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鉴宝：大哥可真刑啊》 第1章 在鲶鱼面前捡漏 “妈耶，宝友！” “你这上面雕了个嘛啊？” “两条鱼是？这么小的一块翡翠，两条鱼挤不挤？” “挤？挤就对了，这叫多余，这可不兴戴啊……” 大喊大叫看起来像是得了甲亢的那位，是这两年比较火的一个鉴宝主播，本名叫梓轩，但是由于他的胡子特别有型，就像是鲶鱼的两条触须，所以宝友们都亲切地称他为鲶鱼。 后来越叫越火，不少宝友连梓轩的本名都忘了，只管他叫鲶鱼老师。 今天是鲶鱼老师自己创业以来的第一次直播，他没有选择在直播间连线视频鉴宝，而是选择到潘家园直播逛地摊，看看能不能捡漏。 其实就是个噱头，潘家园的那些地摊老板，几乎都认识鲶鱼，就算鲶鱼看上了什么东西，他们也不会便宜卖给鲶鱼。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上地摊捡漏，纯属被猪油蒙了心。 地摊上的东西，除了工地套装，大部分都是“上周的”“焊的”“糖的”“送的”“冥的”，也就可能有点晚清和民国的东西，这种东西通常又不值什么钱，根本谈不上捡漏。 所以与其说鲶鱼是来捡漏，真实情况就是粉丝见面会，不少北京的宝友都来线下逮鲶鱼，顺便让鲶鱼现场鉴定。 刚才一位宝友拿了一块雕了两条鱼的翡翠给鲶鱼鉴定，然后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在一旁围观的何仁已经笑出声了，该说不说的，鲶鱼这小子是有点喜剧天赋在身上的，说话好听又接地气，很受宝友们喜欢。 何仁非常喜欢看鲶鱼的直播和视频，也是因为如此，开始玩上玉器和古玩，只不过何仁家庭普通，工作普通，没太多钱，只能小打小闹。 何仁虽然没什么钱，但他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这也是他赚不到什么钱的主要原因，太认真了，往往会得罪人…… 不过对于玉器和古玩来说，何仁这股认真劲儿就有了用武之地，这两年他恶补了不少关于玉器和古玩的知识，也算是个圈里人了。 为了研究玉器，何仁还特意去了四大名玉的产地。 就在半个月前，何仁趁着年假的工夫去了一趟新疆，当然也存了想捡点漏的心思，可是漏没捡到，还差点把命丢了。 为了捡漏，何仁选择只身前往和田县，哪偏就往哪走，结果半路突然遇到大雨，何仁只能去涵洞避雨，结果走到一半，一个炸雷下来，直接劈在了何仁身上。 晕过去之前，何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运气要是特么用在买彩票上该有多好？ 何仁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还真好，一个炸雷并没有把他劈死，甚至连伤都没有留下，这倒是意外之喜。 但是继续捡漏的事儿，何仁已经不敢想了。他本来就有点迷信，现在半路遭雷劈，肯定是上天指示啊，何仁立刻选择打道回府。 何仁专门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到家，何仁就把前两天从一个老乡手里收来的小玉佩拿了出来，结果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玉佩上方赫然出现了两行小字。 名称：和田玉青白玉挂件 年限：十年 信息虽然简单，但给何仁的冲击力却不小，难道是他平时扶老奶奶过马路被上天看见了？这才用一个炸雷送他一场富贵？ 何仁生怕是自己眼花了，连忙又拿起了前一阵收回来的翡翠观音，同样是两行小字。 名称：翡翠b货观音牌 年限：一年 虽然这个观音牌何仁打了眼，但他已经出奇的兴奋了，再次出现的小字，意味着他成了天选之人，有了一双可以自动鉴宝的眼睛！ 有了这双眼睛，何仁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为比鲶鱼还要牛逼的鉴宝大师，到时候还上个屁班？靠捡漏就能发家致富！ 发现自己开了天眼以后，何仁直接打电话辞职，顺便还喷了自己的组长一顿，然后径直跑向古玩街，准备开始捡漏大业！ 事实是残酷的，何仁发现省城的古玩街上东西虽多，可值得捡漏的却一件没有，看了一个多小时，何仁都被眼前的信息给整吐了，也没发现值得出手的东西。 真东西倒是也有，可人家摊主也不是傻子，价格都开得不低，买回去也没什么赚头。 就在何仁失望至极的时候，手机上弹出了鲶鱼直播的信息，一进去就听见鲶鱼预告明天去潘家园捡漏。 何仁眼睛亮了，捡不到漏没问题，他也可以做直播啊！ 不过直播可不能瞎做，如果何仁现在自己开播，肯定没人看，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会鉴宝，他要先展示自己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蹭热度。 于是何仁连行李都没收拾，直奔火车站，买了一张最快到北京的车票。 何仁走得潇洒，反正他就是孤儿一个，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点牵挂都没有。 在潘家园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何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然后就出现在了鲶鱼身边。 鲶鱼还在那边和其他宝友互动，何仁的眼睛已经在地摊上打量起来了。这已经是何仁跟着鲶鱼走过的第五个地摊了，他一个真东西都没看见…… 现在何仁的心里有点着急，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东西，鲶鱼的直播怕是都要结束了。 就在此时，何仁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翡翠贵妃镯上面。 名称：玻璃贵妃镯 年限：三个月 贵妃镯一眼假，就算没被雷劈过，何仁也能分辨的出来，但是何仁还是强行挤开身边的两个宝友，钻到了鲶鱼旁边，提高了音量，“老板，能不能把那只贵妃镯拿给我看看？” 老板自然是非常高兴，立刻连盒子带贵妃镯一起递了过来，何仁接过来仔细把玩，还拿出来假模假式地看透光。 鲶鱼此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自然也是一眼看出了镯子是假的，但是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他不能坏了规矩。 大不了一会儿老板开价太高的时候，他帮着说两句话，如果开价不高，就当宝友买了个教训，玩玉器古玩，当然要交点学费了。 何仁装作全然不知，开口问道，“老板，这镯子什么价？” 老板嘿嘿一笑，伸出一个巴掌，“正冰种飘雪翡翠贵妃镯，我也不管你多要，5000！” 这时旁边围着的宝友也大多看出问题了，正冰种翡翠贵妃镯才5000块钱？把人当傻子忽悠呢？ 但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想看热闹，玉器古玩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个眼力，你要是提醒别人东西有假，人家兴许还骂你想占便宜呢。 鲶鱼的眉头皱起，这个老板有点不地道了，刚要开口，何仁却说道，“太贵了，1000怎么样？” 老板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1000肯定不行，你看这种水，再看这飘花，这样，3000，你拿走！” 何仁一咬牙，“2000！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行！”老板的表情就像吃了大亏一样，“我看你和我有缘，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就2000！” “我是买来送女朋友的，这个盒子挺好看的，一起送我。” “没问题，一个破盒子有什么的？买好了常来了您内。” 鲶鱼还没来得及阻止，何仁已经掏出手机扫码成功了。何仁随手把贵妃镯扔在摊上，看都没看一眼，反而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边的盒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2章 也不管你多要，八万！ 地摊老板不明所以，还以为何仁反悔了，立刻说道，“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干我们这行的就讲究一个眼力，买定离手，我是不会给你退钱的。” 围观的众人齐齐撇嘴，这老板也忒无耻了一些。 何仁嘿嘿一笑，“当真？” 地摊老板一梗脖子，“当然是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地摊老板一脸懵逼，“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个贵妃镯你还要不要了？” “你留着回家当传家宝。”何仁挥了挥手，“玻璃镯子你也说成翡翠？下回好歹用b货或者c货冒充，实在不行往里面打点胶也好啊，你看你做这玩意，谁看不出来是假的？” 地摊老板急了，“你……你血口喷人！” 围观群众也懵了，看老板的样子，他们就知道何仁说中了，可是既然何仁能看出来镯子是假的，为什么还要花2000块钱买下来，然后又把镯子扔了？ 何仁自然知道大家都在疑惑，他也没有卖关子，而是一把就将手里盒子上面的绒布揭了下来。 围观群众一惊，难道这个盒子才是好东西？ “不对啊，这怎么看怎么是硬杂木啊……” 围观群众中也有懂行的，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盒子非常普通，就是硬杂木做的。 所谓硬杂木，就是水曲柳、白蜡木、桦木、榆木、枣木等密度和硬度都较高的木材总称，通常没什么经济价值，拿来烧火也不心疼。 地摊老板显然也看过这个木盒子，他抱臂站在一边，嘴角扬起，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本来他还以为何仁看到了什么宝贝，真捡漏了呢，如果是这样，那他的面子就丢大了，现在看来，应该又是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家伙。 鲶鱼的眉头皱起，他也没看出这个盒子哪里不同…… 此时何仁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咔咔几下，就把盒子的盖子削了下去，然后又把四周铆钉挑掉，这个盒子就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四下散开。 何仁把其他的部分扔掉，只留下一个底座，然后他又把底座上面的绒布拿开，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股油光扑面而来，熠熠生辉。 “这是……” 已经有懂行的宝友猜出了这块木头的材质，只是他们还不敢相信。 鲶鱼已经张大了嘴，惊讶万分，他连忙上前两步，问道，“宝友，能不能让我看看？” 何仁嘿嘿一笑，他怎么可能拒绝？立刻就把这块四四方方的木头放在鲶鱼手中。 鲶鱼仔细辨认了半天，又上手摸了好几下，才喃喃道，“宝友，你今天可算是捡到大漏了！” 鲶鱼此话一出，围观的宝友纷纷哗然，现在能在潘家园捡大漏，不亚于买彩票中大奖，甚至比中大奖还要难…… 但并不是所有宝友都识货，还有人小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啊？” “黄花梨！就是不知道是海南的还是越南的，要是海南的，乖乖，这么大一块，那真是捡大漏了。” 鲶鱼作为主播，自然有科普的责任，他嘿嘿笑道，“这回老板可看走眼了，这是正宗的海南油梨，还是野生的，至少有上百年了！” 这时地摊老板的脸都绿了，他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硬杂木首饰盒，居然用海南油梨做底，当时做这玩意的人是不是有病？谁能看得出来？ 想到这里，老板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就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了，还特么装傻充愣，花2000块钱就给买走了…… 要知道现在野生的海南黄花梨濒临灭绝，根本就不允许砍伐，这么大一块油梨木料卖个十几万不成问题。 他的心都在滴血…… 何仁也不禁暗暗点赞，鲶鱼的眼光还是靠谱的。 他要没有一双能够自动鉴定的眼睛，其实也看不出来这个首饰盒有问题。 一开始他的目光落在首饰盒上的时候，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首饰盒上赫然写着—— 名称：硬杂木海南油梨首饰盒 年限：一百二十年 何仁也不知道当初做首饰盒的人是怎么想的，可能这就是有钱任性…… 鲶鱼此时也动了心思，这么一块木料，做个手串不成问题，剩下的还能做点别的，悄声问道，“宝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割爱？” 何仁嘿嘿一笑，“我也算是鲶鱼老师的粉丝，也不管你多要，八万，怎么样？”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懂行的自然知道是何仁吃亏了，不懂行的还觉得何仁是在狮子大开口，这么一块木头就要八万？ 这帮人立刻就被鲶鱼打脸了，“老弟，八万你太吃亏了，这样，我稍微占点便宜，十万！怎么样？”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这还是他有了鉴宝眼之后第一次捡漏，这年头，想在地摊捡漏那是太难了…… 他也非常需要这笔钱，不然他在北京安身都成问题。 加了鲶鱼的微信，鲶鱼分两次给何仁转了五万块钱，然后才说道，“老弟，跟着一起转转？” 显然鲶鱼也觉得何仁捡漏太有节目效果了，想要再来一次，宝友们也跟着起哄，何仁从善如流，跟着鲶鱼继续逛地摊。 不过何仁捡漏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管他走到哪个地摊上，只要拿起东西问价，老板一律不卖…… 其实何仁也没再看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都说了，想在地摊上捡漏，需要机缘巧合。 一直到直播结束，何仁也没再捡漏成功，大家的心思也就淡了，只是以为这小子运气不错，可能首饰盒没有封好底，被何仁看到了，这才捡了个漏。 他们也不想想，要真是这样，人家老板和鲶鱼不比何仁懂行多了，怎么没看出来？ 鲶鱼关了直播，又和宝友们再三告辞，还是被大家抓着合影留念，半个多小时之后，众人才慢慢散去。 鲶鱼这时才找到机会，走到何仁面前，“老弟，等一下你没有急事？” 何仁知道戏肉来了，连忙笑道，“我刚辞职，现在是无事一身轻。” 鲶鱼眼睛亮了，“那我们找个地方吃点饭，好好聊聊。” 何仁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第3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鲶鱼刚刚从之前的老东家离开，打算自己做直播，正是用人之际，他看上了何仁的潜力。 之前从老东家走的几个当红主播，哪个不是又收徒弟，又开二台？鲶鱼当然也不甘落后，反正他是老板，二台属于帮他带货，只要鲶鱼把控大方向，几乎不会出现问题。 一个能在地摊上一眼捡漏的年轻人，起码眼力和魄力不会差，而且何仁还主动降价要把东西卖给自己，可以观察看看，如果合适，给自己当个二台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仁自然也不会拒绝，他就是为了蹭鲶鱼的热度，不然为什么大老远从省城赶过来？ 虽说现在是人是狗都能当主播，但是想要做好，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么有大气运，要么就要有合适的平台和公司帮忙运营。 何仁已经有了一次大气运，被雷劈出了一个鉴宝眼，他不奢望短时间再狗运爆发，全网爆红，就算是主角也不能这么离谱…… 所以鲶鱼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对象。 一方面鲶鱼在鉴宝圈里人脉还算广，另一方面鲶鱼直播了好几年，有丰富的直播经验，现在他决定自己创业，肯定不是玩玩而已，团队应该相当专业。 何仁可以借助鲶鱼的平台，打响自己的名号，甚至通过鲶鱼的朋友圈，积累自己的人脉。 要知道鉴宝圈子还是挺封闭的，要是没有介绍人，很难挤得进去，没有名气的鉴定师一文不值，就更别提捡漏了。 至于自己开公司，目前何仁还完全没想过，他根本就没钱。 别看今天捡了个漏赚了十万，可想要开一家正经的公司把自己捧红，十万那是杯水车薪，何仁又不能每天什么都不干，满世界捡漏去。 问题是地摊上能捡到什么漏？十万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还是先猥琐发育，别浪，等时机成熟，再自立门户。有了自带信息的鉴宝眼，何仁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闯出名堂。 双方目标一致，可谓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一拍即合。 饭吃完了，鲶鱼笑道，“何老弟，去我的公司坐坐，顺便聊聊待遇。” 何仁欣然前往，鲶鱼的工作室不算大，租了一个不到100平米的办公室，隔出了三个直播间，不过目前在用的还只有鲶鱼自己。 进了鲶鱼的办公室，何仁突然愣住了，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鲶鱼刚走到老板椅那，突然看见何仁愣在那，盯着架子上的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猛看，立刻笑道，“你还真有眼光，这应该是我这里最贵的一件东西了。正宗和田玉籽料，还是羊脂白，我这块87克。” 鲶鱼说完还等着何仁给他捧哏呢，一般懂行的都知道，现在的羊脂白籽料，最差也要两三万一克，87克怎么也有个一两百万，如果遇到不差钱的有缘人，卖个百万也有可能。 结果何仁还在那愣神，一点反应都没有，鲶鱼叹了口气，把想要装逼的心思压了回去，他只当何仁太年轻，没见过好东西，又不太懂人情世故。 事实上，何仁现在心里生出了滔天巨浪，因为当他看向那块和田玉籽料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信息提示出来。 难道鉴宝眼失效了？就爽了这么两天？ 那还直播个屁啊…… 尽管何仁也有一些古玩和玉器专业知识，但是给人鉴宝还是不够的，别说视频鉴宝了，就是面对面鉴宝，何仁都没有底气。 “何老弟，何老弟？” 就在何仁失望的时候，他听到了鲶鱼的喊声，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立刻想要拒绝鲶鱼的邀请，鉴宝眼没了，也就别留在这丢人了…… 结果何仁突然瞄了一眼鲶鱼手腕上的手串，熟悉的信息再次跳了出来。 名称：小叶紫檀手串 年限：五十年 何仁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他的鉴宝眼又回来了，惊的是为什么羊脂白的和田玉却看不出来？难道鲶鱼买的是假货？ 可是这羊脂白籽料何仁都能看出来是真的，鲶鱼没道理看不出来，而且以鲶鱼的身家和人脉，肯定有专门的渠道，这属于镇店之宝了，他不可能找不认识的人买……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何仁的鉴宝眼有限制！ 这倒是挺符合逻辑的，穿越、开挂、带系统的小说何仁看过不少，大部分都有限制，想来他的鉴宝眼也差不多。 鲶鱼还以为何仁傻了呢，又叫了两声，何仁连忙答应，鲶鱼这才哈哈一笑，“我知道老弟的眼光不错，但是流程还是要走一下，我有几样东西，还是要麻烦老弟掌掌眼。” 何仁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毕竟要签合约发工资的，人家鲶鱼也不可能找个假把式，测试肯定会有。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鲶鱼收到一条微信，然后才起身说道，“老弟，走，就在隔壁，不太远。” 何仁跟着鲶鱼又来到一个小房间，很明显能看出来就是鲶鱼平时直播的地方，现在桌子已经被清空了，上面摆了五样东西，分别是一个翡翠手镯、一个玉佩、一条手串、一个瓷碗和一幅水墨画。 何仁观察了一番，就算没有鉴宝眼，他也能看出其中三件的价值，也就水墨画和手串看不太出来，毕竟他研究的是玉器和古玩，对木头和书画研究不太深。 不过现在就不是问题了，何仁戴上白手套，从容不迫地走到桌前，先拿起了翡翠手镯，“高冰紫罗兰，中千。” “和田玉青海料观音牌，小千。” “这是大叶紫檀，品相一般，小百。” “这画我知道是真的，齐白石弟子画的，但是不知道价格。” “这就夸张了，仿汝窑的瓷碗，太新太完整了，故宫里的那个都没这个好……” 鲶鱼暗自点头，直播鉴宝就讲究一个快准狠，何仁这方面绝对是达标了的，不管是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估价不是太准，这无所谓，到时候配一个助理帮他查价格就行，想必大家也能接受。 结果没等鲶鱼说话，何仁的身体一晃，一股疲惫感袭来，何仁差点来了个原地摔，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4章 主角怎么能没有系统呢？ 鲶鱼连忙扶住了何仁，关心道，“何老弟，怎么了？” “没什么……”何仁还有些虚弱，“应该是低血糖……” “快，小刘，去我办公室，有大白兔。” 何仁确实有点低血糖，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就在他准备让鲶鱼先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机械电子音。 “系统绑定中，修复完成，宿主体验时间归零，新增功能如下。” “宿主可自由开关鉴宝眼。” “鉴宝眼将消耗精神力。” “精神力过低，宿主将进入疲惫状态，严重将会陷入昏迷。” “成功鉴定宝物，将会获得经验，经验可以升级鉴宝眼，宿主将获得更多宝物信息。” “目前宿主鉴宝眼为初级鉴宝眼，只能分析宝物基本信息，详细信息和价值过高宝物无法鉴别，此价值包括经济价值和研究价值。” “由于宿主第一次进入疲惫状态，系统保护自动开启，帮助宿主恢复正常状态。” 何仁心中狂喜，之前他还担心鉴宝眼突然失效呢，这就绑定上系统了。其实这样也对，主角怎么能没有个系统辅助呢？ 原来何仁刚才觉得身体被掏空是因为今天看的东西太多了，为了蹭鲶鱼的热度，何仁今天看东西可是异常仔细，就连那种一眼假的东西都仔细看了好几遍。 如果说鉴宝眼是个技能的话，那精神力就是蓝条，何仁今天这么用技能，蓝条肯定空了…… 倒是合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刚才何仁看到那块和田玉籽料没有触发鉴宝眼了，应该是价值过高，初级鉴宝眼看不明白。 何仁心中突然一动，这怕是系统bug？刚才他看那个汝窑瓷碗的时候，鉴宝眼可是明确显示了“仿汝窑瓷碗”，“年限两年半”的信息。 也就是说，何仁以后鉴宝的时候，如果鉴宝眼不显示宝物信息，那就一定是真的…… 要是可以熟练运用这个bug，鉴宝眼升级不升级好像也没有关系。 何仁还没意淫完呢，又一声电子音响起。 “bug已修复！如遇到初级鉴宝眼不能鉴别的宝物，将统一显示为真品信息。” 何仁真想跳起来给自己两巴掌，让你意淫！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汝窑瓷碗，果然信息变成了—— 名称：汝窑官窑瓷碗 年限：九百七十三年 何仁倒是还能看出来是假的，毕竟做得太新了，但是如果遇到一个造假高手，何仁就很可能打眼…… 电子音再次响起，“感谢宿主发现系统bug，奖励高级鉴宝眼体验卡一张，持续24小时，可随时使用。” 何仁现在没时间查看什么高级鉴宝眼体验卡，鲶鱼已经开始往他嘴里塞第三块大白兔奶糖了。 “够了，老师，我已经没事了，再吃我怕是要得糖尿病了。” 系统给何仁恢复了体力，他现在一点被掏空的感觉都没有了，倍儿精神，出去跑个半马估计都没事。 但是何仁不能立刻跳起来，那不成医学奇迹了吗？ 鲶鱼半信半疑，“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何仁坐直了，来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又看了太多东西，用脑过度，一时间没顶住。” “哦，那你起来活动活动。” 何仁立刻站了起来，连走了好几圈，鲶鱼这才放心。 鲶鱼也怕自己招了个病秧子回来，这要是直播到一半，突然晕倒了，或者噶了，那麻烦就大了…… “既然没事了，我们就来谈谈待遇。” 何仁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些，既然他的鉴宝眼只是初级，连百万级别的和田玉籽料都鉴定不出来，那何仁的直播策略就要改一改了。 要知道越是价值高的东西，造假的技术就越高，要是何仁在直播里打了眼，一次两次还能用视频看不清楚来解释，次数多了，公信力也就没了。 好不容易被雷劈一回，何仁还是有追求的。 所以何仁决定要深入了解古董和玉器造假流程和技术，先不求能看懂真东西，起码要能分辨出来假在什么地方…… 不过还是先要按着鲶鱼的路子来走，总不能人家要谈待遇，何仁先要干别的，他还没有这么叛逆。 鲶鱼给何仁的待遇还算不错，底薪两万，每个月直播时长六十小时，播的多还有提成。 带货、礼物和广告提成也不低，一般来说现在行价是公司拿七成，主播三成，当然大主播不算，大主播属于吃干抹净那种的。 比如一件商品的成本可能也就5块钱，定价79，大主播要拿走70…… 鲶鱼给了何仁四成，算是很良心了，毕竟鲶鱼的公司也才刚刚成立，需要人手。 年限三年，违约金一百万，在业内也不算苛刻，看来鲶鱼还没有变成黑心资本家，或者说野心不大，何仁没有理由拒绝。 待遇谈妥，约定好周一来签合同，何仁迫不及待地问道，“鲶鱼老师，我对造假比较感兴趣，想要了解最新的造假技术。” 鲶鱼脸色大变，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小子该不会是想靠造假骗人？ 要知道古玩造假这一行，利润可太大了。 各种酸洗、染色石英岩，冒充各种翡翠和宝石，几块钱的成本，就敢卖几万，甚至几十万，可就是有大冤种上当。 要是何仁想要涉足这行，鲶鱼肯定要光速切割，他直播鉴宝，就是想把钱赚到明处，造假那种缺德的事他可不想干。 何仁也是人精，马上就知道鲶鱼想歪了，解释道，“老师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从造假的方面入手鉴定，更快，也更便捷。” 鲶鱼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鉴宝，鉴宝，重要的是一个鉴字，学习造假方式倒确实是一个捷径，不过鲶鱼还想嘱咐几句，“老弟啊，当哥的劝你一句，古玩这行，切忌心浮气躁，欲速则不达，现在技术日新月异，造假技术几乎每天都在更新迭代，你自以为了解了所有造假的技术，但也许就是造假人的圈套，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何仁点点头，鲶鱼说的情况确实存在。 “老师你放心，我只是作为参考，不会钻牛角尖的。” 鲶鱼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这两年的笔记，里面有造假相关部分，你可以拿回去看看。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去专门的作坊参观一下。” 何仁接过笔记本，心中感慨，鲶鱼人还怪好的嘞。 第5章 大哥，刑啊 距离何仁正式签约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他一直都在钻研鲶鱼给他的笔记，了解到不少造假的手段。 仅仅是玉器做旧，就有好几十种方式，真是让何仁大开眼界…… 比较常见的就是煨头、扣锈、提油、羊玉、狗玉、死玉等等。 所谓煨头，就是用火烤玉，使玉色变得灰白，看起来就很像“鸡骨白”。这种做旧方法又叫“伪古”或者“灰古”，分辨起来也不算难，只要是用火烤过，玉上必会出现细微的裂纹，真的鸡骨白则是没有。 所以有时候不要因为有裂纹而觉得是玉经过时间的洗礼，通常是经过打火机或者喷枪的洗礼…… 这属于比较初级的做旧方式，再难一点的就是扣锈，这是从清中期传下来的做旧方法，很难分辨。 造假的人会用铁屑拌玉器坯料，然后用热醋淬火，放进潮湿的地窖一段时间，然后再埋到地下。 一年半载之后，玉被铁屑腐蚀，就会出现橘皮纹，纹中铁锈呈深红色，有土斑，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更狠的就是羊玉和狗玉，一般来说造假的人会选择品相比较好的玉，按照古代刀法雕刻，然后把活羊的腿拉开，把玉放进去，再缝合，几年以后取出来一看，上面就会出现血纹理，和传世古玉非常像。 这时就需要仔细观察纹理，利用这种方式做出来的古玉，纹理不会特别自然，分析起来只能靠经验，难度更大。 狗玉更残忍了，把狗杀死，等血液凝结之后，把玉放到狗肚子里，再埋进土里，过几年去除以后，玉上会生出土花斑纹，只能通过颜色和雕琢痕迹分辨。 除了研究造假手法，何仁顺便研究了一下系统。 他发现自己的系统好像特别高冷，除了绑定的时候介绍的那些东西以外，就没有其他介绍了，技能方面也就一个初级鉴宝眼，小说里写的什么新手大礼包、签到、抽奖什么的一概没有。 至于初级鉴宝眼的经验条，何仁看了一眼就没再继续看了，他用自己身上的玉佩试了试，成功鉴定一次，加了一点经验，升级经验是特么十万点…… 何仁觉得是自己鉴定的东西有问题，毕竟这块玉佩他早就鉴定过了，加经验少也正常。 然后何仁又去了一次潘家园，随便鉴定了几样地摊上的假货，还是经验+1。 何仁人都傻了，这要是鉴定十万个宝物才能升级，那得鉴定到猴年马月去？ 何仁还不死心，找了一家装修得还不错的古玩店，用鉴宝眼鉴定了几件民国和晚清的东西，这次终于不是经验+1了，而是变成了+2、+3和+5。 甚至有一件清早期的瓷器，给何仁加了10点经验。 这倒是给了何仁一些信心，起码用不着鉴定十万件宝物了，努力一点儿，每天多直播几个小时，兴许还能更快一些升级…… 不过很快何仁的希望就被系统另一个设定给击败了，他发现了一个精力条，没有数字，只有绿黄红三种颜色。 根据颜色，何仁也知道，绿色就代表精力充沛，黄色代表还能坚持，红色就是身体被掏空了。 至于精力条用完了会是什么效果，何仁没打算尝试…… 让何仁牙疼的是，他在潘家园转悠了不到四个小时，精力条就用掉了大半，黄色部分都快走完了。 回酒店休息了一个晚上，精力条居然没有补满。 何仁当时就有骂娘的冲动，这系统怎么还不让人好好努力了呢？ 不过何仁也知道，系统应该是不想让他太快无敌，那就只能慢慢猥琐发育了呗。 等到周一，何仁一大早就来到了鲶鱼的公司，鲶鱼也挺努力的，作为一个老板，居然比何仁到得还早，两人签了合约，鲶鱼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何老弟，以后大家就在一个马勺里吃饭，别拘束啊。” 何仁连连摆手，他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好，不知道什么叫拘束…… 鲶鱼对何仁还是很重视的，没有一开始就让他单独直播，而是准备让何仁给自己当几天直播助理，帮他拉拉人气。 当然，鲶鱼也有考验一下何仁的意思，准备在自己直播的时候让何仁随便露两手，如果何仁不适合吃直播这碗饭，鲶鱼可以随时终止合同。 反正合同里面有一个月的试播条款，这个时代，做甲方，当然要强势一点了。 …… “各位宝友大家下午好。” 鲶鱼一开播，直播间就涌进了五六千人，除了基础人数，大概也有两三千活人，热度不低。 “坐在我身后的帅哥？上周我去潘家园捡漏的直播有人看过？这位就是直播捡漏一块海黄的那位宝友……” “这位老弟叫何仁，八岁就开始自己研究古董玉器，一直研究了十五年，颇有心得，所以那天直播的时候才能捡到漏。我这人就是爱才，何仁老弟也喜欢直播鉴宝，我就让他过来试试……不是托，真不是托。大家可以自己去查，我要是和他联合炒作，就让我天天打眼。” 现在的观众比前两年聪明了不少，也喜欢阴谋论，一看到何仁坐在鲶鱼身后，就有人说那天何仁捡漏是炒作，目的就是把何仁推出来。 不过在鲶鱼发了这么毒的誓以后，质疑声倒是少了不少，他们的好奇心也起来了，都想见识一下何仁的本事。 做主播的，自然要顺应观众的意思，鲶鱼看着不断滚屏的弹幕，笑道，“大伙儿别急，一会儿就让何仁老弟出手。” 鲶鱼开始日常连线，很快宝友们又被他一声声的“妈耶”给吸引了，暂时把何仁的事情忘在脑后。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了，鲶鱼看了一眼直播间人数，刚刚突破两万人，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嘿嘿一笑，“我去出个恭，接下来就让何仁老弟替我一会儿。” 说罢，鲶鱼就起身站到一边，把镜头的位置让给了何仁。 何仁心里紧张，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助理这时候已经和一个叫“九哥”的人连线成功。 “九哥，你好。” “老师你好，麻烦帮我看看这个。” 何仁的客气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看到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手串，感觉很润，且有通透感。 “主播怎么不说话了？认不出来了？” “我就说他上次捡漏就是狗屎运？” “主播不说话就下去，换鲶鱼来。” 就在宝友们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何仁突然开口了，“大哥，刑啊，小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第6章 警察叔叔，来活了 视频里的东西是一条象牙手串。 就算不开鉴宝眼，何仁也能一眼认出来，非常开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何仁还是打开了鉴宝眼，结果跳出来的信息吓了他一跳。 名称：亚洲象牙手串 年限：三个月\/八个月 让何仁惊讶的就是这个年限，昨天用了一天鉴宝眼，何仁发现，系统给的年限都是制作的时间。 这也比较合理，一般来说，翡翠玉石都属于矿石的一种，形成年限都是亿年为单位的，如果不显示制作加工时间，那就全乱套了。 但是一次性出现两个年限，何仁还是第一次见。突然何仁心中一动，会不会是一个代表了制作时间，一个代表了狩猎时间？ 八个月？那不就是刚刚偷猎的？而且买卖象牙制品也犯法，五年以下，情节严重十年以上，所以何仁才这么惊讶。 比何仁还惊讶的是网友，他们一时间没听明白何仁的意思，什么叫行啊，越来越有盼头了？一个手串能有什么盼头？难道这个手串很值钱？ 连线的大哥也是一脸懵逼，弱弱地问道，“老师，你是什么意思？什么行？是我的东西行吗？” “没错。”何仁乐了，“不过我说的是有期徒刑的刑，您这个东西是牙的，亚洲短毛，如果您是自己买的，一般是5年以下。要是你本人也参与到了制作过程之中，大概是5-10年。” “啊？”大哥慌了，“老师你可别瞎说，我这东西是祖传的。” “编！”何仁状态来了，“我建议你说是在外面捡的，你看这个手串的成色，没有雀丝，没有包浆，还这么白，肯定是新鲜的，绝对不超过一年。卖你东西那人也不太懂行，居然连烤箱都没进……” “大哥，我建议你自首，警察叔叔的政策一直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大哥那边就主动掐断了连线。何仁又看向站在一边的鲶鱼，“老师，举报一下这个人的id。” 然后何仁又转向镜头，“直播间里有警察叔叔吗？来活了！” 这下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已经有聪明的宝友猜到刚才的手串是象牙制作的，鲶鱼平时也鉴定过类似的东西，只不过他都是微微一笑，不说真假，也不估价，因为这玩意禁止交易。 没想到何仁这个主播这么插科打诨的一诈，还真诈出来点东西。 何仁看到宝友们说自己瞎猫碰死耗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宝友，这可不是运气，是眼力。”何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牙雕刻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产生变化，年代越久，也就越黄。一般是由淡黄、姜黄、深黄最终变成棕色。与此同时，牙身上还会出现头发丝状的纹路，这叫‘雀丝’，时间越久，雀丝越多，也越黑，甚至出现裂纹。” “而有的犯罪分子，会故意做旧，一般是先准备一个烤箱，用红木碎屑的烟来熏烤，东西就会发黄，并且出现雀丝。颜色的深浅和雀丝的多寡，还能用湿度和烟来调节。所以看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包浆……” 宝友们都惊了，他们没想到何仁的知识储备量居然这么丰富，不但知道刑法，还知道怎么造假。 鲶鱼也惊了，何仁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他笔记里就有关于象牙制品造假的描述。只不过鲶鱼自己都没记住，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何仁就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鲶鱼的助理举报完刚才的大哥，发现又有不少宝友申请连线，他抬头看了一眼鲶鱼，鲶鱼点点头，助理麻溜地挑选了一个送过礼物的宝友视频连线。 视频里出现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人，看见自己出现在屏幕里，中年人明显一愣。 何仁立刻说道，“大哥，点击您那边的屏幕反转。” 很快，画面一转，视频里出现一个米黄色的小瓷碗，大纹片呈深褐色，小纹片为黄褐色，非常标准的金色铁线。 这个碗一出现，弹幕就炸了，懂行的宝友已经开始问上了，“这是……哥窑的？” 就连鲶鱼也凑近了仔细端详起来，他擅长鉴定玉器，对瓷器不太擅长，粗看之下也不知道真假。 鲶鱼看了一眼何仁，何仁已经在那卖弄上了。 “来了个大活！”何仁调整了一下坐姿，“各位宝友，瓷器大家一定都不陌生。商代中期，已经出现了瓷器，只不过那时工艺太粗糙，烧制温度也比较低，一般叫原始瓷。到了宋代，瓷器迎来了最繁荣的时期。当时的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和定窑并称为宋代五大名窑……” “我看有的宝友提到了柴窑和建窑，这两个窑场属于五代十国时期，所以严格来说不算宋代名窑。” “大哥这个瓷碗就不错，造型古朴端庄，釉色厚润犹如凝脂，宝光内蕴，周身纹片致密，大小纹片相间，深浅两色交织，这是典型的金丝铁线。大哥你是按照宋代哥窑收的吗？” 大哥惊了，“老师你别瞎说啊，这不是我买来的，是祖传的。” 何仁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大哥比刚才那个大哥懂法多了，现在元代以前的文物都属于高古文物，不允许买卖。 “大哥警惕性很强啊，那您祖上传下来的时候，说是宋代哥窑的吗？” “不错，我爷爷跟我说过，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爱上了瓷器，先是从玩瓷片开始。” “大哥很懂行啊！瓷器属于比较难以鉴定的古玩，因为价格太高，造假者甚多，造假手法也比较高明，很多古玩爱好者都在上面吃过亏。” “所以宝友们如果真的有兴趣玩瓷器，就要像这位大哥一样，先从瓷片入手为好，不要一开始就玩整器，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们把握不住。” 大哥听到这话非常高兴，“老师说的对，玩瓷器最重要的就是上手，去博物馆参观犹如隔靴搔痒。” 何仁立刻说道，“没错，除了上手以外，还要多看权威的书籍，多学习理论知识，博物馆还是可以去的，虽然不能上手，但是能看到真品的神、形、釉、胎、纹路等特点，才能提高自己的鉴赏能力。” “然后就可以和这位大哥一样，让人骗了。” “蛤？” 何仁这个弯拐得太急，给大家腰都闪了…… 何仁却继续侃侃而谈，“因为很多骗子，骗的就是大哥这样有一定理论和实践知识的老手，新手一听价格，直接就跑路了。只有老手，才会想着捡漏。” 大哥人都麻了，“老师，你再仔细看看，这可是标准的金丝铁线！” “是金丝铁线啊，不过是烧制成功以后用墨水染的。大哥你说实话，这东西你到底多少钱买的？” “三十万！” 大哥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看样子恨不得找个东西给眼前的碗砸了。 何仁见状立刻出言阻止，“大哥，别激动，你其实也没赔多少！” 第7章 第一天鉴宝，警察叔叔就上门了 何仁连续两个急转弯，给大家都整不会了。 尤其是连线鉴宝的大哥，足足愣了三十秒，才问道，“老师，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何仁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过头了，应该先问问大哥有没有高血压的，刚才大哥脸都涨红了，这要整不好，容易直接过去，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大哥，你这个碗确实是哥窑的，不过是清仿的。” “清仿的？是假的？” 大哥问出了和弹幕一样的问题，何仁嘿嘿一笑，“其实也不能说是假的。目前为止，哥窑身上的谜团颇多，不能确定地点，也不能确定是否为官仿，甚至有人还提出了本来就没有哥窑……” “扯远了，哥窑瓷器造型端庄古朴，器身釉色滋润腴厚，元明清时代仿者颇多，乾隆就非常喜欢哥窑的瓷器，所以那个时候达到了仿哥巅峰……大哥你这个碗就是乾隆时期的，不过造型过于精致，反倒失了神韵，应该是民间的仿品。” 何仁这一番操作给大家都震住了，弹幕又开始刷了。 “主播不是在吹牛逼？” “主播的知识储备真丰富，懂刑法、懂木头、懂象牙，居然还懂瓷器，就是不知道玉器懂不懂。” “那这个东西值钱吗？” 大哥看到弹幕也反应过来了，“老师，那这东西值钱吗？” 何仁微微皱眉，说实在的，他能鉴定出来这个瓷碗，还真是系统的功劳，鉴宝眼提供的信息是—— 名称：清仿哥窑瓷碗 年限：二百四十年 这个年限正是乾隆晚期，何仁是通过结果反推过程，属于卖弄了一番自己的储备知识。 至于价格，他是真的不太懂。毕竟他研究了几年古玩玉器，也只能像之前自己说的一样，玩玩瓷片，整器他是碰都没碰过，自然不知道市场价。 不过直播的好处就是有助理，可以查资料，在何仁扯淡的时候，鲶鱼的助理已经把价格查好了，一扳显示器，何仁立刻了然。 “大哥，视频不能看到所有细节，只看目前的情况，我给你看二十五万。如果有靠谱的拍卖渠道，可能会更高一些。” 何仁能感觉到对面的大哥明显松了口气，人一旦接受了可能赔三十万的设定，你要告诉他只赔五万，他反而会有些庆幸…… 大哥放心了，宝友们则是开始质疑了。 “清仿的有这么贵？我见过很多清仿的瓷器也就中千、大千或者小万。” 何仁笑道，“还真值钱，前几年有一个乾隆时期清仿的哥窑贯耳壶，拍了100多万。同一场拍卖会，还成交了一个元仿的哥窑倭角方洗，成交价格是2600多万。所以还是要看品相和有缘人。” 这些资料自然也是助理找来的，但是对于广大宝友来说，那就是何仁博闻强识了。 断掉了和大哥的连线，立刻有一个叫夜闯光棍村的id申请连线，这次助理没有犹豫，立刻接通。 “老师，你好。” “妹妹，你好，你真好看。” 何仁的声音都变了，不由自主地夹了起来，原因很简单，视频里的小姑娘非常漂亮，长得不比一般的明星差多少。 弹幕立刻炸了。 “主播lsp不解释。” “靠！又是一个死夹子。我说的是主播。” “兄弟们，这个我是真喜欢……” 妹妹别看id彪悍，真人还是比较害羞的，马上翻转了屏幕，手里捧着一块翡翠玉牌。 “妹妹，手真好看……” “咳咳。” 这回鲶鱼都受不了了，何仁这不是抢他的人设吗？ 何仁面色一正，立刻像正人君子似的，“妹妹，翻过来。” 玉牌一翻，何仁鉴宝眼也关上了，他心中已然有数，开口道，“上面雕了根竹子？” “对，是竹子。” “好。”何仁一拍大腿，“好竹子！这叫节节高升。底下也有东西，你近一点。” “哦，是个甲虫。好甲虫！这叫富甲天下！这是一块糯种春彩翡翠玉牌，是真货。妹妹，你这玉牌从哪来的啊？” “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买的。” “当时花了多少钱？” “也不多，两千多块钱，不到三千。” 何仁竖起大拇指，“捡漏了，纯纯地捡漏了。你看这雕工，看这纹理，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就和你一样，都是那么养眼。” 妹妹还没说话，弹幕又炸了，纷纷让鲶鱼跟何仁好好学学怎么说话，以后直播间也不会被宝友举报了。 鲶鱼脸都黑了。 妹妹人也傻了，又羞又喜，“真的吗？” “必须真啊。”何仁一脸正色，“你这玉牌正常卖的话，怎么不得500？人家商家捡大漏了。” “那我就放心了……啊？你是说这个东西只值500块钱？” 何仁连连点头，“要不550？600？不能再多了。” “哈哈哈哈哈，”妹妹突然释怀地笑了，“你这跟坐过山车似的，整得我的小心肝起起伏伏，扑通扑通地跳。” “别乱跳哦，妹妹，小心你男朋友吃醋。” “我没有男朋友。” “那可以加个微信……” “吁！” 宝友们都坐不住了，助理也切掉了视频连线，鲶鱼示意何仁可以了，他来继续直播。 从这三次连线，鲶鱼已经认可了何仁的能力，这小子属于人来疯，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是视频一出来，骚话连篇，眼力也不错，何仁是有点直播天赋在身上的。 恰好有宝友问为什么不让何仁继续直播了，鲶鱼调侃道，“这是我的直播间，你们要造反呐？” 宝友自然是叛逆的，纷纷叫嚣着让鲶鱼已死，何仁当立。 鲶鱼顺势说道，“正好，何老弟过两天要自己开直播，我比较擅长玉器，如果有其他东西，宝友们可以过去找何老弟鉴定。当然，何老弟对玉器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就在大家纷纷表示一定会支持的时候，直播间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位穿着警服的民警走了进来，开口就说道，“请问一下，刚才是谁在连线鉴宝，麻烦配合一下调查。” 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何仁，这特么第一天视频鉴宝，警察叔叔就找上门来了？ 第8章 直播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宝友们虽然看不见警察叔叔，但是声音还是听得到的，鲶鱼的助理反应慢了，没有直接切断直播。 这时候他想要切断直播，却被鲶鱼拦住了。 开玩笑，现在宝友都知道警察来了，你把直播关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是？ 鲶鱼虽然没有直接被警察找上门来，但同行还是去做过笔录的，通常是因为一些老九门的传人像脑瘫似的，东西还沾着土呢，他们就拿出来鉴定，人家警察肯定要过问。 所以鲶鱼没有那么慌。 谁知鲶鱼还没说话，何仁就站了起来，“刚才是我鉴定的，警察叔叔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刚才我们一个同事看了你的直播，听说你发现一串手串是刚刚偷猎的象牙做的？” “是的，我可以肯定……” 何仁的话音未落，其中一位警察叔叔抬手阻止了他，“你们还在直播吗？这涉及机密，请先关掉直播。” 鲶鱼这才回到镜头前，打了个招呼，匆匆下播。 他是下播了，宝友们却激动起来。 “真有警察看直播？原来其他主播不是在吹牛逼。” “这下好了，是真刑了，日子确实越来越有判头了。” “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呢，警察是不是也在摸鱼？” “你为什么要带一个也字？” 宝友们是会歪楼的…… 何仁就没法歪楼了，他正在老老实实地陈述事实，“那串手串肯定是象牙做的，保真，而且是亚洲象。” “这个你通过视频就能看出来？” “可以的。亚洲象的寿命比非洲象要长，两地气候也不一样，所以亚洲象的牙颜色更润，更加细腻，也更致密。当然主要是看牙纹，视频里的牙纹比较细，肯定是亚洲的。” 有一位警察明显懂一些，但是懂得不多，他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猛犸的？” “不可能，长毛和短毛的区别很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听了你说的新旧分析，你能确定是刚刚捕猎不超过一年吗？” 何仁自然不敢把具体时间说出来，他不好解释原理，“这个我不敢确定，但是肯定是这一两年的东西，上面都没有包浆。” 警察叔叔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能看出来是在哪捕猎的吗？国内还是国外？” 何仁小熊摊手，这个他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能说，他怎么解释？开天眼了？ 两位警察点点头，“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还有可能再次麻烦你。” “应该的。”何仁很从心，干这行的，哪有和警察对着干的，何仁也是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对于这种偷猎濒危野生动物的家伙深恶痛绝，“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快点锁定他的ip，我怕晚了这小子跑了。” 警察叔叔微微一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协查通报已经发过去了，要是那边动作快点，人估计已经找到了。” 就在这时，警察叔叔的手机响了，说了几句之后，他们立刻告辞离开。 虽然警察叔叔没说是什么事，但是对面的嗓门挺大的，何仁听到人已经找到了…… 直播被打断，鲶鱼也没打算重新开播，就当休息半天了。 不过他还不能离开，一方面他要准备晚上的带货直播，另一方面他要给何仁配一个直播助理。 直播助理倒是不用会鉴宝，但是要熟悉直播流程，知道平台的敏感词，别把直播间给搞封了。 同时还要机灵一点儿，知道什么时候给何仁查价格，什么时候提醒何仁上链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人最好是自己人，能帮鲶鱼盯着何仁。倒不是鲶鱼想要坑何仁，而是这个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做一手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何仁自然就不用留在这了，他还没开始正式直播，打了个招呼，就去找房子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何仁肯定要在北京常住，老住酒店非常不方便，他要租一套房子。 有了从鲶鱼那弄来的十万块钱，何仁的选择余地就多了。 本来何仁觉得随便租一套两室凑合凑合得了，结果一到中介他就傻眼了，潘家园附近两室的房子，月租6000起，加上押金，十万块钱怕是只够租一年房子。 磨叽了半天，何仁才在稍远的地方以4500的价格租了一套一居室，也就40平米出头，好在可以拎包入住，省去了不少麻烦。 交了半年房租，还有押金和中介费，何仁发现自己也就剩了五万多，北京的消费还真是高，他盘算着哪天再去潘家园看看，搞点零花钱。 搞定了房子，何仁又查看了一下系统面板，结果发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事情——精力条居然黄了！ 上午直播的时候，何仁就开了三次鉴宝眼，他记得很清楚，精力条掉得不多，还是绿的。 难道这个精力条不只针对鉴宝眼？平时要是累一点，也会掉？ 不过这样好像也挺合理，毕竟精力条不是蓝条…… 这样的话，何仁就要注意了，平时要多说几句骚话，尽量在单位时间里，少用点精力。 本来以为说骚话是生活，没想到现在变成工作了…… 接下来的两天，何仁一直坐在鲶鱼身后安静地当背景板。 鲶鱼没让何仁出手，只是让他混个脸熟，顺便帮何仁引流，等过两天何仁单独直播的时候，能有人捧场。 为此三个小时的直播，鲶鱼至少提了十多次何仁的直播时间。 何仁也在抓紧时间熟悉直播流程，其实就是察言观色。有些看起来很憔悴的大哥大姐，就不要说骚话了，搞不好容易给人送走。 还有就是估价的时候尽量稍微高一些，不然容易被同行举报。 在品牌店买的东西不能随便估计，就算要估价，也要谨慎，不要让对方露出品牌名。鲶鱼就因为这样，收到过好几次律师函…… 乱七八糟的规矩和违禁词一大堆，都给何仁看傻了。 他以前也非常爱看鲶鱼的直播，可从来没发现还有这种多门道，原来直播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好在何仁的记忆力不错，也就天的工夫，基本就都摸清了，只要有个人能在他身边提醒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万事俱备，何仁首播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第9章 大明成化年制的喔 鲶鱼给何仁安排的直播时间是晚上，正好和他自己错开。 但是何仁下午就到了直播间，他异常亢奋，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独立直播，一定不能出岔子。 结果一进直播间，何仁就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美女，胸前带了一块冰种佛公翡翠，何仁仔细一看，是真的，价格起码小万，没想到还是个富婆。 小富婆看起来比何仁小两岁，长得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不算特别美艳，但是非常耐看。 而且身材极佳，尤其是胸前的……翡翠佛公，又大又白，差点给何仁眼睛晃瞎了。 小美女显然也看到了何仁，抬头微微一笑，开口介绍道，“你就是何仁？我叫张诺。” 何仁骨头都酥了，没想到小富婆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没等何仁上前套近乎呢，直播间的门又开了，鲶鱼走了进来，“哎哟，何老弟，你来得够早的啊。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诺，是我妹妹，也是我给你找的直播助理，她会帮你查价格，也会提醒你什么话不应该说。” “妹妹？” 何仁一脸的不可置信，鲶鱼长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难道是情妹妹？ 不对啊，如果是情妹妹，鲶鱼为什么不让她做自己的直播助理？难道是距离产生美？ 何仁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鲶鱼脸都黑了，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表妹！” “哦……”何仁立刻就换上一张笑脸，一把握住了鲶鱼的手，“大舅哥……不，大哥，你是我亲大哥！” 鲶鱼的脸更黑了，他不知道把自己表妹招进来做何仁的助理是对是错，要不是老妈昨天下了最后通牒，鲶鱼也不想把表妹带过来上班。 先不说以后公司就有了一个小特务，自己的这个小表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如果觉得她长得没有攻击性，就很温柔的话，那一定会吃不少苦头…… 张诺扑哧一笑，“哥，我给你带了饺子，你要不要吃？” “算了，算了，你们先熟悉一下，我还要去直播。” 鲶鱼逃也似的离开了何仁的直播间，开玩笑，饺子？上次鲶鱼惹到了这个小魔女，然后就吃到了芥末馅儿的饺子，这次把张诺弄来自己公司上班，怕不是要吃巴豆馅儿的…… 没错，张诺其实并不想来做何仁的直播助理，她的兴趣是考古，大学学的也是这个专业。 但是毕业以后，张诺的妈妈，也就是鲶鱼的小姨，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外面风吹日晒，这才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张诺弄到了鲶鱼的公司…… 见鲶鱼跑了，张诺也收起了笑脸，随手就把饺子扔进了垃圾桶，这次还真让鲶鱼猜着了，就是巴豆馅儿的。 何仁立刻就惋惜道，“别扔啊，我正好还没吃饭呢。” “我相信你绝对不爱吃……” “谁说的？我最爱吃饺子了，尤其是美女包的饺子。” “少套近乎！”张诺变脸比翻书还快，“我警告你啊，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你别想其他的，我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人了。” “哦。”何仁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解释道，“我真不是油嘴滑舌，我那叫伶牙俐齿。” “切。”张诺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我见过的人多了，你别忽悠我。” 很快，张诺就知道了何仁没有撒谎，这小子确实够伶牙俐齿的。 何仁的首播鲶鱼很上心，不但亲自查房，给何仁送了两枚价值2000人民币的火箭，还买了不少人气。 何仁一开播，人气就直接窜上了一万，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鲶鱼花钱买的。 “大哥大姐过年好，小弟何仁，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晚年幸福。” 开场白何仁早就准备好了，借用了小黑胖子的包袱，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何仁趁热打铁，“本人擅长瓷器、文玩、字画、玉器、珠宝，有想鉴宝的大哥大姐，大爷大娘，直接点击下方的申请主播连麦即可。直播第一个星期，连麦。飞机火箭可以插队……”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叫漫漫人生路的人申请连麦，何仁看了一眼张诺，张诺微微摇头，示意这个人不是托。 鲶鱼怕何仁直播冷场，还专门找了几个工作人员假扮宝友，先把直播间的热度炒起来，现在看来是完全不用了。 漫漫人生路居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长得还有点小帅，视频一接通，男孩就抱怨道，“何老师，那天在鲶鱼直播间我就一直连你，没想到你鉴定了三个人之后就溜了，我可是等了你好几天了。” “感谢这位兄弟，你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大伙见识见识。” 何仁也是意外，没想到自己直播第一天，居然还有粉丝了…… 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桌子，何仁直呼好家伙，桌子上摆了五六样瓷器，瓶子、罐子、碗全有…… 都不用开鉴宝眼，一眼扫过去，何仁就知道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漫漫人生路可不知道，他还在眉飞色舞地讲故事呢，只见他拿起一个斗彩瓷碗，“何老师，这是我去年在河北淘到的。你看这釉下青花和釉上五彩，多脆生……” “老弟，你等会儿。”何仁听不下去了，“老弟你玩瓷器时间不久？” 漫漫人生路一怔，“你连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能啊！”何仁乐了，“你手里这个碗，是按照成化收的？” 漫漫人生路人都傻了，“老师，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不只是他傻了，宝友们也傻了，就看了一眼，何仁就能分辨出是什么年代的东西？这个眼力确实有两下子。 “不是猜的，是看的。”何仁笑道，“来，翻个面，我看看底款。” 漫漫人生路小心翼翼地把碗翻了过来，对了一下焦，下面果然写有“大明成化年制”六个大字。 这下宝友们都惊讶了，开始刷屏，说何仁眼力超群。 结果何仁嘿嘿一笑，“你这个底款少了两个字。” “嗯？”所有人都愣了，漫漫人生路弱弱地问道，“少了哪两个字？” “的喔。应该是大明成化年制的喔。” 第10章 骗子手里也有真东西？ “噗。”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诺先忍不住笑场了。 她觉得何仁这孙子太损了，人家买到假货已经很伤心了，他还调戏人家。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宝友。 “《大明成化年制的喔》。” “主播真特么损。” “小伙儿还没听明白呢。” “这样的纯情的小哥哥我喜欢，小哥哥一会儿记得看私信，我家的卧室还蛮大的。” 好像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漫漫人生路也不傻，经过弹幕的提醒立刻明白了何仁的意思，他有些懵逼，“何老师，你的意思这个碗是假的？” “答对了。”何仁竖起大拇哥，“你说的没错，斗彩瓷的特点就是釉下青花和釉上五彩相结合。釉下青花没问题，但是你仔细看看，那是釉上五彩吗？” 漫漫人生路持续懵逼中，何仁只好说道，“有弹幕说对了，这是珐琅彩。” “啊！” “明白了？珐琅彩是康熙晚期才有的工艺，怎么会出现在大明成化时期的碗上？” 漫漫人生路有些泄气，又拿起了一个斗彩瓷盘子，“何老师，这个也是假的咯？” 何仁点点头，一脸欣慰，“相信自己。” “啊？” 张诺已经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就有宝友说何仁金屋藏娇。 何仁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金屋藏娇？这直播间还没有十平米，你们管这个叫金屋啊？” 在张诺足以杀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何仁咳嗽了一声，“也没有藏娇，是我的助理，没什么经验，给这位老弟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她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她都不会笑……” 这下漫漫人生路更难受了，何仁看小老弟的脸色难看，有些过意不去，问道，“老弟，这些东西你没花多少钱？” “倒是不贵，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万块钱。” 何仁点点头，然后说道，“宝友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漏不是那么好捡的，有很多造假的人，就是看中了大家想要捡漏的心理，故意把价格开得很低，又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有时候甚至会找个人一起竞价……” 话还没说完，漫漫人生路就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当时确实有个老头也看上了这几样东西。” “他就是托儿，目的就是压缩你的思考时间，让你顾不上判断。人一急，就算平时知道的知识，也有可能想不起来。不过也还好，没花多少钱，就当交学费了，我建议你还是从瓷片玩起，那玩意比较便宜。” 漫漫人生路此时也没心思让何仁继续鉴定了，不过挂断视频之前，何仁却叫住了他。 “等会儿，老弟，你把最里面那个炉子拿出来看看。” “这个？”漫漫人生路拿起了一个铜制的炉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仿造的？我没当真的买。” 何仁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花了多少钱？” “500块钱，因为我特别喜欢这个炉子的造型，所以明知道是仿造的，还是买了。” “是和那些假的斗彩瓷一起买的？” “对的，当时我看出这个宣德炉是仿造的，而且就这么一个，那个老大爷就直接打包卖给我了。” “就这么一个，那就对了。老弟，你捡漏了。” 漫漫人生路又懵了，“捡漏了？难道这个宣德炉不是仿的？” “你想什么呢？真正的宣德炉起码上千万一个。”何仁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确实是仿造的，不过也到代了，是晚清时期的仿品。” “这个宣德炉的炉壁薄，砂眼多，分量估计也不沉，这是用翻砂法浇铸的，工艺比较粗糙。” 漫漫人生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真和何仁说的一模一样，“那何老师，这个宣德炉值多少钱？” “如果遇上喜欢这个造型的藏家，能卖到八万。” 漫漫人生路惊了，“这么粗糙的工艺能值八万？” 何仁嘿嘿笑道，“值啊，古董文玩主打一个有缘人。不过你拿出去卖，最差也能卖个万，坑你的那几个人估计也是觉得工艺太差，以为是外行人仿的，这才能让你捡到漏。” 漫漫人生路心满意足地挂断了视频，虽然他眼力不行，但是运气不错，不但没赔钱，相反还从骗子那赚了好几万。 不过何仁觉得这几万漫漫人生路也留不住，有了一次成功经验，他只会越来越有信心，赚的钱早晚也要交学费。 张诺准备给何仁连下一个宝友，但是被何仁阻止了，因为弹幕炸了，他们觉得“造假的手里也会有真东西？” 何仁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还是有的，很多人通常只会一两种古董的造假方式，有专精翡翠的，有专精瓷器的，还有专精宝石的。这个老弟是去农村扫货，人家肯定不可能都准备同一个类型的东西，那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他们平时肯定没少从其他地方串货，货一流动起来，那就有捡漏的可能。只是比较少而已，古玩市场同理，不少兄弟说潘家园捡不到漏，我不就捡过一次吗？” 何仁这段话有理有据，还有实际例子，直播间里不少宝友都看了鲶鱼上周的直播，何仁确实捡漏了一块海黄的料子。 如果说鲶鱼有可能故意帮何仁抬身价，地摊老板肯定不会，当时地摊老板那如丧考妣的表情，要是演出来的，还真有希望竞争一下奥斯卡影帝…… 这时候宝友们又开始刷屏，让何仁再去潘家园捡漏。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表示有时间就去，也算丰富直播内容了。 虽然潘家园真东西少，但是也要靠缘分，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只要市场一直在流动，就有真东西没被别人捡走的可能，只是希望比较渺茫罢了。 当然也有一些宝友想跟着何仁一起去捡漏，何仁权当没看见。开玩笑，本来就没几个漏可捡，还带你们去捡？ 真当主播是做慈善的啊？还是把主播当成冤大头了？哪有那么多冤大头？ 抬手示意，张诺立刻又连了一个大姐。 这个宝友东西比漫漫人生路还多，放眼望去，至少十来件东西，都是宝石玉器。 何仁叹了口气，他刚说完哪有那么多冤大头，就来了一个…… 第11章 上车 “大姐您好，您多大岁数了？” 大姐有些奇怪，“鉴宝还有年龄限制？” “没有，没有，鉴宝就是聊天嘛，闲聊天。” “哦，我今年刚过五十。” 何仁暗自点头，“身体挺好的？听大姐声音中气很足啊。” 大姐挺高兴的，“那是，我这身体倍棒，吃嘛嘛儿香。” 何仁这就放心了，“那挺好的，大姐咱们看东西。” 大姐一听看东西，也顾不上高兴了，直接拿起了一个橙色的手链，“老师，你帮我看看这个链子。” 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就知道是假的，“大姐，您这是按照什么买的？” “他跟我说是蜜蜡。” “蜜蜡啊……”何仁麻了，蜜蜡可没有这么鲜艳，“大姐，你多少钱买的？” “一百五。” “一克吗？” “一颗？不是，十五颗珠子，一共一百五。” “一条一百五？那还行，大姐，你没赔多少钱，这不是蜜蜡。” “不是蜜蜡？那是什么东西？” 何仁挠了挠头，“聚义丙烯……啊，就是塑料，成本五毛……算了，我给一块。” “啊？”大姐不乐意了，“这是塑料？” “纯纯的塑料，大姐要是不相信，可以用打火机烧一下。很好分辨，蜜蜡琥珀有松香，塑料就是臭味。” 大姐见何仁说的这么笃定，也不好再问，又要拿起旁边的几条手链，何仁立刻阻止，“大姐，这几条也不用拿了，都是塑料。红的是想仿血珀，黄的是想仿金珀，但是颜色都太鲜艳了，自然界里没有这种颜色，这明显是调出来的。” “尤其是那条蓝色的，大姐，那上面有荧光剂，都反光了，这玩意千万不能戴，对身体不好。” 大姐一听直接把手里的手链扔到一边，不过她还不死心，“老师，这些都不值钱呗？” “不值钱，加在一起勉强能买一套煎饼果子，还不能多加鸡蛋，您一共花了多少钱？” “这七条手链，打包1000块钱。” 弹幕都刷起了“-1000”，别说何仁了，不少宝友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这就叫一眼假。 大姐也不纠结，又从旁边拿过来三条水晶手链，“老师，你再帮我看看水晶，这两条蓝色的500一条，白色的是商家看我买的多，送的。” 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这“水晶”又亮又透，真有这质地的水晶，别说500了，500万都买不着。 “大家，这也不用看了，这是勇闯天涯的。” 张诺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何仁立刻替张诺找补，“大姐，你别多心，她想起了开心的事。” 谁知大姐并不在意，她还在懵逼呢，“勇闯天涯是什么水晶？这不是蓝水晶吗？” “哦，勇闯天涯就是雪花，您这个是啤酒瓶子做的，蓝瓶的那种，玻璃。” 大姐一脸不可置信，指着白水晶里面的雪花，“这也是玻璃？玻璃不可能有拉丝？” “玻璃确实没有，这是用激光打的。大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水晶手链成本一块，三条我给您看五块。” 大姐也泄气了，把手链往桌子上一扔，“合着我这么多东西，没有真的？” “谁说的？”何仁不乐意了，“大姐，你左手边。对，就那堆花花绿绿的，那些都是真的。” 大姐立刻就精神了，她刚才也看了直播，以为自己也和漫漫人生路一样，捡了个大漏。 “老师，卖东西的人告诉我这是萤石，没错？” 何仁点点头，“没错，确实是萤石，而且都是真的。” 大姐高兴了，“那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这一堆……一共八条，我记得花了不到两千块钱。” “三十，五十一条。这玩意是炼钢用的，如果没经过专业处理会有放射性，最好别戴。” 大姐激动的心又沉了下去，何仁又指了指旁边一堆玉摆件，“还有那堆东西，大姐你是按照和田玉买的？” 大姐已经对何仁不抱希望了，“这些也是假的？” “是真的，不过品质不好，大概二三十块钱一个。” 大姐都无语了，“谢谢老师，我先挂了。” 何仁拦住了大姐，“大姐，您先别着急。也别难过，还好您花的钱不多，损失也不算太大，以后这种东西您就别买了，想要买的话，您可以到我们店里来买啊！” 何仁从张诺手里拿过来一个平安扣，“大姐，你看这个，缅甸天然a货翡翠平安扣，不要你两百，也不要您一百五，今天白送一个给您，是否能稍稍弥补您心灵上的创伤。” 大姐惊了，“还有这种好事？” “必须的嘛，大姐，相逢就是缘，以后有需要，可以到我们的店铺来看看，便宜不便宜不敢说，但保证是真的。” “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不客气，大姐，下播之后我的助理会联系您，记住我们店铺的蓝v标记，其他人都是骗子。” 张诺断掉了大姐的连线，却没有连下一个，何仁还要继续卖货呢。 何仁举起了手里的平安扣，“我刚才看弹幕有兄弟问，这么好的翡翠平安扣哪里才能买到呢？要我说这位兄弟真是问对人了。” 这话一出，底下弹幕就炸了。 “编弹幕是？” “谁问你了？” “我问的，请问主播，平安扣哪里才能买到呢？” 何仁哈哈一笑，“大家看这材质，看这雕工……啊，没有雕刻，这不重要，看这水头……好像也挺一般的……” 直播间里充满了欢乐的空气，张诺则是挥舞着拳头要给何仁两拳，这他们是卖货吗？哪有说自己货不好的？ 何仁话锋一转，“可这是天然a货翡翠，缅甸的料子，如假包换！虽说不是那么透，但是今天我们不要998，只要98！还送一条链子呢。” “这位说送金链子的兄弟过分了啊，什么家庭啊，送金链子。” “话不多说，原价268，现价98一个，限量20个，干就完了，上车！” 何仁话音刚落，张诺就上了链接，这下弹幕又炸了。 宝友也有懂行的，何仁手里这个平安扣确实品相不算特别好，但既然是鲶鱼的号卖东西，质量还是有保证的，98确实不贵。 而且也有人去鲶鱼的店铺里面看了，确实是268的价格，一模一样，那还犹豫什么？ 第12章 带货天才 不到三十秒，二十个平安扣就被抢购一空。 不少没抢到的兄弟一看店铺里的照片，觉得268也不算贵，正好七夕快到了，给女朋友买一个，说是一千两千买的都有人信。 正在后台看数据的鲶鱼吓了一跳，短短几分钟时间，平安扣就卖了100多单。 要知道这款平安扣鲶鱼店铺上架一个多月了，鲶鱼平时也推过几次，可销量也就200多，没想到何仁这小子带货能力还挺强，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鲶鱼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之前的冤大头大姐刺激了消费？还是正好赶上七夕？ 不过无所谓，何仁能带货，鲶鱼也能多赚钱，就让这小子折腾去。 何仁也挺高兴，如果这100多单都成交，他大概能分几千块，几分钟几千块，都快赶上以前他一个月工资了…… 何仁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兄弟们还是量力而行，我们连下一个。” 屏幕里出了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有点秃，“宝友，你好。” “老师好，银饰能看吗？” “可以，大哥，你翻转一下摄像头。” 大哥翻转摄像头的时候，手里的两块袁大头恰好掉在了桌子上，结果没等大哥说话，何仁就说道，“大哥，袁大头不用鉴定了，假的。” “啊？” 不仅是大哥，宝友们也懵了，他们都没看到东西呢，何仁就说是假的，透视眼啊？ 何仁嘿嘿笑道，“听声啊，大哥。你这袁大头声音太高，太尖，绝对是假的。不信您找个厨房秤量一下，真的重量是265克。” 大哥还是不太明白，“这玩意就不能磨损吗？” “能磨损，但是一般不会低于258克，如果重量不对，多半是假的。” 见大哥还有些半信半疑，何仁补充道，“您要是不心疼，可以用硝酸试试，假的会冒绿泡或者变黑，说明铜和锡加多了，或者干脆就是镀银。” 大哥这才死心，又拿过一对镯子，“老师，您看看这个，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老银子，一眼开门，您看看镯子里面，是不是有‘纹银’两个字？” 大哥翻过来一看，镯子内圈上，还真有两个小字，“老师，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给您看到民国。” 大哥犹豫了一下，何仁立刻就知道该自己抢答了，“3000块钱一只，一对儿给您看7000，还满意吗？大哥。” “满意，满意。”大哥喜笑颜开，有的宝友就这样，问价的时候不太放得开。 “嚯！” 大哥又拿出来一样东西，吓了何仁一跳，“大哥，您这是马蹄银啊。” 大哥脸都要笑成菊花了，“老师真有眼力，这是明代永乐年间的马蹄银……” “假的。” “啊？”大哥就像表演变脸一样，脸色一下就暗淡了。 何仁笑眯眯地说道，“永乐年间的马蹄银，全国也没有几个。您这是假的，仿品。” “不是银做的？” “不是，铜镍合金带点儿铅，这可不兴玩啊，玩多了不长个。” 大哥脸都黑了，随手就把马蹄银给扔了，放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何仁连忙劝道，“大哥别生气啊，这玩意挺沉的，当铜卖也能回点血……” 大哥更生气了，可还是要保持微笑，又拿过一个翡翠佛公，“这总不是假的了？” 何仁感觉到大哥恐怕要控制不住了，连忙说道，“真的，天然a货翡翠，缅料，看着挺透，是不是还飘点儿蓝光？” 大哥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对，有点蓝，但是不多，这是买给我老婆的，七夕礼物。” “大哥大气！糯冰种，东西不错……”何仁突然压低了声音，“嫂子在旁边吗？” 大哥一怔，还是说道，“不在。” 何仁这才放心，“东西一点儿毛病没有，这个兴戴，您多少钱买的？” “一千多，出点儿头。” 何仁竖起大拇指，“没毛病，只要别出太多就行，这玩意一千左右可以拿下，大哥真会买东西。” 大哥这才喜笑颜开，断了连线，何仁笑呵呵地拿过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翡翠佛公，“同样是缅料，棉少一些，899，有需要的兄弟自己去找，数量不多……” “艹，这主播太孙子了，大哥肺估计要气炸，不过我喜欢。” “坏逼主播，举办了。” 何仁一看，立刻提醒张诺，“诺诺，不要搞插队啊，按顺序来。” 弹幕纷纷嘲讽，“主播怂了，我举报，主播就在北京，和鲶鱼一个公司，支持大哥线下真实主播。” “支持大哥！” 何仁虚空抹了一把汗，“兄弟们别闹，我们连线下一位宝友。” “卧槽。” 视频一接通，何仁和宝友们一样，爆了一句粗口，视频里赫然是一位穿着警服的警察。 “警察叔叔，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警察叔叔哈哈一笑，“何老师不要害怕，你不认识我了？” 何仁也发现有点不对劲儿，这个警察他挺眼熟的，好像是那天到直播间来录口供的那位。 “是你啊，警察叔叔，怎么？你也要鉴宝？” “没错，你帮我看看这个。” 说罢，警察叔叔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何仁在鲶鱼直播间鉴宝时看到的那串象牙手串。 为了保险起见，何仁还打开了鉴宝眼，信息都一模一样。 “警察叔叔，人抓到了？” “抓到了，你眼力还真行，我们拿着东西去鉴定过了，确实是不到一年的东西，只有八个多月。” 何仁心想，那能不对吗？鉴宝眼，高科技，又是玄学，肯定牛逼啊。 不过嘴上还是谦虚，“那就恭喜了，立了大功。” 视频里的警察连连摆手，“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今天和你连线，就是希望你平时能宣传一下，帮大家普普法。买卖濒危野生动物，也是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的，将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以罚金。” 何仁立刻接口道，“没错，兄弟们玩点玉器多好？又养人，还保值，大家也不用害怕上当，点点小黄车，鲶鱼老师的店铺里东西都保真，我们还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款。” “平安扣和翡翠佛公都抢光了是？没关系，我们还有山水牌，贵妃镯，观音牌，有需要的兄弟，自己慢慢挑……” 鲶鱼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都看傻了，难道何仁这小子不但是个鉴宝天才，还特么是个带货天才？ 第13章 老韭门 张诺也很吃惊，何仁这才是第一天直播，带货的数量快赶上自己表哥一个星期了。 难道何仁是直播天才？还是自己表哥太弱鸡了？ 张诺觉得多半是后者，谁让自己表哥整天嘲讽宝友，一天这也不兴戴，那也不兴玩的，不像何仁，会整活，但是也会挑选对象，哪能个个都整活？ “宝友，这可不兴戴啊！” 张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决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何仁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饼。 弹幕也兴奋了，他们大多都是鲶鱼的粉丝，就爱听这句话，这下白天有鲶鱼，晚上有何仁，岂不是双重快乐？ 视频对面的大哥看着自己手里的玛瑙都要哭了，“何老师，我这怎么就不兴戴了？” “因为你这是假的啊。” 大哥傻了，“何老师，这不是玛瑙？” “是玛瑙啊，不过上面的漆都是后烤上去的，大哥是当老物件买的？” “啊……”大哥声音都颤抖了，“我朋友跟我说是清代的。” 何仁乐了，“清代的？是清仓的？” “老师，这玛瑙值多少钱？” “一百。” 大哥真要哭了，何仁于心不忍，“这样，一百五，不能再多了。” 何仁也非常好奇，“大哥多少钱买的？” “一万二！” 何仁肃然起敬，竖起大拇哥，“挺好的，大哥你得多想想，一万二能买到成色这么好的清朝玛瑙吗？” 底下弹幕非常快乐，“杀熟，绝对是杀熟。” “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 “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我家上个月装修，就让我爸的朋友给坑了……” 何仁也安慰道，“大哥别难过，这次就当交学费了，一万两千块钱认清一个朋友，真的不亏……” 大哥默默地断开了连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 何仁没有继续带货，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而是示意张诺继续连线。 这次连线的还是一个大哥，何仁有点失望，嘀咕了一句，“小姐姐都上哪去了？这才八点多，还不到睡美容觉的时候呢，把你们的头像换成自己的照片，我会优先连线……” 何仁此话一出，弹幕又是一片“色情主播，我举办了。” 还有“lsp，不过我喜欢。” 何仁调笑两句，把目光转向屏幕，这一看不要紧，看得他直呼好家伙。 这大哥面前摆了五六块玉和翡翠，又是佛牌，又是山水牌，还有把件，但是没有一个价值超过一千的。 比刚才买了一堆塑料和玻璃的大姐还夸张，毕竟大姐没把塑料和玻璃用金链子串起来，她知道一百五买的东西，不值得配一两千的链子…… “老师，你好，你帮我看看这个山水牌，是和田玉吗？” “是和田玉啊。” 大哥很高兴，“老师，那这和田玉是什么料子？” 这种料子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稍稍一看就说道，“嗯……黄口料。” “啥是黄口料？” “蛤？”何仁懵了，“大哥不是老玩家？” “我刚开始玩玉。” “那你还问我什么料。”何仁麻了，“黄口料属于比较便宜的和田玉山料，看品相大概是1500-3000块钱……” 大哥都学会抢答了，“一克？” “一公斤！”何仁翻了个白眼，“您这块山水牌，给您看200块钱。” 大哥一脸不可置信，“卖的人说这是鸡油黄。” “鸡油黄确实贵一些……” “那我这个……” “您这不是鸡油黄，您这就是最普通的黄口料，还是机雕的，这样，给您看240块钱。” 视频对面沉默了，何仁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仅是何仁知道了，弹幕也知道了，在那疯狂刷屏。 “触发沉默。” “盖伦带轻语，破防又沉默。” 何仁问道，“大哥，您这多少钱买的？” 犹豫了几秒钟，大哥才说，“小万。” 何仁惊了，“一万多？” 大哥的沉默震耳欲聋…… 何仁麻了，“不会是二开？” 大哥声音都颤抖了，“差不多……” “大哥您这是在哪买的？” “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买的。” 宝友们又开始了。 “触发关键词。” 何仁也无语了，黄口料一般出自新疆，上云南买…… 何仁还怕自己学艺不精看错了，特意打开鉴宝眼看了一下，上面清楚地写着—— 名称：和田玉黄口料山水牌 年限：十年 何仁只好安慰道，“大哥，您也别难过，现在黄口料价格还不高，但是玉器市场，瞬息万变，黄口料也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兴许过些年价格就上去了。” 大哥默默地把山水牌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块翡翠佛牌，“老师，您给看看这个。” “您这是白冰的飘棉……飘棉不太好听，飘雪，棉比较散，水头还可以，不过是危料，不是缅料，价格恐怕要低一些。” “危料？危险的料子？戴着不会有危险？”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大哥是纯纯的小白，“危料是危地马拉的料子，价格稍微低一些，如果您这块是缅料，价格能给您看到大千，过万也不算亏。” “大千？我五万买的！” 这次轮到何仁沉默了，这帮卖货的骗子也太特么黑了，逮着一个人往死里骗，一点基本法都不讲。 “老师？卡了？” “没卡。”何仁叹了口气，“大哥，您买这些东西的发票还在吗？现在可以退货，我建议您再去一趟云南，把这些都退了。” “老师，您的意思是这块翡翠不值五万？” 何仁翻了个白眼，自己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大哥，别说五万了，您这块是危料，水头也一般，也就值500块钱，您要是有发票，赶紧退货。” “可是我买的时候有证书，写的天然a货翡翠。” “确实是天然a货翡翠，但是不值五万。” 何仁鉴宝眼一开，把其他几件一起看了，然后说道，“大哥，左边那个把件是豆种，也就小百，还没有你配的链子贵。中间的是染色石英岩，右边那个是岫玉，也不值什么钱。” “大哥，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不懂，可以先从便宜的玩起，不然就是老韭门传人。” 大哥急了，“何老师，您别瞎说啊，我家世清白，从不干倒斗的事。” “我没说您倒斗啊，我说的老韭门，是韭菜的韭……” 第14章 我的倒斗公公 大哥又沉默了，不过突然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师，这些东西的发票丢了还能退吗？” “发票丢了就麻烦了，没办法证明东西是在哪买的。您是嫂子？” “哎。”女人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何仁的问题，而是埋怨起大哥来，“叫你别瞎买东西，现在完了，买了一堆破烂。” 何仁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大哥账号46级，起码刷了几十万，应该不是差钱的人，就算上了当，也不至于被大姐这么数落啊…… 这时大哥突然说话了，“谢谢何老师，以后我肯定不能瞎买东西了。” 然后大哥就主动切断了视频连线，就在何仁准备连下一个人的时候，大哥突然给何仁刷了一架飞机，搞得何仁有些莫名其妙。 不仅刷了礼物，大哥还发弹幕谢谢何仁，彻底给何仁整不会了。 他调侃了大哥半天，大哥不举报自己就不错了，怎么还刷上礼物感谢了？ “大哥，你这是……” 大哥瞬间退出了直播间，张诺撇了撇嘴，“演戏呢，私房钱。” “卧槽！” 何仁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合着这大哥是为了藏私房钱，故意买假货，然后跑过来鉴定。 何仁还以为自己调侃大哥呢，殊不知大哥把何仁当成了工具人，大哥这演技，堪称奥斯卡影帝，比那些小鲜肉强多了，那震惊、诧异和不可思议的语气，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结果都特么是演的！ 小丑居然是何仁自己？ 弹幕也绷不住了。 “主播，我捡到了两个鼻子，一个是小丑的，一个是小猪的，你是啥鼻？” “马戏团里你最忙，哥谭市里你最狂，麦当劳前你站岗，扑克牌里大小王。” 何仁真想摸摸鼻子掩饰尴尬，可看着满屏的红鼻子图标，他真的下不去手…… “咳咳。”咳嗽了两声强行挽尊，何仁示意张诺连下一个受害者，不是，是连下一个宝友。 这次连线的账号是个大老爷们，头像应该是他的自拍，挺憨厚的，结果视频一接通，却是个女声。 “老师，俺有个东西，闹不明白是啥玩意，您给看看。” “等会儿，姐姐。”何仁又开始扯淡了，“这个账号不是您的？” “是俺屋里的。” 何仁点点头，这种情况也算常见，当初他看鲶鱼直播的时候，就有不少媳妇用老公账号来连麦的，大部分都是想问问自己老公有没有上当受骗，或者送给自己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不过这位大姐显然不是这样，因为她手里那玩意市面上可买不到。 谁要是敢招摇过市卖这玩意，估计就要进去踩缝纫机了。 一开始何仁还没看出问题，大姐手里是一个霁蓝釉的瓷碗，品相非常好，可惜就是有磕痕，影响了价值。 何仁刚要开口，他的眼睛就瞪圆了，因为他在瓷碗里面看到了土沁。 这特么是地底下的东西！ 刚走了个老韭门，又来了个老九门…… 何仁特意打开鉴宝眼看了看，没错，是霁蓝釉。 名称：霁蓝釉民窑瓷碗 年限：一百五十八年 霁蓝釉又叫祭蓝釉，听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官窑民窑都有，一般来说，明朝宣德年间的霁蓝釉比较贵。 但是明朝的霁蓝釉存世较少，尤其是成化年间，目前没有一件完整霁蓝釉瓷器面世，但是有一些瓷片，足以说明霁蓝釉没有断代。 清代霁蓝釉有不少精品传世。 有刻暗花纹的，也有描金彩的，常见造型仍是宫廷祭器和陈设用瓷，做工十分精细。 前几年，一个雍正时期官窑的霁蓝釉菊瓣形花壶，拍了500多万。 民窑的也不便宜，就大姐手里这个，虽说是同治时期的，但如果品相好一些，卖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就算现在带了土沁，遇到喜欢的，也能卖给十几二十万，确实是好东西。 只不过何仁不能估价，如果他估价了，人家拿出去卖，真是倒斗挖出来的，搞不好他也要负连带责任…… 所以何仁只好套话，如果真是挖出来的，主动上交，还能好一些。何仁知道有阿sir看自己直播，他得悠着点。 打定主意，何仁微微一笑，“大姐，您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大姐不明所以，“这个是俺公公留下来的，算是彩礼的一部分。” “您公公是江浙人吗？还是湖北人？” “你怎么知道？”大姐惊了，“俺婆家是湖北的。” “因为您这个碗里的土沁是红土，其他地方比较少见。” “土沁？”大姐特别自信，“这绝对不是土，是铁锈，俺刚才还用水洗了，根本洗不掉。俺跟你说，这个碗已经拿过来十几年了，有点铁锈也是正常滴。” 何仁懵了，一个瓷碗里面，哪来的铁锈？ “大姐，您公公是姓吴、姓张，还是姓霍啊？” 弹幕都要笑疯了。 “好家伙，盗墓笔记是？吴邪、张起灵和霍秀秀？” “错了，还有胡八一、王胖子和雪莉杨呢。” 大姐一脸懵逼，“老师，你在说什么啊？” 何仁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大姐，您这东西上面绝对不是铁锈，是土沁，就是在土里埋得时间太长了，都沁进去了。” 大姐连连摆手，“不可能。俺公公家可穷了，不可能是干那营生的。老师，这东西是真的不？” “是真的，晚清时期的霁蓝釉，不过是民窑的。” “有价不？” “有……但我不能说，大姐，倒斗犯法，买卖也犯法，我劝你还是尽早上交。” “俺都说了，这是俺公公留下来的东西，祖传的。俺就是看这东西好看，才想让你给俺看看。” “确实好看，墓主人也觉得好看，不然能带着一起下葬吗？大姐，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 “你可别吓唬俺，俺这人胆小……” 大姐绷不住了，也可能是真害怕了，直接挂断了视频。 弹幕也绷不住了。 “《我的倒斗公公》。” “见过坑爹的，第一次见坑公爹的。” “大姐危险了，就算墓主人不找她，她公公也得找她。” 何仁则是看了一眼张诺，示意她举报一下这个账号。 不管这位大姐她公公是不是土夫子，东西肯定是墓里出来的，必须得上交…… 第15章 大哥看人真准 大姐断掉连线之后，就没有什么有效果的宝友了。 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玉器、手串和晚清民国的瓷碗、瓷瓶等等。 何仁看了一眼时间，他今天直播快四个小时了，果断给张诺使了个眼色，何仁笑道，“宝友们，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来一波抽奖，十个名额，每人一千元现金红包，如果不想要现金，也可以在中奖之后找客服兑换一千五百元的店铺代金券，买个镯子、玉牌、平安扣送对象，送父母，送朋友，都是不错的选择。” “抽奖仅限粉丝啊，没上灯牌的抓紧时间上一上，接下来一周每天都有抽奖。” “一个灯牌也就一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也是鲶鱼安排的扶持计划，一周七天，每天一万，也不算少了，不过鲶鱼看了一眼今天的销售额，已经奔着二十万去了，他准备再加码。 有抽奖，又引来很多没有关注过直播间的水友，不一会儿就把何仁的直播间顶到了分类首页。 何仁直播间的人气已经超过两万，大量新观众都在打听，一个帅哥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是什么直播。 “这位是颜值主播，主打一个颜值。” “文明观猴，禁止投喂。” “主播正在修仙，请勿打扰。” 何仁麻了，这帮宝友骚话太多，他有点承受不住，“新来的大哥大姐们过年好，我是鉴宝主播，大家有什么古玩、玉器、钱币、宝石，还有名人字画什么的，只要拿不住，都可以来直播间连线鉴宝。不过是明天，今天我要下班了。” “下什么班？刚上首页，你不加钟？” “对啊，加钟，加钟。” 在一众宝友要求加班的问候中，何仁还是决定下播。 一来刚才一个多小时，都没什么节目效果，他想多保留一点悬念，好让明天的直播数据好看一些。 二来刚才何仁看了一下自己的精力条，已经黄了，再加班搞不好他就要变成兰博，红温了。 到时候要是在直播间晕倒，那乐子可就大了，瞬间社死……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时候讲拜拜。明天晚上七点，我们不见不散。实在觉得无聊的兄弟，也可以关注一下我们店铺的账号，都是二十四小时直播的。” 宝友们急了，“什么二十四小时直播，你当我们不知道啊？一到晚上就改成录播了。” 何仁哈哈一笑，不准备理会。 可是这时突然进来一个50级的账号，何仁直呼好家伙，50级，起码刷了100多万，再刷点，都能把鲶鱼那块和田玉籽料拿到手了。 不过他也就是感慨一下，看了一眼张诺，示意她下播，结果张诺却指着后台，小声道，“人家刷了一个价值300块钱的飞机，要不你加个钟？” 直播间里的宝友自然也听到了张诺的声音，纷纷让何仁加钟，何仁却微微一笑，“正所谓贫贱不能移，我虽然穷，但是真累了，都播了四个小时了，我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何仁话音未落，那个50级，叫“我自有分寸”的账号，直接刷了十辆跑车，看得何仁直咋舌。 一辆跑车就是五百二，这一下五千多块钱就刷出去了？ 还是何仁见识少，平时看的也大多是鲶鱼这样的鉴宝主播，没遇到过什么大土豪，他要是去颜值区转转，别说五千了，五万，五十万，人家也是不眨眼直接就刷。 何仁却很坚持底线，他是真怕红温，“大哥，你别刷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大哥依然没说话，又是十辆跑车，然后发了一个连麦申请。 何仁马上露出一副笑脸，“大哥，看人真准！小诺，快，连大哥。” 弹幕自然是一片哄笑声，他们最爱看的就是主播变脸，直播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是何仁贪这点钱，是鲶鱼过来了，人家直播打赏就图一乐，他们主播就是卖艺的，别端着了。 何仁一想也是这个意思，那就连一下呗，反正看一两样东西，应该红不了…… 本来何仁以为喜欢拿钱砸人的大哥脾气都不太好，没想到这个叫我自有分寸的大哥还挺有礼貌的，而且非常年轻，看着像大学生似的。 “老师，你好，我刚才看了一会儿你的直播，你会鉴宝？” “大哥……你好，略懂而已。” “翡翠能看吗？” “太能了，我最擅长的就是翡翠。” “那太好了，您帮我看看这个，我想买来送女朋友的。” 说罢大哥把镜头一转，一抹绿光就刺进了何仁的眼睛里，差点给他晃瞎了…… “大哥，你先不用打光……”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才自己研究了一下，我看有人说这是高冰种的镯子，有问题吗？” 何仁揉了揉眼睛，“大哥，您这镯子多少钱买的？” 大哥拇指和食指打开，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万？” 大哥摇了摇头，“什么啊，八十万。” “卧槽！”何仁肃然起敬，“大哥，你把镯子拿起来，我再看看。” “转一下，打个光……” 何仁翻来覆去看了三十多秒，还开了两次鉴宝眼，没错啊，写的明明白白—— 名称：正冰种缅甸翡翠手镯 年限：一年 “大哥，你这镯子多大圈口？” “56的。” “56的……”何仁酝酿了一番，才说道，“大哥，您这不是高冰的，而是正冰的，勉强算是半山半水，最多给您看到三十，不，您这个是圆条厚装的，可以给到三十五。” “一开始我以为您八万拿的，还想说您捡了个大漏，可是八十的话……” 原本何仁以为我自有分寸会非常生气，结果人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只值三十五啊，还好是送女朋友的，谢谢老师。” 何仁都无语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他根本不懂，亏了四十多万，一点都不心疼…… 谁知我自有分寸补充了一句，“那我给大伙儿避个雷，我这个镯子是在某某品牌买的，以后大家去买东西的时候多注点意。” 何仁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感慨奢侈品不坑穷人…… “诶，大哥，别说品牌名啊。” 在一边看热闹的鲶鱼急了，直播把人家品牌名说出去，搞不好是要收律师函的。 第16章 户外直播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自有分寸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道了个歉后又说道，“我还看中了一套帝王绿的首饰，一条项链，两个把件，还有一个戒面，不知道何老师有没有空陪我去看一眼。你也知道我是个新手，不怕花钱，但是怕买到假货。” 何仁感慨道，“您对女朋友还真好……” 我自有分寸笑道，“这个不是送女朋友的，是送长辈的，所以更不能有假，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老师辛苦一趟？” 何仁恍然，什么送长辈的，应该是这位老兄想要找人帮忙，还不是小忙…… 何仁这才知道我自有分寸是来干什么的了，只不过他比较奇怪，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去找专业鉴定师？难道这就是网络的魅力？ 不管怎么样，何仁都不想答应，大哥要看的东西价格肯定不会低，最差也是高冰的帝王绿，如果是玻璃种的帝王绿就更值钱了，一个戒面就要百万，要是镯子或者无事牌，起码几千万。 比鲶鱼的和田玉籽料贵多了，何仁的初级鉴宝眼根本看不出来，他跟着去有什么用？ 难道何仁还能为了一个刷了几千块钱的土豪，浪费一张宝贵的高级鉴宝眼体验卡？他觉得还是算了。 插一句，其实原本珠宝玉器这行没有帝王绿和祖母绿的说法，帝王绿叫正阳绿，而祖母绿则是一种宝石，分子式和翡翠完全不一样。 后来商家炒作翡翠，为了给正阳绿这种产量极低的翡翠起一个霸气的名字，这才有了帝王绿。 没想到鲶鱼却示意何仁答应，何仁只好点了点头，“大哥，等下播后我私信您。” “好了，兄弟们，快十二点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宝友们虽然还是不乐意，但也没有大哥继续用钞能力了，何仁顺利下播。 下播后何仁大概猜到了鲶鱼的想法，鲶鱼也不是完全靠直播收益，他还兼职卖货。 尽管店铺里的东西大多不太值钱，最贵的也就小万，但这是因为平台不让卖太贵的东西。 鲶鱼每年都会全国到处跑去收东西，偶尔还去一趟缅甸公盘，肯定会收一些价值不菲的尖货。 这些尖货在网上卖不太现实，那么他就需要自己发展一些土豪客户，显然这个叫做我自有分寸的土豪也是一个合格优质的客户，起码百八十万的不太在乎。 何仁很懂得做人，他笑道，“老师，正阳绿的翡翠我没有上过手，只是在视频和照片里看过，拿不太准，要不您辛苦一下？” 何仁的话正合鲶鱼的心意，他暗暗点头，孺子可教也。 不过嘴上还是客气了一下，“一起去，大家一起研究一下。”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他来给鲶鱼打工一方面是想蹭热度，另一方面就是想开阔眼界。 很快，何仁和鲶鱼就加了我自有分寸的微信，几人寒暄一番，约好下个月一起去广东看货，何仁才正式下班。 鲶鱼没有放何仁离开，“何老弟，走，一起宵夜。” 吃饭的时候，鲶鱼又把今天所有的收益都给了何仁，他承了何仁这么大的人情，自然要表示一番。 何仁也不矫情，他知道自己不要，鲶鱼反而难受，今天一天连带货再收礼物，也有三四万，不要白不要…… 何仁也趁机问鲶鱼，“除了潘家园，北京还有没有适合直播的古玩街或者古玩城？” 鲶鱼笑道，“你还想捡漏？嫌弃直播赚得少？” “那倒不是。”何仁当然不会承认，“我是觉得直播捡漏的效果很好，可以隔三差五来一段，搞一个固定节目。” 鲶鱼想了想，倒是可行。 他不就是因为搞了一个潘家园捡漏的直播，才把何仁捡回来的吗？只不过这种直播不适合他，他的形象太有辨识度了，名气也大，他看上的东西，老板基本不会卖。 不过何仁就没这个困扰了，一来何仁很年轻，看起来就像是玩票的，而且是个生面孔，老板们的戒心不会那么强。 二来何仁的眼力确实不错，而且知识很杂，不像鲶鱼自己专攻玉器宝石一类，何仁还懂瓷器、字画和各种钱币，用这些能力捡漏确实容易有收获，也容易有节目效果。 “潘家园你暂时先别去了，之前你2000块钱买了一块海黄油梨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你大概进了地摊老板们的黑名单了。” 何仁惊了，“他们还有黑名单？” “怎么没有？地摊老板都有一个群，应付检查啊，外国游客什么时候到啊，还有就是你这种眼力好的人，他们内部都有提示。短时间内，大家肯定都防着你。” “那还有什么地方合适？” 鲶鱼捻了捻两撇胡子，“你可以去琉璃厂看看，也有不少摆摊的。还有报国寺、卢沟桥、亮马、红桥，虽然规模小了点，但是相对的，真东西也多一些。不像潘家园，都让人来来回回刨了好多次了。” 鲶鱼看了一眼认真做笔记的何仁和正在那胡吃海塞的张诺，气就不打一处来，“小诺，你看看人家何老弟，眼力这么好，还这么认真，你也跟着学学。你是他的助理，到时候你也要跟他一起出去，多学点没坏处。” 张诺白了鲶鱼一眼，拿起一串肉串迅速消灭干净，“我又不鉴宝，我学这些干什么？我的工作是提醒他别乱说话。” 鲶鱼叹了口气，他真拿这个表妹没有任何办法，见何仁记完了，鲶鱼又说道，“其实你要真有捡漏的心思，我建议你去河北农村走一走，那些地方有真东西，假货也不少，很锻炼眼力。” 何仁点点头，“我以后打算每周播一次户外，只不过时间可能会和您重叠……” “那不要紧。”鲶鱼大手一挥，“我可以调整时间，你小子带货有一手，别忘了多带带货就行了。” 约好了明天下午到公司开会，何仁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洗了个澡，又看了半天小姐姐跳舞，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结果才睡了没多久，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何仁强行给大脑开机，看了一眼时间，才特么七点多，一看电话，睡意瞬间全无，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诺诺，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没想到我的魅力这么大，这才几个小时没见……” 张诺打断了何仁，“是有人想你了，不过不是我，是警察叔叔，赶紧来公司一趟，又有警察叔叔找你做笔录。” 第17章 警民合作 何仁一到公司，发现还是上次那两位警察叔叔。 领头的警察叫马健，他看到何仁就主动伸出了手，“何老师，又见面了。” 何仁真笑不出来，他才不想天天和警察打交道呢。 “马警官，是为了那个霁蓝釉瓷碗来的？” “何老师就是聪明，一猜就中。” 何仁撇了撇嘴，心想这个马警官天天看自己直播干什么？不是说派出所工作很忙吗？ 其实是何仁想错了，人家马健是分局刑侦中队的文职，不是派出所民警，平时负责收集线索，关注舆情，看看鉴宝直播找找线索也不算违规。 谁叫何仁这小子运气好呢，直播两次都遇上了很刑的宝友…… 马警官拿出一张照片，“何老师，你看看这个碗，是不是视频里的那个？” 何仁一看就知道是昨天晚上那个霁蓝釉瓷碗，“没错，上面的土沁一模一样。人已经抓到了？” “没抓，我们联系了河南警方，找到了鉴宝的那个女人。东西确实是她公公留下来的，不过她公公已经死了。” “那不是死无对证了？” 马健点点头，“但是东西上交了，也算为国家挽回了损失。另外通过她和她老公的回忆，河南警方锁定了一个大概范围，已经通知文物局了。” 上交？看昨天那个大姐的样子，肯定是不会主动上交了…… 而且那个霁蓝釉瓷碗不是官窑的，墓主人很有可能只是晚清一个地主，这个墓的考古价值不算太大。 “马警官，您这次来是……” “主要是向你表示感谢。” 还真不是马健瞎说，他这次来确实有感谢何仁的意思，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他就破了两起案子，虽说不是什么大案要案，但也都是业绩。 当然，马健还有其他任务。 “何老师，是这样，局里觉得你觉悟很高，报警也很及时，想要和你展开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我们会安排专人监控您的直播间，如果您发现有可疑的人士，一定要尽可能多拖延时间，我们的网警会第一时间锁定对方ip。” “你们想用我来钓鱼？” “怎么能叫钓鱼呢？这叫警民合作。” “啊对，对，对，是我失言了。马警官，如果是想要引诱犯罪嫌疑人自爆，我是不是可以多说一点儿？” 马健显然早有准备，他知道要想让马儿跑，就必须让马儿吃草的道理，“当然，只要不太过分，比如给违禁品估价，透露销售渠道等等。” “那是自然，可是平台方面……” “你放心，我们会和平台沟通的。” 何仁笑了，连忙满口答应，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起码以后不用担心说错话被平台封直播间了…… 送走了马警官之后，何仁看了一眼自己的精力条，堪堪到了绿色，他准备回家补觉，不然晚上的直播怕是不稳。 可是张诺把何仁拉到了办公室里，就在何仁觉得张诺要给自己看夜光手表的时候，他发现鲶鱼和他的助理小宋，还有一个比何仁还要年轻的男人也在办公室里…… 咳嗽了一声，何仁才问道，“鲶鱼老师，现在就开会？” 鲶鱼没有接茬，而是笑道，“何老弟，钱还够花吗？昨天的收益统计出来了，一共是三万八千多，不过要等到月底统一结算，你要是手头不宽裕，我让财务先给你预支。” 何仁打了个哈欠，“不着急，和大家一样就行。” 鲶鱼问道，“何老弟很累？没睡醒？” “嗯，我这人认床，昨天晚上折腾到三点多才睡。”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说完你就回去补觉，别耽误晚上直播。” 鲶鱼咳嗽了一声，“我早上研究了一下昨天的后台数据，发现有超过60的宝友提到了直播捡漏，要不你明天就去？刚开始直播，我们先把人气聚住。第一站我们暂定琉璃厂。” “明天？这么快？” “有问题吗？” 何仁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回过味儿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鲶鱼很高兴，“这是我给你新配的直播助理，叫刘飞，大学刚毕业，他负责给你拿拍摄装备，顺便背个包什么的。” “那诺诺呢？” “哈哈哈。”鲶鱼哈哈一笑，“小诺还是你的助理，她负责给你查询价格，提醒你一些琐事。” 何仁这才放心，他还是更愿意和美女一起工作，就算这个美女是个小辣椒，也总比一个大老爷们强。 “平安扣已经售罄了，今天下午会到一批俄料的山水牌，糯种的，大概有五百多块。还是老规矩，二十个299的，剩下都是499，还有抽奖，你看着安排，我对你有信心。” 何仁一头雾水，他倒不是觉得五百块山水牌太多，说实话，就算是俄料的糯种山水牌，卖500块钱也不算贵，五百块根本不愁卖。 他只是觉得鲶鱼有些奇怪，怎么就对自己有信心了？ 不过有信心就有信心，可能老板都喜欢画饼。 他哪知道鲶鱼已经把他当成百年难得一遇的带货天才了…… 何仁管不了那么多，回家以后睡了个昏天黑地，要不是张诺疯狂给他打电话，他怕是连直播的事都给忘了。 起床洗漱的时候，何仁还差点睡着了，好不容易洗漱完毕，何仁看了一眼，精力条是满了，可是自己怎么感觉这么累呢？ 想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原理，何仁只好出发去鲶鱼的直播间，已经六点多了，再晚怕是要迟到了。 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可是朋友再多，北京晚高峰的时候路也不好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何仁一路狂奔，才在六点五十分赶到了直播间，他可不想直播第二天就迟到。 “大哥大姐们晚上好……啊。”何仁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猫宁，猫宁。” 早已经预约了直播的宝友一进直播间就看见何仁打哈欠，自然不会放过调侃他的机会。 “主播昨天晚上没干好事？” “主播是不是昨天看人家倒斗技痒了，晚上也去工作了？” “是不是又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何仁扫了一眼弹幕，没有理会，“让我们欢迎第一位受害……啊不对，是第一位宝友。” 第18章 还行，赔的不多 何仁今天的状态不是特别好，但是直播数据却非常好。 因为何仁今天把抽奖时间提前了。 一波俄料山水牌，再加上一万元现金抽奖，何仁今天了一个多小时就上了首页，人气最高的时候一度达到了三万多，超过了鲶鱼直播的平均数值。 不是何仁比鲶鱼直播好，只是时段和抽奖加成罢了，要说效果，还得是鲶鱼，一声妈耶，比很多主播抽奖都管用。 何仁今天没遇上几个有效果的宝友，只有一个玩野生动物的，被张诺给举报了。 不过何仁觉得张诺有些操之过急，因为那位大哥玩的是砗磲，何仁通过鉴宝眼发现年限超过三十年，那时候买卖砗磲还不算违法，很难追究责任。 “兄弟们，明天的直播时间会改成下午两点，我会带大家去地摊捡漏，去的地方先保密，省得被你们线下单杀……” 宝友们还是比较兴奋的，捡漏可比鉴宝好看多了。 鉴宝顶多算是电子榨菜，看起来有乐子，顺便抽点福利。捡漏就不一样了，不少宝友幻想着能学个一招半式，兴许自己也能捡个漏。 一朝暴富的想法大部分人都有，不然为什么彩票的销量那么好？ …… “猫宁，欢迎大家准时来到我的直播间。” 第二天下午，何仁的精神好了很多，两点的时候，他准时打开了直播间，刘飞的手非常稳，何仁比较满意。 让他不太满意的就是张诺，这妮子不化妆也就算了，居然把自己这个领导抛在一边，跑到另外一边去和别的帅哥聊天去了。 何仁非常不爽，他可是省城金成武，不比那个细狗帅多了？ 就在何仁和宝友哈拉，顺便等人多点的时候，张诺也回来了，小声说道，“我刚才打听清楚了，今天出摊的不算太多，但是离这不远有个老小区拆迁，我们可以去看看，匀荒货的那帮家伙还没进场呢。” 张诺虽然声音压得挺低，但还是有耳尖的宝友问道，“什么叫匀荒货？” “是和云玩家一个意思吗？” 何仁哈哈大笑，“所谓匀荒货是古玩这行的黑话，指的是专门走街串巷收东西的人。古玩这行买东西不叫买，讲究给匀字。比如你看上了一块玉佩，你就可以和老板说，‘能不能把这块玉匀给我？’老板听你这么说，知道你懂一点，算是行里人，就不会开太高的价。” “当然，这是以前，现在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有的老板可能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和匀荒货差不多的就是铲地皮，指的是自己没有店铺，专跑到农村去收货，然后再卖给各个商家，相当于二道贩子。” “我们要捡漏，就要盯着这些东西，里面有可能有真东西。” 何仁见人数差不多有五千人了，也不废话，一边叫张诺安排抽奖，一边带着大家往前走。 “眼尖的宝友肯定已经认出来了，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琉璃厂。琉璃厂这个名字起源于元朝，当时的朝廷在这里开设了一个官窑，专门烧制琉璃瓦，琉璃厂也因此得名。明朝的时候城区扩大，这里不适合继续烧窑，琉璃厂便迁到了门头沟。” “清初顺治年间，实行满汉分城。当时很多汉族官员就住在琉璃厂附近，后来全国各地的会馆也都建在这里，官员、文人、举子经常在这里逛书市，与文化相关的笔墨纸砚，古玩书画等等也在此销售，后来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古玩交易市场。” “不是主播知识渊博，是主播会用百度。” …… 何仁走进了琉璃厂老街，发现出摊的老板确实不算多，还有几个老板可能是刚吃完午饭，有些犯困，居然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不少没睡着的老板，看见走进来三个人，立刻提起了精神，准备兜售自己的产品，可看到刘飞手中举着的手机时，他们的表情就变成了厌恶。 这不难理解，直播也好，录视频也罢，都代表着有证据，地摊老板不可能疯狂推销，万一人家找回来，搞不好还要退钱…… 但是也有不怕的，反正他们是摆地摊的，可以随时收拾东西走人，而且古玩这行就讲究一个眼力，看不好那是你没本事，想退货？门儿都没有啊。 所以何仁一进去，就有一个老板招呼道，“小伙子，来看看，喜欢什么，大哥给你打折。” 何仁示意刘飞跟上，两人走了过去，这个老板看来是主攻瓷器，地上瓶瓶罐罐摆了七八十样。 打眼一看，何仁就看到了一堆假货，这也正常，地摊嘛，良心一点的就是真假掺着卖，不良心的，可能最老的就是铺在地上的那块布。 这个老板属于稍微有点良心的，地上有一些五六七的东西，制作挺精美，也有一些价值，不过要价肯定不会便宜。 插一句，所谓五六七，就是五十、六十、七十年代为了创汇制作的一大批瓷器。 别看年代很近，并不到代，但是当时聚集了很多大家，工艺和技术直追清三代，无论从艺术价值、工艺价值，还是从文化价值都得到了市场的广泛认可。 有的藏品可以拍出百万，甚至几百万的价格，也是可以捡漏的。 不过这个摊上五六七的瓷器都不咋地，一看就不是大师领衔做出来的，应该属于流水线产品。 很快何仁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个瓷碗。 老板也是个人精，立刻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小哥眼力真好，一下就看到我的镇店之宝，这是洪宪瓷。” 弹幕纷纷吐槽，“镇店之宝？哪来的店？” “洪宪瓷是什么东西？历史上有洪宪这个年号吗？还是窑厂的名字？” “没见识了？洪宪就是袁世凯的年号……” 何仁刚想解释一下洪宪瓷的由来，就听到张诺在自己耳边兴奋地说道，“我捡漏了！” “蛤？”何仁惊了，他才是主角！他都没捡漏呢，怎么张诺就捡漏了？难道她才是天选之子？不对，是天选之女？ “你捡什么漏了？” “这个。” 何仁一看，发现张诺手里有一枚袁大头，他拿起来看了两眼，“不错啊，这是三年甘肃……” 何仁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诺打断了，“没错，三年甘肃落叶版，值好几万呢，我只花了一万。” “蛤？”何仁一怔，随即乐了，“还行，赔的不多，也就五千……” 第19章 洪宪瓷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话说到一半，张诺就愣住了，随即叫道，“什么？你说我这个袁大头是假的？” “是真的。” “那你是在寻我开心咯？” 张诺拳头捏得嘎巴响，吓了何仁一跳，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暴力倾向，连忙解释道，“你这个袁大头确实是真的，三年甘肃的，没毛病。”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但不是甘肃落叶的，多出来的那片叶子是后加上去的。刘飞，你把镜头拉近一点。” 何仁微微闪身，给刘飞让了个位置，好让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也能看看这枚袁大头的细节。 正常甘肃落叶版和标准甘肃版的特征几乎一模一样，主要区别就是背部嘉禾多出了一片叶子，且不与嘉禾相连，但是价格就天差地别了。 如果按照上个月的实时价格显示，有记载的成交额最高不过5000块钱，而甘肃落叶版则是。 张诺买的这枚也是如此，但是何仁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略微一用力，那片叶子就掉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张诺上当了。 花了一万块钱，买了一枚几千块钱的袁大头，这已经不是袁大头了，是冤大头…… 所以何仁才说张诺赔了5000块。 其实这么作假真的很难看出问题，人家老板可不会让人随便用小刀去测试真假，要不是何仁有鉴宝眼，他也看不出来。 张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立刻就要去找摊主理论退钱，何仁本想拦一下，他觉得干他们这行的，主打一个眼力，自己打了眼，再去退钱，有点丢人。 不过想了想，何仁就放弃了，张诺只是个助理，又不是圈里人，闹一下也好，正好给其他逛地摊的人提个醒。 没错，何仁觉得张诺肯定要不回来钱，人家既然敢这么卖，就不怕人退货。 果然，没过多一会，张诺就气冲冲地回来了，显然没有退货成功。 “那个老板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不认账，还反咬一口，说我自己调包了，还说他也赔了，一个甘肃落叶版的袁大头才卖了一万，气死我了！” 何仁安慰道，“别生气了，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你再买一枚。” 张诺翻了个白眼，“还买？上当没够啊？” “要是他没什么真东西，那自然是不买了，要是有的话，那就一定让那个老板出点血。” 张诺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何仁说道，“行了，该干正事了，我也看上了一个东西。” 这边卖瓷器的老板全程围观了刚才的事情，心中暗笑，这几个人看来没什么真本事，对面的老板开张了，他也有希望。 等何仁再次走到摊前，老板故意压低了声音，“小伙子，刚才吃亏了？我跟你们说，逛琉璃厂，一定要把招子放亮点。” 张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装什么好心？ 老板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而是又把那个瓷碗拿了起来，把碗底亮了出来，“小伙子，这确确实实是洪宪瓷，而且是官窑的，不信你看，上面有款。” 何仁特意闪开了个角度，直播间的宝友们也看到了，碗底确实有“洪宪年制”四个红色大字。 有识货的宝友立刻说道，“洪宪瓷值钱的款识是红色篆书的‘居仁堂制’和‘居仁堂’，这是赝品。” 其他宝友则是生气了，纷纷叫嚣着，“房管，把这个人封了。” “智者永封！” 他们最喜欢看主播翻车了。 何仁也看到了弹幕，哈哈一笑，“这位宝友很识货啊。” “袁世凯称帝前夕，想要效仿清代帝王登基时先烧制御瓷的规矩，便派当时的公府庶务司长、瓷学专家郭世五到景德镇督办此事。” “郭世五带着原来清宫藏的精细颜料到景德镇后，征集各窑高手，按照珐琅彩和粉彩的技法，不计成本地烧制了一批高级瓷器，这就是官窑的洪宪瓷。” “洪宪瓷的官窑确实是以‘居仁堂制’和‘居仁堂’为上品，因为当时袁世凯就住在居仁堂里。” “顺便说一声，居仁堂其实就是海晏楼，慈禧修的，后来袁世凯逼迫清帝退位，地点就是海晏楼。然后他就把这里据为己有，改名为居仁堂，所以洪宪瓷才以此为款。” 地摊老板竖起大拇哥，“小哥果然知识渊博。” 何仁微微一笑，“能上手吗？” “当然可以。” 老板直接把瓷碗递了过来，何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示意老板把瓷碗放回摊上。 “行家啊。”老板照做，只是暗中警惕，这次怕是忽悠不出去了。 弹幕有人不明就里，何仁也不好解释，但也有懂行的，替何仁解释道，“古玩这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手递手。因为古董大多都是易碎品，如果两人用手传递很容易摔碎，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所以如果你买古董和玉器的时候，老板执意用手把东西递给你，你千万不要接，搞不好东西原本就是坏的，或者突然有人撞你一下，你就要赔钱。” 何仁转身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围观，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眼前的瓷碗，仔细端详。半晌，把瓷碗放回原地，开口问道，“老板，开个价。” 本来老板觉得说到这份上了，何仁已经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官窑洪宪瓷，不会再买了，没想到峰回路转。 思考了片刻，老板说道，“五万。” 何仁笑了，“老板，不讲究了？” “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虽然这个碗不是官窑的，但也是精品。当年景德镇官窑瓦解后，工匠们为了谋生，又继续烧制洪宪瓷，你看这技法和上色，真不输官窑精品。而且允许我要价，就允许你还价，做我们这一行的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往。” 何仁笑道，“也对，那就一万。” 老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万太少了，最少三万。” “老板，之前有个鉴宝节目，有个宝友拿了一对民窑洪宪瓷碗上节目，和你这个差不多，一对才三万，你这只有一个，一万不算少了，这样，我再给你加三千，一万三。” 老板犹豫了，这个碗是他去匀荒货的时候收回来的，当时卖家不知道洪宪瓷，他只花了300，现在何仁出到了一万三，已经不低了。而且现在民窑的洪宪瓷确实也就这个价，要是大一点的瓶子或者盘子，价格才能上去。 老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各让一步，一万五。” “成交。” 第20章 捡个小漏 何仁很痛快地给老板扫过去一万五千块钱，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瓷碗，看了一圈，“老板，你得给我弄个盒子？” 老板一看也是，立刻从旁边拿出气泡膜，帮何仁把碗包好，又找了一个木头盒子装了进去，这才递给何仁。 何仁把东西放进刘飞的背包里，带着刘飞和张诺向前面走去。 这时候弹幕已经开始了。 “主播难道又是想买盒子？” “主播不讲武德，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用了两次！” “这次是什么木头，沉香？海黄？还是小叶紫檀？” 何仁哭笑不得，等走的稍微远了一点儿才解释道，“这次真不是买椟还珠，盒子就是普通的硬杂木，我都没指定要哪个，怎么可能是盒子值钱呢？” 张诺这时候算是人形弹幕了，“盒子不值钱？难道那个碗值钱？” “那个碗还真值点钱。”何仁回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上来，说道，“刚才有位宝友说的很对，洪宪瓷‘居仁堂制’和‘居仁堂’才值钱。但是他有所不知，这个款识只是郭世五督造的第一批御瓷，作为祭祀、赏赐和观赏所用。当时在景德镇的官窑还烧制了第二批，大多是日常用品，款识就是‘洪宪年制’。只不过袁世凯倒台太快，没能等到瓷器出窑，所以这批瓷器也是官窑所烧。” 张诺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刚才老板说了，景德镇官窑解散之后，很多匠人也在烧制洪宪瓷，落款也是‘洪宪年制’，怎么分辨真假呢？” 何仁解释道，“看材质。第一批和第二批用的都是大清留下的精品瓷土，后来那些民窑的所谓洪宪瓷可没有这么好的瓷土，而且技法也粗糙了很多，除了款识一样，其他都不一样。” 宝友们最关心的还是价格，何仁笑道，“洪宪瓷的价格波动比较大，喜欢的是真喜欢，不喜欢的觉得一文不值。因为洪宪瓷是模具成型，材质虽然精品，但是过于单一，失去了古陶瓷胎体的活力，完全依赖颜料和技法，缺乏灵气。我入手的那个碗，五六万还是能卖出去的，遇到有缘人，十万也不成问题。” 宝友们再次见识到了捡漏的魅力，这特么有十分钟吗？何仁就赚了五倍甚至十倍，太暴利了？ 何仁解释道，“我还要叮嘱大家几句，洪宪瓷距离我们的年代比较近，所以五六十年代有大量仿制品，大家平时看看即可，不要盲目入手，很容易打眼。” 何仁这盆冷水泼得还算及时，但是依然会有一些宝友不信邪，准备去捡漏，何仁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质疑者，当然也有网友质疑，何仁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万一是直播效果呢？ “等过两天我会把东西直接送到拍卖网去，那里有专业鉴定师，到时候真假一鉴定便知，有喜欢的宝友也可以关注一下拍卖网，看看我能不能遇到一个有缘人。” 何仁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叫“喵喵先辈”的宝友送了一辆跑车，然后发了一条飘屏弹幕，“何老师，我爸爸非常喜欢洪宪瓷，我想买下来送给他老人家。” 何仁乐了，“行啊，等直播结束，我让助理联系你，不过你最好带个懂行的人过来，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时候我也开直播，省得其他宝友说是节目效果。” 喵喵先辈很痛快地答应了，刚才很多质疑的宝友也闭上了嘴，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依然再杠，何仁也不再解释，随他们去杠，只要不带脏字，他都懒得禁言，这都是热度啊…… 张诺则是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那个卖袁大头的摊吗？现在就过去？” “那就走着。” 卖袁大头的摊位距离廖东捡漏的地摊不远，何仁带着张诺和刘飞过去的时候，摊主率先发难了，“我都说了你那个甘肃落叶不是我卖给你的，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何仁拉住想要发火的张诺，“我们不是来退货的，而是来买货的。” 这个老板嗤笑一声，“学英雄救美？你以为找了个小白脸我就怕你了？想买货可以，想找事滚蛋。” 何仁一点都不生气，相反他觉得老板很有眼光，自己果然是个帅哥，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当然，话还是要说的，“老板，我们不找事，就是买货，我要买几枚袁大头抽奖，送给直播间的兄弟们。” 还真不是借口，何仁就是这么想的。刚捡了个小漏，他不介意拿出一部分收益抽奖。 老板一见有生意，语气缓和了不少，“那你看，我这都是真东西。” 何仁大概扫了一眼，摊上大部分都是各种银圆和铜钱，随即点了点头，这个老板还真没撒谎，不过也有一些和甘肃落叶版差不多的加工货。 比如有一个入盒的孙小头，表面上看起来是价值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二十一年三鸟船，其实上面的三只鸟也是后加上去的，底版用的是一万出头的二十三年船。 所以人家老板说的不错，没有假货，但是有陷阱…… 何仁挑挑拣拣，很快就选出了五枚袁大头九年粗发版，他还专门用鉴宝眼看了一下，都是真品，有两个还能称得上是美品。 “老板，这些多少钱？” 老板一看何仁手里的东西，乐了，“你还挺识货的，1500一枚，不二价。” 何仁点点头，价格倒是公道，九年粗发版今年的行情大概就是在1500-2000之间波动。 “买卖哪有不讲价的？我也不矫情，五枚我都要了，抹个零，7000怎么样？” “行啊，就按你说的来。” 老板答应得挺痛快，他也发现何仁是个懂行的，刚才他坑了张诺，就算叫得再大声，还是有些心虚，抹了500块钱，算是给了何仁一个面子。 何仁痛快地付了钱，对着手机说道，“大家卡卡粉丝灯牌，一会儿开抽奖，只有粉丝能参与。” 宝友们自然很高兴，张诺则是高兴不起来，悄悄踢了何仁两脚，何仁微微一笑，也不回应，只是指着地摊上的一个小罐子问道，“老板，这个什么价？” 第21章 瓷器起毛，不值分毫 何仁压根就没想着在银圆上面捡漏。 民国时期的各种银圆种类实在是太多了，最有名的袁大头就有七十多个版别，孙小头也有三十多个版别，还有各种军阀、地区发行的银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好几百种，想要全部认全几乎不可能。 流通最多，存世最多的还是袁大头，其中最贵的当属签字版，一枚中圆签字版袁大头曾经拍出过两百多万的高价，甘肃三年加字版今年也拍出过一百多万的价格。 而最普通的民国三年版也就是中百或者大百，中间价格差距极大。 所以有时候一些人就会利用中间细微的差异来骗人，张诺刚才上当的原因就是这个，以为自己捡漏了，其实是上套了。 这个地摊老板摊上的银圆少说也有几百枚，何仁倒是可以通过鉴宝眼捡漏，他也相信肯定能捡到漏，但是他不能这么干。 几百枚银圆挨个看？看完何仁估计就得直接晕过去。 而且老板敢把甘肃三年版改成甘肃三年落叶版，显然对银圆非常了解，何仁要是看上什么漏了，他也不敢保证老板肯定认不出来。 想要让老板付出代价，那就要从老板不擅长的地方入手，刚巧何仁看到摊上居然有一个苹果尊。 顾名思义，苹果尊就是外形很像苹果的瓷器瓶子，是康熙时期比较典型的瓷器之一，用途大多是水盂，也就是装水，用来给砚池加水用，所以也有文房四宝第五宝之称。 苹果尊分为缩颈和无颈两种，无颈的更像苹果，缩颈的有点像花瓶，只不过没有那么大而已。 摊上的这个是无颈的，张诺小声问道，“这是苹果尊？康熙的？” 何仁不置可否，而是看向老板，老板也有些奇怪，他其实不怕何仁找事，他研究银圆有二十多年了，在整个琉璃厂都有名，自认为没人是他的对手，结果没想到何仁问的却是一个瓷器。 这个苹果尊是老板串货串来的，确实是康熙时期的无疑，只不过尊口坏了，有修补的痕迹，他当时收的时候只花了5000块。 古玩行里有一句话，叫“瓷器起毛，不值分毫”。 意思就是相比完整器，只要有一个小缺口，价值也会大跌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就像何仁问的这个康熙年间的釉里红苹果尊，很明显是官窑的，如果是完整器，大概能卖个三十万，而这种有修补痕迹的，只能卖三万左右。 地摊老板当然不会把苹果尊被修补过的事情主动说出来，“这个不卖，这是我个人收藏的东西。” 何仁微微一笑，老板明显是在欲盖弥彰，不卖？那你摆出来干什么？ “老板，我是真喜欢这个苹果尊，你开个价。” “也罢。”这个老板的演技明显不太行，“既然老弟喜欢，那就三十万匀给你。” 何仁还没说话，张诺先跳起来了，她被摆了一道本来就不爽，现在见老板狮子大开口，自然不爽。 “什么就三十万？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老板则是满不在乎，“是你们要买我的东西，又不是我非要卖，不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何仁笑道，“老板，我确实是诚心想买，你要价三十万没问题，但是你得让我知道值不值？” “那肯定值啊。”老板见何仁真有兴趣，自然不会拒绝，他拿起苹果尊介绍道，“你看这颜色，这叫釉里红，你知道嘛是釉里红吗？” “略知一二。” “呦呵。”老板奇道，“那你说说看。” 何仁的主业是直播，肯定要科普一些鉴宝知识，恰好他的理论知识比较厚实，张口就来，“釉里红始创于元代景德镇，和元青花的工序差不多，以氧化铜为呈色剂，于瓷胎上绘画纹饰后，罩施透明釉，然后入窑在1300c左右的高温还原焰气氛中一次烧成。” “釉里红属于釉下彩的一种，对温度要求极高。如果温度过低，颜色就会变黑；如果温度过高，颜色就飞了。一般误差不能超过10c，这对于古代窑工来说非常困难。所以釉里红也非常稀缺，历史上只有元朝、明朝永乐宣德时期和清朝康熙乾隆三个时期充分烧造过，其他时期则是相当罕见。” “这个釉里红苹果尊明显是康熙时期官窑出品，属于釉里红线绘，就是在瓷胎上用线条描绘各种不同的图案花纹。” “大家可以仔细看，苹果尊的腹部非常圆润，还描绘着是梅、兰、竹、菊，并且没有飞红，算是一尊佳品。如果是完整器，三十万还真不算贵。” 老板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心想着这回捞着了，眼前这个小子明显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只看圈底和腹部，还主动说了三十万不贵，老板肯定能大赚一笔。 张诺和宝友们也懵逼了，先不说这玩意到底值不值三十万，何仁不是说要帮张诺找回场子吗？怎么突然开始夸起老板的东西好了？这也不是讲价的套路啊。 何仁当然不是傻子，他要说“但是”了。 “但是！老板你这个苹果尊可不值三十万，我看也就三万。” 擅长过弯的何仁又给大家的腰闪了，刚才不还三十万吗？怎么就三万了？ 老板脸色一黑，“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何仁哈哈一笑，“老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完整器确实值三十万，可你这个苹果尊不够完整啊。” “你别胡说啊，哪里不完整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的苹果尊底部和腹部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尊口，我都不用上手，就知道是修补过的，火气很大。”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真没想到何仁不上手都能看出问题。 何仁继续补刀，“要不老板你看看苹果尊的内壁，里面肯定有修补过的痕迹。老板你是行家，该不会不知道瓷器起毛，不值分毫的规矩？” 老板一时语塞，何仁趁热打铁，“想必这个苹果尊也是老板串货串来的，咱俩有缘，不如匀给我们，我出……” 何仁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今年可查的釉里红成交次数不多，有一个带毛边的苹果尊成交价是三万，去掉手续费，我出两万五，如何？” 老板心里已经动摇了，苹果尊收来已经两年半了，一直也没能出手，现在何仁出了两万五，他能净赚两万，还是很值的。 不过老板还想多赚点，“哪有这么高的手续费？最少两万八。” 何仁点点头，看了一眼张诺，“掏钱。” 第22章 成三破二 张诺冰雪聪明，知道何仁应该又是捡漏了，不过她还有些犹豫，东西是何仁看上的，让自己掏钱，难道是想把自己刚才的损失填上？ 还是何仁为了讨好自己，故意的？ 见张诺还在犹豫，何仁推了她一把，“掏钱啊。” 然后小声说道，“我兜里没钱了。” 张诺这才掏出手机，给老板扫了两万八过去，又把釉里红苹果尊装好。 何仁确实是没钱了，他之前从鲶鱼那弄了十万，租房子就花了五万，刚才买洪宪瓷碗和给宝友抽奖的袁大头又花了两万多，确实不够再买这个釉里红苹果尊了。 何仁还要留点钱防身，而且他要交税，尤其是直播捡漏，搞不好就有人举报，别到时候再把直播间搞没了…… 捡漏倒是不用交税，但是后续往外卖就要交税了，只不过交的不多，比如何仁卖给鲶鱼的那块海黄，他就要交个人所得税，古董文玩不按照20的比例交，但是也要交几千块钱。 当然，主要是苹果尊的利润没那么大，不然何仁就算撸网贷，也得亲自上啊…… 在和直播间的宝友科普釉里红的时候，何仁已经用鉴宝眼看过了，苹果尊确实是真品，但是他也看到了修补的介绍。 名称：康熙官窑釉里红团花纹苹果尊（修补） 年限：三百四十三年\/二百一十三年 要是没有后面括号里的“修补”二字，何仁恐怕还搞不懂下面两个年限的含义，现在就清楚多了，系统的意思就是东西是真东西，但是在二百一十三年之前被人修补过。 何仁根据两个年限合理推测，苹果尊是康熙时期烧制的，然后被人买去，一百多年以后有了破损，在嘉庆年间，又被人修补过。 虽然也算是起毛，但是价值比现代修补的高了一些，大概能卖个七八万。遇到不懂行的，没发现修补痕迹，确实能卖三十万。 只不过何仁不会让张诺这么做，他有系统，就代表有大把前途，犯不上为了二三十万，留一个污点。 再说了，卖假货，骗人，也和何仁的价值观不符，别看他吊儿郎当，满嘴骚话，但骨子里还是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 这些话是何仁在琉璃厂一个茶馆里和张诺说的，何仁的表情自然是大义凛然，至于张诺和宝友们信不信，那就不好说了。 张诺自然不会白白占何仁的便宜，在何仁再三劝说之下，张诺还是坚持五五分账。 何仁也不好拒绝，五五分账就五五分账，要是能卖八万，张诺不但能填补上买袁大头的亏空，还能小赚一笔。 不过有宝友觉得不爽，他们的意思是老板还是赚了，根本没达到惩戒的效果。 何仁嘿嘿一笑，“你们还是不了解奸商的心理，少赚五万，比他们东西丢了都难受。而且我今天可是全程直播的，刚才我特意拿起一枚甘肃落叶版袁大头和一枚二十一年三鸟船的孙小头给你们看，那可都是仿造的。古玩圈子就这么大，等视频传出去，他的生意还能好吗？你们会去一个故意造假的摊子买东西吗？” 何仁此话一出，宝友们才回过味儿来，纷纷夸何仁够损，这才是正能量主播！ 更损的在后面呢，何仁笑道，“临走的时候，我还让老板关注了我的直播间，想必他应该也在看直播？” 说到这里，何仁冲着镜头挥了挥手，“老板你好，不要太生气，气大伤肝，我建议你熬点金银花甘草茶喝，记得要买真货啊，不然容易出问题。” “卧槽！” 这下宝友们都炸了，何仁这孙子可太孙子了。 何仁示意刘飞去窗口，刘飞很机灵，立刻把镜头对准他们刚刚光顾过的地摊，还特意拉到了最大。 宝友们从镜头中看到刚才那个老板，恨恨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此时大家心里都感觉非常畅快。 何仁通过张诺的手机看到了这一幕，把刘飞叫了回来，“真没想到，老板火气大到这种地步，看来他又要换一个新手机了。” 宝友们在调侃何仁蔫坏的时候，也有宝友担心何仁的安危，“主播还不快跑？要是一会儿老板杀上来你肯定要吃亏，那个老板膀大腰圆，打你们三个都没什么问题。” 何仁刚想说那他就能打开汽车之家了，结果张诺却冷哼一声，“他敢？老娘是跆拳道黑带！” 何仁和宝友们一样，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谁也没想到张诺还深藏不露，尤其是何仁，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鲶鱼有点怕自己的表妹了…… 不知道是老板知道何仁在直播，不敢直接上来闹事，还是特别光棍，直接认栽，反正宝友们期待的年度大戏没有发生。 就在宝友们疯狂吐槽老板胆小的时候，一个戴着瓜皮帽，有些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突然朝着何仁走来，站在了何仁面前。 何仁立刻说道，“这位大哥，我正在直播，你要是不想出镜，可以往旁边挪挪。” 大哥倒是没动地方，还冲着镜头挥了挥手，何仁笑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递上一张名片，“小兄弟你好，鄙人姓周，单名一个转字，刚才看到小兄弟捡了个漏，我正好有个朋友在找釉里红……” “周转……” 何仁叨咕了一句，直播间的宝友则是都笑尿了，周转，这名气听起来就很中介。 事实上，周转还真是中介，而且是专业的。 何仁把周转的名片放在桌子上，问道，“不知道周先生是跑道儿的还是拉纤儿的？” 直播间的观众都懵了，这又是什么黑话？ 何仁只好解释道，“这是古玩行里的称呼，就是中间商。跑道儿的一般只帮亲戚朋友收东西，而且不收佣金。拉纤儿的就是职业中间商，会收取5的佣金，一般来说是买方出3，卖方出2，也叫成三破二。” 周转立刻竖起大拇哥，“小哥真是行家，我是拉纤儿的，不过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不收您佣金……” 何仁点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中间商，他平时又要直播，又要学习古玩和玉器的知识，没有太多时间自己去找买家。 只不过这个周转到底靠不靠谱，那就要再观察了。 “周先生，我还在直播，等下播以后我给您打电话，到时候再谈。” 周转倒是自来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陪您一起转转？” 第23章 唐宋墨绝世，明代墨珍罕 等何仁几人从茶楼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个卖袁大头的老板已经收摊了。 大概是真的伤到肝了…… 周转还有些奇怪，“何老师，你真从元大头手里捡漏了？” 何仁懵了，“元大头？他就叫这个名字？” “那倒不是。”周转解释道，“他姓元，一元两元的元。因为特别喜欢银圆，尤其是袁大头，所以我们都叫他元大头，整个琉璃厂，就数他最懂银圆。” 张诺嗤了一声，“可惜他不懂瓷器。” 周转笑笑没说话，懂瓷器这三个字，恐怕没人敢说，瓷器博大精深，如果算上原始瓷，有3000多年历史。 就算从最繁荣的宋代开始计算，也有1000多年的历史，谁敢说自己懂瓷器？ 不过周转对何仁的眼力还是很佩服的，元大头可是琉璃厂出名的不吃亏，他的造假手法也是一流，张诺那枚甘肃三年周转也借来看了，可以说是以假乱真，怪不得小姑娘会上当。 但是元大头这回可是吃了个哑巴亏，就像何仁说的那样，尽管元大头东西没赔，也赚到了钱，可是他打了眼，估计要被琉璃厂其他老板笑话好久。 所以周转才提出跟着何仁一起逛逛，他想看看何仁到底有多少成色，是只懂瓷器，还是其他也懂，这关系到周转对何仁的定位。 不同级别的客户，需要不同的维护手段嘛，在古玩行，拉纤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直播间的宝友们也是兴趣正浓，这种捡漏的直播，效果很好，更何况还能抽奖，刚才在茶馆休息的时候，何仁已经把五枚九年粗发版的袁大头抽出去了，一枚小两千块钱呢，算是大手笔了。 何仁则是没抱太大希望，哪有那么多漏可捡？ 严格意义上说，不管是洪宪瓷也好，釉里红也罢，都不能算是捡漏。毕竟老板知道来历，也知道是真品，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何仁有鉴宝眼，能看到他们了解不到的东西而已。 虽然赚了点钱，但是何仁心里那种成就感还是比较弱的。 何仁挺想利用自己的知识试试能不能捡漏，反正到时候可以用系统验证。 俗称贱皮子…… 结果把琉璃厂走了一个遍，何仁也没再发现能够捡漏的东西，不过周转对何仁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何仁虽然没有出手，但是他的知识储备很厚，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东西假在哪里，而且满嘴骚话，一心多用，边看东西，还能边和直播间的宝友互动，这cpu使用率都拉满了…… 周转提议道，“要不要找几家坐馆的店铺看看？” 何仁想了想，倒是也可以去，不过直接去店里看，就几乎没有捡漏的可能了，人家能开古玩店，肯定认识个把专家，不太会给何仁机会。 “那就去前面那家，聚宝阁。小诺去问一下，他们让不让直播。” 张诺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没有说什么直接就跑了过去，何仁则是和周转慢慢往前走，没想到两人走过一家店铺，突然发现在店铺外墙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地摊。 “这个老板倒是有意思，居然选择在这种地方摆摊，不往里面走，根本看不到。” 周转笑道，“他啊，我认识，他叫老墨，是个专门卖墨的。” 何仁人都傻了，“周大哥，你该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卖袁大头的姓元，卖墨的就姓墨？” 周转一怔，随即笑出了声，“何老弟，真不是我忽悠你。老墨叫什么名字我们真不知道，只是他一直卖墨，我们就叫他老墨。” “好。他卖的是古墨吗？” “古墨和现代墨都有，何老弟也懂墨？” “略懂。” 说罢何仁也不解释，朝着老墨的摊子就走了过去，刘飞连忙跟上，镜头一闪，宝友们也直呼好家伙，“这些都是墨？” 也不怪宝友们惊讶，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墨就是墨水，稍微了解过一点的宝友，知道有墨锭，是文房四宝之一，一般都是黑色长条形状，方便研磨书写。 但其实大家不知道，墨锭一共有五种颜色，分别是白、石青、石绿、石黄、朱砂。 比如嘉庆题董浩的《万春集庆册》，就是十锭五色，盒子也非常考究，描金双龙黑色漆盒，上面还有山水画，每开上面都有嘉庆的御题诗，很是精美。 而且形状也不都是长条形，像乾隆御题西湖十景诗集锦墨，十块就是十种不同的造型，分别对应“苏堤春晓”“曲院风荷”“三潭印月”“平湖秋月”“柳浪闻莺”“双峰插云”“南屏晚钟”“华港观鱼”“雷峰夕照”“断桥残雪”十大西湖美景，并用精模印浅浮雕西湖十景图画，背面还有乾隆御咏的西湖十景七言律诗。 诗写的怎么样就不提了，但是墨锭的颜色艳丽夺目，造型别致，艺术价值极高。 “前几年一套保存相对完好的乾隆御题西湖十景诗集锦墨，拍出了448万的天价，创造了中国古代文房类拍品纪录。” 何仁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指着老墨摊上的一套乾隆御题西湖十景诗集锦墨说的，所以介绍起来声情并茂，宝友们也能听得明白。 这话说完，宝友们都惊了。 “这套墨值400多万？” “就这么摆在地摊上？老板不怕被人抢走？” 何仁把镜头拉近，“这不是清代的，是现代仿的，也就几百块钱，老板当然不怕了。不过拿来送礼倒是不错，上档次。” 老墨的脸黑了，他本来以为遇到一个冤大头呢，没想到何仁一来就说自己的墨是现代的，有砸场子的嫌疑，老墨瞥了一眼周转，“老周，你今天是来砸我场子的？” 周转连忙摆手，“我今天就是作陪，一句话不说。” 何仁嘿嘿笑道，“老板，得罪了。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是来买东西的。” 老墨脸色稍缓，何仁看样子是个行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墨。不过想想也是，要是真的，自己也不可能摆在地摊上。 地摊老板虽然胆子大，敢要价，可真没有敢要400万的…… 老墨问道，“小伙子，你也懂墨？” 何仁笑道，“唐宋墨绝世，明代墨珍罕嘛。只是略懂。” 第24章 松烟墨 老墨没有因为何仁说略懂就轻视他。 古玩行俗语和规矩很多，能说出“唐宋墨绝世，明代墨珍罕”的人，肯定对古墨有一些了解，不可能只是略懂。 老墨收起轻视之心，“小伙子说的不错，墨锭，历来备受文人、书法、绘画家们的喜爱。据传三国时期的曹操曹孟德就尤为爱墨，只不过那时的墨锭我们肯定是见不到了。” “唐宋时期，名墨是文人书案上必备的陈设品。不但要墨质精良，还要追求形式与装饰美观，这就促使墨形成了一种工艺美术门类，成为人们珍藏的艺术品。” “宋代的苏轼、司马光，明代的董其昌都爱收藏墨锭，但是唐宋传世的墨锭甚少，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一次，可惜不管是外形还是墨香都是下品，无法体会到当年的神韵。可即便如此，依然是绝世孤品。” 何仁收起捡漏的心思，老墨显然也是爱墨之人。 宝友们的关注点比较奇怪。 “曹孟德？他不是喜欢别人的老婆吗？” “司马光？砸缸那个？他和墨有什么关系？” “墨香？墨能有什么香味？我小时候练过书法，我怎么感觉墨是臭的？” 何仁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现在见到的墨大多不是古墨，刚才老板说唐宋的古墨都是孤品，其实明代的墨也很少传世，十分罕见。清代的倒是相对多一些，可价格同样不菲。” 何仁指着摊上的乾隆御题西湖十景诗集锦墨说道，“刚才说过了，如果是真的乾隆时期的锦墨，要400多万。就算是民国时期仿的，也值50-80万，一般人哪舍得用这种古墨写字作画？” 宝友们听得直咂舌，此时张诺也回来了，她恰好听到了最后几句，“我听说很多当代书画大家都会用古墨挥毫，难道都这么贵？” 何仁摇摇头，“非也。他们用的大多是民国或者晚清的，虽然也不便宜，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而且他们用的也不是御墨和贡墨，多半是书写墨和自制墨，价格就更低了。” 何仁从摊上小心地拿起一个锦盒，递到张诺面前，“闻闻。” 张诺不明所以，仔细嗅了嗅，然后大惊，“这是……麝香？” 有些法律知识渊博的宝友立刻举报，“麝香？违法的，主播快报警。” 何仁摆摆手，“别闹，现在是违法的，但这是一百六十多年前的麝香，你要报警抓谁？就这开墨锭，就值五万。” 宝友们自然是不信。 “这块墨锭有一百多年历史？主播怎么看出来的？” “主播瞎编的？这墨锭都裂开了，还能值五万？” “正是因为墨锭裂开了，所以才值钱。”何仁指着墨锭上的裂纹说道，“这叫漆皮，真正的墨锭在里面，因为年头长了，所以漆皮才会呈现蛇皮断纹，要是没有，大家就要小心了，很可能是现代仿造的。” 张诺奇道，“古墨这么值钱？” “材料也贵啊。” 何仁掂了一下手里的墨锭，“就像这开墨锭，是用松烟做的，也叫松烟墨，里面还加入了珍珠、犀牛角和麝香这些名贵药材，然后再经过千捣万杵十几道工序加工而成。纯手工制作，不像很多现代墨是用机器压出来的，价格自然没法比了。” 老墨面露激赏，“小友果然学识不凡，也是懂墨之人，这开松烟墨确实是我这摊上最值钱的。今日你我相见，也是有缘，小友可以随便选一开，我给你打折，就当见面礼了。” 何仁把松烟墨放下，指了指另外一边的一块青黑色的墨锭，“我比较喜欢这一开。” 看见何仁选的墨锭，老墨对何仁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要是换成一般人，可能就会直接要这开松烟墨了，毕竟总价越高，折扣的力度也就越高，但是何仁显然不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 老墨也很大气，直接说道，“小友是个讲究人，这开是民国初期的油烟墨，不是名墨，也没用太好的材料，我给你打个五折，三千块。” 何仁看向拿着手机的刘飞，“小刘，你手机里还有钱吗？” 刘飞还以为何仁要找他借钱，支吾道，“我刚毕业，也就几千块钱。” “有三千吗？这开墨你买下来，正好我手机里没钱了。” 刘飞恍然，知道这是何仁想要给他点甜头，可他只是第一天上班，哪好意思收几千块钱的大礼？ “仁哥，我……” 何仁推了一把刘飞，“哪那么多话，让你买你就买，我还能害你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飞哪还能拒绝？只好掏出手机给老墨扫过去三千块钱，又把墨锭收好，这才拿过张诺手里的手机，继续直播。 何仁很满意，虽然刘飞是第一天上班，但这个小伙子手很稳，还不多话。 不像有些鉴宝主播的助理似的，有时候话比主播还多，提醒也就算了，有的助理是以调侃主播为主，真以为自己坐的是喷位？ 而且今天何仁自己捡漏了，也帮张诺捡了个漏，还给宝友们抽了两次奖，刘飞好歹也是何仁的人，不能让人家吃亏。 现在这个时代，不患寡而患不均…… 周转和老墨一样，对何仁的评价很高，这个小伙子拉拢人心有一套，前途不可限量。 周转立刻对刘飞说道，“小刘是？你这开墨锭有没有出手的想法？我可以出到8000块，第一单一样，不收手续费。” 刘飞还没说话，何仁就替他答应了，“还不谢谢周哥？” “谢谢周哥。”刘飞也实诚，直接就把手里的墨锭塞进周转手里了，搞得周转哭笑不得，只好掏出手机给刘飞转了8000块。 何仁则是看得明白，这开民国油烟墨市场价也就五六千，虽说古墨市场非常活跃，等个有缘人卖个一万也有可能，但是周转出8000块，肯定是在向自己示好。 何仁主动加了老墨的联系方式，就冲老墨能开口送何仁东西来看，这就是个敞亮人，而且古玩知识渊博，倒是值得一交。 加完之后，何仁问张诺，“怎么样？聚宝阁允许我们直播吗？” “可以直播，不过不能拍顾客的脸。” “那我们就去看看。” 说罢，何仁第一个向聚宝阁走去。 第25章 扇面 别看聚宝阁的名字很土，但店如其名，确实有点东西。 不过也和何仁想的一样，东西虽真，但是价格不菲。 比如鲶鱼店铺里卖的那些玉牌，聚宝阁也有，价格上浮了20左右。还有一些古董字画，也差不多。 何仁也能理解，毕竟店铺有房租、人工和水电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肯定不可能和网店的价格一样。 这种古玩店主打一个不会跑路，还会开发票，买起来放心，不会出现清仓的东西当清代的东西卖，也不会出现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的情况。 当然，何仁说的是正常想要长久开下去的店铺，捞一笔就跑的那种不算。 如果有的宝友喜欢不开发票，那也不好说…… 聚宝阁对社恐人士比较友好，何仁进来的时候，老板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也没有人过来推销，何仁自顾自地逛了起来。 不过逛了一圈何仁发现，太值钱的东西老板都没有摆出来，这也正常，一般逛琉璃厂的都是游客，他们不会买太贵的东西。 如果有老主顾或者大客户，估计要进后院交易，那里估计老板不会让何仁去看，尤其还是直播的情况下。 但是何仁也看到了一个稍微值点钱的东西，正是堂上挂着的一幅立轴书法。 上书“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作画必此画，渐与儿童邻。” 何仁一看题识，写的是“坡翁语。大千张爰”，走近一看，还真是张大千的私印。 何仁示意刘飞过来，对着宝友们解释道，“这是张大千的行书，诗里写的是苏轼。张大千算是苏东坡的狂热粉丝，不仅因为两人都是四川人，更重要的是张大千欣赏苏轼超然、洒脱的性格，有点神交久矣的意思。所以张大千常常不吝笔墨，写、画过不少有关苏轼的作品。” 宝友们不太在乎张大千和苏轼是哪里人，他们更想知道眼前的书法是不是真迹，值多少钱。 何仁笑着摇了摇头，“是真迹。市场价大概是60-80万……大家想差了，张大千的画作确实拍出过过亿的价格，但是书法并没有那么贵。” “小友眼力很好啊，这幅书法确实是大千的真迹，我是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花了90万。” 何仁有些惭愧，他是刚才偷偷查了价格，这幅书法两年前上了保利的拍卖会，人家底价就是60万，成交价是89万，没想到人家老板过来搭茬了。 何仁也有些郁闷，自己鉴宝眼都有了，就不能给了估价眼吗？或者给个估价手？老查拍卖网站太不方便了…… 叮的一声，系统似乎听到了何仁的诉苦，电子音响起，“永久任务：成功鉴定1000件宝物，奖励估价系统。系统会根据宿主鉴定宝物给出对应市场价区间，开启时消耗精神力。” 何仁精神一振，这才对嘛，哪有送个技能，然后就没动静的系统？没有新手大礼包就算了，连个任务都没有？ 现在有了这个任务，何仁至少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 1000件宝物看起来挺多，其实真没多少，刚才逛了一圈，何仁至少就用鉴宝眼鉴定了10多件宝物，还有一些一眼假的宝物没有用鉴宝眼，如果这样也算的话，这个任务很快就能完成，相当于白送的。 结果没等何仁试验一下呢，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中年大汉，个子非常高，怀里抱着几个装字画的锦盒。 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帮着大汉拿锦盒，然后把大汉引到何仁附近的八仙桌坐下，两人嘀咕了一番，老板又走到何仁面前，“刚才听闻小友一番高见，收获颇多，想必小友对书画肯定有一番独到的见解。正好老朽想要收几幅扇面，不知可否请小友上前一观？掌掌眼？” 何仁一怔，这是个什么说法啊？ 聚宝阁这么大的店，居然没有专家？要他一个素不相识的客人掌眼？何仁立刻就准备拒绝，他觉得有问题。 “不好？我正在直播呢。” 谁知老板目光炯炯，“无妨，正好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直播间的宝友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要求何仁过去看看，何仁此时却是猜到了老板的意思，那个中年大汉手里的东西怕是来路不明，老板这是想让何仁做个证人，顺便撇清责任。 有了直播录像，中年人肯定跑不了，而且如果真是贼赃，中年人也不敢同意。 想通了这一点，何仁就没什么顾忌了，一抱拳，“那我就斗胆看看，要是看得不对，老板多担待。” 老板哈哈大笑，“客气了，请。” 何仁带着张诺和刘飞过去，中年男人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拒绝，何仁稍稍放心，看来东西应该是正路来的，只不过中年人有些拘谨，可能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被迫出售，觉得丢人。 东西很快拿了出来，何仁眼睛亮了，还真是好东西。 四个扇面分别是刘墉、成亲王永瑆、翁方纲和铁保的墨宝，这四个人都擅长书法，并称“清代四大书法家”。 刘墉应该是大家最熟悉的了，刘罗锅嘛。他的书法造诣很高，扇面也是最贵的，竞争者多的时候能拍到大几万。 其他几人的扇面价格就差很多了，小万就能拿下，没什么竞争者的时候，几千块钱也能入手。 主要还是他们留下来的墨宝太多了，清代距离现在也近，东西多了，自然就不太值钱了。 不过中年男子手里的四个扇面不太一般，内容都是临摹有天下第五行书之称的《韭花帖》。 单独一个扇面拿出来都能卖到大几万，难得的是，居然有人凑齐了“清代四大书法家”的《韭花帖》，这价格就贵了。 何仁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任何成套的拍卖记录，他估计中年大汉至少会开价四十万。 何仁还是保守了，中年大汉直接伸出一个巴掌，要价五十万。 老板挨个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何仁想的不错，老板其实就是想借助何仁的直播间做个见证，他本身就是一个鉴宝专家，用不着何仁掌眼。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老板还是邀请道，“小友，您也来掌掌眼。” 何仁戴上店员递过来的白手套，先拿起了刘墉的那个扇面，张嘴就来，“用墨厚重，体丰骨劲，浑厚敦实，别具面目，可惜不是刘墉最擅长的小楷……确实……不太对劲！” 嗯？ 不仅是老板，所有人都愣了。 第26章 江湖封杀令 沉默半晌，宝友们先开喷了。 “主播主打一个叛逆，夸了半天来一句不太对劲？” “故意的是？老板腰都闪了！” 老板确实懵了，他不知道何仁是在搞什么鬼，“小友，你的意思是？” 何仁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了，微微一笑，“老板，东西确实有一眼，但是仔细一看，略带妖气。” 老板眉头皱起，何仁说的意思就是这四幅扇面乍看之下像是真的，但是仔细一看却是赝品。 老板又拿起刘墉的那幅扇面仔细观察，如果东西真有妖气，那刘墉的应该最容易看出问题。 就像何仁说的，刘墉的字用墨厚重，体丰骨劲，普通人想要临摹，可以模仿到刘墉的形，但是很难模仿到刘墉的神。 就像只会硬功夫而不会内功的武林人士一样，招式再厉害，也干不过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但是老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刘墉的扇面有什么问题，这幅字精气内敛，浑若太极，确是刘墉所写。 “小友，你觉得哪里不对？” 何仁确实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可见临摹的人已经学到了刘墉的精髓，起码有八分像，但是他刚才突然想起了系统刚刚颁发的任务，就开了一下鉴宝眼，他不想出错。 名称：临摹刘墉行书扇面 年限：八个月 就算没有临摹二字，八个月的年限也足够鉴伪了，所以何仁才临时改口。 不过老板此时一问，何仁确实有些为难，他知道是假的，可暂时还没看出来假在哪里。 字迹和刘墉相差无几，扇面也是老纸，看起来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真是没什么漏洞…… 等会儿。 何仁眼睛一亮，墨迹不对。 对！就是墨迹。 幸亏何仁刚才和老墨交流了一番，不然还真难看出来。 微微一笑，何仁说道，“墨。” 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中年大汉突然睁开了双眼，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何仁还是看到了大汉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有底了。 “墨？”老板再次蹙眉，突然把扇面拿到了鼻子前，仔细闻了闻，这才向何仁抱拳行礼，“多亏小友一言，老朽差点出丑。” 说罢挑了挑眉毛，有两个男子立刻从一边闪出，隐隐把卖字的男子围在中间。 直播间里此时也是一片疑问，他们还没搞懂呢，墨怎么了？ 何仁笑着解释道，“还记得刚才我们看的古墨吗？里面有麝香的。” “因为墨会加入煤和胶作为辅料，难免会有异味，所以古人在制墨时会加入类似麝香的香料。而有的新墨则是不加，所以新墨闻起来有一股怪味儿。” 大汉显然已经乱了方寸，不过嘴还是要硬的，“谁跟你说只有新墨才会有怪味儿？清代就没有不加香料的墨吗？” “有啊，肯定有。”何仁笑着反问道，“不过，且不说刘墉本人就非常爱墨，他虽然为官清廉，但官居正一品，俸禄肯定不少，他会用劣质的墨来写扇面吗？” “呃……”大汉一时语塞，“万一刘墉也让人骗了呢？” “我就当刘墉让人骗了。”何仁也不辩驳，而是指着其中的几个字说道，“你们看这里，弯勾的时候笔锋有些不顺畅，这是黏笔，原因就是墨里胶太多了。为什么当代的书法大家都选择古墨？不只是为了装逼，而是古墨由于时间流逝，胶挥发殆尽，墨色愈加醇和，书写起来也愈加流畅。” 这下大汉没有话可说了，何仁却还没打算放过他，妈蛋的，差点让何仁也打了眼…… “还有一点。” “还有？” “嗯。”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墨迹还很新鲜。” “蛤？” 直播间又开始了。 “《唐伯虎点秋香》？” “南风天，湿气太重？” “别瞎扯淡了，北京有个蛋的南风天……” “不是返潮的原因。”何仁哈哈大笑，指着落款处，“你们看这，应该是写成之后不小心刮到了，墨迹有些淡。” 刘飞立刻把镜头拉近，老板也把头凑了过来，何仁指的那里墨色确实有些淡，老板也没看明白，“小友，这代表了什么？” “如果扇面真是刘墉所写，那就是二百多年前的作品，墨水早就浸透纸张了，就算墨被刮掉了，也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所以我敢断定，这幅扇面肯定是后人临摹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年。” 这下所有人都服气了，他们没想到何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三处破绽，这份眼力绝对没的说。 其实没有那么玄乎，何仁是在得知了答案之后去反推，自然容易找到破绽。如果何仁不知道扇面是仿的，他也不敢确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中年大汉无法再抵赖，不过他也特别光棍，直接两手一摊，“字是我自己写的，现在被你们看出来，我也不说什么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人一光棍起来，反而不好办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老板能告人家什么？诈骗？ 问题是两人也没成交，顶多算未遂？ 而且中年大汉自始至终都没说过扇面是真迹，只是老板自己觉得是真迹，这事还真不太好办。 不过老板毕竟在这行干了多年，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法，他站了起来，一脸严肃，“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打打杀杀不适合我，你走。” 大汉一怔，“你真让我走？” “不然还要留你吃饭吗？”老板怒斥道，“不过你也别想继续骗人了，至少在北京这个地界，你已经出名了，所有坐馆的店家，都不会做你的生意。” 大汉脸色剧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中国这么大，北京混不下去了，完全可以去上海嘛，人没事就行。 想到这里，大汉起身，冲着老板和何仁抱了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连那四幅扇面都没拿。 何仁在一边都看傻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封杀令？挺霸气的啊，刚才老板背手装逼的架势，太帅了…… 只见老板拿起手机，把刚才拍的大汉照片，连同四幅扇面的照片一起发到了一个微信群里，然后点开语音，“我刚才遇到了一个骗子……你们注点意。” 何仁人都傻了，什么狗屁江湖封杀令，一个微信群而已…… 第27章 京城古玩群 何仁还在那愣神呢，老板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又是一抱拳，“正式认识一下，老朽姓魏名瑞祥，今天多亏小友出手相助，无以为报，如果小友以后有东西要出手，老朽一定给小友一个满意的价钱。” 旁边的周转一听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优质客户，你姓魏的直接就给撬走了？ 咳嗽了两声，魏瑞祥哑然，“是我多嘴了，忘了周老弟还在这里，他的能耐我是知道的，绝对比我要强。” “这样，如果小友需要收购什么东西，我可以代为帮忙，平时也欢迎小友经常来我这里喝茶聊天。” 何仁也学着魏瑞祥拱了拱手，“魏老板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叫何仁，你叫我小何就行，以后大家多交流。” “我们加个微信，我把你拉进京城古玩群里，以后大家有个照应。” 何仁不明所以，“京城古玩群？” 魏瑞祥哈哈一笑，“其实就是北京一些开古玩店的老板，还有一些爱好者的交流群，平时也会举办一些小型拍卖会和鉴宝活动，小友……何老弟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参加一下嘛。” 何仁倒是没当回事，以为就是和车友群一样的交流群，谁知张诺却拉了拉何仁的袖子，小声道，“这是北京古玩圈子里最大的群，不少专家和顶级藏家都在里面，拉人的条件很严格，我表哥费了好大劲才进去，他到现在都没有拉人的资格。” 何仁一惊，不就是个微信群吗？有这么牛逼？ 魏瑞祥听到了张诺的话，笑道，“没有这么夸张，就是以前进来打广告的太多了，还有不少骗子，所以规矩多了一些。” 何仁深知进圈子不易，哪有拒绝的道理？ 不一会儿，他就加上了魏瑞祥的微信，然后被拉进了一个群，一打开群聊，何仁差点没扔出去，怎么一进来就在开车？ 魏瑞祥咳嗽了一声，“这是另一个交流群，里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发的东西有些杂……” 何仁人都傻了，这叫有些杂？车轱辘都快压到他脸上去了…… “另外一个群要等群主回应，稍后有结果我会通知老弟的。” 何仁点了点头，先把另一个大群的消息屏蔽了，准备晚上回家在慢慢欣赏…… 此时周转也站了出来，“何老弟，我看是不是在这里把釉里红先交易了？” 何仁看了一眼张诺，小妮子立刻把包里的釉里红苹果尊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魏老板也走上前来，和周转一起细细观看。 看了没一会儿，魏老板就奇道，“确实是釉里红……可惜就是起毛了，不然最少能值三十万。” 直播间里宝友一阵骚动，纷纷询问魏老板是不是和元大头认识？ 魏老板在直播间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仔细看了两眼弹幕，惊道，“这是从元大头手里买的？何老弟，你不会真花了三十万？” 周转嘿嘿一笑，“何老弟给元大头镇住了，只花了两万八。” 魏老板啧啧称奇，“没想到元大头这种从来不吃亏的人，也败在何老弟手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修补过的釉里红价值肯定要大降，可惜了……” 周转也是跟着一起叹息，“是啊，价格怕是只有十分之一了。” 何仁此时却说道，“周老板，如果要是三万的话，这尊釉里红我可是不卖的。” 魏老板和周转都愣了，他们没想到何仁会说这句话，之前他们觉得这个小伙子品性不错，难道要狮子大开口？ 何仁解释道，“不是我漫天要价，两位仔细看看，修补的工匠在锔瓷的时候用的是银片和瓷粉。” 周转不明所以，“用银片和瓷粉怎么了？锔瓷不都是用这些材料吗？” 魏老板确实眼睛一亮，“何老弟眼力果然出色，如果周老板不要这尊釉里红，我愿意出十万买下。” 周转好气啊，心想姓魏的怕不是想要报答何仁，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魏老板哪能猜不出周转的想法，笑道，“老周，你仔细看看，这个银片是什么年代的？” “什么年代的？”周转一惊，仔细一看，脱口而出，“难道说……” “没错，就是老银子，最少两百年历史。也就是说修补的时间是两百年之前，卖十万绝对不算贵。” “啊！” 周转彻底服了，他没想到何仁居然恐怖如斯，如此细微的特征都能注意到，他哪知道何仁有挂…… “那就十万！不知道何老弟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 周转也是个痛快人，直接给何仁转了十万块钱过去，买家他其实早就联系好了，想必也不会拒绝。 就算拒绝，周转也有办法卖出去，釉里红在市场上还是很受欢迎的。 何仁给张诺转了五万过去，这小妮子运气也算不错，上了一次当，还赚了四万块钱…… 弹幕在咋舌的同时，都在说何仁目的不纯，想要拿钱砸小助理。 何仁嘿嘿直笑，权当没看见。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何仁看已经四点多了，决定下播，结果刚说了一句话，宝友们就不干了。 “才播了两个多小时就想跑？” “主播越来越过分了，第三天直播就想早退？” “主播你知道狗怎么叫吗？《离这不远有个老小区拆迁，我们可以去看看》。” 何仁好气啊，这句话明明是张诺说的，他都没有答应。 不过宝友的话确实勾起了何仁的心，要是匀荒货的真没有进场，他还真有可能捡到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看了一眼精力条，还没黄，应该是今天鉴宝眼用得少的缘故，何仁略一沉吟，“既然大家都想去，那我们就去看看。主播这么勤奋，没卡粉丝牌的朋友麻烦卡个粉丝牌，一毛钱粉丝牌，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弹幕麻了，有时候他们真怀疑，何仁真是一个新主播吗？嘴里一套一套的，比有些老主播还溜…… 见何仁要走，魏老板问道，“何老弟，你是要去哪里匀荒货？” “听说离这不远有个老小区拆迁，我打算去看看。” “馨苑小区？怕是有点晚了，昨天已经有人过去了。” 何仁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准备过去看看，他都已经答应宝友们了…… 第28章 叉帮车 当何仁上了网约车赶往馨苑小区的时候，宝友们还在那安慰他呢。 “就算有人先进场了，也不一定能捡到漏，这玩意还要看眼力。” “就算没有漏可捡，带我们去看看未来的土豪们也是好的嘛。” “就是，就是。带我们去看看未来的媳妇或者丈母娘。” 何仁哭笑不得，这帮宝友也是想瞎了心，还未来的媳妇和丈母娘？真想软饭硬吃啊？ 张诺则是有些生气，“那个家伙，居然敢骗我！” 何仁安慰道，“兴许人家也不知道呢。不是每家坐馆的都会去匀荒货，再说了，他们要真会去，就更不会告诉你实话了，你这不是去抢生意的吗？” 司机听到何仁的话，笑道，“敢情你们几个是去馨苑小区匀荒货的？” 何仁问道，“大哥也是行家？” “嗨。我算什么行家。”司机大哥摆了摆手，“就是几个小时之前，刚拉了两个客人过去，我是从他们口中才知道什么叫匀荒货，不就是收旧货吗？” “大哥说的没错，确实就是收旧货。” “旧货也值钱？” “那就要看是什么旧货了。一般的旧货确实不值钱，可是好木头的家具，老版的纸币、硬币，晚清明国的部分瓷器，邮票，甚至小人书，连环画，都有可能值点钱。” 何仁还真不是瞎说，拆迁嘛，肯定有一些东西带不走，有些人选择就地当破烂卖了，有些人则是直接就扔了，其中不乏一些值钱的东西，他们捡漏其实就是瞄准了这些。 不过十来分钟，何仁、张诺和刘飞就到了馨苑小区，一下车，他们就看到小区门口有不少摆摊的。 还真像何仁说的那样，其中有家具，有不少还挺新的。 张诺说道，“真是拆迁相当于发财了，这么新的家具都不要了？” 何仁笑了笑，“真不一定都是住户在卖，可能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家伙。” “浑水摸鱼？你的意思有人专门拉家具过来卖？他们图什么？又要卖给谁？” “卖给我们这些想要匀荒货的啊。既然有人来捡漏，那就有人来忽悠捡漏的人，古玩这行，一直都是这样，有人忽悠普通人，有人就专门忽悠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行家’。” 张诺没有反驳，但是她的表情明显不太相信。 何仁也不解释，只是示意张诺和刘飞跟着他走，几人径直向最外面那个地摊走了过去，地摊上摆了好几件家具，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旧货。 “几位，看看家具？” 何仁刚刚过去，就有人过来招揽生意，他就跟着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面前一个木质柜子。 柜子通体黑色，泛着油光，大概半米多高，柜门上半部分还透雕了龙纹，看起来贵气逼人。 张诺也走了过来，问道，“这是镂空？” 何仁点点头，“差不多，应该叫透雕……” 老板马上接茬，“小哥很有眼力，这是龙纹案柜，纯纯的小叶紫檀，晚清时期打的，我太爷爷传下来的。” “哦？”何仁笑道，“那可有年头了，大哥也舍得割爱？” “没办法啊。”大哥叹了口气，“这次拆迁，我们准备移民了，东西实在是不好带走。再说了，换成路费，也好过几天好日子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是，那是。” 何仁随口应道，然后围着这个龙纹案柜绕了几圈，大哥继续搭茬，“小哥这是在直播？” “对，刚从琉璃厂过来，听说这边拆迁，就想着过来看看。” “那你算是捡着了。”大哥走过来悄声说道，“趁现在人不多，你还能捡到漏。” “大哥能否指条明路？” 大哥拍了拍面前的案柜，“这不就是吗？小叶紫檀的，我也不管你多要，十五万。” “那可真是捡漏了，晚清的小叶紫檀柜子，可不止这个数。” 大哥面带笑容，“要不怎么说你捡着了呢？我跟你说实话，我要不是急用钱，也不可能这么低价出手。” “我再看看。” 何仁这么一说，直播间的宝友又在骂他缺心眼了。 “主播就是实惠，哪有说别人卖东西便宜的？” 马上就有人反驳了，“新观众？这是主播的套路，我敢打赌，这个柜子肯定不是小叶紫檀的。不过主播应该是看上其他东西了，一会儿等着老板哭。” 可是观众心中盘老板的场景没有出现，何仁看了一会儿，就推说自己没钱买不起，带着张诺就离开了。 走到稍微远点的地方，何仁才解释道，“大家看到了？我真没瞎说，那个老板就是听到信儿过来忽悠我们这帮想捡漏的人。” 张诺奇道，“这人不是这个小区的？” “肯定不是。”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因为那个柜子是叉帮车的……” 宝友们又不干了。 “开始了，主播又开始说黑话了。” “什么叫叉帮车？” “我就听说过挖掘机，蓝翔的。” 何仁哈哈笑道，“叉帮车确实是行话，意思就是将几件不完整的家具拼装成一件。这可是一门手艺活，一般人干不了，不但要考虑到材质，还要照顾到家具的风格，否则一眼就能看破，刚才那个老板的手艺不错，不仔细看很难看出破绽。” 张诺惊了，“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龙纹案柜是拼接的？” “没错，至少是三件家具拼接起来的，柜门、透雕龙纹和其他部分拼到一起的。” “那好像也不贵？这么大的小叶紫檀柜子，还是晚清的，起码能卖到三十万。” 何仁笑道，“也就龙纹透雕是小叶紫檀的，其他都是大叶紫檀，而且也不是晚清的，是现代的。价格嘛，如果不算那个龙纹透雕，也就两千多块钱，加上也不会超过五万。” “啊？” 这下张诺也懵了，她刚才全部注意力都在龙纹透雕上面，她也确实看出了是小叶紫檀，只不过没想到是拼接的家具。 何仁安慰道，“别灰心，人家为什么要弄个龙纹透雕案柜？就是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放在透雕上面，这就叫以假乱真。” “而且你没注意吗？我想多看看柜子，老板就拼命和我搭话，还妄图和我说悄悄话，都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张诺有些泄气，何仁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们再看看，应该有好东西。” 第29章 首日实寄封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宝友，撺掇何仁去揭穿那个骗子。 何仁摇了摇头，“怎么揭穿？我站在那拿个大喇叭说他卖的不是小叶紫檀案柜？主要是人家也没有招牌和说明啊。就算我揭穿了，人家老板改口说实话，我不就变成小丑了吗？” “我现在通过直播告诉大家真相和价钱，如果还是有人抱着捡漏的心态上当，我也没办法。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 解释了两句，何仁就带着张诺继续往前走，这次他的目标就不是地摊了，而是一堆垃圾。 “主播不捡漏改捡垃圾了？” 何仁没说话，而是走到了那堆垃圾面前，宝友们也看清楚了，其实不是什么生活垃圾，而是有人扔的一些不要的旧东西。 现在讲究一个断舍离，尤其是这些拆迁户，一个个都是未来的千万富翁，乃至亿万富翁，旧东西还留着干嘛？直接扔了买新的就是了。 而且扔的东西看起来也没什么价值，都是一些碎了的花瓶、花盆、旧衣服、旧书和旧鞋。 但是何仁却仔细看了起来，还伸手进去挑挑拣拣。 宝友们看不下去了，“一堆破烂，有什么好看的？” “这还真不都是破烂，也有好东西。” 说话的工夫，何仁已经从里面拽出了一个破旧的木抽屉。 “主播，这个抽屉难道是好东西？” 也难怪宝友们这么问，他们第一次见到何仁，就是何仁买了一块海黄木料，刚才又看出了小叶紫檀和大叶紫檀，显然何仁对木头特别熟悉，现在他从一堆垃圾里面翻出了一个木抽屉，难道也是好木头？ “抽屉就是垃圾，硬杂木的，没什么价值，不过里面的东西就说不定了。” 张诺成了宝友们的嘴替，“不就是旧书吗？……诶？还有一沓信封？” 这下宝友们激动了，邮票确实是一种值钱的东西。 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一本集邮册，那个时候集邮不但是一种投资，更是一种热潮。 而到了现在，互联网发展越来越迅速，写信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大家用手机点两下就能聊天，哪怕是在天涯海角。 所以很多年轻人已经不喜欢集邮了，他们对邮票也没有概念，甚至都没见过邮票。 但是邮票却越来越值钱了。 有的宝友却不认同何仁的观点，“邮票再值钱能值钱到哪去？” “还真挺值钱的。”何仁微微一笑，“比如前几年一套全面胜利四方联邮票，拍出了977万的高价，全世界现存不足十套。” “还有一枚‘大一片红’拍出了1380万的价格，就算是一枚‘小一片红’也能卖到六七十万，你们还能说邮票不值钱吗？” “我看有人问为什么这么值钱？因为当初印刷的时候，地图印错了，所以发行了半天就全部召回，只有一小部分流传了出去。七十多年过去了，现存的肯定越来越少，自然也就越来越值钱。” 说罢，何仁把那一摞信封分成三份，分别递给张诺和刘飞，“飞子，把手机架起来，见者有份，我们三个比比运气，看谁能捡到漏。” 刘飞本想推辞，可看何仁的眼色，又把话咽了下去，掏出三脚架把手机固定好，三个人就蹲在垃圾堆旁边开始翻邮票…… “有了！” 没过多久，张诺就跳了起来，指着信封叫道，“猴票！” 何仁示意张诺把信封给自己，他仔细看了看，又把信封放到摄像头前，只见邮票是红底，上面有一只可爱的黑色小猴子，左上角还写有“中国人民邮政 庚申年”字样。 “确实是猴票。” 宝友们自然更关心价格。 何仁拿出个人手机偷偷看了看，才说道，“可惜上面有邮戳，大概值个千。” 张诺有些失望，“这么便宜？我听说猴票不是卖了一百多万吗？” 何仁翻了个白眼，“那是整版80枚全新的80猴票，才拍了120多万，你这个要不是品相还不错，千都卖不上。” “不过也挺可惜的，你这个邮戳是81年的，如果是1980年2月15日的首日实寄封，估计能卖到两万。” 虽然只值千，但那也是白来的，张诺很高兴，准备把猴票撕下来带走，何仁立刻阻止，“别撕啊，信封也挺完整的，正好跟着邮戳一起卖，有专门收集信封的。” 两人说话的工夫，刘飞弱弱地问道，“仁哥，我发现一个寄到美国的信封。” “嗯？” 何仁和张诺的目光都放在刘飞身上，寄到美国的信封？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家里老人收集的，结果被孩子当垃圾扔了？ 何仁立刻上前两步，仔细一看，恍然大悟，“不是寄到美国的，而是邮资不够，被退回来了。” 刘飞刚要把信封丢在一边，就被何仁拉住了，“等会儿，你翻过来我再看看。” 把信封拿在手里，何仁仔细看了一下，随即有些惊讶，“飞子，你运气是真不错。” 这话把所有人都搞懵了，因为信封上是挺普通的小孩子简笔画，一共贴了十二张，看起来画风挺一般的，怎么就运气不错了？ 何仁指着邮戳解释道，“刚才我们说了首日实寄封，这个就是。” 刘飞把画面放大，邮戳上的日期依稀可见——1963年6月1日。 “儿童节？”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这是1963年特54《儿童》邮票首日实寄封，是邮电部为了庆祝儿童节发行的，分为有齿和无齿两版，这套是无齿的，只发行了五万枚。这上面贴了一整套，收藏价值就更高了。” “估价？这个不用估价，我见过，应该是六年前，拍了两万多，也是首日实寄封，现在卖给三四万应该不成问题，所以我才说飞子运气不错。” 刘飞马上说道，“仁哥，这我不能要……” “拿着，刚才我都说了，比比运气，你运气好，就该你拿着。再说了，三四万的东西，哥不在乎。” 宝友们可不愿意让何仁装逼。 “听见了？