳眼神示意着往昔,他打破僵局,一把牵住她的手道:“啊,往昔和我闹别扭呢,她怪我没保护好她。确实,都是我的错,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林雨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问:“是这样吗往昔?” “是、是啊。”往昔两手握在一起,她低下头道:“我险些维持不了人形,真的挺让我害怕的。对了,雨歇,你没事?” “我?”林雨歇奇怪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我记得你不是……”往昔的记忆还停留在林雨歇被左元关在山河殿,险些没命的时候。 林雨歇说:“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离开天苑,开始帮你们找兄弟姐妹了。” 往昔点点头,“哦,看来我错过了好多,不过看到雨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有我在,她怎么会有事呢,多虑了不是。”阴阳拍了拍往昔的肩膀,似是在无形的控制她。 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呢。往昔心想着,忙撤后两步,她有些看不清阴阳,只顿感不安地拉了拉林雨歇的衣袖。 床榻上的纪风停烦躁的将枕头一扔,“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纪风停?”林雨歇这才注意到他,见他有力气扔枕头她忙问:“他没事了?” 阴阳道:“应该还没有。” 林雨歇走到床边伸手触摸纪风停的额头,她猛地抽回手道:“好烫啊。” 纪风停又晕了过去,林雨歇慌了神,她忙叫身后的阴阳前来为纪风停治疗,可叫了几遍都没有回应。 屋内门窗都关着,林雨歇又施加了结界,按理说不能有冷风吹过,可此刻的她却冻的浑身打颤。 她给纪风停掖了掖被子,转身就发现阴阳和往昔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阴阳!往昔!你们怎么了?” 叫了数次没有回应,林雨歇转动手腕想要施法将他们唤醒。 面前的景象忽的扭曲,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吓得腿脚一软,“嗜嗜嗜血魔尊!!” 嗜血魔尊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间,“嘘,小声些,本尊不是来找你的。” 林雨歇双手捂住嘴,她用力的点点头躲到了角落中。 嗜血魔尊缓缓走到床边,将手抚在纪风停滚烫发热的额头上,“臭小子,修为散了还玩命,真是找死。” 随即他大手一挥,纪风停的气色顿时好了不少,充盈的灵力也在不断凝聚。 “这是那位给本尊的,能让你的功力恢复五六成。”嗜血魔尊握住纪风停的手道:“儿啊,醒了记得去九霄拿上古珠,可让你彻底恢复。” “多谢父亲。”纪风停虚弱抬眼,他拉住准备离开的嗜血魔尊。 嗜血魔尊责备道:“臭小子。以后万不可再冲动了。这次有本尊救你,下次就不一定了。” “孩儿知道了。”纪风停想要起身致谢。 嗜血魔尊按住他道:“别起来了,本尊该走了,你好好休息,早日恢复。” “孩儿恭送父亲。” 临走之际,嗜血魔尊瞥了眼蹲在角落的林雨歇,他淡笑道:“儿媳妇,本尊走了。” 什么!我没听错! 林雨歇忘记恐惧,直接起身反驳道:“儿媳妇?我、我不是啊!你误会了!” 纪风停偷笑道:“哎呀好了,人都走了。” 林雨歇又羞又气,她不顾还没恢复完全的纪风停一把将他拉起,自己钻进了被子里。 “真有趣。”纪风停宠溺笑笑,他弹手解除了嗜血魔尊的法术,让阴阳和往昔醒了过来。 往昔拍着僵硬的胳膊愣愣道:“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感觉……” “没事,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京都呢。”纪风停一两句轻松将话题引走。 阴阳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魔气,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往昔。 纪风停伸了个懒腰,他极为自然的挎上阴阳的肩膀道:“走,我们再要一间房去,让往昔陪她。” 夜静之时,林雨歇悄悄离开房间走到宝来客栈外的林子,她握着断裂没了神力的银铃对月叹息。 “鸿蒙,银铃断了,是你在告诉我,该放下了吗……” 她时常想,自己为何要重活一世,难道是罪孽深重,老天都不收她吗。 曾经的记忆让她不敢提及,她多想自己一直是无忧无虑的林雨歇,没有紫藤的记忆,便没有无形的束缚。 陌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他弯下腰,将白色的雪绒袍子盖在她的身上轻声道:“睡不着吗?” 林雨歇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出现,她捏着银铃轻轻嗯了声,头始终没有抬一下。 “小小年纪,怎么心事重重的?”陌尘伸出去的手顿了顿,他收回道:“不妨和我说说。” 林雨歇眼波流转,她缓缓抬头望向月光洒落满身的陌尘,仙姿依旧,犹如高岭,不可触及。 她迷茫极了,同鸿蒙一样的脸让她动心,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阴阳镜要她收集神器,好重塑上古世界,打开神界大门,可这,并不是她心中所想。 好累,真的好累。 林雨歇猛地抱住陌尘,眼尾泛红,心中酸涩不已。 “小雨……”陌尘一愣,身体顿时僵住,他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别动。”林雨歇蹭着他,抱的更紧了。“别说话,我就抱一下,就一下……” “有些话闷在心里总是不好过的,说出来,你多少会舒服些。” 陌尘心中纠结片刻,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心终究是软了两分,怀里的姑娘已经不是当年初见时的小孩子了,她成长许多,眼神也不似清澈,终是被染上了混浊。 “你的心,跳的好快。”林雨歇眼眸轻抬,她将手放在他的心口上缓缓道:“我以为,不论谁抱你,你都会始终如一,心如止水。” 不知是夜色朦胧,还是内心作祟,陌尘竟不自觉握住了她的手,“我是人,心不跳,不就活不成了。所以,它跳的真的很快吗?” “嗯,很快。”林雨歇淡笑,她带着调侃之意问道:“是因为我吗?” 陌尘偏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伸出手在空中转了两圈,一支紫藤样式的簪子缓缓出现。 他将淡紫色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间,嘴角微微扬起道:“也许。” 林雨歇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她记得人间男子常将爱意倾注于发簪,独一无二,以此来告诉女方自己的心。 她害羞一笑,想来是自己多想了,陌尘这样的人怎么会考虑这么多呢,估计就是看她头上太素,略加装饰一番罢了。 虽是这样想着,但她还是没忍住说了句,“今夜的你不像你。你不是最注重师徒之礼,世俗之言,我们如今怕是不妥啊。” 陌尘眼眸含情的望着她,“可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徒弟了,有什么不妥的。小雨,你还认为我是胆小鬼吗?” “原来你还记得。” “收杨画和灵燕为徒一来是为了安抚各派,二来……”陌尘道:“是为了让他们不再注意你,平白诬陷你的清白。有些话,该是我来说。对不起,先前在天苑束神台上,让你受委屈了。” “你……”林雨歇惊道:“是在和我解释吗?” 陌尘浅笑,“不明显吗?” 今夜好似梦,他温柔似水的样子让她都不敢认,甚至认为他被夺了舍,不是本人了。 四周旁若无人,只能听见风吹在树叶上的沙沙声,还有止不住的心动。 情到深处,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若是前世无缘,今生怎会想见。 他握住她的手,情难自禁的靠近她,“小雨,我……” 银铃从她手中脱落,最后响了一声,神力终是散尽,陌尘恍惚,他蹲下身捡起银铃道:“怎么断了?” 铃响时刻,暧昧的气氛也被打破,林雨歇摸了摸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 陌尘施法将断裂的银铃连接起来,丝线如同藤蔓将其缠绕,他抬起她的手腕为她戴上道:“这样,便不会再断了。” 没了神力的银铃如同普通手链戴在她的手上,她晃了晃,铃铛无声,爱意无声。 “谢谢。”林雨歇和他保持着距离,心中的爱意再也无法藏住,她期待的问:“对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我刚刚?”陌尘略加思考,“我刚刚有话说吗,忘记了,想起来再说。” 陌尘眼神复杂的盯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说了句,“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林雨歇抓着身上的白袍,她心中萌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就在陌尘转身离去之际,她脱口喊道:“鸿蒙!” 他转身的刹那,她确信自己面前之人就是鸿蒙。 “紫藤,早就该说再见了,可我总是舍不得。舍不得你受苦,舍不得,你爱上别人。” “既然舍不得,那就回来啊……” “可我不想如此自私,我更想看你快乐,看你笑。天下苍生,世间万物皆是我。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无数次再见,这次梦真的要醒了。 “小雨?小雨?”陌尘伸手在她眼前晃着,他弓起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怎么哭了?” “啊,风沙迷了眼。”林雨歇回神,她蹭蹭脸道:“我困了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看这天气,要下雨了。” “下雨,会吗?”陌尘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暗夜,他捏了捏眉心,“我今夜是怎么了。唉,估计是太累了,我也该回客栈了。” 陌尘刚准备离开,纪风停不知从何处跳出,他一拳招呼在陌尘的脸上,“我去你的!” 猝不及防,没有灵力的拳头让陌尘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他蹭着嘴角的血迹,一阵莫名其妙。 “纪风停,你疯了不是!” “陌尘,你趁人之危,你臭不要脸!”纪风停指着他,心中醋意横生,刚才陌尘和林雨歇在林子里交谈搂抱,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陌尘无奈蹭去嘴角的伤口,“我趁何人之危了?” “你趁我之危!”纪风停喊道:“你趁我不在,用你那张脸勾引我家小丫头。你要不要脸啊!” 陌尘欲解释,“我何时……” 纪风停明显听不进去,他大手一挥道:“少在那里装正人君子了,你不就是端着吗,我也能端!告诉你,论姿色,我不比你差!” 是我糊涂了,和他解释什么。 陌尘不屑与他纠缠,边走边说:“纪风停,你有空还是找郎中看看脑子。” “看什么郎中?”纪风停后知后觉,“陌尘,你说谁脑子有病呢!” 逆空在他掌间倒转,他直接拦住陌尘的去路,“陌尘,你别走,小爷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纪风停活动着筋骨,在林子中围了个结界,他扑倒陌尘,和其扭打在一起。 “纪风停,你得疯病了吗!”陌尘法术施展不出,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拳脚功夫对付纪风停。 纪风停道:“少废话,今天我必须和你分个高低,省得你老觊觎我的女人!小爷顺便把你这拽上西天的架子给你扯了,口不应心的,你装什么!” 陌尘一把将他打飞,怒然道:“纪风停!” “不装了啊,早这样不就完了。”纪风停站稳挑弄一笑,他叉着腰道:“瞧你之前那个看不起所有人的样子,小爷帮你治了,不用谢。” “纪风停,你找死!”陌尘掌中灵力聚集,周遭的气压顿时降到了零点。 “动真格的,你不至于……” 第70章 同行去京都,不见肖城人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雨后的泥土清香散发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宝来客栈内,林雨歇起了个大早,她连拍着纪风停的房门叫道:“纪风停,你赶紧起来,就等你了,我们早去早回,你别睡了!” 纪风停大门紧闭,他隔着门说:“起了起了,你先去点菜,一会吃完我们就走。” 怎么奇奇怪怪的? 林雨歇挠挠头,她指着房门问身后的阴阳道:“他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阴阳耸耸肩,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我们下去等他。” 林雨歇下楼时,视线正好对上坐在靠窗位置上的陌尘,她点了点头,抿唇淡笑。 陌尘要了壶清茶,也同样对林雨歇笑了笑,这一笑直接让她心花怒放,难掩喜悦。 “雨歇,这里!”往昔从凳子上站起,她对林雨歇招了招手,已经点好了一桌子菜。 “来了!”林雨歇阳光满面坐过去。 见阴阳和往昔没坐在一起,林雨歇轻声问道:“往昔,你还在和阴阳闹别扭啊?” “没有。”往昔眼神回避,她递给林雨歇一碗粥道:“快吃,吃完我们好去京都。” 往昔不愿多说,林雨歇也就没有多问,她安安静静的喝着碗里的粥,消磨清晨的困意。 杨画拿着剑从外面赶回,他拉开陌尘身边的凳子坐下道:“师父,我找了一晚上都不见师妹踪迹,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陌尘喝了口茶道:“不用担心,灵燕心里有数,等她气消些会去京都寻我们的。” 杨画转念一想灵燕的修为在同级弟子上算是佼佼者,只要不遇上邪教的人,她一般都是可以自己应付的,便也没有过多担忧。 陌尘放下茶杯道:“杨画,此去京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法术。在凡间我们的修为大打折扣,用一次可能就会有几天都使用不了。为防被有心之人钻空子,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杨画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片刻过后,纪风停缓步站在楼梯上,他穿了一身雪色,衣服上的纹样精致,墨染的发丝垂在身后,气质顿时显得清冷,只是那脸上戴着的鬼脸面具有些格格不入。 “小雨歇~” 林雨歇脊背一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叼着菜看去,霎时被纪风停的样子吸引住。 纪风停得意的叉着腰,他走到林雨歇身边说道:“果然还是小爷更胜一筹啊,喜欢吗?” “纪风停,你作什么妖啊?”林雨歇无奈扶额,刚才被吸引就当自己瞎了。 “换个风格,难道不好看吗?”纪风停转着圈,还特地提高音量得瑟给陌尘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你干嘛戴个不相配的面具啊?” 说着,林雨歇直接上手扯下了纪风停的面具。 “哎!别!”纪风停下意识捂住脸,整个人背对着她。 虽是如此,可还是被林雨歇发现了端倪,纪风停的脸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地方,惨是惨,就是有些滑稽,令人忍不住想笑。 林雨歇忍笑,顺便掐着自己的大腿根说道:“纪风停,你这……被人暴揍了?是谁替天行道了?” 纪风停这副样子惹得阴阳和往昔也一阵发笑,往昔掩面笑笑,“纪公子,你伤的不轻啊,没事?” “都不许笑!”纪风停捂着右半边脸,眼神发狠的看向陌尘的方向,该死的,他肯定是觊觎本少主的美貌,所以才对我的脸痛下杀手。 林雨歇开怀大笑,“可你鼻青脸肿的样子真的好像一个猪头啊,很难忍住不笑。哈哈哈!” 纪风停无奈道:“笑笑,本少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总有人觊觎我的美色。” 林雨歇捧腹大笑,“你被打的一点都不冤。” “什么被打啊,我这是摔的。”纪风停死鸭子嘴硬道:“晚上起来没看清,摔的。” 林雨歇无情拆穿道:“得了,你那房间蜡烛燃了一晚上,光都照到我的房间了,还黑啊。” 林雨歇抓着纪风停脸前的一缕头发往上甩道:“把你这撮毛梳上去,然后吃点东西,我们好赶路。” “不懂欣赏,多潇洒啊。”纪风停略显得意的甩了甩头发。 陌尘端着茶的手一抖,险些没笑喷,还好他及时绷住了。 纪风停叉着腰大步走到陌尘面前,他扬起脸道:“我家小丫头笑也就算了,你笑什么?” 陌尘瞥了他一眼道:“我笑了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纪风停叉着腰,和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洋洋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确实好笑。”陌尘放下茶杯起身。 “你干什么!”纪风停下意识挡住脸,“陌尘,我告诉你,客栈里都是人,你别乱来啊!” “我乱来什么?”陌尘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要赶路,你挡道了。” 见纪风停不依不饶,想和陌尘说个究竟,林雨歇忙拦住他道:“好了纪风停,你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你这样出去没法见人的。” “这个嘛……”纪风停心虚的蹭蹭鼻子道:“我暂时用不了法术,所以才戴面具的。” “啊?” 纪风停解释道:“我昨天用了,大概两天以后才能恢复。” “果然,你还是被人揍了。”林雨歇也懒得问他动用法术的原因了,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帮他治疗,但又怕接下来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会用到法术,现在浪费就不好了。 纠结一番后,林雨歇想到作为神器的阴阳和往昔应该不会被凡间的条件束缚,她忙求助道:“阴阳,你帮他治一下,我们好赶路。” “可以了。”阴阳手一挥,纪风停顿时恢复了之前的俊俏样子。 纪风停捏着自己脸惊喜道:“哎,可以啊,不疼了。阴阳,你这法术快赶上我了。” 阴阳道:“时候不早了,走。” 往昔看了看外面的天道:“现在走,大约正午的时候就能到京都了。” “可我还没吃饭呢。”纪风停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拿起个馒头就往嘴里送。 还不等他去拿筷子,林雨歇直接急性子的扯着他的衣服往外走,“吃什么吃,走啦。” 走在京都的路上,纪风停眼尖的发现了陌尘和杨画的踪迹,他玩心大起,不顾林雨歇的阻拦上前挑衅。 “喂!”纪风停喊道:“陌尘,你干嘛跟着我们?” 陌尘道:“同路而已,怎么就是跟着你了?要非说,那也是你跟着我才对,我走的,可比你早。还有,纪风停,你真的很烦人。” “他最近脑子有点问题,不用理他。”林雨歇把纪风停扒拉到一边说:“对了,你们要去哪里啊?” 陌尘道:“京都。” “京都哎。”往昔惊喜道:“雨歇,他们和我们同路,好巧啊。” 杨画回头问:“你们也去京都?你们去京都干什么?” 纪风停哼道:“和你有关系吗?” 一听他们也要去京都,陌尘顿时起了兴趣,他问道:“小雨,你去京都做什么?” 纪风停板着脸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陌尘的话,随即他沉下脸道:“你俩少在我面前眉目传情啊。” “胡说八道什么,边待着去!”林雨歇一脚踹过去,她笑笑看着陌尘道:“先前机缘巧合下相识了京都的镇国大将军肖城和他的爱妻茵茵,只可惜命运弄人茵茵英年早逝让人惋惜。我答应肖城要为他和茵茵再续前缘,此番前去也是因为这个。” 陌尘淡笑,“原来如此,真是缘分。” 林雨歇微微笑着,“那正好,我们一起。” 京都地界。 荒草丛生,越靠近关卡乞丐流民越多,倒不像个国家应该有的样子。 林雨歇拿出身上的银子给周遭的乞丐分着,她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情绪,心也不由的慌了几分。 杨画捏着手里的剑道:“奇怪。” 陌尘注意到他,很快询问道:“怎么了?” “回师父。”杨画沉默片刻道:“在我记忆里京都向来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安乐之都,更别提有这么多乞丐了。今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林雨歇扯了扯袖子说:“也不奇怪,裴子都之前和我说沛都和京都连年打仗,战火连天,颗粒无收。肖城也说过,只是没有裴子都说的那么严重。” 阴阳问:“裴子都是谁?” “哦。”林雨歇回道:“他啊,是我之前救济过的一个人,也是京都人。” 杨画疑惑道:“姓裴?” “是啊。”林雨歇问:“怎么了?” 杨画微微低头,他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剑道:“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陌尘道:“小雨,我见京都有一层稀薄的仙气覆盖,应当是有仙缘的,京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就要去问问陛下了。” 林雨歇点点头,“有肖城在,我们肯定能成功面见陛下。” 纪风停打断他们的对话,“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原委了,还有段路呢,别闲聊了。” 林雨歇嘟起嘴道:“平时就你闲聊的最多,还说起我们了。” 临近京都城门,哀鸣的哭声便参差不齐的传进他们的耳朵中,空气中也处处散发着悲凉之气。 还不等他们去想京都发生了什么,便入眼看见肖城血淋淋的被悬挂在京都的城门之上。 肖城身上没多少血肉,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城下铺满了白色的菊花,是百姓对他的悼念。 士兵们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刀剑相向,活活让人看出了地狱之色。 在场所有的人心都为之一颤,怎么会这样,肖城可是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屡获奇功,更别提这次又收复了沛都的靖梦关。 他怎么会死的如此凄惨? “别看。”纪风停从背后捂住林雨歇的眼睛,他的掌心感到一丝温热,是泪水在不断落下。 “怎么会这样?”林雨歇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上面挂着的……是……是肖城吗……” 纪风停沉重的点了点头,“是他,肆意张扬的少年将军肖城。他……” “原来我当时在冥界,不是眼花。”林雨歇抓着纪风停的手臂,泪如泉涌,她不忍去看城上悬挂的尸体,喉咙如同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他真的,真的……” 杨画忽的想起什么,脸上多了两丝悲伤之色,“肖城,镇国大将军,我有点印象,他怎么会……” “阴阳,这,这个……”林雨歇从百宝袋里颤抖的拿出红绳,她拿起又放下,胸口堵了一口气说的很艰难,“还,还……还有用吗……” 阴阳摇了摇头,不由低下了头,林雨歇手上的红绳在阴阳给出答案后也随风而逝,化成粉末盘旋于天空。 “我对不起茵茵。”林雨歇心抽痛着,“我要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 纪风停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往好处想,他们可能在冥界已经相遇了呢。” 林雨歇蹭去脸上的泪问:“他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陌尘望向城上的尸体眼神复杂,他先纪风停一步说:“心中有情,自然能走到一起。” “不会错过吗?”林雨歇哽咽了下,心中满是对茵茵的愧疚。 纪风停瞪了陌尘一眼,他轻轻拍了拍林雨歇的脑袋安慰道:“真正相爱的人,是舍不得错过的。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必自责。” 林雨歇双手交握,“希望,他们可以再度遇见。” 纪风停望向城楼,“是谁杀了肖城,手段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眼底蒙上一层冷意,捻起一片叶子,对着城上绑着肖城的绳子甩去,“怎么说我们也相识一场,小爷让你入土为安。” 肖城尸体落下的刹那,纪风停腾空而起,他顺手抓来一块布盖在尸体上将其抱住。 城下守着的士兵顿时躁动起来,他们纷纷拔刀拔剑向纪风停冲去,当然也有为其欢呼的百姓们,大多都是受过肖城恩泽的。 纪风停瞥了眼陌尘道:“我去安葬肖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待会见。” 陌尘对杨画说道:“别伤人,打晕他们。” “知道了师父。”杨画提剑和士兵们打了起来。 往昔拍着林雨歇的背轻声道:“雨歇,能杀肖城,又能将他的尸体挂在城楼上,除了当今陛下,怕是没有别人了。” “这样黑白不分的君王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吗,我要替肖城报仇。”林雨歇拔下身后的残影,杀气腾腾的走进京都。 陌尘慌了神,忙去阻拦她,“小雨,不可冲动!” 第71章 众人皆入狱,如何解此局 杀气四溢,天空被泼上了一层墨,残影比林雨歇更加想看到鲜血的颜色,阵阵魔气,杀人锁喉,无法喘息。 林雨歇刚腾空跃进京都,不等她落地,便被复杂的符文压制,当场撞在城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残影脱落,她欲起身,双手却被符文死死扼制在地面上,怒火下,她吼道:“残影,去!” 残影听到指令从地上飞起,对着施法之人杀去,施法的人正是当今国师云康。 拂尘轻动,云康阻挡着残影道:“何人擅闯京都,杀气不小,真是胆大的很!” 残影攻势极强,仿佛一条巨龙要将云康手里的拂尘撕碎。 陌尘施法解除林雨歇手上的咒文将她扶了起来,“小雨,没事?” “小伤,没事。”林雨歇怒然盯着空中和残影对打的云康,她喊道:“你是谁?为何阻止我进京都!” “无名小辈,也配知道我的名号!”云康收手,被残影划伤胳膊留下几道血痕。 林雨歇及时收回残影,缓缓平复了心情,云康使用的明显是九霄的法术,她目前被人间禁制压制,不能硬碰硬。 “师兄!”杨画眼中震惊,他上前走去,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你!” “杨画,你怎么会来京都?”云康站定,不顾身上的伤口,他收起拂尘眼中同样带了一丝不可置信。 杨画心中万般疑惑,他问道:“我倒还想问你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 云康道:“我已向师父辞行,早就不是九霄的人了,如今我飞黄腾达,得陛下器重,乃是京都的国师。” 杨画道:“师兄你……” “云康,是叫这个。”陌尘拂袖上前道:“你就是陶掌门口中那个贪图荣华,不思进取的弟子,居然当了一国国师。这京都一行,我还真是没白来。” “你是……”云康一怔,忙拱手作揖道:“不知怜生仙上驾到,在下有失远迎。” 陌尘道:“客套话不必说,我们此番前来是受老皇帝邀请,特来此帮忙,就请你引荐我们进宫。” 云康直起腰道:“老皇帝早已离世,天苑的消息未免太堵塞了些,现在的京都有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怜生仙上请回。” “什么!”陌尘一惊,之前忙于天苑之事,便将凡间京都传来的信件搁置了,不过月余,怎的变故如此之多。 林雨歇口无遮拦道:“我看老皇帝八成是他害死的,要不然干嘛拦我们。” 云康不悦,狠狠剜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林雨歇躲到陌尘身后,很是不服。 精致华丽的轿撵停在他们面前,裴朗明被身边的张公公搀扶而下,他略带不满的询问:“国师,怎么回事啊?” “参见陛下。”云康忙退避其后,“回陛下的话,都是小事,我能应付的,劳您亲自来一趟了。” 裴朗明穿着黄袍,龙纹加身,面上冷傲道:“朕出宫透口气,反正也无事。” 林雨歇盯着裴朗明那张脸越看越熟悉,她几乎是难以置信的伸出手喊道:“裴子都,是你!” “大胆!”云康挡在裴朗明身前道:“你竟敢用手指着陛下!活够了吗!” 杨画看着昔日的师兄成了面前皇帝的狗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连连皱眉,感叹物是人非。 林雨歇讪讪收回手,她小声嘟囔着,“我为什么不敢用手指着他啊,都是人,凭什么他比我们高一等。” “哎。”裴朗明拍了拍云康的肩膀说:“国师不可无理,朕认识她。” 林雨歇道:“你果然是裴子都。” “小美人,好久不见啊。”裴朗明笑笑,“当初要不是你,朕可能活不到现在,说起来你哥哥也算是朕的师傅。自上次相识,朕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啊,朕的王后之位也一直为你留着呢。”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乞丐流民。”林雨歇脑中忽的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颤声道:“照这么说来,当时和你同行的那群人也不是……” 裴朗明大胆承认,“没错,他们都是朕的护卫,不过后来太累赘,就都被朕给杀了。还有朕本名叫裴朗明,并不是什么裴子都。” “那……”林雨歇浑身起了寒意,她后撤两步问:“也是你下令杀了肖城?” “他以下犯上,顶撞于朕。朕只是赏了他凌迟处死,就已经很便宜他了。怎么,美人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林雨歇手指都在颤抖,她吼道:“你简直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牲!” “大胆!” 裴朗明捏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扯,陌尘见状伸手打落裴朗明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什么东西,竟敢对朕出手!”裴朗明有些动怒,他吩咐道:“国师,把他们都给朕抓起来,关进天牢!” “遵命。”云康立刻命令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 “师兄,你真的要对我们出手吗?”杨画企图用同门情谊感化云康。 “我不是你师兄,我现在是京都的国师,只听命于陛下。”云康手一挥,士兵们即刻冲上前缉拿他们。 使用过法术的陌尘和林雨歇如今抵挡不住千军,只能靠杨画阴阳还有往昔了。 云康也不是傻的,他知道单论仙法千军万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看准时机从袖子中拿出一把粉末,他适时腾空而起对着众人撒去。 粉末被他们吸入,普通凡人毫无影响,修习仙法的他们却腿脚一软,当即就没了还手之力。 “阴阳,你快走,去找纪风停!”林雨歇察觉不对,她来不及躲闪直接将阴阳推出了人群中。 想到往昔是神器没有凡间法术的禁制,林雨歇寄托着希望问:“往昔,你没事?” 往昔晃了晃身子,她瘫坐在地,扶着额头道:“这粉末,好奇怪,我浑身无力,怎么可能呢……” 片刻,他们绵软无力的倒下,数把刀抵在了他们的脖颈处,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云康得意道:“还好我早有准备,这可不是普通的软筋散,这是专门为修仙之人准备的软筋散。吸入了它,你们至少有七天使用不了任何法术。” 陌尘厉声道:“云康,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陶掌门知道,治你的罪吗!” 云康哈哈大笑,“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怜生仙上都栽在我手里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早就不是我师父了,我也早不是九霄的人了,我为什么怕啊!” 裴朗明捏了捏眉心道:“好了国师,别和他们废话,通通关起来。” “是。”云康单膝跪地道:“只是陛下,让他们逃了一个,是我办事不力了,还请陛下责罚。” 裴朗明连连去扶,“国师快快请起,朕没有怪罪你。跑一个就跑一个,量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张公公在一旁奉承着,“是啊国师,陛下怎么舍得罚你呢。” “行了摆驾回宫。”裴朗明走上轿撵说:“注意点,别伤到我的小美人了。” 皇宫天牢。 他们一路走来,每个牢房似乎都关了不少人,其中还有遭受酷刑人的惨叫。 林雨歇瑟缩进陌尘的怀中,她有些不忍去看,陌尘只是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雨,别怕。” “我没怕,我只是惊讶皇宫的天牢里竟有这么多人。”林雨歇说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呢。” 陌尘蹙眉道:“怕是多为无辜忠诚之人。” 士兵拉开一间空牢房,云康推着往昔催促众人道:“快进去,别磨磨蹭蹭的!” 往昔一阵踉跄,险些摔倒过去,杨画眼疾手快扶住她道:“往昔姑娘,小心。” 往昔及时抽回自己的手说:“多谢杨公子,我没事。” 众人被关进牢房中,云康笑笑,“这间牢房是特制的,你们别想耍阴谋诡计逃跑。安分点,要是陛下高兴可能会考虑放了你们。” “师兄!”杨画握住铁栏杆,掌心一阵刺痛如同被烈火焚烧,他很快弹开一脸不解的看向云康。 “师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信你会如此,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你和我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云康怒道:“杨画你闭嘴,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你处处受师傅器重又怎会明白我的处境!在九霄时,师傅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到你,甚至为了你能更好修习仙法还将你送上了天苑。你可知,一开始要去天苑的人本应该是我!你抢我那么多东西我没将气撒在你身上,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原来师兄一直这么恨自己吗,杨画愣在原地,他说道:“师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抢什么。” 云康没理他,只吩咐士兵将他们看管好,自己则先行离开。 陌尘叹道:“杨画,不必再说,他现在利欲熏心早就听不进去话了。他助纣为虐,早晚是要自食恶果的。” 杨画问:“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陌尘坐到草席上说:“出也出不去,只能先休养生息,见机行事了。” 想到之前林雨歇硬闯京都被云康打倒在地,往昔一直担心着,她坐到她身边问:“你没事雨歇?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林雨歇摇摇头,“就是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出不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阴阳身上了。” 往昔默认着坐在角落,她摊开手掌绵软无力,一丁点的法术都使不出来,她奇怪着自己又不是人,怎么会中招呢。 见往昔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杨画觉得一丝有趣,他凑过去搭话道:“往昔姑娘。” “嗯?”往昔抬眸道:“怎么了吗杨公子?” “是这样。”杨画挠挠头说:“先前一直没有机会问往昔姑娘师出何门,我见你使用的法术很是奇特,手中用的好像是……琴弦。一时觉得新奇,便想问问。” 早些时候怕有人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早早的就编好了故事,现在正好用上了。 往昔淡笑着说:“哦,我是傀儡师世家,我用的不是琴弦,就是普通的丝线而已。自从家族没落,我们家就只剩下我和兄长相依为命。我兄长不喜此术,所以只有我一人将此传承了下来。让杨公子见笑了。” “没有没有。”杨画忙摆手道:“倒是我,提起往昔姑娘的伤心事了,对不起啊。” 往昔表示,“没关系的,我早就忘了。” 在一旁听着的林雨歇要不是知道往昔是神器,她都差点要相信往昔的说辞了,和真的一样。 几道鞭声打破他们的宁静,林雨歇站起身走到牢门,她寻着声音来源,将目光定格在隔壁牢房。 隔壁牢房中绑着一名中年男人,他身穿薄衣被狱卒蘸着盐水鞭打着,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林雨歇皱眉看去,她脱口而出,“是蒙副将!他怎么会在这里!” 杨画问:“那是谁?” 林雨歇回答,“是肖城身边的副将蒙语,也是先前我在靖梦关结识的。” 陌尘道:“看来肖城身边的人都被现在的皇帝瓦解了,他一定是怕肖城功高盖主,趁着动荡不安的时候将其除掉。自古以来,自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算什么皇帝,真是猪狗不如!”林雨歇气愤的一拳砸在墙上。 陌尘牵过林雨歇的手,他拿出手帕为其轻轻擦拭道:“生气归生气,但不要伤了自己。既然我们都来了,那就在走之给百姓们留一个以民为本的贤德君王。” 林雨歇眼前一亮,“你要去杀了裴子都吗,不对,裴朗明。” “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陌尘敲了下她的脑袋,“怎么可能呢。” “啊?”林雨歇捂着脑袋问:“那你要怎么做?除了杀了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陌尘紧锁眉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国家之事很复杂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希望我还来的及扭转这一切。” 第72章 他贼心大起,竟想淋春雨 临近丑时,天上的弦月散发片刻光芒透过牢窗照进了牢里,正是犯困打盹的时刻。 林雨歇摇摇晃晃,想硬撑着不睡,但没坚持一会就依靠在陌尘的肩膀上睡熟了去。 陌尘闭目养神,偷偷看了她一眼,他伸手将自己衣服的摆子往她身上盖了盖,并挡住了风口。 夜静时刻,杨画轻声道:“往昔姑娘,你不困吗,我看着,你睡一会。” 往昔脱口而出,“我不用睡觉的。” “啊?”杨画以为自己幻听了,现在施展不出法力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用睡觉啊。 往昔意识自己失言,她忙改口道:“啊,我是说,我还不困。你睡,我看着。” “我睡不着。”杨画贴墙坐着,他叹道:“本想着来京都历练一番,结果还没大展拳脚就被关进了牢里,我真是不甘心。更何况看到百姓疾苦,流离失所,属实令人不忍。” 往昔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会好起来的。” “嗯。”杨画点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牢门口一阵窸窸窣窣,不到片刻云康便带人打开了他们所在的牢房,“把林姑娘带出来。” 几名狱卒连拉带拽的将睡梦中的林雨歇带出了牢房,陌尘起身去拦却被云康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 “师父!”杨画一惊,随即怒道:“云康,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康冷笑道:“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怜生仙上,都是阶下囚,你说话对我客气些。” “这大半夜的,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林雨歇不明所以,几乎是很快惊醒,她挣扎着,手臂被控制不住力气的狱卒捏得生疼。 “林姑娘,你就要飞上枝头了,听话些。”云康眼神示意两边的狱卒,狱卒拿出四只金丝镯子各戴在林雨歇的双手双脚上。 林雨歇奇怪道:“金、金镯子?” 陌尘捂着胸口起身道:“这可不是金镯子,这是缚灵锁,世间仅此三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两对。” 缚灵锁抑制修仙之人的灵力运转,佩戴七天以上便会彻彻底底变成普通人,此生再无仙缘,再难入仙。 “不愧是怜生仙上,见识就是广。”云康笑笑,“把人带走。” “雨歇!”往昔面色着急,她双手抓住狱卒的臂膀喊道:“你们别碰她!放开她!” “滚开!”狱卒无情甩开往昔。 往昔脚下一滑,额头撞在了墙壁上,杨画忙去扶她,“往昔姑娘,你没事?” 林雨歇下狠劲将身边的狱卒推开,她拿下身后的残影放进往昔的怀中说:“往昔,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雨歇,一定要小心。”往昔紧紧握着残影,担忧的看向她。 “放心。”林雨歇看了眼陌尘,随即很快转身对着云康道:“我跟你走。” 云康让出一条路,“林姑娘,请。” “往昔姑娘,你还好?”杨画拿出随身带着的跌打药递到往昔的手里道:“肯定很疼,快擦点药。” “疼?”往昔疑惑着,她猛的想到自己现在是人额头擦伤定是要疼的,她忙捂上伤口道:“是有点疼,谢谢你啊杨公子。” 牢门再次被锁上,陌尘前去试了试,手掌顿时被灼烧,甚至比杨画先前还严重。 此牢房对灵力越高的人伤害越大,陌尘有些心急道:“小雨暂时应该不会受到伤害,但时间一长就说不准了。我们要赶紧想出去的办法。” 杨画给往昔擦了药后,又将伤药递给了陌尘,“师父,还是先别试了,除非有钥匙,要不然根本出不去。” 陌尘没接伤药,他喃喃道:“京都怎么会有这么多抑制我们灵力的东西。” 九霄以符篆符箓出名,更是盛产法器,杨画气道:“京都有云康,有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为奇。” 天牢门口一阵打斗声,纪风停提着一串钥匙得意洋洋的走到牢门前,他嗤笑着,“哎呦呦,瞧瞧啊,这是谁啊,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净玄仙上、怜生仙上嘛。” “纪公子!”往昔一阵惊喜,她向后看去,“怎么不见我兄长?” 纪风停抱着双臂慵懒的倚靠在栏杆上,他回道:“他啊,中了个麻烦的粉末动用不了法术,我让他找了客栈去修养了,自己前来救你们。” “原来是这样。”往昔安心不少,她抱着残影往后站了站,脸上没了担忧的神情。 杨画仿佛见到了希望,他盯着纪风停手指上提着的钥匙说:“太好了,你快放我们出去。” 纪风停没理他,转而看向陌尘语气嘲讽的笑着,“喂,陌尘!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能被关在牢里呢?啧啧啧,真可怜。你求求我,我考虑考虑放你出来。” 陌尘懒得和他拌嘴,只冷冷道:“纪风停,你废话什么,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注意你的措辞,现在是我在外面,你在里面,你应该求我。”纪风停丝毫不急,他甩着钥匙说:“你这个态度让我很不高兴。” 陌尘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纪风停你能不能别闹了!” 纪风停摊开手道:“我又不是非要救你,我们是不是最近在一起待多了,让你产生了错觉。陌尘,提醒你一句,我是邪教的,你是天苑的,我们是对立面。救不救你,对我好像都没什么影响。” “随便你。”陌尘搞不清纪风停的行事风格,他坐到草席上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哎!”纪风停后知后觉,他来回张望道:“小丫头人呢?她怎么不在!” 往昔这才想起来要说雨歇的事,她忙不迭的跑到牢房门口说道:“雨歇被他们抓走了,说要给皇帝当妃子,走了有一会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纪风停拍着大腿,他一把将钥匙塞进口袋向着外面跑去,“胆敢觊觎我的女人,什么狗屁皇帝,我要他小命!” “哎,你把钥匙留下啊!”杨画刚喊出口,就已经看不见纪风停的身影了。 这下好了,又出不去了。 杨画满脑子疑惑,“这纪风停,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还是根本没想放我们出去?” “他脑子有病。”陌尘是在忍无可忍的接了句,“不用理他,我们自己想办法。” 紫薇宫殿,灯火长明,本是熟睡的时间,却阵阵笙歌,酒香四散。 林雨歇被缚灵锁抑制,一丁点的灵力都使不出来,她现在同普通人无异,只能跟着云康,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给她好好打扮一下,待会送到陛下那儿。”云康一把将林雨歇推进偏殿,十几个宫女顿时一拥而上去脱她的衣服。 林雨歇下意识的将手捂在胸前,她慌张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别碰我!” 大门禁闭,林雨歇被拖了回去,宫女们的手扯去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推进了满是花瓣的浴桶中。 林雨歇脚下一滑,整个脑袋都栽进了浴桶中,大量的水涌入她的口鼻中,让她险些呼吸不过来。 宫女将她往浴桶中下摁道:“姑娘多加配合,日后飞上枝头可不要忘了奴婢们。” “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放手啊!”林雨歇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她钻出浴桶咳嗽着,“别碰我!” 一炷香后,林雨歇放弃挣扎,任凭宫女们给自己梳妆打扮,她穿着一袭粉墨衣裙,满头的金饰,美的有些不像自己。 宫女笑着说:“姑娘真美,今夜定能俘获陛下的心。” 林雨歇翻着白眼起了逃跑的念头,她盯上屏风后的小窗,还不等她有所行动,手腕脚腕上的缚灵锁便微微颤动合在了一起。 她一个没反应,双手双脚并在了一起,差点脸先着地。 云康推门而入一把捏住林雨歇的胳膊往外走,“林姑娘,我劝你还是省省,这两对缚灵锁可几乎掏空了国库呢,你的那点念头,它可都知道。” 林雨歇被缚住手脚只能蹦着走,她气道:“你助纣为虐,日后一定不得好死!” “骂骂,等会你就没力气骂了。”云康一脸无所谓,他拿出一块手帕塞进林雨歇的嘴中,瞬间让她闭了嘴。 紫薇宫殿大殿,裴朗明身着华服左拥右抱,他边吃着身边美人喂着的水果,边欣赏着歌舞表演。 “陛下,人来了。”云康走进宫殿,将林雨歇往前一推。 裴朗明眼前顿时一亮,他挥挥手,舞女们瞬间停了身上的动作退避两边,他怀里的美人也有眼力见的站到了他的身侧。 裴朗明走下皇椅,他打量着林雨歇,上手扯下了她嘴里的手帕说:“你真漂亮,和朕后宫那群庸脂俗粉果然不能比。” 林雨歇满身火气无处发泄,她往裴朗明脸上吐着口水,“呸!昏君!” “还是个烈性子,我喜欢。”裴朗明不恼,缓缓伸手擦去脸上的口水兴奋一笑。 林雨歇看着眼前有些变态的人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她当时怎么就眼瞎没看出他是人面兽心,还动手帮了他呢。 果然,人不能同情心泛滥,保不齐什么时候这根针就会扎回到自己身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愤怒上头,林雨歇喊道:“裴朗明,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我。你夜间宣淫,不理国事,杀忠臣良士,亏空国库,你就是个畜牲!你枉为人,你也配坐皇位!” “放肆!”裴朗明一巴掌扇过去,“朕可是九五至尊,你哪里来的胆子辱骂朕!朕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朕的份上,又得你哥的授业。你早就和那群不听话的贼子一般下场了,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同朕讲话!” 裴朗明这一巴掌打的很重,林雨歇转了两圈才趴倒在地,她耳中鸣想片刻,脸部顿时红肿起来,嘴角也挂上了血迹。 林雨歇缓了缓神,她狠厉的盯着他说道:“你就这点本事,京都早晚败在你手里!” “你敢咒朕!”裴朗明蹲下身,一把捏住她的脖子。 林雨歇涨红了脸,她挣扎着开口,“有何不敢!” 哪料裴朗明一听顿时狂笑起来,他拽起林雨歇说:“哈哈哈哈,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林雨歇,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掌握着天下的。” 林雨歇咬牙切齿道:“我睁大眼睛要看的,是你如何为这天下人偿命!” “好啊,在此之前你就好好的服侍我。”裴朗明捏起林雨歇的下巴笑笑,“国师,让他们都下去,朕要和我的美人春宵一刻。” “陛下,玩的开心。” 云康吩咐大殿内的人撤出去,他阴险一笑拿出一粒药丸塞进林雨歇的口中,随即他大手一挥,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幽香之气。 手上的缚灵锁分开,让林雨歇得以活动,她捏着嗓子处的位置剧烈咳嗽,奈何药丸已经滑进了胃里。 林雨歇心下不由一紧,她抬起因为干呕而挂上泪花的眸子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云康道:“合欢丹。” 林雨歇眼里藏不住的震惊,她又问:“那这香……” 云康讥笑,“媚骨香。” 媚骨香好像只对她起作用,林雨歇脚腕上的缚灵锁也松开让她可以暂时活动,可她没了力气,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她浑身霎时燥热起来,脸部也出现了淡淡红晕,仿佛干涸的鱼儿迫切需要水分。 糟糕,这下可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她思考着该如何自救,眼前的眩晕却让她无法集中注意。 “好好享受,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云康对裴朗明行了个礼,便一脸奸笑的准备离开紫薇宫殿,给他们留有二人空间。 “过来美人。”裴朗明拉起林雨歇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怀里的她娇娇软软毫无还手之力,看起来很是好欺负。 “你别碰我……”林雨歇绵软无力的推搡着他,在他看来倒像是在调情。 紫薇宫殿门口把守的侍卫飞了进来,裴朗明一惊,他捏紧林雨歇的手腕向门口看去。 云康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眯起眼,他抬起手臂护着裴朗明,“来人护驾!” 纪风停扛着长枪一步步走进殿内,他阴鸷的目光落在了裴朗明的手上,面上顿时不悦,周身寒气四溢。 他抬起长枪指着裴朗明冷呵一声,“把你的狗爪子从我女人的身上拿下来,我可能,也许,会给你个挫骨扬灰的死法。” 裴朗明搂得林雨歇更紧了,“打扰了朕的美事,真是该死!国师,把他给朕抓起来!” “纪风停……”林雨歇眼里含着泪,目光迷离,声音虚弱的看向他的方向。 第73章 风迷帝王眼,巧夺雨出宫 皇宫天牢。 临近天明,光照了进来,带来片刻曙光和希望。 “进去!” 纪风停被人压着推进了特制的牢房中,他踉跄着,胸膛贴在墙壁上,满脸的不满。 他揉了揉磕在墙壁上的胸口对狱卒喊道:“推什么推!小爷有脚,自己会走!” 云康踹了脚牢门道:“老实点,等陛下醒了亲自治你的罪,你就祈祷可以留个全尸。” “他奶奶的,我呸!”纪风停攥上栏杆将手臂伸出去喊道:“老子给他留全尸还不错!你放我出去,我要和你单挑!狗屁的皇帝!狗屁的跟班腿子!” 云康瞪了他一眼,吩咐狱卒给他们所在的牢门多加了一道锁,便离开了天牢。 纪风停被栏杆上的禁制灼烧了手,他迅速弹开,嘴里还在不断的咒骂着裴朗明和云康。 陌尘冷笑两声,他倚在角落,抱着双臂一本正经的说:“哟,这不是纪风停吗,稀客啊。你不是厉害的不行,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陌尘,你少落井下石了。”纪风停吹着手掌道:“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说我的风凉话的!” 陌尘道:“站着说的,坐下也能说。纪风停,你的能耐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呢。” “你这人……”纪风停提起手刚想和陌尘继续争辩三百回合,他胸口却一阵疼痛,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陌尘皱着眉,下意识想去扶纪风停,他想着他总不至于是被自己说到吐血了。 往昔先一步搀扶住纪风停,她关切道:“纪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 纪风停靠在墙上,他用手背蹭去血迹,微仰着头虚弱的说道:“强行催动灵力造成的反噬,没事,暂时死不了。” “强行催动灵力?”陌尘心下一紧,他半蹲下来问:“纪风停,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纪风停偏过头,他像是不太好意思的开始讲述自己冲进紫薇宫殿的事情。 离开天牢后他第一时间就冲去了紫薇宫殿,他趁着守卫不注意偷了把长枪,几下靠偷袭解决了第一层防线。 到宫殿正门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怎么一股媚骨香的味道,这不是狐媚儿的东西吗。糟了!” 之前狐媚儿和他说过媚骨香的作用,只有女子会中招,无解药便无解。 可想而知紫薇宫殿里现在唯一的女子是谁,纪风停打飞门口守卫,扛着长枪便冲了进去。 在纪风停眼里,云康可是个对裴朗明忠心耿耿的狗,他不知道为什么云康的法术不受凡间规则的禁制,他只知道今天他一定要带小丫头离开。 纪风停指着裴朗明说:“我还没亲呢,你倒先上嘴了,要脸不!” 林雨歇抬着湿漉漉的眼眸,样子看起来怜爱极了,她挣扎着裴朗明的手,强忍着身体里的燥意。 “国师,把他给朕抓起来!”裴朗明捏着林雨歇的脸得意的宣誓主权,并对云康下令捉拿纪风停。 纪风停举起长枪向他扔去,“少拿你的脏手碰她,我剁了你!” 云康挡在裴朗明身前,他甩着拂尘攻势极强,看起来他的法术来源应该都是拂尘的力量,九霄制造,那就不奇怪了。 “妖不在凡间受限,你手里的东西是妖尾做的?”纪风停挡着云康的拂尘说。 “你还挺识货的。”云康下手丝毫不留情。 纪风停和云康换了个位置,他灵活躲避道:“你们九霄掌门见我还要陪副笑脸,你这样,也太不礼貌了。” 云康用拂尘狠狠劈下,“我早就不是九霄的人了!” 不用法术很难脱身,现在林雨歇又无还手之力,怎么办呢。纪风停瞥了眼得意看戏的裴朗明,他强行催动体内灵力冲向裴朗明。 裴朗明吓的尖叫,“国师,快快快,他过来了!护驾,来人护驾!” “你装什么装!”纪风停呸了句,他上手扯过林雨歇,结结实实挨了裴朗明一掌。 灵力运转,纪风停抱着林雨歇在大殿中央形成一个法阵,云康和裴朗明看的眼花缭乱,不敢轻易上前。 “雕虫小技。”云康抬起拂尘,腾空而起想要将法阵打破。 纪风停给林雨歇嘴里塞了个药丸,“小丫头,你出去找阴阳,这里有我。” “什么……”林雨歇在合欢丹和媚骨香的作用下意乱情迷,根本听不清纪风停的话。 纪风停眼神回避,脸颊顿时红了一圈,他捏着林雨歇的肩膀咽了咽口水说:“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虽然我真的很想。” “好难受……”林雨歇脚下不稳的趴在纪风停的身上。 “小丫头,我刚才给你喂的是解药。”纪风停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擦她的唇瓣,“我再和你说一遍,出去找阴阳,乖,待会就好了。” 林雨歇还不等说话,纪风停就已经和她交换了样貌,法术维持时间半个时辰,足够他将林雨歇送出去了。 在云康的拂尘劈下来时,纪风停已经将林雨歇推出紫薇宫殿了,在外人看来就是纪风停本人不敌逃跑了。 云康懊悔的看向殿外,“让他给跑了,陛下,我去追!” “不用了,美人还在就行。”裴朗明揽着变成林雨歇样貌的纪风停的腰说:“国师,加强戒备,你去殿外守着,别扰朕的兴致。” 云康说了句是,但他并没有离开,反倒站在原地打量着纪风停。 纪风停变了音线,他趴在裴朗明的身上娇嗔道:“哎呦陛下,你还真是讨厌呢。” 裴朗明奇怪的捏起纪风停的下巴,“美人,你怎么突然变性子了?你刚才不还在咒骂朕?” “陛下~”纪风停装作柔弱的往裴朗明怀里钻,“刚才是我不识好歹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好。我就留在宫里陪你,我哪也不去。” “想开就好,想开就好。”裴朗明大笑着,还真以为怀里的人是林雨歇。 云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盯着纪风停左看右看,仿佛要看出窟窿。 纪风停嘴角带着笑,无论云康怎么看,在他们眼里他都是娇弱的林雨歇。 裴朗明抱着纪风停把脸凑过去说:“来,美人,亲一个。” “哎呀,陛下不要~”纪风停别过脸,他轻轻锤着裴朗明说:“国师还在呢~” 裴朗明面色一沉道:“国师啊,你去外面守着。” “可是陛下……”云康还是有些不放心。 裴朗明态度坚决道:“不会有事的,出去。” 云康离开后,纪风停捂着胸口顺势摔倒在地,活脱脱的美娇娘的样子,他嗔道:“陛下,我身上难受的紧,你快抱抱我。抱抱我啊~” “美人,朕这就来。”裴朗明上手扶着他的腰,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游走。 纪风停挤出笑,他想在起来的瞬间给裴朗明一脚自己好脱身,哪料裴朗明一下子抓住他的脚腕,还当他在调情。 “死东西,力气还挺大。”纪风停心里骂着,他面色不改伸出手指在裴朗明胸前画着圈,“陛下~你坏~” “美人,朕还有更坏的。”裴朗明抱起他直往内殿走去,媚骨香还在空气中弥漫着,只不过对他们都没什么用。 为了不让裴朗明怀疑,纪风停故作千娇百媚,他被扔到床榻上,周围的灯光昏暗,直接把暧昧的气氛拉到了顶。 纪风停在心里骂着人,这狗皇帝一身虎劲,还好是自己,这要真是林雨歇,他还真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裴朗明脱去外衣,向着床榻走去,他扑向纪风停,“美人,朕来了。” “哎呀陛下~”纪风停在床上滚了一圈,躲开裴朗明的手说:“你急什么~” 裴朗明又扑过去,“朕要报恩,当然急了。” 有你这么报恩的吗? 你这是惩罚! 纪风停克制住上翻的眼睛,他往里躲着说:“陛下,太快了~我害羞~” “不快,朕会让你舒服的。”裴朗明一把拽住纪风停的脚腕,将他拉到床边,他顺势去拽他的身上的衣服。 “陛下,你冷静啊,我们慢慢来。”纪风停拽着身前的衣服挣扎道:“陛下!陛下!冷静!” 老子要贞洁不保了! 奶奶的,这狗皇帝疯了! 纪风停后退着,“陛下,等等,等等。” 裴朗明道:“美人,你躲什么?朕不会让你不舒服的,来,别怕。别怕。” 纪风停抓起床边的烛台砸向趴在自己身上的裴朗明,砰的一声,蜡油四溅,裴朗明毫无防备的晕了过去。 “恶心死老子了,让你冷静冷静,听不懂话呢!”纪风停变换回自己的样子,他甩着绸带一脚踹在裴朗明的身上嫌弃着。 云康忽的出现,一脸戒备的出现在纪风停面前,他拿着拂尘说:“你果然有问题。” 纪风停跳下床,满脸挑衅道:“现在才发现啊,晚了。” “陛下!”云康发现晕倒的裴朗明,他眼神锐利的挥起拂尘,“你真该死!” “哎!”纪风停的灵力到了极限,他双手挡在身前痞里痞气道:“别动手,我不反抗!我现在就跟你走,关起来行?别动手!” …… 纪风停靠在牢房内的墙上,他蹭了蹭鼻尖说:“呃……事情嘛,就是这个样子了。估计狗皇帝醒了肯定第一时间来找我算账,不过好在我把小丫头送出去了。” 往昔和杨画掩嘴偷笑。 陌尘淡笑道:“亏你想的出来。” “小爷能屈能伸。”纪风停洋洋得意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陌尘没回答,反倒问:“小雨她还好?” “我喂她吃解药了,恢复一阵应该就没事了。”纪风停说:“外面有阴阳接应她,比我们不知道安全多少呢。” “那就好。”陌尘沉着的心放了下来。 杨画问:“那你暴露是不是想好出去的办法了?” “那当然了,我这都是计策,我告诉你,就你师父那脑子估计都看不明白。”纪风停又来了劲,他起身得瑟道:“最后还是要靠小爷才行,承认陌尘,我就是你的救世主。” 陌尘无奈道:“你早把钥匙给我们,我们早出去了,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纪风停非要压陌尘一头,他叉着腰说:“你不是能吗,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找钥匙,还要靠我。你就不是个儿。” 往昔说:“纪公子,你还是说说你的办法,这样我们才好配合你。” “配合啊……”纪风停思考片刻说:“真没什么好配合的,我又不是来救京都于水火的,只要带你脱身去找小丫头就行。” 往昔问:“那京都的百姓怎么办?” 纪风停说:“管他呢,我们来京都的目的就是来看肖城,肖城死了,我们也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其他人死便死,活便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往昔低下头喃喃道:“雨歇不会坐视不管的……天下苍生是由一个一个的人组合起来的,我们也是其中一个,不能漠视。” “所以我说啊,我最烦你们这种思想了。”纪风停仰身道:“我为自己活,难道就不是为天下苍生活了?总有人会去做这些事,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呢。活的轻松自由些不好吗。” 陌尘道:“若人人都是你这种思想,天下就乱了。” “你就别教训我了。”纪风停纠结着,他烦躁道:“好好,谁让我们现在在一根绳上呢。实话说,我给肖城下完葬抽空去了趟冥界,要想破局,有一个人倒是必不可少。你们猜那个人是谁?” 杨画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 “不卖关子多没意思,你们猜猜嘛,猜猜。”纪风停笑笑,“反正我们要晚上才能离开,时间充裕的很啊。” 杨画无语,“这上哪里猜去啊。” “哎,陌尘,你猜猜呢。”纪风停擦着嘴角有些半干的血迹,他推了推陌尘道:“猜啊,大能人。” 陌尘淡淡道:“这还用猜吗。纪风停,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不就是……” 第74章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京国太子,裴怀信。” 陌尘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你怎么知道!”纪风停震惊的翻起身,他还想装一波呢,居然让陌尘抢先了。 陌尘道:“他是帝王命格,怎么可能轻易死去。裴朗明一定是把他关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尽快找到他,才好破局。时间若长,怕是来不及。” “用你说,我早就想好了。”纪风停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扔过去说:“接着。” 陌尘捏着药瓶问:“什么?” “解你们身上抑制法术药粉的解药。”纪风停得意道:“我牛不?别太崇拜我。你要实在崇拜我,就给我磕一个。” “白痴。”陌尘吃过解药,他又将解药递给了杨画。 纪风停不屑道:“哎,你有本事你别吃我拿的解药啊!” 杨画和往昔相继吃了解药,身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灵力。 在凡界身为神器的往昔琴不会受限,只不过被这奇怪的药粉限制了。 她捏了捏手掌,开心道:“真的是解药。” 纪风停捶着腿说:“我越想越来气,你说为什么在凡间我们的法术要被压制啊?” 陌尘说:“不压制,世间不就失衡了。” 纪风停问:“那妖为什么不用?” 陌尘沉默,且无语。 纪风停来了劲,他捂着胸口说:“你看,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我说啊,把天捅个窟窿就能知道缘由了。” 陌尘直接不理纪风停,等到大家吃过解药恢复有七八成时,他到纪风停身上摸索出来牢门钥匙。 “哎,你过分了!”纪风停打转着,又栽在陌尘手里了。 杨画道:“有钥匙你不早拿出来!” 见外面没什么人把守,陌尘便认定是云康自信于他们走不出特制的牢房,所以没加派人手。 现在是最好的离开时机,出宫和林雨歇汇合,然后一起商量京都易主之事,救出裴怀信,还百姓安宁。 “你现在出去干什么?外面危险,你没听说过天黑好办事吗?陌尘,喂!你听见没?”纪风停高喊着,手不自觉的伸到了往昔手里的残影剑上。 往昔宝贝似抱着残影后退,“纪公子,你干嘛抢雨歇的剑啊?” “谁抢了。”纪风停嘴硬道:“我就摸摸。哎!陌尘啊!” 忽然纪风停的嘴像是被胶封住,他上下嘴唇合在一起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声。 嗯? 什么妖术! 好啊,你浪费法术在我身上! 陌尘!陌尘! 纪风停手舞足蹈的拉住陌尘,他在嗓子里发出嗯嗯声,急切的想让陌尘给他解开术法。 陌尘视而不见道:“行,知道了,你可以闭嘴了。” 往昔奇怪道:“怎么回事啊,纪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杨画哼笑道:“师父嫌他太吵,让他暂时闭会嘴。” “确实有点吵。”往昔缩了缩头,表示赞同。 临走之际,纪风停在隔壁牢房发现了肖城心腹——蒙语的身影,他拍着牢门嗯嗯额额的招手叫着陌尘。 陌尘沉着气说:“纪风停,你能安静点吗,照你这个样子,我们还没出去你就把人都招来了。” 纪风停在脸上艰难的挂了一丝笑,他指着牢门,又看向往昔,希望她能懂自己的意思。 往昔立刻会意,她说道:“怜生仙上,你救救牢里的人。他是镇国大将军肖城的亲信蒙语,蒙副将。” 不等陌尘发话,杨画便拔出剑劈开了蒙语所在牢房的锁头,“救出他,我们便赶紧离开。” 纪风停点点头,他拍了拍杨画的肩膀,在心中说:“小子不错,有我几分风范,比陌尘强多了。” 往昔背上残影跑进牢房,她解开蒙语身上的绳子关切的问:“蒙副将,你还好?” 蒙语浑身鞭伤,他看着全然陌生的往昔问:“你怎么认识我?” 往昔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貌是没有见过蒙语的,她当时没有琴弦,是飞萤的状态,蒙语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 “我是纪公子的朋友,他告诉我的。”往昔脑子动的很快,立刻想到了解释的话。 纪风停把脸凑过去。 “多谢。”蒙语放下戒备,他说:“我们将军惨死,我本想救他,可惜丢了虎符,还被抓了进来。唉,都是我的错。” 事态的发展谁又能想到呢。 往昔叹息,“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的错。” 陌尘提醒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先走再说。” 纪风停点着头,他叽里呱啦的呜呜道:“对,我是有计划的,我在路上慢慢和你说。” 蒙语听得一头雾水,“纪公子,你在说什么啊?” 陌尘道:“他嗓子疼,暂时说不了话,不用管他。” 解决了门口的守卫,他们很快离开了皇宫,去了宫外与林雨歇汇合。 午间阳光正盛之时。 隐秘的暗室里,太子裴怀信身着薄衣被铁链锁着双手,保持跪着的姿势,他浑身脏污,像是被人刻意的羞辱。 暗室门口穿着宫装的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她眼里满是急切,却不敢加快步伐。 张公公作为裴朗明的亲信自然知道这间暗室,丫鬟就是他塞进来的,他在门口嘱咐着,“喂完饭就赶紧出来!” 丫鬟被烧伤了半边脸,她敲了下墙壁回应张公公自己听见了,便忙着往暗室里面走。 她蹲在裴怀信身前,不放心的又看了看门口,确定暗室只有她和裴怀信后,她才放下食盒轻轻晃着他的胳膊。 “你是……”裴怀信虚弱的抬起头,身上却难掩温文尔雅之气,他瞥见地上的食盒道:“原来是来为我送膳食的,辛苦你了。” 丫鬟装扮的姑娘眼眶湿润,她想去摸裴怀信的脸,却在手伸过去的刹那顿住,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 “怎么哭了?”裴怀信一愣,他安抚道:“你瞧我,身处绝境都没有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好姑娘,快擦擦眼泪。” 她伸手去擦自己脸上的泪,在摸到自己脸上骇人恐怖的伤疤时她身子抖了抖,下意识去挡,生怕吓到面前的人。 裴怀信发现她的动作轻声道:“美人在骨不在皮,不必挡,你还是很好看的。” 还是她的殿下,无论在何种境地都是乐观向上的,他不在乎女子的容颜,他向往的是真正的人人平等,大同天下啊。 来不及哭了,她忙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她将信展开在裴怀信面前。 信上的内容:殿下,现在整个京都都在裴朗明的掌控之中,除他一人,其他皇室子弟皆身殒。镇国大将军也被裴朗明害死,其他在职的不是投靠于裴朗明,便是被其害死。如今京都已然成了一盘散沙,百姓需要你,京都也需要你。殿下暂且忍些时日,小女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看完信的裴怀信眼底蒙上了一层雾,他颤声的看向她,“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肖城怎么可能……裴朗明他怎么敢的……” 她不说话,伸手挽起了左手的袖子,她的腕上有一朵月季花形的胎记。 裴怀信顿时认出面前的人是崔太尉之女——崔婉歌。 曾经名动京都的才女崔婉歌,如今没了引以为傲的容貌,也没了高贵的身份,一身丫鬟扮相的蹲在他面前。 他不可置信,“婉歌!?” 崔婉歌伸出颤抖的手指在嘴边比着“嘘”的手势,她落着泪将信吃进了肚子里,生怕被人发现。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裴怀信一阵痛心,“是……因为我吗,不值得,对不起。” 崔婉歌摇着头,她打开食盒示意裴怀信吃一些,自己也快到时间该出去了。 裴怀信偏过头,“你如此,我怎么还吃的下去。婉歌,你说句话啊,你告诉我,外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崔婉歌也很想说,可她为了进宫,为了靠近裴朗明,为了得到这份差事,已经毁了自己的脸,割了自己的舌头。 她张开嘴,空洞还有着血丝。 裴怀信不忍去看,“婉歌,我对不起你……” 崔婉歌急得说不出话,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她指着食盒,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往他嘴里送。 裴怀信明白她的意思,为了不暴露,他只能忍痛吃下去。 裴怀信承诺道:“婉歌,若我能出去,一切平定,我定会立你为后。” 崔婉歌落着泪,心中想着,“裴怀信,我不想做太子妃,也不想做皇后,我只想做你的妻。” 她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忙摆着手,日后他君临天下,皇后绝不能是自己这般说不了话,面容可憎的人。 从前,他是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她不敢相配,只敢偷偷望他。 如今,他虎落平阳,她自降身份,如何相配,只要他好,她无怨无悔,不敢奢求其他。 临走时,崔婉歌擦干净眼泪,她站起身在裴怀信的掌心写下,“等我”二字。 裴怀信恨自己无能只能被关在暗室中任裴朗明侮辱,他虽无意继承皇位,但也不能让江山社稷毁在裴朗明的手里。 他在脑中思考着对策,等崔婉歌下次来时,好将消息传递出去。 暗室门口,张公公不满道:“小婉,你怎么这么慢!” 崔婉歌比划着解释,张公公看不懂只能烦着打断,“行了行了,明天继续送。走。” 张公公殷勤的走到裴朗明身边,此刻的他才醒没多久,正抱着美人吃着早点。 “怎么样?”裴朗明瞥了张公公一眼。 张公公笑着,“陛下,已经送过饭了,吃的少些。” 裴朗明满意道:“行,吃了就行。别让他死了,他死了朕就没的玩了。” 崔婉歌捏着餐盒站在张公公身后,她不敢抬头,怕满腔的恨意会让裴朗明察觉到不对。 “这个丫头找的好,长的丑陋,不会写字,不会说话。”裴朗明看了崔婉歌一眼笑笑,“张公公,你办的事不错,当赏。” “多谢陛下。”张公公笑的合不拢嘴,忙跪地拜谢。 “对了,国师呢?”裴朗明道:“前夜朕被他们戏耍了一番,等等朕要去牢房看望他们,找点乐子。” 张公公说:“回陛下的话,国师刚去牢房查探情况,相信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向陛下禀告了。” 裴朗明笑笑,“好,好啊,朕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之主。敢违背朕的,一个都别想活。” 话音落,云康便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殿内,“陛下不好了,那群人越狱了,还带走了蒙语!” “什么!!”裴朗明手中的杯子被他怒摔在地,在场的人纷纷跪地生怕被怒火殃及到。 “怎么会逃了,那牢房不是特制的吗!把他们给朕抓回来,掘地三尺,不惜一切代价!朕不允许有人不服朕!” 云康道:“陛下放心,我已在各个关口张贴了他们的画像,全城地毯式搜索。京都也被我布上了法阵,他们现在就是笼中之鸟,跑不了。” “一定要抓回来!”裴朗明气的面容扭曲,他感到自己帝王的威严被触犯了。 崔婉歌跪在地上默默听着裴朗明和云康的对话,她想,破局关键可能就是裴朗明要抓的这些人,只要她出宫先行一步找到他们将消息传递,就一定能救出她的太子殿下。 裴朗明一天只让她给裴怀信送一顿饭,平时不用她的时候,她就待在一间单独的小屋里,只要把握好进出宫的时间,她便可以不被发现。 时间很急很紧,她必须立刻准备,等裴朗明发怒让所有人离开只剩云康时,她便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小屋。 赶巧今日未时皇宫采买,崔婉歌躲进采买的车中,带了几两碎银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皇宫。 一路跌跌撞撞,她确定菜车周边没人才蹑手蹑脚跑了出来,她终于出宫了,现在只需要找到裴朗明说的那伙人,便能救太子殿下于水火。 她往脸上摸着灰,扯开头发,换掉宫女装,扮作流民乞丐前去偷偷看了告示上贴着的画像。 有了方向,崔婉歌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太子殿下,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第75章 歌出宫求救,雨巧进虎穴 京都城内官兵四处搜查,便是要把地掀开,天捅漏,也要将陌尘一行人捉拿回去。 天上蒙了一层雾气,看不到远处的风景,也见不到曙光的到来,仿佛末日将近。 人员稀少的客栈内,阴阳拧着湿毛巾为昏迷不醒的林雨歇擦拭着额头,她迷迷糊糊,嘴里喊着纪风停的名字,好像在叫他快跑。 陌尘一行人躲了许久才冲进房内,显得很是疲惫。 阴阳怕他们动静太大惹来官兵忙放下毛巾去关紧门窗,他提醒道:“宫里动作很快,用不了一日这里便会被搜到,等紫、雨歇醒了,我们就离开京都。” 不等其他人说话,往昔便急道:“不能离开!” “为什么?”阴阳不解道:“肖城已经死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不欠京都什么。” 往昔说:“裴朗明不下位,百姓便永无安宁之日。我要留下,帮怜生仙上一起整顿京都,拥太子上位,还百姓太平。” 阴阳不理解的哼笑道:“往昔,你糊涂吗,他人生死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太子皇子的,我们管他们做什么?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什么你忘了吗!” “是你糊涂。”往昔急道:“阴阳哥哥,这是我们的责任啊,你别忘了我们可是……” 阴阳怕往昔当着他们的面暴露他们神器的身份,他无奈答应道:“好,留下,听你的。” “谢谢你阴阳哥哥。”往昔拿出纪风停给的解药,她有些别扭的递过去,“给,解药。” “谢了。”阴阳淡笑。 往昔低下头说:“我们,是一家人。” “嗯,一家人。”阴阳点了点头,心中暖意盎然,看来往昔应该是不生自己的气了。 蒙语见到昔日在靖梦关出现的恩人们眼眶一湿,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忙不迭的跪下,“请各位仙人救救京都,为将军申冤。” 往昔一惊,她忙去扶起蒙语,“蒙副将,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会帮忙的。”阴阳扶着蒙语坐到凳子上说:“我先为你上药。” 阴阳拿出伤药为蒙语处理着身上的鞭伤,其余人则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陌尘道:“太子藏匿之地我们尚不知,如今已然打草惊蛇,不可再贸然行动。” 杨画说:“师父,那不如派我去宫内去打听一下。就算被发现,相信师兄也会念在往日之情留我一命。” “我觉得不妥。”往昔摇摇头,“他可没对你顾念过同门之情,杨公子,现如今,他是我们的敌人。” “是了。”杨画长叹一声,“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师兄他是有苦衷的。” “杨公子……”往昔欲言又止。 纪风停给林雨歇盖好了被子,他走到陌尘身后,猛拍着他,“呜呜,嗯呃,唔……” 陌尘瞥了他一眼道:“纪风停,我们在谈正事,可以安静点吗?” 你谈正事,我就不是正事了吗!