主播富二代，不需要刷礼物。” “主播，我也差钱，你能不能送我点东西？” “主播……” 第30章 掐丝珐琅彩 何仁没有搭腔，而是翻起自己手里的一沓信封。 翻到最后，何仁突然眼睛一亮，“我也有了。” 刘飞连忙把手机拿了起来，给了个特写。只见何仁手里的邮票并不是粘在信封上的，而是在信封里面。 何仁慢慢抽出了邮票，然后大家都愣住了，这也是邮票？太大了？ 确实够大，绿色的邮票长约有20公分，都快赶上故事会的封面了。上面的字画也挺迷惑的，白底绿字，画了一条龙，还有云朵，最上面写着“chese iperial post”英文单词。 左右各有四个字，左边是“加急信件”，右边是“大清邮政”，中间是“壹角”，给所有人都看懵了，这该不会是假的？ 可是上面还有邮戳呢，假的为什么会盖邮戳？难道邮戳也是假的？ 何仁笑道，“不是假的，是真的。这是1909年发行的快信加急邮票。可惜不是小龙票或大龙票。91年的时候，一套全新的整版大龙五分银邮票曾经拍出过561万的天价。” “那主播这个值多少钱？” “能过十万吗？” 何仁摆了摆手，“不可能超过十万，不过能卖1000多，刚才不是有人说也想试试运气吗？那就给大家抽了。” 说罢，何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类似证物袋的东西，把几人的邮票都装好，然后和张诺说，“开个粉丝抽奖，我再看看你们的信封。” 张诺和小刘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何仁，可惜何仁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再发现有价值的邮票了。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捡了三四万块钱，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宝友们也觉得何仁狗运太好，也有人替扔掉这些信封的人惋惜，好几万块钱呢，白白就扔了，所以说人呐，还要多学一些知识，指不定自己就错把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成垃圾给扔了。 刚才不就有宝友在那捶胸顿足来着吗？ 他家曾经有好几张快信加急邮票，结果就是他觉得太假，顺手就给扔了，这一扔就是好几千块钱。 何仁还在那补刀呢，“不止好几千，如果是全新的，能成套，价格还要高，一两万也有可能。” 扔邮票的宝友肠子都要悔青了…… 张诺和刘飞则是兴奋了起来，张诺已经跑出去了，她想找找还有没有类似的垃圾堆，万一里面就有刚才何仁说的“大一片红”和“小一片红”呢？那可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啊。 刘飞虽然没跑出去，还在恪尽职守地拿手机直播，可眼睛也在乱转，他今天收获颇丰，先是花3000买了一开古墨，不到一分钟就卖了8000，净赚5000，比他一个月工资都多。 刚才又捡了十二枚邮票，何仁说能卖三四万，那就意味着刘飞一天就赚了将近一年的工资，他能不开心吗？ 何仁则是依然慢条斯理地踱着步，张诺纯属想瞎了心，价值好几百万的邮票，人家怎么可能说扔就扔？除非又遇到几个不懂行的败家子。 刚才那一沓信封，何仁仔细看过了，不是一个地址，那张大清的快信加急还是放在信封里面的，很明显是有人刻意收集的，他们能捡漏已经算是运气爆棚了，一天之内想运气爆棚两次？那也太难了。 张诺显然不这么想，她觉得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就像打麻将一样，有牌浪的说法，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有牌浪。 找了没多久，张诺就看到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大爷蹲在一个垃圾堆前挑挑拣拣，应该是在捡垃圾。 本来张诺没打算和人家抢，但是她突然看见老大爷从垃圾堆里捡起了一把小刀，寒光一闪而过，张诺的瞳孔放大了，好像是裁纸刀，还是掐丝珐琅彩的！ 张诺也不是一点鉴宝的知识都没有，她本身是学考古的，又经常看自己表哥的视频和直播，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不然也不会贸然出手，买什么甘肃三年落叶版袁大头。 其实张诺就完美符合何仁口中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选手，什么都懂一点，然后最容易上当…… 不过这次张诺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上去要买，而是跑回来找到何仁，“前面有个大爷，好像捡了一把掐丝珐琅彩的裁纸刀，还是景泰蓝的。” 何仁一怔，抬头看向张诺手指的方向，确实有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大爷，看样子已经捡完了东西，正脚步蹒跚地往下一个目标进发。 老大爷的手中确实握着一把匕首模样的东西，还有刀鞘，应该是珐琅彩，远远地看，还有点像是清早期的。 清代特别喜欢用竹子和象牙做裁纸刀，不过价格不贵，一般是两三万，雕工好一些的可能会贵一点。 高级一些的会选择用雕漆，价格能翻个番，再高级一些的就是掐丝珐琅彩了，卖到十万以上也有可能。 当然，也不全是这样，如果象牙的品质好，雕刻精美，竹黄象牙纸刀也有几十万的成交案例。 不过何仁总感觉不太对劲，掐丝珐琅彩，尤其是景泰蓝的纸刀，看起来非常好看，就算是现代的，也值大百上千，怎么可能随便就扔了？ 而且何仁也觉得这个老大爷有点不对劲，可他一时间也没能看出哪里有问题。 张诺见何仁不动地方，也不回应，有些急了，“你快点啊，一会儿老大爷走了。” 何仁摆了摆手，“不急，大爷速度这么慢，能走到哪去？再看看。” “看什么啊？万一有人抢先了怎么办？你没看大爷把刀握在手里吗？谁都能看到。” 宝友们这时也顾不上嘲讽何仁了，纷纷劝道，“是啊，主播，赶紧去啊，捡漏的好机会，掐丝珐琅彩，值好几万呢。” “主播是不是觉得从老大爷手里捡漏不太好？你多给点钱就是了。” “对啊，要是让别人低价买走了，对老大爷伤害更深。” 何仁觉得倒是这么个道理，刚准备上前，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抢先一步，和大爷搭上话了，看样子就是冲这把裁纸刀去的。 张诺气得跺脚，“让你犹豫，让别人抢先了？” 宝友们也纷纷称是，觉得何仁错过了一个捡漏的好机会。 恰好这时老大爷把裁纸刀递给中年人，发现自己裤子掉了，顺手提了一下裤子。 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别多想了，是埋地雷的。” 第31章 埋地雷 “埋地雷？” 这话不是张诺问的，而是宝友问的。 何仁稍稍后退了几步，小声解释道，“所谓埋地雷，就是把赝品提前放到某个地方，比如农村的大爷大娘家里，名门望族的后人家里，以及有地位的领导亲戚家里等等。” “然后等着就行了，负责埋地雷的人，会主动把消息放出去，到时候就会有人上套，按照本山大叔的话说——自己就找去了。” “接下来就要看演技了，一般来说，会有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小故事，然后经过一番拉扯，最后买家踩响地雷，上当受骗。” “举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比如某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墓，就会有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跑去附近的村里收东西。这个时候埋地雷的就出现了，他们事先和村里的一户人家商量好，把准备好的赝品放在农户家里。这时候收东西的人上门，农户就可以说东西是自己趁乱捡的，通常都能成交，买货的人还不敢声张……” 这时候有宝友就问了，“那事后人家去找呢？” “找谁啊？”何仁小熊摊手，“能干这种事的一般在村里都有点地位，去的人少了，打不过人家，去的人多了，人家直接报警。到时候你怎么说？说自己想要买卖文物？想要戴银手镯吗？” “我看有位兄弟说的好，倒卖文物本身就不可取，我是正能量主播，我的直播间是正能量直播间，希望大家也做正能量宝友……” “再说了，文物很多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你们不害怕吗？还是买翡翠山水牌，天然俄料翡翠山水牌没剩多少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噫～” 宝友们纷纷开嘘，还有在刷“丝滑小连招”“致命节奏”和“触发关键词”的，直播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何仁见大家不反感，笑道，“我说的是正经的，你们看，买古董文物要处处小心，这不地雷就来了吗？我还以为他们只在农村埋地雷呢，没想到现在都主动出击了，地雷都埋到拆迁小区了。” “你的意思是，刚才大爷故意让我看到他手里的纸刀？” 何仁摇摇头，“准确地说，应该是大爷提前把纸刀放在了垃圾堆里，然后等他看到合适的猎物以后，就会自己拿出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 张诺没有听出来何仁说她不太懂行，而是问道，“你怎么能确定大爷不是拾荒的？” “看他的鞋。” 何仁一开口，刘飞就把手机镜头移动到了大爷的鞋上，张诺看了一眼，还是不敢相信，“不就是一双运动鞋吗？不是耐克，也不是阿迪，不值什么钱？” “那是安德玛……倒是不太贵，一千多块钱。可是你觉得一个拾荒的大爷会买这么贵的鞋吗？” “怎么就是买的呢？你没看鞋上都泥土，万一是他捡的呢？” “应该不是，因为这是一个篮球明星的新款联名鞋，上市还不到一个星期，抢都抢不到呢，你上哪捡去？” “呃……”张诺无语了，不过很快又说道，“那我们应该阻止那个大哥上当受骗。” 何仁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过去阻止，人家还以为我们想截和呢，搞不好还会骂我们，犯不上。” 弹幕对美女还是很有耐心的，纷纷劝解道，“对啊，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想要捡漏，就得做好上当的准备。” “就是，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话是这么说，但张诺还是跑到两人面前，准备揭穿这颗地雷。 然后她就郁闷了，那个中年大哥和何仁预计的一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把那个掐丝珐琅彩紧紧抱在怀里，痛快地扫了3000块钱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张诺郁闷坏了，宝友们则是笑坏了…… 何仁毕竟受过训练，做主播就要绷得住，“小诺，别难过，往好的方面想，毕竟大哥只亏了2000多，这颗地雷还不够大……” 张诺还是不太开心，何仁也没继续劝，张诺的正义感何仁以前也有。 记得那是何仁刚毕业的时候，他去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结果没去几天就发现有五六个同事们下班根本不回家，明明手里面没活，就是要在公司待着。 还不是加班给老板看的，人家老板早就回家了，他们几乎每天都要等到晚上十点多再走，搞得何仁一头雾水。 后来何仁才知道，公司有员工福利，加班超过八点，可以订餐，超过十点可以打车回家，公司负责报销，还可以第二天十点来上班。 这几个人就天天在公司打游戏到十点，然后吃顿饭，再打车回家，既不用挤公交地铁，又省下了饭钱和交通费。 何仁是不屑这么干的，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被这几个人集体排挤，反而没过试用期。 本来何仁还以为自己不是干广告的材料，半年多以后才从其他同事口中知道自己不是摸鱼的材料…… 接下来何仁带着几人继续捡漏，可他和刘飞的运气似乎都用完了，一直逛到天黑，也没遇到值得出手的东西。 本来宝友们还催促何仁挑灯夜战，再去逛个夜市，吃播也行，直接被何仁拒绝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精力条不知不觉中都要红了…… 何仁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完成定价的任务，频繁地使用鉴宝眼，差点给自己干红温了。 “夜市就不去了，今天微信步数绝对超过两万了，我感觉腿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中了奖的宝友不要着急，我会在一周之内把奖品给大家寄过去，大家记得按照系统提示填写地址。”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时候讲拜拜。明天晚上七点，我们不见不散。” 这次何仁没等大哥的礼物加钟，光速下播，他可不想变成兰博。 不过何仁也没马上回家，他先带着张诺和刘飞回了一趟公司，公司有保险柜，何仁的书包里还有一个洪宪瓷碗呢。 嘱咐张诺联系喵喵先辈有时间过来交易，何仁又和刘飞一起把今天的直播录像整理了出来，发给公司负责剪辑的员工。 何仁的直播刚起步，还要每天上传集锦，打响知名度，同时还有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忙活完了，何仁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补觉了，可没想到他还是没能睡多久…… 第32章 鸡缸杯？ 没到上午十点，何仁又被张诺一个电话叫到了公司。 何仁起床看了一下自己的精力条，绿色部分过了一大半。还行，如果今天不加班的话，应该足够了，再过两天就能缓过来了。 何仁也顺便看了一眼系统给的永久任务完成进度，昨天他接了任务以后，整整鉴了三十件宝物，已经完成3了，胜利指日可待…… 到了公司以后何仁才知道，这次找他的不是警察叔叔，而是昨天那个要买洪宪瓷碗的“喵喵先辈”，看来这个人真的很想要这个碗啊。 让何仁没想到的是，“喵喵先辈”居然是一个糙老爷们，看起来一米九多，二百多斤，相当魁梧。 本来何仁以为叫这么一个可爱的名字，应该是个萌妹子，现在梦都碎了…… “喵喵先辈”倒是很热情，看见何仁来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师你好，我叫唐汼，这位是马明起，马老师，跟我一起过来开开眼。” 何仁了然，马老师应该就是“喵喵先辈”带来的鉴定专家了，这倒不意外，毕竟是何仁自己提出来的，让何仁意外的是“喵喵先辈”的名字，唐牛？食神？ 唐汼显然也知道自己名字的杀伤力，见何仁愣神就知道他想歪了，“何老师，我是三点水加个牛字，因为我属牛，命里又缺水，所以我父亲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为此我没少和他闹别扭。” 说实话，唐汼这种热情、有礼貌，还带点幽默的年轻人，很难不让人喜欢，何仁也是如此，两人寒暄一番之后，何仁就让刘飞把昨天买的洪宪瓷碗拿了过来，顺便也拿了两副白手套，好让人家仔细看看。 “马老师，请。”唐汼恭敬地把手套递给马明起，然后继续和何仁闲聊，“何老师，我对古玩是一窍不通，但是我很喜欢玉和翡翠，如果有好东西，一定要留给我。” “好说，好说。” 马明起足足看了二十分钟，才把洪宪瓷碗放下，有些欲言又止。 何仁直接说道，“马老师，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确实是洪宪瓷无疑，也是民国的……”马明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但是我看着不像官窑。” 何仁微微一笑，他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人确实不知道当年郭世五二次开窑的事情，要不是系统给的信息上明晃晃地写了（官窑）二字，还给出了确切的年份，正是袁世凯垮台那年，不然何仁都不敢肯定自己买的是官窑洪宪瓷。 “马老师，您可知道郭世五二次开窑的事情？” 何仁把昨天在直播间和宝友说过的理由重新说了一遍，唐汼立刻接口道，“没错，何老师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马明起眉头皱起，“二次开窑我倒是有所耳闻，可这并不能证明眼前的瓷碗就是那批洪宪瓷。” “马老师，您看看这料子，和真正官窑的洪宪瓷是不是一样？” “品质相差无几。” “再看这技法？” “确是大师工。” “釉色呢？” “也和官窑无异。” 何仁小熊摊手，意思是都一样，你还嘴硬什么？ 马明起当然有话说，“虽说材质、技法和釉色都和官窑洪宪瓷几乎一样，但并不能说明这个碗就是官窑。万一是景德镇的窑工私藏了一部分材料，又用官窑私下烧制的呢？” 何仁都无语了，“同样的材料，同样的窑工，同样的窑，官窑民窑还有区别吗？” “这……”马明起也被问住了，是啊，什么都一样，可不就是官窑？ 马明起看向唐汼，意思是你买东西，我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买与不买还要唐汼自己拿主意。 唐汼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这个洪宪瓷碗就归我了，有这么一个故事，我父亲肯定更喜欢。收藏嘛，不就是收藏故事？反正我也没打算拿出去拍卖，是真的就行。” 何仁对唐汼的评价不禁又高了几分，这个年轻人情商真高，是个人物。 唐汼当即掏出手机，加了何仁的微信，直接转了十万过来，“就按照何老师昨天的估价来，谢谢何老师了，我父亲肯定很喜欢。” 何仁也没推辞，他也意识到唐汼是真的有钱，万块钱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个事。 交易完成，唐汼就和马明起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马明起递给何仁一张名片，“我有时候会在古玩城坐馆，有时间何老弟可以来交流一下。” “能直播吗？” 马明起一愣，然后笑道，“没问题，我店里都是真东西。” 送走了二人，何仁又去看了一下昨天剪辑出来的视频，提了几个修改意见，给几位老板和店铺招牌打了码，才上传了上去。 做视频一定要小心，不然就会被人举报下架…… 折腾完也快到直播时间了，何仁吃了口饭就招呼张诺一起上钟…… “猫宁，猫宁。”何仁挥了挥手，“昨天大家很给力啊，给山水牌买断货了，大家还喜欢什么类型的？平安扣？佛公？还是观音牌？我看有宝友说佛公，正所谓男戴观音女戴佛，两种应该都有，大家不要担心，都有机会！” 何仁问这么一句也就是扯淡，事实上观音牌和佛公鲶鱼早就订好了，正在路上，大概两三天就能到。 几百块，一千出头的翡翠这两年销量很好，送人有面子，自己戴也不跌份，遇到品相不错的还能捡个小漏。 属实是双赢了。 但是弹幕已经开始骂了，“王八蛋，编弹幕！” “谁问你了？” “还打折吗？” 何仁当然是挑着回复，“肯定打折啊，不用谢我，都勾八哥们！” 扯了半天淡，何仁见人数差不多了，吩咐张诺开抽奖，然后开始连线。 “云淡风轻大哥你好，诶？大哥好年轻，点击屏幕翻转摄像头。” “卧槽！” 屏幕一翻转，何仁眼睛就瞪圆了，因为大哥手里拿着一个瓷杯。 瓷杯上面画了五只鸡，一只公鸡昂首傲视，一只母鸡和一只小鸡正在啄食地上的一条蜈蚣，旁边还有两只小鸡，像是在追逐打闹。 何仁惊了，“鸡缸杯？28亿？” 第33章 清早的 鸡缸杯的全称是成化斗彩鸡缸杯，属于明代成化皇帝的御用酒杯。 还记得之前那个漫漫人生路吗？他拿来鉴定的瓷碗就是按照成化斗彩收的。 斗彩创烧于明朝宣德年间，明成化时期的斗彩最受推崇。但斗彩烧制过程非常困难，需要先烧制一批釉下青花瓷器，然后用矿物颜料进行二次施彩，再次入小窑经过低温烘烤而成。 受限于技术，真正能烧制成功且颜色图案不飞的斗彩瓷器不算多，传世的就更少了。 如果真的是成化年间的斗彩瓷器，一般价格都会超过千万。就算是清代仿制的，也有大几百万。 其中最贵的当属成化斗彩鸡缸杯，因为是御用的，烧制起来就更麻烦了。进贡的时候，还会把品相一般的打碎，只保留最好的进贡给皇帝，所以传世极少。 2014年的时候，香港苏富比举行重要中国瓷器及工艺品春季拍卖会，一个成化斗彩鸡缸杯拍出了28亿港元的天价，震惊世界。 所以何仁才脱口而出28亿，其实是在调侃，因为鸡缸杯假货极多，市面上流传的没有一亿个，也有八九千万…… 坊间有一个传闻，就是另一个喜欢装逼的收藏家马尾都专门仿造了一批鸡缸杯，数量不菲。 至于干什么用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据说马尾都确实有一个鸡缸杯，是康熙年间仿造的，那价格也不会低，品相好一点的能卖到一百多万，普通的也有几十万。 不过自媒体写的什么马尾都在地摊上花200块钱捡漏五个鸡缸杯的故事听听就得了，这玩意一个都难得，他能一次遇上五个？ 而且真别把地摊老板都当成傻子，年代久远，或者小众的东西他们有可能不认识，鸡缸杯这种全世界人都知道值钱的东西他们能不认识？ 正是因为谁都认识，所以这个叫云淡风轻的大哥也知道自己手里的不是真正成化斗彩鸡缸杯，因为据说存世的只有十九只，其中有四只有流通的纪录，之前28亿拍卖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民间有没有，那谁都说不好，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地摊上。 大哥赌的是手里的鸡缸杯是清仿或者民国仿的，还是能值点钱的。 “老师，我知道肯定不是真的，但您给看看是清三代的吗？” 清三代就是康熙、雍正、乾隆，不过何仁都不用看鉴宝眼，就知道不是，因为大哥手里的鸡缸杯太新了，而且技术很糙，大公鸡都没画好…… “大哥，您这是现代的。” 大哥有些失望，“值多少钱呢？” “大哥你花了多少钱？” “五百。” “呃……”何仁想了想，“一百年后应该能值五百。” “那现在呢？” “九块九，您还得给包邮。” 大哥沉默了，直播间里则是充满了快乐的空气，宝友们就喜欢看大冤种。 “喝喝喝喝喝……” 大哥突然释怀的笑了，给何仁都笑傻了，“大哥，您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我平时就喜欢研究古董瓷器，只是有些看不准。” “大哥，您身体怎么样？” “真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老师，有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就说实话，别控制。” 何仁乐了，那可太好了，他还没听过这种要求。 大哥这时又拿了一个蓝色的瓷碗过来，前天看了何仁直播的宝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霁蓝釉吗？” 何仁笑道，“有宝友懂行，大哥这个就是霁蓝釉瓷碗，不过上面没有土沁，肯定不是地下的。” 大哥立刻说道，“对，我从来不和那些人打交道。” 何仁竖起大拇哥，“大哥正能量嗷，太符合我们直播间的风格了。” “噫～” 何仁假装没看到弹幕，继续问道，“大哥，您这是按什么时候买的？清早吗？” 大哥的声音明显有些亢奋，“没错，就是按清早买的。” “没问题，您这确实是清早的。” 直播间有些宝友愣了，这个霁蓝釉瓷碗太新了，根本不像是清朝的，何仁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为了安慰大哥？ 结果还没等大哥问价呢，何仁就解释道，“不过是昨天清早的。” “啊？” “噗……” 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大哥还是不敢相信，“不对？这个碗我收了有十来年了，怎么可能是昨天清早的？” “大哥，我的意思是您这个碗是现代工艺品，不过您说十年，我觉得有可能，但是肯定不到代。” 大哥突然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疯狂记录，给所有人都看傻了，何仁弱弱地问道，“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呢？不是死亡笔记？” “那是什么笔记？我就是把老师说的要点记下来，我太喜欢瓷器了……” 何仁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解释道，“大哥，您这个碗没有自然风化或者自然使用的痕迹，像这种霁蓝釉，时间长了，一般都会有一道渐变的黄线。当然，也不是说有黄线就是真的，还要通过其他方式判断。” “您看上面的釉做得还是很好的，光泽度、油润度都有，看起来还很厚重，但是底胎不行，一看就是现代工艺，这也是一个漏洞。” “谢谢老师，我就喜欢听真话，又上了一课。” 大哥镜头一转，一个花菇瓶出现在了何仁面前，何仁一看，得，这金丝铁线，还是老熟人，哥窑。 “大哥，您这是哥窑花菇啊？” 大哥预判了何仁的预判，“老师，您有话直说。” “哦，假的。” “啊？” 大哥还想让何仁看看底，何仁直接说道，“不用麻烦了，您这开片太大了，金丝铁线倒没什么毛病，但是没有这个造型。应该是想仿哥窑，但是没有仿好……大哥，您这花了多少钱？” “倒是不贵，几百块钱。” “那还好……”何仁拍了拍胸口，“大哥，您不知道，前几天我看过一个仿哥窑的小瓷碗，人家花了三十个。您这还好，玩玩就行了，几百块钱肯定买不到哥窑，捡漏也不是这么捡的。” 第34章 百花不露地 其实有很多人觉得几十几百块钱买一件东西，卖上个几百几千万才算捡漏，像何仁那种一两万买个东西，卖个十万没多大意思。 骗子也恰好利用了大家这个心理，所以才会有几百块钱买哥窑、汝窑和鸡缸杯的情况出现。 仔细想想就不可能，大家都是玩古董的，凭什么你会觉得人家什么都不懂呢？ 想要几百块钱买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古董，除非遇到的是那种完全不懂行的人才有可能。 所以何仁非常真诚地劝云淡风轻，“大哥，按我的意思，您应该先从瓷片玩起，多上手，等了解了各个时期瓷器的基本特征，再玩完整器。”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云淡风轻主动切断了视频，何仁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大哥估计还是不会收手。 像这种入了迷的人，很难回头，别看他写了那么多笔记，其实只是心理安慰而已，该上当还是会上当。 “让我们欢迎下一位宝友。” “诶，大哥你好。” 何仁纳闷了，美女小姐姐都哪去了？怎么又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大哥呢？ “老师，您好，我想让你帮忙看一个葫芦瓶。” 大哥拿的是一个粉彩瓷百花不露地葫芦瓶，结果没等何仁开口呢，大哥先讲上故事了，“这个葫芦瓶是我从一个老乡手里收过来的，是他叔叔祖传的。他的叔叔两百多年前给一个同知当管家，后来告老还乡，同知就给了他这个葫芦瓶留作纪念。” 既然大哥都开始讲故事了，何仁肯定要配合一下，“既然是祖传的，为什么要卖呢？” “大概是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地摊上看到老乡抱着一个包袱，想要卖东西，我上前搭讪，得知他要给儿子凑钱娶媳妇，这才把祖传的东西拿出来变卖，他也很舍不得。” 别说何仁了，直播间里的宝友也听出不对劲了，这个故事怎么听怎么像套路。 “大哥，您花了多少钱？” “两万。算是捡了个大漏。” 何仁脑瓜子都疼了，“大哥，您是按照粉彩收的是？” “没错，乾隆时期的，官窑粉彩瓷百花不落地葫芦瓶。” “您这工艺和名字倒是没什么问题……确实是粉彩瓷。”何仁又开始科普了，“粉彩瓷是康熙晚期开发出来的工艺，雍正、乾隆、嘉庆三个时期的最好，传世的不算太多，清晚期和民国的仿造品倒是不少，但是工艺上退步了，层次不清，颜色也暗淡。昨天我在地摊上买的那个洪宪瓷碗，其实就是粉彩瓷的一种，大伙也能看出来，颜色鲜艳，但是没有灵魂。” “至于百花不落地，其实是百花不露地，暴露的露，是釉上彩的一种技法，意思就是用花把瓷胎都给盖住，一点空白的地方都不露出来，也叫万花锦、万花堆或者万花献瑞图。” 大哥应该是听高兴了，频频附和。 然后何仁话锋一转，“不过大哥您这个不可能是乾隆的，是新东西。” “怎么可能！”大哥一下就急了，“我找过不少专家鉴定，他们都说是真品，不止一位专家估价八位数。” 何仁早就想到大哥会这么说，“然后这些专家是不是让你参加拍卖会？先交一笔鉴定费，然后交一笔保障金？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图录费了，有的公司还会让你交推广费。” “你怎么知道？” “地球人都知道……”何仁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都是这么操作的，他们赚的就是这些钱，而不是拍卖手续费。其实东西根本卖不出去，肯定都是流拍。他们举办的小型拍卖会也不是真的，更不会花钱推广宣传，根本就不会有藏家参加他们的拍卖会，就算有成交的案例，也是托做给你们看的。” 大哥还在嘴硬，“可是我还拜访过景德镇高仿世家的传人，他们说这个高仿很难，一般的画师根本画不了，就算是大师，画一个好的可能要几个月，稍不留神就要重画。而且颜色要几十种，彩料一烧就会变色，基本不可能仿得很像。” “没错啊。”何仁拿起手机，上面有一张图片，他放大了放在镜头前面，“大哥，您看，这个跟您的葫芦瓶是不是一模一样？” 大哥眼睛都直了，“你这个图片是哪里来的？” “这是2004年苏富比拍卖的乾隆粉彩百花不露地葫芦瓶，真官窑的，成交金额是2200多万。您这个葫芦瓶上的花很有可能是直接拓下来，然后用电脑作图，激光或者贴花上去的。” “可是高仿世家的人……” “大哥，您当时是不是给人钱了？” “给了……” “那就对了，您自己想想，先不说做高仿的人会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认，就算人家承认，也不会把吃饭的手艺都告诉您啊。您大概率也让人骗了。” 见大哥沉默，何仁又补了一刀，“您要是还不相信，就打开并夕夕，用识图功能拍一下试试，我猜大概两三百块钱就能买到您的同款。” 大哥还在连线，自然不能查，不过宝友们非常热心，已经有人查出来了。 何仁看了一眼弹幕，“我还给估高了，最便宜的159就能拿到，大哥您这个肯定是打眼了。” 大哥的沉默震耳欲聋，何仁摇了摇头，像大哥这种妄图靠捡漏发财的宝友太多了，本质上和沉迷买彩票差不多。 别看买葫芦瓶才花了两万，各种鉴定费、图录费和路费肯定没少花，这位大哥还专门去景德镇找造假的人，估计还花了不少咨询费，这些钱远远超过两万，二十万都有可能。 大哥显然还不愿意接受现实，“可是给我鉴定的还有故宫的专家，我还专门去一个鉴宝节目找专家看过，他们都说挺好，鉴定费我也花了不少……” “故宫的专家……” 何仁傻了，“大哥，故宫的专家怎么可能和那些小型拍卖会的公司合作？至于您说的鉴宝节目专家，这个我不了解，可能有些专家说话比较委婉，您领会错了意思。” “大哥，鉴宝节目也别参加了，白耽误工夫，也浪费钱。” 何仁没想到随口说了一句话，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第35章 大宝鉴 跟何仁连麦之后，那位买百花不露地的大哥把自己的遭遇发到了网上。 大概和直播的时候讲的差不多，大多是一些小型拍卖公司联系他，目的就是赚取图录费、鉴定费和推广费。 大哥的帖子里内容触目惊心，他玩收藏二十年，打眼的东西不计其数，再加上这几年频繁被骗，路费、机酒等费用加起来能花了好几百万。 工作丢了、老婆跑了，甚至连亲戚朋友都不和他联系了，怕他借钱…… 几年前大哥把自己的一套房子都给卖了，现在那些钱也败得差不多了。 本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大家也就骂骂拍卖公司，但是大哥特意提到了一个叫《大宝鉴》的鉴宝节目，还是陕省电视台做的。 原因就是之前何仁鉴定的百花不露地葫芦瓶，《大宝鉴》的专家也鉴定过，而且不止一次，给出的结论却是完全相反。 当大哥第一次联系《大宝鉴》节目组想要上节目的时候，有人联系大哥给了她一个价目单，意思是想上节目要先鉴定。 鉴定分两档，第一档是普通鉴定，要和其他宝友一起排队。 第二档是专家一对一鉴定，如果合适可以直接上节目。 大哥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第二档，然后直接飞到北京，找到了专家，交了两万块钱鉴定费，得到了一个鉴定为真的结果。 当然，专家没说是乾隆官窑的，只是说到代，像乾隆中期，具体情况还要上节目判断。 但是对于一般宝友来说，这就肯定是真的了，大哥都在幻想上节目鉴定为真，然后走拍卖，一朝翻身了。 结果就是当他准备上节目的时候，又接到节目组通知，让他再去鉴定。这次就不是什么一对一鉴定课堂了，而是一个类似海选的流程。 大哥自然是信心满满，再次自费从甘省飞到陕省，然后他就傻眼了，人实在是太特么多了。 整个海选现场起码有三千人，但是一天只发一千个号，按照大哥的位置，他根本进不去。 而且他去的那天已经是海选最后一天了，如果这次赶不上，他之前的路费、鉴定费全都白花，还要再等至少一个月。 大哥只好花了两千块钱买了一个号，等了七个小时，才进入海选现场，又交了五百块钱之后，大哥如愿以偿坐到了专家面前。 可是这次结果不尽如人意，现场专家和何仁一样，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说了一句“新的”，就让大哥赶紧走，别耽误其他宝友鉴定。 大哥很不忿，缠着专家说了半天，好说歹说让专家再给看看，专家直接叫了保安。 其实也不怪专家，《大宝鉴》请了十几个专家，一天鉴定一千个宝友带来的东西，有的宝友还不少带，一次带十几样宝物过来鉴定，专家哪有时间挨个仔细看？ 大哥这种一眼假的东西，也犯不上多看几眼。 大哥又去找主办方，他之前可是花了两万块钱鉴定的，凭什么结果不一样？ 结果主办方一推二五六，说他们不认识那个联系大哥去一对一鉴定的人，大哥是上当了。 大哥确实上当了，可大哥手里有东西的事骗子是怎么知道的？还如数家珍？这里面的联系很值得玩味…… 大哥没办法，他来找何仁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这次估计是彻底死心了，才把整件事的经历发了出来。 何仁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大哥发帖子的时候，他还在直播鉴宝呢。 “哦？有个匿名的大哥送了一辆跑车，感谢大哥的跑车，想要插队是？大哥看人真准！小诺，给大哥安排上。” 像这种送礼物插队的情况，在很多直播间都有，何仁自然也不能免俗，宝友们也没有意见，他们已经习惯了。 “老师，你好。” “呦，不是大哥，是美女啊，终于看见美女了，声音真好听。” 何仁纯粹是在扯淡，人家宝友很专业，视频一开就是东西，根本没露脸。 “老师，您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是真的吗？” 何仁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副对联，还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把对联烧制成瓷板，然后再镶嵌在木板上的。 这叫白瓷对联，算是比较少见。 上联是“事业从五伦作起”，下联是“文章自六经分来”。 这是一副徽商常用的对联，表达崇儒尚礼的意思，何仁猜测是作者给一个商人写的。 “妹妹东西很不错啊，一眼开门。” “老师，这个木头怎么样？” 何仁的贯口来了，“挺好，木板通体灰胎，涂了一层黄漆，漆面裂纹如同冰片，十分漂亮，一眼清代。可惜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不然要值大钱。” 弹幕又开始吐槽何仁老套了，每次都是欲抑先扬。 “让你们都猜到了，我也不用直播了。”何仁嘿嘿一笑，“这次是欲扬先抑。木板上面镶嵌的白釉瓷板，烧造难度极大。而且用料为白釉，不是青花，级别比较高。” “最重要的是落款，妹妹你离近点，让大伙看看落款。” 宝友们一看就惊了，“王杰？” “一场游戏一场梦？” “安妮！” “必须是忘了你，忘了我。” 何仁头都大了，“我都说了是清代了，怎么可能是唱歌的那位？这位是乾隆时期的宰相王杰，被誉为清代陕省第一名臣，不但是状元出身，而且官至内阁学士，还是帝师，嘉庆帝即位，仍为首辅。” “王杰在朝四十余年，忠清劲直，老成端谨，不结党营私，不趋炎附势，是绝对的清官，也是搬倒和珅的主力，和珅贪污的案子就是他审结的。” 有宝友懵了，“和珅的对头不是刘罗锅和纪晓岚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王杰？” 何仁笑道，“别被电视剧给骗了，当年和珅是纪晓岚的顶头上司，官职也一直比刘墉高，怎么可能斗不过他俩？一直跟和珅斗法的就是王杰，两人官职相仿，在朝时间也差不多，有点一生之敌的意思。” “而且王杰不但官声很好，还是乾隆御封的‘天地人’三位书法大家之一，分别是，得天张照、地山曹秀先、伟人王杰。” “王杰的书法浑厚圆润，能以吴兴之秀逸运平原之遒劲，精楷更为擅场。这几年王杰的书法作品逐渐传世，价格比刘墉还要高。” “前几年一册十七开的《王杰书清高宗御制诗》，就是康熙的诗，拍了一百多万。” 对面的小姐姐显然吓了一跳，“这么值钱？” 第36章 钓鱼执法 “没有啊妹妹，你别想多了。” 何仁连忙更正，他真怕有人恶意剪辑，然后拿着他鉴定结果跑去骗人说值一百多万。 “您这个是清乾隆时期王杰写的七言白瓷对联，给您看十万左右，好点能卖到十五万。” “真的吗？老师。” 小姐姐还是很惊讶，何仁笑道，“真的，十万肯定能卖到。”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这个白瓷对联是真的吗？真是清代的？” “是真的啊，而且可以肯定是王杰写的，不算佳作，应该属于那种看在朋友的面子上随手写的。但是这种白瓷对联比较少见，又是白釉的，十万肯定没问题。” “可是……”小姐姐显然有些犹豫，“可是有人说是假的。” “小姐姐，您放心，肯定是真的。” 何仁非常笃定，他都看鉴宝眼看了，绝对没问题。 “但是那个专家挺有名的……” 何仁眉头皱起，刚想反驳，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看鲶鱼笔记时看到的一个案例，开口问道，“小姐姐，专家说是假的之后，是不是又私下联系你了？想要低价买过去？” “你怎么知道？”小姐姐惊了，“他确实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东西虽然新，但他很喜欢这个工艺，想要给我一万块钱收藏……啊！他是骗子！” 这下不只是鉴宝的小姐姐，宝友们也反应过来了。 “卧槽！这专家挺特么损啊。” “就是，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有个专家骗了一个农民大叔，花17万买了一幅乾隆的真迹，转手卖了8000多万。” “卧槽！真的假的？” 何仁刚巧看到了这条弹幕，解释道，“坊间确实有这个传闻。当时拍卖的是《嵩阳汉柏图》确实是乾隆真迹，卖了8700万的高价。” “十多年前，大叔看一个鉴宝节目很火，自己有一幅祖传的画，就拿过去鉴定。专家鉴定为晚清仿品，不值什么钱。但是不久之后，专家私下联系大叔，称有一位朋友喜欢这类画作，愿意出17万买下。后来就上了拍卖会，卖家恰好是那位专家……” “至于那幅画是否是大叔卖的那幅，双方各执一词，也没有定论，至少法律上没法断定就是大叔卖给专家的，毕竟双方签订了合同，只能不了了之。” 宝友们群情激奋，“肯定是专家骗人了。” “太特么损了，连农民大叔都要骗。” “8700万啊，一生一世花不完。” 何仁没有继续解释，他也是倾向专家骗了大叔，不然怎么可能买了一幅赝品，又买到了一幅真迹？有这运气？ 但是乾隆真迹为什么会在一个农民大叔手里？大叔也解释不清，只说是祖传的。 小姐姐突然说话了，“我找的这个专家也是一个鉴宝节目请来的，就是《大宝鉴》！专家叫王岩，就是他私下联系我的！” “诶？”何仁一怔，“小姐姐，这事您有证据吗？喂？” 小姐姐突然断掉了视频连线，何仁麻了，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小姐姐这套丝滑小连招给他整不会了，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手？ 何仁觉得漏洞比较明显，王杰的白瓷对联也就值个十万左右，十五万顶天了，哪个专家会这么饥不择食？ 还是能上节目的专家…… 宝友们自然是更生气了，有了刚才乾隆真迹《嵩阳汉柏图》的故事打底，他们都对小姐姐说的话深信不疑，纷纷咒骂起那个叫王岩的专家。 何仁突然惊醒，这个小姐姐该不会是来钓鱼的？ 所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何仁也不能听小姐姐一面之词，而且这事跟他也没关系。 何仁哈哈一笑，准备转移话题，“让我们连线下一位宝友。” …… 何仁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找上了他。 当天直播结束后不久，鲶鱼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开口就让何仁愣住了，“何老弟，你今天直播的时候说王岩的事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将事情说了一遍。 鲶鱼顾不上解释，立刻让张诺把何仁今天的直播录像调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何仁没直接点评王岩，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何仁问道，“这个王岩很厉害？” “很厉害。”鲶鱼点了点头，“他原来是故宫的专家，退休后自己开了一家古玩店，很有些名气，朋友也很多。他还是陕省古玩协会荣誉会长，全国古玩协会理事。这次《大宝鉴》请他出山，花了不少钱，他是首席鉴宝专家。他不可能搞私下联系买家的勾当，而且东西也不贵，人家犯不上砸了自己的招牌。” 何仁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鲶鱼皱眉道，“钓鱼执法？倒是有这种可能，问题是谁会这么做呢？” “竞争对手呗。”张诺突然说道，“《大宝鉴》是全网最火的鉴宝节目，收割了不少流量和收视率。最近有个平台也要效仿《大宝鉴》，搞一个网络鉴宝节目，叫《七鉴下天山》，他们也在海选。” 何仁懂了，但还是有些疑惑，“那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 “因为之前那个大哥，就是鉴定百花不露地葫芦瓶那个，他在网上发帖，控诉《大宝鉴》骗鉴定费，这是帖子。” 张诺把屏幕扳过来，何仁和鲶鱼立刻贴过去看了起来，一看之下，触目惊心，何仁奇道，“《大宝鉴》这个节目我也听说过，这么火的节目会这么搞？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鲶鱼撇了撇嘴，“我敢肯定，这个大哥说的是真的，而且联系他的人肯定是节目组内部的人。你知道《中国好嗓门》吗？想上节目就要交钱，导师转身也要交钱，获得名次更要交钱。” 何仁麻了，他倒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大概就是大哥来鉴宝，发现是假的，愤而发帖，被《大宝鉴》的竞争对手看到，迅速安排了一个托儿上来鉴宝，把矛头指向《大宝鉴》和他们的首席专家王岩，何仁纯粹是被当枪使了。 何仁虽然生气，但也不太着急，“鲶鱼老师，我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直接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 鲶鱼脸色很难看，“没有这么简单……” 何仁不解，“为什么？” “因为王岩老师的心眼……特别小。” 鲶鱼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 第37章 律师函 何仁马上就知道鲶鱼说王岩心眼有些小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微信电话响了，是魏老板。 魏老板也是为了王岩的事来的，“不好意思啊，何老弟，你加群的申请被驳回了，是王理事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何仁都气笑了，本来他还觉得因为自己直播，间接冤枉了王岩，有些过意不去呢。 现在则是一点都不愧疚了，这事有脑子的人就能看出来何仁是被当枪使了，王岩一个古玩行的老前辈能看不出来？ 按照王岩的身份和能力，在古玩界算得上一代宗师，至于这么打压后辈吗？一点武德都不讲？ 还真至于。 古玩圈一直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圈子，不仅喜欢论资排辈，更喜欢敝帚自珍，信奉的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比传男不传女还严格，有时候甚至连徒弟都不传，不少工艺和技法就是这么失传的。 比如德化建白瓷，就是这么没的。 提起瓷都，可能大家都知道景德镇，但其实中国有三大瓷都，分别是江西景德镇、湖南醴陵，和福建德化。 景德镇固然牛逼，很多御窑都建在那里，但是德化瓷也非常出名，他们是真正从原始瓷时代走过来的，是中国陶瓷文化发祥地之一，德化白瓷在宋元时期就是“海上丝绸之路”重要出口商品。 尤其到了明朝，在“瓷圣”何朝宗的带领下，奠定了德化瓷雕技艺基础和风格，将雕琢这门手艺运用到了瓷器上，算是一大创新，并且发展到了巅峰。 同时也征服了欧洲，当时的欧洲贵族都以拥有德化白瓷为荣，并有“世界白瓷看中国，中国白瓷看德化”的美誉。 “象牙白”和“鹅绒白”都是那时候大老外给德化白瓷起的名字，法国人干脆直接叫德化白瓷为“中国白”。 然后到了清中期，德化白瓷就失传了，原因无外乎是敝帚自珍，不愿意传给外人。 直到1965年，德化白瓷才重新研究恢复成功，改名为建白瓷，但想要恢复到明朝时的辉煌，已然不可能了。 这大概就是古玩圈的缩影。 匠人如此，专家更是如此了。 很简单的道理，匠人还有核心技术呢，专家的核心技术大概就是眼力、阅历和人脉了。 眼力算是天赋，阅历可以积累，所以专家就只能靠人脉把持核心资源，自然更有危机意识，打压后辈是常有的事。 当然，也不是所有前辈都小心眼，有些也很喜欢提携后辈，但是何仁遇上了一个心眼最小的…… 看了一眼仍然皱眉的鲶鱼，何仁笑道，“我们是做直播的，进不进古玩协会无所谓，别搭理他不就行了？” “现在是人家要找我们麻烦。” “无所谓了。”何仁伸了个懒腰，“明天直播的时候我简单说一下，没有针对他的意思，让大家自行判断。” “唉。”鲶鱼叹了口气，“恐怕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 还真让鲶鱼说中了。 第二天十点多，何仁又接到了张诺的电话，让他去公司一趟。 一到公司，何仁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大家脚步匆匆，看到他的时候还欲言又止…… 恰好刘飞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何仁一把抓过刘飞，问道，“飞子，什么情况？” “仁哥。”刘飞张了张嘴，还是说道，“早上《大宝鉴》节目组发了一条公告，说你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联合起来刻意抹黑他们和王岩老师，要求你公开道歉，并且删除相关视频，不排除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什么玩意？” 刘飞拿出手机，找到了《大宝鉴》节目组的官方微博，何仁一看，差点没给他气死。 他已经知道王岩小心眼了，可是没想到会小心眼到这种地步，公开道歉？道你麻痹！ 直接走进办公室，鲶鱼和张诺都在，鲶鱼看何仁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了解了情况，“何老弟来了，你怎么想的？”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如果鲶鱼老师觉得会影响直播，我可以停播，或者解约。” 鲶鱼当时就急眼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何老弟，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你放心，这次公司肯定站在你这边。” 何仁有些感动，他只是一个入职还不到一周的新人，没想到鲶鱼居然为了他甘愿得罪王岩…… 其实是何仁想多了，鲶鱼昨天晚上也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曾经一度想要放弃何仁。 可是后来想想，何仁说的不无道理。 他们的重心是直播，带货也不可能带古玩，而是玉器，他们的衣食父母是宝友。 何仁被王岩记恨上完全是无妄之灾，宝友们也看得清楚，问题不在何仁。如果鲶鱼放弃了何仁，肯定会遭到网友的反弹，到时候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王岩是古玩协会的理事，但他不能一手遮天，对头也有不少。 古玩圈也有不少山头，和王岩不对付，而且势力庞大的也有几个，鲶鱼只是一个边缘人物，以前轮不到他站队，但是这次却出现了转机。 昨天晚上有一个人联系了鲶鱼，表达了对他的支持，这个人正是王岩老对头的徒弟。 尽管人家不会直接出面力挺鲶鱼，但是只要鲶鱼能顶住，未尝不是一桩善缘。 当然，促使鲶鱼最后做决定的主要因素还是何仁的能力，这小子直播只有几天，鲶鱼店铺的销量噌噌往上涨，直播数据也非常好看，在线人数、打赏人数和打赏金额虽然不如鲶鱼，但在鉴宝主播这个类目里面也达到了中游，前途不可限量。 何仁对鲶鱼的称呼都变了，“鱼哥，晚上我直接澄清了？” “澄清，后续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一起担着。” 何仁一把抓住了鲶鱼的肩膀，“情和义！” 鲶鱼也一把抓住了何仁的肩膀，“值千金！” “行了。”张诺一把推开了两人，“你俩演《食神》呢？双刀火鸡？” “咳咳。” 两人尴尬地咳嗽两声，何仁说道，“他们发律师函了，我们是不是也发个律师函告他们诽谤？” “发，必须发，反正也不真告他们。” 没想到何仁这边律师函还没发出去呢，《大宝鉴》那边又出幺蛾子了，他们要邀请何仁上节目…… 第38章 直播PK 何仁没太搞清楚状况。 上午《大宝鉴》栏目组又是发公告，又是晒律师函的，怎么下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就要请自己上节目了？ 仔细上网看了一下，何仁发现并不是《大宝鉴》认怂了，而是让网友给冲傻了。 《大宝鉴》在微博上发了公告之后，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王岩在古玩圈的名头很大，想必何仁肯定会认错道歉，不然就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结果还没等来何仁的道歉，《大宝鉴》的微博先让网友给冲了。 何仁直播的片段已经被发到网上了，很多没看过直播的网友一看录像，也知道是《大宝鉴》在无理取闹。 再加上之前大哥曝光的细节，网友群情激愤。 不仅是吃瓜的网友，还有其他宝友纷纷现身说法，《大宝鉴》可是目前最火的鉴宝节目，参加海选的宝友不计其数，他们都肯定了鉴定费的说法。 至于一对一鉴宝课堂，也有人爆料，证明大哥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人私下联系他们提供一对一鉴定服务，但是鉴定的专家老师并不是《大宝鉴》节目上的那些专家。 甚至还有人出来匿名爆料，说宝友的资料都是节目组提供的，那些一对一鉴宝的老师也都是公司员工，这个公司的法人，恰好是《大宝鉴》制片人宋文的小舅子。 这下舆论炸了，前有《中国好嗓门》，后有《大宝鉴》，这是把观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愤怒的网友直接给《大宝鉴》的微博冲的关闭了评论。 当初授意发微博声讨何仁的宋文人都麻了，他真没想到网友的力量有这么大。当然，他更担心网友把鉴定费的事情捅出去。 因为爆料都是真的，宋文不但吃一对一鉴定的钱，还吃了海选的鉴定费，以及给上节目宝友的差旅费…… 《大宝鉴》的官方微博很快就发了一条澄清微博，表示他们和一对一鉴定没有任何关系，纯属大哥诬陷，他们保留追究大哥法律责任的权利。 宝友们更生气了，人家大哥都被忽悠瘸了，结果你们节目组还要告他？继续冲！ 宋文差点气死，把发微博的人叫过来一顿臭骂，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装死，谁特么让你澄清了？ 不过很快宋文就想到了一招祸水东引，或者说是声东击西。 宋文立刻让节目组的人联系何仁，邀请他上节目和王岩pk，只要热度炒起来，就没人关心大哥的遭遇和鉴定费的事情了。 到时候再买几个热搜一炒作，他的位置还能继续保留。 电视台也是要讲人情世故的，宋文也有靠山，只要事情不闹大，他就没事。 至于网友……没关系，网友是没有记忆的。 于是宋文连买了好几条热搜，并公开喊话，邀请何仁来参加节目，给何仁看得一愣一愣的。 何仁第一反应就是爱谁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 但是鲶鱼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你应该去。” “为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反正我们已经得罪王岩了，就算不去和他pk，他也会记恨我们。不如去参加节目，至少可以获得不少曝光率。而且你也不用担心pk不过王岩，你这么年轻，又没什么名气，输是王岩以大欺小，要是万一赢了……嘿嘿。” 鲶鱼淫笑起来特别猥琐，给何仁看得直发愣，不过他也认同鲶鱼的想法，去pk一下也好，输赢都是何仁占便宜。 而且何仁有自信自己不会输，他看过不少鉴宝节目，精品的数量着实有限，早就被挖掘得差不多了。 只要不是价格特别高的东西，何仁就有优势。你一个人的阅历再高，还能高过外挂？ 何仁也不怕《大宝鉴》节目组搞鬼，提前给王岩透题。说实话，王岩虽然小心眼，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可能搞这种小动作，要是曝光出来，他注定晚节不保，比输给何仁还丢人。 另外王岩这个人特别自负，他肯定不会觉得自己能输，这也是何仁的优势。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曝光度。 何仁才不管《大宝鉴》节目有什么想法和猫腻呢，只要他应战，关注度肯定能增加不少，到时候能不能把观众留下，就要看何仁的能力了。 很快，何仁就在自己的微博上公开表示接下了《大宝鉴》的邀请，宋文这次没让小编回应，而是亲自上阵，在确定了何仁的身份之后，宋文把录制时间定在了下周。 何仁虽说不怕王岩搞黑幕，但是怕节目组胡搞瞎搞，恶意剪辑，所以他要求不走正常节目流程，来一次现场直播。 宋文想了想就同意了，其实陕省电视台的流媒体部一直想要同步播出《大宝鉴》，宋文一直压着没同意，这样会分散观众，影响收视率。 这次就不一样了，宋文急需过关，那就要答应何仁的要求。 而且录制一期节目耗时太久，不可能直接在电视台直播，万一出点直播事故怎么办？ 放在流媒体上直播就省心不少，到时候就算出了直播事故，那也是流媒体部负责人的锅。 宋文一个电话打给了流媒体部的负责人李昱涛，对方一口答应了直播的要求。 陕省流媒体部点击率一直上不去，现在宋文松口了，李昱涛没有理由拒绝，不但承诺提供专家、嘉宾和何仁的差旅费，甚至还会邀请几个明星过来，增加一些趣味性。 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给网友们都看傻了。 有人甚至怀疑是《大宝鉴》节目组和何仁约好了一起炒作，不然怎么几个小时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又要一起录节目？ 不过随着何仁本人下场，他的很多信息被挖了出来，喜欢历史，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从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研究古董，毕业以后又喜欢上了玉器，刚刚加入鲶鱼公司直播，并不像炒作。 要是鲶鱼真有实力让《大宝鉴》配合他一起炒作，他为什么不自己上？ 而且有不少何仁的同学和同事出来现身说法，何仁根本就没什么背景，还是个孤儿。 除了长得有点小帅以外，完全不具备被捧的价值，再说了，一个鉴宝主播，有什么可捧的？ 大家对何仁可太好奇了，纷纷涌入了他的直播间…… 第39章 老六 何仁正在整活呢。 “大哥，您这个是一个翡翠的貔貅挂件，是给嫂子买的吗？” “未婚妻，还不是媳妇呢。” “大哥，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嫂子在旁边吗？” “在呢，让她给大家打个招呼。” 一个小美女突然出现在屏幕里，何仁直呼好家伙，“哎哟，大哥好福气，嫂子长得真漂亮，大哥一定很有钱？” 这几天常看何仁的宝友们已经开始笑了，大哥却还没反应过来，而是继续问道，“老师，这是翡翠？” “翡翠啊，满棉的料子，不错，挺好的。” 大哥来精神了，“是吗？那值钱吗？” “值不值钱的……”何仁眼珠子一转，“您这个貔貅，不属于传统的雕工，它这个怎么说呢，有点西方的技法和意境在里面。” “西方的技法？” “没错，大哥，您知道毕加索吗？” “知道啊，大画家吗？” “对，抽象派大师，您这个貔貅的雕工就有点抽象派的意思，和一般的貔貅画风不一样，挺抽象的。” “噗。” 宝友们都没绷住。 “还特么抽象派的画风，就是雕得不像呗。” “妈蛋的，我差点就信了。” “满棉的料子，用来保暖吗？” 大哥也没绷住，“抽象派？老师你不要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我跟你说，这种抽象派的雕法，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可以说是鬼斧神工。” 大哥犹豫了，“老师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啊。” “那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何仁沉默了，大哥立刻就补充道，“没事老师，你实话实说，我身体贼好。” “那我就放心了。”何仁咳嗽一声，“大哥，您要上我的直播间来买，98，我买一送一。” “98两个？”大哥笑不出来了，“这个……我花了小万呢。” 何仁眼睛突然就瞪大了，肃然起敬，“大哥，你别逗我。” 大哥把刚才何仁的话拿过来用了，“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何仁突然想起之前故意买假货，然后跑来鉴定藏私房钱的那个大哥了，谁知这个大哥直接把发票亮出来了，何仁一看上面写的一万两千八，人都傻了。 “大哥，您赶紧拿回去退了，您这价钱能买200多个同款。现在云南好像可以网上退货，您自己查一下，有流程。我奉劝大家一句，出去旅游的话，尽量别买翡翠和玉器，坑太多了。” “咳咳……” 张诺提醒何仁赶紧闭嘴，这种话也能说？人家旅游局马上就过来抗议。 “让我们连线下一位宝友。” 弹幕可不管旅游局，在下面疯狂讨论，什么黄龙玉、朱砂、岫玉，说起来没完没了。 何仁怕直播间被封，连忙劝大家，“宝友们别瞎说啊，一会直播间没了。” “你当我们傻呢？第一次也就封个几分钟，你还没被封过呢，这事鲶鱼熟。” “就是，我们聊我们的，你播你的，不耽误。” 何仁都无语了，这帮宝友叛逆期太长了。 恰好这时连线的宝友调好了镜头，何仁一看脱口而出，“宝友，您这是翡翠山水牌，俄料的，雕工还可以，是手工的，棉也不多，挺好的。” “老师，那这个值多少钱？” “嗯……给您看大百，卖好了破千也有可能。” 对面的宝友沉默了，何仁乐了，立刻问道，“宝友，您多少钱买的？说出来让大伙高兴高兴。” 宝友默默地拿出一个包装，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正是鲶鱼店的包装，“我……你个老六，你是来背刺我的是？” 弹幕疯狂喊“托儿”“叉出去”“不便宜？”…… 宝友哈哈大笑，“大家别瞎说，我可不是托儿，何老师费用什么时候结一下？” “别闹。”何仁连忙解释，“他可不是托儿啊，我们家卖东西都是公平公正公开的，正好佛公和观音牌快到了，喜欢的宝友可以预购，小诺，来给大家上个链接……” “噫～” 弹幕自然又开始嘘了，何仁嘿嘿直笑，他其实是不怕有人来背刺的。 原因很简单，鲶鱼店里的东西价格其实都不算高，他刚出来自己做，想的是走量，先把人气刷上去，价位大概是中等偏下。 而何仁在直播之前，鲶鱼跟他说过，不管鉴定什么东西，价格都虚报一点儿，这样不得罪人，所以何仁估价的时候，一般都会溢价…… 这位宝友可不是只来背刺的，他还有别的东西想问，“何老师，我看了你和《大宝鉴》的声明，你真要去现场直播鉴宝？” 何仁看了一眼张诺，他真觉得这人像托儿了，结果张诺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何仁这才说道，“这事儿，你看我昨天的直播了吗？” “看了，我全程都看了，我觉得你没什么错，那个女的明显是来钓鱼的，拿你当枪使。” “兄弟，你这更像托儿了……”何仁吐槽一句，才解释道，“但确实是这么回事，大家可以去看昨天的录播，我已经都上传到破站上面了，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直播鉴宝我是一定会去的，鉴宝嘛，一定要多交流，闭门造车肯定不行。《大宝鉴》是现在最火的鉴宝节目，我听说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宝友也在看，我准备开发一些老年粉丝……” “那你真的会和王岩老师pk？” 何仁嘿嘿一笑，他当然要给王岩戴高帽了，一方面显得自己大度，也显得王岩小心眼；另一方面就是要给王岩架住，最好能逼他和自己pk，反正受益的肯定是何仁。 “如果王老师没有意见，我肯定想多跟王老师学习一下嘛。” 宝友们激动了，喜欢鉴宝的朋友，大多都听过王岩的名字，知道他的眼力很好，阅历自然也很多。 可是关注了何仁的宝友也知道，何仁的眼力也不差，不管是直播鉴宝还是线下捡漏，目前为止何仁还一次都没错过，而且涉猎的领域非常杂，绝对是个妖孽。 现在何仁要和王岩pk，大家都非常期待。 当然，没人觉得何仁能赢，他们就是想看热闹…… 何仁一看弹幕，更有信心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谁知何仁今天的直播还没结束呢，王岩那边就公开表示，他不会以大欺小和何仁pk…… 第40章 关门弟子 不是王岩原谅了何仁。 既然鲶鱼知道何仁和王岩pk，不管输赢都是何仁占便宜，王岩没道理不知道，他小心眼了这么多年，经验比鲶鱼丰富多了。 一开始《大宝鉴》节目组联系他和何仁pk，王岩还以为就是节目上一评，这对他没什么损失，而且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随时剪辑，就答应了。 结果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还搞出直播录制，两人一对一pk，这王岩肯定不会答应。 他又不傻！ 但是让王岩放过何仁，他也不愿意，王岩真的认为是何仁故意在搞他。 因为古玩协会要换届了。 原来的马主席由于身体原因早就宣布任期到了之后就会卸任，王岩就是候选者之一。 当然，候选者不只王岩一个人，所以他认为何仁是对手派来的，他一定要反击！ 可是王岩发现自己除了没让何仁进群以外，好像也奈何不了人家，正好宋文把机会递过来了，王岩当然要把握住了。 不过王岩不会亲自下场，他准备让自己最喜欢的小徒弟周伟出战。 周伟是王岩的关门弟子，也是他的干儿子，今年二十五岁，天赋颇佳。 周伟的眼力极为出色，能注意到很多一般人看不到的细节，而且记忆力也非常好，可以弥补他阅历不足的缺陷。 当然，周伟还有另外一个缺陷，那就是自负。 周伟身份特殊，又有一个小心眼的师父，圈里人都让他三分，加上他确实有真东西，嚣张跋扈惯了，帮他师父得罪了不少人。 随便举个例子，一般圈里人就算打眼了，找朋友帮忙掌眼的时候，大家也会说的很含蓄。 比如“有一眼”“有妖气”“看不好”等等。 打眼的人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买错了东西，不会太丢人。 可周伟就不一样了，跟着王岩一起去给别人掌眼的时候，即便是圈里的老前辈，周伟也会直言不讳地说人家打眼，眼力不好等等。 固然出了风头，但也给人留下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印象。只不过大家碍于王岩的面子，没人会当面指出。 时间一长，周伟自然更加嚣张。 王岩也知道自己徒弟的毛病，可他不认为一个直播鉴宝的主播能有什么本事，周伟出马足矣。 …… 下播以后，何仁也得知了王岩不会亲自下场的消息，他有些失望。 不过在查过周伟的资料以后，何仁觉得也还行。反正他只是一个小主播，输给谁都不丢人…… 周伟虽然自负，但是并不缺心眼，他也下载了一个app专门看了一下何仁的直播。 哪知道这几天连线何仁的宝友眼光都不太行，买的大多都是赝品，何仁根本没机会施展自己的外挂，只能靠骚话搞节目效果。 周伟非常不屑，在他的视角里，何仁就是一个只会搞节目效果的小丑主播而已，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对于何仁来说，他参加《大宝鉴》pk的好处已经开始显现了。 之前那些过来看热闹的宝友留下了一部分，毕竟何仁的直播效果不错，说话又好听，长得还帅……咳咳，这个划掉。 还有抽奖，看看直播，打发时间，学点知识，还有可能赚点小钱，不少人就留了下来，成了何仁的忠实观众。 这几天直播间关注涨了十多万，峰值观看人数也突破了五万大关，这已经算是鉴宝主播里面中游偏上的数据了。 看起来虽然挺一般的，但考虑到何仁直播才一个星期，这个数据就很惊人了。当初鲶鱼达到何仁这个数据，整整用了一年时间。 不得不说，何仁还真特么的是个直播鬼才，鲶鱼捡到宝了。 一周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段时间何仁除了正常直播以外，也顺便研究了一下《大宝鉴》的节目规则和流程。 和一般的鉴宝节目不一样，《大宝鉴》不但有像王岩这样的知名鉴宝专家，还有资深古玩店店主，甚至还有专门做高仿的传人。 当然，现在人家叫做工匠传人，还做不做高仿那就不知道了。 流程倒是差不多，专家只负责看真假讲故事，店主负责按照市场价估价，工匠传人负责解释相应的工艺，大家各司其职，倒是合理，一条龙全有了。 《大宝鉴》还和拍卖行进行合作，如果有价值比较高的藏品，可以直接交给拍卖行代为操作。 这可不是那种骗钱的小拍卖行，《大宝鉴》合作的都是中国十大拍卖行，保利、苏富比、佳士得等等，比如这一季《大宝鉴》专属合作方就是保利，看起来很是专业。 规则自然也十分严格，为了节目效果，来鉴宝的宝友都要提前签一份协议，如果东西是假的，专家有资格当场损毁，宝友不能事后追究专家们的责任。 当然，也有补充协议，不会出现宝友以为是宋代的瓷器，结果是清仿的，专家就给砸了的情况出现。 算是比较公平。 至于海选有没有猫腻，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海选是肯定有猫腻的，要是都选真品，专家砸谁的去？节目效果还要不要了？ 如果有那种值大钱的真品，肯定是会上节目的，但如果都是不太值钱的真品，观众真不爱看。 就像何仁直播的时候一样，有真东西，或者有宝友捡漏的时候，直播效果其实并不好。 相反，那些冤大头出镜的时候，直播效果异常好，不但观看人数多，弹幕也多。 这就是大部分宝友的心理，说气人有，笑人无可能有些过分，说一句怕宝友过得苦，又怕宝友开路虎，绝对没毛病。 何仁带着刘飞和张诺提前一天到了陕省省会，本来想着好好逛一逛十三朝古都，结果一下飞机就被《大宝鉴》的工作人员接走了。 录综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现场直播，不但要化妆、彩排、调试设备，还要单独接受采访，录制一些花絮。 好在何仁不是固定嘉宾，不然他还要录制一些套路性的剧本，比如“我的妈妈告诉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折腾了整整一天，何仁累得跟孙子似的，精力条都黄了，一点出去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等着第二天晚上直播鉴宝…… 第41章 直播开始 陕省电视台流媒体部的主管叫李昱涛，今年三十五岁，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但是李昱涛的人脉支撑不了她的野心，尽管她的能力很强，却一直无法再进一步，只能在陕省电视台流媒体部蛰伏。 别看流媒体部在陕省电视台也是直属部门，直接对台长负责，可是李昱涛几乎没有任何资源，也没有观众会特意关注陕省电视台的流媒体。 他们的视频网站和没有一样，每天的浏览量只有三位数。 原因很简单，就是没钱。 每年陕省电视台给流媒体部的经费十分有限，别说和其他流媒体平台一起烧钱了，李昱涛连电视剧的网络版权都买不起。 导致陕省电视台的流媒体平台大部分内容都是电视台播剩下的新闻、购物广告和二三十年前拍的电影电视剧。 年轻人最喜欢看的综艺节目几乎没有，就连本电视台的《大宝鉴》，李昱涛都没有同步播出的权利，因为《大宝鉴》的网络版权卖给了奇异果，李昱涛只能在人家先播出以后，再凭借兄弟单位的关系晚一个星期上线。 黄花菜都凉了…… 没有浏览量和点击率，就没有广告，没有广告，业绩不好，明年的拨款就更少，早已经是恶性循环了。 所以李昱涛才如此重视这次现场直播，她不是想把陕省电视台的流媒体平台搞好，而是想赶紧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陕省电视台的流媒体平台就是个花架子，电视台根本不重视，李昱涛不可能做出芒果tv、bestv和z视界这样的流媒体平台，她盯上的其实是宋文的位置。 自从《大宝鉴》被爆料之后，李昱涛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她暗中收集了不少关于宋文的黑材料，只要做好这次直播鉴宝pk，或者抓住宋文的什么漏洞，李昱涛就准备拼一把，直接联系台长。 就算不能把宋文扳倒，只要能接手《大宝鉴》这个节目，李昱涛就有信心再进一步！ 所以李昱涛把自己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和人脉都用上了，她甚至把张翰宇请了过来，张翰宇虽然不是小鲜肉，但绝对是实力派，主演电影累计票房都快200亿了，妥妥的一线明星。 张翰宇还会带来一件藏品，供何仁和周伟pk，可见李昱涛有多重视这次直播。 …… 中午吃过午饭，何仁就接到了工作人员的通知，让他赶去摄影棚调试设备，顺便化妆。 何仁头都大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对化妆是一窍不通，昨天拍定妆照之类的东西，化妆师在他脸上一通乱摸，表情非常暧昧，给何仁恶心坏了。 别以为是什么福利，化妆师是个男的…… 还好今天那个男化妆师没来，是一个小姑娘给何仁化的妆。 何仁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不仅是因为换了化妆师，还有一个原因是整个化妆间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遇到周伟和王岩，还有其他嘉宾。 本来何仁还准备了半天，想着万一周伟和王岩要找事，他怎么回怼呢，结果压根没看见人家。 其实是何仁咖位太小，跟人家压根就不是一个化妆间…… 等到晚上七点，何仁才第一次见到了王岩和周伟。王岩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老爷子，满头白发，精神矍铄，见谁都笑眯眯的，一点看不出来那么小心眼，还是一只笑面虎。 周伟就显得锋芒毕露多了，穿着一身笔挺的名牌西装，梳了个大背头，特意盯着何仁看了半天，何仁也毫无畏惧地盯了回去。 两人似乎在玩一种看谁先眨眼的游戏，非常幼稚…… 好在此时张翰宇也进了摄影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了，毕竟是一线明星，这点号召力还是有的。 何仁也觉得奇怪，问身边还在调试直播角度的刘飞和张诺，“张翰宇也喜欢收藏？” 刘飞摇了摇头，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张诺倒是解释道，“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新闻，说他特别喜欢木头，没红的时候经常买各种木质的家具和把件，生活反而过得很窘迫，他老婆颇有微辞。” 何仁觉得新奇，这时一个大长腿美女走到了舞台中间，何仁立刻看向刘飞，“怎么样？调试好了吗？” “好了，已经开始直播了。” 何仁过去看了一眼，刘飞这小子还挺懂行，直接把镜头放在了大长腿美女身上…… 直播间的宝友们非常兴奋，都顾不上给何仁加油了，都在讨论美女的腿…… “电视机前、电脑前和手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大宝鉴》节目，我是主持人淑淑。” 淑淑的声音也很甜，直播间的宝友们已经沦陷了。 “淑淑，嘿嘿，我的淑淑。” “鼠鼠我啊，最喜欢淑淑了。” 何仁都无语了，不就是个美女吗？至于吗？ 确实至于，不仅是直播间的宝友，现场的观众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何仁觉得他们不一定是来看鉴宝的，有可能就是来看美女的。 淑淑显然已经见惯了大场面，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天的节目比较特殊，我们将采取pk鉴宝的模式，由两位青年鉴宝专家轮流鉴宝，再由我们的专家评审和店主们进行二轮鉴宝，最终鉴宝成功次数最多的人获胜。” “获胜的一方，将获得由xx旅游提供价值五万元的旅游基金，感谢xx旅游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 “让我们欢迎何仁，他是一位年轻的鉴宝主播，颇受网友们的喜爱。” 这时镜头给到了何仁，淑淑对他的介绍相当简略，不过也正常，何仁实在是没什么可介绍的，他当主播也才十来天。 “另一位参加pk的鉴宝专家是陕省古玩协会理事、中国青年古玩协会秘书长、中国古玩协会成员、着名青年收藏家周伟，欢迎。” 何仁翻了个白眼，着名青年收藏家？这是什么狗屁称号？只要年轻，又喜欢古玩就行了？那他也是…… 但是通过介绍，何仁就知道，今天这场pk怕是不太好打，先不说王岩就坐在评委席上，其他嘉宾和店主怕是也站在周伟那边，想要获胜，估计要靠绝对的实力才行。 “我们今天一共请到了五位持宝人，其中有四位是经过海选层层筛选出来的，最后一位则是明星持宝人，张翰宇，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张老师。” “让我们欢迎第一位持宝人登场……” 第42章 俺也一样 淑淑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唐装，戴着眼镜，身材比较富态的中年大叔从一边走上了舞台。 大叔的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少女，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显得尤为神秘。 这都是李昱涛搞出来的噱头，《大宝鉴》之前可都是持宝人自己拿着东西上来，交给别人他们不放心。 何仁其实觉得这样安排非常不好，妙龄少女还穿着高跟鞋呢，要是东西摔了，算谁的？ 不能手递手可是古玩行里的规矩，鉴宝节目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显然不太应该。 不过东西已经拿上来了，何仁的注意力自然都被吸引了过去。 舞台中间有一个小台子，少女把托盘放到台子上，主持人淑淑走了过来，揭开了上面的红布。 何仁一怔，他没想到第一件宝物居然是紫砂壶。 近几年，紫砂壶的价格一路走高，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也有好几十条成交记录。 其中宜兴的紫砂壶最为畅销，明代的供春、时大彬和清初的陈鸣远并称为宜兴紫砂三大名匠，尤其是陈鸣远，世人都称他为清初第一高手。 他制造的一把传香壶曾经拍出了3450万的高价，就这还不是最高的。 最高的当数现代制壶大师顾景舟。 他在1959年制作的松鼠葡萄套组茶具，一壶、一缸、四杯、四托，共计十头，拍出了8960万天价，震惊全国。 并列第二的除了陈鸣远的传香壶，另外一把壶还是顾景舟所作的扁腹壶，同样拍出了3450万的价格。 当然，这也和这几年紫砂壶过度包装和炒作有关，十年前，同样是顾景舟制作的提璧组壶，一壶、五杯、五托，共计十一头，不到1800万就能拍到。 而顾景舟的单壶，甚至有一百万出头就能拿下的记录，现在再想这么便宜上手，那就是痴心妄想。 其他大师的也一样，十年过去，几万的壶，也涨到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 何仁倒是不在乎紫砂壶炒不炒作，他是怕鉴宝眼鉴定不出来。 要知道当初他连鲶鱼一百多万的和田玉籽料都看不出来，他就怀疑初级鉴宝眼的价值上限不是一百万，就是一百五十万…… 何仁立刻想用鉴宝眼试试，不过台子上的紫砂壶却被淑淑给挡住了。 此时淑淑介绍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第一件宝物，是宜兴紫砂工艺厂创始人之一朱可心大师的作品——梅花报春壶。持宝人估价150万。下面有请周伟和何仁两位专家上前鉴定。” 何仁心下稍安，朱可心虽然和顾景舟同为宜兴紫砂工艺厂创始人，制壶工艺也是一流，但是他的名气远没有顾景舟大，作品过百万的极少，初级鉴宝眼应该可以随便看。 走到近前，何仁就用出了鉴宝眼。 名称：紫砂制梅花报春壶（朱可心） 年限：八十八年 何仁眉头皱起，八十八年，那就是三十年代的壶，那个时候朱大师已经开始作报春壶了吗？ 何仁的样子落在周伟的眼里就是示弱或者看不懂，周伟微微一笑，朗声道，“我先来。” “紫砂壶大家一定都不陌生，泡茶既无熟汤气，又不夺茶的香气。好的紫砂壶还能吸收茶汁，日积月累之下，会形成茶锈，就算直接向空壶里注入沸水也会有茶香。是举世公认质地最好的茶具。” “鉴定紫砂壶，一般看五个方面，一是用料，二是结构，三是技巧，四是性能，五是作者。” “持宝人这把壶，壶身呈梅桩型，高足线，平口出唇。老干新枝争奇斗艳，正所谓‘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果然是报春壶。” “用料也极为考究，是老紫泥与段泥砂调配出来的桂花泥，通体紫红，显富贵之气，细腻中蕴含苍古质感。” “壶身采用打身筒技法成型，片子匀平，坯体坚致，装饰手法以推、贴、雕、塑等技法为主，巧妙地将梅花枝梗作流、钮、柄，枝干和结疤布局合理，伸展自然，堪称鬼斧神工。” “如此精雕细琢的一把壶，性能自然不必多说，壶把便于执握，壶周圆合缝，想必出水也一定非常流畅。” “至于作者，我相信很多宝友已经看出了端倪，报春壶是朱老于70年代初定型开发的，是一种全新的制壶概念。持宝人的这把壶所有特征都符合报春壶的工艺特点，盖内钤“可心”，底款“朱可心”，款识也对。只不过品相不算完美，为朱老晚年所作，是真品。” “估价一百五十万我觉得略微有些高了，我给出的估价为一百二十万。” 这也是pk中的一项，何仁和周伟要对每件宝物进行鉴定、讲解和估价，评审会根据双方鉴定的真假来评价，如果双方意见一致且都正确，再比较估价，更接近者为胜。 如果估价也一样，那再看讲解的详细程度，可以说是每局都要分出一个胜利者。 何仁担心的也是这个，判断真假其实不算难，难的是估价。没有手机，系统给的任务也没做完，何仁其实是有点虚的，所以他这个星期除了直播以外，其他时间都用来恶补这几年各大拍卖行的成交记录了。 可惜他还没系统地看过紫砂壶，只知道一个大概价格。不过现在好了，周伟没有按照规则把价格写在白板上，而是直接说了出来，何仁可以根据周伟的价格进行微调…… 该！让你装逼！ 至于靠讲解战胜周伟……何仁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如果双方的真假和估价都一样，肯定是周伟赢，谁叫人家上面有人呢？ 而且周伟这小子讲的确实不错，他讲完以后，就连持宝人都频频点头，看样子是被说到了心坎里，现场的观众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宝友们也挺担心。 “完了呀，怎么感觉对方这么厉害呢？” “主播出汗了？” 何仁根本没机会看弹幕，淑淑已经朝他看了过来，露出一个职业般的微笑，“何仁专家，您的看法呢？” “周专家说的不错，持宝人的壶确实为朱老所制的报春壶，是真品。” 何仁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家周伟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面面俱到，结果你直接整个“俺也一样”？ 王岩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之前想多了，这个何仁看来只是一个蹭热度的小丑，没什么真本事。 周伟差点笑出声，他玩味地看了何仁一眼，“何专家，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呗？” 何仁立刻回怼道，“你前面说的都很对……” “嘿。”周伟这次是气笑了，“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观点？如果你是来鹦鹉学舌的，那就没必要继续浪费大家时间了。” “你看你，怎么急了？”何仁也嘿嘿一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着急打断我干什么？我还没说但是呢。” 周伟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 “对啊。”何仁向前走了两步，在周伟面前站定，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火光四溅。 “但是，这并不是朱老晚年的作品，而是早年间的作品，大概是三十年代中期。” 何仁此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第43章 先下一城 周伟笑了，他指着何仁说道，“你连朱老什么时候研发的报春壶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主播就是主播，一点儿都不专业。我看还是别讨论了，直接让评审决定胜负。” 何仁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主持人淑淑，“作为pk的一方，我有没有权利发表自己的看法？” 淑淑一怔，马上说道，“当然有，您可以随便发表看法。” 何仁点点头，又看向王岩的方向，“王老师，您是评审，我想问一下，胜负是由你们决定，还是由我的对手决定？如果是由对手决定，那我现在就退出。” 王岩脸色铁青，他本来就不喜欢何仁，现在何仁又当面打他的脸，他就更讨厌了。 不过何仁现在占了理，王岩肯定不会耍无赖，他只是狠狠瞪了自己的徒弟周伟一眼，心想这家伙又飘了，何仁明显在胡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王岩城府极深，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微笑着说道，“大家互相交流，不要谈什么胜负，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就是了。” 周伟恨得牙痒痒，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对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些屈辱…… 不过狠话还是要放的，“我就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何仁嘿嘿直笑，他有挂，他怕个毛？ 周伟判断这把报春壶是朱老晚年作品的依据是工艺不算太完美，品相并不算好。 一开始何仁也是这样想的，人岁数大了，做的东西自然不会像巅峰时期一样，但是系统写的很清楚，年限八十八年。 那就有另外一个可能性了，这把报春壶，应该是朱老早期的作品，那个时候他还没达到巅峰期，对报春壶的研究也不算成熟，品相和工艺自然就会差一些。 所以何仁笃定地开口，“刚才周兄对报春壶的解说很专业，也很到位，我确实没什么可以补充的。” 周伟听闻此言，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何仁却笑道，“但是！周兄有一个地方说错了。” 周伟立刻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我哪里说错了？” “稍安毋躁，周兄，现在是我发言的时间，你发言的时候我可以没有打断你。” “你！” 周伟已经快气疯了，何仁直播间的宝友们则是要笑疯了，这才是何仁的风格嘛，阴阳怪气最有意思了。 看了一眼自己师父黑得能滴下水来的脸，周伟没有继续和何仁针锋相对，而是问道，“你说说，我到底哪里说错了。” “报春壶并不是朱老所创，宜兴紫砂文化艺术研究专委会常务会员夏先生曾经考证过，报春壶乃是三十年代宜兴陶业职校校长王世杰设计。他将奖杯造型移植到了宜兴紫砂壶上面，经过多位名工研制开发成功，一开始也不叫报春壶，而是大型咖啡壶。” “一派胡言！” 周伟急了，他可以确定自己完全没看过这段史料。 “你看，又急。”何仁的记忆力非常好，被雷劈过之后就更好了，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可以确定自己看过这段记载，这也是他通过年限反推的重要佐证之一。 “现场这么多专家，可以让他们评评理嘛。”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专家评审团上面，有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举手示意，接过话筒之后说道，“何专家说的不错，夏先生把这段史料写进了书里，他也去考证过，应该不假。” 周伟这下懵了，何仁却继续侃侃而谈，“1959年，范正根大师就曾经制过一把报春壶。那把壶是以墨绿色梅花印模，底角稍瘦而高，没有壶颈。朱老的报春壶则不同，通常以一梅枝弯成壶把，壶嘴略成三弯，同时置有壶颈。” 说罢何仁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持宝人这把壶就没有壶颈。” “嗯？” 这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李昱涛见状，立刻让摄影师上前，把画面投在大屏幕上，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台子上摆的那把壶确实没有壶颈，和后世朱可心制造的报春壶不一样。 何仁又笑道，“恐怕是大家一看到报春壶，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朱老所制，忽略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瑕疵，很正常。” 何仁算是给所有人都找了一个台阶，大家纷纷说服自己就是这样，绝对不是眼力不够。 周伟哑口无言，他确实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何仁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朱老还有一套经典壶叫《松竹梅三友壶》，就是没有壶颈的，现在藏于南京博物馆……” 刚才帮何仁说话的中年专家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报春壶，而是三友壶的变种？”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都知道，研究新壶型的时候，都有一个过程，而三四十年代，朱老的制壶造诣还没有达到巅峰，所以我猜测，这把壶是朱老在摸索报春壶的过程之中烧制出来的，所以兼具报春壶和三友壶的部分特征。” 那位专家频频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很可能是紫砂壶历史上一个重大发现。” 何仁还没有说话，周伟就急声道，“那你怎么确定这把壶是朱老三十年代所制？” “我不知道啊。” 何仁小熊摊手，他又不能说是系统给的时间，只好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猜测，具体的时间还需要去考证，不过这把壶肯定不是朱老晚年的作品，而且工艺和品相也确实不算佳品，所以我给的估价稍低，一百万。” 持宝人此时又给了周伟致命一击，当淑淑问持宝人这把壶的来历时，他说道，“这把壶是我爷爷传给我父亲，我父亲又传给我的。据我父亲说，他小时候家里就有这把壶了，具体的烧制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王岩此时问道，“老爷子今年高寿？” 持宝人说道，“虚岁七十九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持宝人他爸都七十九了，他小时候就见过这把壶，那就意味着最少有六七十年的历史，周伟判断是朱可心晚年作品，显然错了。 周伟的脸色铁青，他也知道自己这局输了。 尽管周伟也鉴定出了壶确实为朱可心所制，可是他居然没发现壶颈的问题，这是巨大失误，说一句打眼也不为过。 现场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何仁先下一城！ 第44章 阳燧 何仁和周伟分别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就像两个无差别格斗的拳手，一回合打完之后，回到座位上补充体力。 张诺和刘飞立刻上来夸何仁牛逼。 现场会休息十五分钟，让观众和嘉宾喝口水，上上厕所什么的。这就是直播和录播的区别，直播的时候，这些时间都要空出来。 李昱涛肯定不会让观众干等着，她一边安排广告，一边安排电视机和电脑面前的观众有奖竞猜。 这都是宋文的资源，李昱涛用起来一点都不客气。 何仁这边也开了抽奖，顺便和宝友们互动。宝友们都比较好奇，何仁是怎么看出报春壶有问题的，难道他还懂紫砂？ 何仁嘿嘿笑道，“略懂，略懂，我这知识啊，都学杂了。” 宝友们自然是嘲讽何仁装逼，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自己支持的主播先赢了一场，赢的还是听起来非常牛逼的青年收藏家，有百度百科的那种，他们觉得倍有面子。 说说笑笑之间，十五分钟很快过去，这时第二位持宝人也上场了。 同样是一个中年人，只不过他的穿着就朴素多了，破旧的毛衣加上破旧的西装，看起来就像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一般。 但是何仁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这次就不是鞋了，而是手表，这位大哥手腕上戴的是一块万国表，经典款，刚好何仁也想要买一块。 一个农民工戴几万块钱的手表？肯定有问题！多半是故意这么穿的。 只不过何仁没想明白，这位大哥为什么要故意穿成这样上节目，图什么呢？ 就在何仁胡思乱想的工夫，淑淑再次走到舞台中央，笑着介绍，“下一位持宝人是来自广东的廖大哥，他今天要鉴定的是一件祖传的宝物，持宝人自己估价为一千五百万。至于是什么宝物，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大家一会儿可以先观察一下，我们将会进行一个有奖竞猜。” 这时，刚才那个礼仪小姐再次拿着一个托盘上台，把托盘放在了小台子上，淑淑揭开红布，何仁就知道她为什么要搞有奖竞猜了。 因为托盘里的东西是一个金质琉璃阳燧。 所谓阳燧，其实就是古代的镜子，一开始也不是用来照人的，而是用来取火用的，所以叫阳燧。 一般来说是凹面镜，把镜子面向太阳，阳光照在凹面上，折射出来，达到聚光的效果，再配合上艾绒这种取火物，就可以取火了。 后来就变成了镜子，由于取火于天，所以又有了宗教属性，古人认为阳燧可以辟邪，照妖镜的原型就是阳燧。 阳燧一般以铜或者铜合金为原材料，这个阳燧采用金质，上面还有环形的玉质纹钮镶嵌在凸起对称的两个兽面纹钮座上。 最可贵的是，兽纹的眼睛镶嵌的都是琉璃，极为难得。 琉璃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首，佛家七宝之一，比金银、玉翠、陶瓷、青铜都要珍贵。 《西游记》大伙肯定都看过，沙和尚就是因为打碎了玉帝的琉璃盏才被贬下界，可见琉璃有多么难得。 琉璃又被称为古代的玻璃，其实不太准确。 中国古代烧制琉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最早的琉璃，是在烧制青铜器的时候，无意间弄出来的。 后来玻璃传入中国，大家也就把琉璃叫成玻璃。 其实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但是烧制方法和材质完全不一样。西方的玻璃是由钠钙元素组成的，而中国的琉璃所含的元素是铅和钡。 到了汉代，琉璃的制作水平已相当成熟。但是技术却掌握在皇室贵族们的手中，一直秘不外传，到了明朝，就失传了。 古法琉璃材料特殊，而且其制作工艺相当复杂，讲究一个火里来、水里去，制作过程就要二十几天，全程依靠手工，经过四十七道工序才能烧制成功。 在古代技术不发达，其中任何一道工序出了问题就会导致失败，烧制琉璃，不但需要技术，还需要运气。 而且模具也只能用一次，如果失败，还需要工匠重新制作模具，所以传世下来的琉璃器很少，也很珍贵。 总结起来就是，琉璃制品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而玻璃却能批量生产，价格就差在这里。 十年前，一件唐代琉璃葫芦瓶就拍出过125亿，两年前，同样是唐代琉璃玉壶，拍出了162亿的天价。 而明朝之后的琉璃，其实是工匠自己研究出来的，虽然也叫古法琉璃，可工序上无法完全复原，不管是材质、造型还是技法，都落了下乘，价格自然也低了不少。 乾隆时期的红凤凰琉璃壶卖价只有200万美元，清代琉璃观音也只能拍出125万的价格，没有款识，也没有故事的琉璃制品，大概也就几十万，价格天差地别。 在何仁给直播间的宝友科普琉璃的时候，现场的竞猜也已经完毕了，倒是有不少宝友猜对了，拿到了电视台送的小礼品。 大部分观众能猜到是金质的镜子，也有一部分观众看出了上面镶嵌的玉和琉璃，但是没有一个人能猜到是阳燧。 这时淑淑又让何仁和周伟上台鉴宝，这次周伟就聪明多了，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示意何仁先开口，他怕自己说完一大堆，何仁又来了一句“俺也一样”…… 何仁一点都不怯场，琉璃的知识他早就看过，不然刚才也不可能脱口而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何仁还是打开了鉴宝眼，但是系统显示的内容却吓了他一大跳。 名称：金质螭龙纹嵌琉璃阳燧 年限：两千两百五十年 那不就是春秋战国时期？ 何仁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位穿得像农民工的持宝人，他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要伪装了。 这东西肯定不是好路来的，多半是盗墓所得，这人上节目鉴宝就是想要让专家给出一个春秋战国的结论，然后才好拿出去拍卖。 如果是清仿的，价格也就十万，但要是战国时期的，起码翻十倍，五百万都打不住。 当然，更让何仁震惊的是，五百万，就超过了初级鉴宝眼的范围，这个阳燧，到底是真是假？ 万一真是清仿的，何仁又该如何应对？ 何仁眉头紧锁，现在他只能凭借自己在书本上看到的那些知识现场鉴定，这要是在节目上打了眼，人就丢大了…… 周伟看何仁的样子，以为何仁不熟悉琉璃器，随即笑道，“何专家，怎么不说话了？要不我先来，你再‘俺也一样’？” 第45章 请帮我报警 现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何仁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阳燧上面，他现在要凭借自己积累的知识来鉴定。 这是何仁面临的困难，同时也是挑战。 何仁看过很多有系统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大多被系统绑架，按照系统的意愿来做事。 何仁可不想变成一个只能依靠系统的傀儡，他想试试，在没有系统的帮助之下，自己能不能鉴定成功。 想到这里，何仁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自信。 “那我就先来说说看，这是一件金质的阳燧，准确地说，应该是金质螭龙纹嵌琉璃阳燧。《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阳燧，火镜也。以铜铸成，其面凹，摩热向日，以艾承之，则得火。” 何仁把刚才给宝友们说的阳燧来历又说了一遍，现场的观众也对何仁刮目相看，有几位专家评审也频频点头，起码何仁不是个花架子，是有点东西的。 一般人可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阳燧是什么，大家应该有一个基本的概念了，现在我们来看这块阳燧。”说到这里，何仁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台子上的阳燧，冲着镜头说道，“看到上面的纹路了吗？这是阳燧的主纹和地纹。” “主纹是缠绕的蟠虺纹，蟠，就是蟠龙，虺，就是虺蛇，这是春秋战国时期比较典型的纹饰之一，最显着的特点就是以盘曲的龙蛇组成，也叫蟠龙纹。” “大家仔细看，蟠虺躯干上凸起的涡形凹槽中镶嵌的就是琉璃，最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任何一个脱落。” 何仁又指着另外几处点状纹说道，“这些细密的点状纹就是地纹。镜缘饰一周绳纹，素缘窄卷边……这些都是典型战国时期的工艺。镜面呈凹型，打磨得非常光滑，铸造及镶嵌工艺也极为精致……” “所以，我认为这不是一块生活中用来取火的阳燧，应该属于工艺品和装饰品的范畴。” 何仁是越说越有信心，从包浆，到工艺，再到镶嵌琉璃的透光度和里面的气泡，就算没有系统，何仁也能确定，这个阳燧就是真品。 “我觉得，这个金质螭龙纹嵌琉璃阳燧是真品，大概是战国晚期的作品。至于持宝人的估价……阳燧多见为铜质，此件纯金质阳燧极为罕见，从其纯金质地和繁复精细的工艺来看，应为级别极高的祭祀礼器，使用者身份可能非常尊贵。但是我觉得一千五百万有点虚高了，东西虽然精致，但琉璃的品质不算绝佳，而且太少，所以我给出的估价是五百万。” 沉默片刻，现场再次响起了掌声。 主持人淑淑充满期望地看向周伟，“周专家，您有什么意见？” “我……” 周伟懵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懂这么多。就算是他自己，也只能看出来个大概。蟠龙纹他是知道的，阳燧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真不知道《本草纲目》里面还有关于阳燧的记载…… 周伟很想说一句俺也一样，但他不能，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犹豫了半天，周伟只好说道，“我认为这是真品，不过我觉得这个阳燧不是战国末期的作品，而是西汉早期的……” 此话一出，观众还没什么反应，专家评审团则是有些尴尬。这些专家非常熟悉历史，战国末期和西汉早期……就差不了几年，周伟这么说显然是认同了何仁的分析，自己又找不到其他说法，只好强行挽尊，格局太小。 淑淑问道，“周专家，您的估价呢？” 周伟眉头皱起，半晌才说道，“此阳燧为纯金打造，极为奢华，镶嵌的琉璃也是上品，琉璃中的气泡是在煅烧过程中自然形成的，是有生命的……所以我的估价为五百五十万。” 这下有些专家更看不过去了，尤其是刚才和何仁讨论紫砂壶的那位专家，直接闷哼了一声，非常不满，因为周伟完全是在投机取巧！ 战国时期的文物在市场上很少流通，即便是这种还没有被国家认定为文物，可以在国内交易的阳燧也几乎没有成交记录。 零星有几宗拍卖成交记录大多是在国外，价格肯定会稍高一些。 何仁显然不太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所以给的价格略微偏低，这也正常，何仁只是一个网络鉴宝主播，估价稍有差池也属于正常。 可你周伟不是这样。 周伟这些年跟着王岩没少出席各种大型拍卖会，对战国时期的文物价格应该是有了解的，结果还给了一个如此接近何仁的估价，不就是在暗示专家评审，尤其是自己的师父，估价的时候多估一些吗？ 真是上不得台面…… 事实上，周伟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其实更想像《古惑仔》里乌鸦买长红时一样，不管别人出多少钱，他都多出100块，这样只要专家评审估价高于五百万，赢的人就是他。 可现在是现场直播，他还做不到那么无耻…… 淑淑见冷场了，只好强行推进流程，“既然两位专家都给出了鉴定结果和估价，下面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审给出自己的意见。” 镜头切到了嘉宾席，大家展开了激烈讨论。 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就像之前那位专家所想的一样，大家几乎都是以王岩马首是瞻。 不多时，就有了结果。 王岩亲自把结论写在卡片上，然后放在信封里，又有一名礼仪小姐上前接过信封，递到了淑淑手里。 淑淑打开一看，笑着公布结果，“经过专家评审一致讨论决定，持宝人的金质螭龙纹嵌琉璃阳燧鉴定为真，估价为六百万人民币。这一轮胜利者是周伟周专家，现在双方一比一打平。” 观众一片哗然，大家都不是傻子，刚才鉴定紫砂壶的时候，何仁虽然也没说出什么新鲜东西，但是人家可是指出了没有壶颈这个巨大漏洞，还鉴定出了大概年限。 这次周伟可没什么特殊之处，难道就因为多估了五十万就赢了？确定不是黑幕？ 尤其是何仁的直播间，已经爆了。 “黑幕！妥妥的黑幕！主播和他们拼了！” “就是，这样的pk有什么意义？对面什么都说不出来，多估个五十万就赢了？我上我也行。” 何仁此时眉头紧锁，周伟嘴角扬起，颇有些自得，心想嘉宾、评审都是我的人，你何仁拿什么和我斗？ 他可太希望何仁直接爆炸了，这样他就不战自胜了！ 可能周伟自己都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从认为自己可以轻松碾压何仁，到了希望何仁主动自爆的地步，心态上就已经输了…… 何仁突然举手示意，“主持人，请帮我报警。” 第46章 直播继续 这下大家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就算何仁觉得有黑幕想要退出，也用不着报警？ 王岩则是有些高兴，心想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还想成什么大事？ 周伟不屑地笑道，“输不起了？那也别找警察啊？回家找妈妈去呗。” 何仁腾地抬起头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周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提醒你，我是孤儿，你最好不要侮辱我的母亲，不然我不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何仁突然的变化吓得周伟后退半步，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如此凶狠，这还是刚才那个喜欢阴阳怪气的何仁吗？ 淑淑立刻帮周伟解围，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专家，您要报警，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周伟好气啊，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来帮忙解围了，他刚想怼何仁两句，结果又看到了何仁凶狠的眼神，他怂了…… 在淑淑的催促下，何仁面色稍缓，对美女，他一向很有耐心，何仁一指在旁边看热闹的持宝人，“因为他参与盗墓啊，你们电视台不管吗？” “蛤？” 大家都愣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大家期待的剧情是何仁遭遇黑幕，一怒之下和周伟杠上，打起来最好，结果何仁来了一句盗墓？ 持宝人也懵了，“你别血口喷人！” 淑淑肯定是没法报警的，她上来主持节目根本没带手机。张诺却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她通过这段时间跟何仁的相处，已经很信任何仁了。 当然，这指的是鉴宝方面，对于何仁的人品，张诺是不信任的，她总觉得何仁看她的眼神色眯眯的…… 虽然警察一时半会儿赶不到现场，但是保安却已经围过来了。 李昱涛非常兴奋，海选可是由宋文负责的，要是真出现一个盗墓贼，宋文这个制作人也就当到头了。 宋文直接带着保安过来了，他已经后悔找何仁这小子来上节目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捏着鼻子问道，“何专家，会不会搞错了？” 持宝人又叫道，“肯定是搞错了，我这东西是祖传下来的，我就是一个农民，怎么可能干那种缺德事？” 何仁看向持宝人，“你确定这个阳燧是你祖传的？” 持宝人一梗脖子，“当然是祖传的了。” 何仁又问道，“确定不是买的？” “不是。” “也不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持宝人一怔，还是坚持道，“不是！我都说了是祖传的了，这个镜子，从我太爷爷那辈就传下来了。” “好！”何仁大喝一声，给持宝人整傻了，“我就怕你说是从自己家院子里挖出来的呢。毕竟阳燧在越地使用得最多，其中就包括广东。” “农民戴几万块钱的手表？战国时期的东西能一直传这么多代？还是请诸位专家上来看看，这块阳燧有土味儿。” 众人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围过来仔细查看。很快，就有人从阳燧背面的兽眼上看出了问题。 “王老，您来看看，这土都没弄干净。” 王岩一看就知道何仁所言非虚，兽眼里面的琉璃透光度不错，可以直接看到兽眼内部渗进去了一些砂砾，这一看就是从墓里盗出来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年。 王岩瞪了周伟一眼，这么简单的破绽都没看出来？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 “确实有问题，宋文，报警。” 持宝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身就想跑，宋文气得牙根直痒痒，一挥手，四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立刻就给他按住了。 李昱涛在那偷笑，没有切断直播，她就是要把画面播出去，到时候宋文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宋文也不是傻子，他给淑淑使了个眼色，淑淑会意，立刻对着摄影机说道，“由于现场出了意外，我们将暂停直播，后续内容大家可以关注我们的官方网站和官方微博……” 现场一片混乱，谁也没想到鉴宝还能鉴定出来一个盗墓贼，这特么可是大新闻…… 宋文一边切断直播，一边把台里所有没事的保安都叫过来帮着维持秩序，忙得焦头烂额。 电视台的直播中断了，何仁的直播可没中断，很快他的直播间就涌进了好几万人，陕省电视台直播抓盗墓贼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何仁高兴坏了，他直播间的人数突破了十万，正在朝着十五万稳步上升，鲶鱼可是都没有这么多观众。 “新来的宝友点点关注，关注主播不迷路，也可以卡个粉丝牌参与直播间抽奖，十分钟之后，我们将抽出十个千元现金红包……” 同样高兴的还有李昱涛，不只是何仁的直播间人数暴涨，陕省流媒体平台的浏览量也涨了不少，刚才监控后台的人员告诉她，刚才这一会儿的访问人数，比之前一年还多…… 李昱涛也接到了台长的电话，台长口气很严厉，“小李，怎么回事？” “台长，我也不知道海选怎么会选一个明器进来，那不是我负责的部分。”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切断直播，后面的节目也不要播了。” “台长，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既能提高流媒体平台的数据，又能增加《大宝鉴》的关注度。而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我们藏着掖着，反而会让群众瞎猜，不如我们继续直播，警察马上就到，如果能在节目里将盗墓贼绳之以法，也能起到普法的作用，台长，您看呢？” 台长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听说你想要对《大宝鉴》进行改版？” 李昱涛一怔，随后狂喜，她知道台长这是默认了她的做法，如果效果好，她就有希望接替宋文的职务。 如果效果不好……效果不好，李昱涛正好辞职，反正她也干不下去了。 李昱涛立刻表态，“台长，我确实有些想法，晚上我去找您汇报。” “嗯，不错。” 台长随口应付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李昱涛挥了挥拳头，立刻走到舞台中央，拿起淑淑的话筒，“大家静一静，不要急，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同志马上就到，希望大家不要随意走动，配合我们和警察的工作！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们会继续直播。” 宋文满脸惊讶地看向李昱涛，李昱涛冲他嘿嘿一笑，冲摄影师挥了挥手，直播继续！ 第47章 鱼缸 警察来了，还是老样子，先把人控制住，然后找何仁去录口供，毕竟是他第一个发现阳燧有问题。 不过这次何仁没去警察局，而是直接在后台录的口供。 口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何仁把王岩推了出来，“我只是觉得有蹊跷，王岩老师可是大拿，我觉得还是让他和你们解释一下更清晰。” 结果就是当直播恢复的时候，王岩还在后台录口供呢…… 李昱涛也不想拖得太久，正常录制节目加广告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直播现在都两个多小时了，还有三件宝物没有鉴定呢，要是等王岩录完口供再开始，估计观众早跑没了。 所以在王岩没回来的情况下，第三位持宝人上场了。 何仁一看东西就乐了，这不是洪宪瓷吗？ 只不过这次不是瓷碗了，而是一个瓷瓶，比何仁捡漏的瓷碗稍大一些，也是完整器。 同样是“洪宪年制”的款识，大概是和瓷碗一批出来的官窑，价格应该也差不多，十万左右。 这次何仁直接开口，“这是洪宪瓷瓷瓶，清宫造办处引进的西洋珐琅料，款识清晰，是官窑真品……” 何仁还把之前那个二次开窑的故事讲了一遍，现场观众听得是啧啧称奇，之后，何仁又解释道，“可惜不是红料篆书‘居仁堂制’款识的，我给出的估价是十万，和持宝人一致。” 这种谁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抢了先手就意味着占据非常大的优势，周伟真说不出来什么额外的东西，他只能继续刚才的策略，给出十一万的估价，希望评审团能够再帮他一次。 这回周伟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王岩还在后台录口供呢，评审团被比较看好何仁的中年唐装男带了节奏，给出了十万的估价，何仁再次领先。 周伟已经开始慌了，他一会儿看向评审席，一会儿看向后台，希望自己的师父能赶紧出来…… 何仁那边就轻松多了，宝友们还在打趣何仁呢，问他是不是贿赂了主办方，找了个洪宪瓷的托儿来上节目。 当第四位持宝人上台的时候，王岩终于回到了评审席，周伟也松了口气。一看记分牌，王岩肺都气炸了，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这么废物…… 此时台上的红布也揭开了，还是瓷器，只不过造型别致多了，是一个扩口的圆盆，直径大概半米，上面还画着梅兰竹菊，看起来很像是花盆。 周伟见师父回来，底气足了很多，加上这次持宝人拿上来的东西他认识，也很有把握，就率先走上舞台，结果淑淑还没开始介绍呢，又给周伟整红温了。 何仁则是老神在在地和宝友们聊天，“有奖竞猜，大家可以猜猜这位持宝人带来东西的用途，第一个猜对的宝友，将获得我们店铺最新上架的观音牌或者佛公一个，可以自选。没猜对的朋友也不用遗憾，可以去店铺里面买嘛……” “噫～” 宝友们又开始嘘何仁了，可是也没忘了参与竞猜，不少人干脆直接拿手机识图，还有宝友直接在下面搞穷举法…… “花盆？”“海碗？”“水缸？”“笔洗？”“鱼缸？” “诶？” 何仁还真发现一个宝友猜对了，“小诺联系一下那个叫大林子的宝友，他说对了，就是鱼缸。” “蛤？” 宝友们都懵了，包括猜鱼缸的大林子，他真是胡猜的，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第四件宝物由来自陕省的李大哥提供，他的估价为三十万。” 淑淑这边话音刚落，站在一边面红耳赤的周伟顾不上尴尬，立刻走到台前，准备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何仁小熊摊手，“你们听他解释，这东西也算常见，他应该能说明白。” 周伟自然是认识鱼缸的，“这是一件明代的青花五彩鱼缸。” 王岩微微点头，自己的徒弟虽然遇事有些毛躁，但是眼力还在。 周伟继续说道，“五彩瓷起源于金代，到明朝时逐渐成熟定型。嘉靖时期的五彩瓷最好，特点就是胎釉和青花、斗彩相似；以红彩为主，又有黄、蓝、绿、紫、黑等颜色；多用小开片，裂纹向下而紧合。” 观众和宝友有些奇怪，周伟是不是说错了？眼前这个瓷缸的颜色明显是以绿色为主，红色和紫色为辅。 “我刚才说的是嘉靖时期的五彩瓷，而持宝人拿来的是万历年间的。” “更像是成化和正德年间的素三彩，造型上简洁，敦厚。胎质厚重，胎土淘洗不是很精细，这是使用脚踩泥拉胚成型的原因，大家可以看看，修胎不规整，还有气孔，这都是万历年间青花五彩的基本特征。” “再看颜色，万历年间的青花五彩大多使用天然进口回青料绘制青花，发色蓝中闪紫，而五彩使用天然矿物颜料，长期使用有自然脱落的痕迹，大家可以看这朵梅花，颜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是一件明朝万历年间的青花五彩鱼缸，没有冲线和起毛，属于完整器，估价五十万。” 说完之后，周伟挑衅地看了一眼何仁，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现在就看何仁如何接招了。 何仁摇了摇头，他有什么可接招的？人家周伟说的全对，他也是这么分析的，鉴宝眼给出的答案也完全一致。 “这个鱼缸确实是明朝万历年间的，周专家已经说的很全面了，我主要想说一下养鱼的事情。” “有不少自媒体和营销号说金鱼起源于日苯，我想借这个机会辟个谣。其实早在3000年前，中国就有养鱼的记载。殷墟遗址出土的甲骨卜辞中有‘在圃鱼’的记载，也就是说，在我国商代晚期就有人开始池塘养鱼，只不过那时养鱼是用来吃的。” “至于金鱼，也有相关记载，‘晋桓冲游卢山，见湖中有赤鳞三尖之鱼，名频短，后呼曰金鱼，自宋始有畜者’。意思就是从西晋的时候，就有人专门饲养金鱼来观赏，而到了宋朝，很多达官贵人会在院子里搞个鱼池，专门用来养金鱼。” “我们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通常会看到院子里有几口大缸，其实就是养鱼用的。” 何仁又指了指台上的鱼缸，“而这种小鱼缸，属于观赏鱼缸。如果主人想要看鱼，就会有仆人把大缸里的鱼抓起来，放到小缸里面，端进去供主人观赏把玩……” 周伟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大家都知道，你就说估价。” 何仁微微一笑，他直接按照周伟的套路估价，“我的估价是四十九万。” “你！” 周伟肺都要气炸了！ 第48章 平头案 尽管何仁的选择和周伟一样，但是他朝中无人，注定没用。 在王岩的主导之下，专家评审给出了六十万的估价，周伟再胜一场，双方战成平局。 这次还是有观众骂黑幕，不过数量少了很多。 主要是大家真不了解古代鱼缸…… 何仁其实已经不在乎输赢了，直播进行到这里，看直播间的数据和宝友的弹幕，何仁就知道自己已经赢麻了。 主要是周伟的表现有些出人意料，知识储备确实丰厚，眼力也极好，但他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跟何仁一对比，不管是表现、情商还是格局，都落了下乘。 就像刚才周伟在意的是输赢，而何仁则是在辟谣金鱼起源于日苯的说法，高下立判！ 再加上周伟的师父就坐在评审席上，宝友们最喜欢的阴谋论就来了，他们觉得何仁肯定赢不了。 就在何仁准备嘻嘻哈哈等着最后一位持宝人上场，然后结束直播回家的时候，突然一声电子音响起。 “临时任务：在《大宝鉴》活动中战胜周伟，任务成功奖励《书画百科全书》，任务失败将封印初级鉴宝眼一个星期。” 何仁秒懂，系统这是不想让他认输啊。 倒是也能理解，何仁好歹是天选之人，怎么可以输给一个跳梁小丑呢？就算是有黑幕也不行。 何仁的眉头皱起，虽说他也认同系统的想法，可是能不能赢……还是要看最后一位持宝人手里的东西。 淑淑此时上台，神情比较亢奋，“最后一位持宝人是我们的大明星张翰宇，大家可能不知道，张老师平时就喜欢收藏，尤其喜欢木料，他曾经为了一块上好的木料，奔波好几千公里，还花了十倍的价钱，让我们欢迎张老师给我们讲一讲他的收藏故事。” 何仁咂了咂嘴，不愧是明星啊，还有故事可讲。其他四位持宝人就没这个待遇了。 其实是何仁想差了，要是正常录制节目，所有持宝人都可以讲故事，甚至有时候他们不讲，专家也要讲。 但是今天不行，直播鉴宝时间已经够长了，再挨个人讲故事，那得直播到第二天早上去…… 张翰宇此时也挥着手上台了，“现场的，还有电视机、电脑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张翰宇。” “我知道大家都想听刚才那个小故事，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大概二十年前，我去福建拍戏，当时看中了一块小叶紫檀的木料，老板开价一千，我觉得贵了，可是老板说什么都不降价，就没有谈成。” “回到北京之后，我就开始失眠了，每天都在想那块料子，后来实在忍不住，就专门坐飞机去福建花了一千块钱买下了那块料子，顺便又在福建玩了几天，来回机票加上住宿花了快一万块钱，十倍的价格就是这么来的，为此我老婆没少和我吵架……” 观众们都爆发出一阵友善的笑声，他们就爱听这种明星的隐私小故事。 张翰宇话锋一转，“非常高兴能来到《大宝鉴》这个节目，我是受益匪浅。两位专家的学识渊博，眼力毒辣，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天呢，我也有一件东西想让两位专家帮我掌掌眼，看看我买亏了没有。”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着一张平头案上台，这次不用红布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家具。 何仁已经在直播间解释了，“平头案，是明朝家具常用的款式，特点就是案面比较平，两端没有什么装饰……” 宝友们又开始嘲讽了，“怎么感觉主播在说废话，桌子不平那叫什么桌子？” “桌子就桌子，还说案，古人就喜欢装逼。” 何仁乐了，“这可不是古人装逼啊，案和桌子还真不一样，桌子的腿和面大多为直线和直角，喷面极少，即使有喷面，喷面尺寸也不大。而案就不一样了，腿大多会缩进桌面。大家仔细看看，张老师的这张平头案就缩进去不少。” 宝友们一看还真是，不得不承认，何仁观察力真好。 当何仁上台的时候，周伟也在给观众解释桌子和案的区别，“张老师这张平头案属于明末清初的精品家具，做工不错，还是卯榫结构。” 张翰宇手里的话筒还没收回去，“周专家，您觉得是什么材料的？” 周伟很自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黄金樟？” 张翰宇竖起大拇哥，“好眼力，我确实是当做黄金樟买的。” 不仅是张翰宇，王岩也频频点头，周伟能看出是黄金樟，应该稳了。 周伟不擅长看木料，王岩怕他把黄金樟看成金丝楠木，这两种木料比较接近，很容易打眼。 估价倒是不用担心，张翰宇提供的平头案大概长两米，高八十公分，这种尺寸的平头案价格比较稳定，明晚期的话，黄花梨的是400万左右，小叶紫檀的能达到250万，金丝楠木的不会超过100万，而黄金樟的30-50万都有可能。 只要周伟的估价不太离谱，王岩都可以操作，至于会不会被人骂黑幕，王岩觉得不会。 周伟已经抢得先机，肯定会尽量把黄金樟的来历介绍清楚，留给何仁的发挥空间不算太大。 果然，周伟继续说道，“黄金樟是生长在东南亚热带雨林中的一种阔叶乔木。从生长到成材最少要五十年，含有极重的油质和铁质，不易变形磨损，防潮耐腐，硬度较高，是一种很好的家具材料。” “张老师的平头案显然是缅甸上品黄金樟，同时也是缅甸的三大国宝之一，另外两种是翡翠和柚木。” “在欧洲，黄金樟都会被用来制造最豪华的游艇，比如我们熟知的泰坦尼克号，甲板就是用缅甸黄金樟铺设的，被海水腐蚀百年，仍然保存完好。上海的汇丰银行、海关大楼还有和平饭店几乎都是用黄金樟做柱、扶手和地板，现在去看，依然完好如初，亮丽如新。” “我认为，张老师的黄金樟平头案是明末清初的真品，估价为四十万。” 张翰宇没有说话，毕竟要保证公平性，不过看他微微颔首，王岩就知道应该稳了！ 周伟则是又跳起来了，他挑衅地看了一眼还在皱眉的何仁，“不知何老师有何见教？” 何仁慢慢开口，“和黄金樟比较类似的木材还有一种，就是金丝楠木……” 周伟没忍住，不屑道，“难道你认为这不是黄金樟，而是金丝楠木？” 专家评审席上的其他老师微微摇头，周伟有些得理不让人，黄金樟和金丝楠木虽然像，但是区别还是蛮大的，他们不认为何仁看不出来。 谁知道何仁却微微一笑，“没错，这就是金丝楠木！” 第49章 要不要打赌？ 何仁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喧哗起来。 就连张翰宇都摇了摇头，给何仁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何仁说错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这倒是让何仁大感意外，没想到张翰宇人还怪好的咧。 周伟嘴都要笑歪了，之前四样宝物，何仁都没有看走眼，他还以为何仁是全能选手呢，没想到不擅长木料。 虽说黄金樟和金丝楠木很难分辨，但是只能骗骗小白，在懂行的人眼里却是无所遁形。 周伟此时就笑着给何仁科普，一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样子。 “金丝楠木和黄金樟确实很像，但还是可以很容易分出来的，怕你不知道，我跟你说一下，可以从外观、触感、气味和瘿子四个方面分析。” “先说外观。金丝楠木的颜色多为浅黄和橙黄色，纹理比较清晰，多是平行纹理，类似年轮纹。黄金樟多为金黄、赤金和咖啡色，纹理细密交错，有不规则的纵裂纹。” “我们可以看这里。” 周伟一指，摄影师立刻扛着摄影机过来，镜头锁定在了平头案的案面上。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案面上的纹理确实不规则。 “再说触感。”周伟把手放在了案面上，“金丝楠木树脂含量略高，表面略光滑、温润。而黄金樟略重，略显涩，摸上去不那么顺畅。” “气味儿我们等会儿再说，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瘿子。瘿子也叫树瘤，是树木因受到真菌或害虫的刺激，局部细胞增生而形成的。虽说金丝楠木也有瘿子，但是金丝楠木的瘿子花纹较为松散，连贯性较差。而黄金樟的瘿子花纹密集且连贯串通，多为较不规则的圆形。”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少藏家还会收藏全瘿的黄金樟茶海或者桌案，张老师这张平头案显然就是如此。” 张翰宇频频点头，忍不住开口道，“我当时买这张平头案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那气味又作何解释？” 周伟微微一笑，“金丝楠木有股淡淡的木头香味，有的还会有点草香和药香。而黄金樟木香味不太明显，只有打磨的时候会散发出微微的清香。我建议大家不要利用这一点来判断木料真伪，有的卖家会故意利用这一点，来诱导消费者。” 何仁不得不承认，周伟有两把刷子，说的都在点上，而且他肯定两种木料都上过手，不然不可能说的这么笃定。 就算换成何仁去说，大概也就这么多了，一开始他也是一眼看出是黄金樟，但是系统可不这么认为。 名称：金丝楠木\/黄金樟平头案 年限：三百九十三年 虽说系统修复过bug，如果宝物价值超过初级鉴宝眼的鉴定范围，会把假货显示成真货，但是就算真的明末金丝楠木平头案，也就不到一百万。 而且人家张翰宇说了，他就是按照黄金樟买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冒充金丝楠木的情况。 那就意味着系统不是在迷惑何仁，这张平头案就是金丝楠木做的。 可是为什么一张金丝楠木的平头案，外表却和黄金樟一模一样？ 在周伟装逼的时候，何仁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和他在潘家园捡漏海南黄花梨时的情况一样？ 金丝楠木被黄金樟包裹在里面？ 很有可能！ 在周伟的提醒下，淑淑问道，“何专家，您有结论了吗？” 为了保险起见，何仁说道，“能不能让我再看看？” 淑淑自然不会反对，周伟却又跳起来了，“再怎么看黄金樟也不会变成金丝楠。” 何仁没有搭理周伟，而是走到了平头案之前，先是摸了摸案面，又仔细看了半天，在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何仁突然双手抱起了平头案，他心里有数了。 周伟则是嘲讽道，“怎么？没活了？想要给观众表演一下？我觉得你不如给大家劈个叉。” 现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何仁也笑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明朝崇祯时期的金丝楠木平头案，真品，估价为八十五万。” 这下连一直支持何仁的那个评审都摇了摇头，他们都不用靠近观察，只看外形就知道何仁说错了。 王岩左右看了看，其他评审和嘉宾都微微点头，他这才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有了结论，这是……” “慢！” 何仁突然打断了王岩，王岩心里非常不爽，但是脸上还是保持微笑，“何专家还有什么补充吗？” 王岩虽然没有表现出不满，但是重音都落在“何专家”三个字上面，嘲讽之意十足。 何仁就像没听见一样，嘿嘿笑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王前辈怎么如此着急？难道是对自己徒弟的实力没有信心？” 王岩的脸黑了，何仁这属于当众打脸了，意思是他在偏袒自己的徒弟。 王岩闷哼一声，“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没时间和你在这耗着。” 周伟见自己的师父被嘲讽，自然也非常不爽，“差不多得了，大家都知道这是黄金樟，只有你还在嘴硬。” 何仁笑道，“既然你这么笃定，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这下观众们兴致都来了，他们可太爱看打赌了。 周伟不屑地撇了撇嘴，“好啊，赌什么？” “就赌你手上的那串沉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文莱的老料子？一百零八颗？” “呵！”周伟笑道，“你倒是挺有眼光。我这串是沉水级文莱沉香老料车出来的，我盘了五年，最起码值二十五万。” 周伟上下打量了一下何仁，负手而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赌？” 何仁点了点头，周伟手上的沉香油脂满溢，品相瑰姿艳逸，确实是佳品，二十五万不算贵了，现在文莱的沉水级老料很难找，三十万也有人要。 “那就当它二十五万！我赢了，这串沉香手串归我，我输了，立刻给你转账二十五万。” 大家都是体面人，周伟也没做出现场查看何仁微信余额的事，其实他要查一下，恐怕还有惊喜，何仁微信里根本就没有二十五万…… “既然你觉得我师父在不公平，你可以找几个专家过来鉴定。” “不需要。”何仁摆了摆手，一指平头案，“外表确实是黄金樟，但只是包了浅浅的一层，里面是货真价实的金丝楠木。”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第50章 算你运气好 “一派胡言！” “怎么可能？” 王岩、周伟、张翰宇和现场观众的反应都差不多，就是不相信。 可何仁直播间的观众就不这么想了。 “开始了，主播又开始了。” “破案了，我早就说主播是透视眼，这下实锤了。” “别大惊小怪的，主播是穿越回来的，自带系统，都坐下，基本操作。” 这位调侃的宝友没想到自己接近了真相…… 周伟率先发难，“你有透视眼？还里面是金丝楠木，你要是怕输，我可以让你分期付款。” 何仁看都没看周伟一眼，而是转向张翰宇，“张老师，我敢肯定里面是金丝楠木，只要把桌面划开，一看便知。” “这……” 何仁见张翰宇欲言又止，立刻补充道，“张老师您放心，如果里面不是金丝楠木，我愿意赔偿您的所有损失。” “不是钱的问题，何专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翰宇倒不是心疼这点钱，对于他来说，十万还真没放在眼里。 主要是他特别喜欢这张黄金樟平头案，就像周伟说的那样，满瘤的黄金樟案面可不好找，所以他要知道何仁为什么这么笃定，如果何仁只是在嘴硬，逞一时少年意气，他才不想毁掉平头案，好歹也是明朝的，买一张少一张了。 “重量。”何仁抬了一下平头案，“我们都知道，黄金樟比较硬，更适合雕刻，重量比同体积的金丝楠木要重。” 张翰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所以你刚才去抬平头案是为了计算重量？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 何仁微笑颔首，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给观众都看傻了，这就是世外高人呐！ 周伟则是跳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仁微微一笑，“可能不可能的，拿一把小刀试试便知。” 周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原来你是这个心思，你就是在赌张老师不愿意破坏文物！” 何仁摇摇头，明朝的家具而已，又不是什么名家所制，算什么文物？ 张翰宇眉头皱起，周伟一直在针对何仁，就算是年轻气盛，又师出名门，也有些过了。 张翰宇本身就出身微末，对何仁这样的草根很有好感，况且他也对何仁的分析很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那就依何专家所言，划开看看。”说，张翰宇又看向淑淑，“能不能麻烦节目组提供一下工具？” 王岩虽然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这么笃定，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阻拦，只好冷眼旁观，但凡里面不是金丝楠木，他今天肯定要让何仁下不来台！ 何仁不管那么多，他肯定相信系统。 李昱涛很快就让人拿来了一个工具箱，何仁从里面挑了一把小刀，直接插进了平头案的案面里，给张翰宇看得一阵心疼，他真是个爱木头爱到痴的人。 何仁的动作看起来凶狠，但是下手很有分寸，没有直接插穿，相反，他刀尖一挑，一层薄板就翘了起来，现场发出一阵惊呼！ 能来现场的观众多少都懂点行，如果平头案真的是整块黄金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翘起来一块板，那不就成三合板了吗？ 张翰宇见状立刻过来帮忙，他一眼就看到了板子下面的橙黄色，“这是……” 何仁笑道，“这就是金丝楠木，张老师，您闻闻味道。” 张翰宇猛吸一口气，确实如周伟所说，他闻到了药香。 张翰宇再也忍不住了，他也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帮着何仁一起，把整个案面给切割了下来，十分钟后，平头案的真面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现在轮到何仁装逼了，“这个案面色泽浅橙黄略灰，木质温润平和，细腻通达，纹理淡雅文静，案面水波纹美不胜收。造型朴素典雅，线条简练流畅，细部构造极其精工，是典型的明代工艺。” “张老师，您捡漏了！” 张翰宇的脸都要笑成菊花了，他是爱木头之人，自然知道金丝楠木案有多难得。 还是那句话，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种家具太少，还是明代的，就更罕见了。 周伟的脸则是绿了，他是真没想到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头案为什么会暗藏玄机，做平头案的匠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时，那个刚才帮何仁说话的专家突然问道，“张老师，您和何仁以前不认识？” 张翰宇一怔，随即明白了专家的意思，他们是怕自己和何仁串通好的。 周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对啊，你们……” 话还没出口呢，他就看到了自己师父王岩凌厉的目光，周伟不是傻子，立刻知道话不能再说了，再说就要得罪张翰宇。 何仁向提问的专家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知道这位专家是在帮自己，不然就算是自己赢了周伟，事后也会有人说三道四，毕竟靠重量鉴宝有点魔幻。 张翰宇淡淡地说道，“我和何专家是第一次见面，我的行程很透明，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戏。这张平头案是我从一个熟人手里收过来的，如果专家们有疑问，我可以提供卖家的联系方式。” 说，张翰宇还看了周伟一眼，“不知道周专家还有什么疑问？” “呃……” 周伟无话可说，何仁则是笑眯眯地走到周伟面前，一伸手，“周专家，愿赌服输，拿来。” 周伟的脸憋得通红，他倒不是在乎一串沉香手串，他作为王岩的徒弟，眼力也不错，平时捡漏的机会不算少，几百万身家还是有的。 主要是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形势比人强，这是直播，这么多人看着，他恨恨地把手串摘下来，塞到何仁手里，扔下一句“算你运气好！”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淑淑看了一眼王岩，王岩还有理智，“我们一致认为何仁的判断更准，张老师的藏品为明末清初金丝楠木平头案一张，我们给出的估价是一百万。” “好的，那我们本场pk的获胜者就是何仁何专家。”淑淑提高了音调，还特意看了何仁两眼，谁知何仁根本没看她，正在和张翰宇谈笑风生呢。 淑淑只好说道，“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结束了，希望大家可以继续关注《大宝鉴》节目，大家晚安。” 张翰宇则是对何仁说道，“何老师，不知道您对字画有没有研究？” “张老师，叫我小何就行，别叫老师。字画我不能说有多精通，只是略懂。” 张翰宇哈哈大笑，“那你也别叫我张老师了，叫我张哥就行。不知道你一会儿有没有时间，帮我朋友掌掌眼？” 第51章 醍醐灌顶 何仁当然不会拒绝，他今天才鉴定了五件宝物，精力条还是绿的。 而且何仁也挺喜欢张翰宇这种硬汉，比那些娘娘们们的小鲜肉强多了。 一阵电子音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临时任务：在《大宝鉴》活动中战胜周伟，奖励《书画百科全书》。” 何仁感觉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就是大量知识涌了进来，他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何老弟，何老弟？” “张大哥……” 何仁是被张翰宇叫醒的，他摇了摇发胀的脑袋，有些恍惚。 这系统奖励也太霸道了！ 填鸭式塞知识，和醍醐灌顶差不多，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遇到一个快要离开人世的世外高人，人家直接把自己好几十年的内力打进了主角体内。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书画百科全书》的内容也不算少，不仅有鉴定方法，还有很多冷门书画家的生平资料，这对何仁来说非常有用。 中国历史上的书画大家何其多？就算何仁的记忆力再好，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记下来。 而且书画本来就是何仁的弱项，他还是更喜欢古玩和玉器，现在好了，系统属于直接送给他一个安装在脑子里的百科全书。 “何老弟，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们改天？” 何仁摆了摆手，“没事儿，我有点低血糖，刚才看了一眼大灯，一时间有点迷糊。” “这样啊……”张翰宇笑道，“还是你的经验太少了，录制的时候一定不能看灯。” 此时刘飞也注意到了何仁的异样，立刻过来给他吃大白兔奶糖。 要说鲶鱼对何仁还是挺上心的，自从上次何仁在他办公室晕倒了以后，鲶鱼就给何仁买了不少大白兔，平时就放在刘飞的书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用上了。 何仁接过糖，又挡住了镜头，对张翰宇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张大哥，我直播还没关呢。” 张翰宇倒是不小气，哈哈大笑，挪开了何仁的手，主动和直播间里的观众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张翰宇，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何老弟……” 虽说现在直播捞钱的明星不在少数，可是像张翰宇这样的一线明星还是有些矜持的，尤其是张翰宇，一次都没直播过，现在突然出现在何仁的直播间，直播间里的宝友们激动了。 他们呼朋唤友，很快不少吃瓜群众也涌了进来，何仁一边吃糖一边说道，“大家点点关注，卡卡粉丝灯牌，小诺，再开一波抽奖。” 何仁的水友也在尽职尽责地科普何仁刚才的战绩，什么横扫鉴宝大师王岩的关门弟子周伟，给人家脸都气绿了。 还有谈笑间打赌赢了一串二十五万的沉香手串云云。 何仁连忙拦着，“大家别被带节奏了，没有什么横扫不横扫的，都是鉴宝交流……” 何仁倒不是怕了王岩和周伟，他今天赢了，梁子已经结下了，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被人说小人得志而已。 张翰宇则是对沉香手串比较感兴趣，他是真喜欢木头。 沉香虽然被称为植物中的钻石，但是其实并不是木头。而是樟脑科、橄榄科、大戟科和瑞香科这四科树种因为受伤，分泌的油脂“结”出来的，混合了油脂成分和木质成分的固态凝聚物。 沉香的价格很贵，一克沉香，可以买好几克黄金，就像周伟输给何仁这串沉香，足足有一百五十克，二十五万确实不贵。 所以有时候会有商家用沉香木来忽悠消费者，沉香木确实是一种木头，可以看成是沉香的宿主，但是价格上，一字之差可是千差万别。 大家要注意甄别。 “何老弟，不知道你的手串愿不愿意割爱，我可以出三十万。”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则是惊了，主播随便打个赌就赚了三十万，还有天理吗？ 何仁则是不打算卖，他好歹也是个鉴宝主播，身边怎么能没几件宝物傍身呢？这串沉香手串恰好合适，价格不算特别贵，又很稀有，很有逼格。 最重要的是，周伟都给何仁盘好了…… “张哥，这串沉香我很喜欢，还是自己留着。” 张翰宇有些可惜，但也没坚持，他只是见猎心喜，好东西他有的是。 何仁主动岔开话题，“张哥，您的朋友也在陕省？” “哦对，他就在这定居，也是个古玩爱好者。” 何仁指了指刘飞，“方便吗？” 张翰宇知道何仁需要靠直播拉人气，随即笑道，“没关系，我已经和他确认过了，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仁这才放心，很快，几人就到地方了，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张翰宇这朋友应该也是个不差钱的主，住别墅就不说了，草坪大的都能办婚礼了，还有管家…… 又在陕省，不会是做煤矿生意的？ 张翰宇没有解释，而是带着何仁、刘飞和张诺一路向前，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等几人走近，他也连忙迎上来，和几人一一握手，张翰宇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老谢，这位是我新结交的小兄弟何仁，眼睛很毒。” 老谢笑盈盈地拉住何仁的手，“直播我看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何仁谦虚几句，又指了指刘飞，“谢老不介意？” 老谢很友善地和直播间的宝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领着几人进屋。 何仁进去一看，人又傻了，这客厅，比特么一般酒店的大堂都大，门口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竖琴，何仁打开鉴宝眼一看，好家伙还是十九世纪欧洲的，没个几百万应该下不来…… 老谢带着几人直奔二楼书房，一进书房，何仁的眼睛又亮了，墙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 何仁打眼一看，直呼卧槽！ 张大千、徐悲鸿、郑板桥的全有啊，不过仔细一看，何仁就知道张翰宇为什么叫他过来鉴宝了。 都不用开鉴宝眼，何仁就知道墙上那些字画，全是假的…… 老谢此时已经拿出来了四五个锦盒，“何老弟，麻烦你掌掌眼，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淘来的。” 何仁可算知道为什么老谢墙上的都是赝品了，原来也是一个喜欢淘东西捡漏的主…… 第52章 画有点厚 “老张，小何，你们过来看，这是何煜的真迹？我只花了五百块钱，捡了大漏了。” 何煜是清末民初小有名气的海上画派画家，师从胡公寿和任伯年，后来又成为朱梦庐的入室弟子，擅长工花鸟，笔墨简练，敷色淡雅，生动传神。 但是他的画却不怎么值钱，原因很简单，太多了。 何煜卖了六十年的画，传世作品极多，价格也就上不去，像是老谢捡漏的这幅，七平尺左右，题识“香远益清”，钤印“何煜书画、研北长寿”，算是何煜比较好的作品。 但即便如此，市场价格也就一万出头，看老谢高兴的样子，可不是为了这一万块钱。 何仁自然要夸两句，“谢老独具慧眼，这是何煜的真迹无疑，不过这价格嘛，恐怕也就一万出头……” 老谢摆摆手，“我也知道价格不高，我就是喜欢捡漏的快感。” 直播间的宝友们看不懂了，“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钱？不然为什么捡漏一幅一万多块钱的画就这么高兴？” 其实并不是没钱的人才喜欢捡漏，有钱人一样喜欢，而且不在少数。 只不过没钱的人想要通过捡漏获取财富，有钱人则是更喜欢捡漏成功的成就感。 老谢显然就属于这种人。 不然他也不可能因为一张何煜的画而这么激动。 何仁自然要震撼一下宝友了，“没钱？大家可以看看这个案子，这个可是海南黄花梨的。” 宝友们都震惊了，老谢这个平头案可比张翰宇那张要大，有的宝友感慨道，“这个平头案不得好几百万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画案，也是平头案的一种，可惜不是油梨，不然确实值好几百万。” 张翰宇好奇心上来了，“何老弟，这个值多少钱？” “一百二三十万。” 老谢竖起了大拇哥，“何老弟果然眼力过人，这张画案是我前年买的，一百二十五万。” 这下宝友们都相信了，一百二五万买张桌子，没钱谁能这么干？ 老谢的心思都在画上，他已经打开了另外一幅画，这个可比刚才何煜的画还要长，何仁目测足足有八平尺。 一打开何仁就绷不住了，徐悲鸿？ 画面上是一只雄狮，何仁一眼就认出来是徐悲鸿的着名作品《雄狮》，上面还有四段题跋，这就更像了。 故事何仁都知道，毕竟他刚刚得到了《书画百科全书》的奖励。 1928年，徐悲鸿游学欧洲回国，正值少壮之年，满怀爱国抱负，于是在上海创办了“南国艺术学院”，他亲自担任美术系主任。 南京中央大学也聘请徐悲鸿担任艺术系教授，于是，他半月在南国，半月在中大授课。 《雄狮》就是徐悲鸿在南京中央大学任教时画的，受西画风格影响，自然挥洒浑然天成，可谓中西合璧的佳作。 这幅画相传是徐悲鸿送给自己邻居段天爵的，从上面的题跋也能看出端倪——“曩执教白下，与悲鸿居比邻。偶见挥毫作此狮子图，盛赞其遒劲奋发，遂以相赠。” 大概意思就是段天爵看见徐悲鸿画狮子，说画得太好了，徐悲鸿就送给他了。 至于这幅画后来到了谁手里，何仁就不清楚了，百科全书里面没有，毕竟不是搜索引擎…… “这狮子太抽象了？” “狮子王？” “徐悲鸿？不画马，改画狮子了？” “这叫自然挥洒，浑然天成，什么叫抽象？”何仁忍不住了，“徐悲鸿不仅画马，还会画鹰、画鸟、画肖像，他不止一次画过钟馗，每一张拍卖价格都过千万。” “徐悲鸿也不止一次画过狮子，他画的一幅雄狮，立于巨石之上，回首凝望，姿势里面蕴含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张力，眼睛的刻画尤其有神。那幅画拍了九百多万。” “谢老这幅画的狮子以赭石设色，简洁爽快，结构精准。鬃毛随风飞扬，雄狮目光坚定，传递出一种果敢坚定的力量和蓬勃向上的精神。” 直播间的观众和老谢都激动了，老谢话都说不利索了，“何老弟……你、你是说这幅画确是徐悲鸿所作？” “啊？我没说啊。” 何仁一脸无辜，给大家都整愣了。 熟悉何仁的宝友知道何仁又开始了，纷纷吐槽，“主播差不多得了，每次都这样。” 何仁哈哈一笑，“谢老，这幅画不是徐悲鸿的真迹，您多少钱买的？” “三十万。” “呃……”何仁一怔，随即才说道，“谢老，三十万买徐悲鸿的真迹……真买不到，这幅画要是真的，至少能拍出八九百万，一千万也有可能，三十万怎么可能买到呢？” “呃……” 这次轮到老谢无语了，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到以后，又没发现什么毛病，还是赌了一把。 不过他调整得很快，“何老弟，你跟我说说，这幅画假在哪了？” “其实只看表面确实看不出太多毛病，这幅画以线造型，也用了重墨，笔势奔放，确实都是徐悲鸿的风格……” 何仁也用鉴宝眼看过，上面确实显示了徐悲鸿《雄狮》的字眼，不过何仁没有盲目下结论，毕竟徐悲鸿的真迹远远超出了初级鉴宝眼的范围，所以他仔细观察过，找到了漏洞，才敢下定论。 此时宝友们和老谢都在等着何仁的但是。 “但是，你们看这里。” 何仁手指指向了狮子的左前爪，老谢、张翰宇和张诺都把头凑了过去，刘飞也马上把镜头拉近。 “这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印章。”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如何仁所说，雄狮的爪子上有“魁拔”二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何仁笑道，“很多高明的仿画师同时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他们仿画是为了谋生，但并不是都想骗人，于是就会在不起眼的地方用上自己的私印，也算是个防伪标识了。” “那这个‘魁拔’是谁？” 何仁小熊摊手，“那就不清楚了，毕竟是模仿别人的画作，一般不会用真名私印。” “不过谢老也不用太难过，就凭这个画工，这幅画还是能卖个十几万的。” 老谢叹了口气，默默地把画收了起来，何仁也帮他一起收另外那幅何煜的画，可是画一入手，何仁就感觉不对劲了。 张翰宇发现了何仁的异常，“何老弟，怎么了？” 何仁喃喃道，“这幅画有点厚啊……” 第53章 画中画 何仁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怔。 他们都知道何仁是鉴宝专家，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种话。 张翰宇恰好站在两幅画中间，他双手放在了两幅画上，用手感受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区别……” 老谢一把推开了张翰宇，“你的手摸木头摸粗了，我来，我来。” 张翰宇只好默默地退后两步，把位置让给了老谢。 一开始，何仁也没有刻意开鉴宝眼看何煜的画，他准备试试《书画百科全书》好不好使。 然后又被徐悲鸿的假画吸引，等鉴定了之后，他开了一下鉴宝眼，准备验证一下，然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名称：香远益清（何煜）\/山水（任颐） 年限：一百一十八年\/一百二十八年 何仁一看就知道，这有可能是一幅画中画。和几个小时之前张翰宇的平头案一样，外面是何煜的画，而里面则是任颐的山水。 任颐就是任伯年，何煜的老师之一。 任伯年也是比较有名的海上画派画家，和吴昌硕、虚谷、蒲华并称为“海派四杰”。 他的技法全面，山水、花鸟、人物等无一不能，尤其擅长人物和花鸟。早年以工笔见长，后来钻研写意画法，笔墨趋于简逸放纵，对近现代花鸟画产生了巨大影响。 不过任伯年的画其实也不算特别贵，原因和何煜差不多，产量太大，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一幅任伯年的花鸟扇面。 但是任伯年毕竟是大师，精品还是比较贵的，几十万、几百万的都有。 任伯年的山水画比较少，如果是真的，也能卖个几十万。 老谢激动起来，画中画的故事他听过不少，但是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何老弟，你能确定吗？” 何仁当然能确定，可是他不能说，只好迂回一下，“谢老，你要是不怕毁了何煜的画，我们可以做个小实验。” “什么实验？” “喷水。” 老谢没有犹豫多久，就点头同意，让人去找个喷壶过来。 喷水不是指整张画都喷水，而是在空白处喷几滴，如果真是画中画，而恰好空白处没有把另一张画全部遮挡住，就有可能看到墨色。 当然，这种方法不太靠谱，水喷多了会毁掉外面那幅画，还有可能人家挡得比较严实，根本看不出来。 最靠谱的办法还是去找一位装裱大师揭画，不过看老谢的样子，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快就有佣人拿过来一个精致的小喷壶，老谢上手就要喷，却被何仁拦住了，“谢老，还是我来，尽量不要毁掉原画，毕竟也是老物件，毁一件少一件了。” 这也是何仁的真实想法，他确实喜欢古玩和中国传统文化，由他来动手，可以保证尽量不毁掉何煜的画。 何仁用喷壶往手上喷了两下，然后把手指垂到画的左下角，不多时，一滴水就滴到了宣纸上，众人立刻围过来看结果。 何仁哭笑不得，“你们围着什么都看不出来，光都挡上了……” “哦，对对对。” 众人连忙散开，何仁把画拿了起来，放在灯下，好像确实有墨色，还是从纸里面透出来的，这个发现立刻让几人都激动了起来。 老谢高兴得直搓手，虽然何煜的真迹也不值钱，但是能让他用真迹掩盖的画，肯定更有价值，以后有的吹了…… 何仁问道，“谢老，您认识装裱大师吗？这个需要专业人士才能操作，一般人恐怕不行。” “认识，认识。”老谢挠了挠头，“我认识一个吴装的大师，大师的脾气不太好，我要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何老弟要不要在这多留几天？” 何仁自然是求之不得，这种手艺人可是越来越少了，还是大师级别，当然要好好结交一番，以后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直播间的宝友们又不会了，“什么叫吴装的大师？” “武装大师？我还武器大师呢。” “贾克斯单带无敌！” 何仁一拍脑门儿，“别瞎说。古籍和古书画的装裱修复一般以南北的方式划分。一开始有十几个派别，但是发展到现在，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苏、沪、扬、京四大流派。而吴装就是苏派。” “每一派都不简单，有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比如苏派的‘浴火重生’，他们可以用烧画的方法来消除古籍和古书画上面的霉菌。” 宝友们都傻了，“烧画？这么牛逼？不怕把画烧坏了？” 何仁笑道，“当然怕，所以现在基本失传了。也有不太危险的技法，比如京派的‘珠联璧合’，就是用纸浆把被虫蛀的部分修复好，修复之后看不出任何痕迹。” “还有已经失传的蜀派秘籍‘借尸还魂’，可以把整部旧书的纸张替换，让残存的墨迹黏附在新纸上，神乎其神。津派的‘千波刃’可以将一张纸劈成好几层，而且薄厚都一样……” 何仁这番话不但给宝友们唬的一愣一愣，张翰宇也有点懵，“这么厉害？” 老谢插嘴道，“确实厉害，十年之前，我认识赵老的时候，他就用过一次何老弟说的浴火重生。” “当时是一幅清仿的唐伯虎山水画，原来的主人保存不好，上面有一些霉菌。赵老含了一口酒喷在画上，然后我们都没看清，就被他点燃了，火烧完了，画上的霉菌也不见了。真是神乎其神，给我们都看傻了。” “可惜，赵老现在年纪大了，体力和眼力都不比巅峰时期，这招怕是要失传了。” 何仁忍不住问道，“赵老没有徒弟吗？” 老谢叹了口气，“赵老有三个徒弟，手艺都不错，他也教过，可是三个徒弟都没能学会，赵老也就断了念想。” 众人都沉默了，中国很多神乎其神的技法都是这么失传的，敝帚自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徒弟，有天赋的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匠人这行，没有多年的积累，很难赚到大钱，许多人也不愿意吃这份苦。 这个事情无解。 见气氛有些沉闷，老谢又把剩下两幅画拿了出来给何仁鉴赏，无一例外全是赝品。 何仁也无奈了，合着老谢属于随缘捡漏，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买的数量多了，总能遇见几幅真迹…… 第54章 私人拍卖会 当天晚上，何仁就住在了老谢的别墅。 张翰宇也没有离开，看来两人关系确实极好。 睡觉之前，张翰宇和老谢还特地来找何仁，一边宵夜，一边闲扯淡。 何仁也知道了老谢叫谢宝坤，家里确实是开矿的，不过他是矿二代，什么都不用管，每天的任务就是花钱消费，说白了就是败家子…… 真实年龄还不到五十岁，就是长得太着急了，害的何仁叫了半天谢老。 “谢哥，那你刚才不纠正我？” 谢宝坤哈哈一笑，“听别人叫我谢老，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何仁无语了，这有钱人的品位也太难琢磨了。 又聊了一会儿，何仁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问道，“张哥，谢哥，你俩有事？” 张翰宇哈哈一笑，“是老谢有事。” 何仁看向谢宝坤，谢宝坤笑道，“是这么回事，过几天有一个拍卖会，我想请何老弟帮忙掌掌眼。” “就这事啊？” 何仁刚想答应，突然发现不对劲了，拍卖会都是真东西，卖赝品是要砸招牌的，需要自己掌什么眼？ 谢宝坤有些扭捏，“是私人拍卖会。” 何仁懂了，所谓的私人拍卖会其实就是比拼眼力大会。 东西不一定是从哪来的，有可能是明器，有可能是赃物，也有可能是卖家急需用钱，不想等拍卖会宣传。 当然，更有可能是赝品。 何仁很想去见识见识，他还没去过拍卖会呢，更别提私人拍卖会了，可是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问题。 第一就是他不想违法，他可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这要是进去了，以后就要很低调了…… 第二就是他的初级鉴宝眼不太够用，要想买好东西，肯定动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到这个价值，何仁的鉴宝眼就不好使了。 所以他决定和谢宝坤约法三章，“谢哥，我可以陪你去，不过违法的事情咱们一定不能干。” “你放心，我只喜欢字画，而且私人拍卖会也不可能每次都出好东西。” 何仁点点头，如果只看字画，那确实很难违法，明器不太可能有字画，赃物倒是有可能，只不过这个东西很难认定。 至于唐宋的文物，就像谢宝坤说的，很难遇上，真有的话，人家一般会拿到香港去拍卖，上私人拍卖会纯属有病。 “还有一点，百八十万的东西，我能给你提供意见，太贵的话，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谢宝坤自然是满口答应，站在他的视角，以前去基本上都是当冤大头的，有了何仁，起码百八十万的东西不用当冤大头了…… 第二天一早，何仁又被谢宝坤给吵醒了。 “何老弟，好消息，赵老同意帮忙揭画，还要求你必须直播，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就去南京。” 何仁有些奇怪，怎么这么顺利？还必须直播？ 谢宝坤解释道，“赵老想要收个关门弟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如果直播的时候万一有人感兴趣，都可以去南京找赵老。” 何仁一拍脑门儿，看来赵老也是急眼了，不然不会出此下策…… 吃饭的时候，张翰宇过来告别，他还有戏要拍，就不能跟着一起去南京了，他跟何仁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有时间一起坐坐。 谢宝坤很着急，不到十点就催着何仁赶紧上路，他已经买好机票了，何仁无奈，只好给鲶鱼打了个电话，请几天假，然后带着张诺和刘飞一起上了飞机。 就在何仁飞往南京的时候，陕省电视台也爆发了大地震。 话说昨天晚上《大宝鉴》直播效果很好，虽然出了不少状况，但是网友们对电视台的处理还是很满意的，觉得他们没有一味地捂盖子，是件好事。 倒是王岩和周伟遭到了网友的口诛笔伐，尤其是在他们的身份被完全扒出来以后。 网友们非常厌恶这种把持圈里资源，拼命打压后辈的人，因为他们能感同身受…… 然后更多的信息就被扒出来了，尤其是王岩小心眼的事迹，各种知情人士也纷纷匿名爆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一时间，王岩和周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王岩的会长梦怕是要碎了。 以他俩的性格，自然是对何仁恨之入骨，不过他们也不能拿何仁怎么样，古玩圈毕竟不是黑社会…… 王岩和周伟只能装死，反正就是挨骂而已，最惨的是宋文。 网友们在扒王岩和周伟的时候，顺便也扒了一下宋文，他的那些贪污事迹很快就浮出水面。 这里面也有李昱涛的功劳。 陕省电视台快刀斩乱麻，直接把宋文撸了下去，当然，这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李昱涛顺利上位，当上了《大宝鉴》的制作人。 她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何仁，想让他来做固定嘉宾，充当鉴宝专家。 结果何仁的电话没打通，李昱涛就打到了鲶鱼那里，鲶鱼直接就拒绝了，开玩笑，何仁去上节目，那谁来直播带货？ 何仁这边下了飞机，鲶鱼的电话就过来了。 了解了全部事情之后，何仁倒是没什么意见。上节目就意味着要配合电视台演戏，他可不愿意干这种事。 再说了，主要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如直播轻松。 一到南京，就有商务车来接何仁，何仁都看傻了，“赵老这么热情吗？” 谢宝坤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准备的，我在南京也有房产。” 何仁也翻了个白眼，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确实了不起，当何仁站在赵老家门口的时候，他都看傻了，这房子比谢宝坤家还大，装裱字画这么赚钱吗？ 谢宝坤嘿嘿笑道，“赵老可不仅是吴装大师，还是着名的收藏家，可有钱了！” 赵老的三个徒弟出来迎接，何仁受宠若惊，连忙挨个见礼，连续穿过三个院子，何仁才走到赵老的会客厅，看见了赵老。 赵老鹤发童颜，看起来精神矍铄，何仁看了一眼谢宝坤，意思是，这就是你说的赵老体力不济了？ 谢宝坤不好说话，赵老倒是哈哈一笑，“小何，小谢，快点坐下，我先看看画。” 第55章 揭画 “赵老不喜欢虚礼。” 谢宝坤一边拿画，一边小声对何仁说道。 何仁点点头，这样的话倒是方便，他也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看来赵老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保持着手艺人的纯粹。 不过也是，正是因为赵老有这份纯粹，才愿意继续将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 想到这里，何仁招了招手，刘飞和张诺连忙走了过来，何仁对赵老说道，“赵老，那我就开直播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先揭画。” 何仁哑然，赵老还真是一点人情都不想欠。 “赵老，您要招关门弟子，也得让大家伙看看您的手艺不是？还有干这行的钱景。” 何仁搓了搓手指，比划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赵老的三个徒弟中看起来最年轻的那个附和道，“师父，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个年代，必须诱之以利。” 赵老闷哼一声，“我收徒弟最看重人品，成天想着赚钱的人，也学不好手艺。” “话可不能这么说。”何仁见赵老的三个徒弟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就知道赵老平时家教极严。 “赵老，就算你的徒弟们不爱钱，他还有家人呢，总得说服他们的父母，百善孝为先嘛。” 赵老神色稍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对着镜头说我裱一幅画赚多少钱？” “那倒不用。”何仁嘿嘿一笑，“您一句话都不用说，我带着网友们看看您家，他们就知道有多赚钱了。” 谈笑间，何仁已经让张诺打开了直播间。 现在晚上七点刚过，正是何仁平时直播的时间，张诺又发了一个直播通知，很快何仁的直播间里就涌进了好几千人。 何仁把镜头对准门外，“猫宁，欢乐时光，马上就要开始了。” “卧槽！主播不鉴宝，改卖酒了？还是个酒桶？” “什么酒桶？” “lol里面一个英雄的台词……” “喂，跑题了啊，主播为什么没在直播间？你这是在哪？” 何仁这才说道，“今天就不鉴宝了，开一回户外，带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大匠，可不是小日子那种鞠躬仙人。” “主播开户外开上瘾了？” “《大宝鉴》邀请你去当嘉宾，以后要进军娱乐圈了？” 何仁满头大汗，“进军什么娱乐圈？我拒绝了，我还是继续直播鉴宝，我舍不得你们啊……” 赵老见何仁在那扯起淡来没完没了，有些不解，“这……小何是在干什么？” 赵老的三个徒弟面面相觑，他们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钻研技艺，哪有时间看直播。 张诺则是过来小声解释道，“刚开播来看的网友不算太多，何仁是在和网友们闲聊，等一会儿人数多了就可以开始了。” 赵老点点头，“我提个要求，最少要一百人，不，两百人一起看直播，这样选材范围大一些，少于两百人，就让我徒弟上手……” 张诺麻了，弱弱道，“赵老，现在直播间已经八千人了，等一会儿估计能到两万人。” 赵老吓了一跳，“这么多？” “何仁口才不错，网友挺喜欢他的。” 赵老笑开了花，“让他聊，小二，去给人家沏壶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名中年人苦着脸走了出去，此时何仁看了一眼，直播间有一万五千人了，就开始编弹幕了。 “我看刚才有人说这院子为什么这么漂亮，这我就要跟大家伙好好唠唠了，我现在在南京，市中心繁华地段……” 三言两语，何仁就把赵老想要收徒弟的事情说了出来，还着重提到了赵老装裱的技术有多么牛逼，什么浴火重生、珠联璧合、借尸还魂都被安到了赵老头上，给宝友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何仁也没忘了带着大家在赵老家里转了一圈，只看房子的面积、装修和墙上的名人字画，大家就知道装裱大师有多赚钱了…… “现在我带大家看看赵老的手艺，千万别眨眼，有喜欢这一行的，觉得自己有天赋的，都可以给我发私信，到时候我给你们赵老的联系方式。” 何仁招呼刘飞走到画案前，赵老已经准备好了，腰板笔直，面容严肃，一副一代宗师的气度，直播间里的宝友们肃然起敬，就这架势，一看就不一般。 此时，赵老的徒弟已经把画张开，用手摸了摸，又看了一下昨晚何仁滴水的地方，不禁赞叹，“当初裱画之人，手艺也非常不错，应该是京派高手。” 何仁立刻捧哏，“赵老你是吴装，京派也擅长吗？” 赵老摆了摆手，“无妨，派别只是区分地域，具体的技法都差不多。老大，小三。” 赵老一声令下，他的大徒弟立刻接过画，拆掉画轴，把画卷抽了出来，双手拿着顶部，自然展开，而小徒弟则是去一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壶开水。 接过开水，赵老说道，“先洗一遍。” 话音刚落，赵老就把开水浇在了画上，吓了旁边看热闹的谢宝坤一跳，也吓了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一跳。 何仁是有《书画百科全书》的男人，也知道装裱的知识，开口解释道，“装裱的时候，会在画卷上刷纸浆，所以赵老用开水浇，一方面是要把这些纸浆化开，另一方面也是洗掉上面的灰尘和杂质。” “不过赵老的技术绝对没得说，一般人要做这步，通常是用湿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敢直接浇水的没有几个。” 赵老赞赏地看了何仁一眼，他是故意这么干的，想要勾起别人的好奇心，炫技是最好的方式。 浇完开水，大徒弟顺势一抖，画上面的水下来不少，何仁直播间的码率不低，大家能清楚地看到从画上留下来的黑汤。 赵老小心翼翼地把画卷铺在画案上，小徒弟这时递过来一条白毛巾，赵老接过就开始吸画上的水，不多时，毛巾就变得又黄又黑。 连续换了几条毛巾，画上的水分才渐渐吸干，不到半个小时，原本还有些发黄的画卷变得焕然一新，直播间里的宝友都看傻了。 “这也太牛逼了？” “我就听说过做旧的，没听说过翻新的，这回长见识了。” “这不比鞠躬仙人强多了？” 何仁哈哈大笑，“这只是准备工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我跟你们说，这幅画下面还有一幅画，赵老今天要表演的是揭画！” 第56章 有没有兴趣继承我的衣钵？ 赵老活动了一下身体，毕竟年纪大了，只是擦拭洗画，就有些气喘。 大徒弟此时上前，小声询问，“师父，是绫边装，要不我来？” 所谓绫边装，全名叫纸镶绫边装，意思是画芯由同色纸料装饰，并在其左右各镶绫边，属于比较简单的一种装裱技法。 赵老点点头，他确实需要缓一会儿，“你把画芯清理出来，揭画的时候我来上手。” “是，师父。” 大徒弟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就戴上手套，清理起来。 不多时，一张宣纸就被揭了下来，这就是装裱上去，防止真正的画被腐蚀破坏的隔层。 其实用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还是架不住虫叮鼠咬，所以古籍和古书画一直非常难以保存，需要相应的专业知识才行。 赵老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推开大徒弟，亲自上手。 别看赵老八十多了，但是手依然很稳，用镊子一挑，大家就看到了三张薄薄的宣纸。 何仁介绍道，“大家看到了？这其实是两幅画，何煜的画只是幌子，应该是他本人或者是收藏的人故意这么裱上去的。” 宝友们不懂了。 “两幅画？那为什么是三张纸？” 何仁指着何煜的画笑道，“这张叫画芯纸，中间那张叫托芯纸，是承载画芯的纸张。国画上的墨迹会渗透，所以需要一张纸来托着，时间长了托芯纸上也会有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当然，颜色比较浅。比较珍贵的画，在装裱时还在回托芯纸下面垫一张覆背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幅画中间夹了一张托芯纸。” “不对！” 何仁在吹牛逼的时候，赵老还在研究画纸，等何仁说完，赵老打断了他。 宝友们则是非常高兴。 “主播被打脸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何仁也有点尴尬，“赵老，您的意思是？” “哦，你说的没错，我是说这幅画不对。” “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赵老吸引过去了，不对？哪里不对？ 只见赵老又拿起镊子，在何煜的画角挑了几下，原本第一层纸一分为二，众人都瞪圆了眼睛。 没等何仁开口，赵老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在原本第三张纸角一挑，又是一分为二。 三张纸瞬间变成了五张。 “这是……” 这下何仁也不会了，看来系统给他的百科全书还不够百科，这种情况就没有介绍。 赵老神色凝重，良久才感叹道，“真是高手啊！没想到清朝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众人依然不解，赵老解释道，“第一层是何煜的画，第二层是托芯纸，第三层是覆背纸，也可以看作是隔层。第四层则是第二幅画，第五层是第二幅画的托芯纸。其实就是把两幅画装裱在了一起。” 赵老这么一解释，大家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真是牛逼。 一幅画居然贴了五层纸，而且厚度居然只比平常装裱过的画厚了一点儿，可见当时装裱这幅画的匠人也是一位大师，手艺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赵老也收起了一开始的轻视之心，他搓了搓手，看向谢宝坤，“小谢啊，这个纸有点薄，这样就麻烦了，如果揭不好……何煜的画肯定能保留下来，下面的那张，就不太好说了。” 谢宝坤眉头皱起，如果他选择不继续，他也找不到比赵老还厉害的装裱大师了。那就意味着下面那幅画将永远见不到天日，他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还不如搏一搏呢。 而且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他肯定不会扫兴。 “赵老，您随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好。”赵老眼里爆发出一阵精光，五层的画，他也是头一次见，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诱惑。 “老三，拿药水来。” 小徒弟早就准备好了，递给赵老一瓶药水和一把刷子，何仁解释道，“这叫闷画。装裱大师会把特制的药水刷在画上，然后用半真空的方式来隔绝空气，让药水充分发挥作用……” 说话间，小徒弟已经拿过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盖子，把画罩在了里面。 这个场景就像以前看赌片时候中场休息的画面，给宝友们看得啧啧称奇。 赵老闷画的时间比正常要短，而且没有一层一层揭，而是选择三层一起揭，先把两幅画分开。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一揭，又是半个来小时。 不过宝友们看得津津有味，有些强迫症患者差点都痊愈了。 赵老的手法可以比宝友们自己在家揭不干胶丝滑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看起来就是舒爽，那叫一个通透…… 赵老又坐下休息了，藏在何煜画下的那幅画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正是任伯年的山水。 “任伯年……这是谁？” 不是所有宝友都能记住昨天晚上何仁的科普，何仁只好继续科普道，“何煜的师父，海上画派四杰之一，他的山水画很少见，六七十万还是有的。谢哥当初买画只花了五百块，算是捡了个大漏。” 谢宝坤比较激动，倒不是因为赚钱了，而是成就感，他还没捡过这么大的漏呢。 赵老此时起身，看了一眼任伯年的山水，赞道，“确实是好东西，现在我把这两幅画都揭下来。” 宝友们有些不解，他们觉得既然两幅画已经分开，重新装裱一下就行了，为什么非要都揭下来？ 何仁解释道，“有两个原因。一方面这两幅画保养得不算特别好，即便是五层纸，有些地方也需要修补。另一方面是我们刚才说的托芯纸，如果不揭下来销毁，有可能流出去骗人……” “当然，不是赵老不相信谢哥，这是规矩。” 赵老看向何仁，一脸激赏，“小何说的没错，这是规矩，所以我才会问小谢怕不怕毁画……小谢，你不用担心，任伯年的这幅画我亲自来揭。” 言下之意，何煜的那幅就交给赵老的徒弟了…… 分离画芯纸和托芯纸的过程比刚才的时间长了不止一倍，一个多小时以后，赵老才顺利完成，然后才招呼自己另外两个徒弟，让他们把两幅画裱好。 赵老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但是他的精神依然亢奋。 “小何，你过来。” 何仁不明所以，走到了赵老身前，结果赵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何啊，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关门弟子，继承我的衣钵？” 第57章 黑市 赵老此话一出，直播间的宝友们先绷不住了。 “刚才不还说要公开收徒吗？” “我举报主播暗箱操作！” “主播就从了赵老！” 好像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赵老会这么说也不意外，他就想找一个有天赋，又聪明的关门弟子，何仁可太符合要求了。 不但对装裱的事情门清，还很了解装裱一行的历史，这就是天赋，而且网络玩得明白，说话办事也懂人情世故，比自己这几个徒弟灵巧多了，可不就是聪明？ 赵老可不知道何仁刚刚拿了系统的奖励，不然他也不了解装裱一行。 看着双眼放光的赵老，何仁推辞道，“赵老，刚才我们已经说了，要对外征集弟子，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赵老是何等人？一下就听出了何仁嘴里的推脱之意，心里有些失落，只能拊掌叹息，“可惜啊，你真是个好苗子。” 何仁其实有点心动，毕竟吴装大师的关门弟子，还是有搞头的，看赵老家里的情况，就知道这一行肯定赚钱。 不过何仁志不在此，还有就是他的系统是负责鉴宝的，不是负责技法的，装裱这行，就算再有天赋，没个十几二十年，也休想独当一面，太浪费了。 但是何仁对于这些手艺人还是很尊重的，他和赵老商量好了，如果有报名的网友，他这边会先进行一轮筛选，把那些想要凑热闹和蹭热度的筛选掉，剩下的人再让赵老亲自测试。 虽然惋惜，赵老还是同意了何仁的建议，让大徒弟加了何仁的微信，就佝偻着身子回里屋休息去了。 看着赵老落寞的背影，何仁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可手艺人讲究一个纯粹，何仁自认不是心无旁骛的人，无法继承赵老的衣钵。 揭完画以后，何仁和直播间的宝友打了个招呼，顺便预告自己要休息几天，去一趟私人拍卖会，就准备下播。 谁知道宝友们则是不愿意放过何仁，想让何仁全程直播私人拍卖会。 何仁汗都下来了，那能直播吗？怕是自己把手机拿出来，人家就给他赶出去了。 何仁当然不会说实话，“我尽量争取一下，如果有消息我会在粉丝群里面说的，到时候也会发直播预告。” 何仁下播以后，谢宝坤突然说道，“时间定下来了，两天以后，拍卖会之前还有个黑市，我们可以提前去逛逛。” 张诺奇道，“黑市？不是鬼市吗？” 谢宝坤神秘地一笑，“鬼市现在都快成赶集的地方了，原来那些在鬼市上讨生活的家伙就另外组织了个黑市。” 鬼市和黑市书本上没有记载，何仁也不太了解，顿时来了兴趣，“谢哥，给我们好好讲讲。” “走，我们先回酒店，路上说。” 鬼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是怎么开始的，已经不可考了。 倒是有一种说法，大概就是以前的大户人家家道中落，没有办法只能变卖家产过活，但是又怕别人笑话，就趁天黑偷着去比较偏僻的地方摆摊卖货，还会戴上面巾防止别人认出来。 被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看见，以为是同道中人，顿时觉得这招高啊，于是也过来一起摆摊，久而久之，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来了，人也越来越多，就形成了规模。 因为卖东西的人都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所以天一亮就收摊，时间长了，作息和鬼差不多，就有人起了个比较贴切的名字——鬼市。 到了现在，鬼市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变成了古玩旧货市场，白天也有摆摊的，不过也有一些规矩保留了下来，比如价格便宜，还有混乱。 这里的混乱指的是假货横行，没有点眼力，还真没办法在鬼市里面厮混。 而真正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或者明器，已经很少在鬼市上面出现了，因为太扎眼。 但是市场上还是有需求，那怎么办呢？ 一些土夫子和掮客就联合了起来，搞了一个黑市出来。 规矩和鬼市差不多，比如同样是天亮就结束，只收现金，必须有熟人带着才能入场，东西成交以后不能反悔，交易全凭眼力等等。 规模也小了许多，地点也不固定，通常是每个月一次，在多个城市流转，这次恰好到了南京。 张诺问道，“谢哥，私人拍卖会和黑市一样？” 谢宝坤笑道，“黑市只有地摊，精品不算多，于是就有人组织了一个小型拍卖会，每次都有，规矩一样，只收现金，全凭眼力。” 何仁顿时来了兴趣，黑市听着就好玩，而且也有希望捡漏，只不过他手里的现金不多，这倒是个问题…… 谢宝坤一看就知道何仁的困难，“何老弟，是不是钱不凑手？我到时候会带五百万现金，如果有合适的东西，你尽管出手。” 何仁非常高兴，连连点头，他自己还有十多万，如果遇上好东西，借个几十万应该也够了，超过这个价格的东西，何仁的鉴宝眼也看不出来…… 在南京好好玩了两天，何仁也算休息了一下，把精力条都养绿了。 这段时间他每天高强度直播，又是户外，又是参加节目的，精力条一直都没满过。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何仁的房门被敲响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是谢宝坤，“谢哥，这么早？” “早什么啊，已经十一点了，再有一个小时黑市就开了，你抓紧洗漱，然后到餐厅来，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宵夜了。” 男人洗漱总是特别快，不到十分钟，何仁就穿戴整齐出现在了二楼餐厅，发现张诺和刘飞已经吃上了，谢宝坤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西装壮汉，桌子上摆了两个黑色手提箱。 何仁奇怪，“谢哥，你不是就准备了五百万现金吗？这是……” 谢宝坤没好气地说道，“你港台电影看多了？你知道五百万现金有多沉吗？” “能有多沉？”何仁撇了撇嘴，顺手拎起一个手提箱，差点没给他腰闪了。 张诺哈哈大笑，“何仁，你才多大？就虚成这样？” 谢宝坤也笑了，“现在知道了？五百万现金能有一百多斤，这一个箱子就六十来斤……” 第58章 酒令钱 鬼市的地点在城南郊区的一处废弃工厂里面。 到门口的时候，何仁看见了不少豪车，显然今天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门口还有安检和保安，看得何仁直咂舌，这也太特么专业了？ 谢宝坤则是见怪不怪了，“不专业不行啊，听说几年前有一群亡命徒直接混进去给抢了，虽然最后抓到了，但是钱已经被他们祸害了不少，后来安保工作就一直很严格，还雇佣了国外的安保公司。” 何仁想想，觉得也是，要是安全不能保障，谁敢带现金过来交易？ 走到入口处，谢宝坤递上两张邀请函，几人顺利过了安检，手机也被保安收走暂时保管起来。 谢宝坤边走边解释道，“有一些名人也会来黑市淘宝，这也算是保护个人隐私了，另外一张邀请函可以带三个人入场，这个月好像发了两百张邀请函，最多也就六百个人会来，真正有购买力的应该不超过一百人。” 还真别说，整个仓库黑漆漆的，连盏大灯都没准备，只是各个地摊上摊主自己搞的小灯，倒是原汁原味。 只不过原来是煤油灯，现在换成了灯泡而已。 何仁几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尤其是刘飞，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可没来过这种地方，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给什么贵重物品碰坏了。 “飞子，不用这么拘谨，没什么好东西。” 何仁随口安慰了一句，但是话却没说错，他一连看了三个摊位，也上去问了问价，真东西倒是有，可是赚头不算大，没什么出手的意义。 谢宝坤则是一次价都没有问过，地摊上的东西，他不太看得上，而且也没有字画。 张诺小声问道，“既然没好东西，还搞这个黑市干什么？直接弄拍卖会不就行了？” 谢宝坤解释道，“组织者也不是只给有钱人发邀请函，他们会找一些专家、藏家和古玩爱好者一起来玩，何老弟那张邀请函就是我和组织者打了个招呼，他正好看了《大宝鉴》直播，才要过来的。” “不是所有有钱人都像我一样喜欢捡漏，很多人知道自己眼力不行，还是喜欢去正规拍卖会。” “这些地摊上也不都是假货，进来摆摊之前，都有专人验证过，能不能找到，就要看各位的眼力了。” 