纪风停指指自己的嘴,喉咙发着声音,陌尘你倒是给我解开啊! 陌尘轻叹一声,挥手解开了纪风停身上的禁制。 刚一解开,纪风停便喋喋不休道:“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能说话是真不好受啊。陌尘,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啊!” 陌尘瞥了他一眼,“你最好安静点。” “好,安静。”纪风停吊儿郎当的刚拉开凳子准备坐下,他猛地察觉不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向门口飞去。 “谁!出来!” 站在门口的崔婉歌被吓到,她怯生生的走进屋内,扑通跪下,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杨画抽出长剑搭在崔婉歌的肩膀上问:“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你有什么目的?” 崔婉歌摆着手,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她急着想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拿出来,请他们去营救太子。 纪风停打落杨画手里的剑,“哎,别对小娘子这么粗鲁嘛,万一她有话说呢。” 往昔走到门前将门关紧说:“纪公子说的对,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的。” 有口不能言的崔婉歌急的不可开交,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血信,啊啊啊的递过去。 没人去接她手里的血信,毕竟在他们眼里面前的人身份存疑,又和乞丐无异,建立不起可信度。 陌尘先是开口,“姑娘,你是有话想对我们说吗?” “你那不是废话嘛。”纪风停上前扶起崔婉歌,他安慰道:“好姑娘,别怕,有话就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 崔婉歌纠结着,她将血信塞到了陌尘的手里,忙又跪下磕了几个头才罢休。 陌尘看了信上的内容,他蹙起眉头,“你……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太子的所在地?” 崔婉歌用手胡乱比划着。 纪风停抢走陌尘手里的血信粗略看了一眼,他倒了杯水端详着崔婉歌问:“你是宫女?太子的贴身宫女?” “啊,啊……”崔婉歌面色焦急,她摇头又点头,竟直接急血攻心,吐出了血。 杨画一针见血道:“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听你说过一句话,你是不会说话吗?” 崔婉歌胡乱擦去嘴角的血迹,她连连点头,脸急得都有些涨红。 杨画道:“不会说话,那我们怎么信你呢。” 崔婉歌急得满脸泪水,只能一遍遍指着血信。 纪风停轻推了下崔婉歌,崔婉歌顿时褪去了身上的乞丐装,只是容貌无法改变,依旧是烧伤的样子。 “这样好多了。”纪风停满意着,他看向陌尘道:“至于说话……陌尘,你应该有办法?” “让她开口说话做不到。不过……”陌尘并起两指点在崔婉歌的肩膀上道:“姑娘,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说一遍。” 片刻,陌尘松了手,“长话短说,她叫崔婉歌,太尉之女。此番出宫便是寻求我们的帮助,救出太子。” “原来如此。”纪风停思索着,他看向蒙语问:“蒙副将,你手里还有多少兵啊?” 蒙语回道:“只剩下一支将军亲信,约两千多人。” 陌尘看透了纪风停的心思,他道:“强攻肯定不行。” 纪风停不耐烦道:“以少胜多我还是有三分自信的,陌尘,要不你说怎么办?” 屋内陷入短暂沉默。 “给个建议。”林雨歇虚弱的起身,她咳嗽两声道:“主动出击,兵分三路,一网打尽。” 往昔忙去扶起林雨歇,“雨歇,慢点。” 林雨歇倚在床边说:“裴朗明不是要我嘛,那我就主动送上门作饵,你们一队跟着崔婉歌找到太子,一队将紫薇宫包围堵塞消息不给云康和裴朗明机会。” 陌尘和纪风停几乎同时说出,“不行!” “为何不行?”林雨歇不解道:“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觉得可行。”阴阳道:“其实你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一个顾忌雨歇的安全不想,一个,却不敢赌。早晚有一战,不如早做早结束。” 崔婉歌跪倒在地,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举起求众人,那药瓶是她从云康的卧房偷出来的,她想应该能帮助到他们。 阴阳拿过药瓶看了看说:“真是如虎添翼,有了这个药,你们可以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受凡界禁制。” 杨画道:“崔姑娘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众人商议过后,打算三天后行动,每人分了一颗崔婉歌带来的丹药,他们会在适合的时间段服下,救出太子,还皇宫安宁。 崔婉歌握着平安福,望着看不清的天空偷偷回到皇宫,她随时等待陌尘他们的营救信号。 蒙语也在这三天抓紧集合队伍,收买宫门前的人,由陌尘带队随时攻进大殿。 出发那天,林雨歇装扮精致,身边陪着往昔,她们的任务是迷惑裴朗明,拖出其他人的时间。 陌尘和蒙语带着队伍埋伏宫外等待宫内信号,阴阳在前方进行打探。 纪风停和杨画则去和崔婉歌会和,前去救出太子裴怀信,运气好还能顺便拖住云康。 陌尘指着桌上摊开的皇宫内部图说:“计划就是这样,没有问题大家准备准备就出发。” 大家听的很认真,只有纪风停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拍了下桌子问:“哎,对了小丫头,你手上的缚灵锁去哪里了?” 林雨歇摸了摸手腕,这才想起,她说道:“哦,阴阳帮我取下来了。” “在我这里,怎么了?”阴阳拿出一对缚灵锁问。 “厉害啊,你怎么取下来的?”纪风停夺过缚灵锁笑笑,“算了,不重要。这可是好东西,给我,我有用。” 陌尘不由心下怀疑起阴阳,缚灵锁只有施法人才能解开,阴阳是如何解开的呢。 直到他们走到皇宫附近,陌尘都处于神游,怀疑的状态。 杨画叫了他好几声,才让陌尘回神,他想只要阴阳不是邪教的人,做的事情有益天下百姓,身份什么的也不必深究。 “师父在想什么?”杨画问。 “没什么,一切小心。”陌尘看向林雨歇,不自觉的关心道:“小雨,你也要注意安全。” 林雨歇心下一暖,她淡笑着点点头,“我会的,放心。” “往昔姑娘,你也要小心啊。”杨画挠挠头,也和往昔嘱咐了一句。 “嗯,多谢杨公子关心。”往昔点着头,眼神却落在了阴阳的身上,希望这次他们会顺利。 “注意影响,走了。”纪风停分开林雨歇和陌尘,他拽上杨画向着和崔婉歌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皇宫正门。 林雨歇和往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云康不明所以,不知道她们想耍什么花招,他打探附近确认没发现人,上报裴朗明同意后,这才将两人放了进来。 龙椅上的裴朗明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他冷哼道:“美人,怎么又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个……不俗的姑娘。回心转意了?” “就是回心转意了,谁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呢。”林雨歇弯下腰,自降身价道:“陛下给的,妾心向往之,妾必定会好好服侍,令陛下满意。” “是吗,朕怎么觉得你不是很情愿啊?”裴朗明心下还是有些怀疑,他的目光落在往昔身上,渐渐移不开眼。 林雨歇心里暗骂两声,缓缓给往昔让出位置,她淡笑道:“若不情愿,妾又怎么会带着自己的姐姐来找陛下呢,直接离开岂不是更好。” 往昔会意,身上的衣服滑倒腰间,露出洁白的肩膀,她勾唇一笑附和道:“就是啊,我听了妹妹的话,也想要荣华富贵,这才来宫内寻陛下。陛下,我们姐妹是真心想服侍你的。” 站在往昔身边的林雨歇差点看呆,往昔什么时候会的这一招,别说男人看了痴迷,女子看了也受不住啊。 来之前,往昔特地和阴阳取了经,看来效果不错。 云康总觉得有个不小的阴谋在等着他,他忙拱手作揖道:“陛下,臣以为……” 裴朗明被美色迷了眼,他打断云康道:“可以了国师,两个女子再怎么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先去看看那个人,朕要好好会会她们。” “可……”云康心下纠结,想了想他还是默默退下了,“是,臣告退。” 在云康离开的刹那,往昔悄然施法,让室内形成小型法阵,隔绝外界。 裴朗明丝毫没有察觉,他勾着手说:“来,美人,让朕看看你们的诚心。” “好的陛下,我们,现在就来。”林雨歇吃下药丸,恢复一个时辰的灵力,她伸出手,残影出现在她的手间。 残影随着林雨歇的动作飞出,直接扎在了龙椅上,它散发出黑气将裴朗明包围。 裴朗明冷笑,“朕早该知道,再一再二,就有再三。” 他想用在兆焰学的一招半式脱身,哪料往昔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扼制住了他的手。 “陛下,你还是省省。”林雨歇一步步走到龙椅处。 裴朗明挣扎着喊道:“国师!国师!” “现在他可没空救你。”林雨歇歪着头笑笑。 第76章 应天帝王命,告别京都行 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裴朗明自以为胜券在握,却还是输的彻底。 时机成熟之际,纪风停和杨画溜进宫内,提早和崔婉歌接头准备营救太子。 崔婉歌端着今日的食盒跟在张公公身后,还不忘随时留意周围的情况。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让崔婉歌心头一喜,他们来救太子殿下了,他们果然没有食言。 纪风停和杨画从城墙上跳下,张公公眼前一惊,“来人啊,有刺……” 不等张公公喊出来,纪风停便一记手刀打了过去,他呸道:“什么东西啊,吓我一跳。” 崔婉歌嘴角带着一丝笑,她比划着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自己,前去关押裴怀信的暗室。 杨画点点头,“崔姑娘,麻烦你带路了。” 临近暗室门口,一道光打了过来,二人眼疾手快将崔婉歌护到身后还了回去。 地上被打出一道裂缝,来人正是云康,正面交锋不可避免,但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啊。 云康手中的拂尘杀气腾腾,他瞥了眼二人身后的崔婉歌,像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步步紧逼道:“就知道你们不会善罢甘休,来了这么多回,还没有找清自己的定位吗?” “我看该找清定位的人,应该是你。”纪风停双手抱胸道:“喂!杨画!你们九霄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你自行解决,我先跟着崔姑娘把太子救出来。” 杨画看着云康,心下一横,“好,这边就交给我。”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纪风停和崔婉歌去了暗室,此时的空地上只留下了昔日的师兄弟。 暗室无人把守,走进去简直轻而易举,崔婉歌急得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冲进了内室。 裴怀信衣衫单薄,满身血污,似是又被折磨过。他听见声响,抬起眼眸,“婉歌。” 发现崔婉歌身后跟着其他人,裴怀信下意识认为是裴朗明找来折磨他的。 他向后缩着身子,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他警惕道:“又是他派来的吗,这次又要如何对我?” “猜错了。”纪风停不合时宜的笑着,“小爷是来救你的,太子殿下,京都乌烟瘴气的还需要你去净化净化。请。” 话落,纪风停两指并作一指凝聚灵力打断绑着裴怀信的铁链,崔婉歌见状忙去扶,并连连点头示意裴怀信可以相信纪风停。 裴怀信对纪风停表示感谢,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说:“婉歌,是你找能人来救我的?真是辛苦你了。” 崔婉歌摇摇头,眼里含着泪,她拿起暗室里放着的袍子盖在他身上,比划着一起离开的手势。 两人含情脉脉,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 “我之前在皇宫里溜达了一圈,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纪风停从怀里掏出张绢帛活跃气氛道:“先皇遗诏啊,哎别说,你们的老皇帝还是有些预知在身上的。” 裴怀信接过绢帛仔细看了看,他自责道:“没错,是父皇的字迹。原来父皇早有预料,是我一直没往皇弟身上想,都怪我。” 崔婉歌安抚着他,手里比划着不怪你。 纪风停把绢帛拿走说:“小爷暂时替你保管,等到了合适时机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出来宣读。” “多谢恩公。”裴怀信拱手作揖。 纪风停挠挠头,“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家小丫头。要不是她非要管你们的闲事,我才不来呢。” 暗室外,大战一触即发。 云康甩着拂尘啧道:“杨画,你真是碍事。从前是,现在也是。我怎么看你就这么不顺眼啊!” 此时多说无益。 “师兄,得罪了。”杨画拔出剑,仰头吃下药丸,恢复了一个时辰的灵力,不受凡间禁制。 谁输谁赢显而易见,云康气到额头青筋暴起,他不管不顾的冲向杨画,势必要将他撕碎。 可云康哪里是杨画的对手,只几个回合就败了下来。 云康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笑着,“天资聪颖的师弟,九霄上下的希望,我们之间的差距还真是悬殊啊。” “师兄,收手,一切都还来的及!”杨画不忍继续对师兄下手,他握着剑的手不断发抖。 云康嘶吼道:“从我离开九霄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师弟,你一直这么天真吗?我要荣华富贵,我要万人之上,这些九霄都给不了我!你明白吗!” “师兄,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杨画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云康的嘴里说出来,明明印象中,他的云康师兄是个以慈悲为怀,心有大爱的人。 云康自嘲道:“是人都会变,哪有人会一直坚守道心的。师父说的对,我就是个贪图荣华,不思进取的小人。天下兴衰与我何干,到头来,还不是护不住与自己所亲近之人。还有杨画,我就是嫉妒你,讨厌你,你少给我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嫌恶心。” “师兄……”杨画想问个究竟。 “哪那么多废话。” 纪风停满脸不屑的冷哼着,他放出缚灵锁将云康捆住,顺便还打碎了拂尘。 “天底下可怜人多的是,他不说了对你羡慕嫉妒恨,你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带走带走。” 天空绽放出金色光芒,是阴阳的信号,陌尘和蒙语已将紫薇宫殿包围,裴朗明也被林雨歇控制住,现在就等纪风停将太子带过去了。 纪风停眯起眼仰头看着天空上的金色光芒,他浅笑道:“我就知道那群御林军不是陌尘的对手,走,小丫头那边也成了,就等我们了。” 杨画叹气,“是时候该结束了。” 紫薇宫殿内,林雨歇踩着龙椅将残影抵在裴朗明的脖子上,外面的御林军也被限制行动,无法前进。 裴朗明懒散的躺在龙椅上,丝毫没有紧张感,“美人,早知道你们厉害,但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一人就抵了朕的万人。可你们这么做,图什么呢?” “自是图百姓安康,太平盛世。”林雨歇气道:“你的胡作非为致使国库空虚,忠臣惨死,早已人神共愤。裴朗明,你自己如何我管不着,可你威胁到天下苍生我就不得不管了。” 裴朗明不思悔改,大放厥词道:“美人,朕是一国之君,逍遥逍遥怎么了。天下百姓依附着朕,朕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应该做什么。听命于天子,此乃百姓本分。” 林雨歇握着剑的手一紧,“我呸,百姓希望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裴朗明,不是他们依附你,而是你,依附着他们。” 裴朗明陷入短暂沉默,可他面上展现的不过是不甘心,后悔没有真正的做到万人之上的王。 野心不是一天形成的,走到今天这步是早晚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没错。”裴怀信走进大殿盯着裴朗明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过是时间问题。皇弟,身居高位不能只顾自己享乐,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便要站在百姓的方向考虑问题。” “裴怀信?” 裴朗明的视线环顾四周,他发现了躲在纪风停身后的崔婉歌,以及正在被杨画压着的云康。 还有御林军,都没有了,属于他的都没有了。 他大笑着,“呵,好的很,好的很啊。朕筹谋这么久,竟让他们钻了空子。早知道,就不留你一命了。” 裴怀信好言相劝,“皇弟,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皇位。只要你真心悔改,这个位子就还是你的。”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裴朗明红着眼喊道:“朕不信你不恨朕,亲生父亲,手足兄弟无不因朕而死。你不想朕死吗,你不想朕去九泉之下和他们交代吗!裴怀信,你怎么这么假啊!!” “皇弟……你……”裴怀信痛心,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能怨天尤人,只怪生于皇室,帝王无情。 “哎呀!”纪风停烦躁的掏了掏耳朵,“我最烦你们婆婆妈妈的讲道理了,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斩草除根没意外啊。” 纪风停飞身而起,他直接夺了林雨歇手里的残影将裴朗明拽下龙椅。 裴朗明被纪风停踹倒,他反手将残影递到裴怀信手边道:“喂,日后你才是皇帝,此等谋权篡位的小人自是要你亲自解决。来,动手,杀了他。” 裴怀信一愣,“他是我手足兄弟,我怎么能……” “怎么不能。”纪风停施法定住裴朗明,他握上裴怀信的手剑指裴朗明道:“他都可以沾亲人的血,你凭什么不可以。太过仁慈,怎么当好一国之君,来陛下,杀了他。” “来啊!”裴朗明直直的跪着,他吼道:“裴怀信,你敢吗!” 裴怀信握着剑的手在发抖。 趁着裴怀信犹豫的空隙,纪风停对着殿外的人喊道:“陌尘,知道你厉害,召集下百官,新王要登基了。” “正有此意。”陌尘隔空敲响召集百官的大钟,他任由纪风停胡作非为,让未来的国主可以成长。 百官赶到紫薇宫殿时,正好看到裴怀信将残影刺入裴朗明的胸膛,一代新王就此诞生。 裴朗明不甘一笑,天意究竟何为,怎么就他不配有帝王命格呢,就因为裴怀信是皇后之子,所以天生就是皇帝的人选吗。 明明他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的,可为什么没人帮自己,反倒都去帮裴怀信呢。 不,还是有人曾经帮过他的。 裴朗明撑着身子缓缓爬向林雨歇的方向,“林雨歇,如果,如果当时你知道我的身份,还会……还会帮我吗……” “不会。”林雨歇很是无情的撇过头。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裴朗明自嘲笑笑,永远的合上了眼。 残影吸饱了血,似是感应到什么向着天迹疯狂冲去。 林雨歇伸手收剑,可残影不听召唤,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往昔没想那么多飞身去追,手在握住残影的刹那,整个人不受控制也跟着消失了。 “残影!往昔!”林雨歇追出大殿,毫无方向。 阴阳安慰着她,自己先行追了出去。 陌尘及时控场,稳住了局面。 纪风停适时拿出“遗诏”,他甩着绢帛对百官道:“这东西文邹邹的,念起来有够拗口的,不念也罢。总结起来呢,就一句话,太子为人慎重,事朕以孝,凡事皆好,堪膺大位。皇位是裴怀信的,不是裴朗明的,就这意思。你们明白不?” 百官躁动了一会,不知是谁带头,众人纷纷跪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陛下整顿朝纲,充盈国库,还天下太平。” 最后,裴怀信坐上了皇位,做到了以百姓为重,整顿朝纲,厚葬镇国大将军肖城,立太尉之女崔婉歌为后。 纪风停送了个小礼物给崔婉歌,从狐媚儿那里搞来的人皮面具,有效期六十年。 至于开口说话,是真的没办法了。 告别裴怀信后,杨画征求陌尘同意,带着云康返回了九霄,待事情告终再回天苑。 云康说,“这次我输了,但我不会一直输。” 杨画是信的,因为他始终认为师兄是有苦衷的,况且,他们其实都没有输。 仙界领域,陌尘林雨歇纪风停三人并肩走着,京都一场,他们好像都彼此释怀了。 陌尘道:“纪风停,谢了。” 纪风停惊喜道:“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谢还真是不容易,不谢。” 陌尘淡笑,“不过,下一次见面我们还是敌人。” “我也没想和你当朋友。”纪风停问:“陌尘,你要回天苑啊?” “也该回去了,天苑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陌尘看着林雨歇问:“你们呢?接下来要去哪里?” “找回我的剑,然后走到哪里算哪里。”林雨歇没有和陌尘说自己收集神器的事情,她还不想和他彻底决裂,毕竟情这个字,还是挺难放下的。 陌尘眸光暗淡,他伸出手在空中顿了顿向着林雨歇靠近一步,“那就,有缘再见。” “我现在爱你,还会有人骂我吗?”林雨歇下意识抱过去,她在他耳边低喃着。 在他要给出回应的刹那,她抽回了手,甜甜一笑,“下次,下次再告诉我。有缘再见。” 第77章 血洗水云村,阳昔入险境 流云地界,水云村。 鲜血成河,绵延整个村庄。 灵力薄弱的安乐村民仅一个时辰便被屠杀殆尽,血腥气直冲天迹,甚至染红了半边天。 “鲜血的味道,还真是令我兴奋呢。”狐媚儿薄纱遮脸,她猩红的指尖挂着几滴血,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灵燕一脸傲气的提着剑跟在狐媚儿身后,像是被血腥味冲到,她还背过身对着狐媚儿喊道:“喂!神器真的会在这个小破村子里吗?”就好像这场屠村她没有参与一样。 狐媚儿一双狐眼转了转,“那是自然了。我们大人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呢,神器是有可能附在某个人身上的,杀光他们,神器一定会现身。” 灵燕有些癫狂的笑着,“这次我帮你,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一定要让林雨歇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那是自然。”狐媚儿惋惜的摸着自己的脸说:“我也恨她,她可是毁了我最得意的一张脸呢,你不说我也会找她报仇的。” 灵燕咬着牙说:“那就快点,我怕动静闹大了把我爹招来,到那个时候,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狐媚儿意味不明道:“怎么说这里也是你们的流云的地界,他们也是你们流云的百姓,大小姐还真是狠的下心呢。” 灵燕冷哼一声,“能死在我的剑下,为我铺路,倒也是便宜了他们。” 水云村被灵燕和狐媚儿大肆屠杀,村民逃跑不及,通通成了亡魂。 躲在水缸后的小姑娘被这一幕吓到目光涣散,她拔腿便向村口跑去,粉色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如同濒临绝境的蝴蝶。 灵燕和狐媚儿出现在她面前,惊的小姑娘直接绊倒在地,她双腿发软,不断的向后蹭着身子。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灵燕蹭了蹭脸上的血污冷冷看向小姑娘,“就剩她了,看来神器一定在她身上了。” “看来是这样。”狐媚儿伸出尖爪步步紧逼,“这个我来,十几岁的小姑娘皮肤最是娇嫩。” “别、别杀我……” 小姑娘惊恐的盯着两人,她揪着袖子坐在地上,一点点的向后移动着。 狐媚儿柔声道:“乖,我会让你死的快些,不疼的。” 死亡步步紧逼,此刻除非天降神兵,救世主,否则小姑娘决没有生还的余地。 残影划破天迹,还是没有改掉嗜血的毛病,它一路冲到水云村立在狐媚儿和小姑娘身前。 杀气阵阵,黑气弥漫。 狐媚儿反身一躲,看清挡路的东西后,她瞳孔一缩,“这不是……残影吗……凶剑的威力我可不敢指教。” “林雨歇那个贱人来了?”灵燕警惕起来,竟下意识摸向腰间,流云鞭不在,她怒气更盛。 然而林雨歇并没有如她们想的那般出现,反倒出现在原处的是跟着一起过来的往昔。 往昔一路跟过来倒是有些懵的,她望着周围的尸山血海,不禁皱了皱眉,脸上有着明显的情绪变化。 她将视线落在小姑娘的身上,眼里竟多了两分诧异,“你是……蝶……” 不等她说出口,灵燕一记剑意劈了过去,生生将地劈开了三寸。 “林雨歇的跟班啊,你是替她来送死的吗!”灵燕得意着,眼尾泛红,似是杀的人太多已经在心里泛不起什么波澜了。 往昔灵活闪躲,她转过身不解的说:“村里的人,都是你们杀的?” 狐媚儿哼了两声,“我们邪教做事,也要和你交代吗?我看你皮囊不错,不如也一并交给我。” 往昔怒瞪了狐媚儿一眼,她看向灵燕,“你不是怜生仙上的徒弟吗?为何助纣为虐,同邪教的人对无辜百姓下手?” “你管的着吗,我愿意!”灵燕依旧是副高傲的神态。 残影立在地上不断的吸取血液,剑身周身的黑气缓缓变为殷红,力量溢出,勾出了在场人的欲望。 坐在地上的小姑娘趁着他们闲聊的空隙摇身化为一缕青烟离开了村子,她走时还不忘看上往昔一眼。 灵燕想着对付不了林雨歇,对付她身边的人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她开始了对往昔的攻击。 狐媚儿没有上前帮助,反倒是盯着残影看的出神,真是把凶剑呢,血液还在不断的滋养它。 琴弦从往昔的袖口中飞出,她几下便控制住了灵燕的双手,往昔虽不是什么攻击性极强的神器,但对付灵燕这种自大清高的人还是可以的。 灵燕念动法诀勾起地上掉落的剑,剑随着她的意念飞走,斩断了她身上的牵绊。 “好奇怪的法术,我来帮你,我们一起杀了她。”狐媚儿见情势不对,立刻上前帮忙。 花瓣漫天,狐媚儿对往昔使用媚术丝毫没有用处,反观灵燕,已经被残影的磁场影响,放大了心里的欲望。 对打过程中,狐媚儿手上的玉镯一震,这是嗜血魔尊交给她的捕灵镯,专门用来识别神器的。 怎么会反应如此激烈? 狐媚儿后撤到灵燕身后观察起来,如果往昔身上有神器没理由不用啊,难道是被吸收了,可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住神器的威力,会爆体而亡的。 有个大胆的猜想在狐媚儿心底生根发芽,她拿下手上的捕灵镯对着往昔丢去。 往昔不在意的去挡,奈何镯子灵力突然分散将她围住,心口上的神器封印忽然加剧。 往昔第一次体会到凡人所说的心痛,她半跪在地,手上的灵力涣散,这捕灵镯好像是专门克它们神器的。 “哎呀呀,瞧我发现了什么,真是不得了了。”狐媚儿笑的放肆,如同探索到了新事物。 灵燕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 “待会你就知道了。”狐媚儿勾着手,镯子急剧收缩,仿佛要将往昔绞碎。 往昔的身形一闪一闪的,关键时刻阴阳及时出现将其阻断,镯子当即弹回到狐媚儿的手上。 “往昔,没事?”阴阳扶起有些虚弱的往昔。 往昔捂着心口道:“阴阳哥哥,那个镯子有问题。” “又来一个,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狐媚儿低头看着反应激烈的捕灵镯,面上大喜。 花雨随着狐媚儿的指尖倾覆,她呼出一口气,“无边幻境。” 阴阳和往昔毫无变化。 狐媚儿啧道:“看来任何媚术对你们都不起作用啊。” “对你们起作用就好。”阴阳袍子一挥,当即将狐媚儿的法术复制还了回去。 狐媚儿自己的法术她了解的很,轻松化解,但灵燕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眸光一闪,瞬间倒地陷入幻境。 “你怎么能和我用一样的法术!”狐媚儿眼里充满不可置信,她转瞬像是想到了什么,“阴阳,往昔,哦~多一个字不就是……” “往昔,快走!” 阴阳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奇怪的法阵从天空降临压制他们。 “走不了了,这个法阵好生奇怪。”往昔望着错综复杂的阵法道:“阴阳哥哥,你能看出来破阵之法吗?” 金色的眸子照不出法阵的任何破绽,就连身为阴阳镜的他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法阵的半点信息。 阴阳低喃,“怎么会呢。难道是……上古世界遗留下来的阵法,可,谁有这个能力呢。是……之前的那团黑雾吗……” 狐媚儿变为真身向二人冲去,狐狸伸着利爪,眼眸恐怖,悬在半空中。 “我来对付她。”阴阳在胸前画着圈,阴阳八卦抵御悬空,“往昔,拔剑,破阵!” “好!”往昔飞到残影身边,上手去拔,可残影吸取血液仿佛扎根在地底。 怎么办,怎么办! 望着遍地的冤魂,往昔忽的萌生了个念头,鬼神并称,借助冤魂的力量也许可以破除法阵,拔出残影,击退狐媚儿。 幽蓝的古琴在往昔手底浮现,她轻抚过去,“千丝万缕,魂兮归来。” 法阵有破裂的迹象,可狐媚儿的援兵也到了,邪教子弟蒙面而至,顷刻便挤满了水云村。 “疯婆娘!我来助你!” 狼牙棒将地震裂,沙溪对自己的新法器爱不释手,他拍了拍肚子发出哈哈的笑声,震耳欲聋。 “来的正好。”狐媚儿恢复人身退到邪教众人身前,她咯咯笑道:“丢一个,得两个,我不亏。” 沙溪道:“我们动静太大,流云的人已经往这边来了。疯婆娘,尽快解决。” 狐媚儿媚眼含笑,“怕什么,我早就想收拾流云了,再说大人他也是默许的。我们邪教这么多人,倒不如来个天翻地覆,好玩的紧啊。” 狐媚儿瞥了眼地上中了媚术的灵燕,她对着几名邪教子弟喊道:“哎,你们几个看好她。” 听到命令的邪教子弟抓起灵燕,站到了一边。 插翅难飞的局面,让往昔有些束手无策,单对付十几人倒是可以,但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人间待久了,往昔有些依赖道:“阴阳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阴阳吃力道:“我们自身使用神力有限,要是紫藤在就好了,在她手里我们定能将实力发挥出来。” 往昔抿着唇,“消息传不出去,只能拼死一博,打回原形不用神力维持,也许威力更甚。就怕……我们会落入奸人之手,为祸世间。” “和紫藤待久了,都变得倒霉了。”阴阳逗趣着,让往昔不那么紧张。 阴阳和往昔背靠着背抵挡着邪教的进攻,能拖一会是一会。 沙溪扛着狼牙棒看起了戏,“疯婆娘他们两个什么来头?抓他们干什么,你不是来找神器的吗?” “你瞧。”狐媚儿得意的把手腕伸过去,露出闪闪发光的捕灵镯。 沙溪一脸懵,“瞧什么?” “说你是憨货,你还真是憨的不行。”狐媚儿指着手上的镯子说:“这是什么?大人给的捕灵镯啊,专门寻神器,克神器的。” 沙溪挠挠头,“所以呢?” 狐媚儿白眼翻上天,真是多余和沙溪解释了。 阴阳和往昔渐渐吃力,邪教的人怎么越打越多,丝毫不减。 他们本想借助残影的力量,可被鲜血滋养过后的残影“满足”的越过法阵,离开了战场。 灵器有灵,自会寻找主人。 残影倒是把往昔和阴阳给害惨了。 “看来这法阵只关我们。”阴阳观察着周围,还不忘顺便解决源源不断往上来的邪教子弟。 “阴阳哥哥,他们就是想要我们的神力。”往昔出着主意,“不如我们自行封印,变回原形,让他们只能看不能用。” “这……”阴阳犹豫着,要是真按照往昔说的那么做,回上古世界可就遥遥无期了。 往昔幻化出琴弦捆绑住进攻的邪教子弟,她对着身后喊道:“阴阳哥哥,你在犹豫什么?” 阴阳沉默着,只好口不应心的说:“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站在一边观看的狐媚儿打了个哈欠道:“他们也不会累,这样打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看啊,他们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沙溪挠挠头,“疯婆娘,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都听糊涂了。” 地面忽的震动,狐媚儿摸着自己的手缓缓看向声音来源,她远远就看见流云弟子向着水云村而来。 “流云的人来的还挺快。”狐媚儿不以为意,在看清领头人后她眼里露出一丝震惊,“灵叔子,他怎么也来了!” 沙溪说:“流云地界,他怎么可能不来,要不先撤?他手里可有镇天印,我怕跑晚了全军覆没。” 狐媚儿嗤道:“自从少主毁了你的法器后你就开始变得胆小了,我不给你找新的了吗!还怕什么怕!再说,我们手里也有阴阳镜和往昔琴啊。如果能趁此机会灭了流云,也算是给大人去了心头的一根刺啊。” “嗯?”沙溪疑惑道:“阴阳镜,往昔琴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好了,闭嘴!”狐媚儿无语着,她奸笑道:“来,尽管来,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若能把流云抢到咱们手里,也算大功啊。” 沙溪咽了咽口水,“疯婆娘,你是真的疯了啊。太敢想了!流云百年基业,和天苑九霄瑶光荧惑并称,真能抢过来,我们也不用在魂定山待着了。” 狐媚儿冷眼过去,“什么魂定山,那是魔界!魔界!” 第78章 希望配绝望,雨身闯冥界 临近流云地界,星河璀璨。 身上的灵力逐渐恢复正常,没了在凡界时的压抑。 林雨歇快步走着,穿进了洒落星星的林间,“我记得是这个方向,怎么连往昔他们的影儿都没见到?” “不着急,那把剑叛逆的很,也许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纪风停找了块大石头坐下道:“我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赶路。” “我们用得着吃东西吗?”林雨歇停下脚,催促道:“还是赶紧走,我怕找不准方向。” “哎呀~”纪风停拽着林雨歇坐下,“残影是你的,灵器和主人有心灵感应,肯定能摸清方向。我就想吃点东西嘛。” 林雨歇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去哪里给纪风停找东西吃啊。 真是有够麻烦的,不如揪一把草塞进他嘴里? 想着想着,林雨歇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茬,她翻着百宝袋说:“哦,对了,之前去冥界的时候守桥人塞给我一包糕点,我还没吃呢,正好。” 纪风停接过糕点几下撕开包装,他端详着里面花型的糕点淡笑道:“紫色的糕点,还放了这么多紫藤花做装饰,有点意思。别中看不中吃。” 说着,纪风停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他表情差点失去管理,“嗯……这也太甜了,我感觉好像吃了一块蜂蜜,还有点奇怪的艾草味。” 太甜?艾草味? “是吗,我尝尝。”林雨歇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让她瞬间怔在原地。 从前喜甜爱笑的紫藤最喜欢爹爹做的糕点了,爹爹做的糕点和别人做的不一样,有艾草的清香和蜂蜜的甜腻。 思绪被拉回千年,万年以前。 时间长的连记忆都有些模糊。 “紫藤,一天只能吃三块哦,多了会蛀牙的。” “那为什么娘亲可以多吃一块?爹爹偏心。” “爹爹最喜欢紫藤了,怎么偏心了?” “好甜,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 晶莹的泪花从脸颊滑落,手里的糕点掉落在地,这个味道她不会记错,是爹爹做的,真的是…… 爹爹还没死,没有娘般灰飞烟灭,心中燃起希望,泪水铺了满脸。 她飞奔出去,擦着脸上的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冥界找爹爹相认。 “哎!小丫头,怎么了?”纪风停不明所以的捡起糕点追上去,怎么吃个糕点还哭了呢? 林雨歇跑的很快,她凝聚灵力冲进冥界,连气息都没有隐藏,她身后围上来许多青面小鬼,好在纪风停都一一解决了。 现在林雨歇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爹爹,诉说千年之苦。 凭借记忆,林雨歇找到奈何桥,可是桥前的守桥人不再是先前的老者,反倒是个白面小生。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人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情绪失控边缘,无法克制,林雨歇凝聚灵力在掌心,她紧紧攥起白面小生的衣领吼道:“我问你,之前的守桥人呢?他人呢!” 林雨歇才刚抓住白面小生的衣领便一把扑空过去,是灵体,抓空了。 白面小生冷冷道:“我才来不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姑娘是活人,还是不要在此地逗留,以免邪祟上身。” 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希望瞬间破灭,林雨歇瘫跪在地,她抓着头发难以置信,“不、不可能!他前一阵子还在!爹爹他一定认出我了,怎么会呢……” 一直搞不清状况的纪风停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小丫头,小丫头!林雨歇!你冷静一点!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林雨歇嚎啕大哭,“他是我爹!他是我爹啊!千年了,甚至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时间了,可爹爹他却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的喜好……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没有立刻把他认出来呢?都怪我,我什么都做不好……” “什么!?”纪风停眼里止不住的震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小丫头和哥哥相依为命,正是豆蔻年华的好时候,怎么可能有个不知道年头的爹在冥界呢。 就算是有,时间线也对不上,纪风停绞尽脑汁也没搞清楚,只能上手拍了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林雨歇哭的嗓子沙哑,她抬起红红的眼眶问:“纪风停,为什么我找不到他……” 不重要的记忆被挖掘出来,纪风停想起了自己之前来冥界看到守桥人灰飞烟灭的场景,他在心底组织着语言,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小丫头。 盯着林雨歇这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他实在不忍心骗她,只能故作平静的实话实说道:“他已经死了,灵体消散,再无轮回。” “我还是……”林雨歇彻底绝望,“来晚了……” 她临近崩溃边缘道:“是谁,是谁杀了他?是谁!纪风停,你告诉我,我要给我爹报仇!” “丫头,冷静点。”纪风停单手挡着兴奋的青面小鬼,他拉起林雨歇说:“我不知道,看着就是团黑气。生死有命,前人已逝,凡事还要向前看。” “你说的对,有些东西注定逃不过,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林雨歇眼神呆滞的擦了擦脸上的泪,她一步步走出冥界,感叹也许报应不爽。 这世界就像一个大转盘,兜兜转转的将人玩弄于股掌,我们总喊着人定胜天,却总是被天道宿命推着行走。 身前的少女眼神不似初见时的清澈,仿佛藏了许多心事,甜美的笑容也总是带着两分疲惫。 从前他不懂她,现在依旧不懂。 纪风停挠了挠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他第一次在心底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 好像从来都没有深究过,好像他从见她第一面起,或是生来便注定是要爱她的。 好奇怪,要是神器阴阳镜在手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多了解了解她了。 正午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纪风停随手摘了片大叶子轻轻遮在她的头顶。 林雨歇忽的停住脚,眼泪断了弦的珍珠“嗒嗒”的往下落。 纪风停想去哄,但还是把手僵在了空中,哭哭,发泄出来也许就好了。 林雨歇淡然开口,“纪风停,我给你讲个故事。” 纪风停一愣,他跟着林雨歇坐在了树下,望着蔚蓝的天,他缓缓开口,“好啊。” 逆空被纪风停捏在手里,他轻吹着笛子,安抚着她的心神。 林雨歇抱着膝盖道:“千年前,上古世界,神统领众生,雨神下界动心动情,致使天下大乱。上古大帝得知,灭雨神,关丈夫,囚子嗣。” “自此,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再无相遇可能。”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就是他们的女儿紫藤,我怨恨上古大帝拆散我的家,怨恨每一个无情的神。” “为什么!为什么绝望以后出现希望,为什么希望来临又马上破灭!” “可我没处恨。我不能怨天尤人,因为我也有错,我害了所爱之人,害了爱我之人。我好像是个祸害,什么都做不好……” “为什么这样想。”纪风停心疼的拭去她眼角的泪,“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既然是梦,那就让它过去。” “可我控制不住的去想。”林雨歇委屈的紧,“我……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啊……我怎么……什么都留不住啊……” “害。别伤心了。”纪风停努力把气氛调到欢快,他放下逆空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说来也好笑,我以前也反反复复的做一个梦,梦里的我和现在的我截然不同。” “什么样的梦?” 纪风停逗趣着说:“我梦见啊,我与我心爱之人被囚在一处,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梦里的我就和陌尘端着的时候一样,讨厌死了。” 林雨歇被逗笑,“要是他知道你在他背后这么说他,他肯定很生气。” “哎,笑了。”纪风停做着鬼脸,“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林雨歇缓和着心情,她偏头望着他,“谢谢你纪风停,我好多了。” “别总是和我说谢谢,见外了。”纪风停收起逆空,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显得有些害羞。 “好。” “别光好啊。谢谢也不能白说。咳……”纪风停伸出手不太好意思的背过身,“牵个手可以吗,我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林雨歇甜甜一笑,将手伸过去,“当然不算。” 纪风停看着她笑,心里比谁都开心。 其实,梦里的一个细节我没告诉你,在我的梦里,遍地都种满了紫藤花。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毕竟缘分这个东西,谁又能说清楚呢。 两人谈完心后,才想起来找残影的正事,糟糕,完全没方向了。 纪风停给出的建议是,尝试灵器与主人的心灵感应。 虽然林雨歇和残影相处时间不长,但她还是能看出来这把剑有自己的思想,就喜欢特立独行。 感应,目前她还是有点困难。 林雨歇蹭蹭鼻子说:“其实我觉得,心灵感应还不如直接叫往昔和阴阳来的快些呢。” “不早说,那你快叫他们啊。”纪风停抱着双臂,目不转睛的看着林雨歇。 林雨歇撇过脸,“你这么盯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好,我不看。”纪风停背过身,他心里好奇着,不就是叫个人怎么还害羞上了。 “咳咳。”林雨歇清了清嗓子,她采用最原始的方法,硬喊,“往昔!阴阳!你们在哪里啊!” 纪风停惊掉下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好意思了,这也……太尴尬了。” 林雨歇嘴上说着还好,但还是默默的低下了头,“我之前就是这么叫他们的嘛,随叫随到。我倒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你就是太依赖法术了。” 话落之际,残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降到林雨歇的面前。 “小心!”纪风停挡在林雨歇身前。 魔气好重。 林雨歇握住剑柄,“残影怎么自己回来了,是我的错觉吗,它的颜色怎么好像变深了。” “你没看错。”纪风停凝重的望着残影,他忽的想到了什么惊呼道:“糟了,出事了,快走!” “什么?我们要去哪里?”林雨歇还没反应过来了就被纪风停带上了天。 “这个方向……”纪风停拽着林雨歇的胳膊,他蹙着眉道:“流云。” 林雨歇心脏狂跳,她有些恍惚道:“往昔和阴阳是不是出事了?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纪风停心里也没谱,“不会。” 想到往昔和阴阳是神器,自带神力,应该不会有人能抓住他们,林雨歇松了口气,“对,不会,他们肯定没事。” 见林雨歇如此笃定,纪风停倒是好奇心上来了,“你怎么突然这么确定了,他们两个术法很厉害?” “算是。”林雨歇搪塞道:“我们还是赶紧找到他们两个,具体的事情等我日后再和你说。” 流云的天四季如画,二人停在水云村的上空,被法阵隔绝在外,像是抵触着什么。 密密麻麻的邪教子弟围堵阴阳和往昔,狐媚儿和沙溪就在一边看戏。 “邪教的人。”林雨歇眉头一皱,她幽怨的望向纪风停。 纪风停忙撇干净,“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发誓。” 多日的相处,林雨歇早把纪风停看作是自己人了,她没再怀疑,举起残影劈向法阵。 “往昔和阴阳撑不了多久,我们快去救他们出来。” 法阵被劈出口子,林雨歇扯了扯纪风停的袖子说:“走,我们去救人。” 纪风停喃喃道:“这阵法有点奇怪,和传统的不一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关键时刻想不起来了呢,怎么回事呢……” “纪风停,你说什么呢?”林雨歇敲了下他的脑袋。 纪风停想着没有实证的话最好先别说出口,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就走啊。”林雨歇一脚将纪风停踹进法阵的缝隙中。 天降救兵,往昔阴阳你们别怕。 第79章 嗜血魔尊至,流云危机到 曼陀罗花在空中绽放,猩红的血光洒落在水云村的各个角落,风沙凝聚成旋涡,将灵力低微的人和尸体卷上半空。 蓝色的光波震倒一片,往昔抬头盯着眼前的场景心头一颤,仿佛生出血肉。 往昔道:“人死之后,亦有灵魂,怨气太重,恐酿祸事。阴阳哥哥,送我上去,我可以超度他们。” “好,那我们就再撑一会。”阴阳托起往昔,往空中一扔,八卦五行的标志覆盖法阵,与之抵抗。 琴音流转,净化冤魂。 邪教弟子就如同蟑螂,生命力顽强,一个接一个的上,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 好在身为神器的他们没有人那般容易耗尽体力,不然早就被败下阵来了。 流云掌门灵叔子带领一众弟子赶来,灵芝恰巧也在流云便也跟了过来一同抗敌。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狐媚儿摸着发丝,她瞥着往昔和阴阳道:“他们居然这么能撑,麻烦。” 狐媚儿随手抓了个邪教弟子,她抿着红唇道:“传令下去,分成两批,一批留在这里,另一批跟我去解决流云的那些废物。”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沙溪有些慌张的拍了拍肚子,“疯婆娘,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撤。” 狐媚儿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撤什么撤!信号都发出去了,就静等大人前来。” “大人怎么可能会来呀。”沙溪明显不信,他指了指头顶的法阵说:“还有,这个,是那位让我们拿来抓捕神器的。现在神器的影没看见,倒是把灵叔子招来了。” “大人一定会来,别忘了,灵叔子身上也有一件神器。”狐媚儿眼神示意道:“他一过来,再加上那两个我们就有三件神器了。” “啊?三个?”沙溪这才反应过来,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你说……他们……成精了!!不能,不合常理啊……什么……怎么……啊?” “行了,少说废话。”狐媚儿无语到白眼都不想翻,她伸出尖利的爪子说:“灵叔子已经过来了。” 灵叔子光站在那里,就已经不怒自威了。 一言不合就开打不是正派所为,凡事都要问清楚才好下手,灵叔子上前一步道:“邪教左右使,你们屠我流云百姓,意欲何为!” 狐媚儿甩着手里的绸带笑的合不上嘴,“哟,灵叔子气性这么大呢。这件事情和我们可没有关系,都是你的宝贝女儿亲自做的。” 一名邪教弟子押着陷在媚术中没有苏醒的灵燕上前,灵叔子登时怒火燃起,“胡说八道,你赶紧放了燕子!”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问问她不就行了。”狐媚儿不想折损人手,她伸手驱动灵力带起灵燕扔到地上的剑甩到灵叔子面前。 “哦,对了。这把剑我可没动,是你宝贝女儿的,上面沾着的血还是你们流云百姓的呢。” 站在灵叔子身后的灵芝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剑,她清楚灵燕的为人,屠杀同胞她未必做不出来。 爹他会怎么想呢? 灵芝装作不经意的观察灵叔子的神情,果然,是无条件的信任呢。 狐媚儿解开了灵燕身上的媚术,她刚清醒不知道当下情况,下意识看向狐媚儿和按着自己的邪教弟子。 灵燕挣扎道:“怎么回事,狐媚儿你抓我干什么,让他放手!” “燕子!”灵叔子担忧的喊了声,没有上前。 “爹!”灵燕震惊的喊出声,“您怎么在这里?” 狐媚儿奸笑道:“醒了就赶紧和你爹说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可别冤枉了我。” 灵燕有些无地自容,她恶狠狠的看着狐媚儿,“你……你过河拆桥?你怎么能把我爹叫过来……” 狐媚儿道:“河是我自己过的,桥还没搭,怎么就算是过河拆桥了。况且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找林雨歇报仇啊。娇纵的小姐还真是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是你的奴隶,别忘了,我可是邪教的人,说话向来不算数。再者,是你爹自己来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叫他来。” “爹,您别听她瞎说。”灵燕第一次心底生出了恐惧,她忙不迭的解释,“我怎么可能对我们流云的百姓下手呢,女儿只是一时被她蒙骗失了心智,爹,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灵叔子伸出手轻声说:“燕子别怕,爹相信你,爹知道你的为人,别怕啊。” 灵芝轻笑,原来爹他也会这样温柔的哄人啊,自己的妹妹还真是好福气。 “真是父女情深,这大女儿在旁边看着,我都替你不值。”狐媚儿鼓着掌,抓过灵燕的肩膀将人推了出去。 “你少挑拨离间!”灵芝正愁气没处撒,她飞身而起将剑推出向着狐媚儿杀去,还顺便将灵燕踹到了灵叔子怀里。 两边打的很激烈,林雨歇和纪风停赶到时若不是看他们的服装,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超度完灵魂的往昔神力不足,逐渐坠落,好在林雨歇及时接住了她,“往昔,我来了。” “雨歇,你可算来了。我好累……”往昔放心一笑,化为琴身隐在了林雨歇手里。 阴阳见他们过来,也放心的变回原形飞到林雨歇的颈间,山楂那么大的镜子挂在脖子上一闪一闪的。 虽然来之前林雨歇就已经和纪风停解释过阴阳和往昔的事,但亲眼所见,纪风停还是有些震惊。 纪风停挠挠头说:“哎丫头,你说神器成人的契机是什么?为什么逆空,镇天印,上古珠就没人形啊?难道是封印,说不通。” “你有空想这些,倒不如先阻止阻止你家的人。”林雨歇拔出残影,准备大干一场。 纪风停坐在云上反驳道:“什么叫我家的人,那是邪教的人。” 林雨歇道:“邪教不就是你家。” 纪风停蹭了蹭鼻尖,“你说这话倒也没毛病,我去阻止也行,就怕他们不听我的。” 林雨歇撇撇嘴,“你这少主真是没什么地位,他们居然会不听你的。” 纪风停冷笑着,过刃魂阵之前谁敢不听我的,过了刃魂阵那群小喽喽早就不把我当少主了。 “我试试。”纪风停没让林雨歇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化,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水云村打的热火朝天,混乱的不成样子,纪风停找了个相对能站得住脚的地方,他不禁啧啧感叹,还是之前的仙魔大战打的有秩序,虽然他没亲眼看见,但能脑补出来。 “咳咳。” 纪风停严肃的喊了声,“各位,给本少主个面子,别打了!各回各家!” “是少主。”邪教弟子停顿片刻。 流云弟子互相看了看,他们便又接着打了起来,丝毫没有把纪风停当回事。 意料之中。 果然男人靠不住,林雨歇自己上了阵。 她不想动用神器之力,朝夕相处中,她早就把这些神器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伙伴。 残影一出,瞬间带倒一片。 杀人之处,残影过隙,一个不留。 正值灵力恢复期,纪风停不敢轻易出手,他站在一边观察局势,还不忘指挥林雨歇,“小丫头,凡间打仗有句话,擒贼先擒王。抓住狐媚儿,那群人估计就不动了。” “好。”林雨歇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邪教的弟子。 从她的位置到狐媚儿的位置,还真是不容易。 为什么越打越多,魔界的这些人,体质还真是奇特呀。 纪风停看的干着急, “小心后面!” “旁边,又来三个!” “丫头,砍他,往上劈!” “让残影自己上,放手!” “哎呀,快躲。对,就是这样!” …… 林雨歇烦躁的一剑击飞一排人,她怒道:“纪风停,够了,闭嘴!” 纪风停吊儿郎当的甩着头发说:“我是指挥你,毕竟你虽然理论知识扎实,但你实践能力确实不足。” “我用不着……”林雨歇话还没说完,险些被背后的邪教子弟偷袭。 火焰将背后的人灼烧殆尽,林怀及时出现揽住林雨歇,“妹妹,这场面你还分心?” 林雨歇惊喜道:“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怀回道:“我去荍苡族办点事,回来的路上见这边血腥气极重就过来看一眼,没想到碰上你了。” 和妹妹解释完,林怀便一脸严肃的看向纪风停的方向,“纪风停,你怎么保护我妹妹的?” 纪风停满脸冤枉,“这不能怪我,我已经准备出手了,是大舅哥你来的实在太快。”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林雨歇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们有那么熟吗?” 利刃四处逃窜。 “小心!”纪风停眼疾手快的推开两人。 林怀召唤出赤焰剑道:“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说。” 邪教弟子成片成片的倒下,又成片成片的从地底生长出来,烈焰焚烧过,他们来的也是慢了些。 纪风停喊道:“大舅哥,要不要我把逆空借你使使?” 林怀隔空回道:“不会吹笛子,你自己留着。”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把我当空气呀!”林雨歇气的叉腰。 克制神器的法阵忽的变弱,狐媚儿心下察觉向林雨歇的方向看去,她露出尖牙喊道:“憨货,别打了,去抓林雨歇,我们要的东西都在她身上。还有……她哥哥,他身上也有神器。” 沙溪顾虑道:“少主在呢,现在不是在凡界啊。” “那我去,把他们隔开,别让他们碰见,要不然还没等大人来,我们就全军覆没了。”狐媚儿飞身离开。 “这个我在行。”沙溪用狼牙棒狠狠的在地上劈开了一道裂痕,将此地分割两半。 沙溪舔着嘴唇,张开血盆大口,“流云的小崽子们,看的我都饿了。” “大家退后,列阵!”灵叔子指挥着流云弟子,他们迅速列好队形迎战。 沙溪拍着肚子,咯咯咯的笑着,他身后的邪教子弟摆着邪教阵法打算和流云的碰一碰。 流云仙鹤阵,专克心术不正。 灵芝瞥见远处的林怀,心下奇怪,便趁着灵叔子不注意杀到了对面。 水云村混乱,打的十分激烈。 漩涡涌起,血气满天,曼陀罗花的印记消失片刻,嗜血魔尊迎着风云降临。 黑袍遮盖了半边天空,嗜血魔尊俯视着众人道:“灵叔子,你的流云,本尊要了。” 在场邪教的人纷纷跪地,“恭迎魔尊大人。” 嗜血魔尊敞开双臂,用高傲的姿态说道:“起来,同本尊一起撕碎流云。” “父亲!”纪风停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的香瓜子瞬间不香了,他喃喃道:“糟糕,这次是动真格的。我得想办法带小丫头和大舅哥离开。” 林雨歇打倒身前的人,趁着空隙问:“哥哥,你不是要找灵掌门报仇,怎么也会帮流云?” 林怀道:“灵叔子的确混账,但现在不是讲个人恩怨的时候。同胞有难,不能不帮。更何况百姓可是无辜的啊。” “不愧是我哥哥,有格局。”林雨歇顾虑道:“但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应该打不过嗜血魔尊。” 林怀一剑劈过去回道:“这么多神器在手,打个平手总没问题。” “那倒是。”林雨歇认可的点了点头。 纪风停单手推翻挡在林雨歇和林怀周围的邪教子弟,他临时隔绝外界道:“你们不要太天真了,我父亲的实力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说要撕碎流云就一定会撕碎流云。神器对他来说就是个润色的作用,你们过去也只是送死,趁现在还是赶紧和我走。” 林怀凝重道:“你的意思是,他要灭了整个流云。” 纪风停道:“没错。我刚才探了一下,现在整个流云已经和外界全部隔绝了,你们的八方石和通讯用的东西暂时都处于失灵状态。等流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可能才会有援军到。” 林雨歇不解,“可,为什么啊?” “我父亲可是要一统天下的,你说为什么呢。”纪风停拉起林雨歇的手,“快和我走。” 林雨歇咬着唇,她想如果流云她都护不下来,将来又谈何去保护天下人呢。 她摇摇头道:“我不走,我要和流云的人共进退,而且阿芝也在,就当是为了她,我也不能走。我现在有能力,不是之前的小废物了。” 林怀沉默片刻,他将二人推出去道:“纪风停,带她走。” “哥!” 第80章 林芝再相见,仇深已似海 流云外围的结界破了道口子,纪风停揽着林雨歇的腰飞驰而出,在他们离开的刹那,口子也以最快的速度合上了。 “哥!哥!”林雨歇挣扎着,“纪风停你放开,我不可能把我哥一个人扔在那里,我要陪他一起。” 见彻底离开流云的危险境地,纪风停这才松了手,“你陪着他有什么用,他肯定能全身而退的,我们在反而是他的累赘。” “那我也不能把我哥一个人扔在那里,这成什么了!”林雨歇心急,话还没说完就要跑回流云。 纪风停敞开双臂拦在她身前,“如果你有能力带流云所有人全身而退,那么我不会拦你。可现在,小丫头,你有吗?你有这个能力吗?” “我……”林雨歇愣住,她确实没有,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或是把残影留下也是好的啊。 不给林雨歇说话的机会,纪风停叹道:“我父亲手里有克制神器的法阵,流云的人实力都不弱再加上你哥,他们至少还能撑三个时辰。不过上古珠是个例外,如果有上古珠,我父亲手里的法阵就不足为惧了,还能给他们增加几分胜率。你懂我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拿上古珠来救他们?”林雨歇犹豫道:“可上古珠在九霄,陶掌门会轻易借给我们吗?” 纪风停两只手拍着,他转着银笛道:“我们可以换啊,往昔琴,阴阳镜。大舅哥手里还有醉中仙和红菱带,再不济,还有我手里的逆空呢。” 林雨歇考虑全面道:“要不我们先通知其他派,叫他们前来支援流云,在这过程中我们去借上古珠。到时候就算没借到,估计他们也已经到达流云了,九霄掌门也肯定会使出上古珠的。” 纪风停叉着腰摇了摇头,“小丫头,你猜为什么大舅哥让我带你走,你又为什么能轻轻松松的离开流云。别忘了我父亲已经在流云布下天罗地网了,就算有一只苍蝇飞出去他也能知道。” “所以你是说……” “没错,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风停打了个响指道:“如果我们去其他门派传递消息,你猜我们会怎么死?” 林雨歇挠挠头,“那去九霄借上古珠就不算传递消息了吗,你这个逻辑我搞不明白。” 纪风停淡笑,“换个思路,我们就不能是去抢神器吗?” 邪教少主的身份确实能解释一切,一路走来纪风停的所作所为好像都是从她的方向考虑的。 是留下来,还是去九霄借上古珠呢?林雨歇犹豫着,如果陌尘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给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纪风停握上林雨歇的手腕,“没时间思考了。我们需要在三个时辰内赶到九霄,借来上古珠支援流云,如果你不想流云被灭的话。” 纪风停的话坚定了林雨歇的心,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去了也是给哥哥添乱,倒不如去九霄借上古珠来为流云博得一线生机。 人不能总做不切实际的梦,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林雨歇踩上残影,反握住纪风停的手,飞的超快。 美如画的流云被魔气覆盖,嗜血魔尊悬在空中俯视所有人,仿佛自己就是万物之主。 “灵叔子,你现在放下武器臣服本尊,本尊还能考虑考虑在邪教给你谋个职位。” 灵叔子嗤之以鼻,“邪魔外道口气不小,一个从地底爬上来的虫子,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出流云!” “灵叔子,本尊好言相劝,是你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本尊了。” 嗜血魔尊动了动手指,黑气萦绕,他饶有趣味的看着,在他眼里,脚底下的,不过都是一群在垂死挣扎的蝼蚁罢了。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灵叔子深知,但他与嗜血魔尊灵力悬殊过大,即使拼尽性命,可能也保不下流云。 这里的消息传不到外界,等其他几派发现,流云可能早就尸骨无存了。 为今之计,只有灵叔子耗尽灵力,带着镇天印和嗜血魔尊拼死一战,等待援军,方能夺得一线生机。 灵叔子咬咬牙拽过灵燕推到自己的大弟子身边,“灵途,带着燕子离开,找机会传信。” “爹,我不走!”灵燕任性着,发生现在的状况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总归和自己逃不了干系,要走她也要带着爹一块走。 “这个时候就别任性了,快走!”灵叔子将人推给灵途,自己则带着神器冲上了空中,打算和嗜血魔尊一战。 “爹!爹!” 灵途拉着哭喊的灵燕,“师妹,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想走!问过我手里的狼牙棒了吗!”沙溪一棒子打在地上,阻拦了他们。 数十名流云弟子整齐划一列阵,抵挡着沙溪的攻击,身为大师兄的灵途将灵燕护在身后,寸步不离。 灵芝愣愣的看着刚才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场面,她的心抽痛着,即使早知道结局,却还是忍不住神伤。 背后传来林怀的冷笑,“他还真是一刻都没有想过你呢,对自己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怪不得也能狠心对自己的挚友下手。” 自上次离岛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灵芝惊喜的转过身,她熟悉又陌生的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唤着,“林……林怀……” 邪教的人生命力顽强的很,林怀一剑劈过去,黑气四溢,留下火焰的炙热。 他瞥了眼灵芝,“傻愣着什么,找死吗?” 灵芝闻言,忙握紧剑加入战斗,她羞涩的望着林怀轻声问:“你还恨着他,恨着流云?” 林怀抽空回道:“不然呢,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么大的仇怨自然要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那你来,是报仇的?”灵芝咬着唇问:“还是……来帮流云的?” “你觉得呢?”林怀反问,却连她的眼神都不敢看。 灵芝道:“我……” 怕自己不够绝情,林怀根本没给灵芝说话的机会,他冷冷道:“我当然是来报仇的,我还没有大度到来帮自己的灭族仇人。” “林怀,你不可以!”灵芝几乎是下意识喊出,她虽然没在父亲那里得到多少爱,但她心里还是第一时间维护自己的家人。 林怀红着眼眶,带着恨意吼道:“我凭什么不可以!灵芝,这是他欠我们林家的!” “可那都过去了……”灵芝底气不足,甚至都不敢抬头。 林怀全当没听见,他横扫了面前的几名邪教弟子,随即站定说:“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再找他报仇。” “谢谢你。”能和他并肩作战,灵芝已经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 站在暗处的狐媚儿露出狡黠的笑,她摸着自己的红指甲喃喃道:“这个林怀,不好对付啊。” “有了。”狐媚儿拿出副人皮在空中作画,没一会她就幻化成了林雨歇的样子。 一名邪教弟子捏住她的脖子,她暗暗说装的像些,这一边便开始引诱林怀,“哥哥,救命啊哥哥,哥哥快救我!” “小雨?”林怀循声望去,心下升起疑惑,不是让纪风停带妹妹离开了嘛,现在被掐着脖子的是谁。 “雨歇!”灵芝心急之下,没来得及思考便提剑冲了过去。 “等等!” 林怀没叫住灵芝,灵芝直接掉进了狐媚儿的陷阱,兵不厌诈,虽然不是狐媚儿想抓的,但这个也不亏。 与此同时,镇天印在空中盘旋,灵叔子被嗜血魔尊击落。 “爹!”灵芝心下一急,竟忘了自己也身处险境当中,差点脖子撞在狐媚儿的利爪上。 赤焰剑从背后击中狐媚儿,烈火的灼烧让她吃痛松了手,灰溜溜的逃跑了。 剑又回到了林怀的手上,他难掩担忧的上前扶住灵芝,“轻敌乃兵家大忌,我的妹妹我自己会救,以后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灵芝知道林怀是故意说这样的话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一把甩开林怀的手,“好,我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灵叔子那边情况危急,好在嗜血魔尊只是浮在上空中看戏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糟了,我爹一定受伤了。”灵芝也受了些轻伤,她急着要去支援灵叔子,竟直接吐了一口瘀血。 林怀皱着眉握住她的手腕,“我去救,你安心在这里待着。” 灵芝堵着气,“我自己的爹我自己会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我倒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你过去无异于送死,老实待着。”林怀拿出红菱带绑在灵芝的手腕上给她防身,自己则带着赤焰剑杀出重围前去支援灵叔子。 灵芝摸上腕间的红菱带,她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林怀你就是嘴硬心软,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说句实话。” 嗜血魔尊收下镇天印,玩味的观察着底下的一举一动,许是看累了便给狐媚儿沙溪留了句话,先行离开了。 林怀救下灵叔子,他掏出一瓶疗伤药扔过去道:“别误会,我救你只是为了大局。我们之间的仇,等今日过后,另算。” 灵叔子用一半的灵力隔绝开源源不断往上攻的邪教弟子,他坐在地上蹭去嘴角的血,将林怀给的药瓶碾碎。 他哈哈笑着,“你要想算,现在就可以算。林怀,实话说我毁玉湖仙岛的确是为了私心。但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选择。林亦成霸着神器却不加以利用,简直是浪费!我只是帮帮他,有错吗?你小子如今的作为倒是超乎我的意料,比你那个爹能干多了。” “闭嘴!”林怀咬牙切齿,用赤焰剑抵着灵叔子的喉咙。 灵叔子踉踉跄跄的起身,“我为什么要闭嘴,你不觉得我说的句句真理吗?林怀,林亦成死有余辜啊!” “你凭什么!”林怀气红了眼,他揪起灵叔子的衣领吼道:“你凭什么!” 灵叔子打落林怀的手,“没有凭什么,小子,我告诉你,物竞天择这是生存的道理。我护佑天下苍生,保护百姓不是空口说说的,若没有神器加持,我如何做得。其实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只是出发点不同罢了。” 林怀冷哼,“踩着万千尸体扶摇直上,嘴里还喊着要保护天下苍生。灵叔子,好话坏话都让你占尽了,你可真会玩啊。” 灵叔子张开双臂道:“这世界上没有哪条路是干干净净的,你还真是和林亦成一样天真。少年的热血只是一时的,你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么的肮脏。” 刚才和嗜血魔尊的一战中,灵叔子已经中了蚕冰毒,他知道自己无命再活,索性就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些。 灵叔子握住林怀的手,将剑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林怀,你不是要报仇吗,来,你的机会到了。” “你说什么?”林怀一阵莫名其妙。 灵叔子咳出两口血,他虚弱道:“我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我,报仇。” 林怀收回剑道:“你当我傻吗?现在这个情形我要是杀了你,不就是默认和邪教有瓜葛吗。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偏不让你如愿。” “林怀,你没得选。”灵叔子紧握着林怀的手,他往下移着位置,对着自己的胸膛猛扎下去。 赤焰剑穿过灵叔子的身体,滚烫的血顺着剑尖低落在地,“这下,我也算是,安心了……” “爹——”灵芝瞪大了眼睛,她整个人恍惚了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灵叔子的身边。 灵叔子将全身最后的灵力凝聚在指尖点在灵芝的额头上,灵芝额间顿时出现流云特有的红纹。 他掏出掌门之物交到灵芝的手上,奄奄一息道:“小芝,爹对不起你,求你,照顾燕子……” 说完,灵叔子便咽了气,化作荧光消失于天地间。 “爹……爹——”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灵芝带着恨意望向林怀,流出两行泪来。 “我以为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为什么……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尾?为什么连一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还没来得及原谅,我还没来得及准备……” “林怀!你答应过我的!” 林怀此时也是懵的,他盯着手上的血,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 等到林怀缓过神,他才冷冷一笑,愣愣的说:“对,我就是来杀他的,凭什么我爹死后要背负一世骂名,而他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当着一派掌门。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他早就该死了。” “灵芝,他死的不对吗?”林怀抬起无神的眸子望着灵芝,他有些发狂的笑着,似是在笑着自己。 眼前的人和自己第一次遇见时的少年不一样,好陌生,好令人生寒。 灵芝颤抖着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可她刚打完就后悔了。 林怀终于回神,不如将错就错直接斩断联系,他捏住灵芝的手腕喊,“灵芝,你凭什么打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少和我讲一些大义凛然的道理,我就是目光短浅心思狭隘只想报私仇。你爹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不是命吗?我族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告诉你灵芝,我林怀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小混混。我看见你和我一样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就高兴的不得了。”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你亲自尝过,你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 “放手!”灵芝挣扎着,“林怀你放手!” 林怀冷静下来,他背过身用赤焰剑劈出一条路,他扯下头上的抹额凄凉笑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今日起,一笔勾销,愿,此生不见。”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灵芝瘫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老天爷,你是在耍我吗,前半生没人爱,后半生也没人爱。我们的结局,注定无法改写……” 第81章 上古珠幻境,汜柔的故事 九霄地界,星光一路追随,符篆法器随处可见,脚踩银河地,头顶璀璨天。 从正门进入九霄内部过于惹眼,林雨歇和纪风停打算隐藏气息偷偷进去,见到掌门直接借上古珠。 为了不浪费灵力,纪风停来之前已经顺路在九霄的市场里拿了不少符,别说,个顶个的好用。 两人冲进大殿,身上的符很快失灵,警惕的九霄弟子很快拔剑而来,“什么人!” “我……” 林雨歇刚想解释,纪风停就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将那名弟子打晕,拉着她的手跑进了侧殿,“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走。” 暂时安全,林雨歇心有余悸道:“纪风停,我们是来借东西的,不是来……” 纪风停临时改变主意,“我知道,可时间不多,我又是邪教的人,你呢又是个被剔除仙骨逐出天苑的罪人。你觉得九霄的人会信我们吗?” “那也不能硬闯啊。” “不硬闯,咱们两个也许会被当成外来者被打出去。”纪风停道:“你要是有顾虑的话就我来当这个恶人,干脆正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身上的罪这么多,也不差这一条。” 林雨歇不高兴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要有罪也是我的事情。是我要收集神器,也是我要来九霄借上古珠的。” 小丫头心里有自己,纪风停暖意上头,他克制住笑容说:“你不用把我撇干净,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就行。” “好了,不说废话了。待到事后,我再向九霄掌门亲自请罪。”林雨歇扯下脖子上的镜子说:“阴阳,给我们带路,找出上古珠的藏匿之地。” 阴阳镜一路走来将九霄掌握了个遍,它已经知道了上古珠的位置。 它在空中飞行着,一道金光带着林雨歇和纪风停来到了九霄掌门存放上古珠的禁室。 禁室的门上附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九霄的人发现。 往昔和阴阳化为人形,帮着一起分析。 阴阳很快破解了门上的符咒,正当林雨歇要推门而入时,杨画赶到一脸疑惑的呵斥住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 往昔皱了皱眉,“是杨公子。” “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纪风停闪身来到杨画背后,不等对方作出反应就给了他一记手刀。 纪风停浅浅一笑,“别添乱啊。” “纪公子,你……”往昔惊的捂住嘴,怕把九霄弟子招来,她的声音几乎没有传出来。 纪风停把晕了的杨画推过去说:“往昔,照顾他。我和小丫头去拿上古珠。” 林雨歇推开门,就见一颗珠子漂浮在台子上,珠子通体看不出颜色,一百个人看有一百种颜色,珠子内含星辰大海,只是远远观望,便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神力。 好漂亮,把目光全部吸引过去了。 林雨歇不自觉的将手伸过去,附在珠子上。 阴阳猛地想起,上古珠一旦释放神力便会编织幻境,让人深陷其中。 他忙喊道:“等等!雨歇,不可!” 来不及了,林雨歇抽手之时,整个人被带进了上古珠中。 “林雨歇!”纪风停心下一急,不管不顾的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进到了上古珠里面。 同为神器的阴阳和往昔无法进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吸进去。 往昔急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守在上古珠身边,等他们出来了。”阴阳自责道:“唉,也怪我,没及时阻止他们。” “不能怪你,我也忘了。”往昔扶着晕倒的杨画坐下,关上了禁室的大门。 阴阳施法对上古珠注入神力。 往昔不解的看着他问:“阴阳哥哥,你在做什么?” 阴阳解释道:“我想尝试和上古珠交流,让它放出纪风停和林雨歇。” 片刻,阴阳收了手叹道:“上古珠要他们走完它编织的故事,才肯放他们出来。” “什么?”往昔无语,“那等他们走完出来,流云就完了。我真搞不懂,上古珠究竟要干什么。” 阴阳无奈道:“没办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往昔点点头说:“等。希望流云那边还能多坚持坚持,我记得红菱带和醉中仙都在林怀的手里,镇天印在流云掌门的手里,我相信他们会撑到我们将上古珠带过去的。” “嗯。”阴阳赞同道:“有它们在,一定能撑到我们过去。” 往昔忽的想起什么,她说:“对了,阴阳哥哥,我刚到水云村的时候发现了蝶羽。” “蝶羽?” 往昔道:“嗯,看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它没认我,我也没来得及认它。” 阴阳陷入沉思,“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化身成人形的,现在真是乱了套了。捕灵镯,抑制我们的法阵,这些东西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会是它吗……” 上古珠内部虚幻世界。 几百年前,动荡不安,山河不稳,正是为神器抢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其上古珠展现神力,遗落南疆,不少人为此而去。 魔教护法纪暗臣特命北疆少祀官前去夺取上古珠,供他完成大业。 北疆地域崎岖,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古藤盘踞的阁楼上,银发少年睡的正香,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有无数个巴掌拍在少年的脸上,“少祀官,醒醒,快醒醒。别再睡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南疆吗?” 银发少年打着哈欠坐起身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瞳色竟是罕见的蓝红异瞳。 他有着小麦的肤色,面容寒冷,眼角带笑,浑身布满雪白精致的银饰,身上的服饰偏紫,异域气息极重,手腕上还缠了条白蛇,正在吐着信子。 “对,对。”银发少年困意未减,他随手够着桌上的生肉喂给腕上的白蛇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现在去,刚刚好。”这人憨笑着揉搓自己的脑袋回答。 银发少年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他揉了揉有些涨的脸颊说:“闽蛇,你下次叫我要是再拍我这张俊美的脸,我可就要抽你了。” 闽蛇插着腰扒拉自己头上的小辫子说:“少祀官,要不是答应了纪护法一个月把上古珠双手奉上,我还真不想搭理你。” “我出手还用得着一个月吗。”银发少年自信的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拿下。” 闽蛇低下头嘟嘟囔囔道:“希望你不是三天被人拿下。” “说什么废话呢,走啊。”银发少年没听清,他大摇大摆的往外走着。 闽蛇翻着白眼跟上去,“来了,我的少祀官大人。” 此刻的南疆正在举行祭祀仪式,南祭司挥舞着手里的手杖,村民们虔诚的拜着,圣女在祭台上翩翩起舞。 闽蛇站在祭祀的村民后对银发少年说:“少祀官,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的圣女来告知我们此行的目的。” “等等。”银发少年揪住闽蛇头上的小辫子将人拽了回来,“没眼力见呢,没看见他们正在举行祭祀吗,结束再说。” 闽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想赶紧完成任务嘛。” 银发少年抱着双臂,看着南疆的祭祀仪式,他随意的扫视着,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台上的少女身上。 台上的少女身披红袍,散着头发,编着几条麻花辫,小铃铛和流苏挂饰均匀的分布在发丝上,随风而动,明媚开朗,活泼可爱。 浅红的眸子如同宝石熠熠生辉,她光着脚在祭台上雀跃,左脚踝上戴着铜钱,上面还有一颗黑痣,右脚踝上戴着铃铛,叮了当啷的踩在每一个点上。 少女掩着面,一双眼睛摄人心魂,银发少年愣住,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 闽蛇察觉到不对劲,他伸出手在银发少年眼前晃着,“少祀官,少祀官!你不是,真被我说中了?” “说中什么?”银发少年不耐烦的抓住闽蛇的手,眼睛还在少女的身上流转。 闽蛇存着质疑问:“你不会看上人家南疆的圣女了?” “怎么可能,我们北疆什么漂亮姑娘没有,我会看上她,玩笑一样。”银发少年后知后觉的问:“等等,你刚才说,她是南疆圣女?” 闽蛇点点头,“对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还在台上跳祭祀舞,除了圣女也没别人了。” “缘分啊。”银发少年唇角微微上扬,他盯着少女,眸子都在发光。 闽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完了少祀官,你没救了。” “说什么呢!”银发少年一掌拍在闽蛇的后脑勺上,“我是那么容易陷进去的人吗,你少造谣我啊。” 闽蛇揉着脑袋说:“我是怕你忘了正事,提醒提醒你,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了。” “继续看。” 南祭司抓着手杖嘴里念念有词,在少女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南祭司紧接着跪下呢喃着密语,结束了祭祀。 银发少年盯着祭祀台上的少女,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他不经意的笑着,“风调雨顺,安乐无虞。他们的祭祀,和我们的也没什么区别。” 闽蛇煞风景的挡在他眼前,“少祀官,你能不能别笑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有吗?我没笑啊。”银发少年一巴掌盖在闽蛇的脸上,朝着少女和南祭司的方向走去。 少女走下台,脚掌踩在稀疏的草地上,她脱下红袍露出幽紫色的衣衫,顺便红袍递给了身边的人,“旎勒姬,帮我拿一下。” “圣女,你这支舞跳的越来越熟练了。”旎勒姬俏皮的接过红袍。 少女淡笑着,身上散发出一种疏离感。 银发少年走上前,单手扶上自己的肩膀对着少女行礼道:“北疆少祀官巫汜,拜见圣女。” 少女眼神扫过巫汜和他身后同样弯腰行礼的闽蛇,她淡淡开口,“你也是为了那颗珠子来的?” “正是。”巫汜倒也没隐瞒。 少女摘下面纱道:“那就请回,我并没有把这颗珠子给出去的想法。” 巫汜被少女的容颜吸引,他拦在她身前道:“没必要这么绝情,就当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也不应该这样对我。更何况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南北不分家嘛。” “谁和你是一家人。”少女凌厉道:“我愿意和你说话,那是出于礼貌,你和我说话是别有用心,所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既要那颗珠子,我不给,你便要走。这是最起码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闽蛇急着要上前理论,“你怎么和我们少祀官说话呢!” 巫汜挡着他,对少女说:“好,那出于礼貌,我都将我的名字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将自己的名字告诉我呀。不礼貌的人,是你。” 少女傲气的扬起脸说:“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南疆圣女,南柔。我们南疆不欢迎心思不轨的人,你可以走了。” “南柔。”巫汜缓慢的念着她的名字道:“可你一点也不温柔啊。” 旎勒姬推搡着巫汜道:“我们圣女说了,不欢迎你们,赶紧离开!” “哎,你怎么还上手呢!”闽蛇一看,马上撸起袖子维护起自己少祀官。 “干什么!”南柔一巴掌扇在闽蛇的脸上,她对巫汜呵斥道:“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这样放肆,你就是这么管你的手下的?” 巫汜扶住闽蛇道:“他不是我手下,他是我兄弟。对不起,冲撞了圣女,我为我们二人的行为向你们道歉。但我真的很需要那颗珠子,所以还请圣女高抬贵手将那颗珠子赠予我。”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去和大祭司谈,毕竟我不想管这样的闲事。”南柔高傲的打了个响指转身,“旎勒姬,我们走。” “她太过分了!”闽蛇捂着脸,愤愤道。 南柔才走出几步,巫汜便捂着肚子半跪在地,额角也渗出了几颗汗珠。 闽蛇一下子就急了,“少祀官,你怎么了?” “她给我下蛊。”巫汜捂着肚子抬头看去。 “哎呦,你们北疆的少祀官就是这样的呀。”南柔转过身伸出小拇指晃了晃,她得意的嘲笑着,“太逊了,哈哈哈。” 第82章 南疆圣女柔,北疆少祀官 南祭司帐篷内。 桌上倒着清茶,南祭司白发苍苍,上了年纪,她坐在位子上轻咳两声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圣女脾气有些古怪。” 整个南疆都透露着古怪,怎么能说圣女一个人古怪呢,闽蛇在心里嘟囔着,差点就说出口了。 巫汜按住他笑笑,顺手拿起清茶在嘴边吹了吹,“没关系的,圣女活泼可爱,挺有趣的。” 杯子停在嘴边,巫汜一顿,并没有将茶喝下,他想询问上古珠的事情,不等话说出口,帐篷外便传来气呼呼的声音。 旎勒姬揪着门前的布哼道:“婆婆,你干嘛要和这两个人道歉,明明就是他们的错,都把圣女惹生气了。” “你这人!”闽蛇起身要去和旎勒姬理论。 “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巫汜拦住闽蛇,他按住他的肩膀,“坐下。” 闽蛇明显不服气,“少祀官,她……” “坐下。”巫汜呵斥着,一把将闽蛇按在椅子上。 “坐下就坐下。”闽蛇嘟嘟囔囔道:“还是咱们北疆好,没那么多刁蛮的人。” “你说谁刁蛮!”旎勒姬气不过,掀开布帘就想和闽蛇打一架。 南祭司敲着手杖严厉道:“旎勒姬,不可无理,还不赶紧下去。” “哦,知道了婆婆。”旎勒姬失落的关上帐篷的门,临走还不忘给闽蛇一记眼刀。 南祭司哑着嗓子道:“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个孙女和圣女最是要好,有的时候说话没分寸,你们不要介意。” “当然不介意。”巫汜言归正传,“聊正事,我们这次来是……” 南祭司起身向外走去,“不好意思,先等一下,我这边还有点琐事要处理。” 在人家的地盘上总归不能失礼,巫汜点点头说:“好,您先忙,我们也不急。” “怎么不……”闽蛇不乐意,忙要起身叫住南祭司。 巫汜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大祭司,不着急,我们等你。” 待到人离开,帐篷内只剩两人,闽蛇才开始发泄不满,“少祀官,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客气,直接拿了珠子走人不好吗?还有,你解个蛊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嘛,为什么要在圣女面前装成柔弱小白花?” “什么叫装啊,我这是隐藏实力。”巫汜拿起桌上的茶点道:“万一他们不肯交出上古珠,那位大人发怒攻打南疆,我也好及时站队啊。” 闽蛇心里不爽,但还是认同的点点头,“你想的还挺长远,别吃啊,也别喝,有毒。” “我知道,用你提醒。”巫汜把茶点扔回盘子中拍了拍手,他点着茶水在桌子上写着看不懂的文字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不是当年咱们祖上发生争执,也不会分成南北疆。” 闽蛇道:“说的也是,但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的将上古珠给我们的。毕竟神留下来的东西,谁人能不觊觎呢。” 巫汜拍拍腕上的白蛇道:“他们最好把东西给我们,不然等那位大人出手,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现在天下动荡不安,我们能占据一方和平地已是不易,希望他们也能懂得这样的道理。” 闽蛇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位大人不是说了如果能劝南疆归顺于他,他便会护我们百世无虞。” 巫汜撑着手说:“他的野心太大,将来恐怕他要的是整个天下。我不想掺和他的事情,只希望他能说到做到,不给我们北疆找麻烦。至于劝南疆归顺,我还没想好。” “可我们已经入了他的局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行。”闽蛇连连叹气。 “对,不行。”巫汜起身踱步,“在这乱世中,能保全我们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要全身而退简直痴心妄想。” 闽蛇烦躁的揉着脑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生活在太平盛世里呢,好累啊。” 察觉到闽蛇的情绪,巫汜眼珠一转挎住他的肩膀活跃气氛道:“我也想知道,等我们的闽蛇大人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告诉小的一声,让小的高兴高兴。” “你就别打趣我了。”闽蛇推开巫汜的手,脸上瞬间挂上了几分笑意。 闽蛇走到帐篷处向外看去,“话说我们都坐这么久了,那个大祭司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不行,我得去看看。” “哎呀,安心等着,要沉得住气。”巫汜将他拉回位子上说:“你看我,根本不急。” 闽蛇再次叹气,“你是不急,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个圣女又那么难缠,只怕这个任务不好完成。”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焦虑也没什么大用处。”巫汜把手背到后脑勺上,整个人自然的躺了下去,他慵懒道:“不如安静等等,也许事情很快就有转机了呢。” 闽蛇盘腿坐着笑笑,“这让我想起一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是太监吗!”巫汜弹起身,和闽蛇打闹了起来。 凉风袭来,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传进帐篷内,南柔掀开布帘,眼眸轻扫向二人。 她掩面嗤笑道:“少祀官好活力,看来我那一个小小的蛊还不足以让你知难而退。” 巫汜松了手,他走过去轻轻捻起她的发丝道:“圣女说笑了,你的蛊过于简单,就连我们那儿三岁的孩童都会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终于扳回一城,闽蛇在巫汜身后偷笑,不愧是自家少祀官。 “你……”南柔瞪着眼,她后撤两步很快安抚住情绪淡笑道:“你想让我生气啊,门都没有。我奉劝你还是拍拍屁股走人,上古珠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给你们的。” “世事无绝对嘛,不试一下,我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巫汜缓步走到南柔身前,他将头低了下来,靠得她很近。 浅红的眸子晕染到了脸上,南柔慌张推开巫汜,她气道:“你这个人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圣女脸红了?害羞了?”巫汜语言轻佻道:“没猜错的话,南柔姑娘应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南疆。见过的男子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好不容易碰见我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动心动情也是很正常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柔恼羞成怒,她以极快的速度掏出宝石匕首抵在巫汜的脖颈上,“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是什么稀罕宝贝吗,只看一眼就能让人爱上?” “你放肆!”闽蛇抬起手。 巫汜伸手示意闽蛇别动,他毫不在意的瞥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那倒不是,你多看两眼,也许就爱上了呢。” “油嘴滑舌。”南柔无心和他争执,她将匕首甩到桌子上,很是自然的翘起腿坐了过去,“你们北疆这两年,倒是越来越落败了。别等了,我们大祭司这两年记性不太好,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去睡觉了。” 闽蛇愤然道:“你耍我们!” 年轻的圣女,傲然的性子,有趣。 巫汜本着和谈的态度说:“上古珠你留在手里那也是个祸害,想必你也听说了仙界和魔界的人都在找它。你就不怕惹火上身吗?” 南柔哼笑两声,“这个珠子它不是任何人的所属品,它既然落在了我们南疆,那就是上天的旨意,我凭什么要拱手相让。” 说的有道理,可巫汜只觉得她想法简单,他笑而不语,继续听着南柔的话。 “仙魔两界争了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为了个权利,有什么好争的,我看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南柔叉着腰对巫汜说道:“上古珠他们要得,我也要得。” 巫汜对她越来越欣赏,他鼓着掌说:“你是真天不怕地不怕。” “为何要怕?”南柔扬起脸道:“有胆就让他们来,我是圣女,自然有责任护好我的族人。这珠子蕴含的神力是你我都无法窥探到的,那么多人想得到它,我偏要占为己用,护佑族人。” “说得好,希望你不会后悔。”巫汜沉思片刻,对着南柔行了一礼,便叫着闽蛇离开,“闽蛇,我们走。” “少祀官,这就走了?”闽蛇没搞清状况,怎么就走了,他忙要开口,“我们还没……” 巫汜伸着懒腰,随性道:“人家南柔姑娘态度都这么坚决了,我们还在这里找什么不痛快。早点回去,该是我们的东西怎么都跑不掉,时间问题而已。” “少祀官!”闽蛇无奈跟上,“少祀官,你好歹争取一下啊!少祀官!” “真是个怪人。”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南柔眼神落寞,她拿出上古珠捏在手里,喃喃道:“留下,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旎勒姬忽然从背后冒出来,“圣女,你说这珠子真的会惹祸上身吗?” 南柔收起上古珠,下意识要攻击身后之人,见是旎勒姬她才松了口气,“不会的,他们就是想得到它,故意说鬼话框我们呢。” 旎勒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挽着南柔的胳膊说:“那他们还会再来的。” “不怕死的就叫他们来。”南柔道:“不过……那个叫巫汜的,奇奇怪怪,做的事情毫无章法,让人看不懂。” “嗯?”旎勒姬感兴趣道:“还有圣女你看不懂的人?” 南柔伸手点在旎勒姬的额头上,“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一眼看透所有人啊。” “在我心里,圣女就是神。” 南柔握住她的手,郑重的说:“旎勒姬,我想了想,我们不能总按兵不动等敌人找上门,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显得太被动了。” “圣女,你想做什么?”旎勒姬脸色一变。 南柔犹豫的说出口,“我想出去看看,看看是单我们南疆如此,还是全天下的百姓都如此。大祭司那边,你帮我打打掩护。” “不要。”旎勒姬抽回手摇着头,“之前帮你打掩护,你人还没出去就被抓回来了,我还挨了婆婆十棍子呢,太不划算了。” “哎呀,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困在南疆,总得出去看看,开拓眼界。”南柔撒着娇,“我的好旎旎,你就帮帮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旎勒姬只好答应下来,“好,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婆婆她还是不好骗的。” “嗯,我知道。” 南柔嘱咐着,“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又有人登门来要上古珠,你就实话实说,说我带着珠子云游四海去了。这样他们就不会为难你和大祭司了。” 旎勒姬不解,“那你一个人不就危险了,而且你跑出去的事情不就在婆婆面前暴露了吗。” 南柔坦然道:“迟早的事,我也没打算瞒太久。” “那你还是把危险抛给我了。”旎勒姬叹着气,她紧紧的握着南柔的手不放。 “哎呀,你是大祭司最爱的孙女了她怎么可能对你下重手啊。”南柔苦笑着,“而且,我是真的有点怕,万一呢,上古珠在我手里,我带着它远离南疆,危险就不会找上你们了。” 旎勒姬眼角挂上了泪珠,她急切道:“扔了它,给别人,我们不要不行吗?我不想你有危险,不要好不好。” “不行,当然不行。”南柔拭去她眼角的泪,心里万分沉重,“你当最近的风调雨顺都是怎么来的,都是这颗珠子的功劳,我的舞跳的再好也不见得回回都能成功。一个圣女的称号给我压了这么大个担子,可我不是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旎勒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要……”旎勒姬忽的笑出了声,她心疼的抱住南柔,哭的泣不成声。 南柔也带了两分哭腔,她笑笑,“不说了不说了,今天晚上,按计划行事。” 旎勒姬不放心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就回来,我们一起面对。” “好。”南柔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我心里有数。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给他们下蛊。” 第83章 汜舍身相救,柔放下戒备 晚间星光点点,族人入睡之际,南柔在旎勒姬的帮助下,顺利离开了南疆,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在南柔的身上,暖洋洋的。 今天是南柔离开南疆的第一天,她的眼睛都亮了,原来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不是到处都有岩石壁垒的。 还没走进人群多的地方,南柔便察觉到身后有数颗眼睛在盯着自己,出于警惕性她加快了脚步,走进了一条巷子中。 巫汜跟进巷子,空无一人,他奇怪的挠挠头,“怎么回事,明明看见她进来的。” 刚要转身,一把软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巫汜吓得僵住,“哎,小心,剑可无眼!” 他瞥了眼持剑人,瞬间放松下来。 “你跟踪我?”南柔站在他身后,将剑拿近了三分,巫汜的脖子顿时渗出鲜血。 “可不是我跟踪你,是你被人盯上了。”巫汜痛的缩着脖子,但却不大敢动,生怕南柔手下不准取走自己的小命。 南柔半信半疑,手下松了两分,巫汜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很快转身避开软剑捏住她的手腕,“先跟我走。” “哎!” 南柔稀里糊涂的被巫汜抓着走,直到进到一家客栈的屋内,她才缓过神来。 “好了,暂时安全。” 巫汜查看着周围,确认甩开了南柔身后的人才松口气,他气喘吁吁的给自己倒了口水喝。 屋内安全,屋外人员稀疏,南柔眼神锐利的盯着巫汜,她再一次取下腰间的软剑抵在巫汜的脖子上。 这一次,她没有留手,又将巫汜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手里的水杯摔落在地,巫汜闪着蓝红双目,有些无辜道:“不是,南柔姑娘,你……能先把剑放下来吗。我这人比较惜命,我还不太想死。” 见巫汜一脸真诚的样子,南柔有些心软,她收回软剑略带羞愧的问:“说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被人盯上了?” 真是个布满荆棘的毒花,巫汜轻摸着脖子上的伤口,他嘶了声说:“准确的来说是你身上的珠子被人盯上了。离开南疆,上古珠的神力可就遮盖不住了,自然吸引了许多人。” “照你这话,你刚才是救了我喽。”南柔傲娇的抱着双臂,存着质疑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她的脸,巫汜就不自觉的想要逗她玩,想要看她丰富多彩的表情。 巫汜偷偷看着她,有些做贼心虚的摸了摸后脖领道:“对啊。既是救命之恩,姑娘不如以身相许,他们中原人都爱这么做。” “可我不是中原人,我回报人的方式……”南柔露出狡黠的笑,她轻抬红眸,伸手打了个响指。 “咳咳咳……”巫汜顿时捂住胸口狂咳起来,他痛苦的半跪在地,又中了她的蛊虫,真是吃一堑吃一堑啊。 巫汜宠溺的望着她,“你身上的蛊虫这么多吗?用在我身上,你也不觉得浪费。” 南柔蹲下身,她得意的掐住他的脖子质问道:“说,你靠近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少年的眸子犹如古老的情话,深情的望着她,他仰着头,冷峻的脸上带着两分倔强。 “快说,饶你不死。”南柔下意识的撇过头,她的脸颊晕染了些许红色。 像是不得不妥协,巫汜语气弱了下来,“我靠近你的真实目的是……” 南柔转过头和他对视,极为认真的听他接下来的话。 “我就不告诉你!” 巫汜忽的站起身,和个没事人似的,他明媚一笑,“南柔姑娘,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北疆的少祀官啊,什么样的蛊我不会解。” 有种被耍了的好笑感,南柔没绷住笑了下,但很快又装作无情的样子,“我倒是忘了。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 南柔转身去推房门,手刚碰到门,她便觉得浑身被藤蔓缠绕,越来越紧,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砰”的一声,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南柔愤恨的看向巫汜,果然不该对他心软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心眼子真多。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巫汜叉着腰瞧着南柔倒地的狼狈样笑了两声,“栽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又不止你一个人会下蛊,我也会啊。”他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坐到了桌子上。 “什么……时候……”南柔震惊,怎么会毫无察觉。 “嗯……”巫汜洋洋得意道:“我想想,想到了,我刚才拉你进来的时候下的。南柔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的纠缠蛊毒可是很厉害的。你想解,也得能动啊。” “卑鄙!”南柔骂着。 巫汜拿出一块白布叠了叠,往上面撒着药粉说:“是,我是有点卑鄙,但也是为了能好好的坐下来和你聊聊天,委屈你先躺一会儿。” “嘶,真疼啊。”撒了药粉的白布按在脖子的伤口上,不禁让巫汜痛呼出声,“商量个事,下次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小伤也是很疼的。” “矫情。”南柔气的闭上了眼睛,尽量让身上的蛊毒延缓发作。 巫汜反驳道:“我只是怕疼,怎么能算是矫情呢,说的好像你不怕疼一样。” 南柔无心理他,只想尽快脱身。 处理好脖子上的伤口,巫汜这才注意到南柔正在小声念着什么,听着有嘶嘶音,还有……不对! 一只泛着金光的蝎子从南柔腰间的小盒子里爬了出来,随着南柔的密语,蝎子正一步步的爬向巫汜的方向。 巫汜弹跳到桌上,“你在干嘛?喔!喔!喔!说话就说话,放蝎子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的蛇也不是吃素的!” 白蛇异常兴奋,它吐着信子,如同盯着猎物般盯着桌下的蝎子。 “巫汜,给我解蛊!”南柔喊着,身上的蛊毒再次收紧,疼得她冒出了冷汗。 不确定蝎子的毒素下,巫汜保持警惕,他拍了拍白蛇的脑袋说:“你先把蝎子收回去。” 南柔用密语召回蝎子,巫汜这才放心跳下桌子给南柔解了蛊。 “一切好说。”巫汜拉着她起身,“好了,我们谈谈。” “我不想谈。”南柔恢复过来,她一掌打在巫汜的肩膀上,释放蛊毒。 一身寒意袭来,巫汜并不在意,“不就是普通的冰寒蛊毒,我能……” “不对……”他忽的变了脸色,身上的温度骤然降低。 南柔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我还加了点料,你慢慢解。” “你给我回来!”巫汜冷到手脚僵住,他也体验了下躺倒在地,他吼着推门离去的南柔。 南柔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少祀官,不用谢我。” 好久没有遇见旗鼓相当的人了,巫汜艰难的爬起来走到床上给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还是先解蛊再想下一步的事情。 跑离客栈,南柔也没有松一口气,就如巫汜所说,她被人盯上了,很多人。 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她只能尽量远离人群,以免伤到无辜的百姓。 南柔一路躲到晚上,口干舌燥之际,她看到一处小溪,确定四下没什么人,她捧起溪水大快朵颐起来。 溪水清澈,夜间安静,弓箭射过来的声音很快被她捕捉到。 她翻身躲开,数只弓箭再次袭来,她灵活避开,又开始往没人的地方跑去。 该死,这群人到底是谁啊! 许是弓箭用完了,蒙着面的人纷纷出现将南柔围困其中,冷剑衬着月光毫不留情的向南柔劈去。 南柔抽出腰间软剑和他们打了起来,体力渐渐流失,她不知被谁踹了一脚,当即撞到树上,咳出一口鲜血。 一把冷剑再次劈下,糟糕了,小命要葬送在这里了吗。 关键时刻,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冷剑砍在巫汜的手臂上,很快流出血,他顾不上喊疼一脚踹倒那人,牵起南柔就玩命的跑着。 黑衣人们追的很快,巫汜撒出一把药粉,暂时带着南柔脱身,他们躲进了一处黑漆漆的山洞,确定危机解除,才敢点火。 山洞潮湿,长满了青苔,还在滴答滴答的落着水。 巫汜面色苍白,无力的倚在石壁上,他轻咳两声逗趣着,“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给他们下蛊啊?” “用完了。”南柔担忧的看着巫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明明自己之前还那样对他,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不计前嫌的舍命来救自己。 “敢情都用在我身上了是。”巫汜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他没笑两身就咳嗽了起来。 “哎,你怎么了?”南柔紧张道:“没事?” “我有事,非常有事。”巫汜伸出流血不止的胳膊说:“你之前给我下的蛊我没彻底解,还有,刚才又挨了一刀,我快不行了。” 南柔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她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对不起啊。” 巫汜无奈道:“别光对不起,先给我解蛊,然后替我包扎,我就可以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南柔嘴硬道:“好好好,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包扎一下。” “你还勉为其难上了上了。”巫汜嘟囔着,他静静的看着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南柔,还不等自己深情一下,就先破了功。 巫汜下意识要缩回胳膊,“疼疼疼,你轻点,真的很疼。” 南柔按住他说:“哎呀我知道了,我已经尽量轻一些了,你一个男人能不能别这么怕疼呀。” “这是我身体的反应,疼还不让我说了。”巫汜眼角多了两滴泪,“你这女人真霸道。” 南柔瞥了他一眼,不至于,这……这就哭了,别说,这小子是有点姿色在身上的,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你看什么呢?”巫汜用没伤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我迷住了?” “瞎说什么,好了。还有你身上的蛊,半个时辰就会恢复。”南柔就像被戳中了心思,她下狠劲给巫汜的伤口包紧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啊,疼啊!”巫汜心疼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让她帮忙包扎还真是要了自己半条小命。 想起之前对他有诸多误会,南柔有些羞愧,她想对不起已经说过了,道谢的话还没有说,总归是不对的。 她揪着衣角,缓缓开口,“那个……我……谢……” 该死,怎么都说不出口啊。 南柔脸红的像颗樱桃,她紧张到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谢谢。 巫汜擦去眼角的生理眼泪,他懒懒的说:“谢谢两个字说不出口就不要说了,我也没那么想听。” 南柔松了口气,看来他也没那么糟糕嘛。 两人围着火堆坐着,火焰暖暖的照着彼此的面容,沉默片刻,巫汜找起话题,“你……你饿吗?” “有点。”南柔抱着膝盖点点头,“但现在也不能出去,我怕那些人还守在外面。” “我这里有上午打包的点心,你吃点。”巫汜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说:“放心,没毒。” “我相信你。” 巫汜打开牛皮纸,里面的点心碎成了渣子,他可惜道:“哎呀,都碎了。” “没关系,能吃。”南柔拿起一小块塞进嘴里,她甜甜的笑着,对巫汜放下了戒备。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天上的弦月。”巫汜歪着头看她,眼里流露出绵长的温情。 南柔从耳根子红到了脸上,她迅速低下头问:“你是在……说情话吗……” 巫汜打算逗逗她,他坐得离她近些,放缓声音说:“对啊,你不会是第一次听,脸这么红。” “才没有,热的,山洞里很热。”南柔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哦~原来是热的。”巫汜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发笑,腕上的白蛇爬到远离火堆的石头上,他手指过去道:“瞧,它也怕热。” 南柔露出脸,她转移话题道:“你这条小蛇真好看,有名字吗?” 巫汜摇摇头,“没有,我就叫它小白,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 “青青原野无横歛,四民安乐祖宗初。”南柔思考道:“叫安乐怎么样?” “安乐,好听啊。”巫汜望着石头上的白蛇说道:“小白,以后你就叫安乐了,听见没?” 白蛇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 “它说它听见了。”巫汜扭头对南柔说:“它很喜欢你起的名字。” “我困了。”南柔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掩盖自己的慌张。 火焰渐渐变小,巫汜轻声喊着南柔,见她没回应,他将视线放在了她腰间的袋子上,上古珠会在里面吗。 巫汜将手伸了过去,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几番纠结下,他还是没有去翻南柔身上的袋子。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南柔盖上,靠着她缓缓睡去。 待到巫汜睡熟,南柔才转过身抓着他的衣服心中一阵暖意,她奇怪着,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吗。 第84章 懵懂少女心,初见人间苦 山洞偏僻,太阳升起时,光源还没有照进来,只有冷冽的凉风呼呼吹着。 怕熟睡中的南柔被冻醒,巫汜特地挡上风口,重新点起了火堆。 少女彻底放下戒备,睫毛轻颤,睡的香甜。 趴在石头上的白蛇闪着红瞳,嘶嘶的向着洞口爬去,如同发现了什么不速之客。 “安乐,你去哪儿,别吵醒南柔姑娘了。”巫汜趴在地上小心跟着白蛇一路爬到洞外,他轻声的对它警告着,“嘘。” 忽然一双脚出现在巫汜的视线中,他顺着脚向上看去。 “护法大人。”巫汜神情骤变,他僵直的站起身平视着对方的眼睛。 魔教护法纪暗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暗臣隔空抽了巫汜一巴掌,“巫汜,我已经等烦了。上古珠在南疆圣女身上,大好时机你在等什么!” “护法大人,我们去那边说。”巫汜敢怒不敢言,他蹭着脸颊让白蛇缠回自己的手腕上。 不想吵醒南柔,也不想让心爱的姑娘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壮着胆子向山后走去。 取上古珠不急于一时,纪暗臣倒想看看巫汜要耍什么花招,他带着趣味跟了过去。 “说。” 巫汜似乎很惧怕纪暗臣,他低下头说:“护法大人,约定的时间未到,你未免太过心急了些。我已有十足准备取得上古珠,等时间一到自会送到你的手上。”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不过是一些废话。”纪暗臣伸出手,隔空掐住巫汜的脖子,让他悬在半空中。 纪暗臣冷哼,“我都已经知道上古珠在南疆圣女身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你一样如同蝼蚁,我何不杀了她,直接拿走上古珠,也省的麻烦你了。” 巫汜面色乌青,几近窒息,白蛇凶狠的朝着纪暗臣飞去,露出尖利的毒牙。 在魔教邪法面前,物理攻击根本不值一提,白蛇定在空中,纪暗臣一伸手,白蛇瞬间被他捏在指尖随意蹂躏。 巫汜挣扎着,他抬起手艰难道:“别……大人……别……我……” “有话说?”纪暗臣似乎很享受将人命玩弄于股掌。 他松了手,巫汜猛的撞击在石壁上,肋骨断了一根,好疼,疼到他跪趴在地。 巫汜嘴唇煞白,他痛苦的抬起头尽量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大……大人……” 为什么纪暗臣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杀南柔取上古珠,却没有第一时间去? 一定是有原因的。 巫汜强迫自己去想,一定可以找到生还的机会,快想想,快想想。 “护法大人,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是想独吞上古珠?”巫汜捂着肋骨的位置艰难起身,他边说边盯着纪暗臣手上的白蛇安乐,一刻不敢松懈。 纪暗臣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他手下多了几分力道:“你说、什么?” “不要!”巫汜紧张着,他咽着唾沫镇定下来说:“上古珠除了我们人界,你们其他几界都想要。你是魔教教主弑神的护法,得了珠子,自然要第一时间交给教主。可你隐藏踪迹,到处雇人前来抢夺上古珠,不就是因为上古珠一旦到了你手里便会释放神力,到那时,所有人都知道神器在你手里。你猜,弑神会怎么想?” 纪暗臣玩味笑笑,“你真是胆子大,竟然敢直呼我们教主的名讳。” “赌对了,所以我这颗棋子对他来说还有用。”巫汜心里想着,他更加大胆道:“你还需要我。若日后你当了教主,我们北疆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你们的蛊毒确实很有用,有的,就连我们都解不开。”纪暗臣心情舒缓,他并没有否定巫汜的话。 “行,暂时不杀你。”纪暗臣道:“我确实需要一个凡人替我拿着上古珠,再在适当的时机交给我。” 巫汜摇摇晃晃道:“护法大人,我可以。” “我向来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纪暗臣将奄奄一息的白蛇扔到巫汜身上,“七天以后,带着上古珠,到驼铃峰等我。若逾期,我便灭了北疆。” 巫汜接住白蛇,他藏着眼底的恨意道:“是,我一定准时。” 黑气四溢,纪暗臣消失在巫汜的眼前。 回魔教的路途中,手抱昊天剑的仇空明拦住了纪暗臣的路,“纪护法,有上古珠的消息为什么不上报给教主,你是想私吞吗?还是……想上位?” 同为魔界人,纪暗臣毫不打怵,“空明,跟踪人还偷听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我说碰巧,你信吗?”仇空明缓缓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真是太巧了。”纪暗臣也不绷着,他抵住准备出鞘的昊天剑说:“空明,我们是好兄弟,我要是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肯定不会忘了你,所以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看见。” 仇空明对上纪暗臣的眼睛,他停顿片刻,脸上挂上半丝笑意收回剑道:“只要你不滥杀无辜,你做什么事情我也不感兴趣。” 纪暗臣自然的搂着他的肩膀,“好兄弟,等我当教主的那一天,我就让你做我的右使,手底下一半的人都归你管。” “要真有那天,我也不求别的。”仇空明偏过头,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他道:“只求你给我留有一席之地,其他的不敢奢想。” “放心。”纪暗臣道:“这是自然的。” 石壁上的露水滴在南柔的脸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反应先摸了摸腰间袋子里的上古珠,还好,还在。 火堆才熄,南柔没有看见巫汜的身影,她奇怪的起身在狭小的山洞里喊了两声,“巫汜!巫汜!奇怪,人去哪儿了?” 南柔刚走到门口,巫汜就用叶子包着水果跑了过来,他憨笑着,“我在这儿呢。刚才趁你熟睡的时候出去摘了点果子,我看了看周边的状况,那些人已经走了,放心。” “你脸怎么了?”南柔没第一时间去看果子,反倒是注意到了巫汜红肿的脸。 “啊,这个啊。”巫汜忙遮住自己的脸,处理了其他地方的伤口倒是忘了脸上的了。 巫汜不在意的将果子塞进南柔手里,他跳脱道:“爬树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摔下来了,脸先着的地。哎呀,你就当没看见给我留点面子嘛。” “小心点啊。”南柔心下一软,她晃了晃自己腰间的小袋子说:“其实我有银子的,我们可以出去吃,只要不招摇过市,应该没问题的。” “我也有银子,满身都是啊。”巫汜调皮的转了一圈,“要是我会术法就好了,可以隐藏上古珠的神力,也不至于让他们找上你。” 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保护自己,而不是直接抢走上古珠远离不知名的人的追捕。 南柔渐渐对他改观,她咬了一口果子问:“那些都是什么人啊,都是为了我身上的上古珠来的?” “没错。”巫汜半真半假的回答,“魔教的,邪教的,鬼界的都有,反正目前没看见仙界的人。” “也许,我的确不应该把上古珠自私的留下,可我也无法放弃它带给我们的安乐。”南柔最后一次试探,“巫汜,你想要上古珠吗?” 巫汜一愣,随即说道:“当然想,谁不想呢。那些仙界魔界的人把神器吹嘘的那么厉害,他们都想得到,我当然也想了。而且我一开始去南疆不就是为了上古珠,不过,现在不想了,我现在只想对你好。” “为什么?”南柔奇怪着,“我们才认识没几天。” 巫汜拍拍脑袋想了想说:“感觉这个东西是说不清楚的,中原人有个词叫合眼缘,我觉得你就挺合我眼缘的。” “那是什么?”南柔听不懂。 巫汜懒得解释,他转移话题道:“别管这些了,你倒不如和我说说为什么突然离开南疆,是被我之前的话触动到了吗?” 之前的话……南柔忽然意识到巫汜所说的,不就是那句没见过几个男人的话。 南柔的脸登时红了起来,她下意识转过身缓解情绪道:“才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这天下局势。如果百姓们过得比我们南疆族人还要苦的话,我就将上古珠送到仙界去,让他们造福百姓,造福天下。” “哦,原来如此。”巫汜望着闪闪发光的少女,柔情道:“阿柔你还真是心有大爱,无私无畏啊。” “阿柔?” “不可以这么叫你吗?”巫汜拿起一个果子在身上蹭了蹭,他说:“叫你南柔姑娘说起来太麻烦,叫圣女呢,我又不想和他们一样。所以只能叫你阿柔了。” 少女的心在少年的撩拨下,一次又一次的泛起涟漪。 南柔往山下走去,“那你就这么叫,但总不能让你占我便宜,我也要叫你阿汜。” “好啊,荣幸之至。”巫汜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追了过去,明媚灿烂的笑着。 二人一路来到山下,暗地里虎视眈眈的人居多,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上来对他们出手。 地域分化明显,百姓苦难居多,富贵景象多是无情豪士,达官显贵享受。 一连几天,南柔的脸上都没有出现笑容。 原来外面的世界也不比南疆和北疆好多少,相反之下,他们有等级划分,越往底层越猪狗不如。 南柔心下一痛,将身上的金银都平均分给了受苦受难的百姓。 巫汜却说,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让他人眼红,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惹祸上身。 被阻止下来南柔问:“那我该如何做,他们远比我们的族人过得还要苦。” 巫汜道:“让他们亲手劳作,远比你给银子来的好些。银子总会花完,可劳动不会,只要他们肯动起来。” 南柔回道:“可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庄稼一旱旱几年,颗粒无收,他们就算动起来也没什么大用处。给了银子,他们多多少少还能撑过一段时间。” 巫汜不经意提到上古珠,他说:“你不是有上古珠吗,找个干旱的水井扔进去,能帮他们解一时之苦。”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南柔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下可以解困在苦难中的百姓们的燃眉之急了。 南柔露出笑脸,“谢谢你,阿汜。” “阿柔,终于看见你一展笑颜了。”巫汜笑着,“真心的谢谢听着就是好听。” 南柔撇过脸,收起笑容道:“你又打趣我。”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冷冰冰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你。”巫汜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别在南柔的头发上。 南柔春心萌动,她微微歪头靠近他道:“阿汜,我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 巫汜得意道:“什么叫还不错,我人明明非常好。这一路上多亏了我的帮衬,你才能畅通无阻。” “嗯,非常好。”南柔伸出小拇指淡淡道:“那阿汜,你千万不能骗我,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不会骗你,我们做……”巫汜顿了顿,他眼眸微垂,缓缓勾上了她的手指,“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人世的喧嚣盖住了两人没有言语出来的浓浓情谊,巫汜回神,指着糖人摊道:“那边有卖糖人的,我给你买一个,很甜的。” 巫汜买了一个小蛇糖人递到南柔的手边。 南柔轻轻舔了一口糖人,她在苦涩的人间也尝到了半丝甜味,她望着巫汜问道:“阿汜,你对这里很熟,是经常出来吗?” 巫汜紧攥着手,他犹豫开口道:“其实我上次骗你了,作为北疆的少祀官,我一次都没有出去过。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当然都是在书里看到的。” 南柔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和我坦白了,你大可一直骗下去,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我就不能骗你。”巫汜避开她明亮的眼神道:“而且你不也不喜欢骗你的人嘛。” 南柔很是自然的牵上巫汜的手,“谢谢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你不骗我,我也不骗你。说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 巫汜愧疚的望着她,在心底道:对不起阿柔,我可能还要骗你一次,最后一次。 第85章 割裂的情感,难说的苦衷 在上古珠的帮助下,天空雷雨大作,使得贫瘠的土地上开出嫩芽,像是新生的生命在和不公的命运做着抗争。 怕不速之客来访,南柔和巫汜做完这些,很快就跑到了下一个地方继续利用上古珠的神力造福百姓。 六天很快过去,巫汜和纪暗臣约定的时间也只剩下最后一天,他忐忑不安的盯着南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南柔一身轻松的走着,“阿汜,我打算明天回南疆,最后再用上古珠造福一次我们的族人,然后和他们说明情况,就将上古珠送上仙界。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巫汜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南柔。 南柔自顾自的说着,“等我把上古珠送到仙界,我想他们也一定会用仙力庇佑我们的。” 巫汜不自然的点着头,今夜过后,他和她的友情可能就走到尽头了,他想都是为了族人,她应该会体谅自己。 “怎么了阿汜,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南柔发觉到巫汜的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想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没事。”巫汜握住她的手,淡笑道:“就是伤口没好彻底,有点疼。” 南柔略微紧张,她摸着自己的包说:“不要紧,我帮你换药。” “不用了。我换过了。”巫汜道:“我们去找个客栈落脚,等会太阳落山就麻烦了。” “好。”南柔点点头,并没有强求帮他换药,反倒是时刻注意着他的伤势。 太阳渐渐离去,留下美丽的晚霞。 不远处闽蛇高喊着巫汜,“少祀官!” 被喊住的巫汜回身,他惊道:“闽蛇,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北疆好好待着吗。” 气喘吁吁的闽蛇看见自家少祀官和南疆圣女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二人震惊道:“你们怎么在一块!” 不等两人说话,闽蛇便摆摆手道:“算了不重要。少祀官,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巫汜问:“什么要紧事?” 闽蛇斜眼看着南柔,南柔自觉回避,走到不远处的树下欣赏起了夕阳西下。 “有什么事,快说。”巫汜察觉到闽蛇的不对劲,他心下一紧忙追问着。 闽蛇说:“兔兔告诉我,魔界乱了,魔教教主弑神和邪教教主刹罗打起来了,那场面,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巫汜莫名其妙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闽蛇连忙说:“怎么没关系,这场仗是纪护法挑起来的,他要坐收渔翁之利,合并两教,自立为主。我们北疆就是他成功路上的第一个牺牲品。” “不是,你都给我说糊涂了。这又和我们北疆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想要……”巫汜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南柔,确定她没有偷听,才降低音量继续说下去。 “想要上古珠吗。等我把珠子给他送过去,我们北疆就不欠他什么了,怎么就牺牲了?” 闽蛇焦急道:“兔兔说纪护法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邪术,他用自己同族人的血来练血咒。兔兔还说,我们北疆的蛊术,加上我们的族人会是纪护法最好的养料。少祀官,你听明白了,换句话说,他要我们所有人死。” 闽蛇的话让巫汜如坠冰窟,他骗着自己道:“不、不会的。你怎么知道黔兔不是在骗你?” 闽蛇叹道:“兔兔是纪护法的手下,又是魔教的人,我与她还心意相通,她怎么可能会骗我。她告诉我,就是想让我早做打算,早点离开,省的白白送了一条命。” “要真是这样,上古珠就不能给他,给了他,就相当于变相帮着他害我们的族人。”巫汜尽量保持稳定。 闽蛇越说越急,“那怎么办,我们不会术法就是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他,我们的蛊毒也无法近他的身。让族人提前搬走,目标太大,根本不可能。” 巫汜沉思片刻道:“上古珠是我们现在唯一的谈判筹码,明日便是我和纪暗臣约好的时间。我会如期去,为北疆争得一线生机。” 这不就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族人的命吗,闽蛇不允许,他哽咽着看向巫汜,“如果他根本不讲信用,那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巫汜下定决心拍了拍闽蛇的肩膀说:“所以,如果三天之内我没有回到北疆,你就当我死了。” “少祀官,你……” 巫汜条理清晰的说:“闽蛇你听我说,回去以后,你就和族人说我预测到天神即将发怒,我自请与天神沟通,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你需要做的就是一家一家的让他们搬离北疆,去哪里都好,先保住命,能救多少是多少。” 闽蛇含着泪别过头道:“我不要,你才是少祀官,这些事情应该你做。” 巫汜眼尾泛红,“你是我兄弟,我只能拜托你。他们魔界的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我这一去,生死难料。正如你所说,我是少祀官,保护北疆的担子在我身上,我不能退缩,不能怕死,所以我……所以这些事情只能交给你。” “你争取给我活着回来,我会带着族人在安全的地方等你。”闽蛇尽量克制住情绪,他给了巫汜一个拥抱,心里苦涩到极点。 “好了,我还没死呢,别着急给我哭坟。”巫汜强颜欢笑道:“记得,也通知一下南疆。” “好,我会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闽蛇低下头不让巫汜看见自己的脆弱,强撑着答应。 巫汜偷偷看向不远处的南柔说:“如果不幸我死了,没回来。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照顾阿柔,告诉她,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很喜欢喜欢。但可能那个时候,她还在恨我,也顺便帮我说句对不起。” “你……”闽蛇别过头道:“害,我说什么来着。这些话,你还是活着回来自己对她说。” 闽蛇对巫汜行着北疆最高礼仪,他最后对他笑了下,便离开了。 他们心照不宣,做好了永不再见的打算。 南柔见闽蛇离开蹦蹦跳跳的在背后拍了巫汜一下,她好奇的问:“你们说什么了?他不会是抓你回北疆的?” “是啊,不过我聪明机智已经搪塞过去了。”巫汜揉了揉眼睛故作坚强道:“但是明天我就必须要回去了,不然我这个少祀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那明天我们一起回去。”南柔没听出他的语气变化,她甜美的笑着,规划着明日。 巫汜跑神,满脑子都是如何拯救北疆,如何和纪暗臣谈判。 “阿汜,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南柔放慢脚步,她拍了拍巫汜,在他眼前摆着手。 “啊,听到了,好啊。”巫汜随意回着,心里却在计划将上古珠拿到手。 两人走在去客栈的路上,天已经暗了下来,星点光芒闪着,指引他们前进的道路。 烟花绽放在天迹,转瞬即逝。 南柔被烟花吸引,她轻轻揪住巫汜的衣角,抬头看向四散的烟花,寂静的夜被描绘的五彩斑斓。 在烟花的掩盖下,巫汜含情的望着心爱的人,他轻声将心底翻涌的爱意说了出来,“阿柔,我喜欢你。” 声音小到只有天知道。 烟花消失后,南柔捂着被冻红的脸蛋问:“阿汜,你刚刚是不是和我说话了,我没听太清,可以再说一次吗?” 巫汜慌张否定,“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听错了?” 南柔没再问下去,观看完烟花,他们就近找了家客栈,不过好巧不巧就剩下最后一间房了。 “就剩一间房了,我们将就一下。”南柔争取巫汜的意见,“你看可以吗?” “好啊,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巫汜点点头,依旧心不在焉。 两人住在一间房内,巫汜将床让给了南柔,自己则在桌子上凑合。 想是多日的相处,南柔早就对巫汜放下了戒心,没多久就缓缓的睡下了。 内心斗争了许久,巫汜慢慢来到南柔床前,他将目光落在南柔装上古珠的袋子上。 对不起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遍,巫汜最终还是偷出了星河璀璨的上古珠,逃出了客栈,向着驼铃峰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天蒙蒙亮,巫汜的眼前缓缓走出一个人,“阿汜……” 是南柔,满带着失望的语气。 南柔宁愿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巫汜和她就就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可惜,事实摆在眼前。 南柔抽出宝石匕首,并没有用腰间的软剑,她含泪质问道:“你不是说,不会骗我吗?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呀?阿汜,你说!” 巫汜着急离开,他狠下心道:“阿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绝不是要将上古珠占为己有,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待我回来,自会和你解释。” “你都把我的上古珠偷走了,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南柔的眼眸更加殷红,她压制怒气道:“阿汜,把上古珠还给我,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族之命握在手中,巫汜不可能将上古珠交出去,他退后两步咬咬牙道:“对不起,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上古珠带走。” 不谙世事的少女几近崩溃,从没被背叛过的她心好似在滴血,她嘶吼着举起宝石匕首,“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如果你下得去手,那就来。”巫汜握住她的手,将宝石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上狠命按下去。 血色弥漫在暗紫色的衣衫上,南柔慌了神,她想抽回手,但却被巫汜狠狠的摁着。 “阿汜,你疯了吗!”南柔崩溃落泪,满手都是血。 巫汜松了手,“阿柔,我求你了,让我走。” “你走……”南柔冷笑,匕首从手里脱落,她用手背蹭去脸颊的泪淡淡道:“就当我一片真心喂了狗,本就不该相信你。” 相顾无言,巫汜捂着胸口向远处跑去,如果能活着,他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魔界驼铃峰,寂静无声,黑气弥漫。 纪暗臣一身黑袍隐匿在暗处,阳光避开他洒落在四周,避之不及。 “护法大人,东西我带来了。”巫汜嘴唇煞白,他站在离他三米处的位置。 “那就给我。”纪暗臣转过身,原本黑色的瞳仁变为了血红,样子也显的人不人鬼不鬼。 巫汜被吓了一跳,根本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纪暗臣。 “用不着惊讶。”纪暗臣似乎很满足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沙哑着嗓子笑道:“不过是血咒的副作用罢了。” 巫汜毫无血色道:“你之前说,只要我把上古珠给你,你就不会再找我们北疆的麻烦,甚至可以护我们几世无虞,现在可还算数?” “我大业将成,你们北疆算什么东西。”纪暗臣双臂大开,他哈哈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巫汜捂着身上的上古珠不断后退,“你要毁约!” “我们约定什么了,怎么能算是毁约呢。”纪暗臣隔空掐住巫汜的脖子,“赶紧把上古珠给我,我赏你全尸!” 巫汜腾在空中,他嘴角渗出鲜血道:“你不动我族人我就给你,不然,休想!” 纪暗臣不想和巫汜废话,直接上手就要撕碎他。 忽的,纪暗臣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松了手,立刻查看,是只蝎子,毒性不小。 “阿汜,快走!”南柔出现牵住巫汜的手,她不顾一切的带着他远离驼铃峰。 “有意思。”纪暗臣捏着蝎子,在自己面前化成一缕烟,他看着不自量力的两人淡笑,“那就让你们多蹦哒一会,空明应该已经到了,到时候让空明亲自将上古珠交给我。” 地上出现一抹黑烟,逐渐形成人形,他跪在地上道:“大人,弑神和刹罗两败俱伤,黔兔和她的情郎也已被属下就地正法。” “很好,黔兔这个叛徒。我也该换一批新人了,走,魔界该整顿了。” 纪暗臣消失在天迹道:“日后,便尊称我为嗜血魔尊。哈哈哈哈哈哈!” 第86章 命运的走向,终无能为力 两人不知疲倦的跑着,临近北疆地域,南柔松开了巫汜的手,气喘吁吁,满额头的汗珠。 南疆北疆多是戈壁石滩,徐徐升起的太阳,将满身的暖意洒落下来,显得冰冷的石壁也多了几分温柔。 巫汜站在荒野的土地上,仰望曙光下的南柔,风撩起她的发丝,透出别致的孤独感。 “阿柔你……” 眼底的落寞藏不住,南柔伸手抢走巫汜身上的上古珠,她冷冷道:“两不相欠。” 如同初见时的高傲,没了半分情谊。 “阿柔!阿柔!”巫汜踉踉跄跄的追上去,身上的伤口往外渗血,如今怕疼的他,更怕失去心爱的人。 他刚要牵上她的手就被她无情的打落,“你有你的苦衷,所以我不过问。但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阿汜,就到这里。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你说的对,可我……”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巫汜垂眸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险些晕厥过去。 南柔心下一紧,下意识的行为骗不了人,她刚想关心就被远处的烽烟夺去了目光。 这个方向,是南疆! 脑内嗡的一声,不好的念头纷纷袭来,不会出事了! 南柔紧张的看了眼巫汜,拔腿便向着家的方向跑去,她不敢停下,只希望一到地方便能看见族人们的笑容。 入眼血红,族人四散,到处都是入侵者。 旎勒姬跑到南柔的视线中,被一剑穿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圣女,快、走!” 背后的仇空明抽出昊天剑,一脚将断了气的旎勒姬踹翻在地,随即阴鸷的望向震惊在原地说不出话的南柔。 温热的血溅到南柔的脸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从小的玩伴,活生生的人,只是片刻,片刻而已,就失去了生命。 “旎勒……旎勒姬……” “啊……” “啊!!啊!!!” 南柔反应过来,浅红的眸子又蒙上了一层血色,她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抽出腰间的软剑就要和仇空明拼命。 在凡间术法受限,仇空明带领着几万魔界小兵屠杀南疆,不动用法术,对他们赶尽杀绝。 软剑直冲仇空明的心口,他用昊天剑挡着,一掌将南柔推翻在地,“不自量力,要怪就怪命运不公。” 软剑断成几节,南柔在地上滚了几圈,她落着泪爬向旎勒姬的尸体,“为什么……为什么……” “她伤了我一个兄弟的眼睛,死的不算无辜。”仇空明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半蹲下身说:“上古珠在你身上,交出来,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南柔带着恨意死死看着仇空明,她仰天笑着,“就为了这么一颗珠子,你们就对我们赶尽杀绝!好啊,好啊!” “你们想要,我偏不给。”南柔含恨拿出上古珠,当着仇空明的面将珠子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操作把仇空明惊呆了,“你疯了吗!” 上古珠的神力普通凡人根本承受不住,相信过不了多久,南柔就会暴体而亡。 “等你们都死了,再取珠也不迟。”仇空明叹气,挥手让小兵们清理南疆所有的活人。 不知是不是上古珠的作用,南柔操控起了南疆所有的蛊虫,虽然只起到了毫末作用,但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四处密密麻麻都是魔界的人,族人无不例外死在他们的刀下,南柔站在血水之上,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和绝望。 如果当初早一点将上古珠送上仙界,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如果。 她身处其中,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此刻她圣女的身份,如同一个笑话。 一把刀向着双目无神的南柔劈下,巫汜的白蛇及时出现,将持刀人咬住,释放毒素。 巫汜拉住南柔的手腕,找到掩体和她暂时躲避。 “你怎么来了?”南柔红着眼尾,嗓子隐隐发痛。 “闽蛇死了,我的族人在逃跑的过程中,也死了……阿柔,我没有家了。”巫汜哭笑着,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我也没有家了。”南柔哽咽着,泣不成声的抱住巫汜,“是我害了他们……” “哪里是你害了他们,明明是造化弄人。”巫汜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阿柔,我送你离开。” 南柔摇摇头,“出不去了,这里早就被魔界的人团团围住了。更何况我的族人都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巫汜在地上捡了两把剑,他递给南柔一把淡笑着,“那就杀出去救他们,救一个算一个,反正不能同生,还能同死。” “这是我们南疆的事情,你没必要留下来送死。”南柔紧攥着剑道。 巫汜拉起南柔苦涩道:“我是报仇,不是送死。而且你还在这里,你要我去哪儿。” 两人坚定的望着对方,握着剑杀了出去,可普通人和魔界的人始终实力悬殊,就连蛊虫在他们眼里都不足为惧。 仇空明下令清理在场所有人。 魔界的人顿时停了手,纷纷站齐拔出箭,对着空中射去。 躲不掉了。 巫汜拼尽全力将南柔推进死人堆中,他用一副残躯撑着不倒下,含情的双眸一遍遍的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 箭雨而下,巫汜绝望的抵着剑,一声冷笑,逃不掉了,这次,就没以前那么幸运了。 每支箭头都淬着毒火,他冲出去,杀一个够本,数万支箭刺穿他的身体,血液顺着箭尖滴落。 烈火焚身,竟是先感受到了灼烧感,好烫,犹如第一次见她时,滚烫的心跳。 他跪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撕裂感本应让他痛苦嘶喊,可他没有,生生的忍住了。 “阿汜——”南柔全身的血液凉透,无底的深渊吞噬了她的希望与光明。 南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巫汜,她嘴唇颤抖,双手缓缓摸上他的脸,周围是滚烫的烈火。 “阿汜,你疼不疼啊……” “不疼,阿柔,快……快……”巫汜没了意识,瞳孔逐渐涣散,火焰逐渐爬满了他的全身。 “啊——啊啊啊啊——老天爷,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南柔崩溃的搂住他的脖子,漫天飘雪纷然而下,只是还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就已经被烈火蒸发而去。 死在一起也挺好的,这辈子没说出来的爱,那就下辈子说。 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死后,灵魂会被纪暗臣拿去修炼血咒,再无轮回。 南柔被无形的力量拖走,被迫和巫汜的尸体分开,她抓着地皮,指甲被掀开,血肉模糊。 竟然连死,都不能死在一起吗。 …… 上古珠光芒万丈,禁室微微晃动,砰的一声,纪风停从上古珠中飞出跌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都有些涣散,似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纪公子,你没事?”往昔一惊,忙过去扶起纪风停。 痛感好真实,身体被万千箭矢刺穿,烈火焚身,纪风停恍惚着,又被往昔叫了好几遍,他才回神。 纪风停抓过阴阳,在他的瞳孔中看着自己的样子,摸摸胳膊,摸摸腿这才长呼一口气,“还好,不是真的,我还活着,全乎着。” “我现在是人,不是镜子。”阴阳挣脱开纪风停的手,翻着白眼问:“纪风停,你没事?” “没事?”纪风停诉苦道:“我出大事了好!这破珠子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把我吸进去,莫名其妙让我成了别人,又莫名其妙让我经历那些,关键是痛感相通!痛感相通啊!” 往昔安抚道:“纪公子你冷静些,这是上古珠的自我防御能力。” “防谁?防我?哎呦,笑死人了!”纪风停后知后觉,“等等,小丫头呢,她出来没有?” 阴阳盯着上古珠的运转说:“还没有,死了就出来了。” 纪风停疑惑的歪着脑袋,“阴阳,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你没有心吗?” “确实没有。”阴阳道。 话刚落,林雨歇就从上古珠中飞了出来,纪风停立刻接住她,“小丫头,你还好?” 林雨歇泪眼汪汪,眼球上满是红血丝,她沉浸在上古珠编织的幻境中,心不自觉的抽痛。 看见纪风停时,林雨歇还没缓过神,她掉着眼泪,紧紧抱着纪风停不放手,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等林雨歇哭够了,纪风停才拍了拍她的背说:“林雨歇,醒醒,那只是一场梦,现在,梦该醒了。你不是南柔,我也不是巫汜。我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别难过了。” “对,我不是南柔。”林雨歇心思细腻,感同身受久久不能出神,她愣愣道:“我不是……” 纪风停见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轻声问道:“你后来怎么死的?不是,我是说南柔,她怎么死的,有和巫汜葬在一起吗?” 林雨歇僵硬的摇摇头,“开膛破肚,死无全尸。到死,他们都没有互相道明心意。” “很疼。”纪风停心疼的摸着她的脑袋,“没事了,都过去了。我还是很爱你。” “嗯,过去了……”林雨歇还在愣神,她偏过头伸手将上古珠吸到自己掌心收了起来。 纪风停跳起身抻了抻筋骨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进去一趟我的灵力可全恢复了。这几个神器最好用的就是上古珠了!不错!” 往昔和阴阳死死盯着纪风停,满脸幽怨,怎么还踩一捧一呢。 “呃……”纪风停挠挠脸,心虚道:“我是说……都挺好。” 往昔提醒道:“既然上古珠拿到手了,我们就尽快出发去流云。上古珠里面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你们进去到现在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纪风停指向角落里被遗忘的杨画,“那他怎么办,清一下记忆,别把我们出卖了。” 往昔道:“不会的,等我们走了,我自然会唤醒他。” “哦?”纪风停绕有趣味的看着往昔,“你就那么相信他?” “直觉。”往昔点点头。 “随便。”纪风停没继续追问只要不威胁到他们怎么都行,他极度自然的去牵林雨歇的手,“小丫头我们走。” 林雨歇避开纪风停牵上来的手,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盯着阴阳和往昔哽咽道:“为什么……” “什么?”往昔不解的先行开口,“雨歇,你说什么?” “为什么上天给了我怜悯世人的心,却没给我怜悯世人的能力!”林雨歇揪起阴阳的衣领喊道:“你们不是神吗,神护佑世人,保护天下苍生,为什么还会容忍魔界的杀戮!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阴阳冷笑的甩开林雨歇,“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神界的产物,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和我们没关系。” “紫藤,你为了自己的情爱毁上古世界时,怎么没想想天下苍生呢。” “你本质也是自私,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上古珠让你经历的,的确是百年前真实发生的,可那个时候,我们还只是没有思想的工具。” “你该质问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们。” “如果没有你和雨神那档子事,你觉得天下还会是如此凄苦吗?” “天地有裂缝,世间有苦难。” “上天既然让你留存于尘世,便一定有它的道理。如今你的使命便是要弥补在上古世界犯下的过错,而我们的使命则是要帮助你填补天地裂缝,还世间安宁。” “紫藤,清醒点。已经发生的事情你纠结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做好现在,有的时候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想救人,就要先杀人。” “手握权利,位居高位,便能,定人生死。” “紫藤,别再天真了。” 阴阳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林雨歇心窝上,是啊,她没资格质问他们,一切皆因她而起。 “你说的对,我的错我来弥补。”林雨歇振作起来道:“终有一天,我要见山河无恙,五界齐平,再无动荡杀戮。” 第87章 血色染九霄,雾引雨陷局 禁室开始坍塌,仿佛是上古珠离开的原因,不出半刻整个九霄便会知道神器失窃。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九霄的人一旦察觉就不好走了,纪风停及时做出反应,他手一挥将阴阳镜和往昔琴收进袖子里。 “这里不能待了,快走!”纪风停握住林雨歇纤细的手腕向外跑去,还不忘踹上一脚角落里晕倒的杨画。 至于醒没醒,就不是纪风停能考虑的范围之内了,反正叫他了。 银河一般的九霄染上血气,四处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青头小鬼在空中飘着,逢人便咬。 怎么回事! 无数的黄符纸在空中飘着,被火焰焚烧殆尽。 林雨歇眼中倒映着这一幕,九霄弟子摆着法阵对抗鬼怪,漫天都是血和符纸。 一双大手遮在她的眼前,此等血腥的场面和他们刚从上古珠里经历的场面无甚区别。 纪风停怕她留下心里阴影,默默念咒消去片刻的哀嚎,让她既看不见也听见。 盯着小鬼和四溢的黑气,纪风停在心里琢磨道:“一定是父亲和冥王达成了什么约定,不然这些小鬼不可能涌上仙界。