众人恍然，看来这个黑市搞得还真是有模有样，没有那么简单。 谢宝坤私下看了看，又小声说道，“这几年黑市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网络鉴宝、节目鉴宝太多了，好东西越来越少。他们鉴定摊主的东西，也有给拍卖会找货的想法，所以地摊上的东西，价值不大。” 听谢宝坤这么说，刘飞也放开了不少，开始蹲下看东西了。刘飞很聪明，知道有何仁在，如果他看到什么好东西，何仁会主动帮他辨别真假的。 他这段时间在何仁身边也赚了万把块，加上自己的积蓄，带了三万过来，也想捡点漏改善一下生活。 果然，当刘飞拿起一枚铜钱的时候，何仁笑道，“这铜钱挺有意思的。” 老板见状立刻喜笑颜开，“小哥好眼力，这是酒令钱，唐朝的，可惜不成套，不然能卖到几十万。” 刘飞吓了一跳，手上的铜钱差点掉了。 他仔细看了一眼，和普通的铜钱没什么区别，但是上面刻的字可就不一样了，没有什么“通宝”，而是“二第”两个字。 刘飞嘀咕了一句，“二第？错别字？还是通假字？” 老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这不是二第，而是第二，古人写字都是从右往左读的。” 刘飞闹了个大红脸，马山就想把铜钱放下，何仁却说道，“飞子，喜欢就买下呗，这是孤品，老板也不会多收你钱。” 老板真想给何仁一个大拇哥，“就是，你我遇见也是缘分，正好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咱们交个朋友，两千块钱你拿走。” 刘飞见何仁都说话了，知道手里的铜钱肯定是个好东西，但是他也知道在地摊上买东西，必须砍价，这时候就要用到刘飞小时候和妈妈逛街时学到的知识了。 “两千太贵了，两百。” 老板差点吐血，“大哥，虽说地摊可以砍价，您也不能往大动脉上砍？一千，这是最低价了。” 何仁此时说道，“各让一步，五百。” 老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各让一步可以，但是不能我迈大步，你们小碎步，八百，您要是不同意，就去别家看看。” 刘飞见何仁微微点头，立刻从包里掏出八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然后宝贝似的把铜钱攥在手里，生怕丢了。 几人迅速离开，谢宝坤把铜钱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喃喃道，“不像是唐朝的啊。” 何仁微微一笑，“确实不是唐朝的。” 刘飞急了，“啊？我找他去。” 何仁一把拉住刘飞，“你找他干什么？这是西汉的。” “啊？” 这次不仅是刘飞，张诺和谢宝坤也懵了，“西汉的？” “这老板有点眼光，这确实是酒令钱。一整套是四十枚，其中二十枚刻有‘第一’到‘第二十’的阳文数字，叫纪数钱。另外二十枚上是阳文韵语，叫行乐钱。” “和我们去ktv玩骰子差不多，一人拿一枚纪数钱，然后把对应的酒令钱放进筹桶，摇出来哪个，对应的人就要受罚，惩罚就从行乐钱里面摇，类似真心话大冒险……” “中山靖王刘胜，就是刘备的老祖宗，他的墓里就出土过一套酒令钱，可惜没有第三，多了一枚第十九，也不成套。” 何仁又是ktv，又是骰子，又是真心话大冒险的，给几个人都说懵了，还是刘飞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仁哥，这枚铜钱值多少？” 何仁挠了挠头，“也就万把块，等回了北京，联系一下周转，你不是有他微信吗？” “有，有。”刘飞美滋滋地把铜钱收好，八百块换了小一万，十倍的收益，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张诺则是不太满足，她看了何仁一眼，“我也带现金了，一会儿你也得帮我。” 何仁乐了，突然他眼睛亮了，指着前面一个摊位，“走，过去看看，这个摊有点东西。” 第59章 内画 张诺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前面的摊位走去。 老板见有人过来，立刻起身招揽生意。 老板有些郁闷，早就听说黑市里面的顾客出手阔绰，这次专门找熟人要了一个名额，又串了不少货准备进来大赚一笔。 结果却失望透顶，人少就不说了，主要这帮人还特别识货！ 刚才老板想卖两件高仿的粉彩瓷，直接被人认了出来，生意没做成不说，还让人一顿嘲讽。 老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还不如去鬼市里忽悠呢，那里边人都不太识货…… 不过这回老板比较有信心，三个年轻人，加土大款组合，看起来就好忽悠。 何仁没等老板开口，主动说道，“小诺，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笔筒吗？我看那个竹子的就不错。” 张诺一怔，她什么时候想要笔筒了？但是她很聪明，知道何仁是在给她捡漏的机会，立刻就拿起面前的笔筒，皱眉道，“这个？上面刻了四个老头，也太难看了？” 老板马上解释道，“美女，话可不能乱说，这不是四个老头，这是两个典故。” 何仁立刻配合表演，“哦？什么典故？” “你看这人手指的方向了吗？那里有个太阳，这叫指日高升。出自明代程登吉的《幼学琼林·文臣》，‘代天巡狩，赞称巡按；指日高升，预贺官僚’。最后面那个人，怀里夹着一把琴，这叫携琴访友。讲的是伯牙和子期的故事，清代着名画家黄慎的《携琴访友图》听说过？就在上海博物馆里。” “很多古玩上面都有这两个典故，都有寓意的，价值连城。” 何仁频频点头，这个老板说的不错，确实有很多瓷器上面会雕刻这两个典故，也有不少画家喜欢画这两个典故，但是并没有老板说的那么邪乎，不可能价值连城。 就算是黄慎自己，也画过不止一张《携琴访友图》，便宜的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不是特别珍贵。 “老板果然见多识广，请个价？” 何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是问价的行话，他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他本来还想装冤大头来着…… 老板也是一怔，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开口就是行话，不过随即释然，鬼市可需要邀请函才能进，懂点行话不算什么。 “这是清末的，也不管你多要，八千。” 何仁还没说话，张诺不乐意了，“八千太贵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老板急了，哪有一上来就用大招的？ “别啊，美女。允许我开价，就允许你还价，你给个数，合适就拿走，咱俩有缘，就当交个朋友。” 刘飞差点笑出声，这帮地摊老板怎么都是一个话术？和每个人都有缘，和谁都想交朋友，每次都是还没开张…… 何仁咳嗽了一声，没看大家都演得很投入吗？你笑场算怎么回事？ 张诺也学刘飞砍价的方法，直接往大动脉上砍，“那就八百。” 老板人都傻了，“美女，八百真下不来。你看这雕工……” 张诺立刻接茬，“挺一般的，一看就不是大师工。” “呃……”老板被噎了一下，“确实不是大师工，但也是手工雕出来的，你看这包浆，都红了，竹制的笔筒有这个颜色可不容易，没有一百多年盘不出来。” 何仁打了个圆场，“看起来确实有一百多年历史，不过不是大师工，收藏价值不高，两千。” 老板一咬牙，“三千，三千您拿走。” 张诺和刘飞一样，看了何仁一眼，见何仁微微点头，这才喜滋滋地付款拿货，刚想催何仁走远点问问实际价格，她就看见何仁的眼睛直了。 谢宝坤也看到了何仁眼神的变化，顺着何仁的目光看过去，谢宝坤的眼睛也直了，他看到了一幅画。不，是两幅。 准确地说，何仁和谢宝坤看到的是鼻烟壶，只不过两人看的完全不是一个，老板摊上摆了一排，能有十多个鼻烟壶。 明末清初，鼻烟开始传入中国。 康熙时期开放海禁，西方传教士就带着不少鼻烟来到中国贸易，由于稀少，就显得珍贵，乾隆就经常用鼻烟赏赐王公大臣。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快吸鼻烟就成为一种时尚，大为流行。 一开始都是用玻璃瓶或者铁盒来装，但是中国的达官贵人很会享受，铁盒怎么能够彰显他们的身份？ 于是鼻烟壶就横空出世了。 所以说鼻烟壶不但是一种容器，更是一种工艺品，用料也越来越讲究，陶瓷的、象牙的、玛瑙的、琥珀的…… 工匠内卷，还搞出了很多青花、五彩、雕瓷等技法，后来鼻烟没有多少人吸了，但是鼻烟壶却作为文玩一直流传了下来，在国内外都很有收藏价值。 谢宝坤看中的正是一个内画水晶鼻烟壶。 所谓内画，也是制作鼻烟壶的一种技巧，在鼻烟壶内用特制变形细笔进行作画，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内画鼻烟壶对材质要求也很高，必须是玻璃、水晶和琥珀这种透明或者半透明的材料，不然里面的画也看不见。 对工匠要求也极高，不但考验笔力和绘画功底，还要考验上色技巧，鼻烟壶还没有手掌大，在如此狭小的平面上画反画，非常困难。 谢宝坤开口道，“老板，把那个水晶鼻烟壶拿过来我看看。” 地摊老板脸都快笑成菊花了，他知道谢宝坤肯定是有钱人，他看上的东西自然能卖出高价。 所以立刻就双手把鼻烟壶捧到谢宝坤面前，“这位老板好眼力，这是周乐元的精品，一般人可看不出来。” “您看这面，这是春意图，柳树、蚂蚱、蜻蜓、鲜花，样样都有，样样精细。”说罢老板又翻了个面，“您再看这面，这是荷塘秋色图，亦春亦秋，好比阴阳八卦，禅意十足……”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老板也知道自己吹过了，还整出禅意来了，连忙找补，“您再看这题跋，‘塘坳间意思，水面好风神，周乐元作’，确实是周乐元的真迹。” 谢宝坤在意的也是这个，他不喜欢鼻烟壶，但是喜欢画，周乐元是宫灯大师，也是京派内画大师。 他的内画风络苍劲，笔力严谨，所作《寒江钓雪》《风雪归舟》《竹艺图》等内画壶，被人称为神品，极具收藏价值。 虽然手里这个荷塘花鸟图不够复杂，不算周乐元的巅峰之作，但是也不错了，值得收藏。 拿起鼻烟壶看了半天，谢宝坤小声问何仁，“何老弟，怎么样？” 何仁开鉴宝眼一看，确实是真货，微微点头，要说黑市的地摊上，还是有点东西的，比潘家园强多了。 谢宝坤心里有底，开口问价，“老板，请个价？” “十万。” 第60章 宫廷画师 这个价格开得有点高，周乐元的水晶鼻烟壶上拍大概也就是这个价。 按理说鬼市里没有这么开价的，老板显然是把谢宝坤当冤大头了。 不过谢宝坤财大气粗，一挥手，后面的保镖就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拿了十万块钱现金出来。 老板看到手提箱里密密麻麻的现金，眼睛都直了，恨自己刚才开价还不够狠…… 不过十万块也算不错了，这个鼻烟壶是他两年前掏老宅掏来的，才花了一千块钱，两年时间涨了一百倍，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此时何仁也从一堆鼻烟壶里拿出来一个上面带画的，“老板，这个多少钱？” 谢宝坤见上面也有画，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就没兴趣了。 这个鼻烟壶比周乐元的稍小一些，虽说也是内画，画工也不错，一看就有很深的工笔实力，但是画的是西洋画。 一面是一个西洋老者，高鼻深目，重须卷曲，面容慈祥。另一面是一个眉清目秀，半果的金发女子，看起来更像是模仿西洋油画，谢宝坤不太喜欢。 而且这个鼻烟壶是铜胎，中间是玻璃，材质上就落了下乘…… 地摊老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是他掏老宅时一起收的，具体多少钱他记不清了，想来也就是百八十块。 “这个就当赠送的了，一起拿去就是。” “那就谢谢老板了。” 何仁立刻起身，把鼻烟壶放进背包里，拉着几人快步离开。 老板还有些惋惜，他太希望这几个人多待一会儿了，他还有好几样东西没忽悠出去呢。 张诺和刘飞已经对何仁很了解了，见他的样子就知道那个鼻烟壶不简单，张诺问道，“很值钱？” 何仁郑重地点了点头，“很值钱，算是个大漏。” 张诺撇了撇嘴，“能有多大？比洪宪瓷和釉里红还值钱？” 何仁撩了撩头发，顺手装了个逼，“也就七八十万……” “啊？” 这次连谢宝坤都惊讶了，七八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是赠送的东西，值这么多钱？ “何老弟，给我们讲讲里面的门道。” 恰好前面有一个简陋的休息区，是主办方给客人歇脚用的，此时黑市才开始没多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卖茶的大爷。 何仁顺手一指，“正好，我们过去喝口茶。” 四人要了一壶碧螺春，何仁刚把鼻烟壶拿出来，谢宝坤就抢先问道，“何老弟，这不是西洋油画吗？” “是西洋油画，但也有中国工笔。你看这线条和人物的勾勒，明显是工笔的底子，而且造诣很深，有可能是宫廷画师所画，而且看包浆像是乾隆时期的。” 谢宝坤惊了，“乾隆时期的宫廷画师？丁观鹏、郎世宁还是张延年？” 谢宝坤说的都是乾隆时期有名的宫廷画师，不过何仁可看不出来是出自谁的手笔，因为没有落款。 他判断乾隆年间也是通过鉴宝眼给出的年限，鉴宝眼上可没有作者。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私下所为……诶？” 何仁本来拿着手电照鼻烟壶内壁，想要看看有没有隐藏的落款，谁知这一照，他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就在鼻烟壶的底部，有一个款识。 何仁连忙把鼻烟壶抬了起来，“小诺，看看底下写的什么？” “乾隆……年制，还真是乾隆时期的作品。” 何仁有些失望，宫廷画师和有具体名字的宫廷画师价格上天差地别，如果是郎世宁画的，这个鼻烟壶起码能拍到一百多万。 随即何仁又摇了摇头，郎世宁是宫廷画师不假，可是他不擅长内画，应该说完全不是一个职业。 “小伙子，这个鼻烟壶能不能让我看看？”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何仁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西装的老者。 没等他说话呢，谢宝坤突然站了起来，一拱手，“原来是方老，失敬失敬。” 何仁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谢宝坤介绍道，“这位是苏省古玩协会会长，全国古玩协会理事，着名收藏家方明轩方老。方老，这位是何仁。” 何仁连忙行礼问好，方明轩则是有些诧异，“您认识我？” 谢宝坤笑道，“前年有幸和方老吃过一顿饭。” 方明轩还是没想起来，不过也没有追问，每年和他吃过饭的人太多了，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何仁手中的鼻烟壶上。 “何小友，可否容我一观？” 何仁把鼻烟壶放在桌子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方明轩立刻上前，把鼻烟壶拿了起来，他身边一个年轻人打开手电，又递上一副放大镜，专业得很。 谢宝坤在何仁耳边小声介绍道，“方老非常喜欢鼻烟壶，家里收藏了不少，应该是见猎心喜。” 果然，方明轩看完之后，主动说道，“果然是乾隆时期的内画鼻烟壶，也是宫廷画师的画，可惜不是宫里的东西。” 何仁大汗，他刚才幻想是郎世宁的画作已经很不靠谱了，结果方明轩居然幻想是宫里的东西，怎么不幻想是乾隆用过的呢？ 谢宝坤问道，“方老，您能看出内画是哪位宫廷画师所作吗？” 方老把鼻烟壶放在桌上，“郎世宁。” “啊？” 何仁懵了，真是郎世宁？怎么看出来的？ 方明轩看出了何仁的疑惑，“原画是郎世宁画的，我在二十年前见过，可惜被国外的藏家买走……内画是工匠按照郎世宁的画临摹出来的，价值不会太低。” 原来如此。 何仁和谢宝坤恍然大悟，要说既擅长西洋油画，又擅长中国工笔，还擅长画人物的清朝宫廷画师，大概也只有郎世宁了。 “不知何小友是否愿意割爱？将鼻烟壶匀给我？我愿意出一百万。” 何仁恨不得给方明轩包邮，他本来以为卖个七八十万就差不多了，就算是临摹郎世宁的作品，也过不了百，没想到方明轩这么喜欢，哪有不卖的道理？ 方明轩也不废话，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年轻人就递过来一个手提箱，一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现金。 钱货两讫，方明轩再次拱了拱手，转身施施然地离开了，非常潇洒。 当然，任谁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也肯定非常潇洒…… 在何仁震惊的目光中，谢宝坤说道，“方老的父亲是苏省有名的商人，人家是正经富二代……” 第61章 会鉴宝，演技也不错 何仁对方老的身世很感兴趣，“有多富二代？比你还富二代？” 谢宝坤挠了挠头，“这么说，只看财产的话，我在方老面前顶多算个中产。不对，不对，抬举自己了，温饱，小康都算不上。” “嘶！”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方老得多有钱？早知道就喊二百万好了。 谢宝坤看穿了何仁的心思，“你别瞎想了，方老有钱是有钱，但从来不当冤大头。眼力还好，没少捡漏，还都是大漏。” “怎么个大法？” “一个漏赚几千万。” 何仁闭嘴了，原来捡漏真的能发大财，只不过他接触不到那种大漏罢了…… “别扯淡了，我这个笔筒到底什么来历？” 经过金钱的冲击，何仁对一个笔筒已经提不起兴趣来了，随口敷衍道，“清朝的笔筒，值两三万。” “啊？”张诺没搞懂，“那个地摊老板也知道是清朝的，怎么三千就卖了？” “他以为是清末的，也就值三千，但这是清中期的，包浆确实不错，就值三万。” 张诺美滋滋地把笔筒收好，两万多的赚头，已经不小了，顶她好几个月工资了，看来上次看中的包包，可以下手了。 “美女，笔筒出吗？我出五万。” 众人回头一看，是一个浑身名牌的家伙，他身后也跟着两个黑西装保镖，手里的箱子比谢宝坤还大，数量也是谢宝坤的一倍。 何仁咂了咂嘴，刚走了一个富二代，又来了一个，有钱人真多啊。 张诺自然不会拒绝，傻子才拒绝呢，“好呀，现金交易吗？” 富二代很潇洒地一挥手，保镖立刻从箱子里拿出了五万块钱，还特意把箱子对准张诺那边，大家秒懂，这人是想泡妞啊。 钱货两讫，富二代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微笑，“美女，认识一下，我叫徐青杰，刚从国外回来，加个微信？” “不加。” “我知道你手机没在身边，写下来就行……你说什么？” 张诺嘿嘿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我说不加。” 说罢张诺一转身，招呼何仁离开，边走边吐槽，“几万块钱就想泡妞？装什么富二代？” 只剩徐青杰一人在风中凌乱，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谢宝坤差点笑出声，“他可不是装富二代，他是真富二代，徐公集团听说过吗？就是他爹开的。” 刘飞还是有点害怕，“那他会不会找诺姐的麻烦？” 谢宝坤摇摇头，“放心，他认识我，不会太过分的。而且你们别把富二代都当成傻子，确实有一些富二代是纨绔子弟，但是我听说徐青杰的家教还不错，不会纠缠的。” 很快，谢宝坤就发现自己被打脸了。 因为徐青杰跟上来了，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不过他确实认识谢宝坤，没有做的太过分，只是何仁他们看上什么东西，他就在一边加价。 深谙用钱恶心人的精髓…… 张诺看上了一个长十公分的白玉凤纹梳子，还是晚清的，品相很好。老板开价三千，市场价大概在四到五千。 本来张诺都准备付款了，结果徐青杰直接花一万块钱拿下，然后笑眯眯地想要送给张诺，给张诺恶心坏了。 何仁乐了，这个徐青杰还挺有意思，确实不像一般富二代那么跋扈，但是一直跟着自己，也确实麻烦，他准备忽悠徐青杰一下。 原地没动，何仁拿起一个和田玉笔洗，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可是人精，一看双方这架势，怕不是为了一个美女争风吃醋？立刻就笑道，“小哥，你眼光真好，这是清中期的和田白玉笔洗，还是少见的池塘造型，怎么着也得二十万。”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确实是和田玉笔洗，也确实是清代的，不过是清末光绪年间的，材料也不怎么好，二十万？两万都嫌贵！ 但是何仁却嘿嘿一笑，“二十万？好像挺值的。” 怕徐青杰不上钩，何仁还特意给张诺使了个眼色，“小诺，上次你不是说你爸喜欢笔洗吗？这个礼物他肯定能喜欢。” 张诺一看何仁转眼珠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刻低下头，满脸娇羞，“亏你还记得。但是二十万太贵了，不合适。” 老板心里乐开了花，何仁猜的一点没错，这玩意他一万块钱收的，没想到转手就能卖了二十万，立刻助攻。 “帅哥，让老丈人开心最重要，只要他点头，你们俩的事不就成了吗？” 何仁面露难色，不过还是一咬牙，“既然这样，那就……” 就在此时，徐青杰一抬手，“慢着，这个笔洗我也看上了，我出二十五万。” 何仁演技爆发，转身就推了徐青杰一把，“我忍你很久了，别来这里发癫。” “你和老板也没有成交，我就可以出价，大家各凭本事嘛，别激动。” 徐青杰拦住了想要上前的保镖，嘿嘿一笑，还特意看了张诺一眼，意思是追女孩子也要各凭本事。 何仁咬了咬牙，“三十万！” “三十五万。” 老板都快激动地晕过去了，他多么希望这种富二代砸钱的戏码能每天都上演几回…… 可是何仁不再往上喊了，老板有些失望，他还特意问了几句，“帅哥，你不加了？老丈人还是挺重要的。” “哼。” 何仁别过头去，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没钱了。 徐青杰哈哈大笑，一挥手，保镖又拿出三十五万现金，买下了那个和田玉笔洗，然后就递给张诺，“既然伯父喜欢，就当我送给他的。” 张诺却哈哈一笑，走到何仁旁边，“说说，这傻小子亏了多少？” “嗯？” 徐青杰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打开方式，不过他并不傻，立刻指着张诺和何仁，“你们两个合起伙来骗我？” 何仁不干了，“什么叫骗你？东西是你要买的，我还要帮你鉴定？” “你！” 徐青杰哑口无言，确实是他恶心何仁在先。 这么一看，何仁心里也有数了，看来徐青杰还真和一般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换成一般的二世祖，估计现在就要招呼人手开打了…… 既然如此，何仁觉得自己应该再刺激徐青杰一下，谁让他耽误自己捡漏了。 “老板，你赚了三十多万，怎么也有我的功劳？送我一件礼物怎么样？” 老板此时也明白了，非常大方，“摊上的东西，你随便挑。” 徐青杰则是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甩手而去…… 第62章 蛐蛐罐 围观的几个人散去，热闹固然好看，但是卖货才是重中之重，一个月一次的黑市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可比地摊好赚多了。 没看到刚才那个老板就赚了三十多万吗？在地摊上，这些钱他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 老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摊上摆了五六十件东西，基本上都是他从同行手里串过来的货，总价值都没有三十万，他就是接下来几个小时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也是大赚，送给何仁一件没有任何问题。 何仁自然不会客气，他指了指比较靠后的一个小罐子，“老板，就那个罐子，我准备拿来养蛐蛐。” 老板笑吟吟地把何仁要的罐子拿了过来，不过嘴里却说道，“帅哥，这你可就走眼了，这不是蛐蛐罐，这是棋罐，装围棋棋子的，可惜只有一个。” 既然是赠送，老板也就没讲那么多规矩，直接把这个高约十公分，直径十五公分的小罐子塞进了何仁手里。 还不忘小声解释道，“帅哥，我实话跟你说，这东西应该不是真的。我是从别人那一起串过来的，听那人说已经串了好几茬了。你别看下面写的大明万历年制，但看这包浆，我感觉最多民国。要不给你换一件？” 说罢，也不等何仁反应，就从摊上又拿起一块砚台，“帅哥，这是清末的端砚，上面刻的是喜蛛蕉叶，也能卖个两三千块钱。” 何仁乐了，他觉得老板还挺实诚的，本来他还看上了一个瓶子，现在的话就算了，给老板留点值钱的东西。 “我挺喜欢这个罐子的，既然是棋罐，盖子还有吗？” “没了，帅哥，你真不换啊？” “不了，这个罐子我是真喜欢，那我就拿走了？” 老板挥了挥手，“拿走。” 看着何仁远去的背影，老板叹了口气，他才不是实诚呢。他主要是觉得那块端砚裂纹太多，不好往外忽悠，而这个罐子虽说罐口也起毛了，但是没有冲线，底款“明朝万历年制”几个大字仿得特别像，总是好忽悠一点…… 张诺、刘飞和谢宝坤都围了过来，他们知道何仁的眼力，既然他点名要了，一定不会是太差的东西。 结果大家一看之下，有些失望。 罐子没盖就算了，还缺了一块，张诺和刘飞跟着何仁一起去过琉璃厂，知道瓷器起毛，不值分毫的说法。 而且罐子上花里胡哨的，红黄蓝绿什么颜色都有，虽说有四条五爪游龙，但是那龙的长相怎么看怎么抽象。 这玩意说是现代一个小学生画的，恐怕都有人相信…… 也就罐底下的“大明万历年制”比较靠谱，是正经的青花六字双行楷书款，可是底款越靠谱，就显得整个罐子越不靠谱…… 张诺问道，“这个棋罐是好东西？” 何仁摇了摇头，“不是棋罐，就是蛐蛐罐，官方应该叫蟋蟀罐或者蟋蟀盆。” 张诺一怔，“那就更是假的了？明朝也斗蟋蟀？不是只有清朝才斗吗？” “别被那些电视剧忽悠了，提笼遛鸟，斗狗斗鸡可不是他们的传统。尤其是斗蛐蛐，从唐朝开始就有了。南宋是斗蛐蛐最狠的朝代，不仅是王公大臣斗，连市井百姓也斗，甚至连和尚尼姑都斗蛐蛐。” 张诺一脸不可置信，“和尚和尼姑也斗蛐蛐？” “真的。”何仁很严肃，“你没听过济公斗蛐蛐的故事吗？济公就是南宋时期的人。” 何仁这话给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谢宝坤问道，“那这个蛐蛐罐是真的了？” “千真万确。不然我要它干什么？可惜盖子没了，还有点破损，不然能卖两百万。现在的话，也就七八十万。” 张诺恨不得给何仁邦邦两拳，也就七八十万？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何仁已经捡了快两百万的漏了，最可气的是两件东西都是摊主送给他的，这是什么运气？ 何仁也在感叹运气好，不过不是张诺想的那样，他是在感叹能在黑市遇到这么多真东西，可是太难得了。 他都不想跟着谢宝坤去什么私人拍卖会了，要是一直在这捡漏，搞不好能捡到一千万，回北京不是直接就财富自由了？ 想了想北京现在的房价，何仁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千万怕是只能在三环买房，想去二环的话，估计只能买个七八十平的…… 刘飞突然弱弱地说了一句，“所以那个老板因为赚了三十多万，而损失了七八十万？” “话也不能这么说。”何仁正色道，“如果我不出手，这个蛐蛐罐恐怕还会在地摊上蒙尘，说不定哪天就碎了，那不是更可惜吗？” 众人齐齐无语，何仁说的好有道理，他们不知道怎么反驳…… 张诺有些泄气，自己为了几万块钱沾沾自喜，人家何仁一转眼就是百万富翁了，她果断转移了话题。 “不是说黑市有明器吗？我们走了十多个摊位了？怎么一件都没看见？” 何仁习惯性地互怼，“你看那玩意干啥？要举报吗？” 张诺一叉腰，“不行啊？” “还真不行。”谢宝坤嘿嘿一笑，“这也算是黑市的一个特色，既然有土夫子进场，组织者就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天亮之前，他们是第一批退场的摊主，等你举报的时候，人家已经溜之大吉了。” 张诺还有些不服气，“那就没人管了？” “以前也有人想管，可惜被其他人压下去了，能组织黑市的人，都有一些能量，不是那么好动的。” 何仁又转而去安慰张诺了，“没关系，等我回北京，多举报几个摸金的大哥替你出气，到时候天天让你去录口供。” “呸呸呸。”张诺这回直接给了何仁两拳，“你才天天去录口供呢。” 何仁哈哈大笑，突然他就愣住了，直呼好家伙，显然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几人顺着何仁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小摊上，明晃晃地摆着一尊青铜鼎，通体绿色，起码有半米多高。 应该是刚挖出来没多久的，上面还带着土呢。 摊主戴着黑色面纱和墨镜，显然知道自己见不得光，但是吆喝声可没停，“战国青铜鼎，只要二十万。” 何仁人都傻了，“这玩意也敢卖啊？” 第63章 正能量主播 何仁这么惊讶不是因为卖青铜鼎犯法，这一点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他惊讶的是为什么有人直接拿到黑市上来卖，这玩意并不值钱。 关于青铜鼎的上拍记录很少，大多是在国外或者香港。 两年前，有一个小日子收藏家在香港拍卖过一个比何仁看见这个小一半的战国青铜鼎，成交价不到五万港币。 所以土夫子一般不会盗这种东西。 一方面青铜鼎又大又沉，不太好拿。另一方面就是很难弄到香港，就算弄过去了，也有很大概率流拍或者卖不上太高的价格，有时候可能都不够交偷渡的路费。 眼前这个家伙显然去的是被同行光顾过好几次的墓，实在没什么东西好拿了，就把这玩意给拿出来了。 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吆喝，胆子真够大的。 不，应该说是破罐破摔了…… 青铜鼎这玩意又大又显眼，看热闹的人是不少，真正出手问价的是一个都没有。 何仁打算过去问问，他想买下来上交国家。 何仁的想法很单纯，他今天捡了这么多漏，算是横财，需要做点好事。而且他自诩是正能量主播，就算没开播，也要做一些正能量的事情嘛。 走近一看，何仁直呼好家伙，因为这尊青铜鼎保存得实在是太完好了。 立耳、方唇、直壁、敛腹，下承三柱足，上粗下细，口缘下方有一圈以蝉形纹为主的带状纹饰，辅以云雷纹装饰，是真的漂亮。 下腹是兽面纹，以扉棱为鼻，双目上扬，炯炯有神，空白处填以勾连纹装饰，这是标准的战国饕餮纹青铜鼎特征。 再加上通体的绿锈，应该是真品，而且不是诸侯君主自用的，就是赏赐给手下大臣或者将军的，颇具研究价值。 要知道，青铜鼎可不是真的拿来做饭用的。在战国时期，这是一种礼器，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如果能把这个土夫子一起抓住上交给国家，搞不好又能找到一个战国时期王公贵族的大墓，只不过发掘价值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何仁果断出手，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十万现金递了过去，“老板，不二价，十万块，我要了。” 土夫子略一犹豫，立刻接过了钱，转身就走，连地上的布都不要了。 何仁此举可是吓了张诺等人一跳，张诺急了，“你买这玩意干什么？放在家里收藏也犯法！” “飞子，把东西包起来，然后你先回去。” 张诺更急了，“何仁，你疯了？国内没有人敢买这东西！你捡漏捡魔怔了？不要自毁前途！” 何仁没有解释，而是等刘飞把青铜鼎包好以后，又递给他一张纸，“我的钱是昨天从银行取出来的，连号，这是起止号码，你出去之后直接报警，把东西上交，顺便看看那个家伙往什么方向走了。” 本来刘飞也觉得何仁这么做不妥，可是听到最后几句话，突然兴奋起来，“仁哥，要不我跟踪一下？看看他落脚的地方？” “别。”何仁人都傻了，“你电影看多了？没接受过训练，普通人都能发现你，这帮土夫子可没什么人性，你出去报警就行了。除非他不花钱，只要花钱，就有希望抓到他。专业的事还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刘飞点点头，兴高采烈地走了，何仁没有让他失望，他很欣慰。 不过刘飞也要错过接下来的拍卖会了，黑市的规矩就是进来需要邀请函，想离开也可以随时走，但是离开之后就不能再进来了，除非刘飞还有一张邀请函。 刚才那个土夫子就是如此，东西一出手，马上就走，估计路线他也提前安排好了。 同样欣慰的还有张诺，“原来是你想为民除害，这还差不多……” 何仁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呸，谁关心你了？” 张诺还是一如既往地怼了何仁一句，不过脸却有点红了。 谢宝坤则是好奇道，“何老弟，你连钱的号码都记下来了？” 何仁挠了挠头，“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过年会给我们发红包，都是连号的一元纸币。我会用平时攒下来的钱把其他连号的纸币换过来，现在我家里还有一百张连号的一元纸币呢。所以我现在去银行取钱都会特意问一下有没有连号的，还会把号码记下来，没想到这次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段话何仁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张诺和谢宝坤可笑不出来。尤其是张诺，她已经开始反思，平时是不是对何仁太凶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为什么何仁这么喜欢收藏了，恐怕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青铜鼎已经被刘飞带出仓库，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他们只是感慨了一句何仁胆子大，不怕被查水表。 至于举报？没人有这个想法，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捡捡漏呢。 何仁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他带着张诺和谢宝坤继续在仓库里转了起来，看看还有没有值得出手的东西。 确实还有，可惜要么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要么就是老板要价和市场价差不多，不值得出手。 当然，这也跟何仁想要在一会儿的拍卖会上出手有关，他现在手里还有一百多万现金，应该可以捡个不大不小的漏了。 谢宝坤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虽然喜欢捡漏，但平时看到喜欢的东西，只要价格不是太过分，也会出手。 刚才他就花了十二万入手了一幅米万钟的草书扇面，何仁用鉴宝眼看过，确实是真品，上拍的话，价格也差不多是这样。 米万钟是北宋着名书画大师米芾的后人，这个人挺有意思，爱石成癖，不仅喜欢石头，也擅长画石头。 他的一幅《水墨松壑听泉图》拍了九百多万，书法也是一绝，与董其昌齐名，称“南董北米”。 只不过传世书法作品太多，比他的画来说，便宜了不少。 谢宝坤倒是非常满意，见地摊逛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就招呼何仁和张诺一起去拍卖会，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跟着谢宝坤走到仓库西北角的一处小门，谢宝坤又掏出一张邀请函，还是和进仓库的时候一样，一张邀请函只能进三个人。 谢宝坤让保镖在门口等着，亲自拎起手提箱带着何仁和张诺走了进去。 一进门何仁就乐了，因为他看见徐青杰就站在他们面前…… 第64章 杠上了 徐青杰哼了一声就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很是傲娇。何仁哈哈一笑，看来这家伙被气得不轻。 没有搭理徐青杰，何仁开始四处观察起来，他还没去过拍卖会呢，只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过。 一看之下，何仁有些失望，就是从一间仓库换到了另外一间仓库，区别就是灯亮了不少，地上铺了地毯，安保人员也多了近一倍，没什么特别的嘛。 谢宝坤看透了何仁的心思，笑道，“这地方用一次就不用了，你还想着来个豪华装修？本来私人拍卖会里面东西就便宜，地方简陋点也正常，不过流程挺正规的。” 确实挺正规的，何仁三人入座以后，还有人送来了拍卖手册，足足四五十页，翻开一页，上面至少有好几件拍品，给何仁都看傻了。 “谢哥，这么多东西，几个小时能拍完吗？” 谢宝坤可不是第一次来了，“往后翻，前面三十多页都是一些价值不高的东西，如果你看上哪样东西了，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暗拍。” “暗拍？” “嗯，就是每个人只可以出一次价，并且是不对外公开的，和赌石差不多，挺刺激的。你仔细看看，拍品下面都有一个底价，如果没有人和你竞争，你就可以底价拿下。” 何仁点了点头，这倒是节省时间，张诺则是问道，“那万一图片和实物不符怎么办？” “可以不拍啊。事实上，每次拍卖会都有不少人想捡漏，也有人成功过，当然，打眼的人更多。” “这个规则……那不是谁都能进去看了？不会乱吗？” 谢宝坤小熊摊手，“能有多少人？私人拍卖会的邀请函只发了三十张，就算人都到了，每个人都额外带了两个人，也才九十个人，乱不了。” 何仁却是一直在翻拍卖手册，上面东西确实不少，种类也多，瓷器、玉器、书画、木料……应有尽有，但是底价普遍不高。 最低的甚至有五百块起，最高的也不过十万，怪不得有不少人去捡漏，这个价格，就算赔也赔不了多少。 当然，不排除有托儿，不过是暗拍，就算有托儿也无所谓，算得上是全凭眼力了，何仁打算结束之后去看看。 继续往后翻，何仁又有疑问了，“谢哥，真正的拍品只有十件？最后三页怎么只有介绍没有图片，而且介绍也很简单？” 谢宝坤笑道，“那是压轴拍品。每次都有的，有时候是三个，有时候是五个，甚至只有一个，主要看主办方收到多少好东西，都是精品。” 何仁懂了，说白了，就是人家搞的噱头…… 就在何仁看手册的时候，仓库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女出现在了最前面的小舞台上，她的面前还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件宝物，上面还盖着一块红布。 何仁梦回前几天的鉴宝现场，实在是太像了。 看红布的形状，何仁就知道是一尊佛像，也在拍卖手册上，何仁打开一看，上面的介绍是“清乾隆铜鎏金无量寿佛像”。 高19公分，看图片品相比较完好，起拍价五万。 张诺也看到了这尊佛像，问道，“乾隆时期的佛像，才五万起拍？不是说佛像很贵吗？尤其是清朝的佛像。” 还真是这么回事，历代信佛的皇帝不少，武则天和朱元璋都信佛，但都比不过顺治，人家直接出家了。 不过最贵的佛像还真不是清朝的，几尊上拍过亿的都是明朝永乐和宣德年间的，还有尼泊尔的佛像价格也不菲。 清朝佛像比较贵的应该属于康熙年间宫廷造的无量寿佛像，我们都知道康熙御驾亲征的故事，这些佛像就是康熙命令养心殿造办处承造的，用来赐给蒙古贵族，这也是有关文献中的第一次出现清代皇帝赐宫廷中佛像的记载。 这样的一尊佛像如果上拍，那至少都是八位数起拍。 到了乾隆时期，佛像就多了，宫廷造的价格也不便宜，可惜图上的这尊佛像是民间仿造的，也就值个十多万，五万起拍何仁都觉得高了。 张诺一听就上了心，她手里有徐青杰买笔筒的五万块钱，正好可以买这个佛像，能赚好几万呢。 所以当美女主持人宣布拍卖开始的时候，张诺第一个举起了手里的牌子，美女主持人笑道，“三十五号，出价五万……四十二号，五万五千。”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呢，坐在另外一边的徐青杰就举起了手里的牌子，按照刚才主持人说的规则，佛像底价五万，每次加价五千。 徐青杰出完价，还朝张诺这边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给张诺气得牙根直痒痒，连忙又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徐青杰手速也不慢，张诺举牌，他也举牌。 “三十五号，六万……四十二号，六万五千。” “三十五号，七万……四十二号，七万五千。” “三十五号，十万……四十二号，十万五千。” 张诺还要再举牌，手就被何仁按住了，“别上头啊，这玩意超过十万就不值了，你要是喜欢，改天我们去潘家园找找，或者让老周帮忙找找，七八万就能买到差不多的，没必要。” “谁喜欢了？我是气不过……” “行了，人家是富二代嘛，丢了面子，还不让人家找回来啊？” “可是他这么胡闹，一会儿我们真遇到想买的东西怎么办？” 谢宝坤也是一怔，他今天可不是只来拍书画的，他还想给自己老爹拍一件宝贝当生日礼物。 谢宝坤他爸喜欢瓷器，最喜欢青花瓷，最最喜欢宣德年间的青花瓷，可是宣德年间的青花瓷不太好找，恰好谢宝坤得知今天有一只宣德青花瓷碗拍卖，就是最后三件拍品之一。 可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徐青杰好像要和他们杠到底了，自己这边就带了五百万，怕是不太够啊…… 就在几人说话之间，美女主持人落锤成交，另外一边站着的美女服务员直接就把佛像端到了徐青杰面前，徐青杰也不矫情，当场付款。 何仁一看乐了，这倒是第一次见，现场交易，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谢宝坤就笑不出来了，他把情况和何仁说了一下，何仁也有些为难，突然他灵光一闪，“要不刚才的办法，再来一遍？先把这小子的资金消耗一下，我看他也没带太多现金，大概也就七八百万。” 谢宝坤可没有这么乐观，“他刚才在地摊上就上过一回当了，现在还能上当吗？” 何仁也没有把握，“试试，看看效果。” 张诺则是比较乐观，“他应该只和我们两个抬杠，你们俩不是认识吗？他不会为难你？” 恰好第二件拍品端了上来，何仁小声说道，“谢哥，一会儿你出价，看看这小子的反应。” 第65章 简单的心理学 拍卖手册上第二件拍品是一件战国玉璧。 直径125公分，从图片上看，玉质青色，有点儿鸡骨白，沁色也很古朴，过渡比较自然，没有土沁。 玉璧上面以浮雕的技法刻上了谷纹，谷粒饱满，排列有序。就是看起来很像是一粒一粒小米的那种，这也是战国玉璧的常用雕刻技法。 如果实物和图片上一致，那这块玉璧的市场价能到两百万，鸡骨白如果更明显，价值还会更高。 此时，美女主持人已经把第二件拍品请上来了，红布一掀，一块和图片上差不多的玉璧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第二件拍品是战国时期的和田玉白玉玉璧，起拍价二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谢宝坤刚准备按照原定计划举牌，就被何仁拦住了，在谢宝坤和张诺疑惑的目光中，何仁朗声道，“我可以近距离看一下这块玉璧吗？” 美女主持人一怔，随即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当然可以，请。” “计划有变，先不要竞拍。” 何仁只来得及小声提醒二人一句，就快速朝前面走去。 这也是私人拍卖会上的规矩，由于没有人背书，主办方允许竞拍者上前查看宝物，以免打眼。 不过时间不能超过两分钟，不然每个人都来一遍，拍卖会也不用办了。 至于第一件拍品为什么没人上去，一方面感兴趣的人不多，另一方面佛像是一眼大开门，根本用不着看。 何仁突然改变了计划，就是因为他看这块玉璧不太像真的，他都没用鉴宝眼，这种两百万以上的东西，开不开都一样。 所以何仁要主动看看实物，鲶鱼的笔记他早就背熟了，知道好几种古玉的造假方式。 就在何仁走到玉璧前面的时候，徐青杰也跟着走了上去，他刚才就被何仁骗了一回，可不想再上当了。 同时也有七八个人一起走到了前面，显然他们对这块玉璧也很感兴趣。 何仁已经率先戴上手套把玉璧捧在手心里了，仔细看了一分多钟，何仁的眉头皱得很深。 何仁越看越觉得这块玉璧有问题，可是他又没发现任何问题。 听起来像绕口令，其实就是一种感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何仁就是觉得不对。 “你看的差不多了？该轮到我了。” 就在何仁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徐青杰一把将玉璧从何仁手中拿起，放在了自己手里。 何仁一惊，抬头的工夫，灯光恰好照在了玉璧的背面，道又短又浅的裂纹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如此……” 这特么是件赝品！ 造假方式就是之前说过的煨头，简单说就是用火烤玉，然后再埋在地底下。这种方式造出来的假玉，上面肯定会有火烤出来的裂纹。 不过这个造假之人手段确实很高，他居然用玉粉把裂纹盖住了。可惜玉璧上的谷纹必须先刻完才能火烤，难免有裂纹就在谷纹之下，再高明的技术也无法完全盖住。 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何仁又开始飙演技了。 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走，徐青杰一怔，也把手里的玉璧放了回去，难道是假的？ 可是他刚刚被何仁骗过，肯定不会轻易上当，继续盯着何仁看了半天，直到何仁回到座位的时候，徐青杰看到何仁的嘴角扬起，和谢宝坤说了些什么，徐青杰觉得何仁又在骗他，这块玉璧很有可能是真的。 谢宝坤确实和何仁说了两句话，“何老弟，情况怎么样？” “赝品。” “赝品？” 谢宝坤一怔，抬头一看，玉璧已经被放了回去，实时投影又出现在了大屏幕上，谢宝坤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不对。 “何老弟，这……” 何仁嘴角扬起，“背面有几道细微的裂痕，火烤出来的。” “啊！” 谢宝坤是真没想到现在造假技术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足以乱真。 何仁看出了谢宝坤的想法，“乱不了真，鸡骨白要达到这种程度，就要长时间火烤，玉质会变得比较脆，用不了两年就裂开了，真正经过时间洗礼的古玉，是不会自己裂开的。” 谢宝坤翻了个白眼，过几年？过几年黄花菜都凉了。 张诺透过现象，直击事情本质，“那一会儿我们还出不出价？” “出啊。” 何仁乐了，“你没看到我演技炸裂吗？现在那小子肯定以为我在故意演戏，一会儿只要我们出价，他肯定也会跟着出。” 张诺也翻了个白眼，“你？演技炸裂？也就是徐青杰不太看电视剧，你的演技还不如脖子哥呢。” 何仁急了，“说归说，别骂街啊！” 谈笑间，玉璧已经拍到五十万了。不过出价的只有四个人，之前看过的有一半没有出手，徐青杰自然也没有出手。 何仁直接举起手里的牌子，“九十万。” 张诺眼睛都瞪圆了，“你疯了？知道是赝品还出九十万？” 何仁成竹在胸，瞥了一眼徐青杰，笑着跟张诺说道，“别急啊，要是九百万，那小子可能会犹豫一下，九十万，估计就是他的零花钱而已，你看着，他肯定会举牌的。” 不过何仁这次预料错了，徐青杰的手确实抬起来了，但是很快又放下去了，他在犹豫！ 何仁也有点慌，要是九十万买了一个赝品，那这人就丢大了，钱包也亏大了…… 不过好在这时有人助攻，“二十一号，九十一万。” 何仁这次没有任何迟疑，再次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一百万！” 二十一号向何仁这边看了一眼，做了一个小熊摊手的动作，然后右手虚抬，意思是让给何仁，他退出了。 张诺已经顾不上震惊了，“你……难道这块玉璧内有玄机？” “有什么玄机？武功秘籍？”何仁笑道，“你看着，他肯定出手。” “一百一十万！” 何仁话音未落，徐青杰就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他显然已经认定何仁是在演戏，这块玉璧肯定是真的。 自以为已经看穿何仁小把戏的徐青杰朝何仁的方向看了过来，双手抱臂，一脸笑意。 意思很明显，不就是钱吗？老子有的是。 结果何仁并没有像徐青杰预想中的那样气急败坏，而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头，向徐青杰来了一个巴顿式军礼。 意思是，谢谢啊，我向你sate！ 徐青杰一脸懵逼，然后他就成交了…… 何仁笑着对张诺说道，“看，简单的心理学，拿捏！” 第66章 两连赝？ 看着何仁贱兮兮的笑容和手里的玉璧，徐青杰知道自己又特么上当了！ 他恨不得直接把玉璧摔了，但是心中还保留了一丝幻想，万一只是不值一百万呢？刚才二十一号不也出到了九十多万吗？那也不算亏太多。 主要是面子不会亏太多…… 但是徐青杰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坐在他前面的一位老者转身笑道，“徐少，你这眼力还得练啊。” 徐青杰一怔，刚要发作，结果一看是方明轩，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方老，这是赝品？” “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你和何小友这么一闹，我可以确定了，肯定是赝品。” 徐青杰的注意力没在赝品上面，而是在何仁身上，“何小友？方老认识他？他是哪家的子弟？” 方明轩摇了摇头，“不是哪家的子弟，只是一个普通的鉴宝大师罢了。” “鉴宝大师？这么年轻？” “《大宝鉴》听说过？他刚刚在直播中战胜了周伟，还让王岩那老小子吃了瘪，你说他算不算鉴宝大师？” “呃……” 徐青杰又看了一眼何仁，这次就不是仇恨了，而是好奇。 他也和周伟还有王岩打过交道，两人在鉴宝上的造诣他是清楚的，没想到何仁比周伟还要年轻，居然能赢了周伟，看来何仁真有两把刷子。 方明轩又补了一刀，“徐少，你还是老老实实泡妞去，鉴宝这行讲究天赋，你眼力不行，心理学也玩不过人家，啧啧……” 徐青杰肺都要气炸了，可是方明轩是他的长辈，就算他爹都要尊称一声方叔，人家说话，他只能听着…… 不过想让徐青杰就这么放下，他还是做不到的，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就算家教再好，也有傲气，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当然，价还是要抬的，只不过要小心，他已经上了何仁两次当，要是连上三次，那他以后在富二代圈子里就要很低调了…… 谢宝坤则是非常高兴，看徐青杰的手提箱，大概也就带了七八百万现金，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花了快二百万了，而谢宝坤只花了二十多万，现在双方财力差不多。 如果再加上何仁的一百多万现金，谢宝坤还是有信心拿下那个宣德青花碗的，不过能多消耗一些徐青杰的现金就更稳了。 “何老弟，下面是个黄花梨笔筒，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何仁想了想，说道，“木料这种东西，照片上看不出来什么，一会儿看看实物再说。” “第三件拍品为明嘉靖时期的黄花梨寒梅大笔筒，直径24公分，高48公分。起拍价三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美女主持人没有着急开拍，她也知道木料必须让人看清的道理，所以一抬手，示意想要上前鉴宝的嘉宾自便。 何仁、张诺、谢宝坤、方明轩和徐青杰都走到了台前，笔筒这种东西，不管是收藏还是送礼，都非常合适。 徐青杰今天来也不是来泡妞的，他是真想买点东西送人，尤其是文房类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花五万买下张诺的笔筒。 当然，如果能泡妞，徐青杰也不会拒绝…… 方明轩是今天嘉宾中年纪最大的，名声也最大，大家都很自绝地让他先上手，结果方明轩足足看了五分钟，眉头还是紧锁，一直没有松开。 直到美女主持人忍不住要去提醒方明轩的时候，他才把笔筒放回原处，摇了摇头，没有回位置，而是走到何仁身边。 何仁不解，“方老，您这是？” 方明轩也不矫情，直接说道，“我看有一眼，但是看不准，何小友有什么高见？” 何仁的眉头皱得比方明轩还深，他没有回答方明轩的问题，主要是因为鉴宝眼给出的信息。 名称：嘉靖黄花梨笔筒 年限：四百六十七年 这么大的黄花油梨料子，如果真是嘉靖时期的，价值应该是一百五十万左右。 这就尴尬了，何仁不敢确定鉴宝眼给出的信息是不是真的。 “啊？” 恰好这时笔筒到了谢宝坤手里，他微微转动了一下，何仁看见上面还有一句诗，“砚水生冰墨半干，画梅须昼晚来寒。” 方明轩眼睛亮了，“何小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何仁刚要开口，就发现刚才还比较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耳朵都拉长了，想听听何仁能说出点什么来。 何仁人都傻了，合着大家都没看出来问题？ “方老，我们回座位上再说？” 方明轩眼珠一转，就知道何仁什么心思，哈哈一笑，“对，我们不能耽误大家鉴宝，先回去。” 方明轩一开口，其他人也不好往前凑了，几人回到了何仁刚才做的位置，方明轩才说道，“何小友，看出什么了？说出来给老头子长长见识，你放心，这个笔筒如果你想要，我绝对不争。” 何仁没想到方明轩这么讲究，他倒不是在乎这个笔筒，如果也有人看出端倪，估计也轮不到他入手，他就一百多万现金，根本不够。 “方老，那句诗您也看到了，是故宫博物院藏金农《墨梅图》上的题诗。” “金农……” 方明轩显然没有立刻想起金农是谁，但是酷爱书画的谢宝坤则是恍然大悟，“金农？” “卧槽！谢哥，你小点儿声。”何仁吓了一跳，谢宝坤好歹也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搞这么惊讶干什么？ 谢宝坤立刻捂住了嘴，可是“金农”二字，所有人都听到了…… 方明轩还是没想起金农是谁，谢宝坤解释道，“方叔，扬州八怪。” “哦！” 方明轩也恍然大悟，金农是扬州八怪之首，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代，活了七十七岁，也算高寿了。 扬州八怪大家可能不熟悉，不过其中有个人大家一定认识，就是郑板桥，金农的排名能在郑板桥之前，可见其书画造诣。 此人是清代书画大家，自创扁笔书体，兼有楷、隶体势，时称“漆书”，属于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 金农五十三岁才开始画画，没过几年便登堂入室，其画造型奇古，善用淡墨干笔作花卉小品，尤工画梅。 但金农的作品传世极少，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一幅立轴，动辄几百万上千万。 可是问题来了，嘉靖时期的黄花梨笔筒，为什么上面会有清代的诗？难道也是赝品？ 两连赝？ 第67章 梅开二度 谢宝坤对书画非常了解，自然也看过金农的墨宝。 “笔筒上的字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别具一格。点画似隶似楷，亦行亦草，长横和竖钩都呈隶书笔形，而撇捺的笔姿又常常近于魏碑，分外苍劲、灵秀。应该是金农的真迹无疑，那这个笔筒应该就是赝品。” 何仁摇了摇头，“笔筒确实是明代的无疑。” 何仁缓缓开口，他给几人解释的说辞，也是他说服自己的过程。和刚才看那块玉璧觉得假一样，何仁看这个笔筒就觉得真。 所以他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都说出来，如果有问题，也好第一时间发现。 “这个笔筒上宽下窄，底座下系三足，明显是一块木料整挖而成，这种技法叫‘一木连做’，典型的明代技法，但多数用于家具的制作之中，用在笔筒上的例子不太多。” 众人纷纷点头，这些知识他们也听说过，何仁说的没问题。 何仁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再看里面，笔筒壁薄，口平，和传统的打挖方式不同，这是用工具一点一点凿出来的。笔筒口的外沿部位起平整的宽边，不同于清初常见的细线……通常认为这种技法起源于清朝，但在嘉靖时期便已经有了，这一点也没问题。” “前几年国外成交了一件明中期的铸铜笔筒，上铸龙凤纹，就是这个造型，这个笔筒应该是嘉靖时期制造的，年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众人沉默不语，何仁说的很有道理，但似乎还不够，张诺问道，“如果刻意模仿应该也可以？我们都知道清代最喜欢仿造明代的东西……” 这倒是没错，清朝仿古之风很盛，不仅民间仿，朝廷也仿，同时也是造假的重灾区，很多造假技法都是从清朝流传下来的…… 不过方明轩却摇了摇头，“笔筒是不是仿的我不清楚，可是黄花梨绝对是明朝的，看包浆确实有四百多年。只是这雕刻手法不太像……” 方明轩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点破，只看笔筒的材料，确实像嘉靖时期的，但是雕刻手法不太像明朝的，反而更像清朝，他就是这一点看不太懂。 何仁眼睛一亮，方明轩的话提醒了他。 “方老，您看的没错，笔筒是明朝的，但是上面的画和字则是清朝刻上去的。” “嗯？” 众人都是一惊，随即恍然大悟。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何仁越说越有信心，“金农最喜欢梅花，也擅长画梅花，字是金农写的，画说不好也是金农所作！” “啊？” 众人都惊了，那这个笔筒价值就高了。 一幅普普通通金农梅花图，在2008年就拍出过两百万的价格，还不到三平尺，一平尺接近一百万了。 400多年历史，黄花梨油梨材料，金农双绝，就算是工匠后刻上去的，这个笔筒的价格也能超过三百万，如果上拍四百万，五百万也有可能。 就算是在黑市拍卖会，起码也要一百多万才能拿下。 “可惜。”谢宝坤叹了一句，“字非常像金农所写，就是这画，没什么特点，也没证据啊。” “不对。”方明轩拿着放大镜，指着拍卖手册上的照片，突然低声说道，“你们看，梅花上面有个钤印。” 众人又是一惊，连忙低头查看，一朵盛开的梅花上面，确实有一个小之又小的印章。 谢宝坤立刻想起了之前他买的徐悲鸿假画，上面也有一个印章…… 半晌，何仁才喃喃道，“好像是‘吉金’……没错，是金农的。” 这个发现让众人振奋不已，尤其是谢宝坤，他是爱画之人，内画鼻烟壶他都买了，对这个笔筒自然也十分动心。 可是人家方明轩都说了让何仁先喊价，他不好意思抢…… 而且他还要买后面的青花瓷碗，这时也不宜出价太高。 方明轩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他直接开口问道，“何小友，有兴趣吗？” 何仁笑道，“我只有一百万现金。” 方明轩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静等接下来的拍卖。 何仁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有其他人也看出了这个笔筒的价值，他的一百万现金肯定不够，到时候方明轩可以随便出价。 说来也有趣，这一百万现金还是方明轩刚才给何仁的，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方明轩倒是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一百万而已，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他对这个笔筒的估价是三百万。 如果何仁拍下其实更好，方明轩可以出去再买，他带来的现金还可以买其他宝贝。 这才叫财大气粗…… 此时，上前鉴宝的嘉宾纷纷落座，美女主持人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现在我们正式开始竞拍，低价三十万。七号，三十万！” 何仁没有立刻举牌，他要观察一番。 同样在观察的还有徐青杰，他很难受，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根本不知道何仁在干什么，会不会拍这个笔筒…… 那自己要不要出价？ 没等徐青杰想明白呢，笔筒的价格已经来到了六十万，加价的幅度越来越慢了，每次都是一万一万往上磨，有时候还要等主持人喊两遍才会有人加价。 何仁觉得差不多了，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没注意到金农的印章，他们只是在拍黄花梨料子，而且是当成清代的笔筒在拍。 那市场价格就大打折扣了，也就一百万上下，放到黑市里面，六十万已经算是高价了。 何仁此时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牌子，“九十万。” 所有人都是一怔，刚才拍玉璧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子，直接把价格提到了九十万，然后加了一次价就不要了。 结果那块玉璧拍出了接近市场价的价格…… 现在何仁故技重施，难道他是托儿？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想到了这个答案，于是还在竞价的两个人也停止了叫价，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托儿是？那就让你砸手里。 徐青杰想了想，还是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九十一万。” 何仁乐了，和刚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迟疑，举起手里的牌子，“一百万。” 这下徐青杰更难受了，他刚才就是再加了一次价，然后买了个赝品回来，思忖半天，他选择了放弃。 “一百万……第三次！恭喜三十六号，成交！” 立刻有服务员拿着笔筒过来，何仁直接把方明轩买鼻烟壶的钱递了过去。 然后何仁又看了一眼徐青杰，再次来了一个巴顿式军礼，谢谢啊，我向你sate！ 第68章 比中彩票还赚钱 “恭喜小友了。” “恭喜何老弟。” “哼，狗屎运！” 三人反应不一，但是落在徐青杰眼里就不一样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又上当了，这个笔筒应该价值不菲。 徐青杰好气啊，这特么都上当帽子戏法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冤种，妞没泡到不说，东西也没买到，还都给何仁做了嫁衣…… 方明轩立刻说道，“何小友，不知你能否割爱？我愿意出三百万。” “嘶。” 何仁和张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来趟黑市，何仁快赚四百多万了，鼻烟壶卖了一百，笔筒净赚两百，还有一个价值七八十万的蛐蛐罐，比中彩票来钱都快…… 何仁干脆直接把笔筒塞进了方明轩手里，方明轩拿起把玩了半天，爱不释手，“不过钱要等出去后再给你了，我还要买点其他东西。” 谢宝坤一惊，“方叔，您该不会是盯上那个青花瓷碗了？” 方明轩摇摇头，他比谢宝坤的消息还要灵通，知道三件未公开的宝贝都是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尽孝心的，我看上的是一件玉制辟邪。” 谢宝坤松了口气，张诺却好奇道，“玉制辟邪？那是什么东西？后面几件拍品都没有玉了啊……” 方明轩哈哈一笑，“是那未公开的三件拍品中的一件。” 张诺哦了一声，心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然后又问道，“是什么辟邪的东西？玉佩？” 何仁也笑道，“不是辟邪的东西，我没猜错的话，是玉制的辟邪古兽？” 方明轩频频点头，“不错，正是一件汉代白玉辟邪，我就是冲着它来的。” 见张诺还是一脸懵，何仁介绍道，“辟邪是古印度梵音的音译，意思就是大狮子。从西汉时期就有记载，东方朔的《十洲记》，班固的《汉书·西域传》里都详细写过辟邪的样子。” “什么样子？” “就是在狮子的基础上，头上有两根犄角，背上有翅膀。作用也是辟邪用的，古代的织物、军旗和带沟上，就经常会绣上辟邪，南朝陵墓前也有不少辟邪的石雕像。” “我们不是在南京吗？南京大学的校徽上，就有两只辟邪。” 张诺还是没有什么概念，她又没去过南京大学，不过很快她就能看到辟邪长什么样了。 接下来几件拍品何仁都没有出手，方明轩要出去才给钱，现在何仁手里只剩下二十来万现金，连底价都付不起。 何仁倒是可以向方明轩和谢宝坤借钱，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不过何仁还是没这么干，做人嘛，要有点情商，他在那疯狂捡漏，哥几个就看着？谁能高兴？ 而且也没什么漏好捡，不知道是不是被何仁刺激到了，还是知道拍卖会要结束了，没有得到消息的嘉宾纷纷出手，价格抬得太高，就算是真品怕是也赚不了几个钱。 更何况还有赝品。 何仁算是知道谢宝坤为什么要带他一起来了，私人拍卖会的赝品也太特么多了。 七件拍品，居然有三件是赝品，这要是没点眼力，肯定要打眼。 没有任何一件拍品流拍，也就是说，今天过后，要多三个大冤种，其中就有徐青杰一个。 徐青杰也没有再出手，他已经开始犹豫了，他就像《食神》里面的唐牛一样，真是看不透何仁啊…… 拍卖手册上面的东西全部拍完，主持人宣布休息半小时，然后就有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毕竟都快凌晨五点了，不喝点浓茶和咖啡根本顶不住。 何仁在那大吃特吃，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谢宝坤则是有些郁闷，他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一是他看上了一幅溥儒的山水画，二才是给自己的父亲买生日礼物。 溥儒就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他的画风没有师承，全是自己领悟出来的，算是自成一派。 由于小时候就观摩了不少大内珍藏，属于博采众长，画风细丽雅健，丰神俊朗。硬要说的话，比较接近北宗一派，与南宋四家刘李马夏和明代的唐伯虎比较接近。 溥儒书画双绝，与张大千有“南张北溥”之誉，又与吴湖帆并称“南吴北溥”，价格自然不低。 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如果上拍，也要三四百万。 结果都没用何仁出手，方明轩一眼就看出是赝品，最后被一个大冤种以一百五十万的价格买走，搞得谢宝坤非常郁闷。 他现在的目标只剩下那个宣德青花瓷碗了，“何老弟，一会瓷碗上来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看，钱倒不是什么问题，要是给我爸送个赝品，我可就没脸回家了。” 何仁麻了，宣德年间的青花瓷碗？那得奔着千万去了，何仁的初级鉴宝眼完全用不上。 虽然来这之前何仁和谢宝坤约好超过一百万的东西他不出手，但是没有人家谢宝坤，何仁也没机会赚这四百多万，现在人家开口了，他真不好拒绝。 没等何仁回话，方明轩也开口道，“何小友，一会儿的辟邪你也要多上心，帮我掌掌眼，我这老眼昏花的，真怕打眼。” 何仁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汉代的和田白玉辟邪，怕是比宣德青花瓷碗还要贵。 可要是没有方明轩，何仁就没有那一百万现金，就赚不到后面那三百万，这都是人情，他也不好拒绝…… 思来想去，何仁一拍大腿，也罢，就帮他们一回。 何仁还真有办法！ 刚刚和系统绑定的时候，何仁发现了初级鉴宝眼的bug，当时系统修复了bug，顺便送给他一张高级鉴宝眼体验卡，可以持续二十四个小时。 何仁准备把这张卡给用了。 不仅能帮谢宝坤和方明轩鉴宝，何仁也想体验一下高级鉴宝眼到底有多牛逼，这也是他以后升级的动力……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美女主持人再次登台。 “接下来就是今天拍卖会的重头戏，西汉末年，和田白玉大辟邪摆件。起拍价一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请大家自觉排队，有序上前鉴赏，有请。” 何仁和谢宝坤对视一眼，起身走到前面，站在排尾，趁这个功夫，何仁意念一动，高级鉴宝眼体验卡使用成功！ 第69章 层次感 排队的时候，何仁就忍不住开了鉴宝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高级鉴宝眼比初级鉴宝眼看起来更清晰一些，甚至连上面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名称：清仿西汉 和田白玉大辟邪 年限：二百五十八年 品相：玉质细腻，局部有沁色。辟邪昂首前视，双目圆睁，颔下有须，长尾下垂。头、体、背均雕琢平行的阴线细纹，四足分开交错，利爪前探。 来历：玉雕辟邪最早见于西汉时期，流行于东汉至南北朝，雕刻水平两汉为最高。本品为清朝乾隆时期仿制，采用醋屑法，仿制铁锈沁和橘皮纹。 用料：明朝和田玉。 价格：市场价￥，建议最高拍卖价￥。 好家伙，何仁直呼好家伙，这高级鉴宝眼也太高级了？ 不但有名称，朝代、年限、真假，居然还有品相、来历、用料和价格，甚至连造假的方法都有，全到离谱。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就是何仁不好解释真假。 醋屑法这种造假方式鲶鱼的笔记上也有，也叫扣锈法或者阿叩法。 相传是乾隆年间一个造假高手阿叩发明的，具体操作就是用铁屑拌玉器坯料，然后用热醋淬火，放进潮湿的地窖一段时间，然后再埋到地下。 过一段时间拿出来，玉上面就都是橘皮纹了，纹路中满是铁锈，锈沁也有了，非常逼真，比直接用酸腐蚀强多了。 所谓橘皮纹，其实就是玉表面氧化和被侵蚀以后产生的，鉴定方法也很简单，侧光的时候观察最为明显，但是用手摸上去却又不那么明显。 直接用酸腐蚀出来的橘皮纹摸上去特别明显，一下就能识破，但是用醋屑法做出来的橘皮纹和真的差不多，摸上去感觉完全一样。 当然，也有鉴定的办法。 用醋屑法造假的古玉，放在开水里面煮一段时间，上面暗红色的铁锈沁会逐渐变黑，可这拍卖呢，人家怎么可能让何仁煮拍品。 而且这个造假之人显然很厉害，根据鉴宝眼的信息，应该是乾隆年间一位高手所制，用的还是明朝的和田白玉，搞不好就是阿叩自己做的。 过了快二百六十年，严格来讲也是一块古玉，这就很难办了。 等轮到何仁上手的时候，他戴着手套摸了一下，果然没什么感觉，这橘皮纹已经做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何仁陷入沉思，拿着辟邪摆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把张诺和谢宝坤的时间都用完了。 他要找出一个理由说服方明轩，看方明轩兴奋的表情，何仁就知道，他肯定是把这个辟邪摆件当成西汉的了。 清代的古玉要是当成西汉的买，至少要赔七八百万，就算是黑市价格腰斩，最差也得赔个四五百万。 赔钱事小，面子事大。 何仁知道自己以后肯定是鉴宝大师，这要是打眼的消息传出去，他还混不混了？ 突然，何仁眼睛一亮，他发现了一个盲点。 就在此时，上手的时间也到了，几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刚坐下，方明轩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何小友，没问题？” 何仁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已经拍到一百五十万了，方明轩也没等何仁说话，一举牌子就来了一句“两百万”，吓了何仁一跳。 “方老，先别急，有妖气。” 方明轩一怔，“有妖气？这不是古玉？” “是也不是……”何仁看方明轩又要举牌，也顾不上装逼，立刻把醋屑法的事情和方明轩说了。 方明轩愣住了，他是知道醋屑法的，清末民国时期的着名古玉收藏家刘大同曾经写过一本《古玉辨》，里面就介绍过这种造假方式。玩古玉的人，基本上都看过这本书。 不过方明轩也没有盲目听何仁的话，作为苏省古玩协会会长，又是一个玩了大半辈子收藏的收藏家，他刚才开口让何仁帮忙掌眼只是顺便客气客气，可不会因为何仁说两句话就否定自己的判断。 “我知道醋屑法，可是这块玉明显是古玉，玉质老熟，有绺裂，铁锈与玉表面粘连十分密，不像醋屑法做出来的那样，颜色比较浮于表面，散漫不合。你刚才也看了，这块玉是标准的铁锈沁，沁色是由表及里分布，越往外面越深，层次感极强，一看就是经过时间洗礼。如果是作假之后保存到现在，铁锈沁肯定掉了，橘皮纹也会变得松散。” 何仁暗暗点头，方明轩不愧是老玩家，说的都在点子上。说实话，要不是何仁用了高级鉴宝眼体验卡，他也会打眼。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反推总要容易一些。 “方老，问题就出在这个层次感上。您注意到辟邪背上的阴线细纹了吗？如果没有经过造假，细纹里的铁锈沁应该和外面的一致，但是您不觉得细纹里面的沁色过于深了吗？” “嗯？” 方明轩放下了手里的牌子，开始闭眼回想刚才的情景，好像确实如何仁所说，阴线细纹里面的沁色更深一些。 “可能是造假的时候，工匠没有清理干净，也有可能是工匠认为不需要清理干净，总之这两种沁色肯定不是一个年代形成的……” 方明轩只能感叹何仁心细如发，这么细微的差别都让他看出来了。 他哪知道何仁有挂…… 方明轩有些后怕，要不是何仁提醒，恐怕方明轩今天还真要打眼了，就像何仁想的一样，赔钱事小，面子事大，他可是苏省古玩协会会长，这要是传出去，脸就丢大了。 谢宝坤则是不太认同何仁的说法，“有没有一种可能，白玉辟邪确实是西汉末年的，只不过后来被人收藏，过了几百年，比如唐朝的时候，又跟着他一起下葬，最后再重见天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都不用何仁说话，方明轩自己就找去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不会有如此明显的层次感，早就融为一体，然后再次分层了。何小友说的对，就是层次感太明显了，所以才有问题。” 谢宝坤没话了，其实他没太搞懂，不过方明轩跟何仁都如此笃定，那这个白玉辟邪肯定是赝品无疑了。 张诺弱弱地问道，“不是说两汉时期的玉雕水平最高吗？你们又说这个辟邪是典型的西汉工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何仁笑道，“中国玉器的发展曾经出现过三次高峰，分别是新石器时代、汉代和清代乾隆年间。所谓汉代玉雕水平最高指的是艺术内涵和神韵，如果只论技法的话，乾隆年间反而更细腻……” 第70章 宣德青花 最后这个白玉辟邪以七百五十万的价格成交，给何仁看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他以为今天有实力竞争的可能就是方明轩、谢宝坤和徐青杰呢，没想到还有高手。 哦不，应该说是还有大冤种。 不过从好的方面想，连方明轩这种级别的藏家都差点打眼，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真假。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其实就足够了。 方明轩则是暗暗叹了口气，就算没有何仁提醒，这个辟邪他也拿不下，他还剩下七百万现金，根本竞争不过人家。 方明轩朝着买下辟邪的买家看了两眼，何仁奇道，“方老，这人您认识？” “认识，不过肯定不是他买的。”方明轩没好气地说道，“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嗯？” 何仁三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方明轩的口气，有八卦啊。 方明轩随口道，“这人叫冯迪，是苏省有名的职业掮客。” 何仁有些没搞懂，掮客怎么了？虽然掮客只为赚钱，但是古玩这行又不能没有掮客。 就像周转一样，要是没有他，何仁很多东西都不好出手，他手里那个蛐蛐罐，就准备交给周转去运作，搞好了也能卖个一百来万。 方明轩看出了何仁的疑惑，解释道，“冯迪不是一般的掮客，他眼力不错，人也很聪明，可是不走正道，专门做灰产，他这次来恐怕又是给某个大人物洗米的。”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掮客正常，这样的掮客就让人不齿了。 喜欢钱正常，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给人洗米，做黑手套，这样的人何仁一向是看不起的。 冯迪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背后议论他，转身看向方明轩，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方明轩则是撇了撇嘴，把目光移向别处，就像是看冯迪一眼会脏了他的眼睛一样。 冯迪微微一笑，也不恼火，确实是一个有城府的人。 谢宝坤则是紧张起来，因为他看见冯迪身边坐了五个穿一样黑西装，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男人，每个人手边还有两个超大号的手提箱，里面显然都是现金。 如果冯迪真是来洗米的，那么接下来两件拍品，他应该还会出手。自己这点钱怕是不够啊…… “方叔，我看他们现金不少，一会儿青花瓷碗要是真的，您能不能……” “没问题，我还有七百万，可以全借给你。” 方明轩没有任何犹豫，能让冯迪吃瘪，借点钱算什么？反正他是冲着白玉辟邪来的，对其他两样东西没什么兴趣。 谢宝坤心下稍安，此时倒数第二件拍品也被人用小推车推了上来。 主持人依然很亢奋，“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明代宣德年间，御窑烧制，青花折枝花果纹大碗。直径295公分，起拍价两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请大家有序上台……” 这次何仁松了口气，因为是真品。 名称：明宣德 官窑青花折枝花果纹大碗 年限：五百九十六年 品相：胎体厚重，釉质细腻，内施白釉，器内素面无纹；外壁通体青花装饰，口沿绘青花弦纹两道，腹部绘六组折枝花果纹。外口沿下青花横书“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为此款大碗统一装饰。 来历：本品为宣窑青花御瓷典范，选料、制样、画器、题款无一不精，为宣德一朝新出样式。由尚膳监提出烧造要求，具体设计将交由工部所属的营缮所负责，并交付御器厂烧造。 用料：进口清料——苏麻离青。 价格：市场价￥，建议最高拍卖价￥。 真品就好办多了，按照鉴宝眼给的信息，配合何仁对青花瓷的了解，猛夸就行。 青花瓷算是中国瓷器主流品种，应该也是最有名的品种了。 当然，很多年轻人了解青花瓷可能是因为周董的《青花瓷》，或者是lol里的青花瓷皮肤。 《青花瓷》这首歌的歌词写的确实好，不过也有点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天青色等烟雨”那句，其实是汝瓷的故事，天青色也是汝窑的颜色。 据传北宋皇帝宋徽宗梦中见到雨过天晴之后天青色非常漂亮，便下旨让匠人烧制这种颜色。 不过想要瓷器有天青色的效果，需要较高的湿度，古代的烧瓷技术虽然发达，但是没有控制湿度的办法，所以只能等空气湿度大的烟雨天才能烧制成。 所谓“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便是“天青色等烟雨”的由来。 还有一种说法，故事是一样的，但是主角不一样。有人认为这件事应该是后周第二位皇帝柴荣为柴窑下的指示。 不管怎么说，都和青花瓷没什么关系。 还有就是“在瓶底书汉隶”和“临摹宋体落款”也不准确，青花瓷就没有隶书和宋体的款识，一般都是楷体、篆体或草书。 当然，歌词肯定不是现实，老方也喜欢收藏，肯定知道这些知识，他这么写是为了文学艺术创作的美感，无须苛责。 不过何仁是鉴宝的，他必须严格。 所以他在给张诺和谢宝坤科普，“唐宋时期其实就有青花瓷了，不过烧制条件和技术不算成熟，没有精品。到了元代，景德镇的湖田窑烧制青花瓷的技术趋于成熟，明代的时候青花就成为瓷器主流，尤其是宣德时期，发展到了顶峰。” 谢宝坤已经急得不行，人家都开始叫价拍卖了，何仁还在那卖关子科普呢。 “何老弟，已经三百万了，你倒是给个准话啊，是不是真品？” 何仁微微一笑，把鉴宝眼上的信息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这个碗纹饰线条流畅，纹路清晰，一气呵成。包浆厚重，至少有五六百年的历史，真品无疑，而且是官窑的。” 谢宝坤松了口气，连忙举牌竞价去了。 方明轩则是问道，“何小友，你怎么一口咬定是官窑？” “看料子。”何仁笃定地说道，“这个碗用的是波斯进口料苏麻离青。用这种青料烧出的瓷器蓝中带黑，深沉浓艳，在光线下会有锡光色，而且呈三角形结晶，用手抚摸表面会感觉到凹凸不平。” “这种料子非常难得，民窑一般可舍不得用，要是毁了一窑，窑主怕是要哭死。我们都知道青花瓷可不是那么好烧的……” 方明轩频频点头，他是想考校一下何仁，没想到何仁对瓷器也如此熟悉，真是难得。 两人在那英雄惜英雄呢，谢宝坤那边则是遇到了麻烦，冯迪果然出手了，价格已经顶到了八百万…… 第71章 光棍的徐青杰 何仁很想告诉谢宝坤这玩意市场价也就1200万，差不多得了。 按照何仁的想法，如果超过1000万就完全没必要买了，宣德青花瓷碗确实非常稀有，但并不是孤品。 尤其这还是官窑批量生产的，就算再少想找还是能找到，而且这是在黑市，没必要顶得太狠。 可是看谢宝坤的样子，不把他和方明轩的钱都花光，不会善罢甘休，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消费观，何仁理解不了。 方明轩还在给谢宝坤出点子呢，“小谢，直接1200万，反正我们就这么多钱，冯迪肯定不敢跟了。他的现金有限，还要拍最后一件压轴拍品呢，他要继续加，我们就和他爆了，把压轴拍品拿到手。” “1200万！” 方明轩话还没说完呢，谢宝坤就喊出来了，何仁估计他连方明轩后面的话都没听全…… 喊完价以后，谢宝坤非常紧张，他也知道宣德青花传世的不止一件，可是老爷子生日快到了，他没有时间再去找了。 “谢叔，尽管喊价，我那还有700万呢。” 众人都是一怔，抬头一看，居然是徐青杰。 刚才两边还剑拔弩张呢，现在徐青杰主动跑过来帮忙？会不会有诈？ 徐青杰知道自己的举动不符合常理，自嘲地一笑，“我们是有些小摩擦，但那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能让姓冯的这种掮客嚣张嘛。” 徐青杰见众人不信，又看向何仁，“我和何老弟也是不打不相识，而且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这叫相逢一笑泯恩仇。” 几人依然面面相觑，徐青杰的话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信。 徐青杰无奈了，“好，我说实话。我有个长辈快过生日了，他非常喜欢文玩，尤其是笔筒，所以……” 众人这才恍然，敢情徐青杰是看上了何仁刚才拍下的黄花梨笔筒，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何仁没打算同意徐青杰的要求，他已经把笔筒卖给方明轩了。 何仁小熊摊手，指了指方明轩，徐青杰立刻明白了何仁的意思，转而看向方明轩，“方老……” 方明轩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笔筒递了过去，“行了，徐少都亲自过来了，东西我就让给你了，你直接给何小友300万就行。” 徐青杰大喜，一挥手，他的保镖就递过来一个手提箱，他抓住何仁的手一顿摇，“谢谢何老弟，这是300万现金，有时间一起饮茶。” 何仁哭笑不得，他突然觉得徐青杰这人也挺有意思的，嚣张、傲娇、看见美女走不动道，其实不算什么特别大的毛病，何仁不也是这个德行吗？ 主要这小子挺光棍的，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没有因为丢了面子就记恨、嘴硬什么的，这种性格倒是挺讨喜的…… “1200万，第二次！” 此时拍卖还在进行，真如方明轩所言，冯迪犹豫了。 他和方明轩一样，都知道最后一件拍品是什么，也是奔着这件拍品来的。他现在手里现金还有1800万左右，如果继续加钱，就把谢宝坤和方明轩得罪死了，一会人家肯定要报复，他的任务就失败了，后果很严重…… 想了想，他主动放下了牌子，转身朝着谢宝坤笑了笑，又抱了抱拳。 谢宝坤心里不爽，但还是拱了拱手，方明轩可以不在乎冯迪和他背后的人，谢宝坤还不行。 而且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该给面子还是要给面子。 “1200万，第三次，恭喜三十八号。” 谢宝坤松了口气，今天他也算是收获颇丰，宣德青花瓷碗到手，老爷子肯定非常高兴，一高兴就有可能把他前两年拍下来的，那幅徐悲鸿送给马来西亚爱国商人陈振永的《古柏双骏》忽悠过来…… 接下来又是休息时间，但是已经有人推着小车把最后一件拍品送了上来，何仁非常奇怪，这件拍品有点小啊，上面的红布几乎没有凸起，难道是书画？ 方明轩笑着解释道，“不是书画，而是金币。” 张诺奇道，“金币？那能值几个钱？还至于放在压轴？” 何仁乐了，“也不能这么说，金币，或者说钱币，还是有比较值钱的。” “比如1913年发行的美国自由女神五分镍币，当时因为临时把自由女神改为印第安原住民的侧脸，这版镍币根本没有流通。但是有五枚镍币被造币厂的工人私自带了出来，前些年有一枚上拍，拍了370万美元，2000多万人民币呢。” “而且还是品相不太好的，如果是美品，价格翻个两三倍不成问题。” 方明轩对这个非常好奇，他虽然是收藏大师，也是鉴定大师，但术业有专攻，对钱币，尤其是外国钱币不甚了解。 “何小友，你见过真品？” 何仁摇摇头，“没见过，我是看新闻记住的，据说现在只找到了两枚，剩下三枚不知去向，如果现在问世，就算品相不好，500万美元也不成问题。” 张诺惊了，“凭什么这么贵？” “物以稀为贵，全世界只有五枚，价格肯定要高一些。还有一点就是人家历史实在是太短了，没什么好东西……” 这倒不是何仁愤青，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心理，自己国家的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其他国家的都是异端，大家也习惯了用自己的审美去欣赏艺术。 就像国内，除了一些炒作得非常厉害的国外艺术品，其他国家的东西，通常价格都会低一些。 在国外，中国的青铜器、山水画、玉器之类的东西，也很少有外国人欣赏。 全世界都大差不差。 徐青杰好奇道，“那最贵的硬币是什么？” 何仁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美国发行的第一枚硬币，就是一个女人的头像，还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十年前拍了1000万美元，现在应该更贵一些，只不过没有什么成交记录。” “中国就没有值钱的金币吗？” “有啊，2000年我们发行的千禧年纪念金币，现在值七八百万。” 众人齐齐无语，那枚纪念币是纯金打造，面值，重十公斤，不算纪念价值，只算纯金价，都有600多万，何仁说了等于没说。 何仁也知道大家不会满意，嘿嘿一笑，“1916年的袁大头，洪宪纪元拾圆金币，就是背后有一条飞龙那款，也值个两三百万。” 众人这才稍稍满意，这时，主持人也揭开了压轴拍品上的红布，确实是金币。 第72章 品相太好也是破绽 何仁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压轴拍品居然是中国的金币。 不管是白玉辟邪还是宣德青花，都是市场价值过千万的东西，中国金币就算是十公斤纯金的千禧年纪念币也才七八百万，不至于压轴？ 不过仔细一看，何仁就知道为什么是压轴了，因为金币不是一枚，而是一套，准确地说是两金两银一铜，一共五枚。 而且都是光绪年间的样币，品相看起来都是佳品以上，有几枚还是美品。虽然单枚的价值也就一两百万，但是五枚成套，价格就不一样了。 何仁猜测会超过2000万，怪不得组织者会把这套金币放在最后。 不过具体的价格还要看鉴宝眼给的信息，目前为止，光绪年间的样币还没有出现过成套的，没有参考，价格就不好定。 结果等何仁上前开鉴宝眼一看，顿时傻了。 名称： 仿光绪丙午年造大清金币库平一两金质样币 仿光绪丙午年造大清金币库平一两银质样币 仿光绪丁未年造大清金币库平一两金质样币 仿光绪丁未年造大清金币库平一两银质样币 仿光绪丁未年造大清金币库平一两红铜样币 年限：十五年 品相：正面铸有双线外郭，内圈有联珠纹，中间有楷书“大清金币”四字，顶边铸“光绪丙午年造”\/“光绪丁未年造”，底边有“库平一两”字样。背面铸有五爪金蟠龙一条，四周绕以云纹。为光边大云版。 来历：光绪三十二年至三十三年间，清廷曾拟定行铸金银铜三品一两金币，由户部天津造币总厂试铸，后因清廷欲采行“金本位汇兑制”而未获发行。此五枚均为后世仿造，品相高于真品。 用料：纯金、纯银、红铜。 价格：市场价￥，建议最高拍卖价￥。 意思就是东西仿得很好，连系统都觉得好，按照目前的金价和硬币的重量给了双倍价钱，甚至把银币和铜币都给换算成了等重量的金币…… 何仁也从“品相高于真品”得到了一个信息，造假者的手艺很好，而且应该见过真品，搞不好他自己就有一套。 不过何仁是真没想到，压轴拍品，组织者也敢弄赝品？就不怕砸了招牌？难道组织者其实也不知道真假？ 几人回到座位上，方明轩、谢宝坤、张诺和徐青杰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向何仁，意思是这套钱币是真是假？ 何仁微微摇头，众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张诺，她问了何仁想问的问题，“压轴拍品也敢作假？不怕砸了招牌？” 方明轩叹了口气，还是解释道，“不会的，黑市讲究的就是高风险高回报，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自己买了赝品那是眼力不够，怪不得别人。” “只不过这次有些过分了，赝品率有些高了，现在这帮人啊，都钻钱眼里去了。” 大家深以为然，十件拍品，五件是假的，这确实有点坑人了。 不过何仁却说道，“还真不一定是故意的，我觉得可能是鉴定的专家也打眼了。” “光绪丙午年和丁未年造的样币极少，并未流通，所以存世也极少，拍卖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因为没有流通的关系，再加上样币的保存环境肯定更好一些，鉴定师真不一定能看出问题。” 众人沉入沉思，还真有这种可能，方明轩问道，“那何小友看出问题了？哪里假了？” “因为品相太好了。” “嗯？” 在众人威胁的目光中，何仁这次没有卖关子，“丙午和丁未两款金币分为小云和大云两版，小云版相对较多。虽都未流通，但仍有一定数量流落民间，很多都被融掉打了其他金器，非常可惜。” “拍卖的是大云版的样币，和真正试铸流落民间的不同，样币是纯金打造的。” 方明轩惊道，“纯金？那就说得通了。” 其他人还是一脸懵逼，何仁只好解释道，“金币如果想要流通，肯定不会用纯金打造，因为太软了，非常容易损坏。所以即便是再纯的金币，也要加一些其他金属，来提高硬度。” “样币就不同了，样币是拿出来给老佛爷看的，肯定要更纯一些。” 何仁努了努嘴，“台上的拍品包浆做的很好，和传世的大云版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造假的人应该忘了，纯金和合金包浆有所不同，银质和红铜的也是一样，就这么一点破绽。” “啊？” 众人目瞪口呆，这么细微的差别何仁也能看得出来？ 方明轩感慨道，“何小友的眼力真没得说，天赋绝对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不，很多老家伙也比不上你。” 徐青杰看何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妈蛋的，输给这样的妖孽好像不冤啊。 何仁脸都红了，要不是有高级鉴宝眼，他也看不出来。 想要鉴定这类金币，靠传统的方式很难，只能上科技手段，何仁纯属给鉴宝眼找了个借口。 当然，这也是何仁之前发挥太好了，方明轩几人下意识地就相信了…… 连方明轩都看不出真假，其他人就更不行了，所以这套金币的竞争很激烈，不一会加个就拍到了一千万，还有三个人在竞争。 何仁这才知道，有钱人是真多，比刚才竞争宣德青花瓷的还要多。 最后还是冯迪赢了，他以1500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套“大清金币”。 毕竟他一个人就用了两张邀请函，带了五个保镖，而且他带的保镖看起来壮一些，比其他人能多拎点现金…… 方明轩心情还是不错的，冯迪这次打眼了，估计要承担比较严重的后果，最好是从此退出古玩界，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何仁则是觉得不太乐观，其实现在鉴定古钱币，分析钱币的成分和结构什么的，还没有正式纳入鉴定标准。 连专业的鉴定专家都看不出来，找个地方入盒太轻松了，而且这套金币的品相确实远超市面上的其他金币，只要冯迪能自圆其说，大概率不会出问题。 不过这些事情跟何仁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还要去看看拍卖手册上其他的东西呢，说不定还能捡点漏。 结果没想到何仁一起身，徐青杰也站了起来，还搭上了何仁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何老弟是要去暗拍？同去，同去。” 何仁都无语了，这小子不但傲娇，有点自来熟啊…… 第73章 翡翠毛料 暗拍的地点就在刚才何仁逛地摊那个仓库。 原来在何仁他们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黑市地摊的时间到了，至少这一点还是挺守规矩的。 刚才还全是地摊的仓库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中间放了一张特别大的桌子，周围站了十多个膀汉，应该是保镖。 桌子上面至少摆了二十件宝贝，粗粗看过去，什么东西都有，每一件宝贝前面还有一个盘子，前面是一沓信封和中性笔，应该就是给大家写暗标用的了。 何仁看得是啧啧称奇，他可没见过这个阵仗，不过他也有个疑问，“怎么暗标还要用笔写？用平板电脑不是更方便吗？人家吃火锅都能用平板电脑点菜了。” 方明轩笑道，“规矩嘛，以前还有暗标拍卖会呢。” 何仁觉得这种规矩完全没有必要嘛，要是他写金额的时候被别人偷看了怎么办？搞这些形式主义有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没办法，入乡随俗呗，“方老，还有什么其他规矩？” “也没什么了，你看上哪件东西，直接写价格就行，一件东西只能出价一次。我刚才看了拍卖手册，今天不到六十件东西，一次二十件，有半小时鉴宝时间，一个半小时就能完事。” 不到六十件东西……何仁看了一眼自己的精力条，已经黄了，六十件东西肯定看不完，他得先自己判断个大概，拿不准的再用鉴宝眼。 何仁捏了捏拳头，刚才徐青杰已经把三百万现金拿给他了，他现在子弹充足，准备大展拳脚。 结果刚一走近桌子，何仁的眼睛就直了，“这玩意都有？”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块翡翠原石毛料，还是没开窗的那种，方明轩笑了，“毛料我倒是见过两次，不过都是开窗的料子，这种完全没开窗的还是第一次见。我不太擅长玉石，何小友也懂这个？” 何仁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出来的我倒是略懂，这种毛料我也没什么头绪……” 何仁用鉴宝眼看过翡翠原石，那是在他刚刚得到鉴宝眼的时候，第一时间他就冲到省城古玩街，找了一家有赌石业务的玉器店试了试。 结果鉴宝眼给的信息让何仁非常无语—— 名称：翡翠原石毛料 年限：九千八百万年 当时何仁就傻了，知道系统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发财。 不过想想何仁也就释然了，系统这是在保护他，如果一个赌石新人，却总是能从不太好的料子里赌出好东西，那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被人抓去切片研究，要么沦为大家族的赌石工具，哪有当主播逍遥…… 何仁心思一动，以前是初级鉴宝眼，看不出来多少信息，现在他的高级鉴宝眼还没到时间呢，会不会有惊喜？ 名称：翡翠原石毛料 年限：一亿两千万年 品相：皮面致密细润，皮上带颟，形如麻绳，谓之蟒紧，蟒上有松花。 来历：大自然的馈赠，有人工打磨切凿痕迹，颟为后加，松花亦是后加。 用料：石头。 价格：市场价￥1，建议最高拍卖价￥0。 何仁心头巨震，倒不是因为发现这块毛料是假的，而是觉得自己太傻逼了，原来高级鉴宝眼能看透翡翠，信息还很详细，早知如此，他就直接去缅甸翡翠公盘了，那不是直接起飞咯？ 但是仔细一想，何仁就冷静了下来。 起飞不了，还容易坠机。 翡翠公盘没有那么好进，而且真正的好料子，其实开采出来以后，就已经有主了，轮不到何仁去捡漏。 当然，次一档的还是有机会的。如果有高级鉴宝眼，看好就买下来，然后也不切石，直接运回北京再切，何仁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但问题在于何仁不知道高级鉴宝眼能看透翡翠，这个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可吃？ 现在他倒是知道了，可还是没什么大用，马上坐飞机去缅甸？先不说公盘现在根本没开，何仁连护照都没有…… 去云南和广州的公盘或者翡翠交易市场？时间上倒是来得及，可是何仁的精力条撑不住了，直接去玉石市场看，容易给自己看红温。 去有好料子的商人家里？何仁真没有这个人脉。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去南京找几家玉器店，就近试试能不能捡漏，不过估计希望渺茫，真正的好料子，怎么可能运到南京来供大家赌石捡漏？ 赌石一行真是十赌九输，尤其是完全不开窗的毛料，几乎是一开一个不吱声。赌得多了，基本上只有倾家荡产一条路可选。 不过玉石店何仁还是要去的，只要精力条不红温，他就得去试试，人嘛，总想着有个万一。 见何仁又是叹气，又是沉默，徐青杰倒是凑了过来，“我看这块料子不错，才十万块钱起价，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出手了。” 何仁有些奇怪，“你还懂赌石？” 徐青杰一甩头发，“略懂，我曾经在缅甸开过一块帝王绿。” “开过一块？”何仁撇了撇嘴，“擦过一块？” 帝王绿可不会出现在眼前这种料子里，通常都有比较明显的特征，缅甸的采矿人和玉石商有一套不外传的鉴定方法，只要是疑似好种水的，多半会一点一点擦出来，擦到绿就停，然后拍卖整块毛料。 徐青杰买的大概就是这种，还自己开过，他咋不上天呢？ “呃……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徐青杰顿时无语，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你看这块料子，皮上表现得很细润，这就代表着里面东西透明度好，杂质少。还有上面这条蟒紧，像拧紧的麻绳，这叫带颟，还有松花，肯定有色。我估计最差也是高冰种！” 张诺顿时来了兴趣，她对玉石非常了解，“那值得出手啊！这么大的料子，里面的翡翠一定不小，如果能掏个镯子，就赚翻了，五十万起！就算是正冰的，也有二三十万！这还不算其他的挂件呢……” 何仁摇摇头，“你们傻啊？要真是这样，为什么卖家不自己开？” “嗯？” 徐青杰和张诺都是一怔，他们没想到这一点。 何仁一指徐青杰，“他说的没错，这块料子确实带颟，还有松花，只要是玩石头的，都知道这一点。那卖家为什么不切？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真相？” “颟是卖家自己画上去的呗。” 第74章 提油黄玉 何仁此话一出，徐青杰就愣住了，倒是有这种可能。 不过傲娇小子又犯病了，“你就这么肯定？” 何仁小熊摊手，“不信你就买下来试试呗。” “试试就试试。” 徐青杰走过去直接拿起笔，随手写了个二十万的价格和自己的号码，然后把信封扔进了翡翠毛料的盘子里。 何仁还是觉得这种暗拍的方式不靠谱，万一有人过来偷看信封怎么办？然后他就发现周围起码有七八个摄像头，这才打消了顾虑。 徐青杰一点都不在乎，他过来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一会儿我们就找个地方解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绿。” 何仁都无语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富二代就是富二代，二十万买个答案…… 不过他肯定不会拒绝，能解石，就一定可以赌石，他正好要去试试运气。 几乎没什么人关心这块翡翠原石，所谓术业有专攻，不是专业人士或者赌上头的那种人，不会买没有把握的东西，钱多的没处花的人除外。 何仁继续围着桌子转悠，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出手的东西。转了大半圈，还真没发现。 一眼开门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惜就是不怎么值钱。并不是所有古董都值钱，很多摆件、民窑的瓷器，晚清时期的老物件，可能还没有新的贵呢，完全不值得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张诺突然小声喊道，“何仁，你过来看看这个，好像是古玉。” 何仁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枚扳指。 扳指存在的时间非常久远，商朝就有了，中国第一位女性将军妇好的墓中就曾经出土过一枚扳指。 扳指最早是当作一种射箭工具来使用的，戴在拇指上，正下方有一个槽，用来扣住弓弦，防止射箭时弓弦擦伤手指。 材料多是象骨或者玉制，造型也和我们常见的那种圆柱形的不同，而是梯形的，一边高一边低，更符合人体工学。 当然，圆柱形的也有，不过通常是作为装饰所用，也不是有些人说的蒙古和满族才用圆柱形扳指，早在战国时期，便有圆柱形扳指出现。 后来清军入关，扳指更多是以装饰品出现，又分文武。武扳指比较厚，通常是素面的，有的还会保留弦槽。 文扳指就是纯粹的工艺品，上面有刻花纹的，有刻诗句的，还有单纯刻上各种“福”或者“寿”字。 八旗子弟有时候会做两个一模一样的文扳指送给朋友，表示关系好，也有送给妻子的，表示夫妻同心，有点钻戒的意思。 张诺发现的这枚扳指就是文扳指，粗看之下应该是黄玉，晶莹温润，包浆古朴。上面还有棕褐色的包浆，很像是元朝的扳指。 上下两端沿刻回纹，中间刻的是瑞兽纹，线条非常流畅，刀法精绝，纹饰细密精美，应该是大师工。 东西肯定是到代的，只是何仁觉得奇怪，品相如此好的古玉扳指，卖个五六十万也有可能，底价才五万？还是暗拍？这不对？ 打开鉴宝眼一看，何仁懂了。 东西是没问题的，但不是元朝的，而是乾隆年间仿的，上面的褐色包浆不是自然形成，而是用了一种造假手法，叫提油。 提油这种技法从宋朝到清朝都非常流行，具体操作大概就是通过一些热加工的方法，给原本没有颜色的玉料上色。 用乌木屑浸泡煨烤就使玉上出现黑褐色，也叫提黑；用红木屑浸泡煨烤就叫提红，和造假煨火有些像。 但是古人不是用这种方法造假，他们是觉得提油之后的玉更漂亮，也更接近古玉，比较好看，或者说是可以装逼。 那时候大家都知道这种造假方式，想骗人也非常难。 煨火之前介绍过，以现代的工艺都无法做到完全没有裂纹，古代就更不行了。提油也是这样，正是因为裂纹比较大，古代把玩的时候又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所以时间一长，汗水通过裂纹渗进玉中，反而形成了一种黄褐色的沁色，看起来更好看了…… 见何仁不说话，张诺推了他一把，“怎么样？是不是元朝的？能不能下手？” “哦，不是元朝的，清朝的，可能是乾隆年间，这是提油黄玉，价值没有那么大，也就值个十多万，上拍不会超过二十万。” 张诺显然不知道什么叫提油，方明轩却知道，已经开始科普了。 何仁则是看着盘子里的两个信封沉思，他准备出手拿下，他本身就喜欢收藏，尤其喜欢玉。 眼前的扳指是缅甸黄玉，又是乾隆时期的古玉，值得收藏。 只不过鉴宝眼上给出的价格是15万，上拍价格20万，要是大家都能看出是提油的倒还好说，万一真有人像张诺似的，以为是元朝古玉，那何仁就拿不下来了。 考虑了半天，何仁还是写了一个十五万，又填上了自己的号码，这才把信封扔进盘子里，能不能拿下，就看天意了。 不，应该说，就看别人的眼力了…… 何仁的运气不错，显然今天到场的几位眼力还可以，看出了扳指是提油出来的，自然就认为是现代仿品，根本没往清仿的路子上去想。 黄玉扳指被何仁以十五万的价格入手，交完钱以后，他就把扳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几眼，确实发现了好几处裂纹，但是不影响何仁的好心情，他直接把扳指戴在了手上。 捡漏固然值得高兴，有时候遇到一件自己心仪的宝贝更值得高兴。 徐青杰的运气也不错，根本没有人和他抢那块翡翠毛料，轻松入手，让人家赚了十九万多。 这种毛料应该就是在哪捡来的石头，顶多打磨的时候花点电费，还有上色的颜料钱，应该比普通的砖头贵不了多少。 按照徐青杰的意思，现在就要找地方解石，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何仁给他按住了，“着什么急啊？还有两轮呢，毛料又跑不了。” 方明轩也在一旁帮腔，“徐少，少安毋躁，一会儿去我朋友那里解石，他那里还有不少毛料，你要是喜欢，可以再赌两块嘛。” 何仁眼睛一亮，“方老，是缅甸的料子吗？” 方明轩摇了摇头，何仁懂了，大概也是忽悠棒槌的地方…… 就在此时，其他拍品也陆续成交，何仁看了一眼，二十多件宝贝，有一半流拍，看来今天的鬼市好东西不多。 当第二批拍品上来的时候，何仁又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把高约一米左右的椅子。 这玩意也拿来拍卖？ 第75章 我喜欢直播 扶手椅这种东西很常见，如果放在明清时代，几乎家家都有。 当然，这里说的是地主以上的家庭，普通老百姓家里还是很少有的。 何仁觉得奇怪的是，这把扶手椅一看就是民国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只是鸡翅木而已，完全没有必要拿来拍卖嘛。 倒不是鸡翅木的扶手椅不值钱，毕竟也是红木。 最低档的红木也是红木！ 如果是清明的，三条桌、翘头案、平头案、官帽椅、玫瑰椅，还是值个几万块或者十几万的。 问题在于拿出去卖也能卖到这个价，拿来拍卖还有可能流拍或者底价被人拍走，图什么呢？ 几人走近一看，才发现端倪。 这不是普通的鸡翅木，而是鸡翅木根雕扶手椅，那就不一样了。 扶手、靠背和椅子腿都是用鸡翅木木根拼接而成的，还有座面，也是用木根做成围框。 可以说除了座面，和为了固定加上的材料，其他都是一整个树根做出来的，这一点很难得，对材料和工艺要求都极高。 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过分，可惜就是材料偏差，这要是黄花梨或者紫檀的，有可能卖到八位数。 就算是黄金樟或者金丝楠木，也是大几百万的价格，可惜了。 当然，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黄花梨和紫檀树根，就算有，估计也没有多少工匠敢下手这么做的。 万一毁了，损失太大。 鸡翅木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几万块钱成本而已，做成之后，能值个二十万，溢价空间还不错。 鉴宝眼跟何仁的猜测差不多，给了十五万，二十万的价格。 何仁没打算出手，他不喜欢麻麻赖赖的东西…… 方明轩倒是非常喜欢，他向徐青杰使了个眼色，徐青杰低眉顺眼地把便笺、中性笔和信封拿了过来，看样子一会还要替方明轩付钱。 何仁看的有趣，这富二代也是一物降一物，老富二代就是比年轻的有实力…… 方明轩买东西就痛快多了，他非常喜欢这把扶手椅，直接填了个20万的价格上去，算是锁喉了。 很快第二轮暗拍也结束了，方明轩如愿以偿拿到了那把鸡翅木根雕扶手椅，果然是徐青杰付钱。 等第三轮暗拍的拍品上来以后，大家随便看了几眼就决定提前离开，真没什么好东西。 何仁对暗拍非常失望，他原本以为能捡大漏呢，没想到赝品多，就算是真品品质也不算太好，感觉比地摊上还差，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方明轩倒是看得明白，“暗拍都是一锤子买卖，也没有介绍，不能讨价还价，而且时间短，压缩了买家思考空间。有不少人是想来试试运气的，赝品比较多也正常。真正有些价值的东西，卖家还是会尽量上拍的，能多赚点。” 何仁恍然大悟，其实方明轩说的还比较隐晦，真正的意思就是，反正也没人管，能骗一个是一个。 走出仓库大门的时候，何仁用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冲击不算小，他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自己莫名其妙就成百万富翁了？ 有了这几百万，何仁也算是有了启动资金，以后只要每个月参加一次黑市，那还不直接财务自由？ 再不济也可以开一家古玩玉石店，凭借外挂，也能让何仁一辈子衣食无忧。 老实说，何仁一开始选择直播鉴宝，就是想赚钱。 积攒人气和人脉，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捡漏赚钱。现在目的达到了，那他还要不要继续直播？ 违约金什么的对何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蛐蛐罐的事儿，他完全负担得起。 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何仁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张诺心细如发，她发现了何仁的异常，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何仁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张诺说，毕竟张诺是鲶鱼的表妹，而鲶鱼对何仁又非常好…… 沉默片刻，何仁还是开口道，“我有钱了。” 虽然何仁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张诺已经明白了何仁的意思，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报复性消费？还是自立门户？” “我……” 何仁没想到张诺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不用把我当成鲶鱼的表妹，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说说你未来的打算。” “我没想好。”何仁挠了挠头，“也许开一家店？也许继续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捡漏，也许继续直播……” 张诺突然问道，“你喜欢直播吗？” “喜欢。” 何仁脱口而出，这倒不是他为了安抚张诺随口瞎说，他是真挺喜欢直播的氛围。 也许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何仁其实是有些自卑的，也没什么朋友，他一直很孤独，他也很怕孤独。 于是何仁就开始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幽默、风趣起来，主动和同学、同事开玩笑，骚话张口就来…… 可以说，何仁第一次直播就爱上了这种方式，因为有很多宝友和他互动，和他互怼，也有很多宝友关心他，喜欢他。 之前何仁在《大宝鉴》上直播pk鉴宝的时候，有不少宝友一直在给他加油，这也让何仁第一次找到了成就感，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这种感觉比捡漏的时候还要爽。 何仁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看着张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直播，我真的喜欢直播。” 张诺嫣然一笑，“那你就继续直播下去呗，再说了直播又不是不让你享受生活。中国这么大，你可以边旅游边去捡漏呀，我们还可以出国，去国外捡漏，不是更有意思？” “嗯。” 何仁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张诺说的好有道理，人嘛，总不能有钱了以后就躺平。 在满足了物质条件以后，还要满足精神追求，现在看来，直播能给自己带来快乐，那就继续直播，如果有一天，何仁觉得烦了，或者找到了更喜欢做的事情，那时候再离开也不晚。 至于给鲶鱼直播还是单干……说实话，让何仁自己单干，他还真不想操那个心。 鉴宝类直播真赚不了多少钱，和那些动辄一年九位数，十位数的大主播比不了，宝石玉器这一行，想要赚大钱，就得做假。 现在看来，鲶鱼没有作假的想法，何仁也不想这么干，好歹是有挂的天选之人，再给自己搞进去踩缝纫机，那也太逊了…… 第76章 再去录个口供 就在何仁完成自己人生中一个重大决定的时候，谢宝坤的保镖把几人的手机取了回来。 何仁一开机就看到了刘飞给自己打了十几通电话，他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还没开口，刘飞就兴奋道，“仁哥，那个摸金校尉已经被抓到了，警察叔叔让你过来录个口供，还要给你发锦旗。” 何仁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什么摸金校尉？那叫土夫子！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一旁的徐青杰不乐意了，插嘴道，“诶，不是说好了去解石吗？你又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为民除害！” “我还要拯救世界呢，别扯淡了。” “是真的……” 何仁麻了，只好把自己买青铜鼎，让刘飞报警的事情说了一遍，徐青杰还没说话，方明轩就赞道，“好啊。对付这帮人，就得不留情面！何小友，哪个派出所？我跟你一起去。” “就不麻烦方老了，没什么大事。人已经抓到了，我就是去录个口供，方老还是回家休息，熬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 何仁不说，方明轩还没有感觉，这一说，他打了个哈欠，“也是，我这把老骨头确实有点顶不住了，我就不跟你去了……” 打哈欠会传染，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方明轩补充道，“徐少年轻，让他跟你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他上面有人。” 徐青杰都无语了，他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想解个石，要个答案好回家睡觉吗？ 可是方明轩都开口了，徐青杰只好点头答应，他刚想叮嘱何仁，录完口供就去解石，结果方明轩又开口了，“我一会儿就给我那朋友打电话，晚上我们一起过去解石，顺便吃个饭。” 徐青杰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一会带何仁去就行了，解石这种事就不麻烦方老了。” 方明轩一瞪眼，“我也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方明轩一挥手，转身上车离开，留下一脸不情愿的徐青杰在风中凌乱。 谢宝坤绷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徐青杰瞪了他一眼，直接上了谢宝坤的车。 二十分钟之后，终于到了，徐青杰也忍不住了，“谢叔，我说差不多就得了，你一直在笑，你都没停过！” “噗嗤……对不起。”谢宝坤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徐少，你有熟人吗？联系一下啊，大家都挺累了，早点完事好早点回去休息。” “派出所里我哪有熟人……”徐青杰拿出手机翻了半天，“市局局长能管这事吗？” 何仁麻了，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惊动市局局长？连忙摆手，“别！就是录个口供，用不了多久，我有经验。” “你有什么经验？你经常录口供？” “录过几次……” 几人边说边下车，然后就看到了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刘飞，刘飞一把抓住何仁，“仁哥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不及了。” 何仁一脸黑线，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他的清白就毁于一旦了。 录口供的过程相当顺利，何仁的操作让人家立了个大功，当然顺利了。 录完口供何仁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警方早就盯上黑市了，所以根本没用刘飞报警，他一出来就被警方给拦住了，然后便衣迅速出动，来了个人赃并获。 只是何仁的十万块钱暂时还拿不回来，要作为证据先封存，等审判之后再退给他。 抓住土夫子那两个警察答应何仁，到时候给他做一面锦旗邮寄过去，给他正能量主播的身份坐实…… 就算徐青杰再不乐意，在何仁录完口供之后，也只好先各回各家，坐在车上，何仁已经把蛐蛐罐的照片给周转发了过去，周转马上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何老弟，行啊，又捡漏了？” “小漏，小漏，不知道周哥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了。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我得找个人鉴定一下，才好估价。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今天晚上？” 何仁想了想，“我还在南京呢，刚参加完黑市，明天晚上，我直播之前你过来就行。” “你去黑市了？”周转一怔，“还有其他收获吗？” “其他东西已经出手了，飞子那有一枚酒令钱，周哥要是感兴趣帮忙一起估个价。” 周转答应下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自然也知道黑市，可是自己在古玩行混了十多年，都没混到一张邀请函，何仁年纪轻轻就已经去黑市里捡漏了…… 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周转立刻给聚宝阁的老板魏瑞祥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个机会跟何仁修复一下关系。别为了一个王岩，把何仁得罪死了。 王岩又不认识你魏瑞祥，充其量见过两次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何仁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鉴宝主播到能自由出入黑市的人，肯定是有什么机缘，遇到了贵人。 而且何仁更年轻，眼力比王岩最得意的弟子周伟还好，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嘛，何况何仁并不穷，那个万历年间的蛐蛐罐就值百八十万了…… 何仁不知道周转一时间想了这么多，他也在沉思，考虑的是自己鉴宝眼升级的问题。 在见识了高级鉴宝眼之后，何仁特别想尽快升级，可是看了一眼经验条，距离升级遥遥无期，同志尚需努力。 其实何仁也想过走捷径早点升级，为此他还专门去了国家博物馆一趟，想着多鉴定一些年代久远的宝贝，经验能加得多一些。 结果他发现这招完全不可行，因为博物馆里展出的大部分都是复制品，经验加得极少，甚至和地摊上差不多。 这倒不是何仁用鉴宝眼看出来的，是人家自己标注的…… 而且何仁发现了一个问题，偶尔他鉴定了几件真品，经验是加得挺多，但是精力条扣得也不少，这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当然，最快的升级方法也有，就是何仁一天啥都不干，早上起来就找个古玩店，进去疯狂鉴定，给自己干红温，然后回家补觉，恢复了再去。 完全没有必要嘛，他又不急等着用钱，还是边直播边慢慢猥琐发育算了，了不起就加个班，只要不晕倒，一切都好说。 何仁也发现了一个好处，就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炼，他的精力好像越来越好了。 今天在黑市逛了这么久，又参加了拍卖会，可是还没红温，难道经常鉴定还会增加精力？ 这倒是一件好事，何仁越来越期待自己的直播了…… 第77章 千万不要沉迷赌博，让我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晚上六点多，徐青杰和谢宝坤就过来喊何仁起床了，看来徐青杰对那块翡翠原石毛料非常上心。 何仁也就顺势开了直播，解石没什么讲究，可以随便播。 宝友们则是相当不买账。 “主播这个星期去哪逍遥快活了？还记得自己有个直播间？” “主播想起密码了？” “十天没播，也没有露脸，主播是不是进去了？我听说有一种治安处罚就是拘留十天，是不是和百花居士一样？” “细说百花居士……” 何仁脸都黑了，什么十天没播？不就两三天吗？之前去揭画的时候他还直播了…… “小诺，开个抽奖。” 何仁换上一副笑脸，“之前几天确实有事，人家私人拍卖会不允许直播，这不一结束我就开播了嘛。” “完事了才想起我们，渣男！”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没有几秒钟，满屏都是“渣男”两个字。 何仁脸又黑了，只能编弹幕了，“有一个宝友问我买到什么好东西没有，其实还是有的，你们看这个扳指。这叫提油黄玉……” 显摆了一通，满屏的渣男总算没了，换成了“王八蛋，编弹幕”。 徐青杰在一边看得挺高兴，年轻人嘛，平时也爱看直播，不过他看的都是女主播，都是什么“谢谢哥哥”“哥哥真好”，弹幕也是“心疼主播”“守护全世界最好的xx”。 画风完全不一样，何仁这种和宝友互怼的模式还挺有意思的。 这一高兴，就难免笑出声，宝友立刻警觉，“主播不爱飞哥了吗？又背着他找男人？” 这下何仁和徐青杰脸都黑了…… “这是我在拍卖会上认识的一个新朋友，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刚才有人问我去干什么，这哥们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块翡翠原石毛料，我说里面没有翡翠，他非说有，我俩准备找个地方解石。” 此话一出，宝友们激动了。 “富二代？有多富？” “帅哥单身吗？” “对啊，帅哥缺不缺对象？性别不要卡得那么死……我超会玩的。” 根本没人在乎解石……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朝天宫古玩市场，这里是南京最大的古玩市场，民国时期就有了，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里面有坐店的，也有地摊，和潘家园差不多，规模很大。 方明轩已经在门口等着几人了，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中年人，看到几人走过来，连忙热情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刘飞的手。 “这位就是何老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果然是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 刘飞很尴尬，何仁脸已经不知道黑了几次了，张诺和徐青杰则是强忍着没笑出声。 宝友们则是早就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我都替主播尴尬。” “飞哥，咱们反了！” “仁王已死，飞皇当立！” 方明轩也强忍着笑，指着刘飞身后的何仁介绍道，“老宁，错了，这位才是何仁。” “何仁，这位叫宁立元，朝天宫最大的玉器店老板，这人是个急性子，你别在意啊。” 宁立元立刻又握住了何仁的手，“误会，都是误会，何老弟果然是一表人才……” 何仁无语了，宁立元夸人的词汇量是不是少了点？怎么还是这套说辞，可人家姿态放得这么低，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寒暄了两句，继续任由宝友们嘲笑。 宁立元的店铺叫玉宝堂，听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确实很大，他一个店铺能顶其他四个店铺，面积估计有三四百平，还是两层。 虽然已经是六点多了，但是玉宝堂里还是有不少人围在一起挑选毛料，不用说也知道，都是赌性极大的家伙。 “出绿！出！出！出！” 和水切机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男人嘶吼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何仁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就像港片里那种一群人赌马一样，都喊上了，有点夸张了？ 宁立元指了指那个浑身邋里邋遢，头发全是油，双眼通红盯着石头嘶吼的男人，小声解释道，“他叫李源，曾经也是身家千万的公司高管，谁知道去了一趟缅甸，回来就迷上了赌石。不到一年时间，老婆跑了，工作炒了，车子、房子、存款全没了，这个人算是废了。” 何仁也沉默了。 宁立元说的没错，只要是沉迷赌博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忘了是哪部电影里的桥段了，一个富豪教育自己的儿子时，说过这样一番话，“你想要嗑药，可以，要多少我给你准备多少，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死了我可以再生；你想要玩女人，也可以，只要是钱能搞定，我都能给你找来。唯独赌博不行，如果让我发现你赌博，我就打断你的腿。” 具体台词何仁记不清了，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因为赌博真是无底洞，有再多家产也不够输的。 “所以大家一定不要沉迷赌博，十赌九输。” 立刻就有宝友反驳，“主播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呢。” “十赌九输那是遇到骗子了，正常来说概率不会这么低。” “就是，我看过不少人赌石一夜暴富的新闻，总不是假的？” 何仁立刻反驳道，“你都说是新闻了，什么样的事件才会叫新闻？就是不常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一夜暴富的背后，是无数个倾家荡产。而且一个赌徒，他就算侥幸赢了一次，他也会很快输回去，几乎没有意外。” 听到何仁的话，宁立元也附和道，“没错，就说李源，他不是没开出过好东西，就在上个月，他在我这开出了一块价值五百万的翡翠，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全买毛料了。” 有一部分宝友开始指责宁立元，说他是黑心赌场老板，搞得宁立元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何仁摇了摇头，“这事也怪不到宁老板身上，就算他不卖毛料，也有其他人卖。更何况宁老板这里的毛料质量还不错，在赌石这行里面，算得上是良心商家了。” 此时，李源又发出了一声嚎叫，刘飞也忍不住把镜头移了过去，只见李源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不停地用额头撞击地面，他不是在给谁磕头，而是在懊恼，显然他又赌输了…… 何仁朝着李源的方向走了过去，立刻有宝友问何仁要去干什么，该不会要帮李源给钱？ 何仁笑道，“我是不可能帮赌徒的，所以大家也记住不要沉迷赌博，我先赌一块毛料试试……” 第78章 砖头料 “叛逆主播，我举报了。” “超管呢？我举报主播公然赌博！” 何仁哈哈一笑，“我这可不是赌博，我这是照顾一下宁老板的生意，而且我只买一块，不会沉迷的，大家不要忘了，我可是正能量主播。” 宁立元也哈哈一笑，“何老师是方老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说买就是在打我脸，你看好哪块了，我送给你。”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何仁从来不会拒绝这么热情的人，人家上杆子送钱，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立元完全没当回事，送一块翡翠毛料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大厅里这些毛料都是按斤收来的，成色都不怎么样，要真是好东西，他也不可能堆在角落里五百块钱一块任挑了…… 上个月李源开出来翡翠那块毛料是宁立元的私藏，他年初去了一趟平州公盘，拉回来不少好料子，宁立元就挑了几块，留在家里准备卖给熟人，要不是李源哭着求他，宁立元还不愿意卖给李源呢。 谁知道李源走了狗屎运，从宁立元那里大赚了一笔…… 宁立元跟着何仁一起走到了解石师傅面前，李源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抱住了宁立元的大腿，哀嚎道，“宁老板，求求你，借我点钱，我再开一块，就一块……” 李源的样子吓了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一跳，这就是赌徒？怎么看起来像是嗑药的人呢？ 宁立元看都没看李源一眼，而是招了招手，立刻有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跑了过来，架起李源，将他扔出了大门。 何仁摇了摇头，顺便补了一刀，“赌徒，真不值得可怜。” 就在何仁准备挑毛料的时候，徐青杰不干了，“我说何仁，不讲究了？都说了先解我这块毛料，你怎么还要插队呢？” 何仁无奈了，“徐少，别犟嘴了，我都说了你那块就不是什么毛料，而是石头，不信你让宁老板看看。” 徐青杰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他立刻就把毛料掏了出来，塞进宁立元的手里，“宁老板，麻烦你了。” 宁立元他当然知道徐青杰是谁，他是真得罪不起。抬头看了一眼方明轩，方明轩翻了个白眼，“老宁，别有顾虑，徐少不是小心眼的人，看出什么你就说什么。” “得嘞。”宁立元苦笑一声，仔细观察起眼前的毛料，“这块料子很细，很润，有点像水石……” 徐青杰得意洋洋，“听见了？我早就说过，这是水石，透明度肯定很好。” 何仁翻了个白眼，“你听宁老板把话说完。” 宁立元只好继续说道，“这颟和松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客英庄出品的。” “客英庄？”徐青杰眉头皱起，“那是什么场口？我怎么没听说过？” 何仁补刀，“听说过你就不买了，那是专门造假的场口。” 宁立元咳嗽一声，“何老师说的没错，客英庄的料子，90的颟是画上去的，徐少这块怕是不太乐观。” 见徐青杰脸涨得通红，宁立元弱弱地问道，“徐少，要不这块料子先不解了？” “解，必须解，而且要马上解，我想死个明白！” 话音未落，徐青杰就把坐在一边的解释师傅拉了起来，自己坐到水切机面前，把毛料抢了过来，直接从中间暴力切割。 “要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何仁哈哈大笑，徐青杰这小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宁立元则是笑不太出来，他有点心疼水切机…… 眼不见为净，宁立元一转身，看向何仁，“何老师，料子都在这里了，您挑挑。” 何仁也知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料子，但白来的嘛，不要白不要，而且现在他精力条绿得很，可以挥霍一下。 眼前摆了大概二十多块料子，何仁挨个扫了过去，宁立元还在旁边捧哏，方老带过来的人，他一定要照顾好了。 只见何仁拿起一块毛料，宁立恒立刻说道，“何老师好眼力，这是一笔颟，挺粗的，带一点松花，有可能出绿。” “这叫丝丝颟，就算有绿，也有可能是一丝丝的，不成片，不建议赌。” “这是白颟……” 何仁都要烦死了，就像是去专卖店买衣服，一进门，导购就在你身边不停地推销…… “何老师好眼力，这叫砖头料，呃……这块就算了，就算有绿也不值钱。” 宁立元还真没骗人，砖头料里面就算有翡翠，大多也是透明度较差、杂质较多的翡翠，有时候甚至都不是绿色的，一般是拿来做工艺品忽悠游客用的。 可是何仁却微微一笑，“就这块，反正是玩玩，无所谓的。” 开玩笑，何仁看了一圈，就这块砖头料里的东西最贵，高级鉴宝眼报价，糯冰种，30万。 何仁大概估算了一下，开出来的料子应该能做两三个镯子，加五六个摆件，还有若干戒面，棉应该不多，水头应该也不错。 宁立元没有再劝，他只是觉得方明轩口中的鉴宝大师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哪有赌石挑砖头料的？ 此时，徐青杰那边已经把买来的毛料切得乱七八糟了，除了满地的石头渣滓以外，毛都没发现一根。 何仁乐了，“徐少，你这是要做四喜丸子？” 徐青杰一脸诧异，“做什么四喜丸子？我做那玩意干什么？” “不做丸子，你磨这么多肉沫干什么？” “你……”徐青杰好气啊，这个何仁说话真特么孙子！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也乐得不行了，“主播真孙子，都快给富二代气哭了。”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富二代！” 何仁笑道，“这次不会嘴硬了？” 徐青杰光棍本色再次发挥作用，“我输了，一会儿晚饭我请就是了，你就挑最贵的点，吃你能吃多少钱？” 对于徐青杰这种富二代，何仁也无可奈何。 徐青杰此时也看到了何仁手里的砖头料，“你的水平好像也不怎么样嘛，选了一块砖头料？要不要我帮你解？” 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了，你就会切，这块料子要擦。” 这下就连旁边的解石师傅都绷不住了，砖头料也要擦？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可是看到宁立元的表情，师傅还是暗自叹了一口气，接过何仁手里的砖头料，慢慢擦了起来。 可是没擦几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离得最近的徐青杰，一句粗口直接甩了出来，“卧槽！见绿了！” 第79章 黑市停办 一见有绿，在场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都非常懂行，一眼就看出来是糯冰种翡翠，不是很绿，也不是满色，带点飘花，价格不算特别高，但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砖头料也能开出糯冰种？他们还以为只会出豆种呢，这也算是个大新闻了。 “什么种水？” “好像是糯冰种。” “绿得不是很明显啊。” “什么叫种水？” “何老师？继续擦吗？” 宝友们也看到出货了，纷纷询问，当然，最后一句话是解石师傅问的，他也有点懵。 这个师傅干解石这行三十多年了，只是听人说过砖头料开出冰种翡翠，赚了好几十万，他还以为是别人吹牛呢，没想到这回自己也看到了，这得是什么运气？ “师傅，你继续，直接帮我把料子掏出来。” “好嘞。” 师傅干劲十足，立刻操作机器继续忙活起来，这次解石，他也可以出去好好吹一吹，多混几顿酒了。 何仁见直播间里的宝友还在那分析种水呢，哈哈一笑，“原来这么多兄弟不知道种水是什么意思，那我就简单科普一下。” “所谓种水，其实是一个组合词。种指的是翡翠的质地，水则是指透明度。” “一般来说，翡翠分为四个种，最好的自然是玻璃种，往下排分别是冰种、糯种和豆种。当然，还有其他分类，比如比普通冰种质地更好一些，但又达不到玻璃种的翡翠，就叫高冰。比糯种好一些，却达不到冰种的就叫糯冰，我开出来这块就是糯冰。其他叫法也有很多，比如芙蓉种、糯化种、油青等等。” “水头就很容易理解了，杂质越少，越透，越好。我这块从目前擦出来的这部分来看，水头一般。” “除了种水以外，颜色也会影响翡翠的价格。绿色的自然是最好，然后就是紫色和黄色。颜色越浓越好，满色比散色更值钱。” “再有就是看棉、纹和裂。一般来说棉越少越好，但是如果棉比较均匀，和翡翠的造型结合得比较好，也能溢价，比如木那雪花棉。纹和裂就是字面意思，大多翡翠都会有纹，所谓十玉九纹就是这个道理，有时候大家想要性价比高一些，可以直接选带细纹的翡翠，价格要低10-20。裂的话，就要慎重了，有可能碎掉……” “我知道大家最关心价格，现在还看不出来，如果能切两个镯子，最少20个w。” 宝友们听得啧啧称奇，纷纷骂何仁狗运。 何仁哈哈一笑，“别骂了，别骂了，见者有份，一会儿我再开个抽奖。” 说话的功夫，何仁的毛料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和他预料的一样，整体的裂纹不算多，大概能切三个镯子，剩下的可以切摆件、山水牌和戒面，如果按照市场价，能够卖到30万。 “宁老板，不知道你这收不收原石？” 宁立元一笑，“当然收，25万如何？” 何仁想了想，大差不差了，带回去费劲不说，还要找地方加工，自己一个一个卖，不够麻烦的，直接卖给宁立元算了。 “宁老板，你给我20万，剩下5万给我挑一些佛公、观音、山水牌之类的摆件，我要送给直播间的宝友。” 此话一出，直播间里骂何仁狗运的弹幕不见了，满屏的“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 宁立元点头答应，立刻招呼服务员带着张诺和刘飞去挑摆件。虽说这块砖头料是他自己送出去的，但就算不送，他也不会自己开，这钱不属于他。 现在何仁不但低价把原石卖给他，还照顾他的生意，宁立元没有理由拒绝。 很快张诺就挑了二十多个把件，都是糯冰种或者糯化种的，价格都在2000左右，五万块钱花了个干净。 何仁给张诺、刘飞、方明轩和谢宝坤一人一件，见者有份嘛。 张诺和刘飞自然是非常高兴，他俩也算是何仁的员工，这几天可赚大了，各种小恩小惠加上捡漏，大几万块钱还是有的。 这是何仁有意为之，想要让员工死心塌地，画大饼是没用的，实实在在的利益才动人心。 方明轩和谢宝坤也欣然接受，他们不缺钱，但这是何仁的一番心意，没有理由拒绝。 徐青杰则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太像大冤种，又傲娇了…… 事情办完，几人要去吃饭，这就不适合直播了。 何仁和宝友们打了个招呼，“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明天我回北京，晚上继续鉴宝，不见不散。” 吃饭的地方是徐青杰找的，据说是一家御厨传人开的私房菜，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四合院里，档次是拉满了。 但是何仁感觉也就那样，没觉得有多好吃，还被徐青杰嘲讽山猪吃不了细糠，总算是让这小子扳回一城。 何仁嘿嘿一笑，根本不和徐青杰斗嘴，而是问方明轩和谢宝坤下个月黑市在哪办，什么时候办，他捡漏上瘾了。 谁知道方明轩摇了摇头，“下午的时候接到消息，下个月的黑市取消了，具体什么时候恢复，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何仁一怔，连忙询问原因。 “说起来还和你有点关系。”谢宝坤突然哈哈一笑，“你不是举报了一个土夫子吗？组织者觉得有点不安全，所以决定暂缓。” 刘飞突然插嘴道，“会不会有人找仁哥的麻烦？” “别听小谢瞎说。”方明轩轻咳一声，“和你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黑市的东西越来越差了。三件压轴拍品，两件是赝品，很多人的意见很大，他们迫于压力不得不暂停，等找到好东西，肯定会再开的。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谢宝坤也笑道，“这事其实也怪方叔，拍卖会结束不久，他就把大清金币是赝品的消息放了出去，冯迪现在怕是已经跑路了。” 方明轩哼了一声，“活该！这次他栽了个大跟头，年内怕是不敢回来了。” 何仁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明轩心情这么好，原来是自己的对头跑路了，人家是快意恩仇了，可是何仁自己想要再找机会捡漏赚钱，怕是也不容易了…… 第80章 合伙人 当天晚上，何仁就和张诺还有刘飞一起飞回了北京。 本来何仁想着让刘飞休息一天，反正明天也是在工作室直播，用不着刘飞。 可是不知道刘飞是这趟跟着何仁赚了不少心怀忐忑，还是热爱工作，非要第二天就上班。 员工热爱工作，何仁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同意了呗。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又被张诺的电话给吵醒了，这个小魔女似乎最喜欢扰人清梦。 何仁非常难受，昨天晚上他研究短视频研究到了凌晨两点多，早上七点不到就打电话，是不是想让他死啊？ 可是没办法，谁叫何仁有绅士风度呢，只好起来洗漱，赶到了公司。 一到公司，何仁没看到张诺，先是看到了鲶鱼。 随手把从南京买回来的伴手礼递了过去，何仁问道，“你这是，播了个通宵？” 鲶鱼嘿嘿笑道，“没有，我是特意过来，和你谈谈合同的事。” “谈合同？我们不是刚签完合同吗？” 何仁一怔，随即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应该是张诺把何仁这几天在南京捡漏的事告诉了鲶鱼，鲶鱼才这么着急和自己谈合同。 易地而处，何仁觉得自己也会着急。 一颗冉冉升起的带货新星，如果因为一下捡漏了几百万就退出直播界，鲶鱼怕是要懊恼死。 虽然何仁如果毁约，鲶鱼能拿到一百万违约金，但是凭借何仁的能力和口条，帮鲶鱼赚一百万那还不简单？ 不说别的，就这一个星期鲶鱼店铺的出货量，都快赶上过去一个月的了，一顿饱和顿顿饱鲶鱼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给何仁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优渥到何仁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鲶鱼的意思是直接把原来的合同废除，他不再给何仁开工资，双方变成合伙人的形式。 何仁依然可以在鲶鱼的工作室直播，鲶鱼也会给何仁提供设备和工作人员，如果何仁想要助理，鲶鱼也可以帮忙再雇几个。 礼物抽成鲶鱼完全放弃，带货这方面鲶鱼提供货源，他只抽两成，剩下的都归何仁所有。 直播时间和内容鲶鱼也不干涉，何仁想怎么播就怎么播，但是之后抽奖什么的支出，鲶鱼也不管了，何仁要自负盈亏。 有点类似娱乐圈演员红了以后，经纪公司给他们开个人工作室的模式。 鲶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的工作室还太小，资源也有限，无法给何仁太多帮助。 最简单的就是冲榜，别看鲶鱼在鉴宝类别的直播中算是头部主播，但是放在整个直播环境中，他就是一只小虾米，现金流也不充裕，不可能像其他公司一样砸钱给主播打榜，也不可能买流量给何仁冲人气。 这就意味着何仁短期内不可能通过流量来变现，带货的种类又比较单一，除了玉石翡翠，就是手串文玩，利润真不大。 如果其他经纪公司发现了何仁这块璞玉，肯定会过来挖人，一百万违约金，对于人家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事实上，已经有业内顶尖的经纪公司在接触何仁了，比如鲸鱼传媒和大象娱乐，这两家经纪人在给何仁打电话的时候，张诺就在旁边。 好在何仁没有同意，鲶鱼这也算是放手一搏了，他准备用诚意感化何仁，其他经纪公司可不会给何仁这么好的条件，也不会让何仁这么轻松，人家都有流水要求。 何仁却问道，“你就不怕我用你的资源做大做强，然后自立门户？” 鲶鱼毫不在乎，大手一挥，“我见到何老弟的时候就觉得咱俩投缘，有钱大家赚嘛，就算以后何老弟想要离开，那也肯定是哥哥没做到位……” 何仁乐了，他知道鲶鱼是在打感情牌，不过他并不反感，人嘛，还是要讲点感情。 其他经纪公司的条件何仁也听了一耳朵，基本上一开口就是给他做到多少人气，排行榜第几位，然后就是要求多少流水，带货数量等等。 有比较离谱的还让何仁去带货化妆品，小零食什么的，专业完全不对口嘛，就是把他当成摇钱树和工具人。 何仁喜欢直播，是喜欢直播的氛围，要是让他天天“家人们，我把价格给你们打下来了”或者“最后两百件，上车”，他估计要崩溃。 那何仁还不如天天逛地摊捡漏升级，等有了高级鉴宝眼去赌石呢，这不比带货赚得多？ 所以何仁起身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鲶鱼也起身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弟不考虑入股我的工作室吗？我可以给你打折。” 何仁麻了，他现在还没有当老板的想法，而且鲶鱼工作室就这么大点，有什么可入股的？分点鲶鱼的带货钱？还是算了。 “先这样，我手里钱不够，以后再说。” 鲶鱼也没有勉强，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来日方长嘛。 从鲶鱼的办公室出来，何仁就迎面撞上了张诺，张诺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会怪我把南京的事情都告诉表哥了？” 何仁摇摇头，古玩圈子就这么大，何仁在黑市上的表现也算出众，这种事就算张诺不说，鲶鱼早晚也会知道。 “没事，我和你表哥谈过了，以后我是合伙人，就是你的老板，叫声老板好来听听。” 张诺翻了个白眼，邦邦给了何仁两拳，“少贫嘴，周转到了，就在你办公室等着呢，一起来的还有聚宝阁的老板魏瑞祥。” 何仁一怔，周转来得早在他的预料范围内，毕竟人家是要赚钱的，魏瑞祥来做什么？难道他就是买家？ 还真是这么回事，昨天周转给魏瑞祥打过电话以后，魏瑞祥就决定跟周转一起过来，修补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在见了何仁之后，魏瑞祥非常热情，不但以一百万的价格把何仁的蛐蛐罐买走，连中介费都自己出了，搞得何仁还有些不好意思。 周转哈哈一笑，“何老弟不用不好意思，老魏那没几件真东西，他这是买回去当镇店之宝的。” 何仁扬了扬嘴角，这就纯属扯淡了，能在北京开这么大一家古玩店，能没有几件镇店之宝？ 魏瑞祥也啐道，“别听老周瞎说，我就是喜欢蛐蛐，家里还养了不少，这是我拿来自己用的。” 何仁见魏瑞祥明显还有其他事情，问道，“魏老板，你今天过来肯定有事？不妨直说。” 魏瑞祥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过几天我约了两个人去掏老宅，不知道何老弟有没有时间？帮我掌掌眼。” 第81章 掏老宅和鬼市 魏瑞祥口中的掏老宅不是指那种老旧小区改造和拆迁，而是真正的老宅，百年历史的那种。 俗话说，“地下文明看陕省，地上文明看晋省”，还是有点说法的。 陕省是多朝古都，有很多帝王将相的古墓，而晋省由于明清时期晋商的原因，积累了不少财富，进而有不少百年，甚至是几百年历史的老宅。 不但建筑老，里面的东西也老。 魏瑞祥说的老宅就在晋省省会郊区，是一个清末时期的大宅门。户主准备出国养老，需要现金，就有了把老宅子和老物件一起卖掉的想法。 魏瑞祥得到了消息，和两伙人约好，一起去一趟晋省，把整个老宅子的东西吃下。 但是昨天听周转说何仁去了黑市，魏瑞祥就改变了主意，准备邀请何仁一起去，一方面缓和关系，另一方面他也存了让何仁帮忙掌眼的想法。 何仁在《大宝鉴》的直播魏瑞祥看了，在黑市里的消息也传出来了一些，魏瑞祥心里很有逼数，知道何仁的眼力比自己强多了。 别以为掏老宅就肯定都是真东西，真假人家户主可不会说，顶多就是人家不会主动埋地雷而已，东西好不好，还是要看买家的眼力。 自己打了眼，人家可不退不换。 何仁自然是很有兴趣，他现在手里有四百来万现金，放着只能吃利息，有捡漏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能直播吗？” 何仁更关心宝友们，这也是长见识的好机会。 “没问题，我已经安排好了，何老弟到时候尽管直播，没有任何风险。” 魏瑞祥嘿嘿笑道，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也提前问过其他几伙人，大家都是正经做生意的，也没有违禁品，有人直播还是好事，不会出什么纠纷。 何仁一抱拳，“那就谢谢魏老板了，还麻烦魏老板到时候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安排直播时间。” “诶，我和何老弟非常投缘，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魏瑞祥一挥手，“我这边协调好了给何老弟打电话，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送走了周转和魏瑞祥，何仁也没有机会休息，他又被张诺拉去开会。 这次就没有鲶鱼了，何仁现在就像自己带了个项目组，他是组长，员工是张诺和刘飞，至于其他工作人员，算是共用的，不参与日常会议。 张诺开会的意图就是安排何仁接下来的直播计划，就算是随缘直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太不靠谱了点，还是要有计划。 张诺这次属于独当一面了，而且她之前给自己表哥通风报信，本来就觉得愧对何仁，所以非常认真。 “我的建议是每周休息1-2天，直播5天，至少开一次户外，去地摊捡漏，或者参观博物馆……” “等会儿。”何仁打断了张诺，“参观博物馆？有什么好参观的？” “给宝友们普及古玩知识。” “别闹了，干巴巴地讲，没人爱听，还是捡漏的时候遇上了再说。而且宝友肯定更爱看捡漏，因为我经常抽奖……这样，户外就以捡漏为主，像掏老宅这样的情况，遇上了再说。” 张诺第一条建议就被否了，有些不高兴，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可是潘家园和琉璃厂你都去过了，短时间内再去没什么意思，其他几个古玩市场规模比较小，没什么效果。” 何仁嘿嘿一笑，“可以出差啊，全国这么多个城市呢，哪个城市还没有几个古玩市场了？够我们直播一段时间了。” 刘飞突然举手示意，“我们还可以去鬼市啊。” “鬼市？” “没错。”刘飞显然也做了功课，“我查过了，北京有三大鬼市，可以直播三次呢，其他城市也有。” “哦？说说看。” 何仁兴趣来了，刘飞说的鬼市和黑市不一样，里面卖什么的都有，除了旧货以外，还有日常用品，赃物之类的，相当于开得比较晚，吃的东西比较少的夜市。 刘飞很高兴，立刻说道，“第一个就是潘家园，我查过了，每周两次，周三和周五，会营业到十二点。周五晚上人比较多，以玉石和手串为主，还有一些玩具之类的，卖的东西比较杂。” “第二个是大柳树，每周二营业，一般是五点到凌晨两点，二手货比潘家园多，还有很多瓷器和数码产品，缺点是吃的东西比较多，会影响体验。” “最后一个是东鹏鬼市，每周六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主打的是二手旧货，也有文玩和古董，相对比较少。我比较推荐东鹏鬼市，种类多，捡漏的概率也比较大。” 何仁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刘飞准备这么充分，他一拍桌子，“你的提议很好，正好今天是周五，明天晚上就去东鹏！” 刘飞很高兴，这段时间何仁帮他赚了不少钱，他终于能帮上何仁了。 张诺撇了撇嘴，自己准备了一晚上，没想到被刘飞压了下去。 不过张诺还有其他准备，“我这边接到了不少连麦邀请。” “主播连麦？pk？割韭菜？” 何仁一怔，他当然知道连麦pk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他直播的这个平台，直播连麦pk是一大特色，不少主播一天什么都不干，开播就是到处和别人连麦pk，然后让粉丝疯狂刷礼物，看对面接受惩罚出洋相。 大部分连麦其实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剧本，大多是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大主播带小主播，涨涨人气。 后来被网友们发现了，他们就开始交叉连麦，互相带人气，顺便割韭菜。 那种只玩随机连麦的也有，但是对主播个人素质要求比较高，需要临场反应快，说话好听，还得有活，不然网友流失得也快。 要么就得是美女主播，美颜里的美女也行，跳舞、唱歌或者擦边都可以，赢了就回去给自己的粉丝擦边，输了就给两边的粉丝擦边，反正怎么都不亏。 这种视频何仁平时也挺爱看的，没想到他一个鉴宝主播都有人主动来连麦。 何仁嘿嘿一笑，“跳舞主播还是唱歌主播？” 张诺看何仁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都有，你喜欢腿长的还是凶大的？” “有没有既长又大的？” 张诺举手作势要打，何仁连忙闪开，“开玩笑，开玩笑，pk我玩不了。跳舞，我得从头皮以下截肢，手脚都不属于我自己。唱歌就更不行了，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 张诺和刘飞都没绷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何仁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笑了一通，张诺才说道，“不用你唱歌跳舞，你要是输了，带她们去捡漏就行。” “啊？” 这个要求给何仁整不会了…… 第82章 蹭流量 张诺一解释，何仁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这几年因为美颜技术越来越发达，直播也越来越卷，尤其是颜值区，以前美女主播可能是稀缺资源，现在不一样了，放眼望去，一水的美女。 而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唱歌跳舞那是基本操作，各种古筝、笛子、吉他、唢呐都来了，还有直播健身的，直播做饭的，直播玩飞盘，直播演短剧，反正是能想到的事情，就有人直播。 前几天甚至还有人请了一批能歌善舞的小姐姐，打扮成仙女的模样，直播开蟠桃会的。 当张诺把视频拿出来的时候，何仁都看傻了。 合着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住在信息茧房里面，还在看传统唱歌、跳舞、扭腰、秀大腿，已经过时了。 现在外面的路子野得很。 所以才有人想着另辟蹊径，毕竟直播捡漏这方面还是很少有人干的，尤其是美女捡漏，她们没那个能耐…… 于是就有人想到了何仁，连麦pk只能蹭得了一时，收益太低，他们想跟何仁长期合作，派各种美女主播跟着何仁一起捡漏，能蹭多少是多少。 而且何仁长得人模狗样的，还能顺便炒个cp。 考虑了一下，何仁问道，“有好处吗？” “好处还是有的，我调查过，对方推荐的一些女主播都有一定粉丝基础，双方的粉丝重合度也比较低，可以帮你引流。” 这倒是挺合理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纯新人过来蹭粉丝，没有人会答应。 何仁对此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看张诺这么认真，也不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而且播户外的时候，多几个盘靓条顺的女主播陪着也挺好的，起码养眼。 不过何仁还是要矜持一下，“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可以试试，鉴宝这个圈子还是比较小的，出圈的主播不多，这是一个机会。” “那就试试，你来安排，别找那种目的性太强的，最好自然点。” 张诺点点头，出门联系业务去了。 晚上七点，何仁准时出现在直播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大家好，欢迎来到正能量主播的直播间。” 由于张诺提前发了直播提醒，一开播直播间里就涌进了一千多人，经过《大宝鉴》的刺激，何仁现在的关注数上了三十万，昨天晚上直播解石的时候，同时在线人数突破了五万人。 何仁现在已经算是个大主播了，当然，前提是在鉴宝分类，放在整个平台，他还是个小卡了米。 和宝友们扯了一会儿闲篇，人数就突破了五千，何仁看了一眼张诺，“我们连第一位宝友，开始今天的鉴宝。” 视频一接通何仁就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冯迪来连线了呢，因为视频是正是前两天黑市拍卖会上最后压轴拍品其中一件，光绪丙午年造大清金币库平一两。 仔细一看，何仁就知道自己看错了，这是一枚小云版光边的，就是之前他说过那种流落民间的金币，品相也不太好，不算太贵。 开鉴宝眼验证了一下，何仁还有些不习惯，用过高级鉴宝眼以后，他已经看不上初级的了。 不过直播还得继续，“行啊，大哥，您这金币没毛病，一眼大开门。想当年，清廷曾拟定行铸金银铜三品一两金币……” 何仁眉飞色舞地把大清金币的来历说了一遍，谁知直接给对面的大哥说麻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老师，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何仁不解，“你又没干亏心事，你怕什么？” “怕你触发连招。”大哥直言不讳，“你就说但是。” “没但是啊……”何仁本来想直接说价格的，可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他也不好不给大哥面子。 “那就但是一下，但是您这不是大云版的，而是小云版的，价格上要稍微低一些。” 大哥弱弱地问道，“能有多低？我十万买的，赔了多少？” “没赔大哥，您赚了。您这金币也就是品相差点，不然能值个五六十万，现在也就值二十万。我建议您去入个盒，然后学学怎么保存，不然价值还得往下掉。” 大哥一听这价，手都抖了，“老师，您的意思是我赚了？” “赚了，绝对赚了。大哥你手别抖啊……桌子上面那个东西是什么？您让我看看。” 大哥手一抖，手机就抖，镜头一闪，何仁恰好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半米来长的金色条状物，有点像权杖。 “这个啊，我正想问你呢，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有点像拐杖，下面有五个支撑腿。可你说是拐杖，还有点嫌短，上面有个座，老师，你说是不是镶宝石的地方？” 说话间，大哥把何仁看见的那根东西拿了起来，何仁看清了，绝对超过半米，大概有个八十公分，通体鎏金。 确实如大哥所说，一边有五个支撑腿模样的凸起，另一边有个座，不过不是镶嵌宝石用的，而是…… “大哥你拿反了，你正过来。” 大哥沉默了，默默地转了过来。 何仁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大哥，你这是个烛台。那不是什么支撑腿，而是放蜡烛的地方，只不过磨损了，可能上一任主人就当拐杖用来着……下面那个座也不是镶嵌宝石用的，而是底座。” “看风格不像是国内的东西，有点新古典主义风格，大哥您这东西是哪来的？” “我奶奶留给我的。”大哥再次开口了，“老师，这是什么材质的？” “鎏金的，黄铜，底座是大理石的，看风格应该是法国的。” “有年头吗？” “一百多年，不到一百五十年，对应过来的话，就是清末民初的东西。” “值钱吗？” “这玩意应该是一对，一个的话，给您看大千，不超过一万。” 大哥非常高兴，本来以为是废铜烂铁，谁知道还能值小一万块钱，这属于白捡的。 宝友们则是懵了，“主播连国外的东西都懂？” “烛台我知道，可是新古典主义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有年份，怎么知道一百多年的？” 何仁微微一笑，装了个逼，“只是略懂，我这知识啊，都学杂了……” 他哪懂什么新古典主义，都是鉴宝眼的功劳。 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太高兴了，镜头又歪了，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大哥，你别动，让我看看那个盘子……” 第83章 那就看你缝纫机踩得快不快了 何仁这么激动的原因是他看到了一件非常像故宫馆藏的宝贝——定窑白釉葵口碗。 葵口碗是北宋以来比较常见的款式，因碗口沿通常为四、六、八瓣的葵花式而得名。 宋代葵口碗一般是六瓣的，敞口、小圈足。明代永乐年间的甜白釉印花碗就有一些葵口款式，也是六瓣式。清朝也经常仿制，不过通常为八瓣形。 但是何仁看到的这个不同，这是一只五瓣式的白瓷葵口碗，和故宫馆藏的一模一样，只是品相不如故宫的保存完好。 五瓣式的葵口小碗，是五代时期非常典型的一种器型，宋代也一直沿用，定窑、哥窑、汝窑、耀州窑都有类似的瓷器产出。 价格倒是不太贵，何仁开鉴宝眼看了，大哥手里这个不是官窑出品，而且釉色掉了不少，还有些毛，大概也就十几万。 就算是保存完好的官窑葵口小碗也不太值钱，问题是这属于文物，不能买卖，尤其大哥这个碗上还有土呢。 还不是一般的土，而是墓土白膏泥。 大哥显然不太懂行，懂行的人肯定早把上面的白膏泥弄掉了。 何仁想起了之前马健和他说过的话，准备钓鱼，“大哥，您这东西是哪来的啊？” 大哥浑然不觉，还在那显摆呢，“这也是我奶奶留下来的，我奶奶传给了我爸，我爸又传给了我。” 没等何仁继续钓鱼，大哥又自爆了，他主动拿过来一堆铜钱，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 “好家伙，大哥，您这铜钱又是从哪来的啊？” “也是我奶奶留给我的，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给我二叔三叔了。”大哥拿起其中一枚铜钱，问道，“老师，这是什么钱啊？” “翻个面，近一点。”何仁也不着急了，大哥主动拖延时间，他求之不得，“您这是万历通宝，上面不是写着呢吗？明朝的货币。” “值钱吗？差不多的我这还有二三十枚呢。” “好家伙。”何仁惊了，“万历通宝铸量比较少，还算值钱，您这叫“背天”，您翻过来，背面顶端有个天字，而且品相很好，属于美品，五六千一枚。” 宝友们惊了，五六千一枚，大哥有二三十枚，那不就是十多万？ 大哥也惊了，立刻把镜头对向那堆铜钱，“老师您再帮我看看。” 何仁也是吓了一跳，“卧槽！大哥，您这好东西不少啊。洪武通宝、永乐、嘉靖、隆庆都有……您把左手边那枚洪武拿起来看看，对，就是这个，近一点。” “您这是洪武背五福，两万。旁边那个，也拿起来看看。这是嘉靖背十一两，最少值五万，十万也有可能。” “再旁边那个……这是大中背十豫的，一万块钱。” 何仁是越看越心惊，大哥这堆钱，几乎没有便宜货，而且品相非常完好，只不过何仁精力条有限，不可能一个一个用鉴宝眼看过去，他果断叫停。 “大哥，您这堆钱我看品相都不错，您可以找个专业的地方鉴定一下，能入盒就入盒，可以上拍，也可以私下转让……大哥，您是哪的人？” “我是赣省人。” “您那市中心房价多少钱？” “一万出头。” “您这堆钱要都是真的，大概能买两三套房……少于120平的，您都不用看，买就买宽敞点的。” “这么值钱？”大哥眼睛都瞪圆了，“那我现在就去……” “别介啊，大哥，先不着急，再聊聊……感谢大哥送来的跑车，不用，真不用，我说停停，大哥我不是让你刷礼物，碗还没看完呢。” 大哥的语调上扬了不少，“这个碗也是好东西？” 何仁嘿嘿一笑，“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北宋时期的白瓷葵口小碗，可惜是民窑的。” 大哥一听北宋时期，眼睛又瞪圆了，在一般人的概念里，宋朝的瓷器比黄金还值钱，就算是民窑的，恐怕也不便宜。 “老师，这个值多少钱？” “这个先不急。”何仁摆了摆手，“咱奶奶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留给你的东西宋代、明代、清代的都有，还有外国的，咱奶奶出过国？” “你怎么知道？”大哥惊了，“我奶奶是美籍华人，当过记者，所以去过的地方比较多。” “美籍华人？”何仁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对上了！咱奶奶是不是姓杨？你是不是姓胡，咱爷爷有个好哥们姓王？” 大哥没听明白，“我不姓胡，我爸也没有一个姓王的叔叔……” 宝友们已经笑疯了。 “胡八一、王胖子和雪莉杨是？” “主播太损了，非得给大哥整进去才行？” 何仁也乐了，“不对？大哥您这碗上面还带土呢，白膏泥，标准的墓土，大哥，你真刑啊！” 大哥这时候才慌了，“我真不知道。我爷爷留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也没动过，一直放在老家，今天正好拿出来给您看看……” “大哥，我信，我绝对信。就是不知道警察叔叔信不信。” 大哥急了，“老师，我上交，上交还不行吗？” “行啊，上交肯定行，不上交也肯定刑。” 大哥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何仁的意思，“何老师，这东西判多久？” “那就要看大哥腿脚好不好了。” “什么意思？” “腿脚好，踩缝纫机快，可能就少两年。” “何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见大哥表情不似作伪，何仁知道这东西可能和大哥真没啥关系，就算是买卖明器，也是他爷爷那辈人的事。 “大哥，你别慌，也就两坤年的事儿。不过你只要上交就没问题，兴许还能给你发一面锦旗呢。” 大哥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立刻又问道，“何老师，这些铜钱和金币不用上交？” “这些没事，都是可以买卖的，不过最好卖给中国人，毕竟也算是国宝嘛，留在国内更好。” “我知道了，老师，我这就去自首……不对，我这就联系有关部门上交。” “这就对了。大哥，跟您交个底，这个碗也没什么经济价值，卖不了多少钱，您也不用心疼。” 大哥依然一脸余悸，张诺主动切断了连麦，然后给何仁打了个手势。 何仁了然，连麦的主播来了…… 第84章 你什么货色？和我一起欺负何仁？ 第一次pk，何仁也有点小激动。 “各位宝友，咱们暂时先不鉴宝了，打一把pk。” 此话一出，宝友们就不乐意了。 “我们是来听你说单口相声的，你却要割我们的韭菜？” “和谁pk？美女吗？腿长吗？凶不凶？” “主播是不是飘了？上完《大宝鉴》把自己当明星了是？还玩上pk了，p你啊？” 何仁眉头一皱，其他宝友的调侃他都无所谓，可是这个id叫“周大小姐的狗”的家伙说话太难听了，上来就骂街，骂的还是何仁素未谋面的母亲，换谁也受不了。 结果何仁还没说话，今天充当场控的刘飞就直接给“周大小姐的狗”来了一个360套餐，顺便还给丫踢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刘飞还发了个飘屏，“大家骂主播可以，不要骂主播的亲人。” 何仁人都傻了，这特么是好话吗？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哥们之间互相骂两句那是常有的事，直接逮着哥们母亲骂的人应该还是少数…… 宝友们也非常支持。 “周大小姐的狗？你的周大小姐和精神小伙跑了，来这找什么存在感？” “就是，连个粉丝灯牌都没有，天天带个毛的节奏？” “怎么还有这种顶级沸羊羊？推屁股都轮不上的货色。” 何仁迅速阻止大家继续讨论，这种人有的是，踢了就行了，没有必要抓着不放。 “好了，我们开始连麦，大家不要担心，不用你们帮我打pk，就是连着玩的。输了也不要紧，大家可以去小姐姐的直播间看人家唱歌跳舞。” “主播还挺深明大义，不行，我必须支持你，我背包里还有不少礼物，一会儿我就清空。” “还有我，我肯定陪伴主播到最后，我还有一部手机，一会儿双开！” 说话间，连线成功，何仁仔细一看，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姑娘，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是有美颜加持，也算是个美女了。 何仁嘿嘿一笑，主动打破尴尬，“小姐姐真漂亮，你是什么主播？” 小姐姐明显有些紧张，“我……我是唱歌主播。” 尽管林菲菲已经直播了好几个月了，因为人美歌甜积累了十来万粉丝，可还是有些放不开。 她是选秀歌手出身，参加过《中国好嗓门》，由于形象不错，气质清纯，又是学音乐的，有点天赋，唱功非常好，所以很快就在海选中脱颖而出。 林菲菲的家庭条件还可以，父母舍得花钱，她就一路从地方赛区杀了出来，闯进了节目录制现场。 盲选阶段也不错，有两位导师转身，林菲菲顺利加入了那姐的战队。 就在林菲菲做着明星梦的时候，就有工作人员找到了她，让她和公司签约，如果不签约，下一轮就淘汰。 看了一眼合约，比韩国偶像练习生好不了多少，林菲菲直接就拒绝了，她认为凭借自己的唱功和长相，绝对有其他公司慧眼识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林菲菲只唱了两首歌就被淘汰，名气根本没炒起来。倒是有其他公司来签她，结果林菲菲一看，公司实力一般般，没什么资源，但是条件却比《好嗓门》的经纪公司还苛刻。 林菲菲失策了，她所谓的唱功和颜值，在娱乐圈就是一般人，这种人太多了，和她一起比赛的学员中就有不少，她根本没有多少竞争力。 失望的林菲菲再次拒绝了合约，准备回老家好好上学，没想到却被一家公司看上了。 以林菲菲的条件，当明星是差点意思，可是当主播就不一样了，就算不是降维打击，起码在专业技能这方面是碾压大部分主播的，这就够了。 反正公司孵化主播都是一批一批的来，就算林菲菲不行，无非是损失点钱罢了，要是能行，那就是一棵摇钱树。 林菲菲决定试一试，也有人是从主播转行成为明星的，先积累粉丝，来一招曲线救国貌似也很可行，然后她就出现在何仁的对面了。 何仁见林菲菲有些紧张，主动说道，“唱歌好啊，我唱歌要命，这样，咱们换个惩罚。” 林菲菲还记得之前运营和她说过的剧本，甜甜一笑，“仁哥，你是鉴宝主播，如果你输了，能不能带我去线下捡漏？” 何仁也笑了，“没问题，正好明天我要去鬼市，我要是输了，就带你一起去，只要有漏，我保证你能捡到。” 宝友们眼睛亮了，这段时间张诺和刘飞跟着何仁捡漏的事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那可是真金白银，比平台抽完，经纪公司再抽的礼物实惠多了。 “这主播聪明啊！知道老何眼力好，就跟着他一起捡漏，既能割韭菜，还能赚捡漏的钱，绝了！” “又清纯，又有脑子，兄弟们，这个我是真喜欢！” 流程走完，林菲菲开始唱歌了，她唱的是菲姐的《如愿》，别说，你还真别说，非常好听。 高音亮而不尖，中音准而不飘，低音又异常沉稳，音色犹如清澈见底的溪流，强弱声转换如涓涓细水……两个字——特么通透！ 其实林菲菲的嗓音更接近同样是选秀歌手出身的周不浅，不过无所谓，反正何仁这种五音不全的家伙听不出来区别，就知道好听而已。 宝友们的欣赏水平跟何仁差不多，除了“卧槽”，就是“牛逼”，一点文化都没有！ 当然，还有不少宝友表示，“跟何仁说一声，我回不去了。” “不是何仁不够好，而是小姐姐更乖巧。” 宝友们虽然叫得欢，但是双方的礼物差距并没有拉开。 一方面是何仁刚才说了，他不割韭菜，大家也就没当回事，另一方面大家也想看何仁带美女去捡漏，所以林菲菲那边稍稍领先。 没有领先太多，大概几百块钱的样子，这样最后肯定是皆大欢喜。何仁遗憾落败，小姐姐喜提捡漏机会，宝友们收获了快乐。 可偏偏有人出来捣乱，啪啪啪连续几发火箭升空，5000人民币的礼物砸了下来，林菲菲的领先优势瞬间就上去了。 周大小姐的狗还发了一条飘屏，“主播，赢了以后让对面那个傻逼学狗叫，老子还有赏。” “感谢周大小姐的狗……” 林菲菲话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她刚才也看到了这人骂何仁来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id叫“徐少”的人出手了，直接砸了10个嘉年华，然后发了一个飘屏，“兜里就几个钢镚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你什么货色？和我一起欺负何仁？”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何仁。 倒不是因为徐少一出手就是三万的大手笔，而是这孙子刷错了，全特么刷给林菲菲了…… 第85章 连麦 徐青杰躲在手机后面嘿嘿直乐，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刷礼物还刷错人呢？他就是故意刷给林菲菲的。 不过有句话徐青杰没瞎说，“周大小姐的狗”是什么货色？也来欺负何仁？ 如果何仁让这种人欺负了，那被何仁欺负过的徐青杰不是更逊了吗？ 他忍不了…… 所以在林菲菲这边运营给徐青杰上了一个权限比较高的房管之后，徐青杰直接把“周大小姐的狗”给踢出了直播间，顺便也来了个360套餐。 “感谢徐少的礼物，实在是太感谢了，你有什么想听的歌吗？我给你唱。” 在运营的提醒下，林菲菲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正在跟何仁pk呢，给别人唱歌算怎么回事？ 好在何仁的心思没在这上面，他也反应过来了，徐青杰这是在故意恶心他。 “好你个徐青杰，要不要我把你的光辉事迹跟大伙讲讲？” 宝友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徐少就是昨天花二十万买了一块石头那个冤大头富二代。 “好家伙，富二代实名上网。” “徐少，妈妈爱你。” “徐少，我要给你生猴子。” 徐青杰连忙跑到何仁直播间，给他也刷了十个嘉年华，算是封口费。 何仁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主要是徐青杰太有诚意了，他也不好意思拿别人的伤心事打岔。 “徐少，这事儿就算了，以后机灵点。” 徐青杰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大冤种，好几万花出去了，还让人家威胁了一通…… 不过这点钱对于徐青杰来说是九牛一毛，他留下一句“过两天找你有事，先走了”，就离开了直播间。 徐青杰给何仁刷礼物的时候，pk时间已经到了，最后赢的人还是林菲菲，何仁自然不会赖账。 “我输了，等下播后加个微信，我告诉你明天去哪。” 宝友们不干了。 “主播一定是故意输的对不对？想要套小姐姐的微信。” “你也可以去加啊，我刚才过去看了，只要送个火箭，就能加微信。” “你当我傻啊？那是工作微信，我要加私人的……” “你又不是榜一大哥！” 何仁一看宝友们都聊上榜一大哥了，立刻给林菲菲解围，“老妹儿，时间还没到呢，再唱两首歌。” 林菲菲松了口气，又换了一首《那么骄傲》，声音还挺百变的。 林菲菲的运营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按照他的想法，这时候林菲菲就应该趁机拉拢一下何仁的粉丝，粉丝和打赏不就来了吗？真是太不会来事儿了。 不过他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林菲菲的粉丝就涨了三四千，礼物收了四万来块，比之前一个月的收入都高…… 林菲菲唱得也挺卖力，她签约的公司老板和鲶鱼不一样，她的底薪只有6000，礼物分成只有三成，这是行价。 四万多的礼物，扣除平台的分成，到她手里也有6000多块，都赶上一个月工资了…… 两首歌唱完，林菲菲很识趣地断开了连麦，何仁笑道，“怎么样？这样的pk还行？要不以后多来几次？” 何仁也挺高兴的，林菲菲的粉丝没有何仁多，但是死忠粉比较多，刚才林菲菲让自己的粉丝给何仁点了一波关注，何仁的粉丝数量也涨了三四千，连麦还是有用的。 “如果都是美女主播还行，你别连那些一上来就整活的。” “科技太多的也不要啊，像林菲菲这样纯天然的越多越好。” “我们不要蛇精脸！” 何仁乐了，不愧是他的粉丝，审美都和主播差不多…… 不过何仁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们以为选妃呢？差不多得了。” 这时何仁突然看到一条弹幕，问他明天去哪个鬼市捡漏，能不能带他们一起。 “北京就那么几个鬼市，你们可以猜一猜，大家偶遇嘛，如果遇上了，恰好你们又看中了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暗示。” 宝友们自然不乐意，纷纷怒斥何仁不把自己当家人。 何仁嘿嘿一笑，没有接茬，大家也明白，何仁不可能挨个帮别人捡漏，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漏可捡，人家何仁凭什么帮你赚钱？你是他什么人？ 当然，也有那种不要脸的，他们恨不得何仁直接给他们钱，这种人一说话，基本就淹没在了弹幕的海洋中，再过分一点的，就要吃禁言套餐了。 又连了几个宝友，何仁就准备下播了，毕竟刚从外地回来，舟车劳顿，明天晚上还要开户外，何仁要养精蓄锐。 谁知一下播，张诺就告诉何仁，林菲菲公会的老板要请何仁吃饭。 何仁恍然，应该是人家老板觉得今天连麦效果还行，准备长期合作，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何仁看了一眼精力条，黄得不太明显，正好他也没吃饭，那就去呗。 “告诉鲶鱼一声，问问他去不去。” 张诺应下，和对面约好地方，就去找鲶鱼了。 鲶鱼欣然同意，有了何仁加盟，工作室的流水好了不少，他也想要再招两个鉴宝主播过来。 不过之前的同事要么加入别的公会，要么自立门户，怕是不能过来，鲶鱼也不想他们过来，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粉丝群体相对重合，合伙做生意不一定是好事。 鲶鱼想要另辟蹊径，找几个女主播，先从助理干起，如果有天赋，过个一年半载就能独当一面，实在不行，给自己或者何仁当个助理背景板也是好的。 这招他还是从专门pk的主播那里学的，他们通常是一个人pk，后面站好几个盘靓条顺美女，能吸引不少人…… 所以鲶鱼也想去跟人家取取经，起码把模式摸清楚，以后也好操作。 何仁、鲶鱼、张诺和刘飞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约定的一家中档酒楼，进了包厢一看，几人就直呼好家伙。 包厢里莺莺燕燕坐了十来个美女，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何仁一眼就看到了林菲菲，真是应了周星星那句话，美女是要靠绿叶衬托的。在一众科技流水线产品中，林菲菲这个纯天然美女一下就跳出来了，很难不吸引众人的目光…… 第86章 魂瓶 何仁等人一进包厢，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男子就站了起来，非常热情地给了鲶鱼一个熊抱。 等他要过来抱何仁的时候，何仁提前伸出了手，他可不想和男人拥抱，那些女主播怎么不站起来欢迎一下自己？ 中年男人一怔，反应极快，立刻握住了何仁的手，“你就是何老弟？幸会，幸会，我是黄永昌，鲸象公会的老板。” “你好……” 何仁一边握手，一边在心里吐槽，人家叫鲸鱼和大象，你就叫鲸象？怎么不叫静香呢…… 谁知黄永昌下一句话差点让何仁喷出来，“小静，小香，你们俩来陪何老弟坐，一定要给何老弟照顾好了。” 还真有静香…… 何仁看着两个花枝招展，穿着包臀裙和巴黎世家的锥子脸美女，立刻摆手拒绝，“不用了，黄老板，我刚和菲菲pk完，我坐这就行。” 黄永昌给林菲菲使了个眼色，才嘿嘿笑道，“那何老弟就随意，我去和鲶鱼老哥好好喝两杯。” 鲶鱼也是场面人，还有点人来疯，立刻就和黄永昌坐在了一起，两个人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黄永昌和鲶鱼打得火热，抬头招呼了一句，“大家吃好喝好啊，菲菲，照顾好何老弟。” 何仁一屁股坐在了林菲菲身边，林菲菲举起了酒杯，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仁……仁哥，我敬你一杯。” 何仁一把按住酒杯，他看林菲菲的表情就知道人家不习惯这种场合，“你不用招呼我，我也不怎么喝酒，随意就好。” 林菲菲明显松了口气，把杯子放了下来，张诺此时一屁股坐在了何仁的另一边，掐了他腰上的软肉，“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怜香惜玉呢？” 何仁嘿嘿一笑，“我们还没去晋省呢，你怎么就把人家特产给喝了？” 张诺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何仁是说她吃醋，趁别人不注意，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何仁脚面一脚，“让你贫嘴！” 何仁疼得龇牙咧嘴，可不敢反击，他可还记得张诺跆拳道黑带的事情呢…… 何仁本想埋头吃饭，可是这帮女主播一会儿过来敬酒，一会儿给何仁夹菜，声音一个比一个嗲，“何仁哥哥”“仁哥哥”什么的张口就来，给何仁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帮女主播如此热情并不是为了何仁，而是为了徐青杰。 林菲菲可能不知道徐少是谁，但是其他女主播知道，她们进直播这一行可不仅是想要赚钱而已，更想钓个金龟婿。 显然徐少就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别说结婚了，只要能谈个恋爱，那人家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没聊几句，何仁就知道了这群人的想法，因为已经有心急的找何仁要徐青杰的联系方式了…… 还好这时鲶鱼给何仁解了围，“何老弟，你过来一下，帮黄老板掌掌眼。” 何仁如蒙大赦，立刻起身走到鲶鱼和黄永昌身边，鲶鱼介绍道，“我比较擅长玉器，瓷器和陶器还是要靠何老弟，他绝对是这个。” 看着鲶鱼竖起的大拇指，黄永昌肯定不会拒绝，他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瓶子，“那就麻烦何老弟了。” 听闻何仁要现场鉴宝，包厢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尤其是黄永昌公司里的那些女主播，这个瓶子她们也见过，黄永昌平时就摆在办公室里，非常宝贝，每天都要擦好几遍，她们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钱。 何仁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小瓶子大概20公分高，通体青绿，青釉刻花，看起来像是龙泉官窑出品。 瓶身上还有四道凹槽，看起来跟米其林轮胎似的，这叫管，所以这个瓶子也叫五管瓶。 但是何仁的脸色很古怪，因为这是一个魂瓶…… 黄永昌看何仁的表情还以为他没看出来呢，连忙帮何仁解围，“这个瓶子是我从一个老乡家里收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名窑……” 何仁有些感慨，没想到黄永昌这人还怪好的咧，那何仁就更要说出来了。 “黄老板，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就是一个瓶子吗？我买的时候，老乡说是明朝的。” “这倒没错，确实是明朝的，而且是龙泉官窑烧制出来的。” 黄永昌一惊，明代龙泉的青釉瓷，那可是动辄好几百万的东西，便宜的也有几十万，他当时买这个瓶子才花了两万，岂不是赚翻了？ “何老弟，你能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何仁张了张嘴，还是说道，“不过这个瓶子的寓意不太好，这是魂瓶，准确地说，应该是龙泉青釉刻花五管魂瓶。” “寓意不太好？”黄永昌一怔，“怎么就寓意不好了？什么是魂瓶？” “魂瓶又叫谷仓罐，相传商末的时候就有了，三国和宋代的时候尤为兴盛，到了民国，就基本没有了。你们知道不食周粟吗？” 见众人都摇头，何仁解释道，“伯夷和叔齐是商末孤竹国君的儿子，他们在商灭亡后誓死不吃周朝的粮食，最后饿死在了首阳山。” 黄永昌还是不解，“这和魂瓶有什么关系？”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们，就在人死之后的随葬品中加入了五谷，而装五谷的容器，就叫魂瓶。所以，您收藏的这个瓶子，其实是一件随葬品。” 听何仁这么说，围在旁边的女主播齐齐退了一步，黄永昌也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扔了。 “何老弟，你没开玩笑？” 何仁摇摇头，“后来魂瓶的作用大概有两种，一种是镇墓，不让墓主的尸身受到打扰；另一种是引魂，给墓地的主人指引投胎的方向……有点类似纸人、纸马的作用，所以说寓意不太好，没什么人收藏。” 黄永昌一激灵，想起自己天天抱着这个瓶子擦拭半天，他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鲶鱼这时说道，“唐三彩不也是随葬品嘛，现在不还是很多人收藏。” 何仁翻了个白眼，那能一样吗？ 再说了，一开始大家也不愿意收藏唐三彩，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炒作起来了，可是魂瓶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炒作，还收藏这玩意干什么？ “黄老板，您要是非要收藏，也不是不行，兴许哪天魂瓶就炒作起来了，也有可能值个几百万。” 黄永昌眼睛一亮，“那现在这个瓶子值多少钱？” “三四千块钱……” 黄永昌更难受了…… 第87章 心思不纯 托魂瓶的福，这帮女主播都被吓了一跳，而黄永昌也没心思继续显摆了，饭局很快结束。 临走的时候，黄永昌抓住鲶鱼跟何仁的手，一顿诉衷肠，差点要和两人当场拜把子。 好在何仁和鲶鱼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社会，两人一唱一和，把黄永昌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从饭店出来，何仁和张诺说道，“跟黄永昌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张诺一怔，“刚才不是聊的好好的吗？” 何仁还没说话，鲶鱼就说道，“听何老弟的，黄永昌这家伙心术不正，刚才居然想邀请我去旁边酒店休息一下。” 何仁惊了，眼睛瞪得溜圆，“他还有这个爱好？可是为什么……” 鲶鱼啐了一口，“别扯淡啊，他的意思是给我介绍两个女主播一起去。这种人搞不好就是想抓住我的把柄。” 何仁愣了，不是搞不好，黄永昌肯定是这么想的。发妞，然后在房间里安个监控，把柄轻松到手，以后还不是随便拿捏？ 鲶鱼要是不听话，直接把视频放出去，鲶鱼就得退网，现在主播这么多，多鲶鱼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何仁还是有些奇怪，怎么说他也是天选之人，为什么黄永昌没让女主播来勾引他呢？ 鲶鱼看出了何仁的疑惑，嘿嘿一笑，“谁叫我是你的老板呢。” 张诺义愤填膺，“没想到黄永昌是这样的人！他那些女主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菲菲还是不错的。”在张诺要杀人的眼神中，何仁还是解释道，“至少她没有主动勾引我，一看就是被裹挟的，可惜了。” 张诺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饭局上其他女主播几乎都过来给何仁敬酒，顺便打听了一下何仁和徐青杰的关系，唯独林菲菲一直在闷头吃饭，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张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俩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主播，黄永昌怎么会看上你们？” 鲶鱼不乐意了，“他的公司也是小公司好不好？我们对于他来说就是大主播了，再说了，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 张诺无语了，鲶鱼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不对啊，黄永昌这么干，他手下的女主播也愿意？” 鲶鱼撩了一下头发，45度角仰望星空，“你以为她们以前是干什么的？” “呃……” 这下张诺彻底没话可说了，半晌，她才说道，“那明天去鬼市的时候，还带林菲菲一起吗？” 何仁挠了挠头，“带着，pk我们输了，不能食言，不过你找机会和林菲菲隐晦地提一下黄永昌的事，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别被骗了。” 林菲菲也不是小孩了，虽然黄永昌没有直接让她去勾引何仁，但是林菲菲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刚刚签了五年合约，违约金也是百万级别，就算林菲菲的家庭条件不错，也没有这么多现金，林菲菲可不想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卖房子。 而且林菲菲觉得直播这行很有搞头，不说能成为多大的主播，只要自己努力，赚得肯定不会少，保持本心，出淤泥而不染就可以了。 想是这么想，但林菲菲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凡事都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林菲菲想到的是自己在公司认识的一个舞蹈主播，叶子，两人性格和爱好接近，有点好闺蜜的意思。 谁知林菲菲还没来得及给叶子打电话呢，叶子就直接杀到了林菲菲家里，开门第一句话就是，“菲菲，听说你明天要跟着何仁去鬼市捡漏，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呃……” 林菲菲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知道自己贸然带个陌生人一起去不好，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自己的好闺蜜。 叶子见林菲菲为难，直接堵住了她的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到时候我们就装作偶遇。” 叶子双手搂住了林菲菲的腰，笑道，“不知道明天徐大少会不会出现……” “叶子，你该不会也和她们一样，想和徐少谈恋爱？” “徐少怎么可能看上她们？”叶子撇了撇嘴，“当然，他也不可能看上我。菲菲，我和你不一样，我家是农村的，还有一个刚上高中的弟弟，要是徐少也能来我直播间刷刷礼物就好了，我的人气肯定能上去，也能多赚点钱。” 提起这事，林菲菲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只好默认了叶子的要求。 …… 第二天晚上七点，何仁、张诺和刘飞准时出现在了东鹏市场门口，东鹏鬼市就在市场旁边的停车场里。 一到地方，何仁就看到了林菲菲，还有她身边站着的叶子，两人都举着手机开直播，身后则是一男一女两个背着书包的年轻人，想来应该是助理。 何仁的眉头皱了起来，林菲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等何仁走近就立刻解释道，“仁哥，这是叶子，我刚才在这等你，恰好遇见了她……” 叶子也笑嘻嘻地跟何仁打招呼，“仁哥好，我正好在这边播户外，不介意带上我一起？” 何仁笑而不语，他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林菲菲在撒谎，偶遇？北京这么大，这么巧在鬼市门口偶遇？ 而且东鹏鬼市属于比较传统的类型，除了路灯，老板的摊位上都没有灯，大家需要自己带手电筒，叶子上这里来播户外？真把何仁当三岁小孩？ 不过看了一眼窘迫的林菲菲，何仁张了张嘴，还是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也罢，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只要叶子不惹事就无所谓。 “那就一起。不过有些话我要先跟你们说清楚。” 刘飞已经打开了直播，何仁正好趁着上人的工夫和几个人说一说鬼市的规矩。 “这里肯定有真东西，但是假货也不少，不要听老板讲故事，都说相声演员的肚子是杂货铺，地摊老板的肚子就是故事会，他们的故事多了去了，但凡讲得天花乱坠的那种，九成以上都是骗子，你们一定要小心。” 说罢，何仁又对着镜头说道，“捡漏，讲究的就是玩自己懂的，淘自己会的，不懂不会的要多听、多看、少买，这一点很重要。” 第88章 雨花石 林菲菲和叶子连忙点头称是，何仁也不多说，在入口处花钱买了几个手电，一人拿一个，转身走进了东鹏鬼市。 不算小的停车场里人满为患，也不是说一盏灯都没有，只是人家不提供电路，还是有一些老板带着移动电源，打着五颜六色的小灯招揽客人。 不过这种摊位几乎都是吃的、玩的和工艺品，文玩之类的东西很少。 旁边时不时还有一些大爷大娘，父母带着四五岁的小孩这种组合路过，烟火气十足。 直播间里的宝友大失所望，“这不就和夜市一样吗？一点鬼市的感觉都没有。” 何仁笑道，“那不然呢？黑漆麻乌的什么都看不见？都二十一世纪了，不可能有传统鬼市了。” 何仁当然不会把黑市的事情说出去，在他看来，现在的鬼市，为了迎合老百姓的口味，已经逐渐向夜市靠拢了。 再过几年，兴许地摊都不允许摆了，市场管理人员直接弄成统一的小摊，想要摆摊，就要多交管理费…… “再往前面走走看，飞子说前面还是比较传统的，也许有好东西。” 宝友们立刻不干了。 “飞子？那是你叫的吗？叫飞哥！” “小何飘了啊，都敢直呼飞哥的名讳了。” “飞哥，这不反了？” 何仁哈哈大笑，揶揄了正在前面举着手机拍摄的刘飞一句，“飞哥，人缘不错啊？” 刘飞满头大汗，弱弱地说道，“仁哥，别试探我了……” “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就在何仁和宝友打岔的时候，林菲菲和叶子已经蹲在一个小摊前面看了半天了，何仁走过去一看，好嘛，两人已经成交了，一人买了一块小石头。 两女和老板都很满意，显然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两人显然把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给抛之脑后了，果然女人一逛街，就把什么都忘了。 林菲菲也不紧张了，看何仁过来，笑嘻嘻地问道，“仁哥，你看看这石头，老板说是正经的雨花石。” 叶子也凑了过来，把自己手里的石头放在何仁面前，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想让何仁点评一番。 何仁翻了个白眼，雨花石？ “你们知道雨花石吗？” 这回是叶子先开口，“知道啊，南京的特产嘛。南朝梁武帝时期，有个叫云光的高僧在南京雨花台设坛讲经，感动了上苍，开始下雨，雨点如花瓣大小，落地后幻化成了五彩缤纷的石头，所以后人便叫这种石头为雨花石。” 何仁都傻了，“老板给你们讲的？” 林菲菲点点头，“老板还说这叫雨花玛瑙，五十块钱买两块玛瑙，应该不贵？” “那倒是不贵。”何仁一听价钱，点了点头，五十块钱两块石头，还不如一盒雨花石烟贵呢，老板倒是不贪。 “雨花石，确实属于玛瑙。《红楼梦》你们听说过吗？也叫《石头记》，贾宝玉不是一落胎，嘴里就含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石吗？有人觉得这块石头就是雨花石。” “雨花石也属于奇石的一种，古往今来确实有很多文人雅士收藏，主要是看上面的图案，图案越漂亮，越有含义，价值越高。这两年雨花石市场一直在走高，一块图案不错的雨花石值几千块，上万也有可能。” “那不是很值钱？” 林菲菲和叶子都激动了，叶子抢着说道，“我俩的石头上就有图案，老板说我的是朝阳初升，菲菲的是花好月圆。” 两人把手里的石头对着刘飞手里的手机，宝友们看得很清楚，确实如她们所说，图案很清晰，跟画上去的一样。 何仁看了一眼弹幕以后乐了，“没错，确实是画上去的。” “啊？” 叶子懵了，“画上去的？用什么画上去的？” “丙烯啊……就是画画用的那种颜料。”何仁小熊摊手，“你们这也不是雨花石，而是鹅卵石，小河边上有的是，老板应该是在昆玉河边捡的。对了，你们听过《探清水河》吗？大莲跳的那条河就是昆玉河。” “我找他去。”叶子非常生气，她倒不是在乎这二十多块钱，而是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何仁连忙拦住了叶子，“在鬼市讲究的就是一个钱货两讫，全凭眼力，没有打了眼再回去找的说法，再说了，老板也不可能承认。” 叶子不服，“不承认不要紧，我在直播间里曝光他。” 何仁一怔，这倒是好用，老板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退钱，不过他还是拦住了叶子，“算了，钱也不多，就当交学费了。” 叶子还要再说话，却被林菲菲拦住了，微微摇了摇头，叶子突然惊醒，她们是来跟着何仁捡漏的，顺便想要探听一下徐青杰的虚实，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想到这里，叶子又换上一副笑脸，“仁哥，还是你带着我们一起走，我们眼力不行。” 何仁嘿嘿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两女跟在自己后面，任谁被美女信任，心情都会好一些…… 何仁准备去找回场子，虽然是林菲菲和叶子主动上当，但是何仁还在这站着呢，要是不去老板的摊上看看，宝友们也不答应啊。 其实何仁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开刷了，让何仁去给两位美女主播出口恶气。 何仁信步走到刚才林菲菲和叶子光顾的小摊前，老板一看两个美女去而复返，还带着一个帅哥，就知道几人来者不善，可能是来退货的。 “几位看点什么？先说好，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买好之后，不退不换。” 叶子还是没忍住，“你这人怎么这样？拿鹅卵石冒充雨花石，你这属于诈骗！” 谁知老板不慌不忙，“我什么时候说你买的是雨花石了？” 叶子一怔，林菲菲立刻说道，“刚才我们挑石头的时候，你不是给我们讲了雨花石的来历吗？” “对啊。”老板笑眯眯地看着几人，“我是给你们讲了雨花石的来历，可是我没说你们买的是雨花石啊。” “呃……” 林菲菲和叶子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老板好像确实没正面说过，她俩买的就是雨花石。 老板见两人的表情，更得意了，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整理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石头，“这才是雨花石，你们没问，不能怪我？” 何仁拦住还想说话的叶子，上前微微一笑，“老板，这雨花石怎么卖？” 老板嘴角扬起，“一百块钱一块，童叟无欺。” 第89章 大湾石 何仁乐了，看来这些雨花石应该不是老板亲自去南京收来的，估计是从别人手里串的货，很有可能是谁不干了，他把剩下的货都接了过来。 因为整理箱里可不只是雨花石，乱七八糟的，什么石头都有，何仁居然还看到了不少大湾石。 观赏石这一块市场比较小众，一般来说分为人工和天然的两种。 人工可是不是林菲菲和叶子买的那种，在鹅卵石上画画那么简单，而是要打磨、雕刻、上色，做出各种各样造型和颜色，主打的不是石头，而是工艺，所以也叫工艺石。 天然石分类更多，比较常见的就是画面石、象形石、奇石等等。 像雨花石，就属于画面石，而刚才何仁看到的大湾石，主打的是造型奇特，形态多变，人物、动物、景观、雕塑、器皿各种主题都有，还可以组合在一起，属于象形石的一种。 这个老板居然把工艺石、画面石和象形石放在一起卖，还说都是雨花石，证明他也不太懂…… 何仁嘿嘿一笑，“这些都一百一块？” “当然，你尽管挑。” 还真让何仁猜着了，这个老板不是专门卖石头的，正好有个人被追债，急等着用钱，他就低价把这些石头都接过来了，当时是按箱子收的。 这一箱子“雨花石”他花了五千块，里面至少有五六百块石头，一块一百块钱，他能赚十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何仁俯下身挑了两块，交给张诺，然后又挑了十来块，然后才给老板转了一千五百块钱过去，给老板高兴坏了。 何仁也高兴坏了，双方都很满意…… 等走到一边，何仁才把最先给张诺的两块石头拿到手里，然后指着其他十几块石头说道，“你们一人挑一块，剩下的拿来抽奖。” 众人都没有动，还是张诺先拿了一块五颜六色的石头问道，“这个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染色的？” 何仁笑道，“人工染色的我也不会买了，这是天然的，你手气不错，这应该是里面最贵的一块了。” “蛤？”张诺本来以为这些石头不值几个钱，就挑了一块看起来最像假的石头，本意是想让其他人也上手，没想到反而有惊喜。 刘飞此时也挑了一块，问道，“仁哥，这都是什么石头？” “你手里这块就真的是雨花石了，红色很满，而且不艳……叶子，把你刚才买的那块石头拿出来。” 叶子那块石头上面也有红色，这么一对比，不用何仁解释，众人和宝友就看出了问题，叶子的石头上面的红色太红了，又艳又亮。 何仁解释道，“天然的红色大多是氧化铁，不可能那么艳。” 叶子问道，“仁哥，飞哥手里的石头值多少钱？” “这个不太好说，我对奇石这个圈子不太了解……不过一两千块还是有的。” 一两千块，对于叶子的冲击还没有那么大，她又问道，“诺姐那块呢？也是雨花石吗？” “小诺选到的是大湾石。” “大湾石？大湾区的石头？” 何仁摇了摇头，“不是一个意思。大湾石特指红水河流经县市产出的奇石。比如天峨县的彩卵石和浮雕石；都安县的都安石；大化县岩滩的摩尔石、梨皮石和彩玉石等等，种类挺多的。” “大湾石分为图纹类、色质类、形态类和怪石四种，小诺选的是色质类。色质类大湾石黄色最多，然后是绿色和黑色，大多是单一颜色，小诺这块上面有黄、绿、红三色，比较罕见，而且高度玉化，虽然是石头，和一般的玉也差不多了，所以价值比较高。” 张诺的眼睛也亮了，“有多高？” “一两万，主要看有没有人收，如果你自己喜欢，可以打孔，再做个金包银做成项链。” 一两万的价格就让林菲菲和叶子很眼红了，她们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而张诺只是随手一挑…… 叶子连忙问道，“仁哥，我们也可以挑吗？” 何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还对林菲菲和叶子的助理说道，“你们两个也来挑一块，就当见面礼了。” 两人惊喜得差点跳了起来，他们从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捡漏…… 很快四个人都挑选完毕，八只眼睛期待地看向何仁，给何仁汗都看出来了。 “你们别太期待啊，真没有那么多值钱的石头……” 这几块石头何仁都是用鉴宝眼看过的，自然张口就来，“你们挑的都是雨花石，菲菲这块品相最好，卖个千不成问题，你们三个的都差不多，两三千块，比飞子运气好点。” 除了叶子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很高兴，白来的钱，要多少是多？ 拍了拍刘飞的肩膀，何仁说道，“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嘛，开个抽奖，把剩下几块石头都抽了。” 说罢何仁又对着镜头说道，“剩下几块价格都差不多，都是几百块的样子，发的时候也是随机，全凭运气。还是老规矩，有粉丝灯牌的才能参与，一毛钱的粉丝灯牌，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何仁这边的弹幕自然是一片“老板大气”，林菲菲和叶子那边的弹幕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三个主播一起播户外，人家抽奖了，自己支持的主播呢？ 林菲菲和叶子只能装傻，她们一个月才赚多少钱？ 所以这两人直播间的水友，有不少跑到了何仁这边，一个粉丝灯牌才一毛钱，谁都想碰碰运气。 何仁看自己的关注又涨了好几千，自然是非常高兴，他和林菲菲连麦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叶子为了掩饰尴尬，只好问何仁，“仁哥，你挑的那两块石头呢？是雨花石？还是大湾石？” 何仁把两块石头一上一下拼在一起，“我这是大湾石中的形态类奇石，主打的是造型，你们看看，这两块石头组合在一起像什么？” “？？？” 林菲菲几人和直播间里的宝友们都懵逼了，像什么？像石头呗，他们真看不出来何仁手里这两块石头像什么东西。 何仁一拍大腿，“你们啊，就是缺少艺术细菌，这叫一苇渡江。遇上识货的，起码要出十万块！” 大家又懵了，就这破玩意，值十万块？ 第90章 明摆着的漏 “我们先看下面这块石头，上面这些横杠，都是经过数亿年的冲刷才形成的，像不像河水的波纹？” “再看上面这块，上面点点红色，连在一起不就是一个人的形象？这就叫一苇渡江，欣赏这种奇石，必须有一双懂得欣赏抽象画的眼睛。” 宝友们自然不会买账。 “抽象？主播确实挺抽象的。” “哪里像了？我读的书少，主播不要骗我。” 何仁都气乐了，拿出自己的手机，咔咔拍了两张照片，发到了之前魏瑞祥给他拉进的那个经常开车的古玩交流群里。 虽然何仁没能进核心的京城古玩群，但是交流群还是在的，里面除了开车以外，平时也会有人出售和收购东西，一般来说就是发照片，然后报价，谈得差不多了就现场交易。 何仁的照片一发出去，就收到了十多个好友申请，他把手机一翻，给直播间的宝友们看了一眼。 “看到了？还是挺多人识货的。” 何仁这边还没来得及同意这些人的好友申请，周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何老弟，图片我看了，你能确定是大湾石吗？” “绝对的天然大湾石，如假包换，要是工艺石，我愿意双倍赔偿。” 何仁当然有自信了，鉴宝眼都告诉他了…… 周转连忙说道，“不是我不相信老弟，我找这种大湾石好长时间了，十五万，留给我怎么样？中介费我出。” 何仁不解，“周哥，你这是？” “嗨，我老丈人，马上七十大寿，他最喜欢石头。” 何仁懂了，“没问题，我给周哥留着。” “你在东鹏？我这就过来。” “哎，周哥……我去。” 何仁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转已经挂断了电话，何仁一拍脑门儿，他刚才为了显摆自己眼力好，开的免提，这下大家都知道他在哪了…… “主播在东鹏鬼市？我说看起来这么眼熟呢，你等着，我这就去逮你。” “我现在去北京还来得及吗？” “我也想和妹子一起逛街……不是，我也想和主播一起捡漏？” 当然，也有一部分宝友觉得十五万有点太夸张了，“两块石头就值十五万？”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何仁嘿嘿直笑，“这还有报价二十万的呢，石头圈子就讲究一个眼缘，只要喜欢，多少钱人家都愿意花，这叫有钱难买心头好。” 何仁也没工夫担心宝友会不会来线下逮他了，他还要一个个回复那些刚才报价的人，给人家道歉，谁叫他答应周转了呢。 “何老师，我是你粉丝，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就在何仁低头回复的时候，突然一个青涩的声音传来，何仁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高个男生，看起来像个学生。 “合影？没问题，小诺，给我们拍张照片。” 高个男生挺腼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菲菲和叶子，“我也是你们的粉丝，一起合个影？” 林菲菲和叶子自然不会拒绝，她们还没在线下遇见过粉丝呢。 何仁看了一眼这个男生，撇了撇嘴，自己的粉丝？为什么离人家林菲菲和叶子这么近？ 合完了影，何仁虎着脸吓唬面前的小男生，“突击检查，看看你关没关注我。” 小男生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捂在怀里，何仁麻了，这还用检查吗？他的心都碎了。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都要笑死了，他们可太爱看何仁吃瘪了。 小男生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何老师，我真是你的粉丝，只是还没来得及关注……” 何仁摆了摆手，他已经无力吐槽了，“你怎么称呼？还是学生吗？” “我叫小豪，就在这附近上大学。我正好在看菲菲直播，就过来了……” 林菲菲高兴坏了，连忙主动和小豪又合了几张影，何仁无奈，“那就一起逛逛，先说好了，别瞎买东西，我可管杀不管埋啊。” “小气……” 小豪默默嘀咕了一句，林菲菲则是朝他眨了眨眼睛，“一会儿你看什么东西告诉我，我来买。” 小豪秒懂，感激地看了林菲菲一眼，自己喜欢的主播果然靠谱。 何仁翻了个白眼，林菲菲这是把自己当成聋子啊…… 此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看热闹是国人的一大乐趣，何仁自然也不能免俗。 凑过去一看，何仁发现是一个卖手串的摊位，整个摊位分成了三个部分，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串，每一个部分还贴着一张a4纸，分别写着“200”“100”和“50”三组数字，显然代表了价钱。 不过现在没有人关心手串，因为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地摊老板吵架。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年男人在单方面挑衅，“我说老六，你能不能把真东西拿出来，天天就拿这些破烂忽悠外地游客，四九城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个被叫做老六的老板脸涨得通红，“韩老三，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忽悠外地游客了？” 韩老三从200的区域拿起一串手串，“你这是沉香手串吗？你这是沉香木。” “还有这个。”韩老三又从100的区域里拿起一串，“这也根本不是犀牛角，而是牛角。” “韩老三，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200块钱你想买沉香？100块钱买犀牛角？再说了，我也没说这些是沉香和犀牛角的啊，我怎么就骗人了？” “我没说你骗人，我是说你卖一些垃圾，你拿点真东西出来，我今天就要买点真东西。” 老六露出无奈的表情，磨蹭半天，才从包里掏出来一串黑红色的手串，往中年男子手里一拍，“这个总行了？” 韩老三接过手串看了一会儿，语气稍缓，“这就对了，正宗的小叶紫檀，四千块，我要了。” 老六一把将手串抢了回来，“四千？我这是正经的金星水波纹，一颗珠子就要四千，一串最少四万，少一分你都别想。” 韩老三立刻变脸，满脸堆笑，“老六，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别四万了，两万，我马上扫码。” 张诺捅了捅何仁的腰眼，“金星水波纹的小叶紫檀，一颗珠子要五千左右，他这个上面有十三颗珠子，四万不算太离谱，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出手了，转手就能赚两万。” 直播间的宝友们也激动了，纷纷发弹幕让何仁出手，这不是明摆着的漏吗？没有理由不捡。 何仁乐了，他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张诺，又看了一眼直播间，“不急，再等等。” 第91章 埋地雷鬼市版 说话间，已经有人出手和韩老三竞争了。 “两万五。” 韩老三抬头一看，是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他瞪了青年一眼，青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韩老三咬了咬牙，“三万！” 青年眉眼含笑，瞥了韩老三一眼，“三万五！” 韩老三急了，“哪来的后生，故意捣乱是？” 年轻也不生气，淡淡道，“买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我也看上这串小叶紫檀了，出不起钱，就别在这耽误别人时间。老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六乐了，“这位小哥说的在理，不过三万五不行，这是我的传家宝，少于四万我肯定不卖。” 青年也笑了，“老板是不是有透视眼？知道我就带了四万块钱？那就四万，手串我要了。” 说罢，青年就从包里掏出四万现金，递给了老六。 韩老三见状，哼了一声，分开人群，离开了现场。 老六刚要接钱，他的手就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拦住了，“我出四万五，老板卖给我。” 老六又看了一眼手拿现金的青年，“小哥，你怎么说？” 青年耸了耸肩，把钱放回包里，拱了拱手，潇洒转身，“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告辞。”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很高兴，给老六扫了四万五千块钱过去，拿着手串美滋滋地走了。 老六也朝着围观群众拱了拱手，“迫于生计，把祖传的东西卖了，我要回家给祖宗赔罪，今天的生意就做到这里，下周擎早。” 看着老六收拾东西离去的背影，张诺跺了跺脚，“四万五也不贵，五万块钱都有赚头，你不出手就算了，为什么拦着我？” 何仁笑道，“我不拦着你，你不就上当了吗？” “啊？” 不只是张诺，宝友们也愣了，怎么就上当了？ “飞子，跟着那个老六，离远点啊，别让他发现了。” 何仁带头，其他几人只好跟上，一行人远远地跟在老六身后，他们不知道何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家还记得我们上次去馨苑小区时遇见那个老大爷吗？就是卖掐丝珐琅彩裁纸刀的那个。” 张诺立刻惊醒，“你是说那个埋地雷的？” “没错，其实刚才他们也在埋地雷，只不过这次地雷直接埋到了地摊老板这里，真是个老六。” 林菲菲插嘴道，“那个韩老三是托？” “聪明。”何仁打了个响指，“不只是他，那个拿现金的青年也是托，两个人一唱一和，不就有人上套了吗？” 张诺的脑子也不慢，“手串是假的？不是小叶紫檀？” “bgo！是大叶紫檀，也就值几百块钱，什么金星水波纹，画上去的。这招也就在鬼市管用，黑漆麻乌的，看不清楚，两个人再一竞价，保不齐就有人上当。所以大家逛鬼市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里真是鱼龙混杂，千万不要上头，自己不能确定的东西，一定不要出手。” 叶子突然问道，“那如果没人上当呢？他们怎么收场？” “没人上当，那个青年就把手串买下，一会儿找个机会再送回来，然后他化个妆，比如戴个眼镜或者帽子，一般人根本意识不到还是同一个人。” 叶子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他们演技还挺好的。” 何仁乐了，“其实并不好，你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漏洞。那个韩老三，一上来就指责老板，这种情况就不太正常，只不过地摊上嘛，大家都没看到前因后果，还以为两人有纠纷呢。再加上我们都喜欢看热闹，一下就被他们吸引过去了，也就不会在意他们俩吵架的原因了。” “那个青年才是画龙点睛的一笔，如果没有他拿现金出来，其他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上当。有些人总是觉得既然别人都拿四万块钱出来了，这东西的价值肯定不低于四万……小点声，人来了。” 何仁一抬手，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刘飞将镜头放大，大家都看到刚才那个青年和韩老三正在不远处的路口处一起抽烟呢。 两个人有说有笑，和刚才的剑拔弩张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时老六也走了过去，韩老三抬头一看，刚想和老六打个招呼，他就看到了远处的何仁，还有刘飞几人手里的手机。 韩老三脸色大变，一挥手，三个人撒丫子就跑，这下宝友们明白了，何仁分析得不错，这三个人就是骗子。 小豪此时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弱弱地问了一句，“何老师，报警？” 何仁摇了摇头，“没用的，古玩和文玩很难确定价值，尤其是地摊上买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算诈骗。所以大家想买真东西，又看不好，还是要去正规的古玩店，在里面买东西都会签合同，有的东西还有证书，如果证书造假，是算诈骗的。” 直到这时，宝友们才意识到捡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是没有大量的知识储备，估计他们就和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个下场，花四万五千块钱，买一个只值四百五的手串…… 真不是开玩笑，有不少宝友刚才看直播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出现在现场，出五万把手串拿下，转手就能净赚一万多。 经过这件事，林菲菲和叶子也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她们还是什么摊位都想逛逛，什么东西都想买两件，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现在几个人老老实实地跟在何仁身后，眼睛滴流乱转，看什么都像假的。 何仁看着好笑，不过也没说什么，谨慎是好的，不买就永远不会上当。 突然张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说道，“那是不是一个书摊？这里还有卖书的？” 刘飞接口道，“我查过资料，东鹏鬼市是所有鬼市里面最特别的，它以二手书和古书着称，这样的摊位里面应该还有不少。” 弹幕又开始了。 “还得是我飞哥。” “飞哥，什么时候自立门户？” “飞哥，你要是开播，我给你刷跑车。” 刘飞汗又下来了。 “书摊好啊，我们过去看看。” 何仁哈哈一笑，他可是有书画百科全书的男人，这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第92章 书摊 走到地摊前一看，何仁乐了。 这个地摊卖的东西还真够杂的，从书页到线装书，从四大名着到连环画和小人书，还有不少粮票、股证、票证，给几人眼睛都看花了。 林菲菲从书摊上拿起一本《大力金刚掌》，人都傻了，“仁哥，这是……” 何仁看了一眼，顺手又从摊上拿起来一本《如来神掌》，笑道，“这是印刷的，你仔细看看，封底还写着出版社呢。” 林菲菲把《大力金刚掌》翻了过来，封底确实有“xx出版社”几个小字，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刘飞也走了过来，宝友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好家伙，《九阴真经》都有，这是杨过和小龙女传下来的？” “还有《九阳真经》呢，老板肯定不是凡人，这是要一统武林的节奏啊。” “有没有倚天剑和屠龙刀？” 何仁都快笑傻了，“这是笔记本，老板拿来做噱头的，当不得真。” 老板也笑道，“小哥要看古书？还是单页？” “单页？”何仁眉毛一挑，“有宋版单页吗？” “哈哈哈哈哈。”老板也不明说，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地摊嘛，讲究一个眼力，我这里绝对有好东西，就看小哥能不能发现了。” 宝友们则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宋版单页？我只知道广告单页，我每次去商场逛街都能收到一堆。” “单页，是书吗？” 何仁一看有猜对的，立刻说道，“没错，就是书。所谓的宋版单页，就是宋朝时的书籍，由于存世太少，所以几乎都是论页卖，早在明朝，就有一页宋版一两金的说法。” 见有的宝友不信，何仁解释道，“印刷术确实唐朝就有了，但是那是雕版印刷，而且多用于印刷佛经、发愿文和历书等等，到了宋朝，印刷各种书籍才多了起来。我看有人提到了活字印刷术，这个确实是宋仁宗时期毕昇发明的，但是没有大规模使用，还差点被韩国给偷了过去……” “这个就不具体说了，大家可以去网上查，一查一个不吱声，你才知道人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 “宋朝的文化高度发达，发达到后续几个朝代都在模仿的地步，我们见过很多仿宋、影宋的瓷器，其实书籍更是以宋版为尊。明朝崇祯年间，着名的收藏家毛晋，为搜求宋版书，开始按页计价，‘一页宋版一两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流行的。” “其实现在宋版书更贵，前年拍卖的宋龙舒本《王文公文集》卷二十和《宋人佚简》三卷，拍了263亿，就算是金子做的也没有这么贵。” 地摊老板眼睛亮了，“呦呵，小哥，你是行家啊，那你知道为什么宋版书这么贵吗？” 何仁嘿嘿直笑，他当然是行家了，这些知识《书画百科全书》里面都有。 “宋版书贵的原因有三点，第一点就是稀有。雕版印刷在唐朝并不流行，到了宋朝也只是小范围内流行，而且年代久远，很多书籍都损毁了，如今能保存下来的宋版书几乎都是绝本。物以稀为贵，自然值钱。” “第二点是权威。宋版书的内容错误极少，尤其是官方刻本，刻版前需由校勘官、复勘官、主判馆阁官进行三次校正，确认无误后才可拿去刻版，卷末还有经手校勘人的名字，如果有错，直接问责到个人，所以内容非常权威。元明清时期，学者们如果发现书上有传抄错讹，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宋版书，相当于是金科玉律了。” “第三点就是精良。宋朝是一个崇尚书法的朝代，为了书籍上的字清晰好看，甚至还有专职写版人。他们在与工匠的长期磨合中，创新出了一种横细竖粗、字形方正的新字体。一直沿用到了现在，word里的宋体，就是从那个时候传下来的。” “而且用料非常精良，宋版书上的墨都是好墨，即便过了千年，墨色仍然散发着幽光。用纸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有去过博物馆的宝友肯定知道，千年之前流传下来的宋版书，纸张依然紧括挺直，状态甚至超过了很多明末、清末的书籍。” “这么说大家可能不太清楚，我举个例子，我们现在看的书，大多用的是机制纸，寿命只有80到100年。事实上，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年，二三十年前的书籍，如果保存不好，纸也会变得极脆，稍不留神就会破损，而宋版书就完全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现在大家觉得一页宋版一两金还贵吗？” 何仁这套丝滑小连招直接给宝友们整不会了，别说宝友了，老板都不会了，沉默了半天，他才喃喃说道，“小哥，你这知识储备，可比那些专家强多了。” 刘飞此时兴奋地说道，“仁哥也是专家，他在《大宝鉴》上赢了王岩的徒弟周伟呢。” 老板肃然起敬，“原来你就是何专家，你可比电视上看着精神多了。” 何仁都无语了，瞪了刘飞一眼，怪他多嘴，现在叫破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怎么扮猪吃老虎？ 不过老板这么热情，何仁也只好和人家握了握手，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呢，还要多学习。” 叶子突然问道，“那老板这里的单页有宋版的吗？” 老板脸立刻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这都是一般货色，大家可以看点别的。” 何仁笑着帮老板解围，“宋版书那是千金难求，地摊上怎么可能有？不过老板的摊算是良心了，有一些明清时期的书籍，大家可以挑一挑。” 老板明显松了口气，“大家尽管挑，我给大家打八折。” 几人听老板这么说，纷纷蹲在地摊前面开始挑选，宝友们也在疯狂指挥，他们看什么都觉得值钱…… 何仁没有开鉴宝眼，他已经有了书画百科全书，肯定要先自己看看，节省精力，真看到什么宝贝再开鉴宝眼也不迟。 不多时，何仁就在角落发现了目标，那是一套六卷线装书，何仁刚要动手，就被林菲菲打断了。 “仁哥，你帮我看看，这些书可以买吗？” 何仁一看就乐了，林菲菲手里拿了十来本连环画，也叫小人书。 何仁还没说话，老板先开口了，“这些是五十年代的小人书，都是85品，我算你五十块钱一本，买十本，送一本。” 第93章 方氏墨谱 林菲菲看了一眼何仁。 何仁乐了，他和林菲菲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人家已经学会张诺和刘飞的套路了，买东西先看自己一眼…… 何仁微微点头，林菲菲喜滋滋地掏了500块钱出来，买了十一本小人书，然后甜甜一笑，对着镜头说道，“我不如仁哥财大气粗，只能买些小玩意给大家抽奖，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呀。” 林菲菲直播间的水友们很开心，有些人倒不是在乎奖品值不值钱，他们在乎主播心里有没有他们。 叶子非常尴尬，林菲菲这么一弄，她就不好下台了。 叹了口气，叶子也拿了五本小人书，然后冲着老板卖了个萌，“老板，我工资太低，买五本能不能送一本？” 老板哪见过这架势，当时骨头都酥了，“能送，能送，你挑。” 叶子这才笑了一下，然后又挑了一本，给老板转了250块钱过去，好在刚才何仁送她的雨花石能卖个两三千块，还不算亏。 “兄弟们，我的工资没有菲菲姐跟何仁哥高，我就少买一些，礼轻情意重，大家别嫌弃啊。” 说完以后，叶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何仁，意思是让何仁说一下她买的小人书值多少钱。 何仁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们挑的都是绘画版的单行本，价值不算太高，而且年代也不算久远，两三百块钱一本，遇到有缘人的话，五六百也有可能。” 林菲菲和叶子比较满意，老板其实也非常满意。 收藏连环画的人其实不多，五六十年代的小人书存世的也不算少，所谓的85品，品相也就那样。 何仁说的没错，确实能卖几百块一本，五六百也有可能，问题是得遇上有缘人，现在这个年代，又上哪去找那么多有缘人呢？ 这个老板在北京好几个鬼市摆了好几年的摊，也没卖出去多少，这次一下卖出去十多本，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子则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何仁话里的信息，“年代不算久远？连环画的历史有多久远？” 何仁哈哈一笑，“要是说历史的话，汉朝开始就有连环画了。” 何仁此话一出，宝友们都炸了。 “汉朝有连环画？唐朝才有印刷术，宋朝才有活字印刷，汉朝怎么可能有连环画？” “别急啊。我说的不是画在纸上的那种。马王堆漆棺上的‘土伯吃蛇’和‘羊骑飞鹤’；莫高窟的壁画《九色鹿本生》和《割肉贸鸽图》，不都是连环画吗？” 宝友们立刻说何仁偷换概念，何仁笑了，“啊对对对。棺材上和墙上的不算，那明朝万历年间的《孔子圣迹图》总算是连环画了？就在国家图书馆，大家没事可以去看看。” “民国时期，上海世界书局先后出版了《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封神榜》《岳传》等连环画，如果谁家有成套的，品相也不错的话，卖个几万，十几万都是有可能的。” 老板此时接过了话头，“小哥说的不错，十年前，程十发的《师兄弟》原稿拍了五十多万，还是有值钱的连环画的，但是要保存完好，最好是成套的孤本或者原稿。” 何仁趁着老板谈兴正浓，假装不在意地拿起了刚才自己看中的那套线装书，“老板，这套《方氏墨谱》什么价？” 老板食指和拇指一分，“也不管你多要，拔万！” 宝友们都乐疯了。 “这帮地摊老板是不是约好了？什么都八万？” “老板一谈钱，连口音都变了……” 当然，也有一些眼光毒辣的宝友发言，“老板要小心了，主播要捡你的漏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反正老板也看不到弹幕，“老板你别闹啊，这书这么新，怎么就拔万了？” 林菲菲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这书一看就是现代的，凭什么啊？” 老板笑着看向林菲菲，“小姑娘，这就是你不懂了，这可是《方氏墨谱》，虽然不是版画版的，但上面的墨谱可都是从上面拓下来的，这是明朝的书，你算算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八万块钱真不贵了。” 几人面面相觑，“《方氏墨谱》？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叫版画？” 何仁接过话头，“版画就是在木头、石头或者铜板上面刻上画，和印刷术的雕版差不多。” “《方氏墨谱》是明代四大墨谱之一。墨谱有六卷，分别是国宝、国华、博古、博物、法宝、鸿宝，涉及人物、动物、神话、传说、历史等内容。又有介绍，又带图片，是方氏广求名家，花了五年才制成的，很有收藏价值。” 老板哈哈大笑，“小哥说的不错，《方氏墨谱》就是明朝的，所以八万真不算贵。” 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方氏墨谱》是明朝的，但是你这个可不一定。前两年山东画报出版社还出版了一套《方氏墨谱》呢，也是明朝的？你这套书这么新，不太可能是明朝原版的。” “呃……”老板略一犹豫，呵呵一笑，“明朝也有不少藏家，人家保管得好嘛。” 何仁一看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拿不准这套《方氏墨谱》的具体年份，“看这个纸张成色，我看最多也就是民国的，八万肯定贵了。” 见何仁没有任何犹豫就把书放在了摊上，老板反而急了，“别介啊，小哥，你开个价，就当交个朋友了。” “一千。”见老板气得要站起来，何仁连忙补充道，“一本一千，一共六千，凑个整，五千？” 老板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何仁的称呼也从小哥变成了大哥，“大哥，你别闹啊，砍价也没有这么砍的，八万砍到五千？你怎么不砍到五百呢？” “五百你卖？” 老板被噎住了，憋了半天才说道，“五百？五百我不如自己收藏，一万块钱，要你就拿走。” 宝友哈哈大笑，“看主播给老板气成什么样了？连朋友都不想交了。” 何仁才不管老板愿不愿意交朋友呢，直接掏出手机扫了一万块钱过去，然后拿起六本书转身就走，生怕老板反悔…… 第94章 开光嘴 众人跟着何仁走到一边，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看向何仁，包括直播间的宝友。 何仁愣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张诺没好气地说道，“别卖关子，快说说，赚了多少钱？” “你们就这么确定我捡漏了？” “废话，你的演技太差了，嘴角都压不住了，要不是天黑，老板兴许就反悔了。” 何仁挠了挠头，自己的演技真的这么差吗？ 就在何仁准备揭开谜底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何仁一看来电显示就乐了，是谢宝坤。 “谢哥，你该不会是为了这套《方氏墨谱》来的？” 谢宝坤声音很大，大家都能听得见，“废话，我今天一直看你直播来着，是明代的？” “应该是明末的版本，保存得非常好。” “得了，你别卖了，我要了，五十万。” 何仁张了张嘴，谢宝坤的价格给得有些高，一般来说，明代的《方氏墨谱》大概也就三四十万，就算品相如此完好，也要不了五十万。 谢宝坤似乎猜到了何仁的心思，“有钱难买心头好，我找这套书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品相太合适的，你一定给我留着。” 何仁只好点头答应，谢宝坤直接把钱给何仁打过来了，然后嘱咐了一句，“我正好有个朋友在北京，我让他去找你，把书给我带回来，我就先不过去了。” “得嘞……” 何仁有些无语，本来他看到品相这么好的《方氏墨谱》，也想收藏来着，谁知道谢宝坤这么关注自己，钱都打过来了，他还怎么拒绝？ 不仅是何仁无语，旁边这些人也无语了，这才多长时间？何仁就赚了五十万？不对，不止五十万，还有两块石头，好像也卖了十多万，这鉴宝主播也太赚钱了？ 看着几人震惊的表情，何仁的宝友们也与有荣焉，毕竟自己的主播，这么牛逼，爱仁巨有面子…… 林菲菲和叶子刚想起何仁买的大湾石，周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吓了众人一跳。 “周哥，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何仁连布鲁斯李的起手式都摆出来了，差点给周转来了一招飞踢，周转连忙后退两步，“这不是着急嘛，我刚才看你还买了一套《方氏墨谱》，一起交给我来运作？” “你没看直播？” 周转一怔，“看了啊，所以我才知道你捡了一套《方氏墨谱》，明代的？” “那你不知道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已经五十万拿走了吗？” “五十万……” 周转无语了，这个价钱，他手里的买家估计不会出，难道何仁还和其他人有合作？ 何仁笑着拍了拍周转的肩膀，“是我一个玩收藏的朋友，标准的富二代。” 周转这才放心，非常痛快地给何仁转了十五万，然后把两块大湾石放在包里，转身就要离开。 何仁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林菲菲和叶子，叫住了周转，“周哥，他们几个手里还有几块雨花石，你要是方便，就帮他们找找买家，中介费我来出。” 周转自然不会拒绝，把林菲菲和张诺她们手里的雨花石全部买了下来，“回头我把账单发你，下次一起结账。” 先把雨花石的钱垫付了出去，周转又凑到何仁身边，小声说道，“掏老宅的时间定了，后天晚上出发，大后天一早过去。” 何仁点了点头，周转招呼了一声，拔腿就走，看来平时在家的弟位也不怎么样…… 送走了周转，宝友们纷纷问何仁，刚才和周转搞什么小动作呢？ 何仁嘿嘿直笑，“三天以后，我要去晋省掏老宅……” 宝友们激动起来，上次何仁去馨苑小区捡漏，他们可是涨了不少见识。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真正的晋商老宅，里面的东西应该年头都不短，最差都是民国的，到时候我会发直播预告的。” 宝友们一片哀嚎，大概意思就是白天他们都在上班，恐怕要错过直播了。 “你们可以看录播啊，还有破站上面，我也会上传精华片段。对了，提起破站，我上面才一万多粉丝，你们白嫖也就算了，过去点个关注行不行啊？搞的我连个认证都没有……” 宝友们还没说话，超管就来了，“提醒主播：不要给其他平台引流……” 何仁人都傻了，宝友们则是笑疯了，“你看？不是我们不愿意去，是超管不让我们去。” “就是，你这不是资敌吗？” 趁着何仁无语的工夫，叶子和林菲菲也耳语了半天，林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仁哥，内个，我们能跟你一起去吗？” “这次是私人邀请，不太方便。” 没等何仁说话呢，张诺就拒绝了。张诺看得清楚，都是叶子在那怂恿林菲菲，她有些不爽。 叶子又不是什么大主播，给何仁带来的关注还不到林菲菲的一半呢。 而且何仁今天带她捡漏已经是破例了，这姐们居然得寸进尺，想要继续蹭……哪有这种好事？ “走，前面好像有人在卖画。” 何仁缓解了林菲菲的尴尬，率先朝着另外一个摊位走了过去。 这个摊位就不是地摊了，老板弄了好几个移动晾衣架，上面挂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幅幅唐卡。 何仁一怔，他是真没想到能在鬼市看到唐卡，真不愧是北京最杂的鬼市，还有卖这玩意的。 林菲菲此时也被眼前的唐卡吸引了，上手摸了一下，好像是布，又好像是刺绣，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毛毯吗？还是桌布？” “这是唐卡。”何仁笑着摇了摇头，“也可以看成一种画，是宗教供奉用的卷轴画，大多是藏传佛教的作品。” 张诺也上手摸了一下，“这是什么材质的？” “一般来说是刺绣，也就是各色丝线，这样的唐卡不容易损坏。也有缂丝的，这种比较珍贵，很少见。还有棉线、布和兽皮的……” 何仁眼珠一转，“当然，还有些用的是……人皮。” “啊！” 几声尖叫传来，张诺和林菲菲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不停地甩手，显然是被吓到了。 何仁坏笑着说道，“人皮唐卡非常少见，哪有那么容易遇到，这里大部分都是刺绣和织棉的……” 何仁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直了，他的嘴好像开了光…… 第95章 唐卡 名称：藏传人皮莲花生上师唐卡 年限：一百二十百年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人皮唐卡，他的《书画百科全书》里面也有记载。 一般来说都是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用他们的背部皮肤制作而成，也有用奴隶或者少女皮肤绘制的，相当残忍。 江城的钻石博物馆现在就收藏了两幅人皮唐卡，保存相当完整，就是一个得道高僧，一个妙龄少女。 历史也非常久远，早在北宋时期，便有人开始制作人皮唐卡，不过存世的不多。 一方面是这东西不好保存，长期供奉，烟熏火燎，品相不一定能保存好；另一方面就是这玩意太邪性了，一般人可能压不住……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现在买卖犯法，也属于文物的一种。 不过这两年藏传佛教兴起，很多人觉得供奉唐卡和嘎巴拉可以转运，有一些不法商贩就看中了这一点，开始大规模造假。 插一句，嘎巴拉就是用人骨做的法器，一般是做成念珠，108颗的那种。 大部分唐卡和嘎巴拉都是用兽皮和兽骨制作的，不过也有一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觉得兽皮和兽骨忽悠不了行家，就去挖坟掘墓…… 真的也有，只不过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也买不到，买卖还犯法，真没必要。 尤其是嘎巴拉，真的嘎巴拉上面可不只是一个人的骨头，相当于魂环了，天天盘魂环，还想转运？不倒霉就不错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买人皮唐卡和嘎巴拉，大部分人还是只想供奉普通材质的，求个心安而已。 不过何仁眼前这幅唐卡是货真价实的人皮，这种不是什么得道高僧或者法师绘制的唐卡，而且是小幅，就算允许买卖，价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不会超过百万，所以鉴宝眼还是可信的。 何仁又扫了一下老板其他的唐卡，他可以确定，这个老板应该也不知道自己一堆普通货色里面藏了一幅人皮唐卡。 很简单的道理，你会把劳斯莱斯和二手夏利、奥拓什么的放在一起卖吗？ 人皮唐卡，就相当于唐卡里面的劳斯莱斯…… “何仁，你怎么了？傻了？” 张诺见何仁说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该不会是看到这些造型奇特的佛像给吓傻了？ “哦……没事。” 何仁突然凑到张诺耳边，低声说道，“马健的电话你是不是存了？赶紧给他打个电话，来活了。” 张诺根本没听清何仁在说什么，她只是感觉何仁突然冲到她面前，嘴离她的脸蛋很近，张诺的耳朵根都红了…… 刘飞见状，立刻把镜头转了过去，宝友们不乐意了。 “飞哥，你要干什么？大家都是场面人，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何仁！你要记得你是一个主播！你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工作！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兄弟我，兄弟我号称东北胡戈，体健貌端无婚房，有优良优秀以及优胜劣汰之各种品质……” “没有婚房你嘚瑟什么？张诺小姐姐，我有好几套婚房，我是中原彭玉宴……” 何仁没工夫关心弹幕，他见张诺不说话，连忙追问，“你说话啊，有没有马健的电话？” 张诺还在考虑何仁表白要不要答应呢，突然听到了马健的名字，立刻冷静了下来，“马健？你过来就是问我有没有马健的电话？” “对啊。”何仁一脸焦急，一通比划，又怕老板听见跑路，立刻又压低了声音，“这里有大活，你给马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有大活？”张诺冰雪聪明，也顾不上其他了，立刻跑到一边给马健打电话去了。 何仁则是重新走回了地摊前面，发现叶子正在和老板谈价呢。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色迷迷地看了一眼叶子露在外面的大长腿，才笑道，“小姑娘，别听那个小伙儿瞎说，唐卡确实有人皮的，可是非常稀少，我这都是正经的刺绣唐卡。” “你看这个，是释迦牟尼的，这是格萨尔王，还有这个，是度母像带诗文的，都是正经开过光的东西，你回去供奉起来，对你的气运有好处。” “你看上哪个了？我给你打个折。” 叶子显然动心了，她觉得自己这两年确实气运不太好。她长得不错，身材又好，擦边的时候也放得开，可是一直混得不温不火，直播半年多了，粉丝还没有直播几个月的林菲菲多，更比不上直播还不到一个月的何仁了。 肯定是运气问题！ “老板，这个释迦牟尼的多少钱？” 老板明显咽了口唾沫，“原价五千，看在咱俩这么有缘的份儿上，三千你拿走。”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老板好色归好色，挥起刀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怎么就原价五千了？ 清朝释迦牟尼的小幅唐卡，只要不是大师工，也用不了五千，更何况老板这个只是十多年前绘制的，工很一般，刺绣也不算精致，五百还差不多。 叶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掏钱了，三千块，相当于她大半个月工资了，她声音都夹起来了，“老板，太贵了，便宜点嘛，好不好？” “好！”老板属实是遭不住，一咬牙一跺脚，“两千，可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赔本了。” 叶子也一咬牙一跺脚，刚想掏手机，就被何仁给拦住了，“老板，释迦牟尼不能转运？你把旁边那幅黄财神的拿过来看看。” 老板白了何仁一眼，刚才就是这孙子说唐卡有人皮的，要坏自己生意，现在眼看要成交了，他又过来捣乱。 不过何仁是和叶子一起的，叶子又明显很相信何仁，老板想要做生意，肯定不会轻易开罪，他把何仁看上的那幅黄财神拿了过来，笑道，“小哥眼力不错，这是清朝的黄财神唐卡，别看尺寸小了一些，价值可比那幅释迦牟尼的还高。” 叶子见何仁微微点头，立刻追问道，“老板，这幅多少钱？” “这个有一百多年历史，又是大师工，真得五千，不划价。” 叶子掏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五千，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 何仁乐了，“大师工？哪个大师？章在哪？” “呃……”老板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你看这绣工，明显就是大师嘛。” “两千，你要是卖，现在就付款。” 老板撇了撇嘴，“好，我今天开个张，就赔钱卖给你们了。” 叶子喜滋滋地付了款，把唐卡抱在怀里，她知道，自己恐怕又捡漏了。她还留了个心眼，想要看看何仁是不是还要动手。 果然，何仁指了指最右面的一幅唐卡，“老板，把那个莲花生的拿过来看看呗。” 叶子心头一震，难道这又是个好东西？她要不要先出手呢？ 第96章 我开玩笑的 马健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何仁的直播，这段时间何仁没怎么视频鉴宝，搞得他都有点不适应了。 还是何仁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效果好，三天抓两个，现在一个多礼拜了，就昨天直播遇到了一个疑似明器的葵口碗。 结果马健刚打电话，赣省的同志就说大哥已经自己上交了…… 搞得马健很是郁闷，他作为一个文职，立功的机会太少了！ 本来何仁今天户外直播，马健没抱什么希望，地摊上的东西通常用不着他们出警，就算有问题，派出所的同志也能搞定。 前面看下来，也和马健想的差不多，何仁带着好几个美女一起直播，明显是游山玩水去了。 马健扼腕，何仁呐，你这么一个好鱼饵，不去钓鱼可惜了，怎么能玩物丧志呢？ 谁知马健还没感叹完呢，他的电话就响了。 听张诺把事情一说，马健兴奋了，“你是说那些布画里面有文物？” 张诺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好如实汇报，“他也没说明白，只说有大活，让您来一趟，您看……” “我离你那不远，马上就到，十五分钟！不，十分钟！” 马健很激动，终于有机会了，他立刻喊了一声，“小李，跟我走，来活了。” 小李也见过何仁，上次马健去找何仁警民合作，他就在场，此时他熟练地发动汽车，随口问道，“马哥，又是那个何仁？” 马健点点头，“没错，就是这小子，前段时间上面不是有文件要重点关注文物交易和流失吗？这小子算是帮了我们不少忙了。” 小李有些奇怪，“马哥，其他鉴宝主播我们也关注了不少，可这遇到事的概率都没有何仁高，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 “我哪知道……” 马健随口应付了一句，何仁遇到的事多吗？他刚才还觉得有点少呢。不过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多，何仁直播还不到一个月，中间还播了好几次户外，已经出了四次问题了。 “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何仁这小子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何仁可不想要这种天赋，他正戴着手套拿着那幅人皮唐卡拖延时间呢。 不得不说，唐卡制作得还算精美，而且不大，不是那种整张制作的，而是截取了背部一块皮肤，又绣在了棉布上。 真要是允许买卖，应该能卖个五六十万，上拍的话，过百万也有可能。 老板则是有些好笑，“小伙子，你这整得挺专业啊？唐卡和一般的画不一样，不怕摸。” 何仁摇了摇头，他可不敢摸…… 看了半天，老板开始奇怪了，“小伙子，你到底看什么呢？不就是一个莲花生上师吗？你还能看出花来？同样的唐卡，我这还有不少，比这幅还精美，要不你再看看别的？” 何仁惊了，他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老板，你还有其他没摆出来的吗？” “有啊。”老板不着痕迹地把何仁手里那幅唐卡抽了回来，随手搭在胳膊上，又低头从一边的旅行包里掏出来五幅小型唐卡，“你看看，都在这了，都是莲花生上师，最后一幅还是晚清的。” 何仁哆哆嗦嗦地接了过来，仿佛拿在手里的不是五幅唐卡，而是五条人命…… 趁着何仁看其他唐卡的功夫，叶子小声问道，“老板，这幅唐卡怎么卖？” “这幅啊……”老板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幅的绣工比你手里的还好，少于五千真不能卖。” 叶子抓住了老板的胳膊，摇晃道，“老板，我都在你这买了一幅了，你就便宜点嘛。” 何仁此时已经看完了手里的唐卡，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老板还有人皮唐卡呢，原来不是，就是单纯的莲花生上师，差点让这个老板给吓死…… 可是何仁又听到了叶子的问价，心下一惊，立刻瞪大双眼看着叶子，“哎哟，你干嘛？” 叶子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脸无辜地看向何仁，“仁哥，怎么了？这幅唐卡你不是不要了吗？” “我是不要……但是你也不能要。” 叶子懵了，老板却不乐意了，“小伙子，你这是什么话？东西是我的，我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妹妹，别听他的，三千块钱，我卖给你了。” 何仁麻了，马健还没来，他不好跟叶子解释，万一老板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抓起来又是麻烦事。 “哎呀，叶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幅唐卡，反正你不能要。” 老板急了，一把抓住了何仁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我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要了！” “对，何仁你说说，老板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要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健突然赶到了，他和小李一左一右把老板跟何仁隐隐围在中间，马健一把就拉开了老板的手，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何仁一看马健到了，穿的又是便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就附在马健耳边把人皮唐卡的事情说了一遍。 “人皮？卧槽！” 马健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唐卡的历史和成因，他直接扣住了老板的手腕，反手一拧，就差把枪掏出来了，他还以为老板为了一幅画杀人了呢。 “哎哟，疼疼疼，你干嘛啊？” 虽然是文职，马健的身手也不是盖的，老板直接就跪了，“你特么谁啊？你要干什么？” 小李见领导都动手了，哪还能旁观？立刻冲过去用膝盖压住了老板的后背，把他按倒在地。 老板被小李压在身下，头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不住地嚎叫，“你们到底是谁？我南城老八可不是浪得虚名，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老板这一嚎，周围很快就聚集起了一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马健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展示给大家看。 “警察办案，大家不要围观了，都散了。” 小李此时已经把手铐掏出来，给南城老八戴上了。 “南城老八是？”小李这两下可没留情，差点给老八手腕勒折，“我看看你能干出什么事来。” 老板立刻怂了，“警察叔叔，我开玩笑的。” 第97章 长期任务 出了这种事，鬼市是逛不下去了。 林菲菲和叶子都有些失望，她们才一人买了一块雨花石，几千块钱的收入，太少了！ 还抽出去了好几百块…… 哦，不对，叶子手里还有一幅唐卡呢。 在上马健的车之前，何仁看了一眼叶子，知道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五千左右，你可以发论坛上问问，最近唐卡这些东西挺火，黄财神的唐卡，估计有不少人要。” 叶子喜滋滋地点了点头，马健则是冲着张诺和刘飞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何仁一个人跟我走就行了。” 何仁都无奈了，他这才直播多久？已经去了好几次派出所了…… 在车上，马健问道，“小何啊，最近你连线直播搞得很少啊。” 何仁无精打采地应道，“这不是为了点流量吗？老是在直播间鉴宝，粉丝涨得太慢了。” “小何，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作为一名正能量主播，你还是要扎根直播间啊，不能太飘，老开户外算怎么回事？” 何仁一脸懵逼，心想马健一个警察，关心自己开不开户外算怎么回事啊？突然，何仁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情况，“马警官，您该不会是觉得我钓鱼的速度太慢了？” “呵呵……哪能呢？” 看马健尴尬的笑容，何仁麻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马警官，我这开户外也没闲着啊？我要不给你打电话，这个南城老八你也抓不着啊。” 马健挠了挠头，“嗨，这我知道，但是你这效率太低了，户外这么多天，才一个……” 何仁还没来得及吐槽呢，在旁边窝着的南城老八不乐意了，“原来是你小子打小报告，老子跟你没完。” 马健给了老八一个脑剃，“你跟谁没完？当着警察的面公然威胁良好市民是？” 老八很委屈，“警察叔叔，你怎么还打人呢？” “谁打你了？谁看见了？”马健问何仁，“你看见了吗？” “我没看见。”何仁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老八，你别怪我，我也没想着害你。” “没想着害我？这么说你是在救我咯？” “我真是在救你，你卖的那些唐卡里面，有一幅是人皮的，你不知道？” “啊？” 老八的心咯噔一下，他这两年专门倒腾藏传文化的东西，自然知道买卖人皮唐卡是要进去踩缝纫机的。 他连忙撇清关系，“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们要相信我。” 马健嘿嘿直笑，“进来的都这么说，都是不知道，没关系，没听说过，放心，我们会好好查清楚的。” 老八急了，“是真的，警察叔叔，我没撒谎。” 马健一瞪眼，“谁是你叔叔？老实点儿。” 老八蔫了。 到了分局，马健让小李带着老八去审讯室安排人审讯，何仁不解，“马警官，这个案子你不亲自审吗？” “一看他就没撒谎，应该是被别人坑了，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不急。” “你找我有事？” “你等等啊。”在何仁惊讶的目光中，马健从抽屉里拿出来一面锦旗，“这是给你的。” 何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正能量主播”五个大字，下面还有“西城区分局赠”。 何仁直接尬住了，上次在南京，人家派出所也送了他一面锦旗，他都没好意思挂出来…… 不过何仁也知道，马健怕是赖上他了…… 果然，马健搓了搓手，“何老弟，是这样，上面最近很重视文物交易和走私的案子，所以你还是尽量多连线鉴宝，这样我们也好顺藤摸瓜……” 何仁麻了，看来马健压力挺大的，何老弟都叫上了，但是他不太想管马健。他一个好好的鉴宝主播，怎么朝着马健的线人发展了…… “马警官，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我也没办法控制连线的人啊？” “我不是让你控制谁，就是让你上上心，遇到疑似违法犯罪的人员，一定要多套话，最好能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你上次不是说有人在监控我的直播间吗？” 马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人就是我，但是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不是？我还有一些其他任务……” 何仁无语了，刚要开口想个其他托词，脑海中“叮咚”一声，提示音响起，好长时间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出声了。 “长期任务：做一个正能量主播。即日起，每协助警方抓获十名罪犯，即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奖品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百科全书；生活、专业技能；已获得技能经验；高级技能体验卡；直播间人气；寻宝机会等。” 何仁一怔，还有这种好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任务肯定要接啊。 他握住了马健的手，大义凛然道，“是我以前的觉悟不够，通过和马哥的交流，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思想上的不足，从明天开始，我会严格要求自己，坚持连线鉴宝，就算是开户外也不会忘记，争做一名正能量主播。” 马健让何仁给整不会了，刚才何仁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怎么一转眼思想觉悟就变得这么高了？ 马健古怪地打量了何仁一番，才开口道，“何老弟，你不会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办？我们可不允许徇私……” “马哥，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就是被你的真诚打动了，不说了，你就看我的表现。” 从分局出来，何仁看着系统里显示的0\/10，准备和系统讨价还价，结果系统根本不搭理他，任凭何仁如何询问，都没有解释，何仁只好作罢。 但是他对直播的热情更高了，生活、专业技能和寻宝机会，何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其他奖励可都是非常有用。 何仁有《书画百科全书》，让他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要是再来几个《瓷器百科全书》《青铜器百科全书》之类的奖励，就算没有鉴宝眼，何仁也能通过知识来鉴宝，用处很大。 高级鉴宝眼就更不用说了，何仁是体验过的，绝对牛逼，甚至都能用来赌石。直播间人气和技能经验这些奖励也不错，何仁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直播了，最好能来几个大哥，让他也刷刷业绩…… 第98章 大哥你等会儿 “哎妈，何老师，可连上你了。” 何仁有些失望，第二天第一个连线的宝友并不像是能刷业绩的样子，因为大哥手里拿了一块手表。 不过听大哥的口音，何仁感到了一丝亲切，是他的东北老乡，“大哥是锦州人？” “何老师，你可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 何仁乐了，“不是看出来的，是听出来的，你那尾音绝了，每一句话都是疑问句。” 宝友们也乐坏了。 “大哥脖子上这大金链子挺大啊，去洗澡的时候会不会飘起来？” “大哥是社会人啊，胳膊上还有纹身呢。” “你见哪个社会人还纹着蜡笔小新呢？” 大哥麻了，连忙解释道，“这不是纹身，是贴画，你们可别瞎说啊，现在扫黑除恶，我可是良好市民。” 何仁也帮着大哥说话，“你们别瞎说，大哥的金链子绝对是真的，足金的，至少一百多克，得四五万呢。” 大哥乐了，“低调，低调啊，何老师，你帮我看看这块表。” 这下轮到何仁麻了，他是真不懂手表，俗话说，“穷玩车，富玩表，屌丝玩电脑”，何仁在被雷劈之前，连电脑都玩不起，他哪明白手表…… “大哥，真不是我不帮你看，手表我是真不懂。”何仁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上面戴的是他从周伟那里赢回来的手串，“我都戴这玩意。” 见大哥有些失望，何仁开了鉴宝眼，“大哥我只能看出来您这是一块万国表，具体的价值我不太懂，您这东西是哪来的？” “哦，抵账来的。” “抵了多少钱？” “二十五万，就是不知道值不值。” “值，绝对值。” 在一旁控场的刘飞突然开口来了一句，何仁和大哥都愣了。 何仁看了一眼刘飞，“你还懂表？” “略懂。”刘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何仁学会了装逼，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有一个同学，就非常喜欢手表，大哥这个应该是一块古董表，大概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品相保存得还不错，可惜的是没有镶钻。” 何仁怔住了，没想到刘飞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宝友们则是在起哄，“我早就说了，飞哥比小何强多了。” “我支持飞哥做主播，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飞哥，自立门户，我给你刷大火箭！” 何仁笑眯眯地看向刘飞，“行啊，飞哥，知道自己默默用功了。” 刘飞一看宝友们又开始了，连忙解释，“我特别喜欢控场和拍摄，你们别瞎说。” 何仁哈哈一笑，“飞哥，别紧张，说说，这块表值多少钱？” “仁哥，你别试探我了……”这两声飞哥一叫，刘飞汗都下来了，“这表，估计三四十万还是有的，如果大哥想出手，我可以问问我的同学。” “不用了，还没到期呢。”大哥这才喜笑颜开，又拿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老师，你再给我看看这个？给我的人说这是和田玉籽料。” 何仁吓了一跳，拳头大小的和田玉籽料？那不比鲶鱼那块还贵？ 不过也说不定，鲶鱼那块特优级籽料，所以才那么贵，大哥手里这块达不到羊脂白的水准，价格那可是天差地别，相差十倍百倍都有可能。 用鉴宝眼一看，何仁更放心了，“大哥，您这是和田玉，但不是籽料，甚至不是新疆的料子。” 大哥愣了，“那是哪的料子？” “您这是俄罗斯的山料，又叫俄料。” “不对？老师，我找人问过，他们说我这料子上面有皮。”说到这里，大哥特意把手里的玉料翻了过来，确实有一小块黄褐色的皮。 “当然有皮了，没皮你也不能上当啊。”何仁乐了，“现在有人专门做假的和田玉籽料，具体操作方法也挺简单，俄料玉外面都有一层黄褐色的过渡层，只要磨一磨就能做到您手里这个状态，忽悠一些新手不成问题。” 大哥显得非常生气，想要随手把玉给砸了，何仁连忙拦着，“大哥，别激动，你手里这块料子虽然不是籽料，但是看起来品质也还凑合，万块钱还是值的。” “对，我得找他去，这块料子抵了五十万呢。” “大哥，你到底懂不懂玉啊？” “不懂啊。” 何仁愣了，他没想到大哥这么坦诚…… “您这要是真的新疆和田玉特优级籽料，起码五百万起，怎么可能才五十万呢？” 大哥只是生了一会儿气，就恢复正常了，“何老师，我这还有点东西，也是一起拿过来的，你再帮我看看。” 说罢，大哥就举着手机走到了一个纸箱子面前，何仁眼睛都瞪圆了，里面装了二三十块南红原石。 “大哥，你手里的东西也太杂了？” “老师，这些是真的吗？” “真的啊，正经南红原石，还是保山的，没毛病。” 大哥脸上又露出笑容，“值钱吗？” “几千块钱一块，您这一箱子，起码小二十万。” “真的假的？何老师你可别忽悠我？我这一箱子才要了五万块钱。” 何仁麻了，“我忽悠你干嘛？这是正经的柿子红，大哥，您这些南红原石又是从哪来的啊？” “也是抵账来的。” 何仁都傻了，这大哥东西跨度也太大了，玉石、手表和南红，就像唱跳rap、篮球和鸡，完全不挨边嘛。 “大哥，找你借钱这人兴趣够广泛的啊，什么都玩。” 大哥毫不在意，“不是同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抵账的。” 弹幕发现问题了，“这大哥不会是做当铺的？” “不像，人家当铺应该有自己的鉴定师，跑网上来鉴定，黄花菜都凉了，我觉得是收账公司。” 何仁心思一动，收账公司也分合法和非法的，合法的应该也有鉴定师，不然怎么入账？ 现在这位大哥来找自己鉴定，而且三四十万的万国表，只抵了二十五万，怕是东西的来路不太正，那大哥能不能算是自己的业绩呢？ 想到这里，何仁立刻站了起来，“大哥您先等会儿啊，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再给您继续鉴定。” 在张诺和刘飞诧异的目光中，何仁掏出手机就冲出了直播间，拨通了马健的电话…… 第99章 勾践同款 何仁把马健的手机存成了一键拨号，还没出门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何仁非常兴奋，“马哥，你看直播了吗？” “看着呢，怎么了？”马健突然精神起来了，“何老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发现？” “有啊。” 马健激动了，“你是看到什么违禁品了吗？是野生动物？还是文物？” 何仁一怔，“没有啊，你没发现吗？这个大哥是干收账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非法的收账公司。” 马健都无语了，“现在收账公司大多是合法的，谁也不敢冒险暴力催收，上面抓得挺严的……何老弟，我知道你想做正能量主播，可是……” 马健的话没说完，但是何仁已经懂了，他有些不甘心，他不就是想刷点业绩吗？他有什么错？ 回到直播间，何仁的情绪有点低落，大哥则是一脸兴奋，“老师，你再帮我看看这个碗。” 何仁精神一振，瓷器还是很刑的，结果一看，他就失望了，“大哥，您这碗不刑啊，就是普通民国的，几百块。” 大哥倒是挺开心的，“那还行，这碗我是五十块钱买的……” 突然，大哥的屏幕一黑，很快大哥就重新出现在屏幕中，“何老师，来活了，等会儿回来再找你连线。” 何仁没有连下一个网友，而是充满希冀的说道，“宝友们，有没有特别刑的东西？我需要点儿刺激。” 宝友们也纷纷附和。 “没错，来点刺激的，我们都快睡着了。” “里面的缝纫机都没人踩了，赶紧上新人啊。” “就是，就是，送银手镯，还包吃包住，待遇绝对顶级。” “一寸长一寸墙”申请视频连线。 何仁笑了笑，抬手示意张诺干活，他也没想着自己和宝友们调侃两句，就会有人主动上套，之前警察叔叔来找何仁录口供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得多嚣张才会主动来挑衅？ 然后何仁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因为视频里赫然出现了一把青铜剑。 何仁还没说话呢，宝友们先开始了。 “卧槽！刑啊！我记得前两年也是有个人视频鉴定青铜剑，后来进去踩了十九年缝纫机。” “我也有印象，是不是那把剑尖断了的青铜剑？上面的铜光真漂亮。” “主播，主播，这个是不是同款？有没有判头？” 何仁擦了把汗，“别瞎说啊，踩缝纫机的是另外一个人，那把断了青铜剑不是真品，是臆造品，根本不是商周的青铜剑。” “一寸长一寸墙”突然开口道，“臆造品？何老师，您能简单说说吗？” “呦呵，宝友，听你的声音，挺年轻啊。” “一寸长一寸墙”笑道，“不年轻了，都工作好几年了，老师，您还是说说那把青铜剑的事。” “好。”何仁敲了几下桌子，才开口道，“青铜剑断代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看制式和纹路，那把青铜剑的纹路不对。” “一寸长一寸墙”问道，“我还记得上面是饕餮纹和素龙纹，当时的老师鉴定为商周时期的礼器制式剑。” “差不多。”何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宝友记忆力还蛮好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他那把剑上的饕餮纹并不是商周时期的风格，却和晋国青铜器上的饕餮纹一模一样。所以只能是春秋中后期的晋式青铜纹。” “至于剑首上的素龙纹，并不是晋式青铜纹，只能说和四足龙纹比较接近。其实更像是中山王礼器上的夔龙纹和西汉瓦当青龙纹。”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制式也有问题。同时期的青铜剑通常是圆茎式或者竹节圆茎式剑首，那把剑的剑首更接近现代，而且上面有饕餮纹和素龙纹，应该是规格比较高的礼器青铜剑，这种剑上面通常会有镶嵌、鎏金或者铭刻，而鉴定的剑上面什么都没有。” “锈色也有些奇怪，那么大片的绿锈，剑体却还那么亮，怎么看怎么像后做上去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鉴定视频发出去不久，某鱼上面就出现了一把同款的青铜剑。而某宝上还有颜色不同，但是花纹和制式都一样的剑，很有可能是有人过来鉴定，然后忽悠小白去买的……” “嘶。” 宝友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是防不胜防啊。” “当时鉴定的那个专家是同伙？目的是骗钱？” “可不敢瞎说啊。视频鉴宝，肯定不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再加上鉴定的时候可能分心，做不得准。” 何仁连忙阻止，好家伙，当时鉴定那个专家可是鲶鱼以前的同事，要不然何仁也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 当时视频一出，就有人打假，为此还写了一篇一万多字的文章，连某鱼和某宝上的同款都找出来了。 鲶鱼当时所在的公司就默默把视频删了，在那装鹌鹑…… “一寸长一寸墙”把镜头移动到了青铜剑的剑首处，“何老师，我这把应该不是臆造品？” 何仁仔细一看，这把剑还真有点意思，“您这把剑，剑格是嵌松石的，红斑绿锈看起来很真啊，剑首我再看看，好家伙，是同心圆剑首，越王勾践剑同款是？” 何仁乐了，看来自己能开张了，“刑啊，宝友，您这把青铜剑一眼大开门，应该是春秋时期的。” 何仁这么一说，宝友们也懵了，越王勾践剑同款？那“一寸长一寸墙”还不得踩一辈子缝纫机啊？ 已经有好事的宝友去查图片了，还真别说，视频里这把青铜剑，造型上还真和越王勾践剑一模一样。 “刑啊，真刑啊，小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警察叔叔，我举报，这里有人倒卖国家一级文物。” “又一个十九年的。” “一寸长一寸墙”却是一点儿不慌，还有心情和宝友们互动呢，“没有那么夸张？这把剑是我祖传的，我又不拿出去买卖，不会进去踩缝纫机的。” 这时，何仁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一看，是马健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让他把“一寸长一寸墙”稳住，马健准备招呼网警去查这人的ip…… 第100章 宅急送 “一寸长一寸墙”稳得一批，还在那问何仁呢，“老师，我这把青铜剑到底是不是真的？真是越王勾践剑同款？” 何仁现在心情很好，张口就来，“是真的啊，我不是说了吗？一眼大开门，确实是越王勾践剑同款。” “一寸长一寸墙”的声音都亢奋了，“真的吗？那岂不是很有价值了？” “当然有价值了。”何仁眯起眼睛，像算命先生似的掐指一算，“也就五六年，你在里面表现好点，兴许能早点出来。” “呃……老师，我记得我说过，这把剑是祖传的。” “嗯，我也没说不是啊，不过我建议你说自己是在河边捡的，嘿嘿。” 宝友们跟着起哄。 “主播笑得好淫荡，肯定有问题。” “宝友赶紧跑，主播是警察叔叔的卧底。” “收手阿祖，外面都是何仁……” 何仁连忙制止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宝友，他还要给马健争取时间呢，“别吓唬人家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一寸长一寸墙”懂青铜剑，但是不懂警察叔叔，以为说东西是自己祖传的就一定没事。 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 一般来说确实没事，国家虽然不允许交易青铜剑，但是那些研究价值不大的，私下交易还是有的，警方不知道情况，自然也没法追查。 不过“一寸长一寸墙”直接公开鉴宝，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马健这不是已经快马加鞭去查ip了吗？ 再加上现在上面很重视文物交易，那“一寸长一寸墙”很有可能被请去喝茶。 至于说什么一口咬定是祖传的这种事……几乎没有任何可能，除非真是你家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或者是你爷爷或者太爷爷在院子里捡的，不然都能查到来源。 真别把警察叔叔当傻子，或许人家都不用查，你就忍不住交代了…… 听了何仁的话，“一寸长一寸墙”有些绷不住了，“老师，我自己收藏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应该……其实你不用想着出手，你这把青铜剑没什么经济价值。” “一寸长一寸墙”搞不懂了，“老师，您不是说这是越王勾践剑同款吗？怎么还没有价值了呢？” “我的意思是那个时代的青铜剑，很多都是这样的同心圆剑首，也就是说有无数把越王勾践剑同款青铜剑，只不过其他剑大家都不认识，所以，你懂的……” “一寸长一寸墙”懵了，“老师，你的意思，这把剑不是名人用的？” “对啊。你再照一下剑首。” 等“一寸长一寸墙”把镜头移动过去，何仁解释道，“你仔细看，你这把剑的剑首只有一圈，人家越王勾践剑的剑首上好多圈呢。这个也有讲究，就像大树的年轮一样，圈数越多，身份越尊贵。” “一寸长一寸墙”问道，“这个我也研究过，不过这种青铜剑也是有身份的人用的？春秋时期一般人可用不起青铜剑。” “也不至于，春秋时期是青铜器最发达的年代，有些小贵族也能用得起青铜剑，主要是你这把青铜剑上没有铭文，可能不是礼器，那价值又要大打折扣。” 这还真不是何仁瞎掰，有名有姓的青铜剑肯定很贵，但是大部分普通青铜剑的价格并不像大家想得那么夸张。 有时候香港的拍卖会上也会有青铜剑拍卖。 当然，价格都不算太高，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一寸长一寸墙”手里这把保存得比较完好，大概能多卖点钱，也不会超过一百万。 主要是没有人敢买，太麻烦了…… 张诺此时把电脑屏幕掰了过来，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张诺给他看的是最近一次的青铜剑成交记录，那把剑和视频里这把几乎一模一样，同心圆剑首，没有铭文，品相也差不多。 拍卖成交价才六万，还是港币。 看来何仁还是不太懂行，估价太高了…… “一寸长一寸墙”显然有些泄气，“谢谢何老师了，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别急啊，宝友。”何仁觉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你平时应该经常买……不对，应该还有一些祖传的青铜器？拿出来让大伙见识一下啊。” “没了，真没了，老师，我这把剑真是祖传的，我也没打算卖，准备自己收藏，你就别试探我了。” 何仁尴尬地笑了，结果没等他再说话，视频里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 “宅急送。” “……” 何仁和宝友们齐齐无语，难道一直以来的梗是真的？ “一寸长一寸墙”那边已经主动断开了视频连线，宝友们都觉得非常可惜。 当然，他们可惜的点是没看到是不是真的宅急送…… 何仁则是觉得太快了？这才多一会儿？有二十分钟吗？人的位置已经锁定了？ 马健也在感叹自己运气不错。 因为这个叫“一寸长一寸墙”的家伙，就在北京，就在西城，而且离分局不远。 有马健打招呼，网安的技术人员在何仁直播期间是一直在线的，马健这边一个电话，那边没用一分钟就查到了“一寸长一寸墙”的ip地址。 要不是马健找物业的人上楼佯装送外卖的，恐怕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把人带走…… 何仁看了一眼微信里马健发过来的消息，也是够无语的，“一寸长一寸墙”就住在分局附近，也敢直播鉴宝？是真不害怕啊。 当然，按照马健的说法，并不是抓捕，而是配合调查，如果青铜剑真是祖传的，他们也不会为难“一寸长一寸墙”，也不会强制让他上交。 只不过何仁不太相信罢了…… “主播看手机了，他是不是在和警察叔叔联系？” “我早就说过了，主播就是卧底。” “对不起，我只想做个好人……” 何仁也不知道宝友们为什么猜得这么准，不过他是肯定不会承认的。 何仁的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岔开了话题，“你们别瞎说啊，是有人给我发信息，明天去晋省的机票定好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掏老宅。” 清了清嗓子，何仁说道，“让我们有请下一位受害者。” 第101章 乾隆孝粉 下一个连线的还真是一位受害者。 何仁看着这位叫“等一个有元人”视频里的东西差点没绷住。 一对沾满了泥土的碗，和一对土稍微少一点的酒杯，怎么看着怎么眼熟。 何仁问道，“大哥，您这东西在哪买的啊？” “这是我今天早上，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卖二手货的地摊上买的。” 何仁乐了，“卖你东西那人，是不是一个老头？” “等一个有元人”立刻惊了，“老师，这你也能看出来？” 何仁又开始掐手指头了，“我不仅能看出这些，我还知道老头穿了一身迷彩服，黄胶鞋，身上还沾着土” “等一个有元人”直接吓傻了，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何老师，您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算得怎么准？” 何仁都要笑喷了，不过他是专业的，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等一个有元人”还没明白，“老师，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把那个碗翻过来，看看底。” 大哥把碗翻过来，上面写了四个小篆大字，“老师，底上有四个字，我看不太出来。当时那个大爷跟我说是乾隆年间的碗，但不是乾隆年制。” “乾隆孝粉？” “对，就是乾隆孝粉。大爷说这是汉白玉的，酒杯也是。” “那就没错了。”何仁一拍桌子，“大哥，我还知道您这碗上的字是谁雕上去的。” 大哥都懵了，“这个碗这么有名吗？” “有名，当然有名了，您这个碗上的字和花纹，都是流老师雕的，绝对没错。” “刘老师？哪个刘老师？刘墉吗？” “等一个有元人”还在那懵逼呢，宝友们先绷不住了。 “要素察觉。” “工地套装。” “某东集团出品。” “等一个有元人”看不懂了，“何老师，他们说的工地套装是什么意思？” 何仁清了清嗓子，“大哥，是这样。一般来说，您手里这东西不在地摊上卖，都是在工地上卖。他们通常会先挖一个大坑，把东西埋在里面，然后等一个有缘人……” “把东西埋在里面？” “对，这样不是更真吗？刚挖出来的，还是在工地，多合理啊。” “等一个有元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老师，您的意思是假货？” “绝对的假货，标准的工地三件套，应该还有一对玉碟，不知道大爷是不是忘带了，不然肯定放在一起卖给你。这一套‘乾隆孝粉’大概有十五六件，有令牌，帝后像，围棋罐，花瓶等等。” “何老师，那你刚才说刘老师的雕工……” “我说的不是姓刘的刘，而是流水线的流，您手里这东西都是流水线雕刻出来的。一般来说，会先弄一个塑料膜，把‘乾隆孝粉’几个字印上去，撕下来以后，在扔到强酸里面腐蚀，塑料膜粘过的部分就不会被腐蚀，做出来就是您手里这个效果。材料是石英岩，就是过去做玻璃用的，大哥您这个材料稍微好一点，应该是大理石。” 宝友们又开始了。 “主播对造假这么熟悉，肯定没少干？” “造假主播，举报了。” “兄弟们，我点了举报，我做的对吗？” 何仁麻了，“大家别瞎举报啊，直播间封了，大家都没得看。我肯定没造过假，只是这玩意太经典了，十年前就有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上当。大哥平时不玩古董？” “不玩……”大哥还心存幻想，“老师，那个大爷跟我说，乾隆孝粉是乾隆年间偷偷御制的一批汉白玉珍藏，您会不会……老师，我没说您会打眼，我只是想让您帮我再好好看看。” “大哥，实话跟您说了，根本就没有‘乾隆孝粉’这个底款。” “啊？” 不仅是大哥，宝友们也搞不懂了。 有人扣弹幕，“我听说底款为乾隆孝粉的汉白玉碗确实有，只不过已经流落到小日子那里去了。” “我听到的故事差不多，当时乾隆为了赏赐有功之臣，特意御制了一批底款为‘乾隆孝粉’的玉器，只不过真品极少。” 何仁这回是真没绷住，直接笑出声了，“看来这十年故事都没什么进步，还是老一套。‘乾隆孝粉’其实就是‘乾隆年制’，不知道第一批造假的人是不是文化水平不够，没看出来‘年制’，把这两个字认成了‘孝粉’，‘乾隆孝粉’这个底款就叫开了。后来上当的人越来越多，卖这玩意的人说是乾隆年制，买家反而不信了，所以就一直叫到了现在。” “这四个字根本就不是宫廷的写法，字也不是清朝人写的，而是一个山东着名草根书法家写的，具体名字就不透露了，大家知道这个事就行。所有底款是‘乾隆孝粉’的东西都是假的，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你们也别信。” 何仁这套丝滑小连招给所有人都干沉默了，看来不少宝友家里可能都有“乾隆孝粉”的东西…… 何仁又问道，“大哥，你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啊？” “等一个有元人”沉默了半天，才弱弱地说道，“五千。” “卧槽！”何仁刚才还战术后仰呢，听到这个价钱，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五千？” “嗯，五千，现金……” “大哥，您赶紧回去找那个老头去，平时都是几百几百的骗，这回直接来了个五千，他是真敢要啊……大哥，我建议您报警。” “等一个有元人”似乎有了一点希望，“报警？有用吗？” 何仁小熊摊手，他是真不知道有没有用。 虽说地摊上卖假古董一般不够成诈骗，但是也要看金额。几块钱，十几块钱的东西，卖人家五千，怎么也说不过去，太贪了。 就算不能按照诈骗罪处理，也可以按照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罪进行处罚，不能让这群人好过。 十多年前的骗术了，一点都不创新，太特么损了…… “大哥，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自己不懂的东西千万不要盲目出手，如果实在想买，可以和我连线，我尽量帮你看一看。” “等一个有元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何仁叹了口气，对张诺说道，“有情下一位……宝友。” 何仁真是不想说受害者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真有点开光嘴的意思，宝友上当，他也挺难受的。 谁知道开光嘴又准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不是上当的宝友，而是想买东西的宝友…… 第102章 得加钱 这次连线的是一个叫花开富贵的大姐，长得还挺富态的。 “大姐，点击屏幕反转。您那边怎么那么吵？” 视频一接通，何仁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还夹杂着汉语、英语和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何老师，我在尼泊尔呢，本来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块山水牌，你不是说买东西也能看吗？正好帮我看看。” “性感大师，在线捡漏？” “刚说完就来人，不是托儿？” “实锤了，主播开光嘴。” 看宝友们的调侃，何仁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嘴呢？不过事已至此，那就帮大姐看看。 “大姐，我们还是先看山水牌。” “行。” 大姐也不矫情，直接把脖子上的山水牌给摘了下来，放在了镜头前。对好焦距以后，何仁眼睛就亮了。 “大姐，您这是正宗的和田籽料，就是小了点，长有400吗？” “长430，宽210。” “真挺好的，您离近一点，我看看上面的雕工。”何仁竖起大拇指，“雕工也不错，您这是寒江独钓。” “正所谓江上雪，独立钓渔翁。箬笠但闻冰散响，蓑衣时振玉花空。图画若为工。云水暮，归去远烟中。题材和意境都不错，确实是好东西。” 大姐笑得很开心，“我这是上海九小龙之一的郭老师雕的，应该不错？” “郭老师师承国宝级玉雕大师刘老师，不是流水线的流啊，那是绝对的大师工了。” “那我这个山水牌值多少钱？” 何仁挠了挠头，张诺那边已经有答案了，何仁说道，“给您看大万，郭老师更擅长花鸟和动物，山水牌的价格相对稍低一些。” 大姐很满意，“那没亏，我是中万买的。” “大姐买了多久了？” “七八年前。” “那没问题。”何仁再次竖起大拇指，“捡了个小漏，大姐可以继续戴着，您这山水牌挺好的，您去尼泊尔是旅游吗？” “谢谢老师，不是旅游，我来进点货，我是开工艺品店，您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是真是假。” 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了一大堆法器，之前看过的唐卡和佛像就有不少，金刚杵、金刚钺刀、法螺、法鼓、传经筒、酥油灯应有尽有，金刚菩提都是按筐卖的…… 看到这些，何仁就知道大姐是在扯淡，这哪是工艺品店来进货的？这绝对是个开佛具店的，谁家卖工艺品的专门卖藏传佛教的法器？大姐应该是做高端生意的，这些东西打眼一看，品质都不算低。 大姐拿起一把长七八公分的金刚钺刀，问道，“老师，这是我刚买的，有问题吗？” 何仁都傻了，这么问真的好吗？ “大姐，您还站在摊前面呢？直接问真假，怕是不好？” 大姐却是满不在乎，“放心，他们听不懂普通话，老板是尼泊尔人，只能说英语和尼泊尔语。” “大姐你真在尼泊尔啊？” “那还有假？我这人信佛，来请几尊佛像，顺便上点货，这把金刚钺刀我准备弄条链子自己戴，老师您给看看。” 说着大姐就把金刚钺刀放在了手心里，何仁一看好家伙，这把金刚钺刀由两部分组成，上面是五股金刚杵，应该是作为手柄用的，下面是摩羯巨口中探出一把金刚钺刀刀身，双剑合璧了属于是。 其实这是非常经典的藏传佛教仪轨法器造型，像虎面空行母、狮面空行母、大威德金刚等造像，手里都拿着这种钺刀。 至于摩羯，不是我们熟悉的摩羯座，而是藏传佛教中的一种水中神兽，大海的象征。这种神兽经常出现在佛座及上师的背光两侧上方或坛城四门的上方，像拱门似的。 钺刀刀身从摩羯口中探出，则是表示兵刃被赋予了强大的能量，坚不可摧。 金刚钺刀就是一种武器，样子有点像港版《鹿鼎记》里面几个大人发现韦小宝是假太监，准备给他净身时用的那把刀…… 实际上并不是这么用的，在修行者的眼中，金刚钺刀可以斩断六蔽，断灭一切邪念。 何仁给弹幕科普了半天，大姐都等不及了，“何老师，怎么样？是真的吗？” 何仁打开鉴宝眼一看，微微一怔，没想到是真的，还是一个老物件。 名称：尼泊尔玉雕金刚钺刀 年限：一百六十九年 “是真的，不但是真的，还是个老物件，晚清时期的，就是这玉不太好，只能给您看到中万。” 大姐乐坏了，“我四万买的，不亏？” “不亏，绝对不亏。” 大姐又从旁边拿出来一尊十公分高的小佛像，“老师，您再看看这个。” 何仁又打开鉴宝眼一看—— 名称：尼泊尔铜鎏金释迦牟尼佛像 年限：一百五十六年 何仁了然，这尊佛像和他在黑市私人拍卖会上看到的那尊年代差不多，但是价格就要低一些了。 工艺虽然都差不多，但是尼泊尔的佛像，毕竟不如清代的精致。 “大姐，您这是铜鎏金的释迦牟尼佛，年头和刚才那把金刚钺刀差不多，都是晚清的，也是尼泊尔的东西，给您看大万，但是不能太大。” “不能太大……”大姐琢磨了一会儿，“六七万可以入手吗？” “没问题，大姐，能赚一些。” 见大姐还要掏东西，何仁当即阻止了，他心里苦啊，这大姐是把他当成鉴定师了，这要是任由大姐问下去，今天直播也别干其他的了，都给大姐打工得了。 “大姐啊，真不能再帮您看了，我这还有不少兄弟等着连麦呢，实在不好意思啊。” 大姐也挺豪爽，直接给何仁送了十辆跑车。 “感谢花开富贵的十辆跑车……”何仁有点不好意思了，“大姐，您看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没有找您要礼物的意思，您这是打我脸啊。” 大姐哈哈一笑，“应该的，何老师讲究，我也得守规矩嘛，那您就再帮我看最后一件？” “再看一件，再看一件。” 宝友们纷纷吐槽。 “宝友都是我的兄弟，得加钱！” “超管呢，救一下啊。” 何仁乐了，“大姐敞亮，我也不能差事不是？就一件，大家再等等。” 结果等大姐镜头转过来的时候，何仁人都傻了，大家直接拿了一个筐过来，准备挑金刚菩提了…… 第103章 当了一回免费鉴定师 金刚菩提是一种阔叶木的果实，这种树主要生长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原地区，尼泊尔就非常多。 人们发现金刚菩提在盘过之后颜色变化很大，盘得比较好的话，还会变成枣红色，油润沉稳，非常漂亮。 于是就有人发现了商机，把金刚菩提和藏传佛教联系起来，还按照1-21瓣给搞了个寓意，和卖花的搞花语差不多，价格一下就上去了。 十多年前，满大街都是金刚菩提，普通的真不贵，几块钱一颗的都有，一串十几块的也不少见。 这个何仁是非常懂的，毕竟他没被雷劈之前，玩了好几年的金刚菩提，就是因为便宜…… 他见过一串清代的108颗佛珠，盘得锃光瓦亮，也才卖了中万，要不是何仁那时候没有钱，他都想拿下了。 “大姐，挑金刚菩提注意几个点就行了。瓣数越多的越好，直径越大的越好，上面的花纹越饱满的越好，看庄您懂？” 大姐嘿嘿一笑，“还真是不太懂，麻烦何老师给我说一下。” “就是看庄型，元宝庄最贵，飞碟庄、矮庄、圆庄次之，还有就是看有没有断齿，按照这个标准挑就行了。您要是做佛珠和念珠，就挑纯的，要是做手串，可以用一些珍珠、松石配珠……” 何仁在给大姐讲解金刚菩提的时候，宝友们也在发问。 “金刚菩提有假的吗？” “我怎么听说还有什么千眼菩提？” “要是淘到一颗二十一瓣的金刚菩提，不是发了？” 何仁摇摇头，“金刚菩提很少做假，但是有人会拿其他菩提来冒充。刚才有个宝友提到了千眼菩提，其实也是菩提子的一种，价格比较便宜，质量也比较差。类似的菩提子一共有三四十种，千眼菩提、凤眼菩提、金刚菩提、龙眼菩提都是比较常见的类型。” “二十一瓣的金刚菩提也别想了，非常少见，如果你看到了，很有可能是别人切出来的，如果说造假，也就这方面可以造假了。大家在挑的时候要主要看纹路，如果发现好几颗纹理差不多的金刚菩提，那就一定是造假，还有就是天然的金刚菩提多多少少都会有裂痕存在，这一点也能看出端倪。” “我要提醒大家一句，所谓的菩提子，并不是菩提树的果实，而是一种阔叶木的果实，大家不要搞错了。” 大姐愣了，“那为什么叫菩提子？” “噱头啊，不这么说，大家怎么可能花大钱买呢？” “花大钱？”大姐晃了晃手里的一颗菩提，“何老师，这个筐里都是二十一颗，任选。” 何仁嘿嘿直乐，“二十一颗还不贵吗？您看的这筐都是千眼菩提，属于最便宜的那类，百八十块一斤。” “千眼菩提？假的？老师，哪一筐是金刚菩提，这筐吗？” “这筐都是落地红，落地红和金刚菩提很像，而且个比较大，瓣也多，但是大多比较圆，而且质地不行，玩一段时间容易裂开。大姐，您右手边那一筐才是金刚菩提，您慢慢挑，我先连其他宝友了。” “好，谢谢老师……” 何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种直播给人家当专家的事可再也不能干了，恰好他的手机响了，何仁低头一看，是马健。 “小诺，你跟宝友们聊聊，我去一趟厕所。” “主播，压力这么大吗、” “主播是不是腰子不行啊？这一会儿上两趟厕所了。” “主播人称京城小花洒，你们不知道吗？” 何仁没工夫和宝友们扯皮，一出门就接通了电话，“马哥，有什么指示？” 马健的心情显然很好，“没有，没有。我不是看你刚刚连线完吗？想着让你休息一会儿。” 何仁闻弦知雅意，“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办？” “嘿嘿，何老弟就是聪明。”马健先是一顶高帽甩了过来，然后才解释道，“刚才那个鉴定青铜剑的，已经撂了。” “这么快？”何仁惊了，这前后一个小时都没有，马健的效率也太高了？ 马健似乎猜到了何仁的想法，笑道，“都不用审，那小子一进审讯室就主动交代了，甚至连小学时候偷吃同桌冰棍的事都交代出来了。那把青铜剑是他从一个朋友手里买过来的，我刚刚接到消息，他那个朋友也抓到了。” “……” 何仁无语了，“一寸长一寸墙”在视频里面看着挺有恃无恐的，怎么一进去什么都招了？直接就给朋友卖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还真有。我们从他那个朋友家里发现了一批青铜器，想要让你来给我们看看。” “一批青铜器？”何仁吓了一大跳，“他盗了多少墓？” 马健严肃了起来，“我们也只是怀疑，这小子的嘴可严多了，暂时没有什么线索。所以想让你过来看看，只要能确认青铜器是真的，我们就能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这个倒是无所谓，从“一寸长一寸墙”手里那把青铜剑的品质来看，墓主人应该不是什么有名的贵族，那何仁的鉴宝眼应该就能用。 “我去看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太年轻，眼力不一定准，最后结果还是要以局里专家的意见为准。” 谁知马健直接来了一句，“我们局里没有专家。” “啊？”何仁懵了，“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办文物案的？” “真没有，一般这样的案子都要报上去找文物局的专家鉴定，我们想连夜审出来，只要一个答案就行，不需要鉴定报告。而且要是找专家，这个案子可能就不在我手里了……” 何仁秒懂，马健是文职，这个案子如果直接上报找专家，确实就到别人手里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没问题，马哥，我下播就过去。” “何老弟，小李正在那边打包青铜器，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回来，兵贵神速啊……” “行，马哥，一个小时，我肯定下播，到时候直接过去。” “不用，我派车来接你。” 何仁只好同意，他没想到马健这么着急，看来马健是真的很想进步啊…… 第104章 批发青铜器？ 何仁一回来，张诺就迫不及待给他连了下一位宝友。 她在这顶了一会儿，才发现直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工作，这帮宝友说的话很多张诺都看不懂，他们还说自己抽象，什么是抽象？ 马上张诺就意识到什么是抽象了，抽象的不是何仁，而是连线的宝友。 这位宝友正蹲在地摊前面，手机对着地摊，上面什么东西都有…… 何仁当场就麻了，这地上的砖他看着有些眼熟，“宝友，你这不会是在潘家园？” 这位名叫老陆的宝友压低了声音，“何老师眼力真好，我就在潘家园。”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捡漏？” 老陆惊喜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了，这样做会坏了规矩。” 何仁脸直接黑了，刚才那个大姐还是买了东西问何仁真假呢，就算是挑金刚菩提也只是问了一下方法，老陆倒好，直接让何仁帮他捡漏，这不是把何仁当成at了吗？ 何仁直接示意张诺把视频断了，这要是开了头，以后他直播也不用干别的了，天天帮人捡漏就行了。 “让我们有请下一位宝友……” 一个小时之后，何仁在宝友们一片“挽留”声中准时下播，没等他出直播间的大门呢，马健就敲门了，不由分说抓着何仁就往外走。 直接给张诺和刘飞搞懵了，难道何仁犯事了？他不就是说话贱一点，经常嘲讽宝友，还没有帮那个老陆捡漏吗？至于直接让马健来抓人吗？ “诶？” 张诺刚一出声，就听到了何仁的声音，“小诺，飞子，跟上，我们去分局帮忙协助调查。” 张诺和刘飞这才放心…… 等何仁到分局的时候，小李已经把马健口中的青铜器带回来了。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何仁还是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 青铜剑就有十来把，还有不少青铜鼎，贯耳瓶、花觚、龙纹瓶，各种布币和鱼币也有不少，尤其是布币，起码好几百个，给何仁眼睛都看花了。 这可不是盗一个墓的问题了，这要都是真的，这伙盗墓贼估计是把人家一家老小的墓全都挖了。 因为这里面有些东西明显是殷商和周朝的风格，春秋战国时期的东西也有不少，甚至还有宋朝和明清时期的。 难道是大墓套小墓？太离谱了…… 马健看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一般，“何老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呃……” 何仁戴上手套，拿起一枚鱼币，还没说话，马健就问道，“这是什么？令牌？怎么和小鱼一模一样？” “不是，这是殷商时期的钱币。” 马健一怔，他是真没想到这是钱币，“这是钱？渔民做的？” “还真是。”何仁也没想到马健蒙对了，“以前都是以物易物，或者是用贝壳交易，后来有了冶炼技术，渔民就铸造了一批鱼币，用来交易。” “殷商……和那把青铜剑不是一个时期的啊。”马健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不是一个墓里出来的？” 何仁点点头，“很有可能，不过……这里面有一些是假的。” 何仁开了鉴宝眼，他不能挨个看，一百多枚鱼币他看完之后可以直接红温了，所以何仁只挑了十枚，用鉴宝眼扫了一下。 还好鱼币的价值不太高，鉴宝眼一开，真假立现，十枚里面有七枚是赝品，这么一算，真品不算太多。 “这个，这个，这些都是假的，这三枚是真的，其他的，还是等着专家鉴定？” “假的比例这么高？”马健沉默了，“何老弟，鱼币值钱吗？” 不用何仁说话，张诺已经掏出手机查询了，“几百到几千一枚，这里大部分都是几百块钱一枚的。” “这也值得造假吗？” 何仁此时已经看完了旁边的布币和刀币，“主要是走量，这些布币和刀币假的更多，价格相对也高一些，几千上万的都有。” “比如这枚平肩空首布公，卖个一万不成问题。” “这叫平肩空首布周，小万肯定有人要。” “这两枚是齐国的原始刀币，加在一起也能卖个三四万。看来这小子是专门造假的，主攻青铜器。” 马健陷入沉思，造假的话，好像不太刑啊…… 小李则是拿起了一个像喇叭似的青铜器，“何老师，这是什么？春秋时期的唢呐？” 何仁正在喝水，差点喷了出来，咳嗽了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大哥，唢呐大概是东汉末年从西亚和东欧传过来的，春秋的时候可没有唢呐……” 小李闹了个大红脸，弱弱地问道，“那这是什么？” “这叫花觚，是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你可以理解成酒壶，用来装酒水用的。你看这个花觚的颈部，上面是浮雕蕉叶纹，里面还刻有饕餮纹，然后是一圈夔凤纹，这是典型的商周时期雕刻技法。不过这个花觚不是商周时期的，是明朝仿的，收藏价值不高。” “不高是多少？” “一两万。” “旁边这些都是吗？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万了。” “那些不是，那些都是假的，就这一个是真的。” 剩下那些花觚确实都是假的，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就能看出来，上面雕刻的痕迹很新，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完全做旧呢。 小李明显有些失望，何仁则是拿起了一只青铜爵，“这个青铜爵好像是和那把青铜剑一个墓里出来的。” “嗯？” 马健和小李精神一振，马健催促道，“何以见得？” “工艺差不多。”何仁自然不能说是鉴宝眼告诉他的，因为两样东西的年限相同，他只能自己编个理由。 “这个青铜爵流扬尾翘，流侧有菌状柱，柱顶是涡纹，外壁满饰兽面纹，应该是同一个年代的东西。” 马健眉头紧锁，“这好像并不能证明？” 何仁小熊摊手，“确实不能证明，不过东西都是从一个人手里弄过来的，应该有些联系？不是你说不需要确定的证据，有个大概的结论就可以审讯了吗？” 马健一拍大腿，何仁说的没毛病，是他钻牛角尖了。 他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太感谢你了，何老弟，我先去审，麻烦你再鉴定一下其他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何仁欣然同意，这要是能有所突破，顺藤摸瓜把整个盗墓团伙和造假团伙一锅端了，他的长期任务估计一次就能完成了…… 第105章 他们觉得你水平不行 就在何仁把其他青铜器大体看了一遍的时候，马健回来了。 看马健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何仁问道，“不顺利？” “也不算……”马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何仁，毕竟何仁也算参与了这桩案子，“造假的家伙叫吴迪，他现在只承认造假，不承认盗墓。” “那这些青铜器是哪来的？总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说是一个人卖给他的，不过他不认识这个人。” “他一定是在撒谎。” “我也知道他在撒谎，可是没有证据。”马健右手成拳，锤了一下桌面，“而且也没有时间了。” 何仁一怔，“没有时间了？什么意思？” “上面来电话了，我要把案子移交过去。” 马健有些无奈，这么多青铜器，肯定是大案子，他可不敢瞒着不报。所以他才这么着急，连夜审讯，想要在吴迪身上打开突破口，结果没想到吴迪很鸡贼，而且上面的反应也很迅速，这个案子和马健就没什么关系了。 何仁也很失望，要是吴迪被移交了，还算不算人头啊？ 打开系统，何仁看了一下，那个长期任务后面还是0\/10。目前看来，应该不是抓进来就算人头，那要怎么算？移交才算？起诉才算？还是审判之后？ 要是后面两种，那何仁就有的等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是这样，之前那个买象牙的，还有前几天卖唐卡的，应该都算是何仁的人头。 想到这里，何仁又开心起来，“马哥，那个一寸长一寸墙呢？” 见马健的表情有些古怪，何仁奇道，“有问题？” “倒是没什么问题。”马健乐了，“他叫刘小光，原本以为那把青铜剑是假的。” “假的？那他为什么要来鉴定？”何仁愣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他想通过我来抬价？” “没错。”马健点点头，“刘小光和吴迪是一个村的，吴迪比刘小光大十多岁，两人本来没什么交情。后来两人都到了北京发展，无意间遇上了，这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有一天刘小光发现吴迪家里有一把青铜剑，正好他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个，就想着买下来，然后找个不懂行的忽悠出去。吴迪没有同意，而是决定和刘小光合伙，卖出去的钱，两人二一添作五，对半分了。恰好你这段时间比较火，刘小光觉得有个鉴宝主播认证，能更好卖。” “等会儿。” 马健说的事情槽点太多，何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是喜欢研究青铜剑吗？怎么就认定是假的了？” “刘小光压根就没觉得吴迪手里能有真货，吴迪在村里的时候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刘小光也没想到吴迪出来几年，就成了技术工种。” “技术工种……”何仁都无语了，“那刘小光怎么敢找我视频鉴宝？就不怕我看出问题？” “不怕。你的同行之前不是鉴定错了一次吗？刘小光觉得鉴宝主播的水平也就那样，鉴定一下翡翠玉石什么的在行，看真东西就不行了。” “嘿……”何仁这火气就上来了，刘小光这是把他们都当成棒槌了。 生气归生气，何仁还是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刘小光怕担责任，故意演戏给你看的？” 马健翻了个白眼，“我见过的犯人多了，刘小光刚毕业没几年，身上那股清澈的愚蠢还没褪去，不可能是演出来的。要是他演技真这么好，去混娱乐圈绝对能拿个影帝，还至于靠忽悠青铜剑赚外快吗？” “而且我也问过吴迪，吴迪也从侧面证明了刘小光没有撒谎。” 何仁还是不信，“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俩提前串通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马健挥了挥手，“吴迪一进来就把刘小光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要是他俩提前串通好了，那娱乐圈就失去了两个影帝。” 何仁没话好说了，“你们会怎么处理刘小光？” 马健挠了挠头，“我这边只能是先关着，等检察院那边决定起不起诉。不过刘小光有立功情节，也确实不知道青铜剑是真的，就算起诉，估计也是个缓刑。” 聊到这，也没什么好聊了，何仁起身告辞。 坐在车上，何仁无聊又进入了系统，他突然发现长期任务后面的数字变了，变成了1\/10。 何仁一惊，看来系统是按照警方这边移交与否来计算人头数的，时效性还可以，但缺点也有，买象牙那个大哥肯定不会算进去了。 刚才马健告诉他，何仁在鬼市发现那个南城老八，交代得很痛快，今天上午已经移交了…… 回到家中，何仁开始收拾行李，毕竟明天就要飞去晋省，后天要和魏瑞祥一起掏老宅。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主要是带两件换洗衣服，多待两天，都到晋省了，他也准备去晋省省会的地摊转转。 收拾行李的时候，何仁突然收到了一个微信电话，看名字他有些懵，张翰宇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张哥，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张翰宇那边很嘈杂，“何老弟，听说你要去晋省掏老宅？” “张哥也知道了？你看我直播了？” 张翰宇那边的嘈杂声小了不少，显然他走到了僻静处，“我在拍戏，没有时间一直看，是我助理看的，他可是何老弟的忠实粉丝。” “张哥，有事？” 张翰宇哈哈一笑，“确实有事，你也知道，我喜欢木头，但是我拍戏进度很紧，赶不过去。如果到时候有合适的家具，还请老弟先帮我买下，回头等我忙完了，一定登门拜谢。” 何仁愣了，但还是一口应下，“没问题，都是朋友，谢就不必说了。” 他知道张翰宇很喜欢木头，可没想到喜欢到这种程度，自己掏老宅他也要掺一脚，就这么爱？ 其实何仁想差了，张翰宇的想法很单纯，何仁的眼力他是见识过的，黄金樟包金丝楠木都能看出来，这样的鉴定师不用白不用…… 这件事对何仁倒是没什么影响，他和魏瑞祥关系还行，肯定不会互相竞价，至于其他两伙人，价高者得嘛。 要是张翰宇舍不得出钱，那就算了，反正何仁也不喜欢古董家具。 第106章 朱有财 翌日，何仁、张诺和刘飞和魏瑞祥还有周转一起坐上飞往晋省的飞机。 一上飞机，何仁就发现魏瑞祥身边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看就有钱。 看到何仁，魏瑞祥和男人一起站了起来，魏瑞祥介绍道，“这位就是现在鉴宝界的红人，何仁何老弟。” “何老弟，这位是朱有财朱总，做外贸生意的大老板。” 朱有财很热情，一把就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弟，久仰，久仰。别听老魏瞎说，我不是什么大老板，就是一个大老粗。过去穷，没上过几天学，后来赚了点钱，就附庸风雅想要买点古董字画装装门面，上过不少当。何老弟是有本事的人，到时候还请何老弟帮忙掌掌眼。” 何仁看了一眼魏瑞祥，后者微微摇头，何仁懂了，也热情地说道，“朱总，幸会，我入行时间尚短，这次来主要是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可不敢说掌眼，大家互相学习。” 何仁本来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朱有财就会放弃，谁知道飞机一起飞，朱有财就和魏瑞祥换了个位置，拉着何仁开始聊古玩，给何仁都聊傻了。 主要是朱有财的古玩知识太浅了，何仁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聊，这样的知识储备还敢玩古董，不是有病，就是有钱，或者二者皆有…… 好在路程不算远，一个多小时以后，飞机降落，何仁这才发现，原来坐在他们身后的那四个保镖都是朱有财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朱有财指着中年男人介绍道，“这位是江晨，古玩行的专家，这次陪我一起过来的。” 何仁麻了，他一开始还奇怪呢，朱有财眼光不怎么样，怎么不找个专家一起跟着过来？ 怪不得江晨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呢，原来何仁差点抢了人家的生意。 至于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朱有财没有介绍，但何仁也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不是秘书就是情儿，有钱人嘛，都讲究这个…… 出了机场，两辆商务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朱有财和众人告别，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握住了何仁的手，约好明天上午一起出发。 等朱有财走后，何仁才忍不住问道，“这个朱总是什么来头？” 魏瑞祥笑道，“有名的暴发户，身家好几十亿，大概几年前，他就迷上了古玩，什么都玩，出手也阔绰，上过不少当。” 何仁不解，和这样的人一起来掏老宅，他们还能掏到什么东西？ 魏瑞祥哈哈一笑，“何老弟放心，朱总承诺了，所有东西都让我们先挑，人家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宅子。” “我靠！” 何仁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们是来掏老宅的，结果朱有财是想整个宅子都掏走，确实够有钱的。 周转补充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如果有特别好的东西，朱总还是不会放过的，何老弟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何仁小熊摊手，“真有好东西，我也买不起啊。” 三人同时放声大笑，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上了车，何仁又问道，“另外一伙人是什么来头？” 魏瑞祥解释道，“是晋省本地的，叫严华，这次掏老宅就是他约的，也是开古玩店的同行，实力不算太强。何老弟如果看上了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去和他沟通，大家有商有量，别恶意竞价。” 何仁点头应下，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捡漏，竞价的事他不可能干。当然，如果张翰宇看上了什么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何仁见到了严华，话不多，但是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一个很精明的商人。 几人稍稍寒暄两句，朱有财才姗姗来迟，顶着一副黑眼圈，一看昨天就没有睡好…… “对不起，迟到了，我们现在过去？” 众人也没说什么，一行人三辆车，朝着目的地进发。 半个小时以后，车停在了一座院子门前。何仁此时已经开了直播，刘飞举着手机对着院子大门一顿拍，何仁刚想回答宝友的问题，朱有财又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女秘书和江晨。 “何老弟，你看看这个院子怎么样？” 何仁无奈，朱有财就像是赖上他了似的，没看江晨的目光都能杀人了吗？ 此时魏瑞祥敲开了大门，何仁迈步走了进去，边走边介绍，毕竟宝友们也要听。 “这是标准的晋商大院风格，房顶是单坡顶，院落东西窄、南北长，去过乔家大院的宝友应该能看出来，整个院子的布局差不多，算是缩小简易版的乔家大院。” “这位小哥好眼力，祖上建宅子的时候，确实参考过乔家大院的布局。”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何仁朝魏瑞祥投去询问的目光，魏瑞祥笑道，“这位是彭老，这就是他的祖宅。” 何仁边走边赞叹，彭老的祖上肯定阔过，这大院子粗看之下，至少一千多平，而且院墙非常高大，好似一座城堡，看这防御性，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很有钱。 彭老带着众人穿过好几道围廊，才走进一间非常大的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会客厅，里面早已备上了茶水。 招呼众人落座，彭老才说道，“蒙祖上余荫，置办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可到了我这辈，人丁不旺，我只有两个儿子，都在国外。现在我年纪大了，孩子想让我出国颐养天年，无奈之下，只能变卖祖宗财产……” 这话何仁不知道怎么接，也轮不到他接，魏瑞祥拱了拱手，“彭老，想必您的祖上泉下有知，也不会过于苛责，我们还是先看看物件。” 彭老叹了口气，起身虚邀，“各位，请随我来。” 不多时，众人就从客厅穿过，来到一间稍小的房间，门一打开，何仁就吓了一跳，粗看之下，里面好东西还真不少，种类也很齐全。 瓷器、字画、文房四宝应有尽有，还有一些玉器、翡翠、宝石等小物件，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房间正中央的一方书案。 案上纹理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鬼脸”纹，应该是海南黄花梨…… 第107章 奇怪的布置 在场众人都很惊讶，只看包浆就知道这书案有年头了。 直播间的宝友们也看傻了。 “这么大的海黄？油梨还是糠梨？” “那是鬼脸纹？” “这包浆……起码两百年历史，这得值多少钱啊？” 何仁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刚才开鉴宝眼看了，不是两百年，而是三百多年。 名称：明 海南黄花梨翘头案 年限：三百五十三年 但是鉴宝眼只能提供参考，如果是真的，就是明末清初制成的，几百万肯定拿不下来。 前两年拍卖行成交了一方明末清初的黄花梨巨型供案，当时拍了115亿！ 供案长4米53，宽56公分，高93公分，总重量接近300公斤，通体满彻黄花梨，案面还是独板，仅仅是案面的料子，绝对超过一千年，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堪称传世孤品。 同样是明末清初的翘头案，十年前就拍了3000多万。 不过人家那个翘头案也是目前存世最大的，案面就三米长，而且也是独板的，虽然不如之前那方供案，但是材料也是大几百年的。 眼前这个翘头案就不一样了，何仁小声介绍道，“看颜色和油性就知道是糠梨，稍显可惜。虽然都是黄花梨，但不是独板，也有点可惜，年头肯定不短，没有两三百年，不可能有这种包浆。” “工艺非常好，尽管是翘头案的结构标准，翘头与案面两端以榫卯拍合，恰好盖住了两端的纹理。牙条的工艺比较独特，长的那一面牙条前边是卯接，后边则半搭相接，这倒是很少见……” 何仁介绍的声音很小，但是彭老却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位小哥也懂家具？” 何仁嘿嘿一笑，“略懂，略懂。” 彭老也没有多言语，他非常守规矩，让客人自己判断。 其实没什么好判断的，就算这个翘头案不是独板，也不是油梨，可至少也是八位数起价，何仁根本没这个实力拿下。 不仅是他，魏瑞祥和严华也是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他俩是有能力拿下的，应该是在权衡，八位数拿下一张桌子合不合算。 江晨此时就活跃得多了，在那和朱有财侃侃而谈，眉飞色舞的，就差自己掏钱买了。 其实全场有实力轻松拿下的也只有朱有财了，可是他却摆了摆手，示意让其他人先报价。 在魏瑞祥和严华都在考虑，何仁也没忘了张翰宇，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张翰宇就问道，“何老弟，我在看你直播，能确定真假吗？” 鉴宝眼无法确定真假，但是何仁通过观察已经可以确认是真的了，他很自信地说道，“应该没问题，只是可惜不是独板，纹路也是鬼脸纹，价格很难达到二开。” 何仁给张翰宇打电话的时候，宝友们也听到了，他们听得是一脸懵逼。 “什么叫二开？” “鬼脸纹不是最贵的吗？” “主播在给谁通风报信？” 趁着张翰宇考虑的空当，何仁笑着解释道，“价格我们先不谈了，鬼脸纹不是最贵的，鉴定黄花梨，有一句话叫‘一瘤二麻三鬼脸’，说的就是纹路。” “瘤就是瘤疤，就是树木病变长出来的木质瘤子，密度比较大，油量也高，属于珍品，而且只有野生的海黄树上才会有。” “麻指的是芝麻点，就是木材表面上夹杂着类似黑芝麻的黑斑，也是病变形成的，这种多一些。” “最多的就是鬼脸纹了，海黄在生长的过程当中，会长出很多新芽，新芽之间为了争夺阳光和养分，会不断地竞争。竞争赢的长成新的树干，失败的就会被包裹起来，然后就形成了疤痕，而这个疤痕就是我们常说的鬼脸纹。” “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瘤就是恶性肿瘤，麻就是良性肿瘤，鬼脸则是几乎人人都有的小毛病，并不影响成长。” 宝友们恍然大悟。 “意思是越有病越贵？” 何仁哭笑不得，不过宝友总结的还挺靠谱…… 张翰宇也考虑得差不多了，“何老弟，如果不超过1200万，你就帮我拿下，我明天让助理直接过去。” 何仁应下，却不怎么看好，1200万，他都想要了，这翘头案上拍起码最差也能卖1500万，就是麻烦一点。 不过何仁也能理解，毕竟张翰宇不是流量演员，也好几年没演电视剧了，赚钱不是那么容易。 还有家要养，买下来固然可以升值，但以张翰宇的性格，估计不会拿出去卖，那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果然，没轮到何仁出价，严华以1500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张翘头案，估计是拿回去做镇店之宝的。 严华开价以后，其他人都没有出价，他朝几人拱了拱手，便去和彭老签协议去了，这么高的价格，自然不可能用现金支付，转账也有限额，要约好了一起去银行交易。 只有江晨有些失望，看了一眼朱有财，附在耳边小声说了一些什么，结果却被朱有财瞪了一眼。 何仁看着好笑，江晨大概是觉得朱有财错过了什么宝贝，殊不知这栋宅子才是最大的宝贝，一张书案算什么？格局属实不大。 “何老弟，何老弟。” 魏瑞祥此时招呼了两声，何仁走了过去，低声问道，“魏老板，怎么了？” “你看这几套椅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魏瑞祥说的不是书案后面那把交椅，而是两边八套十二把给客人用的椅子。 搭配也挺有意思，一边是八把圈椅，另一边是四把南官帽椅，两两相对，每两把椅子中间，还有一张小茶几，看起来有点别扭。 一般来说，明式家具里面，八椅四几称为一堂，四椅两几称为半堂。 但是南官帽椅四具即可成堂，比如魔都博物馆藏的紫檀扇面南官帽椅，就是正对面一把交椅，然后四椅一堂。 所以魏瑞祥才觉得有些奇怪，彭老这里的布置看属于是把两个房间的家具放到一个房间里面了。 而且那八把圈椅的材料是海南黄花梨，也是明代的，和书案配得上。 这四把南官帽椅就非常不搭配了，尤其是材料，不仅和黄花梨没什么关系，甚至都不是硬木，而是软木…… 第108章 南官帽椅 软木只是稍软，并不是不能做家具，很多明清时期的家具，都是用软木做的。 比如之前在《大宝鉴》上张翰宇带来的桌子就是，不管是金丝楠木还是黄金樟，都是软木的一种。 还有榉木、杨木、杉木、桦木、核桃木等，都属于软木。 黄花梨、紫檀木、铁力木、乌木这些就属于硬木。 不过在古玩界软木的价格一般不如硬木，因为时间长了，难以保存，品相难免变差。 就像何仁面前这四把南官帽椅，就是楠木的，不过并不是金丝楠木，价格肯定会差一些，但是何仁关注的并不是材料，而是年份。 名称：明 楠木南官帽椅 年限：六百一十八年 按照系统给的年限，应该是永乐年间，这就不一般了。 要知道官帽椅就是明代才有的，但是现在存世的大多是明末和清朝的，明中期的都非常少见。 所以说别看这四把官帽椅的材料不算太好，但是意义非凡。物以稀为贵，价格肯定不会太低。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魏瑞祥也好，江晨也罢，都对这四把官帽椅都不太感兴趣，显然是没看出来椅子的具体年份。 这也怪不得他们，鉴宝断代，通常都需要依据。 家具的话，一般都是先看用料，再看工艺，最后看款式。 比如明代嘉靖以前只有大漆家具，也就是以软木为材料的家具，直到万历以后才出现硬木家具，关键原因就是刨刀。 刨刀的出现就是大漆家具和硬木家具的分界线。 再比如圆靠背交椅，这种款式只在明末清初流行，所以如果出现红木或者新料花梨的圆靠背交椅，通常都是假的。 其他人可不像何仁似的有挂……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魏瑞祥和江晨根本没觉得这几把南官帽椅是明早期的，万历以后只是开始有硬木家具，大漆家具又不是绝种了，先入为主，走眼了很正常。 现在就看严华了，不过何仁很乐观，严华刚刚拿下一张书案，肯定不好意思和其他人再竞价，只要彭老也没看出来，何仁有很大概率能捡漏。 等严华和彭老的工夫，张翰宇的电话又过来了，他果然也没看上南官帽椅，他想要半堂黄花梨圈椅，也就是四把椅子再加两张小茶几。 何仁有些为难，半堂……那就只能和魏瑞祥拼单了，魏瑞祥肯定不会拒绝，何仁能看出来，他想主动给自己送点好处。 就是要搭个人情，何仁叹了口气，搭就搭，他帮了张翰宇的忙，也得了一个人情，一换一了属于是。 果然，魏瑞祥没有拒绝，答应何仁一会他出手把一堂圈椅出手拿下。 这个就不用问张翰宇的预算了，彭老的圈椅工艺和料子都比不上那张翘头案，虽然也是海黄糠梨老料子，但不是整料，上拍也就是七八十万一把，打包买下估计还能打折，就算加上茶几，最多六百万就能搞定， 三百万张翰宇还是愿意出的…… 魏瑞祥小声问道，“何老弟，你看上那几把南官帽了？” 何仁点点头，“我资金不多，小打小闹，随便玩玩。” 魏瑞祥没有怀疑，彭老的好东西还有不少，他买海黄圈椅，其实也是随便玩玩，他的实力比严华强不少。 何仁则是给宝友们科普起了圈椅和南官帽椅的区别。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种椅背是一个圈，扶手和椅背连在一起，从上到下顺下来的，就叫圈椅。人坐上去的时候比较舒服，符合人体工学，这就是我们老祖宗的智慧。” “我看有朋友说在电视剧里看过，确实不少，圈椅从唐代开始就有了，一直都挺流行的，《红楼梦》里就写过圈椅。” “官帽椅是明代开始有的，造型特别像官帽，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分为南官帽椅和四出头式两种。这几把就是南官帽椅，也叫文椅，南方用的比较多。” “四出头就是椅子靠背的两端，还有左右扶手的前端探出来一些，基本造型都是一样的。” 此时彭老和严华都红光满面地走了回来，显然非常高兴。 魏瑞祥趁机问道，“彭老，这些椅子摆在一起，是您老刻意为之？” 彭老一挥手，“这不是你们过来了吗？我就把其他房间的搬过来了，方便你们一起看。” 何仁和魏瑞祥对视一眼，原来理由就这么简单，两人还在那瞎猜了半天…… 魏瑞祥指着海黄圈椅问道，“彭老，请个价？” 彭老一抬手，示意魏瑞祥自己报价，魏瑞祥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四百五十万的报价。 彭老虽然急着卖东西，但也不是冤大头，魏瑞祥这个价格有点太低了，双方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五百五十万成交，比何仁预想中还要低一些。 严华果然没有出价，还是比较讲规矩的。 江晨急得抓耳挠腮，但有朱有财压着，也没他说话的机会。 见彭老又要和魏瑞祥一起去签协议，何仁赶忙上前两步，“彭老，那四把南官帽椅能不能匀给我？” 彭老一怔，看了一眼魏瑞祥，眼神充满询问。 魏瑞祥之前介绍说何仁是他请过来的专家，何仁刚才的表现也符合专家的身份，只是专家越过正主买东西？这好像不符合规矩。 魏瑞祥微微点头，彭老这才开口道，“一百二十万如何？” 这个价格属实不高，不过何仁还是要还价的，不能让人看出他捡漏了，这样传出去有忽悠老大爷的嫌疑…… “彭老，虽然能看到明代，但是楠木真不值这么多钱？工艺在大漆家具里面也只能勉强算是中品……您看，一百万怎么样？” 彭老思忖片刻，这四把南官帽椅他买的比较早，当时才花了不到两万块，二十多年以后转手卖一百万，真的不亏，“行，就按你说的办。” 何仁心中狂喜，一百万就是二十五万一把，还送两张海黄小茶几，这买卖太划算了。 等回北京，何仁找几个家具方面的专家鉴定一下，只要确定是明初的南官帽椅，一把起码上百万，四把就是四百万，跟去一趟黑市赚的差不多了…… 第109章 财大气粗 “看来主播还是有钱啊，一百万买四把烂椅子。” “主播是富二代，大家别刷礼物了。” “主播不缺钱……” 何仁一看就急了，“谁说不缺钱了，缺着呢。我买这套南官帽椅就是因为喜欢……” 何仁不提南官帽椅，宝友们还没发现呢。 “老大爷太可怜了，被主播捡漏了。” “大爷，你快反悔啊，我太急了。” “又让主播捡漏了，比杀了我还难受。” 何仁撇了撇嘴，跟着彭老去签协议了，等明天去银行付款。 签完协议，彭老从架子上拿下来两个锦盒，一看盒子，众人就知道，里面应该是瓷器。 众人都围了上去，瓷器一直都很热门，好的瓷器，不管是自己收藏，坐等保值，还是低买高卖，都非常不错。 果然，锦盒一开，里面是一只花里胡哨的大罐。 何仁乐了，他刚刚赚了一大笔，心情非常不错，“有没有能看出来这是什么的兄弟？第一个猜对的，送一块网店里的山水牌。” 宝友们激动了，有奖品就有动力。 “大罐子。” “腌咸菜的。” “茶罐。” 何仁哭笑不得，“我是问你们这是什么类型的瓷器，不是问你们用途……” “青花瓷。” “洪宪瓷。” “斗彩……” 何仁眼睛亮了，“小诺，关注一下那个叫‘我就看看不进去’的宝友，回头给他寄一块山水牌，他猜对了，就是斗彩。” “还记得之前来鉴定过斗彩碗和鸡缸杯的两位大哥吗？他们买的是假货，不过彭老这个是真的。” 正聊着呢，江晨突然来了一句，“能不能小点声，大家正在鉴赏呢。” 江晨这小子估计是看朱有财对何仁非常热情，怕自己丢了大冤种雇主，所以一直在找何仁的麻烦。 何仁根本没搭理他，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了？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再来一次有奖竞猜，有没有宝友能猜出来，这个斗彩大罐是哪个时期的？” 被无视的江晨非常恼火，提高了声音，“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何仁掏了掏耳朵，“怎么？你必须在安静的环境中才能鉴定？要不要我们都出去给你一个人鉴定一会儿？” “你……”江晨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 “好了！江老师，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朱有财怒了，江晨是他带过来的人，现在表现得还没有小他十多岁的何仁沉稳，丢的是朱有财的人。 朱有财这种人最讲究面子，哪能受得了这个。 江晨蔫了，又瞪了何仁一眼，闭嘴站到一边。 何仁撇了撇嘴，这种人真是有够无聊的，谁稀罕抢你那个冤大头了？没看小爷出手都是百万级吗？ 宝友们没人关心江晨这种小丑，都在那刷屏呢。 “明朝。” “清朝。” “元朝。” 何仁麻了，“我说的是具体时期，你们怎么不说是唐宋元明清的呢？那肯定能蒙对。” “康熙。” “乾隆。” “成化。” “雍正。” “又有人猜对了，看来大伙儿平时看我直播看得很认真嘛，是乾隆时期的。说雍正的兄弟可别瞎买瓷器啊，你是一点都不懂，清三代的瓷器，康熙仿古，雍正素雅，只有乾隆时期喜欢花里胡哨，看这大罐，大红大绿，标准的乾隆式审美……” 朱有财显然想要缓和一下刚才尴尬的气氛，“何老弟，我有点看不好，您来掌掌眼？”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事实上，他们已经看完了，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何仁没有拒绝，“大家可以看看，外壁是典型的斗彩，从上到下依次绘制了莲瓣纹、如意云头朵花纹、缠枝莲寿字纹及莲瓣纹。尤其是缠枝莲纹，莲心饰变形寿字，颇为独特。” “这种技法可以在督陶官唐英为供奉庙宇神灵烧制的花觚中看到，凭这一点就可以断代了。而且青花发色浓艳，填彩精准，算是乾隆早期的精品。可惜就是尺寸小了点，只有不到三十公分，要是能达到七八十公分，这个大罐就值钱了。” 江晨默默撇了撇嘴，何仁是在说废话。斗彩的瓷器，几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通常都是酒杯、碗、盘子一类的小物件，这个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不然为什么叫大罐？ 彭老见何仁介绍完，拍了两下巴掌，算是认可了何仁的分析，然后一抬手，示意几人可以出价了。 何仁率先摇了摇头，这种乾隆斗彩大罐，价格比较稳定。上拍一般是百万起，估计最多能到一百五十万，上限也就这样了，私下交易有个八九十万就算不错了。 大家都是行里人，利润太低，运作空间不大。 魏瑞祥和周转对视了一眼，周转也微微摇了摇头，显然跟何仁想到一起去了。 严华看起来倒是挺有兴趣，可是他刚买了一张海黄的翘头案，资金不太充足，还想着一会儿捡点别的东西呢，也就退后一步。 这下彭老有些犯难了，三个买家都不出手，自己又着急出国，难道要降价？ 这个念头一出，彭老也摇了摇头，谁不想多卖点钱？于是彭老把目光投向了朱有财。 朱有财看了一圈，“诸位都没有兴趣？那我出手了？” 江晨这时候又兴奋起来了，快步走到朱有财身边，耳语了几句，朱有财乐了，“彭老，一百二十万如何？” 彭老也乐了，他的心理价位是八十万，结果朱有财直接来了个一百二十万，这才是财大气粗。 那还有什么可拒绝的？彭老差点当场给朱有财包起来…… 江晨也乐坏了，他和朱有财的协议是按照成交价提成，所以他才给了一百二十万的建议。 朱有财和江晨耳语了几句，江晨转身就向外走，给何仁整懵了，怎么买了一件东西，还给买走一个人呢？ 不多时江晨就拎着一个黑色手提箱走了回来，塞到彭老手里，给彭老搞得莫名其妙。 结果江晨的手一离开，彭老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打开箱子一看，彭老人都傻了，整整一箱子现金…… 何仁都无语了，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喜欢用现金买东西。 买这个宅子也是用现金买？ 彭老也无奈了，可是人家都把现金拿来了，他总不能不收，大概数了一下，彭老就把手提箱放到一边，然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锦盒。 里面的东西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居然不是瓷器，而是一尊佛像。 第110章 奇怪的佛像 何仁是真没想到，自己和佛像这么有缘，这才几天，就看见好几尊佛像了。 只不过眼前这尊佛像有些奇怪，不是那种常见的坐像，而是立像，高度不高，三十公分左右，材质也不是常见的铜制或者鎏金，而是紫檀木。雕工很普通，看包浆，应该是一尊清末民初的佛像。 何仁一眼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佛，倒是挺意外的，他这段时间除了看小姐姐跳舞，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恶补各种古董文玩知识了，佛像也是其中一项，居然没认出来？ 更奇怪的是，看雕工、包浆和材质，这尊佛像的价格充其量也就十五六万，凭什么和刚才那个斗彩大罐用同样的锦盒？难道有什么说法？ 何仁此时才选择打开鉴宝眼—— 名称：清 紫檀木旃檀佛 年限：一百一十三年 看年限确实是清末民初的东西，跟何仁的判断一致，只是这个旃檀佛……何仁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是谁，开脸也因为时间太长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旃檀功德佛何仁倒是知道，那是唐三藏，取完西经之后，如来佛祖封唐三藏为旃檀功德佛，封孙悟空为斗战胜佛…… 可是旃檀功德佛的佛像几乎没有，一般唐三藏都是画像居多，或者是直接用翡翠或者玉来雕刻。 何仁四下环顾，发现其他人也都皱着眉，显然也是一筹莫展，彭老这次没抬手，大家都没看出来，他抬也是白抬。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最急的就是江晨了，他见何仁皱眉，知道何仁也没看过来，对于江晨来说，这本来是个证明自己比何仁强的好机会，可是他也没看出来这尊佛像是谁，毕竟开脸太模糊了，而且立像确实比较少见。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朱有财准备开口询问彭老的时候，江晨先说话了，“我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佛像，不知赢过王老爱徒的何专家有何见教？”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何仁，江晨说的有道理，这里面除了彭老，大概就是何仁和江晨的鉴宝水平更高，毕竟两人是顶着专家的名头过来的。 现在江晨主动示弱，那就看何仁的了。 宝友们可乐坏了，他们就爱看主播吃瘪。 “主播，你说句话啊。” “喂喂喂？主播的麦克风坏了吗？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何仁撇了撇嘴，他怕什么？反正系统给了名字，大不了把名字和情况说一遍就行了，又不是非要解释来历…… “呃……”清了清嗓子，何仁露出笑容，“这是旃檀佛，面部、手足和莲座都是漆金，右手上举，施无畏印，意思是普度众生的大慈悲心愿，能安抚众生、无畏艰难；左手下垂，施的是与愿印，代表顺应众生的祈求……” “身上穿的袈裟也有讲究，这叫无领通肩式袈裟，这个衣纹就像是袈裟被水打湿了一样，我……” 何仁眼睛一亮，把“靠”字给咽了回去，还是《书画百科全书》救了他，他的记忆中突然搜索到了相关的知识，这次就不是画像了，而是佛经。 旃檀佛其实还是释迦牟尼。 据佛经记载，旃檀佛是佛在世时期制作的第一尊佛像。成佛后，为报母恩，升上忉利天为去世的摩耶夫人说法。此时尚在人间的优填王思念释迦牟尼，于是便命人用牛头旃檀木雕刻释迦牟尼立像。 何仁想起这一点是因为袈裟上面的水波纹，旃字同“沾”，这样记比较好记…… “何专家，你怎么了？” 江晨乐了，他一开始见何仁念念有词，还以为这小子真看出来了呢，没想到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何仁瞥了江晨一眼，根本就没搭理他，对于这种人，无视就是最真实的伤害。果然，江晨气得都要红温了…… 没等江晨继续发难，何仁笑道，“两侧对称，衣褶从手臂、胯部下挂，边缘呈水波状，这是释迦牟尼佛的经典款袈裟。旃檀佛像是众多佛像的起源，我们可以在很多佛像上看到旃檀佛的影子。” 何仁开始编弹幕了，“我看有人问，释迦牟尼像为什么叫旃檀佛？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这是优填王命人用旃檀木雕刻的。旃檀木是古印度一种珍惜木材，又叫白檀，古代有钱人焚香沐浴时用的就是这种旃檀。” “不过彭老这尊旃檀佛不是用旃檀木雕刻成的，而是紫檀木，时间也要晚得多，大概是清末民初的仿品。” 如果说刚才彭老鼓掌是给何仁面子，这次他是真有些服了。这尊旃檀佛在彭老家里年头不短了，看过的人也不少，能直接认出来的寥寥无几，能把来历说出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何仁年纪轻轻，知识储备量远超一些所谓的专家，那个江晨也是专家，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就算何仁认出来了这是一尊旃檀佛像，他依然觉得很奇怪，清末民初的紫檀木旃檀佛，最多也就十五万，至于这么宝贝吗？ 除了还在一边懵逼，根本没想到何仁会认出佛像的江晨以外，其他人显然和何仁的观点一致。 彭老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而是把佛像从锦盒里拿了出来，立在桌上，让众人再次观察。 这次连刘飞都拿着手机凑了过去，转了好几圈，让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也能看个清楚。 突然，呆立在一边的江晨冲到佛像面前，掏出放大镜，看了一下，然后迅速收起放大镜，又退了回去。 这个操作把大家都给弄迷糊了，只有彭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何仁心思一动，刚才江晨选的位置极好，几乎把所有视角都给挡住了，只有何仁这边大概能看到他查看的是什么位置。 可是知道个大概也没什么用，何仁没带放大镜…… 这难不倒他，他掏出手机，进入自己的直播间，他的直播是带自动回放功能的，刚才刘飞用手机绕着佛像转了两圈，应该能看出端倪。 何仁调了半天，又是放大又是暂停的，终于让他看到了，原来在佛像和莲台的结合部，有一条非常小，几乎察觉不到的缝隙。 何仁差点就爆了一句粗口，《黄金瞳》？佛像里面有东西？ 第111章 有东西？有个屁！ 何仁又打开鉴宝眼，仔细查看了一遍。 名称：清 紫檀木旃檀佛 年限：一百一十三年 没错啊，就是一尊普通的旃檀佛，没有其他东西。 如果佛像里面真有东西，鉴宝眼是一定会提示的，就像之前何仁在《大宝鉴》鉴定平头案的时候，鉴宝眼给出的结果是金丝楠木\/黄金樟平头案，何仁才会想到是金丝楠木外面包了一层黄金樟。 既然鉴宝眼没有问题，那就是人有问题了。 何仁抬头看了一眼彭老，彭老还朝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同时又抬了抬手，示意何仁好好看看…… “我靠！” 何仁暗中爆了一句粗口，这特么是个套啊！ 彭老先是拿出来一个价值百万的斗彩大罐，然后用同样的盒子再拿出来一尊紫檀木旃檀佛，谁都会觉得两者的价格相差无几。 可是旃檀佛的价格十五万顶天了，大家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看到？ 结果就有人发现了这条缝……怪不得彭老没像之前斗彩大罐一样，直接让大家出价，而是又把旃檀佛拿出来让大伙继续看。 这人的心机很深呐，一环套一环。 不过何仁还是有些奇怪，前面八位数的黄花梨桌子是真的，圈椅和南官帽椅也是真的，还让他捡了个漏。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给旃檀佛抬价？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就在何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江晨已经附在朱有财耳边说了半天了，说到最后江晨的脸都红了，谁都能看出来他非常激动。 何仁这边没说话，宝友们却早就发现问题了，他们可没少看小说…… “主播，主播，佛像里面有东西？” “就是，主播没看过小说吗？买了之后砸开，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里面说不定就是武功秘籍，有朝一日你做武林盟主，我给你当助理……” 何仁麻了，自从各种鉴宝、盗墓、探险夺宝类的小说流行起来以后，对古玩界的影响很深，大概就是造假的方法更多了。 尤其是各种佛像里面藏东西，简直是重灾区。 像彭老这种玩空城计的还算是高段位，有的造假选手会直接在里面放点东西，故意放在角落里，再撒点灰，这时候有人拿起来，直接就能听见里面有东西，然后以为自己捡到宝了，价都不讲，交钱走人。 他们也不想想，要是里面真有东西，一拿起来还能听见响声，人家老板怎么没听见？ 与其相信自己能捡到这种漏，还不如去买彩票呢，概率会大一些…… 所以这种造假方式只流行了一小段时间，后来上当的人实在太少，就逐渐消失了。 彭老今天玩了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再加上之前的铺垫，倒是挺有效果。 魏瑞祥、周转和严华显然没有看出端倪，也没往里面有东西的方向想。但是江晨和朱有财就不一样了，朱有财已经开价了，还是一百二十万。 谁知这次彭老却没有点头，而是微微摆手，“这尊佛像是祖传的，家父在世的时候，一直视如珍宝，曾言少于一百五十万，绝对不能出手。” “虽然我看不出这尊佛像哪里值一百五十万，家父走得又急，没有告诉我原因，但是父命不可违，所以……” 何仁愣了，彭老这招高啊，就算朱有财买回去之后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也只能自己认栽。 “那就一百五十万。”朱有财嘿嘿笑道，“我这就让人去拿现金。” 何仁冷眼旁观，没有点破。 虽然朱有财挺热情，但是江晨一直在挑刺，何仁还没有那么圣母，再说了，一百五十万对于朱有财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在飞机上听他自己讲述的经历，一千五百万都不止亏了一次…… 当然，何仁最想看看彭老后续还有什么动作，他才不相信彭老费这么大劲，就为了骗这一百五十万呢。 何仁不作声，宝友们则是一阵惋惜。 “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人家武功大成，主播就后悔去。” “这漏不捡？主播还是太小农了。” 何仁乐了，怎么就武功大成了？怎么就漏了？看来大部分宝友都是上当的坯子，只是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上当罢了…… 何仁还等着彭老拿其他东西出来呢，可是彭老却一拱手，“家里有价值的东西都在这了，大家可以自己看看，有看上眼的拿走便是，给钱就卖。” 众人都愣了，这就完事了？ 尤其是何仁，他刚才还推测彭老后面有其他动作呢，这也不像是有动作的样子啊…… 严华此时开口道，“彭老，您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应该还有其他宝贝？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呗？” 彭老有些不好意思，再次拱了拱手，“实不相瞒，确实有几件精品，不过已经匀出去了。” 严华不干了，“彭老，不是说好我们是第一批吗？” 彭老脸上的歉意更胜，“你们确实是第一批，不过我有几个老朋友，听说我要出国，已经提前来过了。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实在推脱不了……” 严华又问道，“彭老，一件都没有了？我不信。” 彭老脸上表情变幻，顿了顿，“确实还有一件宝贝，我没看好，找了几个专家，也只是说有一眼，诸位有兴趣吗？” 彭老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所谓有一眼，就是看起来像真东西，但是没人敢确定，既定不了真，也定不了假。 这种东西古玩市场上其实有不少，如果真能鉴定为真，价格起码要翻个倍，有时候翻十倍也有可能。 彭老此话一出口，大家的好奇心都起来了，好几位专家都不能确定真假，肯定有点说法，纷纷表示要开开眼。 彭老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多时，他就抱着一件青花瓷走了进来。 这件青花瓷造型比较奇特，撇口、束颈、圆腹、圈足。说是罐子，中间还凸出来一圈，跟一个人有了啤酒肚似的。 说是缸，又有点小，高不到二十公分，直径有个三十公分左右，看起来倒更像是鱼篓。 何仁打开鉴宝眼一看，还真是鱼篓。 名称：明 青花地拔白卷草纹鱼篓式尊 年限：五百九十五年 何仁一惊，这是宣德年间的青花啊…… 第112章 鱼篓式尊 这种鱼篓式尊的原型是14世纪西亚伊斯兰国家黄铜制品。 永乐年间，景德镇官窑开始烧制鱼篓式尊，比用黄铜打造出来的难度高多了。明清两代，官窑烧制的鱼篓式尊不仅造型上独特，还开始玩花活了。 比如宣德烧过洒蓝釉，乾隆时期还搞过仿汝窑的鱼篓式尊。 不过因为烧制不易，存世不多，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乾隆时期的一尊仿汝釉双耳三足鱼篓尊，十年前就曾经拍出过1400万的高价；七八年前，宣德时期的青花鱼篓式尊也卖出过八位数的价格。 还记得之前谢宝坤在黑市上买的那只宣德青花大碗吗？烧制难度可比不上眼前的鱼篓式尊，而且也比鱼篓式尊小了一圈。 如果彭老的鱼篓式尊是真品，两千万也打不住。 所以何仁没有盲目相信鉴宝眼，以宣德青花的价格，初级鉴宝眼已经看不出真假了……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也看傻了，宝友之中有懂行的，这要是真的宣德青花鱼篓式尊，品相还如此完好，那就是国宝了。 故宫博物院就馆藏了一件宣德青花缠枝茶花纹鱼篓式尊，品相还不如眼前这件呢。 宝友们也一改之前插科打诨的德行，纷纷问道。 “主播，这是真的吗？” “国宝现世了？” “主播是不是开美颜了？品相真这么好？” 何仁都无语了，开什么美颜？他又不是颜值主播…… “彭老，能不能上手？” 其他几人也惊了，品相这么好的宣德青花，他们是真没见过，魏瑞祥率先开口，想要上前一观究竟。 彭老一抬手，众人立刻上前，江晨虽然着急，但还是懂规矩的，没有贸然挤过去，让魏瑞祥先上手。 这要是江晨一不小心把鱼篓式尊挤掉地上，把他卖了也赔不起，朱有财可不会为他买单。 魏瑞祥戴上了有乳胶颗粒的手套，一来防滑，二来也可以避免手上的汗液和细菌腐蚀胎面。 他小心地把手放在了鱼篓式尊上，轻轻地抚摸了好几下。 何仁微微点头，之前就说过，宣德官窑青花瓷大多用的是苏麻离青，摸上去会有些凹凸不平，魏瑞祥显然也是行家。 摸完之后，魏瑞祥眉头微皱，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转身冲着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可以上手了。 江晨迫不及待走了上去，一边戴手套，一边又掏出了放大镜。 何仁开口询问，“魏老板，怎么样？” “确实有一眼……”魏瑞祥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摸上去有凹凸不平的感觉，是苏麻离青料。内外和圈足都施以亮青白釉，里口处有一圈青花圆点纹，肩部和腹部是相同形状的网纹和几何纹，排列也非常讲究，上下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上腹部是标准的卷草纹，近足处还有不少单线菊瓣纹，应该是一件开门的宝贝。” 宝友们也震惊了，魏瑞祥刚才就看了几眼，摸了几下，就看出这么多东西？ “呐，这个就叫专业。” “主播，学去。” “作为主播的粉丝，感觉好没有面子……” 何仁没管弹幕的嘲讽，而是小声问道，“魏老板，我看您刚才皱眉，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我摸上去的时候感觉凹凸不太多，可能是手套比较厚的原因。” 何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周转此时问道，“底款呢？” “大名宣德年制，六字双行外围双圈款，没有任何问题。” “嘶。” 周转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是真的了？比博物馆里的还好啊……” 魏瑞祥张了张嘴，虽然他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但是这个鱼篓式尊看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因为品相实在是太好了，比博物馆和之前上拍的其他鱼篓式尊都好，确实有一些诡异，想必之前几位专家应该也是因为这个不敢轻易下定论。 “胎釉温润，宝光内蕴，古意盎然，一眼大开门！彭老之前找的专家，眼力应该不太够？” 江晨此话一出，其他人眉头都是一皱，哪有这么说话的？ 尤其是何仁还在那直播呢，江晨这话传出去，无形之中会得罪许多人，真以为晋省没有专家？万一人家古玩协会会长也来看过呢？这不是当众打人家脸吗？ 何仁可太了解江晨的心思了，就是太亢奋，所以飘了，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东西了。 之前江晨一直被何仁压制，心中自然不爽，在他帮朱有财捡了一个“大漏”之后，就觉得还是自己眼力好，自己牛逼，飘一点也正常…… 江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刻转移话题，“彭老，不知道您这件鱼篓式尊能否匀给我……不，匀给朱老板呢？” 彭老微微一笑，“何小友还没有上手，似乎不合规矩。” 江晨撇了撇嘴，“他上不上手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买不起。”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魏瑞祥立刻就要帮何仁出头，何仁按住了他，微微一笑，“那我就上手看看，耽误不了几分钟，朱老板也不急于一时？” “不急，不急，何老弟慢慢看。” 朱有财似乎也忘了自己掏老宅之前的承诺，看到如此国宝，也动了必须拿下的心思，有这么一件东西镇宅，肯定倍儿有面子。 鉴定宣德青花瓷何仁是比其他人有优势的。 魏瑞祥和那些专家看的宣德青花大多是仿品，就算赶上过博物馆真品展出，或者在拍卖会上见过，多半也没有机会上手。 何仁就不一样了，他在黑市拍卖会上见过真的宣德青花，还上过手，这里面差别巨大。 戴上手套，何仁一上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题出在颜色上。 宣德青花以胎质细腻，洁白坚硬出名，但是眼前的这件鱼篓式尊的胎质却是洁白中带着一丝微黄。 虽说因为年代久远，这种微黄是难免的，之前谢宝坤买的那个宣德青花大碗上也有一些微黄，这是时间留下的印记，但和眼前这件鱼篓式尊绝对不一样。 由于已经临近下午，阳光是从何仁身后照过来的，他退后几步，让阳光照在鱼篓式尊上面，他要看看是不是光线反射的问题。 这一后退，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鱼篓式尊上微黄的部分并不算多，却隐隐连成一条线，直指鱼篓式尊的尊口…… 第113章 下套 何仁不动声色，再次上前，把手套摘了下来，手直接从尊口伸了进去，摸了一圈。 “诶！你怎么把手套摘了？懂不懂规矩？” 彭老还没说话呢，江晨先跳脚了，何仁依然没搭理他，继续摸了下去。 突然，何仁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摸到东西了！ 是一个小印章！ 位置就在尊口处，被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刻意去摸，根本发现不了。 就算有人无意中摸到了，可能也会觉得是烧制时留下的凸起，因为面积实在是太小了，大概也就手指甲大小。 以何仁多年麻将自摸的手法，他都没摸出来是什么字，只能隐约摸出来是两个字，其中一个是“三”。 何仁可以断定，这件鱼篓式尊绝对是一件仿品。 景德镇官窑的工匠，可不敢随意在御瓷上面留下自己的印章或者记号，那可是重罪，最差也是全家流放，搞不好要诛九族的。 何仁抬头看了一眼彭老，这家伙藏得够深的啊。 先是用掏老宅来找买宅子的人，用黄花梨翘头案和八把圈椅将自己卖的都是好东西的人设立了起来。 然后用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忽悠出去一尊不太值钱的佛像……不对，买佛像的江晨和朱有财可是觉得自己捡了大漏，正高兴呢。 这个时候，彭老再在众人的劝说下，把这件宣德青花拿了出来，让觉得自己捡漏的人放松警惕。 毕竟这件鱼篓式尊仿得真不错，江晨说一眼大开门没什么问题，魏瑞祥和周转这样的行家也没看出问题。 合着绕了一圈，彭老这是给朱有财这个暴发户设了个局，等朱有财反应过味儿来，彭老早就去国外颐养天年去了，别墅跑车的钱全有了…… 而且何仁一直在直播，人家彭老可从来没说过这是真品，话都是江晨说的，东西应该也是朱有财出钱买，人家上杆子买，彭老哪有不卖的道理？ 不过何仁还有些疑惑，要是朱有财和江晨不上当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严华说话了，他竖起一根手指，“彭老，这个数，匀给我怎么样？” 何仁深深地看了严华一眼，搞不好他和彭老私下有默契，这么一抬价，江晨和朱有财肯定着急。 这要是按照销售的话说，就叫逼定，杀客。 这俩人行啊，地雷直接埋在这种地方，防不胜防…… 果然，江晨急切地说道，“你看完了没有？别人还要看呢。” 何仁还是没理会江晨，而是抬头看向彭老，彭老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他的眼皮跳动了两下，被何仁敏锐地捕捉到了。 何仁又摸了摸尊口有印章的地方，彭老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抬手阻止了江晨，和颜悦色地对何仁说道，“何小友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从“小哥”变成“小友”，何仁知道彭老是在示好，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何仁手还放在鱼篓式尊里呢，一个趔趄差点给东西摔了。 何仁怒了，这人不是害他吗？这东西要是摔了，就算何仁把印章指出来，就算彭老承认是仿的，仿到这种程度价格也不便宜，这个钱谁来赔？ 转头一看，何仁发现是江晨。 张诺扶住了何仁，掐着腰推开了江晨，“你是不是有病？何仁根本就不爱搭理你，你没完没了是？东西摔坏了算谁的？算你的？你赔得起吗？” 何仁摇了摇头，把鱼篓式尊摆好，刚准备离远点，就看到严华的眼神看向彭老，似乎有询问的意思。 何仁立刻抬头，发现彭老的手微不可察地摆了摆，严华退了两步，拉开了江晨，“好了，好了，江专家也是爱宝心切，好在现在没出乱子，都少说两句，大家以和为贵嘛。” 江晨立刻闭嘴，何仁直呼好家伙。 看来彭老找的托儿不只严华一个，江晨也是，怪不得这家伙一直找自己的茬，原来是想演一个愣头青，降低众人的警惕…… 拉住了张诺，何仁微微摇头，和江晨对线没什么用，人家就是想要把水搅浑，好让朱有财上当。 还好朱有财没有盲目喊价，而是走到何仁身边，小声问道，“何老弟，怎么样？” 何仁摇了摇头，示意东西有问题。 还没等何仁进一步说明，江晨又跳了出来，“大家都看不出来问题，你偏偏摇头，我知道你是主播，需要流量，但是存在感不是这么找的。” 何仁乐了，江晨这么急着跳出来，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他不慌不忙，再次走到鱼篓式尊面前，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把手机伸进了尊口。 看到何仁这个动作，彭老再也绷不住了，他可以确定何仁是看出了端倪。彭老咳嗽一声，默默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这单生意做成了，可以给何仁提三成。 何仁还真没想到彭老这么大方，这件鱼篓式尊他们至少要扎朱有财1500万，2000万也有可能，三成的话，最少就是450万，都快赶上何仁捡漏的南官帽椅了。 不过这种钱何仁真不愿意赚，他要是想骗人，直接忽悠朱有财好不好？还用得着其他人转一道手？ 按照刚才摸过的位置，何仁录制了大概十秒的视频，拿出来之后一看，才发现里面两个字是“折三”。 把手机递给朱有财，何仁朝着彭老拱了拱手，“彭老，应该不用继续看了？” 彭老反应极快，哈哈一笑，“原来是我打眼了，多谢何小友，帮我解决了这么多年来的疑问。既然如此，那这件鱼篓式尊我就收回了。” 何仁倒是不觉得意外，人家既然敢下套，肯定就想过失败以后如何应对，只是江晨的表情有些精彩，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能看出破绽。 现在江晨有点里外不是人了，朱有财再缺心眼也知道有印章的瓷器肯定是仿品…… 宝友们只觉得峰回路转。 “我早就说了，品相这么好的宣德青花瓷根本就没有，一定是仿的。” “主播牛逼！我今天是铁血保仁派！” “折三？还是三折？意思是这件瓷器要打三折？” 好像混进去一个奇怪的东西…… 何仁此时却微微一笑，“彭老，不知道这件鱼篓式尊能不能匀给我？” 第114章 首饰盒 这回不只是宝友愣了，彭老也愣了。 随即，彭老就不淡定了，“难道你认识折三？” “怎么可能？”何仁一脸惊讶，“我只是觉得好歹是一件民国时期的仿品，品相也不错，真的我玩不起，也就玩玩仿品了。” 熟悉何仁的宝友已经开始提醒彭老了，他们可不知道彭老给朱有财下的套。 “老大爷别上当，主播最喜欢扮猪吃老虎。” “对，我敢肯定，主播认识这个叫折三的。” “主播难道是想买回来忽悠人？” “主播好坏啊，我好喜欢。” 彭老其实也不太相信，不过他盯着何仁看了好一会儿，何仁一脸淡然，并不像是在撒谎。 考虑了片刻，彭老点点头，“我当初买这件鱼篓式尊花了八十万……” 彭老的话还没说完，何仁就连连摆手，“八十万就算了，只是一件民国的仿品而已，就算仿得再像，终究是仿品，三十万差不多了。” 彭老这才相信何仁真不认识折三，而是有收藏的想法。 当然，彭老也知道何仁并不是想买回去装成真的宣德青花去忽悠其他人。 何仁在直播，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还是一名鉴宝主播，这不但是砸自己的招牌，深究起来，兴许还算诈骗。 以彭老对何仁的观察，这小子聪明得很，眼力也好，不会这么拎不清。 同样彭老也不可能继续用这玩意钓鱼了，也是直播的原因。这么多人都知道鱼篓式尊是仿品，冤大头不可能轻易上钩…… 彭老准备再去找一个冤大头，反正他手里还有一件足以乱真的宝贝，这件鱼篓式尊不如就匀给何仁，还能结个善缘…… 一念至此，彭老哈哈一笑，“那就三十万，要是没有何小友，我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打眼了，这一点，就值五十万。” 彭老话说的好听，但其实他根本没赔钱，相反还赚了。 这件鱼篓式尊是他十年前去别人家掏老宅的时候匀来的，当时他跟何仁一样，看出了端倪，并当场揭穿，把价格压到五万块拿下。 只是彭老也不认识这个折三，查遍了所有明清和民国时期的古籍，也没找到同名的造假专家，只好放在一边，自己收藏。 当时碍于还要继续在这里居住，彭老也没有骗人的想法，这次他准备出国，再也不回来了，才动了埋地雷的心思。 跟何仁猜测得差不多，严华就是彭老找的托儿，代价就是不管严华多少钱买下那张黄花梨翘头案，彭老都会给他打八折。 现在事情没有成功，彭老自然不需要履行承诺，如果严华还想要这个折扣，就要配合彭老继续演戏。 至于江晨，是严华找来的，彭老对此人非常不满，演技太差了，要不是朱有财神经大条，那尊旃檀佛像都忽悠不出去…… 彭老此话一出，事情就算是定了，依然是签协议，然后一起转账。 协议签完，彭老拱了拱手，“这回真没有东西了，剩下的都在架子上，诸位有需要可以自行挑选。” 说罢，彭老就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默默喝茶，意思很明显，要是你们没什么东西想要，趁早走人。 魏瑞祥和周转立刻走到架子面前开始找心仪的宝贝，尤其是周转，他的流动资金有限，今天跟着过来，就指望这个时候捡点漏呢。 严华思忖片刻，和彭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也凑了过去。 江晨就有些尴尬了，朱有财显然已经不相信他了，先不说朱有财有没有看穿这个圈套，江晨在鱼篓式尊上打了眼，害得朱有财差点损失上千万，就不值得继续相信了。 于是朱有财走到何仁身边，小声询问，“何老弟，这个宅子没问题？” 何仁乐了，“朱老板，宅子是肯定没问题的，只要价钱合适，可以入手。” 何仁是在暗示宅子没问题，但是旃檀佛有问题，至于朱有财能不能听懂，那就不是何仁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见何仁谈兴不浓，双眼一直在不远处的古董架子上打转，朱有财很有眼色地停止了询问，让何仁先去捡漏。 何仁走过去一看，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大多是晚清和民国时期的老物件，还有一些五六七的瓷器，年头是不短了，价值嘛，就那么回事。 便宜的千，贵的也就小万，中万的都比较少，能突破十万的几乎没有。 彭老是行家中的行家，要是有好东西，人家肯定早就发现了。 不过魏瑞祥、周转和严华还是挑得不亦乐乎，他们是开店的和掮客，这些东西还是很抢手的。 而且掏老宅嘛，上哪找那么多漏？大多是打包一些东西，能打个狠折，这些东西才是主力。 又仔细看了看，何仁的目光被一个首饰盒吸引了，恰好严华拿起来看了半天，又放了回去，何仁就不客气了，一把抄在手里。 看见盒子，宝友们又不淡定了，谁让何仁的出场太惊艳了，一露面就在大家面前捡漏了一块海黄油梨呢？ 何仁哭笑不得，“这个盒子真和海黄没关系，这就是一个檀香木雕的首饰盒，只不过上面雕的八仙纹我很喜欢，所以想要买下来而已。” “为什么上面没有八仙？因为这叫暗八仙纹，只有他们手持之物，你们仔细看，这是铁拐李的葫芦，这是张果老的鱼鼓，这是吕洞宾的宝剑……” 宝友们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才相信。 但是何仁怎么会只买一个普通的首饰盒呢？ 他用鉴宝眼看过了，朱有财买的佛像里面没有东西，但是这个首饰盒里确实有东西。 名称：清 檀香木雕机关首饰盒\/明 白玉发簪 年限：二百二十三年\/三百九十五年 何仁看中的就是“机关”二字，当然，还有里面的白玉发簪，他看不到品相，但如果保存得不错，也能卖个几十万。 盒子自然是不值什么钱，市场价也就大概是五千块块，彭老开了五千，何仁没有还价，就直接拿走了。 其他人也各有收获，魏瑞祥见时间尚早，就提议现在去银行转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觉得今天掏老宅有些诡异，不如早点结束的好。 彭老没有拒绝，很痛快地和众人交割了款项，魏瑞祥负责联系运输，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运往北京，包括何仁的南官帽椅和三十万买下的鱼篓式尊。 首饰盒何仁就自己拿着了，他想尽早看一下里面的白玉发簪，顺便在直播间里装个逼。 结果何仁刚上了魏瑞祥的车，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另一边的车门就被拉开了，正是朱有财，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尊旃檀佛像…… 第115章 喜欢收藏铜钱的画家 何仁把话咽了回去，看了一眼朱有财，问道，“朱老板，您这是？” 朱有财笑了笑，“何老弟，那个江晨不太靠谱，这尊佛像，还是得你帮我掌掌眼。” 没等何仁说话，魏瑞祥就问道，“朱总，我还奇怪呢，这尊佛像怎么看都不值一百五十万，别说一百五十万了，连十五万都不值，你为什么非要花大钱买呢？” 朱有财没说话，而是看向何仁，意思很清楚，他想知道何仁有没有看出问题。 何仁乐了，把佛像从朱有财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对着镜头，“问题就出在这，你们仔细看看。” 所有人都看到了佛像上的缝隙，但是大家的反应完全不同。 宝友们都是一副先知的嘴脸。 “你看，我早就说里面有东西，主播还不信，让别人捡漏了？” “所以说主播会鉴宝是没有用的，你得多看看鉴宝小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不就遇到了吗？” “主播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一百五十万就让你望而却步，活该你赚不到大钱。” 看着弹幕，朱有财一脸得色，宣德青花江晨确实走眼了，但是旃檀佛没有，因为上面确实有缝…… 魏瑞祥则是眉头紧锁，他想的更多。 何仁连鱼篓式尊里面那么隐蔽的印章都能发现，没有道理发现不了佛像上的缝隙，既然何仁没有出手，很有可能是这尊佛像有猫腻。 “啊……”魏瑞祥突然一惊，“何老弟，这是空城计？” 何仁微笑不语，魏瑞祥则是一拍脑门儿，“彭老……有点不讲究啊。” 何仁嗤笑一声，“人家也没说什么啊，只说是祖传的，可没上赶子卖给我们。” “呃……”魏瑞祥一时语塞，还真是这么回事，东西是朱有财要买的，价也是他开的，真怪不得别人。 朱有财和宝友们都懵了。 “何老弟，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空城计？” 宝友们则是已经威胁上何仁了。 “说！主播快说！不说我就要举报你的直播间了。” “谜语人是？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谜语人。” “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魏瑞祥已经学会抢答了，“我来说，空城计就是前几年鉴宝小说流行的时候出现的一种造假方式。