一统天下吗,他也想分一杯羹?” “我不是小孩子。”林雨歇抓下纪风停的手,她飞出残影剑对着小鬼砍去,“愣着干什么,帮忙啊,你想再见惨案发生一次吗?百年前阻止不了南疆北疆发生的事,百年后难道还阻止不了九霄发生的事吗!” 他的女孩儿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纪风停嘴角轻扯,立刻幻出逆空消灭起了青头小鬼。 九霄弟子的血溅到林雨歇的身上,她的胸口隐隐发烫,是上古珠舔食到了血液,想要破除封印。 神力的冲击下,林雨歇撞到了柱子上,上古珠飞出,吸引了不少青头小鬼的注意。 发丝间的紫藤饰品摔落在地,林雨歇没注意,她紧张的望着上古珠的轨迹,也跟了上去。 上古珠将在九霄的所有青头小鬼带走,战力转移,九霄弟子得以喘息。 神器速度之快,连残影都稍逊三分。 青头小鬼阻挡着林雨歇的路,往昔及时从纪风停身上飞出去帮助她。 不知跟了多久,青头小鬼越围越多,此地陌生,无路可寻。 林雨歇选了个最薄弱的点进行突破,只见她秀手一挥,光刃拂袖而出,顷刻便震倒数十名小鬼。 她抬头远望,斑斓的光散射在空中,顺着西方延展而去。光星点点,从空中坠落,凡触之物皆燃烧殆尽。 “上古珠在做什么,伤害生灵吗!”林雨歇惊呆了,施法去牵着珠子,奈何被灼烧到无法靠近。 “遭了!上古珠封印不稳,神力外泄,似,殃及生灵。”往昔现身急道:“雨歇,快!速将上古珠夺回,完成封印,这里一切有我!” 怎么会封印不稳,难道是活人的血液溅到上面,被误以为成献祭吗。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要马上将上古珠夺回,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受牵连。 往昔蓄力悬至空中挡住源源不断往上来的青头小鬼,她袖口中飞出数条琴弦牢牢的锁住他们,只一瞬便杀的片甲不留。 淡蓝色的琴形在她的面前浮现,她一手来回地拽着琴弦操控着,一手绵软的在空中拨动浮琴。 清幽的声音传入小鬼的耳中,瞬间又倒地数半。 “你小心啊!”林雨歇知道事态严峻,不能再耽搁了,只见她手掌而立,向天而指,“残影!” 剑影随行,顺着光迹残留之处追去。 此时的九霄满地残骸,纪风停站在原地,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看来是时候该回邪教一趟,问清缘由了。 真是麻烦,他本应该自由的穿梭在世间各地,却总是因为小丫头被卷入不同的事情当中。 不过,能陪在心爱的人身边,本就是一种自由。 纪风停收起逆空打算跟上林雨歇的脚步,他刚迈出去,周身就被符篆控制住,整个人立在了原地。 九霄掌门陶俊义用残破的扇子催动灵力,他缓缓来到纪风停面前道:“纪风停?你们邪教何时同鬼界攀扯上了,我们九霄不入你们的眼大可说一声,没必要赶尽杀绝。” “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和我可没关系啊。”纪风停瞥了眼身上的符篆冷哼道:“一些青头小鬼就把你们打的找不着北了,太次了。我看你们有时间多研究研究自身修为,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陶俊义半眯着眼睛加强纪风停身上的束缚,他问:“纪风停,你为何杀上九霄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关键这事不是我干的呀,你也问不着我。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你找谁去。” 纪风停双手一震,身上的符篆顿时四分五裂,他啧了声道:“小爷我就不奉陪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俊义一头雾水,还没从突然的伏击中缓过神来,又让纪风停给跑了,这叫什么事啊。 几名九霄的弟子搀扶着从废墟里挖出的杨画来到陶俊义面前,“掌门,上古珠不见了,禁室也塌了,杨画也昏迷不醒。” “什么!”陶俊义险些没背过气去,“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鬼界也觊觎上神器了?赶紧给其他几派传个消息,让他们早做提防。” 陶俊义查看着杨画,施法将其唤醒,“杨画,在禁室都发生什么了,快将你的所见都讲与我听。” “我……”杨画拍着脑袋,晕倒之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不确定该不该说,便含糊道:“记不清了,就是发现几个贼人想窃取神器,我想阻止,结果不济被打晕了。” 一名九霄弟子拿着紫藤头饰跑了过来,“掌门,我们发现了贼人留下来的东西。” “我看看。”陶俊义拿过紫藤饰品用法器扫了下,上面顿时浮现出林雨歇的模样。 “这小姑娘是……”陶俊义眯起眼,在脑中找寻着记忆,好像有点印象,“林雨歇对。” “是你师父的前徒弟啊,有点意思。”陶俊义紧紧攥着紫藤饰品眼里看不出情绪,他瞥向杨画道:“杨画,陪我去趟天苑。” 杨画下意识为其辩解,“掌门,也许这件事情是有什么误会呢。” “有没有误会的,去了天苑就知道了。” 陶俊义加固九霄的封印,安顿好弟子们,便带着杨画前往了天苑。 与此同时前往天苑的还有瑶光圣女周彩英和荧惑掌门伯恒仙君吴成坤。 乌云密布,彻底变了天。 林雨歇一路追着上古珠来到陡峭悬崖,她抵御冷风,勉强才看清悬崖边上站着一个人。 上古珠没了光芒,在一团黑气中打转,林雨歇警惕的往前凑了凑。 她这才看清,那里站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黑袍里裹着团团黑气营造出来的假象。 管他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打散就好,夺回神器加持封印才是重中之重。 林雨歇刚举起残影就被黑气击中,不疼,但残影回到剑鞘内召唤不动了。 黑雾缓缓开口,带着空灵恐怖的气氛,“林雨歇,你太慢了。嗜血那边急得不行,连带着吾,也有些心急了。” “你是谁?”林雨歇后退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着她的全身,她头皮发麻,想跑,脚却扎根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雾把已经封印好的上古珠甩到地上,“你的记忆回来了,故人相见,怎么回回都认不出来呢。是不想面对,还是别的什么?” “是你!”记忆被提起,林雨歇恨意从心底拔起,她颤抖着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就是你怂恿我……” 黑雾咻的来到林雨歇背后,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它贴在她耳边阴阴笑着,“纠正一下,吾只是放大你的欲望,并没有怂恿你。” “你……你没有实体……”林雨歇震惊的打量自己身旁,身后,身前的黑雾,“你……” “早晚会有的。”黑雾似是不悦,掐着林雨歇脖子的雾气又紧了两分。 听着林雨歇几近窒息的声音,黑雾笑的停不下来。 往昔马不停蹄的赶来,她的琴音击中黑雾,“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把雨歇放下来!” 黑雾不恼,被击中的地方也只是雾气暂时散开又迅速凝聚,往昔的攻击对它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小东西吸收日月精华长的倒挺快,但吾更喜欢你原本的样子。”黑雾分出一道雾气覆在往昔的身上,“死物就应该是死物,怎么能成人形呢。” 片刻,往昔恢复琴身,封印显形。 “往昔……”林雨歇挣扎着,手中凝聚灵力,可没有实体,她怎么也打不到黑雾。 “愤怒,不甘,后悔?”黑雾奸笑着,“雨,想救所有你珍视的人,又觉得无能为力是吗?没办法啊,雨神本身就弱,你又是她和凡人的女儿,即使几经蜕变,有了神髓。也还是个……废物。” 林雨歇涨红着脸,拼命喊道:“我不是废物!” 黑雾的颜色重了几分,它哼哼道:“事实本就如此,你也不必生气。在吾眼里,世人皆是废物,就连陌尘和纪风停在吾里这里也不值一提。” “你……” “乖。”黑雾包裹住她,不透一丝光亮,“雨,吾是不会杀你的,你这身皮囊吾甚喜欢,而且也只有你,才与吾相通。神器没收集齐之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散播你的圣母心就散播你的圣母心,吾都依着你。” 周边的环境逐渐被吞噬,林雨歇被未知的恐惧包围,她摸着脖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她又能大口呼吸了。 这团莫名其妙的黑雾究竟是什么来头,从前在上古世界她不知道,如今依旧了解甚少。 拼拼凑凑的几行语言中,林雨歇勉强知道这团黑雾可以放大人的欲望,吸取人的欲望,它似乎不在六界之内,超脱一切。 可它究竟想做什么,掌控全天下吗?但以它的能力完全可以控制每一个人,早就做到了。 它不把所有仙法邪术放在眼里,它什么都不怕,没有克星,收集神器又要做什么? 密密麻麻的问题在林雨歇的脑中堆积,她缓缓起身,忽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抱住又坐了下来。 “紫藤,别着急走,这里很安全,只有吾和你。” 林雨歇冷静开口,“你不杀我,也不放我走,意欲何为,不如说清楚些。” 黑雾道:“吾想帮你弥补你犯下的错误呀,吾心疼你。神自诩操控天下苍生,在吾手里不过也是玩物。他们要神就给他们,你集齐神器,补上天地裂缝,不就诸事大吉了。到那时你就是救世主了,所有人都把你捧的高高的。” 林雨歇闭目整理混乱的思绪,她烦躁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 “你也不用听懂,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黑雾乱窜,不断的在林雨歇周身游离,它桀桀桀着,“吾想换个玩法。” “忘记吾,吾要看看接下来你会走出什么精彩的路来,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一缕黑烟点在林雨歇的额头上,她当即晕了过去,倒在空旷无垠的悬崖边。 再次醒来,一切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了?我记得……”林雨歇拍拍脑袋,半身悬挂在悬崖上,她吓得灵力险些消失。 林雨歇脚踩在实地上安心不少,她起身喃喃道:“我记得我是追着上古珠到这里的,对,上古珠呢?” 她边走边想,有什么东西硌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看,上古珠!等等,不只有上古珠! 眼睛瞪的老大,林雨歇吃惊的动手推着自己的下巴,“上古珠,往昔琴,醉中仙,红菱带,镇天印,断缘剑,销魂铃。这这这,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了?这些神器怎么……” 惊到说不出话,林雨歇先将几件神器收进了百宝袋中,然后才开始慢慢消化。 本应该在荧惑的断缘剑出现在这里。 本应该在瑶光的销魂铃出现在这里。 本应该在哥哥手里的醉中仙和红菱带也出现在这里。 还有…… 林雨歇猛地想起她来九霄拿上古珠是为解救流云的,应该在流云的三件神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就意味着流云出事了,哥哥也出事了。 “先去流云再说。” 第88章 天苑来齐聚,共商抵外敌 天苑,仙宗大殿内。 正位上坐着陌尘,旁边是荥尊帝睦,再往下分别是天苑长老左元和卓易。 其次是,瑶光圣女周彩英和她的徒弟箬黎,流云新任掌门灵芝与其大师兄灵途,荧惑掌门伯恒仙君吴成坤,九霄掌门陶俊义和杨画。 最后两个位子则是荍苡族族长千树老人和兆焰岛主林怀,身边还有几个小妖。 众人多多少少都显得有些狼狈,面上都带着火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整个大殿掀翻。 天苑弟子为其奉茶,吴成坤烦躁的掀翻茶杯,“都什么时候了,邪教明目张胆的打上家门了,你们还有闲工夫喝茶!” 掀翻的茶杯飞到了对面林怀的身上,水花四溅,这让林怀也忍不住窜上了火气。 林怀起身指着吴成坤,赤焰剑在他的手中显形,“你不喝还不让别人喝了!能待待,不能待滚!” 吴成坤吼道:“登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不然怎么说,赞颂你亲手将神器赠予了邪教?”林怀嘲讽着,“我要是你,可没脸说话。” “少胡说八道!”吴成坤眼中流出一抹心虚,他高声喊着,“想当年你偷盗神器大逆不道,与邪教勾结,这些事情我还没给你翻出来呢。一个天苑的弃徒,别以为建个兆焰就怎么怎么样了,要不是荥尊看得起你,念点旧情,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吗!” 林怀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怜生仙上硬拉着我过来的。要不然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家点上高香吃上饭了。别张口闭口就是某人的旧情,我不稀罕!还有,少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脑袋上,不然我要你好看!” 赤焰剑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吴成坤慌道:“你要干什么!” 帝睦出声制止,“林怀,把剑收起来。” “您现在可不是我师父,少对我发号施令。”林怀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将赤焰剑收了起来,坐回原处。 林怀威胁着吴成坤,“你说的话没一句我爱听的,接下来你最好闭嘴,一个字也不要说。不然我真的怕我一个不高兴,就要了的小命。” “你!”吴成坤跌坐回椅子上。 “都闭嘴!”周彩英拍着桌子制止,她不耐烦道:“我们过来,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陶俊义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先说道:“不用猜,各位都是因为同一件事情来的。外敌来袭,神器失窃。我说的不错。” “不错。”周彩英皱着眉说:“只是我瑶光向来防守严密,若有人接触神器肯定会发出警示。今日反常,一缕奇特的黑烟就将神器带走了。” 吴成坤赶紧附和,“我们荧惑也是如此。” “如此,便只有我们九霄和流云遭受了袭击啊。”陶俊义心下思索,他看向灵芝打算听听流云发生了什么。 灵芝会意,立刻开口说道:“邪教大半势力进攻我们流云,死伤无数,若非怜生仙上及时赶到,怕是我们流云早已覆灭。” 陌尘接着说:“恰巧路过,可惜的是没护住神器,让邪教的人抢走了红菱带,醉中仙和镇天印。也没救下灵叔子,是我之失。” 荥尊安慰道:“是邪教的人太过卑鄙,突然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怪不得你。” 转而,荥尊对灵芝说:“你也不必太过于伤心,以后我们都会帮衬流云的。” “多谢师父。”灵芝点点头,表情平淡如水,她对亲情的渴望早就消失殆尽了。 真是一场虚情假意的相聚,林怀翻着白眼,坐没坐相的喝着茶,他们聊他们的,他听个乐呵,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灵叔子死了?谁杀的,不会是你林怀?”吴成坤总是想转移话题,将矛头推到林怀身上。 看戏也看不踏实,林怀往后一仰冷声道:“是我又怎么样,你要帮流云鸣不平吗?” 吴成坤道:“我现在就怀疑你和邪教勾结,出卖我们!要不然怎么解释呢。” “我这么能啊,那你们也太废物了!”林怀也不气,他说道:“你这么紧张给我泼脏水,不会在贼喊捉贼?” 吴成坤再一次被气到,“你不要太猖狂!” “够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一致对外!”灵芝喊着,随即平静的对吴成坤鞠躬道:“我爹已死,是非对错,我不想追究。诚如林怀所说,不过是报仇雪恨,而今两不相欠了。还请伯恒仙君,莫有要再针对他。” 一直沉默的荍苡族族长千树老人坐不住了,他被身边的小妖搀扶起身道:“我们荍苡族可以为林怀打包票,他为人正直,和邪教绝无半点关系。” “多谢。”林怀忙站定,对着千树老人行了个礼。 周彩英冷哼,“你们妖,也不值得信任。” 千树老人慈祥的脸带了几丝不悦,“既然不信,又何必叫我们来?” 左元帮腔,“不过是签订了仙妖条例,不然你以为你们妖也能登上我们天苑的大殿?” “好,既如此,我们就不在这里碍各位仙人的眼了。”千树老人带着身边的小妖愤然离去。 陌尘猛然起身,他不解看向左元,“左长老,你怎能如此,这不是在破坏我们仙妖之间的关系吗。” 左元还是看不上陌尘,他坐的舒坦道:“妇人之仁,妖就是妖,和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林怀和荍苡族有合作,他见此情此景,便也准备离开,“我看,我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一只脚马上踏出仙宗大殿的门,陶俊义拿着纸扇拦住了他,“林怀,别着急走啊,你也算今天的主角之一。” “什么意思?”林怀一头雾水,面上烦躁的紧。 陶俊义掏出紫藤饰品甩在林怀的身上,“这东西,你认识?” 林怀一眼认出,“我妹妹的头饰,怎么会在你手里?” “承认就好,林雨歇和鬼魔两界勾结,盗取神器,收集神器,她究竟意欲何为!” 陶俊义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他们比谁都知道神器集齐意味着什么。 无上神力,或是天下大乱。 总之,对天下是无益的。 “你放屁!不可能!”林怀揪起陶俊义的领子,怒气上头,他不允许有人造谣自己的妹妹。 “不可能吗!”陶俊义打落林怀的手,他不再冷静的说:“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林雨歇的东西会出现在我们盛放神器的禁室内!” “我……” “说不出来是?”陶俊义整理着衣服回到殿内中央,“杨画,把你晕倒之前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大家。” “掌门,我……”杨画犹豫着。 陶俊义厉声道:“杨画,知道什么说什么,这很重要。” “师父,眼见就一定为实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杨画求助的看向陌尘。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倒是很好奇林雨歇都已经被剔去了仙骨,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周彩英意有所指的看向陌尘,“莫不是有人暗中帮助。” 陌尘相信林雨歇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道:“杨画,你且说,事实真假我自会判断。” “是。”杨画拱手,随即说道:“弟子带师兄回九霄暂待一段时间,今日巡逻时发现禁室那边有异动,便前去查看。随后,就看见了林姑娘和纪风停,不等我上前询问就被打晕了,之后再醒来,九霄早已沦陷。” 陶俊义道:“纪风停,邪教少主啊,这就说的通了,我也看见他了。这小子之前还大张旗鼓的打上天苑,不也是为了林雨歇。林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怎么了!”林怀辩解道:“他们你情我爱在一起怎么了!我妹妹早就不是仙界的人了,她去哪和你们没关系,和谁在一起也和你们没关系?管的真宽。” 你情我爱? 陌尘一惊,小雨什么时候和纪风停发展到你情我爱的地步了。 怕被周彩英察觉,到时候再做文章,陌尘很快敛起神色,继续听下去。 陶俊义说:“是和我们没关系,但要是危害到天下苍生,那就和我们有关系了。” 林怀气笑了,“危害什么了,别动不动就天下苍生,你们这群人都有病!你们凭什么靠出身给人定性啊,邪教的人就一定是邪恶的吗,仙界的人就一定是好的吗。大家都是人,谁比谁高贵多少啊!真有本事,你们就打上邪教,别拿我们兄妹撒气!” “林怀,你什么意思!”吴成坤也顺势加入。 “什么什么意思?没意思!”林怀甩着衣服,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道:“造谣没成本是!正好,我不走了,咱们今天就来算算账。” 荥尊无语着,忙上前叫他,“林怀你做什么,无赖吗,快起来!” “我一直是无赖,您老人家才知道吗?”林怀说不起就不起,“我不管,他们诬陷我妹妹,我今天就是要个说法。” 荥尊劝道:“事情还没有定性,你撒泼也解决不了问题。” “陶掌门,这有证物没有证据和证人,那也是不作数的。”周彩英意外的帮忙说话。 这倒是让人摸不清头脑,她到底是帮谁的,站在哪一方的。 陌尘道:“凡事讲证据,一个簪花确实证明不了什么。” 灵芝也帮忙说话道:“雨歇品性纯良,对待万物都心存善念,她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凡事有所图,可她没有理由和我们成为敌人。” 林怀拍拍屁股起身,“只要你们能拿得出实质性的证据,不劳你们动手,我会亲自将我妹妹带来,给全天下的人道歉。” “说的好。我信。”周彩英扭转话题,“现在大家不如说一说抵御邪教的事情。” 陌尘接话道:“嗜血魔尊的目的很简单,一统天下。他现在所做的,便是逐个击破我们,让我们从内部瓦解,从而战力减半。” 周彩英说:“若邪教再来犯,我们怕是难以抵挡。我们一直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倒不如主动出击一次,各位以为如何呢?” 嗜血魔尊的战力成谜,陌尘此次去流云搭救也没有和嗜血魔尊正面交锋,没摸清敌人就主动出击,不是一个好的计策。 众人沉默。 林怀想的简单,“直接打啊,你们在犹豫什么!” “我们流云打不起。”灵芝叹息着,此次邪教来犯,他们损失惨重,一时半刻不能再战了。 “我们九霄……”陶俊义也连连叹气,“也打不起。这次死了我不少弟子,等我伤好定要去趟鬼界。” 吴成坤也不说话了,低着头,没有要打邪教的意思。 谁都不想平白无故的增加伤亡,邪教的势力日渐壮大,此时还不清楚他们手里有多少件神器,贸然去攻后果不堪设想。 林怀似是也想到了,默默坐到椅子上,也不再说话。 许久,一直没说一句话的卓易长老开了口,“周圣女,怎么个主动出击法呢?” 周彩英淡道:“齐心协力,直捣邪教。” 说了和没说一样,林怀又在心里默默吐槽。 现在人心不稳,神器通通失窃,陌尘站了出来说:“这段时间大家好好休整,一切有所需都可来我们天苑。在此期间我会派人去邪教打探,或是由我亲自去和嗜血魔尊交谈,只要能谈,一切好说。如何?” 吴成坤第一个点头,“好,就这么办。” 其他人也纷纷答应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林怀紧攥着紫藤饰品,妹妹的秘密都告诉了他,若神器真的是她抢的,收集的,到那时,他又该如何呢。 哐当一声,思绪被打乱。 众人还没离开仙宗大殿,就见任我扛着昏迷的林雨歇走了进来,他把人丢到地上说:“都别着急走,我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林雨歇就是和邪教有染。” 在场的人顿时神色一惊。 陌尘见到林雨歇的瞬间差点冲出去,他止住脚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慢慢挪到了门口。 “妹妹!”林怀接住林雨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任我,“哥们,你在说什么啊?” 第89章 被迫上天苑,雨成功逃脱 任我的眼神没有落在林怀的身上,像一个陌生人,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他恭敬的对着各派掌门行礼,字正腔圆的又说了一遍,“我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林雨歇就是与邪教有染。还请各位掌门,长老处决林雨歇,给天下人交代。” 矛头指向林雨歇,任我字里行间无不再让林雨歇去死,他的眼中无神,谁也不敢看。 一个普通的竹林峰弟子公然闯进仙宗大殿,难免令人生疑。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在等着看天苑的笑话,有人在心中沉思,有人面色诡异。 陌尘手下一紧,他想维护林雨歇,又不敢做的太明显,只好先行观察荥尊的脸色。 确认师叔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陌尘才上前说道:“你如何得知,是非对错若全凭你一人之词,恐难以服众。” “人我已经带来了,是不是的,问问不就知道。还请掌门,不要包藏私心。”任我低下头,似是在隐藏情绪。 “妹妹,醒醒,快醒醒。”林怀顾不上去想任我的变化,他晃着怀里的林雨歇,施法将其唤醒,只想尽快还妹妹一个清白。 头好痛,浑身软绵绵的。 林雨歇艰难的睁开眼,整个人还躺在林怀的身上,她虚弱的挣扎起身,奈何没有半丝力气。 她本来是准备去流云的,中途遇上了任我,任我说林怀出事了,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相信了他。 毕竟虽然几年不见,但好歹曾经当过师兄妹,任我也一直对她很照顾,她自然而然就没有了戒备心。 哪料中途任我对她洒了迷烟还混了软禁散,真是防不胜防。 见到林雨歇醒来,林怀这才放下心,不给别人机会他先问道:“妹妹,醒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 林雨歇软绵绵的靠在林怀的身上,她没回答直勾勾的瞪着任我,眼里噙着泪水,“为什么?任我,你为什么要对我下迷药?我们是朋友啊!” 雾气氤氲,天空的云朵聚集在一起,似乎要下一场雨。 “你给我妹妹下药?”林怀再次震惊。 任我扭过脸,声音带着微小的颤动,他避过朋友的话说:“不这样也不能把你带上天苑啊,收集神器早就对五界造成危害了,我不抓你也有别人抓你。倒不如让我当回英雄。” 左元大笑一声,“任我干得好,不愧是我竹林峰的弟子。”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林雨歇不死心道:“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本性也不会变。” “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我嫉恶如仇不行吗。”任我眼神忽闪,下意识退到门口。 林雨歇笑了,不想再争辩什么。 等厌了的周彩英开口问道:“说了这么多废话,证据呢?” “证据就在她的包里啊。”任我并指施法对着林雨歇腰间的百宝袋上。 林雨歇身上有了几分力气,她下意识去捂自己的包,奈何几件神器的样子已经在空中浮现。 神力四溢,整个仙宗大殿被神力包裹,话不必说,便已明了。 “大家都看到了,再有几件她可就凑齐了。是放虎归山,还是就地正法全凭各位掌门决定。” 任我收回手,仿若如释重负,他放下话,便急匆匆的走出仙宗大殿。 “站住!”林雨歇急得要冲上去问个究竟,“别走!” 周彩英眼疾手快的将门关上,她拽着林雨歇的手腕把她甩进殿内,“话还没说清楚,你想往哪去?” 陶俊义气道:“林雨歇,果真是你,你抢神器也就算了,为何还带着鬼界的鬼伤我九霄弟子!”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林雨歇现在脑子都是混乱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按理说,吴成坤向来对神器之事上心,可一人一言,唯独他从林雨歇到来一直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都默契的盯在了林雨歇的百宝袋上,七件神器啊,诱惑之大,难以言说。 “小雨,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陌尘在担心着林雨歇,他不敢深想,出言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面对陌尘,林雨歇不知道自己是何心境,她羞愧的靠在大殿的门上,急得要哭出声来。 该怎么和他们说呢,实话实说吗,会被当成脑子不好,更何况不会有人相信的。 在他们眼里,收集神器便是与天作对,妄想将深不可测强大的神力据为己有,或新生,或毁灭。 当然,他们更愿相信毁灭。 “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但请你们相信我,我收集神器绝对不是为了做坏事。” 林雨歇为了也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继续往下说着,“我的初衷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们还记得吗上古世界消散后,天地间出现裂缝,若非我们一直维护,恐生灵涂炭,天下大乱。我如今收集神器,就是为了补上天地裂缝,这样我们也不用再保护神器,让有心之人利用神器做坏事了。更能消除隐患,让天下越来越好。” 左元呵道:“如此大事,需要你来做吗?你是什么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你是从哪里知道神器可以弥补天地裂缝的,书上可没有记载!” 没人敢冒险将神器凑齐,毕竟谁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周彩英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把她抓起来将神器夺回,重新分散给几派,若是将神器凑齐,后果不堪设想。” “说的没错,可不能让她给跑了。”陶俊义晃着扇子说:“我们九霄,也需要个交代。” “你们……你们……”林雨歇后退着,已然想不出话来,她求助的看向哥哥,想尽快脱身。 林怀也有原则和底线,他挡在林雨歇身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妹妹,你真的在收集神器?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我欠考虑。”林雨歇喃喃一句,她盯紧林怀的眼神道:“哥哥,你说过会无条件相信我的,等我做完这件事情再和你解释,好吗?” “我是相信你,但他们未必相信你。”林怀伸出手对着身后的人说:“妹妹,把神器交出来,一切还有的说。” “不,现在还不行。”林雨歇揪住腰间的包,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不能中止。 左元泼着火,“邪教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拼命?修复仙骨吗,还是给你一副邪骨啊?” “没有,和邪教没有关系!”林雨歇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陌尘身上,“我求你们信我!” 周彩英眼眶微红道:“那你倒说说,你这一身灵力从何而来。难不成和我之前的傻徒弟一样,也对邪教的人情根深种。这身灵力便是他许你的?” 林雨歇身上的力气回来了几分,她淡淡道:“不是,但是原因我也不能说,毕竟说了你们也不会信,过于奇幻了。” “我倦了,先回了。”周彩英望向身后,“箬黎,你留下,事后将结果告知我就是。” “是,师傅。”箬黎走上前来,拱手行礼。 周彩英向门口走去,她轻声在林雨歇耳边说道:“你和晓媛,一点都不像。”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林雨歇看不懂这位前辈,她沉默不语,复杂的瞥向她的离开的方向,难道她真的还惦念仅有的师徒情分,念在自己是徒弟之女索性不掺和进来吗。 可惜啊,事事皆不如愿。 走了一个,还有一堆。 林雨歇叹息,她苦笑,说什么也不能把哥哥拉进自己的局中,更何况自己可能也是别人的局中棋子。 也许有一个人能帮她脱困,就是帮忙的几率不高,她也没什么把握可以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林雨歇冷哼一声,她挂上笑容对着陌尘问,“你也不信我吗?” “我信,可你总要说清楚。”陌尘犹豫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剔去仙骨,你如何还能……” 陌尘顿了顿,这个场合他似乎不该接着周彩英的话往下问。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林雨歇像是想好了后路,她忽而轻松道:“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问?” 陌尘道:“我以为你总会告诉我。” “自以为是。”林雨歇冷笑,心境似乎变了。 左元等不及道:“说一些罗里嗦,没用的话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神器交出来!” “左元长老,何必如此气燥,听完再说嘛。”荥尊从头到尾都在看戏,不插手也不动手。 “不可能!”林雨歇慢慢凝聚灵力,拖延时间恢复力气,她道:“神器本也不是属于你们的,你们没有资格从我手里抢走它们。” 陶俊义掩面一笑,“说那么多废话,直接把她抓起来严刑逼供一番就是了。各位以为呢,既在天苑,便由你们来解决。我才经历一场恶战,现在,没劲。” 卓易观察一番拱手对陌尘道:“掌门,她既然曾经是你徒弟,那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做。” “我……”陌尘犹豫。 林雨歇嘴角微扬,“你也说曾经了,他又凭什么动我?你们这群人真有意思,当强盗都当的清新脱俗。” “都不动手是,那我来当这个恶人!”左元蓄势待发,准备拿下林雨歇。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妹妹!” 赤焰剑一出,一道火墙顿时将众人隔绝。 左元争喊道:“林怀,你是非不分吗?先前是谁说的,只要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林雨歇真的在收集神器,不用我们动手,你便会大义灭亲,怎么不算数了?” 林怀扛着剑道:“算数,但总要让我问清楚,你们无缘无故就要抓我妹妹,我可不同意。” “妹妹。”林怀转过身。 林雨歇打断道:“哥,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你也别逼我,让我走。等我集齐神器,自会真相大白。” “你还是要……”林怀叹气,他伸出手道:“哥不逼你,但你必须把神器留下。” “哥,真的不行。”林雨歇紧攥着百宝袋,灵力逐渐恢复。 林怀道:“你知不知道,用不了半日你手持多件神器的事便会传遍五界。到那时,你对面的人就不只是这些了。” 林雨歇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谁都不能阻止我。” 残影从林雨歇身后飞出,顿时让众人退后了几步,剑气将她带出了仙宗大殿,她立于上,“对不起。”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啊,她要跑了!”左元气急败坏,蓄力追击。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出招前去拦截林雨歇。 林怀没去拦,也没去帮。 灵芝站在他身后,“你真的不去帮雨歇吗,你就不怕她因此恨上你?” “我妹妹不会。”林怀收起剑,找了把椅子坐下,他不去看战况,用喝茶隐藏着紧张的情绪。 与此同时没动手的还有陌尘和荥尊帝睦,他们观察着空中的情况,一个满眼焦急,一个看透一切。 荥尊拍了拍陌尘的肩膀说:“陌尘,遵从本心,别让自己后悔。”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陌尘腾空而起,加入混战中。 “砰”的一声,金光一闪,林雨歇从空中摔下,她没打算用神器脱困,就是想看看自己现在几斤几两。 掉下的瞬间,阴阳及时出现接住了她,“在打架?为什么不用神器?” 林雨歇调侃笑笑,“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当神的资质,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哎,你为什么突然来天苑啊?” 阴阳面无表情的转着银笛道:“纪风停那边出了点状况,他叫我拿着逆空来找你。” “阴阳,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林雨歇拍着额头,无奈的看向众人,这回自己是真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是吗,我还觉得来晚了呢。”阴阳指着天说:“你心情不好吗,天都阴沉沉的。” “阴阳,我们该走了。”林雨歇拽着阴阳,顺手拿过逆空,吹起了乐曲。 左元震惊,“她还有帮手!” 逆空一响,百丈内他们难以靠近,林雨歇顺利脱身。 “可惜了。”陶俊义扇着扇子,一脸惋惜。 左元把气撒到陌尘身上,“陌尘,你出手是帮忙她的忙,还是我们的忙?你居心何在!” “我去追她,给大家交代。”陌尘淡漠,乘云而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陶俊义眯起眼道:“伯恒仙君,这灵掌门和林雨歇交好一直不说话也就算了。你怎么自她进来,也不曾说过半句,刚才,也没怎么出力,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成坤只想尽快离开,他道:“林雨歇说的有道理,神器本就不该我们占有,天赐之物谁拿到算谁的,她有本事就让她拿。反正麻烦找她不找我,荧惑那边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伯恒仙君,这不像你啊。”陶俊义话刚出口,吴成坤就没了影,他意味深长的笑望仙宗大殿,总归还剩了点人,能继续交谈。 荥尊问:“陶掌门,你要走吗?” “我?”陶俊义道:“九霄都快被灭没了,我还是等怜生仙上回来,更何况林怀都没走,我怎么能先走呢。” 第90章 停被关石室,浮现心中惧 邪教魂定山,噬魂殿。 一望无际的黑暗总是令人心生恐惧,幽蓝的鬼火在纪风停身边飘荡,带来唯一的亮光。 宝座之上,嗜血魔尊半躺着,听见来人,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已知晓,“稀客啊,停儿。” 纪风停淡笑两声,“父亲何故调侃孩儿。”挥手将整个大殿照亮。 嗜血魔尊似是很累,他问:“你回来做什么?” 纪风停欢脱的跳到嗜血魔尊面前,“瞧您这话说的,这里是我家,怎么就不能回来了。父亲,您是不欢迎孩儿吗?” “你把这里当家吗,打你记事起,在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嗜血魔尊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少绕弯子。” “知子莫若父。”纪风停吊儿郎当的拱起手,“孩儿确有一事需父亲解惑,还望父亲如实相告。” “何事?” 虽说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纪风停还是想自己确认一遍,他问道:“几百年前,挑起魔界内乱的人是您,不惜以数万无辜生灵练就血咒的人也是您,屠杀南疆北疆,致使蛊毒绝迹于世的人,还是您。孩儿说的,可对?”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嗜血魔尊抬起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他道:“停儿,你就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回来质问为父吗?” “小事?父亲以为是小事?”纪风停眼神存惑,他刚要高声询问便立刻反应过来,他故作轻松道:“也对,那您以为什么才是大事呢,为何非要将天下搅成一潭浑水,您才肯罢休呢!” 上古珠一事后,纪风停借巫汜的身体看到了不一样的苍生,更看到了许多身不由己和奋力存活的人们。 从前他人生死与他无半点关系,现在,他和林雨歇经历过帮助别人,救助别人,心性也跟着变了。 纪风停劝道:“父亲,收手,生灵涂炭,万物绝迹对您有何好处。和平共处不好吗,天下太平不好吗。” 嗜血魔尊言语不悦,“原来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你是和那个小姑娘待久了,脑子不好了是不是,本尊要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了。” 纪风停半叉着腰说:“和她没关系,是孩儿经此一遭,感受颇深罢了。我也是这天下苍生的一员,若苍生覆灭,我也难逃一死。” 嗜血魔尊道:“你是本尊的儿子,本尊不会让你死的。” 纪风停不是这个意思,他烦躁的来回踱步,“可我不愿,那有什么意思啊,我们不如和平共处……” 身下的宝座被嗜血魔尊一掌劈碎,他走到纪风停面前道:“你凭什么认为本尊会和他们和平共处,天下不容二主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看来是真生气了,纪风停没打算就此松口,既然来了他就要一次性问个明明白白,大不了挨顿打。 不过怕还是怕的,纪风停后退两步,嬉皮笑脸的说:“我懂,可权力有什么好的,为何人人都想要?我就喜欢自由自在,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父亲,您就不觉得您所求的是束缚吗?” 嗜血魔尊怒道:“谁拦着你追求自由了,你想追求你就去!” 见好就收,纪风停施法将宝座恢复,他扶着嗜血魔尊坐下,边给他顺气边说:“哎呀父亲,您别生气,气大伤身。” “孩儿就是不明白,您之前不是说要将荧惑和九霄打下来嘛。怎么突然盯上流云了?”纪风停巧妙转移话题。 嗜血魔尊斜眼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纪风停给他捏着肩说:“父子不分家嘛,虽说您不拦着我追求自由,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您所做之事未必不是我日后所做之事啊,我总不能和您对着来。” “荧惑的掌门识时务,本尊帮他扫清障碍,顺便拿取神器。”嗜血魔尊闭目养神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荧惑掌门和流云掌门的私仇了,纪风停默默记下。 纪风停又问:“那您和鬼界合作是真的了,冥王那个老顽固怎么突然听您的话了?” “那自然……”嗜血魔尊反应过来,他眯起眼狡黠笑笑,“停儿,你在套我的话?” 纪风停的手一顿,他来回溜达道:“没有,我怎么会呢,问问而已,好奇嘛。父亲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嗜血魔尊对纪风停多少还是有些宠溺,他捏着太阳穴淡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您说,我听着。”纪风停脚下一转,迅速跑回嗜血魔尊面前。 嗜血魔尊道:“本尊承诺事成之后,分他一半土地罢了。” “哪里的一半?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纪风停顺势问去,冥王不可能会为了一半土地听命于嗜血魔尊,除非是天下划分的一半。 嗜血魔尊微微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怪不得。”纪风停拱手准备离开,“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先和父亲说再见了。” 脚还没迈出噬魂殿,纪风停便被雾气重重一击,飞回了殿内,还撞裂了一根柱子。 嗜血魔尊紧张起身,看清楚攻击的东西,他便没有出言,坐了回去。 黑雾在空中转着,它望着狼狈的纪风停缓缓开口,“少主既然回来了,便多待一刻。” 声音回荡在整个噬魂殿。 真是防不胜防,纪风停拭去嘴角血迹,随意的坐在地上,他晃着手指说:“你这人,啊不,你这东西可真没礼貌啊。” “你对吾,也甚是无礼。”黑雾凑到纪风停眼前道:“还好,和之前不一样,吾不喜欢之前那个,没有七情六欲。” 黑雾说完就又飞到了空中。 “什么叫和之前不一样?”纪风停伸手去捞,抓了个空,“哎,你把话说清楚!” “少主不必知道。”黑雾道:“之前吾教你的,如今练得如何了?” 闭关修炼的那三年? 练得怎么样,凭什么告诉你啊。 纪风停满脸不屑,他歪头指着黑雾道:“父亲,这玩意儿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回答它。”嗜血魔尊叹道。 “切。”纪风停给自己疗着伤说:“那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黑雾道:“吾在世多年,如少主这般自信的人倒是少见。” “你还是活的不够久,见识太少。”纪风停拍拍身站起来道:“你说你这么厉害,干嘛不以真面目示人,为何要依附在我们邪教,你居心何在?” “少主还是少耍一些小聪明的好,你什么心思吾都知道。”黑雾的语气没有半丝情绪,它飘荡着,“快,展示给吾看。” 纪风停嘴角扯笑,干笑两声。 该死的,这个东西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像任何情绪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没有实体,找不到攻击点。 为今之计只有,撤! “我又不是街边干杂耍的,凭什么你让我展示我就展示啊。”纪风停烦躁的掏掏耳朵,他几步跑到门口做了个鬼脸,“小爷不奉陪了!” 纪风停没跑出去几步,便腾空而起,周围的空气似乎长出了无形的手将他死死拽住。 双手被遏制住,动弹不得只能在空中无力的挣扎。 好奇怪的术法,没有突破点,没有攻击点,就算一拳能打出去也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看不见的对手真是令人烦躁。 黑雾道:“少主,若不展示你所学,你便休想离开。” 纪风停凝聚灵力,仿佛被压制着,他眼中透出寒光,想捕捉黑雾的一丝破绽。 人间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在他面前的东西是什么他都不知道,自然也寻不出破绽。 纪风停放弃,还不如保存体力,他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转而求助嗜血魔尊道看其对黑雾的态度,以此推算黑雾的来历。 “父亲,您之前可是说了,闯过刃魂阵我今后做什么您都不管我。现在,我要走。您就任由这个东西阻拦我吗!” “本尊没拦你,想走就走。”嗜血魔尊当起了甩手掌柜,他装作没看见往噬魂殿外走去。 “这这,这怎么走啊。”纪风停在空中挣扎,试图挽回嗜血魔尊的父爱,“父亲!父亲!爹,爹啊!” 嗜血魔尊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不是忌惮,是同等的尊重。 奇怪了,纪风停陷入沉思,他不由想到上古珠里的经历,当年的嗜血魔尊是魔教的护法,如果只靠着南疆北疆的势力练就血咒根本不足以打败教主弑神和刹罗。 虽说当时两位教主打的两败俱伤,但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活路,而且教主弑神的实力不容小觑,便是卷土重来也是一方霸主。 嗜血魔尊是如何来的力量瓦解两教,这实在说不通。 结合黑雾的话,纪风停推断,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黑雾和纪暗臣合作造出了嗜血魔尊。 他们之间应该是达到了某种协议,各取所需,至于是什么协议,这个纪风停目前还没有推断出来。 黑雾的声音回荡在纪风停的耳边,“少主,别发愣了,想知道什么吾告诉你啊。” 纪风停心想着跑也跑不掉,小丫头那边有神器傍身应该暂时不会出差错,干脆他今天就把想问的问题问个够。 “我还真有想问的。”纪风停伸出手指往下点了点,“你先放我下来。放心,不跑,也跑不过你。” “你是不是去过鬼界?是不是见过……”纪风停想问这个问题想很久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而且他也不确定当时自己是不是眼花。 “帮紫藤问的?”黑雾一针见血。 “你……”纪风停诧异,转念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点点头,“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黑雾卖着关子,“想知道,就把吾教授你的术法练到极致,日后会用到。” 纪风停无语到极致,“你可真吊人胃口,一边说着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一边我问了又什么都不说。” 黑雾道:“知道太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那你勾起我的兴趣干什么!”纪风停气的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一阵阴风卷起,纪风停伸手去挡,他被惯性带进一间石室,他别提多眼熟了,就是之前闭关三年关自己的地方。 莫名其妙啊! 纪风停锤着石门,“我去,你关我!快放我出去,小丫头还在外面呢!” 黑雾留下一句话,“少主,最近就不要露面了,还有两件神器她就集齐了,到那时,吾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纪风停直呼不行!这个时候不在小丫头身边万一被别人趁虚而入了怎么办,好不容易因为巫汜和南柔两人有了点情感羁绊,可不能前功尽弃。 更何况他也不想待在黑漆漆的石室里,脚踩不到松软的土地,眼看不见蔚蓝的天空。 仿佛能自由自在翱翔的雄鹰被生生斩断了翅膀,窒息束缚感迎面扑来,让人生出不适厌恶。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纪风停用力的砸着门,“放我出去!” 几个光球从纪风停的手里飞出,石室的门无动于衷,室内的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将光球个个反弹给他。 嗖嗖两声,石室内仅有的鬼火熄灭,室内顿时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纪风停砸门的手在火焰熄灭的刹那,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瘫坐在地,抱紧自己,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 没有人知道,从小在魔界这个阴暗无光的地方长大的他惧怕黑暗,就连嗜血魔尊都不知道。 这团黑雾的确很懂得拿捏人心,也很懂得挖掘人心底的恐惧。 纪风停在心底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不然就正中黑雾的下怀了,他手抖的使不出灵力法术,浑身冒着冷汗。 慌不择路下,纪风停从胸口处摸到了一张火符,是之前去九霄时,他和林雨歇顺手抓的,本想着拿来玩,没想到现在拍上大用场了。 火焰燃起,纪风停长呼了一口气,“呼,你果然是我的救星。” 他靠在门前,思考下一步,思绪却慢慢飘到了林雨歇身上,“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呢……” 第91章 未防背后箭,难撑落凡界 逃出天苑,林雨歇才收起逆空勉强喘口气。 经此天苑一场,林雨歇怕是彻底与仙界无缘了,她也懒得解释,先把眼前收集神器的要紧事完成才最重要。 真相总会大白,老天不会让任何一个清白之人遭受蒙尘。 这是林雨歇所想,心存善念总是没错。 “阴阳,我们继续赶路,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林雨歇转身道:“对了,纪风停如何了,怎么一直不见他?” 阴阳镜神魂不稳,他不等回话,便变回了镜子的模样,闪着微弱的金光。 “阴阳,你怎么了!” 林雨歇伸手想去拉他,手抓了空,余留两面镜子躺在掌中,她摸不着头脑,“奇怪了,往昔和阴阳为何不能维持人形了。” 疑惑存在脑中,林雨歇观察周围还没出仙界,她利用剩余神器感应,推断出她要找的下一件神器可能在凡界。 “也罢,先去凡界。等完成了一切,这条命,还给世间就是了。” 刚刚灵力消耗的有些多,林雨歇还是更习惯走路,她顺着记忆朝着凡界的路走去。 没走出去两步就有人喊她,“站住!” “任我?”林雨歇寻着声音看去,倒也意料之中。 来的正好,有些话还是问明白才不赌心,林雨歇面上平淡,“我们一同上天苑,你也如哥哥一般照顾我,为什么而今要这么对我?你说,你只要说了,我就信。” 任我观察着附近,没有除他们二人的灵力波动,他这才耷下眼皮说出实话,“小雨歇,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做。我阿爹阿娘被邪教的人抓走至今生死不明,我如果不帮他们卖命,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林雨歇道:“可之前在小渔村,你明明说……” “那都是骗你们的,我不这么说你们怎么会相信我!”任我炯炯有神的眼睛光芒减弱,“阿婆……呵,早死了,你们看到的不过是邪教的人附身在人壳子里的样子罢了。林岛主死后,紧接着遭殃的就是我们小渔村,没人愿意帮我们,我们只能自保。” 世人皆苦难,无舟可来渡。 林雨歇道:“可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也许我能帮你,就算我不能,怜生仙上也一定可以。你不该瞒着我们,私下去和邪教的人合作。” “我这不是合作,我就是邪教塞进天苑的奸细,随时等待他们调遣。”任我道:“再说我和你们说了又能怎样,等你们到地方救出两具尸体吗?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 真是物是人非,林雨歇挽留着,似是在问自己,也似是在问他,“为什么我们都变了呢,任我哥哥,回头,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怎么回头?”任我眼眶微红,“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哪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的呢,所有人都变了,小雨歇你刚来的时候不也是天真烂漫,现在呢?还不是一样走的不归路。还有林怀,灵芝……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活的这么痛苦呢。” 任我低头冷笑,“你劝我回头,你怎么不回头!” “我……”林雨歇哑然,“我也回不了头了,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 林雨歇望向他,询问道:“所以你要拦我,押我去天苑吗?” 任我摇摇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给你指条路而已,仙界云梯之下,安坊彩镇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不是来抓自己回去的? 这下林雨歇是真的一头雾水了,仙界人人都想争夺神器,魔界倒是一反常态,直接把神器往外推送到自己的手里来。 转念一想,当初在小渔村邪教的人捷足先登完全有机会将神器带回去,怎么后来就弄得那么麻烦将神器送上了天苑呢。 说是送神器到天苑陌尘手里,倒不如说是找一个契机让她破除被封印的仙缘,又或是遇见纪风停。 好像神器送到她手里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她就是跟着走个流程。 林雨歇拼命去想,想从自己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以合理的解释来说明这一切。 她越想脑袋越疼,倒不如直接问眼前现成的人,“邪教的人想要神器,可为何到头来都送到我手里了?所以你搞天苑那一出,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众仙界的眼中钉吗?我真是不明白。” 任我耸耸肩,“可能他们觉得这样更能激励你,小雨歇,对不起,别怪我。” “我不怪你,我谁也不怪。”林雨歇诚心的说:“但愿你能平安救出你的家人,省的两边无处寻。” “你也一样。”任我眼里流露出令人看不懂的惋惜,他御剑离开,消失在林雨歇的眼前。 任我离开后,林雨歇还在思考神器的事,总感觉脑中缺了片刻的记忆,她边走边想,这才想到可以利用阴阳镜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她在腰间的百宝袋中摸索着,镜子还没拿出来,百宝袋的背带就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飞剑斩断。 百宝袋还没落地,就浮空飞走,林雨歇一惊,忙伸手释放灵力去抢,奈何灵力不及对方,抢了个空。 “该死的!”林雨歇气的跺脚,她瞪着眼去看抢自己百宝袋的人,“还给我!” 月白色的衣衫在空中飘着,陌尘稳稳落地,他顺势接住百宝袋,眼神淡漠,却在她的身上留有一丝温存。 林雨歇一愣,怎么是他。 是谁来阻止自己都行,为何偏偏是他,自己一面对他就忍不住想起在缘起殿的日子,美好虚幻。 还有,他替自己挨的一道天雷。 更可怕的是,林雨歇无法直视陌尘的脸,她一看过去,就心跳加速,不自觉想起鸿蒙,想起爱人消散世间,再无转世。 陌尘和鸿蒙太像太像了,长的像,不笑的时候像,悲天悯人的时候像,不管林雨歇在心底告诫自己多少遍他不是,却还是忍不住去想。 这一想,心便也软了三分。 陌尘对林雨歇伸出手,“小雨,你现在和我回去,一切还好说。” 还是有一点不像的,如果是鸿蒙,他应该会放自己走,或是安顿好天下苍生,随自己一同追寻自由。 “没什么好说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徒弟的话。”林雨歇摇摇头,似乎想用曾经的师徒情分来令他心软,从而放自己离开。 陌尘将百宝袋放在腰间,他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必须将神器带回去。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就和我一起走。” 这算什么,和自己一样打感情牌吗,可回去了,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初见之时,他踏月而来,落雪霜花,寒冷至极,却救她于苦难,给她以希望。 如今再见,她只道,道不同不与之相谋。 林雨歇抬眸,“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和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们要杀我,你是看着他们杀我,还是拼命护我呢?” 陌尘沉默片刻道:“我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说的好。但其实你也没法回答我,毕竟如果他们想杀我,你也只能看着。”林雨歇故作轻松的伸出手,“你还是把东西还给我,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就没的谈了。”林雨歇指向身后的残影,悬在空中对陌尘出剑。 剑气游龙,随着指尖而动。 陌尘一个转身,白色的光顺着残影的剑尖一路缠绕,瞬间将整个剑身包裹,压制黑气。 寒风四起,卷起阵阵沙砾。 林雨歇抽手,念动咒语,“剑影随形,斩!” 话落,残影身上的白光被震的粉碎,再次向陌尘攻去。 灵力悬殊过大,才一会,林雨歇便已觉得精疲力尽,陌尘明显有放水的意思,要不然她可以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陌尘回身,单手捏住残影,冰霜凝在剑身,他淡漠抬眸,“小雨,此剑损人心性,莫要再用。”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雨歇气急,“把我的包还来!” 照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败在陌尘手下,得想个办法才行。 林雨歇眼珠子一转,神器和自己是有共鸣的,也许能隔空召唤为自己所用,打败陌尘自然也不是问题。 她随便默念着带有攻击性的神器,还不忘控制残影继续攻击。 残影被冰霜逐渐冻住摔落在地,林雨歇干脆用术法进攻,可惜没什么用。 百宝袋里的神器似乎有了感应,在隐隐发光,陌尘飞到林雨歇面前捏住她的手腕,“相信我。” 林雨歇伸脚踹去,“我信你个大头鬼!” 陌尘偏偏身便轻易躲了过去,他一阵恍惚,身上的灵力极速流失,这感觉又来了。 趁着陌尘恍惚之际,林雨歇眼疾手快的将百宝袋抢了回来,“看,该是我的,就还是我的。” 抢百宝袋之际,袋子里碎裂的银铃不经意间甩了出去。 林雨歇并没有发现,她扯回手腕,收起残影,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陌尘说:“要不,你也尝试相信相信我,你放心,危害天下苍生的事情我不做。” 陌尘叹道:“身上带着这么多件神器,就算我不抓你,也有一堆人要抓你,你躲不过去。” 林雨歇说:“我把神器的气息隐藏起来不就好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你不拦着我。” “你想走,就走。”陌尘妥协道:“我不知道你收集神器是要做什么,总之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林雨歇一愣,没有想到陌尘居然会同意放自己离开,这要放在以前,他可能直接就把人绑起来了。 “我走了?”林雨歇还是有点不太敢信,她试探的往外走出两步,“我真走了?” 陌尘无奈晃着手,“快走,趁我还没反悔。” “谢谢你。”林雨歇甜甜一笑,迈着步子就向着凡界的方向噔噔噔的跑。 一支仙箭和陌尘擦肩而过,发丝被斩断,他心下一紧,迅速伸出手指催动灵力拽住仙箭。 可惜是三箭齐发,一支仙箭正好刺在林雨歇的背后,她一顿,身体僵住,背上慢慢溢出鲜血。 放箭的人是追上来的天苑弟子,严谨点便是天苑竹林峰左元长老门下的弟子。 “抓住她!”领头的弟子握着弓一声令下。 林雨歇强忍着疼瞥了眼身后,她运转灵力御风而去。 众弟子想去追,陌尘直接拦在他们身前,领头弟子不解,忙拱手说:“掌门,是左长老让我们来协助你的,可不能让她跑了。” “神器在她的身上,你们未必是她的对手。”陌尘紧张的看了一眼林雨歇离开的方向,“我去追,你们回去等消息就是。” “这……”领头弟子有些为难。 陌尘冷冷道:“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领头弟子咬咬牙,“是,我们这就回去。” 见众人离开,陌尘面上才展露出担忧心急之色,林雨歇背上的伤口要尽快处理,不然失血过多晕倒就有危险了。 地面上的银铃闪出一道刺眼的光,陌尘低头看去,“银铃,怎么碎了?我先替她收着。” 陌尘捡起银铃,急匆匆的向着林雨歇消失的方向追去,他也是头脑一热,顾不上什么了。 中了箭的林雨歇想不到比去凡界更安全的事情了,她一路跑着,不敢停下,生怕被追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跑不动了…… 意识逐渐模糊,眼看着就要到仙凡交汇处,她还没摸上去凡界的门,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林雨歇掉落的地方是处无名的小山峰,好在草木繁多,除了身上的伤口她也就多了些擦伤。 身着白衣的姑娘背着药篓发现了躺在草丛里的林雨歇,她缓步走上前拨开杂草,“呀!小桐,这有个受伤的姑娘,你快来。” 女人说话轻声细语,身上还有着淡淡的草药香,林雨歇微微迷眼,她想面前的应该不是坏人,是她也认命了。 林雨歇动着手指,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救我……” “受伤的姑娘?”被女人叫做小桐的姑娘玩弄着头发走上前来,她弯下腰顺手扒拉着眼前的长草说:“我看看,死透没啊。” 林雨歇撑不住,眼皮一点点合上,她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一袭红裙和清雅的白色。 白衣姑娘伸手去探林雨歇的鼻息,“小桐,快救人,她晕过去了。” 第92章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浓重的草药弥漫在木屋里,阳光不偏不倚的洒落在林雨歇的身上,她感受着身上的疼,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件事林雨歇就是去摸身上装着神器的百宝袋,她一惊,百宝袋不在,残影也不在自己身旁。 林雨歇一股脑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面无血色,一动身就扯到了伤口,只能坐在床沿上吸气。 “醒啦?”朱砂彩衣的姑娘单手提着百宝袋坐在桌前翘腿,她听见声响甩着百宝袋几步走到床前。 她把脸凑过去说:“太好了,正好和你算算账。你昏迷两天,都是静姐姐照顾你的,算上给你处理伤口,熬制草药,嗯……你给个十两银子好了。” 林雨歇抬头,正对上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她发间挂着枫叶饰品,似是一抹秋色,身上还有一股独特的飒爽之气,眼眸间尽显俏皮。 说罢,她便将百宝袋甩到了林雨歇身上,“放心好了,你的东西都给你收着呢。” “谢谢啊……”林雨歇懵懵的,她收起百宝袋,松了一口气。 “小桐,她才刚醒呢。”白衣姑娘端着汤药走进屋内,她一颦一笑皆温柔大气,连声音都是软软的。 闻言,朱砂彩衣的姑娘抱着双臂说:“所以我才和她说这些,万一她等会又晕过去了怎么办。我可不喜欢有人赖账。” 怎么有人比我还会算账啊,林雨歇心底暗暗一笑,她举起小手说:“呃……我现在没钱,先欠着行吗?” 朱砂彩衣的姑娘撅起嘴,“没钱你不早说,早说就不救你了。” “别听她开玩笑。”白衣姑娘笑笑将汤药放下,她关心的问:“姑娘,你好些了吗?” 林雨歇坐在床边,她礼貌的抱着拳说:“我好多了,多谢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介怀。”白衣姑娘打扮素雅,她微微一笑,端起汤药递过去说:“对了,快趁热喝。” “谢谢。”林雨歇捏着鼻子把汤药一饮而尽,真是有够苦的。 “给,糖块。”彩衣女子甩过去一块糖说:“一文钱哦。” 林雨歇把糖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压住了苦味,她笑笑,“谢谢你们。哦对了,我叫林雨歇,你们呢?” “林姑娘你好,我叫柳初静,你叫我初静就行。”白衣姑娘说:“她叫……” 彩衣女子坐到桌边,她擦拭着桌上精致的红纹长弓抢话道:“我叫宁疏桐,随便你叫我什么,别忘了结银子就行。” “嗯。”林雨歇点点头,视线落在了宁疏桐手里的长弓上。 宁疏桐伸手在林雨歇眼前晃了晃,“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你背上的箭又不是我射的,我可不背锅啊。” 林雨歇忙解释,“不是不是,就是看着弓箭心里有点打怵。”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在南疆殒命的巫汜,林雨歇转而又想到了纪风停,要是他在,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下一件神器了。 阴阳镜和往昔琴维持不了人形,现在她身边也没人陪着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连连叹气。 宁疏桐挂起长弓,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唉声叹气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啊,借你吉言。”林雨歇揉着肩膀,勉强笑笑,这姑娘手劲怎么这么大,差点被拍出内伤。 柳初静端起喝空的药碗说:“林姑娘,躺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正好我做了饭菜,你要不要出来吃一些?” 林雨歇倒是不用吃饭,但想着都到凡界了该吃的饭也不能少啊,她点着头,“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的,我去端菜。”柳初静眉眼弯弯,她往外走去,“稍候便可。” “去外面等你。”宁疏桐瞥了林雨歇一眼,眸下尽藏深意。 “好。”林雨歇笑着应下。 柳初静给她的感觉就是端庄温柔的大姐姐,而宁疏桐给她的感觉却说不出来,长相是个小妹妹,心思就说不清了。 左右应该都是好人,林雨歇想着养好伤便离开,也不用过多纠缠。 她从百宝袋里拿出修复伤口灵力的药水喝下,又从里面拿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有些气色,走出了房间。 屋外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农家气很重,看起来方圆几丈内只有这一处人家。 院里支着桌子,柳初静将简单的菜式端上桌招呼道:“小桐,林姑娘可以开饭了。” “来啦!”宁疏桐拿起一双筷子就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坐姿也是十分豪放。 林雨歇坐在她旁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当一个淑女,她拿着筷子,还真是无处下手。 柳初静笑着招呼道:“林姑娘,你吃啊,不用拘谨的。” “还真不是我拘谨。”林雨歇看宁疏桐夹菜的速度,都怕自己的手伸过去被当做菜夹走。 林雨歇左纠结右纠结,还是没有下筷,她咽着唾沫问:“疏桐姐,你很饿吗?” “不啊。”宁疏桐摇摇头,吃的超级香。 林雨歇盯着一扫而空的盘子说:“那你为什么……” 宁疏桐踩着凳子说:“你不觉得饭菜抢着吃更香吗?” “有道理。”林雨歇默默竖起拇指。 柳初静掩面笑道:“我做了不少呢,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们端。” “桐桐,阿静,你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开饭啊?”院外的木门被推开,背着大刀,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进来。 柳初静闻声立刻拿了块湿毛巾迎了上去,“相公,你平时不都是晚一个时辰回来吗。” “啊,今天没什么好的任务可领,我就回来了。”男人用柳初静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盒精致的胭脂递过去,“给,萃雅斋新上的胭脂,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 柳初静接过胭脂,一脸幸福,“谢谢相公。” “谢什么呀。”男人搂住柳初静的肩膀,看着她笑,自己心里也开心。 林雨歇仰头看去,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柳初静的相公,虽然不修边幅,但仔细看还是有些姿色在身上的。 看来,这是一对夫妻带着妹妹在木屋生活啊,不过宁疏桐接下来的话,直接否定了林雨歇这一想法。 宁疏桐用筷子敲着碗,故作阴阳怪气的说:“哎呦,给静姐姐带了胭脂,也没说给我买一个。果然啊,爱是会消失的。” 男人轻拍柳初静的背,两人相视一笑,他走过去,拿下腰间紧紧包着的袋子递过去,“我能忘了你吗,再说你不是不喜欢胭脂水粉嘛,我给你买了蜜饵。” “我就知道你知道你还想着我。”宁疏桐甩下筷子把男人手里的袋子抢走,她展露笑颜道:“谢谢相公。” “德行。”男人撇撇嘴,调侃道:“你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啪嗒”一声。 林雨歇手里的筷子摔到了桌子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敢情这三个是……呃……是两位姐姐嫁给了同一个人。 声音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偏过头,看向林雨歇说:“哎,你醒了啊。” 宁疏桐抿嘴笑了下,她坐到林雨歇身边说:“怎么啦,我相公有两个妻子吓到你了?” “没,没,我就是……”林雨歇觉得自己有些没礼貌,可她又有些好奇,便说:“呃,你们之间的相处,和我认知里的不同。我以为……” 宁疏桐说:“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们应该像画本子里写的那样争风吃醋吗,还是觉得我相公不配拥有两个好女人。不对不对,现实中三妻四妾的人到处都是,你又何必惊讶。我和静姐姐和那群庸脂俗粉不一样,我相公也和朝三暮四的男人不一样。我们啊,过的特别好。” 柳初静笑笑,“是啊,小桐就像我妹妹,相公也对我们很好。” “真好,真好。”林雨歇端起碗扒拉了两口菜,在人界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以前也是凡人,怎么突然就被吓一跳了呢。 柳初静拉过身旁的男人说:“哦,还没和你介绍。这是我们的相公,他叫苏恨省。” 林雨歇近距离看他还真是满脸沧桑,像是有许多故事的人,她点点头下意识说:“大叔你好,我是林雨歇。 “大叔?”苏恨省挠挠头,“我也没那么老,哈哈,不过按凡界的年龄来算,你叫我大叔也对。” 茶余饭后,苏恨省在院子里磨起了大刀,柳初静则在厨房中洗着碗筷,时不时抬头对坐在院中的宁疏桐笑笑。 林雨歇挽起袖子想去帮忙,被宁疏桐一把抓住,“静姐姐一个人可以,你过去反倒是给她添乱,倒不如坐下来和我聊聊天。” 林雨歇坐下来,玩笑道:“先说好,我没钱。” 宁疏桐嗤笑,她往嘴里扔了块蜜饵说:“之前和你开玩笑的,不和你要钱,就闲聊而已。” 林雨歇道:“好啊,你想聊什么?” “你——”宁疏桐意味深长的看向她,“是天苑的人?嗯——应该已经被逐出去了,我说的可对?” 林雨歇脸色骤变,她迅速起身,一脸防备的盯着宁疏桐。 宁疏桐捏着她的手腕让她坐了下来,她表情没变,笑盈盈的说:“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在帮你换药的时候看见你背上的痕迹了,天苑的天雷之刑嘛。我有点好奇,你犯什么事了?” 眼前的人似乎深不可测,可林雨歇探查不到对方身上有半丝灵力,反倒是在一边磨刀的苏恨省身上有灵力波动。宁疏桐怎么看,都是个凡人啊。 林雨歇沉默不语,捉摸不透宁疏桐,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打神器的主意,不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她就可以出手,不会等到现在。 “不想说啊,那行,我猜猜。”宁疏桐嚼着糖说:“反正天雷的刑罚就那么几条。” 林雨歇叹气,“不用猜了,我告诉你就是。我盗取神器,不服管教,和邪教的人做朋友。真的只是做朋友,不过他们硬要说我勾结邪教,我人言微轻,解释也没人信。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在听到“喜欢上自己的师父”的这句话时,宁疏桐眸色一闪,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掰着手指说:“我的天哪。我算算啊,应该是六道天雷,再加上剔去仙骨,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整个一奇迹啊!” 宁疏桐的反应倒是林雨歇没想到的,她伸出四根手指轻声说:“实际上,我只受了四道。” 宁疏桐说:“那你也够牛的,生命力真顽强。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刮目相看。你这人生是传奇呀,编成话本一定好看。” 林雨歇干笑两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夸人一向很有水平,居然被你看出来。”宁疏桐越问越起劲,“好奇再问一嘴,你师父是谁啊,是怎样的仙人风姿让你沦陷了?” 林雨歇这下子是真沉默了,她脸蛋刷一下子就红了。 “不愿意说啊,得得得,看你脸皮就薄的紧。我来猜猜,反正就那几个。”宁疏桐兴奋的掰着手指,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山河殿的卓易?”宁疏桐伸出一根手指说:“他没什么存在感,年轻老了一个样,你也不可能喜欢他啊。” “难不成是竹林峰的左元?”宁疏桐观察林雨歇的表情又说:“这更不可能,他那个脾气,你要是喜欢他,那还真是受虐倾向。而且他的样貌应该是定格在了四五十岁,啧,烦人且丑。你要是看上他,那简直了,眼睛就别要了。” “我想想,容貌定格在少年时期的,目前可以收徒的……”宁疏桐喃喃着,她忽然砸拳说:“啊呀,我怎么忘了长的最好看的那个了。” 宁疏桐凑近林雨歇,望着她红彤彤的脸蛋说:“陌尘,是不是他?” 这一下子,林雨歇的耳根都红的发烫,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小红娃娃。 宁疏桐咯咯笑道:“果然是他!那就说的通了,陌尘就是个小古板,平时不言苟笑的,就是块木头。你说你要是喜欢他那张脸也就算了,怎么还偏偏爱上他了。” “疏桐姐,你别说了。”林雨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公开处刑啊,太丢人了。 “好了,当我没说。”宁疏桐拍拍她的脑袋,“爱一个人又不丢人,师父就师父嘛,反正现在不是了,你还有机会。” 林雨歇托着下巴问:“疏桐姐,你真这么想啊?” “对啊,不过我看你……”宁疏桐上下打量着她,“年龄应该没上百?” “嗯……”林雨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从上古时期算起,她都上千上万岁了。 但按现在算的话,她还不到二十,想了想,林雨歇还是决定说现在的年龄,“我还不到二十呢。” 第92章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浓重的草药弥漫在木屋里,阳光不偏不倚的洒落在林雨歇的身上,她感受着身上的疼,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件事林雨歇就是去摸身上装着神器的百宝袋,她一惊,百宝袋不在,残影也不在自己身旁。 林雨歇一股脑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面无血色,一动身就扯到了伤口,只能坐在床沿上吸气。 “醒啦?”朱砂彩衣的姑娘单手提着百宝袋坐在桌前翘腿,她听见声响甩着百宝袋几步走到床前。 她把脸凑过去说:“太好了,正好和你算算账。你昏迷两天,都是静姐姐照顾你的,算上给你处理伤口,熬制草药,嗯……你给个十两银子好了。” 林雨歇抬头,正对上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她发间挂着枫叶饰品,似是一抹秋色,身上还有一股独特的飒爽之气,眼眸间尽显俏皮。 说罢,她便将百宝袋甩到了林雨歇身上,“放心好了,你的东西都给你收着呢。” “谢谢啊……”林雨歇懵懵的,她收起百宝袋,松了一口气。 “小桐,她才刚醒呢。”白衣姑娘端着汤药走进屋内,她一颦一笑皆温柔大气,连声音都是软软的。 闻言,朱砂彩衣的姑娘抱着双臂说:“所以我才和她说这些,万一她等会又晕过去了怎么办。我可不喜欢有人赖账。” 怎么有人比我还会算账啊,林雨歇心底暗暗一笑,她举起小手说:“呃……我现在没钱,先欠着行吗?” 朱砂彩衣的姑娘撅起嘴,“没钱你不早说,早说就不救你了。” “别听她开玩笑。”白衣姑娘笑笑将汤药放下,她关心的问:“姑娘,你好些了吗?” 林雨歇坐在床边,她礼貌的抱着拳说:“我好多了,多谢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介怀。”白衣姑娘打扮素雅,她微微一笑,端起汤药递过去说:“对了,快趁热喝。” “谢谢。”林雨歇捏着鼻子把汤药一饮而尽,真是有够苦的。 “给,糖块。”彩衣女子甩过去一块糖说:“一文钱哦。” 林雨歇把糖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压住了苦味,她笑笑,“谢谢你们。哦对了,我叫林雨歇,你们呢?” “林姑娘你好,我叫柳初静,你叫我初静就行。”白衣姑娘说:“她叫……” 彩衣女子坐到桌边,她擦拭着桌上精致的红纹长弓抢话道:“我叫宁疏桐,随便你叫我什么,别忘了结银子就行。” “嗯。”林雨歇点点头,视线落在了宁疏桐手里的长弓上。 宁疏桐伸手在林雨歇眼前晃了晃,“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你背上的箭又不是我射的,我可不背锅啊。” 林雨歇忙解释,“不是不是,就是看着弓箭心里有点打怵。”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在南疆殒命的巫汜,林雨歇转而又想到了纪风停,要是他在,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下一件神器了。 阴阳镜和往昔琴维持不了人形,现在她身边也没人陪着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连连叹气。 宁疏桐挂起长弓,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唉声叹气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啊,借你吉言。”林雨歇揉着肩膀,勉强笑笑,这姑娘手劲怎么这么大,差点被拍出内伤。 柳初静端起喝空的药碗说:“林姑娘,躺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正好我做了饭菜,你要不要出来吃一些?” 林雨歇倒是不用吃饭,但想着都到凡界了该吃的饭也不能少啊,她点着头,“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的,我去端菜。”柳初静眉眼弯弯,她往外走去,“稍候便可。” “去外面等你。”宁疏桐瞥了林雨歇一眼,眸下尽藏深意。 “好。”林雨歇笑着应下。 柳初静给她的感觉就是端庄温柔的大姐姐,而宁疏桐给她的感觉却说不出来,长相是个小妹妹,心思就说不清了。 左右应该都是好人,林雨歇想着养好伤便离开,也不用过多纠缠。 她从百宝袋里拿出修复伤口灵力的药水喝下,又从里面拿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有些气色,走出了房间。 屋外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农家气很重,看起来方圆几丈内只有这一处人家。 院里支着桌子,柳初静将简单的菜式端上桌招呼道:“小桐,林姑娘可以开饭了。” “来啦!”宁疏桐拿起一双筷子就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坐姿也是十分豪放。 林雨歇坐在她旁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当一个淑女,她拿着筷子,还真是无处下手。 柳初静笑着招呼道:“林姑娘,你吃啊,不用拘谨的。” “还真不是我拘谨。”林雨歇看宁疏桐夹菜的速度,都怕自己的手伸过去被当做菜夹走。 林雨歇左纠结右纠结,还是没有下筷,她咽着唾沫问:“疏桐姐,你很饿吗?” “不啊。”宁疏桐摇摇头,吃的超级香。 林雨歇盯着一扫而空的盘子说:“那你为什么……” 宁疏桐踩着凳子说:“你不觉得饭菜抢着吃更香吗?” “有道理。”林雨歇默默竖起拇指。 柳初静掩面笑道:“我做了不少呢,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们端。” “桐桐,阿静,你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开饭啊?”院外的木门被推开,背着大刀,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进来。 柳初静闻声立刻拿了块湿毛巾迎了上去,“相公,你平时不都是晚一个时辰回来吗。” “啊,今天没什么好的任务可领,我就回来了。”男人用柳初静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盒精致的胭脂递过去,“给,萃雅斋新上的胭脂,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 柳初静接过胭脂,一脸幸福,“谢谢相公。” “谢什么呀。”男人搂住柳初静的肩膀,看着她笑,自己心里也开心。 林雨歇仰头看去,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柳初静的相公,虽然不修边幅,但仔细看还是有些姿色在身上的。 看来,这是一对夫妻带着妹妹在木屋生活啊,不过宁疏桐接下来的话,直接否定了林雨歇这一想法。 宁疏桐用筷子敲着碗,故作阴阳怪气的说:“哎呦,给静姐姐带了胭脂,也没说给我买一个。果然啊,爱是会消失的。” 男人轻拍柳初静的背,两人相视一笑,他走过去,拿下腰间紧紧包着的袋子递过去,“我能忘了你吗,再说你不是不喜欢胭脂水粉嘛,我给你买了蜜饵。” “我就知道你知道你还想着我。”宁疏桐甩下筷子把男人手里的袋子抢走,她展露笑颜道:“谢谢相公。” “德行。”男人撇撇嘴,调侃道:“你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啪嗒”一声。 林雨歇手里的筷子摔到了桌子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敢情这三个是……呃……是两位姐姐嫁给了同一个人。 声音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偏过头,看向林雨歇说:“哎,你醒了啊。” 宁疏桐抿嘴笑了下,她坐到林雨歇身边说:“怎么啦,我相公有两个妻子吓到你了?” “没,没,我就是……”林雨歇觉得自己有些没礼貌,可她又有些好奇,便说:“呃,你们之间的相处,和我认知里的不同。我以为……” 宁疏桐说:“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们应该像画本子里写的那样争风吃醋吗,还是觉得我相公不配拥有两个好女人。不对不对,现实中三妻四妾的人到处都是,你又何必惊讶。我和静姐姐和那群庸脂俗粉不一样,我相公也和朝三暮四的男人不一样。我们啊,过的特别好。” 柳初静笑笑,“是啊,小桐就像我妹妹,相公也对我们很好。” “真好,真好。”林雨歇端起碗扒拉了两口菜,在人界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以前也是凡人,怎么突然就被吓一跳了呢。 柳初静拉过身旁的男人说:“哦,还没和你介绍。这是我们的相公,他叫苏恨省。” 林雨歇近距离看他还真是满脸沧桑,像是有许多故事的人,她点点头下意识说:“大叔你好,我是林雨歇。 “大叔?”苏恨省挠挠头,“我也没那么老,哈哈,不过按凡界的年龄来算,你叫我大叔也对。” 茶余饭后,苏恨省在院子里磨起了大刀,柳初静则在厨房中洗着碗筷,时不时抬头对坐在院中的宁疏桐笑笑。 林雨歇挽起袖子想去帮忙,被宁疏桐一把抓住,“静姐姐一个人可以,你过去反倒是给她添乱,倒不如坐下来和我聊聊天。” 林雨歇坐下来,玩笑道:“先说好,我没钱。” 宁疏桐嗤笑,她往嘴里扔了块蜜饵说:“之前和你开玩笑的,不和你要钱,就闲聊而已。” 林雨歇道:“好啊,你想聊什么?” “你——”宁疏桐意味深长的看向她,“是天苑的人?嗯——应该已经被逐出去了,我说的可对?” 林雨歇脸色骤变,她迅速起身,一脸防备的盯着宁疏桐。 宁疏桐捏着她的手腕让她坐了下来,她表情没变,笑盈盈的说:“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在帮你换药的时候看见你背上的痕迹了,天苑的天雷之刑嘛。我有点好奇,你犯什么事了?” 眼前的人似乎深不可测,可林雨歇探查不到对方身上有半丝灵力,反倒是在一边磨刀的苏恨省身上有灵力波动。宁疏桐怎么看,都是个凡人啊。 林雨歇沉默不语,捉摸不透宁疏桐,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打神器的主意,不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她就可以出手,不会等到现在。 “不想说啊,那行,我猜猜。”宁疏桐嚼着糖说:“反正天雷的刑罚就那么几条。” 林雨歇叹气,“不用猜了,我告诉你就是。我盗取神器,不服管教,和邪教的人做朋友。真的只是做朋友,不过他们硬要说我勾结邪教,我人言微轻,解释也没人信。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在听到“喜欢上自己的师父”的这句话时,宁疏桐眸色一闪,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掰着手指说:“我的天哪。我算算啊,应该是六道天雷,再加上剔去仙骨,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整个一奇迹啊!” 宁疏桐的反应倒是林雨歇没想到的,她伸出四根手指轻声说:“实际上,我只受了四道。” 宁疏桐说:“那你也够牛的,生命力真顽强。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刮目相看。你这人生是传奇呀,编成话本一定好看。” 林雨歇干笑两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夸人一向很有水平,居然被你看出来。”宁疏桐越问越起劲,“好奇再问一嘴,你师父是谁啊,是怎样的仙人风姿让你沦陷了?” 林雨歇这下子是真沉默了,她脸蛋刷一下子就红了。 “不愿意说啊,得得得,看你脸皮就薄的紧。我来猜猜,反正就那几个。”宁疏桐兴奋的掰着手指,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山河殿的卓易?”宁疏桐伸出一根手指说:“他没什么存在感,年轻老了一个样,你也不可能喜欢他啊。” “难不成是竹林峰的左元?”宁疏桐观察林雨歇的表情又说:“这更不可能,他那个脾气,你要是喜欢他,那还真是受虐倾向。而且他的样貌应该是定格在了四五十岁,啧,烦人且丑。你要是看上他,那简直了,眼睛就别要了。” “我想想,容貌定格在少年时期的,目前可以收徒的……”宁疏桐喃喃着,她忽然砸拳说:“啊呀,我怎么忘了长的最好看的那个了。” 宁疏桐凑近林雨歇,望着她红彤彤的脸蛋说:“陌尘,是不是他?” 这一下子,林雨歇的耳根都红的发烫,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小红娃娃。 宁疏桐咯咯笑道:“果然是他!那就说的通了,陌尘就是个小古板,平时不言苟笑的,就是块木头。你说你要是喜欢他那张脸也就算了,怎么还偏偏爱上他了。” “疏桐姐,你别说了。”林雨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公开处刑啊,太丢人了。 “好了,当我没说。”宁疏桐拍拍她的脑袋,“爱一个人又不丢人,师父就师父嘛,反正现在不是了,你还有机会。” 林雨歇托着下巴问:“疏桐姐,你真这么想啊?” “对啊,不过我看你……”宁疏桐上下打量着她,“年龄应该没上百?” “嗯……”林雨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从上古时期算起,她都上千上万岁了。 但按现在算的话,她还不到二十,想了想,林雨歇还是决定说现在的年龄,“我还不到二十呢。” 第93章 所爱非所爱,所情非所情 “啊?那你也太小了!” 宁疏桐嘴里的糖块在震惊中掉落到桌子上,她高喊着站起身,盯着林雨歇打量起来。 在一旁磨大刀的苏恨省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磨刀石,他抬头问:“怎么了桐桐?” “没事没事,磨你的刀。”宁疏桐摆摆手降下音量,她捏着林雨歇的脸说:“你这么大点懂什么叫爱呀,顶多算是喜欢。我还以为,你至少和陌尘差不多大呢。” “说的好像你很大一样,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嘛。”林雨歇揉着自己的脸嘟囔着。 “万事不能只看表面。”宁疏桐勾唇一笑,“小丫头就要做小丫头的事情。” “爱,对我来说太模糊了。”林雨歇伸手拽过桌上的茶杯,心里泛起苦涩,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对鸿蒙的感情算不算是爱。 百年孤独,百年陪伴。 那是爱吗? 少女懵懂,情丝生长。 那是爱吗? 一见倾心,再见如故。 那是爱吗? 林雨歇抿着茶,对待和宁疏桐谈论这些问题,竟觉得很自然,没有任何不适。 宁疏桐拍着她的肩说:“以我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喜欢呢,可以喜欢很多个,但爱只能爱一个。” 林雨歇很会抓字眼,“过来人,这么说大叔他不是你的第一个?” “不告诉你。”宁疏桐垂下眼眸,“但人啊,有的时候会在某一个时间段,某一个地点,根据所做人的事情而产生某种他喜欢上你的错觉。如果这个时候你陷进去了,恭喜你,成功的混淆了爱和喜欢。” 林雨歇奇怪,“我不明白,怎么就混淆了?” 宁疏桐摸着发丝间的枫叶饰品说:“我也不明白,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明白多少。而且爱和爱是不一样的,就像我爱吃糖,但糖葫芦和蜜饵是不一样的。我喜欢钱,但金子和银子也不一样。那你能说你爱吃糖葫芦就不要蜜饵吗,或是你喜欢金子就不要银子吗,这都是一个道理的。” “总有一个最喜欢的,也是最爱的那个。”林雨歇问:“疏桐姐,要是金子和银子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宁疏桐不假思索的说:“金子啊,但银子我也想要。” 林雨歇嗤笑,“这种情况不就是你和大叔,初静姐的现状吗。” “哎呀,好麻烦好麻烦,结束这个话题。”宁疏桐跳起身,摇头晃脑的打乱桌上的茶杯。 林雨歇叉起腰,“这个话题明明是你引起来的,怎么喊着要结束的也是你。” “我累了不行吗。”宁疏桐伸着懒腰,“你要是伤好就赶紧走,打哪来的回哪去,别给我们惹来祸端。”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雨歇,她昏迷的两天虽然没有人找上门,但也快了,再待下去也只会连累他们,倒不如尽早分开。 身上的伤在灵药的帮助下慢慢愈合中,林雨歇也不想去探究他们身上的秘密,只道有缘再见了。 林雨歇拉扯道:“可是我没钱啊,客栈住不起。” 宁疏桐拽下腰间的枫叶荷包甩到桌上,她哼道:“钱给你了,别赖着不走。” “谢了,江湖再见。”林雨歇抓起荷包在手里颠了颠,她另一只手隔空唤着残影。 残影从屋内的橱柜中飞出,背在了林雨歇的背上,她轻咳两声,忘了在凡间灵力受限,这一动作险些再次让她昏厥过去。 宁疏桐眼尖扶住她,“小心啊,这里是凡界,灵力能少用还是少用。” 柳初静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甩着手上的水珠,柔声道:“林姑娘你要走啊?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要不再多待几天。” 林雨歇婉拒,“不用了,我还有事,这两天已经耽搁你们不少了。” “你要去镇里吗?”苏恨省扛起大刀说:“这个时间没有马车,我可以送你。” “我自己可以。”林雨歇指了指身后的残影,表示自己可以御剑。 宁疏桐弓起食指在林雨歇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还想御剑?我刚和你说完你就忘了?” “哦,对吼。”林雨歇揉着脑门,她心想不御剑还可以浅用神器,毕竟神器在凡界不受限,副作用就是可能会吸引来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但为了不牵扯上他们,林雨歇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总有办法,不劳你们费心了,多谢。” “那就后会有期。”苏恨省也没有强留。 林雨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苏恨省这才得空问:“桐桐,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相公,我觉得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宁疏桐盯着远处,意味深长。 苏恨省问:“是吗,何以见得?” 宁疏桐一脸认真道:“直觉。” 柳初静站在两人身边也插不进话,她眼角含笑,想了想还是去找些杂活干,也不至于太过清闲。 才刚转身走出去没两步,柳初静洁白的脖子上便爬满了毒痕,像是突然生长出来的。 她捂着上胸口轻咳了两声,浑身闷痛,苏恨省和宁疏桐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将她扶住。 苏恨省关切的问:“阿静,是不是妖毒又发作了?” 宁疏桐挽起柳初静的袖子,伸手探着脉象。 柳初静面上柔和,略显虚弱道:“没事的,就偶尔发作一下,我都习惯了。相公,你之前不是说没什么大碍的吗。” “是,但这妖毒一直在你身体里也不是个事儿啊,总归是个隐患。”苏恨省打横抱起柳初静往房间走,“先回屋休息。” 宁疏桐跟在他们身后说:“当时说没大碍,是因为这妖毒来自于良性的妖怪,这要是恶性的早发作了,你都可能被妖化。” 柳初静不放在心上,“小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宁疏桐面色一沉,“必须要尽快把你体内的妖毒清除,这事没的商量。我听说安坊彩镇外妖物甚多,他们有对付妖毒的独特法子,不如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看看。” “可我们……”柳初静声音弱弱的,她低下头说:“才搬的新家,又要走吗?” 苏恨省将她放在床上,细心的盖上被子说:“治完再回来,你要喜欢这里,我们就不搬家了。你身体里的妖毒总是搞得我提心吊胆的,我们明天就出发。可以吗,阿静?” 柳初静笑笑,“你们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当然可以。” “今晚你就好好陪静姐姐,我去隔壁睡。”宁疏桐笑着把苏恨省往床边推,自己则跑出了房间。 “桐……”苏恨省揽手抓了个空,眼神有些落寞。 柳初静调笑着,“怎么了,相公不想陪我吗?” 苏恨省摆摆手,“没有,我就是怕打扰你晚上休息。” “确实有些打扰。”柳初静心思细腻,她微微偏头说:“相公还是去和小桐睡,我自己可以。” “那你有事叫我。”苏恨省起身指着门,心思早就飞出去了。 “好,你快走。” 柳初静点点头,等房间只剩下自己她才没了笑,她摸着脖颈间渐渐消去的毒痕叹气。 她和苏恨省自小便订了娃娃亲,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是双方都欢喜的事情,却在谈婚论嫁时被苏恨省叫停。 十七岁那年,正直血气方刚的苏恨省决心上仙界,求仙问道,维护天下苍生。 家里人不同意,可他偏要斩断红尘,登上仙界学艺,为此和家中决裂。 当时身为闺阁女子的柳初静也不知着了什么道,死心眼的非要等他回来,旁人劝她仙凡寿命不同,就算他回来了,她也不一定会等到他。 可她偏不信邪,就算等到两鬓斑白,牙齿掉光,她也要等他回来。 因为少时的他说过,她如月皎洁,日后必娶她为妻。 好在,柳初静后来等到了,不过等来的不再是明媚的少年郎,反倒是沧桑到令人心疼的男人。 短短六年,物是人非。 他不笑了,人颓了。 可笑的是,他同意娶她那天,正是她家破人亡的那天。 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妖物横生,不问善恶,逢人便杀,吸取灵魂,把皎洁的月都染上了血色。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柳初静柔柔弱弱,她被爹娘藏在水缸中,寒冷的天冻的她瑟瑟发抖。 外面的惨叫声渐小,柳初静猛然站起身钻出水缸,她望着院中七七八八的尸体满眼惊恐。 还不等去查看爹娘的尸体,她便被滴在脖颈上的血惊到,她缓缓扭头,就见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在空中盯着自己。 她强忍着泪水,拔腿向外跑去。 原以为是自己家倒霉碰上妖物,结果是整座城都被血洗了,成为了妖物的盘中餐。 她不敢停下,拼命的向城门跑去,脚被尸体绊住,她倒在血泊中,任由妖物袭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大刀斩碎空中漂浮的妖怪,带来希望。 柳初静跪坐在地,白色的裙摆晕染上鲜血,她泪眼婆娑的扭头看去,雨滴也在此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持刀的人眼中无情,深蓝的衣衫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很颓,但柳初静还是一眼看出对方是自己多年等待的苏哥哥。 “苏哥哥……”泪水和雨水交织而下,柳初静终于可以放肆大哭了。 苏恨省放下大刀,半跪在她面前,任由她抱上自己,哭的撕心裂肺。 不到半日,苏恨省便解决了城中的妖怪魔物,活下来的人不到之前的一半。 苏家灭门,柳家除了柳初静,也都死绝了。 坟墓前,柳初静磕头上香,眼睛红肿,已经哭不出来了。 苏恨省杀完妖到给亲人下葬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他站在她身旁沉默许久说:“我娶你,给我们爹娘一个交代,他们泉下有知,应当,会很欣慰。” 柳初静抬头看他,“苏哥哥,你似乎并不伤心。” 苏恨省道:“人死入轮回,没什么好伤心的。” 柳初静问:“你不是去仙界学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保护天下苍生了吗?” 苏恨省道:“保护身边人,也是保护天下苍生。仙界不适合我,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了。从前,是我想的太美好,现在我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尽自己所能为天下出力。” “那……”柳初静揪着衣角,她咬唇问:“你娶我,是因为爱吗?” 苏恨省犹豫片刻道:“少时欢喜,怎么不是爱呢。” 柳初静起身,端庄的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她颔首低眉,“我懂了,三年守孝期一过,我们便成亲。” 这世道,女子总要给自己找个傍身的,她是爱他的,也愿意跟着他。 自这日后,两人有了夫妻之名,她陪着他游历江湖,孝期一过,他娶她为正妻,有了夫妻之实。 可她从未见他笑过,从仙界回来就一直没见过,她不敢提,只做好妻子本分。 直到宁疏桐的出现,才重新勾起了苏恨省的笑。 “呆子啊,让你陪静姐姐,你钻我屋里干什么?我烦你不知道吗,狗皮膏药啊!” 宁疏桐的声音拉回柳初静的心绪,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就看见宁疏桐踩在凳子上揪苏恨省的耳朵。 苏恨省站在她身前认错,“她喜欢安静,我在会打扰她休息的。” “你是真呆啊!”宁疏桐一拳打过去,“你是她相公,和她一起睡天经地义,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打扰她啊。” 苏恨省抬着头说:“可我也是你相公啊,你也是我娘子,我一碗水要端平的。” 宁疏桐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你前两天都是和静姐姐睡的,今天她妖毒犯了你更应该陪着她。” “有需要她会说的。”苏恨省道:“倒是你,这两天都不和我住,成亲才两年,你就对我腻了?” 宁疏桐抱着双臂,把头一扭,她偷笑道:“怎么可能,我没有,你别瞎说。” “真的假的,我看看。”苏恨省笑着把宁疏桐从凳子上抱下来,向着里屋走去。 宁疏桐踢着腿,“苏恨省,你放我下来!我生气了啊!” “叫相公。”苏恨省抱得更紧了。 柳初静关上窗,淡淡一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第93章 所爱非所爱,所情非所情 “啊?那你也太小了!” 宁疏桐嘴里的糖块在震惊中掉落到桌子上,她高喊着站起身,盯着林雨歇打量起来。 在一旁磨大刀的苏恨省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磨刀石,他抬头问:“怎么了桐桐?” “没事没事,磨你的刀。”宁疏桐摆摆手降下音量,她捏着林雨歇的脸说:“你这么大点懂什么叫爱呀,顶多算是喜欢。我还以为,你至少和陌尘差不多大呢。” “说的好像你很大一样,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嘛。”林雨歇揉着自己的脸嘟囔着。 “万事不能只看表面。”宁疏桐勾唇一笑,“小丫头就要做小丫头的事情。” “爱,对我来说太模糊了。”林雨歇伸手拽过桌上的茶杯,心里泛起苦涩,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对鸿蒙的感情算不算是爱。 百年孤独,百年陪伴。 那是爱吗? 少女懵懂,情丝生长。 那是爱吗? 一见倾心,再见如故。 那是爱吗? 林雨歇抿着茶,对待和宁疏桐谈论这些问题,竟觉得很自然,没有任何不适。 宁疏桐拍着她的肩说:“以我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喜欢呢,可以喜欢很多个,但爱只能爱一个。” 林雨歇很会抓字眼,“过来人,这么说大叔他不是你的第一个?” “不告诉你。”宁疏桐垂下眼眸,“但人啊,有的时候会在某一个时间段,某一个地点,根据所做人的事情而产生某种他喜欢上你的错觉。如果这个时候你陷进去了,恭喜你,成功的混淆了爱和喜欢。” 林雨歇奇怪,“我不明白,怎么就混淆了?” 宁疏桐摸着发丝间的枫叶饰品说:“我也不明白,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明白多少。而且爱和爱是不一样的,就像我爱吃糖,但糖葫芦和蜜饵是不一样的。我喜欢钱,但金子和银子也不一样。那你能说你爱吃糖葫芦就不要蜜饵吗,或是你喜欢金子就不要银子吗,这都是一个道理的。” “总有一个最喜欢的,也是最爱的那个。”林雨歇问:“疏桐姐,要是金子和银子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宁疏桐不假思索的说:“金子啊,但银子我也想要。” 林雨歇嗤笑,“这种情况不就是你和大叔,初静姐的现状吗。” “哎呀,好麻烦好麻烦,结束这个话题。”宁疏桐跳起身,摇头晃脑的打乱桌上的茶杯。 林雨歇叉起腰,“这个话题明明是你引起来的,怎么喊着要结束的也是你。” “我累了不行吗。”宁疏桐伸着懒腰,“你要是伤好就赶紧走,打哪来的回哪去,别给我们惹来祸端。”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雨歇,她昏迷的两天虽然没有人找上门,但也快了,再待下去也只会连累他们,倒不如尽早分开。 身上的伤在灵药的帮助下慢慢愈合中,林雨歇也不想去探究他们身上的秘密,只道有缘再见了。 林雨歇拉扯道:“可是我没钱啊,客栈住不起。” 宁疏桐拽下腰间的枫叶荷包甩到桌上,她哼道:“钱给你了,别赖着不走。” “谢了,江湖再见。”林雨歇抓起荷包在手里颠了颠,她另一只手隔空唤着残影。 残影从屋内的橱柜中飞出,背在了林雨歇的背上,她轻咳两声,忘了在凡间灵力受限,这一动作险些再次让她昏厥过去。 宁疏桐眼尖扶住她,“小心啊,这里是凡界,灵力能少用还是少用。” 柳初静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甩着手上的水珠,柔声道:“林姑娘你要走啊?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要不再多待几天。” 林雨歇婉拒,“不用了,我还有事,这两天已经耽搁你们不少了。” “你要去镇里吗?”苏恨省扛起大刀说:“这个时间没有马车,我可以送你。” “我自己可以。”林雨歇指了指身后的残影,表示自己可以御剑。 宁疏桐弓起食指在林雨歇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还想御剑?我刚和你说完你就忘了?” “哦,对吼。”林雨歇揉着脑门,她心想不御剑还可以浅用神器,毕竟神器在凡界不受限,副作用就是可能会吸引来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但为了不牵扯上他们,林雨歇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总有办法,不劳你们费心了,多谢。” “那就后会有期。”苏恨省也没有强留。 林雨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苏恨省这才得空问:“桐桐,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相公,我觉得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宁疏桐盯着远处,意味深长。 苏恨省问:“是吗,何以见得?” 宁疏桐一脸认真道:“直觉。” 柳初静站在两人身边也插不进话,她眼角含笑,想了想还是去找些杂活干,也不至于太过清闲。 才刚转身走出去没两步,柳初静洁白的脖子上便爬满了毒痕,像是突然生长出来的。 她捂着上胸口轻咳了两声,浑身闷痛,苏恨省和宁疏桐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将她扶住。 苏恨省关切的问:“阿静,是不是妖毒又发作了?” 宁疏桐挽起柳初静的袖子,伸手探着脉象。 柳初静面上柔和,略显虚弱道:“没事的,就偶尔发作一下,我都习惯了。相公,你之前不是说没什么大碍的吗。” “是,但这妖毒一直在你身体里也不是个事儿啊,总归是个隐患。”苏恨省打横抱起柳初静往房间走,“先回屋休息。” 宁疏桐跟在他们身后说:“当时说没大碍,是因为这妖毒来自于良性的妖怪,这要是恶性的早发作了,你都可能被妖化。” 柳初静不放在心上,“小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宁疏桐面色一沉,“必须要尽快把你体内的妖毒清除,这事没的商量。我听说安坊彩镇外妖物甚多,他们有对付妖毒的独特法子,不如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看看。” “可我们……”柳初静声音弱弱的,她低下头说:“才搬的新家,又要走吗?” 苏恨省将她放在床上,细心的盖上被子说:“治完再回来,你要喜欢这里,我们就不搬家了。你身体里的妖毒总是搞得我提心吊胆的,我们明天就出发。可以吗,阿静?” 柳初静笑笑,“你们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当然可以。” “今晚你就好好陪静姐姐,我去隔壁睡。”宁疏桐笑着把苏恨省往床边推,自己则跑出了房间。 “桐……”苏恨省揽手抓了个空,眼神有些落寞。 柳初静调笑着,“怎么了,相公不想陪我吗?” 苏恨省摆摆手,“没有,我就是怕打扰你晚上休息。” “确实有些打扰。”柳初静心思细腻,她微微偏头说:“相公还是去和小桐睡,我自己可以。” “那你有事叫我。”苏恨省起身指着门,心思早就飞出去了。 “好,你快走。” 柳初静点点头,等房间只剩下自己她才没了笑,她摸着脖颈间渐渐消去的毒痕叹气。 她和苏恨省自小便订了娃娃亲,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是双方都欢喜的事情,却在谈婚论嫁时被苏恨省叫停。 十七岁那年,正直血气方刚的苏恨省决心上仙界,求仙问道,维护天下苍生。 家里人不同意,可他偏要斩断红尘,登上仙界学艺,为此和家中决裂。 当时身为闺阁女子的柳初静也不知着了什么道,死心眼的非要等他回来,旁人劝她仙凡寿命不同,就算他回来了,她也不一定会等到他。 可她偏不信邪,就算等到两鬓斑白,牙齿掉光,她也要等他回来。 因为少时的他说过,她如月皎洁,日后必娶她为妻。 好在,柳初静后来等到了,不过等来的不再是明媚的少年郎,反倒是沧桑到令人心疼的男人。 短短六年,物是人非。 他不笑了,人颓了。 可笑的是,他同意娶她那天,正是她家破人亡的那天。 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妖物横生,不问善恶,逢人便杀,吸取灵魂,把皎洁的月都染上了血色。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柳初静柔柔弱弱,她被爹娘藏在水缸中,寒冷的天冻的她瑟瑟发抖。 外面的惨叫声渐小,柳初静猛然站起身钻出水缸,她望着院中七七八八的尸体满眼惊恐。 还不等去查看爹娘的尸体,她便被滴在脖颈上的血惊到,她缓缓扭头,就见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在空中盯着自己。 她强忍着泪水,拔腿向外跑去。 原以为是自己家倒霉碰上妖物,结果是整座城都被血洗了,成为了妖物的盘中餐。 她不敢停下,拼命的向城门跑去,脚被尸体绊住,她倒在血泊中,任由妖物袭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大刀斩碎空中漂浮的妖怪,带来希望。 柳初静跪坐在地,白色的裙摆晕染上鲜血,她泪眼婆娑的扭头看去,雨滴也在此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持刀的人眼中无情,深蓝的衣衫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很颓,但柳初静还是一眼看出对方是自己多年等待的苏哥哥。 “苏哥哥……”泪水和雨水交织而下,柳初静终于可以放肆大哭了。 苏恨省放下大刀,半跪在她面前,任由她抱上自己,哭的撕心裂肺。 不到半日,苏恨省便解决了城中的妖怪魔物,活下来的人不到之前的一半。 苏家灭门,柳家除了柳初静,也都死绝了。 坟墓前,柳初静磕头上香,眼睛红肿,已经哭不出来了。 苏恨省杀完妖到给亲人下葬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他站在她身旁沉默许久说:“我娶你,给我们爹娘一个交代,他们泉下有知,应当,会很欣慰。” 柳初静抬头看他,“苏哥哥,你似乎并不伤心。” 苏恨省道:“人死入轮回,没什么好伤心的。” 柳初静问:“你不是去仙界学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保护天下苍生了吗?” 苏恨省道:“保护身边人,也是保护天下苍生。仙界不适合我,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了。从前,是我想的太美好,现在我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尽自己所能为天下出力。” “那……”柳初静揪着衣角,她咬唇问:“你娶我,是因为爱吗?” 苏恨省犹豫片刻道:“少时欢喜,怎么不是爱呢。” 柳初静起身,端庄的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她颔首低眉,“我懂了,三年守孝期一过,我们便成亲。” 这世道,女子总要给自己找个傍身的,她是爱他的,也愿意跟着他。 自这日后,两人有了夫妻之名,她陪着他游历江湖,孝期一过,他娶她为正妻,有了夫妻之实。 可她从未见他笑过,从仙界回来就一直没见过,她不敢提,只做好妻子本分。 直到宁疏桐的出现,才重新勾起了苏恨省的笑。 “呆子啊,让你陪静姐姐,你钻我屋里干什么?我烦你不知道吗,狗皮膏药啊!” 宁疏桐的声音拉回柳初静的心绪,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就看见宁疏桐踩在凳子上揪苏恨省的耳朵。 苏恨省站在她身前认错,“她喜欢安静,我在会打扰她休息的。” “你是真呆啊!”宁疏桐一拳打过去,“你是她相公,和她一起睡天经地义,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打扰她啊。” 苏恨省抬着头说:“可我也是你相公啊,你也是我娘子,我一碗水要端平的。” 宁疏桐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你前两天都是和静姐姐睡的,今天她妖毒犯了你更应该陪着她。” “有需要她会说的。”苏恨省道:“倒是你,这两天都不和我住,成亲才两年,你就对我腻了?” 宁疏桐抱着双臂,把头一扭,她偷笑道:“怎么可能,我没有,你别瞎说。” “真的假的,我看看。”苏恨省笑着把宁疏桐从凳子上抱下来,向着里屋走去。 宁疏桐踢着腿,“苏恨省,你放我下来!我生气了啊!” “叫相公。”苏恨省抱得更紧了。 柳初静关上窗,淡淡一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第94章 彩镇巧遇渝,似故又非故 安坊彩镇。 天空五彩斑斓,云层泛起涟漪,置身其中,整个人的身心都舒缓了不少。 在这里,妖没有刻意隐藏,都保持着原始的装扮,人不主动招惹妖,妖也不主动招惹人,倒也有几分祥和之气。 面摊前,养好伤的林雨歇玩弄着衣袖上的带子,她毫无寻找神器的头绪。 虽说神器之间有共鸣,但也只给她指路在安坊彩镇,和任我说的一样。 热乎乎的牛肉面被摊主端上桌,林雨歇往前坐了坐,她拿出一双筷子随意问道:“老板,你们镇子一直如此吗。最近,或是前几个月前,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呀?” “没有啊,我们阵子闹腾的很,不似表面的平静。”摊主煮着面,思考片刻告诫道:“外乡人最好不要多待。” “为什么?”林雨歇起了兴趣,线索这不就来了嘛。 结果摊主一脸正经的说:“怕你破产啊,我们镇子房租贵的吓人。” “店家,你可真会开玩笑。”林雨歇尬笑两声,吸溜了一口牛肉面。 摊主停下煮面的手说:“我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刚刚点的面,一两银子。” “你这是宰客!”林雨歇眼睛瞪的老大,她拍桌而起,含糊不清的说:“你这面是金子做的吗!” 摊主走到菜板前拿起菜刀看向林雨歇,眼神带着威胁将刀剁进菜板里,“你想吃霸王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雨歇嘿嘿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摊主满意一笑,伸手去拿银子。 林雨歇一掌扣住银子,“钱我都给了,多问一个问题不过分。你们镇子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人得了什么宝贝啊?比如……扇子,或是箜篌。” 摊主看在银子的份上说:“有啊,一件乐器,亮的很,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箜篌。一品阁隔三差五就拿出来展示展示,那声音,听完直接让人烦恼全无啊。” 摊主越说,表情越是享受,仿佛已经置身在优美的乐声中,无法自拔。 听着摊主的描述,林雨歇敢肯定,一品阁里的应该就是神器浮生篌,浮生一梦,孤影惊鸿。 林雨歇几下把面吃干净,抓起银子拔腿就跑,“老板,谢谢嗷。” 摊主反应过来,盯着桌子上被林雨歇替换成铜钱的银子高喊:“哎!把银子留下啊!” 林雨歇做着鬼脸,“一碗面,十文钱够了,你碗里都没几片肉!奸商!” 有了方向,收集起神器指日可待。 林雨歇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对了一品阁的方向,却被人群堵得连一品阁的牌子都没看见。 她往里挤着,随便拍了几个人的肩膀问:“请问,这里是一品阁吗?” “什么!” 林雨歇捂着耳朵喊,“请问!这里是一品阁吗!” “是!” 和他们交流可真困难,不过好在方向没找错,这来一品阁的人真是多,想必一定蕴藏了不少奇珍异宝。 林雨歇跟着往里挤,奈何人群严丝合缝,直接把她拱了出去。 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林雨歇向后仰去,已经做好摔一跤的准备了。 一只宽大温暖的手稳稳将她接住,手的主人轻笑,“姑娘,人多拥挤,还是莫要心急,待到人群散去,再上前也不迟。” 林雨歇不好意思的望着对方,腼腆的说着谢谢,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面前的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啊。 哪里还是眼熟,这分明就是陌尘本人嘛,穿着一身紫真是新鲜,怪不得一时恍惚。 林雨歇以为他是来抓自己去天苑的,她吓得忙起身抱住一旁的柱子大喊,“你……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我不和你走,你想都不要想!” 他一头雾水道:“姑娘你在说什么,什么抓你回去?在下又不是牙侩,抓你作甚。” 对方的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林雨歇一愣,她放开柱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你……你不是……” “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渝字,矢志不渝的渝。是安坊彩镇陈大善人的独子,姑娘若不信大可随意打听。瞧姑娘的样子,应当是将在下认作他人了。” “陈……”林雨歇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脸,“渝?” 说眼前的人不是陌尘,糊弄鬼啊,可是,陌尘好像不会如眼前的陈公子一样时刻挂着笑颜。 陈渝身上没有陌尘身上的神性,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更有烟火气,更平易近人。 对啊,怎么就不能有长的一样的人出现呢,陌尘还和鸿蒙长的一模一样呢,这要追溯起来,可没完。 怕是陌尘故意隐藏,林雨歇还偷偷探查了陈渝,发现他身上并无半点灵力波动,应当是个凡人没错了。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吗? “正是在下。”陈渝微微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说:“姑娘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林雨歇脸一红,眼神闪躲向后退了半步,她确定了,面前的人肯定不是陌尘,陌尘可不会逗她玩。 陈渝瞥了眼乱哄哄的人群,将视线一点点移到林雨歇身上,“姑娘是要进一品阁吗?” 林雨歇点点头,“不过这么多人,轮到我进去,估计已经到黄昏了。” “不会的。”陈渝的视线就没有从林雨歇的身上移开过,他示意林雨歇往一品阁的门口看。 几声锣响,一品阁的二阁主碧水来到门口说:“时间到,开阁。” 人群乌泱泱的往里挤,一条巨大的绿色蛇尾将众人扫到门外。 碧水推出个牌子立在门口道:“本姑娘三令五申,没有请柬没有金子没有奇珍异宝没有本领,就别来一品阁!乱凑热闹的,赶紧给本姑娘滚!” 碧水身边的小妖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别耽误时间,给有请柬的人让出路来!” “请柬?”林雨歇拍了拍脑袋,“怎么进一品阁还要请柬,我现在去哪里搞请柬啊。” 陈渝拿出请柬说:“姑娘是外乡人,难怪不知道进一品阁需要请柬。在下与姑娘有缘,若姑娘不嫌弃便和我一同进去。” “不嫌弃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你陈公子。”林雨歇说:“还有,你不要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我有名字的,我叫林雨歇。” 陈渝淡笑,“雨歇,雨歇长虹淡欲收,疏疏寒霭暮依楼。好名字。那在下就喊你雨歇了,也请你不要陈公子陈公子的叫我,怪生疏的。” “那我就直接喊你大名了,你别觉得我唐突就好。”林雨歇也露出了笑,和他相处,她竟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怎么会呢。” 陈渝将请柬交到碧水手里,带着林雨歇进了一品阁二楼的上房,窗户一开,一品阁整个内部一览无余。 一品阁里的小厮给他们备完茶便离开了,陈渝这才开口问:“雨歇,你来一品阁是要寻什么宝贝吗?” “啊,也不是。”林雨歇道:“就是听说一品阁不久前得了件乐器,弹出来的音乐让人心旷神怡,便想来听听。” “原来雨歇是慕名而来。” “陈渝你呢?”林雨歇好奇道:“你来一品阁做什么?” 陈渝露出悲伤之色,“家父病重,瞧了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听闻一品阁有灵始丹,乃是仙界灵药,可去妖毒,治杂症,夸大些,还有起死回生之效。所以,我就来了。” “你爹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肯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林雨歇彻底放下戒备,她拍着陈渝的肩膀说:“如果那个什么丹不好用的话也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陈渝片刻感动,他盯着她背后的残影,问:“雨歇,你是仙界的人吗?” 刚放下的戒备心瞬间提了起来,要是凡人的话,不可能第一句就问你是不是来自仙界的。 就算是看她背后背了把剑,凡人的第一想法也应该是她来自江湖中的哪门哪派。 林雨歇缓缓摸上背后的残影,“为什么这样问,你怎么确定我是来自仙界的?” 陈渝抬眸,眼里流淌着温暖与柔情,他似是被她的反应逗笑,“因为雨歇一看就不像是凡人,像是小仙女啊,心善单纯。” 林雨歇摸上残影的手一顿,她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你果然不是他。” “雨歇,你说什么?”陈渝没听清。 林雨歇忙摆手,“没什么。” 陈渝没再追问,反倒是将视线转移到了残影的身上,“你背上的剑不似俗物,可否借我一看。” “没问题啊。”林雨歇没多想,她解下背后的残影,双手递过去。 陈渝拔出残影,细细观看,他用双指拂过剑身,黑气不经意的减弱,寒冰逐渐向上蔓延。 “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你收好。”陈渝不动声色的把残影递回去。 “还是你识货。”林雨歇擦了擦残影重新背到背上,“之前有个人和我说此剑会损我心性,我没听他的,现在不也好好的。” 陈渝说:“也许那个人是为了你好呢。” “也许。”林雨歇耸耸肩,“可我不需要他这种好。” 小厮敲门而入,端来了一堆精致好看的糕点。 陈渝将点心推到她面前,“一品阁的点心精致又好吃,雨歇,我想你会喜欢的,尝尝。” “好。”林雨歇拿起两块点心吃了起来,嘴边粘了不少碎屑。 陈渝拿出手帕,眉眼带笑,他轻轻擦着她的嘴角,“慢点吃,有很多呢。” 仿若一股电流在两人之间流转,林雨歇抬起头,满目繁星望着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两人离的很近,空气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若即若离的感觉不由生出了暧昧。 林雨歇忽然反应过来,她慌张的抢过手帕,“我、我自己来就好。” 陈渝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锣响的声音打断。 楼下连敲三声锣,人群瞬间围在了大厅中央的台子两边,二楼的窗户也纷纷被推开。 小妖拿着锣站在台子中间,它说:“时辰到,今日有三个名额,老规矩,胜者可参观一品阁。抢到名额的,谁要第一个挑战?” 林雨歇趴在窗边往下看,“这是要做什么?” “哦,这个呀,类似于打擂台。”陈渝走到窗边说:“是专门给那些没请柬,没钱的人设立的。只要他们能打赢熊妖,就可以参观一品阁,或是参与一品阁的拍卖。” 林雨歇问:“那拍卖什么时候开始,我又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神奇的乐器?” 陈渝道:“一品阁辰时入内,巳时关门。此事结束后,阁内的人可自行参观,待到未时正式开始拍卖奇珍异宝。那个神奇的乐器,我猜拍卖结束以后就能看到了。” “啊,那岂不是要等很久。”林雨歇恹恹的趴在窗边,心想万一不是浮生篌,自己不是白等了。 陈渝问:“你很着急吗?” “也没有很着急。”林雨歇说:“陈渝我问你,你一直生活在安坊彩镇,应该很早以前就见过一品阁那件神奇的乐器了。” 陈渝摇摇头,“这倒没有,这件乐器是前几个月才来到一品阁的,那时一品阁还没有这么多人。而且一品阁隔几天才会拿出来弹奏一次,我不经常来,自然看不到。” 林雨歇道:“照你这么说,我今天还不一定能看到一品阁弹奏它。” 陈渝笑笑,“万事随缘,也许你运气好呢,今晚就能看到。” “我运气一向很好。”林雨歇嘴角微扬,“陈渝,你笑起来真好看,没事就多笑笑。我有两个朋友和你很像,可惜他们都不爱笑。” 陈渝表情复杂,“是吗,也许他们不是不爱笑,只是他们身上的担子太重,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情感展露给他人。” “你说的对。”林雨歇淡淡道:“他们都喜怒不形于色,心怀天下,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有的时候甚至都不能左右自己的想法。” 陈渝:“他们?” 林雨歇倚在窗框上说:“一个是我之前很爱很爱的人,一个是我现在喜欢,却偶尔分不清我对他是什么感情的人。” “你……”陈渝欲言又止。 楼下的小妖再次敲锣,宣布挑战开始。 林雨歇一把将陈渝拽到窗前往下看,“哎,开始了,陈渝你快来看!” 第94章 彩镇巧遇渝,似故又非故 安坊彩镇。 天空五彩斑斓,云层泛起涟漪,置身其中,整个人的身心都舒缓了不少。 在这里,妖没有刻意隐藏,都保持着原始的装扮,人不主动招惹妖,妖也不主动招惹人,倒也有几分祥和之气。 面摊前,养好伤的林雨歇玩弄着衣袖上的带子,她毫无寻找神器的头绪。 虽说神器之间有共鸣,但也只给她指路在安坊彩镇,和任我说的一样。 热乎乎的牛肉面被摊主端上桌,林雨歇往前坐了坐,她拿出一双筷子随意问道:“老板,你们镇子一直如此吗。最近,或是前几个月前,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呀?” “没有啊,我们阵子闹腾的很,不似表面的平静。”摊主煮着面,思考片刻告诫道:“外乡人最好不要多待。” “为什么?”林雨歇起了兴趣,线索这不就来了嘛。 结果摊主一脸正经的说:“怕你破产啊,我们镇子房租贵的吓人。” “店家,你可真会开玩笑。”林雨歇尬笑两声,吸溜了一口牛肉面。 摊主停下煮面的手说:“我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刚刚点的面,一两银子。” “你这是宰客!”林雨歇眼睛瞪的老大,她拍桌而起,含糊不清的说:“你这面是金子做的吗!” 摊主走到菜板前拿起菜刀看向林雨歇,眼神带着威胁将刀剁进菜板里,“你想吃霸王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雨歇嘿嘿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摊主满意一笑,伸手去拿银子。 林雨歇一掌扣住银子,“钱我都给了,多问一个问题不过分。你们镇子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人得了什么宝贝啊?比如……扇子,或是箜篌。” 摊主看在银子的份上说:“有啊,一件乐器,亮的很,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箜篌。一品阁隔三差五就拿出来展示展示,那声音,听完直接让人烦恼全无啊。” 摊主越说,表情越是享受,仿佛已经置身在优美的乐声中,无法自拔。 听着摊主的描述,林雨歇敢肯定,一品阁里的应该就是神器浮生篌,浮生一梦,孤影惊鸿。 林雨歇几下把面吃干净,抓起银子拔腿就跑,“老板,谢谢嗷。” 摊主反应过来,盯着桌子上被林雨歇替换成铜钱的银子高喊:“哎!把银子留下啊!” 林雨歇做着鬼脸,“一碗面,十文钱够了,你碗里都没几片肉!奸商!” 有了方向,收集起神器指日可待。 林雨歇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对了一品阁的方向,却被人群堵得连一品阁的牌子都没看见。 她往里挤着,随便拍了几个人的肩膀问:“请问,这里是一品阁吗?” “什么!” 林雨歇捂着耳朵喊,“请问!这里是一品阁吗!” “是!” 和他们交流可真困难,不过好在方向没找错,这来一品阁的人真是多,想必一定蕴藏了不少奇珍异宝。 林雨歇跟着往里挤,奈何人群严丝合缝,直接把她拱了出去。 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林雨歇向后仰去,已经做好摔一跤的准备了。 一只宽大温暖的手稳稳将她接住,手的主人轻笑,“姑娘,人多拥挤,还是莫要心急,待到人群散去,再上前也不迟。” 林雨歇不好意思的望着对方,腼腆的说着谢谢,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面前的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啊。 哪里还是眼熟,这分明就是陌尘本人嘛,穿着一身紫真是新鲜,怪不得一时恍惚。 林雨歇以为他是来抓自己去天苑的,她吓得忙起身抱住一旁的柱子大喊,“你……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我不和你走,你想都不要想!” 他一头雾水道:“姑娘你在说什么,什么抓你回去?在下又不是牙侩,抓你作甚。” 对方的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林雨歇一愣,她放开柱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你……你不是……” “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渝字,矢志不渝的渝。是安坊彩镇陈大善人的独子,姑娘若不信大可随意打听。瞧姑娘的样子,应当是将在下认作他人了。” “陈……”林雨歇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脸,“渝?” 说眼前的人不是陌尘,糊弄鬼啊,可是,陌尘好像不会如眼前的陈公子一样时刻挂着笑颜。 陈渝身上没有陌尘身上的神性,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更有烟火气,更平易近人。 对啊,怎么就不能有长的一样的人出现呢,陌尘还和鸿蒙长的一模一样呢,这要追溯起来,可没完。 怕是陌尘故意隐藏,林雨歇还偷偷探查了陈渝,发现他身上并无半点灵力波动,应当是个凡人没错了。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吗? “正是在下。”陈渝微微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说:“姑娘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林雨歇脸一红,眼神闪躲向后退了半步,她确定了,面前的人肯定不是陌尘,陌尘可不会逗她玩。 陈渝瞥了眼乱哄哄的人群,将视线一点点移到林雨歇身上,“姑娘是要进一品阁吗?” 林雨歇点点头,“不过这么多人,轮到我进去,估计已经到黄昏了。” “不会的。”陈渝的视线就没有从林雨歇的身上移开过,他示意林雨歇往一品阁的门口看。 几声锣响,一品阁的二阁主碧水来到门口说:“时间到,开阁。” 人群乌泱泱的往里挤,一条巨大的绿色蛇尾将众人扫到门外。 碧水推出个牌子立在门口道:“本姑娘三令五申,没有请柬没有金子没有奇珍异宝没有本领,就别来一品阁!乱凑热闹的,赶紧给本姑娘滚!” 碧水身边的小妖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别耽误时间,给有请柬的人让出路来!” “请柬?”林雨歇拍了拍脑袋,“怎么进一品阁还要请柬,我现在去哪里搞请柬啊。” 陈渝拿出请柬说:“姑娘是外乡人,难怪不知道进一品阁需要请柬。在下与姑娘有缘,若姑娘不嫌弃便和我一同进去。” “不嫌弃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你陈公子。”林雨歇说:“还有,你不要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我有名字的,我叫林雨歇。” 陈渝淡笑,“雨歇,雨歇长虹淡欲收,疏疏寒霭暮依楼。好名字。那在下就喊你雨歇了,也请你不要陈公子陈公子的叫我,怪生疏的。” “那我就直接喊你大名了,你别觉得我唐突就好。”林雨歇也露出了笑,和他相处,她竟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怎么会呢。” 陈渝将请柬交到碧水手里,带着林雨歇进了一品阁二楼的上房,窗户一开,一品阁整个内部一览无余。 一品阁里的小厮给他们备完茶便离开了,陈渝这才开口问:“雨歇,你来一品阁是要寻什么宝贝吗?” “啊,也不是。”林雨歇道:“就是听说一品阁不久前得了件乐器,弹出来的音乐让人心旷神怡,便想来听听。” “原来雨歇是慕名而来。” “陈渝你呢?”林雨歇好奇道:“你来一品阁做什么?” 陈渝露出悲伤之色,“家父病重,瞧了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听闻一品阁有灵始丹,乃是仙界灵药,可去妖毒,治杂症,夸大些,还有起死回生之效。所以,我就来了。” “你爹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肯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林雨歇彻底放下戒备,她拍着陈渝的肩膀说:“如果那个什么丹不好用的话也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陈渝片刻感动,他盯着她背后的残影,问:“雨歇,你是仙界的人吗?” 刚放下的戒备心瞬间提了起来,要是凡人的话,不可能第一句就问你是不是来自仙界的。 就算是看她背后背了把剑,凡人的第一想法也应该是她来自江湖中的哪门哪派。 林雨歇缓缓摸上背后的残影,“为什么这样问,你怎么确定我是来自仙界的?” 陈渝抬眸,眼里流淌着温暖与柔情,他似是被她的反应逗笑,“因为雨歇一看就不像是凡人,像是小仙女啊,心善单纯。” 林雨歇摸上残影的手一顿,她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你果然不是他。” “雨歇,你说什么?”陈渝没听清。 林雨歇忙摆手,“没什么。” 陈渝没再追问,反倒是将视线转移到了残影的身上,“你背上的剑不似俗物,可否借我一看。” “没问题啊。”林雨歇没多想,她解下背后的残影,双手递过去。 陈渝拔出残影,细细观看,他用双指拂过剑身,黑气不经意的减弱,寒冰逐渐向上蔓延。 “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你收好。”陈渝不动声色的把残影递回去。 “还是你识货。”林雨歇擦了擦残影重新背到背上,“之前有个人和我说此剑会损我心性,我没听他的,现在不也好好的。” 陈渝说:“也许那个人是为了你好呢。” “也许。”林雨歇耸耸肩,“可我不需要他这种好。” 小厮敲门而入,端来了一堆精致好看的糕点。 陈渝将点心推到她面前,“一品阁的点心精致又好吃,雨歇,我想你会喜欢的,尝尝。” “好。”林雨歇拿起两块点心吃了起来,嘴边粘了不少碎屑。 陈渝拿出手帕,眉眼带笑,他轻轻擦着她的嘴角,“慢点吃,有很多呢。” 仿若一股电流在两人之间流转,林雨歇抬起头,满目繁星望着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两人离的很近,空气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若即若离的感觉不由生出了暧昧。 林雨歇忽然反应过来,她慌张的抢过手帕,“我、我自己来就好。” 陈渝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锣响的声音打断。 楼下连敲三声锣,人群瞬间围在了大厅中央的台子两边,二楼的窗户也纷纷被推开。 小妖拿着锣站在台子中间,它说:“时辰到,今日有三个名额,老规矩,胜者可参观一品阁。抢到名额的,谁要第一个挑战?” 林雨歇趴在窗边往下看,“这是要做什么?” “哦,这个呀,类似于打擂台。”陈渝走到窗边说:“是专门给那些没请柬,没钱的人设立的。只要他们能打赢熊妖,就可以参观一品阁,或是参与一品阁的拍卖。” 林雨歇问:“那拍卖什么时候开始,我又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神奇的乐器?” 陈渝道:“一品阁辰时入内,巳时关门。此事结束后,阁内的人可自行参观,待到未时正式开始拍卖奇珍异宝。那个神奇的乐器,我猜拍卖结束以后就能看到了。” “啊,那岂不是要等很久。”林雨歇恹恹的趴在窗边,心想万一不是浮生篌,自己不是白等了。 陈渝问:“你很着急吗?” “也没有很着急。”林雨歇说:“陈渝我问你,你一直生活在安坊彩镇,应该很早以前就见过一品阁那件神奇的乐器了。” 陈渝摇摇头,“这倒没有,这件乐器是前几个月才来到一品阁的,那时一品阁还没有这么多人。而且一品阁隔几天才会拿出来弹奏一次,我不经常来,自然看不到。” 林雨歇道:“照你这么说,我今天还不一定能看到一品阁弹奏它。” 陈渝笑笑,“万事随缘,也许你运气好呢,今晚就能看到。” “我运气一向很好。”林雨歇嘴角微扬,“陈渝,你笑起来真好看,没事就多笑笑。我有两个朋友和你很像,可惜他们都不爱笑。” 陈渝表情复杂,“是吗,也许他们不是不爱笑,只是他们身上的担子太重,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情感展露给他人。” “你说的对。”林雨歇淡淡道:“他们都喜怒不形于色,心怀天下,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有的时候甚至都不能左右自己的想法。” 陈渝:“他们?” 林雨歇倚在窗框上说:“一个是我之前很爱很爱的人,一个是我现在喜欢,却偶尔分不清我对他是什么感情的人。” “你……”陈渝欲言又止。 楼下的小妖再次敲锣,宣布挑战开始。 林雨歇一把将陈渝拽到窗前往下看,“哎,开始了,陈渝你快来看!” 第95章 一品阁相遇,目标灵始丹 一声巨响。 两米高的熊妖走到台上,地都跟着抖三抖,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猛捶了两下胸口,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还不等第一位挑战者上台,一品阁的大门便被大刀砍的粉碎,苏恨省随即带着柳初静出现。 碧水甩出青绿色的蛇尾,怒道:“哪里来的野蛮人,竟然损坏我们一品阁的大门,你是来砸场子的吗!找死!” 苏恨省拿着大刀挡在身前,他一把将柳初静推到身后,自己则和碧水打了起来。 楼上的林雨歇惊道:“是大叔!” 陈渝问:“雨歇,你认识他?” “嗯。”林雨歇点点头,紧张的盯着楼下,“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陈渝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你之前受的伤,可好些了?” “早就好了。”林雨歇随意的回着,她趴在窗边仔细张望,“他们来一品阁做什么呢,怎么不见疏桐姐?” 楼下打的火热,来一品阁的客人们纷纷让出路来,就当多看个热闹了。 苏恨省用大刀震开碧水道:“我管你什么一品阁二品阁,废话少说,你们抓了我家桐桐,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放了!要不然我拆了你们这个破地方!” 碧水受了小伤,不打算继续和苏恨省打下去,她摸着脸上泛光的鳞片问:“你说的莫不是一位红衣女子?” “对,就是她。”苏恨省焦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碧水脸上满是怒气,“好啊,我还没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了。她偷闯我们一品阁,谁知道起什么心思。我没杀了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恨省紧张道:“她有没有事?” “把人带上来!”碧水轻轻顺着胸前的发丝,她挥挥手,立刻有两个小妖将宁疏桐押了上来。 “放手!放手!”宁疏桐挣扎着,真是马失前蹄。 来安坊彩镇前,宁疏桐特地去打听了,一品阁有灵始丹可以去除柳初静体内的妖毒,她便想偷偷来一品阁探个究竟,没想到她才刚进去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宁疏桐肩膀被身边的两个小妖摁着,手动不了,她便跳起来踢它们,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桐桐!”苏恨省收起大刀,紧张的向前一步。 宁疏桐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相公,你来救我了!” 柳初静也跟着担心,“小桐,你没事?” 宁疏桐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苏恨省对着碧水拱手道:“我为我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她擅闯一品阁是她的不对,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家桐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碧水抱住台上熊妖粗壮的毛胳膊,她吐着信子说:“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妖,这样,今天来挑战阿熊的三个名额还剩一个,就给你。” 苏恨省疑惑,“什么意思?” 碧水笑笑,“意思就是说,只要你打赢了阿熊,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不仅会放了她,你们也可以留在一品阁参加拍卖。” 苏恨省道:“听起来真划算,我答应。” “相公,会不会有诈?”柳初静担心的捏住苏恨省的胳膊,手都在发抖。 “是火坑也要跳啊,桐桐还在他们手里。”苏恨省拍拍她的手,“阿静,放心,不会有事的。” “来。”苏恨省把大刀放在台下的桌子上,他对着宁疏桐点点头,随即走到了台子上。 碧水拍拍手,“爽快,上缚灵锁。” 宁疏桐一惊,“喂!你们先前也没说和熊妖打架还要戴这破玩意,万一你们不讲信用,启动缚灵锁,我家相公不就必输无疑了!” 碧水道:“放心,我们一品阁这点诚信还是讲的。” 宁疏桐慌了,她思来想去说道:“他是凡人,没有灵力的!不用戴缚灵锁!” “这话骗骗人就好了,我可是妖啊。”碧水走下台,让出位置,“公子,请。” 楼上看戏的林雨歇替苏恨省捏了一把汗,“我可见识过缚灵锁的恐怖,这样看起来,大叔他没什么胜算啊。” 陈渝坐在桌前喝了口清茶道:“他未必会输。” “怎么说?”林雨歇好奇。 “你听规则。” 台下的碧水懒洋洋的倚在柱子上,她打了个哈欠说:“点到为止,摔出台子即为输,一只脚也算哦。” 熊妖吼了两声,表示听腻了。 有了缚灵锁的束缚,苏恨省赤手空拳心里也有些没底,但听完规则,他莫名又有了些信心。 “那么,现在,开始。” 熊妖的移动速度缓慢,行动很是笨重,苏恨省利用这一点和它玩起了秦王绕柱。 “这规则还真是人性化,只要大叔找机会绊倒熊妖就肯定会赢的。”林雨歇松了一口气,她扭头问:“陈渝,你不过来看看吗?”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好,那我自己看。”林雨歇没有勉强,她回过头自言自语道:“要是纪风停在的话,他肯定看的比我还认真。他去做什么了呢……” 陈渝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拿稳摔到桌上,水珠溅了他一身。 林雨歇听见声响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水洒了而已。”陈渝指了指里屋说:“我去里面换身衣服,你继续看。” “哦。”林雨歇憨憨地挠了挠头,“好端端的水怎么突然洒了?” 台上,苏恨省被熊妖拽住了脚,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甩飞了出去。 林雨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就结束了? 只见苏恨省顺手抓住楼上的挡布,顺势飞回了台上,观看的客人顿时鼓起了掌。 柳初静和宁疏桐跟着松了口气。 熊妖一拳击中苏恨省的胸口,想将他打飞,他喷出一口血,双手死死的抱着熊妖的胳膊。 “相公!”柳初静眼眶里堆积了泪水,她攥着衣袖,心里怕的很。 “我没事。” 苏恨省拽着熊妖,反身压了过去,熊妖狂怒去拍,因为四肢不协调摔了一跤,台子都被砸出了一个洞。 熊妖嗷嗷起身,张开双臂对着站在台边的苏恨省冲去。 就是现在,一个下蹲。 熊妖当即跌出台子,轰鸣的掌声响起,碧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熊妖摆手让它下去。 “我赢了,放了我家桐桐。”苏恨省捂着胸口,一步步的走到碧水面前。 “当然,当然。”碧水叹气,抬起手让小妖放开宁疏桐。 宁疏桐揉着肩膀喊,“还有我的弘焰弓,还给我!” 碧水甩着袖子,弘焰弓顿时出现在了宁疏桐的面前,“拿去。” 宁疏桐背上弘焰弓跑到苏恨省身边扶住他,她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说:“你是不是傻呀,都吐血了,疼不疼?” “相公,你还好?”柳初静提着裙子跑过来,眼泪嗒嗒的往下落。 “没事没事。”苏恨省两边安慰。 林雨歇对着楼下大喊,“疏桐姐,带大叔上来,我这里有治伤的药!” 柳初静抬头,“是林姑娘。” 宁疏桐表情一冷,“静姐姐,你扶相公上去,我去拿他的刀。” 碧水拿下苏恨省手上的缚灵锁后便没再理会他们,她咧嘴笑道:“大家稍作休息,这台子我们要简单的修修。” 楼上,林雨歇早早打开门等着他们,她拉开凳子说:“快过来坐。” 柳初静扶着苏恨省坐下,还不忘和林雨歇说一声谢谢。 宁疏桐冲进门,她气鼓鼓的揪起林雨歇的耳朵,“臭丫头,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早说啊?” 柳初静出声劝道:“小桐不能这么对林姑娘,太没礼貌了。” “哎呀,没事。”宁疏桐踹上门。 “怎么没事!你放手啦!”林雨歇疼的跳脚,她拍着宁疏桐的手夺回自己的耳朵也气呼呼道:“我什么时候成臭丫头了,而且你也没问过我啊!” 宁疏桐掰着手指说:“你要是早说,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进一品阁,更不会被抓,我相公也就不会和那个死熊妖对打,更不会受伤,都怪你!” 林雨歇噗嗤笑出声,“疏桐姐,你的思想真值得我们学习,不怪天只由人。” 宁疏桐也跟着笑出了声,她傲娇的伸出手,“不和你贫了,你不是说有治伤的灵药吗,拿来啊。” “给。”林雨歇从百宝袋里翻了翻,拿出药瓶递了过去。 苏恨省吃下药丸顿时觉得恢复了大半,“谢谢你啊林姑娘。” 林雨歇道:“谢什么大叔,你们也救了我呀,这就算是我知恩图报了。” 换好衣服的陈渝从屏风后走出,“雨歇,你在和谁说话?” 林雨歇一拍脑袋,怎么把他给忘了,“陈渝,不好意思啊,未经你允许就让他们上来了,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雨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陈渝浅笑,偏偏头看向三人。 陈渝的眼神在看见宁疏桐时忽的定住,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宁疏桐也是一样,她指着陈渝,自我怀疑道:“陌……” 陈渝先行开口,“你好,我叫陈渝。” 林雨歇把陈渝拉到身边说:“对,他叫陈渝,人超好的,就是他带我进的一品阁。” “陈渝?”宁疏桐盯着他,眼里都是怀疑,她摸着下巴绕着他来回走动道:“你叫——陈渝?” 陈渝道:“正是在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问题啊,我就问问。”宁疏桐转而望向林雨歇,仿佛看透一切,她长哦了一声,随即眯起眼笑笑,“陈公子,你紧张什么?” 陈渝道:“姑娘说笑了,我可没有紧张。” “我叫宁疏桐。”宁疏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两人,“柳初静,苏恨省。姐姐,相公。” 陈渝一顿,眼神落在苏恨省的身上,他盯着宁疏桐问:“你成亲了?” 宁疏桐用手指卷着头发说:“对啊,我现在就是个凡人,找个爱我的人可不容易。我都活到现在了,神奇?” 陈渝拽出一把凳子坐下,“宁姑娘,你说的在下听不懂。” 见两人似话中有话,林雨歇凑到两人之间问:“陈渝,你们认识吗?” “今天第一次见。”陈渝问:“对了,不知你们来一品阁是要做什么?” 苏恨省也没有隐瞒,当即回道:“一是为了救桐桐,二是为了灵始丹。” “啊呀!”林雨歇一惊,“你们也是为了灵始丹来的。” 柳初静问:“林姑娘,你也是吗?” “我不是,陈渝是,他要拿来救他爹的。”林雨歇担忧道:“可是灵始丹只有一个,你们要怎么分啊?” 宁疏桐灵性说道:“没事,他不急,我们急,先给我们。” “啊?”林雨歇歪头看向陈渝,“你不急吗?你爹不是……” 陈渝浅笑,顺着宁疏桐的话说:“家父确实没那么急。再说,灵始丹也不一定花落我这里,价高者得嘛。” “我觉得你肯定能抢到,然后转手赠予我。”宁疏桐拍了拍陈渝的肩膀,一脸对他寄予重望。 自家娘子今天怎么脸皮这么厚了,虽然平时也这副做派,但也没现在这么过分啊。 苏恨省偷偷扯了扯宁疏桐的衣服,示意她收敛点。 宁疏桐面上带笑,手却在一个劲的拍着苏恨省,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她才出声扯回衣服说:“哎呀相公,你拽我干什么?” 苏恨省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平时大大咧咧的也就算了,人家陈公子拿灵始丹是为了救他爹的,你这样不太好。” “他有没有爹都两说,你怕什么。”宁疏桐低下头,窃窃私语道:“灵始丹我势在必得。” 林雨歇好奇,“大叔,疏桐姐,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宁疏桐来到窗前说:“拍卖好像要开始了,不知道一品阁都有什么稀奇玩意。他们修东西的速度倒是很快啊,这才片刻,底下就变了个样。” 柳初静抿着唇问:“小桐,你说想要灵始丹的人多不多?” “不知道啊,但我估计人也少不了。”宁疏桐拍着柳初静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们不和老弱病残抢,可着最需要的人来。” 第95章 一品阁相遇,目标灵始丹 一声巨响。 两米高的熊妖走到台上,地都跟着抖三抖,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猛捶了两下胸口,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还不等第一位挑战者上台,一品阁的大门便被大刀砍的粉碎,苏恨省随即带着柳初静出现。 碧水甩出青绿色的蛇尾,怒道:“哪里来的野蛮人,竟然损坏我们一品阁的大门,你是来砸场子的吗!找死!” 苏恨省拿着大刀挡在身前,他一把将柳初静推到身后,自己则和碧水打了起来。 楼上的林雨歇惊道:“是大叔!” 陈渝问:“雨歇,你认识他?” “嗯。”林雨歇点点头,紧张的盯着楼下,“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陈渝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你之前受的伤,可好些了?” “早就好了。”林雨歇随意的回着,她趴在窗边仔细张望,“他们来一品阁做什么呢,怎么不见疏桐姐?” 楼下打的火热,来一品阁的客人们纷纷让出路来,就当多看个热闹了。 苏恨省用大刀震开碧水道:“我管你什么一品阁二品阁,废话少说,你们抓了我家桐桐,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放了!要不然我拆了你们这个破地方!” 碧水受了小伤,不打算继续和苏恨省打下去,她摸着脸上泛光的鳞片问:“你说的莫不是一位红衣女子?” “对,就是她。”苏恨省焦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碧水脸上满是怒气,“好啊,我还没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了。