通常是在佛像上面故意开一条小缝，然后把价格提高十倍，等一个有缘人。因为佛像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也叫空城计。” “嘶……” 朱有财和宝友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帮玩古董的心可真脏啊，都玩上反其道而行之了？ 朱有财急了，他倒不是心疼这点钱，而是觉得丢了个大人，“何老弟，你确定吗？” “不确定啊，我只是感觉像是空城计，可没说一定是啊。” 何仁怎么确定？说自己有挂？那不是等着被人家切片研究吗？ 朱有财懵了，“那何老弟，我现在该怎么办？” 何仁小熊摊手，“打开看看啊，有没有东西，你不是都要打开吗？难道你还能一直摆在家里，就当它里面有东西？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朱有财一拍脑门，他发现自己就是个彪子…… 朱有财倒是干脆，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就要撬佛像，何仁连忙阻拦，“不是，朱老板，你就打算这么开？” “那不然呢？佛像反正也不值钱，坏就坏了。” 这下轮到何仁无语了，十几万的东西，说弄坏就弄坏，有钱人的世界，他还真是不太懂…… 朱有财三下五除二就把佛像给弄开了，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还弄了他一身木头渣子。 见朱有财沉默，何仁安慰道，“朱老板，不就是一百多万嘛，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对了，你那个坏了的佛像还要不要了？” 朱有财一怔，挥了挥手，“不要了，何老弟喜欢，你就拿去。” 何仁喜滋滋地把佛像捡了起来，连同撬开的莲花底座都没放过，不少宝友都嘲讽何仁太跌份了，什么垃圾都要。 “垃圾？”何仁翻了个白眼，“回去找个师傅修补一下，十万卖不到，大万还是没问题的，怎么说都是清朝的旃檀佛，你们以为是工艺品呢？本来我是想给大家抽奖的，既然你们都看不上，那我就收下了，我不嫌它垃圾。” 宝友们立刻就变脸了，“别啊，主播，我们是开玩笑的。” “就是，我们知道主播最好了。”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仁仁。” 何仁差点吐了，“行了，行了，给你们抽奖。” 魏瑞祥又问道，“何老弟，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折三？” 何仁一怔，彭老都没看出来，魏瑞祥看出来了？自己的演技就这么不好？ 魏瑞祥哈哈一笑，“要说何老弟的演技嘛，肯定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对何老弟比较了解，知道你肯定不会做无用功……” 何仁翻了个白眼，魏瑞祥的意思就是说他鸡贼…… 何仁本来就打算装逼，自然不会拒绝，直接点头承认，“我还真认识这个折三，不仅我认识，你们应该也认识。” “蛤？” 这下，魏瑞祥都惊讶了，“这个人很有名？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先不说这个人，折三你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折三……”周转一拍脑门儿，“你是说铜钱？”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折三其实是一种古代铜钱的面额，意思就是折合成三个最小的小平钱。类似的还有折二、折五和当十。” 朱有财还是没明白，“那和造假有什么关系？难道造假的那个工匠其实做铸钱的？特别擅长铸造折三钱？” 这次轮到何仁拍脑门儿了，朱有财这脑子是真不开窍啊，魏瑞祥解释道，“何老弟的意思是，造假的工匠是一个喜欢收藏古钱币的人，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是谁……” 何仁乐了，“这不怪你，因为这个人就不是造假的工匠，也不是民国的人，而是一名清朝的画家。” “啊！” 魏瑞祥和周转同时叫了出来，两人脱口而出，“戴折三！” “没错，就是他。”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开始装逼，其实要不是他有《书画百科全书》，他也猜不到折三的真实身份…… 第116章 折三 戴折三自然不是真名，这位画家的真名叫戴胤，字纯仕，乾隆年间生人。 戴胤擅长山水、花木。山水师法王翚，承续四王一脉，属于虞山派。 他属于大器晚成类型，直到道光时期才渐渐成名，原因就是他并不是出生于官宦世家和书香门第，而是生于工匠之家。 戴胤的父亲就是一名烧窑高手，生活所迫，戴胤从小便跟在父亲身边帮忙，因为过于聪明，对烧窑的技巧早已烂熟于心。 父亲本来想让戴胤接班，但是戴胤的志向并不在此，他和大多数文人一样，想要博取一个功名。 无奈戴胤的技能点点偏了，他真不擅长科举，只能寄情于山水和书画，没想到画出了名堂。 当然，戴胤的兴趣爱好不只是这些，他还特别喜欢收藏古钱币，尤其是折三钱，所以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称号，就叫戴折三。 魏瑞祥和周转能脱口而出这个称号，看来平时也没少研究历史文化。 宝友们一脸懵逼。 “戴胤很有名吗？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就是啊，主播，没有名的人做出来的仿品，能值三十万？” 魏瑞祥看到了弹幕，解释道，“还真能。古玩这行就是讲究一个故事，不是说假故事，而是真故事。只要有故事，东西的价格就会倍增。而且戴胤其实算是有名的，他的作品传世不算太多，也有大几十万，上百万的画作。要说青花瓷，还是独一份，何老弟算是捡了个大漏。” 宝友们更关心价钱，何仁干脆一抬手，让魏瑞祥说比较好。 魏瑞祥也不矫情，“要看有没有人喜欢了，这件鱼篓式尊虽然是清代仿品，但是材料用的也是进口的苏麻离青，应该也是景德镇窑口烧制的，质量和品相上都没的说，本身卖给十万不成问题。再加上这个故事，至少百万起。” 周转适时开口，“何老弟，不如把这件鱼篓式尊交给我来运作？” 何仁没有拒绝的道理，欣然同意。 当然，也有宝友觉得不现实。 凭借一个“折三”的印章就能确定是戴胤所作？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怎么证明？ 确实证明不了，但是也无法证明不是戴胤所作。 古玩行就讲究一个忽悠，不是把假的说成真的，而是给宝贝上价值。 正如魏瑞祥所说，这件仿品本身质量和品相都不错，清仿的本来就值大几十万，买回去肯定不亏。 如果有人愿意相信戴胤的故事，卖到百万不成问题。 宝友们这才知道为什么何仁会这么大方，把旃檀佛给抽了，原来人家根本看不上这点小钱。 朱有财一脸向往，他倒不是在乎这百八十万，而是向往何仁装逼时的那种快感，人家这才叫玩古董呢…… 所以他提起了何仁刚才买的首饰盒，“何老弟，你手里这个首饰盒也暗藏玄机？” 朱有财这么一问，大家的好奇心又来了。 何仁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把首饰盒打开，“确实有点意思。” 众人和宝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有意思，张诺问道，“哪有意思了？不就是暗八仙纹吗？” “你们看这里。”何仁把朱有财手里的小刀拿了过来，指着铁拐李的葫芦说道，“机关在这呢。” 说罢，何仁用力一按，只听嘎巴一声，葫芦凹了进去，而首饰盒里面，弹出来一个小暗格。 众人皆惊，尤其是宝友们，他们还没见过这么精巧的机关呢。 何仁笑道，“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够那些大老外学好几辈子的了，可惜很多机关术都失传了，这也和我们很多匠人敝帚自珍有关，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像赵老已经开始公开收徒，这是一个好现象……” 说到这里，何仁把话题岔开了，赵老那边收徒也很不顺利，他是愿意将手艺传下去，所以对关门弟子的要求很高，何仁这边的宝友都没选上，现在何仁的直播间还挂着给赵老收徒的广告呢…… “我看有人问这个机关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名字早已失传了。不过有些小说起了个比较贴切的名字，叫肚中堂，挺形象的。” 大家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何仁用刀尖一挑，暗格完整地被拉了出来，里面赫然躺着一支长约十五公分的白玉发簪。 魏瑞祥惊了，“这是……宋代的？” 何仁暗自摇头，要是宋代的可就值大钱了，但是他知道不是，按系统给的年份看，是明末的。 不过何仁不好明说，只能先把这支白玉发簪拿了出来，然后就被张诺接过去了，女人天生抗拒不了首饰，尤其是这么漂亮的首饰。 张诺打量了半天，才问道，“这是汉白玉？” 何仁点头，“是汉白玉，现在没太阳，不然你对着阳光，能看到满眼金星。而且你看上面的纹路，是不是有点像汗渍，这是汉白玉的典型特征。” 魏瑞祥接过了白玉发簪，也是啧啧称奇，“通体祥瑞纹饰，首部雕琢龙纹。纹饰与发簪结合十分巧妙，是大师工无疑，可惜是汉白玉。” 魏瑞祥这话给宝友们cpu干烧了。 “可惜是汉白玉？” “汉代的白玉还不值钱？” “老魏说错了？” 何仁乐了，“汉白玉不是汉代的白玉，这个汉是通假字，其实应该是出汗的汗，汉白玉也不是玉，严格来说，应该属于大理石的一种。很多造假的玉牌、玉玺都是用汉白玉造的，一方面便宜，另一方面看起来非常白，能唬人。” “可惜的不是汉白玉，看这支发簪的包浆，应该是明末的，明末的汉白玉发簪，价格也不会低。可惜的是上面没有落款，价格会低不少。” 朱有财问道，“发簪上面还有落款？” “有啊。比如明代有名的雕刻大师陆子盛，就会在自己制作的首饰上面落款，叫‘陆子盛’制，有的首饰上还会雕文字或者铭文，如果有的话，价格可以翻倍。” 宝友们自然更关心价钱，有魏瑞祥在，就不用何仁开口了，魏瑞祥沉思片刻，“五十万左右，何老弟这眼力真是绝了，我自愧不如，不知道何老弟能否分享一二？你是怎么发现的？” 魏瑞祥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这是何仁吃饭的本事，人家怎么会轻易说出来呢？ 何仁一点都不担心，他能看出来是因为他有挂，说辞他早就编好了，就算他说出来，也敢保证，别人不可能通过这种方法捡漏…… 第117章 商人视角 “其实我是从镂空上看出问题的。” “镂空？” 面对众人的疑问，何仁直接把首饰盒举了起来，大家之前只注意上面的暗八仙纹了，谁也没注意到这个镂空的设计。 “暗八仙纹很少用这种方式雕刻，浮雕的倒是有，可是直接镂空，除了让首饰盒厚重一些，没有其他用处。所以我就考虑，会不会是工匠故意为之。” “多出来的部分是不是有可能做成暗格？所以我就赌了一下。” 众人沉默不语，这一点他们倒是没有想到。 张诺问道，“那要是万一你赌输了呢？” “那也没什么损失啊，这个盒子五千块还是能卖到的，大不了给宝友抽了呗。” 何仁此话一出，弹幕里都是让他赶紧抽的。 何仁哈哈一笑，“你们倒是鸡贼，这个首饰盒有了暗格，价格起码翻十倍……也罢，抽就抽了。” 话说到一半，何仁眼珠一转，抽奖是没问题，但是他要给自己多争取几个关注，“不过今天就不抽了，明天我去逛地摊，到时候再抽。” 弹幕自然是一片哀嚎，逛地摊肯定是白天，又不是周末，很多人看不了直播。 “那就不关我事了，反正我肯定会抽奖，就是不一定什么时候抽。平时大家不是都说什么主打一个陪伴吗？明天我特别需要你们的陪伴，哈哈哈哈……小诺，下播。” 张诺朝刘飞点了点头，刘飞那边立刻把直播关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只剩下一群宝友骂何仁王八蛋…… 魏瑞祥和周转则是还在沉默，看两人的样子，何仁就知道自己编的瞎话过关了，从结果反推这招不管到什么时候都特别好用。 见何仁关了直播，朱有财才问道，“何老弟，你在彭老家和我说的话什么意思？” 何仁愣了，“哪句话？” “就是宅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何仁哭笑不得，宅子能有什么问题？难道彭老还能做一个假的房产证不成？再说了，过户的时候不得去房产局吗？难道彭老说卖，你就直接给人家转账了？ 魏瑞祥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何老弟，彭老有问题？” 何仁嘿嘿一笑，“他早就知道鱼篓式尊是假的。” “啊？” 魏瑞祥和周转一惊，随即恍然，怪不得他们一直觉得不对劲呢，原来问题出在彭老身上。 没想到一个如此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的花花肠子这么多。 魏瑞祥直接就骂了出来，“妈蛋的，地雷都埋到这地方来了，严华这人真不靠谱。” 何仁乐了，“要是他也知情呢？” “呃……” 两人一拍大腿，这下就全说得通了…… 魏瑞祥有些不好意思，“真抱歉，差点让何老弟踩了地雷，是哥哥没有调查清楚，等回了北京，我做东，地方何老弟随便挑。” 何仁微微一笑，“魏哥言重了，人家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 魏瑞祥和周转对视一眼，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们几个估计都不会用一两千万去买一个宣德青花。 周转跟何仁压根就没这么多闲钱，魏瑞祥倒是有这个实力，可是他主营的不是瓷器，也不怎么喜欢瓷器。 既然这样，那这颗地雷是给谁埋的就不言而喻了…… 张诺冰雪聪明，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她看了一眼朱有财，“朱老板，这个宅子该不会是严华介绍给你的？” 朱有财摇摇头，“不是严华，是江晨，他老婆就是晋省人，所以我就雇他帮我掌眼，算是报答……” 朱有财突然怔住了，“难道江晨也有问题？” 何仁恍然大悟，怪不得彭老和严华要找江晨这么一个演技不好的家伙入伙呢，原来客户是人家带过来的…… 朱有财一拍大腿，当即就要去找江晨的麻烦，却被魏瑞祥按住了，“朱总，消消气，地雷没响，这事也不好说，咱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这话一出，朱有财就冷静下来了，他这人是好面子，但是并不傻，晋省确实是人家的地盘，在这闹事底气不足，等回了北京，他肯定要让江晨好看！ 何仁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朱老板，你要搬到晋省？” “没有啊，北京多方便，也够繁华，再说了，我的生意大部分都在北京，我怎么可能上这来住？” 何仁懵了，“那你为什么要在晋省买宅子？” 朱有财一摸后脑勺，“这不是觉得便宜嘛，还是老宅子，有价值，就想着买下来，平时就交给管家打理，时不时过来住几天也不错。” 何仁挑起大拇哥，有钱人就是牛逼，这个宅子该说不说的一千多平，还有不少家具，就算不是明清时期的，也有不少民国的，加在一起，价值肯定过亿了，人家朱有财买下来给管家和保姆住…… 这才是有钱人呐。 魏瑞祥和周转也被噎得不轻，半晌，周转才问道，“何老弟，你买的南官帽椅是不是也有说法？” 何仁嘿嘿一笑，“我猜那四把南官帽椅是明初的。” “明初的？能确定吗？” 魏瑞祥和周转顿时不淡定了，要真是明初期的，何仁可是又捡了个大漏。 何仁不可能说自己能确定，只好两手一摊，“我也只是猜测，根据木头的质地和品相，当然还有工艺……” “工艺？”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正常的南官帽椅都是中间插一根比较宽的木板当做靠背，通常是实木的，但是我买的那几张却没有靠背，只有两根杆子。” 魏瑞祥和周转努力回忆了一下，周转开口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我当时还以为是年头太长，靠背掉了呢。” “总不可能四把椅子的靠背都掉了？我仔细看过，两根杆子上有被捆绑过的痕迹，我推测可能是有人在上面绑过什么东西充当靠背，可能是竹子，也有可能是藤条编的。” “所以我就准备赌一赌，反正要是明末的，十多万一把也能卖得出去，加上两张黄花梨的小茶几，赔不了几个钱。” 魏瑞祥和周转又沉默了。 先是南官帽椅，后是首饰盒，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有买下来的想法，只不过觉得材料和款式都很一般，他们认为不好卖，就没出手。 这已经不是眼力问题了，而是观念问题。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总会用商人的视角去看问题，这样会错过很多宝贝…… 第118章 后唐是在唐朝后面吗？ 朱有财见魏瑞祥和周转不说话，就问道，“何老弟，这样就能确定是明初的了？” “当然确定不了。只是目前存世的明代南官帽椅都没有这种结构，所以只是有可能而已，回去做个检测，就有结果了。” 朱有财兴趣来了，“怎么检测？” 何仁忍不住扶额，朱有财连怎么检测都不知道，就敢玩古董…… “用碳定年法就行，反正这椅子品相本来就不怎么好，没问题的。” 朱有财一拍大腿，“何老弟，如果真能证明是明初的，卖给我怎么样？” 何仁还没说话，朱有财又补充道，“我绝对不让你吃亏，四把椅子加两张茶几，我出五百万。” 好家伙，何仁直呼好家伙，他本来以为卖四百万就不错了，结果人家直接拿钱砸他的脸，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要卖啊！ 何仁一把抓住朱有财的手，“朱老板，等我回北京就去鉴定，然后给你包邮！” 何仁这下倒是给魏瑞祥和周转逗乐了，不过很快他们就乐不出来了，算了一下，人家何仁这一趟捡了三个漏，净赚五百来万。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何仁则是考虑得更多，他在想，现在自己的流动资金也快上千万了，要不要先买一套房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仁边看小姐姐跳舞，边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是先不买房，手里有粮，才能继续捡漏，万一买了房，遇到漏买不起那就太难受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就被张诺给叫醒了，揉着眼睛，何仁看了看手机，才八点多。 开了门，何仁一脸懵逼，“这么早，你都化好妆了？要干什么去？” “捡漏啊……不是，你不是要逛地摊吗？早点去不好吗？” 何仁差点没绷住，合着张诺是觉得昨天她没捡到漏，有点不甘心，今天想要早点去。 不过何仁还是连连摆手，“太早了，你见哪个地摊老板这么早练摊的？”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给你半小时，赶紧洗漱，下楼吃饭，再晚点，人家早餐都收了。” 何仁无奈，只好进卫生间去洗漱，不过张诺真是小看了他，洗漱还用得着半个小时？五分钟之后，何仁就穿戴整齐，出现在了二楼食堂。 一进去，何仁就乐了，不仅是张诺，刘飞起来得也挺早，他身边还有魏瑞祥和周转。 “魏哥，周哥，你们俩这是……也要去看看？” “是啊。”魏瑞祥递给何仁一杯豆浆，“晋省来了几次，倒是没去逛过地摊，正好何老弟今天直播，我就跟着一起凑凑热闹。” 周转也附和道，“俺也一样！我的工作就是寻宝，跟着何老弟，机会更多一些。” 何仁笑笑，也不点破，周转这是在维护客户，不只是何仁，魏瑞祥也是他的客户之一，掮客是真不好干。 吃过早饭，又磨蹭了一会儿，众人才开车直奔开化寺古玩市场，没办法，人家十点半才开始营业，之前都是早市，何仁他们过去了只能买菜。 等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不少卖早点的摊位没撤呢，众人只好在外面等，趁这个功夫，刘飞打开了直播，何仁也在观察地形。 这是一个回字形的市场，最外面一圈都是店铺，大多都开门了，中间有两排活动板房，堆在一起，也是摊位。 活动板房周围就是流动地摊了，人还真不算少，很多老板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外面还摆了不少小板凳，服务挺到位的…… 何仁还在和宝友们瞎聊，毕竟是上午，直播间人气不算太旺，只有三千多人，何仁打算再等一会儿。 有眼尖的宝友一眼就认出了何仁所在的地方，“主播在开化寺呢？我要去线下逮人了。” 何仁乐了，“来归来，先说好，我可不负责帮你们捡漏啊。” 宝友们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上次何仁去鬼市，小豪也去逮人了，何仁也没说帮人家捡漏，主打一个说到做到。 当然，那也和小豪到了没多久，何仁就发现了一个卖人皮唐卡的摊主有关，根本就没逛多长时间。 在晋省省会的宝友还在扣字，“我就是想跟电子宠物见见面，你别想多了。” 何仁非常无语，自己怎么就成电子宠物了？他也没直播吃过甜甜圈啊…… 宝友什么时候到何仁不清楚，张诺已经迫不及待拉着何仁进场了。 结果没走几步，几人就在一个小摊前面停下了脚步，但是注意力都在旁边的摊位上，一个中年人正在和摊主聊天，几人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两人的聊天太奇葩了。 “老板，后唐是什么时期？是在唐朝后面？” 中年人第一句话就给何仁cpu干烧了，几人面面相觑，中国历史朝代都分不清，就敢来买古玩？ 结果弹幕也在问同样的问题，看来有些宝友的历史知识也很不过关呐…… 但是何仁也不能直接说，他要开口了，人家不就知道他在偷听了吗？ 隔壁地摊老板也无语了，愣了半天才说道，“大哥，你不是专门来消遣我的？” 中年人还不乐意了，声音还大了不少，“我消遣你干什么？我要不是看你摊上有这个，我才不问你呢。” 何仁往旁边瞟了一眼，发现隔壁摊上东西很多，大哥指的是一把瓷壶，看样子应该是民国时期的粉彩花卉壶。 并不是粉彩瓷，而是在白瓷的壶上用粉彩画的花卉，听名字很容易搞混，不少摊主也是靠这个忽悠新手。 果然，隔壁摊主将后唐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一把抄起粉彩花卉壶，张口就来，“大哥，你真有眼力，这叫粉彩花卉壶，绝对到代，一眼开门的好东西。” 何仁差点笑出声，确实到代，民国也是代…… 谁知中年人看都没看那把壶，而是继续问道，“我问你后唐是不是在唐朝后面？” 摊主又是一怔，不过还是回答道，“是在后面，后唐是五代之一，唐朝覆灭之后，先有后梁，然后就是后唐，前后也就差个十多年。” “那就妥了，老板，你收不收东西？” “收啊，肯定收啊。”老板眼睛亮了，随即压低了声音，“大哥，你有后唐的宝贝？” 何仁几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中年人从脚边的包里也拿出来一把瓷壶，递到了老板手里。 众人恍然，怪不得这位大哥问这个摊的老板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这把壶看起来有些奇怪，它的盖好像打不开…… 第119章 倒流壶 中年人拿出来的这把壶不仅看上去盖打不开，颜色和造型还特别奇特。 与其说看上去壶盖打不开，不如说根本就没有盖。整把壶就像是一颗寿桃一样，壶嘴微微弯曲，壶把比较大，看似壶把高出不少，其实是视觉效果，从侧面看过去，壶把和壶嘴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壶身通体亮黄，亮得不像是古物，反倒像是后刷上去的黄漆。 宝友们看不懂了。 “这是茶壶？后唐的？” “是厚糖的？这也没有地方加水啊，一次性的？” “这漆是后刷上去的？颜色比小黄人还亮。” 何仁乐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黄人都出来了。 “这叫黄釉，你们还真别说，好的黄釉确实就这么亮。雍正时期就有不少柠檬黄，一对茶圆……哦就是小茶碗，能卖好几百万。那时候不叫柠檬黄，叫洋黄或者西洋黄。因为工匠在烧制的时候加入了西洋传入的氧化锑，颜色特别亮，要不怎么说我们的工匠喜欢琢磨呢。” 张诺小声问道，“那这个就是雍正时期的了？和后唐有什么关系？” “黄釉不是雍正时期才有的，最早确实可以追溯到唐代，寿州窑和密县窑都烧黄釉，但是颜色这么正的，应该没有。唐宋时期的黄釉，颜色比较暗，所以，你懂的……” 何仁话没说完，但是大家已经明白了，这位大哥手里这把造型奇特的壶，年代应该有问题。 张诺又替宝友们提问了，“这到底是什么壶？” 魏瑞祥接口道，“这叫倒流壶，也叫内管壶，始于春秋，流行于唐宋，完善于明清，如果非要说后唐的，倒是也有可能，只不过我是从来都没见过后唐的倒流壶。” “倒流壶？怎么加水啊？倒着加？” 何仁打了个响指，“还真是，倒流壶的底部有一个小孔，从那个地方加水。” 何仁话音刚落，隔壁地摊的老板已经把壶翻转了过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出现在众人面前，老板果然是个懂行的。 “我们过去看看。” 何仁一挥手，他已经用鉴宝眼看过了，这壶根本就不是什么后唐时期的，而是雍正时期的。 其实只看颜色就能分辨出来，黄釉瓷器只有雍正以后的才会这么亮。 但是这把倒流壶不值什么钱，官窑一般很少烧制倒流壶，中年人拿出来这把倒流壶甚至连底款都没有，显然是民窑的，价格不可能超过十万。要不是看在黄釉比较接近雍正官窑的柠檬黄，最多也就是中万而已。 何仁猜测不知道是谁卖给大哥的，来了一句后唐，给大哥忽悠瘸了。 这种级别的漏，何仁现在已经不想捡了，而且大哥既然认为是后唐的，想必开价不低，不过热闹还是可以看的。 谁知几人刚走过去，老板就一把将倒流壶抱在怀里，满脸警惕地看向众人。 倒是不难理解，何仁这五个人在旁边蹲了半天，又是开直播，又是指指点点的，现在一起过来，很像是来截和的。 何仁立刻挥手示意，“老板，我们就是好奇，过来开开眼，您继续。” 中年人也说道，“老板，那是俺的东西，你抱那么紧干什么？再给压坏了。” 老板有些尴尬，这才把壶从怀里拿出来，继续看了起来。 何仁也不多话，只是让刘飞离近点拍摄，让大家好好看看倒流壶的样子。魏瑞祥说的不错，倒流壶只是占一个新奇，存世不算太多，平时没有太多机会见到实物。 宝友们也爱看热闹。 “还真有个小孔，就从这里注水？” “这是什么原理？古代也有那种自动上水的装置？” “壶嘴又没有盖子，注水的时候不会漏出来？” 何仁哈哈一笑，“你们以为古人缺心眼啊？要是加水的时候会漏，人家怎么可能设计这种壶呢？” “不但加水的时候，水不会从壶嘴流出来，加好了水，把壶立起来，水也不会从下面的小孔流出来。” 张诺奇道，“这是什么原理？” 何仁又乐了，“你上物理课的时候，肯定没好好听讲。” 张诺邦邦给了何仁两拳，“我学的是文科，你就说什么原理？” “连通器原理啊。你看壶底那个孔洞，其实里面有一根和壶嘴高度一样的导管，两根导管就相当于一根u型管，这样水在不流动的时候，一直保持在同一水平面，水就不会流出来……” 张诺根本没听懂，宝友们也开始困了。 何仁无奈，只好说道，“大家自己去百度，上面有图片，一看就能明白。如果实在看不明白……那说明你们不适合学物理。” 中年大哥和地摊老板也被何仁说懵了，半晌老板才弱弱地问道，“有这么玄乎？” 何仁扶额，“你也不清楚？那你怎么知道下面有个小孔的？” “我见过啊，只是不知道原理。”老板看了一眼中年人，“大哥，要不我们试试？正好我也得看看您这壶有没有毛。” 中年人完全没听懂，“毛？什么毛？我家里没养过宠物，不可能有毛。” 老板无奈了，“我的意思是看看壶漏不漏，瓷器这行讲究一个完整，如果有修补，漏水，价格就上不去了。” 中年人这才明白过来，“你试嘛，我在家试过好几次的，肯定不漏水。” 老板没有多说话，而是从旁边拿过一瓶矿泉水，直接拧开顺着倒流壶底部的小孔倒了进去。 刘飞连忙过去拍摄，大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确实没有水从壶嘴流出来。 倒了大半瓶矿泉水进去，老板又轻轻翻转壶底，跟何仁说的一样，还是没有水流出来，看得大伙是啧啧称奇，纷纷感叹老祖宗的智慧。 何仁笑道，“这不算什么，据说以前还有多个内胆的倒流壶，可以从一只壶内倒出不同的东西，比下毒的九曲阴阳壶和鸳鸯转香壶厉害多了。” 中年人也是一脸得色，“你看，我还能骗你不成？真不漏水。” 老板又反复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大哥，请个价？” 中年人又懵了，“请假？我已经请过假了，特意挑了个工作日来的。” 这下老板跟何仁都开始扶额了，这大哥还真是一个“棒槌”，什么都不懂…… 第120章 给年轻的老板上一课 老板只好用大白话跟大哥解释，“我是想问问您这把壶想卖多少钱。” “那你就直接问呗，还请价……” 大哥嘀咕了一句，才说道，“我这把壶是从别人那买来的，他说是后唐的，所以想找个懂行的人给看看……” 老板这一会儿无奈的次数快赶上一周的额度了，他挠了挠头，“合着您不是来卖东西的？” “怎么不卖呢？价格好我肯定卖啊！” 老板让大哥给整不会了，古玩行里有规矩，一般不会拆同行的台。 就算有人买东西拿到别人家去问，人家老板也会说东西不错，恭喜捡到宝了之类的，根本不会鉴定。 东西已经买了，就算是赝品也退不了，何必得罪人，又坏了买家的心情呢？ 当然，现在守规矩的商家越来越少了，有些人恨不得把真的说成假的，败坏同行的名声呢。 但是这个地摊老板显然属于守规矩的那一类，他把倒流壶还给这位中年大哥，笑道，“这种宝贝我不太懂，建议您还是去专业鉴定机构看看。” 中年大哥显然不相信这种托词，“老板你就给个准话呗，东西又不是在你这买的，我也不会讹你。这样，你只要告诉我这东西是哪个朝代的，市场价多少钱就行。我就把你这把壶买了。” 中年大哥指的正是那把民国粉彩花卉壶，谁知老板还是没松口，“大哥，我真看不好，要不您找别人问问？”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这样能做好生意吗？”大哥急了，“你这把壶是什么朝代的，卖多少钱？” 老板一改刚才的热情，说辞也变了，“我这是民国仿清的白瓷，上面的粉彩是后画上去的，如果您真喜欢，我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你的壶和我的壶比怎么样？” 老板笑道，“那肯定是没有您的好。” 中年大哥摇了摇头，留下一句“有病”，就转身离开了。 老板这番操作给宝友们看不会了。 “这是什么意思？送到嘴边的生意都不做？” “就是啊，这个大哥明显是新手，地摊老板也这么有良心了？不骗新手？” 何仁看了一眼魏瑞祥，“魏老板，要不你来解释一下？” 魏瑞祥清了清嗓子，“因为老板不想惹麻烦，刚才那位大哥显然就不是来买东西的，他想要老板帮他当见证人，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宝友们还是不理解，“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魏瑞祥解释道，“你们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这大哥应该是觉得自己买的东西不值，才演了一出戏。如果老板把自己的壶卖给大哥，就是占了他的便宜，就要说实话。到时候大哥找上门去，卖他倒流壶的那个店家就会恨上老板，觉得是老板多嘴才生出事端，这不就说不清楚了吗？” “演戏？你怎么知道大哥是在演戏？” 魏瑞祥乐了，“就算大哥是新手，也不了解历史，他不会查吗？现在是什么时代？谁还没有个智能手机？如果真是后唐的倒流壶，就算是民窑的，也起码值好几十万，这么贵重的宝贝，至于问出后唐是在唐朝后面这样的问题吗？” “嘶。”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包括何仁。 何仁只想到了老板怕麻烦，他没想到大哥是在演戏。 还得是魏瑞祥这种老狐狸，见多识广，何仁只是理论知识扎实，还有外挂，看人这方面，还要多学…… 老板竖起大拇哥，显然认同了魏瑞祥的分析，“老哥也是行里人？” 魏瑞祥笑道，“路过的，来长长见识。” 此话一出，老板放松了不少，也吐槽道，“刚才那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这种棒槌的生意还是不做为妙，但凡他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就会赖上你，把摊子掀了都有可能。” 何仁暗自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是行里人，就算打了眼，也只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可这种新手就不一样了，要是讲理，大不了给点甜头，退点钱，也能息事宁人。 最怕的就是混不吝，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到时候坏了规矩是小，坏了生意是大，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这些人的生意。 “是啊。”魏瑞祥也感慨道，“其实和新手做生意非常难，老板你不提醒一下同行吗？” “我靠，我都忘了。” 老板飞快地拿出手机，疯狂打字，古玩行一般没有死仇的话，遇到这种事都会互相通个气，先落个人情。 几分钟之后，老板松了口气，“人已经找到了，那边准备退钱。” 宝友们自然更关心倒流壶的价值。 何仁解释道，“雍正时期民窑的，最多五万块钱。要是按照后唐的买，起码五十万。” 宝友们也惊了，这就有点缺德了，起码拿个仿唐的忽悠啊，直接用雍正的来骗人，有点太不讲究了。 老板看了一眼何仁，他还以为何仁是魏瑞祥的跟班呢，没想到一开口定价还挺准。 “小哥，你这是直播？挣钱不？” 何仁乐了，看来他的名气还没传过来，还得努力啊。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所有地摊老板都认识他了，他还怎么捡漏？ “就是瞎玩，我属于娱乐主播，平时和宝友们连麦逗逗闷子，然后逛逛地摊捡个漏什么的。正好这几天过来这边办事，就顺便来看看。” 老板也乐了，“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我这摊上别的不敢说，真东西肯定有。既然你是行里人，我也就不介绍了，全凭眼力，看看你能不能捡到漏，到时候我给你打折。” 宝友们扼腕叹息。 “老板，你怎么还自己上套了呢？” “主播，这老板不会是你找的托儿？” “去线下逮主播的兄弟到没到，赶紧拦住老板，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何仁乐坏了，这种要求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既然这样，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给年轻的老板上一课。 不过何仁可不能盲目上，要讲究策略，扮猪吃老虎最重要的不是吃老虎，而是扮猪。 何仁招呼道，“小诺，飞子，你们一起过来挑挑，一人一件，今天我来买单。魏哥、周哥，你俩比有钱多了，我就不管了。” 第121章 欺负老实人 该说不说的，这个老板摊上东西还真不少。 刨除那些一眼假的工艺品，确实有不少看上去比较像真东西的宝贝。 比如张诺手里正拿着的一块猫眼石，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枚猫眼石戒指，就有点意思。 猫眼石是一种天然宝石，因其能对光产生集中反射，出现一条像猫眼一样的光带而得名。 有时候光线直射，用手转动猫眼石，里面的猫眼还会一开一合，像是猫在眨眼，非常漂亮。 原理是天然猫眼石中有平行分布的“管状”包裹体，切割加工成弧面之后，就会出现这种状态，这种现象也叫猫眼效应。 但并不是有猫眼效应的就是猫眼石，自然界中还有很多其他宝石也有猫眼效应，比如绿柱石、磷灰石、蓝晶石，所以有的商家和老板会用这些宝石来冒充猫眼石。 鉴定猫眼石的第一要素就是看颜色，猫眼石以黄色为主，由浅到深会有黄绿色、黄褐色，极端条件下会有浅蓝色的猫眼石，但是极为少见，也非常贵。所以如果看到绿色、红色、蓝色的猫眼石，不用多想，肯定是假的。 张诺手里这枚戒指就是黄褐色的，她能拿在手里看半天，肯定就是有猫眼效应，何仁刚想开鉴宝眼帮张诺看一下，就发现不用了。 因为张诺恰好把戒指拿了起来，对着阳光再次观察，何仁一眼就看到了三道杠…… 确实是猫眼石，不过是人工猫眼石。 判断猫眼石是天然还是人工，最重要的手段就是看顶端的“亮带”，天然的只有一条，人工的通常会同时出现两到三条。 再就是用放大镜看两边，有六边形蜂窝状结构的就是人工制造的，其实挺简单的。 人工猫眼石也就忽悠一下不懂行的人或者游客，可能有的朋友就要问了，以现在的技术，就造不出和天然猫眼石一样的人工宝石？ 可能可以，但是没必要。 天然猫眼石品相中等的也才几千块钱一克拉，上各种高科技，研究、用料和机器成本远远高于天然的，还不如去斯里兰卡进口呢…… 张诺显然没看出来，她毕竟更擅长玉器，还喜滋滋地拿过来给何仁欣赏呢。 结果没等老板脸上露出笑容呢，何仁就开口提示道，“这枚戒指是男款，不太适合你，你不是喜欢水晶吗？我看那个水晶杯不错。” 张诺虽然鉴宝不行，却很聪明，立刻领会了何仁的意思，把猫眼戒指放下，随手拿起了不远处的水晶杯观察起来。 这个水晶杯也就几公分高，有点像两元店里的那种“水晶”茶具。 一看之下，张诺有些拿不准了，这个水晶杯，怎么看起来有点暗淡？像是有很多杂质一般，该不会是做的时候铅放多了？ 人造水晶玻璃还真得加铅，目的是增加重量，拿起来的时候更有质感，也更通透，缺点就是比较软，容易磨花。 人造水晶从清末民初的时候就有了，所以有很多上了年头的水晶杯其实并不是天然的，也不值钱，张诺觉得自己手里这个也是…… 张诺又将水晶杯举了起来，想要透过阳光再好好看看，这一拿起来，何仁更确定了，他都不用开鉴宝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天然水晶杯。 很简单，因为不管张诺怎么转动，阳光透过水晶杯反射出来的色彩都很艳丽，这是标准天然水晶的特点。 人造水晶反射出来的光，只有在切面上才有，一般都浮于表面，哪有天然的这么通透。 何仁还是开了鉴宝眼，他要确定年份。 名称：清 水晶茶圆 年限：二百六十三年 何仁暗自点头，按照年份推算，应该是清中期乾隆年间，倒是符合历史。乾隆年间物产实在是太丰富了，水晶雕件也是在这个时期大力发展，能用天然水晶雕刻出来如此完整且通透的水晶茶圆也是正常的。 张诺基于对何仁的信任，还是开口道，“老板，这水晶杯怎么卖的？” 老板乐了，“美女真有眼力，这水晶杯，绝对有年头了，我也不多管你要，五万块钱您拿走。” 张诺立刻不干了，“老板，你不厚道啊。天然水晶哪有这么做出这个造型？” 老板也不干了，“嘿，小姑娘别瞎说啊，战国水晶杯听说过吗？那可是国宝，人家两千多年前就能造出和现在玻璃杯差不多的器型了，那时候总没有人造水晶？” 张诺撇了撇嘴，“你当我没去过杭州博物馆啊？人家战国水晶杯有这么透吗？你这个水晶杯说是天然水晶，太透了；说是人造水晶，杂质又太多，也别五万了，五十，我拿走。” 何仁没绷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张诺这砍价技术他是服气的，人家开价五万，她还价五百也就差不多了，直接五十，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果然，老板先是懵了，然后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缓了半天才说道，“不是大姐，你这砍得也太狠了？就算是人造水晶，这也绝对到代了，至少是晚清的，你给五十……算了，我不卖了。” 何仁这次绷住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老板应该也不知道水晶杯的来历，估计又是串货串过来的。 张诺自然不会把水晶杯还给老板，而是继续挑毛病，“亏你还是古董摊的老板呢，你不知道晚清的时候根本没有人造水晶吗？” 这下老板跟何仁都愣住了，何仁是真没想到张诺居然知道人造水晶的历史。 张诺双手掐腰侃侃而谈，“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施华洛世奇的创始人1908年才开始试制人造水晶，1913年才能生产，那都是民国时期了，你这个怎么可能是晚清的呢？显然是现代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还真以为张诺偷偷用功了呢，原来她的知识来源是珠宝，果然，女人对珠宝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老板愣了半晌，才弱弱地开口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看这包浆，绝对不可能是现代的……你多少再给我加点。” “六十！” “五千！” ……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八百块钱成交，给何仁都看傻了…… 第122章 青田石 不只是何仁傻了，直播间里的宝友们也傻了。 “你们谁记下来了？这是砍价教科书啊！” “不愧是我的女神！人家要五万，她直接出五十！” “我本来以为五十已经是巅峰了，没想到还有六十这样的极限操作！” 魏瑞祥和周转也偷偷抹了一把汗，他俩也是卖东西的，平时接触过不少客户，换位思考了一下，他俩觉得也应付不来张诺的疯狂攻势。 何仁给老板扫了八百块钱，张诺帮他省了不少。 张诺这边挑完了，何仁又去看刘飞，刘飞可没心思关心张诺砍价，他把手机立在一边，就在那安心地挑选宝贝，反正今天都是何公子买单…… 何仁一看刘飞挑的东西就乐了，是一枚青田石印章，应该就是老板口中的真东西之一了。 青田石，主要产于浙省青田，是做印章的好材料，和寿山石、昌化石还有巴林石并称为“中国四大名石”。 其中以封门青为佳，封门青自古就被称为石中君子，一般有这种称号的东西都受欢迎，古人嘛，讲究一个附庸风雅。 刘飞手中的这枚印章显然不是封门青，颜色太重了，青中偏绿，应该是兰花青。 “飞哥，给我看看。” 刘飞一激灵，何仁这是又开始拿他打岔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配合了。 幽怨地看了何仁一眼，刘飞这才把手上的印章交给何仁，何仁也不在意，用手握了握，手感冰冷。 何仁微微点头，又用手指弹了一下印章，声音发沉，应该是天然青田石没跑了。 “行家啊。” 老板此时递过来一把强光手电，何仁微微一笑，给宝友们解释，“天然的石料握上去手感冰冷，弹一下声音低沉，用强光照过去，边缘有透明感，影调变化自然。” 手感和声音宝友们没法判断，透明度还是可以看的。说着何仁就打开了手电，手里的印章两边几近透明，和他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何仁把印章翻过来，努力辨认了半天，才缓缓说道，“立脚怕随流俗转……这好像是出自宋代诗人戴复古的《题姚显叔南屿书院》，下半句应该是留心学到古人难……”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别说没听过这首诗了，他们连戴复古都不知道是谁，何仁这都是在哪学的？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这要归功于《书画百科全书》，不过何仁也知道自己装逼装大了，这种不算热门的诗和诗人，他都能脱口而出，有点不合群了，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咳咳……这是一枚闲章，价格就要大打折扣了。”何仁看了一眼刘飞，“就这个？” 刘飞点了点头，何仁看向老板，“请个价？” “小哥学识真渊博。”老板面色一正，“这枚印章是我从别人手里串过来的，具体年代我也闹不清，但是看包浆绝对是清中期以前的。” 何仁知道老板这是把他当成行里人了，一般来说，除非特意要骗人，做古董生意的老板不会轻易说年份，刚才老板让张诺整懵了，才蹦出一句晚清，被张诺抓住一击必杀。 当然，老板不说年份，通常是怕惹麻烦。毕竟古玩这行，价格浮动太大，只要不说具体年份，就算东西是假的，也不算诈骗…… 现在老板跟何仁认真讨论，何仁态度也端正起来，他开了鉴宝眼确定了一下，老板还是保守了，这枚青田石印章是清早期的。 何仁点头认同老板的分析，“明人不说暗话，我看的话还能再早一点，老板，请个价。” 老板乐了，“没想到小哥还是实在人，这样，我刚才说了，全凭眼力，你也看出来了，我给你打个九折，一万八，如何？” 何仁直接掏手机付款，老板没忽悠他，这个印章卖个两万不成问题，这种东西就谈不上捡漏了，大家都知道大概价格，就当给员工发福利了。 何仁把青田石印章塞进刘飞手里，“飞哥，这是小弟孝敬您的。” 宝友们都要乐疯了，刘飞则是脸涨得通红，这次倒不是因为窘迫，而是觉得何仁的礼物太贵重了。 “仁哥，这……太贵了，我不能要。” 何仁一拍刘飞的肩膀，“拿着，你过来上班，也没正经休息过，就当我补偿你了。” 刘飞又看了一眼张诺，想让她帮忙说两句话。谁知张诺一撇嘴，“你替他省钱？你忘了他昨天赚了好几百万的事儿了？” 此话一出，宝友们惊了。 “卧槽！” “主播，你昨天背着我们干什么去了？” “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下播的时候偷偷上分了！” 何仁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只好把昨天南官帽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宝友们也无奈了，谁叫何仁老能遇见花钱不眨眼的土豪呢。 解释完之后，何仁又看向刘飞，“你就拿着，不用担心小诺吃亏，人家比你赚得多不少呢。” 这下张诺和老板都惊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这水晶杯真值钱？” 张诺先不干了，她掐腰瞪眼，“我惊讶就算了，你怎么也惊讶上了？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忽悠我来着？” 老板麻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嘴呢？ 何仁拉住张诺，笑道，“别欺负老板了，你捡大漏了。” 魏瑞祥反应很快，问道，“何老弟，这是天然水晶？” 何仁点点头，把水晶杯要过来递给魏瑞祥，魏瑞祥对着阳光看了半天，这才说道，“还真是天然水晶，小诺运气不错。” 张诺还是没看懂，“这么多杂质，真是天然的？” “真是。绝大部分的天然水晶，里面都有杂质。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么透，要么是人工的，要么就是极品。你仔细看，里面的棉和冰裂都有，人工的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构。”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啊，人造水晶清末就有了，人家老板还真不算忽悠你。” 张诺现在才不管老板忽悠不忽悠她呢，她只关心水晶杯的价格，“值多少钱？” “雕成这样，应该算是大师工了，只不过水晶的材质有些差，不过也没办法，那个年代，想要找极品水晶太难了。” 见张诺举起拳头，何仁连忙收起卖关子的心思，“保存得不算特别完好，这个品相，五六万。” 老板闻听此言，欲哭无泪，五六万的水晶杯，他八百块钱就给卖了…… 第123章 剔黑 张诺美滋滋地把水晶杯交给了周转。 其实何仁的定价不算准，在周转看来，清中期的水晶杯，怎么也能卖到十万，就算品相一般，也无所谓，架不住少啊。 清代的天然水晶把件和雕件还是比较多的，天然水晶茶杯就太稀少了，弄一个回去喝茶，绝对倍儿有面子。 尤其是在北京，大把人愿意装这个逼…… 何仁可不管老板怎么想，嘿嘿直笑，“老板，你把那个印章和印泥拿过来看看呗。” 老板的心在滴血，可还是把东西拿了过去，一方面他之前装了逼，说让何仁随便挑，现在人家还直播呢，他不好意思不做何仁的生意。 另一方面，是这两件东西老板心里都有数，印章是清代的铜狮钮，上面是“毓庆宫”款。 毓庆宫，是康熙给皇太子胤礽修建的宫殿，胤礽也是清朝唯一一个明确被立为皇太子的皇子，刚满周岁就当上了。 康熙对胤礽非常喜爱，悉心教导，真是当做储君培养的，就连康熙御驾亲征葛尔丹，都是胤礽负责监国。 胤礽打小就聪明，精通诸子百家，诗词歌赋，弓马娴熟，文武双全了属于是，很多人都非常看好他。 问题也出在这里，正是因为胤礽太优秀了，很多大臣开始提前站队，康熙感受到了压力，然后给胤礽废了。 虽然后来复立，但是不久之后又废了，等雍正上位以后，胤礽就被幽禁了，最后郁郁而终。 而大清从此就再也没有设立过皇太子，毓庆宫也就作为皇子平时居住的宫殿一直留了下来。 所以如果这枚带有“毓庆宫”款的铜狮钮印章是真的，那就值了大钱了。 可惜不是，因为工比较糙。 晚清和民国时期，有不少匠人喜欢仿宫里的东西，“毓庆宫”款的铜狮钮印章也是其中之一，老板摊上这枚，在仿品里面都算是中下等的。 不过再怎么说都是晚清仿的，只看历史价值，也能值个四五千。 印泥就更不用说了，只是普通货色而已，老板当时是从一个光绪年间的白釉刻花印泥盒里抠出来的。 没办法，人家买家只要盒子，不要印泥…… 后来老板就随便找了一个木头盒子把印泥装了进去，等下一个有缘人。 印泥这东西，就算是明清时期的，也不太值钱，除非是乾隆时期的贡品八宝印泥，那才值钱。 但是显然，老板手里这些并不是八宝印泥。 正经的八宝印泥用的是珍珠、玛瑙、麝香、琥珀、珊瑚、猴枣、冰片和艾绒，颜色鲜艳夺目，气味芬芳，还不褪色。就算是用火烧，纸灰上的字形依然可辨。 老板专门试过，别说不褪色和用火烧了，气味都难闻得很，就算是清代的，几百块钱都卖不出去，所以老板完全不担心，还在那调侃呢，“小哥，要不再看看别的宝贝？” 何仁摆了摆手，“我就喜欢这些东西，买着玩的。” 老板只好作罢，张诺差点笑出声，何仁喜欢印泥和印章？这段时间他们地摊没少逛，还去了黑市，里面可是有不少印章和印泥，她可从来没见过何仁上心过，这肯定是在忽悠老板。 魏瑞祥和周转倒是不知道何仁平时的风格，不过他们眼力不错，印章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东西，四五千块钱，不会再高了。 至于印泥……他们是不相信贡品八宝印泥会出现在地摊上。 印泥想要好好保存，必须放在阴凉处，天天在地摊上风吹日晒，即便有盒子，也会变质，价格大打折扣。 而且这个盒子，根本就不是印泥盒…… 嗯？盒子？ 魏瑞祥和周转的眼睛突然亮了，既然印章和印泥都不是好东西，那问题肯定出现在盒子上！ 两人仔细观察，却没看出盒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子而已，要说不一样，恐怕就是器型有些不同，是一个圆形的木盒，倒是挺少见的。 比一般的印泥盒大多了，直径大概有个二十公分，与其说像印泥盒，不如说像个小茶盘，可又不是紫砂的…… 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挺常见的，云纹和牡丹纹，中间是一幅“小儿嬉戏图”。 至于是什么木料，魏瑞祥也没看出来，因为盒子外面，刷了一层黑漆，应该不是什么好木料，他是没见过有人往黄花梨和小叶紫檀上面刷黑漆的。 工艺倒是挺像大漆家具的，魏瑞祥想到了雕漆。 雕漆又叫剔红，和景泰蓝、牙雕、玉雕一起，被称为京城工艺“四大名旦”，也是“燕京八绝”之一。 简单说就是在铜胎、木胎和布料上面刷漆，刷到一定程度以后再雕刻。这种技术从唐朝就有了，清朝算是巅峰了，尤其是雍正和乾隆，他俩非常喜欢雕漆的器具。 不过人家皇家用的都是剔红，也就是朱红色的雕漆，颜色艳丽，看着就喜庆，其他颜色也有，黄色就叫剔黄，绿色就叫剔绿，黑色就叫剔黑。 但是不算常见，所以眼前这个木盒子就算是剔黑，应该也不是造办处的工匠雕出来的，价格肯定会大打折扣。 魏瑞祥猜错了！ 何仁一开始和魏瑞祥的想法差不多，觉得就算是剔黑，也是民间工艺品，几万块钱就差不多了。 但是他一开鉴宝眼，就愣住了，还真不是一般的民间作品，也不是清代的，而是元末明初的，那价格就不一样了，几十万，上百万都有可能。 而且意义重大，剔黑大多出现在宋代和明代，元清以剔红为主，剔黑存世很少。 如果这个盒子是名家雕刻，不说改变雕漆的历史，价格起码会涨不少，“百万”的前面，恐怕就要加上个“几”字了。 其实也不用特别明显的特征，有佐证也行，肯定会有人想要收藏，还是那句话，古董行，讲究的就是故事和上价值。 所以何仁先是假模假式地看了一会印章，才小心翼翼地把眼前的木盒翻了过来，然后他就失望了，因为根本没有底款。 想想也正常，如果真有底款，估计老板也不会拿来装印泥了，这个漏也轮不到何仁来捡。 可是没有底款，仅凭包浆和纹样，硬说这个盒子是元末明初的也没用，上不了价值…… 何仁这一失望，手就不稳了，盒子差点没拿住，何仁连忙调整重心，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要是摔坏了，怪可惜的。 何仁连忙用力捏住，拇指不小心按在了边缘的印泥上，这一按不要紧，何仁猛然发现盒子底部，最外面的部分，嵌进去了一点印泥。 好像是一个字…… 第124章 编故事 何仁用手稍微搓了两下，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确实是一个字，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半个字，露出来的部分，看起来是一个“弓”字。 但是这个“弓”字明显比较细，根本不像是一个完整的字，何仁很快就想到了，这是一个人名款，这个人应该姓“张”。 元末明初，姓张的雕漆工匠，手艺不错的只有张成和张德刚两人，他俩是父子关系。 按照鉴宝眼提供的年份来看，这个剔黑盒子，应该是张成所作。张成此人雕工圆润，藏锋清晰，堪称一代雕漆巨匠。 张成的作品颇受明成祖朱棣的赏识，还将他的儿子张德刚招入营缮所做官，算是子凭父贵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 张成的雕漆水平，在元朝算是最顶尖的。而小日子的人特别崇拜中国文化，所有便有小日子的使臣，到张成家里采购了一批雕漆，准备作为贡品，进献给中国皇帝。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批贡品送过来的时候，元朝已经覆灭了，辗转到了朱棣手中，朱棣看过之后惊为天人，便想将张成调入御用漆器作坊果园厂任职，结果一找才发现张成已经过世，这才轮到张德刚入朝为官。 张成最擅长的是剔红，不过存世作品极少，价值数十万到数百万不等，剔黑的作品是一件都没有。 所以何仁才这么激动。 而且“弓”字是明显的阴刻，还特意藏在盒子内部最外围，肯定有说法，何仁已经开始在脑海中编故事了…… 故事可以慢慢编，先把东西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何仁把印章和盒子都放在地上，“老板，我都要了，请个价？” 老板直接明牌了，他觉得以何仁的眼力，没什么忽悠的必要，“印章是晚清民仿的，价值五千，印泥也是晚清的，但是我没保存好，也就几百块钱。这样，印泥跟盒子算我送你的，你直接给我五千。” 何仁强心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给老板扫了五千块钱过去，然后拱了拱手就准备离开。 “东西也买了不少，我们就先撤了，生意兴隆。” 老板也拱了拱手，没有追问何仁的看法，在他的视角，这两件东西真不是漏。 可是熟悉何仁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张诺替宝友发问，“买椟还珠？” 何仁一怔，“你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张诺也愣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压低了声音，“这盒子是件好东西？”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让张诺给套路了，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算是个好东西，不过还不能确定，我们找个地方看看。” 魏瑞祥和周转也惊了，他们根本没看出来这个盒子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现在也不好问，只好跟着何仁找地方先歇歇脚。 不多时，几人就在二楼找到了一个刚开门不久的茶馆。 说是茶馆，其实也是一家古玩店，专门卖书籍字画的，可能是生意不太好，也可能是店面实在太大，老板想要分摊一下成本，就在屋里摆了七八张桌子，顺便卖卖茶水和糕点。 现在还不是高峰期，茶馆里面没什么人，几人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又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茶点。 等东西上齐，何仁才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面上，魏瑞祥忍不住低头查看，可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东西。 何仁乐了，把里面的印泥都倒了出来，又从包里掏出湿巾，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边擦何仁边腹诽，那个老板是真不会保存印泥，都化了。不然何仁才不舍得用湿巾擦呢…… 七百多年前的雕漆，真不一定能经受得住。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那半个“张”字，也露了出来。何仁此时才看清，原来是合理里面的漆掉了几层，不然这半个字也不会露出来，看来张成当时藏得很深呐。 因为雕漆可不是简单刷一层漆就行了，而是要在胎骨上反复刷上多层漆，少则一百多层，多则两三百层，必须形成非常厚的漆膜，才方便雕刻。 制作雕漆的“火候”非常难以拿捏，如果干透了就雕不动，如果不太干，又容易沾刀。所以必须在既不沾刀又不脆的时候迅速制作而成，因此给工匠留出的时间并不充裕。 而张成这个人名款看起来是在多层漆的中间位置，雕刻起来就更加麻烦，说一句鬼斧神工一点都不为过。 “啊！这是……” 魏瑞祥惊讶地拿起盒子，差点把脑袋都塞了进去，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张成？还是张德刚？” 何仁微微一笑，“看雕工，我认为是张成。” “他做过剔黑？”魏瑞祥愕然，又拿起来端详了半天，“还真像是张成的雕工，这可不是个了不得的发现。何老弟，你又捡大漏了！” 宝友们自然是一头雾水。 “张成是谁？刘罗锅的管家？有个兄弟叫刘安？” “捡大漏？又是黄花梨的？” “主播怎么老能捡到大漏？难道是天选之子？” “主播还老能遇见很刑的大哥呢，你见过这样的天选之子啊？” 好像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魏瑞祥也是一个博闻强识的人，他将张成的生平和小日子买他的雕漆献给朱棣的故事给宝友们讲了一遍，听得大家啧啧称奇。 估价的时候，魏瑞祥又给何仁助了一攻，“这个雕工，应该是张成的巅峰作品，卖到百万不成问题……” 没等宝友们感叹呢，魏瑞祥又补充道，“如果真能确定是张成所作，那可能是他唯一一个存世的剔黑雕漆，价格怕是要翻倍。” 何仁真想握住魏瑞祥的双手，跟他说一句“谢谢啊”，但是还在直播，他不能这么没溜。 魏瑞祥问道，“何老弟，你是怎么判断的？” 何仁清了清嗓子，他的故事已经编好了。 “魏老板，你认为当时小日子找张成买雕漆的时候，会不会向他透露这是献给皇上的贡品？” 魏瑞祥琢磨了一下，“应该会，不然张成不一定会用心雕刻。”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认为小日子会不会允许张成署名？” “自然不会允许。” “那就对了。”何仁打了个响指，“所以张成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把自己的人名款夹在漆的中间。但凡有朝一日有人发现，他就能名垂青史……” 魏瑞祥陷入沉思，何仁的故事好像有点道理…… 第125章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画 其实何仁的故事里漏洞还是不少的。 比如小日子的使者是在元末时去张成那买的雕漆，为什么一直到永乐年间才当做贡品送过去？ 还有就是张成的胆子真有那么大？敢在贡品上面刻自己的人名款？ 前一个还比较好解释，毕竟古代交通不发达，当时还处于战乱年代，小日子要等分出胜负以后再上贡，晚个几年，十几年也属正常。 后一个就不太好解释了，不过何仁也有理由。 “我猜测当时张成也怕了，并没有把这个剔黑盒子一起卖给小日子的人，而是自己留了下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流落民间……要知道，当朱棣找到张德刚的时候，张家已经破落了，是朱棣又赐房子又赐地，才让张家重新站稳了脚跟。” 魏瑞祥和周转频频点头，这个说法倒是很有可能。只不过这个故事史书上没有，想要坐实怕是有些难度，要看有缘人了。 不过何仁既然在直播间讲了出来，就是想把这个故事传出去，等说的人多了，自然就变成了真的故事，毕竟野史有时候比正史更吸引人…… 当然，要想卖个好价钱，还需要炒作。 不是炒绯闻的那种炒作，而是要在圈子里把故事散出去，何仁捡漏的事情也可以大说特说。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直接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东西，他们会认为是几个人联合做局。但要是何仁这种开着直播从地摊上买回来的，他们更愿意相信是真的。 周转深谙此道，所以他嘿嘿一笑，“何老弟，你有自己收藏的想法吗？” 何仁是闻弦知雅意，直接把盒子推到周转面前，“还要麻烦周哥多费心。” 周转心中大喜，单凭漆里藏人名款的雕工，这个剔黑盒子就能卖个两三百万，如果操作好了，再和贡品搭上边，价格再翻一倍都有可能。 他倒不是在乎那5的佣金，他看中的是名气。好东西越多，周转在圈里的名气也就越大，到时候生意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个高的那个看着有些年轻，长得也挺帅，一进门就直奔何仁而来，边走边说，“何老师你好，我是你的粉丝。” 何仁立刻起身跟人家握手，“快坐，快坐，你网名叫什么？” 小伙有点羞涩，何仁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羞，大胆说出来。” “我……我叫碧萝殿下的首席面首。” 何仁愣了，手悬在半空中，半晌才说道，“哥们，你这审美挺刺激啊？” 直播间里的宝友早就笑疯了，起这种逆天的名字也就算了，还主动露脸，这才是真的猛士…… 张诺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虽然很好笑，但是她也只是笑了一会儿，作为助理，还是要提醒何仁，“他就是刚才说你是电子宠物的那个人，你现在什么感想？” “不敢想，不敢想。”何仁连忙后退，“电子宠物就电子宠物，毕竟人家可是碧萝殿下的……” 何仁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小伙羞愤欲死，“仁哥，你是我亲哥，你叫我大天就行，千万别再叫我网名了。” 何仁拼命点头，大天才松开了手，何仁连忙连啐了好几口，又灌了半碗茶，才弱弱地说道，“大哥，你刚才吃蒜了？” 大天再次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他吃完面不洗手呢…… 何仁见状，也收起调侃的心思，玩笑开太过也不好，毕竟是自己的宝友，面子还是要给的。 “大天，你身后这位兄弟是跟你一起来的？” 大天如蒙大赦，头都没回，“不是，路上遇见的。” 后面比较矮的那个上前两步，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师，我也是你的粉丝，叫我小刘就行。” 何仁和小刘握了握手，不禁感叹，这位的长相更像是碧萝殿下的首席面首，两人比较般配…… 邀请二人坐下喝茶，没聊两句，何仁就看见大刘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没等何仁开口，小刘就笑道，“何老师，这是我家传的一幅画，想让您帮忙鉴定一下。” 宝友们纷纷起哄，视频连线鉴宝哪有现场鉴宝有意思？他们都想看看小刘家传的是什么宝贝。 何仁在小刘拿出锦盒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不过他没打算拒绝，他是有《书画百科全书》的男人，这不是正好撞他枪口上了吗？ 而且何仁也没觉得小刘能拿出来什么价值特别高的书画，看他的穿着，条件应该不算太好。 可是当小刘打开锦盒的时候，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不只是他，魏瑞祥和周转的眼睛也亮了。 因为锦盒里面是一幅绢本画，还是带镜面光的。 “我靠，行啊，小刘，绢本画，镜面光，这画要是真的，那可有年头了，至少是元代的。” 小刘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家传的，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有了。” 宝友们则是不关心什么家传不家传的，他们更关心何仁说的黑话。 “主播又在说黑话了是？” “什么叫绢本画？” “什么又叫镜面光？” 这是何仁目前最擅长的东西，他肯定要自己来装逼。 “绢本画，就是画在绢、绫或者丝织物上的画。” “绢本画极难保存，所以传世的极少。一方面是绢本画更容易被虫蛀，另一方面是绢本画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画起来也更难，如果不是大师，很容易失败。” “镜面光就是为了保存绢本画而衍生出来的。正是因为绢本画难以保存，所以需要不断重新装裱，每次都要加胶，加矾，然后还要在背面轧光。古代可没有轧光机，只能把蜡涂在石头上，用人力不停地压，次数多了，背面就会反光。这个光，就叫镜面光。”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至少是元代的，明清的绢本画重新装裱的次数应该没有那么多，不太可能形成镜面光。” 装完了逼，何仁神清气爽，他一抬手，“小刘，能不能让我们近距离欣赏一下？” 小刘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就要把画展开，魏瑞祥和周转立刻上前帮忙，这可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绢本画，可不敢瞎弄。 画一展开，何仁、魏瑞祥和周转又愣住了。 因为这是一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画…… 第126章 夏景山口待渡图 画一打开，大家就看到了，这是一幅绢本设色画。 所谓设色就是用了颜色的国画，是用来区分水墨的。简单说，有颜色的国画就是设色，没有颜色的就是水墨。 很多人以为传统国画就是没有颜色的水墨画，是不准确的。 其实是先有的设色画，早在先秦时期，国画就开始上色了，唐朝以前的画，都是使用颜料的，画风也是工整精细那一挂，比如工笔画，就有很多。 而水墨画是谁第一个开始画的，已经不可考了。但是说谁是第一个发扬光大的，那一定是王维。 就是你们想的那个王维，他首创水墨山水画派，画面由水墨构成，不使用任何颜料，这也是后来文人画的源头。 王维不仅写诗厉害，还首创诗画结合，同时音乐造诣也极高，全才了属于是。 扯远了，唐朝画家开始接受水墨画，同时也没有摒弃设色画，所谓水墨丹青，丹青就是两种最常用的绘画颜料，丹是朱砂，青则是蓝靛，可见画家对设色的执着。 眼前的这幅画是淡设色画，颜色用得极淡，不过艺术水平极高，令人叹为观止。 绢上的内容是夏日的江南河岸，山峦平缓连绵，林木繁茂多姿，起首处水面浩渺，扁舟隐现，并且沙坡剔细草，塌下溪流萦绕，布景十分空灵。 中幅结构缜密，先是山峰层丘叠壑，之后由山峦过渡到平地，由高势过渡到低势，其间山麓溪回径折，远山在烟霭云雾间隐约。 平地间村墟烟落，茅屋隐约可见，夏木阴阴，疏朗挺直，且又竹丛杂间，鸥渚渔汀，犬牙相错。 只看这个画风和技法，何仁等人就知道绝对出自名家之手，等到他们看见卷首题识的时候，都傻了，不由的大惊失色。 “董北苑夏景山口待渡图真迹”——作者竟然是董源？ 《夏景山口待渡图》？怎么可能？ 这也是何仁觉得这幅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真迹不是应该在辽省博物馆吗？ 宝友们见几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一头雾水，他们根本不认识这幅画。 《夏景山口待渡图》？那是什么？ 董北苑？那又是谁？ 魏瑞祥介绍道，“董源，也叫董元，元气的元。字叔达，是五代南唐着名画家，曾任北苑副使，所以又叫‘董北苑’。这个人非常牛逼，被视为南派山水画开山祖师。董其昌对其非常推崇，卷首的题识，就是董其昌所作。” 董其昌大家就熟悉的多了，明代着名书画家，书画双绝，他的作品也非常贵，过千万都是洒洒水，前几年，董其昌的一幅《松杉茆堂图》，拍了六千七百八十多万…… 连董其昌都非常推崇的大师，那水平肯定也差不了。 何仁此时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知道宝友们还不能直观的了解董源，“我这么跟你们说，2015年的时候，张大千临摹的董源《松泉图》，拍卖了八百多万。其他人临摹的，也都能卖大几百万。” “董源的真迹，存世极少，几乎都由博物馆收藏。比如《潇湘图》在北京故宫博物院，《龙宿郊民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寒林重汀图》在日本黑川文学院，《溪岸图》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而《夏景山口待渡图》则是在辽省博物馆……” 说到这里，何仁说不下去了，他现在也无法确定这幅《夏景山口待渡图》的真假。 他刚才已经用过鉴宝眼了，这个价值的古画，初级鉴宝眼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书画百科全书》也只是提供知识，不可能直接鉴定真假，何仁真有点犯难了…… 宝友们已经炸锅了，何仁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大家都听懂了。 如果说辽省博物馆那幅是真迹，那这幅又是什么？ 真假美猴王？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如果这幅画是真的，那就是国宝现世，事情也大条了。 博物馆收藏一幅赝品……不是让人骗了，就是经典有内鬼，博物馆内部的人监守自盗。 不过好像不太可能，如果真是监守自盗，这幅画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何仁粉丝手上？ 难道是临摹的？ 何仁、魏瑞祥和周转都倾向这种说法，可是这也临摹得太像了？ 不仅是构图像，内容像，连技法都几乎一模一样，看那群山就够了，以披麻皴为主，兼点子皴法，山峦拖淡色渲染，这是标准的董源技法。 画上面还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钤印和收藏章，几乎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大人物。 卷首除了董其昌的题识以外，还有“天历之宝”朱文大方印，这枚印章是元代元文宗图帖睦尔的收藏印，说明这幅画被元内府收藏过。 而“天历之宝”的收藏章旁边更了不得，是“古稀天子”，这是乾隆的收藏章。 插一句，乾隆可是太喜欢在名人字画上面盖章了，但凡被乾隆相中的书画，都逃不掉被盖满印戳的命运。 比如王献之的《中秋帖》，就被乾隆盖了八十多个收藏章。主要是乾隆的收藏章实在是太多了，故宫现在还收藏了他一千枚印章。 这还不是全部！据史书记载，乾隆一共有一千八百多枚收藏章，一天盖五个，全年都不带重样的。 这样一个打卡狂魔，都只在《夏景山口待渡图》盖了一个收藏章，可见这幅画有多么珍贵…… 除了这两枚收藏章，卷后还有柯九思、虞集、雅琥的题跋。“绍”“兴”朱文连珠印记，曾入南宋内府收藏。项元汴，耿昭忠、索额图、清内府的鉴藏印记也在上面。 何仁用《书画百科全书》回忆了一下，和辽省博物馆曾经展出的那幅《夏景山口待渡图》上的章一模一样，一个都不少…… “何老师？”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小刘突然问道，“这幅画是真的吗？” 何仁、魏瑞祥、周转面面相觑，何仁这次是真犯难了，他确实找不到任何漏洞，就算假定这幅画是临摹的，他都没找到问题所在。 魏瑞祥见状就明白何仁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真假，他轻咳一声，准备帮何仁解围，毕竟何仁顶的是鉴宝专家的名头，他只是一个古玩店老板，说错了也不要紧，还能让何仁欠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魏瑞祥准备说话的时候，何仁突然眼睛一亮，拿出手机，疯狂按了起来…… 第127章 古稀天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何仁长出了一口气，差点上当。 这幅《夏景山口待渡图》确实是其他人临摹的。 问题就出在乾隆的收藏章上面，刚才何仁查了网上《夏景山口待渡图》的图片，上面确实有乾隆的收藏章，但并不是“古稀天子”，而是“乾隆御览之宝”。 这么简单的错误，临摹的人是肯定不会犯的，那真相只有一个，临摹的人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董源的一种侮辱，所以故意留了一个口子。 不过临摹的这位，肯定也是一位大师，不然不可能临摹得如此相似，要知道一些技法，就算学过几十年国画，都不一定能画得出来，这需要天赋和超强的学习能力。 何仁抬手阻止了想要替自己背锅的魏瑞祥，轻咳一声，笑道，“小刘，你这幅《夏景山口待渡图》确实临摹得不错，很像真的。” “那是，我去辽省博物馆看过……” 小刘似乎胜券在握，没想到何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当时就急了，要知道临摹的估计也就值个一百多万，真迹那可是无价之宝。 “你说什么？临摹的？你有证据吗？” “你看这枚收藏章……” “你怎么能证明真迹不是‘古稀老人’的收藏章？” 何仁小熊摊手，“很明显啊，乾隆只盖了一个章，你觉得是‘乾隆御览之宝’重要还是‘古稀老人’重要？” “呃……”小刘愣了一下，嘴硬道，“我觉得‘古稀老人’重要。” 何仁说道，“可以用碳定年法鉴定一下，真迹距离现在一千多年，临摹的仿品是乾隆的收藏章出了问题，那就不会超过三百年。真假一鉴定就清楚了。” “不行！”小刘立刻拒绝，“那样会毁掉我的画。” 何仁麻了，看来小刘今天过来找他的目的就不纯啊，应该是想借着直播把自己有《夏景山口待渡图》“真迹”的消息散出去，然后找一个胆大的买家。 宝友们都绷不住了，还有宝友送来了礼物。 “感谢还在嘴硬送来的嘉年华……” 何仁摆摆手，又看向小刘，“你这幅画如果是临摹的，其实是好事。”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他们实在没搞清楚何仁的脑回路。 何仁两手一摊，“如果是真迹，那就是国宝，肯定不允许买卖啊……临摹的就不一样了，最多是清朝的，也能卖个一百多万呢。” “呃……” 小刘犹豫了，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层。 何仁乐了，看来小刘应该是一时兴起，他又往回找补了一下，“我猜测你这幅画应该是清末民初的时候临摹的，不过临摹的画家功力很深，我认为是宫里的人。” 魏瑞祥眼睛一亮，“何出此言？” “我记得《夏景山口待渡图》最后一个有名的主人应该是溥仪，他身边可是有不少大家。” “啊！” 何仁又补充道，“津门博物馆其实也有一幅临摹的《夏景山口待渡图》，是清初画圣王翚所作，看技法这幅画和王翚临摹的不相上下……” 魏瑞祥恍然大悟，还真有这种可能。 魏瑞祥又动了心思，他和谢宝坤一样，都非常喜欢字画，随即开口道，“小刘，这幅《夏景山口待渡图》你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小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转身就走，魏瑞祥急了，连忙在后面喊，“我可以出一百万……一百五十万！你留个联系方式啊！” 何仁看着小刘矫健的身影，直接笑出了声，他拉住魏瑞祥，安慰道，“魏哥，别灰心，他现在肯定不会出手，不过我猜他很快就会愿意出手了。你可以在这多留几天，如果他联系我，我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魏瑞祥一怔，“你怎么知道他很快就会出手？” 何仁笑笑没说话，周转把魏瑞祥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老魏，你怎么没转过来这个弯？就算是临摹的《夏景山口待渡图》，也是可以进博物馆的存在，你以为本地人就没有想要的？他们可不会像你我这么好说话。” 魏瑞祥一拍大腿，他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那帮煤老板可不是吃素的。 魏瑞祥很想追出去和小刘陈明利弊，可惜等他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等二人回到茶馆，发现何仁正在和老板聊天呢，原来刚才在鉴定的时候，老板也在一边旁观，他也是惊为天人，想要入手，正跟何仁套近乎要小刘的联系方式呢。 魏瑞祥一惊，想要阻止，结果就听见何仁在那扯淡，“我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如果有消息，我一定告诉您。” 老板都不相信何仁的片汤话，他跟何仁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通知他？ 老板附在何仁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小哥，请务必要联系我，我愿意出高价，不管多少钱成交，都有你一成。我店里也有些东西，小哥你尽管挑，就当见面礼了。” 何仁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嘿嘿一笑，“好说，好说。见面礼什么就不必了，我还得直播呢。” 老板拱了拱手，留下一张名片就离开了，何仁撇了撇嘴，真是一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这店里确实有很多字画，可一幅值钱的都没有，甚至还有印刷出来的，有这么廉价的见面礼吗？也太不上道了。 不过老板上不上道都无所谓，何仁本来也没想通知他，有魏瑞祥在这，何仁连谢宝坤的电话都没接，这玩意还是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何仁刚准备离开，大天突然拉住了他，“何老师，其实我也有一件宝贝想让你帮我掌掌眼。” 何仁乐了，“你不会和那个小刘一样，也准备了一件国宝？” 听到何仁的重音都在“国宝”两个字上面，大天也乐了，“要说国宝，还真是一件国宝。何老师，你听说过高原血玉吗？” 何仁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确定是高原血玉？” 大天微微一笑，“确定啊……” “我靠。”何仁爆了一句粗口，“快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我还没见过真的血玉呢。” 大天显然也很满意何仁的反应，从脖子上摘下来一块淡黄色，上面充满血沁和牛毛纹的玉佩。 何仁一怔，随即嘴角扬起，“宝友，这血玉可不兴玩啊！” 第128章 贡觉玛之歌 何仁这久违的说辞，把大家伙都逗笑了，实在是太亲切了。 “何老师，你不会是鲶鱼附体了？怎么就不兴玩了？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大天可不乐意了，甚至上手去揭何仁的脸，给宝友们乐坏了。 何仁连连后退，“别闹啊，你到底认不认识血玉啊？” 大天见何仁说正事，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认识啊，不就是带血色的玉石吗？其实不是真的血，而是一种天然宝石，是西藏那边出产的？” 看着大天一脸自豪，何仁乐了，“看你这表情，你就不懂血玉。” 见大天又要急着说话，何仁一抬手，“你这血玉是哪来的？” “我爷爷留给我的，他当时跟我说，是从一个藏民手里买过来的，叫什么什么歌。” 宝友们懵了，怎么还整出歌来了呢？《青藏高原》？ 何仁看弹幕哭笑不得，“不是歌名，而是叫贡觉玛之歌。” “啊，对对对！”大天差点跳了起来，“就是这个名字。” 何仁解释道，“贡觉玛之歌，又叫高原血玉，因其色彩殷红而得名，确实是一种宝石来的。” “你看，没错？就是宝石。” 何仁摇摇头，“你别高兴太早了，关于这种宝石的记载很少，你知道文成公主？” “知道啊，李世民的远房侄女，嫁给松赞干布那个。” “呦呵，行啊。”何仁没想到大天历史学的还挺好，“没错，据传，当初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礼单中，就有一块高原血玉。” “吐蕃时代的传说中惹雍湖的女神叫贡觉玛，而红色在吐蕃语中有歌唱的意思，所以贡觉玛之歌的寓意是惹雍女神在歌唱。” 大天乐了，“寓意很好啊，怎么就不兴玩了？” “要是真的高原血玉当然很好啊，可是你这个不是啊，你见过高原血玉吗？” 大天一怔，“我手里这块不就是吗？” “是个蛋啊！”何仁吐槽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红色的宝石，你这个也不是全红色啊，你这显然是和田玉的底子啊。上面还雕着一条龙和一只凤，这叫白玉龙凤佩。” 大天看何仁说得如此笃定，他反倒不确定了，“我查过资料……” “有血沁和牛毛纹的就是血玉？西藏雪原出品？” “对……” 何仁嘿嘿笑了起来，给大天笑得直哆嗦，“何老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起开心的事。” 没等大天吐槽，何仁就解释道，“其实大部分血玉，里面是真的有血……” 这次不仅是大天哆嗦，直播间里不少宝友都开始哆嗦了。 何仁可不管他们害不害怕，“据传，真正的血玉是在人死入土的时候，塞进嘴里的玉琀，汉代就叫玉蝉，你们应该在鉴宝视频里看过不少？可惜我还没遇见过呢……” 所有人都是一阵恶寒，他们觉得何仁真是个变态，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何仁继续说道，“其他朝代的玉琀不一样是蝉，有时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也叫葬玉，穷人家买不起玉，下葬的时候就会在嘴里塞铜钱。” “当然，不是所有玉琀都会变成血玉。相传，最好的方式，是在人刚死，最后一口气刚咽下去的时候，就把玉塞进他的嘴里。玉便会跟着气一起落入咽喉，进入血管之中。千年之后，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 “这类玉，才叫血玉。这玩意你敢玩吗？你不怕半夜有人来找你？” 刚才大天只是恶寒，现在他感觉有点恐怖了，差点把手里的玉佩给扔了。 何仁一把按住了大天的手，“你就不想问问牛毛纹的事？” “你……你说说。” “古玉上的牛毛纹，部分纹理是凹进去的，摸上去很有年代感。而假的牛毛纹就没有这些了，都是用裂纹代替。” “制作方法很简单，一般是把玉佩放进浓灰水和乌梅水里面煮几天，然后放在雪里，给玉冻裂，再提油上色，牛毛纹就出来了。看着像牛毛纹，其实就玉冻裂了。所谓一冷一热爱感冒，玉也怕冻……” 何仁此时看了一眼弹幕，笑道，“我看有宝友提到了羊玉和狗玉，我很欣慰，看来我这段时间的科普没有白费。” “没错，就是把玉放进羊或者狗的身体里，过个三年五载，血色就渗进去了，这种造假方式比较残忍，不推荐大家使用，而且遇到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天没忍住，问道，“你说的那个懂行的人，就是你？” 何仁直接来了个舞台剧演员的鞠躬礼，“没错，正是在下。” 大天恨得牙直痒痒，他平时看何仁直播嘲讽其他宝友的时候，嘴都要笑歪了，没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是如此的难受…… 何仁还以为大天害怕呢，连忙安慰，“你不用怕，你这个不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真正的血玉，外表苍老温润，精光内涵，上面的土锈比较重。你再看看你手里这块，土锈明显没有那么重，看起来也很死板，应该是后做的。” “那我这是羊玉还是狗玉？” “都不是，你这块玉佩上的血沁是用猪血拌黄土，然后把玉佩埋进去，过个几年拿出来，不仅有血沁，还有黄土锈。我分析，拿出来的时候，估计还加了血竭草和紫草煮了几天。但是上面的光泽还是比较暗，也缺乏浓淡深浅的色泽变化，肯定是假的。” “猪血……” 大天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气得又要把玉佩扔了，结果又被何仁给拦住了。 “你看你，又激动，就算不喜欢也不用扔了啊，怎么说都是你爷爷传给你的，也是件古董，扔了怪可惜的。你要是真不想要了，就送给我得了，我给大伙儿抽奖。” 大天疑惑了，“何老师，你不是说玉佩是假的吗？” 何仁耸了耸肩，“我是说血玉是假的，但是玉佩是真的啊。” 大天重燃希望，“何老师，那我这是什么玉？”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白玉龙凤佩，不过不是汉白玉啊，是和田玉，还是清中期的老玉呢。” “值钱吗？” “也就小万。可惜你的玉佩上面有裂痕，不然可以卖到五万。” 大天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第129章 同行 何仁看大天没什么反应，挺好奇的，“你一点都不失望？” “有什么可失望的？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本来我也没想着卖掉，知道东西真假就行了。” 暗暗给他点了个赞，像大天这样情绪稳定的年轻人不多了…… “我们准备继续逛逛，你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了，反正回家也是看你直播，不如看现场。” 何仁乐了，大天这家伙还挺有意思，一挥手，“那就走着。” 这次外面的人和老板都多了不少，逛起来有内味儿了，大家看见刘飞举着手机也见怪不怪了，现在是网络时代，摆摊卖炸串的都在搞直播，更别提逛古玩市场的了。 事实上，有摆地摊的老板也在直播，何仁面前就有一个。 这个老板是专门卖扇子的，羽扇、团扇、折扇、檀香扇、火画扇什么的应有尽有，能有好几百把。 何仁大概看了一下，老板是主营扇子，或者说是扇骨，扇面什么的都不太讲究，很多素扇。 这倒是也正常，扇面，尤其是纸制的扇面，直接放在地摊上确实不太好保存，万一下个雨来不及收，几万，十几万的扇面恐怕就要毁了。 老板正在兴高采烈地跟那说话呢。 “今天我迟到了，正好到了一批斑竹的扇骨，一会儿抽几个兄弟五折出售，只要三百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老板还挺会给自己招揽生意的。 斑竹并不是某种竹子的名称或者品种，而是指被细菌侵蚀过的竹子，表面形成的各种菌斑花纹，有点像海南黄花梨上的各种纹路。 一般来说有三种类型比较值钱，分别叫梅鹿竹、凤眼竹和红湘妃竹。 梅鹿竹竹身上通常是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霉斑，因为比较像梅花鹿身上的花纹，因此得名。 但是竹子毕竟是岁寒三友之一，又通常拿来做扇骨、香桶这些文玩雅物，所以古人便起了个“眉禄”的名字，取的是“眉寿福禄”的寓意。 梅鹿竹也是三种之中最多，最便宜的一种，大多数斑竹折扇都是用梅鹿竹来制作扇骨。不过满花容易，但是好的满花很难，金底白梅更是难上加难。 凤眼竹也差不多，一般是黄底黑花，黑色的斑花非常的漂亮，就像是眼睛一样。 凤眼竹也被称为竹中亚圣，数量很少，顶配的几乎找不到，都被人砍光了。 最贵的是福建红湘妃竹，是竹中之皇，竹斑的颜色是红褐色或者红色的，斑的内部还有一圈圈的花纹，整体霉斑好似祥云，所以得名湘妃竹。 现在红湘妃的扇子料几乎绝种，只剩下一些细料。所以现在如果有人卖红湘妃的扇骨，多半是假的，或者用云南的红湘妃来冒充。 想要买正经的红湘妃，还是要淘明清时代的老扇骨，不过价格嘛，那就不好说了，几万，几十万的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蝴蝶斑、芝麻竹、黑湘妃、梅妃竹等等，全部算起来，应该有个三十多种。 但是业内比较认可的，就只有梅鹿竹、凤眼竹和红湘妃竹三种，其他种类的斑竹，除非花纹真的特别漂亮，不然价格一般都上不去。 当然，由于现在福建红湘妃几乎绝种，云南红湘妃的价格逐年上涨，有品相好的，价格已经超过了凤眼竹。 而老板身前摆着那一堆扇骨，大多是黑湘妃，尺寸都是九寸十六档，标准制式，从包浆上看……算了，没什么包浆，都是新的。 这种黑湘妃，就算品相好的，也就五六百块钱一把。老板手里那把，品相也就一般，能值个四百块，打五折卖三百八确实不算贵。 可是人家一会肯定要上架没打折的扇骨，那就是七百多了，卖一把赚两把，要不怎么说人家会做生意呢。 何仁没动地方，大天已经要往前上了，被何仁一把拉住，“你还喜欢扇子？” “昂。”大天头都没回，“我爱听相声，小月月的搭档，喂大象的那个，你认识吗？我最喜欢他，他就爱玩扇子，我也就慢慢喜欢上了。” 何仁懂了，这叫爱屋及乌。 他拍了拍大天的肩膀，“我比较喜欢玉、翡翠和沉香。” 大天看了何仁一眼，“你跟我说干嘛？” 何仁无语了，不是说好了爱屋及乌吗？ 宝友们已经笑疯了，“主播这是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 “我宣布，大天现在是直播间头号黑粉头子。” “天皇威武。” “来人啊，把这个小日子余孽叉出去。” …… 何仁哈哈一笑，强行给自己挽尊，还是跟了上去，大天毕竟是他的水友，他可不能让水友在地摊上吃亏。 老板此时已经举起了另外一把扇骨，何仁一看，好家伙，正是红湘妃。 “各位上眼，清中期的红湘妃，我刚从别人那里匀过来的，价格就不透露了……” 说到这里，老板看到了刘飞，他嘿嘿一笑，“呦呵，又遇到同行了，小伙子，你是什么主播？在哪直播？” 只要是播户外，刘飞几乎每天都遇到好多次同样的问题，他非常熟练地回头看了一眼何仁，意思是主播在那呢。 老板此时也抬起头，看见何仁眼睛就亮了，兴高采烈地挥手，“何老师，是何老师吗？今天可算见到活的了。” 何仁无语了，这叫什么话？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露出笑容，跟老板握手，“您好，我是何仁，您怎么称呼？” “叫我德彪就行了。” 何仁一阵恶寒，你不是晋省的吗？怎么敢起彪哥的名讳？ 没等何仁吐槽，德彪又热情地问道，“何老师，您是来捡漏的？” 何仁麻了，这么问真的好吗？ “没有，没有，就是随便转转。” “谦虚，一定是谦虚。”德彪直接搂住何仁的肩膀，把他拉进自己的直播画面里面，“大家看看谁来了？何仁何老师，最火的鉴宝老师，赢过王岩的徒弟，绝对是这个。” 德彪竖起大拇哥，“何老师直播间的宝友们，别忘了过来给我点点关注啊。” 刚说完，德彪又看了一眼何仁，“何老师，咱们打把pk？” 何仁眉头一皱，这个德彪是不是太猴急了？ 第130章 耽误您割韭菜了 一般来说，遇上同行，肯定会让自己的水友给对面点点关注，可是自己主动上来就要的还是挺少见的。 而且还要pk，和美女pk赢了还能看看跳舞什么的，和一个大老爷们赢了能干什么？无非是割点韭菜罢了。 何仁现在真不缺这点韭菜，他果断摇头拒绝。 “pk还是算了，我不太喜欢pk。” “别介啊。”德彪急了，何仁不想割韭菜，他还想割呢，“何老师，难得遇见，玩一把。谁输了就上二楼高喊一句，‘所有人向我看齐，我是傻逼’，怎么样？” 何仁麻了，你们pk界都玩得这么开吗？ 这种事别说干了，就是想想何仁都觉得一阵恶寒。 宝友们都精神了，他们都开始怂恿何仁同意，表示pk包赢。何仁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这帮老六呢，pk包赢？怕不是包对面赢？ 以这帮老六的德行，真有可能为了看自己出洋相，给对面刷礼物。要是徐青杰再掺和一下，自己百分百变成傻逼…… 何仁假装没看见弹幕，“别了，彪哥，你是我亲哥，真别搞这些。” “要不输了的跳舞？” “真别了，彪哥，咱们聊聊天就行。” 德彪知道何仁肯定不愿意pk了，眼珠一转，又建议道，“那咱们就玩点何老师擅长的，比捡漏怎么样？” “捡漏？怎么捡漏？咱俩一起逛地摊？” “怎么可能呢？我的眼力可没有何老师那么好。”德彪连忙拒绝，“就看您在我这个摊上能不能捡到漏。我摊上所有的东西都算在内，只要你能捡到一件价格超过十倍……不，五倍的东西，就算你赢，我给你刷十个嘉年华。” “那我要是输了呢？也给你刷十个嘉年华？” “也不是不行啊……” 何仁深深地看了德彪一眼，这小子和他玩脑筋啊。 捡漏的首要原则就是老板不懂，或者暗藏玄机，比如何仁刚才捡的剔黑雕漆盒子，就是老板卖的东西太多太杂，又恰好不懂雕漆，才把宝贝当成垃圾卖了。 德彪就不一样了，他是专门卖扇子的，肯定非常懂扇子，那何仁还怎么捡漏？这不是欺负人吗？ 何仁还没说话，大天已经开口了，“这不太公平？你是专门卖扇子的，肯定知道扇子的种类和价格，何老师还怎么捡漏？” 德彪讪讪一笑，“也不能这么说，谁敢说自己懂扇子？至少我干了这么多年，也有不少次看走了眼……” 张诺也不乐意了，“你说看走眼就看走眼了啊？万一何仁买什么，你都报个天价怎么办？你这是稳赚不赔啊。” 何仁一拍脑门儿，张诺发作的时机太差了，德彪正好可以跳过大天的质问，专门回答她的问题。 果然，德彪顺杆就爬，伸出三根手指，“我用我的人格发誓，我肯定按照市场价报价，绝对不掺任何水分。” 说完之后，德彪还看了何仁一眼，“何老师，你说句话啊，不会不敢？” 何仁叹了口气，主播这行真是鱼龙混杂，如此低级的激将法也想逼自己就范？ 不过何仁还是点了点头，像是中了德彪的激将法一般，高声说道，“那我就陪彪哥玩玩。” 张诺一看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他胸有成竹，反倒是不紧张了。大天不了解何仁的演技，立刻劝道，“何老师，这是稳输的局啊，你把十个嘉年华省下来送给我多好？” 何仁无语了，看了一眼直播间，弹幕从刚才的“盘老板”，变成了“我也想要嘉年华”…… 何仁挥了挥手，一脸的财大气粗，“随便玩玩嘛，不就是十个嘉年华吗？” 德彪又竖起大拇哥，“何老师大气。” 何仁冷笑一声，大气？一会儿你就知道谁大气了。 何仁随手从地摊上拿起一把扇子，是一把素面扇，他看了两眼，问道，“彪哥，请个价？” 德彪嘿嘿一笑，“何老师，这是一把几十年的老凤眼，底色熟糯，花纹细而密，还是满花，起码两万。” 何仁点点头，他拿这把扇子就是想试试德彪懂不懂行，现在看来，人家是非常懂，这把扇子的市场价在一万五到两万五之间，两万算是非常公道了。 何仁又拿起一把纨扇，就是古装电视剧里大家闺秀常用的那种圆形的扇子，也叫团扇或者合欢扇。 德彪已经学会抢答了，“这是现代的纨扇，不过扇面是清代团龙黄纱，扇柄是云南红湘妃细料，价值要低一些，八千。” 何仁笑了笑，把扇子放了回去，又从旁边拿起一把红湘妃折扇，上面还有个扇坠。 “何老师好眼力，这把是标准的福建红湘妃，是晚清的，可惜只有一片云，不过扇面上有诗文，还有扇坠，应该是书香门第所用，要价两万。” 何仁乐了，掏出手机给德彪扫了两万块钱过去，“彪哥，这把扇子我很喜欢，就先拿下了。” 德彪心中大喜，这把扇子是他从老乡家里收来的，才花了五千，赚了一万五不说，一会儿还能赚十个嘉年华，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宝友们也搞不懂何仁在干什么，看德彪的表情，他们就知道这把扇子并不是个漏，难道何仁已经自暴自弃了？ 不过很快德彪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何仁拿起了刚才他喊着给兄弟们送福利的黑湘妃竹扇骨。 德彪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已经预料到了何仁要干什么，刚想伸手阻拦，何仁的话已经出口了，“彪哥，我没看错的话，这是黑湘妃？” 德彪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愣了半晌，才弱弱地说道，“是……黑湘妃。” 大天心领神会，立刻助攻，“黑湘妃？这种竹子制成的扇骨好像不太贵啊？我记得百就能买一把……诶？刚才彪哥是不是喊着要送福利来着？三百八一把，那真是良心。您这个品相的黑湘妃，起码能卖五百。” 张诺还补了一刀，“大天，你记错了，彪哥说的是五折三百八，只有五把，剩下的都是原价，七百六。” “啊？”大天非常夸张地捂住了嘴，“不好意思彪哥，我没听清，耽误您割韭菜……不是，耽误您做买卖了。” 德彪的脸变得比黑湘妃上的霉斑还要黑，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仁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太损了…… 第131章 清朝翡翠 德彪直播间的水友们已经炸了。 他们和主播心连心，主播和他们玩脑筋。 天天喊着兄弟、家人，转身就坑人是？ 可能有人要问了，难道德彪这么卖，就一直没人发现问题吗？ 还真挺难发现的。 扇子属于文玩，喜欢文玩的人本身就少，具体到扇子这一品类就更少了，再具体到折扇这个分类，那是少之又少。 喜欢扇子的人少，卖扇子的商家自然就少。 圈子就这么大，大家几乎都认识，肯定不会互相拆台，而且价格都定得差不多。 就像何仁给别人鉴定的时候，如果是翡翠玉石这种畅销货，他通常也会把价格估得高一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所以就算有人上网查过价格，再去其他直播间或者网店看一眼，也就不会觉得德彪卖得贵了。 不过这次大天直接点破，而德彪的反应不及时，水友们就不干了，刚才下单原价买黑湘妃的水友，已经开始取消订单了。 而之前在德彪这里买过其他扇子的水友，也纷纷喊着退钱。 德彪是欲哭无泪，连忙解释，“大家别听他瞎说，黑湘妃是要看品相的，大家可以看看我的黑湘妃，上面的花很满，云纹也很漂亮……” 但是愿意相信他的人不算多，信任一旦开始崩塌，那就是雪崩…… 何仁倒是觉得影响没那么大，德彪的直播间也就一两千人在看，这种小主播出点事，过两天大家就忘了，了不起从零开始，慢慢累积嘛。 何仁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能像他似的，一个来月时间，就好几十万关注？一开播直播间就有好几千人？ 小主播的生活很艰难的！ 德彪觉得自己和佟湘玉一样，他错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想着蹭何仁的热度，如果他不蹭何仁的热度，他就不会想跟何仁pk，也不会想着贪何仁那十个嘉年华，然后搞到他的水友都不信任他…… 何仁可是还记得两人的赌局呢。 “彪哥，嘉年华什么时候刷啊？” 德彪看着疯狂掉的关注数，和直播间里疯狂刷屏的“退钱”弹幕，他的心都在滴血，这可都是活粉啊！ 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弃十个嘉年华，反正已经掉粉了，嘉年华的钱他还是要吃的。 德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现在刷。” 谁知何仁双手抱臂，一脸戏谑，“不是我给你刷，是你什么时候给我刷。” “嗯？”德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捡漏了？” 何仁点点头，倒是给德彪气笑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扳回一城的好机会，只要证明何仁不懂扇子，那他的水友大天说的话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德彪立刻嘲讽道，“不懂扇子可以，胡搅蛮缠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是个大主播，不会连十个嘉年华都出不起？你要是出不起也行，只要给我道个歉，说你不懂扇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何仁乐了，“你刚才说，只要我能买到一件价格是你报价五倍的东西，就算我赢，没错？” 德彪撇了撇嘴，“没错，你该不会觉得这把扇子能卖到十万？这是红湘妃没错，可只有一片云，品相不算好，扇面上的诗文也不是名家所作，我早就查过了。市场价就是两万，你要是找别人花十万买，那我可不承认。” 何仁也面露笑容，“我什么时候说扇子值十万了？我说的是扇坠！” 说罢，何仁便把扇坠拿起，放在自己的手中，让刘飞可以近距离拍摄。 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何仁手中的是一块扇形翡翠花牌，不大，最宽的地方也就五公分左右，但是看起来很精致，周围雕了一圈葵纹，一面是一只蝙蝠，另一面则是一朵灵芝。 何仁笑着解释道，“这叫福至心灵，寓意很好。我看有宝友已经看出来了，没错，就是清朝的翡翠。” 何仁的话还没说完，德彪就一脸不屑道，“你以为我没找人鉴定过？是清朝的翡翠没错，不过是b级的，b级的你懂吗？就是假的，你还想卖十万？” “嘿嘿。”何仁微微一笑，“彪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几年前去鉴定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彪哥脱口而出，然后发现不太对劲，立刻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何仁摆了摆手，“我只是想给你科普一下，清朝的翡翠，确实一直都有争议，争议的核心就是检测手段。” “翡翠的历史大家可能不了解，国内的翡翠，一般来说，是从明末清初才开始流行起来的。清朝最喜欢翡翠的名人大家一定不陌生，就是慈禧，各大博物馆里现在还藏着很多慈禧戴过，或者把玩过的翡翠饰品和摆件。” “但事实上，早在清朝初期，民间就开始流行戴翡翠了，那时候翡翠还不太值钱，一般人也能戴得起……” 德彪忍不住打断道，“你别在那瞎扯淡，你说的和这块翡翠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清代确实很流行翡翠，也留下来很多老翡翠。” 德彪再次打断道，“可是也有很多假的。” “没错，清代确实已经开始有人制作假翡翠了，方式大概就是酸洗，但是制作出来的翡翠品相很差，一眼就能看出来。” 德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块就比较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仁继续说道，“有假就有真，很多真的清朝翡翠因为汗水、生活用品和劣质化妆品污染，也会导致表面结构被破坏，表面结构看起来和b货翡翠一模一样。但这只是表面结构一样，内部还是天然翡翠。” 德彪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检测时用的可是红外光谱仪，你到底懂不懂啊？” “彪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何仁抬手阻止德彪，“清朝翡翠加工时，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用天然虫蜡对翡翠进行炖制，以增加翡翠的光亮度。这些虫蜡就会依附在翡翠的表面上，经过数百年的洗礼，虫蜡会慢慢渗透进翡翠里面，形成结晶。” “这种结晶是有机物，而b货翡翠造假的时候，通常会用环氧树脂这种工艺，也是一种有机物。所以当红外光谱检测到有机物时，就会判断翡翠是b货，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 德彪当然不愿意相信这个解释，“你说检测有问题就有问题啊？国家检测机构还能出错？” 何仁微微一笑，“还真能，就有人把国检给告了，还胜诉了，涉案的物件就是清朝老翡翠。” “啊？” 第132章 撒泼打滚 “很多检测机构为了省事，都会用比较简单的方式去检测。” “你们可能不知道，前几年商检有多离谱，有的检测机构连红外光谱仪都不用，直接用放大镜检测。反正东西真假与否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又不用赔钱。” “现代的翡翠这么检测还凑合，可上了年头的翡翠就不一样了。清朝的时候可没有电机、砂轮这些东西，加工翡翠大多采用手工低速抛光的方式，这样做会导致玉器表面有一些明显的坑洼点，然后检测人员一看，这不就是酸洗出来的吗？直接就鉴定为假了。” “具体的案例大家可以自己去查，我就不多说了，我怕直播间没了。” 宝友们震惊了，他们是真没想到国检还有失误的时候。 张诺则是给何仁捧哏，“你怎么确认这块翡翠是清朝的天然翡翠？” 德彪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连忙附和，“对啊，就算有这种案例，也不能证明这块翡翠是天然的。” 何仁摇摇头，德彪开始撒泼打滚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要是能证明何仁买的就是清朝的翡翠，德彪的损失就更大了…… 何仁敲了敲手机屏幕，“大家拿本记一下，我要开始讲知识点了。” “雕工这些我就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我主要说一下翠性。鉴定的时候，可以拿强光照一下，如果上面有苍蝇翅或者橘皮水纹，那基本就可以判定是天然翡翠，平时我鉴宝的时候都是这么看的。” “还要看有没有被酸洗过的痕迹。比如酸蚀网纹、充胶裂隙、沙眼、沙坑这些特征，如果有，那多半是b货或者c货，这就是我说的用放大镜检测。” “当然，还有很多鉴定翡翠的方法，比如看棉，看裂，看色根等等，需要经常实践……我们看看这块花牌，表面确实有一些被‘腐蚀’过的特征，如果遇上一个二把刀，很可能直接就凭借这一点断定是b货了。” 何仁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抵在翡翠花牌上，“但我们仔细看一下，这些被腐蚀的痕迹并不明显，而且翡翠内部并没有发生变化。我们就可以推断，这是经过常年把玩，或者是受环境影响，比如保存不当啊，太潮湿啊，造成的。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相信放大镜和自己的眼睛了，还是用专业的仪器检测更靠谱。” 宝友们听得是津津有味，很多人还真拿出笔记本把何仁说的话记了下来，这都是知识点啊。 德彪则是非常急，“你说这么多，不还是没有办法证明这就是清朝的天然翡翠吗？怎么能算你赢呢？” “彪哥，你真别急啊。” 何仁乐了，“我为什么能猜到你是几年前去做的鉴定呢？因为现在鉴定的方式改了。” “啊？” 何仁笑道，“硅谷eag实验室的拉曼激光光谱仪分析报告已经确定了清朝翡翠的天然属性，很多商检机构也有这种仪器，真假与否直接上科技就行了。” 张诺特意拉长了声音，“那这块清朝的天然翡翠花牌，值多少钱呀？” 何仁差点笑出声，不过还是配合道，“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应该能卖个五十万，我还要谢谢彪哥，要不是他，我还没有这个机会捡漏呢。哦对了，还要感谢彪哥的十个嘉年华。彪哥，什么时候给我刷礼物啊？还是要去专业机构鉴定一下？我听说晋省也有拉曼光谱仪，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 德彪傻了，他已经被何仁说服了，可是嘴依然要硬，十个嘉年华，三万块钱呢。他已经损失五十万了，可不想再损失三万。 “我可没这个时间……” 张诺一掐腰，“开始耍无赖了是？刚才你让何仁在你摊上捡漏那嘴脸呢？” 德彪开始装鸵鸟，任张诺如何嘲讽，他都是一句话不回。 何仁也无奈了，人家就摆明了不要脸，他还能怎么办？ 何仁眼珠一转，轻咳一声，“魏哥，我听说你也认识几个卖扇子的？” 魏瑞祥心思一动，立刻接口道，“我还真认识一个，人家祖传三辈儿做折扇的，你要找他合作？” “是啊。我和彪哥这么投缘，他的宝友也是我的宝友，我准备上一批精品折扇，只要是彪哥的宝友，过来就打八折。” 德彪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仁，杀人还要诛心？捡了老子的漏，还要抢老子的水友？ 可当他转头看向自己直播间的时候，突然发现多了好几千人，没等德彪高兴呢，就看见弹幕都在骂他，还有一部分人在那刷屏—— “兄弟们，跟我去何仁的直播间，里面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经常抽奖，我超喜欢那里的。” 何仁的直播间还有人在那串联。 “兄弟们，刀在手，跟我走，冲了德彪的直播间！” 德彪眼前一黑，没等他有反应，超管也来了，还发了一句，“请主播注意言行，不要涉及赌博等违禁活动……” 然后就给德彪的直播间封了，德彪立刻破口大骂，“那小子也赌了，凭什么只封我一个人？” 超管哪会和德彪解释原因，人家何仁是正能量主播，北京分局背过书的，你德彪一个地摊主播，还是挑衅在先，不封你封谁？ 何仁一看自己的直播间又多出好几千人，立刻乐了，“昨天说好的抽奖，我们现在就开始抽……” 在张诺操作抽奖的时候，大天又过来了，“何老师，那把扇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何仁随手就把扇子递了过去，大天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感慨道，“还真是红湘妃，何老师，能不能匀给我？” “你真喜欢扇子？不是拿我打岔的？” 大天翻了个白眼，“谁拿你打岔了，我一直想找一把红湘妃扇骨，可惜好的太贵，不好的我也不敢买……” 何仁点点头，大天说的还真没错。 清朝的红湘妃，就算是晚清的，只要云多一些，都是大几万起，要不是德彪为了坑何仁那十个嘉年华，这把扇骨他也不可能两万就卖了，起码得多加五千…… “那就原价匀给你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扇子。” 何仁这边刚把扇坠解下来，他的胳膊就被德彪给抓住了，德彪恶狠狠地吼道，“你不能走，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没等何仁说话呢，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染着红毛的精神小伙，他掏着耳朵，一脸不屑，“彪子，放开那个男人。” 第133章 社会你风哥 何仁虎躯一震，差点吐了。 这话要是换成一个美女来说，他绝对会甘之如饴，可说这话是一个精神小伙，还穿着豆豆鞋，他真有点接受无能。 而且何仁一脸懵逼，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精神小伙，为什么要来帮自己？难道也是自己的粉丝？ 结果没等何仁有动作呢，精神小伙先过来了，他一把甩开了德彪的手，“不小心”撞到了何仁身上，然后一个瓷瓶从精神小伙的怀里掉了出来，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何仁人都傻了，他没看错？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碰瓷？ 趁着何仁愣神的工夫，精神小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又要往地上扔。 何仁麻了，这还是一对，这家伙挺贪啊。 不管精神小伙怎么想的，何仁可不能让他继续摔了，两个总比一个贵…… 伸手一捞，何仁把瓷瓶抄在手里，精神小伙反而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很快，接替了德彪的位置，一把抓住何仁的胳膊，“你不能走，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众人齐齐无语，这精神小伙是不是和德彪一伙儿的？台词都特么一模一样…… 宝友们也震惊了，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韩风是来打抱不平的，心想精神小伙也有好人，真不能以貌取人。 结果韩风就来了这么一手，直接给大伙儿看傻了。 “我没看错？他是自己从怀里往外面扔东西碰瓷？” “他不知道何仁正在直播？” “也许是想搏一把？不是有很多人在明知道有行车记录仪的情况下，也去往车上撞吗？” “精神小伙的世界，你们不懂，他可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呢。” 还真让这个宝友蒙对了。 精神小伙名叫韩风，也是在古玩街上讨生活的，不过他不摆摊，只碰瓷。 不是摆摊摆不起，而是碰瓷更有性价比！ 韩风无父无母，初中都没念完就混了社会，十多年过去，在号子里的时间比在外面都长。 后来韩风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天天瞎混赚不到钱，连辆鬼火都买不起，出去吃饭三四个人凑不齐一顿饭钱，啤酒都不敢多点，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必须找个营生。 找来找去，有一个号子里认识的大哥给韩风介绍到了古玩街，让他帮着埋个地雷，当个托儿什么的，大哥有事的时候，还让韩风帮忙练练摊。 可是没过多久，韩风就不爱干了，让这种人去摆摊赚点辛苦钱，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有一次韩风看故事报，看到了碰瓷的故事，他立刻就上了心思，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一次，没想到成功了，一次就讹到了五千块钱。 打那以后，韩风就开始专职碰瓷了，胃口也越来越大，他非常喜欢这个职业，讹上一次，就能潇洒几个月甚至大半年。 很快，韩风就发现自己讹不着人了，他出名了。 经常逛古玩街的熟客，看见韩风就跟见了瘟神似的，掉头就跑，别说讹人了，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晋省又不像北京，古玩街上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外地人，韩风已经一个来月没开张了，他都想换个城市发展了。 谁知今天韩风照例到古玩街趴活，立刻就发现了何仁这群外地人，他马上就回家去拿瓷器了，他家里有不少从其他地摊老板那串来的好几手瓷器，随便拿了两件就赶了回来，正巧遇到德彪抓住何仁的胳膊不让走。 韩风急了，就这么一个客户，哪能让德彪抢了？于是就有了精神小伙救何仁的那一幕…… 德彪看到韩风也暗叫倒霉，在古玩街，不仅是顾客对韩风避之不及，地摊老板也是一样。 这家伙把古玩街搞得乌烟瘴气，有时候顾客正在那挑东西，眼看就要成交了，看见韩风过来，转身就跑了，这叫坏别人生意。 可是这些老板又敢怒不敢言，韩风这小子太楞，之前不是没有人和他起冲突，结果这家伙上去就给人摊子掀了。 赔钱？不存在的。 报警也没用，韩风宁肯进去蹲几天，也不赔钱。 至于财产，那就更别想了，韩风连房子都是租的，家里就有点别人转行串给他的货，有什么用？ 也有人直接就抄了韩风的货，结果人家从号子里出来，天天就蹲人家老板摊前面恶心人，有人过来，韩风就说老板卖假货。 久而久之，真就没什么人再敢惹韩风了。 人家韩风就是一个光脚的，这些地摊老板可都穿着鞋呢。 德彪张了张嘴，想要说是自己先来的，可是他看了看韩风，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还是让韩风去对付何仁，钱是肯定拿不回来了，至少能出口恶气。 而且这么一闹，德彪也不用给何仁刷嘉年华了…… 韩风的表现让德彪非常满意，他抓住何仁的手就不放松了，“我这对瓷瓶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一对十万，你不掏十万块钱出来，我肯定不能让你走。” 张诺不乐意了，厉声呵斥道，“你这是碰瓷，我们在直播呢，你刚才的动作都录下来了，我这就报警，到时候就是你走不了了。” 韩风一怔，这才看向举着手机站在一边的刘飞，不过很快他就笑了，刘飞站的位置根本拍不到他，都被何仁挡住了。 而且韩风对自己碰瓷的技术很有信心，他认为就算刘飞拍到了一部分，也无法证明东西不是何仁撞掉的，那何仁就得赔钱。 “你报警，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社会你风哥，人狠话不多。今天就是天王老子过来，你也得赔钱。” “你！”张诺气急，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结果何仁直接把他给拦下来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诶，你算是明事理的。”韩风语气稍缓，“不过钱是一分都不能少，十万，现金还是转账？” 何仁乐了，“瓶子不是只摔了一个吗？怎么找我要十万呢？” “呃……”韩风愣了，他低头看了一圈，确实只碎了一个，另一个还在何仁手里呢，一点毛病没有。 “那就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何仁摇摇头，“没关系，我给你十万，就当我把这瓶子买下来了。” 韩风嘴都要笑歪了，立刻问道，“当真？”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转账。” 这下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第134章 好心人韩风 “主播是想息事宁人？” “已经赚了好几十万了，花十万脱身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别闹了，这明显就是碰瓷，凭什么给一个无赖十万块钱？有这钱不如捐给穷人，比如我。” “我要是主播，就给他十万块钱，然后让这个什么风哥打德彪一顿。” “你别瞎出主意啊！现在是直播，你让主播教唆打人？你忘了伞兵一号是怎么凉的了？”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精神小伙手里的瓷瓶是好东西？” “你会拿好东西来碰瓷？” 宝友们讨论得不亦乐乎，何仁此时已经把钱转给韩风了，十万块钱，一分不少。 收了钱，韩风立刻松开了何仁的胳膊，“谢了，兄弟，你真是个爽快人。下次有生意还找你。” 何仁哭笑不得，自己就这么像冤大头吗？ 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客气了，风哥刚才说这对瓷瓶是祖上传下来的，不知道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韩风的眼睛亮了，“有啊，你还想要？” “只要东西好，我肯定要啊。” 韩风激动了，他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不少，不过他要先回家整理一番，不然“祖传”的东西太多了，肯定惹人怀疑…… “没问题，哥，我这就带你去我家。” 韩风的家离古玩街不远，毕竟他每天都要过来趴活，离远了也不方便。 韩风很急，拽着何仁在前面埋头赶路，生怕何仁跑了。何仁无奈，只好把手里的瓷瓶交给张诺，跟着韩风一路疾驰…… 张诺和刘飞被落在了后面，刚想去追，就看见魏瑞祥和周转慢悠悠地踱着步，火气就上来了，还说是好朋友呢，眼见何仁被人碰瓷，都不站出来说两句话。 张诺的语气略带埋怨，“魏哥，周哥，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何仁？” 魏瑞祥乐了，“拦着？拦着他捡漏？” “啊？” 张诺和宝友们都懵了，“捡漏？何仁什么时候捡漏了？难道这个瓷瓶……” 魏瑞祥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何仁和韩风，拿过张诺手里的瓷瓶，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大家才有机会近距离看到这个瓷瓶。 真别说，瓷瓶还挺漂亮的，撇口束颈，溜肩圆腹，胫部修长，器型非常好。更好的是颜色，通体深蓝，而且非常干净，看起来像蓝宝石似的，阳光照上去还反光。 魏瑞祥笑道，“看到了？这瓶子多好看。” 张诺翻了个白眼，“好看管什么用啊？工艺品也好看。” “这可不是工艺品，这是真品。” “真品？谁会拿真品来碰瓷？” 周转也说道，“真的，这是一个清代的橄榄瓶，确实是真品。” “清代的？”张诺一脸不可置信，她刚才瞄到了底款，好像看到一个“明”字，怎么可能是清代的？ 把瓶子翻转过来，果然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张诺直接把瓶底对着镜头，意思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朝代的？ 魏瑞祥乐了，“正是因为这个底款，所以那个什么风哥才把这个橄榄瓶当成赝品了。” 张诺和宝友都听懵逼了，纷纷威胁魏瑞祥别卖关子，赶紧说实话。 魏瑞祥尴尬地挠了挠头，只好解释道，“橄榄瓶是康熙年间才创造出来的器型，肯定不是明朝的，一般这样的底款，都出自雍正早期的官窑，他特别喜欢橄榄瓶。” 张诺还是不信，“就凭这一点就能确定？” “肯定不止这一点，你仔细看看，这个橄榄瓶造型挺拔，底足宽阔还有二层台，款识笔意瘦劲，颇具篆隶风骨，再结合雍正喜欢单色釉这个特点，应该是真品。何老弟根本没吃亏，我们为什么要拦着他？” 宝友们抓住了重点，“没吃亏？这个瓶子值多少钱？” 张诺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魏瑞祥哈哈大笑，“三十万，何老弟还赚了二十万。” 众人都吓了一跳，“三十万？合着刚才那个风哥直接摔了三十万？” “是啊，这就是不懂行的代价……”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和韩风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冲着张诺等人挥手让他们快点，尤其是韩风，挥得特别带劲…… 大家看到这个画面齐齐无语，甚至觉得韩风有点可怜。 本来韩风是有六十万的，结果他自己摔了三十万，又把另外一个三十万以十万块钱的价格卖给了何仁…… 他们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心的人呢？ 好心人韩风住的还是平房，何仁等人一进去立刻就出来了，屋里实在是太味儿了，也不知道韩风多长时间没通风了，里面一股子霉味，地上还有好几只小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饮料瓶子、外卖盒子和用途不明的纸团…… 韩风也觉得家里不太干净，正好他要进去挑几样“祖传”的瓷器出来，便对何仁说道，“哥，你们在院子里等等，我把东西拿出来。” 何仁点点头，招呼魏瑞祥和周转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顺便看了一眼弹幕，发现大家都在骂他鸡贼…… 何仁乐了，“魏哥，你跟他们说了？” 魏瑞祥也笑道，“说了，雍正的高温蓝釉橄榄瓶，没错？” “魏哥好眼力。”何仁竖起大拇指，又看向周转，“这件东西也交给周哥？” 周转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另外一只被摔碎了，不然价值还能上升。” 宝友们疑惑了，有人问道，“不是说成对的东西摔碎一个，另外一个就成了孤品，价值会上升十倍吗？” “你们少看点电视剧，那都是扯淡的。”何仁麻了，“古董行可没有这个说法，孤品确实值钱，但是你要确定是孤品才行。雍正时期的橄榄瓶可有不少，单独一个肯定没有成对的值钱。” “而且和珅在电视剧里砸的汝窑……汝窑你们懂吗？在乾隆年间也是稀罕物价，说砸就给砸了？” “就算他硬是要弄成孤品，也可以把另外一件找个地方藏起来，实在不行埋了也行啊，不是也变成孤品了吗？为什么非要砸了？嫌钱多？” 宝友们被何仁说的哑口无言，尤其是刚才提问的那些宝友，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给鄙视了…… 就在这个时候，韩风从屋里出来了，何仁一看好家伙，这小子怀里抱了六七样东西。 要真都是祖传的，这小子还能混成这样？韩风这是把何仁当成天字第一号冤大头了啊…… 第135章 抽象的龙 韩风见刘飞举着手机猛拍，心里也有点发虚。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这些东西都是赝品。 韩风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缺心眼，尤其是他拿来碰瓷的那些东西，都是打包一起买过来的，他也幻想过里面有几样宝贝，让他走上人生巅峰。 他还是找人鉴定过的，比如他今天摔碎的那个雍正橄榄瓶，就曾经被人鉴定为假，所以韩风摔起来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惜韩风遇到了另外一个“好心人”。 以韩风的经济实力，他不可能去专业的商检机构鉴定，而是选择找朋友，可他的朋友，大多也和他差不多，心思都不太正。 接下来事情就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朋友”看出来橄榄瓶是真的，但是想要低价忽悠过来，又怕韩风发现他的意图，就先告诉韩风东西是假的，不值什么钱。然后准备过几天去韩风家里喝酒，找个由头把东西低价买过来。 结果没等那个“好心人”行动呢，韩风先在古玩街遇到何仁了…… “你这是在直播？我看彪子也天天直播，是不是挺挣钱？早知道我也搞个直播好了。” 何仁差点笑出声，直播碰瓷？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是？ 不过倒是可以操作，毕竟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家伙，出狱以后都能当老板，精神小伙韩风直播碰瓷也不是不行。 碰瓷完，把钱还给人家，来一次反诈宣传，顺便摇摇花手，跳个科目三什么的，估计也有人愿意打赏。 当然，需要韩风有这个脑子，据何仁观察，他应该没有…… “随便玩玩，我还是更喜欢买古董。” 何仁随口敷衍一句，和魏瑞祥还有周转一起低头仔细观察起来，一个能拿着雍正橄榄瓶出去碰瓷的家伙，说不定家里真有点其他宝贝。 韩风拿出来的东西一共是七样，瓷器、漆器、水晶和佛像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宣德炉。 只看外表的话，年代能从汉看到民国，这要是祖传的，那可牛逼坏了。 打开鉴宝眼看了看，何仁忍不住感叹，有时候人的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当然，这里说的是韩风的运气…… 七样东西中，居然有两样是真的！ 宣德炉当然是假的，而且是假到不能再假的那种，要不然一个就上亿了…… 魏瑞祥和周转眼巴巴地看着何仁，显然他俩也看出东西真假了。但是韩风是冲着何仁来的，他俩得守规矩，等何仁先挑，如果何仁认不出来，他俩才能开口买下。 何仁有可能认不出来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可是有挂的男人！ 只见何仁微微一笑，随手点了两样东西，开口询问，“风哥，这个罐子和这个香炉多少钱？” 韩风看了一眼何仁指的两样东西，有点失望，一个绿了唧的陶瓷罐子，另一个是花里胡哨的破香炉，看起来就不太值钱。 韩风举起一个水晶杯推荐道，“哥，你不喜欢水晶吗？这可是清早期的。” 何仁差点笑出声，看韩风说这句话就知道他不懂行，直接说年代不是给别人留把柄吗？ 东西确实是清早的，不过是上周一清早的，工匠上班的时候可能还没睡醒呢，铅打多了…… “这玩意我家里有的是，没有眼缘，就这两件，多少钱？” 韩风叹了口气，“五万……不，十万。” 何仁乐了，风哥还是太保守了，可能在他眼里，十万块钱可能就封顶了，能潇洒好长时间。 何仁也懒得讲价，又给韩风转了十万块钱过去，然后就准备离开了，他不相信韩风家里还有好东西。 魏瑞祥和周转则是叹了一口气，何仁的眼力他们俩算是服了。 钱货两讫，何仁起身告辞，谁知刚刚站起来，韩风又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哥，外国的东西你要吗？” 何仁一怔，“你还有外国的亲戚？也是祖传的？” 韩风本想点头，一想不太对劲，就算何仁是冤大头，也不能这么忽悠，立刻改口道，“不是我，是我一个哥们，前几年出国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里面有不少古董，还有海外回流的瓷器。” 何仁打量了一下韩风，心中暗笑，出国买瓷器？还是海外回流？能回流到你朋友手里？ 就算真是在国外二手市场淘换回来的瓷器，多半也是国内创汇时期卖到国外去的，五六七的瓷器，根本不能算是古董。 何仁还没说话呢，宝友们先激动了，纷纷发弹幕让他去看看，何仁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去看看也好，反正宝友们也没见过多少国外的东西，就当带大家开开眼界了。 跟韩风约定好明天还在古玩街见面，何仁就带着众人离开了韩风的家。古玩街也不用逛了，何仁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宝友们也不想看地摊了，他们更关心何仁赚了多少钱。 当然，也有一部分宝友和韩风想的一样，觉得何仁挑的两件东西不像宝贝，尤其是那个瓷罐，上面的绿釉怎么看怎么抽象，他们可没见过绿色的龙，还是地包天…… 何仁见状，索性开了个投票，让宝友们选一下自己觉得哪件宝贝更贵，选对的宝友还能参与抽奖，现金五千。 宝友们兴致立刻就上来了，一会儿的工夫，投票人数就突破了两万人，看来五千块钱红包的诱惑还是蛮大的。 等到何仁回到酒店的时候，参与投票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万，还在噌噌往上涨，给何仁都看傻了。 张诺也察觉到了异样，打了两个电话，才知道原来何仁上了首页，还是最醒目的推荐位置，这可是个吸粉的好机会！ 张诺连忙提醒何仁，让他好好说，一会儿把宝贝哪里值钱说清楚一些，别浪费机会，也别让人抓到把柄。 何仁当机立断，绝对把红包提高到五个五千，反正他今天赚了不少。 当然，何仁送的是平台内的货币，直接给现金不太靠谱，容易被人举报…… 让何仁意外的是，超过70的宝友都选择了那个花里胡哨的香炉，可能在他们眼中，瓷罐上的那条龙还是太抽象了…… 第136章 斗彩盖罐和琉璃香炉 何仁见参与投票人数超过了十万，自己的关注也多了好几万，心情大好，清了清嗓子，笑道，“大部分宝友都选错了，要看价值，肯定是这个罐子最高，比刚才那个雍正橄榄瓶还高。” “蛤？” 其实不少选了瓷罐的宝友也不是觉得这玩意贵，而是主打一个概率学，反正只是粉丝牌抽奖，一毛钱…… 真正懂瓷器的人还是不太多。 当然，也有懂的。 何仁就发现了一个懂一点的宝友，“这个叫‘出走半生，归来全熟’的宝友说的对，这是康熙年间的斗彩盖罐。不过说对了也没有奖，我们不搞黑幕。” 何仁面色一正，开始科普起来，“大家可以拿本记一下，猪鼻扁首，细颈长身是康熙时期龙纹的典型特征。‘地包天’也是，还有就是龙鳞比较有立体感，龙爪也特别舒展。” “不是抽象……这叫叱咤风云，具体哪里叱咤……我也不懂，反正那个时候古人觉得这样就是叱咤风云了。应该是为了和宣德云龙纹作区分，毕竟康熙之前还是仿宣德的比较多。” “斗彩之前科普过了，就不再赘述了，我看有兄弟说斗彩鸡缸杯……大哥，不是每一件斗彩都是鸡缸杯，也不是所有鸡缸杯都值钱。只有成化斗彩鸡缸杯才值钱，而且民间基本没有发现，大家就别想着捡这种漏了。” “我知道大家关心价格，不到一百，还是挺不错的。” “一百个w，不是一百块钱……一百块钱我花那么多钱买来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 被抽奖和首页推荐引流过来的水友们惊了，就这么一个破罐子值一百万？看起来和自己家里的茶叶罐没什么区别啊…… 老在何仁直播间活跃的宝友们乐了，开始耐心科普起来，把这段时间何仁的“丰功伟业”都介绍了一遍。 这下新水友更惊讶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捡漏捡了好几百万？今天一天就捡了两百来万？真不是托儿吗？” 何仁也乐了，这是在夸他眼光好呢。 “真不是托儿，其实古董行就是这么回事，一朝暴富，一朝破产都有可能，大家还是量力而行，菜就多练……不是，应该是不懂就多学，古董行里面的局和地雷还是挺多的，这段时间我们也遇上好几次地雷了，还好都是有惊无险。” 何仁知道很多人肯定不会相信他这段说辞，或者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总能遇到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他也懒得管，尊重他人命运嘛。 “至于另一个，是个香炉，不是瓷的，是琉璃。” 何仁把香炉翻了过来，上面赫然是“嘉靖三年七月初一造”，他指着底款说道，“大家看见了吗？明朝的款，还是很具体的那种，我估计很多人看到这个就觉得是赝品，其实不然。明朝的款识还是有很多种的，这种日期款算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相对少见而已。” “这个香炉是典型的明代佛坛供器。雕刻细腻，形象非常逼真。可惜就是用的次数比较多，而且没保存好，所以价格大打折扣。” “值钱的琉璃指的是战国时期的琉璃，明清时期的就差点意思了，那时候已经开始大规模烧制琉璃了，琉璃器传世的也比较多，这个琉璃香炉也就值个二三十万。” 宝友们看见何仁的样子，恨不得掐死他，也就二三十万？你知道有多少人一年都赚不到二三十万吗？ 结果还有人在直播间里扎心，“你们看周榜了吗？一周时间，主播礼物就收了三十多万，去掉平台抽成，还能剩下十多万。” 宝友们更扎心了…… 何仁哈哈一笑，他倒真没关心礼物的事，看了一眼后台，其实比宝友们说的还要多，很多人随手送的几十、几百的礼物根本上不了榜，加在一起能有个四十来万。 何仁也吓了一跳，这要是换成那种天天pk的主播，礼物不得爆炸了啊？何仁还没雇托儿呢…… 把奖抽完，何仁就下播了，又请大天吃了一顿饭，这才盘点起这几天的收获。 晋省之行真给他带来不少惊喜，钱方面直接脱贫了，比黑市拍卖会赚得还多，看来以后他应该尽量多跑几个地方，估计用不了多久，何仁就能在北京买一套四合院了。 其实何仁现在就能买，这两年房价跌得厉害，而且也不是所有四合院都卖好几亿，也有大几百万的，地方偏一点而已。 何仁准备等东西都出手之后就去看看房，再怎么说也要先买辆车，有钱了，可不就得享受一下吗？ 何仁把今天捡漏来的东西一股脑地交给了周转，他只需要交2的手续费而已，周转还会帮他炒作，比何仁自己卖方便多了。 周转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他的客户电话都打过来了，何仁今天捡的几个漏都有人相中，还有人想要那件剔黑盒子，只不过周转还没有松口，对方价格开得比较低，他打算再炒作一下。 周转连夜离开回北京了，魏瑞祥则是没走，他还惦记那幅《夏景山口待渡图》呢。 可惜何仁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小刘的id，更别提私信了，他建议道，“魏哥，要不你联系一下晋省的朋友？” 魏瑞祥一拍大腿，“早就联系过了，他们也没有收到消息，这个小刘就像孙猴子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何仁面色复杂，这可不算是个好消息，要么是小刘直接跑了，要么是画已经被迫卖了…… 可是何仁没有点破，还是给魏瑞祥留点念想。 “魏哥，明天你还跟我们一起去看国外回流的那些东西吗？” 魏瑞祥摇了摇头，“我明天去找一个本地朋友，就不跟你一起了，想必那小子也没有什么真东西了，哪有运气这么好的人？” 何仁不置可否，他都能被雷劈中获得系统，人家韩风多捡点漏怎么了？虽然韩风自己不知道，但是运气总是很好的嘛。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带着刘飞和张诺直奔古玩街，离老远就看见了在那等着的韩风。 两人都很高兴，看对方都像是看见了散财童子一样亲切…… 第137章 回流文物 刘飞此时已经打开了直播，有不少宝友一眼就认出了韩风。 “呦呵，这不是社会我风哥吗？他居然没看主播的直播？今天又急着来送钱了？” 何仁一点都不担心，昨天他看过韩风的手机，那屏幕碎的，别说看直播了，发微信可能都看不清别人发过来的消息…… 事实上韩风还真想换一个好手机，可是他昨天急着去给何仁淘换大老外的古董，还没腾出手来。 一见到何仁，韩风就满脸热情地迎了上来，“哥，等你半天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行啊，去哪？还去你家？” “去我朋友那，他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天也过来了，他怕何仁人生地不熟，被韩风给坑了，特意过来撑场面。 何仁十分感动，然后让大天和韩风一辆车，在前面带路…… 五个人，两辆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一个老小区里面，韩风下车，前面领路。 几人爬了好几层楼梯，到四楼的时候，韩风停下敲门，不多时，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就打开了房门。 他探出脑袋四下看了看，看到刘飞手里的手机时，明显愣了一下，“风子，这是……” 韩风已经不耐烦了，“老郑，别婆婆妈妈的，人家直播玩玩，没事。” 叫老郑的家伙，眼神闪烁，把韩风拉到门口，小声问道，“真没事？” “真没事。”韩风有些不耐烦了，隐蔽地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人家是大主顾，放心。” 老郑又看了一眼，发现何仁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貌似是女秘书，另一个举着手机应该是助理，这样的配置，确实挺像韩风口中的冤大头，这才打开了房门，招呼众人进屋。 老郑家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比韩风家可干净多了。老郑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道，“也就是风子介绍过来的，不然我家可不轻易让人进。” 何仁当然知道老郑的意思，嘿嘿笑道，“你放心，只要东西好，钱不是问题。” 老郑不再多言，打开了稍小的那个房间，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这老郑还真是做足了准备，整个房间里面有好几个置物架，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古董瓷器。 宝友们也看傻了。 “难道是我们看走眼了？这个老郑真有点东西？” “散财童子能认识这种人？” “果然是社会我风哥！” 何仁大概看了一下，和他猜的差不多，置物架上摆了很多银制品、五六七的瓷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这个老郑搞不好还真去过国外。 其实五六七的瓷器也有比较名贵的，毕竟是中国瓷器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而且这些瓷器大多是创汇用的，所以工艺其实都不错，其中一些精品价格也比较高。 像是十多年前拍卖的“青花大王”王步烧制的青花灵禽春夏秋冬四屏，就曾拍出了2000多万的天价。 此四屏以灵禽植树的变化暗喻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整体画面生机盎然充满人文气息，质地温润如凝脂，色调清新淡雅，绘画精妙非凡。 其他大师的作品也有不少高价成交记录，从几十万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都有，真不能小看。 不过老郑这里的五六七瓷器就差点意思了，大多是制式的茶杯、茶碗、茶盘、花瓶等等，几百几千一个，最多不过是小万，这些东西何仁没什么兴趣。 韩风见何仁看了一圈，不断摇头，心里咯噔一下，他笑着上前询问，“哥，有没有能入眼的？” 何仁暗笑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韩风昨天赚了一笔之后，说话都变得文雅了不少。 何仁摇摇头，“太普通了，没多大意思。” 韩风连忙说道，“老郑，拿点真东西出来，这位哥可是不差钱的主。” 老郑闻言心中大喜，脸上确实不动声色，走到靠墙那边的一个置物架前，朗声道，“老板，这边请，您看看这些东西，都是海外回流的。” 何仁走过去一看，顿时大失所望，这老郑是真把他当冤大头看了，所谓的海外回流文物，都是一些中国人背到国外的仿品，专门用来忽悠那些想去国外捡漏的冤大头的，工艺奇差无比，居然还有两个鼻烟壶是用塑料做的…… 这些东西别说何仁了，连个稍微懂行一点的宝友都忽悠不了。 但是何仁并不生气，他的目光停留在“回流文物”旁边的几件钟表上面，随手拿起一个木质的座钟说道，“这个还有点意思。” 韩风和老郑见何仁看都没看那些“回流文物”还有点失望，现在就不失望了，老郑立刻笑道，“老板真有眼光，这可是个老物件，英国的，我给您试试。” 说罢老郑就把座钟打开了，拿出里面的钥匙给座钟上弦，接着一扒拉时针，座钟清脆地响了起来，真别说，还是八铃音乐，齿轮转动的声音也非常悦耳，确实不错。 何仁通过鉴宝眼看到的信息更多—— 名称：英国黑漆木楼嵌铜饰座钟 年限：一百七十三年 这个年份英国应该是维多利亚时代，确实是个老物件。何仁还在座钟的底部看到一行英文“charles frodsha akers to the een”，翻译过来应该是一个叫查尔斯·弗罗德沙姆的人，给女王做的。 何仁能看见这行英文，老郑自然也看过，他正在跟何仁解释呢，“老板，这个座钟是查尔斯·弗罗德沙姆所作，他是英女王专用钟表师，这个座钟女王应该用过。” 何仁知道老郑肯定不会撒谎，这种信息一查便知，但是何仁觉得英女王肯定没用过这个座钟，不然也不会落到老郑手里。 “多少钱？” 老郑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万。” 何仁摇摇头，立刻把座钟放了回去，五十万买个钟？他还没傻到这种地步。 韩风见状，就知道老郑开价高了，他悄悄踢了老郑一脚，老郑立刻会意，“老板，允许我开价，就允许您还价，您觉得多少合适？” 何仁想了想，这个座钟还是比较精美的，拿出去应该能卖个二三十万，所以他也竖起一个巴掌，“五万。” 这次轮到老郑摇头了…… 第138章 两个座钟，三块怀表 何仁很快就放弃了和老郑讨价还价。 座钟，尤其是英国的座钟，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二三十万的价格还是他昨天晚上做了一点功课估算出来的。 人家老郑肯定也做过功课，这种东西就算成交，也没什么赚头，还是找找有没有老郑不认识的东西更靠谱。 何仁的目光又落在另外一个座钟上面，这个要小一些，只有五十公分高，也是铜镀金的。 不同的是，这个座钟下面是大理石底座，正中间是一个小型的罗马表盘，两边是人形雕塑，一边是三个戴着头盔，穿着战衣的年轻男人，另一边是一个老年人，手举三把大宝剑。 雕刻异常精美，人物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师工。 何仁开了鉴宝眼一看—— 名称：法国 铜镀金“荷加斯兄弟的宣誓”造像雕塑座钟 年限：二百零八年 何仁心中一动，座钟他不懂，但是《荷加斯兄弟的宣誓》他知道啊！ 这是法国皇家艺术院院士，新古典主义画派奠基人，雅克-路易·大卫的成名作。 背景就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罗马人和伊特鲁里亚的古利茨亚人发生了战争，但双方平时经常通婚，人民的关系很好。 统治者为了避免发生大规模厮杀，于是决定各选出三名勇士来决斗，谁输了就向对方臣服。 最后荷拉斯三兄弟被选出来与敌人进行格斗，老荷拉斯向儿子们递出三把利剑，发誓若不能凯旋，也要战死沙场。 最后荷拉斯三兄弟赢了，他们也成为罗马的英雄。 雅克-路易·大卫早期的作品大多是英雄主义题材，现在这幅画还在卢浮宫呢，价格就不得而知了，要是拿出来拍卖，肯定也是个天价。 所以用《荷加斯兄弟的宣誓》为题材雕刻出来的座钟，价值应该不菲。看年限大概是嘉庆年间，比刚才那个英国座钟的年头还要长一些。 而且雕工也不是一个级别的，这个座钟的雕工更好，但是两个座钟的摆放位置……老郑显然没有意识到法国座钟的价值，大概是因为上面没有人名。 何仁不动声色地拿起“荷加斯兄弟的宣誓”座钟，随口说道，“这个造型挺别致的，多少钱？” 老郑喜笑颜开，“这也是英国皇家的座钟，您看这造型，肯定是大师工……” 何仁差点笑出声，英国皇家座钟？合着老郑是压根不知道这个座钟的来历，那就好办了。 老郑确实不知道，要不是另外一个座钟上面刻着查尔斯·弗罗德沙姆的名字，他也不知道来历。 这两个座钟，包括旁边的几块怀表，都是老郑掏老宅得来的，准确地说，是老郑的邻居送给他的。 这个小区原来住着一个老表匠，和老郑关系不错，平时没少吹嘘自己收藏了几个国外的座钟和怀表，都是价值不菲的尖货。老郑好几次提出想要长长见识，都被老表匠给拒绝了。 天有不测风云，老表匠有一天出门遛弯，不小心出了车祸，一命呜呼。由于老表匠只有一个儿子，还在外地，后事还是老郑帮忙料理的。 等老表匠出殡的时候，他儿子才从外地赶了回来，自然是对老郑感恩戴德。等老表匠的丧事办完，老郑还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老表匠的收藏。 结果老表匠的儿子直接把这些座钟和怀表送给了老郑，用来感谢老郑的帮衬，显然老表匠的儿子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所以老郑这些座钟一分钱都没花，卖一块钱都是赚的…… 当然，老郑肯定想多卖点钱，谁会嫌钱多呢，只不过何仁也不是傻子，他嗤笑一声，“大师工？哪个大师？” “呃……” 老郑无语了，何仁手里那个座钟上面没有作者签名，老郑甚至不知道雕像雕刻的是什么东西。 何仁见老郑答不上来，来了一招欲擒故纵，把座钟放了回去，“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我不要了。” “别介啊，老板。”老郑立刻又把座钟拿了起来，“再怎么说这两个座钟都是我一起买回来的，肯定年头也不短了，这样，打包五十万怎么样？” 何仁撇了撇嘴，“你刚才说那个五十万，现在打包五十万，也就是说这个不值钱咯？” “呃……” 老郑突然觉得何仁这个冤大头有点难搞，“老板，我好不容易从国外背回来的，总得让我赚一点？” 何仁见老郑都开始卖惨了，绷不住了，“行了，我只要这个雕小人的，五万。那个英国女王的我不喜欢，你留着卖别人。” 老郑琢磨了一下，有总比没有好，反正这玩意他拿出去卖过好几次，根本没有人出到五万，不如卖给何仁了。 “行，那我就交老板这个朋友。” 何仁把“荷加斯兄弟的宣誓”座钟交给张诺，又指了一下旁边的怀表，“一会儿一起结账，把那几块怀表拿过来我看看。” 怀表一共有三块，何仁看了一下，都是猎壳怀表。 所谓猎壳怀表，就是外面有一层金属保护盖，保护怀表的玻璃表镜和指针不会因为狩猎时的剧烈运动被破坏或者意外拨动。 因为猎壳怀表看时间的时候比较麻烦，后来又有人设计出了半猎表，就是在前盖上开了个孔洞，拿出来就能看时间。 何仁手里这三块都是完整的金属外壳，但是来历都不一般。 一块百达翡丽、一块江诗丹顿，还有一块是浪琴，而且都是古董表，鉴宝眼给出的年份都在1830年左右。 老郑见何仁看了半天，立刻笑道，“老板，这三块怀表可都是牌子货，别人出十万一块我都没卖，不过咱俩投缘，您要是喜欢，打包三十万，您拿走。” 何仁有些为难，这三块怀表的品相还可以，拿来送礼或者自己留着用都不错，问题是何仁不知道价格…… 就在这个时候，刘飞突然抬起头，冲着何仁眨了眨眼睛，何仁眼睛亮了，他突然想起来，刘飞好像有个喜欢收藏各种表的同学。 既然如此，是不是代表这三块怀表很有赚头？ 不过现在正直播呢，刘飞可没时间问他的同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何仁很想问问刘飞，“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第139章 一包信件 何仁来之前是真没想到老郑能有这么多好东西，他还以为老郑和韩风一样，专门靠坑蒙拐骗生活呢。 其实何仁只猜对了一半。 老郑和韩风确实是在号子里认识的，老郑也确实是因为坑蒙拐骗进去的，但是他和韩风不一样，他专门做“大买卖”。 所谓的大买卖，其实和前几天何仁去掏老宅时彭老的行为差不多，只不过老郑没有那么狠，他是真假掺着卖，有真有假，半真半假，就跟bbc纪录片似的。 然后冷不丁来一下，被骗的人恐怕都没发现自己被骗了，还在那美呢。 而且老郑主营的是“海外回流文物”，他本人也经常去国外，尤其是欧洲的二手市场淘换一些工艺品之类的东西回来，一般人想要鉴定都找不到对应的专家。 老郑平时也挺小心，他忽悠的对象大多是冤大头或者老实人，有权有势，或者难缠的家伙他从来不靠前，所以挺安全的。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三年前，老郑忽悠了一个暴发户，卖给人家一套十七世纪的欧洲银质餐具，其实连七十年代的都不是，是老郑去意大利二手市场淘换回来的，纯纯的赝品，但是做的不错，很像真的。 老郑以为，暴发户嘛，接触的大多也是暴发户，就算平时拿出来用，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结果没想到暴发户是拿去送礼的…… 用赝品送礼，事没办成不说，暴发户还损失了不少钱，那人家能饶了老郑吗？很快就给老郑点了，而且不接受和解，给老郑搞了个诈骗，进去蹲了三年，老郑也是在那时候认识韩风的。 老郑刚出来不久，想要洗心革面，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再找个女朋友，好好过日子。不过前提是老郑要把手里的东西都处理掉，干什么都需要本钱。 没想到昨天晚上韩风主动找上门来了，说是认识了一个大金主，让老郑出面，卖掉东西以后，韩风要提一成。 一开始老郑没答应，他知道韩风什么德行，一个天天碰瓷的家伙，上哪去找大金主？ 结果韩风直接给老郑看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老郑立刻就同意了，他没去过韩风家里，但是听韩风吹过很多次牛逼，老郑觉得以韩风的古玩知识，不可能有什么宝贝。 这种情况之下，韩风都能卖出去二十万的货，这个金主确实挺“大”的，冤大头的大…… 不过跟何仁接触了一下，老郑就改变了看法，何仁这个家伙不太像一般的冤大头，他买东西很有分寸，还知道讲价…… 这让老郑稍稍收起了大宰一刀的心思，毕竟这些外国货并不是那么畅销。 “老板，这是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和浪琴的古董表，虽说怀表的价格比手表差一些，但做工绝对精美，尤其是这块百达翡丽，有编号的，可以在百达翡丽的档案馆里查到卖出时间，我查过是1883年11月22日，而且没有其他同款表的销售记录，很有可能是绝版……” 何仁点点头，“我买了。” 老郑没有听清，还在继续推销呢，“而且背面刻着的是英格兰守护神圣乔治屠龙的画面，浮雕……你说什么？” 何仁笑道，“三十万打包嘛，我说我买了。” 老郑和韩风面露喜色，他这堆白来的东西，转眼间就卖了三十五万，就算要分给韩风三万五，还有三十多万呢，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这次老郑已经学会抢答了，直接把三块怀表塞进张诺手里，“我知道，一会儿一起算账。” 何仁微笑着点点头，暗道韩风果然是自己的幸运星，这个散财童子当得太合格了。 老郑和韩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老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之前忽悠暴发户的时候，可是搞了一批各种各样的餐具，放在家里也没用，他想试试能不能卖给何仁。 老郑先拿出来一个比较扁的木头盒子，何仁还以为是茶叶呢，很多普洱茶饼就用这种盒子装的。 结果盒子一打开，何仁都傻了，这是一套镀银餐具。 一共四件，糖罐、糖铲、一个勺子还有一把叉子，比较有趣的是糖罐，被做成了壁炉的形状。 可问题是，这是工艺品啊，拿出来干什么？忽悠他？ 果然，老郑开始忽悠了，“老板，这是一套英国老餐具，纯银打造，用这个招待朋友，绝对倍儿有面子。” “纯银餐具？” 何仁把糖罐拿出来掂量了一下，也就一两多重，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纯银餐具呢，连铅都不舍得多加。 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就知道是假的…… 也不能说是假的，应该说是没有那么长的年份。 见何仁不感兴趣，老郑有些失望，他手里还有不少餐具呢，看来忽悠不出去了。 不过老郑没有放弃，他还有一招杀手锏。 “老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油画？” 何仁眼睛亮了，他可太喜欢油画了，因为他有《书画百科全书》。 结果却让何仁大失所望，老郑家里的油画真不少，有画在纸板上的，有画在木板上的，还有画在布上的，有的甚至还带画框。 还有几幅比较少儿不宜，要不是刘飞反应快，直播间差点给何仁干没了…… 有价值的几乎没有，其实挺正常的，大老外可能不懂瓷器，不懂山水画，但是人家很懂油画，何仁甚至看到了好几幅打印出来的。 老郑估计也不太懂行。 见何仁再次摇头，老郑无奈了，他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看来今天也就这样了。 不过何仁却突然指着油画旁边一个黑色的旅行包问道，“那个包里也是古董？” “这个？”老郑把旅行包拿了过来，随手拉开，“这是我去欧洲收的一些信件，主要是为了邮票，可惜邮票已经出手了，这些信件没来得及处理……不过也有点年头了，我看上面的邮戳都是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的，老板有兴趣吗？” “哦。” 何仁有些失望，信件好像不怎么值钱……不过他还是准备用鉴宝眼稍微看一下，万一有意外收获呢？ 一看之下，何仁差点叫了出来，不过他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狂喜，心平气和地问道，“我有个叔叔，特别喜欢欧洲文化，你这一包，我都要了，多少钱？” 第140章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主播不是孤儿吗？怎么还有叔叔？” “看就看，别骂街啊。” “没骂街，主播真是孤儿……” “主播这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我看他眼睛亮了，演技真够差的。” “哥们是警察？还懂微表情？《lie to 》？” “什么啊，我是群演。” “剧组有潜规则吗？” 张诺瞟了一眼逐渐发疯的弹幕，撇了撇嘴，她都不用看何仁的演技就知道何仁在干什么。 何仁有个蛋的叔叔，这不明摆着看到好货了，只不过张诺搞不清楚，一堆信件，能有什么好东西？ 老郑可不知道这些，他见何仁对这些垃圾感兴趣，立刻暗骂自己话说早了，提邮票干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老郑也只能硬着头皮开个高价，“当时我买这些的时候价格也不便宜，十万？如何？” 何仁觉得十万并不算贵，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张诺这时送上一记助攻，“你在开什么玩笑？仁少是有钱，但不是当傻子，这么一兜子破纸，你就敢要十万？” 老郑赔着笑脸，知道自己开价高了，立刻改口，“五万，少于五万我就自己留着了，毕竟也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 张诺还要开口，何仁一抬手，继续扮演冤大头的角色，“五万就五万，正好凑个整，一共四十万，我这就给你转账，你银行卡号多少？” 何仁在那给老郑转账，宝友们已经看明白了，他们知道何仁又捡漏了，这演技是挺差的，还不如小鲜肉呢。 “主播要是进军娱乐圈，会不会饿死？” “娱乐圈日薪才208万，主播前天去掏老宅一天赚了小五百万？昨天不也赚了小两百万吗？有这本事谁去当明星？” “他又不能天天赚这么多。” “明星也不能天天赚208万啊！” “别吵了，你们不觉得风哥和这个老郑挺惨的吗？不知道他们这次又赔了多少，真是好惨俩男的。” “你们说，要是主播没撞见风哥，风哥那些东西也就不会出手，或者有一天他碰瓷其他人的时候给摔了，那不是一分钱都没有了？现在起码还能落下几十万，对于风哥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人的问题，给大部分宝友都干沉默了。是啊，要是没有何仁，韩风那几件瓷器也留不住，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给摔了，从这个角度分析，韩风还要谢谢何仁了？ “谢谢啊。” 此时何仁已经和老郑交易完毕，韩风和老郑把何仁送到了楼下，何仁看韩风忙前忙后，给他转了2000块钱辛苦钱，韩风正在那感谢呢。 宝友们也哭笑不得，他们还真搞不清楚韩风是赔了还是赚了…… 不过何仁肯定是赚了。 告别了韩风，何仁带着张诺和刘飞直奔机场，准备回北京。 何仁觉得这次捡的漏比较大，他一会还要给宝友们一个答案呢，要是被韩风和老郑发现了，找上门来，少不了一堆麻烦，不如趁早离开。 大家看何仁一行人直奔机场就觉得不对劲了。 “主播这是……要跑路？” “我靠，不会畏罪潜逃了？” “难道主播买到什么违禁品了？” 何仁看弹幕越来越离谱，只好解释道，“别瞎说啊，一会儿直播间没了，就是临时有事，要回去处理。能有什么违禁品？有违禁品我还直播？” 拿到机票，过了安检，何仁才找了个位子，把“荷加斯兄弟的宣誓”造像雕塑座钟的来历说了一遍。 然后何仁把刘飞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把他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问道，“飞哥，这个座钟你肯定也知道来历？” 刘飞开始还有点惊讶，发现何仁是问这个问题，立刻说道，“我同学和我提过，我倒是知道一些。” 何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飞，“那你给大伙讲讲呗，我真不太擅长钟表。” 刘飞不疑有他，“来历我不太清楚，但是一模一样的座钟，我曾经见过三次。一个是在卡尔顿宫，是英国乔治·韦尔斯亲皇买的，属于皇家收藏品。德国慕尼黑的主教宫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还有就是瑞典斯德哥尔摩的皇宫里也有一个，是瑞典皇储弗雷德里克·阿道夫收藏的。” “我猜测仁哥手里这个，和其他三个是同一个师傅做出来的，极具收藏价值。” 何仁看了刘飞一眼，“值钱吗？” “肯定值钱啊。一百万绝对没问题。” 何仁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座钟应该是精品，但是没想到这么贵，五万换一百万，绝对是超值。 “这三块怀表呢？可是你让我买下来的，你也给大伙儿说说。” 刘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百达翡丽那块最好，是cal12机芯，镀金工字轮，狼牙发条，银质内盖，镀银雕刻表盘……至少可以卖到二十万。” “江诗丹顿那块是三问打簧猎壳式，表冠上弦，18k黄金，罗马字盘，小秒针；浪琴那块也是三问打簧猎壳式，铜鎏金机芯，表冠上弦，18k黄金表壳，白珐琅表盘，大三针……都能卖到十五万。” 何仁点点头，三块怀表倒是赚的不多，只赚了二十万。不过没办法，都是大品牌的古董表，人家老郑也不是傻子。 宝友们还在震惊何仁的好运气，何仁则是一把搂住了刘飞的肩膀，“飞哥，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刘飞一怔，“我有一个朋友……” “你当我们是傻子啊？”何仁坏笑着打断了刘飞苍白的解释，“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这时候宝友们也回过味儿来了，如果刘飞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名表的知识？而且刚才刘飞可说了，他在英国、德国和瑞典都见过那个座钟，要是家里没点钱，他怎么可能去这么多个国家参观？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刘飞难道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一想到这些，宝友们纷纷不淡定了，何仁天天捡漏就算了，一个实习的大学生，居然也是隐藏富二代？ “飞哥，我早就看好你，干掉主播，你就是我大哥！” “飞哥，缺暖床的吗？身轻体柔萝莉音呦！” “飞哥，性别不要卡得那么死，我也能暖床！” 刘飞已经汗流浃背了…… 第141章 捡大漏了 “飞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直播平台的太子爷，想要从基层做起？该不会是隐藏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我平时对你就像亲兄弟一样，你能不能把我的直播间天天挂在首页？” 刘飞是真出汗了，“仁哥，我真不是富二代。” 何仁眼睛一亮，“那就是富三代了？没关系，我这人不挑朋友，富二代，富三代都是我的好哥们。” “我真没钱……” 宝友们已经笑疯了，他们看刘飞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撒谎，确实不太像什么公子哥下基层体验生活的戏码。 何仁其实也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挺奇怪的，“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钟表相关的知识？” “我爷爷和我爸爸都是修表的……” 大伙儿都愣了，他们没想到原因如此朴素，张诺说话了，“不对啊，那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国外？” 刘飞愣了，“我什么时候去国外了？” “你刚才明明说了！你说你在伦敦、慕尼黑和斯德哥尔摩的皇宫里见过同款座钟。” “我是说了啊。” 张诺气鼓鼓地掐腰看着刘飞，一副美女要打人的样子。 刘飞吓了一跳，他也知道张诺是跆拳道黑带的事情，连忙解释，“我是在网上看的图片，正好见过。” “呃……” 张诺无语了，何仁却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编一个喜欢手表的同学出来？” “我没编啊，我确实有个喜欢手表的同学，他知道我爷爷和爸爸都是修表的，我自己也喜欢手表，就经常和我聊这些……” 何仁挠挠头，好像没什么毛病，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有宝友不耐烦了，开始询问何仁为什么要买下那包信，刘飞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接过手机，对着那个旅行包猛拍。 这时候大家才回过味儿来，对啊，他们一开始好奇的是何仁为什么要跑，结果被何仁带了节奏，都去关心刘飞是不是富二代了，何仁这小子肯定有诈！ “主播老实交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 “就是，直播间里的警察叔叔们注意了，主播要自爆了。” 何仁摇头苦笑，他冤枉呐…… “我跑什么跑？我只是捡大漏了。” 别说宝友们奇怪了，张诺和刘飞也觉得奇怪，这段时间他们跟着何仁去过黑市，去过鬼市，还去掏过老宅，何仁捡了上千万的漏了，他都没有说过自己捡大漏…… 他们实在看不出来，一包外国人写的信，能有什么大漏，难道是名人写的？ 弹幕也有类似的猜测，何仁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名人写的，很多都是亲笔信！” 何仁从包里拿出一封信，看了一眼，念道，“亲爱的爱伦……if i，呃。” 只念了两句，何仁就念不下去了，他那点英文基础早就还给老师了，张诺见状不禁扶额，把信拿了过来，“亲爱的艾伦，如果我下个星期三到布如克渃伊德，待一个星期……” “后面我就不念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人想去布里斯托和利兹玩，问他的朋友有没有时间，还有旅行时坐马车的具体时间，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时间倒是挺早的，日期写的是1846年2月13日。” “落款是cb，应该是缩写，这人是谁？很有名吗？” 何仁不乐意了，“什么叫很有名吗？这是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 直播间里有很多九漏鱼，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陌生，他们只知道夏洛，或者是夏洛特黄蜂，夏洛蒂·勃朗特是谁？ 何仁急了，“夏洛蒂·勃朗特，英国女作家，写《简·爱》的那个，你们说有没有名？” “是她？我靠！” 张诺罕见地爆了一句粗口，她立刻就把嘴捂上了，美女要注意形象，不过她此时确实挺激动的，拿出手机啪啪一顿查，又拿着信和手机对比了半天，然后一声惊叫，“找到了！” 何仁奇道，“你找到什么了？” “找到这封信的照片了！”张诺激动地把手机递给何仁，“这是牛津大学出版的《夏洛蒂·勃朗特书信集》，里面有一张照片，和这封信一模一样。” 何仁也惊了，鉴宝眼给出的信息只有夏洛蒂·勃朗特亲笔信，他是真没想到还能找到印证。 张诺依然很激动，“你看标注，书里写的是这封信原稿下落不明，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何仁也没想到，他顺手又查了一下，夏洛蒂·勃朗特的大部分亲笔信现在都藏在夏洛蒂·勃朗特协会的小博物馆里，这封信还是一封馆藏级别的亲笔信原稿，那价值就更高了。 宝友们也惊了，夏洛蒂·勃朗特他们不认识，但是《简·爱》恐怕没有几个人没听说过，再怎么说也是世界级别的名着，写这种名着作家的亲笔信，肯定值钱啊。 何仁摇摇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值钱，二三十万一封。” “二三十万还不值钱？主播是不是飘了？” “就是，一张纸就能卖二三十万，还要什么自行车？” “不对？主播之前不是说捡大漏了吗？二三十万应该不算大漏？风哥的橄榄瓶也能卖三十万呢。” 何仁微微一笑，一个战术后仰，“一封信确实不算大漏，但是这里有一旅行包呢。” “我靠，这些都是？” “怪不得主播要跑呢，这要是风哥和那个老郑看了直播，估计已经杀过来了。” “杀过来也不管用了，他们还能明抢？” “就是，你们没发现主播特别鸡贼吗？头顶上就是摄像头……” “主播，继续翻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名人的亲笔信。” 何仁也正有此意，他当时震惊就是看了几张，上面全是名人…… 何仁又拿出来一个信封，不过里面装的就不是信了，而是一个卡片，上面是一个签名，张诺又接了过去，“arthur nan doyle……这人是谁？柯南？名侦探？” “还真是名侦探，不过是写名侦探的。” 张诺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说……” 何仁乐了，“没错，就是亚瑟·柯南·道尔，写《福尔摩斯》的那个。” 第142章 你是大使？我还是天使呢 名人签名一直以来都算是小众圈子里的抢手货。 早期有各种明信片，后来变成了签名照，签名海报，签名cd等等。体育界就更多了，有各种球星卡。 比较稀有的可以卖到几万，十几万，甚至上百万。 这里说的是美金。 而柯南·道尔的签名也非常稀有，尤其是在推理小说爱好者这个圈子里，何仁手里这张卡片，卖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宝友们这时才意识到乐子大了，纷纷催促何仁继续开“盲盒”。 对宝友们来说是开盲盒，对何仁来说就完全不是了，他特意连续拿了几封他不认识，年份也只有几十年的普通信件出来，让大家不要太惊讶了，不然不好解释。 等大家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何仁又挑了一封信出来，依然是张诺负责翻译，何仁负责查资料。 “请把你准备废弃的那些已经脱模的模具重新加压充模。我今晚要试验很多种材料，……每一轮我可以试验6种材料，这样可以取得一些立竿见影的效果。” “好像是个科学家……”张诺的眼睛突然瞪大了，“thoas alva edin……爱迪生？他写信的时候，不会是在发明灯？” 何仁暗自摇头，应该不是，从鉴宝眼给出的年份上来看，是1902年，距离爱迪生发明碳化棉丝白炽灯，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可惜了…… 不过这封信也可以卖个十几二十万。 接下来何仁又翻出了孟德斯鸠写给夏维尔神父的亲笔信；爱因斯坦写给莫里兹石里克的亲笔信；维克多·雨果写给他情人耐莉的亲笔信和一张签名照片…… 价格都在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这指的是国内拍卖价格，如果拿到国外去，价格可能会更高。 宝友们都看傻了，何仁则是大概搞懂了这些信件的来历。 他猜测应该是老郑去国外的时候，无意中买到了某个喜欢收藏名人签名和亲笔信家伙的遗产，被人当成垃圾贱卖了。 当然，老郑肯定也没认出这些信件，不然他也不会把邮票拿走，把信件当成垃圾处理了…… 翻到这里，何仁决定先不看了。 一方面飞机快要起飞了，另一方面，何仁的精力条也撑不住了。 连续拆了二三十封信，加上之前在老郑家也没少用鉴宝眼，何仁快红温了…… “我们要上飞机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等我回北京，找个专门的鉴定机构鉴定一下，到时候再和大家汇报结果。到时候如果有喜欢的，可以私聊，我们线下交易，我给大伙儿打折。” “哦对了，中奖的宝友这两天注意看一下私信，小诺会联系你们的。” 上飞机的时候，何仁自己把旅行包抱在胸前，其他东西则是交给了刘飞，虽然座钟和怀表也不便宜，但是明显这包信件的价值更高，何仁的房子就靠这一包了。 这一百多封信件，只要有一小半是真的，何仁就能入手一千多万，比他之前捡的那些漏加起来还要多，他可不能给弄丢了…… 一下飞机，何仁打开手机，就听到叮叮当当一长串微信和短信提醒，没等他看一眼呢，电话也响了起来。 何仁一怔，他没想到是方明轩方老。 “方老，您好……” “小何，你那个荷加斯兄弟的宣誓座钟还在吗？” 何仁刚问了一句好，就被方明轩给打断了，他只好回答道，“方老，我刚下飞机，你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 “太好了，座钟给我留着，还有那块江诗丹顿的怀表，我都要了。” “没问题，我在北京，您派人过来拿？” “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何仁懵了，有这么急吗？ 刚挂断电话，微信还没打开呢，何仁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徐青杰。 “徐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要接济一下穷人了？” “别扯淡了！你还穷？你以为我没看你直播？” “你一个富二代，不出去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天天看直播算怎么回事啊？” 徐青杰急了，“谁跟你说富二代都那个德行了？也有正经富二代，比如我。” “好，正经富二代徐少，有什么指教？” “我是柯南·道尔的粉丝……他的签名卡片，还有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都给我留着。” 何仁惊了，“你还看书？” 徐青杰又急了，“我为什么不能看书？你再污蔑我，小心我跟你急啊！” “行，我肯定给你留着，徐少出手谁敢和你竞争啊。” 徐青杰知道何仁想要坑他，不过他不在乎，那点钱对于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而且他找何仁还有其他事呢。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北京，去你公司？” 何仁愣了，怎么徐青杰和方明轩明天都要过来？就这么着急？ “徐少，是不是有事？” “见面再说。” 留下一句话，徐青杰也挂断了电话，何仁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 何仁都没走出机场，就连接了七八个电话，鲶鱼、周转，甚至微信群里跟何仁只聊过几次的人都打来了电话，除了鲶鱼想要那块浪琴的怀表以外，其他人目的都差不多，都是想要何仁手里那些亲笔信。 一开始何仁还没想明白，在鲶鱼的提醒下他才搞明白，其实这帮人是想赚点差价。 外国名人的签名和亲笔信，自然是拿到国外去卖更值钱了，这帮人也或多或少有点海外资源，就想着顺便占占便宜。 何仁以还没有鉴定完为由拒绝了他们，就算何仁嫌麻烦，也不会便宜那些不太熟悉的掮客，给周转就行了，让他去香港拍卖，何仁还能捞个人情…… 电话终于消停了，甩了甩发烫的手机，何仁招呼张诺和刘飞出机场回家，结果还没上车，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还是保密号码。 何仁一头雾水，第一个念头就是诈骗电话，果然，电话接通，对面人的普通话非常蹩脚。 “是何仁何先生吗？我是英国大使的朋友，我叫杰克逊，我想看一下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 对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何仁打断了，“你是大使的朋友？我还是天使的朋友呢。” 第143章 大清亡了 何仁把电话挂了，还顺便调了个静音，他感觉自己现在脑子嗡嗡作响，实在是不想继续接电话。 结果等何仁几个人到公司的时候，发现鲶鱼正在和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聊天，鲶鱼脸上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 看到何仁进来，鲶鱼立刻起身，上前两步介绍道，“杰克逊先生，这位就是何仁。何仁，这位是英国大使的朋友杰克逊先生。” 何仁一怔，他没想到刚才给自己打电话那个人居然真是大使的朋友，不就是一封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吗？写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惊动大使馆了？ 杰克逊笑着站了起来，主动握住了何仁的手，“天使先生，这回你相信我不是骗子了？” 何仁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杰克逊反而帮他解围，“能不能让我看看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 这个要求何仁没法拒绝，拿出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放在了桌子上，杰克逊眼睛一亮，挥了挥手，另外一个年龄稍长的金发男子立刻上前，戴上了眼镜和手套，又拿出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研究起来。 杰克逊笑着向何仁解释道，“这位是夏洛蒂·勃朗特协会的首席专家，威廉姆斯先生，得知这个消息，威廉姆斯先生很激动，立刻就赶了过来。” 何仁看了一眼威廉姆斯，确实挺激动的，手都在抖。 半晌，威廉姆斯向杰克逊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话，本来他还想再说，却被杰克逊用眼神制止了。 张诺走到何仁身后，小声说道，“他说信是真的，想要搞回英国。” “搞回英国？” 何仁一怔，怎么搞？花钱买？可是自己已经答应徐青杰了，虽然徐青杰挺傲娇，又很臭屁，但答应人家的事，何仁还是不想反悔…… 没等何仁拒绝，杰克逊又开口了，“不知道何先生是否愿意割爱？夏洛蒂·勃朗特协会很需要这封亲笔信。” “很抱歉，刚才我朋友已经打电话过来预订了。” “我认为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是无价的……” 何仁正等着杰克逊说完好继续拒绝呢，结果等了一会儿，杰克逊也没有下文，何仁奇道，“杰克逊先生，你的意思是？” 杰克逊这才开口，“我们希望何先生可以发扬一下风格，物归原主，毕竟夏洛蒂·勃朗特协会的活动经费有限，大多是靠会员捐赠。我们可以把你列为夏洛蒂·勃朗特协会的荣誉会员……” 何仁麻了，原来这俩大老外是想白嫖，白嫖也就算了，连个荣誉主席都不想给，拿了个荣誉会员就想把何仁打发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了，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会把信卖给他。” 杰克逊眉头一皱，还没说话，旁边的威廉姆斯已经很激动地叫了起来，何仁看了一眼张诺，“他说什么？” 张诺的表情很气愤，“他说夏洛蒂·勃朗特是英国着名作家，她的亲笔信理应交由他们保管。” “理应由他们保管？哪来的道理？” 威廉姆斯此时用中文说道，“夏洛蒂·勃朗特是英国人，她的信就应该归英国所有，你们这是强盗行径！” “我靠！”何仁傻了，“大英博物馆里有两万多件中国文物，应该归中国所有，你什么时候给送回来？我们是强盗？你们才特么是强盗呢！” 没等威廉姆斯反击，何仁继续输出，“还以为是一百多年前呢？告诉你，大清早尼玛亡了。想要信就出钱买，没钱就麻溜滚蛋。” 威廉姆斯脸涨得通红，在中国，他颇受礼遇，还没有人这么骂过他呢，给他骂傻了。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我是大使的朋友，你……” “你什么你？”何仁没好气地打断了威廉姆斯，“就是大使本人来了也不好使，赶紧滚蛋。” 杰克逊毕竟在中国待得时间更长，连忙打圆场，“何先生，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是抢劫抢习惯了？还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说罢，何仁和鲶鱼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张诺悄悄朝何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紧随其后，刘飞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这待着，鲶鱼就不能走了，他还得帮何仁擦屁股……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毕竟只是英国大使的朋友，又不是大使本人，而且正如何仁所说，大使本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想着抢东西呢？ 果然，一晚上也没有人来找事，第二天等何仁到公司的时候，发现方明轩、徐青杰正和杰克逊还有威廉姆斯谈笑风生呢。 看见何仁过来，杰克逊立刻迎了过来，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先生，昨天是威廉姆斯失态了，我特意带他来跟你道歉的。” “免了，做这种表面功夫有什么意思？” 何仁瞥了一眼扭扭捏捏的威廉姆斯，道不道歉又能如何？ 方明轩和徐青杰有些奇怪，徐青杰拉过何仁，小声问道，“怎么了？” 何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认识这俩大老外？” “不认识啊，遇上了，随便聊两句。” “哦。他们想要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 徐青杰立刻就急了，“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别人要送给她了，这样，我先把钱转给你。” 说罢，徐青杰就拿出手机一顿操作，很快何仁这边就收到了短信提示音，提醒他到账八十万。 徐青杰真是有钱，溢价了不少。 杰克逊拉着威廉姆斯又过来了，何仁一指徐青杰，“已经卖给他了，你们去找他，别来烦我。” 方明轩见状，主动招呼何仁进公司详谈，徐青杰本来也想跟上去，结果却被杰克逊拉住了。 就在方明轩转给何仁一百二十万，把座钟和怀表拿下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徐青杰的怒斥声。 “发扬风格？发扬你妹的风格？” “你们还想拿钱砸我？兜里那俩钢镚够花吗？” “我愿意跟何仁交朋友，关你们屁事？我交朋友从来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有我有钱！” “你们认识英国大使？好，我现在就给英国大使打电话！” 第144章 你丫说谁呢？ 不一会，徐青杰就骂骂咧咧地走进了何仁的办公室。 “麻痹的，还想用钱砸我。” 何仁乐了，“徐少，人家可是英国大使的朋友。” “屁的朋友，我刚才给英国大使打电话了，他们认识个屁！” 何仁直呼好家伙，徐青杰还认识大使？ 不过很快何仁就觉得不太对劲了，“照你这么说，他俩是骗子？” 方明轩哈哈大笑，“肯定是骗子啊，先不说夏洛蒂·勃朗特协会有没有这个所谓的首席专家，就算有，你人才下飞机，他们就到了。怎么伦敦飞北京比晋省飞北京还快啊？” 何仁一拍脑门儿，大意了，他昨天被一堆电话给打懵了，脑子都快木了，根本没往这方面考虑，差点让两个外国骗子给忽悠了…… 徐青杰也没整明白，“他们就不怕穿帮？打个电话不就问清楚了？” 方明轩翻了个白眼，“有几个人能直接给英国大使打电话？怎么求证？” “可以给夏洛蒂·勃朗特协会打电话嘛。” “你知道夏洛蒂·勃朗特协会的电话吗？人家有没有办公地点都不好说呢。” 何仁适时转移了话题，“方老，徐少，你俩过来肯定有其他事？” “我来北京有事，找你就是买这个座钟……”方明轩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他摇了摇手机，起身告辞，“我先走了，回见。” 何仁一怔，方明轩倒是洒脱，他又看了一眼徐青杰，“你该不会也是过来买签名的？” “哪能呢？我是专门来请你吃饭的。” 何仁一脸警惕，“你？专门来请我吃饭的？你说我信不信？” “哈哈哈。”徐青杰尴尬地笑了三声，“其实还有一件小事。” “你说说看。” “我有一个朋友，说有点好东西，我这也不认识什么大师，就想让你帮忙看看。” “好东西？有多好？” 徐青杰小熊摊手，“我也不清楚，他只是说有人要卖点古玩玉器，正好我要买点玉器送人，让你帮忙看看，别买到假货了。” 何仁有些奇怪，“你买夏洛蒂·勃朗特的亲笔信是送人，买玉还是要送人，你好歹是个富二代，怎么一天要巴结那么多人呢？” 徐青杰不乐意了，“什么叫巴结别人？