她偷闯我们一品阁,谁知道起什么心思。我没杀了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恨省紧张道:“她有没有事?” “把人带上来!”碧水轻轻顺着胸前的发丝,她挥挥手,立刻有两个小妖将宁疏桐押了上来。 “放手!放手!”宁疏桐挣扎着,真是马失前蹄。 来安坊彩镇前,宁疏桐特地去打听了,一品阁有灵始丹可以去除柳初静体内的妖毒,她便想偷偷来一品阁探个究竟,没想到她才刚进去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宁疏桐肩膀被身边的两个小妖摁着,手动不了,她便跳起来踢它们,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桐桐!”苏恨省收起大刀,紧张的向前一步。 宁疏桐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相公,你来救我了!” 柳初静也跟着担心,“小桐,你没事?” 宁疏桐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苏恨省对着碧水拱手道:“我为我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她擅闯一品阁是她的不对,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家桐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碧水抱住台上熊妖粗壮的毛胳膊,她吐着信子说:“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妖,这样,今天来挑战阿熊的三个名额还剩一个,就给你。” 苏恨省疑惑,“什么意思?” 碧水笑笑,“意思就是说,只要你打赢了阿熊,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不仅会放了她,你们也可以留在一品阁参加拍卖。” 苏恨省道:“听起来真划算,我答应。” “相公,会不会有诈?”柳初静担心的捏住苏恨省的胳膊,手都在发抖。 “是火坑也要跳啊,桐桐还在他们手里。”苏恨省拍拍她的手,“阿静,放心,不会有事的。” “来。”苏恨省把大刀放在台下的桌子上,他对着宁疏桐点点头,随即走到了台子上。 碧水拍拍手,“爽快,上缚灵锁。” 宁疏桐一惊,“喂!你们先前也没说和熊妖打架还要戴这破玩意,万一你们不讲信用,启动缚灵锁,我家相公不就必输无疑了!” 碧水道:“放心,我们一品阁这点诚信还是讲的。” 宁疏桐慌了,她思来想去说道:“他是凡人,没有灵力的!不用戴缚灵锁!” “这话骗骗人就好了,我可是妖啊。”碧水走下台,让出位置,“公子,请。” 楼上看戏的林雨歇替苏恨省捏了一把汗,“我可见识过缚灵锁的恐怖,这样看起来,大叔他没什么胜算啊。” 陈渝坐在桌前喝了口清茶道:“他未必会输。” “怎么说?”林雨歇好奇。 “你听规则。” 台下的碧水懒洋洋的倚在柱子上,她打了个哈欠说:“点到为止,摔出台子即为输,一只脚也算哦。” 熊妖吼了两声,表示听腻了。 有了缚灵锁的束缚,苏恨省赤手空拳心里也有些没底,但听完规则,他莫名又有了些信心。 “那么,现在,开始。” 熊妖的移动速度缓慢,行动很是笨重,苏恨省利用这一点和它玩起了秦王绕柱。 “这规则还真是人性化,只要大叔找机会绊倒熊妖就肯定会赢的。”林雨歇松了一口气,她扭头问:“陈渝,你不过来看看吗?”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好,那我自己看。”林雨歇没有勉强,她回过头自言自语道:“要是纪风停在的话,他肯定看的比我还认真。他去做什么了呢……” 陈渝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拿稳摔到桌上,水珠溅了他一身。 林雨歇听见声响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水洒了而已。”陈渝指了指里屋说:“我去里面换身衣服,你继续看。” “哦。”林雨歇憨憨地挠了挠头,“好端端的水怎么突然洒了?” 台上,苏恨省被熊妖拽住了脚,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甩飞了出去。 林雨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就结束了? 只见苏恨省顺手抓住楼上的挡布,顺势飞回了台上,观看的客人顿时鼓起了掌。 柳初静和宁疏桐跟着松了口气。 熊妖一拳击中苏恨省的胸口,想将他打飞,他喷出一口血,双手死死的抱着熊妖的胳膊。 “相公!”柳初静眼眶里堆积了泪水,她攥着衣袖,心里怕的很。 “我没事。” 苏恨省拽着熊妖,反身压了过去,熊妖狂怒去拍,因为四肢不协调摔了一跤,台子都被砸出了一个洞。 熊妖嗷嗷起身,张开双臂对着站在台边的苏恨省冲去。 就是现在,一个下蹲。 熊妖当即跌出台子,轰鸣的掌声响起,碧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熊妖摆手让它下去。 “我赢了,放了我家桐桐。”苏恨省捂着胸口,一步步的走到碧水面前。 “当然,当然。”碧水叹气,抬起手让小妖放开宁疏桐。 宁疏桐揉着肩膀喊,“还有我的弘焰弓,还给我!” 碧水甩着袖子,弘焰弓顿时出现在了宁疏桐的面前,“拿去。” 宁疏桐背上弘焰弓跑到苏恨省身边扶住他,她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说:“你是不是傻呀,都吐血了,疼不疼?” “相公,你还好?”柳初静提着裙子跑过来,眼泪嗒嗒的往下落。 “没事没事。”苏恨省两边安慰。 林雨歇对着楼下大喊,“疏桐姐,带大叔上来,我这里有治伤的药!” 柳初静抬头,“是林姑娘。” 宁疏桐表情一冷,“静姐姐,你扶相公上去,我去拿他的刀。” 碧水拿下苏恨省手上的缚灵锁后便没再理会他们,她咧嘴笑道:“大家稍作休息,这台子我们要简单的修修。” 楼上,林雨歇早早打开门等着他们,她拉开凳子说:“快过来坐。” 柳初静扶着苏恨省坐下,还不忘和林雨歇说一声谢谢。 宁疏桐冲进门,她气鼓鼓的揪起林雨歇的耳朵,“臭丫头,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早说啊?” 柳初静出声劝道:“小桐不能这么对林姑娘,太没礼貌了。” “哎呀,没事。”宁疏桐踹上门。 “怎么没事!你放手啦!”林雨歇疼的跳脚,她拍着宁疏桐的手夺回自己的耳朵也气呼呼道:“我什么时候成臭丫头了,而且你也没问过我啊!” 宁疏桐掰着手指说:“你要是早说,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进一品阁,更不会被抓,我相公也就不会和那个死熊妖对打,更不会受伤,都怪你!” 林雨歇噗嗤笑出声,“疏桐姐,你的思想真值得我们学习,不怪天只由人。” 宁疏桐也跟着笑出了声,她傲娇的伸出手,“不和你贫了,你不是说有治伤的灵药吗,拿来啊。” “给。”林雨歇从百宝袋里翻了翻,拿出药瓶递了过去。 苏恨省吃下药丸顿时觉得恢复了大半,“谢谢你啊林姑娘。” 林雨歇道:“谢什么大叔,你们也救了我呀,这就算是我知恩图报了。” 换好衣服的陈渝从屏风后走出,“雨歇,你在和谁说话?” 林雨歇一拍脑袋,怎么把他给忘了,“陈渝,不好意思啊,未经你允许就让他们上来了,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雨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陈渝浅笑,偏偏头看向三人。 陈渝的眼神在看见宁疏桐时忽的定住,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宁疏桐也是一样,她指着陈渝,自我怀疑道:“陌……” 陈渝先行开口,“你好,我叫陈渝。” 林雨歇把陈渝拉到身边说:“对,他叫陈渝,人超好的,就是他带我进的一品阁。” “陈渝?”宁疏桐盯着他,眼里都是怀疑,她摸着下巴绕着他来回走动道:“你叫——陈渝?” 陈渝道:“正是在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问题啊,我就问问。”宁疏桐转而望向林雨歇,仿佛看透一切,她长哦了一声,随即眯起眼笑笑,“陈公子,你紧张什么?” 陈渝道:“姑娘说笑了,我可没有紧张。” “我叫宁疏桐。”宁疏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两人,“柳初静,苏恨省。姐姐,相公。” 陈渝一顿,眼神落在苏恨省的身上,他盯着宁疏桐问:“你成亲了?” 宁疏桐用手指卷着头发说:“对啊,我现在就是个凡人,找个爱我的人可不容易。我都活到现在了,神奇?” 陈渝拽出一把凳子坐下,“宁姑娘,你说的在下听不懂。” 见两人似话中有话,林雨歇凑到两人之间问:“陈渝,你们认识吗?” “今天第一次见。”陈渝问:“对了,不知你们来一品阁是要做什么?” 苏恨省也没有隐瞒,当即回道:“一是为了救桐桐,二是为了灵始丹。” “啊呀!”林雨歇一惊,“你们也是为了灵始丹来的。” 柳初静问:“林姑娘,你也是吗?” “我不是,陈渝是,他要拿来救他爹的。”林雨歇担忧道:“可是灵始丹只有一个,你们要怎么分啊?” 宁疏桐灵性说道:“没事,他不急,我们急,先给我们。” “啊?”林雨歇歪头看向陈渝,“你不急吗?你爹不是……” 陈渝浅笑,顺着宁疏桐的话说:“家父确实没那么急。再说,灵始丹也不一定花落我这里,价高者得嘛。” “我觉得你肯定能抢到,然后转手赠予我。”宁疏桐拍了拍陈渝的肩膀,一脸对他寄予重望。 自家娘子今天怎么脸皮这么厚了,虽然平时也这副做派,但也没现在这么过分啊。 苏恨省偷偷扯了扯宁疏桐的衣服,示意她收敛点。 宁疏桐面上带笑,手却在一个劲的拍着苏恨省,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她才出声扯回衣服说:“哎呀相公,你拽我干什么?” 苏恨省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平时大大咧咧的也就算了,人家陈公子拿灵始丹是为了救他爹的,你这样不太好。” “他有没有爹都两说,你怕什么。”宁疏桐低下头,窃窃私语道:“灵始丹我势在必得。” 林雨歇好奇,“大叔,疏桐姐,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宁疏桐来到窗前说:“拍卖好像要开始了,不知道一品阁都有什么稀奇玩意。他们修东西的速度倒是很快啊,这才片刻,底下就变了个样。” 柳初静抿着唇问:“小桐,你说想要灵始丹的人多不多?” “不知道啊,但我估计人也少不了。”宁疏桐拍着柳初静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们不和老弱病残抢,可着最需要的人来。” 第96章 千两的用处,救下小仙果 锣响,一品阁所有窗子被窗帘覆盖,几盏灯光亮起,照到示物架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碧水换了身衣服,显得婀娜妩媚,她身前的架子上盖着红布,应当是今日的拍卖之物。 “未时到,拍卖正式开始。” 小锤砸在桌上,碧水收起尾巴来到展示台前,她掀开红布,“第一件物品,化妖柜。”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木头柜子,一人高设计,纹理简单,妖气缠绕。 碧水介绍道:“化妖柜,顾名思义,就是进入柜子后可以变成任何你想变成的妖怪。行走江湖,必备物品啊各位。连妖气都一比一复刻,有效期一个时辰。” “起拍价,三百两纹银。”碧水握着小锤子说。 林雨歇抱着双臂往下看,“这东西谁会买啊,有什么用?哪有人会想变成妖的?” “臭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宁疏桐敲了下林雨歇的脑袋说:“这东西对于妖仙来说没有用,但对于凡人来说,用处可大了。他们可以利用它变成妖混进妖族,去换凡间没有的东西,或是装神弄鬼,达到自己的目的。总之,这化妖柜是个行走江湖的神器。” 林雨歇佩服道:“疏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 宁疏桐随口说:“是你看的书少。” 林雨歇开口辩驳,“我看的书一点也不少,之前在……”她忽的意识到在天苑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时了,自己也不再是他们口中没有仙缘的废物了,又何必再提呢。 宁疏桐问:“之前什么?” 林雨歇一愣,“没什么。” 楼下立刻有人开口加价: “我出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五百两,我要了。” …… 声音停在了五百两,碧水沉默片刻,举起锤子说:“五百两一次,五百两两次,五百两三次。” 锤子落定,碧水笑眯眯的看向楼上镶嵌着金边的窗子,“成交。恭喜邓老爷了。” “一会搬回我府中。”邓老爷穿金戴银,满脸富态,他一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 林雨歇震惊,“我的天呐,五百两!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我以前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省吃俭用一年也才二十两。” 宁疏桐道:“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区区五百两而已,对于那些富人来说,不过是一捧沙子罢了。” “说的也是。挥金如土这个词,就是给他们用的。”林雨歇说:“话说回来,疏桐姐,你们带了多少钱?” 宁疏桐跑到苏恨省面前,在他胸口处摸了摸,拿出几张银票展示了下,“一千两银票,我们的家底。” “那肯定够了。”林雨歇掏掏自己的百宝袋,她抓出了一堆碎银子往桌子上一倒,“我这里还有一些,应该能拍下灵始丹。” 宁疏桐摆摆手,“没事,实在不行就直接抢。” 苏恨省说:“桐桐,在一品阁直接抢,亏你想的出来。” 陈渝似是知道宁疏桐肯定会做出直接抢的行为,他开口道:“你若想要,我帮你拿下就是,在一品阁光明正大的抢,可不是个好办法。” 柳初静点点头,“是啊小桐,不能抢人东西的,我们要是没拿到,就是与此物无缘,不必强求。”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的,我不抢就是了。”宁疏桐眼珠一转,心里又盘算起了坏水,我说不抢,但没说我不偷啊。 还不等宁疏桐窃喜,陈渝便开口戳破,“偷也不行。” “行!”宁疏桐翻着白眼坐到苏恨省旁边,她无奈道:“看下一件拍品是什么!” 小妖敲了下锣,碧水便介绍起了第二件拍品,紧接着是第三件第四件,楼上楼下喊的火热,属邓老爷拍的物品最多。 轮到灵始丹时,苏恨省和宁疏桐紧张的不行。 这个邓老爷不知道家产有多么丰厚,一连几次的物品都被他拍走,像是无厘头,凭心情喊的,要是被他横叉一脚,灵始丹他们可能就拿不到手了。 碧水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灵始丹,泛着淡淡的光芒,有轻微的仙气。 “灵始丹,百年才炼得一颗,能延年益寿,改变容颜,解世间奇毒。普通凡人吃了能延长三十年寿命,修仙之人吃了能涨十年修为。” “灵始丹还能改变容貌?陈渝,怎么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书中记载,我也是看来的。不过改变容貌,怎么可能凭一个丹药就能完成,我还是不太信。” “起拍价,一千两。” 碧水话音刚落,宁疏桐直接惊呼出声,“什么!一千两起拍,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姑娘,一千两买三十年的寿命,这买卖应当不亏。”碧水笑笑,“你没钱不代表别人没钱。”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响起: “一千三百两。” “三千两!” “三千五百两!” …… 宁疏桐面色焦急的看向苏恨省,“怎么办,我们只有一千两。照他们这么喊下去,只怕后面的数字会是个天价。” 苏恨省犹豫开口,“我是有个办法,就是不太道德。” “你说的办法不会是……”宁疏桐眯起眼,心里有了答案。 苏恨省点点头,“点石成金。” 宁疏桐道:“好办法,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反正一品阁也不差咱们这点钱。” 林雨歇说:“这样不好,我哥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讲诚信,不能弄虚作假。” 宁疏桐钻空子道:“你哥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听到,不算。再说他讲给你听的,你不弄虚作假不就行了,管我干什么。” 宁疏桐说完就翻起了屋里的花盆,在里面找出了几个鹅卵石扔到桌上。 陈渝道:“雨歇说的对,不可弄虚作假。” “那你说怎么办?”宁疏桐拍去手上的灰尘说:“对了,你不也是奔着灵始丹来的吗,你带多少钱?我们凑凑。” “这个……”陈渝低下头,“我以为,五百两就够了。” 宁疏桐无语,“敢情你带的还没我多呢。” 柳初静扯着宁疏桐的袖子说:“小桐要不算了。” 宁疏桐咬咬牙说:“不能就这么算了,除了灵始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救你,妖毒是隐患,若是再发作恐性命不保!” “怎么会?”柳初静手微微颤抖,“这么多年,我也只是头晕气闷,不碍事的。” 宁疏桐不知道该怎么和柳初静说妖毒不去的严重后果,她烦躁道:“哎呀,实话和你说……” 苏恨省握住宁疏桐的手把她往身后一拽,他对柳初静说:“阿静,听我们的。” 之前他们一直没找到去除妖毒的办法,苏恨省便总是趁着夜深妖毒最盛时,用灵力压制柳初静体内的妖毒,久而久之,柳初静便以为没什么事。 苏恨省怕柳初静担惊受怕,便和宁疏桐商量不和柳初静说,刚才宁疏桐险些说漏嘴,好在苏恨省及时阻止。 “好,我听你们的。”柳初静不再过问。 碧水喊道:“还有没有比八千两更高的了?没有的话,就恭喜三号房的客人拍得了。” 宁疏桐半身探出窗外,咬咬牙打算拍下灵始丹,林雨歇犹豫着按住她的手,“疏桐姐,我有办法去除初静姐身上的妖毒,不用灵始丹也可以。” 上古珠作为神器吸收一个小小妖毒,自然不在话下,林雨歇一开始没有说就是怕使用神器,神力外泄暴露自己的行踪。 宁疏桐问:“你有什么办法?” 神器不能暴露,林雨歇安着他们的心说:“暂时不能说,反正我就是有办法,相信我。” 苏恨省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柳初静握住林雨歇的手,“我相信林姑娘,这样也好,不用为灵始丹头疼了。” 一锤下去,碧水拍拍手说:“恭喜三号房胡姑娘,灵始丹稍后就会送到你的房间。” 三号房的窗户禁闭,从拍卖开始到拍得灵始丹都没有漏过脸,就连喊价都是直接丢银票。 宁疏桐推门道:“凡事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我去三号房,和那个人商量商量。” 陈渝伸手挡在门前,“我去,毕竟我也是为了灵始丹来的。” “即使臭丫头能去除静姐姐体内的妖毒,我也还是想要灵始丹。”宁疏桐抿着唇,手紧紧的扒在门框上,“还是我去。” 陈渝挡在门口,他看了眼门内众人,用只有他和宁疏桐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不如早入轮回,生死又何必强求。” 宁疏桐愣神,喃喃着,“还说你不是。”她让出门口的位置,在陈渝走到门外时轻声道:“小陌尘变了呢,难道你就没有强求什么吗?” 宁疏桐回到屋内,心事重重。 苏恨省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忙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桐桐?” “没事。”宁疏桐摇摇头,伸手去拿茶壶。 林雨歇刚才一直盯着门口,她忍不住问:“疏桐姐,你刚才和陈渝都说了些什么?” 宁疏桐说:“没什么,三号房不是个姑娘嘛,我就教他说几句好话,拜托人家姑娘把灵始丹给我们。” 拍卖进行到最后,展台上被推上来个铁笼子,看上去能放下三个人。 碧水脸带倦意,身边的小妖给她扇着扇子,她勾勾唇,“一品阁的老顾客都知道,我们最后一件拍品向来都是两个干干净净活人,我也就不介绍了。” “自行定价,价高者得。” 红布被碧水掀开,里面跪坐着两个身着薄纱的少女,她们依偎在一起,嘴被封着,瑟瑟发抖。 楼上楼下响起了热火朝天的叫价,此时两名少女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明码标价的物品。 喊价的人个个都是丑恶的嘴脸,他们贪婪,重欲,将银钱扔到展台上,把邪恶的人性无限放大。 隐约中,林雨歇仿佛瞧见一品阁天花板上盘踞了浓浓的黑雾,她揉了揉眼睛,黑雾又消失不见。 楼下叫价叫到了五百两,林雨歇同情心泛滥,想要去救被关的少女。 柳初静看穿林雨歇的心思,“林姑娘,你是想救她们吗?” “嗯。”林雨歇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们,就算救下来了,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今天救下来两个,明天又会有其他的姑娘,如此反复……” “犹犹豫豫的做什么,想救就救,至于以后,就以后再说。”宁疏桐甩着自己的一千两银票喊:“一千两,这两个姑娘我要了。” “好,成交。”碧水一锤定音。 林雨歇一惊,“疏桐姐,你……”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你不花,放在手里就是废纸。”宁疏桐笑笑,“相公,你说是不是。” 苏恨省赞同道:“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乃身外之物嘛。” 柳初静道:“小桐说的,对极了。” 片刻,宁疏桐将银票给了上前敲门的小厮,两名哭哭啼啼的少女也被送了过来。 她们的脚刚迈进屋子,就“扑通”跪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起来。”宁疏桐伸手去扶,表示对待这样的事情很是头疼。 柳初静伸手去扶另一位姑娘,她安慰道:“好姑娘们,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呀!”林雨歇一声惊呼,她指着两人道:“是你们,小仙小果!” 小仙擦去眼泪,“雨姑娘,怎么是你。” 宁疏桐让出中间的位置,探究的问:“你们认识?” “之前在流云地界的彭殊村见过。”林雨歇从百宝袋里拿出两身衣服递过去问:“小仙小果,你们怎么会在一品阁啊?” 两人将衣服换上,这才缓和了情绪,小果胆怯的躲在小仙身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仙护住她,和众人娓娓道来,“说来话长,家里人都过世了,新村子也待不下去。总之我和小果是想去荧惑拜师学艺,也不知怎的,就落入凡界被他们抓了。” “别去荧惑!”一直没说话的苏恨省像是被触碰到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林雨歇被吓了一跳,她疑惑的问:“大叔,为什么不能去荧惑?” 苏恨省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仙家门派那么多,干嘛非去荧惑,两个小姑娘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要紧事。万一邪教入侵,你们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林雨歇总感觉苏恨省话里有话,她没多问,和小仙小果简单寒暄几句,便答应她们离开一品阁后送她们去回仙界的云梯。 小仙小果表示感谢,说待日后学有所成定会报答宁疏桐等人。 清风拂过,绵延悠长,箜篌的音色在空中婉转,空灵飘渺,将阁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仿佛带着魔力。 “出现了。” 第96章 千两的用处,救下小仙果 锣响,一品阁所有窗子被窗帘覆盖,几盏灯光亮起,照到示物架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碧水换了身衣服,显得婀娜妩媚,她身前的架子上盖着红布,应当是今日的拍卖之物。 “未时到,拍卖正式开始。” 小锤砸在桌上,碧水收起尾巴来到展示台前,她掀开红布,“第一件物品,化妖柜。”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木头柜子,一人高设计,纹理简单,妖气缠绕。 碧水介绍道:“化妖柜,顾名思义,就是进入柜子后可以变成任何你想变成的妖怪。行走江湖,必备物品啊各位。连妖气都一比一复刻,有效期一个时辰。” “起拍价,三百两纹银。”碧水握着小锤子说。 林雨歇抱着双臂往下看,“这东西谁会买啊,有什么用?哪有人会想变成妖的?” “臭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宁疏桐敲了下林雨歇的脑袋说:“这东西对于妖仙来说没有用,但对于凡人来说,用处可大了。他们可以利用它变成妖混进妖族,去换凡间没有的东西,或是装神弄鬼,达到自己的目的。总之,这化妖柜是个行走江湖的神器。” 林雨歇佩服道:“疏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 宁疏桐随口说:“是你看的书少。” 林雨歇开口辩驳,“我看的书一点也不少,之前在……”她忽的意识到在天苑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时了,自己也不再是他们口中没有仙缘的废物了,又何必再提呢。 宁疏桐问:“之前什么?” 林雨歇一愣,“没什么。” 楼下立刻有人开口加价: “我出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五百两,我要了。” …… 声音停在了五百两,碧水沉默片刻,举起锤子说:“五百两一次,五百两两次,五百两三次。” 锤子落定,碧水笑眯眯的看向楼上镶嵌着金边的窗子,“成交。恭喜邓老爷了。” “一会搬回我府中。”邓老爷穿金戴银,满脸富态,他一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 林雨歇震惊,“我的天呐,五百两!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我以前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省吃俭用一年也才二十两。” 宁疏桐道:“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区区五百两而已,对于那些富人来说,不过是一捧沙子罢了。” “说的也是。挥金如土这个词,就是给他们用的。”林雨歇说:“话说回来,疏桐姐,你们带了多少钱?” 宁疏桐跑到苏恨省面前,在他胸口处摸了摸,拿出几张银票展示了下,“一千两银票,我们的家底。” “那肯定够了。”林雨歇掏掏自己的百宝袋,她抓出了一堆碎银子往桌子上一倒,“我这里还有一些,应该能拍下灵始丹。” 宁疏桐摆摆手,“没事,实在不行就直接抢。” 苏恨省说:“桐桐,在一品阁直接抢,亏你想的出来。” 陈渝似是知道宁疏桐肯定会做出直接抢的行为,他开口道:“你若想要,我帮你拿下就是,在一品阁光明正大的抢,可不是个好办法。” 柳初静点点头,“是啊小桐,不能抢人东西的,我们要是没拿到,就是与此物无缘,不必强求。”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的,我不抢就是了。”宁疏桐眼珠一转,心里又盘算起了坏水,我说不抢,但没说我不偷啊。 还不等宁疏桐窃喜,陈渝便开口戳破,“偷也不行。” “行!”宁疏桐翻着白眼坐到苏恨省旁边,她无奈道:“看下一件拍品是什么!” 小妖敲了下锣,碧水便介绍起了第二件拍品,紧接着是第三件第四件,楼上楼下喊的火热,属邓老爷拍的物品最多。 轮到灵始丹时,苏恨省和宁疏桐紧张的不行。 这个邓老爷不知道家产有多么丰厚,一连几次的物品都被他拍走,像是无厘头,凭心情喊的,要是被他横叉一脚,灵始丹他们可能就拿不到手了。 碧水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灵始丹,泛着淡淡的光芒,有轻微的仙气。 “灵始丹,百年才炼得一颗,能延年益寿,改变容颜,解世间奇毒。普通凡人吃了能延长三十年寿命,修仙之人吃了能涨十年修为。” “灵始丹还能改变容貌?陈渝,怎么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书中记载,我也是看来的。不过改变容貌,怎么可能凭一个丹药就能完成,我还是不太信。” “起拍价,一千两。” 碧水话音刚落,宁疏桐直接惊呼出声,“什么!一千两起拍,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姑娘,一千两买三十年的寿命,这买卖应当不亏。”碧水笑笑,“你没钱不代表别人没钱。”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响起: “一千三百两。” “三千两!” “三千五百两!” …… 宁疏桐面色焦急的看向苏恨省,“怎么办,我们只有一千两。照他们这么喊下去,只怕后面的数字会是个天价。” 苏恨省犹豫开口,“我是有个办法,就是不太道德。” “你说的办法不会是……”宁疏桐眯起眼,心里有了答案。 苏恨省点点头,“点石成金。” 宁疏桐道:“好办法,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反正一品阁也不差咱们这点钱。” 林雨歇说:“这样不好,我哥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讲诚信,不能弄虚作假。” 宁疏桐钻空子道:“你哥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听到,不算。再说他讲给你听的,你不弄虚作假不就行了,管我干什么。” 宁疏桐说完就翻起了屋里的花盆,在里面找出了几个鹅卵石扔到桌上。 陈渝道:“雨歇说的对,不可弄虚作假。” “那你说怎么办?”宁疏桐拍去手上的灰尘说:“对了,你不也是奔着灵始丹来的吗,你带多少钱?我们凑凑。” “这个……”陈渝低下头,“我以为,五百两就够了。” 宁疏桐无语,“敢情你带的还没我多呢。” 柳初静扯着宁疏桐的袖子说:“小桐要不算了。” 宁疏桐咬咬牙说:“不能就这么算了,除了灵始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救你,妖毒是隐患,若是再发作恐性命不保!” “怎么会?”柳初静手微微颤抖,“这么多年,我也只是头晕气闷,不碍事的。” 宁疏桐不知道该怎么和柳初静说妖毒不去的严重后果,她烦躁道:“哎呀,实话和你说……” 苏恨省握住宁疏桐的手把她往身后一拽,他对柳初静说:“阿静,听我们的。” 之前他们一直没找到去除妖毒的办法,苏恨省便总是趁着夜深妖毒最盛时,用灵力压制柳初静体内的妖毒,久而久之,柳初静便以为没什么事。 苏恨省怕柳初静担惊受怕,便和宁疏桐商量不和柳初静说,刚才宁疏桐险些说漏嘴,好在苏恨省及时阻止。 “好,我听你们的。”柳初静不再过问。 碧水喊道:“还有没有比八千两更高的了?没有的话,就恭喜三号房的客人拍得了。” 宁疏桐半身探出窗外,咬咬牙打算拍下灵始丹,林雨歇犹豫着按住她的手,“疏桐姐,我有办法去除初静姐身上的妖毒,不用灵始丹也可以。” 上古珠作为神器吸收一个小小妖毒,自然不在话下,林雨歇一开始没有说就是怕使用神器,神力外泄暴露自己的行踪。 宁疏桐问:“你有什么办法?” 神器不能暴露,林雨歇安着他们的心说:“暂时不能说,反正我就是有办法,相信我。” 苏恨省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柳初静握住林雨歇的手,“我相信林姑娘,这样也好,不用为灵始丹头疼了。” 一锤下去,碧水拍拍手说:“恭喜三号房胡姑娘,灵始丹稍后就会送到你的房间。” 三号房的窗户禁闭,从拍卖开始到拍得灵始丹都没有漏过脸,就连喊价都是直接丢银票。 宁疏桐推门道:“凡事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我去三号房,和那个人商量商量。” 陈渝伸手挡在门前,“我去,毕竟我也是为了灵始丹来的。” “即使臭丫头能去除静姐姐体内的妖毒,我也还是想要灵始丹。”宁疏桐抿着唇,手紧紧的扒在门框上,“还是我去。” 陈渝挡在门口,他看了眼门内众人,用只有他和宁疏桐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不如早入轮回,生死又何必强求。” 宁疏桐愣神,喃喃着,“还说你不是。”她让出门口的位置,在陈渝走到门外时轻声道:“小陌尘变了呢,难道你就没有强求什么吗?” 宁疏桐回到屋内,心事重重。 苏恨省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忙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桐桐?” “没事。”宁疏桐摇摇头,伸手去拿茶壶。 林雨歇刚才一直盯着门口,她忍不住问:“疏桐姐,你刚才和陈渝都说了些什么?” 宁疏桐说:“没什么,三号房不是个姑娘嘛,我就教他说几句好话,拜托人家姑娘把灵始丹给我们。” 拍卖进行到最后,展台上被推上来个铁笼子,看上去能放下三个人。 碧水脸带倦意,身边的小妖给她扇着扇子,她勾勾唇,“一品阁的老顾客都知道,我们最后一件拍品向来都是两个干干净净活人,我也就不介绍了。” “自行定价,价高者得。” 红布被碧水掀开,里面跪坐着两个身着薄纱的少女,她们依偎在一起,嘴被封着,瑟瑟发抖。 楼上楼下响起了热火朝天的叫价,此时两名少女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明码标价的物品。 喊价的人个个都是丑恶的嘴脸,他们贪婪,重欲,将银钱扔到展台上,把邪恶的人性无限放大。 隐约中,林雨歇仿佛瞧见一品阁天花板上盘踞了浓浓的黑雾,她揉了揉眼睛,黑雾又消失不见。 楼下叫价叫到了五百两,林雨歇同情心泛滥,想要去救被关的少女。 柳初静看穿林雨歇的心思,“林姑娘,你是想救她们吗?” “嗯。”林雨歇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们,就算救下来了,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今天救下来两个,明天又会有其他的姑娘,如此反复……” “犹犹豫豫的做什么,想救就救,至于以后,就以后再说。”宁疏桐甩着自己的一千两银票喊:“一千两,这两个姑娘我要了。” “好,成交。”碧水一锤定音。 林雨歇一惊,“疏桐姐,你……”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你不花,放在手里就是废纸。”宁疏桐笑笑,“相公,你说是不是。” 苏恨省赞同道:“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乃身外之物嘛。” 柳初静道:“小桐说的,对极了。” 片刻,宁疏桐将银票给了上前敲门的小厮,两名哭哭啼啼的少女也被送了过来。 她们的脚刚迈进屋子,就“扑通”跪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起来。”宁疏桐伸手去扶,表示对待这样的事情很是头疼。 柳初静伸手去扶另一位姑娘,她安慰道:“好姑娘们,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呀!”林雨歇一声惊呼,她指着两人道:“是你们,小仙小果!” 小仙擦去眼泪,“雨姑娘,怎么是你。” 宁疏桐让出中间的位置,探究的问:“你们认识?” “之前在流云地界的彭殊村见过。”林雨歇从百宝袋里拿出两身衣服递过去问:“小仙小果,你们怎么会在一品阁啊?” 两人将衣服换上,这才缓和了情绪,小果胆怯的躲在小仙身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仙护住她,和众人娓娓道来,“说来话长,家里人都过世了,新村子也待不下去。总之我和小果是想去荧惑拜师学艺,也不知怎的,就落入凡界被他们抓了。” “别去荧惑!”一直没说话的苏恨省像是被触碰到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林雨歇被吓了一跳,她疑惑的问:“大叔,为什么不能去荧惑?” 苏恨省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仙家门派那么多,干嘛非去荧惑,两个小姑娘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要紧事。万一邪教入侵,你们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林雨歇总感觉苏恨省话里有话,她没多问,和小仙小果简单寒暄几句,便答应她们离开一品阁后送她们去回仙界的云梯。 小仙小果表示感谢,说待日后学有所成定会报答宁疏桐等人。 清风拂过,绵延悠长,箜篌的音色在空中婉转,空灵飘渺,将阁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仿佛带着魔力。 “出现了。” 第97章 内心渴求事,天下尽安乐 流光溢彩,空灵飘渺。 音色绵长,一品阁所有人置身其中,表情陶醉,怔在原地。 林雨歇的手搭在窗边,她意识模糊,目光涣散,一遍遍的回想浮生篌的作用,“古书记载,浮生篌乃杀人利器,五根弦分别代表喜怒哀乐愁。能激发人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若听一个时辰以上,便沉溺于虚幻,再也无法醒来。不过,为什么我没有看见我内心渴望的东西,反倒是有些头晕呢?” 林雨歇掐着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她回过头,“不对劲,我们还是先……” 宁疏桐愣在原地,眼里噙满泪水,她伸手在空中摸着,想触碰又不敢靠近,箜篌的声音把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勾了出来。 林雨歇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疏桐姐?” 同样,宁疏桐身边的柳初静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她眼波流转,满身温柔,似是在经历幸福之事。 林雨歇捏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初静姐,醒醒,醒醒啊。” “大叔?” “小仙小果?” “看来,每个人听到的,渴望的都不一样。那……我该怎么救他们呢?” 他们都沉浸其中,眼睛虽睁着,却无法醒来。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解决源头。 林雨歇堵住耳朵,意识逐渐恢复,她拔出残影想找到抚奏浮生篌的人,却惊奇的发现残影周身冻结,往外散着阵阵寒气。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被封住了?”林雨歇来不及想残影的变化,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暗处的人抚奏浮生篌。 残影用不了,之前在九霄买的符篆还有的剩,林雨歇收起残影,在包里摸索着拿出几张符篆,一脚踩在窗边跳了下去。 林雨歇捏着符篆,凭借微弱的声音寻找弹奏浮生篌之人,“不知何人在弹奏浮生篌,还请现身一见。” 展台背后的帘子忽的掀开,里面坐着位肤色白的诡异的少女,她抱着浮生篌,眼尾垂着,瞳色泛红,弱柳扶风,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如同薄纸消散。 少女薄唇轻启,“你竟然知道这件神器,还不为它的声音所惑。你是何人?” 林雨歇走上矮台阶,“我叫林雨歇,此番到一品阁就是为了浮生篌,还望阁主能把浮生篌交给我。” “莫要靠近。”少女轻咳一声,手上的弦丝一颤发出光波,将林雨歇震的连连后退。 少女轻呼一口气,手上弹奏的动作不停,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阁主?” “猜的。” 林雨歇靠得浮生篌越近意识越模糊,她仿佛看见了鸿蒙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你猜的还蛮准的。”少女捂着嘴咳出血丝,她睫毛微颤,手下抚弦的手慢慢缓了下来。 喜怒哀乐愁的情绪在空中飘荡,传入每一个执念深重的人的耳朵里。 少女眼角挂上泪珠,她并没有要伤害林雨歇的意思,“浮生篌,我是不会给你的。给你个机会,离开一品阁。” 林雨歇掐着自己的大腿根保持清醒,她将手里的符篆扔出去道:“那还请你停手,浮生篌让他们都沉浸在虚幻中了。时间久了,他们就醒不过来了!” 符篆飞到半空,被浮生篌的光波震碎,化成了一缕烟。 少女不悦蹙眉,“那不好吗,浮生篌能让他们见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他们应该感谢我。” “难道你没有吗?”少女拨动弦丝击中林雨歇。 林雨歇捂住胸口,摔倒在地,她意识模糊,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芳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林雨歇一愣,面前是农家小木屋,屋囱上炊烟袅袅,院子里鸡鸭肥硕。 雨神坐在院中,眉眼如画,她对她招着手,“紫藤,别干站着了,去帮你爹爹端菜啊。想什么呢?” “哦好,我现在就去。”林雨歇回神,迅速走进厨房,她望着灶上的饭菜说:“爹,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啊,是有客人要来吗?” 紫藤父亲把饭菜端上桌,“傻丫头,你忘了,是你邀请的人啊。” “我邀请的?”林雨歇疑惑的看向院子门口,就见鸿蒙缓缓向她而来。 鸿蒙出现在她背后,对她温柔的笑着,“紫藤,我没来晚?” “鸿蒙,是你啊。”林雨歇下意识问:“你怎么会来人间?” “来履行对你的承诺。”鸿蒙手一挥,小木屋上便铺满了淡紫色的紫藤花,如同瀑布垂落。 林雨歇心头暖意盎然,“鸿蒙,原来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的一切。” 饭桌上,他们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雨神收拾着碗筷道:“紫藤,这些我和你爹就收拾了,你陪鸿蒙去走走。” “好。那就辛苦爹爹和娘了。”林雨歇自然的牵上鸿蒙的手,向着林间走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林雨歇靠着鸿蒙坐在绵软的土地上,她望着蔚蓝的天,思绪越飘越远。 鸿蒙挽着她的肩膀,“紫藤,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忘了些什么,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林雨歇喃喃道:“这一切太美好了,好的让我贪恋。” “记得当下就好。” 鸿蒙话音刚落,恍惚间,林雨歇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雨歇,醒醒,不要陷进去。” “雨歇,你还记得你在哪里吗?林雨歇,快醒醒!” …… 林雨歇愣神,她起身寻找声音来源处,她看向身后的鸿蒙,“鸿蒙,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鸿蒙牵起她的手,“紫藤别想那么多,我们回去,你的爹娘还在家里等我们。” 林雨歇站在原地,任鸿蒙牵着她都无动于衷。 她忽的想起,娘亲被上古大帝判决魂飞魄散,爹爹被贬冥界,还有鸿蒙……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对,我应该在一品阁。这些,都是假的!”林雨歇甩开鸿蒙的手,“你是假的,你不是鸿蒙,我要出去。” 面前的鸿蒙脸色一变,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出去做什么,出去只有无尽的痛苦。在这里,有家人,有爱人,你留下不好吗?” “留下当然好,可这一切始终是假的。你只是我的执念,鸿蒙是不会束缚我的。”林雨歇挣脱着,“放开我!” “说的对,我不会。”鸿蒙忽的放了手,似是在同幻境做抵抗。 他抚摸着她的脸,“紫藤,我们之间早就不是爱了,你不欠我,也不欠这天下。放下执念。这一世你只是林雨歇,去行你所行,爱你所爱。” “只有你放下执念,才不会被困幻境。林雨歇,你早该忘了我了。”鸿蒙推开她,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扭曲。 “只是……执念吗……” 林雨歇坚定心性,她闭着眼,闯出了浮生篌制造的幻境。 浮生篌给她展现的是她内心最渴望的,她定了心想,我如今内心最渴望的,是天下安乐。 再次睁眼,她脖子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条小巧的银铃项链,没有铃心,散发淡淡光芒。 一品阁的人无一例外都昏倒过去,手持浮生篌的少女也不知所踪。 陈渝从地上爬起,“雨歇,你终于醒了。” 林雨歇问:“陈渝,怎么回事啊?” 陈渝说:“我一开始不是去三号房找胡姑娘求灵始丹吗,结果没想到对方是妖。我就想着回来,这个时候一品阁忽然响起了箜篌的声音,然后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僵住了。” 林雨歇狐疑的问:“那你怎么没事?” “因为这个。”陈渝指着林雨歇脖子上的项链说:“它是……我的传家宝,护身的。” “原来当时是你在喊我。”林雨歇欲摘下项链,“既是你的传家宝,怎么能给我呢。” 陈渝按住她的手,“雨歇,我们是朋友,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不用和我客气。” “谢谢你陈渝。”林雨歇望向展台,“对了,你有没有看见刚才在这里弹奏浮生篌的人?” 陈渝道:“看见了,三号房的胡姑娘追着她出去了。” 林雨歇根据陈渝的话推断,胡姑娘是妖,又对神器感兴趣,那该不会是狐媚儿。 “陈渝,拜托你去楼上照顾一下大家,我去追他们。”林雨歇嘱咐了一句,就向着门外冲去。 寻着轨迹,林雨歇果然发现了狐媚儿和手持浮生篌的少女在空地上对打。 浮生篌神器之力让狐媚儿难以靠近,她呲着獠牙,毫无美感,一次次靠近少女,一次次被掀翻在地。 果然和林雨歇猜的一样。 林雨歇躲在暗处,打算她们打的两败俱伤后再出去坐收渔翁之利。 “安乐,当年你背叛大人偷走魔珠,被吸走寿元还不知悔改。现在又和我们争抢神器,你莫不是疯了!”狐媚儿双手施法,花瓣漫天,如同利刃对着少女刺去。 安乐带着病态,冷冷笑道:“嗜血魔尊杀了我主人一族,若非我假意投诚,又岂会苟活到今日。狐媚儿,你既来了,便休想离开,我要你的命!” 狐媚儿长袖一挥,“就凭你?” 安乐退后两步,手指在五根弦上来回拨动,音律由柔变刚,杀气阵阵,将狐媚儿击中。 狐媚儿根本无法靠近安乐,她在地上滚了两拳,吐出血沫,“要不是在流云那一战还没修养过来,你又有神器,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伤到。” “技不如人,就乖乖受死。”安乐拨动弦丝的手一顿,猛地又给了狐媚儿一击。 这一击,狐媚儿没来得及躲,直接被打回了原形,粉白毛色的狐狸在地上蜷缩着,脸毁的几乎看不出。 “八条尾巴,狐媚儿你活的还真久。”安乐的视线落在狐媚儿的尾巴上,她步步逼近,红色的眸子挂上泪珠,“要不是你们邪教,主人和相爱之人也能活很久的……你该死……” 最后的杀招刚出手,沙溪从天而降一棒子将安乐打飞,安乐握紧浮生篌,这才护住自己,受了些轻伤。 沙溪立住狼牙棒,回身缓缓捧起变回原形的狐媚儿,“疯婆娘,疯婆娘……”他往掌中凝聚灵力,试图让她恢复。 手里的狐狸奄奄一息,沙溪怒目圆睁,“安乐,你真是找死!” 沙溪将狐狸放在肩膀上,反手拿起狼牙棒就向还没缓过来的安乐打去。 安乐不敌,没有更多的灵力支撑使用浮生篌,沙溪对神器不感兴趣,只想将安乐杀之而后快。 千钧一发之际,林雨歇将冰冻的残影横在手上,冲刺到安乐身前替她挡住沙溪的狼牙棒。 浮生篌似是受到刺激,“咻”的一下化成光影向着安坊彩镇飞去。 安乐一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雨歇,“你……为什么帮我?” “青青原野无横歛,四民安乐祖宗初。”林雨歇给了她一个眼神,从包里拿出镇天印向空中扔去。 安乐奇怪,“你怎么知道这句诗?这明明是南柔……你……” 镇天印逐渐变大,随着林雨歇的手势慢慢压向沙溪,沙溪一点点陷入地下,他闪身离开镇天印区域。 “暂且留你们一命。”沙溪没法子,只好先行离开。 林雨歇收起镇天印,她得意的高喊着,“算你跑的快啊!” 危机解除,林雨歇扶起安乐关切道:“安乐,你没事?” 安乐眼里堆满泪珠,“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这句诗?” 林雨歇道:“我不仅知道这句诗,我还知道,你的主人叫巫汜。而你安乐,是南疆北疆唯一的幸存者。” “你怎么知道?”安乐一脸防备的往后退,“你是……你是邪教的人吗……” “我不是。我算是……”林雨歇顿了顿说:“当年的亲历者。” 安乐依旧满脸戒备,“什么意思?” 林雨歇耐心解释道:“是上古珠,上古珠让我经历了南柔的人生,我借她眼知道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也算是缘分。”安乐松了口气,她落下泪道:“可惜……一直没给主人还有南柔报仇。我真没用。” 林雨歇安慰道:“他们不会想看你被你仇恨绊住的,他们更想看你过的好。几入轮回,也许他们还在一起呢。” 听了林雨歇的话,安乐哭的更伤心了,“主人和南柔没有轮回,北疆南疆的人也没有轮回,他们灵魂被囚禁着,供嗜血魔尊修炼血咒。” 林雨歇惊道:“什么!” 安乐如纸般虚弱,她轻咳道:“我假意投诚,修炼成人,就是为有朝一日可以拿回主人的灵魂送他和南柔入轮回。我忍辱负重百余年,好不容易偷出魔珠,却被其吸走寿元,勉强靠着安坊彩镇的灵气才得以维持人形。” 林雨歇急忙问:“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安乐瞥了她一眼,“你是为浮生篌而来?” 林雨歇被点中心思,她点点头应声。 安乐说:“我离开邪教被追杀时,和天苑的一个人撞上,他抢走了我的魔珠。我灵力不济上不去,你若能帮我把魔珠拿回来,我就把浮生篌赠予你。” “没问题。”林雨歇道:“可是,浮生篌好像不见了。” 安乐道:“放心,我在浮生篌身上安了一道咒语,但凡离我手,便会回到一品阁由碧水看管。” 林雨歇又说:“我还有个条件,你要让一品阁的人全都醒过来,不再进行活人拍卖。” “好。”安乐淡淡道:“我答应你。” 第97章 内心渴求事,天下尽安乐 流光溢彩,空灵飘渺。 音色绵长,一品阁所有人置身其中,表情陶醉,怔在原地。 林雨歇的手搭在窗边,她意识模糊,目光涣散,一遍遍的回想浮生篌的作用,“古书记载,浮生篌乃杀人利器,五根弦分别代表喜怒哀乐愁。能激发人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若听一个时辰以上,便沉溺于虚幻,再也无法醒来。不过,为什么我没有看见我内心渴望的东西,反倒是有些头晕呢?” 林雨歇掐着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她回过头,“不对劲,我们还是先……” 宁疏桐愣在原地,眼里噙满泪水,她伸手在空中摸着,想触碰又不敢靠近,箜篌的声音把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勾了出来。 林雨歇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疏桐姐?” 同样,宁疏桐身边的柳初静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她眼波流转,满身温柔,似是在经历幸福之事。 林雨歇捏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初静姐,醒醒,醒醒啊。” “大叔?” “小仙小果?” “看来,每个人听到的,渴望的都不一样。那……我该怎么救他们呢?” 他们都沉浸其中,眼睛虽睁着,却无法醒来。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解决源头。 林雨歇堵住耳朵,意识逐渐恢复,她拔出残影想找到抚奏浮生篌的人,却惊奇的发现残影周身冻结,往外散着阵阵寒气。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被封住了?”林雨歇来不及想残影的变化,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暗处的人抚奏浮生篌。 残影用不了,之前在九霄买的符篆还有的剩,林雨歇收起残影,在包里摸索着拿出几张符篆,一脚踩在窗边跳了下去。 林雨歇捏着符篆,凭借微弱的声音寻找弹奏浮生篌之人,“不知何人在弹奏浮生篌,还请现身一见。” 展台背后的帘子忽的掀开,里面坐着位肤色白的诡异的少女,她抱着浮生篌,眼尾垂着,瞳色泛红,弱柳扶风,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如同薄纸消散。 少女薄唇轻启,“你竟然知道这件神器,还不为它的声音所惑。你是何人?” 林雨歇走上矮台阶,“我叫林雨歇,此番到一品阁就是为了浮生篌,还望阁主能把浮生篌交给我。” “莫要靠近。”少女轻咳一声,手上的弦丝一颤发出光波,将林雨歇震的连连后退。 少女轻呼一口气,手上弹奏的动作不停,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阁主?” “猜的。” 林雨歇靠得浮生篌越近意识越模糊,她仿佛看见了鸿蒙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你猜的还蛮准的。”少女捂着嘴咳出血丝,她睫毛微颤,手下抚弦的手慢慢缓了下来。 喜怒哀乐愁的情绪在空中飘荡,传入每一个执念深重的人的耳朵里。 少女眼角挂上泪珠,她并没有要伤害林雨歇的意思,“浮生篌,我是不会给你的。给你个机会,离开一品阁。” 林雨歇掐着自己的大腿根保持清醒,她将手里的符篆扔出去道:“那还请你停手,浮生篌让他们都沉浸在虚幻中了。时间久了,他们就醒不过来了!” 符篆飞到半空,被浮生篌的光波震碎,化成了一缕烟。 少女不悦蹙眉,“那不好吗,浮生篌能让他们见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他们应该感谢我。” “难道你没有吗?”少女拨动弦丝击中林雨歇。 林雨歇捂住胸口,摔倒在地,她意识模糊,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芳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林雨歇一愣,面前是农家小木屋,屋囱上炊烟袅袅,院子里鸡鸭肥硕。 雨神坐在院中,眉眼如画,她对她招着手,“紫藤,别干站着了,去帮你爹爹端菜啊。想什么呢?” “哦好,我现在就去。”林雨歇回神,迅速走进厨房,她望着灶上的饭菜说:“爹,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啊,是有客人要来吗?” 紫藤父亲把饭菜端上桌,“傻丫头,你忘了,是你邀请的人啊。” “我邀请的?”林雨歇疑惑的看向院子门口,就见鸿蒙缓缓向她而来。 鸿蒙出现在她背后,对她温柔的笑着,“紫藤,我没来晚?” “鸿蒙,是你啊。”林雨歇下意识问:“你怎么会来人间?” “来履行对你的承诺。”鸿蒙手一挥,小木屋上便铺满了淡紫色的紫藤花,如同瀑布垂落。 林雨歇心头暖意盎然,“鸿蒙,原来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的一切。” 饭桌上,他们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雨神收拾着碗筷道:“紫藤,这些我和你爹就收拾了,你陪鸿蒙去走走。” “好。那就辛苦爹爹和娘了。”林雨歇自然的牵上鸿蒙的手,向着林间走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林雨歇靠着鸿蒙坐在绵软的土地上,她望着蔚蓝的天,思绪越飘越远。 鸿蒙挽着她的肩膀,“紫藤,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忘了些什么,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林雨歇喃喃道:“这一切太美好了,好的让我贪恋。” “记得当下就好。” 鸿蒙话音刚落,恍惚间,林雨歇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雨歇,醒醒,不要陷进去。” “雨歇,你还记得你在哪里吗?林雨歇,快醒醒!” …… 林雨歇愣神,她起身寻找声音来源处,她看向身后的鸿蒙,“鸿蒙,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鸿蒙牵起她的手,“紫藤别想那么多,我们回去,你的爹娘还在家里等我们。” 林雨歇站在原地,任鸿蒙牵着她都无动于衷。 她忽的想起,娘亲被上古大帝判决魂飞魄散,爹爹被贬冥界,还有鸿蒙……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对,我应该在一品阁。这些,都是假的!”林雨歇甩开鸿蒙的手,“你是假的,你不是鸿蒙,我要出去。” 面前的鸿蒙脸色一变,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出去做什么,出去只有无尽的痛苦。在这里,有家人,有爱人,你留下不好吗?” “留下当然好,可这一切始终是假的。你只是我的执念,鸿蒙是不会束缚我的。”林雨歇挣脱着,“放开我!” “说的对,我不会。”鸿蒙忽的放了手,似是在同幻境做抵抗。 他抚摸着她的脸,“紫藤,我们之间早就不是爱了,你不欠我,也不欠这天下。放下执念。这一世你只是林雨歇,去行你所行,爱你所爱。” “只有你放下执念,才不会被困幻境。林雨歇,你早该忘了我了。”鸿蒙推开她,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扭曲。 “只是……执念吗……” 林雨歇坚定心性,她闭着眼,闯出了浮生篌制造的幻境。 浮生篌给她展现的是她内心最渴望的,她定了心想,我如今内心最渴望的,是天下安乐。 再次睁眼,她脖子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条小巧的银铃项链,没有铃心,散发淡淡光芒。 一品阁的人无一例外都昏倒过去,手持浮生篌的少女也不知所踪。 陈渝从地上爬起,“雨歇,你终于醒了。” 林雨歇问:“陈渝,怎么回事啊?” 陈渝说:“我一开始不是去三号房找胡姑娘求灵始丹吗,结果没想到对方是妖。我就想着回来,这个时候一品阁忽然响起了箜篌的声音,然后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僵住了。” 林雨歇狐疑的问:“那你怎么没事?” “因为这个。”陈渝指着林雨歇脖子上的项链说:“它是……我的传家宝,护身的。” “原来当时是你在喊我。”林雨歇欲摘下项链,“既是你的传家宝,怎么能给我呢。” 陈渝按住她的手,“雨歇,我们是朋友,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不用和我客气。” “谢谢你陈渝。”林雨歇望向展台,“对了,你有没有看见刚才在这里弹奏浮生篌的人?” 陈渝道:“看见了,三号房的胡姑娘追着她出去了。” 林雨歇根据陈渝的话推断,胡姑娘是妖,又对神器感兴趣,那该不会是狐媚儿。 “陈渝,拜托你去楼上照顾一下大家,我去追他们。”林雨歇嘱咐了一句,就向着门外冲去。 寻着轨迹,林雨歇果然发现了狐媚儿和手持浮生篌的少女在空地上对打。 浮生篌神器之力让狐媚儿难以靠近,她呲着獠牙,毫无美感,一次次靠近少女,一次次被掀翻在地。 果然和林雨歇猜的一样。 林雨歇躲在暗处,打算她们打的两败俱伤后再出去坐收渔翁之利。 “安乐,当年你背叛大人偷走魔珠,被吸走寿元还不知悔改。现在又和我们争抢神器,你莫不是疯了!”狐媚儿双手施法,花瓣漫天,如同利刃对着少女刺去。 安乐带着病态,冷冷笑道:“嗜血魔尊杀了我主人一族,若非我假意投诚,又岂会苟活到今日。狐媚儿,你既来了,便休想离开,我要你的命!” 狐媚儿长袖一挥,“就凭你?” 安乐退后两步,手指在五根弦上来回拨动,音律由柔变刚,杀气阵阵,将狐媚儿击中。 狐媚儿根本无法靠近安乐,她在地上滚了两拳,吐出血沫,“要不是在流云那一战还没修养过来,你又有神器,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伤到。” “技不如人,就乖乖受死。”安乐拨动弦丝的手一顿,猛地又给了狐媚儿一击。 这一击,狐媚儿没来得及躲,直接被打回了原形,粉白毛色的狐狸在地上蜷缩着,脸毁的几乎看不出。 “八条尾巴,狐媚儿你活的还真久。”安乐的视线落在狐媚儿的尾巴上,她步步逼近,红色的眸子挂上泪珠,“要不是你们邪教,主人和相爱之人也能活很久的……你该死……” 最后的杀招刚出手,沙溪从天而降一棒子将安乐打飞,安乐握紧浮生篌,这才护住自己,受了些轻伤。 沙溪立住狼牙棒,回身缓缓捧起变回原形的狐媚儿,“疯婆娘,疯婆娘……”他往掌中凝聚灵力,试图让她恢复。 手里的狐狸奄奄一息,沙溪怒目圆睁,“安乐,你真是找死!” 沙溪将狐狸放在肩膀上,反手拿起狼牙棒就向还没缓过来的安乐打去。 安乐不敌,没有更多的灵力支撑使用浮生篌,沙溪对神器不感兴趣,只想将安乐杀之而后快。 千钧一发之际,林雨歇将冰冻的残影横在手上,冲刺到安乐身前替她挡住沙溪的狼牙棒。 浮生篌似是受到刺激,“咻”的一下化成光影向着安坊彩镇飞去。 安乐一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雨歇,“你……为什么帮我?” “青青原野无横歛,四民安乐祖宗初。”林雨歇给了她一个眼神,从包里拿出镇天印向空中扔去。 安乐奇怪,“你怎么知道这句诗?这明明是南柔……你……” 镇天印逐渐变大,随着林雨歇的手势慢慢压向沙溪,沙溪一点点陷入地下,他闪身离开镇天印区域。 “暂且留你们一命。”沙溪没法子,只好先行离开。 林雨歇收起镇天印,她得意的高喊着,“算你跑的快啊!” 危机解除,林雨歇扶起安乐关切道:“安乐,你没事?” 安乐眼里堆满泪珠,“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这句诗?” 林雨歇道:“我不仅知道这句诗,我还知道,你的主人叫巫汜。而你安乐,是南疆北疆唯一的幸存者。” “你怎么知道?”安乐一脸防备的往后退,“你是……你是邪教的人吗……” “我不是。我算是……”林雨歇顿了顿说:“当年的亲历者。” 安乐依旧满脸戒备,“什么意思?” 林雨歇耐心解释道:“是上古珠,上古珠让我经历了南柔的人生,我借她眼知道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也算是缘分。”安乐松了口气,她落下泪道:“可惜……一直没给主人还有南柔报仇。我真没用。” 林雨歇安慰道:“他们不会想看你被你仇恨绊住的,他们更想看你过的好。几入轮回,也许他们还在一起呢。” 听了林雨歇的话,安乐哭的更伤心了,“主人和南柔没有轮回,北疆南疆的人也没有轮回,他们灵魂被囚禁着,供嗜血魔尊修炼血咒。” 林雨歇惊道:“什么!” 安乐如纸般虚弱,她轻咳道:“我假意投诚,修炼成人,就是为有朝一日可以拿回主人的灵魂送他和南柔入轮回。我忍辱负重百余年,好不容易偷出魔珠,却被其吸走寿元,勉强靠着安坊彩镇的灵气才得以维持人形。” 林雨歇急忙问:“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安乐瞥了她一眼,“你是为浮生篌而来?” 林雨歇被点中心思,她点点头应声。 安乐说:“我离开邪教被追杀时,和天苑的一个人撞上,他抢走了我的魔珠。我灵力不济上不去,你若能帮我把魔珠拿回来,我就把浮生篌赠予你。” “没问题。”林雨歇道:“可是,浮生篌好像不见了。” 安乐道:“放心,我在浮生篌身上安了一道咒语,但凡离我手,便会回到一品阁由碧水看管。” 林雨歇又说:“我还有个条件,你要让一品阁的人全都醒过来,不再进行活人拍卖。” “好。”安乐淡淡道:“我答应你。” 第98章 浮生篌入体,有忧又有喜 风吹着林间的树,沙沙作响,细细的树干后露出一双眼睛,留恋的目光落在林雨歇离开的背影上。 此处除了树木,说是荒地一点都不奇怪,宁疏桐一袭红裙,如同大漠女子出现在躲在树干后的人的身后。 宁疏桐抱着双臂,将一切尽收眼底,“担心就上前去啊,何必躲在暗处。” 陈渝淡笑,“她现在能独当一面,早就不是需要我的小孩子了。况且我现在就是普通人,上前又能给她什么帮助呢。” “不说我了。”陈渝转过身,气质顿时如同寒冰,高高在上不染尘世,“师姐,你这几年过的可好?”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可没有叫陈渝的师弟。”宁疏桐眼神转换,稳重的语气中又带有一丝俏皮。 “看破不说破。”陈渝道:“我们都一样。” “骗人也不换张脸。”宁疏桐回答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些年过的正经不错,小偷小摸略有涉猎,但不经常啊,今天是个意外。” 陈渝问:“师姐,你还恨他吗?” 宁疏桐垂眸,“我不知道,别问我这个问题。我早就和天苑没关系了,和他……也没关系。” 似是提起伤心事,宁疏桐眼里隐隐有了泪花,“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你还忍心伤臭丫头的心啊。你还记得我走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 依稀还记得陌尘六七岁的时候,天苑大师姐宁疏桐,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因心高气傲,以本派功法与他派做交易,故而受天雷两道,剔除仙骨,逐出天苑。 那时的陌尘不理解宁疏桐,他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是她的错。 可陌尘心里也秉持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何况印象里师姐对自己极好,绝不像背叛天苑的人。 为了弄清楚真相,在宁疏桐伤痕累累离开天苑时,他在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她。 本想问缘由,陌尘犹豫再三,还是同他人一样,带着指责的语气问:“师姐,你可知错?” 宁疏桐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了血衣,她空洞的眼睛回了神,笑的有些苦涩,“师姐从前不觉得错,现在依旧不觉得,爱一个人是没有对错可言的。” “爱?”陌尘听的一头雾水,“师姐,你在说什么?” 宁疏桐眼里闪着泪花,她蹲下身,抚摸陌尘的肩膀,“小陌尘,你真以为我会拿本派秘法去和他派做交易吗,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这就只是一个逐我出天苑的幌子罢了。” “师姐……”陌尘听不懂,但他本能的心疼师姐,想去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宁疏桐握住他的手,“你还小,这些事情和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世间对错,还不全凭他们那一张嘴。反正我没错,爱怎么会有错呢。小陌尘,如果你日后也遇见了让你心动的人,师姐希望你能不畏世俗勇敢的去爱,不要被流言蜚语所吞噬。上天既然安排你们相爱,那便是命定之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陌尘沉默片刻说:“我为天下而生,定为天下而亡,我不会动情,也不会有让我心动的人。如果有,杀了就是。师父说,那是劫难。” “屁!都是师叔把你教的,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宁疏桐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师姐告诉你,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唉,你就全当我给你提个醒,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千万不要辜负爱你的人,也不要伤了你爱的人。” “救一人,才能救苍生。爱一人,才能爱苍生……”滚烫的泪珠从眼中滑落,宁疏桐一把擦去脸上的泪起身,“言尽于此。师姐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陌尘紧跟着追出去,“师姐,你要去哪里?” 宁疏桐背着身,“不知道,反正是修不了仙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陌尘道:“如果你堕入魔道,投靠邪教……” 宁疏桐接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对吗?我知道,放心,不会的。没了仙骨我就还有十几年可活,我想甜一回。” 陌尘拱手送别,“师姐,保重。” 思绪被拉回现在,宁疏桐笑笑,“所以啊,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没堕入魔道。小陌尘,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没做到。” 陈渝不知何时手上握了个水晶小人,“我没想过会遇见她,如同命中注定,牢牢将我们绑住。”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宁疏桐撇撇嘴,“我还没有想到我会遇见我相公,还拿了一个我曾经最讨厌的身份呢。” 陌尘望着手里的水晶小人,感受着浓浓爱意,“小雨说我是个胆小鬼,我想,确实是这样的。从前她是我徒弟,我还能护她一时,现在我连护都护不住她了。” 也许是对林雨歇感同身受,宁疏桐质问陌尘,“你也碍于那层身份吗?怕千夫所指,怕流言蜚语压的你喘不过气吗?可你们现在已经不是了,小陌尘,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不然还活着什么劲啊。” 陌尘收起水晶,“我是天苑掌门,要护佑天苑弟子,拯救天下苍生,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自私。” 宁疏桐问:“你不觉得这些压的你喘不过气来吗,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凭心走一走?” “我想。”陌尘从未如此坚定过,他说:“所以有了陈渝。” 陌尘自欺欺人道:“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彻底和她断干净,各走各的路。刀剑相向时,也不至于会难过。” “你舍得吗?”宁疏桐一针见血,“舍不得断干净,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不就是互相折磨。” 沉默良久,陌尘缓缓说道:“该回去了。” 落叶飘散,轻抚他的衣襟,如同见不得人的爱,未曾见光,便腐烂在地底。 陌尘和宁疏桐比林雨歇先一步回到了一品阁,圆月升起,暗夜孤寂。 安乐唤醒了一品阁的众人,随便将他们打发了,此刻的阁内,只剩下了林雨歇等人。 林雨歇问:“现在,可以把浮生篌给我了吗?” 碧水给安乐盖了件袍子,恭顺的站在她身后,安乐拍拍她的手说:“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成,我怎么可能把浮生篌交给你。” 林雨歇拍拍胸脯,“我既答应你了,便一定会做到。你先把浮生篌给我,我明日便启程去天苑帮你把魔珠取回来。” 比起相信林雨歇,安乐更相信自己,“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我不会的。”林雨歇担忧道:“你今天这么大动干戈的使用浮生篌,用不了多久,邪教的人以及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便会找上门来,你很危险。” “说的有理。”安乐沉思,她施法将浮生篌缩小,趁众人不注意将浮生篌打进了柳初静的体内。 浮生篌进入柳初静的体内,她浑身散发出光芒,片刻又恢复如初。 苏恨省揽手去抓,抓了个空,他急到拍桌而起,指着安乐喊,“你做什么!” 安乐淡笑,“有了宿主,神力被覆盖,他们不就找不到了。” “你要干什么!”宁疏桐也急了。 苏恨省担忧的查看柳初静,“阿静,有没有事?” 柳初静捂着胸口,感受不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别担心。” 苏恨省伸出手,他立掌凝聚灵力道:“我帮你取出来。” 安乐叫停他,“别轻举妄动。当心伤了她腹中的孩儿。” 苏恨省马上停了手,他一愣,以为听错了,“什、什么,什么孩子?” 安乐轻咳道:“真是粗心的一家人,你妻子怀孕三月你竟没察觉到吗?” 听完安乐的话,宁疏桐立刻牵起柳初静的手搭脉,她一惊,“还真是。”她挠挠头,“不是说怀孕的女人都会呕吐嘛,你怎么没有?”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最近确实喜酸。”柳初静心扑通扑通跳着,她确定的问:“小桐,我真的怀孕了吗?” 宁疏桐点点头,替她高兴。 “我要当爹了。”苏恨省还没缓过神来,脸上挂着傻笑。 安乐说:“我这也算是变相帮了你们,浮生篌是神器在宿主体内会将妖毒吸收,保佑腹中孩儿茁壮成长的。” 苏恨省严肃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人人都想要神器,要是他们知道浮生篌在阿静体内,他们不择手段也会得到。你这是把危险引到了阿静身上。” “说的没错。”宁疏桐厉声道:“你心思也太歹毒了,赶紧把浮生篌取出来!” “魔珠到手,我自然会取出浮生篌。”安乐虚弱起身,“一品阁你们想待多久待多久,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只要魔珠。” 碧水忙抬手去扶她。 安乐不再理会众人,一品阁的灯忽闪忽闪的,仿佛在提醒林雨歇尽快出发。 林雨歇将魔珠的事情大致和他们讲了一遍,苏恨省听完,当即就要和林雨歇一起去。 林雨歇忙拒绝,“大叔,你还是留下陪初静姐。我争取快去快回。” 说实在的,其实林雨歇自己心里也没底,她叹道:“要是纪风停在的话,我还能叫他和我一起,现在就只能我自己走一趟了。” 陈渝开口,“雨歇,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听你提起一位姓纪的公子,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感觉你好像,很是在意他。” “是朋友也是伙伴。”林雨歇说:“不过好像除了我哥哥,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做朋友。” “你……”陈渝表现的很在意,“喜欢他吗?” 林雨歇没有正面回答,她抛了一个问题过去,“陈渝,你觉得什么才是喜欢呢?” “我也不知道。”陈渝慌忙起身,“雨歇,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我们有缘再见,认识你真好。” 望着陈渝离开的背影,林雨歇再次陷入恍惚,他真的不是陌尘吗,明明他们长的那么像。 她既希望他是,又不希望他是。 愣神许久,宁疏桐敲了下林雨歇的脑袋,这才将她拽了回来,“臭丫头,明日我陪你去天苑。” 林雨歇疑惑,“你陪我去?” “嗯。”宁疏桐随手捏起桌上的瓜子磕起来道:“我呀,听了那个阁主的描述,大致猜到了魔珠在谁的手里。我陪你一起去,你全身而退的几率能大一些。” 苏恨省拍桌道:“桐桐,你没有灵力去了也白搭,我不同意。” “坐下。”宁疏桐拉着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去了,他看在我们之间的情谊上,也许会把魔珠给我们,让我们全身而退。你留下照顾静姐姐,我和臭丫头早去早回。” “可……”苏恨省还是不放心。 柳初静劝道:“小桐,你就让相公陪你一起,我在一品阁不会有事的,浮生篌在我这里,阁主是不会伤害我的。” 宁疏桐不放心,“你自己行吗?” “我有手有脚,怎么不行呢。”柳初静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虽然叫我姐姐但却比我大上许多。我不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危不危险,但相公陪在你身边总是对的。我们是一家人,你关心我,我也要关心你呀。” 宁疏桐眼尾泛红,“不危险,一个伤心地而已。” 林雨歇思来想去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一个人脱身总归是快一些。疏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猜出来魔珠在谁的手里就好。” “荥尊,帝睦。我曾经的……”宁疏桐叹气,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师父。” 林雨歇像是听到了惊天动地的话,她惊道:“疏桐姐,你,你是荥尊的徒弟!那你……你……听说你是因为……” 宁疏桐释怀般笑笑,“天苑的说辞是,我将本派秘法拿去与他派做交易,故而罚我。其实不然,他们罚的是我对自己的师父心生了爱慕之情。为了保全天苑的面子,他们随便给我安了个罪名,将真相掩埋。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小桐……”柳初静眼里满满的心疼。 宁疏桐自嘲一笑,“静姐姐,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没有。”柳初静握住她的手,“小桐,你从不主动提起你的过去,我还以为……我只是心疼你。” 林雨歇眼眸微垂,“疏桐姐,原来你和我有着类似的经历。” 宁疏桐苦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98章 浮生篌入体,有忧又有喜 风吹着林间的树,沙沙作响,细细的树干后露出一双眼睛,留恋的目光落在林雨歇离开的背影上。 此处除了树木,说是荒地一点都不奇怪,宁疏桐一袭红裙,如同大漠女子出现在躲在树干后的人的身后。 宁疏桐抱着双臂,将一切尽收眼底,“担心就上前去啊,何必躲在暗处。” 陈渝淡笑,“她现在能独当一面,早就不是需要我的小孩子了。况且我现在就是普通人,上前又能给她什么帮助呢。” “不说我了。”陈渝转过身,气质顿时如同寒冰,高高在上不染尘世,“师姐,你这几年过的可好?”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可没有叫陈渝的师弟。”宁疏桐眼神转换,稳重的语气中又带有一丝俏皮。 “看破不说破。”陈渝道:“我们都一样。” “骗人也不换张脸。”宁疏桐回答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些年过的正经不错,小偷小摸略有涉猎,但不经常啊,今天是个意外。” 陈渝问:“师姐,你还恨他吗?” 宁疏桐垂眸,“我不知道,别问我这个问题。我早就和天苑没关系了,和他……也没关系。” 似是提起伤心事,宁疏桐眼里隐隐有了泪花,“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你还忍心伤臭丫头的心啊。你还记得我走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 依稀还记得陌尘六七岁的时候,天苑大师姐宁疏桐,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因心高气傲,以本派功法与他派做交易,故而受天雷两道,剔除仙骨,逐出天苑。 那时的陌尘不理解宁疏桐,他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是她的错。 可陌尘心里也秉持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何况印象里师姐对自己极好,绝不像背叛天苑的人。 为了弄清楚真相,在宁疏桐伤痕累累离开天苑时,他在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她。 本想问缘由,陌尘犹豫再三,还是同他人一样,带着指责的语气问:“师姐,你可知错?” 宁疏桐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了血衣,她空洞的眼睛回了神,笑的有些苦涩,“师姐从前不觉得错,现在依旧不觉得,爱一个人是没有对错可言的。” “爱?”陌尘听的一头雾水,“师姐,你在说什么?” 宁疏桐眼里闪着泪花,她蹲下身,抚摸陌尘的肩膀,“小陌尘,你真以为我会拿本派秘法去和他派做交易吗,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这就只是一个逐我出天苑的幌子罢了。” “师姐……”陌尘听不懂,但他本能的心疼师姐,想去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宁疏桐握住他的手,“你还小,这些事情和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世间对错,还不全凭他们那一张嘴。反正我没错,爱怎么会有错呢。小陌尘,如果你日后也遇见了让你心动的人,师姐希望你能不畏世俗勇敢的去爱,不要被流言蜚语所吞噬。上天既然安排你们相爱,那便是命定之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陌尘沉默片刻说:“我为天下而生,定为天下而亡,我不会动情,也不会有让我心动的人。如果有,杀了就是。师父说,那是劫难。” “屁!都是师叔把你教的,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宁疏桐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师姐告诉你,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唉,你就全当我给你提个醒,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千万不要辜负爱你的人,也不要伤了你爱的人。” “救一人,才能救苍生。爱一人,才能爱苍生……”滚烫的泪珠从眼中滑落,宁疏桐一把擦去脸上的泪起身,“言尽于此。师姐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陌尘紧跟着追出去,“师姐,你要去哪里?” 宁疏桐背着身,“不知道,反正是修不了仙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陌尘道:“如果你堕入魔道,投靠邪教……” 宁疏桐接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对吗?我知道,放心,不会的。没了仙骨我就还有十几年可活,我想甜一回。” 陌尘拱手送别,“师姐,保重。” 思绪被拉回现在,宁疏桐笑笑,“所以啊,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没堕入魔道。小陌尘,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没做到。” 陈渝不知何时手上握了个水晶小人,“我没想过会遇见她,如同命中注定,牢牢将我们绑住。”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宁疏桐撇撇嘴,“我还没有想到我会遇见我相公,还拿了一个我曾经最讨厌的身份呢。” 陌尘望着手里的水晶小人,感受着浓浓爱意,“小雨说我是个胆小鬼,我想,确实是这样的。从前她是我徒弟,我还能护她一时,现在我连护都护不住她了。” 也许是对林雨歇感同身受,宁疏桐质问陌尘,“你也碍于那层身份吗?怕千夫所指,怕流言蜚语压的你喘不过气吗?可你们现在已经不是了,小陌尘,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不然还活着什么劲啊。” 陌尘收起水晶,“我是天苑掌门,要护佑天苑弟子,拯救天下苍生,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自私。” 宁疏桐问:“你不觉得这些压的你喘不过气来吗,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凭心走一走?” “我想。”陌尘从未如此坚定过,他说:“所以有了陈渝。” 陌尘自欺欺人道:“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彻底和她断干净,各走各的路。刀剑相向时,也不至于会难过。” “你舍得吗?”宁疏桐一针见血,“舍不得断干净,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不就是互相折磨。” 沉默良久,陌尘缓缓说道:“该回去了。” 落叶飘散,轻抚他的衣襟,如同见不得人的爱,未曾见光,便腐烂在地底。 陌尘和宁疏桐比林雨歇先一步回到了一品阁,圆月升起,暗夜孤寂。 安乐唤醒了一品阁的众人,随便将他们打发了,此刻的阁内,只剩下了林雨歇等人。 林雨歇问:“现在,可以把浮生篌给我了吗?” 碧水给安乐盖了件袍子,恭顺的站在她身后,安乐拍拍她的手说:“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成,我怎么可能把浮生篌交给你。” 林雨歇拍拍胸脯,“我既答应你了,便一定会做到。你先把浮生篌给我,我明日便启程去天苑帮你把魔珠取回来。” 比起相信林雨歇,安乐更相信自己,“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我不会的。”林雨歇担忧道:“你今天这么大动干戈的使用浮生篌,用不了多久,邪教的人以及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便会找上门来,你很危险。” “说的有理。”安乐沉思,她施法将浮生篌缩小,趁众人不注意将浮生篌打进了柳初静的体内。 浮生篌进入柳初静的体内,她浑身散发出光芒,片刻又恢复如初。 苏恨省揽手去抓,抓了个空,他急到拍桌而起,指着安乐喊,“你做什么!” 安乐淡笑,“有了宿主,神力被覆盖,他们不就找不到了。” “你要干什么!”宁疏桐也急了。 苏恨省担忧的查看柳初静,“阿静,有没有事?” 柳初静捂着胸口,感受不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别担心。” 苏恨省伸出手,他立掌凝聚灵力道:“我帮你取出来。” 安乐叫停他,“别轻举妄动。当心伤了她腹中的孩儿。” 苏恨省马上停了手,他一愣,以为听错了,“什、什么,什么孩子?” 安乐轻咳道:“真是粗心的一家人,你妻子怀孕三月你竟没察觉到吗?” 听完安乐的话,宁疏桐立刻牵起柳初静的手搭脉,她一惊,“还真是。”她挠挠头,“不是说怀孕的女人都会呕吐嘛,你怎么没有?”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最近确实喜酸。”柳初静心扑通扑通跳着,她确定的问:“小桐,我真的怀孕了吗?” 宁疏桐点点头,替她高兴。 “我要当爹了。”苏恨省还没缓过神来,脸上挂着傻笑。 安乐说:“我这也算是变相帮了你们,浮生篌是神器在宿主体内会将妖毒吸收,保佑腹中孩儿茁壮成长的。” 苏恨省严肃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人人都想要神器,要是他们知道浮生篌在阿静体内,他们不择手段也会得到。你这是把危险引到了阿静身上。” “说的没错。”宁疏桐厉声道:“你心思也太歹毒了,赶紧把浮生篌取出来!” “魔珠到手,我自然会取出浮生篌。”安乐虚弱起身,“一品阁你们想待多久待多久,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只要魔珠。” 碧水忙抬手去扶她。 安乐不再理会众人,一品阁的灯忽闪忽闪的,仿佛在提醒林雨歇尽快出发。 林雨歇将魔珠的事情大致和他们讲了一遍,苏恨省听完,当即就要和林雨歇一起去。 林雨歇忙拒绝,“大叔,你还是留下陪初静姐。我争取快去快回。” 说实在的,其实林雨歇自己心里也没底,她叹道:“要是纪风停在的话,我还能叫他和我一起,现在就只能我自己走一趟了。” 陈渝开口,“雨歇,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听你提起一位姓纪的公子,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感觉你好像,很是在意他。” “是朋友也是伙伴。”林雨歇说:“不过好像除了我哥哥,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做朋友。” “你……”陈渝表现的很在意,“喜欢他吗?” 林雨歇没有正面回答,她抛了一个问题过去,“陈渝,你觉得什么才是喜欢呢?” “我也不知道。”陈渝慌忙起身,“雨歇,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我们有缘再见,认识你真好。” 望着陈渝离开的背影,林雨歇再次陷入恍惚,他真的不是陌尘吗,明明他们长的那么像。 她既希望他是,又不希望他是。 愣神许久,宁疏桐敲了下林雨歇的脑袋,这才将她拽了回来,“臭丫头,明日我陪你去天苑。” 林雨歇疑惑,“你陪我去?” “嗯。”宁疏桐随手捏起桌上的瓜子磕起来道:“我呀,听了那个阁主的描述,大致猜到了魔珠在谁的手里。我陪你一起去,你全身而退的几率能大一些。” 苏恨省拍桌道:“桐桐,你没有灵力去了也白搭,我不同意。” “坐下。”宁疏桐拉着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去了,他看在我们之间的情谊上,也许会把魔珠给我们,让我们全身而退。你留下照顾静姐姐,我和臭丫头早去早回。” “可……”苏恨省还是不放心。 柳初静劝道:“小桐,你就让相公陪你一起,我在一品阁不会有事的,浮生篌在我这里,阁主是不会伤害我的。” 宁疏桐不放心,“你自己行吗?” “我有手有脚,怎么不行呢。”柳初静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虽然叫我姐姐但却比我大上许多。我不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危不危险,但相公陪在你身边总是对的。我们是一家人,你关心我,我也要关心你呀。” 宁疏桐眼尾泛红,“不危险,一个伤心地而已。” 林雨歇思来想去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一个人脱身总归是快一些。疏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猜出来魔珠在谁的手里就好。” “荥尊,帝睦。我曾经的……”宁疏桐叹气,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师父。” 林雨歇像是听到了惊天动地的话,她惊道:“疏桐姐,你,你是荥尊的徒弟!那你……你……听说你是因为……” 宁疏桐释怀般笑笑,“天苑的说辞是,我将本派秘法拿去与他派做交易,故而罚我。其实不然,他们罚的是我对自己的师父心生了爱慕之情。为了保全天苑的面子,他们随便给我安了个罪名,将真相掩埋。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小桐……”柳初静眼里满满的心疼。 宁疏桐自嘲一笑,“静姐姐,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没有。”柳初静握住她的手,“小桐,你从不主动提起你的过去,我还以为……我只是心疼你。” 林雨歇眼眸微垂,“疏桐姐,原来你和我有着类似的经历。” 宁疏桐苦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99章 悲惨的童年,不公的命运 回忆的书页被缓缓翻开…… 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却总有人富得流油,有些粮食宁愿投喂牲畜,扔在地上糟践,也不愿分享给穷苦人家。 他们甚至以此为乐,践踏吃不饱饭的人们的最后一丝尊严。这让年幼的宁疏桐一直认为,人性是万恶的,除了爱她的母亲。 百年前的叶城,算不上繁华,但贫富分化严重,富人很富,穷人很穷。 在大街上,你甚至能看到富人满天撒着铜钱,在一阵嬉戏后,他们捡到的钱还不能买上一碗稀饭。 青楼的女子在那时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宁疏桐的母亲海棠便是其中一位,她生下宁疏桐后,便遭到嫌弃,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寒冬腊月的天,海棠穿着薄衣带着年幼的女儿被赶出了青楼,她的睫毛上浸满了雪花,只能抱着女儿蜷缩在潮湿的角落。 海棠握着宁疏桐冻的发紫的小手哈着气,她轻声问:“宁儿,娘亲带你去个吃饱穿暖的地方好不好,你愿不愿意跟娘亲走?” “愿意,娘亲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宁疏桐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她八岁长的和四五岁的孩子一般大,头发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枯黄。 她眨着泪汪汪的眼睛说:“我们不要再回去了,青楼里的人对我们不友好,他们总叫我吃泔水,还不让我和娘亲住,也不让我叫娘亲。我饿,我冷。” 海棠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鼻尖一酸哽咽道:“宁儿,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宁疏桐伸出冻的没知觉的暗紫色小手擦着母亲眼角的泪,她露出单纯天真的笑说:“娘亲不哭,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我就一点都感觉不到苦。” 海棠含着泪握住女儿的小手,她想,早知道当初就不把女儿生下来受苦了。可是她没狠下心,怀女儿的时候她真的很幸福,甚至有了活着的希望。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海棠牵起女儿的手便向着东一直走去,“宁儿,和娘亲走。”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今年的雪格外大,吹得人寸步难行,海棠的脚步停在叶城最大的富甲赵钱富的府邸前,她抬起头望着金箔提笔的牌匾,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许久,风雪渐小,她梳理着头发,整理着薄到无法避寒的衣服,一瘸一拐的上前敲了敲赵府的大门。 “哪里来的乞丐!敢敲我们赵府的门,手不想要了吗!”家丁骂骂咧咧的打开大门,在看见海棠的容颜时,他的态度缓和了两分,“还是个美人呢,你找谁啊?” 海棠拿出仅剩的碎银子塞到家丁手里道:“麻烦你进去和你们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海棠求见。他之前和我说的,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只求他可以让我带着我的女儿一起。” “行,等着。”家丁掂量着自己看不上的碎银子,本着苍蝇腿也是肉的想法,他还是答应了海棠的请求。 宁疏桐扯着海棠的衣角说:“娘亲,那是我们唯一的钱了,给了他,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海棠耐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宁儿,这也许会给我们换到个避寒的地方,不至于露宿街头。” 一盏茶后,家丁走出赵府招呼着海棠,“跟我来,老爷让你进去。” “多谢。”海棠点点头,她轻声嘱咐着,“宁儿,一会进去什么都别说。” 宁疏桐没听进去话,一双眼睛都被赵府里的繁华吸引了过去,她好羡慕,好向往。 一进正堂,海棠便扶着女儿一同跪在了地上,她不敢抬头去看正位上的赵钱富,紧张的直搓衣角。 赵钱富胖到坐着都有些费劲,他盘着佛珠,穿着厚袄子,根本不用正眼看海棠。 他敲着桌子说:“海棠啊,走投无路知道来找爷了?我告诉你,晚了!我当时给你开的多好的条件啊,当我的十九房小妾。现在,你就是求破天,也没用。我同意让你进来,不过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 海棠忙磕头道:“之前是我不识好歹,请您大发慈悲饶恕我,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您可以给我和女儿一处居所,一口饱饭。” 赵钱富一脸猥琐的捏着佛珠说:“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行,只要您,肯收留我们母女……”海棠发狠的点着头。 坐在一旁的正位夫人适时开口,她故作娇媚说:“老爷,你还真打算留下她啊,我们赵府又不是乞丐收容地。更何况,她还带个孩子。” “闭嘴,我做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吗!”赵钱富阴晴不定的甩了正位夫人一巴掌,把在场的仆从都吓了一跳。 赵夫人狠狠剜了海棠一眼,她面上挂着笑意道:“老爷,是妾身多嘴了,您打的对。” “海棠啊,还是那么好看。那就给我当个暖床丫头。”赵钱富蹲下身捏着海棠的下巴打量着,“来人,给她安排个房间,准备点吃的。晚些的时候洗干净送到我这儿来。” 宁疏桐跪着小小一团,她看着赵钱富掐着娘亲的脸很是不舒服,她轻扯上娘亲的衣角,缓缓开口,“娘……”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宁儿,快给赵老爷磕头谢恩。”海棠不给宁疏桐说话的机会,忙按住她的脑袋给赵钱富磕头。 下人带着海棠去了一间偏房,屋子不大,但也足够她们母女抵御寒冷的天气了。 这个冬天冻死太多人了。 下人端了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府里的夫人妾室吃剩下的,但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宁疏桐揉着磕红的脑门,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饭菜咽口水,可她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娘亲。 海棠拉过一把椅子,她拍着椅子说:“宁儿,你不是很饿吗,快来吃啊。” “娘亲……”宁疏桐忍着叫个不停的肚子抬头看向娘亲,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你把自己卖给这个府邸的老爷了,对吗?从前只是出卖身体,但还有自己。现在,是不是连自己都做不了了。娘亲,是因为我吗?我拖累的你,是不是?” “宁儿,对不起,娘没本事,娘给不了你富贵的生活。”海棠留下两行泪,她把女儿抱在怀里说:“娘知道娘很脏,你干净就够了,娘对不起你。我从来不认为你拖累我,你是我的福星,我的希望。宁儿,对不起……” “娘亲,娘亲不脏……”宁疏桐嚎啕大哭,小小年纪的她不止一次哭诉世间不平,老天无眼。 她不明白,娘亲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不能过好日子,为什么永远低人一等,过无止境的苦生活。 “好了不哭了。”海棠抹去女儿脸上的泪,她拿起桌上的白馒头双手捧过去说:“宁儿,吃点东西,看,还热乎着呢。吃,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宁疏桐点点头,她用袖子胡乱的擦着眼泪,抓起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可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宁儿,好吃吗?”海棠微微歪着头,她拿着帕子擦着女儿的眼泪,眼中是止不住的慈爱。 宁疏桐嗯了一声,她说:“娘亲,等宁儿长大了要带您过好日子,我以后一定会有作为的,您相信我!” 海棠掐了掐她的脸,“我相信我的宁儿。我的女儿不比男人差,肯定能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本以为到了赵府,海棠能凭借着自己的脸和在青楼学到的取悦男人的技巧在赵府立足,并让女儿吃饱穿暖,活的不那么辛苦。 可她想错了,她无非是从一个地狱,转到了另一个地狱。 饱饭,她们也只是进府的这天吃上了。 倒是不愁穿,多是府里的姑娘不要的,她们捡起来收拾收拾就能继续穿。 自她们进府,赵钱富日日宠幸海棠,往往是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拖着满身的伤痕回到赵钱富施舍的小屋里。 宁疏桐什么都知道,她却什么都不敢问,只是懂事的倒上一杯水,将自己从厨房要来的点心放到娘亲手里。 熬过寒冬,忍无可忍的宁疏桐在屋里喊道:“娘!我们离开赵府,我们去找活计,我来养活你!” 海棠慌神的关上房门,她训斥道:“你这么小,上哪里做工。现在除了赵府,我们还能去哪儿。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免得让夫人听去以此刁难我们。” 宁疏桐道:“娘,你就甘心一直如此吗!” “人,总要认命。娘认了,这就是娘的命。”海棠苦笑着,“等你长大,走出去,我也算熬出头了。” “什么是命!我不认命!”宁疏桐气的直接将屋子里唯一的桌子掀翻,她喊道:“我们要一起走出去!” “够了!”海棠语气重了两分,“几天好日子把你养的有脾气了是不是!” 宁疏桐喊道:“寄人篱下是好日子吗!每天一顿残羹是好日子吗!娘整日被欺负是好日子吗!还有我,府里但凡能喘气的都要欺负我。在青楼的时候是这样,在赵府还是这样,有区别吗!” 海棠说:“那是我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读书机会,只要少爷小姐高兴,让你跟在他们身边识字读书,你受点委屈就受了。” “我不愿!”宁疏桐牵上海棠带着手,“娘,我要带你走!” 海棠甩开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走,我们能走到哪里!” 赵夫人带着人推门而入,她趾高气昂的盯着海棠,“怎么,要走啊?” “夫人。”海棠慌乱的跪在地上,她忙否认,“没有,孩子瞎说的。” “你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满身的狐骚味,带了个小野种还能把老爷迷的神魂颠倒的。”赵夫人蹲下身捏起海棠的脸,指尖嵌进她的肉里,留下几滴血迹。 “别碰我娘!”宁疏桐上手推开赵夫人,满脸的恨意。 “贱蹄子!”赵夫人惊慌失措吩咐下人将她抓起来。 宁疏桐很快被两名家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海棠忙磕头道:“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夫人,您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怪她。我给您磕头了。” “我当然是冲着你来的。老爷早就玩腻你了,你还当自己是个物吗?”赵夫人踹倒海棠道:“你教不好孩子,我替你管教。” 海棠连滚带爬的挡在宁疏桐身前,“别,别,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求你别动我的孩子。” “滚开!”赵夫人又是一脚踹过去,海棠当即吐出了血,身体娇弱的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娘!”宁疏桐被摁着起不来,她喊着,“你这个老妖婆,别碰我娘!” “小贱种,你敢我骂我,活的不耐烦了!”赵夫人揪起宁疏桐胸前的衣服,连续打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把她的脸打肿,嘴角渗血才停了手。 “呸!”宁疏桐往赵夫人脸上吐了口血沫子,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海棠艰难爬起拽着宁疏桐喊,“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活,我怎么办!” “娘,对不起。”宁疏桐低下头,不敢看海棠的眼睛。 海棠跪在赵夫人面前说:“夫人,你也是女人,怎的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同为女子,难道不该惺惺相惜吗?” 赵夫人气道:“你个千人骑万人尝的婊子,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我何等身份,你何等身份!” 宁疏桐挣扎着,“那也比你强!你年老色衰,日日担惊受怕,锁在府里见不到天日,你心胸狭隘。到了,也是孤独终老,不得善终!你比我们悲哀!” “该死!”赵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她喊着两旁的家丁,“让她闭嘴!闭嘴!” 几名家丁拎着长棍往宁疏桐的身上招呼,几下便打的她口吐鲜血,挣扎不得。 海棠磕的头破血流,“夫人,都是我的错,求你,求你别打她了,我求求你了。” 见求她无用,海棠直接趴在宁疏桐的身上替女儿承受,长棍断裂的那刻,海棠也晕了过去。 赵夫人身边的丫鬟尖叫道:“出,出人命了!” “叫什么叫!死就死了!”赵夫人赏了身边丫鬟一巴掌,她嫌弃道:“把她扔到乱葬岗,别在府里留晦气。” 家丁去拖海棠血肉模糊的身体,宁疏桐死活拦着,“不,我娘没死,你们不能!我娘没死!” 赵夫人喊道:“一起扔出去!” 第99章 悲惨的童年,不公的命运 回忆的书页被缓缓翻开…… 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却总有人富得流油,有些粮食宁愿投喂牲畜,扔在地上糟践,也不愿分享给穷苦人家。 他们甚至以此为乐,践踏吃不饱饭的人们的最后一丝尊严。这让年幼的宁疏桐一直认为,人性是万恶的,除了爱她的母亲。 百年前的叶城,算不上繁华,但贫富分化严重,富人很富,穷人很穷。 在大街上,你甚至能看到富人满天撒着铜钱,在一阵嬉戏后,他们捡到的钱还不能买上一碗稀饭。 青楼的女子在那时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宁疏桐的母亲海棠便是其中一位,她生下宁疏桐后,便遭到嫌弃,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寒冬腊月的天,海棠穿着薄衣带着年幼的女儿被赶出了青楼,她的睫毛上浸满了雪花,只能抱着女儿蜷缩在潮湿的角落。 海棠握着宁疏桐冻的发紫的小手哈着气,她轻声问:“宁儿,娘亲带你去个吃饱穿暖的地方好不好,你愿不愿意跟娘亲走?” “愿意,娘亲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宁疏桐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她八岁长的和四五岁的孩子一般大,头发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枯黄。 她眨着泪汪汪的眼睛说:“我们不要再回去了,青楼里的人对我们不友好,他们总叫我吃泔水,还不让我和娘亲住,也不让我叫娘亲。我饿,我冷。” 海棠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鼻尖一酸哽咽道:“宁儿,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宁疏桐伸出冻的没知觉的暗紫色小手擦着母亲眼角的泪,她露出单纯天真的笑说:“娘亲不哭,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我就一点都感觉不到苦。” 海棠含着泪握住女儿的小手,她想,早知道当初就不把女儿生下来受苦了。可是她没狠下心,怀女儿的时候她真的很幸福,甚至有了活着的希望。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海棠牵起女儿的手便向着东一直走去,“宁儿,和娘亲走。”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今年的雪格外大,吹得人寸步难行,海棠的脚步停在叶城最大的富甲赵钱富的府邸前,她抬起头望着金箔提笔的牌匾,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许久,风雪渐小,她梳理着头发,整理着薄到无法避寒的衣服,一瘸一拐的上前敲了敲赵府的大门。 “哪里来的乞丐!敢敲我们赵府的门,手不想要了吗!”家丁骂骂咧咧的打开大门,在看见海棠的容颜时,他的态度缓和了两分,“还是个美人呢,你找谁啊?” 海棠拿出仅剩的碎银子塞到家丁手里道:“麻烦你进去和你们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海棠求见。他之前和我说的,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只求他可以让我带着我的女儿一起。” “行,等着。”家丁掂量着自己看不上的碎银子,本着苍蝇腿也是肉的想法,他还是答应了海棠的请求。 宁疏桐扯着海棠的衣角说:“娘亲,那是我们唯一的钱了,给了他,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海棠耐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宁儿,这也许会给我们换到个避寒的地方,不至于露宿街头。” 一盏茶后,家丁走出赵府招呼着海棠,“跟我来,老爷让你进去。” “多谢。”海棠点点头,她轻声嘱咐着,“宁儿,一会进去什么都别说。” 宁疏桐没听进去话,一双眼睛都被赵府里的繁华吸引了过去,她好羡慕,好向往。 一进正堂,海棠便扶着女儿一同跪在了地上,她不敢抬头去看正位上的赵钱富,紧张的直搓衣角。 赵钱富胖到坐着都有些费劲,他盘着佛珠,穿着厚袄子,根本不用正眼看海棠。 他敲着桌子说:“海棠啊,走投无路知道来找爷了?我告诉你,晚了!我当时给你开的多好的条件啊,当我的十九房小妾。现在,你就是求破天,也没用。我同意让你进来,不过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 海棠忙磕头道:“之前是我不识好歹,请您大发慈悲饶恕我,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您可以给我和女儿一处居所,一口饱饭。” 赵钱富一脸猥琐的捏着佛珠说:“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行,只要您,肯收留我们母女……”海棠发狠的点着头。 坐在一旁的正位夫人适时开口,她故作娇媚说:“老爷,你还真打算留下她啊,我们赵府又不是乞丐收容地。更何况,她还带个孩子。” “闭嘴,我做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吗!”赵钱富阴晴不定的甩了正位夫人一巴掌,把在场的仆从都吓了一跳。 赵夫人狠狠剜了海棠一眼,她面上挂着笑意道:“老爷,是妾身多嘴了,您打的对。” “海棠啊,还是那么好看。那就给我当个暖床丫头。”赵钱富蹲下身捏着海棠的下巴打量着,“来人,给她安排个房间,准备点吃的。晚些的时候洗干净送到我这儿来。” 宁疏桐跪着小小一团,她看着赵钱富掐着娘亲的脸很是不舒服,她轻扯上娘亲的衣角,缓缓开口,“娘……”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宁儿,快给赵老爷磕头谢恩。”海棠不给宁疏桐说话的机会,忙按住她的脑袋给赵钱富磕头。 下人带着海棠去了一间偏房,屋子不大,但也足够她们母女抵御寒冷的天气了。 这个冬天冻死太多人了。 下人端了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府里的夫人妾室吃剩下的,但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宁疏桐揉着磕红的脑门,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饭菜咽口水,可她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娘亲。 海棠拉过一把椅子,她拍着椅子说:“宁儿,你不是很饿吗,快来吃啊。” “娘亲……”宁疏桐忍着叫个不停的肚子抬头看向娘亲,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你把自己卖给这个府邸的老爷了,对吗?从前只是出卖身体,但还有自己。现在,是不是连自己都做不了了。娘亲,是因为我吗?我拖累的你,是不是?” “宁儿,对不起,娘没本事,娘给不了你富贵的生活。”海棠留下两行泪,她把女儿抱在怀里说:“娘知道娘很脏,你干净就够了,娘对不起你。我从来不认为你拖累我,你是我的福星,我的希望。宁儿,对不起……” “娘亲,娘亲不脏……”宁疏桐嚎啕大哭,小小年纪的她不止一次哭诉世间不平,老天无眼。 她不明白,娘亲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不能过好日子,为什么永远低人一等,过无止境的苦生活。 “好了不哭了。”海棠抹去女儿脸上的泪,她拿起桌上的白馒头双手捧过去说:“宁儿,吃点东西,看,还热乎着呢。吃,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宁疏桐点点头,她用袖子胡乱的擦着眼泪,抓起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可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宁儿,好吃吗?”海棠微微歪着头,她拿着帕子擦着女儿的眼泪,眼中是止不住的慈爱。 宁疏桐嗯了一声,她说:“娘亲,等宁儿长大了要带您过好日子,我以后一定会有作为的,您相信我!” 海棠掐了掐她的脸,“我相信我的宁儿。我的女儿不比男人差,肯定能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本以为到了赵府,海棠能凭借着自己的脸和在青楼学到的取悦男人的技巧在赵府立足,并让女儿吃饱穿暖,活的不那么辛苦。 可她想错了,她无非是从一个地狱,转到了另一个地狱。 饱饭,她们也只是进府的这天吃上了。 倒是不愁穿,多是府里的姑娘不要的,她们捡起来收拾收拾就能继续穿。 自她们进府,赵钱富日日宠幸海棠,往往是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拖着满身的伤痕回到赵钱富施舍的小屋里。 宁疏桐什么都知道,她却什么都不敢问,只是懂事的倒上一杯水,将自己从厨房要来的点心放到娘亲手里。 熬过寒冬,忍无可忍的宁疏桐在屋里喊道:“娘!我们离开赵府,我们去找活计,我来养活你!” 海棠慌神的关上房门,她训斥道:“你这么小,上哪里做工。现在除了赵府,我们还能去哪儿。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免得让夫人听去以此刁难我们。” 宁疏桐道:“娘,你就甘心一直如此吗!” “人,总要认命。娘认了,这就是娘的命。”海棠苦笑着,“等你长大,走出去,我也算熬出头了。” “什么是命!我不认命!”宁疏桐气的直接将屋子里唯一的桌子掀翻,她喊道:“我们要一起走出去!” “够了!”海棠语气重了两分,“几天好日子把你养的有脾气了是不是!” 宁疏桐喊道:“寄人篱下是好日子吗!每天一顿残羹是好日子吗!娘整日被欺负是好日子吗!还有我,府里但凡能喘气的都要欺负我。在青楼的时候是这样,在赵府还是这样,有区别吗!” 海棠说:“那是我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读书机会,只要少爷小姐高兴,让你跟在他们身边识字读书,你受点委屈就受了。” “我不愿!”宁疏桐牵上海棠带着手,“娘,我要带你走!” 海棠甩开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走,我们能走到哪里!” 赵夫人带着人推门而入,她趾高气昂的盯着海棠,“怎么,要走啊?” “夫人。”海棠慌乱的跪在地上,她忙否认,“没有,孩子瞎说的。” “你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满身的狐骚味,带了个小野种还能把老爷迷的神魂颠倒的。”赵夫人蹲下身捏起海棠的脸,指尖嵌进她的肉里,留下几滴血迹。 “别碰我娘!”宁疏桐上手推开赵夫人,满脸的恨意。 “贱蹄子!”赵夫人惊慌失措吩咐下人将她抓起来。 宁疏桐很快被两名家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海棠忙磕头道:“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夫人,您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怪她。我给您磕头了。” “我当然是冲着你来的。老爷早就玩腻你了,你还当自己是个物吗?”赵夫人踹倒海棠道:“你教不好孩子,我替你管教。” 海棠连滚带爬的挡在宁疏桐身前,“别,别,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求你别动我的孩子。” “滚开!”赵夫人又是一脚踹过去,海棠当即吐出了血,身体娇弱的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娘!”宁疏桐被摁着起不来,她喊着,“你这个老妖婆,别碰我娘!” “小贱种,你敢我骂我,活的不耐烦了!”赵夫人揪起宁疏桐胸前的衣服,连续打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把她的脸打肿,嘴角渗血才停了手。 “呸!”宁疏桐往赵夫人脸上吐了口血沫子,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海棠艰难爬起拽着宁疏桐喊,“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活,我怎么办!” “娘,对不起。”宁疏桐低下头,不敢看海棠的眼睛。 海棠跪在赵夫人面前说:“夫人,你也是女人,怎的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同为女子,难道不该惺惺相惜吗?” 赵夫人气道:“你个千人骑万人尝的婊子,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我何等身份,你何等身份!” 宁疏桐挣扎着,“那也比你强!你年老色衰,日日担惊受怕,锁在府里见不到天日,你心胸狭隘。到了,也是孤独终老,不得善终!你比我们悲哀!” “该死!”赵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她喊着两旁的家丁,“让她闭嘴!闭嘴!” 几名家丁拎着长棍往宁疏桐的身上招呼,几下便打的她口吐鲜血,挣扎不得。 海棠磕的头破血流,“夫人,都是我的错,求你,求你别打她了,我求求你了。” 见求她无用,海棠直接趴在宁疏桐的身上替女儿承受,长棍断裂的那刻,海棠也晕了过去。 赵夫人身边的丫鬟尖叫道:“出,出人命了!” “叫什么叫!死就死了!”赵夫人赏了身边丫鬟一巴掌,她嫌弃道:“把她扔到乱葬岗,别在府里留晦气。” 家丁去拖海棠血肉模糊的身体,宁疏桐死活拦着,“不,我娘没死,你们不能!我娘没死!” 赵夫人喊道:“一起扔出去!” 第100章 抱住的大腿,应当是救赎 乱葬岗周围是以腐肉为生的乌鸦,夜静之时,恐怖降临,尸山遍野。 赵府的每个人都漠然人命,宁疏桐磕破了头也不曾见人伸出援手,她抱着娘温热的身体,在尸骨之上无助哭泣。 海棠咳出大滩的鲜血,她艰难的睁开眼,伸出手摸着女儿的脸,眼泪止不住的下滑。 宁疏桐握住她的手,“娘,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救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海棠摇摇头,她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在这个把人命当草芥的年代,她的死根本就微不足道。 可惜海棠放心不下自己年幼的女儿,她还这么小,没了自己,她该怎么办。 “宁儿,娘这一辈子,有你,一点都不苦,真的,一点都不苦。”海棠摸着女儿的脸心疼的说:“你以后也不要喊苦,你不说没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娘就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宁疏桐哭到身体颤抖,“娘,我一定会救你的,娘,你别说这些,我以后还要带娘过好日子呢。娘……娘……我带你住大房子,吃好吃的,不用再寄人篱下,出卖身体。我们……我们好好的……” “娘好想看我们宁儿长大后的样子。”海棠眼里堆满了泪,她伸出双手捧着女儿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记住女儿的样子。 她不知道女儿是和谁生的,她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老天爷的馈赠,她的福星,她的希望。 和女儿生活的这十年,她真的,很幸福。 海棠用手指勾勒着女儿的眉眼,她挤出最纯粹的笑容,“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娘!娘!娘!!!” 宁疏桐嘶吼着,声音划破天际,血腥气极重的乱葬岗发出阵阵哀鸣,乌鸦盘旋啃食血肉。 她没有娘亲了。 没有亲人了。 只有自己了。 她克服恐惧在一堆尸体中拔下几块看似体面的布,给娘亲当裹尸布,她徒手在地上挖着坑,一直挖到天明。 光打在她身上一阵刺痛,她挖到指甲脱落,血肉模糊,安葬完母亲,她用血洗着脸,发誓要报仇雪恨。 这世界对她没有善念,那她也不必心存善念,这世界对她不好,真的不好。 宁疏桐躲在街口巷子里,和乞丐同睡,她观察着赵府,报仇的心一刻都等不下去。 趁着夜色,她摸进一家药房,凭借观察了几天的记忆从药房中找到大量的砒霜。怕不够,她还多跑了好几家药房。 最后,她足足拎了一小桶的砒霜,赵府守卫森严,但她知道府里的少爷小姐总会在墙上的狗洞偷跑出去,这正好给了她机会。 一个月的筹划,宁疏桐的恨意只增不减,她在静谧的夜晚从狗洞钻进赵府,将一桶砒霜倒进了全府人用的水井中。 做完这些,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躲进了自己曾经和娘亲在赵府生活过的屋子中,现在这屋子已经变成柴房了。 第二日中午,赵府上上下下,无一人幸免,都奇形怪状,口吐白沫的死去。 宁疏桐这才爬出,她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对着赵府毒发的这群人的尸体一刀一刀的劈去,五十多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 她身上穿着的,是娘亲亲手给她做的,最好的针脚,只是颜色有些素。如今染上了血,倒是艳了不少。 她提着火把,推开赵府的大门,血腥气铺天盖地向着行人散去,她眼里无波澜,只是一遍遍说着,“娘亲,女儿为您报仇了。” 被血染红的赵府触目惊心,官府巡视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要捉拿宁疏桐,她只是丢下火把拼命向前跑去。 娘亲说过,活着才有希望,她还不能死,她要长大,留下最好的样子,日后好去寻娘亲。 小孩子跑的再快,十几步也才抵成年人的两三步,没一会,她就被官府的人追上,掐住了手臂。 官兵道:“哪里跑,杀了人还想跑,和我去官府认罪!” “我不,你放开我!”宁疏桐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可周围的人除了对她指指点点,就没有愿意帮她的。 她抱着柱子不让官兵带她走,希望碾碎的刹那,她看见了一人,周身仙气萦绕,一看就不是肉体凡胎。 是下界捉妖的帝睦。 那一刻,宁疏桐认为只有他能救自己了,她发疯般的咬着官兵的手,在对方吃痛松手时,她朝着帝睦的方向不要命的跑去。 她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抱住帝睦的腿露出泪汪汪的眼睛,“仙人,求求你,救救我!” “仙人?怎么看出来的?”帝睦捏了捏她的脸,还不等他蹲下身询问便看见官府的人闹哄哄的围上来。 官兵提着刀喊,“把她交出来!” 帝睦瞥了眼官兵,他伸手去牵瑟瑟发抖的宁疏桐,他见她年纪颇小,浑身血污,还真就像是从惨案现场跑出来的。 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爷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帝睦打算先问问,他蹲下身和她齐平,“你做了什么?官府的人,为什么抓你?如实说,别说谎。” “我……”宁疏桐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围看到大概情况的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她小小年纪心思歹毒的很啊,她杀了赵府五十多口人,临了,还放了把大火。赵府的人,死无全尸,惨的啊。” 帝睦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宁疏桐眼神坚定道:“可我是为了报仇,我没错。” 帝睦一愣,他见她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灵力,颇有仙缘,根骨极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只是,可惜了。 他起身说:“既是如此,杀人偿命,我怎么能救你呢。” 宁疏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杀人,就一定要偿命吗?” 帝睦道:“那是当然。” 宁疏桐说:“他们杀了我娘亲,如今又被我杀了,不就是杀人偿命,扯平了。” “的确。”帝睦说:“可一人死,怎可五十多人偿命呢,算来,也不算扯平。” “废话什么,赶紧走!”官兵上前拉走宁疏桐。 宁疏桐最后喊道:“你不是仙人吗,修仙问道,拯救苍生!我也是苍生中的一个,你既要保护苍生,又为何看不到众生疾苦!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答应了我娘,我要长大,我求你了……求你了……” 帝睦转身离去,脚下一顿,众生皆苦,他入天苑数年,为的不就是拯救苍生,解黎民于危难吗。 他不知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宁疏桐的方向,来叶城前,他了解了当地的情况,贫富分化严重,底层人不算人,底层命不是命。 宁疏桐身上微弱的灵力有些魔化的趋势,帝睦怕她死后堕魔,危害世间,犹豫片刻他冲上前将她从官兵的手里抢了过来。 帝睦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宁疏桐呆愣在原地,她回答着,“宁、宁疏桐。” 官兵上前挥着刀,“劝你别多管闲事!” 帝睦施法一挥,在场的人被定在原地,他弯下腰说:“我可以带你走,收你为徒。但你要答应我日后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可再造杀戮,你能做到吗?” “我能。”宁疏桐点点头,“他们若不害我和娘,我也不会走投无路害他们性命。” 帝睦说:“好,修仙道路漫长,和我走,前尘往事便都与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可吃的了苦,奈得住寂寞?” 宁疏桐坚定道:“我什么都不怕,求您带我走,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更不想与这红尘沾上半点关系。” “和我走。”帝睦抱起她,袖口一挥,在他飞进云层时,被定住的人群也恢复了行动。 回天苑之前,帝睦带宁疏桐吃了顿饱饭,换了身新衣服,红衣金饰打扮出来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饭桌上,宁疏桐狼吞虎咽,能用手抓就用手抓,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慢点吃,不够还有,没人和你抢。”帝睦用帕子给她擦着嘴角,心里却在想着天苑他这一代还没人收徒呢,他要是收了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来到天苑脚下,帝睦站在原地来回踱步,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宁疏桐奇怪的问:“师父,我们不进去吗?” 帝睦犹豫着,只见宿移师弟急匆匆的路过,他忙叫住他,“师弟,去哪儿啊?” “我刚回来,得了本功法,想着去书阁研究一下。”宿移冷淡的开口,“师兄有事吗?” 帝睦笑道:“我下界收了个徒弟回来,想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在不在。” 宿移冷冷道:“你收徒和师父说什么,带回你的菡萏居不就行了。” 帝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将宁疏桐推到身前道:“来,叫师叔。” “师叔。”宁疏桐不卑不亢道。 “好重的血气。”宿移眯着眼,察觉到宁疏桐身上淡淡的魔气,他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师兄,我现在知道你找师父干什么了,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留下她。” 帝睦问:“为什么?” “你怎么确定能引她到正途?”宿移顿了顿说:“也许,魔界更适合她。” 帝睦道:“我又不像你,事事求完美。再说这孩子还小,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带她走上正途?要是去魔界,这孩子就毁了。” “随便你。”宿移冷然,“提醒一句,你要真收了她,她可就是我们这一代收的第一位弟子,日后进门的都要叫她一声师姐,她能以身作则,立好榜样吗?” 不等帝睦回答,宁疏桐便坚定的喊道:“我能!” 帝睦淡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能。而且我话放这儿了,我就收她一个徒弟,多了不要。” “收一个挺好的,至少精力不会分散。师兄,我看好你。”宿移点点头,看了宁疏桐一眼便离开了。 宁疏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她紧攥着衣服说:“师父,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我相信你。”帝睦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牵起她小小的手,直接腾云去了菡萏居。 菡萏居的日子是宁疏桐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那个时候,她渐渐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 不过数月,宁疏桐便将简单的术法练到炉火纯青,甚至可以自由控剑。 帝睦惊奇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桐儿,你是个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啊。” “真的吗?”宁疏桐满眼亮星星,“桐儿没给师父丢人。” 帝睦夸赞着,“当然没有了,桐儿是我的骄傲。” 为了得到他的一句夸赞,宁疏桐拼命修炼,同级弟子将她视作榜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魔界崛起时,与仙界开战,仙界重创,天苑掌门仙逝,其徒宿移继位,战争暂时平息。 身为天苑的大师姐,宁疏桐想为师父分忧,为苍生出力。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在这个年龄段,她可谓是无敌手,因此她偷偷攻上魔界,却险些被魔气缠身。 她被魔界擒获,甚至被魔界的人拿来威胁天苑,就在所有人都选择抛弃她的生命,帝睦站了出来,和魔界的人一战,拼了半条命将她救了回来。 师徒情就是在此时变了质,那一刻她不再心系苍生,不再想保护弱小,她只想为师父而活。 她以为师父是爱自己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舍了半条命来救自己,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桐儿,不要怪他们,生死面前,人都是渺小的。”帝睦帮她擦着药,“况且你也不该不听我的话,独自前往魔界。” “师父,我不怪他们。”宁疏桐怯弱的问:“你生我的气了吗?” 帝睦叹气,“桐儿,以后不要再冲动了,你的身后不是每一次都有我的。” 宁疏桐急得忘了身上的疼,她一把抱住他,“为什么,我和师父永远不分开,我的身后永远有师父。师父,你别不要我,娘亲已经走了,我不能没有你。” “桐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帝睦试图说些什么让她明白,思来想去,还是以后慢慢说。 他轻拍她的背,“放心,师父不会不要你的。” 宁疏桐没有安全感道:“说好了,师父绝对不能食言。” “好,绝不食言。” 可惜后来的他,还是食言了。 第100章 抱住的大腿,应当是救赎 乱葬岗周围是以腐肉为生的乌鸦,夜静之时,恐怖降临,尸山遍野。 赵府的每个人都漠然人命,宁疏桐磕破了头也不曾见人伸出援手,她抱着娘温热的身体,在尸骨之上无助哭泣。 海棠咳出大滩的鲜血,她艰难的睁开眼,伸出手摸着女儿的脸,眼泪止不住的下滑。 宁疏桐握住她的手,“娘,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救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海棠摇摇头,她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在这个把人命当草芥的年代,她的死根本就微不足道。 可惜海棠放心不下自己年幼的女儿,她还这么小,没了自己,她该怎么办。 “宁儿,娘这一辈子,有你,一点都不苦,真的,一点都不苦。”海棠摸着女儿的脸心疼的说:“你以后也不要喊苦,你不说没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娘就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宁疏桐哭到身体颤抖,“娘,我一定会救你的,娘,你别说这些,我以后还要带娘过好日子呢。娘……娘……我带你住大房子,吃好吃的,不用再寄人篱下,出卖身体。我们……我们好好的……” “娘好想看我们宁儿长大后的样子。”海棠眼里堆满了泪,她伸出双手捧着女儿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记住女儿的样子。 她不知道女儿是和谁生的,她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老天爷的馈赠,她的福星,她的希望。 和女儿生活的这十年,她真的,很幸福。 海棠用手指勾勒着女儿的眉眼,她挤出最纯粹的笑容,“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娘!娘!娘!!!” 宁疏桐嘶吼着,声音划破天际,血腥气极重的乱葬岗发出阵阵哀鸣,乌鸦盘旋啃食血肉。 她没有娘亲了。 没有亲人了。 只有自己了。 她克服恐惧在一堆尸体中拔下几块看似体面的布,给娘亲当裹尸布,她徒手在地上挖着坑,一直挖到天明。 光打在她身上一阵刺痛,她挖到指甲脱落,血肉模糊,安葬完母亲,她用血洗着脸,发誓要报仇雪恨。 这世界对她没有善念,那她也不必心存善念,这世界对她不好,真的不好。 宁疏桐躲在街口巷子里,和乞丐同睡,她观察着赵府,报仇的心一刻都等不下去。 趁着夜色,她摸进一家药房,凭借观察了几天的记忆从药房中找到大量的砒霜。怕不够,她还多跑了好几家药房。 最后,她足足拎了一小桶的砒霜,赵府守卫森严,但她知道府里的少爷小姐总会在墙上的狗洞偷跑出去,这正好给了她机会。 一个月的筹划,宁疏桐的恨意只增不减,她在静谧的夜晚从狗洞钻进赵府,将一桶砒霜倒进了全府人用的水井中。 做完这些,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躲进了自己曾经和娘亲在赵府生活过的屋子中,现在这屋子已经变成柴房了。 第二日中午,赵府上上下下,无一人幸免,都奇形怪状,口吐白沫的死去。 宁疏桐这才爬出,她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对着赵府毒发的这群人的尸体一刀一刀的劈去,五十多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 她身上穿着的,是娘亲亲手给她做的,最好的针脚,只是颜色有些素。如今染上了血,倒是艳了不少。 她提着火把,推开赵府的大门,血腥气铺天盖地向着行人散去,她眼里无波澜,只是一遍遍说着,“娘亲,女儿为您报仇了。” 被血染红的赵府触目惊心,官府巡视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要捉拿宁疏桐,她只是丢下火把拼命向前跑去。 娘亲说过,活着才有希望,她还不能死,她要长大,留下最好的样子,日后好去寻娘亲。 小孩子跑的再快,十几步也才抵成年人的两三步,没一会,她就被官府的人追上,掐住了手臂。 官兵道:“哪里跑,杀了人还想跑,和我去官府认罪!” “我不,你放开我!”宁疏桐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可周围的人除了对她指指点点,就没有愿意帮她的。 她抱着柱子不让官兵带她走,希望碾碎的刹那,她看见了一人,周身仙气萦绕,一看就不是肉体凡胎。 是下界捉妖的帝睦。 那一刻,宁疏桐认为只有他能救自己了,她发疯般的咬着官兵的手,在对方吃痛松手时,她朝着帝睦的方向不要命的跑去。 她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抱住帝睦的腿露出泪汪汪的眼睛,“仙人,求求你,救救我!” “仙人?怎么看出来的?”帝睦捏了捏她的脸,还不等他蹲下身询问便看见官府的人闹哄哄的围上来。 官兵提着刀喊,“把她交出来!” 帝睦瞥了眼官兵,他伸手去牵瑟瑟发抖的宁疏桐,他见她年纪颇小,浑身血污,还真就像是从惨案现场跑出来的。 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爷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帝睦打算先问问,他蹲下身和她齐平,“你做了什么?官府的人,为什么抓你?如实说,别说谎。” “我……”宁疏桐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围看到大概情况的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她小小年纪心思歹毒的很啊,她杀了赵府五十多口人,临了,还放了把大火。赵府的人,死无全尸,惨的啊。” 帝睦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宁疏桐眼神坚定道:“可我是为了报仇,我没错。” 帝睦一愣,他见她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灵力,颇有仙缘,根骨极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只是,可惜了。 他起身说:“既是如此,杀人偿命,我怎么能救你呢。” 宁疏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杀人,就一定要偿命吗?” 帝睦道:“那是当然。” 宁疏桐说:“他们杀了我娘亲,如今又被我杀了,不就是杀人偿命,扯平了。” “的确。”帝睦说:“可一人死,怎可五十多人偿命呢,算来,也不算扯平。” “废话什么,赶紧走!”官兵上前拉走宁疏桐。 宁疏桐最后喊道:“你不是仙人吗,修仙问道,拯救苍生!我也是苍生中的一个,你既要保护苍生,又为何看不到众生疾苦!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答应了我娘,我要长大,我求你了……求你了……” 帝睦转身离去,脚下一顿,众生皆苦,他入天苑数年,为的不就是拯救苍生,解黎民于危难吗。 他不知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宁疏桐的方向,来叶城前,他了解了当地的情况,贫富分化严重,底层人不算人,底层命不是命。 宁疏桐身上微弱的灵力有些魔化的趋势,帝睦怕她死后堕魔,危害世间,犹豫片刻他冲上前将她从官兵的手里抢了过来。 帝睦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宁疏桐呆愣在原地,她回答着,“宁、宁疏桐。” 官兵上前挥着刀,“劝你别多管闲事!” 帝睦施法一挥,在场的人被定在原地,他弯下腰说:“我可以带你走,收你为徒。但你要答应我日后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可再造杀戮,你能做到吗?” “我能。”宁疏桐点点头,“他们若不害我和娘,我也不会走投无路害他们性命。” 帝睦说:“好,修仙道路漫长,和我走,前尘往事便都与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可吃的了苦,奈得住寂寞?” 宁疏桐坚定道:“我什么都不怕,求您带我走,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更不想与这红尘沾上半点关系。” “和我走。”帝睦抱起她,袖口一挥,在他飞进云层时,被定住的人群也恢复了行动。 回天苑之前,帝睦带宁疏桐吃了顿饱饭,换了身新衣服,红衣金饰打扮出来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饭桌上,宁疏桐狼吞虎咽,能用手抓就用手抓,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慢点吃,不够还有,没人和你抢。”帝睦用帕子给她擦着嘴角,心里却在想着天苑他这一代还没人收徒呢,他要是收了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来到天苑脚下,帝睦站在原地来回踱步,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宁疏桐奇怪的问:“师父,我们不进去吗?” 帝睦犹豫着,只见宿移师弟急匆匆的路过,他忙叫住他,“师弟,去哪儿啊?” “我刚回来,得了本功法,想着去书阁研究一下。”宿移冷淡的开口,“师兄有事吗?” 帝睦笑道:“我下界收了个徒弟回来,想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在不在。” 宿移冷冷道:“你收徒和师父说什么,带回你的菡萏居不就行了。” 帝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将宁疏桐推到身前道:“来,叫师叔。” “师叔。”宁疏桐不卑不亢道。 “好重的血气。”宿移眯着眼,察觉到宁疏桐身上淡淡的魔气,他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师兄,我现在知道你找师父干什么了,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留下她。” 帝睦问:“为什么?” “你怎么确定能引她到正途?”宿移顿了顿说:“也许,魔界更适合她。” 帝睦道:“我又不像你,事事求完美。再说这孩子还小,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带她走上正途?要是去魔界,这孩子就毁了。” “随便你。”宿移冷然,“提醒一句,你要真收了她,她可就是我们这一代收的第一位弟子,日后进门的都要叫她一声师姐,她能以身作则,立好榜样吗?” 不等帝睦回答,宁疏桐便坚定的喊道:“我能!” 帝睦淡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能。而且我话放这儿了,我就收她一个徒弟,多了不要。” “收一个挺好的,至少精力不会分散。师兄,我看好你。”宿移点点头,看了宁疏桐一眼便离开了。 宁疏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她紧攥着衣服说:“师父,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我相信你。”帝睦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牵起她小小的手,直接腾云去了菡萏居。 菡萏居的日子是宁疏桐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那个时候,她渐渐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 不过数月,宁疏桐便将简单的术法练到炉火纯青,甚至可以自由控剑。 帝睦惊奇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桐儿,你是个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啊。” “真的吗?”宁疏桐满眼亮星星,“桐儿没给师父丢人。” 帝睦夸赞着,“当然没有了,桐儿是我的骄傲。” 为了得到他的一句夸赞,宁疏桐拼命修炼,同级弟子将她视作榜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魔界崛起时,与仙界开战,仙界重创,天苑掌门仙逝,其徒宿移继位,战争暂时平息。 身为天苑的大师姐,宁疏桐想为师父分忧,为苍生出力。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在这个年龄段,她可谓是无敌手,因此她偷偷攻上魔界,却险些被魔气缠身。 她被魔界擒获,甚至被魔界的人拿来威胁天苑,就在所有人都选择抛弃她的生命,帝睦站了出来,和魔界的人一战,拼了半条命将她救了回来。 师徒情就是在此时变了质,那一刻她不再心系苍生,不再想保护弱小,她只想为师父而活。 她以为师父是爱自己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舍了半条命来救自己,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桐儿,不要怪他们,生死面前,人都是渺小的。”帝睦帮她擦着药,“况且你也不该不听我的话,独自前往魔界。” “师父,我不怪他们。”宁疏桐怯弱的问:“你生我的气了吗?” 帝睦叹气,“桐儿,以后不要再冲动了,你的身后不是每一次都有我的。” 宁疏桐急得忘了身上的疼,她一把抱住他,“为什么,我和师父永远不分开,我的身后永远有师父。师父,你别不要我,娘亲已经走了,我不能没有你。” “桐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帝睦试图说些什么让她明白,思来想去,还是以后慢慢说。 他轻拍她的背,“放心,师父不会不要你的。” 宁疏桐没有安全感道:“说好了,师父绝对不能食言。” “好,绝不食言。” 可惜后来的他,还是食言了。 第101章 禁忌的感情,不能见天日 烟雨朦胧,还没修养过来的天苑再次遭受重创,结界被破,弟子枉死。 凡是在位长老皆出门迎敌,修为较高的弟子则护住低阶弟子,共同抵御邪教入侵。 其他几派前来支援时,天苑内部险些瓦解,接到消息赶回仙宗大殿的帝睦还不明真相,就看见自己的徒弟趴在地上任人鞭打。 帝睦袖袍一挥,手持长鞭的弟子顿了手里的动作向后踉跄着,他扶起伤痕累累的宁疏桐不解的望向宿移,“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宿移怒火中烧,“就这几鞭子我都觉得轻了,师兄,你问问你的好徒弟,她都做了些什么!” 印象里,师弟绝不会无故发脾气对弟子使用私刑,帝睦握着宁疏桐的肩膀问:“桐儿,发生什么了?” “他们说,说我带邪教的人打破结界进入天苑内部。”宁疏桐眼泪汪汪,她颤颤巍巍的抱住帝睦的胳膊,十分委屈道:“师父,我没有,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她为邪教弟子开路,攻入天苑内部,偏偏她本人没有一丝记忆。 红衣衬的她楚楚可怜,身上的鞭伤往外溢着灵力,她有很多年没有慌过了,甚至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解释。 宁疏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只在乎帝睦信不信自己,她跪下来,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师父,我怎么可能带邪教的人攻上天苑呢,你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我信你。”帝睦相信自己养大的徒弟,他轻拍着她的脑袋将人扶了起来,将其护在身后。 随即,帝睦对宿移道:“师弟,不,掌门。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顽劣,但绝不会做出危害天苑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宿移凝聚灵力,“要不是其他几派及时赶来,天苑就被她毁了。师兄,你让开!” “我没有!”宁疏桐急道:“你胡说,你就是对我有偏见!从我进天苑起,你就见不得我好。前尘往事尽散,我如今只是天苑的大师姐,我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家!” “桐儿,不可胡说。”帝睦厉声训斥,宁疏桐气焰弱了三分,她恹恹站到帝睦身后,回了句“是”。 帝睦护着她,“师弟,凡事讲证据,你打也打了,天苑的损失也不可能挽回,而今重整天苑才是头等大事。我的徒弟我来管教,你放心,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宿移态度坚决,“你想放虎归山吗?她始终是个隐患。不能为天苑所用,其心异,当诛。” 帝睦眼中带着困惑与不解,“师弟,你怎么如此绝情,桐儿好歹是我的徒弟,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她乃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也是这届弟子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得道成仙的,你竟然想杀了她。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若是平常小事,我定不会驳了你的面子。”宿移持着断缘剑,直指宁疏桐,“可事关天苑,我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难道,你想让她再毁一次天苑吗!” 断缘剑的剑光险些伤到宁疏桐,她腿一软跪了下去,眼含泪光,“师父我不会的,我真的没有。天苑就是我的家,师弟师妹就是我的家人,我岂会……” “住口!”宿移厉声道:“你未入天苑,小小年纪便毒害了五十多口人命,你身上戾气之重足以证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切皆有迹而寻。你本性如此。” 淡忘的记忆被连根拔起,结痂的伤口被硬生生撕开,无数尖利的针尖戳进心口。 宁疏桐紧攥着拳头,生生攥出血来,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对于凡人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宿移道:“五十多条人命竟被你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你杀人成性,将来必酿大祸。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阻止你进天苑。” 宁疏桐嘶吼道:“我不会!” “师弟,你断不可如此说她,桐儿不是杀人成性的人。她也曾带众弟子保护天苑,抵御邪教。”帝睦都震惊了,宿移竟然会往宁疏桐的心窝子上扎,他之前明明和他说过,不能在宁疏桐面前提及往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宿移操控着断缘剑,“你若下不去手,便由我来替你斩断这孽缘。师兄,让开。” “我说了我不是,我没有!” 宁疏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展开手,不顾身上的鞭伤赫然幻化出弘焰弓,长弓被她握在掌中,她对准宿移拉动弓弦。 三支红色的弓箭在她拉弓时缓缓现形,流光溢彩,似是将全部仇恨倾注其中。 宿移一惊,悬在半空的断缘剑转着圈,他厉声道:“师兄,你看见了,事实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断缘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对着宁疏桐飞去,她脚尖点地,凌空而起,将弓弦绷紧。 帝睦出声阻止,“桐儿,快收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疏桐满眼愤恨,弓箭脱手,“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是他冤枉我,也是他先动的手,掌门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支闪着红光的弓箭飞向宿移,帝睦挡在他身前,挥动袖袍在空中画着圈,化解了宁疏桐的法术。 宁疏桐缓缓落地,欲拉弓继续放箭,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满身的气没地方撒,就想着打败宿移还自己清白,事后大不了离开天苑。 场面有些失控,帝睦喊道:“桐儿住手!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我就想要个说法,他凭什么诬陷我。”宁疏桐手一松,一支弓箭飞出。 帝睦伸手去接,哪料弓箭擦过他的掌心,射到了胸口上,顷刻化为一缕红烟。 “师父!”宁疏桐瞳孔一震,她收起弘焰弓,心急如焚地跑到帝睦身边,“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 胸口溢出血,灵力随着箭孔逐渐涣散,帝睦的第一反应竟是她的修为精进于此,假以时日,恐天下再无敌手。 帝睦瞥了眼身后的宿移,随即一巴掌打在了宁疏桐的脸上,“我刚才让你停手,你没听见吗?” “师父,我错了。”宁疏桐耳边嗡的一声,她慌张跪下,“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我没有想伤你的。你……你别不要我……” 帝睦没说话,伸手拦住准备上前的宿移,“掌门,我说了,我的徒弟我会自己管教,用不着你费心。从今日起,我会带着桐儿在菡萏居修身养性,用时间向你证明一切。” 