我是送给女朋友的，这叫爱，你懂不懂啊？” “你女朋友涉猎挺广泛啊，既喜欢国外作家，又喜欢古玉。” 徐青杰撇了撇嘴，“谁跟你说是同一个人了？” “呃……” 何仁无语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输了，富二代的快乐，他确实不懂…… 觉得被羞辱了的何仁，决定要大吃徐青杰一顿，“你等着，我把张诺和刘飞叫上，吃死你个狗大户。” 徐青杰无语了，“吃你能吃多少钱……” …… 何仁晚上要跟徐青杰一起去看物件，不太方便直播，所以吃饭的时候就把直播给打开了。 结果一到地方，他们就看见一个穿着唐装，身上戴了至少四五条串，左手拿着核桃，右手拿着一根鸟架，但是上面并不是常见的锡嘴、交嘴、梧桐之类的鸟，而是一只黄雀。 何仁一看差点笑出声，哪有架鸟架黄雀的？这不是捣乱吗？ 穿唐装的男人可不管这些，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对着另一个人说道，“老北京出门三件宝，手串、核桃、大家雀儿。今儿个有朋友请三爷吃饭，三爷准备带家人们尝尝正宗的老北京涮肉，嘿，那叫一个地道。” 何仁这才看清楚，敢情这个三爷是拍短视频的。现在拍短视频的人可太多了，人一多，可拍的东西就没那么多了，所以拍什么的都有。 老北京“地道”一族也算是一个分支，这两年越来越多的“老北京人”专门走这条赛道，也不管尬不尬，有人看，他们就拍。 但是基本上懂行的没有几个，就像这个上街带黄雀的，肯定就属于不懂行那伙的。 虽然老北京素来有提笼架鸟一说，但是分类其实挺严格的。 比如提笼，主要是为了观赏和听音，养的大多是鸣唱鸟，一般以画眉、百灵、红子、靛颏、黄雀为主。 这几种鸟叫起来百啭千声，声音悦耳动听。大都也是放在笼子里饲养，养鸟人以提笼遛鸟为乐。 架鸟，就是用架子来养鸟，也叫“亮架”。 最常见的就是梧桐鸟了，训练好的梧桐鸟会打弹儿、开锁、叼旗、开箱等各种绝技。那种只会吃食儿的看看就行了，就是拍出来立人设的。 刘飞看见有人在拍短视频，迅速把镜头扭到一边，这是规矩。 不过很多宝友也看到了那只黄雀。 “我靠，真有人带鸟上街？” “大清不是早亡了吗？哪来的余孽？” “他们可不一定是余孽，人家就是拍出来赚钱的，顺便带货。” 背后议论同行总不是什么好事，何仁咳嗽了一声，“说到带货，我已经找人定了一批梅鹿竹和凤眼竹的折扇，有喜欢的朋友可以预购。不喜欢也无所谓，店铺里面还有各种山水牌、吊坠、项链等，欢迎大家选购……” 宝友们瞬间被带了节奏，弹幕都变成了—— “买了两箱，孩子很爱吃。” “未付款，期待发货。” “敏感肌可以用吗？” 何仁松了口气，有一群喜欢怼主播的宝友就是好带节奏！ 三爷下车的镜头应该是过了，他已经抬腿上台阶了，饭店门口早就站了一个中年人，一看见三爷过来，立刻伸手热情地握住了三爷的手，“三爷您来啦，您的朋友都在楼上等您呢。” 三爷微微颔首，一脸便秘的表情，“得嘞。” “给三爷沏壶高哒。” 虽然难绷，但何仁还是绷住了，可他没想到，徐青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长得有点像某个被封杀的女明星，不过徐青杰身边这个，可就年轻多了。 徐青杰撇了撇嘴，“我就说去吃私房菜，你非要吃涮肉，这都什么人？太不靠谱了？” 何仁叹了口气，富二代就喜欢装逼，你吐槽就吐槽呗，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这不，三爷也听见了徐青杰的吐槽，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立刻转身怒气腾腾地朝着徐青杰走了过来。 “你丫说谁呢？” 第145章 来活了 何仁有些奇怪，徐青杰只是随口吐槽两句，他不明白三爷为什么这么生气。 一般来说，主播也好，拍短视频的up主也好，大多不会特意得罪人，还要立人设呢。 就算三爷肺都要气炸了，非要骂徐青杰不可，让旁边的助理骂不就行了？用得着自己亲自上阵吗？ 当发现三爷助理偷偷开始拍摄的时候，何仁一拍脑门儿，原来人家三爷不是暴躁，而是把徐青杰认出来了，想要碰瓷…… 要是能拍下来一个徐青杰嚣张跋扈，打人的视频那就更好了。 结果骂人的话一出口，三爷就看到了刘飞手里的手机，还有站在一边的何仁，他当时就麻了，他刚才没看到，居然有人在这里直播…… 这就很尴尬了，如果被拍下来，那还有个蛋的流量，他就真成小丑了。 三爷的反应极快，他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一个眼色，助理会意，直接上前推开了刘飞，“躲开，这里没你们的事。” 徐青杰一脸厌恶，他这种公子哥，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保镖呢？挥了挥手，就有几名西装男子从三十米左右的地方跑了过来。 三爷大喜过望，徐青杰保镖打他也行，反正最后都要算在徐青杰身上，网友们才不在乎谁对谁错呢。 徐青杰富二代的身份本身就是错，而且是大错特错！ 徐青杰保镖的速度极快，可是有人比他们更快，张诺一脚将三爷的助理踹飞了。 然后等三爷迎上来之后，张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顺势来了个过肩摔，把三爷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我靠！” 惨叫的自然是三爷，他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不停地在地上咒骂。 “小娘皮……” “啊！” 张诺又是一脚，直接踩在了三爷手上，给丫疼得直冒冷汗，嘴里也不敢再骂人了。 惊叫的自然就是何仁、徐青杰和直播间里的宝友了，他们一直以为张诺是在开玩笑，一个年轻的美女，怎么就跆拳道黑带了？ 这次大家一看，直呼好家伙，尤其是之前调戏过张诺的宝友，人都吓傻了。 “小诺，你……”何仁咽了口唾沫，“是不是狠了点儿？” 张诺一脸惊恐，“他冲过来就要打我，我好害怕……” 何仁傻了，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这才叫演技，你好害怕？那地上躺着打滚那小子怎么说？ “您瞧，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三爷，您没事？” 涮肉店的老板立刻冲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三爷带来的黄雀，他本来想引三爷进包间，结果一眨眼的工夫，三爷就在地上躺着了…… “黄老板，报警，马上报警！” 三爷见饭店老板过来了，立刻就有了底气，连忙叫嚣。 然后他低头一看，险些气背过气去，“这个小娘皮把我的绿松石和天珠摔碎了，你们别跑，得赔给我。” 何仁一看，这三爷还挺不要脸的，直接掏出手机打给马健，“马局，快来，这有黑恶势力团伙……” 三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仁，挨打的是他，要报警的也是他，结果何仁说他是黑恶势力，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不过三爷心里也咯噔一下，马局？能叫“局”的至少都是分局的领导，他有点慌。 马健乐了，“我说何老弟，我什么时候成马局了？这可是北京，哪来的什么黑恶势力团伙？你喝大了？” “马局，真的。我和张诺和朋友来吃涮肉，一到门口，就有一个流氓要冲上来打人。” “你是不是忘了我经常看你直播？” 何仁帮过马健不少忙，马健自然要投桃报李，“不过我看见了，确实是那小子先找事，我过去一趟。你保护好现场，他不是说什么天珠还什么玩意坏了吗？你先拖住他。” 何仁撇了撇嘴，“这人是装老北京的，鸟都拿错了……” 把三爷身上的毛病说了一遍，宝友们都愣了，他们是真不知道，提笼架鸟还有这么多讲究。 “穷讲究呗。你们看过《茶馆》吗？里面的人宁可自己不吃饭，也要养鸟，就是为了面子。老北京那些八旗子弟也是，一天天的游手好闲，提笼架鸟，讲究肯定多。” “不过这帮人没什么收入，只能每月领月钱，月钱不够花了，就满大街找人碰瓷，这一点三爷倒是和他们蛮像的。” 三爷急了，顾不上疼，跳起来指着何仁的鼻子骂道，“你懂个屁！你知道我手里的天珠值多少钱吗？你见过绿松石吗？” 何仁瞥了三爷一眼，“你这是台珠，还是这几年新做的，上面连朱砂点和风化纹都没有，天眼是画上去的，一百块钱都嫌多。” “绿松石也是假的，后染色的。哦对了，还有你手里那俩文玩核桃，刷油了？刷油的不值钱，我建议你砸碎了，买点椒盐，蘸着吃了。”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何仁两手一摊，“一会马局就来了，你可以找专家鉴定，要是真的，我可以翻倍……不，翻十倍给你赔偿。自己花多少钱买的，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知道诈骗判几年吗？” 三爷心中一惊，已经有了退意。 何仁说的没错，三爷身上那些行头根本就不值钱，而且他的本意是想碰瓷徐青杰，吃一波流量。 没想到被张诺拦下来了，流量是肯定吃不成了。 三爷清楚得很，他就是被张诺摔了一下，疼是挺疼的，但是没有伤，最好的结果就是互殴调解。 何仁还认识警察，三爷肯定讨不了好，不如早走。 说干就干，三爷走到黄老板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招手，带着助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切。”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非常失望，他们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呢，没想到那个什么三爷跑得这么果断…… 马健直接给何仁打来电话，“人已经走了，我就不过去了，以后少惹点事。” 何仁无语了，是他惹事吗？是徐青杰骂人，张诺打人，他招谁惹谁了？ 徐青杰看了一眼何仁，“还在这吃吗？” “你那朋友到了吗？” 徐青杰努了努嘴，“在包房里坐着呢。” “来都来了，上去。” 何仁领头，几人直接上了三楼包间，一开门，何仁就看见桌子上摆了好几样东西，有两男一女正坐在那不知道聊什么呢。 何仁一把将刘飞推出宝箱外面，然后又给马健发了条微信，“马局，你还得过来一趟，来活了。” 第146章 擦油 “不好意思，徐少的朋友不太想上镜，所以今天的直播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宝友们自然是很不高兴，才刚直播一会儿，就要提前结束，还有王法吗？ 何仁只好跟刘飞和张诺耳语了几句，让他们在隔壁包厢先给宝友们抽奖，顺便接一下马健。 张诺向何仁投去一个询问的眼色，何仁微微点头，张诺也不再多嘴，带着刘飞离开了。 徐青杰这时也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何仁看了他一眼，“屋里的东西和你没关系？” “没有啊，我不是和你一起过来的吗？东西有问题？” 何仁点点头，“和你朋友有关系吗？” 徐青杰有些急了，“到底怎么回事，有话直说，天塌不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桌子上有生坑的东西，可能会有些麻烦。” 徐青杰一脸懵逼，“什么是生坑？” “生坑指的是刚出土不久的青铜器、铜器和各种货币；而熟坑则是指一些收藏家为了防止这些器物再生锈变质，将这些器物洗净，用合理的化学方法除去铜锈，再涂上蜡，这样就能更好地保存下来，博物馆里的青铜器和铜器大多经过这种处理，都算是熟坑的。” “不过后来概念就比较宽泛了，只要是刚出土的，都可以叫生坑；出土后处理过，或者转了几次手，能传世的东西，都可以叫熟坑。” 听何仁一解释，徐青杰懂了，“你的意思是，桌子上的东西是刚从坟里挖出来的？” “很有可能，没看我都下播了吗？搞不好我直播间都没了。”何仁点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假的。” “不可能，我朋友家里有点背景，别人轻易不敢骗他。” 何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哪有什么敢不敢骗的，人家要是骗次大的，然后直接跑路出国，你朋友还能追杀到国外去？ 徐青杰也觉得有点麻烦，倒不是买这些东西麻烦，而是他觉得很晦气，有钱人嘛，大多是有点迷信的。 开门招呼了一声，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搂着一个美女走了出来，何仁一看，呦呵，这美女他还有点印象，是一个三线小明星，演过几部电视剧。 此时小明星手里正拿着一块玉佩，准确地说是一块人形龙文佩，何仁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这块玉佩是西周时期的经典人龙合体纹饰，阴刻双线的风格，这种线条流畅生动，刀工犀利，局部受沁呈褐色，工艺精细，只有用料稍差，是普通的白玉。 屋里那家伙是把谁的墓给盗了？ 不过还不能确认真假，何仁看上面的沁色有点不对劲，打开鉴宝眼一看，何仁松了口气，是晚清仿的，还好…… “这是何仁，我请来的专家。这是陈铮，我……朋友。” 陈铮一脸邪气，“既然你是专家，那就帮我看看这块玉佩，是真是假？” 何仁翻了个白眼，这帮富二代，说话还真不客气，搞得像谁欠他似的。 不过看在徐青杰的面子上，何仁还是准备回答一下，“这块玉佩是生坑的，也就是从坟里挖出来的。” 话音未落，小明星就“啊”的一声，想要把玉佩扔出去，但又立刻紧紧抓住，何仁乐了，看来这块玉佩不便宜啊。 陈铮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我回头再收拾他，你先说说这块玉佩值不值钱？” 何仁摇头，“不值钱，最多二十万。”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那个小明星，忍不住呵斥道，“你不懂别瞎说，陈少花了一百万呢。”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陈铮的脸黑了，他倒不是在乎这点钱，他是觉得自己在徐青杰面前丢了面子。 果然，徐青杰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推了何仁一把，“老何，你说说看，这块玉为什么不值钱。” “其实刚挖出来的时候，应该也值个八九十万，毕竟是晚清仿西周的人形龙纹佩，还是比较少见的。但是卖玉的人自作聪明，在上面刷了一层油。” “刷油？” 三人都凑到玉佩跟前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有一层油光，陈铮问道，“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在刚出土的玉器上擦油，属于把东西毁了。” “不至于？”小明星撇了撇嘴，“我听说在玉器上面刷油可以快速增加包浆效果，还能掩盖瑕疵。电影和电视剧里也经常演，很多古玩店主或者地摊老板都喜欢用核桃油擦木器、玉器和铜器。” 一开始何仁还以为遇见同行了呢，结果是个半吊子，估计是演过一些和古董有关的戏份…… “传世的宝贝刷油没问题，但是生坑出来的东西，直接刷油，那就是作死！” “刚出土的宝贝，上面难免有尘土，尤其是这种雕刻出来的玉佩，上面沟壑极多，如果直接擦油，油和尘土就会混合变成油泥。记住，那不是包浆，而是油泥。” “所以生坑的东西，必须先找专业机构进行清理，把里面那些细微的尘土弄出来。如果在清理之前就先刷油，油泥会将出土门堵死，很难盘出漂亮的包浆，沁色也会变得很呆板，价值自然就降低了不少。” 何仁说的浅显易懂，众人都频频点头，陈铮也觉得好奇，“清理之后就可以刷油了？” “为什么非要刷油？” “包浆是器物表面氧化的结果，跟油关系不大，非要刷油，就别戴手套盘，手上就有油脂。真正好看的包浆，都是通过时间的洗礼盘出来的，浑厚且温润，擦油可没有这个效果。” 小明星比较在意玉佩能否复原，何仁摇了摇头，“古玉，尤其是埋在地下时间比较长的古玉，本身会比较脆，想要清理出来，已经不可能了。” 小明星自然是非常难受，好不容易忽悠陈铮给她买了一块百万的玉佩，结果没想到被人搞坏了，还是墓里面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诺和马健从楼下走了上来，马健还穿了一身警服，陈铮愣了，何仁笑道，“是我报的警，我是一个正能量主播！” 陈铮恍惚了片刻，才哈哈一笑，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你这人有点意思……不过先别急，我先去把这块玉佩退了。” 说罢陈铮也不管别人，拿过玉佩就走回了包厢。 何仁乐了，看来陈铮也是个性情中人…… 第147章 小型拍卖会 马健身后还跟了两个警员，看陈铮进了包厢立刻就要阻止，结果却被马健拦住了。 因为马健认出了陈铮，人家是太子党，他们可惹不起。而且马健过来的时候，陈铮跟何仁相谈甚欢，看起来也不像是犯罪嫌疑人…… 马健向何仁投去询问的眼色，何仁笑着把情况解释了一遍，马健点点头，如果是盗墓的话，那跟陈铮肯定没关系，倒是少了很多麻烦。 不多时，陈铮就从包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手提箱，钱应该是拿回来了。 陈铮看到了马健，微微点头，“警察同志，人就在里面，刚才他要跑，被我制止了，你们是不是得给我发一面锦旗？表扬一下我这个良好市民。” 马健没有说话，而是带人径直进了包间，何仁也跟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直哼哼。 何仁回头看了陈铮一眼，心想这小子也忒狠了，人家又不是故意卖他假货，至于暴打人家一顿吗？ 陈铮两手一摊，“他是真的想跑，我也是真的见义勇为！小爷虽然嚣张，但可不是流氓。” 何仁乐了，陈铮还真挺有意思。 不过陈铮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其实纨绔子弟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嚣张跋扈，天天招摇过市，欺男霸女。 那不是纨绔，那是流氓。 真正的纨绔子弟，可以缺大德，但是不能失小礼。意思就是大面上要过得去，一般来说不会仗势欺人。 就像徐青杰似的，家里三代经商，也有人走仕途，他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可是他虽然一出场就想拿钱砸张诺，然后在黑市拍卖会上跟何仁斗气，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派保镖闹事，直接打何仁一顿之类的。 这么说可能不太明显，拿《红楼梦》举例子，贾宝玉就算是标准的纨绔，而薛蟠就更像是流氓…… 不过何仁没心思关心陈铮是纨绔还是流氓，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是一惊，脱口而出，“我靠，这些不是一个坑的东西。” 马健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他盗了好几个墓？” 地上躺着的中年人闻言立刻大声辩解，“警察叔叔，别听他瞎说，我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马健挥了挥手，两名警察立刻把中年人带了出去，等门关上，马健才问道，“何老弟，说说，怎么回事？” 何仁指着刚才陈铮买的那块玉佩，“这是晚清仿西周的，旁边那个青铜鼎，是战国的，而右边那个陶俑，是隋唐的……” 马健愣了，半晌才感慨道，“三件东西分属于三个墓？” 陈铮却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墓出来的，晚清的墓主人搞不好是个收藏家呢？” 何仁摇摇头，“不太可能。上面的包浆和磨损显然不是一个墓里出来的，就算晚清的墓主人是收藏家，他收藏的青铜鼎和陶俑肯定也要清理一下……” 何仁这么一解释，大家就都明白了，马健尤为激动，三个墓出来的东西，那就意味着有可能是一个盗墓团伙，要是能一举捣毁，他可就立大功了！ “何老弟，你确定吗？” “确定啊，马哥，你赶紧审一下，运气好，直接能给他们一锅端了。” 马健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嘱咐了何仁两句，转身就离开了，根本没提带几人去录口供的事。 何仁是马健的老相识，这点优待不算违反纪律，至于陈铮和徐青杰，马健觉得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陈铮看何仁有点顺眼，“不知道何老弟对书画有没有研究？一会有个小型拍卖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何仁乐了，陈铮这是撞枪口上了，他对书画可是太有研究了。 结果没等何仁说话，徐青杰就嚷嚷起来了，“别扯淡了，赶紧换个包间吃饭，我都要饿死了。” 陈铮耸了耸肩，只好从善如流，招呼老板给他们换个包间。 席间，何仁也搞清楚了小型拍卖会是什么名堂。 按陈铮的说法，是一个大人物搞的，但是大人物不出面，台前是一个掮客，也可以看成是白手套。 这个人会定期准备一些宝贝，然后邀请全国各地的富豪或者收藏家来参与，宝贝也就那么几件，但是品质通常很高，也没有现代赝品。 陈铮这么一说，何仁就明白了，没有现代的赝品，那就是有不少古代的仿品。不过这也正常，很多元朝以前的古董文物都不允许交易，没有人愿意惹麻烦。 就算有人想要收藏，也是私下和一些贩子或者掮客联系…… 这次邀请的人选就有陈铮，他笑道，“家里有长辈要过生日，就喜欢名人字画，如果何老弟对字画有研究，就帮忙看看。” 何仁暗中感慨，陈铮可比徐青杰要洒脱多了，同样是富二代，看看人家，有什么就说什么。 “没问题，那就一起去看看。” 要说其他东西，何仁还真没有这个自信，毕竟这种邀请制的拍卖会，听起来就很高端，东西肯定不便宜，就算是仿品，原本的东西价格也肯定非常高，初级鉴宝眼不一定能看出来。 但是字画就不一样了，何仁还是有信心的。 酒足饭饱之后，何仁、张诺和刘飞上了徐青杰的商务车，一上车何仁就问道，“徐少，这个拍卖会你去过吗？” 徐青杰正开冰箱拿酒喝呢，随口说道，“去过几次，这回也邀请我了，本来我没想去，既然陈少想去，那就去看看。” 张诺好奇道，“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徐青杰撇撇嘴，“都是一些二代或者三代，有本事的没有几个，有钱的倒是不少，有时候还有人带东西过去卖，不少败家子。” 何仁恍然，他刚才还奇怪呢，那个掮客上哪弄那么多好东西，定期举办拍卖会，原来是有一些败家子把自己家的东西偷偷拿出来卖…… 不多时，就到地方了，何仁一下车，就看见一栋其貌不扬的小楼，但是小楼前面的停车场可不一般，停的都是豪车，徐青杰的商务车在里面完全不值一提。 徐青杰此时也下车了，“这是北京有名的会所，会员制，绝对没有狗仔，服务也到位，有不少明星都喜欢来，拍卖会应该就在顶楼。” 何仁点点头，暗道有钱人就是会玩，跟着徐青杰和陈铮进了会所，何仁就被里面的豪华装修给镇住了，这特么比五星级酒店还豪华，服务员的水平也高多了，都是俊男靓女。 尤其是女服务员，都穿着旗袍，衩都开到大腿根了…… 第148章 郑板桥，但是像盗版 何仁在那愉快地看大腿，然后就感觉自己脚面一疼，抬头一看，发现张诺正笑颜如花地看着他。 “好看吗？” “好看。哎哟！” 何仁忍不住叫了出来，张诺这小妮子又是一脚，差点给何仁脚面踩骨折了…… “我说是的旗袍好看，都是正经的苏派旗袍，这儿的老板真是大手笔。” “嗯？”张诺狐疑地瞥了一眼何仁，“你真是在看旗袍？” “那还有假？”何仁一脸正气，“束腰、圆领、左右大开襟……你看上面的刺绣，还是梅兰竹菊主题的。” 张诺仔细看了看，确实跟何仁说的一模一样，这才面露歉意，“没踩疼？” “疼，怎么不疼呢？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是那种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吗？” 何仁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心里却是直呼侥幸，要不是他前段时间看过旗袍发展史，今天还真忽悠不过去了…… 不过这事经不起推敲，何仁四下看了看，准备转移话题，谁知话题自己就过来了，因为何仁看到了周伟。 周伟跟在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身后，看样子应该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肥头大耳的家伙一看到陈铮和徐青杰眼睛就亮了，立刻快步朝几人走来，一把就握住了徐青杰的手。 “徐少，陈少，好久不见，几位也是过来玩的？” 徐青杰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随意地点点头，陈铮就没他那么客气了，“我说钱胖子，你这话问的就没水平，我们难道还能是过来视察的？” “呃……”被叫做钱胖子的家伙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陈少教训的是，拍卖会还要等一会才开始，我们先去旁边坐坐？” “不必了。”陈铮打了个哈欠，“我们人已经够多了，就不陪你了。” 钱胖子讪笑了几声，这才带着周伟和他的女伴离开了。 而周伟则是一直矜持地站在钱胖子的身边，除了看向何仁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愤恨，一句话都没说。 就连何仁跟他友好地点头示意他都没回应，何仁不由得腹诽，周伟的格局真小！ 仔细想想，何仁也就释然了。他可是在直播里赢了周伟，还把他的沉香手串给赢过来了，又让周伟和他的师父王岩颜面扫地…… 确实算得上深仇大恨了…… 何仁还是更关心周伟是来干什么的，看样子他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过来给人家当专家的。 “这人是什么来头？跟你们是一个圈子的？” 陈铮不高兴了，“他也配？一个暴发户的儿子而已。” 徐青杰解释道，“他叫钱兴昌，是个炒地皮的，舅舅是个小官，一直想和我们交朋友，我们都不太愿意搭理他。” “小官？什么小官？” “哦，隔壁省的副省长。” 何仁直呼好家伙，副省长也算是小官？只能说二代的圈子，他不太懂。不过何仁也得到了一个信息，他一直以为徐青杰就是个普通的富二代而已，这么一看，他家里应该也有人当官，而且职位不低。 徐青杰猜到了何仁的想法，笑道，“我和陈少都是经商的，你别瞎想啊。” 何仁如何能不瞎想…… 几人正聊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徐少、陈少，包间已经给二位安排好了，要不要先去玩两把？” 徐青杰立刻拒绝，“今天有客人，就不去了，我们在大厅转转，一会儿上楼。” 西装男连连点头，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又换上一副笑脸，“诸位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就在大厅。” 陈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西装男很有眼色，立刻离开，何仁又开始好奇了，“什么包间？什么玩两把？” “扑克，百家乐、二十一点、梭哈……你想玩什么都有。” “呃……” 对这些东西，何仁一向是敬谢不敏，所谓十赌九骗，赌博可比埋地雷还要黑，倾家荡产都算是好的…… 大厅其实没什么娱乐，几人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喝茶聊天，大概一个小时，西装男过来提醒，拍卖会开始了。 几人跟着西装男上了电梯，走进了一个小礼堂，里面人不算太多，何仁目测，大概二三十人，一眼望过去，何仁就知道今天来拍卖会的是七组人，算上他们就是八组。 钱兴昌和周伟坐在第三排，而西装男直接带着陈铮和徐青杰坐到了第一排，看来陈铮的身份应该是最高的。 何仁刚刚坐定，就听见陈铮吐槽道，“大嘴猴也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晦气。” 何仁一脸好奇，这是有八卦啊。 作为陈铮的损友，徐青杰自然要拆他的台，“大嘴猴姓刁，小时候我们一个院的，他和陈少一直不对付，上个月还让陈少吃了点小亏。” “什么亏？” 徐青杰还没说话呢，陈铮就不乐意了，“徐二狗，你要是敢说，别怪我跟你翻脸啊。” 徐青杰已经翻脸了，“陈钢蛋，你叫老子什么？” 何仁心中特别希望两人打起来，他好多听点八卦，谁知两人点到为止，哼了一声，都把头扭到一边，看来手里都有对方的“黑料”。 就在此时，一个美女走上了前面的小舞台，她笑吟吟地说道，“欢迎大家光临今天的拍卖会，今天是书画专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有请第一件拍品。”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着一幅墨竹图走了上来。 徐青杰和陈铮也顾不上赌气了，纷纷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画上。 何仁也在观察，画上一共有五根竹子，细枝粗叶、高矮不一，画风恣意苍劲、清劲秀逸，看起来有点眼熟。 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四枚钤印，分别是郑燮之印、潍夷长、丙辰进士和橄榄轩，何仁一惊，眼睛都瞪圆了，“郑板桥？” 这四枚钤印都属于郑板桥，郑燮就不用说了。潍夷长是郑板桥的别号，他在范县做了五年县令，后来调任潍县。山东又被称为东夷之地，郑板桥便自称潍夷长。 丙辰进士也是郑板桥的别号，他是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考上进士那年恰好是丙辰年，也是乾隆元年。 至于橄榄轩，是郑板桥用来自喻的，橄榄苦而涩，但回味清香甘醇。郑板桥的意思是创作虽苦，然苦中有乐，非咀嚼莫解其味。 陈铮和徐青杰也看到了这四枚钤印，他们认出了郑燮，陈铮问道，“墨竹，又有郑板桥的印，应该是真的？” 何仁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他总觉得，有点问题，像是盗版的…… 第149章 专家之间，亦有差距 郑板桥的竹子，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比如他在七十岁高龄创作的《七贤图》，描绘修竹七枝，以七竹比喻七贤，颇有一副刚正和倔强不驯的傲气。 这幅《七贤图》在六年前，创造了三千一百多万的天价。 其他的一些诸如《兰竹全性》《墨竹》《竹石图》也都是大几百万，上千万的也有不少。 倒不是说竹子越多就越贵，还是要看作画时郑板桥的心境和状态，是全力施为，还是为了应付差事，差别很大。 这也是鉴定书画作品时最大的难点，有时候那种应付事儿的作品真不如有功底的人临摹出来的像真迹。 临摹和名人字画造假，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 《论书表》中就有记载，“轻薄之徒，锐意摹学，以茅屋漏汁染变纸色，加以劳辱，使类久书。真伪相糅，莫之能别。” 这里伪造临摹的，正是王羲之的作品。 后来临摹的那就更多了，而且古代文人墨客也多，水平也是越来越高，有些临摹的作品甚至能够以假乱真。 一般人想买一幅名人的真迹，可不是简简单单擦亮双眼就能做到的。像何仁之前鉴定的那幅《夏景山口待渡图》，就是一幅临摹出来的佳作。 在《夏景山口待渡图》题识的董其昌，他身上也发生过一个类似的小故事。 当年有一位巨贾想要买一幅董其昌写的字，但是董其昌的身份特殊，官居要职，一般的商人想要求字基本不可能。 商人又怕买到假货，于是便贿赂董其昌的家臣，想要求一幅字。 结果万万没想到，家臣居然带着商人面见董其昌，董其昌还当着商人的面，当场挥毫写了一幅字。 商人大喜，又送上一笔不菲的润笔费，并把得来的字挂在客厅里，每个人来了他都要吹一下牛逼，大家自然也都拍手叫绝。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商人有事路过董府，恰逢董其昌回家，商人一看大惊失色，这人和他之前买字的时候见过的那个“董其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董其昌见状好奇，便派人上前询问，得知原委之后心中恼火，为了名声，他便主动给商人写了一幅字。 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字，自然不可能是全力施为，大概比敷衍之作还要敷衍。结果就是董其昌本人写出来的字，还不如之前那个假冒的那个人写得好。 是董其昌的水平没有临摹的人高吗？ 当然不是，这就是状态和心境对书画作品造成的影响，现在拍卖的这幅《墨竹》就有点这个意思。 面对陈铮和徐青杰疑问的目光，何仁解释道，“这幅画有妖气。” 两人还是懂一点古董文玩的，尤其是徐青杰，他有些惊讶，“赝品？” 何仁点点头，“就算不是其他人临摹的，也是郑板桥的敷衍之作……等会儿。” 何仁还是看出了问题。 眼前的这幅《墨竹》，画面上是二竹与三竹交错，其中两竹竿用浓墨，三竹竿用淡墨，前后交叠，虚实相生，这是郑板桥的招牌——“一竿瘦”，也叫“细竹”。 毕竟竹子是郑板桥的招牌，他也自称为“郑竹”，所以就算是敷衍之作，也不会随意画竹，肯定符合郑板桥的风格。 但这幅画上的竹子却有些不同，主要体现在竹节上面。 郑板桥画石不点苔，同样，画竹也不点节，一般是添出主枝，省去大量小枝，虽笔断而意连。 画上的竹节处却有明显的顿挫感，这肯定不是郑板桥的风格。 何仁这么一解释，给两个二代听得一愣一愣的，陈铮问道，“有这么神奇吗？我怎么看着和家里那幅差不多？” 何仁也愣了，“你家里也有《墨竹》？” “不是《墨竹》，好像叫什么《七贤》……” 何仁直呼好家伙…… 徐青杰也问道，“这么说是临摹的了？” 何仁点点头，“不过这幅画临摹得很到位，已经足以乱真。而且纸张看起来有些年头，不像是后来做旧的，我推测应该是晚清时期某个功力不错的画师临摹出来的。有点像扬州十小之一的吴小道。” 徐青杰眼睛里面都是迷茫，“扬州十小？吴小道？那又是谁？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扬州十小不太出名，古代类似的称号有很多。至于吴小道，算是一个以模仿郑板桥而出名的画师。” 陈铮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你的意思是这幅画不值钱了？” 何仁再次点头，“二三十万还是值的，也可以拿去忽悠不懂行的人。” 听何仁这么一说，两人瞬间就失去了兴趣，钱对于他俩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拿去骗人？还不够掉价的呢。 不过陈铮对何仁开始感兴趣了，他没想到何仁如此年轻，就对古董文玩有这么深的研究。 “你都是跟谁学的？怎么懂这么多？”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我只是把你们花天酒地的时间拿来学习了，如果你也愿意像我一样努力，你也行的。” 陈铮和徐青杰一起摆手，“算了，我还是喜欢花天酒地……” 何仁逼没有装成，反而更难受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何仁这种眼力的，很快这幅《墨竹》就被拍到了一百五十万，然后加价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很多人看不出来《墨竹》是临摹的，但是能看出来并不是郑板桥的巅峰之作，那价格低一些也属正常。 何仁朝周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子也在看他，而此时《墨竹》的价格已经被叫到了一百八十万，叫价的正是钱兴昌。 陈铮也回头看了一眼，嗤笑道，“钱胖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他身边那个小子应该是他请来的专家？怎么也不拦着点？” “专家之间亦有差距。”徐青杰笑着说道，“那小子叫周伟，是王岩的关门弟子。老何在电视节目上赢过他，老何手上的沉香还是从那小子手里赢过来的。” “哦？”陈铮眼睛亮了，“看不出来啊，徐二狗，你眼光还挺好的。” “那是，谁都能和小爷交朋友吗？”徐青杰本来也想来个战术后仰，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陈钢蛋，你特么再叫我徐二狗，小心我跟你翻脸！” 此时《墨竹》已经成交，拍下来的正是钱兴昌，何仁心思动了，他想着要不要提醒钱兴昌一下…… 第150章 演技真好 陈铮看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他和周伟之间有嫌隙。 “你和周伟有仇？要不要我帮你出手整治一下？” 何仁愣了，然后就来了兴趣，“怎么整治？” “比如给他送进去关两年，或者找人打他一顿？” 何仁大惊，“你能随便把人送进去？”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正经人。”陈铮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过办法有很多，只要是人就有缺点，找到他的缺点下个套，很简单的事。” 何仁目瞪口呆，他还不太了解江湖上的险恶…… 不过没考虑多久，何仁就拒绝了，他是和周伟互相看不对眼，但是还没到直接给人家送进去的地步。 至于打一顿，也没有必要，还不如把周伟打眼的消息散出去，对他打击大呢。 何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陈铮撇了撇嘴，“你啊，一辈子当不了纨绔，也干不成大事，不够狠。” 何仁哑然，如果想要干大事就要不把别人的死活当一回事，那这种大事何仁还真不太想干。 而且他也没什么大志向，多赚点钱，找个漂亮媳妇，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够了。 见何仁的样子，陈铮又笑了一声，“你放心，回头我帮你把消息放出去，肯定让别人都知道钱胖子买了一幅赝品。不过一会儿你要多上点心，帮我好好看看画。” 何仁有些意兴阑珊，看来以后要离陈铮这样的人远点…… 还是徐青杰靠谱，虽说他也是二代，但是心思不像陈铮这么多。 徐青杰根本不关心谁把《墨竹》拍下来了，眼睛一直在人家美女主持人大腿上打转呢…… 在何仁和陈铮说话的时候，第二件拍品也上来了，何仁一看，乐了，他刚给陈铮和徐青杰讲了董其昌的故事，就上来一幅董其昌的画。 董其昌号称书画双绝，书法擅长行书和草书，画最擅长山水，而目前拍卖的恰好就是一幅董其昌的立轴水墨山水，还是绢本画。 “董其昌？” 徐青杰也顾不上看大腿了，董其昌的山水画他还是略知一二的，《疏林茅屋图》《仿黄公望富春大岭图》都拍了六千多万，一般的山水画也是从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价格非常高。 “是真的吗？” 一开始何仁的心里也没底，董其昌的山水，价格一直居高不下，鉴宝眼不一定好使。不过仔细一看，何仁心里有底了，因为这幅画他在网上见过…… 上面有一段题识，何仁记得很清楚，“苍林何茸茸，白石亦齿齿。虽为青城客，不入青城市。甲寅新秋，董玄宰画。” 甲寅年就是1614年，万历四十二年，董其昌时年61岁，玄宰是董其昌的字，一上一下还有“画禅”和“董其昌”两个钤印，再加上宝熙的题裱边和端方、王瓘、徐邦达的鉴藏印，何仁几乎可以确定这幅画就是他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幅。 大概是去年，这幅画还上过拍，被一个匿名藏家以两百万出头的价格拍走，大家普遍认为有些溢价，因为这幅画在董其昌的作品中，不算绝佳…… 这个时期属于董其昌创作的沉浸期，早期董其昌是物象明晰秀润的画法，而晚期则是更趋天然放逸，中间就比较尴尬了，价格低一些也属正常。 何仁微微点头，陈铮和徐青杰对视一眼，徐青杰抬了抬手，意思是让陈铮先动，他不参与。 陈铮竖起大拇哥，意思是承了徐青杰的情。 不过何仁既然是作为专家过来的，自然要提醒一番，把画的价值和去年上拍的价格都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不超过两百万，都可以出手。” 陈铮有些惊讶，他参加过好几次这种拍卖会，也找过很多不同的专家，年轻的，年长的都有，还没有一个像何仁这么实在的。 他哪知道何仁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专家，他虽然算是入行了，但根本没融进所谓专家的圈子，很多规矩都不太懂。 正常的专家只负责看真假，可不会给雇主乱报价，有很多雇主不会按照什么市场价去买东西，人家全凭心情。 果然，陈铮已经把价格叫到两百万了，因为和他竞价的那个人是他一进来就非常看不上的大嘴猴…… 何仁看了对方一眼，是一个身材消瘦，面色阴沉的年轻男子，倒是挺像猴的，可是嘴并不大，但是笑起来很难看，牙特别白。 “他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何仁看价格已经叫到五百万了，陈铮和大嘴猴显然是在斗气，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向一旁的徐青杰打听了一下。 徐青杰嘿嘿直笑，捂着嘴轻声道，“因为女人，其他的就不方便你知道了。” 何仁暗自点头，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二代也是一样。 当然，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面子问题，这帮有钱人，可能觉得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七百万！” 何仁一惊，刚想开口劝一句，就被徐青杰拉住了，“别管他们，这点小钱，陈少还出得起。” 何仁耸了耸肩，他也是穷怕了…… 徐青杰问道，“我那天看你直播，你买的那包信里面是不是还有几张明星签名照？” 何仁点点头，“有啊，有玛丽莲·梦露的，奥黛丽·赫本的，约翰·列侬的，普契尼的，伊丽莎白女王的，甚至还有小胡子元首的。” “保真吗？” “还没来得及鉴定呢，不过我看梦露跟赫本的应该是真的。” 徐青杰都懵了，“不是，这么多名人的签名照，那傻小子居然当破烂卖给你了？” 何仁小熊摊手，“可能就是因为太多了，他才没当真……” 徐青杰琢磨了一下，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任凭谁没花多少钱，弄了这么一包东西，估计心里也会打鼓，觉得是假的…… “他怎么没去鉴定一下呢？” 何仁想了想，“我听那个风哥说，老郑才从里面出来。” “原来如此……”徐青杰懂了，“梦露跟赫本的签名照卖给我，我就喜欢她们两个。” 何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闹，我也喜欢她们两个……” “一千万！” 何仁和徐青杰正在那扯淡呢，大嘴猴已经把价格叫到了一千万，只见陈铮哈哈一笑，一个战术后仰，对着两人笑道，“这傻逼，花一千万买了一幅二百万的画，回头我得让他出出名。” 何仁苦笑，陈铮这小子还真够损的，演技也真够好，何仁还以为他真生气了呢…… 第151章 江南四大才子 大嘴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陈铮摆了一道，反而还朝他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 就在此时，第三件拍品上来了，还是一幅画，何仁问道，“有拍卖手册吗？都是画？” 陈铮笑道，“没有什么手册，都是拿上来就拍，这样不是更刺激吗？” 何仁搞不懂陈铮的脑回路，“这有什么可刺激的？” 陈铮指了指大嘴猴，“这还不够刺激吗？” 何仁暗中吐槽，刺激个鬼，要是换成陈铮花一千万买一幅二百万的画，他还能觉得刺激？ “回头能退？毕竟你们都是……” “你放心，退不了。” 陈铮摆摆手，他知道何仁要说什么，无非是这些人都是二代，以为主办方不敢忽悠他们。 “这里的老板比我们可牛逼多了，谁会去找人家退钱？那不是自讨苦吃吗？而且规则人家早就定好了，全凭眼力，不是每个人都带着专家吗？自己打了眼，怎么有脸找人退钱呢？” 何仁撇了撇嘴，这群二代真是自适应底线，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就开始守规矩了？ 他看了一眼依然面带微笑的大嘴猴，突然意识到，大嘴猴是不是也看出来刚才那幅画并不值那么多钱，而是故意为之？ 难道大嘴猴知道这幅画是谁拿出来拍卖的？主动给人家送钱？怪不得他能让陈铮吃亏呢…… 何仁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他只是觉得二代不应该都那么意气用事。 徐青杰打断了何仁的胡思乱想，“文壁的画，这人是谁？老何你认识吗？” 何仁可太认识了，“就是文徵明。” “蛤？” 见徐青杰还是一脸懵逼，何仁只好解释道，“江南四大才子啊，你没看过周星星的电影啊？和唐伯虎齐名那个。” “我靠！是他？”徐青杰惊了，接着他又提醒陈铮，“这次该我了，不管真假你都不能出手。” 陈铮撇了撇嘴，“知道了，你来。” 何仁也是精神一振，文徵明是明朝一代宗师，与沈周、唐寅、仇英并称“明四家”。 他和自己的老师沈周共同创立了盛极一时的“吴门画派”，但后世的专家学者认为，沈周只有开启之功，将“吴门画派”发扬光大，并传承数百年的人肯定是文徵明。 由此可见，文徵明的名气和技法自然是登峰造极，按理说这种大师的传世作品应该极少，但现实并不是这样，文徵明的传世作品出乎预料的多。 在明朝，文徵明的名气并不虚唐伯虎，他才是苏州最炙手可热的画家，每天登门求画的人络绎不绝，文徵明这人又好说话，不能说来者不拒，但也卖了不少画出去。 可文徵明毕竟是个普通人，又没有三头六臂，肯定无法满足所有求画者，于是便有人专门靠临摹文徵明的画为生。 文徵明和他的老师沈周一样，为人特别宽厚，从来没有想过打假。不仅不打假，如果有人拿着他的假画上门求证，文徵明一律说是真的，如果上面没有他的钤印，他还会拿出自己的钤印盖一个上去…… 大善人了属于是。 问题也随之而来，很多这样的“赝品”也就随之流传下来，很难分辨。 “老何，你想什么呢？看看啊，是不是真迹。” “哦……”何仁把思绪拉了回来，仔细观察起面前的这幅画，是一幅大概两平尺大小的立轴双钩兰花图。 所谓双钩，一般是指用左右或上下两笔钩描合拢而成，通常用于工笔花鸟画，用来画兰花倒是没什么问题。 文徵明是一代开山立派的宗师，在绘画上，他属于全能选手，主攻青绿，亦能水墨，工笔和写意也能来上几笔。 题材涉猎也颇为广泛，特别擅长山水、兰竹、人物、花卉诸科画得也都不错，何仁一时间还真没法分辨是真迹还是临摹…… “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何仁摆摆手，示意徐青杰别急，他又看向题识。 上书“九畹光风转，重岩坠露香。紫宫祠太乙，瑶席荐琼芳。” 下面还有一个钤印，上面是“征仲”两个字。 诗是元代诗人陈旅的《题画兰》，倒是应景，“征仲”是文徵明后来改的字，看书法，也像是文徵明的风格。 但是之前说过了，文徵明这人特别宽厚大度，临摹的作品他也给盖章…… 徐青杰有点急了，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叫价了，“老何，有问题？” 何仁轻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然后提醒道，“题识肯定是文徵明写的，钤印也是他的，但问题在于没有作者的钤印和其他名人的鉴藏印，有点不好判断。” “如果是文徵明所画，那这幅画百万还是值的，如果只是他发善心，那几十万就差不多了……” 徐青杰也愣了，对于他来说，真假比价钱更重要，“不是有一个文徵明的钤印吗？” 何仁小熊摊手，“整幅画就这么一个印，说是作者印也行，说是文徵明写的题识，然后盖个印也行……” 徐青杰无语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举牌。 现场的竞价也不是很激烈，大家都在一万两万的加，看来被人带来的专家也知道文徵明的老毛病。 并不是何仁一个人有个好脑子，玩古董文玩的人，记忆力都不算太差。 何仁则是还在研究画的技法。双钩这种技法说起来容易，寥寥数笔就能勾勒出一幅图画，不是大师，很难做到。 眼前这幅画，秀雅纤丽中又有一种飘逸优雅的气息，清新明丽的氛围下，还充斥着蓬勃欢乐的意趣。 突然，一个名字从何仁的脑海中跳了出来，他差点站了起来。 文徵明确实是个大善人，但一般情况都是盖章而已，这次不仅盖章，还主动加了题识，这个举动有些不寻常。 也就是说文徵明此举不仅是为了让别人有口饭吃，更有可能是想让作画者多卖点钱，毕竟加了他的钤印和题识，画的价格就不止翻了一番…… 能让文徵明如此上心，又需要钱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好朋友，同为明四家的仇英！ 一念至此，何仁立刻提醒徐青杰，“徐少，出价，别太急，这画有名堂。” 第152章 一钩一设色 徐青杰现在已经很信任何仁了，何仁话音刚落，他就举牌喊了个一百万，将刚才的价格直接提高了一倍。 何仁都傻了，“我不是让你别太急，悠着点吗？” 徐青杰一脸无辜，“一百万已经很不急了啊……” 何仁无奈了，这特么还怎么玩？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何仁想的那样，任凭美女主持人如何煽动，也没有人继续加价了，相反，大嘴猴还朝着徐青杰笑了笑，意思是老子只针对陈铮。 周伟觉得有诈，他倒没看出问题，而是觉得徐青杰突然出价，肯定跟何仁有关。 就算周伟再看不上何仁，也知道何仁的眼力不一般，所以他建议钱胖子也出价顶一下徐青杰。 钱胖子自然不会同意周伟的意见，要是周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也许钱胖子看在钱的份儿上还能跟徐青杰顶一顶，现在完全没必要嘛，不是凭空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见钱胖子摇头，周伟也没有坚持，他确实搞不懂徐青杰为什么出价。 徐青杰其实也没搞懂，拍下来之后，他才问何仁，“什么情况？你不是说确定不了真假吗？难道又能确定了？” “可以了。” “真是文徵明的画？” 徐青杰比较激动，要是文徵明的真迹，那他可就捡大漏了，捡漏是小，面子是大，他可以回去好好吹吹牛逼了。 何仁摇摇头，“不是文徵明画的。” 徐青杰一脸便秘的表情，恨不得打死何仁，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张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他。” “好。是仇英画的。” “仇英？明四家？” “呦呵，没想到你还有点文化。” “废话，明四家我还不认识吗？” 徐青杰更想掐死何仁了，不过看在何仁刚帮他捡了个漏，就暂且忍一忍。 其实仇英也挺有名的，画作也有上千万的成交记录，几百万的更是比比皆是，所以何仁才让徐青杰赶紧下手。 仇英是明四家里年纪最小的，也是出身最低的。 文徵明是官宦世家出身，沈周是书香门第，唐伯虎是商人世家，而仇英只是一个漆工。 他还不是张成那种雕漆的匠人，而是给人刷漆的漆工，如果有雇主需要，仇英才能在墙上或者其他地方画上几笔。 仇英喜欢画画，没有雇主愿意让他画，他就晚上偷偷画，还特意跑来苏州，到桃花坞落脚。 很多文人墨客住在桃花坞，文徵明的“文衙弄”，祝允明的“三茅观巷”，还有唐伯虎的“桃花仙馆”都在这里，放到现在就是明星小区。 文人墨客多了，各种手工业店铺和作坊自然也多了，各种玉器店、书店、文房四宝店、扇子店应有尽有，画匠、漆工和各种匠人比比皆是。 仇英正好专业对口，很快找到了工作。 文徵明有一次逛画廊，恰好遇到了在里面看的仇英，两人随便攀谈几句，文徵明便发现仇英对绘画颇有见解，又看了一下仇英的画作，文徵明惊为天人，一个没有学习过的漆工，居然能画得如此之后，属实难得。 两人相谈甚欢，尽管仇英比文徵明小了将近三十岁，两人还是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文徵明爱才，便把仇英推荐给了周臣，让仇英跟着这位名家学习。 周臣大家可能不熟悉，但是他的徒弟都挺有名的，一个是仇英，而另一个则是唐伯虎，明四家他教出来两个，可太牛逼了…… “仇英去学画，就没有时间干活了，文徵明又不好直接给仇英钱，这样仇英面子上过不去。文徵明知道仇英画画技法高超，但是书法却不算入流，便提议给仇英的画作题跋，然后又盖上自己的钤印，仇英可以多卖点钱……” 众人恍然，徐青杰问道，“这幅画就是如此？” 何仁点头，“一开始我没想到是仇英所作，所以没看出来。如果把作者换成仇英，很多人都能看出是真迹。” “因为很多人的画里只有精工，没有雅气。很少人能像仇英一样，把赭石、太白、石青、石绿这些颜色搭配得那么好，典雅又简淡。” “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董其昌说的。他还说过，五百年才出一个仇英，他甚至认为在青绿山水方面，仇英比文徵明画得还要好，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 徐青杰不在乎何仁的保留意见，他只在乎自己这次捡了多大的漏，能装多大的逼。 何仁叹了口气，“这幅画相对比较简单，按照仇英的习惯，这种画应该会画两幅，先钩一幅，再画一幅，你可以好好找找，如果有类似没有落款，然后布局和内容接近的画，就先买下来，两幅一起出售，价格至少要翻五倍。” 徐青杰又问道，“那是钩的值钱还是画的值钱？” “这种画作，画出来的都是设色，肯定是画的值钱啊！” 何仁麻了，徐青杰到底懂不懂啊？ 陈铮突然问道，“没有仇英的落款，你怎么确定是仇英的真迹，而不是临摹的赝品？” “找几个有名的专家一起鉴定呗。反正书画鉴定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严谨的办法。” “妈蛋的。不用鉴定了，应该是真迹。” 此时徐青杰一拍大腿，见众人都向他看了过来，他才解释道，“我找到老何说的另外一幅画了，也是《兰花图》，没有钤印和落款。” “那是好事啊，你骂什么人？难道在什么名人手里，买不过来？” 徐青杰叹了口气，“不是在名人手里，而是在故宫博物院里，我怎么买？” 众人齐齐无语，这样的话，肯定是没戏了。不过也是好事，起码可以证明这幅画是真迹，卖个四五百万还是有可能的，徐青杰净赚三百多万。 果然，徐青杰很快就高兴起来，“既然找到了作证，那这幅画拿来送礼就不跌份了……” 众人看徐青杰小人得志的嘴脸，齐齐撇嘴，这哪是送礼不跌份，明明是可以好好装逼了…… “下面让我们迎来下一件拍品……”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按流程来说，肯定是越靠后的拍品价值越高，前面三件也印证了这一点。 还是一幅画，何仁有些好奇，主办方上哪弄了这么多画出来？ 定睛一看，何仁傻了，这幅画落款和钤印都有，也都属于同一个人——沈周！ 刚说了文徵明，人家的老师就来了。 第153章 代笔 沈周不仅是文徵明的师父，还是祝枝山和唐伯虎的师父。 江南四大才子，他一个人教了三个，比周臣还牛逼。 沈周的作品也很值钱，曾经一套《送吴文定行图并题卷》拍了148亿。 台上的画卷颇大，何仁粗略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九平尺，分为三个部分，每一卷三平尺。 山水树石，风亭溪馆，瀑布烟云，小桥野艇，各自为状……山石淡皴带染，用笔苍劲浑厚，浓墨点苔，画格清苍，确实是沈周的风格。 引首是“沈石田秋山图”，后面是“邓尔雅篆”，还有邓尔的钤印。 让何仁有些为难的是，他不认识邓尔…… 但是沈石田他知道，就是沈周，在第三幅画卷上，何仁也看到了沈周的钤印，还写了“石田沈周，丁巳中秋”八个字。 这八个字的线条锋利铦锐，中宫收紧而四维开张，符合“长撇大捺”的特征，很像沈周晚年的风格。 年份也对得上，丁巳中秋，按照六十年一个轮回往前推，恰好是沈周七十岁那年。 款识和钤印肯定没问题，是沈周无疑。 这次就轮到陈铮激动了，“老徐，你刚捡了个漏，这幅画就不能跟我抢了，何老弟，这是真迹吗？” 何仁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陈铮就更激动了，在他看来，款识和钤印都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谁在乎邓尔是谁？ 何仁连忙拦住了陈铮，鉴定书画哪有这么简单，钤印是最容易造假的，尤其是盖出来的这种，临摹几个字也比临摹整幅画要容易得多…… 陈铮不以为意，“你慢慢看，我先拍着……一百五十万。” 何仁无语了，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要是这幅《秋山图》真是赝品，传出去对何仁的名声也有影响，毕竟他现在算是陈铮请过来的专家。 仔细一看，还真让何仁看出点问题。 沈周最擅长的就是山水，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绘画技巧也不是一朝形成，而是有一个过程。 早期，沈周的山水以细笔为主，四十岁以后博采众长，风格逐渐变得粗犷，笔锋渐粗。 六十岁以后，他将吴镇多变的笔墨之道、王蒙画风中的细密厚润和黄公望笔法的雄伟潇洒融为一体，形成一种练达、浑厚、苍润的山水画艺术风格。 晚年的沈周用笔沉稳，浑厚简达，湿润苍茫，雄健而坚实，讲究一个刚柔并济，也被很多专家学者称为“粗沈”。 问题就出在这里，之前沈周的款识有“丁巳中秋”，表明是他七十岁时写的，但画的风格却不是成熟期沈周的风格。 山川的笔触确实很粗，也很雄伟，但仔细观摩却发现少了一点势，而且刚是有了，却不够柔。 比较像沈周中年时期的风格…… 不对……何仁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不够柔的是前两幅画卷，第三幅画卷上面只有寥寥几重山峰，和几棵松树，倒是刚柔并济，很像沈周的风格。 这是怎么回事？ 靠！ 何仁一拍徐青杰的大腿，他想到了一个词——代笔！ 这就解释得通了。 整幅画被分割成了三块，前面两块是一个人代笔的，模仿沈周的风格，这个人可能功夫不到家，无法模仿出沈周晚年的神韵。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沈周才又补画了半幅，才出现了风格不统一的情况。 有了这个结论，何仁再看这幅画，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五百万。”陈铮再次举牌，然后看了一眼何仁，“何老弟，看出来了？” “嗯……” 何仁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陈铮皱眉道，“也就是说，只有最后那么一点是沈周自己画的？” “很有可能。” 徐青杰顾不上问何仁为什么要拍他的大腿，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他为什么要找代笔？也和文徵明一样，想当个大善人？” 何仁乐了，“沈周确实是个大善人，也经常给临摹的人盖章，不过代笔也是正常的，很多画家都这么干。” “很多人都这么干？” “没错，像沈周这种有名的画家，上门求画的人太多了，肯定应付不过来，有时候就会找人代劳。一般来说，就算是代笔，画家本人也会添上几笔，或者上个颜色之类的，自题名款的也不算少，有点像现在的联名款。” “那这幅画到底算是真的还是假的？” “严格意义上说不算赝品，但是也不算真品，价格肯定要低一些。” “不值五百万？” “也就这个价。” 此时，已经有人把价格加到了六百万，又是大嘴猴，陈铮微微一笑，又开始顶价了…… 张诺小声吐槽道，“我看这拍卖会没多大意思，没什么真品。” “也不能这么说。”何仁看穿了沈周代笔的玄机，成就感满满，“现在上哪去找那么多真迹？有这个水平已经算是不错了。如果都按照真的计算，沈周的画都出现了，后面还会出现什么？米芾的书画？” 几个人在一边愉快地扯淡，陈铮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这次顶价没有成功，在顶到七百万的时候，人家大嘴猴收手了…… 何仁安慰道，“陈少，你可以炒作一下，未必不能卖到七百万。” “哦？”陈铮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炒作？让我骗人说这是真的？” “倒是也可以，不过没有这个必要？陈少看起来也不是缺钱的人。” 陈铮的脸色稍缓，“那你说说怎么炒作？” “比如把这幅画的实情说出去，然后把这幅画的前两个部分毁掉，只留最后沈周画的半幅和上面的款识，再等两年……” “算了，不够麻烦的。”陈铮挥了挥手，“反正我是拿去送人的，有一部分是真迹就行了。” 何仁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话，本分尽到了就行，陈铮爱听不听，反正他已经决定以后离这人远点，这么一对比，还是徐青杰可爱一些…… 说话间，美女主持人又上台了，“下面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品，有请……” “最后一件了？” 何仁一怔，没想到搞了一个拍卖会，还是书画专场，结果就五件拍品。 “希望最后是一幅书法，画都看腻了。”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主持人已经从锦盒里取出了一幅卷轴，何仁一看就泄气了，是绢，看来又是一幅画…… 第154章 北方山水画派之祖 果然是一幅画，不过何仁越看越吃惊，看到最后，何仁的眼睛都瞪圆了，因为这也是一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画。 画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天高气爽，峰青树荒，山峦雄峻，别看笔墨不多，但意境颇为深远，一看就是名家所作。 让何仁惊讶的是上面的落款——“洪谷子”。 有这个称号，又能把山水画画到如此境界的，就只有一个人，被称为北方山水画派之祖，五代后梁画家，荆浩。 荆浩对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将唐代出现的“水晕墨章”画法进一步推向成熟。 他觉得李思训大亏墨彩；吴道子笔胜于像，亦恨无墨；项容用墨独得玄门，用笔全无其骨；只有张璪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能得到他的认可。 这可不是荆浩吹牛逼，人家是有真功夫的，他确实按照自己的研究，博采众长，提出气、韵、景、思、笔、墨的绘景“六要”，是古代山水画理论中的经典之作，影响了无数画家。 历代评论家对荆浩的艺术成就极为推崇，北宋沈括《图画歌》写道：“画中最妙言山水，摩诘峰峦两面起。李成笔夺造化工，荆浩开图论千里。” 宋代米芾将荆浩的作品视若珍宝，元代汤垕在《画鉴》中称荆浩为“唐末之冠”…… 最主要的是荆浩传世作品极少，能确定的只有一幅《匡庐图》，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至于美国纳尔逊美术馆收藏的《雪景山水》、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收藏的《江山瑞霭图》、湾湾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渔乐图》等，真伪都存在争议。 而且眼前这幅画，还没有在历代绘画史籍和着录书中出现过，所以何仁才觉得惊讶。 没见过，就无法通过这一点辨别真伪，何仁还真有点犯难。 陈铮和徐青杰显然没听说过荆浩的名字，这倒是不怪他们，毕竟荆浩传世作品太少，生活的年代距离现在也太远，不认识也正常。 “这个洪谷子，很有名吗？” “很有名。” 何仁把荆浩的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补充道，“荆浩的画，民间没有任何交易记录，不过从仿作上来看……仿得比较好的也能卖几百万。” “这么牛逼？” 陈铮和徐青杰的表情都变了，看向台上绢本画的目光也变得炽热。 何仁连忙给两人降温，“但是也无法证明真伪，只凭一个款识和钤印没用。” 陈铮指着后面一排鉴藏印和珍藏印，“这么多人盖章，应该是真迹？” “不见得。”何仁眉头紧皱，“刚才我就说过了，荆浩是开山立派的宗师，他的画即便是在古代也颇为珍贵，自然也有很多人临摹。而荆浩一生画作不算太多，记载中也就五十余幅，如果是临摹得比较好的画，也有收藏价值。” “咦？这个鉴藏印……好像是黄公望的。” “黄公望？那又是谁？” 何仁无奈了，只好解释道，“元代着名的画家……” “有多着名？” “《富春山居图》你们看过？大烂片，那幅画就是黄公望画的，属于国宝级文物。” “黄公望曾经收藏过荆浩的一幅画，叫《楚山秋晚图》，还为此赋诗一首，喏，就是画上的题跋。” 众人抬头看向大荧幕，题跋是一首七言律诗，“天高气肃万峰青，荏苒云烟满户庭。径僻忽惊黄叶下，树荒犹听午鸡鸣。山翁有约谈真诀，野客无心任醉醒。最是一窗秋色好，当年洪谷旧知名。” 陈铮有些激动，“那这幅画就是《楚山秋晚图》咯？” “肯定不是。”何仁摇摇头，“《楚山秋晚图》上面有户庭、山翁和野客，这幅画上可没有房子和人物，只是单纯的山水。” 陈铮和徐青杰瞬间失去了兴趣，要是这样的话，这幅画就绝对是赝品，就算荆浩再有名，也就是几百万的价格…… 这些东西其他专家也能看出来，毕竟他们是吃这碗饭的，对荆浩和黄公望还是比较熟悉的。 所以这幅画的价格反而不高，叫到三百万以后就停下来了。 美女主持人可不想压轴拍品草草结束，喊了两次之后停顿了半天没有落锤，何仁见状，拿过陈铮的牌子举了起来。 美女主持人眼睛一亮，“三百一十万，还有人加价吗？” 陈铮则是瞥了何仁一眼，“你不是说这幅画是赝品吗？为什么要举牌？” “我什么时候说是赝品了？我只是说我看不好，而且就算是仿作，也是大师所画，还是值点钱的。” 何仁心里也有点不爽，他说是专家，但陈铮也没给钱雇他，何仁已经说了看不好，也说了理由，陈铮明显放弃了。 现在何仁想要出价买下来，陈铮居然怀疑何仁是故意藏私，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铮还要开口，徐青杰说话了，“老陈，老何是我的朋友，我专门请过来的。” 此话一出，陈铮立刻闭嘴，徐青杰拍了拍何仁的肩膀，“尽管拍，钱不够我先给你垫上。” 何仁看了一眼徐青杰，没想到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此时钱胖子那边，也举起了牌子，三百二十万。 何仁回头看了一眼，牌子不是钱胖子举的，而是周伟。 何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看到，而被周伟看出来了？ 先是举牌加了十万，何仁又凝神观察起来，突然他心中一动，发现了一个破绽。 眼前这幅画上的题跋确实是黄公望所写，这么多字，想要完全模仿黄公望的书法，几乎做不到。 可是黄公望作为一个着名的画家和书法家，为什么会在一幅仿作，还仿错了的画上题跋？ 就算黄公望也是大善人，想要帮别人多赚点钱，他也没必要把专门给《楚山秋晚图》作的诗写上去。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楚山秋晚图》其实也有两幅？就像是刚才仇英的《兰花图》一样？ 这幅画确实是荆浩所作？ 一念至此，何仁就不淡定了，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可就是一件传世的国宝，他一定要拍下来！ 第155章 传世国宝 古代很多画家在作画的时候，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画面，而是只有一个主题。虽然也会提前构图，但也有画着画着，就把之前的构图全部推翻的情况出现。 尤其是荆浩这种连吴道子都不太看得上的大师，作画的时候，随性一下，把原本想要画房子的地方，画上两棵树，把原本想要画个人物的地方，换成一块奇石……这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原来构想中的画怎么办？ 再画一幅不就行了？ 《楚山秋晚图》，又不是必须有房子和人物才有秋意，眼前这幅画，不是同样秋意十足吗？ 至于黄公望为什么要在这幅画上题跋专门给《楚山秋晚图》作的诗……何仁猜测黄公望可能得到了两幅荆浩的作品，并且发现了其中的关联，于是便用了这样的方式来暗示，算是文人墨客之间的小心思。 比如苏轼非常着名的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其实就是一首题画诗。 这首诗是苏轼为宋初着名画家惠崇的《春江晚意图》所作，而《春江晚意图》就是由《春江鸭戏图》和《春江飞雁图》两幅画组成的。 不过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何仁也只是猜测，他无法确定真假，也就没办法说服别人。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最简单的就是等何仁的鉴宝眼升到高级，到时候就会有各种来历和佐证，有的放矢地去找，应该可以找到有力的证据。 复杂一点的办法就需要等了，等何仁的名气和声望越来越高，认识的专家越来越多，何仁的猜测得到的支持也就越来越多…… 倒不是小圈子的游戏，而是这幅画确实符合荆浩的风格和技法，黄公望的题跋也没问题，何仁的猜测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就像福尔摩斯说的，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当然，这幅画何仁如果拿下，他是绝对不会卖的，毕竟有可能是传世国宝，可以一直收藏当做传家宝，也可以偷偷装装逼，卖了可能要进去踩缝纫机。 就是不知道何仁要是进去了，算不算完成任务…… 当周伟把价格顶到四百万的时候，何仁特意犹豫了几分钟，等美女主持人快要落锤的时候，才喊了四百一十万。 然后周伟就不敢举牌了…… 何仁怀着激动的心情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工作人员，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了眼前的绢本画上，生怕主办方调包。 “放心，这里不会出这种事的。”徐青杰笑道，“所以，你算是捡漏了？” 何仁点点头，“应该不亏，至少黄公望的诗肯定是真的，他的书法也值几十万，荆浩的画，就算是临摹的，也能卖个几百万。” 徐青杰闭嘴了，何仁知道他这是替陈铮问的，陈铮这人有点小心眼，徐青杰不想让他记恨何仁。 直到荆浩的画到了手里，何仁才放下心来，接着就提出告辞，他可不想跟陈铮继续接触了。 徐青杰招呼何仁几人上他的车，一上车，徐青杰就直言不讳，“我想去你家。” 何仁瞥了一眼徐青杰的女伴，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徐青杰，“你想干嘛？” 徐青杰愣了，然后一脸嫌弃，“你想什么呢？我是要去看那些签名照。” 何仁心下稍安，“有那么着急吗？” “急啊，谁知道你会不会随手把东西卖给别人了？我要先挑一遍。” “我还没拿去鉴定呢，万一出问题了，我可不管赔啊。” 徐青杰撇了撇嘴，“你还能跑了？要是遇到赝品，我就直接杀上门来……” 何仁无奈了，只好先让徐青杰把张诺和刘飞送回家，然后带着徐青杰和他的女伴来到自己租的房子。 虽然何仁的家在单身汉中还算干净，桌子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外卖盒和饮料瓶，地上也没有意义不明的纸团，但是何仁能明显感觉到徐青杰的女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和当时何仁他们进韩风家的时候差不多。 何仁老脸一红，他现在也是千万富翁了，手里还有疑似传世国宝，应该要换个地方住了。 他现在租的房子有点潮，没有保存绢本画的条件，他要换一个干燥的地方，还要避光防尘，最好再弄一个恒温箱，一般来说书画作品，尤其是大几百年的书画，温度要保持在15-18c，相对湿度以55-65为佳。 当然，何仁当务之急是要去一趟南京，让赵老亲自出手，帮忙重新裱一下这幅画，然后才好保存。 何仁把装信件和签名照的旅行包扔给徐青杰，就去阳台打电话去了，他要提前预约。 赵老一听有可能是荆浩的画，立刻就要起身来北京，吓了何仁一跳，他可不敢让赵老折腾，连忙保证自己明天就飞过去，这才熄了赵老直接杀过来的心思…… 等何仁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徐青杰已经挑出来二三十个信封了，他随手打开看了一眼，好家伙，大部分都是签名照。 其中就包括梦露、赫本和小胡子元首那几张。 何仁立刻就不乐意了，把梦露还有赫本的签名照拿了回来，“别的你随便挑，这两个我要自己留着。” 徐青杰一脸便秘的表情，只好挑了两张《阿甘正传》和《战争与和平》的剧照，上面有汤姆·汉克斯和奥黛丽·赫本的签名，不过价格就大打折扣了，年代比较近，又是宣传时签的，存世比较多。 见徐青杰挑了七八封信和几张照片就给何仁转了三百万，他的女伴眼睛都绿了，轻声问道，“这么值钱，很珍贵吗？” “主要是难找。”徐青杰把东西放好，“内容倒是挺普通的，比如爱因斯坦这封信，就是和人家约个实验……还有普契尼，这是给他情人写的情书。诶，老何，我听说你要去南京？还要买房？” 何仁刚订完票，随口说道，“明天上午的飞机，我要把画拿过去给赵老看看，之前的藏家保存得一般，我想重新裱一下。房子是肯定要买的，这房子太潮了，画容易坏。” 徐青杰嘿嘿笑道，“你把梦露那张签名照让给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去处。” 何仁麻了，有这么爱吗？ 第156章 看画还摊上事了 何仁还是低估了徐青杰的毅力，被磨得无奈只好把梦露的签名照让给他，才不是何仁想要听听徐青杰给他建议的房子呢。 “前两天有人给我抵账了一套小别墅，一百多平，送个小院子，已经装修好了，拎包就能入住，安保绝对没问题。” 说着，徐青杰还把手机拿出来，给何仁看了看别墅的照片，联排边户，三室两厅，装修看上去挺新的，确实不错，何仁有点动心。 “二手房？” “也不算是二手房，房子装修好，刚放完味儿，人就死了。”见何仁脸色不对，徐青杰连忙解释道，“人是出车祸死的，不是在房子里死的。他欠我一笔钱，家里人就把房子抵给我了。” 何仁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多少钱？” “咱们这关系还有什么好说的，算上装修，你给我四百五十万就行了，够哥们儿？” 何仁惊了，北京的别墅诶，一百多平，还带装修，才四百五十万？ 不过何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会在通州？” “哪能呢？通州都五六万了……在泉湖西路。” 何仁一脸懵逼，“那是哪？几坏？” 徐青杰大拇指和小拇指一同翘起，何仁不淡定了，“六环？” “外！” “靠！” 何仁差点给徐青杰撵出去，住在六环外，他还怎么去公司直播？每天扔路上的时间都够他红温了…… “我还是租一套四合院，我喜欢接地气。” “四合院我也有啊……” “你给我滚蛋，我要睡觉了。” “好嘞。” 徐青杰从善如流，反正梦露的签名照已经到手了，他才不在乎被何仁骂两句呢，就是那套别墅没忽悠出去，可惜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何仁起飞没有。 何仁傻了，解释了半天自己九点多能到，才把赵老安抚住。 结果何仁带着张诺下飞机的时候，发现谢宝坤正在机场等着他呢。 “谢哥，你怎么来了？” 谢宝坤嘿嘿直笑，“赵老说你得到一幅好画，我忍不住就过来看看，长长见识……你能不能先透个底？什么好东西？” 何仁扬了扬手里的锦盒，小声说道，“我怀疑是荆浩。” “什么？”谢宝坤差点跳了起来，何仁连忙捂住他的嘴，这是机场，人多眼杂的…… 上了谢宝坤的车，他就迫不及待让何仁把画打开看看，何仁无奈了，“谢哥，等到了地方再说，一千多年之前的绢本画，还有一些破损。” 谢宝坤暗道自己昏了头，连连摆手，“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得来的？” 何仁把过程说了一遍，谢宝坤懊恼地直拍大腿，何仁问了一下才明白，原来人家也邀请谢宝坤了，结果他昨天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和这幅画失之交臂。 何仁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就算谢宝坤在现场，他估计也看不出端倪，然后还是何仁捡漏……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赵老家里，赵老已经带着徒弟们在门口准备迎接了。 何仁连忙下车和赵老握手，他意外地发现，赵老身边站了一个小伙子，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你是……小豪？” 何仁的记忆力很好，迅速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就想起了这个人正是他带着女主播去逛鬼市时过来逮他们的那个学生。 “你怎么在这？你是赵老的亲戚？” “什么亲戚？徒弟！我的关门弟子。”赵老大手一挥，“快点进来，让我看看画。” 何仁一脸懵逼，小豪什么时候成赵老的关门弟子了？ 张诺在一旁小声解释道，“上次小豪过来找你，然后你被带到局子里去了……哦不对，是去协助破案。小豪就找我要了赵老的联系方式，他对装裱一行很感兴趣。” 何仁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豪，他真没看出来小豪有什么天赋，不过赵老能把小豪留在身边，证明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一行人很快到了大厅，赵老早已经把工具都安排好了，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守着，只让何仁、张诺和谢宝坤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亲自从何仁手里接过锦盒，赵老小心翼翼地把画拿了出来。 “不错，确实是千年之前的绢布。” 何仁不知道赵老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有了这层评价，至少年代上更接近了，也算是一个佐证。 赵老又小心地把画慢慢打开，当整幅画卷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赵老和谢宝坤全都呆住了。 半晌，赵老才指着这幅画，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像！太像了！确实……像洪谷子的手笔。” 赵老和谢宝坤也发现了黄公望的题跋，两人默念了两遍，何仁又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谢宝坤还好，赵老已经是连连点头。 “有可能，真的有可能就是《楚山秋晚图》，小何，这可是个重大发现，你打算怎么做？” 何仁还没开口，谢宝坤就抢先道，“何老弟，我愿意出五千万，不知道你能否割爱？”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虽说如果是荆浩的真迹，这幅画的价值五千万可挡不住，九位数都有可能。 但是毕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谢宝坤真是下了血本，搞得何仁都有些动心。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国宝可遇不可求，而五千万何仁还是能赚到的，那一包信就能卖一两千万。 最重要的是，何仁现在不怎么缺钱，肯定不会轻易出手。 赵老却突然说道，“我有几个朋友在博物馆工作……不是让你捐出来，可以先放在博物馆里，让他们替你保存。” 何仁一怔，他知道赵老是好意。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有人知道何仁手里有一幅荆浩的《楚山秋晚图》，那肯定会招来无尽的麻烦事，放在博物馆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 但是何仁不打算这么做，财帛动人心，博物馆也不是铁板一块，万一有内鬼怎么办？到时候何仁还能找赵老赔钱？ “我打算自己收藏。” 何仁早已经想好了对策，“知道这幅画的人并不多，只有赵老和谢哥，还有小诺，我想您二位肯定不会把消息传出去？” 赵老和谢宝坤对视一眼，暗自苦笑，没想到看画还摊上事了…… 第157章 去缅甸买危料 何仁早就考虑过安全的问题。 如果大家都不知道何仁手里有一幅荆浩的画，那不就不存在安全问题了？ 所以何仁都没跟徐青杰说过这幅画有可能是真迹的事情，这次来南京他也给刘飞放了个假。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张诺、谢宝坤和赵老。 何仁对张诺还是比较信任的，现在又把话挑明了，谢宝坤和赵老肯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到时候他俩的名声就全毁了。 当然，何仁也比较信任谢宝坤和赵老，换成陈铮，他就不会这么放心。 谢宝坤和赵老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认了呗。 赵老不仅要认了，还得帮何仁重新装裱这幅《楚山秋晚图》，不过他也是甘之如饴，毕竟这种传世国宝，上手的机会太少了！ 为了安全，从清洗到重新装裱，赵老全程自己上手，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大功告成的一瞬间，何仁突然有些恍惚，他感觉赵老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 赵老这是短时间内精力消耗过大，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也顾不上凉，一口气把一杯茶都灌了进去。 喘了好几口气，赵老才挥了挥手，“看看，效果如何？” 何仁早已按捺不住，朝着桌子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经过赵老的装裱，《楚山秋晚图》愈发像真迹了。 何仁眼睛都直了，这才叫画啊，和这幅《楚山秋晚图》比起来，何仁觉得之前看过的那些画都不值一提…… 比何仁更爱不释手的是谢宝坤，边看，还边发出赞叹声，“真好啊，越看越好，何老弟，你真不考虑出手？我可以出到8000万。” 何仁心脏都漏跳了一拍，8000万啊，一生一世花不完…… 不过想了想，何仁还是拒绝了。8000万，他早晚能赚到，但是荆浩的画，一辈子可能也就遇到这么一次。 谢宝坤一脸失望，不过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给何仁和张诺送到机场，两人买了最早的机票，何仁晚上还要直播呢。 到了北京，何仁先去了公司附近最大的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把《楚山秋晚图》放了进去。他要买房子，还有定做恒温箱，还是放在银行里面保险一些。 一切都搞定之后，已经快晚上八点了，何仁随便吃了口饭，就打开了直播。 “猫宁，各位宝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因为张诺早早就发了直播预告，所以一开播就进来了好几千人，不少宝友打听何仁昨天去哪了，是不是带着张诺潇洒去了。 何仁瞥了一眼在那等着连线宝友的张诺，心想他倒是想带人家去潇洒，但是不敢，他怕黑带…… “什么都没干，就是人家不想上镜，人家和我一样，也是i人……” 宝友们炸了。 “就你还i人？” “你i你妹呢？” “你是i人？iphone见了你都得变成ephone。” “呵呵……”何仁干笑两声，这帮宝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我们连线第一位宝友，‘背对疾风’？宝友，你这亚索肯定是托儿索？正好，我是儿童劫，咱俩可以成团出道了。” “何老师，你好。” 背对疾风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大学生，何仁随口问道，“宝友，你还上学呢？” “毕业了，老师你帮我看看这个。” 背对疾风显然有些紧张，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拳头大小，翡翠雕的金蟾，背面密密麻麻全是疙瘩，给何仁鸡皮疙瘩都看出来了。 宝友们也是直呼受不了，“我靠，密恐患者福音！” 在屏幕后面，背对疾风就自在了很多，“老师，这是我去缅甸买的料子，然后找人现场雕的……” “等会儿。”何仁抬手打断了背对疾风，“你这不是缅甸的料子啊，你这是危料。” “啊？”背对疾风懵了，“老师，我真是在缅甸自己淘的，我是在龙肯买的。” “啊？” 这次轮到何仁懵逼了，龙肯确实是缅甸矿区，而且背对疾风这么笃定，何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打开鉴宝眼一看，没错啊，确实是危料。 没等何仁继续发问，背对疾风自己就说了，“我是在龙肯夜市买的。” “靠。”何仁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大哥，龙肯夜市和龙肯矿区是两回事，你这绝对是危料。大哥，你这块料子花了多少钱啊？” “料子3000，工800，一共不到4000。” 何仁一拍脑门儿，“大哥，我猜是卖你料子那人让你雕个金蟾是？” 背对疾风又懵了，“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何仁乐了，“你仔细看，看金蟾背上的疙瘩，上面是不是有白点？这是危料的特征，你雕成金蟾，不就不容易看出来了嘛，都是套路。” “我靠。” 背对疾风急了，“合着我去缅甸买了一块危地马拉的料子，我这眼力还是不行啊。” “不错了，大哥，你能从缅甸安全回来就不错了……大哥，你去缅甸应该不止买了这么一块料子？” 背对疾风沉默了，然后默默地从镜头外面又拿过来一只翡翠貔貅，这次就小得多了，大概也就大拇指大小。 何仁竖起大拇指，“大哥，这就对了，这是缅甸的翡翠，这块料子你花了多少钱啊？” “料子才100，工400，一共500。这块料子没赔？” “诶！”何仁大手一挥，“什么赔不赔的，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开心。” 一听何仁这话，背对疾风又开始沉默了，何仁却趁着这个功夫朝着张诺直招手，张诺递给他一只貔貅和一块拳头大小的翡翠原石。 何仁把两样东西摆在镜头面前，笑道，“大哥，您看我这个貔貅，是不是比你手里的透多了？这也是缅料，这样，我和大哥有缘，您要是买的话，299，您拿走！” 背对疾风的沉默震耳欲聋，默默挂断了连线，何仁一脸惋惜，“大哥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差点意思，有没有需要的宝友？貔貅299，数量不多，上车！” 张诺上链接的工夫，何仁又把那块翡翠原石举了起来，“我们最近还上了一批原石，如果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助下单，备注你想要雕的样式，2999，一个月内发货，不是大师工，但也不是机雕。” “正宗的缅料，绝对物超所值，上车！” 第158章 玻璃球 在宝友的一片怒骂声中，张诺上的两个链接很快就被清空了。 因为他们卖得确实便宜，这段时间鲶鱼除了直播，大部分时间都拿来去找货源了，卖翡翠原石，让宝友们自己定制喜欢的图案，就是鲶鱼新开发的项目。 现在机雕越来越发达，很多达不到大师的工匠生存空间越来越小，鲶鱼主动找上他们，算是一拍即合。 鲶鱼找的翡翠原石都是那种不能切镯子的“边角料”，最好的也就是糯冰种，再加上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其实利润还挺可观的。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何仁带货能力这么强，鲶鱼划拉了半个月的货，还不到半个小时，就都让何仁给卖出去了…… 何仁咂了咂嘴，只好连线下一位宝友，这回是一个美女，哦，不对，应该是看手型和听声音是一个美女。 “何老师，你好。” “美女，你好。嘿嘿。” 何仁这做派，宝友们忍不住开始吐槽了，“主播，把口水擦一擦。” “就是，怎么一看见女的就走不动道了？快点把小诺的微信推给我！” “放开那个女孩……” 何仁没搭理这些宝友，“美女，你……好家伙。” 美女手里拿了一块墨玉，还是品质不太好的那种，上面雕的东西却乱七八糟的，何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老师，我这是玉吗？” “是墨玉，最近两年挺流行的，美女，这是哪来的啊？” “哦，别人送的。” 何仁了然，“老公送的是？老公在身边吗？” “不在……”美女突然结巴了，“不、不是……哎呀，就是别人送的。” “我靠。” 何仁真心替某个素未谋面的兄弟感到悲哀，这美女的状态，有内容啊！ “美女，这是雕了个嘛啊？” 何仁一激动，连鲶鱼的口头禅都出来了，美女却平静下来了，“老师，这上面雕的是十二生肖。” “啥？”何仁顾不上替兄弟默哀了，“你近一点，怎么就十二生肖了？” 美女把墨玉吊坠怼在镜头前面，还在那解释呢，“这是马，这是龙，这是蛇……” 何仁麻了，“别闹啊，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看也就是一匹马和一只猴子，这是……谁说的大马猴？叉出去！” 何仁瞟了一眼弹幕，差点给他逗笑了，宝友们太有才了，大马猴都整出来了，他还aabb呢。好在他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马上面骑着一只猴子，这是马上封侯的题材……美女，这题材就值三千！” “马上封喉？”美女没有像何仁预料的一样笑出声，而是充满了惊恐，“老师，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兴戴啊？” “啊？怎么了？”何仁兴趣来了，“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倒是有点事……”美女支吾了半天，才说道，“自从戴了这块玉佩以后，我就老做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的都是白事……老师，你说会不会，这东西是从什么人身上摘下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仁都傻了，“美女，您这吊坠最多就是前年的，而且不超过1000块钱，谁会为了1000块钱专门去挖坟掘墓呢？” “啊？”美女傻了，“不到1000块钱？” “1000还是我多说了，正常价可能就500，您这工实在是有点差，您可以看看我们店里的平安扣，戴那个都比这玩意强……” 何仁的大沉默术又生效了，美女默默地挂断了连线，何仁也无奈了，他今天想送点福利，都送不出去。 “我们连线下一个宝友……呦呵，还是个大主播，搞户外骑行的，你好，沙发哥。” “何老师，你好。” 视频一接通，宝友们就听到了一股强烈的风声，然后一个冻得通红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中，吓了大家伙一跳。 “好家伙，沙发哥，您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啊……对不起，稍等啊，何老师。” 屏幕一阵摇晃，过了三十多秒，沙发哥出现在了自己的小“房车”里面，说是房车，其实就是一个三轮车，里面有一张沙发，沙发哥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沙发边上立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就是沙发哥平时住的地方了。 但是保温和隔音效果应该不错，一关上门，外面的风声就完全听不见了。 “何老师，我现在是在尼泊尔这边，刚刚去他们的集市买了点东西，想让您帮忙看看。” 何仁一下就想起了之前让他帮忙鉴定的大姐，警惕道，“沙发哥，您不会还没出集市？” 沙发哥哈哈大笑，“已经出来了，我也看过你的直播，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这话，沙发哥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布袋，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沙发上，何仁一看，东西还不少呢，手串、摆件、项链应有尽有，何仁大概看了一下，材质也是五花八门，水晶、玛瑙、琉璃、翡翠什么的都有。 只不过看起来虽然古朴，可惜品相不算太好，年份也不算太长，不值什么钱。 “沙发哥，您不会是把人家一个小摊给包圆了？” “你怎么知道？”沙发哥乐了，“是一个大娘卖的，我看没多少东西，也不算太贵，3000块钱就给打包了。” 何仁竖起大拇指，“您是这个，3000块钱还行，不算太亏，那个水晶摆件，就值1500，还有那个手串，最中间那颗珠子是玛瑙，应该是民国时期的，能卖个几百块钱……” 突然，何仁看到了一条项链，“沙发哥，您把项链拿起来，离镜头近一点。” 准确地说，这不仅是一条项链，上面还有一个玉佩，何仁解释道，“材料应该是和田玉，不过品相一般，这叫鸡心佩，下面还有个青玉莲花坠，上面那串珠子有老珍珠，也有蚕丝玛瑙……” “这个值钱吗？”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主要是中间的那颗琉璃珠，这个东西不错……” “琉璃珠？”沙发哥把项链举起来又仔细看了看，“何老师，这是琉璃？不是玻璃球？看上面的包浆，应该有年头了？” “嗯……”何仁沉吟片刻，“沙发哥，您捡大漏了！这叫蜻蜓眼！” 第159章 蜻蜓眼 “什么叫蜻蜓眼？这七颗都是蜻蜓眼？” “不是七颗，而是一颗。”何仁乐了，“上面的同心圆是人为镶嵌上去的，看起来像不像蜻蜓的复眼？蜻蜓眼这个名称就是这么来的。” 见沙发哥还是一脸懵逼，弹幕也在提问，何仁索性说道，“其实古人对眼睛的崇拜达到了狂热的地步，上古神话中，盘古开天辟地，他的左眼就是太阳，右眼就是月亮，说明我们对眼睛的崇拜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一点从之前出土的三星堆文物上面就能看出名堂。” “其他古文明也差不多，比如古埃及也有一个类似的神话故事。荷鲁斯之眼听说过？《权利的游戏》中乔弗里死后，有一个眼睛形状的装饰，那个就是荷鲁斯之眼，很多欧洲的古文物都有类似的图腾。” “荷鲁斯之眼跟盘古正好相反，他是左眼代表月亮，右眼代表太阳。他在对付杀了自己父亲的叔叔时，被人家抢走了左眼，所以月亮神怒了，出手帮忙，最终荷鲁斯才打败了叔叔塞特……后来，荷鲁斯将这只失而复得的左眼献给了已经成为冥神的父亲，因此这只左眼就有了连接生死的独特作用。” 大家伙儿都听懵逼了，怎么冥神都整出来了？ 沙发哥弱弱地问道，“这就是荷鲁斯之眼？” 何仁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说古代人对眼睛的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蜻蜓眼是我们后来起的名字，具体叫什么，现在已经不可考了，因为年代太久远了。” “有多久？” 何仁摸了摸下巴，“大概是战国时期的。” “啊？”沙发哥差点把手里的项链给扔了，“何老师，你没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什么？”何仁不乐意了，“曾侯乙墓听说过吗？战国早期曾国国君的墓，出土编钟的那个。里面就曾经出土了一串蜻蜓眼项链，整条项链上面有一百七十多颗蜻蜓眼，蔚为壮观。” 沙发哥咽了一口唾沫，“何老师，那这个蜻蜓眼到底是什么做的？是玻璃吗？” “应该说是古法琉璃。最早的蜻蜓眼还真是从古埃及传过来的，那时候的商队从埃及出发，穿越地中海，到达中东，再翻越帕米尔高原，到达天山……后来我们的贵族看到这种东西，非常喜欢，就一边高价收购，一边自己研究制作方法。” “研究出来了吗？” “那肯定是研究出来了啊，春秋战国时期，我们的古法琉璃工艺就已经很强了。工匠在高温烧陶的时候，有时候会加入石英，其中没有完全熔融的部分，就是古法琉璃。” “一般来说分成三种，一种是在陶胎上加原始琉璃釉彩，第二种就是纯琉璃胎，第三种是陶胎与琉璃结合的珠子，里面是陶，外层是琉璃质，这就是蜻蜓眼。古人认为这些眼睛代表善眼，可以用来抵御恶眼，眼睛越多，层数越多，法力就越大，也越珍贵。” “您这个蜻蜓眼从视频看上去层数不算特别多，而且包浆看上去一点入土的痕迹都没有，真有可能是传世几千年传下来的，属实不易。” 沙发哥都开始哆嗦了，“那何老师，这玩意是不是很值钱？” “具体价格不能说……我建议您找一下有关部门。”何仁也不太清楚这玩意算不算文物，还是要谨慎一点的，“不过我说您捡大漏了，乘以一百。” 沙发哥愣了，3000乘以一百，那不就是三十万？他真没想到自己随手想做件好事，还赚了这么多钱。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直播鉴宝，这钱不一定好拿…… “我明白了何老师，我这就上交。” 何仁暗叫可惜，这种品相的蜻蜓眼其实挺少见的，价格大概也就是三四十万，如果不是年代问题，价格估计会飞涨。 他还挺想收藏几枚的，有时间应该去新疆看看，那边可不只有玉，蜻蜓眼这种不太能交易的宝贝也有不少。 沙发哥走了之后，何仁一连又连了七八个宝友，都没什么节目效果，搞得何仁都有点瞌睡了。 打了个哈欠，何仁看时间不早，已经直播三个小时了，这段时间他来回奔波，精力条一直都没养满，他决定提前结束直播。 “今天有点累了，再连最后一个宝友，就下播了，下播之前，先抽一波奖，店里的平安扣有点滞销了，我们抽点优惠券。” 何仁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骂他奸商，不过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抽奖一开，瞬间就有好几千人卡粉丝灯牌…… 何仁挥了挥手，张诺连了一个叫老陈的宝友。 “老陈……大哥你好，点击屏幕翻转。” 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头，吓了何仁一跳，他还是更喜欢小姐姐…… 老陈的镜头一转，何仁的目光就被吸引过去了，桌子上摆着一个小木箱，木箱是铜包角，正面还装饰着铜质方形面叶和如意云朵拍，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没等老陈说话，何仁就开口道，“大哥行啊，这盒子一眼开门，能看到清晚期，黄花梨的，给您看小万。” 老陈显然一怔，“才小万吗？” “您这叫提盒，是清朝比较流行的家具，可以当储藏箱用，也可以当旅行箱用，装点贵重物品什么的，就是太小了，小万已经不错了。要是清早期的，可以给您看到中万。大哥您这多少钱买的？” “四十万。” “什么玩意？”何仁惊了，“大哥，这箱子怎么都不值四十万，您是什么时候买的，赶紧找人家去，您这是让人给坑了。” “买了好几年了。”老陈顿了顿，才说道，“不过不止一个盒子，还有一对镯子，我一直搞不清楚是什么料子的，说是木头，还有点轻，闻起来有股香味儿。我找人看过，说是沉香……” 何仁差点骂人，这大哥说话大喘气是？能用黄花梨提盒装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沉香，这样不容易串味。 如果是好的沉香，一对镯子卖四十万也不算太贵。 “大哥，您把箱子打开，让我看看里面的镯子。” 老陈把盒盖打开，伸手就把镯子拿了出来，给何仁看得一阵心疼，“大哥，您赶紧放下，家里有手套吗？找一副戴上……” 第160章 奇楠 何仁如此激动，老陈也不敢动了，愣了半晌，他才慌忙起身，不一会就拿了一双白手套回来。 戴上手套，老陈才问道，“何老师，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香啊，而且是比较好的沉香，这叫奇楠，也叫迦南，古代叫琼脂。不是果粒橙里加的那种琼脂，而是古代的琼脂。奇楠是沉香中非常珍贵的一种，油脂含量高于普通沉香，香气也更为甘甜，浓郁。” “大部分沉香不点燃的时候就没什么香味，比如我手上这串。”何仁扬了扬手，然后继续说道，“奇楠就不一样了，放在那就有香味，闻起来还有提神的效果，您刚才说有香味儿，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对对对。” 老陈明显比刚才激动多了，连声称是，“何老师，我这个……” “值不值钱？” “对对对。” “还行，您这个不是顶级白奇楠，而且做成了镯子，不是手串，价值会低一些。不过您这是清晚期的，看情况是整块奇楠木雕出来的，镯上嵌金累丝与米珠团寿字纹……这对手镯多重？您称过没有？” “称过，称过，一共是42克。” 何仁眯着眼睛算了半天，“四十万肯定不亏，卖到五六十万也有可能。” 何仁看有宝友问为什么白奇楠更值钱，他解释道，“因为白奇楠活性更高，用小刀刮开表皮，可以明显看到活性纤维与黑油相间的纹路。” 有宝友扣子，“用小刀刮？这玩意不是宝贝吗？” 何仁叹了口气，“宝贝也要看怎么用啊，有人就喜欢点宝贝，沉香也非常珍贵，不还是有人焚香吗？不过一般沉香的香味比较稳定，而奇楠的头香、本香和尾香却会有比较明显的变化，所以才这么珍贵。” 宝友们直呼好家伙，40克就五六十万，有人点这玩意？ 何仁撇了撇嘴，“要不说你们小家子气呢？还有人直接吃呢。奇楠有安神助眠的效果，古代达官贵人睡不着觉，可以含一小片奇楠，就能睡得特别踏实……” 宝友们都傻了，何仁则是问老陈，“大哥，您这对奇楠手镯有出手的打算吗？我有一个朋友……” 宝友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问何仁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他自己？何仁尴尬地笑了，好在老陈此时帮他解了围，“不好意思，何老师，以前不知道这东西如此珍贵，我还是打算自己收藏。” 何仁暗道可惜，不过一个能花四十万买一个不认识东西的主，肯定是不差钱了。 “大哥，奇楠这种宝贝比较娇贵，不戴的时候，要单独密封保养，不要跟有味的物品放一起，否则会串味。这东西不能碰水，夏天最好别戴，洗澡的时候也要摘下来，如果沾了水，要立刻擦掉……” 老陈连连答应，挂断了视频，随手给何仁刷了个嘉年华。 “感谢老陈的嘉年华……哎。” 何仁其实更想要那对奇楠手镯…… 关了直播，张诺清点了一下今天礼物和销售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礼物何仁收了五万多，这还是没有什么大礼物的情况下，这证明何仁现在的流水已经超过90的主播了。 人气方面，何仁的关注数突破了80万，朝着100万稳步前进，其中大部分都是靠抽奖吸引过来的，还有就是之前上的那次首页，帮了何仁很大的忙。 大头是销售量，一晚上，鲶鱼准备的原石和貔貅之类的小摆件全都售罄，山水牌和平安扣也卖了好几百个，销售额干了六十多万。 这要是何仁带货卫生纸、零食这些东西，那销售额都不敢想…… 不过何仁肯定不会干这种事，那属于砸自己的招牌。 有了成绩，何仁准备带张诺和刘飞出去好好吃一顿，就当慰劳员工了，结果刚出办公室，何仁就看见了一脸喜色的鲶鱼。 “走，吃夜宵去，我请客。” 何仁自然不会反对，也该鲶鱼请客了，倒不是因为何仁帮他卖了那么多货，而是何仁把一个优质客户白送给了鲶鱼。 还记得之前那个叫“我自有分寸”的土豪吗？想要买帝王绿的那个，前几天鲶鱼去上货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广东，帮人家掌了回眼，顺便收获了一个优质土豪的友谊…… 这种客户可能一时半会用不上，但是只要成交一次，就够鲶鱼卖好几个月货的。 古董行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当然，鲶鱼跟何仁这种网络主播算是打破了古董行的格局，他们专门走量，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刚出公司门口，就被徐青杰给堵住了，何仁一拍脑门儿，“我说徐少，你好歹有好几个女朋友，天天往我这跑算怎么回事啊？” 徐青杰脸都黑了，“你别凭空污人清白！我找你是真有事。” 鲶鱼笑呵呵地邀请，“徐少，我们正好要去吃饭，一起？” “走着，走着，我请客。”徐青杰一把揽过何仁，“我之前不是说给你介绍一个小区吗？明天就可以去看房。” “这次不是六环外了？” 何仁一脸怀疑，徐青杰上次给他介绍的别墅比小月月唱的五环还远，那能行吗？ “绝对不会！西四环，大平层，一百五十平，精装修，才一千万。” “嘶～”何仁倒抽了一口冷气，“才一千万？你这三十八度的嘴，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的？” “怎么还给我安排发烧了呢？”徐青杰一脸嫌弃，“便宜的也有，你不是嫌远吗？” 何仁想了想，一千万他倒是给得起，虽说现在买房有点不靠谱，但是徐青杰说的房价确实是打了折的，要是何仁自己去买，这个面积的房子，一千万可下不来。 考虑了片刻，何仁点点头，“行，明天我跟你去看看。” “这就对了。”徐青杰拍了拍何仁的肩膀，搞得何仁一脸懵逼，自己买房子，他这么高兴干什么？ “徐少，这房子，该不会也是别人顶账给你的？” “哪能呢？肯定是正经房子，不仅如此，我还送你一套商铺五年的使用权。” 何仁一脸警惕，“你送我商铺使用权？我要那玩意干什么？租出去？” 徐青杰一脸神秘，“租出去干什么啊？我们可以合伙开店嘛。” “嗯？” 第161章 买房 “开店？” 坐在包厢里，何仁正在考虑徐青杰的提议。 何仁也有点意动，开一家古玩店，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也不耽误直播，只是把直播地点从公司换成了店里，跟鲶鱼也不冲突，何仁开古玩店，肯定是走高端路线。 徐青杰当着鲶鱼的面提这件事，鲶鱼也没什么反应，显然他也觉得何仁不可能一直待在他的公司。 与其被其他同行挖走，或者何仁自立门户，倒不如让他开家店，平时能继续直播，顺便还能帮着鲶鱼卖卖货，双赢。 徐青杰面露笑容，何仁愿意就好。 他的想法很单纯，他倒是不缺钱，但是缺成就感。 作为一个二代，徐青杰也经营着好几家公司，但是业务大多是别人主动送上门来的，他觉得没多大意思。 正好他对古董文玩有点兴趣，又遇上了何仁这种志同道合的朋友，头脑一热，就想开一家店，平时卖卖货，遇到好东西还能收过来当做礼物送给长辈，也是双赢。 第二天一早，徐青杰就开车到何仁家楼下拼命给他打电话，何仁一看还不到七点，差点抄起菜刀和他拼命。 身为一个富二代，一点夜生活都没有吗？ 一上车，何仁就发现徐青杰还给他带了早餐，何仁当时就傻了，他早就听说过很多富二代都是双插头，徐青杰这孙子该不会也是？ 何仁哪知道徐青杰对开店特别上心，甚至连公司的早会都取消了。 不过徐青杰这么一搞，何仁倒是不敢发飙了，何仁怕徐青杰以为自己在跟他打情骂俏…… 一路风驰电掣，不到半个小时，徐青杰就开车拉着何仁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区，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这个小区的绿化率至少50，楼间距也大得离谱，现在还有开发商这么注重隐私的？ 他们不都是恨不得在高层楼底下就建别墅吗？好让高层的住户近距离观察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徐青杰一脸得色，“怎么样？这地方不错？” 何仁点头，“看环境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安保怎么样。” “你放心，绝对没问题，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巡逻，不是那种五星上将，而是真正的退伍军人，监控也是无死角的，出入都要登记。” 何仁看过不少大片，什么《碟中谍》《惊天魔盗团》和《纵横四海》，要是遇上那样的大盗怎么办？ 徐青杰一脸懵逼，“先不说现实里有没有那样的国际大盗，就算有，人家来偷你什么东西？总不能大老远过来，就偷你几张签名照？” “呃……” 何仁立刻闭嘴，他没告诉过徐青杰荆浩的画有可能是真迹…… 何仁在门口登记，看了一眼徐青杰，“你怎么不登记？” 徐青杰拿出一张卡片晃了晃，“我是你的邻居。” 何仁真慌了，“你到底要干啥？” “靠！”徐青杰一脸嫌弃，“我对你真没意思，你要不要脸啊？我就是喜欢古董，想要住得离店近一点。” “你那个商铺也在这附近？” “昂，不到一公里。” 两人边聊天边上了电梯，何仁一怔，还是电梯直接入户，一打开房门，何仁发现装修也很考究，而且专门有人提前打扫过，一点都不像二手房。 “这房子一千万？里面不会死过人？” 徐青杰怒斥，“扯什么淡呢？这个小区是我开发的，给你一个内部价而已！” “哦。” 何仁想了想，自己帮徐青杰捡漏了一幅仇英的画，应该够还他这个人情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位穿着职业装的美女敲响了房门，徐青杰开门对何仁说道，“你直接把钱给她就行，她会帮你搞定所有手续，你要是现在没钱，也可以先付个首付，有钱了再提前还款就行。” 钱何仁已经准备好了，周转这段时间陆续出手了不少东西，何仁卡里能有个一千万出头，这下估计就只剩点利息了…… 不过没关系，何仁昨天晚上已经让张诺把剩下的信件和签名照给周转送了过去，七八十封信件一出手，何仁的账户估计很快就和以前一样了，甚至还能多一些。 付完了钱，徐青杰又开车带着何仁去商铺看一眼，位置何仁还是挺满意的，比较僻静，但是周围都是和古董相关的店铺，甚至还有一家鉴定中心。 显然徐青杰想做高端，不愿意挤在潘家园和琉璃厂这种地方和奸商抢生意，这倒是正合何仁的心意。 只是何仁没想到，商铺会这么大，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 从外面看，建筑古色古香，还有不少工人抬着各种建筑材料进进出出，看来徐青杰已经开始装修了。 何仁随口问道，“这笔钱不用我出？” “不用，这些我都包了，小钱。”徐青杰大手一挥，“股份我俩一人一半，我出2000万，你出1000万就行了，平时我不会经常在店里待着，先做着看。” 何仁麻了，3000万叫先做着看？ “怎么就3000万了？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1000万？” 徐青杰撇了撇嘴，“你不是有一包信吗？不能卖个一千多万？” “合着你早就惦记上了是？” “不然呢？”徐青杰小熊摊手，“我倒是想先出一个小目标，你也没有啊！” 何仁无语了，原来人家出2000万还是考虑到自己经济实力不行…… “可我现在也拿不出来1000万啊。” “不急，起码还要装修半个月，还得放放味儿，到时候你不就有钱了吗？而且你可以继续赚钱啊，继续捡漏啊，你得支棱起来啊！” “我支棱你妹！”何仁麻了，然后又问道，“货源呢？店员呢？你都没考虑过？” “我都出了2000万了，这些事还用我考虑？你不是认识好几个掮客吗？先从他们手里串点货，2000万还不够你买货的吗？你要是捡漏了，直接按市场价来就行，本少爷不占你便宜。” “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徐青杰嘿嘿直乐，“其实也没有什么企图，就是如果有好东西，我要优先购买，你放心，该给你的那份肯定不会少的。” 何仁瞬间了然，徐青杰这是把他当成鉴定师了…… 第162章 串货 何仁张了张嘴，没有反驳，说老实话，徐青杰的条件已经非常优渥了，换成是谁都会答应。 无非是个优先购买权而已，而且还不会耽误何仁赚钱，他一点都不吃亏。 徐青杰其实也不吃亏，像何仁这样眼力好，能捡漏的年轻鉴定师可不多了，周伟在古玩圈里那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还不是被何仁按在地上摩擦？ 不仅在《大宝鉴》把自己珍藏的手串都输了，之前去拍卖会，何仁五幅画都能准确地说出来历和问题，周伟呢？只能打酱油罢了。 两人在门口基本敲定了合作意向，徐青杰就带着何仁上楼参观了。 一进去，何仁才觉得外面看起来已经够大的店铺，里面其实更大。 一楼大厅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四周摆了一圈金丝楠木的博古架，到时候可以放一些瓷器和摆件。 虽说都是现代的，但是一圈下来，也要十几万，徐青杰确实是大手笔。 看向正中间的时候，何仁才知道什么叫大手笔，居然是一个花梨木的香炉腿大画案，看起来还是整板的。 何仁连忙快步上前，等看清了之后，才松了口气，是缅甸花梨木，也没到代，几万块钱就能下来。但是上面还摆着一块端石茶海，这茶海比下面的画案还要贵，起码要大万。 周围是四张酸枝木圈椅，还是清中期的，也是十几万的价格。 何仁都看傻了，徐青杰则是炫耀道，“怎么样？还不错？要不是家里看得紧，我能把我爸那张海南黄花梨的桌子搬过来。” “还是别了……” 何仁没见过这么实力坑爹的，“就是一个普通小店，还是别用太名贵的家具了。” “嗯，不太好保养，走着，我们上楼看看。” 二楼有个两百多平，被分割成了五六间房间，徐青杰在那比划，“两间拿出来做会客室，两间给我们留着做办公室，剩下的给员工安排做茶水间或者休息室……” 何仁疑惑道，“仓库呢？” “楼上。” 徐青杰一指楼梯，带着何仁上楼，何仁一看，又开始好家伙了，三楼不仅有一间大仓库，还有三个小房间。 打开门一看，其中两间是休息室，里面沙发、床、电器一应俱全…… 见何仁有些疑惑，徐青杰笑道，“累了就直接上楼睡觉，我们又不指着这玩意赚钱，轻松点最好。” 何仁撇了撇嘴，他还是想赚钱的…… “最后一间是干什么的？” “哦，也是仓库。” 徐青杰随手推开最后一间房的房门，里面整齐地摆着三个大保险箱，何仁都麻了，他们有这么多东西需要放在保险箱里吗？ “初步装修就是这个样子了，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出来，我好让人抓紧时间改。” “行了，已经挺不错了，我平时就在大厅，一边看店，一边直播。” 徐青杰欲言又止，他觉得何仁完全不用这么累，以何仁的眼力，随便捡捡漏就够生活了，还犯得上天天直播吗？ 何仁看出了徐青杰的疑惑，咧嘴一笑，“我爱直播。” 徐青杰耸了耸肩，他倒是能理解何仁的想法，何仁喜欢直播，大概和他想要开一家古玩店差不多。 谁还没有个爱好了？ …… 敲定店面的事情，何仁给周转和魏瑞祥分别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要开店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何仁想从他们手里串点货。 就算何仁和徐青杰想好了只做高端，但是一楼大厅还是需要一些东西装点门面的。 何仁打算从鲶鱼那里弄一批中档的玉石翡翠，剩下的就要从古玩市场里淘换了。 周转自然不会拒绝，他本身干的就是中间人的买卖，只是他觉得有些可惜，何仁这种客户可是非常不好找，以后人家自己开店了，东西就不会拿给他去操作了。 魏瑞祥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并且还给何仁透了个风，说是有个同行准备出国，整间店铺出兑，何仁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淘淘货。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何仁之前能在地摊上捡漏，大多都是有人不干了，把货串给别人，一来二去倒了好几次手，搞得老板自己都不知道有宝贝。 何仁一连等了大半个月，魏瑞祥才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去潘家园看货。 到了地方，何仁才明白，原来是老板之前想要连店一起盘出去，只不过想买店的人准备专门做玉器，对老板的东西不感兴趣，老板又不愿意拆开卖，才拖了这么久。 现在老板顶不住了，家里人三番五次催他，他这才松了口，表示可以让魏瑞祥跟何仁过来挑货。 老板的店面大概有一百来平，里面非常乱，各种古董字画就那么堆在地上，看来这是真要润了，也不注意养护了。 魏瑞祥小声解释道，“何老弟，老板姓姜，不太熟，他很急。” 何仁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魏瑞祥的意思就是东西真假他不保证，但是何仁可以狠狠压价。 这对何仁来说都不是问题，徐青杰的2000万已经到账了，至于东西真假，他有挂，他有什么可怕的？ 姜老板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见魏瑞祥跟何仁走了进来，立刻上前迎接，“魏老板，何老板，不好意思，太忙了，有失远迎。” 魏瑞祥嘿嘿一笑，“老姜，客气的话就不说了，我们知道你很急，直接看货。” 姜老板点点头，指着已经被分成好几堆的古董字画，略带歉意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没有时间和精力陪大家一件一件挑，还是论堆卖。” 何仁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有些失望，居然有一半是现代工艺品，偶尔有几件一眼到代的东西，也大多是晚清和民国的，没有什么价值。 看来这个姜老板没什么诚意啊，要么是他平时干的就是骗人的勾当，要么就是他把好东西提前收起来了。 何仁觉得是后者，听魏瑞祥说，姜老板在潘家园开了十多年店，要是一直卖现代工艺品忽悠客户，店怕是早让人给砸了。 魏瑞祥一脸不悦，“我说老姜，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些东西还不如外面摆摊的好呢，拿点真东西出来，价格包你满意。” 姜老板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一拍大腿，“既然魏老板都这么说了，请二位跟我上楼。” “慢着。”何仁突然出声叫住了自以为演技不错的姜老板，“姜老板，我是新店开张，一般的东西也需要，我们还是先谈谈下面这些东西的价。” 姜老板面露喜色…… 第163章 顾二娘 魏瑞祥则是一脸惊讶，何仁这么说，意味着他肯定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姜老板一开始也有这方面的疑虑，可当他看到何仁目光聚焦的东西时，便放了心。 那是一堆文房四宝，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堆文房雅器，并没有笔墨纸这三宝。 文房四宝是读书人必不可少的物件，如果少了一样，就没法写字作画，而文房雅器则不同，它们当然也有用，但是属于非必要的类型，更多是用来赏玩，可替代性也比较强。 比如镇纸，有镇纸固然好，没有的话，用石头未必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还有水盂和笔洗这种用来储水或者洗涮毛笔的容器，用碗也能代替。 但是文人嘛，总喜欢搞点新花样，各种文房雅器层出不穷，粗略计算一下，大概有个四五十种。 单单放置毛笔的工具就有笔架、笔山、笔格、笔床、笔船、笔筒、笔屏等七八种，材质和造型也是各不相同…… 姜老板堆在地上的各种文房雅器至少有一百多件，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值钱的东西他早就已经拿出来了。 比如那几个清朝的端砚和松花石砚…… 姜老板笑眯眯地看向何仁，“何老板好眼力，开店肯定少不了文房雅器，这些都是我这几年花大力气收集来的，虽说没有太顶级的，但品相都还不错。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余件，打包价十万，您看如何？” 何仁也笑了，姜老板这个价开得比较高，十万块，平均下来一件快一千块钱了。 姜老板这堆文房雅器大多是晚清和民国的，如果都是砚台还好说一点，问题是砚台根本没几块，品相还很一般，绝对不值这个价。 虽然何仁看中的东西价格远远高于十万块，可古董交易，没有不还价的，何仁要是直接同意，怕是姜老板又要多想了。 “姜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好东西您怕是早已经挑出来了。我买这些东西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把货架摆满，您看三万如何？” “三万肯定是不行的……” 两人没说两句话，就以六万块的价格成交。 其实姜老板也不差这几万块钱，跟何仁想的一样，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而已，通过这次讨价还价，姜老板知道何仁并不是外行，不太好忽悠…… 魏瑞祥通过两人的讨价还价也看出了姜老板的心思，这是比较正常的情况，可他看向何仁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劲。 主要是何仁这段时间给魏瑞祥的震撼太多了…… 为了不让姜老板起疑，何仁假装并不在意那堆文房雅器，而是跟着姜老板进了一间小房间。 这里以前是仓库，现在被姜老板临时改成了会客室，讨价还价也比较方便。 何仁跟魏瑞祥刚刚坐下，姜老板就取出了几块砚台，“两位上眼，这是顾二娘的多子多福端砚。” 何仁没有先戴手套，而是看了一眼姜老板，姜老板抬手示意何仁自便，何仁轻轻抚摸了一下砚台的表面，微微点头，入手温润顺滑，色泽青紫，确实是端砚无疑。 戴上手套，何仁把砚台翻了过来，发现中间雕刻了一株荔枝，枝干遒劲有力，旁边浅琢荔叶，筋脉分明，而在枝干周围，又有三枚荔枝隐现其间，原来是这么个多子多福。 砚台侧面平坦的地方，阴刻了“吴门顾二娘造”几个大字，是李阳冰的小篆千字文书法体，应该是真品。 何仁看过之后，把砚台放在桌子上，示意魏瑞祥自便，又打开鉴宝眼验证了一下，确实是真品无疑。 魏瑞祥看得很快，他跟何仁对视一眼，小声说道，“确实是顾二娘所造。” 何仁微微点头，顾二娘这个人的经历有些传奇色彩，她本姓邹，雍正年间生人，嫁给了当时闻名遐迩的制砚大师顾德麟的儿子。 古代工匠的技法大多是传男不传女，顾德麟也是如此，他把自己制砚的技法传给了儿子。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顾德麟死后没几年，他的儿子也意外离世，顾二娘不想让顾家的制砚技法失传，同时她也需要一个活计，便主动接手了顾家的工坊。 顾二娘极为聪慧，对制砚也颇为感兴趣，她的丈夫生前得知此事，便偷偷教给她不少制砚技巧。 两夫妻私下也曾一起造过砚台，每次都是顾二娘胜出，用现在话说，就是顾二娘有制砚天赋，而且不浅。 顾二娘接手顾家工坊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造出来的砚台颇受文人墨客喜爱。 很快便打响了名号，甚至比她公公生前制造的砚台还要受欢迎，这主要归功于顾二娘特有的美学观，她主张效仿明代宣德香炉的意境，追求古雅和华美，人们都亲切地叫她“顾亲娘”，称她制作的砚台为“老亲娘砚”。 也不知道这个称号怎么来的…… 反正就是顾二娘火了，很多文人都以有一块她制作的砚台为荣，放到现在就是高定奢侈品，可以拿出去装逼用。 顾二娘的砚台到现在也非常有市场，十几万、几十万的价格经常出现，她公公顾德麟的砚台，反而没有什么人收藏。 姜老板收藏的这块端砚品相极佳，放在顾二娘的作品中，也是上品。 何仁看了一眼姜老板，“请个价？” 姜老板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万。” 何仁和魏瑞祥又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这个价格极为公道，显然何仁刚才的试探有了效果，姜老板没有把他当成冤大头忽悠。 “我要了，多谢姜老板了。” 何仁拱了拱手，把顾二娘的端砚放到一边，又打量起桌上另外两块松花石砚。 松花石也叫松花玉，纹理奇特、质地坚实、温润如玉、凝如膏脂。但松花石并不是玉，而是沉积岩，也是一种观赏石。 这种石头产自长白山区的江河边，是清朝发祥地的特产，入关以后，多被拿来制作砚台，是一种比较名贵的材料，姜老板把这两方砚台挑出来并不奇怪。 何仁仔细看了一下砚台的款识，一方上面写着“乾隆年制”四字篆书；另一方上面是“康熙”和“御铭”两款钤印和砚铭“以静为用，是以永年”。 何仁一惊，这两方砚台都是御砚！ 第164章 御砚 一般的松花石砚可能也就几万块钱，但是前面加上一个“御”字，价格就可能翻上十倍甚至几十倍！ 何仁先拿起了那方乾隆的松花石砚，只见石质纹理清晰，纹样简洁流畅，色泽青绿，打磨得一丝不苟，主要是形状特别规整，和他之前在博物馆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这种制式的松花石砚，应该是乾隆时期宫廷造办处统一制作的御砚。 打开鉴宝眼一看，跟何仁猜测的一样，确实是乾隆御砚无疑，价格比刚才的顾二娘多子多福端砚还要高。 当何仁拿起另外一方康熙松花石砚时，他的眼睛瞪圆了。 这方砚，是长方形的，砚池微微隆起，高浮雕了一个灵芝池，池中还有层次分明的云纹。 这个可不一般，高浮雕指的是雕刻出来的图案和花纹要高出底面，也就意味着雕刻时会损耗很多材料，这些被削去的石材，足以再雕刻一方小型松花石砚了。 和传说中的迪拜刀法如出一辙…… 要知道古代生产力低下，松花石极为难得，如此浪费……大多是皇家所为，也只有宫里，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浪费材料，只为好看。 当然，只凭这一点，肯定无法确认这方松花石砚就是御制，让何仁确定的是砚背面的砚铭“以静为用，是以永年”。 这是康熙御书的砚铭，在好几个砚盒上都有发现。 当然，如果是这样，这方松花石砚也就值个七八十万，还不算特别贵。 最重要的是上面两个钤印，带“御铭”款识的松花石御砚非常稀少，存世的大概只有四五方。 而既有“康熙”，又有“御铭”款识的御砚，目前存世的只有两方，全在博物馆里呢。 又是双款识，又是康熙亲自写的砚铭，搞不好康熙还真用过这方砚台写字，只不过无法求证罢了。 见何仁跟魏瑞祥都把手里的砚台放到桌子上，姜老板才笑着问道，“二位，怎么样？” 魏瑞祥率先开口，“不错，一方康熙，一方乾隆，都是御砚。” 姜老板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又看向何仁，何仁微微点头，“姜老板，请个价？” “乾隆的七十，康熙的一百，如何？” 何仁一怔，倒不是因为姜老板开的价格太高，而是太低了。 乾隆的倒是符合市场价，可康熙的那款，市面上根本没有见过第三方，而且其他两方都在博物馆里，物以稀为贵，这样的精品，保底可以卖一百五十万，上拍的话，二百万都有可能。 现在姜老板只要一百万，难道有诈？ 这个价格的宝贝，鉴宝眼就没什么用了，不过以何仁背下来的知识，和他去博物馆参观时的记忆，这方砚台应该是真品。 瞟了一眼魏瑞祥，他也微微点头，何仁恍然大悟。 并不是砚台有问题，而是他们都没想到御砚之间也有差别。 虽说搞古董文玩的人记忆力都不错，但是和被雷劈过的何仁还是没法比的，再加上砚台属于小众，他们能看出是御砚，已经很不错了，还要苛求他们能记住全世界有几个，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这玩意又没有官方统计！ 何仁心中大喜，既然如此，那这个小漏他就笑纳了。 稍微还了一下价，何仁以两百万的价格，把三方砚台全部吃下，不过他和魏瑞祥说好了，乾隆那块就匀给他，毕竟魏瑞祥也是开店做生意的，何仁不能吃独食。 姜老板很高兴，他觉得何仁很痛快，是个讲究人，不像之前几个买家，斤斤计较半天，价格还压得极低。 这其实是正常的，谁都知道姜老板马上要出国，东西急着出手，顺手压压价一点毛病没有。 何仁这不是捡漏了么？ 姜老板一高兴，就又拿出来七件瓷器，种类非常杂，各个朝代的都有。 不过价格都不能算是太高，最贵的应该是一尊明朝的玉壶春。 所谓玉壶春，也叫玉壶赏瓶，就是一种撇口、细颈、圆腹的瓶子，也是典型的瓷器造型，由唐代庙里的净水瓶演变而来。 一开始是用来装酒的，或者说是斟酒器，后来就演变成了观赏瓷器了。 目前拍卖价格最高的应该是2006年成交的明朝洪武时期的釉里红牡丹纹玉壶春，成交价格是8300万。 姜老板收藏的这个玉壶春也是明朝的，而且还是定窑烧制出来的，可惜就是素的，还比较小，只有15公分高，价格自然要大打折扣，大概只有百万，不超过一百五十万。 其他几样宝贝也都在几十万左右，何仁有些失望，他还想着捡漏呢……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哪有那么多漏给他捡呢？而且这样的价格也符合姜老板店铺的规模，价值几十万的宝贝已经不算差了，几百万，上千万的宝贝，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尽管失望，何仁还是和魏瑞祥出手把这几样瓷器都拿下了，姜老板给他俩打了个折，比市场价低了两成左右。 七件瓷器，何仁吃下四件，包括那尊明朝的玉壶春，总共花费二百四十万，去掉匀给魏瑞祥的那个乾隆御砚，何仁这一会儿就花了四百万。 哦不对，还有外面那一堆文房雅器，应该是花了四百零六万，而且里面还有何仁看好的大漏，应该算是收获颇丰。 接着姜老板又拿出了一些名人字画和各种摆件、文玩，就没有太入眼的东西了，随便挑了几件，又花了二十万，何仁和魏瑞祥准备告辞。 走到会客室的门口，何仁突然看到了姜老板供奉的财神，分别是武财神关二爷和赵公明，还有文财神李诡祖。 何仁不禁哑然，这姜老板也是发财心切，一口气供奉了三尊财神，要知道这三位都是正神，算是平级，一起供奉也没有什么加成，如果一不小心，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更让何仁惊讶的是，他在三位财神旁边，还看到了一尊文殊菩萨，这不是掌管学业的吗？姜老板还要考试？ 姜老板显然也注意到了何仁诧异的目光，笑着解释道，“文殊菩萨本来一直放在家里，现在家里的房子卖了，就暂时供奉在这里。” 何仁的目光在那尊文殊菩萨的佛像上来回打量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我有个朋友正好要考研究生，不知道姜老板能否割爱？” 第165章 卧槽！这年轻人 姜老板沉吟片刻，才笑着点点头，“反正我儿子已经考上国外的大学了，匀给你也可以。你不是要开店吗？这三尊财神要不要？” 何仁闻言大喜，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波动，“姜老板出国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 姜老板嘿嘿笑道，“干了这么多年了，也干不动了，出国了就准备颐养天年了。把那尊文财神留给我就行。” “姜老板好福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尊财神加上文殊菩萨坐像都是铜鎏金的，按照姜老板的说法都是清中期的，价值二三十万不等，他给何仁一共凑了五百万，算是打了个折，何仁自然是满心欢喜。 几人下了楼，魏瑞祥带来的伙计便迎了上来，帮何仁和魏瑞祥把东西装好，众人上车，朝着何仁和徐青杰的新店出发。 刚一上车，魏瑞祥就悄声问道，“何老弟，今天收获很大？” 何仁知道魏瑞祥的意思，他也没打算瞒着对方，“文殊菩萨的坐像，不是清仿的……” “什么？”何仁话还没说完魏瑞祥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脑袋就磕到了车顶棚上，疼得他直咧嘴。 可是魏瑞祥顾不上疼，立刻问道，“难道是宣德年间的？” 何仁点点头，“很有可能。” “何老弟，这里就我们俩，你就别可能了，是不是真的？” 何仁小熊摊手，“时间比较短，我只能说很有可能。” 魏瑞祥一怔，半晌，才问道，“又是赌一把？” “对啊。”何仁乐了，“如果是仿的，就算我按原价买一尊清仿的文殊菩萨坐像呗。” 魏瑞祥沉默了，虽然上次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跟何仁的区别就是太谨慎，但是这种习惯他都养成好几十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没有用了，魏瑞祥再次开口，“何老弟，介意我找个人一起来看看吗？” 何仁一怔，“你要找谁？” “薛博文，薛老，鉴定佛像方面的专家，也是京城古玩协会的理事。” 何仁没有拒绝，找个专家过来鉴定一下也好，他只是觉得像真品，但是没有把握。 魏瑞祥立刻就拿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没多久他就挂断了电话，“薛老立刻出发，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 “有这么着急吗？” “必须着急啊，宣德年间的佛像，存世太少了。” 这倒是真的，宣德只有十年，东西存世确实不多，比如听说过没见过的宣德炉，目前来说民间一件都没有，就算海外迎回来的那个，也有专家怀疑是伪造的。 文殊菩萨的坐像虽然不像宣德炉那么珍贵，但是也算少见了，全世界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百尊，自然值得激动。 等两人到了何仁的店铺，魏瑞祥看了一下，嘴就长大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的店铺比自己的还要大。 “名字起好了吗？” 何仁摇摇头，“徐少想叫仁杰斋，被我否了。” “仁杰斋……”魏瑞祥咂摸了一下，“仁杰，人杰，是个好名字啊。” “好个蛋。”何仁脸都黑了，“他是想用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加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男同呢。” “呃……” 魏瑞祥无语了，“那你有什么中意的名字吗？” “你觉得正一轩怎么样？” “不怎么样。”魏瑞祥摇头，“正一道是道教的一个门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画符的呢。” “呃……” 这次轮到何仁无语了，想了半天，自暴自弃了，“不然就叫珍宝阁算了。” “我叫聚宝阁，你叫珍宝阁，不好？” 何仁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弄得像是魏瑞祥的分店似的，他挠了挠头，“我最烦起名了，实在不行，就叫古韵轩。” “这个还行啊。”魏瑞祥抬头看了一眼古色古香的装修，“你这个装修挺有古意的，叫这个名字不错。” 何仁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不用跟徐少商量一下？” 何仁没好气地说道，“商量个蛋，他就没上过几天学，天天就知道泡妞，起不出什么好名字。” 魏瑞祥耸了耸肩，人家选这个地方，摆明了不是做老百姓的生意，靠的都是人脉和朋友介绍，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两人进了大厅，魏瑞祥也被徐青杰的大手笔震住了，这家具都不便宜，真是有钱烧的。 何仁此时已经把从姜老板那匀来的文殊菩萨坐像放在了桌子上，魏瑞祥顾不上家具了，立刻上前把玩起来，妄图看出一些破绽。 何仁没管他，他将几件瓷器都拿到楼上，锁进了保险柜了，只留下了康熙的那方松花石砚，然后又从一堆文房雅器里面挑出了两个小罐子，摆在了桌子上。 魏瑞祥此时也被何仁的动作吸引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康熙的松花石砚，“何老弟，这个也是漏？” 何仁暗道来了，他把这方砚单独拿出来就是为了装逼，魏瑞祥还真上道。 何仁微微一笑，给魏瑞祥解释了一下，魏瑞祥起初并不相信，还拿出手机查了半天，不过却没能查到准确答案。 魏瑞祥不信邪，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确认何仁说的是真的，当时就惊为天人，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连这些都知道。 暗暗叹了口气，魏瑞祥的心情就像是看人坐云霄飞车的北京大爷似的，只能高呼，“卧槽！这年轻人！” 瞄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小罐子，魏瑞祥知道应该也不是凡品，不然何仁肯定不会拿出来。 仔细一看，魏瑞祥的眼睛就瞪圆了，他本来以为这两个罐子是水盂，就是装水用的，涮笔或者给水注加水的时候都能用得上，结果发现造型不太对。 戴上手套，魏瑞祥拿起一个罐子，把上面的灰尘擦掉，这才一惊，这是斗彩的，上面画的是松梅。 翻过来一看，底下是六个楷体字，“大清雍正年制”，“何老弟，这是……”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嘿嘿直笑，“没错，就是雍正斗彩压手杯，还是一对。” “嘶～” 魏瑞祥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是真的，这可不便宜啊…… 第166章 永宣造像 压手杯的造型有点像没有杯盖和杯托的三才碗，只不过口没有那么大，而且腹壁近乎垂直，微微外撇的口沿正好压合于手缘，不大不小，稳贴合手，所以才叫压手杯。 至于为什么姜老板和魏瑞祥都没看出端倪，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这对儿压手杯太脏了，而且水盂的造型太多，又和文房雅器混合在一起，一时间才打了眼。 当然，这也和雍正时期的压手杯太素了有关，不仔细看真的很难看出是斗彩，要是换成乾隆的大红大绿，绝对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魏瑞祥彻底服了，这两个斗彩压手杯起码能卖到一百万，何仁相当于只花了四百万就买了一堆东西回来，不对还有那个康熙的松花石砚，只是捡漏何仁就捡了一百多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两人说话的工夫，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何仁一看，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想来就是魏瑞祥口中的薛老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从魏瑞祥打电话，到薛老赶过来，还不到四十分钟，看来薛老是真爱佛像。 果然，薛老一进屋就招呼道，“小魏，你说的宣德佛像在哪呢？” 魏瑞祥一把扶住脸色涨红的薛老，怕他直接过去，“薛老，你先坐下，喝口茶，缓缓再说，佛像跑不了。” “你懂什么？这可是永宣造像！” 所谓永宣造像，何仁还真明白一点，指的就是永乐到宣德这三十多年间，官方制作的藏传佛像，也叫永宣宫廷造像。 虽然永乐和宣德之间还有一个洪熙，可是只有短短一年时间，就被自动忽略了。 从永乐年间开始，明成祖朱棣便在宫廷设立了专门制作佛像的“佛作”，隶属“御用监”。 那时候正是明朝经营吐蕃的重要时期，朱棣的目的是笼络吐蕃高层，所以给他们赏赐了大量珍贵礼物，宫廷造像便是比较重要的一个部分。 大家都知道，明朝的工匠比较牛逼，他们在制造佛像的时候，研究出了一种新式的佛像造型，将吐蕃和中原两地的艺术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永宣造像才这么珍贵。 稍微喘了两口气，薛老就站了起来，差点直接扑到佛像上，就在何仁准备扶他一把的时候，薛老自己稳住了身形，粗暴地把魏瑞祥手上的手套给拽了下来，自己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来。 魏瑞祥都无奈了，不过他还要给薛老捧哏，“薛老，我跟何老弟都不太懂佛像，要不您给我们讲讲？” 薛老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不懂还能买到永宣造像？真是走了狗屎运！” 魏瑞祥翻了个白眼，“不是我买的，是何老弟……” 薛老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何仁，脸上露出春风般的笑容，“小伙子运气很好嘛，不像小魏，跟明灯似的。” 魏瑞祥人麻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没事给薛老打电话干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是想了想，他要是不给薛老打电话，薛老知道这事以后，估计能杀上门来扇他…… 何仁看魏瑞祥吃瘪，也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帮忙解围，“薛老，我确实没太看好，要不您给我们讲讲？” “没看好也敢出手？” “还不到三十万，就算是清仿的也值了。” “多少？”薛老一声惊叫，然后直拍大腿，“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的好事？” 就在何仁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薛老叹了口气，“也罢，就给你们讲讲，可以确认，就是宣德年间的佛像。” 何仁和魏瑞祥心中都是一动，这回可是个大漏。 薛老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手已经指到佛像的开脸上了，“你们看，永宣造像最大的特点就是开脸丰满端正，宽肩细腰。” 何仁和魏瑞祥仔细端详一番，确实如薛老所说，这尊文殊菩萨坐像，就是如此，开脸端正，神态庄肃，双肩宽厚，腰部紧收…… “看完造型，就要看纹饰。你们注意看，胸前和腰部的纹饰，那叫连珠璎珞。肩上有大帔帛，双手和双脚处还有钏躅装饰。看着流畅度和自然的质感，一般的仿品根本做不出来。” “再有就是这个莲花座了，莲瓣饱满，上面是三颗圆珠，边缘又有一圈一样大小的连珠。” “还有一点是区分永乐和宣德时期造像的重要特征……” 魏瑞祥此时插了一句嘴，“看款识？” “看个蛋的款识，要看身材！” 这下何仁都懵了，“看身材？” 薛老微微一笑，“没错，宣德时期的造像要丰满一些，莲花瓣也更加肥硕。”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容易仿造的，只是有的工匠不知道，容易弄错。最难的就是制作工艺，永宣造像用的是失蜡法。整体合铸，无分铸和焊接痕迹。大部分仿品用的是红铜，还有焊接痕迹，因为他们的技术不到位。” 何仁和魏瑞祥心服口服，薛老不愧是专门研究佛像的，不过何仁问道，“薛老，我听说永乐时期的造像更贵一些？” “没错。”薛老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因为永乐时期的工艺更精湛，宣德时期不知道是换了工匠还是经费不足，造像的工相对粗糙一些。” “不过你这尊佛像不同，工艺堪比永乐时期，可以说是我见过最精致的宣德造像，这就非常珍贵了。” 何仁和魏瑞祥的眼睛都亮了，魏瑞祥率先问道，“薛老，这尊佛像值多少钱？” “至少六百万，如果上拍，有可能达到八位数。”薛老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可惜是文殊菩萨，如果换成观音菩萨或者释迦牟尼，最少也是千万起。” 何仁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六百万已经不低了，他才花了二十多万，要多少是多？ 魏瑞祥则是表情古怪，何仁这运气也太好了？这才多一会儿，不但花的钱都收回来了，还能赚个好几百万，有这运气还开什么店啊，天天出去捡漏多好？ 何仁又指着两尊财神问道，“薛老，这两尊……” “没什么价值。”薛老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清中晚的，工艺也一般，不是宫里出来的，三四十万。” 何仁点点头，他已经很满意了…… 第167章 开业 薛老一直把玩了三个多小时，都给魏瑞祥跟何仁熬得直打哈欠，他才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 张了张嘴，薛老还是没有开口问价，主要是他买不起…… 何仁其实也没打算卖，新店开张，总得有个镇店之宝。另外两尊财神，何仁只留下了关二爷，赵公明让给了魏瑞祥。 这两位爷都是武财神，何仁怕一起供奉打架，没看姜老板的店都给整没了吗？店里那么多宝贝都没看出来…… 又过了两天，徐青杰才从外地回来，倒不是他对新店不上心，他是去找人题字去了。 徐青杰也觉得仁杰斋不太靠谱，那就古韵轩。 徐青杰开店，牌匾肯定要找当代大家来写，他选择的是文华。文华是书法协会会长，在书法界拥有很高的声誉，一手行书，写得那是龙飞凤舞，颇具特色。 就是年龄太大，听说还封笔了，不过徐青杰是何许人也？他通过自己一个叔叔，找到了八十多岁的文华，缠着人家给古韵轩写了个牌匾，还不是敷衍的那种，何仁非常满意。 送牌匾的时候，徐青杰顺便带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看着很有亲和力。 徐青杰跟何仁介绍，“这是金姐，我们集团的cfo。” 何仁一脸懵逼，“什么叫cfo？” “就是首席财务官，平时帮我们管管账。” 何仁更懵了，“咱俩合伙开店，你把你们公司的首席财务官弄过来管账？” 徐青杰小熊摊手，“整个公司我最信任的就是金姐，这个店属于我的私产，我不让她来，我让谁来？” 金姐此时笑道，“何先生，我这次来只是负责签合同，平时我会派会计和出纳过来的。” 何仁这才点点头，首席财务官什么的，太夸张了。 徐青杰一招手，外面又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美女，“你先把合同签了。一会儿咱俩再把你之前捡漏的账给算了，不能让你吃亏。” 何仁被这阵势唬住了，只好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徐青杰有些不耐烦了，“你看得懂吗？” 何仁还真看不懂，不过嘴上却不饶人，“我投了一千万，看看还不行啊？” 这时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口了，“何先生，我是徐总的法律顾问，您可以放心，合同绝对没有任何陷阱……” 何仁瞟了这个男人一眼，有没有陷阱是靠说的吗？这人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何仁就更不敢签了。 还是徐青杰的一句话打消了何仁的顾虑，“我要想坑你，你也看不出来。再说了，才几千万的生意，真犯不上。” 何仁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仁收好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徐青杰这才笑道，“下个星期就开业，到时候我多找几个名人过来，你说要不要请几个明星？” 何仁麻了，他们就是一个古董店，请明星干什么？开堂会啊？ “低调点，请几个熟人来热闹一下就行了。” …… 徐青杰选的日子是下个星期天，皇历上写了宜嫁娶、出行、开市。一大早张诺和刘飞就到了何仁的店里，忙里忙外，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事实上，他俩也确实不是外人，虽然两人还挂靠在鲶鱼的经纪公司，但主要是为了帮两人交保险，工资却是何仁这边给开，他俩已经算是何仁的员工了，而且是元老员工。 刘飞这几天帮何仁招了三个服务员，都是一水盘靓条顺的美女，主要负责招揽客人…… 其实何仁觉得根本没什么用，古玩行和其他行业不同，不可能因为服务员长得漂亮就有顾客进来买东西，每天顾客盈门就更不可能了，有时候甚至一天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不过何仁还是没有拒绝，他以后要长期在店里待着，有美女看，总比看刘飞强…… 张诺则是帮着何仁在鲶鱼那挑了不少好东西过来，气得鲶鱼直骂张诺胳膊肘往外拐。 可是看着张诺握紧的拳头，鲶鱼又聪明地闭嘴了，比武力，他可不是自己这个表妹的对手…… 徐青杰也没闲着，帮忙张罗了一批宝贝，瓷器、字画、木器都有，每件都价值十几万到几十万，直接就全摆在了一楼显眼的位置，做高端客户，没有点东西怎么能行呢？ 那尊宣德时期的铜鎏金文殊菩萨坐像被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外面上了一层玻璃外壳，还有报警系统，大几百万的东西，肯定要好好保护。 为此，徐青杰还联系了安保公司，24小时保护，毕竟现在胆大的人太多了，保不齐真有人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把玻璃砸了，进来零元购。 东西肯定都能追回来，但是万一损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飞此时已经打开了直播，何仁几天之前就把自己要开店的事情跟宝友们说了，宝友们还私下串联，离得近的准备过来沾沾喜气，离得比较远的也订购了花篮，搞得何仁很不好意思，又抽了一大波奖…… 现在直播一开，给不少宝友都震住了。 “我靠，我就说主播是富二代？看这装修，没有几十万根本下不来。” “几十万？你看见桌子旁边那几把椅子了吗？这些就不止几十万了。” 跟随着刘飞的镜头，有懂行的宝友又开始惊叹了，“古韵轩？文华写的？他不是封笔了吗？” “主播难道不是富二代？而是官二代？” “紫檀云石砚屏，这是真品？还有那个提盒，是不是之前主播说过的奇楠？” “诶？那是紫砂素瓷贯耳瓶？” “我靠，这是定窑的白瓷葵口折腰盘！” “这不会是珐琅嵌郎红的盆？” “主播这都是真品？还是真假都有，全凭眼力？” 何仁此时也从店里面出来了，恰好看到了宝友们正在讨论的东西，他连忙说道，“肯定都是真品啊，我们不卖赝品，如果在我们这买到赝品，假一赔三，决不食言。” 说罢，何仁又连连摆手，“这些东西也不贵，都是晚清和民国的，没有超过五十万的，大家可以放心购买。” 宝友们忍不住了，纷纷怒斥何仁喜欢装逼…… 第168章 来者不善 何仁这么干确实不正常。 稍微了解一些古玩行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店铺里面，也不可能都是到代的真品，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现代工艺品。 比例大概是在五成。 一方面是一般老板弄不到那么多真品，古玩街上的店铺成本都不低，总不能大半个店都空着不放东西？ 另一方面是古玩行是最讲眼力的行当，来买东西的人或多或少抱着捡漏的心态，允许客人捡漏，就允许老板放漏，只不过哪个是漏就不一定了…… 所以很多时候古玩店里的东西名称会故意写得很模糊，不会写年代，只会写样式，老板介绍的时候，也大多不会说这是xx代的东西，以免被人抓到话柄。 当然，这是指守规矩的老板，不守规矩的那就可劲忽悠了，有时候甚至连合同都不签，想要找都没地方找去。 这还是这几年市场稍微规范了一点，再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有的老板店里九成东西都是假的。 剩下一成是不是真的，还要看老板的心情好不好…… 何仁选择全真品，还是因为他要直播的缘故，直播这行水很深，流量就那么多，何仁吃得多了，其他主播就吃得少了，他要敢放工艺品，搞不好就有人来碰瓷，不够麻烦的。 另外何仁又不在古玩街开店，不用照顾那帮老板的情绪，全真也无所谓，还能把名气打出去。 这些话何仁是不会和宝友们说的，他也没什么时间说，因为嘉宾和客人已经开始登门了。 先过来的是魏瑞祥和周转，两人纷纷向何仁拱手恭喜，等看热闹的人多了一些之后，两人还出手买下了好几样东西。 其实就是之前魏瑞祥跟何仁去姜老板那淘回来的东西，魏瑞祥一直都没拿走，专门等着何仁开业的时候上门来买，讨个好彩头，同时给何仁拉拉人气。 魏瑞祥之前放在何仁这里的东西加在一起也有个一百多万，他和周转一起出手，确实吓了很多过来看热闹的人一跳。 那可是一百多万啊，说花就花了？东西就随便看了几眼？看来这家店卖的东西档次不低，还都是真品啊。 所以说托儿还是很重要的，就像某些网红店似的，明明有位置，非让顾客排队，目的就是营造出一种供不应求的感觉…… 魏瑞祥和周转来了以后，各人订购的花篮也都到了，赵老、方老、薛老都派人送了花篮过来，薛老人也到了，一来就坐在那尊文殊菩萨坐像面前不动弹了，看来是真喜欢。 何仁在京城古玩群里发了自己要开店的消息，平时聊天打屁的网友也来了不少，虽说大家都是同行，有竞争关系，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嘛。 何仁正和其他老板寒暄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本来何仁还以为是有人闹事呢，结果出门一看，发现张翰宇居然也来了。 快步上前，何仁一把握住了张翰宇的手，“张哥，你这么忙，也过来了？” 张翰宇哈哈笑道，“何老弟新店开业，我肯定要过来捧场，你也是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要不是我助理看你的直播得知这个消息，我不就错过了吗？” 何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不是怕打扰张哥拍戏嘛。”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张翰宇佯装生气，“咱们什么关系？就算有戏，也得推了给何老弟捧场。” 张翰宇可以说是给足了何仁面子，人家名气这么大，能过来给他捧场，本身就担了风险，要是何仁以后卖假货，或者出了什么丑闻，张翰宇搞不好也要受牵连，这可是个大人情。 何仁非常领情，刚把张翰宇送进店里，徐青杰带着陈铮也一起过来了，两人身边的女伴都换了，是两个二线女明星。 这两个女明星平时主攻电视剧，脸比张翰宇还要熟，而且长得不差，有不少粉丝，这一来，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何仁连忙又出来迎接，他把徐青杰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你故意的啊？” 徐青杰撇了撇嘴，“我没请明星过来表演就不错了，带两个人过来捧捧场怎么了？” 陈铮也笑道，“何老弟不用客气，之前那幅沈周的代笔画派上了很大用场，带个人过来给你捧捧场算不上什么大事。” 扫了一圈，陈铮发现了摆在正中间的佛像，“那佛像看起来不错啊。” 徐青杰也知道了佛像的来历和价格，立刻臭屁道，“那是，宣德年间的，值千八百万呢。” 陈铮眼睛亮了，“真的？卖给我，我出一千万。” 何仁人都傻了，哪有开店第一天就把镇店之宝给卖了的？店还开不开了？连忙解释了一通。 陈铮有些失望，“那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正好我又有个长辈要过生日。” 何仁思来想去，便把那方康熙的松花石砚拿了出来，又解释了一下来历和价格。 陈铮一听全世界只有两三方，立刻就上了心，“那就它，我出两百万，你不吃亏？” 何止是不吃亏，何仁还赚了不少。 康熙的那方砚台虽然少见，但是也就值个一百五十万，上拍的话有可能卖到两百万，但是要扣除不少手续费。 现在陈铮直接出两百万，肯定是赚了。略一思索，何仁就明白了，陈铮是在用这种方式感谢他帮忙淘到了沈周的代笔画，看来那幅画帮了陈铮不少忙，人家得到的利益应该不止几十万。 这个钱何仁收的心安理得。 自然有领班高声喊出了成交的宝贝和成交价格，围观群众和直播间的宝友们又是一惊，刚才魏瑞祥几样东西花了一百多万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这又出来一个家伙，两百万买了一方砚台。 这家店有点东西啊…… “老板，你这收东西吗？” 就在何仁忙着应付嘉宾的时候，突然有人走了进来，何仁回头一看，立刻就黑了脸，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伟！ 周伟身后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几样东西。 何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可没邀请周伟，现在人家不请自来，看来是来者不善呐！ 第169章 要不要再打个赌？ 周伟本来一脸得色，结果迎面就撞上了陈铮、徐青杰和薛老。 陈铮和徐青杰的身份他是清楚的，薛老虽然职位不如周伟的师父王岩，但是在古玩圈里的地位颇高。 这下就尴尬了。 张诺非常不满，怒斥道，“你是不是输不起啊？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过来找事？” 周伟脸色一变，看向张诺的眼神变得怨恨，他别的没学会，王岩的小心眼倒是学有所成，张诺此话一出，不是打他的脸吗？ 周伟立刻开口道，“谁说我是来找事的？你们开店，我是来祝贺的，要是你们店不敢收别人的东西，我放下红包就走。” 周伟这是将了何仁一军，开古董店的，货源一般分几类，串货、刮地皮、掏老宅，通过掮客和中间人拿货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来自收货。 没有古董店是不收货的，要是何仁不敢收，那招牌可能就要砸了，周伟这招挺毒的。 可何仁要是收了……周伟带来的东西肯定是有问题的，估计是有真有假，而且应该是挺难看出问题的那种。 这是阳谋，何仁不得不接招。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招可能挺毒的，稍有不慎就会着了道，可何仁不一样啊，他有挂！ 何仁微微一笑，拉住了还要说话的张诺，“来者是客，既然周老师都上门了，东西我肯定是要看看的。不过先说好，我这只收真品。” 周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何仁，漂亮话谁都会说，东西是真是假，还是要你自己来看，古玩行，可没有保真这么一说。” 何仁没有和周伟斗嘴，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周伟也不客气，扬了扬下巴，他身后的彪形大汉就把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 何仁打眼一看，一共是三样东西，摆在最前面的是一座山子。 所谓山子，其实就是小型假山。 一般泛指玉雕摆件，后来就不止在玉上雕了，木雕、竹雕、水晶雕、石雕……但凡是能雕刻的东西，都有人拿来雕成山子。 只不过用来雕山子的料通常不太好，所以价格一直上不去。 周伟拿来的就是竹雕山子。 准确地说，应该是竹雕香山九老图。 九老指的是白居易、胡杲、吉旼、郑据、刘真、卢慎、张浑、狄兼谟、卢贞这九个人。 主要是因为唐朝末年朝廷腐败，这九个人对时政不满，又志趣相投，就组成了九老会，后来他们在洛阳龙门寺聚会宴游，传为佳话，有不少作品就以此为内容。 这座山子显然也是如此，不过上面的人物可不止九个，而是十六个。九老或执杖或持如意，神态各异，七个童子，或捧书或抱琴，各司其职，神形兼具，相得益彰。 除了人物以外，山峦中瀑布倾泻，仙鹤成双，松竹茂盛，重峦叠嶂，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座高约30公分的山子，还是整根竹根雕刻而成，绝对是大师工无疑。 而且看包浆，年头肯定不短，一两百年绝对是有的。 何仁又把山子翻了过来，在底座上找到一枚钤印，上面是两个篆体字“芝岩”，这是周颢的款。 周颢是乾隆年间的书画家和竹刻家，字晋瞻，号芷岩……如果确实为周颢所雕，这座山子的价格应该在七八十万左右。 何仁刚要开口，突然看到周伟手上的手串换了，正是何仁之前心心念念的奇楠手串。 这可比之前直播连线鉴宝那个大哥手里的手镯好多了，一共十五枚珠子，颗颗饱满，包浆也不错。 何仁眼珠一转，轻咳一声，“周老师，要不要再打个赌？” 周伟心头没来由地一惊，打赌？他真有点怕了…… 不过何仁现在虎视眈眈，他又是不速之客，这个赌不接的话，他的名声恐怕就要更差了…… 思忖片刻，周伟问道，“赌什么？” “就赌我能否看出三件东西的来历。” “赌注呢？” 何仁嘿嘿直笑，“还是赌手串，如果我赢了，就把你手上的奇楠手串给我，如果我输了……” 何仁扬了扬从周伟那赢过来的沉香手串，“这个就物归原主。” 周伟瞥了何仁一眼，“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我这串奇楠手串最少值五十万，你起码要拿价格对等的东西出来赌？” 何仁微微一笑，“如果我输了，再加三十万现金如何？” 周伟沉默了，他是真不想赌，虽然对自己带来的东西有信心，可事有万一，要是何仁真蒙对了怎么办？他这串奇楠手串可是好不容易才收到的…… 何仁也将了周伟一军，他眯着眼睛，冷声道，“既然你敢来砸场子，总不能一点风险都不担？哪有这种好事？如果周老师不敢，就请回。” 周伟一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何仁看不出来东西真假，想用这种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好！赌就赌！”周伟咬了咬牙，“不过要找几个评判，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仁笑道，“薛老、魏老板、周大哥、徐少和陈少都在这里，这几个评判还不够吗？” “这都是你的人，他们……” 周伟此话一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周伟这不是在说他们会偏袒何仁吗？ 薛老一拍桌子，“周伟，我和你师父认识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要不要给你师父打个电话，问问他我当这个评判合不合格？” “薛老，我不是这个意思……”周伟立刻哭丧着脸道歉，他这属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也不可能给自己的师父打电话，索性拱了拱手，“那就麻烦薛老了。” 薛老哼了一声，直接坐在了桌子前面，挥了挥手，“今天就我一个评判，其他人都不要说话，我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何仁，你说说，这座山子有什么门道？” 何仁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这是一座竹雕香山九老图，钤印为‘芝岩’，看起来是清代着名竹刻家周颢所作……” 听到何仁这么说，周伟的心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170章 印章不对 何仁将这座山子的特征说完，连薛老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不清楚何仁的实力，出来做评判也是因为看不惯周伟嚣张跋扈，人家开店大喜的日子，周伟过来砸场子，有点仗势欺人了。 本来薛老还是倾向于何仁的，结果没想到何仁却这么说。 就在薛老想要开口的时候，何仁却微微一笑，“虽然看上去这座山子是周颢的风格，但其实并不是周颢的作品，而是仿品？” “嗯？” 薛老眼睛一亮，周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其他人则是一脸懵逼，你何仁叭叭说了半天，结果是件仿品？ 这个时候自然需要一个捧哏，徐青杰问道，“仿品？哪里假了？” 何仁暗暗给徐青杰竖了一个大拇指，解释道，“问题出在钤印上面。” “钤印？你刚才不是说周颢，号‘芝岩’吗？” “不错，但是字并不是这么写。” 何仁让刘飞近一点，把镜头对准钤印，说道，“周颢用过的钤印有很多，其中‘芷岩’‘芷岩’和‘芷巗’是最多的。画作上大多用的是‘芷巗’，而刻件上一般用的是简笔字‘岩’。另外有少数篆体章，因为《说文》里面没有‘芷’这个字，所以周颢的篆体章会用‘芝’来代替‘芷’，偶尔还会有‘之岩’这样的章出现。但从来都没有‘芝岩’这个落款……” 何仁这一套说下来跟绕口令似的，宝友们听得一头雾水，他索性让张诺拿来纸笔，把刚才说的款识都写了下来，然后才指着山子上的款识说道，“这回大家明白了？” “所以这座山子是仿品，不过看竹子的包浆，显然也是乾隆时期的，我推测，要么是仿者不知道周颢的习惯，要么便是他故意为之，仿作是为了生活，但有的人不屑于骗人，就会故意留下一些后门……” 众人纷纷点头，薛老看向何仁的目光充满了激赏，如此年轻，却有如此见识，属实难得。 周伟则是面如死灰，这座山子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小众的东西，他觉得何仁应该不知道，没想到何仁居然涉猎如此之广。 何仁一开始确实不好判断真假，不过鉴宝眼一开，就一目了然了，再加上周颢还是个画家，《书画百科全书》里面有关于他的记载。 对于何仁来说，这和开卷考试没什么区别…… 何仁看着周伟笑道，“周老师，虽说是仿品，但是仿得不错，深得周颢真传，市场价大概是二十到二十五万之间，我出二十万，周老师没有意见？” 周伟摇了摇头，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周伟还有希望，他挥了挥手，彪形大汉打开一个锦盒，取出了一个卷轴，何仁一看乐了，周伟这家伙拿书画来砸场子？怕不是来送手串的？ 何仁心里都要乐开花了，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一脸凝重地打开了卷轴，是一幅梅花图。 画家运笔飘逸潇洒，苍劲放逸，达到了形神皆备境界，但又不失规矩和秀润之臻。 用色渲染，点染并用，画得极为写实，跟真花差不多，立刻就有一个名字从何仁的脑海中跳了出来，他连忙看向落款，有“正叔”和“寿平”两枚钤印，果然是恽寿平。 恽寿平是清代六大家之一，又是常州画派的创始人，山水、花卉、人物无一不精，最擅长画花卉，研习北宋画家徐崇嗣“没骨花”的画法，并加以创新，被称为清朝“一代之冠”。 这里面还有个小故事，恽寿平一开始是主攻山水的，后来他和王石谷交上了朋友，觉得自己画的山水不如对方，然后便主动放弃山水，主攻花卉，一手创造了清代最有影响力的“常州画派”。 也是个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主。 恽寿平的作品价格差距极大，有几千万的画，也有几万块的扇面，非常不好分辨。 主要原因是他的生活不是很顺遂，经常交不起房租吃不起饭，只能靠卖画为生，传世的作品算是比较多的。 而且恽寿平名气极大，也有不少人靠仿他的画作为生，这样一来，恽寿平款的画作也不算少。 这幅梅花图看起来像是恽寿平巅峰时期的作品，如果是真迹，卖个两三百万绝无问题，不过这样一来，鉴宝眼就不好用了。 这一点何仁预料到了，要是好分辨，周伟也不可能拿过来砸场子。 不过其他宝贝何仁可能还会慌，书画他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鉴定书画，和中医把脉差不多，讲究一个闻、看、对、照。 闻是物理层面上的，就是用鼻子闻闻书画有没有异味，如果是做旧的书画，一般都会留下一些特殊的气味。 最常见的做旧方法是直染法和熏染法。直染法会用到醋，如果书画上面有醋味，那就要注意了，很有可能是做旧的。 熏染法则是会用到香火，就是用烟来熏。这种方法用的人比较多，熏烤时间长了，纸上会呈现一股淡淡的咖啡色，比较像旧纸。 当然，有一些急功近利的，还会直接用化学药剂来做旧，这样的书画上会留下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而如果真的是老物件，即便保存得再好，也会闻到一股霉味，就像何仁之前拍下来的那幅疑似荆浩的画，就有点霉味。 传说有些经验丰富的老专家，甚至能够从真正的古书画上面闻出古韵来，何仁不太相信，有点太邪乎了。 何仁此时采用的就是这种判定方法，他俯下身子，把鼻子凑到梅花图前，深深一嗅，一股霉味伴随着香火的味道就传了过来，何仁的眉头一皱，不太对劲啊。 有香火味就不对了，难道是用熏染法做旧的？ 一念至此，何仁抬头，准备用第二种鉴定方式“看”来试试，所谓看就是纸张和墨迹，甚至是印泥。 一般来说，超过百年历史的书画，因为氧化，纸张摸上去会显得比较细腻，也会有点发黄发脆，靠单纯的做旧可不能完全做出这种效果，这需要时间的沉淀。 不过何仁抬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周伟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何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香火味，是周伟故意搞出来的？ 第171章 连续抢答 何仁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眼前这幅梅花图，摸上去纸张非常细腻，而且很薄，这是老宣纸的典型特征。 也就是说，画真不真先不说，纸起码有两三百年的历史，有可能是恽寿平的真迹。 印章就不用看了，肯定是恽寿平的没错，落款是一首题画诗，“江南十月天雨霜，人间草木不敢芳……” 最后两句是恽寿平题的“仿逃禅老人墨梅，录煮石山农句。”意思就是画仿的逃禅老人，诗是煮石山农的。 这就比较清楚了，逃禅老人就是南宋画家扬无咎，他最擅长的就是画梅花，而煮石山农则是元代诗人和画家王冕，诗名就叫《梅花》，他也非常擅长画梅，水平不比扬无咎差。 落款没有问题，何仁又看向了印泥，颜色亮而不浮，应该是老印泥。不过这也不能当做直接证据，清代的老印泥真不算贵，老宣纸虽然难找，也不是完全找不到。 要是周伟找人临摹了一幅恽寿平的《梅花图》，然后用老印泥盖章，也能瞒过很多鉴定专家。 何仁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周伟故意用香熏过这幅画，然后拿过来找茬，扰乱自己的判断？ 何仁觉得很有可能，以周伟的德行，能干出来这种事来。 所以何仁还要继续鉴定，接下来就要用“对”了。 “对”其实就是对应，看看书画的风格是否能和作者的风格和笔法对应上，比如恽寿平画花卉时很少勾勒，以水墨着色渲染，用笔含蓄，天趣盎然……都能一一对照上。 就算不是恽寿平亲自画的，也是高手仿的。 最后就是“照”了，所谓照，就是用光照，和鉴定玉的时候差不多，不过鉴定玉时看的是透不透，有没有棉，而照字画，主要是看墨迹和纸张。 何仁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起来，薛老又是一阵点头，闻、看、对、照，这种鉴定方法属于古法，现在年轻的鉴定师大多不会用，何仁能按照流程来，在老专家心里，自然是守规矩的表现，值得表扬。 何仁这么一照，就看出问题了。 纸张没什么毛病，又薄又细，确实是老纸，但是墨迹就有些不对劲了，树枝和梅花的墨迹符合自然氧化的过程，但是题画诗和落款的墨迹还很“新鲜”，应该是近几年后加上去的。 何仁看了一眼周伟，还没开口，周伟却是先说话了，“你都看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没看明白？你要是准备看上个一年半载，我们这赌约怎么办？” 何仁乐了，“周老师，是不是太急了？怎么说都是疑似恽寿平的《梅花图》，多看一会儿有什么问题？难道你平时鉴宝都是一眼就能有结论？” “你！”周伟感觉何仁就是他的克星，每句话都不中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你刚才说疑似？就是说你认为这幅画是假的咯？”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几个疑虑。” “疑虑？” “首先就是画上的香火味，我们都知道，仿古最基本的方式就是熏染法，简单来说就是用香去熏，可以把画做旧……” 薛老神色一滞，周伟则是嗤笑一声，想要开口反驳，结果何仁抢答道，“不过这幅画显然不是用熏染法做旧的，而是有人故意用香去熏，至于某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伟脸涨得通红，他知道何仁口中的某些人指的就是他，不过他还是说道，“你怎么能确定不是熏染法做旧的？” 何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难道周老师一早就知道带来的画是赝品？” “呃……”周伟又被噎住了，“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顺着你的话提问。” “哦，我懂的。”何仁挤了挤眼睛，给周伟气得够呛，“至于证据嘛，其实也是有的。” “什么证据？” “这里……”何仁伸出手指，在画上轻轻一抹，少许香灰就沾在了手套上，“想必是某些人比较着急，熏香的时候没注意，把一些香灰落在了画上。” “呃……” 周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当时怎么就这么着急呢？不过他嘴还是硬的，“还有呢？刚才你不是说几个疑虑吗？” “还有就是题画诗和落款的墨迹还很新鲜。”何仁微微一笑，指着落款和树枝的墨色差异，“看画和落款的墨感，不像是一个时代的。” “这是……” “这是后写上去的……”何仁再次抢答，又把周伟的话给噎了回去。 “嗯？” 这次有疑问的就不是周伟了，而是薛老，“后写上去的？是谁写的？恽寿平吗？” “字确实是恽寿平的字，但肯定不是他写的。” 这下大家都被何仁整懵了。 何仁指着题画诗的位置解释道，“大家可以仔细看看，上面的字的风格虽然和恽寿平一样，但是笔画却不够流畅……尤其是折钩的部分，着力点都不同，很明显，这是有人拓下来的，或者是照着恽寿平的字描出来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俯下身子，仔细研究起来，半晌薛老赞赏地拍了拍巴掌，“何小友的观察力果然惊人，确实如你所说，这些字都是后写上去的。” 何仁笑着说道，“这样做倒是符合逻辑，只不过和刚才故意用香去熏画又矛盾了，不知道某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单纯地想给鉴定的人增加难度？” 周伟抿了抿嘴，一言不发，何仁却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就是上面的虫眼，也有问题。” 徐青杰凑近一看，画上都是一个个的小窟窿眼，明显是虫蛀的，他有些疑惑，“这有什么问题？” 周伟此时也恢复了正常，立刻跟着问道，“对啊，这有什么问题？” 何仁摆了摆手，“一看你们就没见过多少保存不好的古书画。那些书画大多是卷起来收藏，虫子咬出来的窟窿不可能完全一样，有的是圆的，有的是长的，还有可能是不规则的图形。” “但你这幅画上虫蛀的痕迹，基本都是圆形的小窟窿，这是典型放在米缸里，让虫蛀的痕迹，而且明显放进去的时间不够久，有些地方，都没咬透……周老师，您以为呢？” 周伟好难受啊，何仁老是抢答，这样显得他很呆…… 第172章 谢谢啊 陈铮有些不耐烦了。 “何老弟，你就直接说，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 何仁瞟了一眼周伟，才开口道，“是恽寿平的真迹，只不过画面过于简单，还没有落款，而且某些人又是用香熏，又是让虫咬，大大降低了这幅画的价值……” “当然，还是有收藏价值的，五十万，我可以拿下，再多就不值这个价了。周老师，您以为如何？” 周伟还没说话，薛老就哼了一声，“五十万多了，我看这幅画最多也就值三十万。” 周伟脸色变了，“三十万？那还不如我自己留着呢。” 何仁抬手示意，“那你就自己留着，反正画已经烂了，修补好价值也大不如前。不过应该算是我鉴定对了？是不是啊，周老师？” 周伟闷哼一声，不再言语，而是后退一步，把第三件宝贝露了出来，意思很明显，现在赢不算赢，最后一件鉴定出来，才是本事。 这第三样宝贝，依然是放在一个锦盒之中，不过这次就不是长条形的锦盒了，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只玉蝉，上面还带着土呢。 直播间的观众立刻就炸了，“主播，这就是鲶鱼口中的玉口含？” “汉代的？” “汉八刀？” 何仁乐了，“怎么就汉八刀了？上面全是土，还不知道是什么刀法呢，不过东西你们说对了，确实是玉口含，也叫玉琀，不一定非得是蝉，还有玉蚕、玉鱼、玉猪、玉狗、玉牛等，大部分都是小动物。” “不过蝉还是比较多的，因为寓意好。一方面蝉就是地下而生，另一方面还有蝉蜕复生，灵魂延续的美好愿望。” 何仁解释了一通，戴手套拿起了盒子中的玉蝉，他这才看清楚，虽然这只玉蝉的表面上沾了很多土，但还是有一些露在外面的部分，而颜色却是十分不常见的血红色。 眼尖的宝友已经在那扣字了，“这是血玉？” 何仁也是一惊，上个月他还和大天说过血玉的来历，没想到这就见到了。这回可不是狗玉和牛玉，而是真正的血玉。 何仁的表情难得正经了起来，“看颜色确实有点像血玉，我们把土稍微清理一点下来再看看。小诺，把我的百宝箱丢过来……不是，给我的工具箱拿过来。” 张诺朝着何仁挥了挥拳头，还是噔噔噔跑上二楼，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精致的箱子下来。 何仁接过箱子，从里面拿出专业的考古用刷子，又让张诺接了一盆水过来，小心翼翼地清理起来，这一弄就是二十多分钟。 宝友们倒没觉得无聊，他们难得看到何仁这么认真，都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陈铮这种二代就忍不住了，“我说何仁，你能不能快点？” 何仁此时也清理得差不多了，这只玉蝉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长五公分左右，整体扁平，中心略厚两侧渐薄。双眼外凸，蝉尾及双翅呈倒锥形，末端尖利，风格简练流畅，粗犷有力，线条挺拔，可谓是刀刀见锋…… “主播，这是汉八刀？我在博物馆里见过。” 何仁微微点头，“确实是汉八刀的风格……” 陈铮却是问道，“我看这刀痕也没有八刀啊，为什么叫汉八刀？” “其实汉八刀并不是指八刀雕刻而成，说的是一种叫‘八分相背法’的技术，主要用于雕刻玉蝉的背部和腹部。” “至于‘汉八刀’这个说法，其实是‘琀背刀’的误读，你们知道的，古代人，是有口音的……” 宝友们懵了，“谐音梗？” 何仁点点头，“确实是谐音梗，不过汉八刀的技术也很牛逼，我们的老祖宗确实厉害。除了汉八刀以外，这只玉蝉还用了游丝毛雕的技法，你们看这阴刻线，形若游丝，细如毫发，没有任何破绽。雕刻这只玉蝉的人，一定是高手。” 陈铮又问道，“你刚才说像血玉，到底是不是啊？” “是血玉无疑，但是出土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进行处理，所以血沁程度不是特别饱满。” 何仁看了一眼周伟，周伟高举双手，“这东西也是我从别人那里收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徐青杰玩味地看着周伟，“听说元代以前的古董不允许交易，还是生坑的东西，周大师是不是犯法了？” 周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何仁却是笑道，“没事，不算犯法。因为这不是汉代的，而是明早期的。” “啊？”徐青杰愣了，他本来是想帮何仁一把，没想到何仁却帮周伟解围了，“你不是说汉八刀吗？” 何仁小熊摊手，“是汉八刀啊，但是没人规定，只有汉代才能用汉八刀，其他时代也可以仿造嘛，古人其实也很喜欢仿古。” 说罢，何仁便把手里的玉蝉递给了薛老。 薛老接过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开口道，“确实是明早期仿的，上面的土沁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无法看出血沁程度，价值不会太高。” 何仁笑道，“我记得前年一场香港的拍卖会上，有一只带血沁的汉代玉蝉，拍了十万……” “等会儿。”陈铮打断了何仁，“汉代的玉蝉，才十万？” “确实是十万，还是港币。”何仁点点头，“主要是不能交易，而且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寓意不太好。” 众人都露出嫌弃的表情，何仁却毫不在意，“二十万，这只玉蝉我收了，周老师不会不同意？” 周伟今天人丢大了，他闷哼一声，就把锦盒向何仁一推，又从手上摘下了那串奇楠手串，一起扔在了何仁面前。 别看周伟小肚鸡肠，但是挺光棍的，愿赌服输，就是好青年嘛。 何仁写了一张四十万的支票，递给周伟，朝他拱了拱手，“谢谢啊。” 周伟不屑地瞟了何仁一眼，“一串奇楠手串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张诺立刻反唇相讥，“这还不到两个月，何仁运气就好了两次，看来他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周伟大怒，但又不能向张诺发飙，只好跺了跺脚，转身朝门外走去。 何仁手还没放下呢，“我不是谢你的手串，而是谢你把一只脱胎玉蝉，这么便宜就卖给我了，谢谢啊！” 周伟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仁，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薛老、魏瑞祥和周转。 而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脱胎玉蝉，那是什么？ 第173章 脱胎血玉蝉 所谓脱胎玉，也叫玉中之王。 这种玉十分罕见，因为形成的条件太苛刻了。 首先，想要形成脱胎玉，原本的玉必须是一块品质优良的羊脂白玉，鉴于古代生产力低下，开采出来的原石本来就少，遇到优质羊脂白玉的概率就更小，在古代，羊脂白玉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种宝贝，被直接拿来做玉琀……墓室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身份特殊。 其次，想要形成脱胎玉，至少要埋在地下几百年，饱经尸体血气侵入，出土后，又要被活人带在身上，反复把玩，再让活人的血气侵入。反复几次，才能完全脱胎。 这一次就要耗费一两百年，没有个两三次根本无法完全脱胎。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颜色。 血玉的形成条件，其实一直没有定论。之前何仁在直播里说的确实是形成血玉的原因之一，不过颜色肯定不会是鲜红。 而脱胎玉则不同，据见过的人描述，脱胎玉上面的颜色是鲜红，这是活人和死人血气反复侵入羊脂白玉之后留下的颜色，有点像之前大天口中真的贡觉玛之歌。 一开始，何仁对这段描述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因为他没见过脱胎玉。 不仅是何仁，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见到真正的脱胎玉，所以也有人说脱胎玉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传说中的玉而已。 其实不然，有记载称，当年八国联军入京，慈禧西逃，身为国史馆正总裁的王文韶奔赴而来，一路徒步陪着慈禧西行，深受慈禧赏识。 慈禧便把随身携带的一块古玉赏赐给了护驾有功的王文韶，据说这块古玉便是脱胎玉，而有关脱胎玉的各种特征，也是从那个时候传下来的，可信度很高。 至于何仁是怎么发现的，还要归功于鉴宝眼。 名称：脱胎血玉蝉 年限：六百五十三年 如果真的是脱胎血玉蝉，那肯定不是初级鉴宝眼能看透的，但是系统给出的年限有点讲究。 六百五十三年，正好是明朝初期，大概是洪武三年。 这就意味着系统觉得这只玉蝉的争议点是脱胎血玉，而不是汉代还是明代，所以何仁才一口咬定是明初期仿的。 而且为了确认，何仁特意让张诺接了一盆温水过来，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玉蝉快速放进水里，然后又迅速拿出，这才真正确认了下来。 此时何仁一口叫破这件事，并不是为了羞辱周伟，而是为了让大家帮忙鉴定一下，毕竟薛老这样的资深专家，和魏瑞祥、周转这样的老油子都在场，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脱胎玉的传说。 当然，何仁更想让他们做个见证，如果是真的脱胎血玉蝉，价格绝对不菲，虽然比不上荆浩的画，但也是一笔大钱，何仁想给自己加个保险…… 果然，何仁此话一出，懂行的人都站了起来，面露震惊之色。 连周伟都不着急走了，他把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奇楠手串输给何仁本来就够丢人了，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何仁一个大漏，他还活不活了？ 周伟决定给自己的智商……啊不对，是眼光，讨个说法。 “你说是脱胎玉就是脱胎玉？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啊……”何仁暗赞周伟上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直接把玉蝉丢进了桌子上的那盆清水之中。 很多人都不知道何仁这是在干什么，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直播间里的宝友也是一头雾水，证据难道在水里？ 确实在水里。 只见那盆清水就像是被倒进一碗鲜血似的，霎时间变得通红，但没有任何黏稠感，依然是清澈见底。 离得最近的张诺直接叫出了声，“这……这是血？难道血玉里面真有血？是死人的血？”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退了一步，脸上都露出惊讶和恐惧的神色，薛老却是挥了挥手，“不是血，这叫血光。” 张诺还是不明就里，“血光？血光之灾？” 何仁笑着解释道，“和血光之灾没关系，这是血沁在水里折射出来的光，不信你走近看看，根本没有血腥味。” 张诺低头闻了闻，确实如何仁所说，这下她就不那么害怕了，一把将盆里的玉蝉拿了出来，果然，水里的血色就消失了。 薛老此时开口了，他显得很激动，把脱胎玉的来历和形成方法说了一遍，非常详细，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死人和活人的血气？还要反复好几次，是不是有点太玄幻了？ 不过看薛老信誓旦旦的样子，大家也就信了，专家还得是老一点才更有说服力，何仁有时候说话，大家都觉得他在扯淡。 当然，这也跟何仁平时经常扯淡有关…… 不过这次何仁没扯淡，他微微笑道，“其实顶级的翡翠也有类似的效果，比如我们常说的帝王绿……” 何仁话音未落，陈铮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吊坠，何仁还没看清楚呢，就被陈铮扔进了水里。 何仁一看，好家伙，还真是帝王绿的，天然老坑玻璃种，大概有个四十公分长，旁边还镶嵌了一圈碎钻，虽说属于“边角料”的范畴，但也是几百万的东西，结果人家就那么随手一扔……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一片微微的绿光，但是没有刚才玉蝉发出的红光艳丽。 陈铮也是愣了一下，他这个吊坠是花三百多万拿下来的，看起来颜色还不如这只玉蝉，岂不是说玉蝉的价格更高？ 陈铮的目光有些炙热了，可是转念一想，这东西毕竟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还不只是一个死人，有点晦气…… 但是他很快又觉得不对，人家慈禧都一直带在身上呢，他怕什么？ 结果没等陈铮开口，薛老率先开口了，“何小友，不知这只脱胎玉蝉，你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何仁看了薛老一眼，心生感激，他知道薛老并不是想要买脱胎玉蝉，而是在帮他解围，堵住几个二代的嘴。 何仁微微一笑，“这么好的东西，我当然要自己收藏了，用我的血气，好好‘养一养’。毕竟只是明早期的脱胎玉，品相不算绝佳……” 第174章 大冤种 魏瑞祥闻言立刻就不干了，“何老弟，你是不是故意气人？这品相还不行吗？我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块脱胎玉……” 薛老摆了摆手，“如果和慈禧那块脱胎玉比的话，品相肯定不算好。” 魏瑞祥无语了，慈禧那块他可没见过…… 何仁再次感激地看了薛老一眼，薛老这是在帮他降温，“薛老说的不错，我这块脱胎玉不是顶级的羊脂白玉，价格确实会低上不少。” 魏瑞祥仔细端详了一番，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了。 张诺帮所有人问出了疑惑，“这块玉到底值多少钱？” 何仁看向薛老，意思是让他估价，薛老也不推辞，摸着下巴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不会低于千万，如果上拍……算了，何小友说过他想自己收藏，就按千万算。” 此言一出，倒是没有人觉得离谱，相反，还有不少人觉得便宜了。这帮人震惊了半天，又是慈禧，又是这辈子没见过的，结果就这？才一千万？ 何仁麻了，“一千万已经不错了，毕竟是玉琀，寓意不好，而且慈禧的东西真没大家想象得那么贵。很多慈禧御赐的花瓶几十万就能买到。慈禧这人还喜欢画画，如果有宝友想装个逼，可以去拍卖行找找，慈禧款的几万块钱就能拍到，她亲自画的也不过十几二十万。” 这还真不是何仁瞎扯淡，慈禧中年以后，突然对文史、绘画、书法颇为感兴趣，经常用御笔书画赏赐王公大臣，以示恩宠。 不过慈禧并不是什么绘画天才，水平嘛……也就那么回事，要不是她有皇太后的名头，真不一定能卖这么高价。 何仁又补充道，“如果看到‘慈禧皇太后御笔之宝’钤印的作品，和‘福’‘寿’‘龙’‘虎’等大字立轴或对联，就要当心了，这些作品并不是慈禧的真迹，而是由亲信缪嘉蕙等人代笔、代书的捉刀伪作……” 趁着何仁在那和宝友们扯淡的工夫，周伟悄悄朝着门口退去，薛老认证的东西，何仁还拿出了佐证，他已经相信自己给何仁送了一个大漏了。 钱已经给人家送过去了，面子就不要继续送了。 何仁哪能让周伟就这么走了？他再次拱手，“诶？周老师，您还在啊？再次向您表示感谢，谢谢啊！” 刘飞把镜头转了过去，对准了刚刚踏出店门的周伟，周伟头都没敢回，落荒而逃…… 现场响起一阵哄笑声，直播间里也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周伟这不是纯纯的大冤种吗？ 事实上现场已经有人这么叫了，直播间里也在刷古玩界大冤种，这个称号，周伟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了…… 何仁此时却是拿着那只玉蝉上楼，不一会儿就端下来一个不锈钢小盆，里面装着半盆清水，而那只玉蝉就在盆中。 何仁路过窗户的时候，恰好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水的颜色再次变成了鲜红，不同的是，这次换成了不锈钢盆，加上阳光助攻，颜色更加艳丽，好像整只玉蝉会发光一样，看得大家啧啧称奇。 张诺不知道何仁是在干什么，撇了撇嘴，“别显摆了，赶紧锁到保险柜里。” 何仁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在显摆，而是在处理古玉。” “处理古玉？” “没错，你没看上面还有不少杂质和土沁吗？这需要用清水浸泡，等表面杂质软化，再用刷子刷干净，然后再放入热水中浸泡，浸泡到自然冷却，就算是清洗一次了。” “清洗一次？难道还要清洗好几次？” “那肯定的啊，玉上面其实是有毛孔的，鉴定籽料比较重要的一种方法就是看毛孔。用热水把玉上的毛孔泡开，让玉把内部污垢吐出来，才好盘嘛。” 张诺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你以为是蛤蜊吐沙子啊？你这是什么原理？” 何仁小熊摊手，“热胀冷缩啊！小学自然课没上过吗？以现在的天气，隔两个月泡一次，泡个两三次就差不多了。” 张诺的拳头捏紧了，她真想给何仁邦邦两拳，不过看在有这么多人，又还在直播的份上，她决定放何仁一马。 不过眼神却是非常犀利，像要喷出火一般，何仁看见了连忙拱手告饶…… 薛老此时轻咳一声，“何小友，今天泡完不要急着盘，也不要刷油，容易破坏古玉……” 何仁面色一正，连连称是。 这些道理他是懂的，之前他就跟陈铮说过…… 徐青杰此时说道，“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鞭炮也放完了，先吃饭，饭店我已经订好了，北京饭店。” 何仁麻了，参加完开业典礼，吃顿饭很正常，只是他没想到，徐青杰订的是北京饭店。 就是一家古玩店，至于吗？那地方不得两千块钱一桌啊？ 结果一到地方何仁才知道，徐青杰订的标准比较高，两千？两万都下不来…… 不过确实很好吃，听说还是做过国宴的师傅上手做的，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 席间，何仁给脱胎血玉蝉换了一次水，又刷了半天，果然如他所说，上面的杂质少了很多。 张诺看到以后也相信了何仁的话，“这样不行吗？我看已经很干净了啊。” “肉眼看当然很干净了，放在显微镜下，其实还有很多杂质。”何仁摇摇头，然后一举手，“服务员，来壶开水。” 开水上来以后，何仁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温度计，还是专业的那种。往里面加了不少凉水，何仁看温度在六十度，这才给玉蝉换水，精细得很…… 何仁还在那给张诺科普呢，“其实放在空气不太流通的地方，效果会更好，只不过徐少非要来吃饭，只能等下次再好好清洗了。” 不到三点，大家就自觉结束了饭局，谁都能看出来何仁归心似箭，大家也能理解，毕竟手里拿着一千多万的东西，早点回家早点安心。 何仁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原来是他订购的恒温箱到了。 何仁让对方把恒温箱送到他的新家，顺路去银行把荆浩的那幅画取了出来，到家的时候，恒温箱也恰好到了。 付完了运费，何仁把恒温箱摆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又把荆浩的画展开放了进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盖上了箱子。 谁知箱盖刚一盖上，何仁就听到了一声电子音，许久没有出来的系统，终于有动静了。 第175章 大师级行书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玉石百科全书】。” “嗯？” 何仁一惊，连忙看向荆浩的那幅画，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看来以后要多多捡漏，奖励肯定越来越多。 不过很快何仁就觉得自己想瞎了心，国宝级别的宝物，别说买了，见一次都费劲…… 何仁立刻把那只脱胎血玉蝉拿了出来，有了【玉石百科全书】以后，何仁对脱胎玉的了解又深了一层，甚至能看出来手里这只玉蝉进了三次坑。 也就是说，这只玉蝉明初期雕刻出来之后，就跟着墓主人一起下葬，一两百年之后，被挖了出来，然后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这个人死后，玉蝉又跟着一起入土，百年以后又被挖了出来，那时候已经是清朝了。 清朝的这任主人显然懂行，日日把玩，并带进了墓里，再出来的时候，大清已经亡了…… 何仁猜测应该是某些土夫子盗了这人的墓，但是不知道这只玉蝉的珍贵之处，这才让何仁捡了漏。 当然，何仁也要感谢周伟，要不是周伟想让何仁当众出糗，何仁也不可能得到这只玉蝉。 就在何仁默默感谢周伟的时候，又是叮咚一声，系统的电子音又出现了。 “恭喜宿主长期任务：做一个正能量主播。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已自动帮宿主使用，获得【大师级行书】。协助警方抓捕罪犯人数已重新计数。” 何仁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了抓捕十名罪犯的任务，之前不还是只有一个吗？怎么突然就完成了？而且还多了五个人头，现在的数字是5\/10。 喜的是这个任务还可以重复完成，他这个正能量主播岂不是要一直干下去了？ 还有大师级行书，这可是一项装逼利器，对于何仁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何仁当即就想试试，可惜找了一圈，也没在新家里找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打开一看，发现是马健。 马健的声音非常亢奋，一听就知道有好事，何仁笑道，“马哥，是不是又升官了？” “你怎么知道？”马健愣了，“你还会算命？” “我哪会那些东西……我是猜的。” 马健不再纠结，“算是走了半步，还没正式公布。” “恭喜马哥了。” “谢谢，谢谢。”马健很客气，“还是托你的福。” 何仁不解，“托我的福？” “还记得之前在火锅店抓的那个家伙？我们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盘踞多年的盗墓团伙，一共抓了十几个人。” 何仁这下全明白了，陈铮这人虽然挺狂挺傲，但要是没有人家，何仁就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也不可能买到荆浩的画。 何仁突然想起来，周伟来砸场子的时候，陈铮也在，这家伙该不会是自己的幸运星？ 不管陈铮是不是锦鲤体质，何仁都不打算和他过多接触，第二天一早，何仁找了一个布袋，将玉蝉放在里面，带着就去店里了。 倒不是何仁怕丢，而是这种玉蝉，就算还不能盘，也要贴身带着，吸收活人的生气，才会越来越润，颜色也会越来越漂亮。 一到店里，何仁就在从姜老板那收来的文房雅器中翻了起来，他想要的东西倒是都有，可惜品质都很一般。 何仁以前不会写毛笔字也就算了，现在系统奖励了大师级行书，他应该弄一套比较好的文房四宝，其他东西也可以逐渐配齐。 何仁找了一沓宣纸，研得了墨，掭饱了笔，挥毫写下了“古韵轩”三个大字，写完之后，何仁退后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微微点头。 虽然不如文华这种行书大师，但差得也不太多，如果说文华是国内最牛逼的行书大家，那何仁现在的功力也可以排进前十，甚至前五。 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何仁正在那自我陶醉呢，给刚刚进来的张诺和刘飞吓了一跳。他俩见过何仁写字，不能说是狗爬字，但也好不到哪去，何仁这书法是什么时候练的？ “哎，你们来了。快过来看看我写的字。” 张诺一点面子都没给何仁，“你和我哥签的合同我见过，你故意不好好写的？” 何仁微微摇头，“肯定不是啊，毛笔和钢笔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我只会写行书。” “只会写行书？” 张诺和刘飞一脸不相信，字写得好的人，确实有擅长的笔体，比如文华就擅长行书，但是楷书、草书也不算差，何仁这话太不靠谱。 不过他们盯着何仁的眼睛看了半天，见何仁一脸坦然，也只能相信…… 刘飞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仁哥，开直播吗？” “开，现在我单干了，而且品类也不同，就不用在意时间了，你上班就把直播打开。” 张诺不乐意了，“你打算从早上一直播到晚上？那我不得累死？” 何仁知道张诺误会了，笑道，“连线鉴宝还是放在晚上……改个时间，下午四点开始，连线三个小时，也别搞太晚了。平时我就跟宝友们聊聊天。” 张诺还是不太满意，“也就是说我们要从早上十点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你这是纯纯的资本家啊。” 何仁麻了，真正工作的时间也就三个小时，平时也不用张诺和刘飞干什么，怎么就资本家了？ 不过何仁看张诺的眼神就知道了，得加钱！ 他嘿嘿一笑，“我懂，我都明白，你们工资涨两成。” 张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何仁的肩膀，意思是孺子可教也…… 刘飞低眉顺眼，假装没看见，不过他还是问道，“仁哥，那我们以后还出去捡漏吗？” “肯定要出去啊，天天待在店里有什么意思？还和以前一样，每周找一两天出去转转。” “那店怎么办？” “就让领班看着，对了，我们那个领班叫什么来着？” “我叫胡丽，老板叫我丽丽就行。” 一个身材高挑，留着干练短发，还有一双桃花眼的美女突然出现在几人身边，微微欠身，介绍了一下自己。 何仁笑道，“就交给丽丽，她原来在徐少公司上班，看个店肯定没问题。” 张诺暗中撇了撇嘴，胡丽？笑得这么淫荡，明明是狐狸！狐狸精！ 第176章 大老外也会造瓷器？ 张诺肯定不是单纯地想涨工资，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不过倒是给何仁提了个醒，他确实得再招几个人，平时在店里直播，完全可以交给别人来做，张诺和刘飞专门跟着何仁出差就行了。 招人的事还是得张诺来，何仁可不认识什么圈里人，至于张诺认不认识……她表哥不是认识嘛。 直播一开，张诺顺手发了一个直播通告，不少宝友很奇怪，“主播怎么上午就开播了？要去捡漏？” 何仁往桌子前面一坐，笑着泡了一壶茶，“不捡漏，这不是坐店了嘛，就随便开播跟大伙聊聊。” 这时张诺开口道，“有不少人发来了视频连线邀请。” 何仁解释道，“大家别发了，上午的时候不鉴宝，以后改成每天下午四点鉴宝，每次三个小时。” 何仁这么一说，宝友们不乐意了，“聊天有什么意思，我们还不如看美女擦边呢。” “我也能擦边！” 何仁也不乐意了，凭什么只能美女主播擦边，帅哥主播差什么了？ 宝友们兴趣来了，纷纷要求何仁擦边。 “那我就来了！” 何仁立刻起身，伸展了几下胳膊，然后拿起一边的茶巾，在宝友们期待的目光中，仔细地把桌子的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 给宝友们都看傻了…… 就在大家直呼上当的时候，有个老者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迈步走了进来。 胡丽立刻迎了上去，“大爷，您需要点什么？” “我……”大爷显然被漂亮的胡丽震住了，嘴张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们收东西吗？” 此话一出，何仁和宝友们都精神了，昨天周伟就是这么问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个，难道也和周伟一样，是来砸场子的？ 大爷还真是因为周伟来的，不过他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就住在附近，昨天看你们开业，买卖做的挺大，我家里有几样东西，想拿过来给你们看看。要是你们不收东西……” “收，肯定收啊。” 何仁乐了，节目效果这不就来了吗？ “大爷，您过来坐，先喝杯茶。” 大爷依然有些拘谨，坐是坐下了，可浑身肌肉紧绷，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口袋，想必东西就在里面。 何仁给大爷倒了杯茶，有些哭笑不得，“大爷，您得把东西拿出来，我才能决定收不收啊。” “哦……对对对。” 大爷这才醒悟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口袋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来了两个……烛台，还是瓷的。 “这是祖传的，从我爷爷那辈就有了。” 大爷语气有点虚，显然有些不自信。 张诺见大爷拿出来的东西有趣，也凑了过来，一看瓷器烛台，当时眼睛就瞪圆了。 “这造型挺别致啊……” 刘飞也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宝友们一看，也乐了，瓷器烛台倒是挺常见的，比如明清时期都比较流行的青花折枝烛台，有花卉的，有莲纹，价格也不低，官窑的都能买个几百万，有的甚至能到八位数。 乾隆时期，又出现了很多掐丝珐琅彩的烛台，颜色也开始多了起来，各种黄的、绿的、粉的…… 是乾隆的审美。 不过大爷拿来的烛台就不一样了，上面直接雕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还是俩老外…… 人物倒是雕刻得挺细致的，动作、表情、服饰看起来栩栩如生，描画和配色非常华丽，粉色、绿色、蓝色、淡黄色和白色全有。 这两个人物手里拿着鲜花，插蜡烛的地方就在两人头顶，看起来就像是从脑子里长出来的…… 宝友们都绷不住了，“这题材就值三千！” “祖传的？怕不是把主播当大冤种了。” “这是现代工艺品？大爷是不是来捣乱的？” 何仁笑着挥了挥手，“大家别乱猜，东西虽然看起来很抽象，但是价值不低，而且也确实是老物件。” “蛤？” 不仅是宝友，大爷也愣了一下，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因为这玩意看起来确实挺抽象的。 不少宝友也是这个意思，在直播间里疯狂刷抽象。 何仁摆了摆手，“抽象？抽象就对了，因为这就不是中国产的瓷器？” 大爷脱口而出，“国外也有瓷器？” “有啊，而且康熙年间就有了。”何仁乐了，“您这对烛台是梅森瓷器，创建于1710年的德国，是欧洲第一名瓷。” 宝友们纷纷表示不信，何仁解释道，“是真的，中国的瓷器在国外一直很畅销，尤其是古代，大概从13世纪开始，欧洲贵族就以收藏一件中国瓷器为荣，谁要是弄到一件，恨不得开场宴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比现在的奢侈品牛逼多了。” 张诺也听愣了，“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们干什么？肯定是真的。萨克森公国……是中欧一个古国，现在德国境内，汉堡、不莱梅都在其治下。萨克森公国的选帝侯，就是有资格竞选罗马皇帝的诸侯，叫奥古斯特。这人就酷爱中国瓷器，他曾经用600名全副武装的近卫骑兵跟波斯商人交换了48件瓷器。” “奥古斯特还是觉得太少，于是就把一个有名的炼金术师抓了起来，让他给自己烧瓷器，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烧制出来了，于是就有了梅森瓷器公司。” 何仁这番话给所有人都听傻了，这个奥古斯特也太不靠谱了？ 有不少宝友非常羡慕，纷纷表示自己要是穿越回去，肯定去跑商…… 何仁乐了，“跑商？你们知道几百年前跑商有多危险吗？你们是想横穿沙漠，还是想坐着木头船漂洋过海？” 就在何仁跟宝友们聊天打屁的时候，大爷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1710年……老板，您的意思是这对烛台是康熙年间的？” 何仁苦笑着让大爷先坐下，太激动可不安全，“不是康熙年间的，看包浆和工艺，应该是道光或者咸丰年间的。” 大爷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老板，值钱吗？” “一对的话，市场价大概是四十万……” 何仁刚刚说完这句话，系统的电子音又响了，吓了他一跳…… 第177章 两块石头 “恭喜宿主完成永久任务：成功鉴定1000件宝物，奖励估价系统。” 何仁愣了一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用鉴宝眼鉴定了一千件宝物了，也就是接任务的时间晚了点，不然早就完成了。 随即何仁感觉心情不错，他也算是到了收获的季节，连续完成两个任务，还有一个意外惊喜，看来自己还是天选之人嘛。 又看了一眼初级鉴宝眼的经验，何仁的好心情就差不多没了，升级遥遥无期…… “老板？老板？” 何仁突然惊醒，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烛台，这次上面直接显示出了价格范围“40-50万”。 何仁心中有数了，开口问道，“大爷，您这烛台想要出手吗？” 大爷连忙点头，“老板，你刚才说能卖40万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差不多就是这个价钱，上拍的话可能会稍微高一些，相应的手续费也会高一些。” 大爷根本就没考虑过拍卖的事情，直接问道，“老板，那你要不要？” “我肯定要啊。”何仁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大爷，“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收购的话，只能给您35万。” “呃……”大爷愣住了，半晌才开口道，“老板，你不是才说了40万吗？” 何仁乐了，“大爷，我刚才说的是市场价，我们是开店做生意的，总得给我们留点赚头？” 大爷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何仁笑着说道，“您也可以选择放在我们这里寄卖，我只收10的手续费。” 大爷还是下不了决心，40万的10也有4万块钱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35万卖给何仁了呢。 何仁又补充道，“您也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要上拍的话，我建议您去正规拍卖公司。如果有人要你交什么宣传费、鉴定费和图录费，千万别信他们，现在很多小拍卖公司，根本没有资质，就是骗这些钱的。” 大爷拿着那对烛台走了，有些宝友不太理解，他们觉得何仁有些不近人情，大爷看起来挺可怜的…… 何仁一脸正色，解释道，“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时间、租金还有人工都是成本，肯定是想要赚钱的。我要是直接按市场价收东西，售价就得提高，太高的话，就没人愿意来买，那我不是纯纯的冤大头吗？” “如果这个大爷有困难，能帮的我会帮一把，但是亏本买卖，我是不愿意干的。” 还有宝友说何仁是奸商，何仁微微一笑，“我是奸商？你们信不信，用不了多久，大爷还得回来把东西卖给我，其他人不可能给他我这个价格。” 自然还有一些宝友不相信，何仁也不再解释，不是这行的人，肯定不知道内幕。 就刚才那对烛台，肯定也有不少老板能认得出来，但是何仁敢肯定，不可能有人开出35万的高价，因为这东西在国内的收藏价值不算高。 很简单的道理，中国的瓷器太多了！ 35万都能买到乾隆年间的斗彩缠枝莲纹的烛台了，胎、釉、工，甚至年头都比梅森的那对烛台好，还更有升值空间。 梅森的瓷器在欧洲比较好卖，这对烛台应该能卖到六七万欧元，毕竟现在管得严，很多中国的瓷器都不能带出去。 可问题来了，大爷怎么去欧洲？就算他去了，他有销售渠道吗？不怕被骗吗？ 何仁想收这对烛台，也只是为了填充货源，遇到那种想去国外赚一笔的掮客，何仁就可以出手，稍微赚点钱。 但是这种事不好解释，依然也会有人不信，等大爷自己回来就是了。 “何老弟……恭喜恭喜。” 何仁跟宝友们聊了一会儿，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何仁一怔，然后立刻起身，拱手道，“石大哥，好久不见了。” 来人叫石当，和周转一样，也是一名掮客，之前在微信群里跟何仁聊过几次，想要出手拿下何仁捡漏的宝贝，条件很优惠，甚至比周转还要优惠。 可是古玩行，一般是做熟不做生，何仁还是把东西都交给了周转，不过石当的热情不减，并没有因为没做成生意就冷落何仁。 所以何仁开业的时候还是邀请了石当，只是他当时在外地掏老宅，没法赶回来，没想到第二天人家就上门了，还是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的，没看人家手里还拎着行李箱吗？ 何仁立刻招呼石当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开口寒暄，“石大哥，看你的起色，这次下去一定收获颇丰？” “哪里，哪里。”石当摆了摆手，“倒是买到了几样老物件，听说何老弟新店开业，正好拿过来给你看看。” 何仁这才明白，合着石当的行李箱里装的不是行李，而是他这趟的收获…… 石当打开行李箱，何仁探头一看，里面东西还真不少，但是扫了一眼，好像没什么好东西，何仁有些失望。 谁知石当把上面的东西都扫到一边，从里面抱出来两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笑道，“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它们了，何老板，您帮忙掌掌眼？” 何仁还没开口，宝友们已经懵了，“这不就是两块石头吗？也是宝贝？” “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石头也是最大的收获？” “你们懂什么？这可能不是一般的石头，万一里面有翡翠呢？” 何仁乐了，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他笑着解释道，“有宝友说对了，这确实不是一般的石头，不过也不是什么翡翠原石，而是砚石的料子。也叫砚料。” 宝友们更懵了，“颜料？主播你别闹啊。” “不是颜料，而是做砚台的料子。”何仁指着最上面那块料子说道，“端砚你们听说过？就是用这玩意做出来的。” 何仁又看了一眼石当，“石大哥，多少钱拿下的？” 石当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五万。” 何仁连忙拱手，“恭喜石大哥了，这块料子是老坑的，还是水坑货，是端溪名坑中最贵，质量最好的料子，虽然品相一般，但是卖个七八十万不成问题。” “嘶～” 宝友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是真没想到一块破石头居然这么值钱。 石当却是摇了摇头，“这块料子我倒是能看出来一点名堂，主要是下面这块，我看不好……” 何仁把上面的砚料拿开，然后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178章 名砚 何仁才开口问道，“石大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是一个老爷子收藏的，老爷子去世了，他儿子卖给我的，据他儿子说，老人生前其实更喜欢下面这块料子。” “只不过这块料子看起来有点像阿婆坑的，品相比上面那块差多了，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喜欢这块……” 何仁看直播间里的弹幕，解释道，“阿婆坑是明代皇家开的砚坑之一，只不过料子相对一般，尤其是这块，看起来就更一般了，不过……” 何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其实这不是一块砚料。” “啊？踩地雷了？” 石当直接站了起来，当时他听老爷子的儿子说法，以为这块料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就用十万块钱买了下来，比之前那块水坑货还贵了一倍。 虽然那块水坑货赚了不少钱，但是这个雷石当踩得也不舒服…… 何仁摆了摆手，“石大哥，你先别激动，不是踩地雷，而是捡大漏了。” “啊？” “石大哥，玉石行业你了解吗？有一些造假高手，能在质量差的料子外面做一层皮，而且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石当一惊，这种技巧他当然听说过，不仅听说过，他还见过。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卖高价。不过何仁口中那种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技术现在几乎已经失传了，做皮这种把戏只能忽悠一些新手。 但是何仁提到了这一点，石当又站了起来，“何老板，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其实是一块好料子？” 说完之后，石当又觉得不对劲，“可如果是一块好料子，为什么要做一层品相这么差的皮子？这不符合逻辑啊。” 何仁摆了摆手，“里面不是一块好料子，而是成品。” “成品？” 石当又是一惊，不过逻辑倒是理顺了，也许那个过世的老爷子无意中得到了一方名砚，怕别人觊觎，就搞了这么一手，所谓财不露白，倒是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石当就激动起来，“何老板，里面会不会是名砚？还是御砚？” 何仁小熊摊手，“我没有透视眼，也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验证一下就行了。” “飞哥，去楼上，拿点工具下来。” 刘飞应了一声，转身噔噔噔地上楼了。 何仁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他还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刚才皱眉的时候，就用鉴宝眼看过了。 名称：清 “王铎”铭宋坑端砚 年限：三百七十二年 估价：120-150万 何仁犹豫就是因为他在想，要不要坑一把石当，把这个漏吃下来。 想了半天，何仁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之前捡漏，要么是在地摊和拍卖会上，要么是别人主动想坑他，他顺势而为。 一个是正常的买卖行为，另一个是反击，何仁没什么心理负担。 石当这次就不一样了，人家是主动拿东西上门让何仁鉴定，何仁还真下不去手。 就在这个时候，刘飞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捧着何仁的工具箱，何仁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包着布的小锤子，还有一把像手术刀似的小刀，开始在石当的料子上轻轻敲了起来。 不多时，料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裂纹，石当精神一振，这样就代表着何仁的猜测没错，外面确实包了一层皮，正常的砚料不可能一敲就裂！ 何仁手脚并用，没多长时间，一方紫中泛红的端砚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张诺甚至举起了手机频频拍照，准备一会儿发朋友圈…… 直播间里的宝友也是高呼牛逼，这种场面，他们平时可看不到。 石当的眼力不错，脱口而出，“是宋坑的！还是老的！” 何仁负责翻译，“宋坑是端砚名坑之一，老料做出来的端砚就更难得了。工艺也不错，双框线，内浮雕了云纹。背面也是浮雕，雕的是《寿天百禄》图，山石、柏、鹿雕刻精细，寓意非常好，大师工无疑。” “而且这方端砚年头不算短了，应该是顺治八年的。” 这下连石当都懵了，“何老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年份也太具体了？” “因为这是名砚，你仔细看看旁边的砚铭。” 何仁这么一说，石当立刻把砚台拿了起来，右侧确实有砚铭，字数还不少。 “道默祝仆生日，以砚来堂，云非取受天百禄之意，原公真才不怀耳，所谓文字之交，与世非者也。辛卯三月王铎记。” 石当立刻就震惊了，“这是道默送给王铎的！” 宝友们那是相当难受，他们可不知道道默和王铎是谁。 何仁笑着解释道，“道默就是戴明说，这是他的字。这人是明末清初的大官，官居东阁大学士，还当过户部尚书，也是有名的画家，擅长画竹子，他的《墨竹图》就藏在故宫博物院。” “王铎也当过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太子少保。两人曾同朝为官，但王铎的名气比戴明说大一些，这里指的是艺术上的名气。” “王铎书画双绝，尤其擅长书法，他的草书放而不流，纵横郁勃，骨气深厚，和董其昌齐名，称为‘南董北王’，王铎存世的书法，一两千万的不在少数。这个砚铭就是王铎亲笔写的，所以你们知道石大哥为什么激动了？”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具体年份，因为历史上有记载，这方端砚是道默在王铎六十大寿的时候送给他的，王铎看了以后非常喜欢，也非常感动，拖着病躯挥毫写下这则砚铭，然后找工匠刻在了上面，第二年秋天，王铎就病逝了，所以时间还是可考的。” “这是名石材质、名人赠予、名人收藏，价格就更高了。” 石当还在那感慨何仁的知识储备呢，张诺开口问道，“值多少钱？” 何仁假装思忖片刻，“最少也能卖到120万。” 石当面露喜色，给何仁竖了个大拇哥，他是掮客，自然对价格更为敏感，何仁开出的价格极为准确。 他哪知道何仁的外挂更新了…… 何仁也非常喜欢这方名砚，以他现在的大师级行书，用这种名砚才符合他的身份嘛。 “石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石当一怔，随即点点头，他还以为何仁想要买下来放在店里呢，立刻说道，“没有何老板，我也不可能发现这方名砚，这样，一百万，您拿走。” 何仁连连摆手，“石大哥，就按120万的价格来，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第179章 湖笔 何仁没有绕圈子，指了指桌子上自己写的字，问道，“石大哥，你手里有其他三宝吗？我最近想练练字。” 石当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何仁买这方端砚是为了自己用，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有钱人就是奢侈…… 不过他还是看向桌子上的宣纸，想要随口夸奖一番，做掮客，就是讲究一个人情世故。 结果石当看到何仁写的字时，立刻就愣住了，这特么是何仁写的？都快赶上文华了。 “古韵轩”三个字，犹如龙飞凤舞，铁画银钩，遒劲有力，清冽而不失优雅，雄健而不失洒脱…… 就连石当这种对毛笔字没什么研究的人，也知道何仁这三个字功力很深。 石当的眼光都变了，都说字如其人，何仁这长相看起来不像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啊，而且他还那么年轻…… “石大哥？” 石当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连忙拱手道，“何老板的字太好，我一时间看痴了……” 不只是石当看痴了，直播间的宝友们都看傻了。 “主播什么时候会写毛笔字了？” “我不太懂毛笔字，这算好吗？” “已经不能说是好了，可以说是大师的级别了……” “人类进化又忘了带上我了？” 何仁对宝友们的反应很满意，这个逼算是让他装爽了。 石当此时开口道，“我那倒是有两盒双羊牌湖笔。” 湖笔是“笔中之冠”，与徽墨和端砚齐名，同时也入选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双羊牌的湖笔算是当代最好的湖笔，公司地址就在湖笔之乡浙省湖州善琏镇。 除非是明清时期的毛笔，不然已经是目前市面上比较好的选择了。 何仁当即决定带着张诺和刘飞跟石当回家看笔，至于直播，就一直开着，何仁现在直播不为钱，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石当家离古韵轩不算远，几人上了石当的车，不到半个小时何仁就看到了那两盒湖笔。 “圆、尖、齐、健、春卉、夏莲、秋菊、冬梅，80年代回流的，优标双羊，一共八枝。” 何仁一看，做工非常优良，算是上品。而且是兼毫紫毫笔，一般的兼毫笔，只能开锋三分之一，可是紫毫湖笔，能开全锋，非常适合写行书。 “石大哥，这两盒湖笔我要了，多少钱？” 石当大手一挥，“诶，何老板帮我看出了这么大的漏，区区两盒毛笔还谈什么钱？” 何仁也没坚持，就算是80年代回流的湖笔，价格也就那样，破千的都算不错了，两盒毛笔也就一两万块钱，确实不需要矫情。 不过何仁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毛笔毕竟是消耗品，他要做准备一些，也可以收藏嘛。 “不知石大哥手里有没有明清时期的毛笔，我来者不拒。” 石当想了想，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半晌，他才回来，“我有个朋友那里有一支万历年间的竹刻笔，不知道何老板有没有兴趣？” 时间尚早，何仁自然没有拒绝，一行人又直接奔赴潘家园，石当的朋友就在那里开店。 何仁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潘家园门口的魏瑞祥，何仁乐了，立刻上前问道，“魏哥等人呢？” “等你呢，你不是要买毛笔吗？我那也有一枝。” 石当有些尴尬，何仁立刻说道，“我们先去石大哥朋友那，然后我再和魏哥好好聊聊。” 魏瑞祥拍了拍何仁的肩膀，“我没想到何老弟的行书写得这么好，你藏得可是够深的啊。” 何仁也开始尴尬了，他总不能说之前任务没完成，他还不会？ 魏瑞祥哈哈一笑，“一会儿何老弟一定要给我写一幅字，我好裱起来收藏，以后能值大钱。” 石当立刻顺杆儿爬，嚷嚷着让何仁给他也写一幅，何仁只好一一应下，这才过关。 在石当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就到了一家名叫万乾堂的店铺门口，走到这里的时候，魏瑞祥突然问道，“你说的朋友，就是老傅？” 石当一怔，然后点点头，魏瑞祥立刻停下了脚步，对何仁说道，“何老弟，我回店里等你。” 何仁问道，“严重吗？” 魏瑞祥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你忙你的。” 何仁了然，魏瑞祥应该是和这个叫老傅的有些过节，但不是死仇，他也就不矫情了，跟着石当进了万乾堂。 万乾堂比何仁的古韵轩稍小一些，只有两层，不过东西却是比何仁那里多了不少，何仁大概扫了一眼，真货不少，看来老傅也是个想做长久生意的人。 石当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便从二楼下来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但是仔细一看，却透着几分虚伪。 这倒是也正常，商人嘛，每次都真心笑出来，也不现实。 寒暄过后，老傅直接把何仁需要的毛笔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显然石当已经和他说过了。 何仁仔细一看，也是兼毫笔，毛是一般的野兔毛，算不上绝佳。 不过笔管和笔帽都是竹雕的，浅雕了花鸟纹。花卉争相斗艳，花蕊、花心十分清晰。绶带鸟展翅飞舞其间，枝繁叶茂，纹饰布局疏落有致，很见功底。 笔管的尾端有“大明万历年制”六字楷书款，何仁开了鉴宝眼一看，是真品无疑。 何仁对这支笔比较满意，开口问道，“傅老板，多少钱？” 老傅拍了拍肚子，笑道，“既然是老石介绍来的朋友，那就八十万。” 此话一出，石当的脸色就变了，他是老掮客了，怎么会不知道毛笔的价格？就算是万历年间的，也不值八十万，四十万还差不多。 石当抬头看了一眼老傅，想要开口说话，然后就发现老傅向他隐晦地眨了眨眼睛，石当又看了一眼举着手机的刘飞，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老傅应该觉得何仁就是一个想要附庸风雅的主播，是个外行。 眨眼的意思就是坑了何仁以后，给石当提成…… 石当自然不会束手旁观，何仁是他带过来的，而且老傅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何仁就是开店的，刚刚还帮自己鉴定了一方一百多万的端砚，怎么可能不知道毛笔的价格？ 谁知何仁却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翻脸，而是指着旁边博古架上的两支毛笔笑道，“傅老板，那两支笔能不能让我看看？” 第180章 慈禧的恩人 何仁的反常举动，让石当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现在对老傅的观感很不好，何仁是自己带过来的，老傅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老傅见石当没说话，何仁又没讨价还价，反而还要看其他东西，心中大喜，真把何仁当成冤大头了。 很快，两支毛笔又到了何仁手上，还是兼毫湖笔，也是有笔帽的那种，笔杆比较考究，黑漆描金，一支上面雕了一棵松树，另一支上面雕了一只仙鹤。笔上还各有一句诗，一支是“画景分明写”，另一支是“诗题取次拈”。 老傅笑道，“这位小哥好眼力，这两支笔是清代的湖笔，虽然没有款识，但看工艺也是大家所作……” 何仁点点头，老傅虽然要价狠，但东西却都是真的。 这两支毛笔确实是清代的，上面的诗就是乾隆写的，出自《雪·其三》，诗比较浅，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老傅显然没发现这首诗是乾隆所作，不然也不可能把这两支毛笔随意地放在博古架上。 要知道乾隆的诗，一般人可不敢随便引用，这两支毛笔大概是御制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老傅，乾隆一生写了四万三千六百多首诗，就算他从出生那天开始写，一直写到驾崩，每天也要写13首。 这还只是有记载的，没有记载的可能就更多了，老傅没察觉到也属正常。 “这两支毛笔怪好看的，多少钱？” 老傅还是一脸笑容，伸出了一个巴掌，“十万。” 按理说，清代的湖笔，还没有款识，又没有故事，根本卖不到这个价，不过何仁已经点头同意了，掏出手机就要付款。 老傅暗骂自己胆小，钱要少了，立刻拦住何仁，“我说的是一支十万。” 何仁的动作不停，只是把十万改成了二十万，尽显“大冤种”风采。 付完了钱，何仁一把抄起面前的两支毛笔，抬腿就走，给老傅和石当都整愣了。 宝友们可不知道老傅想坑何仁的事，还在那狂刷屏让老傅赶紧把何仁拦下来，这小子肯定是又捡漏了…… 老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急声道，“这位小哥，这支明朝的毛笔你不要了吗？” 何仁回眸一笑，“三十多万的东西，你开口就要八十万，真把我当大冤种了吗？” 老傅目瞪口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能看出毛笔的价值，那他为什么又花了二十万买两支只值几万块钱的清代湖笔？ 何仁可不管老傅能不能想明白，cpu烧了才好呢，他挥了挥手，张诺和刘飞立刻跟上，石当也跟着离开，甚至都没和老傅打招呼。他其实也挺好奇，何仁到底为什么买那两支毛笔。 见大伙都一脸疑惑，何仁笑道，“先去魏哥店里，到时候再说。” 一行四人很快到了魏瑞祥的店里，魏瑞祥一看见何仁就拉住了他，“我一直看你直播呢，快把毛笔拿过来我看看。” 何仁乐了，想把毛笔放在桌上，结果直接被魏瑞祥接了过去，何仁哑然，这魏瑞祥也是个急性子，连规矩都不顾了。 看了大概有十分钟，魏瑞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两句诗是乾隆写的。 不过魏瑞祥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他挠了挠头，“虽然没有款识，但是看工法，有点像贺莲青的手笔。” 何仁给魏瑞祥点了个赞，“魏哥好眼力，这两支毛笔确实为贺莲青所作。” 石当此时插了一句嘴，“就算是贺莲青作的，也不值二十万？” 宝友们早已等不及了，纷纷问何仁贺莲青是谁。 何仁只好解释道，“贺莲青是清代制作湖笔的大师，还是慈禧的恩人。” “蛤？” 宝友们闹不清了，怎么又是慈禧？何仁这两天绕不开慈禧了？ “说铁暗恋的兄弟过分了啊，不是我非要提慈禧，这不是赶上了吗？大家都知道慈禧是咸丰二年进的宫，一开始是兰贵人，咸丰四年被封懿嫔，咸丰六年生下同治帝，晋封懿妃……” 宝友们不乐意了，“这些和你说的那个贺莲青有什么关系？” “慈禧晋封贵妃的契机就是因为贺莲青，咸丰六年，皇帝摆大寿，慈禧将贺莲青制作的一对‘腾蛟起凤’湖笔作为礼物进献给了咸丰贺寿，咸丰非常喜欢，爱不释手，龙颜大悦，次年慈禧就晋封懿贵妃。” “慈禧为了感谢贺莲青，专门给他的笔庄题写了‘松寿’两个字，从那时开始，贺莲青就把自己在琉璃厂的湖笔庄改为‘鹤松寿堂’，然后专门给宫廷御制湖笔，清廷还将他湖笔作为国礼赠送给外国使团。” “啊！” 魏瑞祥和石当突然惊叫出声，两人一人拿起一支毛笔，放在眼前，面露震惊之色，两支笔上正是一棵松树和一只仙鹤，这不就是“鹤松寿堂”吗？ 魏瑞祥激动道，“何老弟，这难道是贺莲青制作的御笔？” 何仁笑着点头，“上面的两句诗是乾隆所作，如果不是御笔，贺莲青想必没这个胆子刻这两句诗。” 这下石当终于知道何仁为什么如此果断了，名家所作的御笔，价格起码要翻十倍！ 魏瑞祥则是已经掏出手机查上了，查了好半天，他才从乾隆的《御制诗集》找到对应的诗。 张诺又替宝友问出了价格问题，石当抢先把自己的疑惑也提了出来，何仁摆摆手，“没有十倍那么夸张，也就九倍多。”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九倍那也是九十多万，老傅赔傻了…… 弹幕瞬间被一阵“666”刷了屏，宝友们对想要坑何仁的老傅没有任何好感，主播只能被水友坑，你一个古玩店老板也想坑主播？ 魏瑞祥则是放声大笑，“好！好啊！上次老傅坑了我一次，这次你算是帮哥哥出了一口气，我一定得好好给他宣传宣传。” 何仁一拍脑门儿，魏瑞祥这家伙还挺记仇，不过无所谓了，老傅既然想坑自己，那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有了这次打眼的经历，老傅在潘家园怕是要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了。 魏瑞祥显然很高兴，也拿出了一支毛笔，结果还没走过来，何仁就把刘飞手里的手机给挡住了。 这支毛笔，可不兴直播啊…… 第181章 熟宣 何仁为什么这么激动？因为魏瑞祥拿出来的毛笔是象牙的…… 魏瑞祥肯定不是想要害何仁，他拿来的是清中期的象牙雕毛笔，而且他准备送给何仁，不算违法，到时候何仁再送给他一个等价的宝贝就行了。 但是何仁必须谨慎，直播间没了可就麻烦了。 宝友们立刻炸了。 “主播，人呢？” “超管呢？救一下啊！” “找超管有个屁用，飞哥，救一下啊！” 刘飞哪敢救啊…… 何仁拍了一把刘飞的肩膀，“飞哥，带大伙欣赏一下魏哥新上的玉器。” 刘飞如蒙大赦，连忙跑到二楼去了。 魏瑞祥笑道，“何老弟不用这么紧张，清中期的象牙毛笔，送给你的。” 何仁自然明白魏瑞祥的意思，“魏哥，回头派人去我那，把顾二娘的多子多福砚拿走。” 魏瑞祥微微点头，别看何仁年纪小，但是很懂规矩，知道礼尚往来。 何仁则是看向了那支象牙毛笔，笔筒和笔帽都是象牙，材质比较好，是短毛的。 笔身浅刻两个笑容可掬的和尚，一个手持荷叶莲花，一个手捧宝盒，这是和合二仙，象征百年好合、家庭团结和睦，应该是结婚礼物。 和合二仙旁边还衬以山石、树木、灵芝等，笔帽上还雕刻了双鹿、山石、树木，工艺精湛，笔法流畅。 这次终于不是兼毫笔了，而是硬毫。硬毫就是毛比较硬，容易上手，写字锐利，点画瘦劲。 这种笔适合写小楷或者画画的时候勾画，之前何仁帮徐青杰拍下来的那幅仇英的双钩兰花图，就是用硬毫笔画出来的。 魏瑞祥拿来的这支毛笔是用野猪鬃制成的，比较少见。除此之外，狼毫、鼠须都属于硬毫范畴，与之相对的就是软毫笔，比如羊毫。 最难得的是这支毛笔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还是全新的，那就比较贵了。不过魏瑞祥也不会吃亏，价值大概和顾二娘的多子多福砚相当。 问题就是何仁只会行书，这支毛笔他用起来肯定不太顺手。 不过无所谓了，毛笔作为文房四宝之首，早就不只是用来写字了，同时也是一种艺术品。 唐秉钧曾在《文房肆考图说》中提到过，“汉制笔，雕以黄金，饰以和璧，缀以隋珠，以翡翠。管非犀，必以象牙，极为华丽矣。” 说明从汉朝开始，毛笔就是一种观赏品了。 魏瑞祥的这支笔上的工艺也非常出色，极具收藏价值，何仁留着装逼也不错，反正贺莲青的那两支御笔也够用一段时间了。 把这支象牙毛笔收好，刘飞才从二楼下来，何仁一看弹幕都在骂他“王八蛋”，还有直接举报的，他嘿嘿一笑，让张诺开个抽奖，宝友们还是比较好哄的。 何仁又问道，“魏大哥、石大哥，笔和砚我已经有了，现在还差纸和墨……” 魏瑞祥笑道，“我认识一个收藏家，专门收藏古纸和古墨，他那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他的收藏和老墨比起来如何？” 魏瑞祥哑然失笑，“老墨的东西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不过这个人脾气非常古怪，如果没有两下子，人家可不愿意浪费自己收藏的好东西。麻烦何老弟多写一幅字，以何老弟的水平，对方肯定会同意。” 何仁眼睛亮了，立刻答应，不就是多写几个字吗？ 何仁拿起其中一支贺莲青的御笔，“还要麻烦魏大哥准备一下其他三宝。” 魏瑞祥自然不会拒绝，“何老弟习惯生宣还是熟宣？” 何仁的大师级行书是系统直接奖励的，他对纸没什么要求，“我都可以。” 魏瑞祥说道，“我这还有几刀80年代的红星净皮熟宣，我这就去给何老弟拿过来。” “这可不太好找啊，是魏大哥自己的珍藏？” 魏瑞祥满不在乎，“宝剑赠英雄嘛，我留着其实也没什么用，何老弟要是感兴趣，一会直接带走。” 何仁拱了拱手，魏瑞祥大气啊。这种宣纸也是消耗品，用一张少一张了，而且还是成刀的，非常难找。一刀大概能卖到大千，好几十块钱一张了。 张诺听得一头雾水，她小时候学过毛笔字，“写字不都是用生宣吗？” 一般来说，张诺这个说法没什么问题，大部分擅长书法的人都习惯用生宣，只有小部分人在写小楷的时候会选择熟宣。 但是既然张诺问了，何仁还是准备解释一下，“其实在清代之前，大部分书法家都是用熟宣来写字的。比如《兰亭序》《快雪时晴帖》《鸭头丸帖》《寒食帖》……用的都是熟宣，就算是绢本，也有熟性。” 张诺还是不理解，“那为什么现在大家反而都生宣了？” “因为生宣的吸水性强，会让字看起来比较‘润’，还可以掩饰本身笔力不足的缺点。当然，用生宣写字的时候必须快一点，不然就都晕开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人写字都比较大，生宣吸水性比较强，写大字的时候会更加酣畅而奔放。写小字的时候就不行了，容易因为墨洇而难以将笔划从容地表现出来，所以很多人在写蝇头小楷的时候，会选择熟宣。” 何仁见很多宝友连生宣和熟宣都分不清楚，只好继续科普，“就跟生啤和熟啤差不多。生宣大多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而熟宣是在生宣上刷了一层胶矾，没有那么容易吸水。” “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又有一种半生半熟的宣纸，比如清中期出现的玉版宣，吸水能力介乎生宣和熟宣之间，是一种高档贡纸，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市场上流通的玉版宣，大多是后来仿古的，纸的质量不能同日而语。” 正说着话，魏瑞祥已经拿着之前何仁让给他的那方御砚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服务员。 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每个服务员手里抱着至少四刀宣纸，这就是八刀，看来魏瑞祥的藏货不少啊。 魏瑞祥手里的墨何仁看起来也很熟悉，正是之前他在老墨那买下来的民国油烟墨，当时是让刘飞捡漏了，没想到周转卖给了魏瑞祥。 魏瑞祥拿起墨锭哈哈一笑，“何老弟，我来给你研磨……” 第182章 古纸 何仁没想到魏瑞祥研磨的技术还不错。 所谓轻研墨，重掭笔，意思就是不能大力压墨锭，同时要用力均匀，沿着一个方向研磨，这样墨汁才会比较细腻。 加水的时候也很有讲究，必须一点一点的加，一点一点的磨，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这招不适合研磨，正经会研磨的人，不能溅出来，还不能弄得太多，正好够一次用的最好。 魏瑞祥肯定达不到这个水平，但是墨汁浓淡正好，很适合书写。 何仁装模作样酝酿了半天，掭饱了笔，大手一挥，给魏瑞祥写了“天道酬勤 人道酬善 商道酬信”十二个大字。 魏瑞祥是懂字之人，虽然他已经在直播里看过何仁写的字了，可当面看何仁挥毫，魏瑞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很多练了好几十年的大家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水平，这真是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何仁没管这些，他把写好的字放在一边，又给石当写了“财茂仁和”四个大字。 还没完呢，何仁又写了“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准备送给魏瑞祥口中那个脾气古怪的收藏家。 这下连很多宝友都服了，何仁还真会写毛笔字，而且有懂行的宝友知道，何仁写的真不错。 也不能怪宝友们多疑，现在网上给自己立人设的主播太多了，之前不还有那种找人代打游戏，然后自己只负责解说的吗？ 一切皆有可能…… 写完收工，何仁把毛笔放进笔洗里仔细清洗了起来，魏瑞祥则是把印泥都拿出来了，“这是正宗的漳州八宝印泥，晚清的，何老弟，盖个章。” 何仁一愣，一拍脑门儿，“我还没来得及刻呢。” 魏瑞祥和石当也愣了，他们没想到何仁连人名章都没有…… 一事不烦二主，何仁直接问道，“魏大哥，石大哥，你们手里有没有好的章料？” 魏瑞祥和石当齐齐摇头，他们手里倒是有一些名人章，可是章料，他们是真没有，只有特别喜欢这些东西的收藏家，或者工匠手里才有可能屯一些好章料。 石当突然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匠人，雕刻功夫一流，但是没有什么名气，我们可以去问问……” 何仁眼睛又亮了，“石大哥，那你打电话问问呗。” 石当却是摇了摇头，何仁奇道，“这个老匠人脾气也有点古怪？” “那倒不是……”石当解释道，“只是这个老爷子没有手机，也不用手机，我们只能去他家里，还容易撞锁。要不明天我先去看看，如果老爷子在家，我再给你打电话。” 魏瑞祥一惊，“你说的是光棍刘？” 石当点点头，“魏老板也认识他？” “何止认识……”魏瑞祥看了一眼何仁，“光棍刘曾经帮我父亲刻过一枚闲章，绝对是大师工，只不过十年前光棍刘就封刀了，想要请他出山，恐怕有些困难。” “也不一定非要请他出山，买块料子也行啊。” 魏瑞祥摇了摇头，“何老弟有所不知，这种大拿通常很矫情，就算他有好章料，也不一定会卖给你。” 何仁有点麻了，“那怎么办？” 石当突然插了一嘴，“如果只是买章料，我觉得肯定没问题。” “嗯？” 何仁和魏瑞祥都看向石当，石当笑着解释道，“光棍刘最喜欢书法，以何老板的本事，他肯定愿意割爱，如果运气好，老爷子兴许会亲自出手呢。” 何仁真没想到书法这么有用，当即就要给光棍刘再写一幅字，结果被魏瑞祥给拦住了。 “还是带着东西，到地方再写，这样更震撼一些。” 何仁从善如流，约好第二天在魏瑞祥的聚宝阁见面，就带着张诺和刘飞回店里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就接到了石当的电话，石当告诉他光棍刘看了何仁给石当写的字，十分想要见何仁一面。 何仁心中大喜，印章这不就来了吗？当即就要赶过去。 不过石当却告诉何仁，上午光棍刘的干儿子要带他去医院体检，约的是下午…… 何仁只好收拾收拾，先去了聚宝阁，没想到刚一进门，魏瑞祥拉着他就走，“我已经和高老联系好了，这就过去。” 何仁一脸懵逼，“高老？那又是谁？” 魏瑞祥一边拉着何仁往外走，一边解释道，“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收藏家，全名叫高建勋，你就叫他高老。” 何仁稳住身形，无奈道，“石大哥还没到呢……”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我们去高老家门口集合。” “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魏瑞祥一瞪眼，“还真就挺着急的，高老下午的飞机，要出国，几个月以内回不来，你说着不着急？” 何仁这才闭嘴，不过他也感慨自己的运气不错，要是晚一步，这古纸兴许就买不到了。 高老对何仁很热情，应该是看在何仁给他写了一幅字的份上。 其实活着的书法家和画家更有用一些，尤其是书法家。古人的书画虽然更值钱，但是并不能按照雇主的要求来写，这时候活着的人就有用了，比如高老，就想让何仁帮他写一幅字。 “四时不谢？” 何仁咂摸了一下，便想通了其中关键，看来高老很喜欢郑板桥啊，这是想用郑板桥来自比，只不过还藏着掖着，估计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个词是郑板桥的自称，全文是“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郑板桥一生偏爱花兰、竹、石的原因。 何仁干脆把这四句都写了出来，看得高老频频点头，显然何仁这个马屁拍到了他的痒处。 高老也不矫情，立刻命人抱出来好几刀古纸。 何仁仔细一看，眼睛都直了，之前提到过的玉版宣就有两刀，还都是六尺的。 此外还有清早期的蓝地、绿地、粉地描金云蝠纹、花卉纹绢和少许熟宣，这些就不成刀了，只有十几张，而且大小不一，但是每一张都是难得一见，一两千一张零卖都有不少人要。 最让何仁惊讶的是还有五张龙纹宣纸，左下角还有钤印“乾隆二十七年季三月奉敕，臣周尚文敬造刻画笺。” 周尚文是乾隆年间着名书画家，这属于名人制作的御纸了，几万块钱一张都有人要。 这特么才是收藏啊…… 第183章 寒食帖 高老拿出来的这些宣纸价值都不低，属于有钱也不好买的那种。 何仁也没想都买走，他估计人家只是拿出来让何仁看看，能把两刀玉版宣拿到手就已经很不错了。 “高老，请个价？” 高老笑着摇了摇头，“不要钱，这些都是给你的润笔费。” “都给我？” 这对何仁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这些宣纸加在一起五十万肯定有了，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字这么值钱…… 谁料高老一挥手，又有人拿了两个锦盒出来，何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应该是古墨。 果然，高老把两个锦盒打开，都是古墨，一清一明，清代的那块墨锭，还是御墨。 所谓御墨，就是造出来给皇上写字用的，唐代的时候，还有墨务官，专门负责管理工匠制作御墨。 一开始，御墨还只是考虑书写方便，只是用的材料比较好，到了明清时期，就开始玩花活了，会制造各种形状，各种主题，乾隆时期，是御墨最鼎盛的时期。 眼前的这块墨锭就是乾隆时期的，边沿浮雕了云龙纹，顶端还有一条立着的龙，在彩云之间翱翔，两边各有一条游龙，下面还是二龙戏珠，不是御墨，哪敢这么雕刻…… 墨锭背面刻绘了一幅山水画，上面有标题是关槐所作。 此人官拜礼部侍郎，擅长作画，颇受乾隆赏识，乾隆随身御扇上面的画，也是关槐画的。 这块墨锭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保存得非常好，属实难得，市场价在80-100万之间。 另一个明朝的墨锭更贵，因为是名人款。 这是一块像铜镜似的古墨，色泽乌黑。正面雕了一幅太平有象图，这是中国传统纹样，代表了吉祥如意。左侧有篆书“于鲁作”款，右侧金字写的是“方于鲁太平有象墨重三两五钱”。 还记得之前何仁在地摊上捡漏的《方氏墨谱》吗？就是这个方于鲁搞出来的，他是明朝万历年间有名的墨工，他造的墨锭，价格更高。 何仁用鉴宝眼看了一下，价格在130-150万之间。 高老此时开口了，“如果小友能说出两块墨锭的来历，再帮我写一幅字，我就把两块墨锭都送给小友。” 何仁乐了，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立刻把两块墨锭的来历都说了出来，甚至连乾隆那块御墨上面关槐作画的题画诗都给背了…… 高老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何仁记忆力也太好了？ 何仁可不管这些，开口问道，“高老，您需要写什么？” 高老这才反应过来，“啊，写一幅《寒食帖》。” 《寒食帖》是苏轼写的两首五言诗，全文一百二十九字，一共十七行。是苏轼被贬到黄州第三年的寒食节时所作。 《寒食帖》被誉为天下第三行书，排在东晋王羲之的《兰亭序》和唐代颜真卿的《祭侄稿》之后。 目前这幅字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不过拿出来展览的都是仿作，据说就是文华的师父所作…… 以何仁的水平，超越苏轼是不可能了，临摹一幅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要想完全按照苏轼的《寒食帖》来写，没有那么大的纸。 高老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又命人拿来一张巨大的花纹笺，给何仁看傻了，人家还有存货！ 既然如此，何仁就无需客气了，他拿出贺莲青作的御笔和王铎的端砚，高老又拿出一块用了一小半的墨锭，何仁一看，好家伙，人家高老平时用的也是乾隆的御墨。 何仁亲自研磨，边磨边回忆《寒食帖》的内容，这种书法要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停，才能将起伏跌宕，迅疾却又稳健的风格模仿出来。 大概十分钟以后，何仁压了压手指，终于动笔了。 何仁一动笔，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到何仁的发挥。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高老是越看越心惊，之前看何仁写字，只是觉得好，却没有震撼的感觉。可是这一写《寒食帖》，高老就看出门道来了。 作为天下第三行书，临摹《寒食帖》算是每一位书法大师的必修课，高老也见过不少大师的临摹之作。 在他看来，除了文华和台北故宫那幅仿作之外，当代行书，何仁当属第一。 最让高老吃惊的是，何仁才多大年纪？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就有了这种书法造诣，时间长了，那还得了？ 就在高老胡思乱想的时候，何仁已经写完了。 他把毛笔放进笔洗，后退了两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发挥不错，应该是他目前能够写出最好的字了。 高老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何小友，你有如此天赋，不如专心书法，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超越书圣也并非不可能。” 何仁摆了摆手，他的大师级书法来自系统奖励，就算他真有天赋，想超越书圣也难于登天。 书画这种东西，拼到最后，和年龄、努力都无关，比的就是天赋和顿悟。可是古往今来，有多少天赋卓越的大师，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书圣的水准，何仁也没戏…… “高老，我还是更喜欢古董和直播……” 高老叹了口气，如果何仁心不在此，想突破也就不可能了。不过以何仁现在的水准，已经属于国内顶尖，尤其是行书，文华封笔，以后何仁就是行书的领军人物…… 高老决定把这幅字挂在客厅正中间，帮何仁好好宣传一下。 何仁不知道高老的心思，他只是盯着那两块墨锭猛看，心想字都写完了，高老怎么还不送墨？难道要他自己开口要？ 不太好…… 看到何仁的眼神，高老一拍脑门儿，“说话算数，这两块墨锭就送给何小友，权当是润笔费了。” 何仁这才拱了拱手，“那就多谢高老了。” “诶！”高老却是一摆手，“何小友的书法水平，绝对是当代翘楚，这点钱就能得到何小友的墨宝，是我赚了……” 高老和魏瑞祥一样，也把印泥拿了出来，然后何仁只能摊手，他还没有钤印呢。 说明了情况，高老当时就要跟何仁一起去找光棍刘，甚至连飞机都不想赶了…… 高老的儿子吓了一跳，这次出国他们是要签订一份非常重要的合同，不去怎么行？ 何仁答应高老刻好了钤印就回来给他补盖，高老这才作罢…… 第184章 什么石头值300万？ 宝友们也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看到何仁写字了，但也只是觉得还行，魏瑞祥和石当都是商人，应该是商业互吹。 直到高老反应这么强烈，宝友们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何仁这么牛逼？ 一幅书法的润笔费值那么多古纸和两块古墨？ 当代翘楚？超越王羲之？ 太特么玄幻了？ 何仁没考虑这些，他只是在想，以后应该少写点字了，字写得太多，就不值钱了。 就像郑板桥似的，在清代是着名书画家，但是他的字画几两银子就能买到，值钱也是以后的事儿了。 还有梵高，活着的时候他的画一分钱都不值，给别人都嫌占地方…… 不过何仁这两天收获还是挺大的，笔墨纸砚都搞到手了，现在就差一枚印章。 想到印章，何仁看了一眼石当，石当笑道，“光棍刘应该回家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在石当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南城的一条小胡同里，胡同窄得不像话，大概只够两辆自行车相向而过，会车的时候还要注意，别给对面的人撞到墙上。 其实胡同里会车条件很差，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还有不少人露天做饭，聊天打屁，烟火气倒是够足了，可生活环境真谈不上有多好。 光棍刘的家在胡同里边，是一个大杂院，按照石当的说法，房子是光棍刘的，有四间房，他和他儿子住两间，剩下两间租了出去。 离着老远，何仁就看到大杂院的房门敞开着，连敲门都省了。 几人走到门口，发现院子中间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石当和魏瑞祥连忙上前见礼，何仁也有样学样，“刘老好，我是何仁。” 光棍刘打量了何仁一番，开口问道，“听小石子说，你字写得很好？” 何仁自谦道，“一般一般，我才刚入门而已。” 光棍刘却急了，怒斥石当，“我说你小子，怎么还是毛毛愣愣的？刚入门的孩子，你带过来干什么？搞得我体检都没做好！” 这时，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大茶壶，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给众人倒茶，嘴里还不断道歉，“大家别见怪，我爸这人脾气急……” “我脾气急不急不用你说。”光棍刘又不乐意了，看了一眼何仁，指了指自己手里还未雕刻完成的印章，说道，“你到底会不会写字？要是不行，就赶紧走人，我没工夫应酬你。” 石当有些尴尬，一脸歉意地看着何仁，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意思是光棍刘就这个脾气，不要和人家一般见识。 何仁自然不会生气，他知道这种有本事的老工匠脾气都不好，自己求人办事，还是忍一忍…… 而且光棍刘不愿意浪费时间，只是为了继续雕刻，这种执着，已经很难见到了。 想到这里，何仁拿出笔墨纸砚，从刚才高老送给他的绢布中挑了一张，然后又拿出高老用了小半块的御墨，找光棍刘的儿子要了点清水，就在院子中磨起了墨。 光棍刘看到何仁的家伙什，突然也安静了下来，他手艺绝佳，接触的又都是文人墨客，自然能看出何仁文房四宝皆非凡品。 片刻过后，何仁大笔一挥，在绢布上写下了“足吾所好，玩而老焉”八个大字，看得光棍刘双眼直冒精光…… 何仁不仅是字写得好，句选得也好。 这句话出自欧阳修的《集古录》，大概意思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即便是做一辈子也愿意。 很符合光棍刘的心境，他一辈子的心思都在雕刻印章上面，为了雕刻，一辈子都没结婚，脾气也是越来越古怪，可是只要刻刀在手，他就能平静下来，这八个字，他非常喜欢！ “好！” 光棍刘，一拍巴掌，“就凭你这八个字，我手里这个闲章归你了。” 何仁低头一看，是一枚青田玉石闲章，上面也雕了几个大字“善人则亲近之，助德行于身心”。 这枚闲章虽然没雕刻什么花纹和字画，但是料子非常好，属于佳品，十多万还是值的。 这种闲章何仁是不嫌多的，他欣然收下，然后拱了拱手，“刘老，其实我还想麻烦您雕一枚钤印。” 光棍刘一怔，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落款的书法，点了点头，“你确实需要一枚钤印，材料带来了吗？” 何仁一摊手，“全凭刘老吩咐。” 光棍刘突然指着何仁乐了，“你小子，也是个有心机的家伙，跟我来。” 说罢，光棍刘就站了起来，他的干儿子立刻过去搀扶，却被光棍刘一把推开了，“我还没老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光棍刘的干儿子立刻低眉顺眼地退到一边，看来光棍刘平时在家里很有威严。 何仁连忙跟着光棍刘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屋子，一开门，何仁就惊到了，里面摆着四五个博古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印章。 光棍刘从博古架旁边绕了过去，带着几人走到墙角，那里堆放着两个大木箱子，何仁一看，好家伙，还是黄花梨的。 就这两个大箱子就值两百多万，光棍刘还是一个隐形富豪…… 光棍刘打开箱子，里面堆放着不少料子，光棍刘一抬手，“你自己挑，不过先说好，刚才那枚印章是给你的润笔费，这里的料子，你得花钱买，至于人工，就算我送给你的。” 何仁点点头，这是规矩，而且光棍刘这些料子真不便宜。 寿山石、鸡血石、青田玉石的料子都有不少，也都是做印章的好材料，原本何仁想弄一枚普通的寿山石料子就差不多了，可是看来看去，他就不满足于普通的寿山石了，而是想要更好的。 挑挑拣拣一番，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从箱子里拿出一小块石料，整块料子显然是已经切割好的，大概4公分长，截面很小，目测只有2x2大小。 张诺忍不住吐槽道，“你挑了半天，就挑了一块这么点儿的？这才能刻几个字啊？” “刻我的名字就够了。”何仁随口敷衍一句，就把料子递到光棍刘面前，“刘老，这块料子，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割爱？” 光棍刘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之色，不过还是叹了口气，“既然你挑出来了，那就卖给你。不过丑话要说在前面，这块料子重275克，我只收你300万！” 张诺眼睛都瞪大了，这么一小块石头，就要300万？这不是打劫吗？ 刚要出言反对，何仁却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刘老了！” 第185章 田黄桃花冻 “什么石头这么贵？” “300万，275克？1克11万？” “听主播的意思，他还占便宜了？” 宝友们也震惊了，1克11万，这价格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比黄金、钻石，甚至是帝王绿还贵啊。 何仁摆了摆手，“不一定有顶级帝王绿贵，但确实值这个价，这是寿山石……” 何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诺打断了，“我哥也有好几枚寿山石印章，品相都很好，不过几百块钱一克，你这个……” “那能一样吗？”何仁乐了，“刘老这是顶级田黄石，还是桃花冻石，自然值钱。” “田黄石，那是什么石？” “还是寿山石。” “靠！” 张诺罕见地爆了一句粗口，捏紧了拳头，她以为何仁是在耍她。 何仁连忙解释，“确实是寿山石，寿山石有很多种，就像玉石，也分水头和种水。这种田黄石一般是从田里面挖出来的，品质比其他寿山石要好一些。不过刘老这块，属于田黄石中的极品，叫桃花冻石。原石像桃花花瓣似的在小溪里面，因此得名。” 何仁见张诺和宝友们看不出来桃花，微微一笑，“这块料子是切割之后的，你们肯定看不出来了。” 张诺撇了撇嘴，“你能看出来？” “肯定能啊。你看这块石头，质地透明，白中带黄，还有一些细密的小红点，点点分明，光彩夺目，就像花瓣落在水面上，所谓落花有意随流水……” 张诺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别整词儿了，说正事儿！” 何仁有些意犹未尽，还是开口道，“这种田黄石原石，都不用雕刻，直接收藏也可以。而且绝对不是近几年挖出来的，寿山村方圆五百公里，被挖了一千来年，早就挖干净了，不可能再有这种品质的田黄石了。” 光棍刘频频点头，“小友果然见识广博，这块料子是我从人家手里匀过来的，是三十年前挖出来的，绝对没坑你。” 何仁再次道谢，他知道光棍刘没撒谎，这种品质的田黄石，别说11万1克了，15万1克都有人要。 光棍刘说的300万应该是熟人价，何仁还真是占便宜了。 不过比起高老给的润笔费，光棍刘的一枚青田玉闲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算起来都不吃亏。 何仁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又挑了两块稍大的料子，一块是昌化鸡血石，一块是巴林石，都是四大名石，做印章的好材料。 这两块料子不到一百克，价格就便宜多了，光棍刘只收了一百万，何仁挺满意，加上光棍刘刚才付的润笔费，四百万就集齐了四大名石，还有一块极品田黄石，挺值的。 交易完成，光棍刘挥挥手开始赶人了，“三天时间，你过来拿，到时候别忘了给我盖章。” 何仁从善如流，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在这继续待着也没什么用，就招呼众人离开。 魏瑞祥还有生意，直接回聚宝阁了，石当则是接了个电话，不多时，又凑到了何仁身边，小声说道，“何老板，海关拍卖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啊，北京也有？” 石当笑了笑，“不是北京，是魔都，周末开始，何老板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过去。” 两人没说几句，宝友们就坐不住了，“海关还能拍卖？” “拍卖什么？违禁品吗？” “野生动物怎么办？也拍卖？” 何仁麻了，“你们瞎说什么呢？海关经常会扣押一些东西，不允许流通的会销毁或者上交。比如野生动物，如果是我国的，大部分都会放归。如果是国外的野生动物，就送到动物园去。” “剩下的那些可以流通的东西，一般就会安排拍卖了，价格比市场价低，运气好还是能捡到漏的。” 一听能捡漏，宝友们有兴趣了，纷纷问何仁如何参加。 “很简单啊，现在很多网拍的东西，都是海关扣押的，你们可以去网上看看。或者关注一下海关总署的官网，有时候会举行线下拍卖，看好时间和地点，报名登记就行了。拿身份证，再交一些保障金，就可以去了。别担心，如果不买东西，保障金可以退。” “交多少保证金？我哪知道……正好周末我跟石大哥去一趟魔都，到时候给大伙直播，就知道交多少钱了。” “海关拍卖又不是违法的，为什么不让直播？放心，我会提前沟通的，要是真不让，就让飞哥在门口和大家聊天。” 刘飞的脸都绿了，合着受伤的只有他…… 其实海关拍卖真没有那么神秘，传说中的低价处理，内部流出几乎都是骗人的。 先不说现在管理比以前严格多了，主要是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贵的东西，盯着人也多，谁敢轻易动？便宜的流出来都不够塞牙缝的，就算要捞钱，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而且为了撇清关系，一般领导都会找几家第三方来负责拍卖，有时候在拍卖会，有时候直接就在海关仓库，挺随意的…… 时间也不固定，主要看最近胆大的人多不多，仓库要是快满了，就来一回。石当联系何仁去的地方，肯定是有点东西。 有时候会有那种比较精致的仿品，也很有价值，还有可能是偷偷想运送到海外赚大钱的文物，不够级的，就会拿出来拍卖。 还有可能是一些走私的名牌珠宝或者手表之类的奢侈品或者工艺品，也能捡漏。 何仁也没问石当，到时候就清楚了，还能给宝友们一个惊喜，现在的人嘛，都喜欢开盲盒。 …… 几人说说笑笑回了古韵轩，何仁看了看时间，准备休息一会儿就连线鉴宝，这时候，昨天那个来卖烛台的大爷突然走了进来。 何仁一眼就看到了大爷，示意刘飞把手机转过去，没等何仁说话呢，大爷就开口道，“老板，我还是把东西卖给你。” 何仁乐了，请大爷坐下，“大爷，我说的没错？没人能出这么高的价了。” 一提到这个，大爷就激动了，开始破口大骂…… 第186章 海关拍卖 大爷如此激动是有原因的。 何仁说那对烛台市场价是40万，上拍价格还有可能更高，大爷心里是有期待的。 结果别说40万了，连出4万的商家都没有，还有不少老板说大爷这是假的，问他400卖不卖…… 是所有老板眼力都不行，看不出来这是梅森瓷器吗？ 肯定不是，人家是开店的，能忽悠一个是一个…… 有的老板见大爷翻脸，知道大爷应该懂行，然后他们也松了口，想要十几万，或者二十万拿下，大爷自然不愿意，开价40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见宝友都在骂其他老板是奸商，忽悠大爷，何仁乐了，“不能说人家是奸商，主要这对烛台想要卖出市场价，需要时间，人家的店都开了好几年了，货源充足，没有必要把流动资金放在这种不好卖的瓷器上面。” “我们就不一样了，店里缺货，多备点也是好的嘛……丽丽，给大爷开票，签合同。” 大爷的烛台只是一个小插曲，何仁也算是千金买马骨了，把自己不忽悠人的人设立起来，以后来卖东西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当时就有很多宝友表示手里有点东西，想要卖给何仁……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石当一大早就来古韵轩接何仁，准备前往魔都参加海关拍卖。 这次拍卖地点直接就是仓库，何仁跟石当提前交了十万保证金，到地方登个记就能进去了。 偌大的仓库已经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东西不算少，不过摆放得很整齐。很多东西都是前面开了一箱，后面堆着相同的箱子，显然都是同一种类，有点像仓储式超市。 海关拍卖就不用担心人家故意作假了，既然人家这么摆了，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是一样的。 参加拍卖的人数不算少，一眼望过去，大概有百十来人，海关这边也有不少工作人员，何仁居然还发现了两名穿着制服的鉴定师，不过看年纪，应该也鉴定不出什么。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挂…… 何仁几人一进来，有工作人员看到刘飞手里举着手机，立刻过来提醒他，别拍到其他人的脸，注意保护隐私，倒是没有阻止何仁直播。 拍卖还没有开始，大家都散落在仓库各处，提前看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东西，石当早就有目标了，刚想招呼何仁过去，结果就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石当吓了一跳，因为这三个人膀大腰圆，一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然后就看见三个人脸上露出了热切的笑容。 领头的那个一下就从石当的身边窜了过去，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师好，我是你的粉丝。” 此话一出，在旁边紧绷的刘飞和张诺也放松了下来，他们也以为这三个人是过来闹事的…… 何仁暗自抹了把汗，“你们是特意过来的？在网上报的名？” 大汉哈哈直笑，“没错，前几天何老师直播说网上有信息，我们就关注了一下，正好我们是魔都人，就过来了。” 何仁点点头，叮嘱道，“我们小点声，别影响其他人。” 几人走到一边，何仁才问道，“你们今天有什么目标吗？” 三个大汉摇头，“我们就是你的粉丝，想来见见你……” 何仁一阵感动，结果大汉立刻就补充道，“当然，如果何老师愿意帮忙，我们也很喜欢捡漏！” 何仁麻了，他们那是喜欢捡漏吗？何仁都不好意思点破他们…… 不过何仁还是微微点头，“还是你们自己找，如果有合适的，我就提醒一下你们。” 三人心中大喜，直播间里的宝友们则是在那哀嚎，早知道他们也来了。 几人聊了几句，就和其他人一样，在仓库里转了起来，准备看看一会儿的目标。 稍微看了一下，围着人数最多的是一批电子产品，大多是水果手机、平板和笔记本电脑，应该是走私的产品，被海关的人一锅端了，大概有两千多台。 起拍价很便宜，还不到正常售价的一半。 有不少宝友怂恿何仁拍下来，何仁嘿嘿一笑，并不理会，他根本没有卖电子产品的资质，而且人家也不单卖，这两千多台电子产品都拿下来，就算是五折，也要一两千万，何仁不可能把所有流动资金都花了…… 当然，五折想拿下一点可能都没有，旁边围了五六十人，就算只有一半有兴趣，价格就低不了。 倒是有人过来问何仁有没有兴趣拼单，看来有实力一口吃下的人不算太多。 何仁没有掺和，拼单没有什么意义，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很难成交。尤其是这种有定价的货，人家锁喉的话，根本没有时间给拼单的小团体商量。 拍卖一开始，先拍的就是这批电子产品，没过多久，价格就被叫到了总价的八成。 这个价格差不多就锁喉了，再高就不太划算了。 果然，刚才想跟何仁一起拼单的家伙，正和另外三个人争执呢，没等他们拿定主意，拍卖师已经落锤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眯眯地去其他房间付款交接了。 拼单的那伙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只好一哄而散…… 接下来何仁就跟着拍卖师一路拍了过去，什么东西都有，衣服、腰带、鞋、手表，甚至还有打火机。 何仁出手拿下了十几块万国表，价格大概也是八折，平均不到三万一块，他准备留着以后抽奖用。 来逮何仁的三个大汉也得到了一些好处，一人买了一块表，算是跟何仁一起拼的，何仁还给他们打了个折…… 宝友们也跃跃欲试，恨不得让何仁现在就给抽了。 一时间直播间都炸了，何仁只好答应他们拍卖结束先抽一块，才让这帮家伙安静下来…… 拍卖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倒是见识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可是何仁却看向石当。 他有些奇怪，难道就这些东西？那石当叫他来干什么？ 石当自然明白何仁的意思，悄声说道，“稍安勿躁，后面有一批瓷器。” 张诺兴趣来了，“什么瓷器？” 石当微微一笑，“高仿的。” 张诺有些泄气，“高仿的有什么用？又不值钱。” 何仁却是和石当相视一笑，他这才明白了石当打的算盘。 高仿的瓷器，又没说全是现代高仿的，搞不好就有几件明清的高仿，走私的人为了减轻罪责，肯定不会主动交代，那价格就不一样了…… 第187章 火漆印 很快，真的就拍到古董了。 不过不是石当说的瓷器，而是瓷器、玉器、铜器、金器什么都有，何仁甚至看到了两件青铜器…… 没等何仁问石当怎么回事呢，他的粉丝，那个领头的彪形大汉就说道，“我知道，这是回流的古董，还带火漆印的。” “火漆印？”有的宝友不太明白，“那不是打在档案袋上的吗？文物和古董怎么打？” 何仁乐了，“还真有，就是直接打在文物上面的，飞哥你离近点，让宝友们看看。” 刘飞在征得工作人员同意以后，拿着手机过去拍了，果然，宝友们在几件瓷器的底部看到了火漆印。 有宝友就问了，“这有什么用？” 彪形大汉可算有发挥的地方了，连忙抢答，“火漆印是文物进出境管理机构鉴定审核的重要工具，上世纪50年代，就是魔都最先开始用火漆印的，只有允许出境的文物才会打上火漆印。现在能回来，估计都是五六七时期出口的回流文物，应该都是真品。” 何仁连忙解释道，“你前面说的都没什么问题，最后一句就不一定了啊，别瞎说。” “嗯？” 大汉愣了，“何老师，怎么回事？” 何仁小声解释道，“其实火漆印只是允许出境的标志而已，只要不是禁止出境的文物，就可以盖相应的火漆印，人家可没说过一定是真东西。” 见几人都是一脸懵逼，石当笑着开口，“何老板说的没问题，其实十多年前，市场上非常流行这种带火漆印的文物，尤其是瓷器。很多人的想法都跟这位小哥……呃，大哥差不多，觉得文物部门盖的火漆印，东西肯定是真的。” “于是就有很多奸商打起了主意，他们弄了一堆工艺品，故意送到文物管理部门盖火漆印，说是要出口创汇。结果大都是出口转内销，装作回流文物，骗人的。” “一般是三种操作方式，当时还有一套顺口溜，‘假古董，真回流；假古董，假回流；假古董，假出水’，只不过后来大家都知道这些套路了，玩这套的人就少了，没想到现在又死灰复燃了，看来经典永不过时……” 宝友们都懵了，他们不太在乎什么经典永不过时，他们对顺口溜更感兴趣，可是都没听懂。 石当看了一眼何仁，何仁了然，他还真知道这些，鲶鱼给他的造假笔记上都有。 “石大哥说的没错，其中最复杂的就是‘假古董，真回流’。一般玩这套的必须有一定资金，还要有人脉。通常他们会先找工匠精心打造一批高仿的文物，然后通过正常渠道送到海外去，因为是仿品，所以出关很顺利。” “等过一段时间，就开始炒作了。通常是弄个什么海外寻宝，重大发现之类的新闻，找媒体报道一下，然后再大张旗鼓地将这些仿品弄回国。因为有了事前的铺垫，还有火漆印，很少有人会怀疑东西是假的，然后就上当了。” “‘假古董，假回流’相对比较简单，仿品不需要太精致，也不用真出国，从海关出去，直接原地就回来了。有的甚至连海关都懒得走，直接做假的火漆印，很多人不知道，就容易上当。” “至于‘假古董，假出水’，不是说文物上面有水，而是出水文物，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那种。一般说是从菲律宾、马来西亚和越南海域打捞出来的出水文物，前几年非常流行的克拉克瓷大多都是这种假出水的工艺品……” 石当朝何仁竖起大拇指，别看何仁年轻，对古玩行的了解不比他们这些老油子差。 有宝友问道，“那现在拍卖的属于哪个种类？” 何仁看了一眼，笑道，“属于‘假古董，假回流’，估计海关发现了，就给东西扣了。” “那还拿出来拍卖？” “那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扔了？”何仁小熊摊手，“不过这种假回流的文物，成交之后海关会把火漆印弄掉，要是再有人上当，也不能怪人家了。” 何仁对这些工艺品没有任何兴趣，价格也非常便宜，显然人家海关也没当成真东西卖。 尽管价格便宜，还是没有多少人出手，尤其是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彪形大汉，他本来想让何仁指点一下，好捡个漏。 结果何仁解释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才是这帮骗子的目标，骗子专门骗他们这种懂一点，但是又不完全懂的人…… 石当示意何仁稍安勿躁，他们今天的目标还没拿出来呢，何仁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摆出来的瓷器啊，难道一会儿还有人送过来？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有工作人员示意大家离开，这个仓库的东西都拍完了。 何仁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不是送过来，而是换一个地方…… 这次就不是仓库了，而是一间类似礼堂的地方，还有一个小舞台，可是并没有拍卖师，何仁几人一进去，就发现小舞台上摆了十多件瓷器。 就这？ 何仁看了一眼石当，石当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立刻上前和工作人员交涉去了，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一批，至少五六十件的瓷器被扣了，要拿出来拍卖，怎么就十几件？ 跟石当一样得到消息的人看来不少，何仁就看见二三十个人上前交涉去了…… 不多时，石当一脸失望地走了回来，“不好意思，何老板，据工作人员说，有一个犯人交代了一些新问题，其中绝大部分仿品都被当做证物封起来了，就剩下这么多了……” 大家都有些失望，觉得很扫兴，有不少人选择离开，就十几件东西，还都是仿品，那有什么意思？ 由于东西实在是太少，主办方直接把瓷器都摆了出来，反正是仿品，也不用鉴定，一会挨个拍卖，省事为主。 何仁还是走到舞台前面，粗略地观察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这批仿品的质量和工艺都还不错，有几件足以以假乱真…… 石当也跟着走了过来，“何老板，要么我们也撤？我请您去吃点魔都特色菜。” 何仁笑道，“来都来了，先看看，如果价钱合适，买几件回去当摆件也不错嘛……” 第188章 斗气？ 大概半个小时，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原来还有拍卖师。 拍卖师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是经验不足，还是进入工作状态快，整个人很是亢奋，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特意强调了一下今天拍卖的都是仿品，然后才大声说道，“一号仿制文物，清代乾隆年间，青花瑞果纹梅瓶，起拍价一万……” 好家伙，上来就是重量级。 梅瓶最早出现在宋代，是盛酒的容器，考古学家发现很多出土梅瓶的旁边都有酒杯和酒壶。 到了明代中后期，梅瓶就不再装酒了，反而成为文人墨客案上插花的花瓶，这个梅瓶的真品应该是宣窑烧制的御瓶。 这瓶子要是真的，最差也是八位数起。 仿品虽然做得不错，但还是能一眼看出瑕疵，大概也就值个十万，再多就不合适了。 何仁的粉丝悄声问道，“何老师，这个值得出手吗？” 何仁笑道，“五万能赚，十万封顶。” 大汉乐了，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两万！” 由于是仿品，还有明显的破绽，大汉喊到五万的时候，就没什么人加价了，最终他轻松入手。 何仁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也不是缺钱的主，随即问道，“你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看你们这身材，是健美运动员？” “不是。”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叫李刚，是个健身教练，他俩是我的学员，跟着过来搬东西的。” 何仁直呼好家伙，“健身教练？都要练成这样？” “也不是，我们是专做高端的，自然要专业一些了。” 何仁没有再问，专做高端客户，定位跟他的古韵轩一样…… 接下来又拍了几件东西，何仁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小声跟宝友们解释东西的来历，哪里有问题，省的宝友们以后上当。 李刚则是又出手了两次，成功一次，失败一次，花了三万，买了一件康熙年间的斗彩大盘，如果是真品，也得好几百万。 一连拍了十件东西，何仁都没有出手，张诺看不懂了，“你不是说来都来了吗？真不出手？” 何仁乐了，“那我就拍个东西玩玩……” 何仁话音未落，年轻的拍卖师就喊道，“第十一号拍品，仿清代康熙年间，五彩鹤鹿同春描金祝寿纹大花盆一对，起拍价五万。” “五万。”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只是来看看的，何仁真的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他还解释道，“这对花盆还真够大的，直径起码有60公分了。” “如果是真品，那就是康熙晚期御窑厂为宫里烧制一批形态硕大的制式花盆，器型很多，有圆的，长方形，六方形，八方形和海棠形。品种是五彩、青花和斗彩，这对就是五彩的。纹饰也比较多，山水花鸟、神仙贺寿、龙凤祥瑞都有……” “如果是真的，有可能冲击一下八位数……七万！” 就在何仁介绍的工夫，已经有人顶价了，他也就顺手举了一下牌子，“之前我不是讲过吗？五彩不一定就五种颜色，你们仔细看，这对花盆就有红、黄、黑、深绿、浅绿、碧绿、翠蓝、茄紫八色，但也算是五彩……十万！” “康熙时期的五彩绝对牛逼，画法独特，风格一绝，我认为只有宣德五彩能媲美，不是在艺术上媲美，是宣德五彩太少了……十五万！” 自然有宝友问何仁仿品值多少钱，何仁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大概二十万，不过这对花盆仿得确实好，我觉得能卖三十万。” “二十五万！” 此时有人喊了这么一句，何仁等人齐齐回头，发现喊价的是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长相是大众脸，扔进人群中都发现不了的那种。 不过中年人的脸色很阴沉，显然很想拿到这对花盆。 何仁也很想要，他朝着中年人拱了拱手，再次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五十万。”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懵了，然后很快又沸腾起来，大家开始疯狂讨论。 “怎么回事？不就是一对仿的花盆吗？至于吗？” “难道是真品？” “怎么可能？釉色都不对，肯定是仿的。” “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出五十万？疯了？” 宝友们此时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何仁微微一笑，朗声道，“有钱难买心头好，我正好想在店里种两盆花……” 这下围观群众明白了，何仁这小子应该是个富二代，还有可能是个纨绔子弟，没看身边跟着三个保镖吗？还有两个助理和一个女秘书…… “五十一万……” 全场所有人同时一起回头，这次喊价的还是那个中年人，何仁像是个二代，这个中年人可不像，他为什么还要出价？ 五十万，已经远远超过这对花盆的价值了。 何仁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转过身来，就那么盯着这个中年人，再次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六十万。” “六十一万！” “七十万！” “七十一万……” 两个人就像杠上了一般，你来我往，不停出价，那个中年人就像是《古惑仔》里的乌鸦一样，不管何仁出多少钱，他都多加一万。 不一会儿，价格就喊到了两百万，给所有人都看傻了。 两百万买一对花盆？还是仿的？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真的不太懂…… 何仁转身对着张诺耳语了两句，她立刻起身，拉着石当走了出去。 大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把目光重新聚焦在了中年人身上，两百万了，他还加不加？ 答案是加！ “两百零一万！” 中年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数字，全场皆惊，他们又齐刷刷地看向了何仁。 何仁笑道，“看来你是要跟我拼一下了，跟我拼，你有这个实力吗？三百万！” 大家又把目光都放在了中年人的身上，中年人双眼冒火，可还是喊出了“三百零一万。” “嘶～” 李刚几个人也傻了，李刚弱弱地劝道，“何老师，别斗气了，不值得啊……” 宝友们也不像平时那样调侃何仁了，纷纷劝道，“主播，冷静啊。” “一对仿的花盆，不至于。” “诺诺呢？救一下啊！” “五……”何仁的话还没喊出来呢，礼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了，领头的正是张诺和石当，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何仁也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指着那个中年人，“警察叔叔就是他！” 第189章 瞒天过海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剧情啊？ 难道是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找警察来给自己出头？太嚣张了？ 那个一直跟何仁竞价的中年人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慌乱，何仁在李刚耳边耳语了几句，李刚立刻带着他的两个学员，隐隐把那个中年人的所有退路都给堵住了。 来的不仅是两名警察，还有两个负责海关仓库保卫工作的保安，有个年轻的保安走到小舞台前，一把拎起了一个花盆，“这玩意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何仁和那个中年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两人欲言又止，尤其是何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声说道，“这位同志，别激动，先把花盆放下。” 年轻的保安看到何仁这个样子，不明就里，刚想问问怎么回事，他身边那个年纪比较大的保安立刻把花盆接了过来，轻轻放在舞台上，笑着问道，“小哥，怎么了？” 何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这对花盆，是真的。” “啊？” 全场哗然，真的？ 康熙五彩鹤鹿同春描金祝寿纹大花盆，保存得如此完好，还是一对，要是真品，不得卖一千万啊？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怎么可能是真品？釉色都不对，康熙五彩的颜色更艳。” 何仁撇了撇嘴，“要是假的，我为什么要出五百万？还有那个家伙，为什么一直和我顶价？” “你俩不是斗气吗？” “斗气？我又不认识他，我俩又没有冲突，我为什么要拿五百万斗气？” “呃……” 众人都无话可说了，何仁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大哥站了起来，“虽然花盆的表面比较温润，也比较漂亮，但是仔细看，开片比较细密，这不符合五彩瓷的特征。而且刚才我上过手，花盆比较厚重，真品不会这么重……” 何仁眼睛亮了，没想到还遇到了一个行家，“还没请教？” 大哥拿出一张名片，何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郑野，魔都古玩协会理事”，何仁立刻拱手，“原来是郑大师，失敬，具体鉴定的事情，我们是不是等会再说？” 郑野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立刻站到一边不说话了，这时两名警察之中警衔比较高的那位才对何仁说道，“是你报的警？” 何仁点点头，警察又问道，“你为什么报警？” 何仁上前一步，一指被李刚几人围在中间的中年人，压低了声音，“警察叔叔，我怀疑他一早就知道这对花盆是真品，所以才故意和他抬价。” 警察没搞明白里面的逻辑，“你怀疑他是被扣瓷器人的同伙？” 何仁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我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 警察也是一老一小的组合，年轻的那位刚想说好，就被年老的制止住了，“小刘，你马上联系增援，让所里派人过来给他们录个口供。” 说罢，老警察才带着何仁、张诺和石当走了出去，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老警察才开口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何仁这才说道，“我怀疑是他自导自演的，他本来就知道东西是真的，故意让海关扣下来，然后自己再拍回去。” “啊？” 不仅是警察，旁边站着的张诺和石当也是一脸懵逼，老警察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如果从这里拍下花盆，就能得一份证明文件，证明这对花盆是仿品，到时候他要是拿着这份文件过海关，应该不会有人阻拦？” 老警察眼睛里精光一闪，“你是说他想把文物卖到国外去？” 何仁点点头，“很有可能。” “嘶～” 张诺和石当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一招瞒天过海！ 如果没有何仁横插一杠子，刚才那个中年人最多花二十万就能拍下这对花盆，到时候拍拍屁股，轻松就把花盆带到国外卖了，价格估计就不是单纯的八位数人民币了，可能就是美金或者欧元了…… 老警察经验丰富，他提出了一个疑问，“你说的一切都建立在花盆是真品的基础上，你能确定是真品吗？” “本来我还不太能确认，但是我都叫到三百万了，那个中年人还是跟价，肯定有问题。” 老警察摆摆手，“这是你的推测，做不得数，这对花盆可是经过海关专家鉴定的，不是那种拿来充门面的专家，是真正的专家。还有刚才不是有一个魔都古玩协会的专家吗？他也说是假的。” 何仁乐了，“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或者说……专家也是他们的同伙呢？” “嘶～” 这回轮到老警察震惊了，如果何仁的猜测是真的，那就是泼天的富贵……不对，是泼天的功劳。 张诺又送上一记助攻，“警察叔叔，何仁也是鉴定专家，他在北京帮助警方破获过好几起文物挖掘和走私案。” 何仁此时也把马健的联系方式给了老警察，老警察精神一振，立刻掏出手机，确认了马健跟何仁的身份。 老警察看何仁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然后就联系自己的上级去了，这种功劳，他一个人吃不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何仁就听到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四十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给何仁都看傻了。 至于吗？ 还真至于，如果何仁的推测是真的，那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操作了，国宝流失，金额数亿……这有可能是震惊全国的大案，再重视也不过分。 一个面色严肃，一脸正气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老警察见到这个人，立刻立正敬礼，朗声道，“任局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他已经调查过何仁的背景，确实帮助北京兄弟单位破过好几起大案要案，是自己人！ “何老师，我是黄埔分局分管经侦的副局长任大海，我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魔都古玩协会会长和理事，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先跟我交个底，有多大概率是真品？” 何仁乐了，“我敢百分百确定是真品。” 所有人都是一怔，何仁这么有信心？ 何仁当然有信心了，因为他接到了系统任务…… 第190章 宝石入釉 “临时任务：保护国宝，摧毁走私文物团伙，任务成功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系统给了这么一个任务，就意味着何仁的判断没有错，那对康熙五彩花盆，确实是真品无疑。 而且那个中年人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毕竟这对花盆虽然值钱，但真不能算是国宝，这帮孙子应该还有更有价值的宝贝。 任大海见何仁如此笃定，立刻问道，“何老师，能说说理由吗？” 何仁笑道，“还是等专家都到了一起鉴定，这样更保险。” 任大海点点头，没有再劝，而是下了一串命令，他带来的警察立刻行动起来，去了刚才的礼堂将参加拍卖的人都分隔开来，分别录口供。 任大海经验十足，他觉得如果事情真如何仁所说，那么礼堂里一定有那个中年人的同伙，分开录口供，也许能捞到大鱼。 何仁他们也被带进了一间会议室，那对五彩花盆已经摆在桌子上了，任大海主动把刚才出警的那个老警察叫了过来，“老赵，你来给何老师录个口供。” 老赵一脸欣喜，看来任大海是个敞亮人，准备把功劳分给自己一份…… 何仁的口供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把自己此行目的说了一下，无非是想捡捡漏，顺便直播。 “直播？你一直在直播？”任大海突然站了起来，急声道，“赶紧把直播关了，万一让他们的同伙看到，就麻烦了！” 何仁解释道，“赵哥进礼堂的时候，我就让助理把直播关了。而且价值千万的花盆还在这呢，他的同伙估计不会轻易跑？” 任大海心下稍安，不过还是指示大家加快速度，同时他亲自出去迎接专家的到来。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任大海才从外面回来，他身边还跟着两个老者，和刚才当面反驳过何仁的郑野。 任大海介绍道，“这位是魔都古玩协会会长陈诚壬，陈老。这位是常务副会长，彭诗云，彭老。这位你们应该认识过了，郑野，郑理事。” 陈老一拱手，“何仁，何小友，久仰……” 任大海打断了几人的寒暄，“陈老、彭老、郑理事，事态紧急，我们抓紧办正事。” 众人点点头，率先开口的是郑野，他的说法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依然觉得是赝品。 陈老和彭老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向何仁，何仁微微一笑，“不知道郑理事，有没有听说过宝石入釉？” “嗯？” 陈老、彭老和郑野都是一惊，他们还真没考虑过这一点，尤其是郑野，他问道，“你是说玛瑙？” 何仁摆摆手，“具体是什么材质我也不清楚，但是你们注意看这几个位置，这些白点，我怀疑是玛瑙。”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陈老和彭老还拿出了专业鉴宝的50倍放大镜，仔细一看，何仁指的几个位置确实有不太明显的白点，这可不是瓷器原有的颜色。 郑野目瞪口呆，他只注意到了花盆的釉色不是康熙五彩，完全没想到宝石入釉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何仁也没想到，他只是觉得花盆的工艺太精良了，仿品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于是他就想买下来研究一下。 没想到他一出价，居然有人在那顶他，何仁就怀疑东西可能是真的，再加上系统的任务，这才有了后来报警的念头。 当然，何仁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对花盆据为己有，可是何仁都喊到300万了，那个中年人还在顶，何仁不报警都不行…… 张诺此时问道，“真有宝石入釉？不是杜撰的？不是有专家说玛瑙的熔点是1750度，我记得古代最高炉温是1300度？” 何仁给张诺点了个赞，小姑娘最近没少用功，“数字没问题，可是没有人说是直接熔的啊，肯定要加助熔剂的，已经有专家研究出来了，汝窑青瓷就使用过黄长石类的矿石制作釉料，而玛瑙就是一种黄长石类矿石。” “宋代就有宝石入釉了？” “宝石入釉的历史非常早，西晋时期的陶瓷器就有类似的配方，到宋代已经是鼎盛阶段了，元明清也有类似的工艺。” 张诺还是没完全明白，“按你这么说，应该有不少瓷器是宝石入釉的，但是相关的记载很少……” 何仁叹了口气，“因为都被皇家垄断了，宋徽宗不就垄断了汝窑吗？宝石入釉这种技术也是一样，只有御用器物中的精品才会选择这种工艺，这对康熙五彩花盆恰好就用了。” 郑野此时回过味儿来了，“可是花盆的重量……” 这次就不用何仁说话了，陈老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那是因为玛瑙的比重大，不管是胎里还是釉里，只要加入了玛瑙，肯定会比其他瓷器手感略重，元代一些祭祀器和永宣时期御用器，都有明显超重的情况出现。” 郑野显然不想轻易承认自己走眼了，“那开片呢？这也不是康熙五彩的开片啊？” 彭老叹了口气，“玛瑙入釉会改变开片的形状，加多加少，开片都有所不同……小郑，这次你确实走眼了。你自己用放大镜看看开片的地方。” 郑野的脸色很难看，可还是拿起了放大镜，直到他看到开片底部的污垢时，他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只要是传世的瓷器，不管用了什么釉料，不管如何保养，时间长了，都会有一些污垢进入开片底部，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现在郑野看到了污垢，起码可以证明这对花盆的年头不短了，一两百年是有的。 一两百年前，不太可能做出如此精美的仿品，不是仿品，那就是真品了。这次郑野的人丢大了…… 何仁一脸懵逼，不就是走了一次眼吗？至于这个表情吗？ 没等何仁发问，任大海看了一眼两位专家，“陈老，彭老，你们的意思呢？” 陈老还是比较谨慎的，“暂时没发现问题，如果想要确定，最好用碳-14鉴定一下。” 彭老则是说道，“小郑应该是走眼了，我相信他。” 任大海点点头，有陈老这个说法就够了，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警员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把郑野架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何仁才知道，原来负责在海关鉴定的专家就是郑野…… 第191章 南福北潘 看郑野和陈老、彭老的反应，他应该不是中年人的同伙，何仁有点可惜，长期任务少了一个人头…… 当然，何仁的临时任务也没完成。 任大海肯定不会因为何仁和几个古董专家的几句话就轻易给别人定罪，办案需要证据，何仁的任务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了。 而且任大海请求何仁暂时不要离开魔都，兴许还有需要何仁协助的地方。 何仁为了完成任务自然是责无旁贷，石当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石当带何仁来魔都是为了维护客户，结果给客户维护到局子里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石当就到了何仁下榻的酒店，“何老板，今天要不要去逛逛魔都的古玩市场？” 何仁正有此意，就算他不留下来协助调查，他也要逛逛魔都的地摊，作为国际化大都市，魔都收藏风不比北京差。 古玩市场也有不少，最有名的应该是已经关闭了的城隍庙藏宝楼，就是原来的福佑路古玩地摊市场，巅峰时期有一千多个摊位，和北京潘家园并称为“南福北潘。” 藏宝楼是关闭了，取而代之的是福民珍宝城，开了没几年，和潘家园差不多，有地摊，有店铺，算是魔都最大的古玩市场之一，应该很有搞头。 随口吃了点早饭，何仁就带着张诺和刘飞跟着石当下楼，顺便开了直播，结果一到大堂，就看到了李刚。 何仁笑着迎了上去，“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李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天捡了点小漏，准备请何老师吃顿饭，就没带太多人。” 何仁拍了拍李刚的肩膀，“饭一会儿再吃，我们准备去福民珍宝城逛逛，你是东道主，带个路？” 李刚一脸喜色，他早就猜到了何仁要去逛地摊…… 宝友们见李刚笑得淫荡，早就看穿了他的目的，已经开始骂了，还有不少魔都本地的粉丝嚷嚷着要跟着何仁去捡漏…… 何仁笑着摇头，“有魔都的小伙伴想要过来也行，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不帮大家捡漏，你们自己挑东西，只要不是赔太多，我都不管。” 何仁这么一说，直播间里想要过来捡便宜的人瞬间少了许多，开玩笑，地摊上能有多少漏？要是没有何仁指点，普通人想要捡漏难于登天。 现在何仁明确说了，就算遇到假货，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不会制止，那捡漏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何仁这也是无奈之举，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想要靠他发财的人也越来越多，要是去一个地方就帮粉丝捡漏，他也不用干别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何仁的“威胁”起了作用，反正几人到福民珍宝城的时候，还没有其他宝友赶过来，几人就顺势逛了起来。 没走两步，何仁就被两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给拦住了去路，两个美女长得还非常有特点，一个冷若冰霜，风韵十足，是最近比较流行的御姐。另一个满脸胶原蛋白，脸上两个酒窝，走的是元气美女的路线。 元气美女笑道，“何老师，我们是你的粉丝，来跟着你捡漏的。” 何仁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还以为是自己又帅了，美女主动搭讪呢，结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李刚见何仁吃瘪，差点没绷住，不过在美女当前，可要保持好形象，他轻咳一声，默默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问道，“两位小姐姐，你们拎着行李箱，是来魔都旅游的？我就是魔都人，可以给两位当向导……” 结果两位美女看都没看李刚一眼，一左一右把何仁给围了起来，不但如此，元气美女还热情地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裴雪。” “我叫方怡。” 美女总是比李刚这种臭男人要讨人喜欢，何仁露出笑容，“你们真是来旅游的？” 方怡摇摇头，“我们是空姐，正好飞到魔都，休息一天，看到何老师的直播，就过来了。” 宝友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两位美女，还是空姐，制服诱惑，何仁艳福不浅啊。 裴雪抓住何仁的胳膊一阵摇晃，“仁哥，一会儿可是要指点我们一下，让我们也赚点零花钱。” 没有一个宝友觉得裴雪是心机婊，想要赚钱嘛，不寒碜，比李刚那种耍心机的肌肉男强多了。 李刚的心在流血，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何仁却没有大包大揽，“指点没问题，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会一视同仁。” 裴雪嘟起了嘴，明显有些生气，方怡则是拉了一把裴雪，“何老师这么做没问题，要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过来让他帮忙捡漏，他还不得忙死？” 何仁不禁竖起大拇哥，方怡长得成熟，心智也成熟，善解人意，这样的美女……不多了。 由于是周末，城隍庙的人比较多，连带着福民珍宝城里面的人也不少，别说捡漏了，想要正经看看东西都不容易。 谁知道，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裴雪还是抢在所有人之前，从一个摊位上抓起一件东西…… 何仁都吓了一跳，“身手够可以的啊……” 裴雪笑道，“要是你一周有四五天都要在经济舱里来回穿梭，你也有这身手。”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方怡，裴雪撇了撇嘴，“她负责商务舱。” 吐槽了一句，裴雪就把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何仁微微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裴雪这个小姑娘，运气还真不错。 这么多人，这么多摊位，这么多东西，人家一下就找到一件值钱的…… 裴雪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金黄色圆盒，盒盖是镂空的，正面雕了一只鹿，背面雕了一只仙鹤，看起来有点像怀表，大小也差不多，但是打开里面是空的。 见何仁点头，裴雪兴高采烈地去和老板讲价去了，几分钟两人都没有成交，何仁准备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刚挤进去，他就听见裴雪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板，你这个不可能是金的，五十，不能再多了。” 何仁差点笑出声，老板则是一脸苦大仇深，“小姑娘，我都告诉你了，这是到代的香囊，就算不是足金，也有金的成分，五十肯定不行，最少两千。” “五十不行……”裴雪认真想了好一会儿，“那就一百。” 何仁真没绷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裴雪砍价比张诺还狠…… 第192章 紫砂花瓶 老板看何仁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何仁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愿意趟这种浑水，反正东西已经在裴雪手上了，别人也抢不走，这是规矩。 结果何仁忘了，现在愿意守规矩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就在裴雪和老板对线的时候，旁边钻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他上来就要抢裴雪手里的东西，还对着老板说道，“两千是？我要了。” 裴雪身手很敏捷，一下就躲了过去，然后就不乐意了，呵斥道，“我说这位大叔，我先来的。” 谁知这个中年人反而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小妹妹，你不是没交钱吗？东西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而且买东西，总要讲究一个两厢情愿？你不愿意出两千，我愿意出啊。要不你陪哥哥吃顿饭，哥哥把东西买下来送给你？” 裴雪露出厌恶的表情，“呸！你还是买块镜子照照，就你这个德行，还想和姑奶奶一起吃饭？你也配？” 中年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刚想发作，就看见了站在裴雪身后的李刚，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 但是面子不能丢，他转脸看了一眼地摊老板，“老板，我出两千，把东西卖给我。” 何仁轻咳一声，“两千，东西我们要了，裴雪，扫码。” 裴雪也知道两千块钱肯定是捡漏了，不再和老板磨叽，掏出手机就要扫码。 “慢！”中年人却提高了音量，“我出三千！” 老板刚要接茬，何仁就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老板，这不是拍卖，你出价，我们同意了，你不会想坏了规矩？” 老板一怔，他没想到何仁还是同行，古玩行里确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定了价，东西又在买家手里，如果人家愿意出钱，就不能反悔。 不过规矩嘛，就是拿来打破的。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什么规矩，价高者得嘛。” 中年人一脸得色，何仁拉住要发作的裴雪，也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好，那我们出五千。” 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盛，五千？那感情好，这个香囊他买的时候还不到两百，赚大了。 中年人也不甘示弱，“六千！” “一万！”何仁乐了，看了一眼还要开口的中年人，“再加就给你。” 老板和中年人都愣了，这个剧情不太对啊，富二代砸钱泡妞不是应该没有上限吗？怎么一万就要收手了？ 尤其是老板，一脸希冀地看着中年人，希望大哥能再上一上…… 中年人退缩了，起身就走，临走的时候还吐槽道，“一万买个破香囊，傻逼。” 裴雪也不甘示弱，“一万块钱都出不起，还学别人出来泡妞，不买镜子了吗？撒泡尿照照，不花钱。” 何仁没绷住，裴雪这小丫头说话真狠…… 等裴雪转过身来，老板已经把收款码举了起来，示意裴雪转账，裴雪却把手里的香囊扔在了地摊上，一拉何仁，“走，我们不要了。” 老板张了张嘴，“你怎么能不要了呢？这不合规矩。” 裴雪反唇相讥，“是你不守规矩在先，我凭什么要守规矩？” “呃……”老板无语了，裴雪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何仁本来想打打圆场，就算一万买下来，还是有赚头，结果裴雪却掏出手机扫了码，“两千块钱，卖我就给你转账，不卖我们就走人！” 这个操作属实是给何仁整不会了，老板好像也没反应过来，裴雪起身就要走，老板这才急声道，“两千就两千！我卖，我卖还不行吗？” 裴雪这才重新蹲了下来，给老板转了两千块钱过去，把香囊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老板欲哭无泪，早知道刚才就两千块钱卖给裴雪得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烂事了。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都要笑疯了，他们终于发现一个比张诺还能讲价的人了…… 交易成功，裴雪就忍不住想要把何仁拉走，问问他这个香囊到底值多少钱，可是何仁却坐在了小板凳上，笑盈盈地看着老板，给老板看得直发毛。 “你……你还想干什么？” “没什么，照顾一下你的生意。”何仁在摊上来回扫视了一遍，摇了摇头，“你这有没有一眼货？” 所谓一眼货，就是大开门的东西，也可以理解成真品，或者老板压箱底的东西。 老板听何仁这么一说，知道他确实是行里人，收起了轻视的心思，认真道，“东西肯定有，就是这价格嘛……” 何仁摆了摆手，“只要东西好，价格好说，我是在北京开店的，准备收点东西。” 老板点点头，站了起来，从自己刚才坐着的箱子里拿出一件包着气泡膜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花瓶。 老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气泡膜，果然是一个花瓶，而且还是一个很特别的花瓶，因为材质是紫砂的。 一般来说，紫砂用来做壶比较多，做花瓶……倒也不是没有，就是看起来不太好看。 裴雪、方怡和张诺三个女孩看到了这个花瓶都是连连摇头，心直口快的裴雪还直接吐槽道，“这是花瓶？也太丑了？” 老板脸已经黑了，不过他还是看向何仁，“这位小哥，您来掌掌眼？” “能上手吗？” 见老板点头，何仁也就不客气了，拿起来端详一番，又开了一下鉴宝眼，这才点点头，“确实有一眼，道光年间的紫砂花瓶，紫砂材质细密，瓶体光素，线条优雅，上面的梅花是任伯年画的。” 还记得任伯年？之前何仁帮谢宝坤揭画的时候，下面那幅画就是任伯年所作。 老板闻言，也是频频点头，何仁眼光极准，说的分毫不差。 何仁也不矫情，“老板，请个价？” “十五万。” 何仁眯着眼睛，沉思良久，然后才点点头，“没问题，紫砂花瓶确实少见，还是海派四杰的画，值这个价钱。” 说罢，何仁就要了老板的银行卡号，给他转了十五万，看到银行卡上多出来的数字，老板喜笑颜开，立刻把花瓶给何仁包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何仁手里。 何仁把花瓶交给张诺，又从摊上随手拿起一对耳环，“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挥了挥手，“你是行家，我也不骗你，这是料器，不值什么钱，送给你。” “好嘞，谢谢老板。” 何仁嘴都要笑歪了…… 第193章 黑珍珠 大家看何仁淫荡的笑容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等他离开摊位的时候，纷纷询问他是不是又捡漏了。 何仁挠挠头，“算是捡了个小漏。” 张诺第一个反驳，“小漏？小漏你能笑成这样？” 裴雪也说道，“仁哥，我呢？我呢？我这个香囊值多少钱？” 宝友们也是刷屏让何仁说个明白，何仁无奈，只好像以前一样，带着几人去了旁边一个人少的茶馆，先给大家解惑再说。 点了壶茶，又上了几样茶点，何仁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裴雪，只好先拿起她的香囊。 “地摊老板走眼了，他肯定以为是晚清的香囊，其实是明代的，还是明早期的。” “蛤？”裴雪问道，“明代就有香囊了？不是清代才有吗？” “谁跟你们说的？少看点辫子戏，里面很多情节都经不起推敲，香囊在唐代就有了，又叫熏笼，只有贵族才能使用。” 裴雪急声道，“我这个也是贵族用的？” 何仁摆摆手，示意她别那么心急，“我说的是唐代的香囊，那时的香囊多是球状，也叫香熏球，一般有两种用法。一种是在里面放香料，有点像我们现在用的香薰，还有一种是直接把里面的香料点燃，然后放在被褥上，或者随身携带……” “随身携带？不会烫到吗？” 何仁乐了，“这就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了，唐代的工匠制作香熏球时，用到了陀螺仪的原理，不管怎么动，都不会烫到人，火星也不会溅出来引发火灾。冬天冷的时候，还有人把香熏球当暖宝宝用。” 弹幕有学理科的，立刻反驳道，“陀螺仪是1850年法国物理学家莱昂·傅科，那时候中国是清朝？怎么唐朝就有陀螺仪了？” 何仁笑道，“是清朝，准确地说是道光退位，咸丰登基那一年，我说的不是陀螺仪，而是陀螺仪原理，发明香熏球的时候，工匠也不知道这和陀螺仪有关。” “小裴买的这个就不能点燃香料随身携带了，不过可以不点燃嘛，当个装饰品也很不错。” 裴雪更关心价值，“仁哥，这是金的吗？” 何仁摇摇头，“不是金的，而是银胎贴金工艺，外边是金箔，这一点老板肯定看出来了，不然怎么可能开价两千？” 裴雪有些失望，“那值多少钱？” “四五万块钱，雕工还可以，但是上面没有钤印和款识，没有故事，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裴雪已经很高兴了，两千块钱买的东西，能卖四五万，都能换一个名牌包了，“仁哥，你要不要？我卖给你。” 何仁哭笑不得，裴雪这是把他当一条龙服务了，先帮捡漏，再回收…… 宝友们还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人家是美女。何仁和不管裴雪是不是美女，他轻咳一声，“之前卖烛台的老大爷你看过？我收购可以，但是我只能出四万，你考虑一下。” 裴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香囊塞进何仁手里，然后拿出手机，“仁哥，加个微信，给我转账。” 宝友们都惊呆了，这招高啊！不但赚了钱，还白嫖了何仁的微信！ 谁知张诺把自己的手机凑了过去，“加我就行了，我是何仁的助理。” 裴雪的嘴一下就撅起来了，张诺可是笑得很开心。 何仁假装没看见，石当很有眼色，他开口问道，“何老板，那个紫砂花瓶也有讲究？” 何仁偷偷给石当竖了个大拇指，这哥们很有眼力，能处！ “我怀疑上面的梅花图是任伯年自己刻上去的。” “嗯？” 石当面露疑惑，何仁从把花瓶外面的气泡膜打开，让石当随便看。 “任伯年不只是个画家，他雕刻也有一手，只不过传世的雕刻作品极少，很多人不知道。我曾经见过一个任伯年雕刻的紫砂壶，雕刻枝叶的技法和这个花瓶一模一样……” 何仁哪看过什么任伯年的雕刻作品，是鉴宝眼告诉他的，这就是任伯年雕刻的花瓶，他只是编了个故事而已。 石当显然信了，他没听说过任伯年也擅长雕刻的事情，不过何仁既然敢说，那就可能找到佐证，如果是真的，这个花瓶的价值还会提高，二十万还是值的。 何仁此时也和宝友们解释了花瓶的价格，宝友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才赚了五万，也算捡漏？ 大家更关心老板最后送给何仁的那对耳环，什么叫料器？ “料器就是琉璃，当时北京琉璃厂有一家御厂，专门给宫廷制造料器，也叫管料或者御琉璃。” “不过这对耳环不是料器。” “啊？” 宝友们还以为何仁又捡漏了一对御器呢，结果不是？ 何仁示意刘飞靠近一点，然后把镜头放大，指着两颗珠子说道，“你们仔细看，上面有很多小裂纹，这就说明不是料器，琉璃制品要是出现这种裂纹，早就炸开了。” “你们再看孔道，里面有明显的磨损，琉璃制品比较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说罢，何仁还掂量了两下，“而且珠子比较轻，肯定不是料器，也不是石器。” “更不是玉了……这是有机物。” “有机物？”刘飞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珊瑚？砗磲？” 何仁麻了，“你盼着我点好行不行？非要给我送进去啊？” 刘飞有些尴尬，何仁挥了挥手，“飞哥没猜对，但是也接近了。” 有聪明的宝友立刻猜到了，“珍珠？”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就是珍珠，而且是天然的黑珍珠。” “你怎么知道不是养殖的？一定是天然的？” 何仁指着两颗黑珍珠说道，“你们看包浆和成色，这应该是清中期的物件，那个时候，有养殖的黑珍珠吗？” 见宝友们一头雾水，何仁只好解释道，“黑珍珠养殖是近几十年才发展起来的，所以清代的黑珍珠，肯定是天然的，而且这么大的黑珍珠，非常少见……多少钱？这个真不好说，我只能说有价无市。” 宝友们都惊了，合着之前何仁买紫砂花瓶是假，买这对黑珍珠耳环才是真。 这帮玩古董的，心可真脏啊…… 第194章 奇怪的高足杯 捡漏当然要靠技巧了。 如果死盯着一件东西不放，傻子都知道这件东西有问题，就更不要提这些成天和各式各样人接触的地摊老板们了。 利用老板成交一个大件的机会，顺手捡漏，才是王道。 这个时候石当的目光也从紫砂花瓶上面移开了，花瓶的故事可以慢慢讲，天然黑珍珠几个字可是吓了他一跳。 黑珍珠？天然的？清中期的？还这么大？ 那特么可是无价之宝！确实有价无市，石当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天然黑珍珠呢。 石当立刻就从包里掏出一个游标卡尺，想要量量这两颗黑珍珠到底多大，倒是给何仁吓了一跳，“石大哥，你还随身带这玩意呢？” 石当笑了笑，“有备无患嘛，快拿过来，让我量一量。” 量了一下，石当直接呆立当场，这两颗黑珍珠都超过了15，确实是无价之宝。 张诺、裴雪和方怡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上了，女人嘛，还是喜欢珠宝的。 何仁示意石当来解释，他负责补充，省得别人觉得他吹牛逼。 石当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道，“一般来说，大多数天然黑珍珠集中在9-10这个区间，超过六成在11以下，这些只能叫珠。超过11的天然黑珍珠才算是宝，珠宝，珠宝，就是这么来的。而超过11的黑珍珠数量很少，超过15更是凤毛麟角。” 何仁补充道，“超过95的天然黑珍珠都出自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大溪地岛，剩下4出自库克群岛的彭林岛和马居希基岛，其他南太平洋岛屿产量不足1。” “清代的天然黑珍珠就产自大溪地岛，那个时候大溪地岛属于法国，应该是欧洲的行商坐船时带过来的，非常珍贵。” 宝友们更关心价格，石当说道，“这个真不好说，因为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天然黑珍珠，几百万一颗也有可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运气？随便一出手就能捡漏几百万？ 何仁微笑不语，在那装逼。 其实这都要归功于荆浩那幅画奖励的【玉石百科全书】，以何仁现在的鉴宝眼，这种天然黑珍珠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有了玉石相关知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对耳环的不凡之处，才能捡漏…… 有了这对天然黑珍珠耳环刺激，其他几个人对于捡漏更上心了，尤其是方怡，裴雪都捡漏了一个香囊，她还没有收获呢。 何仁也没拒绝，“反正时间还早呢，继续逛呗。” 结了账，几人走出了茶馆，发现珍宝城里的人少了很多，这也正常，古玩行嘛，都是赶早不赶晚，很多人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看来都有收获。 方怡有些不甘心，“好东西都让人家买走了……” 何仁笑道，“别担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捡漏，捡漏，捡的就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方怡挤出一个微笑，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看着兴高采烈的裴雪，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几人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应该是有人吵架，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几人立刻就围了过去。 确实是有人吵架，主角是一个老大爷和一家古玩店的老板，稍微看了一下，何仁就整明白了，老大爷买了一件东西，然后发现是新的，过来退货，结果店家不退…… 裴雪心直口快，直接说道，“店家不太讲究，连老大爷都坑。” 何仁还没开口，石当就笑着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严格来说是老大爷坏了规矩。” 裴雪一脸不高兴，“卖假货，还怪买家？” 石当也不生气，“先不说东西真假，古玩这行讲究的就是眼力，货款不退，出门不保，这都是规矩。” 裴雪不屑道，“什么破规矩，不就是骗人吗？” 石当乐了，“买到假货你来退了，你要是捡漏了，会来退吗？就像你刚才捡漏的那个香囊，你会退给地摊老板吗？” “呃……” 裴雪说不出话了，还真是这个道理，不过她还在嘴硬，“可是老板也不能骗老人啊。” 石当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笑而不语，何仁则是看向大爷手里拿的那件东西，好像是一只高足杯。 高足杯又叫马上杯，是中国陶瓷中的典型器物，特征是盘浅，口沿外撇，盘心平坦，一般是喇叭状高足，有点像喝红酒时用的高脚杯。 这只高足杯通体乳白，还是难得的满釉，甚至连底足上都没有露出一丁点胎质，看起来很不错，但是仔细一看却有很多问题。 石当显然也看到了这只高足杯，小声跟何仁讨论道，“何老板，有点问题啊，这个颜色，不像白瓷，也不像甜白釉。” 何仁点点头，确实不像白瓷，“从颜色上看，倒是有点像不太常见的卵白釉。” “卵白釉？” 石当的眉头皱了起来，卵白釉是元代景德镇新创烧的一种高温釉，因釉色似鹅蛋，白中微泛青而得名，算是明代白瓷的鼻祖。 “可是上面没有任何铭文，而且元代卵白釉……有烧过高足杯吗？” 何仁也皱眉了，“好像还真没有，而且看起来很新，从包浆上看不像是元代的。” “会不会是老板处理过？” 何仁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老板，你会处理吗？” 石当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古董行的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处理包浆？ “所以是新东西了？” “起码看起来像是新的，可是这个工艺和造型……一般的工匠可做不出来。” 石当也认可了何仁的说法，一般工匠确实做不出来这种漂亮的高足杯。 就在这个时候，老大爷和老板已经从语言攻击上升到了肢体攻击，老大爷就差坐地上碰瓷了…… 何仁摇了摇头，这只高足杯他确实看不好，准备打开鉴宝眼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鉴宝眼一开，何仁脸色大变，立刻上前两步扶住了老大爷，又把他手里的高足杯轻轻地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老大爷却不领情，厉声道，“你是谁？也是他请来的救兵？” 何仁笑道，“大爷，你不就是想退货吗？我挺喜欢这只杯的，要不您让给我？” 第195章 常满杯 大爷和老板同时一怔，他们没想到会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板眼睛微眯，仔细地看向桌子上的高足杯，难道是这个杯有问题？ 可是他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其实要是有问题，老板早就看出来了，这只高足杯到他手里起码好几年的时间，他一直觉得是假的。 找了好几个相熟朋友，也都觉得有妖气，老板甚至托人找了一位魔都古玩协会的专家，专家的结论也是看不准，这就代表判了这只高足杯死刑。 可能有长得帅的朋友就要问了，老板为什么不去做碳-14？只要能断代，不就能确定真假了吗？ 真不现实。 古董碳-14鉴定需要专业的实验室和设备，而且要进行多次测试和分析，费用太高了，几万块钱都有可能。 这只高足杯老板收过来的价格才两千块钱，让他花大几万去鉴定，他肯定不乐意，万一是新的，不是纯纯的大冤种吗？ 所以眼前这个大爷看上了以后，老板便以两万块钱的价格出手了。 本来不只大爷一个人看上了这只高足杯，还有不少小年轻也问过价，可是老板怕麻烦，毕竟年轻人不懂规矩，回来退货就难看了。 没想到大爷闹得更难看…… 大爷就痛快多了，他只是想要退货，至于谁给钱，他并不在乎。 有了何仁这句话，大爷也不闹了，喘匀了气，才开口道，“这杯子是我五万块钱买的，你拿五万块钱出来，这事就算完了。” 没等何仁说话呢，旁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已经忍不了了，纷纷怒斥大爷贪得无厌，“你刚才和老板吵架的时候明明说是两万，现在有人愿意要，你就狮子大开口？你还要不要脸？” 大爷面不改色，只是微笑着看向何仁，何仁耸了耸肩，退后两步，不再提买杯子的事了。 宝友们难得夸起了何仁。 “主播，这样就对了，对付这些老杂毛，就不能太客气。”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主播想帮忙之前，也要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帮。” “就是，刚才我还挺同情这个大爷，现在一看，活该，就不应该给他退！” 老大爷此时却是不慌不忙地走到何仁面前，“小伙子，看来你是真喜欢这只杯子，那就两万块钱让给你。” 听老大爷这么说，围观群众和宝友们都嘲讽起来了，狮子大开口失败，就开始往回找补了是？哪有这种好事？ 大家纷纷让何仁不要当圣母，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裴雪、方怡和张诺三个女人这次倒是统一战线了，叽叽喳喳地让何仁别买了，不就是一个仿造的高足杯吗？ 何仁却不这么想，他知道大爷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他开价五万，何仁还是要买，大爷就知道东西肯定有问题，那他就不会卖了，现在何仁如此反应，大爷反倒是放心了。 何仁微微一笑，“两万？太贵了，一万八。” 大爷一愣，“你刚才不说两万可以吗？” “一万五。” “你……成交！” 大爷眼珠一转，怕何仁还往下喊，及时止损。 大爷不太会玩智能手机，何仁就去旁边的银行取了一万五千块钱，把那只高足杯买了下来。 收到了钱，大爷也不愿意继续闹下去，一万五千块钱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了，他也在这行里混了好几十年，原本他觉得能拿回一万块钱已经不错了，多了五千块，完全是意外之喜。 古玩店老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他赚了十倍…… 三女和宝友们还是有些不爽，按照他们的想法，何仁就应该不买这只高足杯。压价五千，不还是花了一万五吗？ 不够解气！ 可是何仁握着高足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真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鉴宝眼上面出现了“常满杯”三个字，差点给他吓死。 名称：西周 羊脂白玉夜光常满杯 年限：两千九百六十三年 估价：无价 何仁知道这是原物超过了初级鉴宝眼的鉴定范围，所以系统直接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可问题在于“常满杯”三个字。 有关常满杯最早的记载出自《海内十洲记》，这是一本古代的志怪小说，有模仿《山海经》的嫌疑，传说为东方塑所作，但没有确实的证据。 其中《凤麟洲》篇记载：“周穆王时，西国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 大概意思就是说，周穆王时期，西国进贡来了两件宝物，一件是昆吾割玉刀，另一件就是夜光常满杯。 刀可以削玉如泥，比削铁如泥牛逼多了，要知道在古代，玉的原石可以比铁硬多了。 真的，在弓绳解玉法发明之前，古人想要得到一块玉，都是靠风化过的石头去一点一点磨的，非常麻烦，刀绝对是好刀…… 而夜光常满杯就更牛逼了，传说中，是一个用白玉之精，也就是顶级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酒杯，样子确实很像高足杯，但是人家是夜光的。 更神奇的是，传说中的夜光常满杯放在那就能自动生成汁液，而且汁甘而香美，何仁是一点都不相信，这有点太扯了。 要是像里面倒水能喝出酒味，还能找到类似的解释，比如材质比较好的紫砂壶，长期泡茶，里面的茶垢多了，用热水一冲，就有茶味，可是这夜光常满杯就夸张了。 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何仁在乎的是材质。 常满杯通常都是用玉雕刻而成，后世其实也有很多常满杯，不过通常叫做敦煌夜光杯。 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中的夜光杯就是常满杯，也是玉制的，只不过材料换成了墨玉、黄玉和碧玉，古代也没有多少顶级羊脂白玉。 可眼前这只高足杯明显不是玉质，也不是陶瓷，所以何仁才愿意花一万五千块钱买下来。 万一是常满杯，就算不是夜光的，只要到代，也非常值钱。 如果不是，何仁也不亏，以工艺品来说，一万五也不算贵…… 第196章 偷天换日 关于材质问题，何仁也有一个猜想。 既然出现了矛盾，系统是肯定不会出错的，于是何仁就想到了“偷天换日”。 这是赵老告诉何仁的一种失传的技法。大概始于明代，失传于清代。 具体操作是把瓷器或者玉器放在一种特殊的药水之中浸泡一天一夜，然后拿出来再放入温水中，等水完全变凉的时候，将宝贝拿出来，用类似锔瓷的方式在宝贝外面弄上一层保护膜，然后等待风干。 风干之后的宝贝，就像是完全换了一种材质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技法听起来和装裱修补字画有些像，只不过“偷天换日”是用于隐藏宝贝原始形态用的。 所谓财不露白，古人非常喜欢把宝贝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当然，何仁猜测，用上这种技法，多半是东西见不得光。 不是从宫里偷出来的，就是杀人越货的赃物…… 技法其实不算特别难，如果有天赋，练了几十年也有可能复原，失传的关键出在药水上面。 没有人知道配方…… 都怪古代匠人喜欢敝帚自珍，导致很多技法都失传了。 不能复原，但是可以验证。 赵老年轻的时候，和他师父见过一次用“偷天换日”处理过的金盒玉盂，绝对是皇家的器物，当时就被做成了白瓷模样，要不是收藏的人不小心打碎了，真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 何仁不可能把手里的常满杯摔了，赵老告诉了他验证方法。 其实非常简单，把皂角捣烂，再混合浓墨，加入清水，把宝贝放在里面浸泡一天一夜，如果是用了“偷天换日”的技法，外面的那层薄膜，便会自动脱落，露出宝贝原本的面目。 当然，何仁还有一种办法，直接把这只杯带回家里，如果是真的，必是国宝，到时候领任务奖励就行了。 只不过之前海关拍卖的案子还没结呢，何仁一时半会不能离开魔都，还不如买点皂角试试呢。 但是何仁现在试不了，他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有可能真是国宝，人家古人都讲究一个财不露白呢，何仁就更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自己手握国宝的事了。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何仁招呼了一下其他几人，准备进眼前的古玩店里看看。 一进门，何仁就朝老板拱了拱手，“老板，有没有盒子，我没带包，拿起来不太方便。” “有，稍等。” 老板一挥手，就有人拿过来一个锦盒。何仁这种能随随便便出一万五帮别人解围的客户，老板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何仁把杯放进锦盒里，才稍稍安心，随口感谢，“谢谢，老板贵姓？” “免贵，姓黄。”老板显然很心急，“小哥可以随便看看，我们店里还有很多珍品。” 何仁点点头，从善如流，示意其他几个人随便看看，其他几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是方怡，直奔一个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柜台而去。 她在来堵何仁之前做过功课，一般稍微大一点的古玩店里都有这样一个区域，有点类似地摊，摆的都是从别处串过来的货，或者是老板自己也看不好的货。 这些货仿品和赝品极多，但是想要捡漏，就得从这些货入手，不然还不如去逛地摊呢。 方怡很快就从一堆东西中挑出来一个还算不错的，献宝式地拿到了何仁面前。 “何老师，这是枕头？” 何仁仔细一看，这个枕头个头小巧，四四方方，直身平底，枕面微向内凹，造型古朴典雅。 “准确说应该是脉枕，古代中医切脉的时候用的，是个老物件。” 方怡听到老物件三个字，面露喜色，“何老师，这是玉的？” 何仁嘿嘿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方怡问老板，方怡会意，立刻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坐在一边的老板。 老板整个人都酥了，他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脉枕，不过他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收的，但是放在一堆赝品中间，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略微观察了一下，老板就笑着说道，“美女，这是一件到代的脉枕，确实是玉的，不过也可以当成枕头用，玉能养人呐。” 方怡又看向何仁，何仁微微点头，方怡才问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举起一个巴掌，方怡立刻抢答，“五百？太贵了？三百怎么样？” 老板差点一个趔趄倒地，到代的玉制脉枕，就算玉不怎么样，有点泛青，也是老物件，怎么可能只要五百？ “咳……是五千。” “五千？”方怡差点跳了起来，“就一个小枕头，你就要五千？太黑点了？” 老板的脸确实黑了，允许他漫天要价，就允许方怡落地还钱，哪有直接指着老板骂奸商的？ 何仁出来打了个圆场，“方怡，别这么说，老板开价，你可以还价嘛。我替你说个数，三千如何？” 方怡本想再压压价，但看何仁的眼神，她便知道这是一个漏，三千就三千，肯定是赚钱的。 老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晚清的脉枕，三千也差不多了，随即点点头。 “也罢，就当是我们交个朋友，三千就三千。” 方怡怕节外生枝，立刻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然后就把这个脉枕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何仁哭笑不得，还好脉枕比较小，长不过十公分出头，这要是真的枕头，还放不进去呢…… 方怡付款成功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挑了一两件自己心仪的东西，只不过这次何仁就没有再点头了，而是一直摇头。 他大概在店里扫了一眼，这个黄老板不太讲究啊，真东西大概只有三成，价格也有些虚高。 几人都有些意兴阑珊，把东西放回去之后，何仁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刚一出店铺，还没走到一百米呢，方怡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何仁，“何老师，这个脉枕是漏吗？玉制的，应该值不少钱？” 何仁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玉枕，而是瓷枕。” “啊？” 第197章 又一件国宝 “这叫影青，也叫假玉，真是瓷器的一种。” 见何仁不像在开玩笑，方怡有些懊恼，“那是不是亏了？” “真不算亏。” 何仁乐了，“如果这是玉枕，也就是最普通的豆种，根本不值钱，就算是晚清的，一万多块钱也到头了。” 方怡听何仁这么说，又开始激动了，“何老师，你的意思，这个瓷枕价格超过一万了？” “肯定超过啊，不然我为什么让你买下来？” “这叫青白釉，是北宋时期景德镇发明的一种釉色，其实也是无意中发明的。青白釉是工匠烧制青釉的时候着色釉的时候，铁少了，于是出现了这种颜色，后来工匠觉得釉色青白淡雅，釉面明澈丽洁，还挺好看的，又像玉器，就开始大规模烧制了。” “到了南宋，青白釉就变成了抢手货，由于其胎质坚致腻白，色泽温润如玉，颇受文人墨客喜爱。李清照写过一首《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里面有一句‘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这个玉枕，指的就是青白釉瓷枕。” 方怡激动了，“何老师，您是说这个脉枕是宋朝的？” 何仁摆了摆手，“肯定不是啊，青白釉在古玩行又叫色白花青，真正的佳品薄如蝉翼，几近透明，大部分都会雕刻飞凤纹。要真是宋朝的，老板肯定能看出来。” “那这是什么朝代的？” “确实是晚清的，品质不算太好，不过五万块钱还是能卖到的，你……” 何仁话没说完，方怡就和裴雪一样，把手里的脉枕塞到了何仁手里，何仁无奈了，只好看了一眼张诺。 张诺心领神会，把脉枕接了过去，然后加方怡的微信去了…… 又逛了一会，再吃了顿饭，何仁才关了直播，主动提出回酒店休息，事实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测试一下那只常满杯了。 回酒店的路上，何仁让司机把车停在一家药房门口，他走进去买了几副酸梅汤……和皂角。 酸梅汤自然是幌子，可以转移几人的注意力。 果然，一上车，张诺就被何仁手里的药给吸引了，“药房还能抓酸梅汤？” “当然可以了。而且很便宜，不到十块钱一副，能煮五杯，这几天太热，正好消消暑。” 张诺和刘飞不疑有他，石当还在那捧哏呢，“别说酸梅汤了，还有各种凉茶，有的药房甚至可以抓炖肉料……” 几人这么一打岔，就没人关心何仁手里的皂角了。 回到酒店，何仁去了一趟厨房，让厨房的人帮忙熬制一下酸梅汤，顺便借了一个捣蒜泥的石舀，回到房间把门反锁，就开始试验了起来。 幸亏何仁随身携带了高老送给他的那半块古墨，不到半个小时，高足杯已经泡在水里了。 不过一时半会，何仁也无法得到答案，他把浸泡高足杯的小盆放在了保险箱里，这才把石舀洗干净，送了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石当又打来电话，想邀请何仁去另外一个旧货市场看看，被何仁以太累了想休息一天为借口给拒绝了。 何仁现在哪有心思去捡漏？他全部心思都在那只杯上面。 吃早饭的时候，何仁给张诺和刘飞放了个假，只是让他们晚上的时候开直播给宝友抽两块从海关拍卖回来的手表。 张诺和刘飞都挺高兴，尤其是张诺，她跟裴雪和方怡约好了，要出去逛街。 何仁真理解不了女人之间的友情，这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就跟闺蜜似的一起约着逛街了？ “不对啊。”何仁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们不是说就休息一天吗？” “请假了。”张诺摇了摇手机，“她们觉得你今天可能还要去捡漏，就多请了两天假，结果你不去了，那就只好和我去逛街咯。” 何仁无语了，挥了挥手，上楼看自己的宝贝去了。 从保险柜里把盆拿了出来，由于里面加了浓墨，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脱膜，何仁用手戳了戳，发现杯子表面有黏稠感，他心头一震，有戏！ 可惜浸泡的时间不够，何仁又不敢直接上手擦，还不能确定年份，就算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也有可能损坏，还是小心为上。 何仁准备看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可是他实在是太激动了，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手里的遥控器都快按出火星子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了一些什么。 倒是也挺正常的，毕竟有可能又是一件传世国宝，何仁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何仁迫不及待地把盆端到了卫生间，不过此时他反而冷静下来了，要是因为过于激动，把杯子打破了，那他估计要后悔一辈子。 小心翼翼地把杯子从盆里拿了出来，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很快杯子表面的颜色就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卵白色，但也不是顶级羊脂白玉那种脂白色，而是青中泛白，有点像之前方怡卖给何仁的那块脉枕。 不过肯定不是陶瓷，还是玉！ 何仁毕竟是拥有【玉石百科全书】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黄玉！ 不是黄晶、帕托石和黄水晶，是一种和田软玉，只不过是泛黄色的和田玉，这也是一种顶级和田玉，价格肯定比不上羊脂白玉，但也差不了太多。 最重要的不是玉质，而是年代，这只常满杯从包浆上来看年份并不算久远，大概只有六七百年的样子，但是何仁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可不能这么算。 常满杯的前任主人用“偷天换日”这种技法把原本的宝贝隐藏起来，少了很多岁月的痕迹。 从明代计算，大概又有了六七百年的历史，何仁大概加了一下，这只常满杯，起码有一千两三百年的历史，应该是唐中期。 何仁满心欢喜，随即他把卫生间里的灯都关了，想看看有没有夜光效果，如果是夜光常满杯，那价值会更高。 可惜的是，杯壁尽管透光，但是并没有吸收光源再释放出来的效果…… 不过把玉质、技法和年代这些因素都考虑进来，这只常满杯算得上是目前存世之中最好的一个。 国宝无疑！ 第198章 旧货市场 何仁很想立刻就回家，好领一份奖励，可惜海关的案子还没有突破，他暂时走不了…… 把常满杯放进锦盒中，又锁进保险柜里，何仁微微安心，在门口挂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下楼吃饭去了，等了一天，他确实饿了。 结果刚到餐厅，何仁就看见张诺、裴雪和方怡有说有笑地坐在那吃饭呢，刘飞、石当和李刚也在。 怎么？这几个人组团了？ 几个女人身边都摆了不止一个购物袋，看来她们今天战果颇丰。 何仁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裴雪就朝他挥起了手，“仁哥，明天去旧货市场吗？” “旧货市场？”何仁坐在了刘飞和石当身边，随口问道，“鬼市吗？” “不是，就是卖旧货的地方，和法国的跳蚤市场有点类似，古董很少。” 听裴雪这么说，何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法国跳蚤市场的历史非常悠久，大概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末。 那个时候巴黎有大概三万名贫民只能靠捡垃圾和乞讨为生，后来巴黎禁止随地乱倒垃圾并设置了大量垃圾箱，那些贫民被指定到一个特定区域去清理垃圾，然后可以就地出售。 后来摊位就固定了，这就是跳蚤市场的雏形。 大概意思就是没有多少固定摊主，他们像跳蚤一样蹦来跳去。当然，何仁更愿意相信另外一种说法——在这个市场上买到的旧衣服往往都有跳蚤…… 法国人非常喜欢逛跳蚤市场，主要就是便宜，价格大概是新品的10-30，包括家具、首饰、古董、衣服、日用品、工艺品……还有不少卖小吃零食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卖的。 何仁怀疑之前他买下来的那包名人签名和亲笔信，就是出自跳蚤市场。 倒是可以去看看，魔都也有几个比较有名的跳蚤市场，何仁开口问道，“是虬江路那个？” 裴雪一脸惊喜，“你也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何仁乐了，“七十多年历史了，我记得那里好像是主营电器？” 石当接口道，“什么都有，何老板，明天去看看？”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总找借口待在酒店里不是长久之计，越正常，别人越不会觉得他有问题。 “那就去看看，明天我们在虬江路集合？” 李刚大包大揽，“我们公司有一辆中巴，明天我开车来接你们。” 何仁看了一眼李刚的眼睛，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裴雪身上飘，知道这小子是动心了，他可不会当坏人，点点头就同意了。 …… 虬江路旧货市场确实和鬼市不一样，人家白天就有不少人摆摊。 来淘宝的人也不少，有一些明显是游客装扮，还有一些就不一样了，他们拎着麻袋和拉杆箱，看起来更像是来上货的。 作为魔都人，李刚介绍道，“确实有人来上货，以前是网购不发达，虬江路又主打国外电器，有不少人来这买一些旧货回去，翻新一下，就是八九成新，价格能卖到新货的六七成，转手就是两三倍的利润。” 裴雪一脸好奇，“那现在呢？” “现在就是卖给那些怀旧党了，甚至比原价更高。” 众人听完之后直呼好家伙，还是怀旧党的韭菜好割啊，不信看看某某游戏的怀旧服，那韭菜是割了一茬又一茬…… 何仁对着直播间的宝友们说道，“你们要是真喜欢怀旧，其实可以去各地的旧货市场看看，有时候真能淘到好东西，也能捡漏。” 裴雪和方怡的兴致一下就来了，“旧货市场也能捡漏？赚差价吗？” 何仁摆摆手，“那不算漏，有一些旧货也有收藏价值，就像李刚说的一样，怀旧党的钱确实好赚。” 众人都无语了，大家年纪大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怀旧，比如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如果出了大电影，很多人都愿意去支持一下。自己小时候喜欢的明星，开演唱会，或者拍一部电影，也有不少人选择买单。 “那些东西也能捡漏吗？” 裴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何仁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卖磁带和cd的摊位，他笑着点点头，“也能捡漏。” “啊？” “真的，有很多人愿意收藏绝版的老磁带，但是有个前提，必须是正版的，最好是扬子江、中国唱片出版。” 何仁此话一出，年纪大的宝友都开始怀旧了，“确实，我小时候盗版的磁带太多了，十块钱五盘，有一些音质差的只要一块五，甚至一块钱。” “是啊，那时候买一盘正版磁带，最便宜的都要十块钱，是一个星期的早饭钱呢。” “签名的cd更贵……” 何仁见大家都感兴趣，笑着解释道，“只要是正版没开封的都能值点钱，要是开封的，也不是不能卖，首先就是能听，不能损坏，里面的插页、歌词页要干净，没有污垢。这样的磁带几十到几百都有人买。” “当然，有明星本人签名的最好，还要看发行量，是不是纪念版、错版、第一版等等。如果是黑胶唱片，就更值钱了，比如丽君的，迈克尔·杰克逊的，周璇的，都值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 裴雪已经忍不住了，拉着方怡和张诺就走，何仁笑着摇摇头，也跟了过去。 何仁大概扫了一眼，原装没开封的很多，但是质量普遍不高，很多都是盗版的磁带，看来老板是不知道从哪收了一些旧货，就拉出来卖了。 摊位上还有一块招牌，上面写着“十元一盒”，都赶上二十多年前的正版价格了，老板也够黑的，盗版磁带估计都是论斤卖的。 老板一看过来七八个人，还举着手机直播，立刻满脸堆笑，“大家随便看看，十块钱一盒，买五赠一。” 裴雪抬头看了何仁一眼，何仁无奈摇头苦笑，只好说道，“老板，有没有签名的精品？这些货，我看不太好。” 老板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何仁这是看出自己摊位上都是盗版货了，讪笑道，“小哥是行家，我也不能藏私。” 说罢，老板就从身后拿起来一个大整理箱，打开以后，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老磁带，这次就不一样了，几乎都是正版的。 “小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收藏了很久，还有带签名的。不过价格嘛就不是十元一盒了。” 何仁点点头，示意裴雪她们可以挑了，然后才问道，“老板，有没有黑胶？” “小哥果然是行家。” 老板嘿嘿笑道，又从身后拿出一个整理箱，里面摆的都是黑胶唱片…… 第199章 狂热 何仁大概看了一下，确实都是正版黑胶唱片，可惜没什么值钱货。 倒是有几个小漏，不过何仁现在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他随手挑出一张《87狂热》，递给刘飞，“飞哥，我听说你喜欢迪斯科，这可是好东西，正版的黑胶唱片，现在可不好找了。” 刘飞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喜欢迪斯科了？ 这可给宝友们急坏了，何仁明显是在放漏啊，他们恨不得顺着网线飞过去，替刘飞答应。 在宝友们的提醒下，刘飞才恍然大悟，感激地看了何仁一眼，没等开口呢，老板就笑道，“这位小哥好眼力，这是广东音像出版社正版的黑胶唱片，全新未开封，绝对有收藏价值。” 刘飞跟何仁时间久了，大概也知道地摊老板的套路，仔细看了看，才问道，“老板，多少钱？” “800！不二价！” 刘飞抬头看了何仁一眼，何仁微微点头，刘飞很痛快地付了钱。 其他几个人见刘飞有所斩获，都幽怨地看向何仁，何仁小熊摊手，意思是这里面就这一个值点钱…… 裴雪则是从一堆正版磁带里面掏出了两盒，正是刚才何仁让刘飞买的《87狂热》，还分一二，她有些疑惑，“这怎么分了两盒？盗版的？” “呃……” 何仁一时语塞，他哪知道什么《87狂热》，他只是看到这个黑胶唱片比较新，又是正版的，就开了鉴宝眼，上面估价显示3000-5000，就让刘飞买了。 想要拿出手机搜索，又不太好意思…… 老板替何仁解了围，“《87狂热》是国产翻唱英文迪斯科舞曲的合辑，当年出了两张，连续三年销量前三，还是中国音像出版历史上流行音乐十大知名磁带产品之一。尤其是第一张最出名，《路灯下的小姑娘》《站台》，听过没有？” 见裴雪一脸懵逼，老板扭了几下，“《你好，李焕英》看过吗？里面的插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都是年轻人，87年的时候，还没出生呢…… 老板笑道，“这两张专辑后面再版了好多次，十多年前还能看到呢，你手里这两张可是第一版，还是没拆封的，很有收藏价值。” “那我买了，二十块是？”裴雪喜笑颜开，拿出手机就要扫码，老板立刻如来神掌，指着一堆盗版磁带说道，“十块一盘是指那些，你手里这两盘一百一盘。” 裴雪不乐意了，双手掐腰，“老板，你这是坐地起价！” 老板也不是善茬，双手抱胸，“你可以不要啊。” 裴雪看了一眼何仁，何仁翻了个白眼，一二百块钱的东西，看自己干什么？一会儿路边买杯奶茶要不要也问问自己？ 裴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老板扫了两百块过去，老板这满脸笑容，“这就对了嘛，这种磁带真不好找了，你遇到个有缘人，两千人家都愿意要。” “哼！” 裴雪才不相信老板的鬼话呢，要是真能卖两千，他还能两百卖给自己？ 何仁乐了，老板还真没撒谎，唱片、磁带这种小众收藏品，讲究的就是一个有缘人，遇到特别喜欢的，别说两千了，两万都有人要。 何仁还是开了鉴宝眼看了一下，这两盘磁带，估价300-500，倒是也差不多。 没办法，这个圈子太小了，老板这么便宜出手，讲究的就是落袋为安。 其他人也挑了几盘老磁带和黑胶唱片，都是自己曾经听过的，或者一直喜欢的偶像专辑，谁心里还没点情怀了？ 老板脸笑得跟菊花似的，这一会儿他就卖了一千多块钱，赶上平时好几天的销售额了。 几人买完磁带以后，才觉得不对劲，他们家里也没有录音机和留声机啊…… 何仁乐了，“你们忘了虬江路主打的是什么了？一会儿买两台随身听不就行了？” 裴雪心里装不住事，挤到何仁身边，悄声问道，“仁哥，这两盘磁带……” 何仁一拍脑门儿，“人家老板说的没错，这东西要看有缘人，三百五百是它，三千五千也是它。” 裴雪听何仁这么说，立刻就蔫儿了，没什么赚头啊。 “那飞哥的呢？” 何仁看了一眼望眼欲穿的刘飞，乐了，“他那个比你贵十倍，三千五千，三万五万都有可能。” 何仁正说着呢，直播间里有人送了个嘉年华，然后发了个飘屏，“磁带和黑胶我都收了，磁带一千，黑胶一万，卖吗？” “感谢流星的嘉年华……我替你问问。”何仁扭头看了一眼裴雪和刘飞，“问你们呢，卖吗？” 裴雪和刘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了，忙不迭地点头，何仁看了一眼张诺，“你先把钱给小雪，回头联系一下刚才那位大哥。” 宝友们也觉得离谱，“这玩意真这么值钱？一万块钱买一张普通的黑胶唱片？连签名都没有，还不是限量版……” 何仁摆摆手，笑着解释道，“这算什么啊？很多追星族，偶像过生日，送珠宝，送名牌包的大有人在，还有人直接送豪车豪宅呢，这叫有钱难买心头好。” 大家联想到那些狂热粉丝，瞬间觉得一万几千块钱好像真不太多…… 见有不少人也想买点磁带、cd和黑胶唱片什么的投资，何仁立刻劝阻，“想要投机就别来了，这些东西太小众没什么升值空间，如果你们想投资，我可以买点玉器和翡翠，这几年行情不错。” 张诺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助理身份，立刻接茬，“那么在哪里才能买到呢？” 何仁默默给张诺点了个赞，“大家可以关注我或者鲶鱼的店铺，又上新了一批平安扣、观音牌、山水牌，还可以私人定制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噫～” 宝友们恶心坏了，他们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就触发了何仁的连招…… 何仁哈哈一笑，带着几人继续往前走，大家的目光都在周围的小摊上扫来扫去，目标就是录音机和随身听。 何仁则是看到了一个摆满玻璃容器的摊位，心思一动，就走了过去。 第200章 酒瓶 刘飞自然是跟着何仁走，他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宝友们看到何仁走到一个都是空瓶子的地摊，有些奇怪，“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也是水晶的？” 何仁摆了摆手，“哪那么多水晶的，大部分是玻璃瓶子。” 宝友们更奇怪了，“玻璃瓶子？买回家装酱油？还是主播打算改行卖假酒了？” 提到假酒，何仁变得严肃起来，“我建议大家不要把自己喝过的酒瓶随意扔掉，尤其是茅台这种硬通货，有很多不法商人花高价收酒瓶子，回去就装假酒拿出来继续销售。有些地方真假比例高达600比1，真不是一件小事。” 宝友们都愣了，他们知道有用真瓶装假酒的，但是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真的，你少卖一个瓶子，市场上就少一瓶假酒。不只是酒瓶，还有奶粉罐、化妆品瓶子、油漆桶和名牌鞋盒，都有人收。我建议大家扔的时候，可以多扎几个眼，这样他们就不好回收了。” 何仁声音不算小，老板也听到了，他笑着说道，“小伙子说的对，市场就是被这些不法商贩搞坏的，我就绝对不卖茅台酒瓶子。” 何仁乐了，老板确实不卖茅台酒瓶子，但是他卖人头马的。 何仁指着那个人头马的空酒瓶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尬笑两声，把酒瓶子拿到身边，“这个不卖，要卖也卖给大老外。” 何仁没揭穿老板的谎言，人头马的酒瓶子比茅台的贵不少，当然，这指的是限量版的。 比如人头马的黑珍珠，就是用巴卡拉水晶做的，值好几千呢，上万也有人要。 老板手里那个不是限量版，也就值个几百块钱，别人买回去大概也是为了装逼用，没什么收藏价值。 造假酒的人，一般也不会来地摊上来收瓶子。 宝友们很快就被摊位上的各种瓶子吸引了，何仁随手拿起一个带底托的瓶子，马上就有宝友问，“这也是酒瓶？太漂亮了？” 确实挺漂亮的，瓶颈与瓶身分别采用圆面和十字阴刻两种技法浮雕。底托是鎏金的，纯手工锤造，上面还有卷草纹。 “这不是酒瓶，是醒酒器，英国货，确实是水晶的，不过是人造水晶。” 老板眼睛一亮，“小伙子，有点见识啊。” 何仁微微一笑，他是有点见识吗？他见识可太多了。 这种醒酒器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看底托的包浆就知道是十九世纪末期的东西，算是值点小钱。 “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伸出一个巴掌，“五千。” “五千太贵了……” 何仁摇摇头，恰好张诺几人走了过来，手里都拿着一个随身听，何仁一看好家伙，不是索尼的就是松下的，看起来还都挺新，放二十年前，起码好几千块钱一个。 现在嘛，估计也就几百块钱了，早就停产了，而且磁带也越来越少，只适合怀旧了。 何仁招呼了一下张诺，“小诺，你不是说家里缺个醒酒器吗？老板要五千，你去讲讲价。” 张诺哪会不明白何仁的意思？喜滋滋地去盘老板了，裴雪和方怡都眼巴巴地看向何仁，我见犹怜…… 何仁摇了摇头，他这人就是怜香惜玉，只好继续看了起来。 他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老板摊位上好东西真不少，他又拿起一个30公分左右的带把银质小酒瓶，还没开口呢，方怡就蹭了过来，“这也是醒酒器吗？还怪好看的。” “这回是酒瓶了，也是英国的，老板去过英国？” 老板笑着摇摇头，“我外甥在英国留学，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几样。” 何仁点点头，怪不得呢，这种东西估计是老板外甥从国外古董店买回来的，有个几十年的历史。 就瓶子外面的镀银和把手，就值个几百块钱。 何仁看到了方怡期待的眼神，随手把酒瓶递给了她，方怡很高兴，连价都没问跑到张诺身边，准备排队砍价了。 何仁哭笑不得，冲着方怡比了个五的手势，告诉她超过五千就不合适了，也不知道方怡有没有领会精神。 然后就是裴雪了，她双手托着下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何仁，这眼神谁看不迷糊啊？ 没看旁边的李刚早就迷糊了吗？ 这下期待的目光变成两束了，李刚也眼巴巴地看着何仁，给何仁看得直冒冷汗…… 叹了口气，何仁又把头低下了，只能对不起老板了。 这次何仁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箱子上面，盖子是敞开的，里面有四个手工制作的彩色玻璃酒瓶。 瓶口还有银色金属包裹，配软木塞的那种，瓶子上各挂了一个金属牌，上面分别是“brandy”“g”“whiskey”“ru”。 何仁的英语水平还行，一下就看出了是“白兰地”“金酒”“威士忌”“朗姆酒”字样。 这四种都是基酒，调鸡尾酒用的。 何仁拿起一个瓶子看了看，瓶口的银色金属和金属牌子都不是纯银，那价格就大打折扣了。 这四个酒瓶子也引起了宝友们的兴趣，“主播，这也是醒酒器？” “怎么可能是醒酒器，上面有字，绿色的那个是白兰地，应该是酒瓶。” “这应该也是英国的，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见过类似的瓶子。” “富哥v我50，今天是星期四……” 裴雪显然也被这四个瓶子吸引了，小女生嘛，肯定更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何仁看了裴雪一眼，嘿嘿一笑，把整个箱子都塞到她手里，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超过两千，都可以入手。” 裴雪也美滋滋地过去排队了，李刚又蹲了下来。 何仁起身给了李刚屁股一脚，让他赶紧滚过去跟着裴雪一起讲价…… 李刚捂着屁股跑了过去，直播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石当过来给何仁发了一支烟，他对玻璃和水晶容器没什么研究，小声问道，“这几件都是好东西？” 何仁点点头，“还行，一两倍的赚头，有总比没有好。” 石当对何仁涉猎之广已经见怪不怪了，天才什么的，仰望就行了，老和人家比较，容易内伤。 “美女，三百肯定不行，我外甥买的时候都不止三百。” “那就四百。” “我说的是英镑！” 何仁一拍脑门，张诺又开始了…… 第201章 金子，但是印度 三百英镑，按照现在的汇率算，大概是两千七八百块钱。 张诺这是把老板逼急了，人家连底价都说出来了…… “那就三千。” 老板也不愿意废话了，“你总得让我赚一点？大老远从英国背回来的，人工费总要给？四千块，不二价，你要是不要，那就算了。” 张诺看老板的样子，知道人家没说谎，估计这价也砍不下去了，只好点点头，给老板转了四千块过去，把人造水晶瓶拿在手里。 然后方怡就凑了过去，“老板，这个酱油壶五十卖给我？” 方怡一开口老板就麻了，好不容易把张诺应付走了，又来了一个更狠了，开口就是五十…… 老板也不打算多废话了，“这是酒瓶！酒瓶！英国的！少两千块钱不卖！” 见老板语气强硬，方怡也无奈了，掏钱把酒瓶买了下来。 然后裴雪就走了过去，老板看了一眼四个玻璃酒瓶，头都没抬，“一千五，爱要不要！” “要！” 裴雪这么痛快，给老板都整愣了，然后就热情洋溢地帮裴雪打包，要是所有买家都这么痛快，他的生活该多么快乐啊！ 三位美女也挺快乐的，离开这个摊位以后，三人齐齐看向何仁，何仁只好解释道，“都赚了，小诺那个醒酒器到代了，大概是光绪年间的东西，所以会贵一些，正常出售的话，卖个一万多没问题。” “方怡的那个没到代，只有几十年历史，小一万。小雪的四个酒瓶是玻璃的，但是也到代了，比小诺的年头还长，大概是道光年间的，卖好了也能上万。” 三女听完以后，心里都非常高兴，对她们来说几千块钱的收入已经不少了，然后她们就齐齐把手里的酒瓶递到何仁面前。 何仁傻了，“你们先拿着……等回酒店再说。” 接下来几人继续逛了起来，虬江路还真是电器爱好者的天堂，里面各种各样的相机、手机、游戏机、音响、电视……应有尽有，其中不乏那种只用过一两次，看起来跟全新没有区别的电器，怪不得这么多人过来淘宝呢。 其他种类的东西也不算少，何仁就看到了不少老物件，比如清代的茶炉、放在院子里那种大鱼缸；民国的电风扇、机械捕蚊器；七八十年代的搪瓷公交车牌、速印机、行军背囊和公章…… 何仁居然还看见了一个清代打水用的轱辘车，就是放在井口的那种，谁收藏这玩意啊？ 当然，假货也有不少，各种卖玉器、翡翠的，何仁扫了一眼，就知道大部分是b货和c货，少有的天然玉石、翡翠，也都是岫玉这种不太值钱的东西。 宝友们也长见识了，一般人真没见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主播，那边好像有卖三星堆面具的，快去举报。” 何仁四下看了看，还真发现一个卖三星堆“文物”的摊位，摊上的黄金面具比博物馆里的还要真，而且很新…… 何仁乐了，“人家这是照着电视里的样子做出来的，举报有什么用？” “假的？” “那肯定是假的啊。”何仁都无语了，“三星堆是蜀地发现的，这是魔都，距离两千来公里呢。” “那不对啊，现在是地球村了，才两千公里，能有多远？” 何仁一拍脑门儿，人家忽悠的就是这种人。 “这位叫‘放开那只狗让我来’的朋友……你这是什么名字？算了，你以后一定不要随便捡漏，太容易上当了。” “放开那只狗让我来”还不服呢，何仁只好说道，“你仔细想想，这东西要是真的，弄出来有多麻烦？冒多大风险先不提，老板先要去蜀地把面具偷出来，不对，现在应该是去博物馆偷，然后千里迢迢运到魔都来，放在地摊上让你捡漏？真以为你是天选之人？” 其实大部分人都能理解这个逻辑，可他们都心里都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呐喊，“万一呢？” 没有万一，除非他们也像何仁似的，有挂！ “放开那只狗让我来”潜水了，何仁等人继续逛街，没走几步，三个美女同时朝着一个摊位扑了过去，何仁好奇，一看就明白了，这个摊位是卖金器和各种首饰的，女人嘛，天生就喜欢这些东西。 宝友们也吓了一跳，因为这个摊位上的金器不太一样，看起来很真，有黄金的色泽，不然也不可能把三个美女都吸引了过去。 “主播，这些都是真金？” 何仁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啊？” “这些大部分都是印度的金器，含金量极低。” “印度金器？不都是金子吗？” 何仁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有宝友在直播间里解释上了，“印度的金价非常低，我前年去印度旅游，一条大金链子，好几十克，才卖三千。” “假的？” “你去印度旅游？不怕窜稀吗？” “喝恒河水了吗？吃玛莎拉了吗？看见海盗狗了吗？” 好像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何仁解释道，“这哥们还真没说错，印度的金价确实低，他们的金子里面掺了很多杂质，纯度很差。” “为什么？因为印度人实在是太爱黄金了，不管是男女老少，有钱人还是穷人，都喜欢戴金子。你们看过印度电影吗？不是夸张，是他们真的把那么多金子戴在身上。还有人专门做金衬衣和金内裤的……” “不硌得慌吗？” 何仁小熊摊手，“那就不知道了，我估计是为了让穷人也能买得起金子，所以印度的黄金才掺了这么多杂质，不然以他们的产量，完全没必要嘛。” “其实就和我们很多少数民族喜欢银器一样，这是一种习俗，只不过他们的款式，中国人不太能接受。” 说完这句话，何仁就带着刘飞走到了摊位前面，恰好张诺举起了一串金手镯，真是一串，是由十多个金手镯串在一起的那种。 戴上这串手镯，夏天要是穿半袖t恤，估计连手臂都看不见…… 老板以为来了大客户，嘿嘿一笑，“美女，这是正经的金手镯，一串起码300克，只要你八万！” 