断缘剑立在大殿上,不再发动攻击,宿移叹气,“师兄,你糊涂啊。” 帝睦微微偏头看向低着头的宁疏桐,他眼里满是心疼,他对宿移说:“我会看好她,不让她离开菡萏居。” “随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宿移不再纠缠,大手一挥,背过身去。 “多谢。” 帝睦对着跪在地上的宁疏桐轻声道:“起来,走。” 宁疏桐听不出他的语气,是生气还是失望呢,她愣神片刻才僵硬的起身追过去。 回菡萏居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宁疏桐和他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再惹师父生气。 帝睦一言不发走到菡萏居的外室,他坐到矮书案前,翻着旁边柜子里的药瓶。 宁疏桐跪过去,也不敢抬头,只能怯怯的试探着帝睦现在的心情,“师、师父……” 帝睦用小竹条蘸了些药膏拿在手里,他对宁疏桐招招手,“过来。” “啊?”宁疏桐一愣,她抬起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过来。”帝睦无奈,“听不懂吗,啊什么啊。” “哦。”宁疏桐有些看不懂他,但还是听话的跪了过去。 帝睦盯着她的胳膊说:“把袖子挽上去。” 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照做就对了,宁疏桐挽起袖子,胳膊上的鞭伤露了出来。 帝睦轻轻为她的伤口处擦着药膏,宁疏桐吃痛,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她脸蛋微红,下意识要抽回胳膊,“师父,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帝睦按住她的手,边帮她擦药边说:“桐儿,对不起,刚才在仙宗大殿,我不该打你的。” 宁疏桐摇摇头,反手握住帝睦为她上药的手,“师父,不必和我道歉,你打的对,是我做错了。” 帝睦抽回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桐儿,你长大了。” 宁疏桐歪着头笑,“师父,我早就长大了,只是容貌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而已,别总把我当小孩儿啊。” “对对,我老忘。”帝睦道:“我们桐儿不是小孩儿。” 宁疏桐的视线落在帝睦胸前的伤口上,她不由想起刚才在仙宗大殿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心下羞愧,“师父,我们以后只能待在菡萏居不能出去对不对,我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 帝睦道:“没有,反正我也厌倦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宁疏桐问:“师父,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帝睦点点头,“桐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师父相信你。” “师父,你真好。”宁疏桐一把抱住帝睦,手上的枫叶金手链也很着晃动。 发丝撩动心弦,爱意藏匿不止。 宁疏桐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此,忽的,她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你动情了,真是美好青涩。不过据吾所知,在你们这里,徒弟是不能喜欢上师父的。” 心底想藏住的秘密一下子被捅破,宁疏桐慌张起身,四下环视,“谁!” 帝睦问:“桐儿,怎么了?” 宁疏桐心下慌的不行,她忐忑不安的问:“师父,你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帝睦莫名其妙道:“我就听见你无故喊了一声。” “那……”宁疏桐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幻听了。” 帝睦问:“幻听?听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宁疏桐转移话题,“师父,天苑现在还在修整中,你还是抽空去看看,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菡萏居就好。” “不用管。师弟他会把一切做好的,我去了,反倒是添乱。还好当初掌门没给我当。”帝睦说:“不说这个了。桐儿,你还记得邪教入侵时的细节吗?” 宁疏桐说:“我记得,当时我奉命带弟子镇守仙宗大殿。一阵阴风吹来,我察觉到附近有杀气,以为是邪教攻进来了,就立刻前去查看。结果……” 帝睦追问:“结果什么?” 宁疏桐回忆道:“结果我就看到一团黑气在空中飘着,我拿出弘焰弓对它射了几箭,无事发生,我就回去了。后来……后来……” “哎?”宁疏桐疑惑道:“我怎么记不清了,总之我记得我回去了,然后不知怎的,稀里糊涂的就被掌门抓到仙宗大殿问责了。之后,师父你就都知道了。” 帝睦心里似是有了答案,“好,我知道了,回去休息。” 今日过后,宁疏桐本分了不少,不得掌门召见,她就待在菡萏居哪也不去,潜心修炼。 时间如落叶飞花,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晃多年,天苑也逐渐壮大,成为了仙界领头第一派。 菡萏居的日子乐得自在,帝睦也说话算数,百年没再收新的弟子,唯宁疏桐一人。 帝睦怕宁疏桐还会出现意识不稳的情况,他特地加强了菡萏居的结界,让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宁疏桐的身。 宁疏桐本以为自己可以守着对帝睦的爱意生生世世,她从未想过将这份爱意暴露,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可老天偏不让她如意,偏要一寸一寸的将她的心打开,暴露出她不能见天日的爱。 一切的变故,都要从三四岁的陌尘闯入菡萏居讲起,断缘剑载着小小的他飞过菡萏居,斩断灵草,险些将在假山上晒太阳的宁疏桐砸伤。 宁疏桐抱着他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她晃了晃脑袋,捏住他的脸问:“你是哪里来的奶娃娃?” “放手。”小小的陌尘打落宁疏桐的手,他爬起来把断缘剑收到手里问:“你是何人?” 宁疏桐眼尖瞧见了断缘剑,她立刻就猜到面前还没剑高的奶娃娃是宿移前几年在雪山捡到的孩子,真没想到继她以后,天苑出现了第二个天才。 “我不告诉你。”宁疏桐打算逗逗他,毕竟除了帝睦,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不说算了。”陌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稳重的样子,他抱着断缘剑打算施法离开菡萏居。 “来了就想走,你当这是哪里呀!”宁疏桐拦住他,“看你这样子,才学御剑不久,怪不得摔的这么惨。” 陌尘抬起手,他气道:“你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宁疏桐蹲下身捏着陌尘的脸蛋,她的灵力直接抑制了陌尘的灵力。 第101章 禁忌的感情,不能见天日 烟雨朦胧,还没修养过来的天苑再次遭受重创,结界被破,弟子枉死。 凡是在位长老皆出门迎敌,修为较高的弟子则护住低阶弟子,共同抵御邪教入侵。 其他几派前来支援时,天苑内部险些瓦解,接到消息赶回仙宗大殿的帝睦还不明真相,就看见自己的徒弟趴在地上任人鞭打。 帝睦袖袍一挥,手持长鞭的弟子顿了手里的动作向后踉跄着,他扶起伤痕累累的宁疏桐不解的望向宿移,“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宿移怒火中烧,“就这几鞭子我都觉得轻了,师兄,你问问你的好徒弟,她都做了些什么!” 印象里,师弟绝不会无故发脾气对弟子使用私刑,帝睦握着宁疏桐的肩膀问:“桐儿,发生什么了?” “他们说,说我带邪教的人打破结界进入天苑内部。”宁疏桐眼泪汪汪,她颤颤巍巍的抱住帝睦的胳膊,十分委屈道:“师父,我没有,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她为邪教弟子开路,攻入天苑内部,偏偏她本人没有一丝记忆。 红衣衬的她楚楚可怜,身上的鞭伤往外溢着灵力,她有很多年没有慌过了,甚至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解释。 宁疏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只在乎帝睦信不信自己,她跪下来,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师父,我怎么可能带邪教的人攻上天苑呢,你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我信你。”帝睦相信自己养大的徒弟,他轻拍着她的脑袋将人扶了起来,将其护在身后。 随即,帝睦对宿移道:“师弟,不,掌门。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顽劣,但绝不会做出危害天苑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宿移凝聚灵力,“要不是其他几派及时赶来,天苑就被她毁了。师兄,你让开!” “我没有!”宁疏桐急道:“你胡说,你就是对我有偏见!从我进天苑起,你就见不得我好。前尘往事尽散,我如今只是天苑的大师姐,我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家!” “桐儿,不可胡说。”帝睦厉声训斥,宁疏桐气焰弱了三分,她恹恹站到帝睦身后,回了句“是”。 帝睦护着她,“师弟,凡事讲证据,你打也打了,天苑的损失也不可能挽回,而今重整天苑才是头等大事。我的徒弟我来管教,你放心,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宿移态度坚决,“你想放虎归山吗?她始终是个隐患。不能为天苑所用,其心异,当诛。” 帝睦眼中带着困惑与不解,“师弟,你怎么如此绝情,桐儿好歹是我的徒弟,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她乃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也是这届弟子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得道成仙的,你竟然想杀了她。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若是平常小事,我定不会驳了你的面子。”宿移持着断缘剑,直指宁疏桐,“可事关天苑,我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难道,你想让她再毁一次天苑吗!” 断缘剑的剑光险些伤到宁疏桐,她腿一软跪了下去,眼含泪光,“师父我不会的,我真的没有。天苑就是我的家,师弟师妹就是我的家人,我岂会……” “住口!”宿移厉声道:“你未入天苑,小小年纪便毒害了五十多口人命,你身上戾气之重足以证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切皆有迹而寻。你本性如此。” 淡忘的记忆被连根拔起,结痂的伤口被硬生生撕开,无数尖利的针尖戳进心口。 宁疏桐紧攥着拳头,生生攥出血来,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对于凡人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宿移道:“五十多条人命竟被你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你杀人成性,将来必酿大祸。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阻止你进天苑。” 宁疏桐嘶吼道:“我不会!” “师弟,你断不可如此说她,桐儿不是杀人成性的人。她也曾带众弟子保护天苑,抵御邪教。”帝睦都震惊了,宿移竟然会往宁疏桐的心窝子上扎,他之前明明和他说过,不能在宁疏桐面前提及往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宿移操控着断缘剑,“你若下不去手,便由我来替你斩断这孽缘。师兄,让开。” “我说了我不是,我没有!” 宁疏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展开手,不顾身上的鞭伤赫然幻化出弘焰弓,长弓被她握在掌中,她对准宿移拉动弓弦。 三支红色的弓箭在她拉弓时缓缓现形,流光溢彩,似是将全部仇恨倾注其中。 宿移一惊,悬在半空的断缘剑转着圈,他厉声道:“师兄,你看见了,事实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断缘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对着宁疏桐飞去,她脚尖点地,凌空而起,将弓弦绷紧。 帝睦出声阻止,“桐儿,快收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疏桐满眼愤恨,弓箭脱手,“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是他冤枉我,也是他先动的手,掌门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支闪着红光的弓箭飞向宿移,帝睦挡在他身前,挥动袖袍在空中画着圈,化解了宁疏桐的法术。 宁疏桐缓缓落地,欲拉弓继续放箭,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满身的气没地方撒,就想着打败宿移还自己清白,事后大不了离开天苑。 场面有些失控,帝睦喊道:“桐儿住手!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我就想要个说法,他凭什么诬陷我。”宁疏桐手一松,一支弓箭飞出。 帝睦伸手去接,哪料弓箭擦过他的掌心,射到了胸口上,顷刻化为一缕红烟。 “师父!”宁疏桐瞳孔一震,她收起弘焰弓,心急如焚地跑到帝睦身边,“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 胸口溢出血,灵力随着箭孔逐渐涣散,帝睦的第一反应竟是她的修为精进于此,假以时日,恐天下再无敌手。 帝睦瞥了眼身后的宿移,随即一巴掌打在了宁疏桐的脸上,“我刚才让你停手,你没听见吗?” “师父,我错了。”宁疏桐耳边嗡的一声,她慌张跪下,“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我没有想伤你的。你……你别不要我……” 帝睦没说话,伸手拦住准备上前的宿移,“掌门,我说了,我的徒弟我会自己管教,用不着你费心。从今日起,我会带着桐儿在菡萏居修身养性,用时间向你证明一切。” 断缘剑立在大殿上,不再发动攻击,宿移叹气,“师兄,你糊涂啊。” 帝睦微微偏头看向低着头的宁疏桐,他眼里满是心疼,他对宿移说:“我会看好她,不让她离开菡萏居。” “随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宿移不再纠缠,大手一挥,背过身去。 “多谢。” 帝睦对着跪在地上的宁疏桐轻声道:“起来,走。” 宁疏桐听不出他的语气,是生气还是失望呢,她愣神片刻才僵硬的起身追过去。 回菡萏居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宁疏桐和他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再惹师父生气。 帝睦一言不发走到菡萏居的外室,他坐到矮书案前,翻着旁边柜子里的药瓶。 宁疏桐跪过去,也不敢抬头,只能怯怯的试探着帝睦现在的心情,“师、师父……” 帝睦用小竹条蘸了些药膏拿在手里,他对宁疏桐招招手,“过来。” “啊?”宁疏桐一愣,她抬起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过来。”帝睦无奈,“听不懂吗,啊什么啊。” “哦。”宁疏桐有些看不懂他,但还是听话的跪了过去。 帝睦盯着她的胳膊说:“把袖子挽上去。” 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照做就对了,宁疏桐挽起袖子,胳膊上的鞭伤露了出来。 帝睦轻轻为她的伤口处擦着药膏,宁疏桐吃痛,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她脸蛋微红,下意识要抽回胳膊,“师父,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帝睦按住她的手,边帮她擦药边说:“桐儿,对不起,刚才在仙宗大殿,我不该打你的。” 宁疏桐摇摇头,反手握住帝睦为她上药的手,“师父,不必和我道歉,你打的对,是我做错了。” 帝睦抽回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桐儿,你长大了。” 宁疏桐歪着头笑,“师父,我早就长大了,只是容貌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而已,别总把我当小孩儿啊。” “对对,我老忘。”帝睦道:“我们桐儿不是小孩儿。” 宁疏桐的视线落在帝睦胸前的伤口上,她不由想起刚才在仙宗大殿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心下羞愧,“师父,我们以后只能待在菡萏居不能出去对不对,我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 帝睦道:“没有,反正我也厌倦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宁疏桐问:“师父,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帝睦点点头,“桐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师父相信你。” “师父,你真好。”宁疏桐一把抱住帝睦,手上的枫叶金手链也很着晃动。 发丝撩动心弦,爱意藏匿不止。 宁疏桐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此,忽的,她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你动情了,真是美好青涩。不过据吾所知,在你们这里,徒弟是不能喜欢上师父的。” 心底想藏住的秘密一下子被捅破,宁疏桐慌张起身,四下环视,“谁!” 帝睦问:“桐儿,怎么了?” 宁疏桐心下慌的不行,她忐忑不安的问:“师父,你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帝睦莫名其妙道:“我就听见你无故喊了一声。” “那……”宁疏桐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幻听了。” 帝睦问:“幻听?听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宁疏桐转移话题,“师父,天苑现在还在修整中,你还是抽空去看看,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菡萏居就好。” “不用管。师弟他会把一切做好的,我去了,反倒是添乱。还好当初掌门没给我当。”帝睦说:“不说这个了。桐儿,你还记得邪教入侵时的细节吗?” 宁疏桐说:“我记得,当时我奉命带弟子镇守仙宗大殿。一阵阴风吹来,我察觉到附近有杀气,以为是邪教攻进来了,就立刻前去查看。结果……” 帝睦追问:“结果什么?” 宁疏桐回忆道:“结果我就看到一团黑气在空中飘着,我拿出弘焰弓对它射了几箭,无事发生,我就回去了。后来……后来……” “哎?”宁疏桐疑惑道:“我怎么记不清了,总之我记得我回去了,然后不知怎的,稀里糊涂的就被掌门抓到仙宗大殿问责了。之后,师父你就都知道了。” 帝睦心里似是有了答案,“好,我知道了,回去休息。” 今日过后,宁疏桐本分了不少,不得掌门召见,她就待在菡萏居哪也不去,潜心修炼。 时间如落叶飞花,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晃多年,天苑也逐渐壮大,成为了仙界领头第一派。 菡萏居的日子乐得自在,帝睦也说话算数,百年没再收新的弟子,唯宁疏桐一人。 帝睦怕宁疏桐还会出现意识不稳的情况,他特地加强了菡萏居的结界,让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宁疏桐的身。 宁疏桐本以为自己可以守着对帝睦的爱意生生世世,她从未想过将这份爱意暴露,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可老天偏不让她如意,偏要一寸一寸的将她的心打开,暴露出她不能见天日的爱。 一切的变故,都要从三四岁的陌尘闯入菡萏居讲起,断缘剑载着小小的他飞过菡萏居,斩断灵草,险些将在假山上晒太阳的宁疏桐砸伤。 宁疏桐抱着他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她晃了晃脑袋,捏住他的脸问:“你是哪里来的奶娃娃?” “放手。”小小的陌尘打落宁疏桐的手,他爬起来把断缘剑收到手里问:“你是何人?” 宁疏桐眼尖瞧见了断缘剑,她立刻就猜到面前还没剑高的奶娃娃是宿移前几年在雪山捡到的孩子,真没想到继她以后,天苑出现了第二个天才。 “我不告诉你。”宁疏桐打算逗逗他,毕竟除了帝睦,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不说算了。”陌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稳重的样子,他抱着断缘剑打算施法离开菡萏居。 “来了就想走,你当这是哪里呀!”宁疏桐拦住他,“看你这样子,才学御剑不久,怪不得摔的这么惨。” 陌尘抬起手,他气道:“你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宁疏桐蹲下身捏着陌尘的脸蛋,她的灵力直接抑制了陌尘的灵力。 第102章 平生尽遗憾,往事知多少 宁疏桐玩的开心,她扯着陌尘的小脸蛋笑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要懂礼貌吗,你要尊长,我可是你师姐。叫声师姐来听听。”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位你这样的师姐?”陌尘含糊不清的说着,他上手挣扎,奈何手短够不着。 宁疏桐得意,“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小陌尘着急了,“你快放开我,我有要紧事的,没空陪你闹!” 宁疏桐不在意,“你个小奶娃,能有什么要紧事。” 小陌尘急地跳脚,他挥着小手喊:“师父和师叔有难,我要去帮他们!你快放手!” “什么!”宁疏桐松了手,她心一颤忙追问:“你哪位师叔?” 小陌尘揉着脸蛋回答,“还能有谁,荥尊啊。” “他们怎么有难了?你说清楚一点,算了,直接带我过去。”宁疏桐急性子地拎起陌尘,完全忘了自己不能离开菡萏居。 一道红光带着两人凌空,随着陌尘手指的方向,宁疏桐驱动灵力,片刻不敢耽误。 小陌尘眨了眨眼睛,“你好厉害,你真的是我师姐,你都不用御剑就能飞。” “我当然是你师姐。”趁着赶路的间隙,宁疏桐抓紧问:“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掌门和我师父怎么会有难呢。” 陌尘对宁疏桐没有防备,很是相信她,“是我师父与人有约在先,结果是嗜血魔尊设下的圈套,他应该是想抢断缘剑,但是师父很早就交给我了。” 宁疏桐紧接着问:“就掌门一个人吗?” 陌尘点点头,“对啊,谁能想到是圈套呢。还好师叔已经提前过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宁疏桐问的仔细,“别的弟子没去吗?” “飞书啊。”陌尘向空中伸着手,一张纸浮出,顺着凡界的方向飞去。 陌尘道:“而且师叔说他能处理,就不用召集弟子了,况且现在嗜血魔尊也不会蠢到和我们正面交锋。我是见他们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这才想去帮忙,没想到学艺不精。” “你这么小,能飞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宁疏桐揉了揉他的脑袋,目光落在飞出去的纸条上表情瞬间僵住,“怎么会在凡界?” 他们降落在一处峡谷,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宁疏桐不敢带着陌尘去冒险,万一虚惊一场,回去宿移肯定会为了他的宝贝徒弟和自己吵个不可开交。 为了不和宿移正面叫板,宁疏桐打算支走陌尘,自己前去查个究竟,她蹲下身说:“小陌尘,既然已经到了,你就先回去,这里有我。” 陌尘一惊,“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无所不知。”宁疏桐道:“师姐给你渡些灵力,你先回去。在凡界,我们的灵力大打折扣,会很危险的。” 陌尘坚持道:“我要找师父的。” “我帮你,听话,快走。” 打发走了陌尘,宁疏桐马上前去峡谷里查看,寻找帝睦和宿移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地上还有残留的法阵,看起来有些凶险。 宁疏桐不敢往下想,她加快脚下的步伐,感受着灵力波动,终于在一处清冽的泉水前发现了帝睦的身影。 “师父!” 宁疏桐冲上前去,帝睦倚在茂密的树下,嘴唇发紫,明显是中了毒。 四下不见宿移的身影,宁疏桐也没有去问,先关心起了帝睦的状况,“师父,发生什么了?你这是?” “我帮师弟挡了嗜血魔尊一掌,他追出去了。”帝睦没说两句,便马上询问,“先不说这些,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离开菡萏居。” “师父你有难,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菡萏居。”宁疏桐焦急伸出手,“我先帮你解毒。” 见解毒术法无用,帝睦脸色越来越苍白,宁疏桐一下子慌了,“这是什么毒,我怎么没见过,为什么解不开?” 帝睦咳出鲜血,“这是嗜血魔尊的蚕冰毒,无解的。桐儿,别浪费灵力了,师父嘱咐你几句话,你好好听着,以后就不能陪你了。” “不,我不听。”宁疏桐摇摇头,眼眶瞬间红了,“师父,你会没事的。” 帝睦嘱咐着,“桐儿,你也不小了,日后我不在,你万不可再任性妄为。回到天苑要听掌门的话,你这个大师姐要做好表率,听到没有?” “师、师父……不、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宁疏桐根本听不进去,她指尖颤抖,不断的给帝睦输送灵力。 在凡间使用法术大打折扣,宁疏桐不顾禁制,强行施法,她喷出一口血,始终不肯停下手中动作。 帝睦嘴唇发紫,他虚弱的摇摇头,伸手按住宁疏桐输送灵力的手,“桐儿,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什么是命?”宁疏桐咬破手指,混着血,以自身寿元夹杂灵力抑制毒素,“我不认命,所以才活到了现在。师父,你也不许认命。” 毒素如同藤蔓侵蚀帝睦的身体,宁疏桐输送的灵力根本赶不上毒素的生长,她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砸在帝睦的身上,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桐儿,听话,师父要走了……”帝睦感受到毒素到达心脉,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擦去她脸上的泪。 宁疏桐输送灵力的手一滞,她慌了神,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师父,师父,你别睡,别睡……” 她握上他的手,指尖冰冷刺骨,“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换命符,对,换命符,我还有换命符……” 宁疏桐在身上翻找着,在里衣的口袋里找出了换命符,此符是她偶然所得,她这一生苦日子过多了,见了太多生离死别,所以她惧怕死亡。 毫不避讳的说,她本性确是自私的,她想在自己药石无医时找个倒霉蛋用换命符给自己延长寿命。 没想到兜兜转转,怕死的自己,却将命给了师父。 她擦去泪珠,重新燃起了希望,将生符贴在帝睦身上,死符贴在自己身上,“师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指尖缠绕着荧光,换命符在她的驱动下开始发挥作用。 轰隆一声,乌云遮住整片天,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阻止她。 宁疏桐察觉异样,立刻腾出一只手在头顶布了道法阵,她咬破嘴唇,唇上挂着血珠。 “师父,其实我……” 爱止于口,宁疏桐含着泪,轻轻吻了上去,算是告别。 换命符融进血肉,一阵光射出吹散了乌云,太阳升了起来。 被嗜血魔尊甩掉的宿移很快赶来峡谷,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手都在颤抖,“宁疏桐,你在做什么!” “我……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宁疏桐惊恐的抬起头想要解释,毒素蔓延到她的脖颈,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 来不及了,换命符生效了。 宁疏桐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她扯下手腕上的枫叶手链塞进帝睦手里,缓缓闭上了眼。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气氛都沉重不少,林雨歇问:“疏桐姐,那你后来是怎么……” 意识到好像不应该由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林雨歇立刻闭上嘴,装作什么都没说。 宁疏桐知道林雨歇想问她后来是怎么活的,毕竟蚕冰毒无解,她自己也想知道。 她默默牵住身旁苏恨省的手,一脸坦然的继续讲自己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是在魔界醒过来的,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庆幸自己还活着,第一时间回了天苑。回到天苑我才知道,我去救荥尊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 苏恨省反握住她的手,“你这一回,他们会信你吗,身上的魔气都盖不住。” 宁疏桐自嘲一笑,“确实没信。荥尊还以为我死了,连碑都给我立了。我回去以后,他还护着我,待我依旧,只是我自己觉得别扭。”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苏恨省从不知她心里藏着这样的苦,他有些心疼她,“怎么走到……” “不知道啊。”宁疏桐泛起泪花,“那段时间,我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我记不清都发生了什么,更记不清他是如何护我,又如何弃我的。” 两行泪流下,宁疏桐道:“两道天雷打在身上,真的好疼,仙骨抽离的时候,也很疼。可这一切都没有我的心疼。我以为,接下来我会浑浑噩噩的度过剩下的日子,结果没想到遇见了你,还有静姐姐。” “真是苦了你了。还好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柳初静牵起她的手,“小桐,我才该喊你姐姐。之前不知道……” “哎呀。”宁疏桐擦去没忍住留下的泪水,她打断道:“我可不想听你叫我姐姐,都叫老了,我喜欢年轻,看起来能活的很长。” 柳初静道:“什么话,你当然会长命了。” 宁疏桐短暂的沉默,她话题转移,“明日我们尽早出发,希望他能看在我们之间的旧情上,将魔珠给我。” “那……”林雨歇顾虑太多,她犹豫道:“疏桐姐,我在天苑外等你。现在这个时候,天苑对我来说太危险,我怕我走不掉。” 宁疏桐不解,“怎么会?” 面对他们,林雨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相信,“我就不瞒你们了,其实……我在收集神器,事出有因不方便告诉你们。总之,我现在去天苑,无疑是自投罗网。” 好在他们没有对神器向往的欲望,宁疏桐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说,她也不强求。 宁疏桐思虑片刻,“那你干脆就不要去了,留下帮我照顾静姐姐,我和相公快去快回。” 林雨歇道:“是我答应的安乐,还要你们帮我,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好了,也能做个照应。” 柳初静浅笑,“人多安全,也不至于叫我心慌,你们一起去。” 经过商量,柳初静被他们安置在了一品阁,安乐承诺在此期间会保护好柳初静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次日一早,林雨歇三人便顺着云梯前往了仙界,走上了去天苑的道路。 御剑路过荧惑时,苏恨省心事重重,灵力运行不稳,险些从天上掉落,多亏林雨歇及时抽出红菱带将他们接住。 “大叔,集中精神啊。”林雨歇提醒着,顺势将红菱带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还不等苏恨省回话,一股莫名的力量猛的将林雨歇吸走,她想逃离,却被奇怪的法阵抑制着。 神器的光芒减弱,这阵法好熟悉,像是之前在流云时,专门捕捉神器的法阵。 林雨歇极速坠落,落地的方向正是荧惑。 “臭丫头!”宁疏桐一惊,她刚想去抓林雨歇,才想起自己没有灵力支撑,伸手只会掉下去。 “林姑娘!” 苏恨省的速度没赶上林雨歇被拽走的速度,他揽着宁疏桐的腰平稳落地,大致估算了林雨歇会掉下的地方后说:“桐桐,我去救她,你在附近找个地方躲好,等我回来。” 宁疏桐拽住他,有些担忧,“相公,这个方向,是荧惑,你自己多注意。” “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放信号弹,我会及时赶回来的。” 叮嘱完,苏恨省扛起大刀顺着林雨歇消失的方向追去。 宁疏桐掐准苏恨省一时半刻赶不回来,便打算先往天苑的方向走,她想万一运气好碰着好心人载自己一程呢。 荧惑圆盘训练场上,林雨歇被法阵压在其中,手里的红菱带神力减弱,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 “大叔!快来帮忙!” 林雨歇把结着冰晶的残影横在手中,她半跪在地,脸颊涨的通红。 现在她确定了,这个法阵和当时在流云拦截往昔和阴阳的法阵是同一个。 邪教和荧惑定然有牵扯,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雨歇快要支撑不住了,她去扯腕上的红菱带和身上的百宝袋。 反正法阵是对神器起作用,只要神器离身,她很快就能逃出法阵。 苏恨省扛着大刀前来支援,他一刀劈在阵眼上,“砰”的一声无事发生,却将荧惑的弟子吸引了过来。 第102章 平生尽遗憾,往事知多少 宁疏桐玩的开心,她扯着陌尘的小脸蛋笑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要懂礼貌吗,你要尊长,我可是你师姐。叫声师姐来听听。”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位你这样的师姐?”陌尘含糊不清的说着,他上手挣扎,奈何手短够不着。 宁疏桐得意,“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小陌尘着急了,“你快放开我,我有要紧事的,没空陪你闹!” 宁疏桐不在意,“你个小奶娃,能有什么要紧事。” 小陌尘急地跳脚,他挥着小手喊:“师父和师叔有难,我要去帮他们!你快放手!” “什么!”宁疏桐松了手,她心一颤忙追问:“你哪位师叔?” 小陌尘揉着脸蛋回答,“还能有谁,荥尊啊。” “他们怎么有难了?你说清楚一点,算了,直接带我过去。”宁疏桐急性子地拎起陌尘,完全忘了自己不能离开菡萏居。 一道红光带着两人凌空,随着陌尘手指的方向,宁疏桐驱动灵力,片刻不敢耽误。 小陌尘眨了眨眼睛,“你好厉害,你真的是我师姐,你都不用御剑就能飞。” “我当然是你师姐。”趁着赶路的间隙,宁疏桐抓紧问:“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掌门和我师父怎么会有难呢。” 陌尘对宁疏桐没有防备,很是相信她,“是我师父与人有约在先,结果是嗜血魔尊设下的圈套,他应该是想抢断缘剑,但是师父很早就交给我了。” 宁疏桐紧接着问:“就掌门一个人吗?” 陌尘点点头,“对啊,谁能想到是圈套呢。还好师叔已经提前过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宁疏桐问的仔细,“别的弟子没去吗?” “飞书啊。”陌尘向空中伸着手,一张纸浮出,顺着凡界的方向飞去。 陌尘道:“而且师叔说他能处理,就不用召集弟子了,况且现在嗜血魔尊也不会蠢到和我们正面交锋。我是见他们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这才想去帮忙,没想到学艺不精。” “你这么小,能飞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宁疏桐揉了揉他的脑袋,目光落在飞出去的纸条上表情瞬间僵住,“怎么会在凡界?” 他们降落在一处峡谷,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宁疏桐不敢带着陌尘去冒险,万一虚惊一场,回去宿移肯定会为了他的宝贝徒弟和自己吵个不可开交。 为了不和宿移正面叫板,宁疏桐打算支走陌尘,自己前去查个究竟,她蹲下身说:“小陌尘,既然已经到了,你就先回去,这里有我。” 陌尘一惊,“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无所不知。”宁疏桐道:“师姐给你渡些灵力,你先回去。在凡界,我们的灵力大打折扣,会很危险的。” 陌尘坚持道:“我要找师父的。” “我帮你,听话,快走。” 打发走了陌尘,宁疏桐马上前去峡谷里查看,寻找帝睦和宿移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地上还有残留的法阵,看起来有些凶险。 宁疏桐不敢往下想,她加快脚下的步伐,感受着灵力波动,终于在一处清冽的泉水前发现了帝睦的身影。 “师父!” 宁疏桐冲上前去,帝睦倚在茂密的树下,嘴唇发紫,明显是中了毒。 四下不见宿移的身影,宁疏桐也没有去问,先关心起了帝睦的状况,“师父,发生什么了?你这是?” “我帮师弟挡了嗜血魔尊一掌,他追出去了。”帝睦没说两句,便马上询问,“先不说这些,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离开菡萏居。” “师父你有难,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菡萏居。”宁疏桐焦急伸出手,“我先帮你解毒。” 见解毒术法无用,帝睦脸色越来越苍白,宁疏桐一下子慌了,“这是什么毒,我怎么没见过,为什么解不开?” 帝睦咳出鲜血,“这是嗜血魔尊的蚕冰毒,无解的。桐儿,别浪费灵力了,师父嘱咐你几句话,你好好听着,以后就不能陪你了。” “不,我不听。”宁疏桐摇摇头,眼眶瞬间红了,“师父,你会没事的。” 帝睦嘱咐着,“桐儿,你也不小了,日后我不在,你万不可再任性妄为。回到天苑要听掌门的话,你这个大师姐要做好表率,听到没有?” “师、师父……不、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宁疏桐根本听不进去,她指尖颤抖,不断的给帝睦输送灵力。 在凡间使用法术大打折扣,宁疏桐不顾禁制,强行施法,她喷出一口血,始终不肯停下手中动作。 帝睦嘴唇发紫,他虚弱的摇摇头,伸手按住宁疏桐输送灵力的手,“桐儿,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什么是命?”宁疏桐咬破手指,混着血,以自身寿元夹杂灵力抑制毒素,“我不认命,所以才活到了现在。师父,你也不许认命。” 毒素如同藤蔓侵蚀帝睦的身体,宁疏桐输送的灵力根本赶不上毒素的生长,她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砸在帝睦的身上,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桐儿,听话,师父要走了……”帝睦感受到毒素到达心脉,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擦去她脸上的泪。 宁疏桐输送灵力的手一滞,她慌了神,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师父,师父,你别睡,别睡……” 她握上他的手,指尖冰冷刺骨,“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换命符,对,换命符,我还有换命符……” 宁疏桐在身上翻找着,在里衣的口袋里找出了换命符,此符是她偶然所得,她这一生苦日子过多了,见了太多生离死别,所以她惧怕死亡。 毫不避讳的说,她本性确是自私的,她想在自己药石无医时找个倒霉蛋用换命符给自己延长寿命。 没想到兜兜转转,怕死的自己,却将命给了师父。 她擦去泪珠,重新燃起了希望,将生符贴在帝睦身上,死符贴在自己身上,“师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指尖缠绕着荧光,换命符在她的驱动下开始发挥作用。 轰隆一声,乌云遮住整片天,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阻止她。 宁疏桐察觉异样,立刻腾出一只手在头顶布了道法阵,她咬破嘴唇,唇上挂着血珠。 “师父,其实我……” 爱止于口,宁疏桐含着泪,轻轻吻了上去,算是告别。 换命符融进血肉,一阵光射出吹散了乌云,太阳升了起来。 被嗜血魔尊甩掉的宿移很快赶来峡谷,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手都在颤抖,“宁疏桐,你在做什么!” “我……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宁疏桐惊恐的抬起头想要解释,毒素蔓延到她的脖颈,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 来不及了,换命符生效了。 宁疏桐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她扯下手腕上的枫叶手链塞进帝睦手里,缓缓闭上了眼。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气氛都沉重不少,林雨歇问:“疏桐姐,那你后来是怎么……” 意识到好像不应该由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林雨歇立刻闭上嘴,装作什么都没说。 宁疏桐知道林雨歇想问她后来是怎么活的,毕竟蚕冰毒无解,她自己也想知道。 她默默牵住身旁苏恨省的手,一脸坦然的继续讲自己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是在魔界醒过来的,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庆幸自己还活着,第一时间回了天苑。回到天苑我才知道,我去救荥尊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 苏恨省反握住她的手,“你这一回,他们会信你吗,身上的魔气都盖不住。” 宁疏桐自嘲一笑,“确实没信。荥尊还以为我死了,连碑都给我立了。我回去以后,他还护着我,待我依旧,只是我自己觉得别扭。”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苏恨省从不知她心里藏着这样的苦,他有些心疼她,“怎么走到……” “不知道啊。”宁疏桐泛起泪花,“那段时间,我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我记不清都发生了什么,更记不清他是如何护我,又如何弃我的。” 两行泪流下,宁疏桐道:“两道天雷打在身上,真的好疼,仙骨抽离的时候,也很疼。可这一切都没有我的心疼。我以为,接下来我会浑浑噩噩的度过剩下的日子,结果没想到遇见了你,还有静姐姐。” “真是苦了你了。还好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柳初静牵起她的手,“小桐,我才该喊你姐姐。之前不知道……” “哎呀。”宁疏桐擦去没忍住留下的泪水,她打断道:“我可不想听你叫我姐姐,都叫老了,我喜欢年轻,看起来能活的很长。” 柳初静道:“什么话,你当然会长命了。” 宁疏桐短暂的沉默,她话题转移,“明日我们尽早出发,希望他能看在我们之间的旧情上,将魔珠给我。” “那……”林雨歇顾虑太多,她犹豫道:“疏桐姐,我在天苑外等你。现在这个时候,天苑对我来说太危险,我怕我走不掉。” 宁疏桐不解,“怎么会?” 面对他们,林雨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相信,“我就不瞒你们了,其实……我在收集神器,事出有因不方便告诉你们。总之,我现在去天苑,无疑是自投罗网。” 好在他们没有对神器向往的欲望,宁疏桐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说,她也不强求。 宁疏桐思虑片刻,“那你干脆就不要去了,留下帮我照顾静姐姐,我和相公快去快回。” 林雨歇道:“是我答应的安乐,还要你们帮我,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好了,也能做个照应。” 柳初静浅笑,“人多安全,也不至于叫我心慌,你们一起去。” 经过商量,柳初静被他们安置在了一品阁,安乐承诺在此期间会保护好柳初静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次日一早,林雨歇三人便顺着云梯前往了仙界,走上了去天苑的道路。 御剑路过荧惑时,苏恨省心事重重,灵力运行不稳,险些从天上掉落,多亏林雨歇及时抽出红菱带将他们接住。 “大叔,集中精神啊。”林雨歇提醒着,顺势将红菱带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还不等苏恨省回话,一股莫名的力量猛的将林雨歇吸走,她想逃离,却被奇怪的法阵抑制着。 神器的光芒减弱,这阵法好熟悉,像是之前在流云时,专门捕捉神器的法阵。 林雨歇极速坠落,落地的方向正是荧惑。 “臭丫头!”宁疏桐一惊,她刚想去抓林雨歇,才想起自己没有灵力支撑,伸手只会掉下去。 “林姑娘!” 苏恨省的速度没赶上林雨歇被拽走的速度,他揽着宁疏桐的腰平稳落地,大致估算了林雨歇会掉下的地方后说:“桐桐,我去救她,你在附近找个地方躲好,等我回来。” 宁疏桐拽住他,有些担忧,“相公,这个方向,是荧惑,你自己多注意。” “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放信号弹,我会及时赶回来的。” 叮嘱完,苏恨省扛起大刀顺着林雨歇消失的方向追去。 宁疏桐掐准苏恨省一时半刻赶不回来,便打算先往天苑的方向走,她想万一运气好碰着好心人载自己一程呢。 荧惑圆盘训练场上,林雨歇被法阵压在其中,手里的红菱带神力减弱,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 “大叔!快来帮忙!” 林雨歇把结着冰晶的残影横在手中,她半跪在地,脸颊涨的通红。 现在她确定了,这个法阵和当时在流云拦截往昔和阴阳的法阵是同一个。 邪教和荧惑定然有牵扯,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雨歇快要支撑不住了,她去扯腕上的红菱带和身上的百宝袋。 反正法阵是对神器起作用,只要神器离身,她很快就能逃出法阵。 苏恨省扛着大刀前来支援,他一刀劈在阵眼上,“砰”的一声无事发生,却将荧惑的弟子吸引了过来。 第103章 桐睦再相见,雨省闯荧惑 天苑菡萏居。 林怀被陶俊义拦着,无法离开天苑,他远程给兆焰飞书,暂且将一切事务交给林小狼打理,这才放心留下。 荥尊帝睦趁机将林怀带上菡萏居,省的他像是个犯人般被陶俊义看着。 走到曾经欢声笑语,求学所在地,一切恍如隔世,林怀不自在的站着。 “怎么?”帝睦坐在梧桐树下招呼他,“几年不见,和我都生疏了?” “我如今已经不是您的徒弟了,谈不上生不生疏的。”林怀心里打怵,“您把我从大殿上带到菡萏居,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说说话了?”帝睦倚靠着梧桐树,对自己这个没教了多长时间的徒弟总归是有些愧疚之心的。 林怀站着不动,帝睦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青草,“过来坐,我又不能吃了你。” 林怀心里纠结,当时离开天苑闹的不愉快,两相对面也是尴尬。 帝睦也没强求,他叹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时没有站在你这边。” “不敢。” 万番纠结下,林怀还是走了过去,他不仅是为了师徒之情,更是想问明白当年玉湖仙岛惨案的真相。 这件事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为报仇,他与所爱形同陌路,为报仇,他几乎与仙门敌对。 林怀笔直的跪在草地上,他弯下腰磕头道:“我只是在想,错的人到底是谁。师父,现在四下无人我还想叫您一声师父。您就看在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上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这个仇到底有没有报错。”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帝睦施法将林怀扶起身。 “我也想告诉你真相,可是当年围剿玉湖仙岛我并没有参与,就连我所知道的,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 帝睦绕有深意道:“林怀,是非对错有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 林怀席地而坐,“我还能怎么看,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我也算是报了仇,兆焰越来越好,我爹娘在天之灵应当也是安心的。就是……再也不能和灵芝回到从前了……” 帝睦道:“大敌当前我可不相信你会为了私仇去杀灵叔子,想来他当时已经没救了。为什么不告诉灵芝真相,非要让她恨你呢?” “没什么好说的,我本来也是要报仇的,死在我手上正好。”林怀苦笑,心下一软道:“师父,流云遭此重创,灵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您有空……便多帮帮她。” 帝睦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林怀犹豫半晌道:“我没资格,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帝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久没有说话,他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拿出一串枫叶手链,盯着看了半晌,眼里写满了故事。 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本想如此安慰林怀,帝睦却忽然哑口,他思索着,好像自己也没资格说这句话。 林怀道:“灵芝说,万般皆是命,我不知道我们的分别算不算是命。” “有些话总是要当面说清楚的好,不然等到哪天你幡然醒悟,再想说,一切都来不及了。”帝睦收起手链说:“别给自己留遗憾,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怕是没有当面说清楚的机会了。 林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兆焰那边,小狼自己我不放心。” 帝睦道:“找到林雨歇,带回神器,你就可以走了。” 林怀打趣道:“那我岂不是永远都走不了了,我妹妹聪明着呢,是不会被你们抓回来的。” 帝睦道:“你怎么知道呢,为了神器,有些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到神器二字,林怀下意识反思自己,“您说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神器呢,把神器握在自己手里就是与他们作对吗。许是这样的话听多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也是我妹妹的不是。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当的很不合格。” 帝睦沉默,没有说话。 林怀紧接着问:“神器集齐会如何,他们在怕什么?或者说,我们到底在怕什么?” 帝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倒也不怎么在乎,“没人知道,唯一可知便是无穷神力,多的不过是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三支普通的弓箭射到草地上,林怀一惊,并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他下意识起身看向箭来的地方。 宁疏桐拎着弓,手刚从背上的箭篓抽离,她冷哼,“真是偏见的想法,既是无穷神力,拿来造福苍生,也未尝不可。” 林怀后撤几步,仔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红衣娃娃脸,还有那把弓,似曾相识啊,好像之前在墙上的画卷上看过。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林怀走到树后,观察起来,给他们留下独处空间。 帝睦起身,眼里倒映着宁疏桐的身影,他不可置信的缓缓开口,“桐、桐儿,是你吗?” “自然是。”宁疏桐言语带刺,“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何出此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帝睦欣喜着想要靠近,思虑再三,他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走近。 估计是陌尘悄无声息的将宁疏桐送上菡萏居的,帝睦有许多话想同宁疏桐讲,犹犹豫豫半天,他也只是道:“罢了,你平安就好。” 这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最是让她心痛,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想开口,却有些哽咽,硬生生的把话又咽了回去。 明明已经想好装作不在乎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时间终究还是没有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桐儿,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帝睦望着她,并没有看见岁月的痕迹。 “你不必假惺惺的表现出关心我的样子,你从来也没有在乎过,不是吗?” 宁疏桐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自己离开天苑时的场景,伤痕遍布,心灰意冷。 “桐儿,我……” “够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宁疏桐打断帝睦,她冷静片刻说:“我此番前来,是为向你索求一物。只要你给我了,我就立刻离开,再不会踏足你的菡萏居。” 再不会踏足菡萏居吗…… 失落挂在脸上,帝睦背着手,紧紧攥着枫叶手链,仿佛有句话想说很久,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帝睦问:“你想要什么?” “魔珠。”宁疏桐道:“根据安乐描述的,你应是在我离开天苑的那年在她手中抢走的。” “魔珠?”帝睦脸色一变,“你要它做什么?” 宁疏桐道:“这和你没关系。给我就是。” 帝睦拒绝道:“对不起桐儿,魔珠我给不了你。” “为什么?”宁疏桐以为他不想将魔珠给自己,她立刻改口:“我求你了,我需要魔珠,只要你给我了,我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令你生厌。” 帝睦一顿,神情有些恍惚,他从未想过多年不见的他们已经用上求这个字了。 他叹道:“你为什么会认为看见你会令我生厌呢?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想过你呢。桐儿,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宁疏桐低下头,记忆的混乱令她都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宁疏桐怕安乐那边等不及,她紧攥着弘焰弓道:“我今日只为取魔珠,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帝睦微微摇头:“我不是不想给你,而是我拿不出来。” “什、什么!”宁疏桐陷入疑惑。 荧惑圆盘训练场之上。 法阵下的林雨歇在苏恨省的帮助下,勉强松了口气。 她将被封住的残影背到背上,面色恢复红润后才爬起身捡起地上的红菱带和百宝袋。 林雨歇心想,若荧惑真与邪教有牵连,那自己岂不是掉进了龙潭虎穴。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抖了抖。 荧惑弟子身穿北斗七星服,各执一剑,手持符纸,将圆盘训练场团团包围。 苏恨省不屑着,用大刀抵挡还在下压的法阵,“林姑娘,等会我给你打出个缺口,你先走。” “怕是没机会走。”林雨歇深呼一口气,环视着荧惑的弟子。 片刻,弟子们让出一条路,伯恒仙君吴成坤走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圈到了神器,正笑的合不拢嘴。 哪料他一看见林雨歇的脸,笑容顿时凝固了。 他表情难看的紧,像是在想,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林雨歇。 法阵被吴成坤收回,他捏了捏眉心,背过身说:“你们走,今日我就当没看见你们。” “嗯?”林雨歇懵住了,她都已经做好打出去的准备了,结果他居然说放了他们。 不对劲,真不对劲啊。 不仅林雨歇懵,荧惑的弟子也懵,但他们都没有开口问吴成坤一句,只是默默放下法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不走白不走,林雨歇扯着苏恨省道:“大叔,趁他没反悔前,我们快走。” 苏恨省不动,他眼神惊恐的看向林雨歇道:“林姑娘,你因何收集神器,可是受邪教指使?” 林雨歇一愣,她解释道:“原因我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收集神器和邪教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林雨歇一脸认真,苏恨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神器在他们身上,吴成坤根本就没有理由放他们离开。 苏恨省扛着大刀,上前一步道:“伯恒仙君,我有一事不解,还请你解惑。” “大叔,你在干嘛啊?”林雨歇疑惑苏恨省的做法,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离开吗。 “你有什么问题?”吴成坤烦躁的转过身,他看见苏恨省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 苏恨省眼眶通红道:“当年大师兄奉你命送神器到九霄,结果被邪教截胡,失了神器,丢了性命。究竟是他不小心,还是你有意为之?” “你住口!”吴成坤慌道:“李简学艺不精和我有什么关系!要走赶紧走,别逼我打你出去!” 林雨歇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但她却清晰捕捉到了一个人名“李简”。 当年她拜进天苑,在进去时被狐媚儿掳走,阴差阳错进了鬼牢遇见了被囚禁的李简。 就凭李简可以帮她破除片刻的仙缘封印,她就相信李简绝不是学艺不精,逃脱不了邪教的追杀。 可叹李简死前都在以命相护神器,他自始至终对吴成坤来说不过是个弃子。 苏恨省喊道:“你心虚了吗!承认,你勾结邪教,害死大师兄,不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弟子们叽叽喳喳,私下议论起来。 “休要胡说八道!”吴成坤气急败坏给了他一掌。 光源飞溅,苏恨省横起大刀去挡,却还是不敌,飞出数米。 “大叔!” 林雨歇抽出红菱带扔向空中,飘逸的绸带笼罩在二人头顶,形成保护罩。 “大叔,你没事?”林雨歇关心着。 “没事。”苏恨省擦去嘴边的血,抵着大刀缓缓站起身,他恨意滔天,对着吴成坤说:“当年杀大师兄灭口,如今,也要杀我灭口吗!邪教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吴成坤气的浑身发抖。 当年苏恨省意气风发来到荧惑拜师学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匡扶正义,救万民于水火。 哪料后来发生的事颠覆了他的认知与信仰,他便愤然离开了荧惑,不再过问仙界之事。 大师兄的死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怀,他甚至封锁自己,不再回忆曾经。 今日是难得的机会,苏恨省问出了当年没问出的话:“我就想要个真相,从前是,现在也是。还请您告知。” 吴成坤没有正面回答苏恨省,反倒正义凛然道:“我所做所行,皆是为了荧惑。” “为了荧惑?好,好啊。”苏恨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气血攻心,猛的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大叔!”林雨歇施法驱动红菱带,她瞥了吴成坤一眼,带着苏恨省远离了荧惑。 吴成坤没有派人去追,他站在原地叹气:“欲成大事,怎能没有牺牲。” 第103章 桐睦再相见,雨省闯荧惑 天苑菡萏居。 林怀被陶俊义拦着,无法离开天苑,他远程给兆焰飞书,暂且将一切事务交给林小狼打理,这才放心留下。 荥尊帝睦趁机将林怀带上菡萏居,省的他像是个犯人般被陶俊义看着。 走到曾经欢声笑语,求学所在地,一切恍如隔世,林怀不自在的站着。 “怎么?”帝睦坐在梧桐树下招呼他,“几年不见,和我都生疏了?” “我如今已经不是您的徒弟了,谈不上生不生疏的。”林怀心里打怵,“您把我从大殿上带到菡萏居,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说说话了?”帝睦倚靠着梧桐树,对自己这个没教了多长时间的徒弟总归是有些愧疚之心的。 林怀站着不动,帝睦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青草,“过来坐,我又不能吃了你。” 林怀心里纠结,当时离开天苑闹的不愉快,两相对面也是尴尬。 帝睦也没强求,他叹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时没有站在你这边。” “不敢。” 万番纠结下,林怀还是走了过去,他不仅是为了师徒之情,更是想问明白当年玉湖仙岛惨案的真相。 这件事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为报仇,他与所爱形同陌路,为报仇,他几乎与仙门敌对。 林怀笔直的跪在草地上,他弯下腰磕头道:“我只是在想,错的人到底是谁。师父,现在四下无人我还想叫您一声师父。您就看在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上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这个仇到底有没有报错。”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帝睦施法将林怀扶起身。 “我也想告诉你真相,可是当年围剿玉湖仙岛我并没有参与,就连我所知道的,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 帝睦绕有深意道:“林怀,是非对错有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 林怀席地而坐,“我还能怎么看,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我也算是报了仇,兆焰越来越好,我爹娘在天之灵应当也是安心的。就是……再也不能和灵芝回到从前了……” 帝睦道:“大敌当前我可不相信你会为了私仇去杀灵叔子,想来他当时已经没救了。为什么不告诉灵芝真相,非要让她恨你呢?” “没什么好说的,我本来也是要报仇的,死在我手上正好。”林怀苦笑,心下一软道:“师父,流云遭此重创,灵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您有空……便多帮帮她。” 帝睦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林怀犹豫半晌道:“我没资格,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帝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久没有说话,他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拿出一串枫叶手链,盯着看了半晌,眼里写满了故事。 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本想如此安慰林怀,帝睦却忽然哑口,他思索着,好像自己也没资格说这句话。 林怀道:“灵芝说,万般皆是命,我不知道我们的分别算不算是命。” “有些话总是要当面说清楚的好,不然等到哪天你幡然醒悟,再想说,一切都来不及了。”帝睦收起手链说:“别给自己留遗憾,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怕是没有当面说清楚的机会了。 林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兆焰那边,小狼自己我不放心。” 帝睦道:“找到林雨歇,带回神器,你就可以走了。” 林怀打趣道:“那我岂不是永远都走不了了,我妹妹聪明着呢,是不会被你们抓回来的。” 帝睦道:“你怎么知道呢,为了神器,有些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到神器二字,林怀下意识反思自己,“您说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神器呢,把神器握在自己手里就是与他们作对吗。许是这样的话听多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也是我妹妹的不是。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当的很不合格。” 帝睦沉默,没有说话。 林怀紧接着问:“神器集齐会如何,他们在怕什么?或者说,我们到底在怕什么?” 帝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倒也不怎么在乎,“没人知道,唯一可知便是无穷神力,多的不过是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三支普通的弓箭射到草地上,林怀一惊,并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他下意识起身看向箭来的地方。 宁疏桐拎着弓,手刚从背上的箭篓抽离,她冷哼,“真是偏见的想法,既是无穷神力,拿来造福苍生,也未尝不可。” 林怀后撤几步,仔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红衣娃娃脸,还有那把弓,似曾相识啊,好像之前在墙上的画卷上看过。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林怀走到树后,观察起来,给他们留下独处空间。 帝睦起身,眼里倒映着宁疏桐的身影,他不可置信的缓缓开口,“桐、桐儿,是你吗?” “自然是。”宁疏桐言语带刺,“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何出此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帝睦欣喜着想要靠近,思虑再三,他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走近。 估计是陌尘悄无声息的将宁疏桐送上菡萏居的,帝睦有许多话想同宁疏桐讲,犹犹豫豫半天,他也只是道:“罢了,你平安就好。” 这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最是让她心痛,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想开口,却有些哽咽,硬生生的把话又咽了回去。 明明已经想好装作不在乎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时间终究还是没有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桐儿,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帝睦望着她,并没有看见岁月的痕迹。 “你不必假惺惺的表现出关心我的样子,你从来也没有在乎过,不是吗?” 宁疏桐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自己离开天苑时的场景,伤痕遍布,心灰意冷。 “桐儿,我……” “够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宁疏桐打断帝睦,她冷静片刻说:“我此番前来,是为向你索求一物。只要你给我了,我就立刻离开,再不会踏足你的菡萏居。” 再不会踏足菡萏居吗…… 失落挂在脸上,帝睦背着手,紧紧攥着枫叶手链,仿佛有句话想说很久,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帝睦问:“你想要什么?” “魔珠。”宁疏桐道:“根据安乐描述的,你应是在我离开天苑的那年在她手中抢走的。” “魔珠?”帝睦脸色一变,“你要它做什么?” 宁疏桐道:“这和你没关系。给我就是。” 帝睦拒绝道:“对不起桐儿,魔珠我给不了你。” “为什么?”宁疏桐以为他不想将魔珠给自己,她立刻改口:“我求你了,我需要魔珠,只要你给我了,我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令你生厌。” 帝睦一顿,神情有些恍惚,他从未想过多年不见的他们已经用上求这个字了。 他叹道:“你为什么会认为看见你会令我生厌呢?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想过你呢。桐儿,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宁疏桐低下头,记忆的混乱令她都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宁疏桐怕安乐那边等不及,她紧攥着弘焰弓道:“我今日只为取魔珠,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帝睦微微摇头:“我不是不想给你,而是我拿不出来。” “什、什么!”宁疏桐陷入疑惑。 荧惑圆盘训练场之上。 法阵下的林雨歇在苏恨省的帮助下,勉强松了口气。 她将被封住的残影背到背上,面色恢复红润后才爬起身捡起地上的红菱带和百宝袋。 林雨歇心想,若荧惑真与邪教有牵连,那自己岂不是掉进了龙潭虎穴。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抖了抖。 荧惑弟子身穿北斗七星服,各执一剑,手持符纸,将圆盘训练场团团包围。 苏恨省不屑着,用大刀抵挡还在下压的法阵,“林姑娘,等会我给你打出个缺口,你先走。” “怕是没机会走。”林雨歇深呼一口气,环视着荧惑的弟子。 片刻,弟子们让出一条路,伯恒仙君吴成坤走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圈到了神器,正笑的合不拢嘴。 哪料他一看见林雨歇的脸,笑容顿时凝固了。 他表情难看的紧,像是在想,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林雨歇。 法阵被吴成坤收回,他捏了捏眉心,背过身说:“你们走,今日我就当没看见你们。” “嗯?”林雨歇懵住了,她都已经做好打出去的准备了,结果他居然说放了他们。 不对劲,真不对劲啊。 不仅林雨歇懵,荧惑的弟子也懵,但他们都没有开口问吴成坤一句,只是默默放下法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不走白不走,林雨歇扯着苏恨省道:“大叔,趁他没反悔前,我们快走。” 苏恨省不动,他眼神惊恐的看向林雨歇道:“林姑娘,你因何收集神器,可是受邪教指使?” 林雨歇一愣,她解释道:“原因我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收集神器和邪教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林雨歇一脸认真,苏恨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神器在他们身上,吴成坤根本就没有理由放他们离开。 苏恨省扛着大刀,上前一步道:“伯恒仙君,我有一事不解,还请你解惑。” “大叔,你在干嘛啊?”林雨歇疑惑苏恨省的做法,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离开吗。 “你有什么问题?”吴成坤烦躁的转过身,他看见苏恨省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 苏恨省眼眶通红道:“当年大师兄奉你命送神器到九霄,结果被邪教截胡,失了神器,丢了性命。究竟是他不小心,还是你有意为之?” “你住口!”吴成坤慌道:“李简学艺不精和我有什么关系!要走赶紧走,别逼我打你出去!” 林雨歇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但她却清晰捕捉到了一个人名“李简”。 当年她拜进天苑,在进去时被狐媚儿掳走,阴差阳错进了鬼牢遇见了被囚禁的李简。 就凭李简可以帮她破除片刻的仙缘封印,她就相信李简绝不是学艺不精,逃脱不了邪教的追杀。 可叹李简死前都在以命相护神器,他自始至终对吴成坤来说不过是个弃子。 苏恨省喊道:“你心虚了吗!承认,你勾结邪教,害死大师兄,不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弟子们叽叽喳喳,私下议论起来。 “休要胡说八道!”吴成坤气急败坏给了他一掌。 光源飞溅,苏恨省横起大刀去挡,却还是不敌,飞出数米。 “大叔!” 林雨歇抽出红菱带扔向空中,飘逸的绸带笼罩在二人头顶,形成保护罩。 “大叔,你没事?”林雨歇关心着。 “没事。”苏恨省擦去嘴边的血,抵着大刀缓缓站起身,他恨意滔天,对着吴成坤说:“当年杀大师兄灭口,如今,也要杀我灭口吗!邪教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吴成坤气的浑身发抖。 当年苏恨省意气风发来到荧惑拜师学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匡扶正义,救万民于水火。 哪料后来发生的事颠覆了他的认知与信仰,他便愤然离开了荧惑,不再过问仙界之事。 大师兄的死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怀,他甚至封锁自己,不再回忆曾经。 今日是难得的机会,苏恨省问出了当年没问出的话:“我就想要个真相,从前是,现在也是。还请您告知。” 吴成坤没有正面回答苏恨省,反倒正义凛然道:“我所做所行,皆是为了荧惑。” “为了荧惑?好,好啊。”苏恨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气血攻心,猛的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大叔!”林雨歇施法驱动红菱带,她瞥了吴成坤一眼,带着苏恨省远离了荧惑。 吴成坤没有派人去追,他站在原地叹气:“欲成大事,怎能没有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