张诺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镯丢了回去，在地摊上，谁听到八万这个价格都得吓一跳…… 何仁微微一笑，“老板，把那只金钗拿过来看看呗。” 第202章 你把握不住 老板笑呵呵地把何仁看上的金钗递了过去，“小伙子，你眼光真好，这可是正经的金钗，重15克，明朝的款式，用这个表白绝对事半功倍。”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老板挺会做生意的，看他身边有三个美女，表白都弄出来了。 倒是合理，男人嘛，大多好面子，尤其是在美女面前，很容易掏钱买单，不然为什么情人节的玫瑰花和平安夜的苹果那么好卖？ 这只钗很漂亮，钗首雕了一只凤凰，脚下是一片祥云，还是带卷草纹的那种。 凤凰昂首挺立，扬翅振羽，凤头立羽、凤尾短翎、凤尾长翎，雕刻特别精细，这叫凤头钗，传说中仙人才能佩戴的首饰。 不能说是明朝的款式，严格来说，从唐朝开始就有这种凤头钗了，一直流行到了清朝，一般下聘礼的时候都会有几只凤头钗，还有人用来当定情信物用。 钗是正经的首饰，之前何仁在晋省掏老宅时捡漏的那个肚中堂首饰盒里的白玉簪子严格来说不成一套，只能算是点缀。 何仁看过之后，石当又把这只凤头钗拿到手里掂量了一下，悄悄摇头，他觉得太轻了，没有15克。 何仁嘿嘿一笑，并没有点破，而是问道，“老板，请个价？” 老板也嘿嘿一笑，“这可是正经的金子，以现在的金价，再加上这雕工，一万五，不过分？” 如果以现在的金价来说，一万五挺过分的，一千块钱一克，翻倍了。 张诺不乐意了，把地摊上的印度金手镯拿了起来，“老板，那是正经的金子，这个金子就不正经了？” “呃……这。” 老板哑然，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一层，磕巴了一下，他才笑道，“都一样，都是正经金子。” 张诺翻了个白眼，她耳朵尖得很，何仁说的印度黄金问题她听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们傻啊？还是以为我们没见过真黄金？你这是印度黄金。”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那也总比沙金好，还是有金的，这样，这串金手镯我给你打折，五万。” 张诺摇摇头，起身就走，方怡和裴雪立刻跟上，老板见到手的生意飞了，急忙喊道，“三万，三万，真是最低价了。” 这个价格还真差不多了，那串手镯能有300克，三万就是100一克，这价格在印度也不一定能买到。 看来老板这堆印度金器不是正规渠道进来的，不是走私，就是黑货。 何仁立刻趁机讲价，他拿着那只凤头钗，“老板，一万二，我就要了。” 老板想了想，一万二，他也是血赚，按照今天的金价，还不到7000呢，卖就卖了。 何仁掏手机付钱，然后踢了李刚一脚，“那只簪子也还可以，你不买下来送给小雪？” “哦，哦……”李刚这才反应过来，拿起何仁指着的那只簪子，问道，“老板，多少钱？” 这只簪子比何仁的少重一些，应该有20克，通体细长，纯金打造，造型比较简洁，簪首是累丝雕刻的花枝和花叶，攒作一朵云形，簪子身上錾刻了不少花纹。 这是明清时期比较流行的首饰，叫掩鬓。 只不过掩鬓需要四只簪子，通常是用在发髻两边，额角、鬓边对称使用，这叫四鬓。 盛装打扮的时候，必须一丝不苟地按照这个标准执行，可惜老板这里只有一只。 老板见三个美女是叫不回来了，不过何仁和李刚愿意花钱，他也不会拒绝，“这只重一些，21克，给你个实惠价，一万五，不还价。” 何仁微微点头，李刚也就没讲价，直接掏手机扫了过去。 刘飞此时也凑了过来，期期艾艾地说道，“仁哥，我也想买一只首饰，你能帮我挑一个吗？” 何仁乐了，这还是刘飞第一次主动要东西，他肯定要帮忙。 在摊位上仔细看了一圈，何仁指着一对葫芦形状的耳环，“那对耳环还可以，你拿起来看看。” 老板眼睛亮了，这对耳环也是纯金的，而且不是印度金，也不是沙金，是他摊位上最重的了，一对加起来有35克。 “小哥好眼力啊！这是葫芦耳环，也是明朝的款式，寓意福禄……” 何仁点点头，“直接说价格。” “你们都买了两件了，我肯定给你优惠，这对耳环加在一起40克，我只要三万，真不挣钱。” 何仁乐了，真不挣钱？750一克还不挣钱？而且这有40克吗？最多35克？ 不过何仁没计较这么多，而是替刘飞讲价，“两万五，我们就要了，不然我们就再去别家看看，现在金子真不难买，款式又多，小姑娘其实更喜欢那些新款式。” “呃……” 老板沉默了，何仁说的还真没毛病，他的生意其实不太好，而且都是旧金子，肯定不如新的光泽好看。 老板一咬牙，一跺脚，“行，两万五就两万五，就当交个朋友了。” 刘飞看了何仁一眼，还是决定付款，他这段时间没少通过何仁赚钱，两万五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为了自己幸福，两万五不算什么。 付完了钱，何仁几人就去追张诺了，何仁特意走在后面，刘飞自然也不能直接追过去。 见李刚和石当走远，何仁才小声问道，“飞子，你不会是看上方怡了？” “？？？？？？” 直播间里满屏的问号，刚才宝友们就觉得刘飞不对劲，李刚看上裴雪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人家买首饰合理。至于何仁，他一直对张诺有非分之想…… 刘飞买首饰送给谁的？居然是方怡？ 那个御姐？刘飞看起来这么老实，口味居然如此独特？ 刘飞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愣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嗯”字，声音比蚊子声还小。 何仁哈哈大笑，拍了拍刘飞的肩膀，“飞子，听哥一句劝，方怡这姑娘太成熟了，你把握不住。” 宝友们也没绷住，纷纷调侃刘飞，刘飞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宝友在指责何仁，“你知道他把握不住，还让他买耳环？故意消遣我飞哥是？rn！退钱！” 何仁乐了，“谁说我消遣他了？我这是在帮他赚钱，这对耳环可不是普通的明朝款式，就是明朝的老物件，飞子至少赚了一倍。” “啊？” 第203章 不是明朝的款式，就是明朝的 也不怪地摊老板没看出来，这对耳环保存得非常完好，即便在地摊上风吹日晒，依然很新。 显然上一任主人保养得不错，起码是经常戴的，不是放在箱子里吃灰的那种，对于玉器和首饰，“人气”非常重要。 老板估计是忽略了这一点。 “这叫葫芦环，不过和常见的葫芦环不一样，这对可以转动。” 说罢，何仁拿过刘飞手里的葫芦环，轻轻扭动起来，果然如他所说，上下葫芦均可转动，内部镂空，外部累丝成柄，小巧精致，工艺细腻。 “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老板以为坏了，才急着出手。” 刘飞眼睛亮了，他没想到这对葫芦环制作如此精细，“仁哥，值钱吗？” 何仁压低了声音，“最少值五万，你别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里面，你的最值钱。” “比你买的那只凤头钗还值钱？” “肯定啊，那只凤头钗也是明朝的，大概值三万，主要是太轻了，你这对耳环绝对没有40克，但是35克应该还是有的，我这只钗也肯定不到15克。” 刘飞愣了，“仁哥，这也没有称，你怎么知道的？你的眼睛就是尺？” “是个蛋啊……”何仁无奈了，“老板那飘忽的眼神，就证明他撒谎了，肯定虚报克数，简单的心理学。” 宝友们齐齐无语，一个鉴宝师不看资料改看心理学了，何仁这属于不务正业…… “李哥的那只簪子呢？” “也是明朝的首饰，也肯定不到20克，四万块钱还是值的。” 刘飞有些疑惑，何仁笑道，“飞哥，不信啊？有什么问题你问嘛。” “不是不信……”刘飞扭捏了半天，才问道，“明朝的首饰，还是纯金的，怎么这么便宜？” 何仁见直播间里的宝友也有同样的疑惑，乐了，“原因有很多，一是款式。这三件首饰都是大众款，类似的首饰不算少，物以稀为贵，自然就不太值钱了。” “二是雕工，三件首饰雕工虽然都还不错，但不是大师工，而且没有落款，属于民间匠人所作，没有故事，价格也上不去。” “三是价值，指的是收藏价值。古代的首饰，就算款式再漂亮，现代的人也很少佩戴，而且有很多平替和创新的首饰。收藏的话……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四是纯度，受限于科技水平，古代金子的纯度都不算太高。这种首饰纯度能有75就算不错了，80以上就是足金了。汉代的马蹄金和麟趾金纯度只有70左右，有时候还有很多金银合金，含金量只有30左右。” 有宝友问道，“就没有纯度高的吗？” 何仁笑道，“也有，比如汉代的金饼，纯度有时候能达到99，还有唐代的赤金，含金量可以达到90。” “所以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了，比如飞哥这对葫芦环，平均一克的价格都快一千五了，是现在金价的三倍还多。” 众人恍然大悟，何仁也就带着纠结的刘飞走了过去，等他们追上其他几个人的时候，发现李刚正送裴雪那只簪子呢。 簪子代表什么含义，其实大家都懂，裴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脸瞬间就红了。 李刚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也有点手足无措，不过脸却笑得像一朵菊花似的。 何仁就熟练多了，直接把凤头钗塞进了张诺手里，张诺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放进自己的挎包里。 宝友们绷不住了，纷纷怒斥好白菜让猪拱了，还有人让张诺试试的，张诺也绷不住了，“老娘是短发，试个屁！” 然后宝友们又开始担心何仁的家庭弟位了…… 刘飞唯唯诺诺了半天，还是鼓足勇气把那对葫芦环送给了方怡，方怡撩了撩头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给刘飞都看傻了。 就在刘飞也准备和李刚一样庆祝胜利的时候，方怡抿了抿嘴唇，说道，“谢谢你，多少钱？我转给你。” 刘飞瞬间惊醒，哆哆嗦嗦地说道，“不、不用了。” “那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还是收回去，等着送你未来的女朋友。” 何仁一怔，他还真没想到方怡挺靠谱，没有养鱼。 刘飞长叹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何仁说他把握不住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方怡嫣然一笑，把葫芦环塞到刘飞手里，“留着，你值得更好的人。” 宝友们此时已经开始刷地名了，“辽a陪一根。” “闽b陪一根。” “布宜诺斯艾利斯陪一根……” “飞哥，想哭就哭，哥们不笑话你。” 刘飞本来还没有那么难过，一看弹幕，真的差点哭了，这帮孙子太孙子了……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表白就是这样，成了固然高兴，比如李刚和裴雪，两人就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 可是刘飞和方怡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何仁自然知道刘飞是见色起意，不过刘飞这种刚毕业的纯情男大，可能就以为是爱情了…… 这种事没什么可安慰的，转移话题就行了。 恰好何仁看到旁边有一个地摊，上面的东西看起来比较少见，“等会儿，我们去那个摊位看看。” 张诺自然也是会转移话题的，她指着地摊上最大的一个物件说道，“那个不会是古代的天平？” 确实是天平，只不过这座天平看起来有些怪，并没有底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头箱子，中间的那根杆直接就插在了箱子里，箱子由两个小抽屉组成。两边各吊着一个秤盘，有点像《圣斗士星矢》里面天秤座黄金圣斗士的圣衣。 何仁还没开口，老板先说话了，“大妹子，你眼力真好，这就是天平，清早的。” 宝友们懵了，“清朝就有天平了？” “清早的？不会是今天大清早的？” 何仁摆了摆手，“天平早就有了，根据《纸草书》的记载，早在公元前1500多年，埃及人就在使用天平了。还有专家说公元前5000多年，古埃及就有天平，只不过没有太确凿的证据，无法辨别。” “中国古代用天平也比较早，春秋晚期，天平和砝码的制造技术就相当精密了……” 第204章 天平 老板是一位热情的大姐，她见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平上，就直接把天平的杆抽了出来，然后几下就折好，拉开抽屉，给放了进去。 “老弟，老妹儿们，看见了？这玩意是一套的，方便收纳，要不怎么说古人聪明呢。你们知道这是称什么东西用的不？” 何仁乐了，这大姐还是他的老乡，“古人确实聪明，我没猜错的话，不是银子，就是药材。” 大姐竖起一根大拇指，“老弟眼力也好，这个天平我收来的时候，箱子里面还有药渣子呢。” 其他几个人都惊了，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的？” 何仁耸了耸肩，“古代天平要么是用来称金银，要么就是用来称药材，其他地方也用不上啊。” “……” 众人齐齐无语，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大姐哈哈大笑，“老弟讷道。” 众人又齐齐看向大姐，他们以为大姐说外语呢，大姐又乐了，“讷道就是厉害的意思，东北话。老弟稀罕这玩意不？大姐给你打个折。” 何仁倒是没拒绝，他是开店的，只要是老物件，都可以收，况且市面上清朝的天平确实很少，这玩意不好保存，还有很多大炼钢铁的时候都一炉烧了，能保存下来，还保养得不错，很难得了。 “大姐，请个价？” “请什么价，文绉绉的，八万，你拿走。” 大家都对“八万”这个词有ptsd了，纷纷看向何仁。 何仁摆了摆手，“大姐的价格很公道，我要了。” 大姐喜笑颜开，“要不怎么说老弟讷道呢，大姐给你包上。” 何仁给大姐转了八万块钱，解释道，“大姐确实打折了，这东西放在市场上，十万也有人要。” “那……” 裴雪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嘴给堵上了，她其实想问问那为什么大姐便宜两万把这玩意卖给何仁了，但是一想都成交了，这么问不太好。 大姐毫不在意，“嗨，说是十万，可是不好出手，尤其还是地摊上，人家下意识就会觉得东西是假的，遇上个懂行又大方的买主挺难的。” 众人这才明白，开店还是有开店的好处，起码可以溢价。 大姐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东西打包好了，“老弟，我这还有其他秤，你还看看不？” 何仁也来了兴趣，这玩意确实少见，给宝友们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大姐很快就拿出来好几种，给其他几个人都看傻了。 一根秤杆带个秤盘的他们认识，就是老式的秤，可那几个像鞋拔子似的木制品也是秤？连刻度都没有啊？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了何仁，何仁拿起了一个“鞋拔子”，稍一用力，“鞋拔子”就错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是一根精致的秤杆和一个秤盘。 “这就是古代装秤的盒子，秤单独拿在手里比较容易坏……”何仁一把拿起秤杆，然后发现秤盘没有跟着起来，还没有秤砣，显然这杆秤已经坏了。 “呃……有时候有盒子，秤也不是那么好保存。” 看着尴尬的何仁，直播间里飘起一片“哈哈哈哈”。 大姐笑道，“这杆秤我收来的时候就坏了，老弟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朝代的吗？” “也是清早的，这个盒子料挺好的，是黄花梨，至于秤杆嘛……”何仁瞟了一眼秤杆，然后迅速拿到屏幕外面去了，“是短毛的。” “短毛……”大姐念叨了一句，然后一惊，“难道是……牙？” 何仁点点头，指了指刘飞手里的手机，“最好不要交易。” 大姐秒懂，把秤和盒子都收了起来，又拿过来一套物件，其中就有一个秤盒。 张诺接了过来，用力一错，秤盒分开，这次里面的秤是完整的，只不过秤杆是木头的，秤盘也是普通的铁质。 张诺有些失望，“这个不太值钱？” 何仁摇了摇头，“还真不是，你仔细看，秤盒旁边有字。” 张诺一看，果然如此，她仔细辨认了一番，念道，“御药房……宫里的东西？” 何仁指了一下旁边一个布包，“这应该是一套的，布包上也有款识，你看看。” 张诺拿过布包，上面写着，“景仁宫？这是什么宫？” “这是明朝开始就有的一个宫殿，原来叫长安宫，专门给妃嫔住的。到了清朝，就保留了下来，改为后妃居住，属于内廷东六宫之一。康熙的母亲，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就在景仁宫住过，康熙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啊？” 众人皆惊，张诺问道，“这些东西岂不是很贵了？” 何仁摆摆手，“康熙是在这里出生的，但东西是清晚期的，很有可能是光绪的妃子珍妃居住时期的东西。” “就是那个被慈禧扔进井里的珍妃。” “噫～” 张诺手一抖，布包就掉在了地摊上。 大姐一脸无奈，“我说老弟啊，你别瞎说啊，大姐这东西还指着往外卖呢。” 何仁哈哈一笑，“我只是说有可能，又没说一定。不过东西虽然是晚清的，但是有点说法，这是一整套。” “一整套？” “没错。秤盒你们都认识了，这个布包是装针灸用的银针的。”说到这里何仁把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摆了二十八根银针。 这些银针，看起来非常新，上面还镌刻着一圈铭文，制作异常精细，何仁点点头，“确实是皇家的东西，这种雕工，非大师所不能。” “别拽词儿了，旁边那个细长的盒子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何仁拿起一个长约30公分的长方形盒子，随手把盖子摘了下来，“这是一个刨子。” “蛤？” 众人又是一惊，刨子？刨木头的工具？这也太小了？能刨什么木头？ 结果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个小巧的刨子，张诺不解道，“不是御药房吗？怎么还有刨子？” 何仁乐了，“这是刨人参用的，参片，都是用这玩意刨出来的。” “我靠！”张诺爆了一句粗口，“真是骄奢淫逸啊！” 大姐也听懵了，她确实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皇家的，但是连卖她的那个人都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历史。 何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搞得像他用过似的…… 第205章 油纸伞 何仁自然是没用过的，不过他去过景仁宫，这些都是外面牌子上面写的资料…… “也不算骄奢淫逸，起码秤和刨子的用料也就一般，刨子是普通红木，价值都在历史和意义上面。” 张诺撇了撇嘴，“珍妃住过地方的药房，有什么意义？” 何仁无语了，看了大姐一眼，这么压价不太好？ 大姐倒是没什么感觉，“嗨，哪个古董不是死人用过的？这种事不能穷讲究。” 何仁惊了，大姐说的好有道理，他简直无言以对。 半晌，何仁才问道，“大姐，这套物件能匀给我吗？” 大姐看了看张诺，又看了看何仁，意思很明显，人家不是说不要了吗？你说话好使吗？ 宝友乐了，“大姐也看出主播的家庭弟位了。” “大姐眼神好有戏。” “大姐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何仁这小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大姐，我是开店的，也不是自己用。” “哦。”大姐点点头，“那我给老弟包上，十五万，怎么样？” 何仁没反对，大姐开的价格算是比较公道，属于地摊顶格，但是放在店里还有赚头，不愧是老地摊了，对价格方面把握极准。 不过何仁没有着急转账，而是指着一个灵芝形状的竹雕秤盒说道，“大姐，那个也给我看一眼呗。” 大姐一怔，然后一喜，把秤盒拿了过来，“老弟，你认识这个秤盒？” 何仁也是一怔，然后摇摇头，“你指的认识是……” “哦，就是你知道是谁雕的吗？” 何仁接过秤盒仔细端详了半天，灵芝和普通的灵芝不一样，根部特别长，做成了如意的形状。 打开秤盒，里面是一个纯金胎的秤盘和秤砣，秤杆是玉制的，成色一般，秤砣上阴刻篆书“称心如意”，和整体设计融为一体，相当独特。 何仁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以他被雷劈过的记忆力，都没找到任何相关记载，有些奇怪。 “大姐，这个我是真没看出来。不过看竹盒的外形和包浆，年头不算短了，应该是明末清初的物件。选材和雕工都不错，有点官造的意思，可惜我想不到相关的记载，有可能是孤品。” 石当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话混古董行的人不应该说，太绝对了。而且何仁还是个老板，他这不是帮着大姐提价吗？ 何仁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只是他觉得大姐人还不错，又是老乡，孤品也无所谓，并不是所有孤品都值钱。 这种找不到制作者，又不好编故事的物件，孤品也不太贵。 果然，大姐一挥手，“老弟也看不出来？那孤品也没什么意义嘛。这玩意你要吗？十万你拿走。” 何仁点点头，给大姐转了二十五万，把两个秤盒一起拿下。大姐很高兴，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卖了三十多万，顶她平时好几个月的收入了，她随手拿起几个造型各异的小秤，塞给几人。 “这些算大姐送给你们的，拿着。” 众人都看向何仁，何仁微微点头，大姐出手还挺大方，大多是民国的，几百块钱的东西。 给张诺的最好，别看只是一个秤盒，里面并没有秤，但是材料是紫檀的，值个两三千块钱。 “快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你肯定不是何仁。” “快说，你把何仁藏到哪里去了？” “难得看主播没忽悠人，飞哥，去试试，可能主播真被人绑架了。” 何仁和刘飞哭笑不得，尤其是何仁，自己不坑人就不正常了？地摊又不是非要捡漏，那些来上货的老板，不也是准备赚差价吗？到他这就不行了是？ 所以何仁觉得委屈，“我真是个好人……” 结果一开口，就被宝友怼回去了。 “以前你没得选是？” “啊对对对，真希望那些被你捡漏的老板不会骂你。” 何仁感觉鼻子一痒，疯狂咳嗽起来。 宝友们更来劲了，“看，灵验了！” 何仁无奈了，他的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大姐对他热情，没忽悠他，他就给个市场价。之前的老板想要忽悠他，他就捡漏，很公平嘛。 好在裴雪帮何仁缓解了尴尬，“诶？那是卖伞的吗？纸伞？” 宝友们立刻就被带偏了，“纸伞？日本的？” 何仁立刻就不高兴了，“日本的纸伞也是从我们这里学去的，我们的制伞工艺从春秋时期就开始了，发明者是鲁班的老婆云氏。鲁班作为木匠，经常要野外作业，如果遇到下雨，就会被淋湿，他的妻子就把竹子劈成细条，又蒙上兽皮，给鲁班遮雨。收拢如棍，张开如盖。这就是最早的雨伞。” “后来纸被发明出来，就出现了油纸伞，文人墨客还会在伞面上写字画画，然后再刷上桐油。唐朝的时候，油纸伞传到了日本和朝鲜，最早名字就叫‘唐伞’。” “十九世纪的时候，英国人根据中国油纸伞的开合原理，发明了现在我们用的伞，所以也叫洋伞，跟洋人、洋火、洋枪一个道理。” “值不值钱……真不太好说，十九世纪的欧洲绅士伞和淑女伞如果品相保存得好，一两万还是值的。至于油纸伞，这种东西不太好保存下来，只看年份不太靠谱，还是要看上面的图案，如果是名家所作……” 何仁摇了摇头，油纸伞上虽然会有各种图案，甚至是国画，但是有名的书画家通常不会直接在伞面上挥毫，人家都去写扇面了…… 不过眼前这个摊位倒是吸引了何仁的注意力，因为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材干瘦，皮肤黝黑，手指上都是老茧。 老者没像其他老板一样招揽生意，而是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几根竹子，看样子是正在制作一把油纸伞。 这样的匠人属实不太多了，值得宣传一下。何仁立刻就招呼刘飞走了过去，把镜头对准了老者的双手。 老者头都没抬，满是老茧的双手特别灵动，手指翻飞，很快就把一张已经晒好的伞面糊了上去，伞面上还画着一大捧红梅，给大伙都看傻了。 不少宝友问何仁，这就是油纸伞？ 何仁微笑点头，“这就是传承千年的秦风汉月，还没有制作完成呢，一把正经的油纸伞，至少要七十二道工艺，秦风汉月需要八十一道，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何仁此话一出，老者终于抬头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何仁…… 第206章 飞哥，快下播 “小伙子，你也懂油纸伞？” 老者的声音有些激动，何仁只好摆了摆手，“不太懂，只是知道而已。” 老者明显感到失望，不过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兴趣学做油纸伞？” “我……” 何仁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难道眼前的老者和赵老一样，看见了他的天赋？ 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老者见何仁没有答应，随即叹了口气，“哎，现在愿意学这门手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何仁脸黑了，合着人家是广撒网…… 不过何仁也有些好奇，“大爷，油纸伞不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吗？怎么还找不到合适的徒弟？” 老者又叹了口气，“刚评上那几年是不缺徒弟，可是没有几个是真心想学手艺的，后来就越来越少了，干我们这行的，不挣钱啊……” 何仁秒懂。 油纸伞虽然也能当雨伞用，但是价格可比一般的雨伞贵多了，尤其是老者制作的这种秦风汉月，纯手工打造自然是不必说了，人工就摆在那里。 材料也不便宜，伞骨必须用南天竹，伞面也得用传统棉纸，还要刷纯天然的桐油，一把伞价格不菲。 很多人买来也只是为了拍照，所以大多会选择其他比较便宜的种类。 而且秦风汉月也是油纸伞中工序最为繁琐的一种，老匠人想要把技法传承下去，肯定不会允许徒弟偷工减料，那么时间又被拉长了。 就像老者刚才制作的那把伞，其实已经“偷懒”了，按照传统工艺，需要先把伞面粘在伞骨上，暴晒之后再找工匠在上面绘画，然后再晒。之后才是刷桐油，还要晒。 何仁相信，以老者制伞时认真的神情，号竹、泡竹、蒸竹、晒竹、刨竹、刻竹……这些工艺肯定是不会省略的，那就相当耗时间了。 制作一把秦风汉月的油纸伞，算上暴晒的时间，大概要半个月，产量根本上不去。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比不了那些用机器的“同行”。 再怎么说，纯手工的油纸伞也值个大几百块，上千块也没问题。可是打开购物软件随便搜搜，里面一把油纸伞也就十几块钱。 就算质量不好又如何？人家拍完照就扔了…… 产量低，价格不高，还有同行恶意竞争，久而久之，愿意做这行的年轻人自然就越来越少了。 饭都吃不饱，就别提传承了，这也是摆在很多古法工艺面前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老者和赵老还不一样，赵老是装裱大师，以前阔过，家资颇丰，可老者就不一样了，看起来生活过得并不算好。 何仁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老者的摊位，也就摆了二三十把油纸伞，数量不多，但是即便只有这些，老者一个人都要用小一年的时间才能做完。 伞确实很精致，很漂亮，也颇具古意，上面各种图案都有，花卉、山水、人物这些传统的就不说了，甚至还有京剧脸谱和青花系列，这可不属于传统“翰花”，也就是绘图的种类。 看来老者也在改变，顺应时代潮流，可惜没什么用…… “大爷，您这里一共有多少把伞？” “三十五把，怎么了？” “您点一点，我全都要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宝友们很快就明白了何仁的意思，“看来主播又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大爷看起来确实可怜，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也算我一个。” 说罢，这个发言的宝友送上了一辆跑车。 直播间沉默片刻，然后就是一堆礼物跳了出来，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几个大哥送了嘉年华。 一两分钟的时间，何仁就能收了十来万的礼物。他连忙制止大家，“大家别刷礼物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想慷他人之慨。” 老者脸上露出愠色，他以为何仁是把自己当成收礼物的幌子了。 何仁马上解释道，“大爷，您别误会，我没有敛财的想法，我只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传统技法后继无人，我也觉得很可惜。” 老者脸色稍缓，不过还是拒绝道，“不必了，我靠手艺吃饭，不需要别人可怜，你要是喜欢，就买上一两把，也算你对油纸伞的支持了。” 何仁摇摇头，“这些油纸伞我是打算送人的，而且我直播间里的宝友来自天南海北，保不齐谁被勾起了兴趣，愿意学习一下如何制作呢？” 此话一出，老者的眼睛顿时亮了，“如果真有人愿意来学，我可以把这些伞都送给你。” 何仁连连摆手，“大爷，话不是这么说，你做伞也有成本，南天竹和桐油也不便宜，万一真有徒弟上门，总不能连练手的材料都没有？” “这……” 老者显然被何仁说动了，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那我给你打个折。” 何仁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就麻烦您给算一下。” 老者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便把三十五把油纸伞都打包放好，简单算了算，“就按800一把算，一共，你给就行了。” 何仁没拒绝，直接给老者转了三万，老者听到提示消息，明显一愣，刚要开口，就被何仁拦住了。 “大爷，我真不是可怜您。您的手艺，一千一把都是我占便宜了，这是对您手艺的认可。” 何仁都这么说了，老者也没办法拒绝，何仁又问道，“大爷，您贵姓？” “免贵，我姓郑，叫郑德旺。” 何仁点点头，对着直播间说道，“刚才送礼物的宝友，回头我让小诺统计一下，我们内部抽奖。如果真有对油纸伞工艺感兴趣的宝友，也可以给我发私信，或者直接过来找郑老。” “另外，今天我收到的所有礼物都会捐出来，钱就放在李刚这，如果谁通过了郑老的考核，成了他的徒弟，吃住我全包了。” 这句话一出，大家又不淡定了，有人看了一眼日榜，今天何仁收的礼物起码有三十万，去掉平台抽成，也有十几万，一两年的生活费肯定够了。 郑老连忙拒绝，“我不能要你的钱……” “郑老，您别觉得我是在帮您，我是在帮您的手艺，我也不想这么好的手艺失传，您就收下……” 说罢，何仁把油纸伞给其他六个人一人发了一把，就准备离开。突然他瞄到了旁边的一个摊位，立刻对着镜头说道，“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时候讲拜拜，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 在众人一脸懵逼的状态下，何仁招呼刘飞，“飞哥，快下播。” 第207章 谁能拒绝一根这样的棍子呢？ 何仁下播的原因和上次差不多，他又看到了一件不能出现在直播间里，但是他又很喜欢的东西。 这次就不是毛笔了，而是两根像钢管一样的棍子。 张诺、刘飞和石当大概知道何仁的心思，石当拍了拍李刚的肩膀，“小李，你先带两位美女去前面的饭店点菜，我们这就过去，走了好几个小时，也饿了。” “吃饭？” 李刚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方怡脑子转得很快，知道何仁应该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们知道，招呼道，“小雪，小刚，我也累了，咱们去点几道硬菜，好好吃何仁一顿。” 裴雪还想跟过去看看热闹，方怡撩了撩头发，笑道，“你让我和小刚去点菜？一点都不害怕？” 裴雪瞪大了双眼，看了一眼何仁，又看了一眼李刚，一跺脚，朝着那家饭店走了过去。 何仁朝着方怡竖起了大拇指，方怡随意挥了挥手，转身就走，非常潇洒。 石当见三人走远，这才笑着问道，“何老板，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错银？” 何仁点点头，简单说，错银就是用银丝在青铜器上镶嵌成花纹或文字，差不多的工艺还有错金，就是把银丝换成了金丝。 错金错银这种工艺是春秋时期开始有的，战国时期非常流行，西汉以后就开始越来越少了。现在传世的错金错银工艺，大多是宋明时期的仿品，但是也非常有收藏价值。 不过何仁看上的那两根管子不是宋明时期的，真是战国的。 “确实是错银，还是满的。” 石当频频点头，“仿得不错，应该是宋代的？” 何仁摇摇头，“我觉得是战国的，你看上面的几何云纹和涡线，又细又匀称，这就叫律动美，我只在春秋战国的青铜器上见过类似的工艺。” 张诺惊了，“战国的青铜器？这是铁器？” “不是铁器，就是青铜器，只不过是满银，看起来像是铁的。” 张诺和刘飞都开始好奇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何仁看了一眼石当，石当乐了，开口道，“如果是战国的青铜器，应该是伞上面的柄箍？” 何仁竖起大拇哥，“石大哥好眼力，确实是柄箍。” “？？？” 张诺和刘飞还是一头雾水，张诺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别啰啰嗦嗦的，快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柄箍啊……”何仁秒怂，“古代达官贵人出行的时候都会坐车，车厢上面有一把比较大的伞，这两个就是用来调节伞柄长度的工具，当然，也有装饰的效果，没看弄得这么好看吗？” 刘飞此时举起了手，“战国的青铜器，会不会不太安全？” 石当一怔，怪不得何仁要下播呢，买这玩意，确实容易让人举报…… 张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你要买？这应该是地下出来的？传出去不太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何仁非常笃定，“这东西如果是从地下出来的，不可能单独摆出来。我猜应该是遇到什么意外车坏了，然后就被人随手扔了，埋在地下很长时间，有可能是从谁家后院里面挖出来的。” 何仁还真没扯淡，确实有人陪葬过整辆马车。肯定是带伞的，上面也肯定有柄箍。 比如粤省的南越文王墓和苏省的江都王刘非墓里都曾出土过类似的柄箍，只不过文王墓发现的是错金银的，而刘非墓里的柄箍上面还有宝石。 但确实不是单独出土的，一起出来的还有其他东西，比如伞柄…… 张诺还是觉得不靠谱，“这么贵的东西就直接扔了？” “对于平头老百姓当然很贵了，可对于达官贵人来说，扔也就扔了。”何仁小熊摊手，“也有可能是被人打劫了，或者遇上了敌人，人可能都没了，谁还在乎一两个柄箍呢？” 何仁都这么说了，而且还让刘飞下播，显然是非买不可了，不过应该没事，这东西算不上文物，就算有人举报，上交就行了。 张诺还是有点搞不懂，“你喜欢这玩意？上次那个青铜鼎你也没想着拿回去啊。” 何仁哈哈一笑，“谁能拒绝一根这样的棍子呢？还是一次两根！” “？？？” 张诺一脸懵逼，石当和刘飞倒是理解何仁了，前面摊位上的两根柄箍非常直，而且不短，至少有三十公分，确实是一根极品“长棍”。 他俩也有点动心了！ 可是看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割爱，可惜了…… 三个男人跟孩子似的走到了摊位前面，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看三个人目光一直盯在两根柄箍上面，就知道他们的心思了。 “两根棍，三个人，可不好分呐。” 何仁哈哈一笑，听到这句话，他就知道老板八成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也正常，柄箍出土不算特别多，石当认识，是因为他之前帮别人运作过一根，一般人可认不出来。 “老板，多少钱？先买下来，我们自己再分。” 这种漏，何仁就打算捡了，所以根本没用行话，就是怕老板警觉。 老板还在那笑呢，“喜欢这两根棍的人太多了，但这上面是银子，价格可不便宜。” “你就说个实价。” 老板显然早就把价格定好了，抬起一个巴掌，“单买三百，两个打包五百。” 石当也是老油子，戏比何仁好多了，他一拉何仁的胳膊，“太贵了，什么银子，我看也就是镀银，搞不好就是老板自己弄上去的。五百？五十还差不多。” 老板急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这是我从别人手里收来的，说不定还是老物件呢。” 何仁心中暗笑，可不是老物件么，至少两千多年历史呢。 不过他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波澜，“从哪收的啊？” 老板不疑有他，“我前年去豫省开封的时候顺手收回来的，当时一家人要盖新房子，从地里翻出来的，搞不好还是好几千年前的物件呢。你说五百贵吗？” 何仁差点没绷住，这不就对上了吗？开封正是战国时期魏国的首都大梁，有不少达官贵人，其中一两个车上的伞坏了也正常。 老板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贴近了真相，何仁笑道，“要是按照你这个说法，还真不贵。” “不贵？那你掏钱买，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石当戏瘾犯了，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何仁恨不得给石当送礼物，这戏也太好了…… 第208章 任务完成 有了石当的助攻，老板还怕何仁不买了，主动降价到四百。 何仁自然没有再坚持，这两根柄箍流到市场上，起码二十万一根，现在老板只卖两百一根，已经很“良心”了…… 不多时，何仁就拎着两根棍子走进了饭店包间，李刚看到以后眼睛立刻亮了，他也想要一根…… 何仁翻了个白眼，没看石当和刘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吗？他都没给！ 一顿饭吃完，大家也没有心思继续逛了，逛街就是这样，只要一吃饭，就默认可以回家了。 何仁没让李刚送，和石当、张诺还有刘飞打了辆车就回酒店了，还没下车，他就接到了任大海的电话，告诉他海关的案子已经破了。 当天，任大海就把那对花盆送到有关部门进行碳-14检测去了，经过几次试验之后，发现跟何仁的推断差不多。 同时中年人那边也有了突破，他直接撂了，还在现场指认了一个同伙。任大海果然经验丰富，让他猜中了。 突击审讯下来，情况也跟何仁的猜测差不多，这帮人自导自演，把东西当成仿品弄进海关仓库，等拍卖的时候再出钱买下来。 反正来拍古董的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这些东西是仿品，只要多出点钱，都能拿下。 这点钱和把东西运到海外的利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之前他们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成功了三次，总共获利一个多亿，一直都没出问题，谁知道这次遇上何仁这个挂壁了，当场被抓…… 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不是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大海顺藤摸瓜，直接捣毁了一个八人的犯罪团伙。 这个团伙厉害了，分工明确，一人分管一摊。 有人专门去全国各地参加拍卖会，专门拍那种看起来像赝品的真品，价格在几百万到一千万不等。 还有人负责运送和过海关。 当然也有人负责拍卖和配合，现场抓住那俩就是…… 任大海他们在破案的时候，还顺便揪出了一个海关里的内鬼，这家伙也是团伙成员，还是核心成员。 怪不得这帮人的东西这么轻易就进了海关仓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挂断了电话，何仁心情不错，他可以离开魔都回北京了，回家就能拿到常满杯的奖励。 一想到奖励，何仁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临时任务，他特别想和系统商量一下，人都抓了，是不是能直接发放任务奖励了？弄那么麻烦干什么？ 本来何仁只是随便吐槽一下，没想到两声电子音直接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临时任务：保护国宝。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已自动帮宿主使用，获得【金银器百科全书】。” “恭喜宿主长期任务：做一个正能量主播。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已自动帮宿主使用，获得【直播人气】。协助警方抓捕罪犯人数已重新计数。” 何仁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惊。 有了【金银器百科全书】，再看手里那两根错银的柄箍，何仁又有了新的体会。 之前他是用鉴宝眼发现的，现在他用现有的知识就能断代，这一点对他的精力来说，非常重要！ 至于那个【直播人气】，何仁就有点搞不懂了。 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直播间，何仁发现关注数并没有上升，难道是开播以后才会增长人数？ 还是下次开播会有人跑过来砸钱送礼物？毕竟礼物送多了，直播间的人气自然就高了。 何仁百思不得其解，问系统也没有回应。 这个奖励对于何仁来说不算好，就算是有人过来砸钱，能砸多少？不如送他一本百科全书来得靠谱，多捡几个漏可比收礼物划算多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区别挺大呢。 又看了一眼长期任务的计数，果然已经从5\/10变成了3\/10，何仁有点可惜，好不容易捣毁了一个团伙，结果就送了直播间人气，不太划算呐。 何仁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盗墓团伙呢？赶紧来鉴宝啊！ 盗墓团伙要是能听见何仁的呐喊，肯定会啐他一脸，“你丫倒是连线啊，来了一趟魔都，都快一个星期没连线了，还好意思呐喊？” 何仁自然是不管这些，他心情大好，回了酒店还特意开了瓶红酒，上楼一边喝酒一边看小姐姐跳舞去了…… 第二天何仁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准确地说是砸门声，要不是他开门够快，张诺可能就破门而入了。 看着一脸怒气的张诺，何仁按着太阳穴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飞机要起飞了？” “起飞个屁，你手机怎么了？怎么一直无法接通？” “蛤？” 何仁皱着眉头，在床上翻找了起来，张诺则是一边用手在鼻子面前扇着风，一边吐槽道，“你喝了多少？不要命了？” “也就一瓶红酒……” 何仁终于在两个枕头中间找到了自己手机，按了好几下才发现昨天看小姐姐跳舞太投入，手机忘充电自动关机了。 又找了半天充电器，何仁把手机插上，才问道，“到底怎么了？” “徐青杰。”张诺在沙发上坐下，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何仁，“找不到你，把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何仁接过手机发现没上锁，鬼使神差地就点开了微信，发现置顶的那个人头像有点熟悉，像是他的，但是名字对不上。 点开聊天框何仁才确认，是张诺把他的备注给改了…… “这个大猪蹄子不会是我？” 张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让你打电话！没让你看我的微信！” 何仁很从心，默默低头点开了徐青杰的电话，刚响了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一开口就不太正经，差点给何仁气死，“何仁那家伙死哪去了？你找到他尸体了吗？” “徐少！”何仁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恨不得我赶紧死了，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啊……呵呵，没有的事，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关心你妹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徐青杰也不乐意了，“我好歹是个二代，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何仁才不管这么多呢，“你不说我挂电话了。” “别介啊！”徐青杰连忙阻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了解金银器吗？我爸最近收了一件东西，我怎么看怎么像假的……” 何仁乐了，徐青杰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第209章 执壶 徐青杰觉得假的东西是一把金制执壶，看包浆有点像明中期的。 何仁先是看了鉴宝眼—— 名称：明万历 金累丝錾云龙纹嵌宝石执壶 年限：四百二十七年 估价： 何仁一看估价都是星号就明白了，这把执壶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初级鉴宝眼的范围。 不过倒是侧面印证了何仁的猜测，确实是明中期的。 如果放在两天以前，何仁还不能如此笃定，但是现在他有【金银器百科全书】，只看这把执壶的包浆，他就能断代，还能看出来，这把执壶的用料是老金子，起码是九成金。 这个纯度，放在明中期，很有可能是皇家用的。 只不过何仁现在看不到壶底，如果是皇家用的，应该会有特别的款识。 “怎么样？是真的吗？” 徐青杰捅了捅眼睛都快掉进去的何仁，小声问道。 何仁一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这东西多少钱买的？” 徐青杰竖起两根手指，何仁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两亿？” 徐青杰也吓了一跳，“干什么玩意两亿？两千万？” 何仁更惊讶了，“两千万！？” 徐青杰不明就里，“是啊。怎么了？” “你们家老爷子在哪买的啊？” “海外回流的啊。” “没理由啊……” 何仁一脸不可置信，海外回流？怎么可能？ 一般海外回流的宝贝，价格甚至会比在国内的时候还要贵，你不买，有的是人愿意买。 徐青杰大概是猜到了何仁的想法，他捂着嘴，又伸出两根手指，只不过这次指尖向下，做了一个夹的动作。 何仁恍然大悟，原来是特么的赃物！ 那就说得通了，怪不得这么便宜…… “此壶为标准执壶，撇口、细颈、垂腹、圆足、弯长流，通体花草纹，以花蕊为饰，上錾嵌红蓝宝石。壶前后采用金累丝细密擦丝工艺浮雕《行龙赶珠图》和《海水江涯灵芝云纹图》，突出祥云及腾龙……” “底托戳刻‘大明万历年御用监造九成色金二十九两一钱’款，刚才已经称过，重1138克，很像皇家用的‘供用器皿’……” 就在何仁和徐青杰说悄悄话的时候，有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放执壶的桌子旁边，在那疯狂介绍…… 何仁看了徐青杰一眼，“这人谁啊？” 徐青杰撇了撇嘴，“北京古玩协会的理事，叫刘长云，好像还是什么大学的教授。我爸找过来的，我一直说这酒壶像假的，他也有点犯嘀咕。” 何仁有些尴尬，一般来说，鉴定真假不会同时邀请好几个专家，就算想多找几个专家互相验证一下，也是分开找，聚到一起，万一有不同意见怎么办？ 直接说得罪人，不说也得罪人…… 徐青杰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刘长云有点臭屁，我烦他。” 何仁翻了个白眼，你烦他？就找老子来给你撑场面？ 结果徐青杰补充道，“他是王岩的师弟……” “啊？” 何仁一惊，王岩的师弟，那不就是周伟的师叔？恨屋及乌，立刻表态，“那你放心，如果他说错了，我一定指出来，谁让咱俩关系好呢。” 这次轮到徐青杰翻白眼了，不过他还是笑道，“你要是能赢了他，我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宣传。” 张诺有点好奇，“徐少，你说东西看起来像假的，这个刘长云也说看起来像是皇家供用器皿，到底哪里假了？” 徐青杰还没说话，何仁就笑道，“是不是因为没见过类似的款式？” “你怎么知道的？”徐青杰一惊，“我查了很多资料，也托人找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看过，他们确认没有类似的款式，所以我才觉得是假的。” 何仁嘿嘿直笑，他刚才在记忆中搜寻了半天，也没发现同款，他却和徐青杰还有刘长云的感觉不一样，反而觉得更真了。 没有同款？谁敢和皇帝用同款？ 不过何仁没有说明，还没到他发挥的时候呢。 刘长云在上面又开始介绍执壶的来历，这家伙知识储备倒是挺丰富，各种典故张口就来，何仁也不住点头。 “执壶确实是元明时期的叫法，唐宋时期叫注子，都是酒器……” 刘飞则是对执壶的重量很好奇，“仁哥，他刚才说这只壶重1138克，底款又是二十九两一钱，这也对不上啊。” 何仁乐了，“叫你平时多学习，你就是不听，古代一斤十六两，不是十两，半斤八两这个成语听说过？人家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刘飞当然知道这个成语，“那也不对啊，一斤十六两，一两就是3125克，二十九两一钱也才900多克，还是对不上啊。” “谁跟你说明朝一斤也是500克了？明朝一斤是5968克，一两是373克，二十九两一钱就是1084克左右，加上上面的红蓝宝石，数不就对上了吗？” “啊……” 刘飞恍然大悟，何仁还有些意犹未尽，这要是开着直播就好了，多好的装逼机会啊…… 此时刘长云已经开始做结语了，果然和徐青杰的差不多，“此壶技法高超，大师工无疑，但是有个问题，没有在传世的金银器中发现类似的款式。就算同是大明万历年间御用监的作品，也没有同款，所以我不太看好……” 刘长云的话已经说的比较明显了，徐青杰的父亲轻咳一声，“你觉得是仿品？” 刘长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有可能是御用监的工匠私下做的，或者是清朝仿的，我们都知道，清朝喜欢仿古。而且这个价格嘛，太便宜了点……” 徐青杰的父亲微微点头，他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就算是仿品，也太便宜了一点。 不过应该不亏，不是皇家御用的，也是大师工，清朝仿品也不便宜，赚是肯定赚了，只是赚得不多。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意思是还有什么话说？ 没等徐青杰说话呢，刘长云先开口了，“徐少身边的那位，应该是何仁何专家？您有什么高见？” 何仁眉毛一挑，没想到刘长云认识他，看来不止王岩师徒的心眼小，他的师弟心眼也不大。 何仁微微一笑，“我啊，我觉得你说错了，这把执壶是真品，货真价实的御用，也许朱翊钧还用过呢。” 此话一出，几人都惊了…… 第210章 刘专家，你累了 徐青杰拉了何仁一把，小声道，“你有把握？” 何仁乐了，没想到徐青杰还挺够意思，他拍了拍徐青杰的肩膀，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刘长云也乐了，他觉得何仁是不自量力，自己胜券在握。 道理很简单，他跟何仁都能看出来这把执壶用的是老金子和真的红蓝宝石，也能看出来是大师工，而且年头不短。 但是没有他俩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把执壶是供用器皿，没有同款只是一方面，也没有故事和记载…… 就算何仁有什么说法，刘长云也可以从容辩驳，真牛逼的话，把证据拿出来啊？ 徐青杰的父亲也觉得何仁有些托大，他这段时间没少听徐青杰夸何仁，对何仁的事迹也略知一二，当然也知道自己儿子跟何仁合伙开店的事情。 他心里其实是比较高兴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青杰跟何仁交朋友以后，人变得沉稳了许多，这是好事！ 不过这次徐青杰的父亲觉得何仁可能要吃亏了，年轻人还是太气盛了。 何仁可不知道这些，不然他估计会跟徐青杰的父亲说一句，“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当然，现在何仁的对手是刘长云，他嘴角扬起，“刘大师，这把执壶用的是九成金，足足二十九两一钱，红蓝宝石的品相也是上上之选，只有皇家才有这样的大手笔？” “一般来说，是的。但是也有万一，有些商贾富可敌国，又手眼通天，买通一两个宫里的工匠为自己制造一把壶也不是不可能。” 刘长云有些强词夺理，何仁笑笑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说道，“工艺上来说，包括锤打、焊接、雕镂、錾刻、掐丝、盘丝、累丝等，这也是皇家工匠才有的技法……” 刘长云嘴都要笑歪了，“没错，技法确实是顶级，妥妥的大师工，但还是那句话，工匠有可能被人买通。” 徐青杰忍不住了，“御用监的工匠，随便被人买通？不怕掉脑袋吗？” 刘长云嘿嘿一笑，“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我们现代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古代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再说了，万一是清朝仿造的呢？清朝喜欢仿古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别扯淡了。”徐青杰撇了撇嘴，“我已经做过碳-14了，这些金子是万历年间的老金子。” 刘长云不慌不忙，“清朝用明朝的金子很正常啊，他们还用明朝的宫殿呢。” “你！”徐青杰气急，刚要发飙，就被何仁拦住了。 何仁看向刘长云，丝毫不慌，“刘大师，这个底款恐怕也是你认为东西不对的重要佐证？” 刘长云没想到何仁会问这个，略一犹豫才说道，“不错。目前传世万历御用监的宝贝，没有一件的底款是草书，仿品也没有。” “没有？那就对了，因为写这个款识的人不一般，他也就写过这么一个款识。” “嗯？” 刘长云还以为何仁要编故事了，立刻说道，“不一般？有多不一般？难道是万历皇帝自己写的？” 何仁打了个响指，“诶？你还真别说，这个款识就是朱翊钧自己写的。” “什么？” 刘长云刚要反驳，徐青杰的父亲直接站了起来，“小何，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仁淡定地点了点头，“明朝有两位皇帝擅长书法，其中一个就是明神宗朱翊钧，另一个是他的孙子崇祯。” “蛤？” 大家都懵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何仁笑着解释道，“朱翊钧喜欢书法一方面是受到他母亲的影响，另一方面原因是张居正。作为辅政大臣，张居正在给朱翊钧安排课程的时候，就有习字一门，用的影格是张蕴古写给李世民的《大宝箴》。” “所以朱翊钧即位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写字，周围经常有内使环立，只为求一幅墨宝。张居正对朱翊钧书法的评价颇高，‘笔力遒劲，体格庄严，虽前代人主善书者，无以复逾’。” “朱翊钧最爱的就是草书，他还专门给草书入门书籍《草书百韵歌》御制了序，并亲自临摹了一本。当时文人墨客，士子之家，几乎人手一本，相当流行。” 刘长云自然不愿意认输，“这能说明什么？朱翊钧喜欢草书，这个底款就是他写的？” 何仁知道刘长云不见棺材是肯定不会哭的，他直接掏出手机，上面是一幅书法的照片。 “这是朱翊钧在万历二十九年的御笔，大家可以仔细对比一下，两个二十九是不是一模一样？” 徐青杰的父亲把何仁的手机抢了过去，脸都快贴在屏幕上了，没看几眼，手也开始颤抖了，“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这下大家都震惊了，如果这把执壶的底款真是朱翊钧亲自写的，那就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用的。 明神宗亲自用过的执壶，别说两千万了，两亿都值！ 徐青杰的父亲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不过他激动倒不是因为捡了漏，而是一件价值两亿的宝贝，他花两千万就买到了，这个牛他可以吹一辈子！ 谁说有钱人就不爱装逼了？人家只是喜欢在其他有钱人面前装…… “这也不能说明这把壶就是御制的！万一有人模仿朱翊钧的字呢？” 大家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刘长云，不是说朱翊钧的字不能模仿，而是真没必要这么干。 买通御用监的工匠做个东西，被抓到了顶多算是个人行为，要是模仿当朝皇帝的字写底款，怕是要株连九族。 至于什么清朝的工匠所作也站不住脚，仿品重在一个“仿”字，还没听说过哪个工匠不仿现成的款识，非要自己发明一个的呢。 何仁根本不需要解释，徐青杰的父亲已经生气了。 他好不容易捡了个大漏，你刘长云非要说是假的，有什么居心？存心和徐家过不去？ 徐青杰的父亲闷哼一声，吓了刘长云一跳。 “刘专家，你累了。” 徐青杰的父亲身上的气势很足，锐利的目光扫到刘长云的时候，刘长云立刻就怂了，明智地闭上了嘴。 他也发现了何仁的厉害之处，何仁说的有理有据，又有佐证，他要是继续坚持，怕是就得罪了徐家。 想到这里，刘长云的冷汗都下来了…… 第211章 孝顺的乾隆 刘长云真“累”了，找了个借口就告辞离开。 徐青杰的父亲头都没抬，只是招呼了一声，就有一个老人跟着刘长云一起走了出去，何仁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老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红包，大概就是鉴定费了。 何仁不禁摇头，要是换成他，这种巴不得自己买到假货的专家，他是不会给钱的，徐青杰的父亲人还怪好的咧。 “小何，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徐青杰的父亲对这把执壶爱不释手，然后又问道，“这东西应该怎么保养？” 金器其实不用刻意保养，但那是一般的金器，这种最少九位数的东西，可不能随便。 何仁仔细考虑了半天，才说道，“弄个恒温箱，然后就是把玩的时候，尽量戴手套，手汗容易腐蚀……” 没等何仁说完呢，徐青杰的父亲就问道，“用来喝酒应该没问题？” “喝酒？” 何仁一怔，然后就明白了徐青杰父亲的意思，老头大概是想和别人装个逼，何仁太理解这种心思了。 “没问题，但是最好别天天用。” “我懂，我懂，一会儿吃饭，我们先体验一下。” 何仁撇了撇嘴，万历年间的东西，好几百年了，里面不一定多脏…… “徐老，还是好好消消毒再用，身体要紧。” “叫什么徐老，你跟青杰是好朋友，就是我的晚辈，叫徐叔！” “徐叔……” 何仁无奈了，看来老头真的很高兴啊…… 老头确实很高兴，叫过管家，让他去处理消毒和恒温箱的事情，招了招手，带着何仁几人朝书房走去。 “我前一阵还收了一座佛像，你也帮我看看。” 何仁麻了，徐青杰的父亲是何等财大气粗？他收的东西，估计没有便宜的，鉴宝眼肯定不好用。 要是铜制鎏金的，他弄不好要露怯…… 不过看了东西以后，何仁松了口气，佛像是银制的，正好在他熟悉的范围内。 老头颇有些炫耀的意思，“小何，青杰，你们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佛像吗？” 何仁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观察起来。这座佛像非常大，足有42公分高，通体银制，上面还镶有红蓝宝石三十余颗，就算是现代的，价格肯定也低不了。 佛像是坐像，头戴花蔓冠，这是古印度时期贵妇人的专属头饰，发髻高耸，双耳坠着大环，上身斜披络腋，双腿盘坐在盛开的莲座上。 但这不代表是印度教佛像，何仁观察，应该是藏传佛教的白度母。 “徐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尊乾隆年间御制的白度母坐像，应该是乾隆二十六年，乾隆皇帝给崇庆皇太后庆祝七十大寿时命人专门制造的。” 此话一出，就连徐青杰的父亲都愣了。 何仁能看出来是乾隆年间的白度母坐像，他不意外，但是连具体哪年，干什么用的都能看出来？这有点玄幻了？ 徐青杰也懵了，“等会儿，你怎么看出来是什么白度母的？白度母又是什么？” 何仁乐了，“白度母其实是观音的二十一个化身之一，还是挺好辨认的。你看，佛像的双手和双足各有一眼，脸上还有三只眼，一共七只，所以白度母也叫七眼女。” 几人围着佛像看了半天，确实如此，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此时徐青杰的父亲问道，“小何，你怎么知道这尊佛像是乾隆给崇庆皇太后祝寿用的？” “很简单啊，白度母与无量寿佛和尊胜佛母合称‘长寿三尊’，拿来祝寿再合适不过了。” “这有点牵强？” “肯定不止这一个证据。”何仁嘿嘿一笑，指了指底座正面的款识，“这里写的是‘大清乾隆庚辰年敬造’，就是乾隆二十六年，而这一年，崇庆皇太后恰好七十岁，乾隆还是挺孝顺的。” “而且这尊白度母像在《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中也有记载，‘旨着照现有金绿衣救度佛母一样配做银白救度母一尊……钦此’。所以不就很明显了吗？” “啊？” 徐青杰人都傻了，“这圣旨，这么口语化的？” 何仁小手一摊，“你忘了雍正批奏折的时候，说朕就是这样的汉子了？有个大臣想要给乾隆进献一幅米芾的书法，乾隆回复就是‘假的，不要。’皇帝也是人，随意一点很正常。” 当然，何仁也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佛像的来历，还是先用鉴宝眼，有了方向以后，配合几本百科全书，才想起了这尊佛像的来历。 这也和全银制佛像太少有关，大多佛像还是以鎏金为主。 见徐青杰的父亲还没说话，何仁先开口了，“徐叔，您这佛像多少钱买的？” “啊？哦！五百万。” 何仁一拱手，“恭喜徐叔，又捡漏了，这尊佛像放到拍卖会上，应该能破八位数。” 徐青杰的父亲脸笑得跟菊花似的，连连摆手，“运气，都是运气，小何，既然你对金银器如此有研究，再帮我看看几锭金银。”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一般的金银锭也就几十万一锭，贵点的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鉴宝眼还是好用的，就算用不了，他也有【金银器百科全书】。 还是那个老管家，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他们人手一个托盘，何仁一看好家伙，起码有二三十锭金银，看来徐青杰的父亲对金银锭情有独钟啊…… 托盘放在桌子上，何仁准备先从金子下手，他戴上手套，随手拿起了一个看起来最重的金锭，然后差点没拿住…… “我靠！” 何仁爆了一句粗口，“这也太重了。” 徐青杰的父亲很满意何仁的反应，嘿嘿笑道，“这是二十五两的金锭，一共931克，确实不轻。” 何仁点点头，按照刚才的计算方法，古代一两是373克，二十五两就是9325克，这么多年下来，有15克磨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徐青杰显然知道这锭金子的来历，他笑着看向何仁，“老何，这上面只有‘相五郎’‘十分金’和‘重贰拾伍两’几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吗？” 何仁随手把金锭放了回去，“这叫束腰金铤，南宋的。” “我靠，这你也知道？” 何仁乐了，就徐青杰这点水平还想着考自己呢？ 不用鉴宝眼，他也知道啊…… 第212章 束腰金铤 徐青杰的父亲看自己的儿子吃瘪，反而乐了，“让你天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徐青杰也不生气，“老何要是没两把刷子，我怎么可能跟他合伙呢？老何，你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何仁笑道，“金银锭是古代比较常见的货币，一般来说分为船形、条形和饼形，我们看清朝的电视剧，里面的金银锭就是船形，只有这样的金银才叫锭。而宋代的金银通常是条形的，有长条的，也有束腰的，这种就叫铤。” 何仁拿起旁边一块正方形的小金块，“这块就是从长条形的金铤上截下来的。” 徐青杰接过金块，看了看，问道，“这上面写的张二郎……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束腰金铤，上面写的相五郎，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这是工匠的名字。” “啊？工匠还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金子也有工艺？” “不是工艺，这算是最早的广告。” “蛤？” 这下连徐青杰的父亲都来了兴趣，“小何，你具体说说。” “宋代的经济非常发达，大家手里也有钱，金银铺就非常多。南宋的都城临安，当时就有一百多家金银铺，彼此间竞争非常激烈。” “不知道是哪家金银铺起的头，在自己制造的金银铤上刻上了店铺的名字，成色，甚至是工匠的名字。顾客觉得店家敢把这些都刻在上面，证明他们的金银成色高，质量好，生意自然也就变好了。” “后来，其他店铺纷纷效仿，大家都这么干，也算是侧面起到了监督作用，宋代出土的金银成色都非常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磨损还不到2克。” 何仁又拿起一块刻着苏宅的金铤，“当时的高门大户，为了装逼，也会在金银铺定制一批金银铤，然后刻上自己宅子的名字。” 徐青杰接过来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又问道，“那你知道这块束腰金铤值多少钱吗？” “100万左右，上拍的话可能会到120万。” “我靠，这你也能猜到？我爸当初拍下来的时候，好像就110多万。” “117万，小何眼光真是没的说。” 何仁嘿嘿直乐，价格都在鉴宝眼上都写着呢，其实这种老金子并不太值钱，按照现在的金价，900多克金子，也能卖个四十多万。 要不是宋代的其实更便宜，何仁又拿起一锭金子，“这就是金锭了，船型，明朝天启六年五月制造的，二十两，值个七八十万。” “还有这个，清朝的十两金锭，这个稍微贵一点，别看只有370克，但却是所有金锭里面单价最高的。” 张诺又开始捧哏了，“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有来头。”何仁悄悄给张诺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是出水货。” 徐青杰还是懂一点的，“从海里捞出来的？” 何仁点点头，“你们仔细看，金锭正面有‘宝’字戳记，中间还有葫芦戳记‘元记’，背面左右各有一个“鼎元”，这是1752年荷兰商船‘ldealsen’号在南海触礁时船上的金锭。1984年才由英国潜水员捞出来。当时一起出水的一共有16万件青花瓷和126块金锭。1986年的时候，这些东西一起上拍，一共卖了2000万美金。徐叔这应该是二次拍卖得来的？” 徐青杰的父亲这回彻底服了，何仁小小年纪，居然连这些故事都知道，说一句博闻强识一点都不过分。 “这是我十年前拍下来的，花了60万，按照克价算，确实是所有金锭里面最贵的。” 徐青杰又指着那些银锭问道，“银子的价格怎么样？” 何仁挠挠头，“比金锭便宜大概一半。你看这个是明朝银作局的五十两银锭，和宋代二十五两金铤的价格差不多。” “这是清朝光绪江汉关五十两银锭，价格更便宜了，还要减半，六十万左右。” 徐青杰的父亲看何仁的眼光充满了欣赏，“小何啊，今天你帮了我的大忙，随便挑一件，算是我送给你的。” 何仁摆了摆手，“徐叔，我跟青杰的哥们，帮点小忙不算什么，礼物就不收了。” 徐青杰也在一边帮腔，“爸，这点事对老何来说是小菜一碟，你要真想帮他，就把他直播的那个平台买下来，捧他当一哥。” 何仁汗都下来了，把直播平台买下来？徐家这么有钱吗？先不说钱的事，主要人家也不能卖啊…… 没想到徐青杰的父亲还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买下来恐怕不太现实，不过我和他们的股东比较熟，捧一下小何倒是没什么问题。” 何仁傻了，还真能捧自己当一哥？鉴宝一哥？还是带货一哥？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何仁所在平台的一哥不就是天天带货吗？ 何仁摆了摆手，“还是别硬捧了，大家都尴尬……” 没想到徐青杰的父亲更欣赏何仁了，现在像何仁这种“淡泊名利”的年轻人属实是不多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能懂这个道理，我很欣慰，青杰，你要多向小何学习，别一天老想着出风头。还有，少交几个娱乐圈的女朋友，上次你奶奶都把状告到我这来了。” 何仁、张诺和刘飞齐齐看向徐青杰，这里面有内容啊！ 徐青杰非常尴尬，轻咳一声，“爸，说老何的事呢，您别跑题啊。” 徐青杰的父亲似乎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话锋一转，又看向何仁，“你有一颗谦逊的心，这很好。但是关系放在这，不用白不用，我和他们说一说，把资源向你倾斜一下。” 何仁麻了，他其实不想太出名，耽误他捡漏…… 徐青杰自然知道何仁在想什么，可他还是一揽何仁的肩膀，“我爸说话好使，你就等着当大主播。” 何仁撇了撇嘴，真想给徐青杰弄死…… 从徐家出来，何仁迫不及待往家赶，他一下飞机就被徐青杰从机场给接走了，常满杯还在箱子里呢，都没来得及回家领奖励。 和上次把荆浩的画放进恒温箱才有奖励不同，这次何仁一进屋就听到了电子音，看来系统也在不断升级嘛…… 第213章 有挂说话就是硬气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大师级草书】。” 何仁亦喜亦忧，喜的是唐代的常满杯确实是国宝，忧的是他已经有大师级行书了，现在又来个草书，有点浪费。 在很多人眼里，行书写得好，其他字体肯定也不差，严重影响何仁装逼……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何仁把常满杯放进恒温箱里，还好他之前订做了好几个，不然常满杯这种国宝都没地方放。 看着荆浩的画和常满杯，何仁心潮澎湃，很多收藏家穷极一生可能都没办法弄到一件国宝级宝物，现在何仁被雷劈了还不到一年，就手握两件重宝，这种成就感其他人可体会不到。 不过何仁也有一个困扰，就是国宝无法示人。 这种级别的宝贝，只要面世，肯定就有人动歪心思，何仁现在还是太弱了，没办法保护周全。 突然之间，何仁觉得出点名好像也不是不行，有了名气，其他人再想动他，也会有些顾忌。 不过继续当主播怕是没什么用，别人有权有势，捏死一个主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就算傍上了徐家也无济于事，徐青杰倒是没太多城府，或者说，没有对何仁表现出太多城府，但是他的父亲呢？ 如果何仁手里有两件国宝的事情传出去，恐怕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徐青杰的父亲？ 不过出名还是要的，先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然后再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地位，等地位到了一定程度，别人想要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要是给他逼急眼了，就把两件国宝捐出去，起码还能落个好名声…… 何仁摇摇头，决定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了，还非常急促，吓了何仁一跳。 难道事情已经败露，有人找上门了？ 不应该啊，荆浩的画在他手里只有赵老和张诺知道，常满杯的事情可没人知道，赵老肯定不会出卖自己，张诺…… “何仁，快开门，有急事！” 何仁一惊，正是张诺的声音，他心中一动，把常满杯从恒温箱里先拿了出来，放在了保险箱里，这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张诺和刘飞就冲了进来，何仁向两人身后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张诺并没有出卖他。 何仁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居然怀疑张诺…… “你怎么这么慢？在屋里干什么呢？” “哦……哈哈。”何仁尴尬地挠了挠头，“没什么，太累了，洗了个澡。” “洗澡？” 张诺狐疑地打量了何仁一番，何仁才注意到自己头发都没湿，连忙解释，“准备洗呢，水还没开。” 见张诺一脸不信，何仁连忙转移话题，“你们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我这了？” “哦，对了。”说到正事，张诺也没心思猜何仁干什么了，“我哥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平台要做一个鉴宝节目，邀请你去当评委。” “什么玩意？” 何仁懵了，徐青杰的父亲刚说资源向他倾斜一点，这么快就来了？他从徐家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呢，这也太快了？ 张诺知道何仁在想什么，解释道，“我给徐青杰打了个电话，他说和他爸没关系，他爸还没打电话呢。” 何仁更懵了，“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也太突然了？” “也不能说没有预兆……” “蛤？” “这个节目其实策划了挺长时间，一开始没准备找你。” “那怎么又突然找我？”何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我赢了周伟？” 张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正是因为你赢了周伟，所以才没打算找你，王岩在古玩界的能量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嘿！”何仁这小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那怎么又来找我了？” “我也不知道，原本定好让我哥去当评委，后来因为你赢了周伟，我哥的评委也丢了。谁知道他们又发什么疯。” 何仁有点明白了，既然不是徐青杰父亲说话了，可能是之前那个【直播人气】起作用了，何仁正愁没办法提升名气呢。 “节目叫什么名字，具体怎么个情况？” 张诺打开笔记本，“节目叫《品鉴》，和《大宝鉴》的流程差不多，也是海选，持宝人自己带宝贝来，选上的就可以进摄影棚。也有嘉宾和评委，还有店家什么的，只不过都是平台上的主播。节目是直播形式，直播之后平台会剪辑出来，上传到网上，大家也可以看录播，这次平台准备走搞笑路线，年轻化，和其他节目做出点差异性来。” 何仁懂了，平台大概就是想蹭蹭热度，这两年鉴宝节目越来越火，大家家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平台也准备搞一个鉴宝节目。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大家还都能直播整活，一举两得。 “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明天。” “啥？”何仁真没想到这么急，刚联系他，几个小时以后就要直播了？ 张诺小手一摊，“找你是临时决定的，还差点把一个主播给换了，你到底去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这可是一个涨粉的好机会。” 张诺点点头，立刻打电话联系平台的工作人员去了，不多时，她回来跟何仁汇报，“已经定好时间了，明天下午三点去化妆，五点开始直播，第一期有十个持宝人，具体什么宝贝现在还不知道，这次平台准备玩真的。” 这一点何仁倒是没想到，“他们就不怕有主播翻车？” “翻车？”张诺翻了个白眼，“那不是更好？节目效果就有了，反正现在鉴宝主播也不算少。” 何仁的嘴角扬起，看来平台确实没把主播当人啊，只要有流量，干什么都行…… 刘飞有些紧张，“仁哥，你要不也准备一下？万一……” 何仁挥了挥手，“没事，你还怕我翻车？他们全翻车了，我也翻不了。” 何仁当然有信心了，要是有鉴宝眼和三本百科全书的他还能翻车，那其他人估计也得翻车，大家都翻车，就相当于没有人翻车…… 有挂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第214章 我也给大家劈个叉吧 这年头直播平台做综艺不算什么新闻，几乎每个平台都做过。 何仁所在的直播平台是目前最大的，每天的流量和日活也最多，不搞几个综艺节目都对不起这些流量。 只是以前搞的都是唱歌、跳舞、蹭饭那种常见的综艺，《品鉴》算是平台一次新的尝试，毕竟人家也有kpi要完成，需要创新。 《品鉴》的录制现场不算小，平台有钱，又不用请明星，场地大一些也正常，直播方面就比《大宝鉴》专业多了，机位多了不少，而且还有很多备用机器和服务器，网络肯定不会出问题。 每个主播也都带了好几个助理，有负责直播的，有负责互动的，还有负责抽奖的，何仁看起来有点寒酸…… 而且他和其他主播打招呼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并不热情，搞得何仁一头雾水。 当化完妆准备录制的时候，何仁才搞明白，原来他不但空降差点给其中一个主播挤走，还站了c位，他是主评委，有点电影节里评审团主席的意思。 何仁入行时间太短，流水和名气都不是鉴宝主播中最高的，“德不配位”自然就会引来敌视。 徐青杰这个时候过来了，还在那吹牛逼呢，“怎么样？我爸已经打招呼了，这个主评委不跌份？” 何仁哭笑不得，他看徐青杰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在故意给他找事，徐青杰还能不知道这么安排会得罪人？ “你就给我找事，你看辉哥的眼神，恨不得要把我吃了。” 辉哥是全网鉴宝主播中流量最大的，他入行比较早，还没有直播平台的时候，他就开始在网上发鉴宝视频了。 他是闽省古玩协会理事的儿子，从小就在古玩行里厮混，大学毕业以后就来北京开了一家古玩店，可惜生意一般。 不过辉哥脑子活，视频平台刚兴起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开始慢慢发自己的鉴宝和卖货视频，积累了不少粉丝。 等直播平台上线以后，他立刻就开启了直播，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主播，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不过也算有回报，辉哥的全网粉丝数量早已破了三千万，在鉴宝主播里面是断层领先，放在所有主播里面，也能排进前五十位。 原定的主评委就是辉哥，他属于被临时空降的何仁抢了位置，自然有理由不爽了。 另一个对何仁充满怨气的就是差点被他挤掉的小凯，小凯是考古专业毕业，一毕业就加入了一家鉴宝公司，是鲶鱼的前同事，只不过两人没有合作过。 小凯的风格跟何仁有点像，还不到三十岁，资历也算是最浅的，粉丝也最少，别说跟辉哥比了，直播了两年半，小凯的粉丝数量还不如直播不到一年的何仁呢。 所以负责人才想要换掉他…… 徐青杰瞟了一眼辉哥和小凯，嘿嘿直笑，“你连王岩和周伟都不怕，还怕两个主播？”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何仁都无奈了，大家在一个平台直播，好歹算是同事，好说不好听的…… 不过来都来了，要是辉哥和小凯不惹何仁还好，要是惹了，何仁也不会惯着他们，大家凭本事吃饭，两个鉴宝主播，还能干过外挂？ 别看是直播平台搞的综艺节目，还是挺专业的，他们外包给了专门制作综艺的公司，居然有人过来跟何仁对稿…… 但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基本是在提醒何仁节目流程，对于持宝人手里的东西，一概没有透露。 执行制作人应该是得到了主办方的暗示，对何仁比较客气，他稍稍透露了一点内幕，今天一共有十个持宝人，中间还有抽奖和表演，让何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何仁一开始还没当回事，才十个持宝人，能录多长时间？ 等两个颜值区的主播上台以后，他就不这么想了，虽说两人算得上是俊男靓女，可是一上来女主持人就来个劈叉是怎么回事？ 然后两人扯了半天淡，一直没进入正题，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居然开始唱歌了…… 何仁人都傻了，怪不得人家执行制作人让他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呢，一个鉴宝节目，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这不是扯淡么？ 但是还真别说，直播间里的宝友们倒是挺爱看的，不少人都让刘飞别把镜头对着何仁，他们要看小姐姐劈叉……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表演完，终于开始介绍嘉宾了，结果主持人第一句话就给何仁cpu干烧了。 “接下来我们介绍一下《品鉴》的主评委何仁先生，何仁是今年才入驻xx平台，创造了一系列纪录，他是涨粉最快的鉴宝主播，连续三周排名午间档鉴宝类别贡献值榜首……” 何仁感觉这些荣誉不如不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流量明星都有那么多title了，只要定语加得够多，人人都是第一…… “下面有请何仁给我们展现一下才艺。” 何仁这次是真傻了，也没有人通知他要表演才艺啊？再说他有什么才艺？跳舞要从头皮以下截肢，唱歌就更不行了，别人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 沉默了片刻，何仁感觉自己都要红温了，才憋出来一句，“要不，我也给大家表演个劈叉？” 美女主持人也红温了，她觉得何仁是在影射她…… “写字，写字。” “啊！”何仁突然反应过来，他怎么没有才艺？他这个才艺别人还没有呢！ “开个玩笑，我给大家写幅字。” “蛤？”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本来是想看何仁的笑话来着，其实大家早就准备好了才艺，这也是节目一早就确定好的。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rap，还有人准备了篮球，准备来一段花式篮球。 直播综艺嘛，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 何仁属于临时加入，大家都忘了把这事告诉他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忘的。 主持人倒是犯了难，她回头看了一眼制作人，制作人小熊摊手，意思是他也没准备。 “不好意思，何先生，我们没准备笔墨纸砚。” 何仁嘿嘿一笑，“没关系，我带着呢。” “你带着呢？” 主持人又傻了，你一个鉴宝主播，随身带这玩意干什么？ 第215章 圣旨 何仁今天确实带着全套装备，他本来打算录完节目去试试自己刚拿到的【大师级草书】来着。 现在可以现场试了。 其他几个评委也有两把刷子，看到何仁的家伙什就吓了一跳，大几十万上百万的笔墨纸砚？ 这家伙这么能赚钱吗？ 就算是不懂行的男女主持人，只看何仁手里东西的古韵，就知道品质不凡，搞得他们都有些紧张。 这帮鉴宝主播，手里的东西都不便宜，万一弄坏了，讹上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这就纯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或者说易地而处，他们是这么想的。 何仁一点讹人的想法都没有，张诺亲自帮他研墨，他则是闭上双眼，在那装逼呢。 但是在外人看来，何仁颇有一副大师风范，尤其是其他几个鉴宝主播的水友们，看到何仁这个样子，也不禁肃然起敬…… 何仁动了！ 只见他负手而立，右手执笔，笔走龙蛇，霎时间“收视长虹”四个大字便出现在宣纸上。 当然，很多人都没看明白何仁写的是什么内容，毕竟草书，不太容易认出来…… 但是不管懂不懂书法的人都知道何仁这几个字写的极好，说一句笔歌墨舞，矫若游龙并不过分。 辉哥是懂行的，他也鉴定过不少书画作品，看到何仁写的这几个字，就知道何仁在草书的造诣上不浅，这个家伙还不到三十岁？笔力这么强？ 其他人则是都傻了，偌大的摄影棚一时间鸦雀无声…… 制作人可不是傻子，他见何仁这几个字写得好，立刻让两个美女主播上台，一左一右把字举了起来，好给大家多看看。 然后他快步走到何仁身边，小声道，“何先生……不，何老师，麻烦您再给我们节目题个字如何？” 何仁这个逼装得非常舒爽，“题字？你是？” “我是《品鉴》的制作人，我叫范洪。” 何仁点点头，“你想写什么？” “写节目名字就行，我打算裱起来就放在舞台最上面。” “这有何难？”何仁嘴角扬起，换了一张宣纸，这次他用的是【大师级行书】，不到一分钟，“品鉴”两个大字就出现了宣纸上。 这次大家都看懂了，何仁这字写得也忒好了？ 见制作人欲言又止，何仁知道他还想求字，但何仁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他的字可不能随便送，那就不值钱了。 “范哥，字我就不写了，还是把舞台留给持宝人。” “啊？啊……” 范洪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就凭何仁这手书法，范洪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有了何仁珠玉在前，其他表演唱跳rap篮球的主播就有点像小丑了，还好录制现场没有观众，不然他们肯定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一片尴尬的氛围中，第一位持宝人也上台了，是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很帅，有点像明星，一介绍何仁才搞明白，原来人家也是主播，还是颜值区的，那就不意外了。 现在年轻的帅哥，当主播不要太容易，有的是阿姨给他们打钱…… 小伙子带过来的东西也非常有意思，是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非常考究，用的是蚕丝编织而成的锦棉，上面还绣了祥云瑞鹤，柄轴也是贴金的，看起来非常华贵。 “这是一张假圣旨，赝品。” 大家都在那观察呢，小凯先开口了。 估计小凯觉得何仁风头太劲，他又很有把握，就打算抢先发表意见。 这倒是无所谓，美女主持人立刻走到小凯身边，“凯皇，您为什么说这是赝品？” “因为内容不对。”小凯胸有成竹，“大家别被电视剧忽悠了，圣旨开头不一定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只有大事才会用这种方式，一般的小事，大多是直接写，没有这种制式开头。而这道圣旨的内容很平常，不可能用这种开头。” “还有一个问题，看落款，这是雍正的圣旨，清代用简体字？” 宝友们恍然大悟，小凯的说法确实有道理。 何仁此时插了一句，“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古代也用简体字，只不过那时叫俗体字，比如王羲之的《十七帖》里面，就有‘东’和‘马’的简体字。” 见小凯要开口反驳，何仁补充道，“但是圣旨通常不会用简体字，除非是皇帝自己写的。” 此话一出，美女主持人好奇了，“圣旨不都是皇帝自己写的吗？” 何仁乐了，“还真不是。开头是‘皇帝诏曰’这种圣旨都是翰林院撰拟，内阁大学士奏定后，由皇帝钦定的庶吉士书法大家书写，最后钤皇帝玉玺，再按品级填发。这种圣旨从拟稿到缮写都是由顶尖高手来完成的，所以行文精悍洗练，比较官方，不太可能用俗体字。” “‘皇帝制曰’开头的圣旨，一般都是皇帝本人写的，表示皇帝对受旨人的器重，或者对某个事件非常重视。” “还有‘奉天承运’，其实也是明朝才开始有的，有的电视剧里唐朝、宋朝的太监宣读圣旨时也来这么一句，大家可以直接喷，不用走流程。” “这道圣旨还有两个致命缺陷。” 本来大家都以为何仁说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美女主持人都傻了，“还有缺陷？什么缺陷？” 何仁微微一笑，“第一个就是文字，清朝的圣旨，基本上都是满汉双语的，汉字通常是小楷，从右向左写，满文从左向右，然后在中间汇合。” “第二个就是开头那个‘奉’字，大家都看见绢布上的祥云了？这也是有讲究的，所有圣旨开头第一个字，必须写在右上角第一朵祥云上。” 男主持人终于找到时间插了一句话，“其他评审还有意见吗？” 何仁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纷纷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凯非常不服气，妈蛋的，本来应该是他出风头，结果又让何仁装了个逼…… 主持人见状，看了一眼带圣旨过来的帅哥，刚要鉴定为假，就被何仁拦住了。 何仁再次面露笑容，“圣旨内容是假的没错，但我可没说圣旨是假的。” “啊？” 第216章 西泠印泥 范洪简直爱死何仁了。 要是第一个持宝人就这么简单下去了，节目哪来的爆点？ 何仁先是一顿科普，然后话锋一转，柳暗花明，要不是持宝人都是范洪亲自选的，他都以为是何仁找的托儿了。 连续提醒了主持人好几次，主持人才反应过来，看向何仁，“何……何老师，这话是怎么说的？” “一道圣旨可不是只有中间的纸，还有地下衬的绢布和柄轴呢。” “啊？” 这次就不用范洪提醒了，主持人直接把圣旨举了起来，摄影师也过来给了个特写，刚刚回去坐下的几个评委和店主也按捺不住，上来围观。 不上来也不行，他们不想看，他们的宝友还想看呢。 何仁也没卖关子，直接解释道，“圣旨分为单彩和多彩，单彩一般是给五品官员以下的，称为赐命；多彩就是五品以上了，称为诰命。多彩又分为三色、五色和七色不等。” “持宝人带来的是三色，但是材料依然很珍贵，这是江宁织造专供的提花锦缎，是用特级蚕丝绣出来的。” “江宁织造……怎么这么熟悉呢？” 何仁哈哈一笑，“《宰相刘罗锅》里面就提到过这个职位，刘墉被贬的时候，就任过江宁织造。” 众人恍然，何仁又介绍道，“柄轴也有讲究，一般是按品级来的，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持宝人带来的是贴金轴，就是三品，这里的品级和官职没关系，所以也对得上。” 持宝人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何老师，值钱吗？” “何老师肯定很值钱……” 男主持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给何仁尬死，他只好笑道，“还行，大千。毕竟圣旨的内容是别人后加的，也只是三品而已，价值没有那么高。” 持宝人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古董只要是真的，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呢，没想到才大千，人家阿姨送几个嘉年华就比圣旨值钱了…… 何仁直接估价不太符合流程，所以主持人让何仁和其他评委回座位，又让店主来估价。 这些店主也是主播，真正开店的只有一个，其他四个人两个是摆地摊直播的，另外两个干脆就是直播带货的，跟何仁有点像，也是卖玉石。 他们的估价肯定没有何仁的鉴宝眼准，估了半天来了个不超过一万，没什么区别。 不过时间倒是又多耗费了半小时，中间还穿插了一次抽奖。 何仁这边也在抽奖，抽的是之前他从魔都带回来的手表，在几个直播间乱窜的宝友们又不平衡了，凭什么何仁抽的是好几万块钱的手表，其他主播抽的都是几百块钱的摆件？ 这下水友纷纷倒戈，何仁这一会儿时间就多了好几十万关注…… 就在何仁的宝友给其他过来串门抽奖的水友科普何仁的丰功伟业时，第二位持宝人也上场了。 宝友们突然就不科普了，因为上来的是个美女，还是个大主播。 “一冉？是一冉吗？” “就是她，我看了她的直播间，虽然没直播，但是水友都在刷这边的官方直播间，让大家过来看。” “这节目牛逼啊，一冉都能请来，她不是敌台的吗？” “什么敌台不敌台的？一冉要跳槽了。” “老哥，细说……” 何仁看直播间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也来了兴趣，一冉算是现在最火的唱歌女主播了，她的声音空灵，长相甜美，还会自己创作，而且性格不错，直播的时候放得开，颇受欢迎。 一冉全网粉丝加起来一亿多，还上过不少综艺节目，和很多明星大腕有过合作，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主播，而是一个明星了。 这样体量的主播跑到敌台来参加综艺，看来真如某些宝友说的那样，一冉要跳槽了。 何仁点点头，一冉的自身条件确实不错，不是锥子脸，也没有动刀的痕迹，最夸张的是现场看起来和直播间里区别不大，美颜开得不算狠。 身材也很高挑，盘靓条顺，和那些见光死的女主播完全不同，怪不得人家能火呢。 “让我们欢迎一冉……” 主持人直接揭晓答案了，大家也都跟着鼓起了掌，范洪的嘴都要笑歪了，直播间的数据噌噌地往上涨，眼看就要破纪录了。 很多人都觉得要让一冉压轴，范洪力排众议把她放在了第二个出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刚抽完奖，大家又不困，等到压轴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还能有多少人看直播？ 一冉已经开始唱歌了，还是她的原创歌曲，就算是何仁这种完全不懂音乐的家伙，都能听出来一冉唱得不错。 反正不是口水歌，声音还挺甜的，男人至死是少年，不管多大都喜欢甜妹…… 连续唱了三首歌，一冉才停了下来，她今天可不是来唱歌的，她也是持宝人之一。 有助理送上来一个锦盒，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一冉打开了锦盒，又是一个瓷的小盒子，就在大家以为一冉在套娃的时候，她打开了盖子，所有人都愣了，一冉带来的居然是一盒印泥。 这次先说话的是辉哥，他先是向一冉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然后才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盒清代的西泠印泥。” 辉哥继续侃侃而谈，“清代最有名的印泥有三家，漳州的丽华斋，北京的荣宝斋和杭州的西泠印社。” “西泠印泥质地细腻不拉丝，夏不出油，冬不凝固，就算是放在火上烤，也不会完全融化，这就是不加添加剂的好处。” “只看名气的话，肯定是荣宝斋的印泥价值最高，毕竟是御贡的。但是看高端产品线，顶级西泠印泥的价格也不输八宝印泥，颇受民间书画家的追捧，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奢侈品，价格不比黄金便宜。” 说到这里，辉哥还冲着镜头眨了眨眼睛，“一冉小姐的这盒印泥差不多有50g，按照现在的金价，起码值三万块。” 何仁打了个冷颤，这辉哥……有点油腻啊。 见一冉微笑着点头，辉哥更开心了，他看了一眼何仁，“不知道何老师有何高见？” 何仁收回思绪，也笑了，“辉哥说的不错，印泥确实很好，但是一冉小姐今天恐怕不是来鉴定印泥，而是来鉴定印泥盒的？” 第217章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所有人都是看看何仁、看看辉哥，又看看一冉，他们迫切想知道何仁说的对不对。 很快他们就知道何仁说对了，因为一冉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向何仁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傻子都知道何仁说中了。 而辉哥，则是红温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印泥和一冉吸引走了，根本没注意装印泥的盒子。 经何仁这么一提醒，辉哥看了一眼盒子，发现还真不一般。 整个盒子色泽朱红，盒盖以方格锦为地，线内填金彩。侧边雕了一朵云和两种锦纹边。 刚才一冉打开盒盖，放在一边的时候也有讲究，她把盒盖翻了过来，现在一看应该是一冉刻意为之，大家都能看到盒盖内部细线雕刻出来的双凤纹和流云纹。 这份雕工极其精湛，盒盖内部还有“尚均”二字，非常隐蔽。 辉哥知道，这应该是工匠的名字，可是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尚均到底是谁。 不仅是辉哥，整个摄影棚都陷入沉寂，看起来大家都没想到这个人是谁，这就尴尬了…… 还是一冉帮大家解了围，她看向何仁，嫣然一笑，“何老师，既然您看出来了我的目的，那就请您给大家说一说。” 何仁骨头都被一冉笑酥了，暗道一声小妖精，然后才面色一正，笑着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康熙年间的凤纹寿山石印泥盒。盒子应该是后配的？” 一冉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盛，“这是十年前，我父亲在杭州旅游的时候买的，当初买印泥的时候原来的盒子坏了，老板就把这个盒子送给我父亲了，老板说这个盒子以前也是装印泥的。” 何仁点点头，“就算装印泥，装的也不是西泠印泥，康熙年间西泠印社还没成立呢。” 一冉眼睛一亮，“我爸算是捡漏了？” 何仁竖起大拇哥，“是捡大漏了，这块寿山石的品相非常不错，别看直径只有8公分，最少值七八十万。” 在场的主播都是一惊，他们不是没想到寿山石这么贵，而是没看出来这个印泥盒是寿山石的。 很多宝友也没看出来，他们还以为盒子用的时间太长，染上印泥的颜色了呢…… 一冉也很高兴，毕竟是自己父亲捡漏，不过何仁话锋一转，“我说的是材料价钱，加上这个工艺，价格恐怕要翻倍。” 这下大家更惊讶了，七八十万翻倍，那就是一百五六十万，就这么一个小石头盒子？ 辉哥眼珠一转，“何老弟既然这么说了，想必认识这个尚均了？” 何仁嘿嘿一笑，“认识啊，尚均是清初福建漳州人，本名叫周彬，尚均是他的字，他是寿山印钮及圆雕人物的名家。” “这个盒子应该是他给八宝印泥雕刻的，估计是送给什么名人的。正好丽华斋就在漳州，也是康熙年间成立的。” 何仁这番话说出来，大家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不知道真假，在场的有玉石专家，有宝石专家，有书画专家，有木料专家，甚至还有青铜器专家，就是没有印泥专家。 又尬住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辉哥，辉哥跟何仁差不多，算是全品类的专家，只不过何仁有被雷劈过的记忆和外挂，辉哥只能靠平时积累。 他是什么都懂一点，可真的只是懂一点啊！他也不知道何仁说的对不对啊喂…… 辉哥的助理还偷偷百度了一下，发现根本搜不到周彬这个人，这下更尴尬了。 又是一冉给大家解围，“何专家不愧是主评委，佩服！” 这下大家都松了口气啊，对啊，何仁才是主评委，如果说错了，丢人的是他，不关他们的事。 辉哥就不这么想了，何仁是主评委没错，他才是评委中粉丝数量最多的主播，现在他看不出来的宝贝，何仁如数家珍，这样会显得他很无能。 可是辉哥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更让辉哥挫败的是，一冉居然主动掏出手机要加何仁的微信。 “我们加个微信，我爸爸特别喜欢古董，经常乱买东西，又不知道真假，方便的话，麻烦你有时间去我家看看。”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不麻烦，不麻烦，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宝友们已经在酸了，“怎么就直接见家长了？” “张诺呢？救一救啊！” “张诺别伤心，你可以加我。” “主播把一冉的微信告诉我，不要不识抬举……” 何仁一律无视，一冉肯定是要跳槽过来的，帮帮同事，怎么能叫泡妞呢？ 一冉这么一打岔，大家也顾不上尴尬了，男主播都对何仁怒目而视，不管到什么时候，美女主播都是稀缺资源，尤其是天然美女主播…… 唯一一个女鉴宝主播就比较难受了，她今天还没什么画面呢，全让一冉跟何仁抢走了！ 所以说在场的所有主播都记恨上何仁了，谁让他风头太劲呢…… 记恨归记恨，流程还是要走的。 几个主播和店家鉴定了一下一冉的印泥盒外加西泠印泥，给出了一百六十万的报价。 他们其实对寿山石的盒子没什么概念，这种物件在市场上几乎没有流通，太稀少了，只能根据何仁的估价来定价，这让他们更憋屈了…… 范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何仁很有节目效果，这很好，但是其他人要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节目也不好看，而且还容易有情绪。 他趁着主持人抽奖的时候，走到何仁身边，示意他低调一点，给其他人一点发挥空间。 何仁自然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出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就是了。 今天他收获颇丰，不但加了一冉的微信，粉丝还多了五十多万，这才到第二个持宝人，要是等到节目录制完毕，还不得多一百万关注啊？ 何仁一开始低调，其他主播就发力了，连续上来三位持宝人，辉哥、小凯和唯一的女主播艳玲分别出手，鉴定得都极为准确。 但是水友们不乐意了，为什么？ 没有爆点！ 还是何仁那种反转的套路有意思，谁愿意看鉴宝主播大发神威啊？ 范洪也觉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还没出风头的主播，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第六位持宝人上台的时候，何仁眼睛亮了，这位持宝人手里的东西有点意思，居然是一对铜制的铃铛。 第218章 铜铃 不是眼睛瞪得像铜铃的那个铜铃。 那种铜铃是圆形的，也比较小，所以才说眼睛瞪得像铜铃，而且铜铃还有一道缝，方便发出响声，也可以“射出闪电般的光明”。 当然，人家黑猫警长唱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圆形的铜铃确实很多，生活中也经常能看见，一般是用来辟邪、化煞、保平安的。 还有一种元宝形状的铜铃，一般是用来祭祀的，也可以说是法器。 持宝人带来的不是以上两种，而是更像那种手摇的铜铃，高约五公分，倒是挺精致的，还是铜彩铃。 这种铜铃是古代的乐器，属于八音之一，有点像钟，但是比钟小很多。 说是乐器，不过大多也是在祭祀的时候用，算是法器的一种，毕竟古代没有什么音乐会，人家大王要消遣，也是让人敲编钟，摇铃的机会很少。 很多人还会把小一些的铜铃系在车上、旗上和犬马的身上，这个时候就不是乐器和法器了，更像是装饰品。 持宝人这对铜铃看似小巧，但是铃身、铃柄、铃舌全有，按照类型上来说应该是金刚铃，仿古造型，显然也是装饰品。 所有人齐齐看向何仁，他想要低调也不行了，大家都看不出来这玩意的好坏…… 何仁无奈了，只好上前两步，轻咳一声，将刚才的分析说了出来，给大家说的一愣一愣的。 半晌，持宝人才问道，“装饰品？” 何仁点点头，“您这个是仿金刚铃的，是藏传佛教的重要法器，一般是修士在修法的时候摇几下，表明佛智之体坚固，具有摧破烦恼之德……” “藏传佛教……印度的？” 何仁乐了，这个美女主持人显然也懂一些，但是不多。 “不是印度的，而是清朝的，还是清初期的，大概有个不到四百年的历史。” 持宝人喜笑颜开，“那就算是古董了？” “肯定算啊。”何仁戴上手套，把两只铜铃托在手心，“您这对铜铃工还不太一般，应该是大师工，您看上面的云龙纹，雕得很细致，而且这铸铜术也有点意思。” 持宝人越听越兴奋，“怎么讲？” “一般的铜器，哪怕保存得再好，三四百年时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铜锈，毕竟清朝的时候可没有恒温箱，这一点您明白？” “明白……” 持宝人心里闪过一丝阴霾，何仁这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这对铜铃是赝品？ “所以，这就不是纯铜，而是合金。” “合金？铜镍合金带点铅？” 何仁和持宝人齐齐看向说话的小凯，何仁一脸玩味，而持宝人则是恨不得邦邦给小凯两拳，铜镍合金？古代根本提炼不出来镍，这不就是在说东西有假吗？ 小凯讪讪地后退半步，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大哥，别担心，您这东西绝对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 何仁这话又让大哥重燃信心，不过他也有些疑惑，“何老师，那你刚才又是铜锈，又是合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仁见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自己勾起来了，才解释道，“确实是合金，不过不是镍和铅，而是加入了黄金。” “黄金？” “没错！黄金不会自行氧化，自然就不会生锈了。” 持宝人大哥已经非常激动了，三四百年历史，还是大师工，里面还有金子，那这对铜铃的价格不是要上天了啊？ “何老师，这对铜铃值钱吗？” 何仁看了一眼范洪，才说道，“这个嘛，我们有专业的估价团队，还是让他们给您一个答案。” 几个“专业”的估价主播已经麻了，心里把何仁一顿臭骂，这种铜铃比刚才的印泥盒还要少见，让他们估价，他们怎么估价？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跳出来说自己看不好，那不是打脸吗？大家只好打着哈哈，互相推诿，想要等别人当这个出头鸟。 可惜能混到这里来的主播，都是身经百战，有点城府的，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一时间，大家又沉默了。 范洪麻了，他刚才确实跟何仁说了，让他别随意估价，这份差事还是交给那些店主和带货主播，不然人家来参加节目干嘛？ 结果范洪也没想到这几个主播这么废物，讨论了十多分钟，就是没人报价…… 无奈之下，范洪只好又走到何仁身边，让他给个价格。 何仁乐了，要是放在以前，他也没法给出准确报价，毕竟铜铃这东西，还是太少见了，不过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一对的话，六七万，不超过十万。” “啊？” 持宝人有些意外，何仁前面说了那么多，结果就这？他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专家故意报低价忽悠持宝人的新闻可不少，他来之前就查了半天，他现在有理由怀疑何仁就是想低价把他的铜铃收走，转身就卖大钱。 何仁当然知道持宝人的想法，不过他能理解，“大哥，我真没忽悠你。您这对铜铃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不假，但是太小众了，愿意收藏的人不算多，价格也就上不去。里面确实有金，不过比例不会太高，就算是纯金打造的，两个铜铃加起来也不超过30克，十万说的还是上拍的价格……” 大哥显然还是不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何仁小熊摊手，“您要是不信可以回去自己查查。也就四五年前，一只上拍的清中期铜胎掐丝珐琅彩龙纹金刚铃，才拍了三十万。” “人家那个可比您的这对大多了，足足21公分高，精铜打造，铃身上是变形莲瓣纹和寿字纹，铃柄上是花卉纹，柄头上是卷云纹，工艺也是顶尖。” 这下大哥确实说不出来什么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道，“何老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对铜铃我就卖给您了。” 何仁连连摆手，“大哥，我们这是鉴宝节目，不是收宝节目，为了避嫌，我不会购买任何持宝人的宝贝。” 何仁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主播又在心里骂上他了，妈蛋的，你不买就算了，你这是也不让我们买啊…… 第219章 鸽哨 已经见了六个持宝人，何仁大概也猜到了范洪的意思，第一期主打的就是一个“奇”字。 圣旨、印泥、铜铃，刚才何仁没出手的那三件宝贝也是比较小众的物件，看来范洪这个制作人不一般呐，都搞上主题了。 果然，第七个持宝人上来的时候，很多水友都在直播间里问上了，“这是什么东西？” 不只是水友，很多在现场的主播都是一脸懵逼，他们真没见过眼前的东西。 持宝人还是一个大哥，他看见大家惊讶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何仁懂了，人家根本就不是来鉴宝的，而是来炫耀的。 美女主持人直接问道，“大哥，您带来的这些东西造型挺别致啊，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大哥一开口就是标准的京片子，“就是一些小玩意儿，还是等老师们先看。” 一众主播都围了上去，说实话，近距离观察，还是有很多人看不出名堂。 大哥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一个托盘里面，足足有八对，造型各异，有圆形的，看起来有点像香炉；有长条形的，看起来像是霰弹枪的子弹；还有五个“子弹”连在一起，按高矮排列，像竖琴似的…… 艳玲突然开口道，“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哨子？” 小凯接口道，“确实像，可这哨口有点太大了，怎么吹？” 说着小凯还想拿起来一个吹吹试试，直接被大哥给拦住了，小凯只好尴尬讪笑，他差点忘了自己是在录制节目，不是在地摊上，宝贝上手都要戴手套，更别说直接上嘴吹了…… 何仁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主播没一个是北京人，不然应该知道这玩意的来历。 辉哥倒是有点见识，可是他只知道是什么东西，其他的知识就不太了解了，他可不想再给何仁当垫脚石了。 见大家都尬住了，持宝人也看向了何仁，人家在候场的时候也在看直播，知道谁有真本事。 何仁哈哈一笑，“大哥自己养鸽子吗？” 众人都是一脸懵逼，养鸽子？这玩意和鸽子有什么关系？辉哥则是叹了口气，暗道侥幸，幸亏他刚才没说话，不然又给何仁做嫁衣了。 大哥眼睛一亮，“小打小闹，养了几十只。” “那就不少了，这些东西平时不舍得用？” “那肯定不能用这些，我专门订做了一批。” 就在宝友疯狂骂何仁卖关子的时候，何仁才笑道，“大哥带来的东西叫鸽哨，专门给鸽子用的。我们小时候看过很多电视剧，拍到北京的时候，都会有一群鸽子在天上飞舞，然后发出一阵轰鸣声，这个声音，就是鸽哨发出来的。” “啊？” 宝友们一点概念都没有，但是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何仁刚才说的画面，看来范洪早有准备。 这下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明白了，主持人得到范洪的指示，问道，“也没看到鸽哨啊？是怎么用的？” 何仁戴上手套，看了一眼大哥，大哥非常大度，抬手虚引，何仁才拿起一个像霰弹枪子弹似的鸽哨介绍道，“鸽子有十二根尾翎，鸽哨一般系在正中四根上，飞行的时候风穿过哨口，就会发出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 “系法虽然简单，但是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一般是在夏天鸽子换毛之后再系，有的养鸽人会在冬天的时候把鸽哨拆下来，因为冬天鸽鹰比较多，带哨的鸽子容易被吃，鸽哨就收不回来了……” 大家都有些无语，合着并不是怕鸽子被吃掉，而是担心鸽哨。 何仁也不解释，好的鸽哨比鸽子贵多了，担心一点也正常。 “鸽哨根据造型可以分为葫芦类、联筒类、星排类和星眼类，大哥这套鸽哨很全，各种造型兼具，很有收藏价值。” 大家仔细一看，还真如何仁所说，这么一解释就形象多了。 大哥也是满脸笑容，谁不愿意听好话？ “何老师，我这些鸽哨可不只是成套这么简单。” 何仁笑道，“那是自然，您这是鸽哨八大家都集齐了。” “哦？”大哥惊了，“何老师连这个都懂？” “略懂，略懂……” 宝友们看何仁的表情恨不得打死他，他们和那姐一样，最烦装逼的人。 “所谓鸽哨八大家，就是惠、鸣、兴、祥、文、鸿和大小永。其中首推惠、鸣，最值钱的应该是‘鸣’字，因为传世作品比较少，颇受藏家喜爱。” 何仁拿起一个漆色深紫的葫芦鸽哨，把底亮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个“鸣”字。 “这就是‘鸣’字，作者已经不可考了，不过看其做工和款识，是真品无疑。” 何仁又一一拿起其他几对鸽哨，翻过来给镜头特写，大家发现果然如他所说，每只鸽哨底部都刻着一个字，跟何仁说的还能对照起来。 这就很恐怖了！ 鸽哨本来就是小众藏品，制作鸽哨的名家更是小众中的小众，所谓八大家，其实有一半都对应不上人名，结果何仁在没看到款识的情况下，只通过造型和工艺，就能说出来是谁的作品，确实牛逼。 他们可不知道这都是鉴宝眼的功劳…… 此时何仁正捂着麦克风和大哥交流呢，“大哥，您这两个‘鸣’字的鸽哨以后最好不要拿出来。” “啊？为什么？” “你不知道？”何仁有些惊讶，“您这哨口是用虬角做的。” “知道啊，虬角怎么了？” “虬角也犯法……” “啊？” 虬角其实就是海象牙，算是清朝造办处的专利，一般工匠会把海象牙染成翡翠的颜色，拿来做烟嘴、勒子、印章这些小玩意儿。 然后就被其他工匠学了去，有时候做高端鸽哨的时候就会用这玩意儿来做哨口，再高端一些的就是用象牙，普通的就是水牛角或者是普通牛角。 大哥懵了，立刻把那对“鸣”字的鸽哨揣进了口袋。 估价自然还是何仁给的，那帮专家别说估价了，他们甚至都不认识鸽哨。 何仁给的价格略高，开了个一百万，上拍的话，还真差不多能拍到这个价格，不过看大哥的穿着，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人家既然能搜集全一套八大家的鸽哨，估计就没想过拿出来拍卖。 宝友们倒是长见识了，大哥都下场了，他们还在那讨论呢，不过出现最多的关键词都是“玩物丧志”和“钱多了烧的”…… 第220章 三彩 接下来两个持宝人带来的宝贝也是小众类型，一把法国的淑女伞，一把红湘妃折扇。 其他主播的宝友们看得挺带劲的，毕竟都是稀罕物件，他们平时也没见过。 可是何仁的宝友就不一样了，他们跟着何仁去过各种地摊，淑女伞能比秦风汉月油纸伞还牛逼？ 红湘妃折扇？何仁跟德彪打赌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一把红湘妃折扇……上的扇坠赢的吗？ 大家都看腻了，纷纷扣字让主办方上上强度，别再让何仁装逼了…… 范洪挺满意的，除了何仁直播间的水友，其他水友都给了好评，大家都夸这次平台举办的综艺靠谱，比以前那种只找人唱歌跳舞，还一堆黑幕的节目强多了。 只有何仁觉得差点意思，鉴宝类综艺节目，只会剑走偏锋是做不长久的，每期十件宝贝，上哪去找那么多小众藏品去？ 而且鉴定了九件宝贝，最贵的还是一冉那个印泥盒，然后就是北京大哥的一托盘鸽哨了。 价值太低，没有爆点！ 何仁吐槽到一半就吐槽不下去了，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比刚才那对铜铃还要大，因为他看见一匹骆驼。 准确地说是一匹陶瓷骆驼，唐三彩？ 唐三彩的大名应该不必过多介绍了，这是盛行于唐朝的一种低温釉陶器，一般以黄、绿、白或者是黄、绿、蓝、赭、黑等基本釉色交错使用，三彩居多，所以大家才把这种陶器称为“唐三彩”。 但实际上，很多唐三彩并不都是三种颜色，也有单彩和双彩，造型各异，常见的是马、骆驼、仕女、乐伎俑、枕头等造型。 唐三彩在艺术上有很高的开拓性，主要是将单色釉发展成了三彩釉，为后世彩瓷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宋代很多低温色釉和釉上彩瓷，都是从唐三彩发展而来的。 不过一开始唐三彩并不值钱，因为这玩意是随葬器，和之前林菲菲那个公会老板手里的魂瓶差不多。 不吉利！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十年前，唐三彩的价格突然暴涨，尤其是老外，非常喜欢唐三彩，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在各种拍卖会上经常高价成交。 大概是因为不好保存，存世量太少的原因。 再后来……就是不让买卖了，只不过私下交易和海外拍卖还在进行，价格就更高了。 所以何仁才这么惊讶，直接拿着唐三彩来上节目？以后怕是不好出手了？ 然后何仁又惊讶了，这次是因为持宝人的长相，唐三彩摆上桌之后，又出来一男一女两位嘉宾，看样子就是持宝人。 只不过长相就有点不对了，太漂亮了！ 就是漂亮，不仅是女的漂亮，男的也很漂亮。两人穿着礼服，跟出席颁奖典礼似的，身材也非常好，和偶像剧里面的男女主角差不多。 只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主持人一介绍，大家都释然了，这两位都是韩国友人…… 那就不意外了！ 除了少数哈韩的人群，很多观众对韩国人很缺乏好感，尤其是喜欢古董文玩的人，很难喜欢韩国人。 因为他们太能偷了！ 偷端午节、春节这些节日就算了，毕竟是大节日，真偷过去的话，对民族自豪感有加成。 可是他们连拔河、暖炕、快板、摔跤、猎鹰都要偷…… 自己国家没什么历史和文化，就硬说别人国家的文化是属于自己的，这可不是自卑就能解释的，这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不要碧莲！ 在古董行，偷的情况就更普遍了。 没办法，他们自己是真没有。那些所谓的韩国古文化，基本上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所以几十年之前，就诞生了一批专门往返于中韩之间的掮客，他们的目的就是来淘换古董，然后拿回去贩卖。 当然，也有故意把古董买回去，埋在地下，然后再找个机会挖出来，摇身一变就变成他们自己挖掘出来的文物了。 这种事情，以前他们真没少干，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没有好东西呢？去他们的博物馆看看，大部分都是什么自然化石…… 就算真挖出来什么东西，其实更打脸。 比如他们的国宝，1993年出土的百济金铜大香炉，其实就是从我们这流传过去的，南北朝的东西。 戚家墓村的墙砖照片上女人举着的香炉，和百济金铜大香炉几乎一模一样，大概就是当时的商人弄过去赚钱的，或者是某个年代的皇帝赏赐的…… 不过人家也有话说，照片上有香炉，只代表以前有，不能证明以后有，这是百济自己创造出来的思密达。 再比如我们在挖掘三星堆的时候，可给他们气坏了，非说川省是他们的。 面对这样的人，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小熊摊手了呗…… 何仁瞥了范洪一眼，这个家伙是会搞热度的。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各个主播的直播间里就开始骂了，大概就是他们又把唐三彩偷走了，还回来耀武扬威。 这不是无的放矢，大家可以去搜索一下集安古墓壁画被盗案，就是千禧年之前，对面古美术协会负责人主导的一起盗墓案件，前两年他们还拍了一部《盗墓同盟》来致敬，妄图混淆视听。 当时的盗墓贼把能拿走的壁画都拿走了，不能拿走的就地毁坏，坏得都冒水了，还想拿出去申遗，脸都不要了。 这对人造人也和他们的同胞差不多，还没等何仁他们鉴宝呢，就先在那叭叭说起唐三彩的历史来了。 话里话外透露出唐三彩是韩国人发明的，这可完全出乎了范洪的预料。 这和彩排的时候说的不一样啊！ 也是范洪想瞎了心，人家凭什么来配合你做节目效果？肯定是另有所图啊…… 事态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官方直播间已经要炸了，各个主播的直播间里也是一片谩骂之声，服务器都要崩了。 就在范洪考虑要不要临时中断直播的时候，何仁突然走到了两个韩国人身边，问道，“刚才听你们说，你们带来的是唐三彩？” “当然，这是在忠南扶余出土唐三彩，不，是韩三彩，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何仁乐了，“可是这也不是唐三彩啊，这是清三彩，还是劣质的民间仿品，你们到底见没见过好东西啊？” 第221章 嘴硬 所谓清三彩，就是清朝仿制的唐三彩。 清朝喜欢仿古不是秘密，那唐三彩自然也不能放过。而且清朝的时候，陶瓷制品工艺发展到了巅峰，仿品也更加细致、复杂。 比如很多工匠会用黑彩勾勒代替以前雕刻出来的划线，画面漂亮多了。 但是在清朝，瓷器才是主流，工匠们自然就看不上陶器了，即便是皇帝下令要求烧制一批清三彩，工匠也会使用烧制瓷器的技法，毕竟有了高级技术，谁也不愿意回去用不太高级的技术。 所以大部分清三彩上面，都有瓷器的特征。 这对科技男女显然不知道这段历史，他们对何仁说的话非常不满，尤其是那个男的，挥舞着手臂叫嚣，“你是谁？你懂唐三彩吗？” 何仁撇了撇嘴，“你们来参加节目，连评委是谁都不知道？” 两人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何仁，“你是评委？你太年轻，水平一定不行，我们要找专家，真正的专家。” 张诺早就忍不住想要动手了，闻听此言就要冲上去开喷，何仁则是一把拦住了她。 微笑着看向两个科技人，“不必了，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破绽的东西，用不着找专家，我就能鉴定。” “你能鉴定？”科技男不屑道，“你能负得起责吗？” “能啊。” 何仁乐了，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里面是徐青杰给他的店铺运营费用，加上这段时间周转卖货的货款，大概有个三千多万。 把手机怼到科技男面前，何仁笑道，“我要是鉴定错了，这些钱都给你怎么样？购买好几个真的唐三彩骆驼了。” “你……” 科技男看到何仁手机上一连串的“0”，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他叫朴人勇，是韩国一个小财阀的公子，说是公子，其实根本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只是有几个糟钱儿罢了，算是个小富二代，跟徐青杰这样的根本比不了。 朴人勇这次是和女朋友来北京旅游的，在潘家园淘了一件“唐三彩”，准备拿回国装逼，没想到正好遇到《品鉴》海选。 听说是个网络综艺节目，朴人勇就动了心思，觉得肯定没有什么靠谱的专家，正好可以过来展示一下韩国的强大。 当然，朴人勇也不是傻子，如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来挑事的。 问题是出了点儿岔子…… 跟朴人勇一起来北京的，还有一个古董专家，叫金成叹，也是一个韩国人。 韩国的古董专家，大概相当于蒙古海军司令，水平真的不敢恭维。 金成叹也差不多，他的专家名头，基本全靠忽悠，往前推几年，他就是一个往返于两国之间的古董掮客，对古董文玩略知一二罢了，大概还不如资深地摊老板。 但是在韩国当古董专家已经足够了，反正大家水平都不高。 不过金成叹也不是傻子，知道买了假货回国以后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就找到了自己以前在中国的生意伙伴，莫童。 莫童就是真的专家了，在北京古玩界也小有名气，同时也是《品鉴》节目的海选专家之一。 只不过莫童的心思不在鉴宝上，他眼力虽然不错，但是经常会去给一些小拍卖行当鉴定专家赚点外快，什么人性就不用多说了？ 这次他看见金成叹带来一个韩国富二代，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把一件清三彩当作唐三彩卖给了人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谁知道就在莫童给《品鉴》海选的时候，金成叹居然找过来了，一开始莫童还以为金成叹是发现东西有假，过来退钱的呢，结果没想到人家想参加节目。 这下莫童麻了，他哪敢说东西有问题？只好给了个鉴定为真的结论，然后范洪一看，好家伙，唐三彩，又是韩国友人，还如此友善，肯定要压轴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范洪现在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感情上他肯定是站在何仁这一边的，希望何仁能够狠狠打一下这两个韩国佬的脸。 可是他又怕弄出什么外交纠纷，要知道某些人的心眼是很小的…… 范洪恨不得把莫童揪出来，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可惜莫童人现在已经在泰国享受生活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北京了…… 朴人勇倒是没想那么多，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他爹肯定比何仁有钱，但是朴人勇的零花钱可没有这么多，听何仁这么一说，自然有了几分期待。 “口说无凭，我们得立个字据。” 何仁微微一笑，“没问题，如果我不能证明你带来的这个玩意是清三彩，我就给你三千万。不过如果我赢了，你得把这件清三彩送给我。” “是唐三彩！” 何仁也不坚持，“那就说这件骆驼，如果你输了，东西就归我了，怎么样？” 朴人勇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其他人可就惊了。 大部分人都在惊叹何仁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何仁的宝友却是在吐槽，何仁都有三千万了？ 何仁看了一眼徐青杰，笑道，“不是我的钱，大部分都是徐少的，所以我一点都不心疼。” 徐青杰脸都黑了，他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直接走到何仁身边，问道，“你该不会为了坑我故意输？你可别丢我们的脸。” 何仁脸也黑了，“我为了坑你，自己也搭进去一千多万？” 徐青杰这才放心，他倒没觉得何仁不会坑他，而是觉得何仁不会平白无故给韩国佬送钱。 何仁和徐青杰在那扯淡，朴人勇还能沉得住气，他的女朋友则是忍不住了，用蹩脚的普通话吐槽道，“你们能不能快一点？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何仁脸上的笑意敛去，轻咳一声，上前把清三彩和唐三彩的不同之处一一指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正经的清三彩是先在胎上施绿釉，然后施墨釉，再以泛紫的深墨勾描各种图案，最后填上黄、绿、紫、白各种颜色，这种也叫墨地三彩，能稍微值点钱。” “你们带来的这个东西嘛，根本没有施绿釉和墨釉，直接是素胎填的颜色，连图案都没画，一般是学徒的练手之作，年头还不够长，五千块钱都嫌多。” 朴人勇和他女朋友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何仁说的有理有据，引经据典，还有手机搜索出来图片做比较，他们不知道如何反驳。 不过韩国人嘛，不会反驳还不会嘴硬了？ “你说的话没有证据，也不能证明这是清三彩！我要找专业的专家！” 现场一片哗然，他们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222章 砸了！ 何仁没有生气，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朴人勇口口声声对中国文化不屑一顾，然后普通话说的比很多中国人都溜，也许这就是骨子里的自卑…… 朴人勇心里也很难受，他买这个唐三彩花了一百五十万，还以为中国不让卖这玩意，自己捡漏了呢。 他甚至连带回国的办法都想好了，谁知道本来只是想顺便装个逼，却搞得骑虎难下…… 朴人勇现在恨不得弄死金成叹，要不是这个家伙，他怎么会如此丢脸？ 金成叹已经悄悄移动脚步想要提前离开现场了，他没有上台，有充分的跑路时间，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国内的财产，金成叹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朴人勇的女朋友则是在那疯狂跟何仁对线，大概意思是何仁说的不算，甚至还想让何仁把钱转给他们…… 朴人勇这个时候又恨不得弄死自己的女朋友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钱呢？ 就在朴人勇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何仁突然一把抄起桌子上的清三彩，直接就摔进了朴人勇带来的木盒子里。 只听砰的一声，清三彩骆驼被摔得粉碎，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当然不包括金成叹，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从台下冲了上来，指着何仁怒斥道，“你是在毁灭证物吗？” 朴人勇精神一震，立刻顺杆就爬，“何先生，这样不好？你还没有拿出确实的证据呢。” 何仁微微一笑，“我这不就是在给你找证据吗？” 朴人勇佯装发怒，“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消遣我吗？” 何仁没有回话，而是从木盒子里挑出了一块陶瓷碎片，举到朴人勇面前，“朴先生，你仔细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以你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想必应该认识这几个字？”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范洪见状一挥手，摄影师立刻就扛着摄影机走了过去，把镜头对准何仁手里的那块碎片。 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有三个瓜子仁大小的汉字，“李三郎”。 金成叹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被他咽了回去。 朴人勇不明所以，“李三郎？什么意思？难道是工匠的名字？” “就是工匠的名字。” 朴人勇的脸色也变了，“你认识这名工匠？他是清朝人？” “这不重要。”何仁摆了摆手，“李三郎不算是什么名人，我也不认识他。” 朴人勇完全傻了，他搞不清楚何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仁玩味地看了朴人勇一眼，“朴先生，你该不会不知道唐三彩的用途？”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种随葬器，唐朝的达官贵人下葬的时候……啊！” 说到这里，朴人勇忽然停了下来，他知道何仁为什么会这么做了，随葬器，还是给达官贵人随葬的东西，工匠怎么可能会在里面刻上自己的名字？不要命了吗？ 不过他还想嘴硬，此时辉哥突然沉声道，“朴先生，不要强词夺理了，这就是清三彩，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做碳-14。” 这下朴人勇完全没有话说了，只好灰溜溜地往台下走去，现场突然响起了一片掌声和欢呼声，朴人勇的脚步更快了…… 徐青杰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老何，刚才不如直接去做碳-14了，就算是清三彩也是古董，就这么砸了有点可惜。” 何仁撇了撇嘴，“我要是不砸了，万一让他们调包了怎么办？一模一样的唐三彩还是能找到的，一模一样的碎片可找不到。” 众人皆是一惊，然后就是一阵后怕，以朴人勇刚才不要脸的样子，他们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何仁看了一眼辉哥，向他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何仁是真没想到关键时刻辉哥没有落井下石，还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话，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但情还是要领的。 辉哥也深深地看了何仁一眼，这家伙的心机很深呐，看来还是不要为敌比较好…… 范洪则是松了一口气，看主直播间里水友们的弹幕，效果还不错，热度也不错，虽然有些波澜，但是《品鉴》第一期节目算是圆满成功了。 何仁跟直播间里的宝友打了个招呼，也下播了，这么一闹都快凌晨了，何仁也饿了。 刚才一直很亢奋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何仁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不过何仁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几个小时前还对自己有些疏离的主播们，此时都靠了上来，主动跟何仁打招呼。 包括扭扭捏捏的小凯。 何仁这是靠实力和财力把他们打服了…… 何仁倒是没想着打小凯的脸，两人怎么说都是同事，而且还有鲶鱼的关系，人家都认怂了，差不多得了。 辉哥也想通了，还主动邀请何仁去吃涮肉，这个时候范洪走了过来，刚才他接到了部门领导的电话，他们对《品鉴》第一期的流量和礼物量非常满意。 范洪饮水思源，知道流量和效果都是何仁做出来的，自然要抱住这条大腿了。 “各位，都别抢了，今天我请！” 范洪毕竟是制作人，大家自然不会拒绝。 在最火的南门涮肉订了一个大包间，众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胡吃海塞了起来，何仁一看，大家这是都饿了。 让何仁有些意外的是，一冉居然也跟着过来了，还就坐在他的旁边，搞得何仁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何仁摇了摇头，按理说，一冉这种体量的主播，是不会对他这种小主播感兴趣的。 当然，何仁也没觉得是自己太帅了，人家美女看见他就走不动道，凭一冉的条件和财力，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 何仁看了一眼徐青杰，难道是他父亲打的招呼起了作用，一冉迫于压力，加上要转平台了，过来跟自己炒cp？ 徐青杰也看了一眼何仁，对他竖了一根中指，然后低头继续炫肉，不过意思很明显了，你丫别瞎想了，容易想瞎了心…… 何仁摸了摸下巴，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是系统【直播人气】送的福利。 没想到送了这么多…… 就在何仁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冉擦了擦嘴，甜甜一笑，“何老师，你明天有没有空？” 第223章 一冉的邀请 一冉这话一出，她的助理都愣了，笑得这么甜？ 一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总感觉对何仁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好感，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当然，一冉邀请何仁还真是因为她爹。 一冉的父亲是一个资深古董爱好者，如果用戏曲圈举例，大概就是个票友，什么都懂一些，但是又不完全懂。 一开始一冉的父亲只是小打小闹，每天花个百买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冉和她母亲也还能接受。 可是这两年就不一样了，一冉的父亲像是中了邪一样，几乎每天都要去逛地摊，潘家园、琉璃厂、海王村、天雅、红桥、亮马、爱家、程田、卢沟桥，很多主播都不去的地方，老爷子也要逛逛，有时候遇上鬼市，半夜才回家。 比钓鱼佬都夸张…… 问题是老爷子跟那些空军不一样，他每次都有“收获”，价格也越来越离谱，上个月，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件珊瑚摆件，花了大几十万。 这回一冉和她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先不说东西真假，要是一直这么花钱，一冉再能赚，早晚也要赔进去。 再说了，那个珊瑚摆件怎么看怎么像假的…… 所以在一冉发现何仁眼力不错，又有莫名好感的时候，就忍不住邀请何仁去她家看看，最好能劝劝老爷子，实在不行就给老爷子一个残酷的打击！ 辛辛苦苦淘换来的宝贝都是假货，肯定要受打击嘛。 一冉可不相信地摊上有那么多真品。 也怪她没看过何仁直播…… 何仁可不知道一冉的心思，不过他还稍微好一些，猜到是【直播人气】的原因，张诺和刘飞已经懵了，他俩反复打量了何仁半天，顶多算是小帅，怎么这么招小姑娘稀罕？ “咳咳……”何仁轻咳一声，提醒张诺和刘飞不要太过分了，这里还有很多同事呢，给他留点面子。 然后就欣然答应了一冉的邀请，“有空，有空，那肯定有空啊！” 一冉嫣然一笑，又给何仁骨头笑酥了，挥了挥手，说了句微信联系，然后就起身告了个罪，带着助理离开了。 这下所有人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了，他们本来以为一冉是要跳槽过来，所以才和大家吃顿饭，没想到人家就是冲着何仁来的。 大家颇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感，小凯这样的纯爱战士早已应声倒地…… 徐青杰也有些诧异，他一个高富帅就坐在那里，结果人家美女更关心何仁？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有了这个小插曲，包厢的气氛都低落了不少，大家专心干饭，酒也没喝两口，范洪见状，提醒大家下周继续录制节目，就找了个借口结束了饭局。 何仁见张诺有些不开心，主动说道，“你们说，一冉是不是想找我炒cp？” 张诺立刻啐道，“呸！人家是最红的几个主播之一，主动找你炒cp？” 何仁不干了，“怎么不能呢？小爷体健貌端无婚房，有优良优秀以及优胜劣汰之各种品质……” “噗……”张诺差点没绷住，“你以为我没看过《武林外传》啊？你说自己是李大嘴？” “呃……”这回轮到何仁绷不住了，他还以为这段话是白展堂说的呢，看来要回去好好复习一下了…… “别瞎想了，加微信的时候一冉说了，她父亲喜欢古玩，估计是让我去鉴定一下，毕竟再壮的汉子也架不住三泡稀，一冉赚得再多，也怕遇见败家父母。” 张诺点点头，这个解释倒是挺合理的，反正她不相信一冉能看上何仁，他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嘛。 何仁见张诺没那么生气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明天你俩跟我一起去。” 张诺“嗯”了一声，就把头低了下去，刘飞恨不得自己会钻地术，他感觉现在自己有点儿多余，而且脑门锃亮…… 一冉家在西四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区，但是绿化和安保非常好，登记好又等了好一会儿，何仁才在一冉的带领下，来到了她家。 房子应该是刚买不久，还能闻到一股“新味儿”，显然刚放完味。一百多平，大三室，对于一冉来说有点寒碜了。 一冉的父母很热情，这还是他们闺女第一次带陌生男人回家，虽然这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不过看起来像是助理，应该也是个事业有成的人。 结果一冉一介绍，老两口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一冉的母亲还好，她父亲差点跳了起来，“鉴宝专家？这么年轻？” 何仁也挺尴尬，他属于让人当面跳脸，不过碍于面子，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在那尬笑。 一冉的母亲推了自己老伴儿一下，何仁好歹是客人，还是一冉领回来了，这么说话不好。 一冉的父亲也意识到了问题，挠了挠头，尬笑两声，“哈哈哈……小伙子，别在意，我这人，就喜欢买点古董文玩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一冉父亲的眼睛就直了，他看到了何仁手上的两串手串，一串是顶级沉香，另一串是市面上几乎绝种的奇楠。 “小伙子，你这是沉香和奇楠？” 何仁看老爷子两眼放光，无奈之下，只好把手串摘了下来，塞进老爷子手里，让人家好好把玩一下。 一冉的父亲越看越喜欢，当然，不是指何仁，而是指何仁手里的手串，不过他心里还是有逼数的，没有开口要买。 何仁也松了口气…… 一冉则是给何仁、张诺和刘飞倒了一杯茶，何仁这才发现，一冉家连个保姆都没有，低调的有些过分了。 “爸，何仁真是专家，我们录节目认识的，是我请他过来给你鉴定的，省得你乱买东西。” 一冉的母亲明显有些失望，录节目认识的？那就不是男朋友了？ 不过她很快就振奋起来，看来小冉对这个何仁并不排斥，刚认识了怎么了？多接触接触不就熟悉了？ 处对象嘛，关键就在这个“处”字上，不处怎么成为对象？ 一冉的父亲此时也动了心思，何仁能戴这样的手串，起码证明他的眼光不错，多交流交流也是好的。 当然，他更多是想显摆一下。 带着几人进了自己的书房，一冉的父亲还没开口，何仁就看到了那件珊瑚摆件，他吓了一跳，“叔叔，这东西可不兴玩啊……” 第224章 红珊瑚 幸亏何仁现在没开直播，不然宝友们肯定会疯狂吐槽。 一冉父亲的表情也不好看，“怎么就不兴玩了？” 一冉乐了，“爸，你看，我早就说你上当了？以后别买假货了……” “我可没说叔叔买的是假货……” “啊？” 一冉和她父亲都愣住了，一冉眼珠一转，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故意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一冉的脸颊上浮现一缕红润，但她没忘了让何仁来的目的，“你看这个底座，做得多假？” 一冉父亲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懂什么，这是老物件，做工差一点也正常。” 一冉看向何仁，何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底座确实有点假，而且也不是老物件，这是一件新货。” “啊？” 老爷子一下就蹿到摆件面前，把摆件拿了起来，“新货？你刚才还说是真货呢，怎么又变成新货了？” 何仁无语凝结，看来一冉她爸根本就不懂珊瑚…… 何仁深吸了一口气，“叔叔，您这个珊瑚确实是真的，货真价实的红珊瑚活枝。” 老爷子彻底被何仁搞懵了，“那你刚才又说是新货。” “是新货，关于珊瑚摆件，有句话不知道您听没听过。” “什么话？” “叫藏新不藏老，正好和古玩行藏古不藏今相反。只看收藏价值的话，除非是那种皇家大师工的珊瑚摆件和雕件，否则年头长的反而没有新的值钱。” “因为珊瑚是一种动物，就算保养得再好，时间长了也难免会有磨损，白点、白芯、虫眼、压力纹更是会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呆板，价值自然上不去。而且现在的工艺比以前强多了，题材也新颖。您这个摆件颜色鲜活，几乎没有大虫眼，还没什么白点，品相非常好，收藏价值很高。” 一冉的父亲目瞪口呆，似乎是被何仁给唬住了，等了一会儿，才问道，“小伙子，你刚才说这是红珊瑚活枝？” 何仁一拍脑门儿，连活枝都不认识就敢花钱买？ “是活枝，属于最好的那一档，下面是死枝、倒枝和蛀虫枝。而且您这个是主干，最值钱的部分。” 一冉的父亲恍然大悟，紧接着问道，“小伙子，这个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您是多少钱收的？” 一冉的父亲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万。” 何仁竖起大拇指，“捡漏了，如果拿到国外去，两百万都有人要。” 老爷子眉开眼笑，一冉则是越听越糊涂，“何仁，既然东西是真的，你为什么说不兴玩？有什么讲究吗？” “因为犯法……” “蛤？” 一冉和她的父亲都愣住了，老爷子反应最快，“犯法？不会影响到小冉？” “红珊瑚是一级保护动物，人工繁殖的，有证可以买卖。但您这是野生的，开采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年，确实是犯法，所以我说不兴玩，还是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比较好……” “那我直接上交？” 何仁麻了，“人家现在不知道您买了，您要是自己承认……” “嘶～” 一冉的父亲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还以为捡漏了呢，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送出去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何仁又默默补了一刀，“叔叔，以后买东西还是要多注意，拿不准的话尽量不买。如果是养殖的，肯定不值五十万，野生的倒是值钱，可是……” “谁说我不懂了？” 老爷子也是个嘴硬的人，何仁说他不懂，那他能乐意吗？ 何仁小熊摊手，跟岁数大的人，尤其是喜欢古董文玩的，不能较真，人家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一冉就没这么多顾忌了，“你懂？你说说人家二百万的东西，凭什么五十万卖给你？” “卖东西的不懂呗，让我捡漏了。” “噗……” 何仁差点没绷住，老爷子的脑回路确实清新脱俗，人家不懂？人家不懂能故意弄个一眼就能看出假的底座吗？ 估计人家地摊老板还以为遇上有实力的行家了呢，能随便收藏，或者有路子弄到国外去…… 一冉的父亲瞪了一眼何仁，何仁面色一正，“叔叔，还是先收起来，就别想着出手了，自己留着收藏当传家宝也行，反正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嗯？祖上传下来的？” 一冉的父亲狐疑地看了何仁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对，对，对！小伙子眼力真好，这个珊瑚摆件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大爷给我留的。” 一冉一拍脑门儿，“爸，你在家里不是老大吗？” 老爷子一瞪眼，“邻居家的大爷不行啊？” 一冉无语了，“行，你高兴就好……” 何仁这次是真没绷住，也笑出了声…… 老爷子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长时间，他很麻利地把珊瑚摆件塞进了一个柜子里。 然后一拍何仁的肩膀，“小伙子，我还有几件收藏，都是好东西，你也帮我看看。” 何仁看了一眼一冉，一冉又好气又好笑，“你给他看看真假，让他彻底死心。” 老爷子又开始瞪眼了，“死什么心？肯定是真的。” 说着，老爷子就从放珊瑚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块玉佩，老爷子还挺专业，从旁边又拿过来一个紫光灯。 何仁一下就麻了，“叔叔，您别麻烦了，不用打灯。” 一冉的父亲一怔，“小伙子，你不擅长玉石？” 何仁可是有【玉石百科全书】的男人，还不擅长玉石？他太擅长了。 “那倒不是……玉石我还是懂一些的。” 老爷子也懵了，“那你看玉石都不打灯的？” “也打，不过您这个不用。” 老爷子乐了，“你的意思是一眼大开门？” “啊？对……开门，绝对开门，一眼就能看出是汉白玉，还是房山的。” “呦呵。”老爷子有些惊讶，“你连产地都能看出来？” “能啊……”何仁接下来一个问题差点给一冉的父亲气死，“您这是在古玩市场买的，还是在装修市场买的？” “噗嗤……” 张诺是知道汉白玉的，她是真没绷住…… 第225章 和微波炉专用差不多 一冉的父亲对何仁那点好感全没了，装修市场？意思是自己买的是瓷砖呗？ 何仁一点都没发现老爷子的表情变化，他又找到直播时人来疯的感觉了，面对面鉴宝上嘴脸确实比连线过瘾！ 要不怎么说何仁爱直播呢…… 一冉的父亲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买到假货了？” “咳咳……” 何仁看了一眼捂嘴笑的张诺，人家这鉴宝呢，严肃点！ “叔叔，您这双鱼玉佩多少钱买的啊？” 一冉的父亲虽然不爽，但还是开口道，“一万二。” “多少？” “一万二！”一冉的父亲有点不耐烦了，“你不是说汉白玉吗？不值？” “叔叔，您不知道汉白玉是什么？” “汉白玉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和氏璧那种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看来外行都差不多，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觉得和氏璧是汉白玉做的，毕竟汉白玉的名字听起来比较霸道，汉代的白玉诶，能不牛逼吗？ “叔叔，和氏璧是什么玉现在还没有定论，有人说是羊脂白玉，有人说是独山玉，甚至有人说是绿松石，至少可以在自己的逻辑内自洽。不过绝对不可能是汉白玉。” 一冉有些好奇，她其实也觉得和氏璧是汉白玉来着…… “那汉白玉到底是什么玉？” 何仁指了指地面，“严格来说汉白玉都不是玉……” 一冉一惊，“大理石？” 何仁点点头，一冉的父亲差点跳起来，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仁无奈了，“叔叔，真的。汉白玉其实就是大理石，您手里这块，用的还是边角料……” “边角料……” 老爷子显然不能接受这个打击，他倒不是差这点钱，而是丢不起这个脸，一万二买一块大理石，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 何仁已经嗨了，开始像直播时一样补刀，“叔叔，您这玉佩上面雕的东西也不对，您看雕了什么？” “鱼，是三条鱼，怎么不对了？” “那肯定不对啊。一条鱼是年年有余，两条鱼象征着财富和繁荣，历史上也有不少双鱼玉佩。三条鱼就不对了，多了一条……” “多一条怎么了？” “那就是多余啊！” “噗嗤。” 这次绷不住的不是张诺，而是一冉，她也被何仁逗乐了…… 一冉朝着何仁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就这么说，多说一点，最好能让她爸彻底放弃买古董。 何仁得到了一冉的首肯，更嗨了，“叔叔，我说……” 话音未落，一冉的父亲就使出了如来神掌，“行了，小何，这玉佩算是我走眼了，你再看看别的。” 何仁有些意犹未尽，他还想说这个玉佩只有王多鱼才会买呢…… 老爷子转身又去另一个柜子里翻东西去了，一冉突然靠了过来，纤纤玉手挡在嘴唇旁边，悄声说道，“何仁，一会儿再狠一点，让他以后不敢瞎买。” 何仁脸一下就红了，他还没和这么好看的小姐姐近距离接触过呢。 挨张诺打的时候不算…… “行不行啊？求求你了，我也是怕我爸上当受骗，钱倒是小事儿，万一气坏了身子……” 一冉还在那撒娇呢，突然发现何仁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她才发现两人离得有点太近了，连忙起身，脸也红了。 张诺则是捏紧了拳头，邦邦给了何仁两拳，“何老师，人家大美女问你话呢。” “啊……能！行！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嘿！” 张诺这小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何仁连忙跳开两步，要知道张诺可是练跆拳道的，那力道何仁也承受不住…… “小何，你过来看看，这个总没问题了？” 何仁如蒙大赦，飞快走到老爷子身边，发现他手里拿着两个瓷碗。何仁有些纠结，人家可是能捡漏到寿山石印泥盒的男人，起码对瓷器和石器比较了解？一冉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结果仔细一看，何仁就麻了，他还是多虑了…… “叔叔，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不是七彩玲珑盘吗？” 何仁竖起大拇指，“没错，确实是玲珑盘，这个就可以打灯了。” “打灯？” “……” 何仁无语了，合着老爷子只知道名字叫玲珑盘，不知道为什么叫玲珑盘。 拿过刚才的紫光灯，何仁调成白光，打了个透光，盘子里面立刻出现了星棋密布的白点。 “叔叔，看见了？有这个白点的，才能叫玲珑盘。不过您这个不叫七彩玲珑盘，而是青花玲珑盘，这是标准的青花瓷。” 一冉的父亲乐了，青花瓷，他这还是一对儿，那肯定便宜不了，“这回是真的了？” “真，比真金还真。您的眼光真不错。” 老爷子一脸得色，一冉却是不高兴了，她的本意是让何仁打击一下自己的父亲，怎么还捧上了？ 张诺强忍住笑意，拍了拍一冉的肩膀，小声道，“何仁最擅长的就是先扬后抑。” “先扬后抑？” 就在一冉思考有没有这个成语的时候，何仁已经开始了，他把玲珑盘翻了过来，两个玲珑盘的底款都是四字纂书。 “叔叔，这个款您认识？” “认识，我特意查了，不就是‘景德镇制’四个字吗？” “没错。好眼力！”何仁竖起大拇指，“那您知道这个款识意味着什么吗？” “这有什么？不就是在景德镇烧的嘛，那可是御窑。” 何仁再次竖起大拇指，不过这次他的话听起来就不对劲了，“叔叔，景德镇是御窑不假，不过您没觉得这两个盘子有点新吗？” “有点新？人家保存得好不行吗？” 老爷子拿起两个玲珑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他有些不耐烦了，“你别卖关子了，直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仁微微一笑，“是真的，也是景德镇的。” 老爷子刚要乐，何仁又捅了他一刀，“但不是老物件，而是五六七的东西。” 老爷子也不是什么懂不懂，他一下就惊了，“五六七的？创汇时期的东西？你能确定？” “太能了。” “叔叔，您一定得记住，‘景德镇制’这个底款，只有出口创汇的时候才用过，当时景德镇烧制了大量的瓷器，青花那是重灾区。” “这个款识，和‘微波炉专用’差不多……” 第226章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快问快答 一冉的父亲脸都黑了。 合着前面何仁夸了他半天眼力好，见识广，然后买的东西和“微波炉专用”差不多？ 一冉适时插嘴道，“那就没有收藏价值了吗？” 在一冉的鼓励下，何仁继续打击她爹。 “70年代的时候，景德镇开始用隧道窑烧制瓷器，一条隧道七八十米长，烧制周期不到四十个小时，一年能烧制800万件瓷器。这样的隧道景德镇有十五条……” “我听说，类似的玲珑盘，今时今日还有人烧制。所以这玩意没有一亿，也有七八千万件。不能说一点儿收藏价值没有，一对的话，大概能卖个十块钱。” “多少？十块？我一千多买的！” 何仁嘿嘿直乐，“叔叔，别生气，同样的东西，地摊老板开口就是八万，一千多已经算是便宜了，损失降到最低嘛。” 一冉差点笑背过气去，她爸则是差点气背过气去…… 缓了半天，一冉的父亲倔劲儿上来了，“我还就不信了，就没有一件东西是真的。你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一冉的父亲就又去柜子旁边忙活去了，何仁小声对着一冉说道，“其实古董文玩这些东西，最好不要放在柜子里，还是做几个博古架比较好……” 一冉撇了撇嘴，“我是让你来帮忙打消他积极性的，你还教他怎么保养古董？” 何仁张了张嘴，还是说道，“我觉得堵不如疏，与其不让叔叔买古董，不如让他去正规的地方买。” “正规的地方？现在还有卖真货的地方？” “怎么没有？我的店里就都是真货！” “你的店？”一冉狐疑地看向何仁，这小子该不会是来拉客户的？ 何仁看懂了一冉的眼神，立刻急了，“我可不是来拉客户的，我的客户有的是……” 话还没说完呢，一冉的父亲就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什么种类的都有，吓了何仁一跳，这老头喜欢的东西也太杂了…… 瓷器、书画、玉器、钱币、古籍、木器、石器、紫砂都有，东西也比较杂，何仁甚至还看到了一把桃木剑…… “叔叔，您这……” 一冉的父亲再次如来神掌，“你别跟我玩虚的，也别卖关子，我拿东西，你就说真假，行不行？” “行！” 何仁也来了兴趣，这种方式有点类似快问快答，他可不能输，尤其是在两位美女面前。 这该死的胜负欲…… 老爷子先是拿起一个笔筒，一指何仁，“这个。” “哦，陶瓷笔筒，上周的。” “商周的？你别忽悠我啊，上面印着《清明上河图》呢，那是北宋的画。” “哦，我说的是上周，上个星期，您这东西是新的。” “嘿！”老爷子不乐意了，“我说了别卖关子，直接说哪里有问题。” “哪儿都是问题……”何仁见老爷子又要发作，立刻改口，“画是印上去的，您看‘清明上河图’这几个字，这是‘方正公文小标宋’，电脑字体。” 一冉的父亲随手就把笔筒扔了，又拿起一串手串，“这个。” “您是当蜜蜡买的？” “对。” “那上大当了，这是聚乙丙烯。” 老爷子懵了，“那是什么玩意？” “就是塑料……不信您可以拿火烤一下。” 一冉的父亲也不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就窜出来了，然后他的手串就开始冒黑烟了…… 老头有些气急败坏，直接把手串扔在地上，又拿起了另外一串，“这个呢？这也是假的？” “不是，您别生气，这是真的。” “真的？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崖柏，一种生长在悬崖边上的树，生长极其缓慢，一年才长001毫米，所以很稀少，一般拿来做根雕的比较多。” 老爷子还是知道崖柏的，“那应该很值钱？” “十几年前很值钱……” “嗯？什么意思？” “就是现在不太值钱了，这玩意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不让随便砍伐，数量又比较少，所以炒作得价格比较高。不过后来在老挝发现不少，热度又过了，就不太行了。” “当然，顶级的崖柏还是一样值钱，只不过您这个嘛……” 老爷子已经没耐心了，“直接说数。” 何仁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二百？” “靠！” 老爷子也被气得爆了一句粗口，这个手串，他花了三千…… “那就三百，不能再多了，现在这种崖柏手串挺多的，几十块钱就能买到。” 地上又多了一样东西…… 何仁抿了抿嘴，看了一眼一冉，意思是还要继续刺激吗？ 一冉坚定地点了点头，意思是加大力度…… 何仁头刚转过来，老爷子又拿起了一串手串，何仁这次就没犹豫了，“这是油浸紫檀木，拿出来当小叶紫檀卖的。” 啪的一声，老爷子又扔地上了。 老爷子又拿起一个鼻烟壶，“这个呢。” “这是仿红珊瑚的，跟刚才的摆件一对比您就能看出来。” “我知道是假的，你就告诉我是什么材质的。” “树脂的，您可以烧一下……” “这个呢？” “染色翡翠。” “人造水晶。” “人造琉璃。” “仿宋瓷瓶。” 半个小时过去了，老爷子刚才拿过来的一大堆东西，现在都在地上堆着呢，老爷子也无奈了，“合着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没一件是值钱的？” 何仁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有的嘛，比如那个红珊瑚摆件，还有一冉带去上节目那个寿山石印泥盒，都挺值钱的。” 老爷子无语了，红珊瑚摆件他确实是当珊瑚买的，可是属于歪打正着，至于寿山石的印泥盒，要不是一冉带去上节目，他都不知道是寿山石做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眼光还没有一冉好呢，起码人家一冉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印泥盒是好东西…… 一冉看父亲落寞的神色，也有些不忍，她看了一眼何仁，“就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吗？” “那倒也不是。” 说话间，何仁的手就朝着那把桃木剑伸了过去，几人都傻眼了，老爷子忍不住问道，“这是好东西？” “这个不是……”何仁把桃木剑扒拉到一边，从下面拿出两个长方形木牌，大概有个二十厘米长，上面还雕了两个身披战甲，手持战戟的男人。 一冉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这叫桃符，还是一对儿，有点年头了……” 第227章 桃符 一冉皱着眉头说道，“桃符？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何仁笑道，“其实就是最早的春联。” “春联？” “没错。大概东汉时期就有桃符了，一般是挂在大门两边，上面刻着‘神荼和郁垒’的名字。” 听到两个不太像人名，又非常陌生的名字，张诺忍不住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山神啊！根据《山海经》记载，他俩负责管理万鬼，属于上古神话体系里的神。一开始大家是把他俩的画像画在门上，认为可以驱邪，后来就改为写在两块长六寸，宽三寸的桃木牌上，过年的时候挂在门的两边，也能起到驱邪避凶的作用。” “后来，老百姓也能用得起纸张了，就开始在上面写字了，春联就是这么来的。当然，桃符的习俗也一直保留了下来，样式也越来越多，有把两人画像刻上去的，这两块不就是吗？” “王安石还写过一首诗呢，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里面的‘桃’和‘符’就是桃符，也写明白了，一年一换，和春联差不多。也证明了，起码在宋朝，桃符还是很流行的。” 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两块桃符上面，上面的画像确实很精致，还是浮雕的，两个人物满脸威严，看起来确实挺像门神…… 老爷子激动多了，“小何，这两块桃符难道是宋朝的？” 何仁连忙摆手，“那不是，是清朝的，看包浆应该是清中期的。” 老爷子有些失望，何仁安慰道，“清中期的也不错了，雕工不错，桃木……也不错，一对也能卖个十万块。” “十万？”老爷子惊了，“我这是买桃木剑送的……” 何仁小熊摊手，什么都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老爷子买的桃木剑分逼不值，是他打眼了；地摊老板也不知道这两块桃符值钱，就当垃圾送了，也打眼了。 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冉趁热打铁，“爸，今天何仁来了一趟，你也应该明白了，你就没有玩古董的天赋，以后千万别天天去逛地摊了，哪怕你去钓鱼呢？也比逛地摊强，还能多陪陪我妈。” 何仁连忙给一冉使眼色，这话可不敢说啊，钓鱼佬可比玩古董的人还倔，到时候更没有时间陪家人了，不认识“贺强大帝”吗？ “我……” 老爷子暂时没想到这一层，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古董文玩，就算知道自己眼力不行，也不可能马上放弃。 一冉看了一眼何仁，意思是让他说话，何仁开口道，“叔叔，也不一定什么都不能买，您可以去正规的古玩店里面买嘛，可以来我的店看看，绝对保真，还签合同。” 老爷子一脸不可置信，“绝对保真？还有地方绝对保真的？” “肯定有啊。”何仁乐了，“我也是主播，要是公然卖假货，直播还做得下去吗？一冉也是主播，还是大主播，您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拿着放大镜盯着她，就希望她出点什么事儿，好让其他人取而代之。比如刚才那个珊瑚摆件，您要是不懂卖出去了，一冉的对手会不会抓着这件事做文章？毕竟是犯法嘛……” 提到自己女儿，老爷子沉默了，也感到一阵后怕，他犯法被拘留，甚至被判刑都无所谓，毕竟是自己眼力不行，可要是影响女儿……他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沉默半晌，老爷子一跺脚，“小何，你的店在哪？明天我就去看看。” 何仁看了一眼张诺，张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何仁笑道，“叔叔，平时没事就过来，喝喝茶，聊聊天，古董这行，讲究的就是一个经验，多听多看多上手，早晚都能玩明白。” 老爷子摇了摇头，知道何仁是在安慰他，他玩古董快二十年了，也没积攒下来什么经验…… 而且去店里，就不能捡漏了，乐趣少了一大半。 何仁一眼就能看出一冉的父亲在想什么，很多玩古董文玩的人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有多喜欢，大部分都是想着捡漏，或者一夜暴富，才入坑的，可是捡漏的机会哪有那么多？ 真以为人人都有挂啊？ “叔叔，古董和性价比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捡漏只是小概率事件，我玩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捡过几次漏。” 张诺和刘飞瞪大了双眼，他们本来以为何仁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这家伙说瞎话根本不用打草稿！ 他没捡过几次漏？都捡了好几千万了好不好？ 他们要是知道何仁手里还有两件国宝，估计要吐血…… 一冉的父亲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还是咽了回去，何仁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不服呗！ 倒是正常，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一冉见自己父亲情绪有些低落，也挺心疼，开口转移话题，“爸，你不是喜欢毛笔字吗？何仁的毛笔字写得很好，要不你俩交流一下？” 老爷子眼睛一亮，立刻看向何仁，“小何，你还会写毛笔字？” “略懂……” “好，那我们来切磋一下。”一冉的父亲推门出去，喊道，“老婆子，帮我研墨。” 何仁看了一眼一冉，小声说道，“真写？” 一冉一怔，“怎么了？” “我怕打击到叔叔。” 一冉乐了，“放心，我爸写了三十年字，他的行书和草书在业余书法界都很有名气……” 言下之意是何仁太年轻，根本不知道叔叔有多厉害！ 何仁这时候才知道一冉不太懂书法，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何仁还真没猜错，别看一冉的父亲写了三十年字，但是一冉的字却不行，可能是叛逆期来得太早了，小时候她爸越让她练字，她越不喜欢…… 在录制节目的时候，一冉也看到了何仁写的字，她知道何仁写得不错，可也没觉得能比自己的父亲强。 可能是家人滤镜…… 不过何仁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既然让他写，那就写呗，正好让老爷子见识一下大师风范！ 说不定老爷子一朝顿悟，兴许能进个书法协会玩玩…… 第228章 叔叔，我要背打了 “小何，快过来，看看我的字怎么样？” 何仁连忙走过去一看，发现老爷子写的是行书，四个大字“海纳百川”，确实还不错，在业余组里算是天花板了。 半步职业…… 看老爷子的表情，何仁嘿嘿一笑，闭眼开夸，“笔锋犀利，每一笔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神韵。端庄而不失灵动，流畅而不失稳健，形如游龙，状若飞鸟，确实是好字。已经能比肩文华了。” 何仁这个马屁拍得很有水平，毕竟是专业人士，有【书画百科全书】的那种，每一句话都拍到了痒处，老爷子嘴都要笑歪了…… “小何还是太夸张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文华可是当代行书大师，我还差得远呢。” 高兴了一会儿，老爷子大手一挥，“小冉说你字也不错，来，你也给大伙露一手。” 何仁再次看了一眼一冉，一冉一脸无所谓，老爷子也不乐意了，“你看她干什么？让你写，你就写，把你毕生所学都用出来！” 何仁嘿嘿一笑，既然这样，就不能怪他了，他真想跟一冉的父亲说一句，“叔叔，我要开始背打了……” 今天何仁过来就没带笔墨纸砚了，不过系统给的技能，也不挑工具，他屏气凝神，想了半天，才拿起毛笔，唰唰写了起来。 何仁刚开始落笔的时候，一冉的父亲脸上还带着笑，频频点头，何仁的姿势还算标准，尤其是握笔和沾墨的时候，都是古法，挺难得的。 等何仁写字的时候，一冉的父亲就笑不出来了，他写了三十年字，肯定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何仁笔锋不凡。 当何仁一气呵成将“室雅兰香”四个大字写出来之后，一冉的父亲已经傻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何仁这次还给一冉的父亲写了个落款，然后掏出光棍刘给他的印章，盖了一个钤印。 《品鉴》节目组可没有这个待遇…… 一冉见父亲的神色不对，便问道，“爸，怎么了？” 一冉的父亲根本没搭理一冉，而是一把抓住了何仁的手，“小……小何，你这字是和文华学的？” “不是，我和文老并不认识。” “那你的师父是谁？张老？还是魏老？” 老爷子说的都是国内顶尖的行书大师，在他看来，何仁小小年纪，书法就有如此造诣，肯定是师从名家。 结果何仁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没有老师，算是自学的。” “自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冉的父亲这次是真跳起来了，“是不是不能说？没事，我理解的。” 何仁哭笑不得，“叔叔，真不是，我真没有师父。” 见何仁表情不似作伪，一冉的父亲更惊讶了，自学能到这种程度，比天才还天才，简直就是妖孽。 一冉奇道，“爸，何仁的字写得很好？” “好！怎么不好？” “跟你比怎么样？” “我给他提鞋都不配！” “啊？” 一冉懵了，有这么好吗？ 老爷子比捡到漏还高兴，“别说是我了，就是书法协会的会长，都不如小何！小何，这幅字送给我怎么样？”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本来就是送给您的，还有您太过奖了，书法协会会长的字还是比我要好的。” “诶。”老爷子大手一挥，“我说的是我们业余书法协会的会长，天天和我吹牛逼，这次我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何啊，你的字真好，假以时日，超过文老也不是不可能。” “啊？” 一冉的下巴都要惊掉了，文华她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全国书法写得最好的人，何仁能超过文华？ 何仁则是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 一冉的父亲现在看何仁又开始顺眼了，毕竟有个字写得如此好的女婿，也是一件好事，他决定明天就去何仁的店铺看看。 何仁此时把笔放在笔洗里，目光就在老爷子的书桌上扫了一圈，这一扫不要紧，他突然愣了一下。 何仁指着书桌角上堆着的一堆四四方方的纸张问道，“叔叔，您还收藏这些东西？” 老爷子的心思都在何仁写的字上，抬头随便瞄了一眼，“什么收藏，那是我前两天收拾东西翻出来的，是我爸的遗物，都是一些地契和收据，没什么价值。” 何仁嘴角含笑，没有什么价值？这要是放在地摊上，他肯定就要捡漏了，不过现在是在一冉家里，这么干有点不地道。 张诺则是立刻就明白了何仁的意思，“地契也值钱？” “那得看是什么时候的地契了。”何仁随手把最上面那张拿了起来，看了一眼，才说道，“这是一张光绪年间的红契，还是值点钱的。” “红契？这明明是白纸，你不会是色盲？” “……”何仁无语凝结，半晌才开口道，“红契指的是经过官府验证过，有法律效力的地契，也就是交过税的。没有交过税自己写的那种不算数，那叫白契。” “这张地契品相完好，字迹清晰，上面信息也非常全，土地面积、位置、四至、地价和出让条件都有，当事人双方、亲属、四邻、中人及官牙等签字盖章一个不少，相当完整。” 一冉探过头来，问道，“这能有什么收藏价值？都失效了。” “起码能知道当时的地价和位置之类的，有点历史信息，也算是价值，聊胜于无。” 一冉的父亲也有些好奇，“值多少钱？” “五六千。” 老爷子不太在意，五六千也不算太多嘛。 何仁嘿嘿直乐，“五六千一张，这里面起码有一百多张？如果有价值比较高的地契，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一张都有可能。” “蛤？” 一冉的父亲看这堆纸的目光都不对了，就算五六千一张，也是五六十万，要是几十万一张，他都不敢想了！ 在老爷子期盼的目光中，何仁只好一张一张翻看起来，这堆纸大部分都是地契，白契和红契都有，不是一个地方的，甚至不是一个城市的，看来一冉的爷爷不是地主，这应该是他的收藏之一。 可能是走得太急，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 翻着翻着，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他居然翻到了两张齐白石的收据！ 第229章 齐白石的收条 看内容，应该是齐白石给别人画画收的润笔费。 “收到十八尺画钱共计人民币壹佰壹拾八万八仟元正，齐白石。” 后面还有钤印和日期，上面显示的日期是1953年11月27日。 另一张的内容一样，画变成了二十四尺，价格是壹佰伍拾捌万四千元，时间是八月八号。 众人都围了过来，都是一惊，一冉的父亲问道，“小何，这真是齐白石的收据？” 何仁打开鉴宝眼一看，点点头，“从字迹上看，还真是齐白石写的。” 这下大家又懵了，张诺先问道，“齐白石还写错别字？第一张借条上写的‘八’，第二张就变成了‘捌’？”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时候简体字还没有正式推行，处于衔接时期，繁体和简体混用也正常。” 一冉的疑虑在画的价格上面，“一百多万一张画？50年代齐白石的画就那么值钱了吗？不是说56年的时候，一幅画才八十块钱吗？” 何仁摆了摆手，“这是第一套人民币的价格。” “啊？” 见一冉、张诺和刘飞都是一脸懵逼，一冉的父亲笑道，“这个还是我来说。” “53年用的还是第一版人民币，那时候人民币面额比较大，最大是五万一张的，购买力也不强。等55年第二版人民币发行的时候，第一版全部按照1比的价格收回。所以说53年的一百多万，到了56年也就是一百多块。” 众人恍然大悟，这倒是合理了。 不过一百多块一幅画，放在当时也是天价了。 老爷子一副忆当年的神情，“当年你爷爷干一天活都挣不到一块钱，那时候一块钱能买十斤粮了，过年买一斤猪肉要九毛，打一斤酒也要九毛……” 张诺插嘴道，“那第一版人民币不是非常值钱？” 几人都看向何仁，何仁微微一笑，“确实值钱，第一版人民币一共有12种面额，62个版别，其中正面万寿山100元和正面列车50元各有两种版别，去掉这两种，一套六十张，十多年前拍了400多万。” “多少？” 众人吓了一跳，老爷子一拍脑门儿，“当时我家里还有几张一块的呢，后来搬家都不知道放哪了……” 何仁安慰道，“叔叔，不用太懊恼。这个也是要看成色的，400多万那一套大部分都是九五新的，自然值钱。十年前还有一套62张全的第一版人民币，才拍了150万，原因就是不够新。一元面额的相对没有那么值钱。前一段时间，六张工厂一元，拍了2万多。” 见老爷子神色稍缓，何仁才开口道，“您要是有一张500元的，那就值钱了，尤其是瞻德城的，一张就能卖个七八十万。一万元的牧马，还要更贵一点儿。” 老爷子猛捶胸口，他记得好像还真有一张一万元的，上面确实有不少马…… 一冉连忙给她爸捶后背，又瞪了何仁一眼，才安慰道，“爸，别着急，七八十万，我们家也不缺。” “不是缺不缺的事儿……”一冉的父亲摆了摆手，“主要是感觉自己丢了东西……” 何仁感同身受，玩古董的，最怕自己打了眼，那可比把古董摔了都难受…… 张诺适时转移话题，“这两张收据值钱吗？” 何仁挠了挠头，“有人说一张齐白石的收据卖了一百八十万，可是我没找到拍卖记录，不好确认。不过其他齐白石的收据还是有记录的，大概万一张。这两张就顶二十多张地契了。” 一冉翻了个白眼，何仁是真不会说话，没看把她爹都气成这样了吗？还不说两句好听的？ 一冉试图引导，“其他的地契应该还有好东西？” 谁知何仁根本没t到一冉的意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了，算上这两张收据，加在一起也就七八十万，和一张一万元的牧马价格差不多。” 老爷子更难受了…… 虽然老爷子感觉自己胸口发闷，但还是留何仁几个吃了一顿便饭，并约好了一有时间就去何仁的店里看看。 离开的时候，一冉专门把何仁送到了楼下，嘴里不停地感谢。 尽管何仁给她爹气得够呛，也打击得够呛，不过看起来自己的老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沉迷捡漏了，她也能省心不少。 一冉一定想不到，她爹是不沉迷逛地摊捡漏了，但会沉迷其他东西…… 第二天何仁刚到店里不久，一冉的父亲就过来了，表情戏谑，一副抓住了何仁小辫子的神态。 何仁不知道什么情况，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叔叔，尝尝，正宗的雨前龙井。” 老爷子摆了摆手，“茶等会儿再喝，你还说自己不认识文老？” 何仁都无奈了，“我真不认识。” “你就装。文老都封笔了，你不认识他，他凭什么给你写牌匾？” “啊！” 何仁一怔，随即意识到老爷子说的是徐青杰请文华写的那块牌匾，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结果一冉的父亲并不相信，何仁哭笑不得，“真是我合伙人求来的，和我没关系，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一冉的父亲见何仁说得如此决绝，只好暂且相信，然后又兴奋道，“对了，我听小冉说你还会写纂书？” “蛤？我什么时候写纂书了？” “她说她在节目上看你写了。” 何仁懵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你写的字看不懂，不是纂书还是什么？” 何仁麻了，“叔叔，有没有一种可能，一冉不喜欢书法，草书她也看不懂。” “你还会写草书？” 何仁嘿嘿直笑，“那肯定会啊。” “再给我写一幅草书。” 何仁点点头，他昨天给老爷子气得不轻，写一幅字就当赔礼了。 当何仁把家伙什都拿出来的时候，一冉的父亲又震惊了，虽然他的眼力不太行，但是知识面还是挺广的，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真品？” 何仁微微颔首，一冉的父亲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便宜？” 何仁摆了摆手，“也就几百万而已。” “我靠。” 一冉的父亲爆了一句粗口，何仁则是通体舒爽，在稍微懂行的人面前装逼，可比在直播间里爽多了…… 谁知一冉的父亲直接开口，“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你给我写一幅《千字文》。” 何仁差点吐血…… 第230章 润笔费 何仁吐血的原因很简单，《千字文》，足足一千个字！ 凭何仁现在的记忆力倒是能背下来，问题是写完这个，他手估计都要麻了。 何仁的大师级书法是系统给的奖励，他可没有天天练字的习惯。 一冉的父亲见何仁面露难色，也觉得有点过分，“那就《出师颂》，才192个字。” 《出师颂》和《出师表》没什么关系，前者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的孙子邓骘讨伐羌人变乱大胜而归时，史岑为他写的赞歌，在文学价值上远远比不上后者。 但是在艺术价值上就不一样了。 《出师颂》是目前存世书法作品中为数不多的古章草书作之一，书法笔势险峻，字体古朴简洁，也是草书必写的文章。 不过作者目前没有定论，但是不影响大家临摹。 一冉的父亲能说出让何仁写《出师颂》，显然是懂行的。 “茫茫上天，降祚为汉。作基开业，人神攸赞。” 何仁一落笔，一冉的父亲就噤声了，全神贯注地盯着何仁，不管是神态、表情还是手腕用力的力度，他都没有放过。 可是直到何仁写完，一冉的父亲也没从何仁的笔锋中领悟到什么，他叹了口气，这就是天赋的差距啊！ 其实是系统差距…… 虽说才不到两百个字，但一气呵成地写下来，何仁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看来以后要多锻炼了，少看点小姐姐跳舞。 何仁拿出印章，一冉的父亲立刻掏出女儿带上节目的那盒西泠印泥，“小何，用这个。” 何仁也没拒绝，啪的一声盖上了自己的钤印，一幅草书《出师颂》就算完成了。 一冉的父亲拿了起来，不住地赞叹，“真是不错，我要是能有小何这样的功底就好了。” 何仁笑着摇了摇头，一冉的父亲练了三十年，还没有顿悟，估计以后也难了。他把印泥盒盖上，推了回去，意思是让老爷子收好。 老爷子又把印泥盒推了回来，“好马配好鞍，这盒印泥还是送给你，就当润笔费了。” 何仁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虽说是清朝的西泠印泥，价格堪比黄金，但是重量太轻，也就万块的价值，何仁给一冉的父亲写了两幅字，价值远远超过这盒印泥。 “小丽，拿个印泥盒过来。” 不多时，胡丽便扭着腰过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盒。 老爷子的目光从宣纸上移开，看向瓷盒，开口问道，“万历的？” “呦呵。”何仁眼睛一亮，“您看出来了？” “看着像。”一冉的父亲从胡丽手里接过印泥盒，仔细打量了半天，才说道，“这是青花缠枝莲纹，再加上青花简洁明快，纹饰布局满密却错落有致，应该是真品。” 何仁一拍脑门儿，大概知道了一冉父亲的问题所在。 他是那种理论还算扎实，但是只懂一点点，不知道决定宝贝真假的关键之处，这种人也是地摊老板最喜欢忽悠的类型…… 何仁接过印泥盒，解释道，“叔叔，您仔细看，这个瓷盒的釉面滋润，白中泛青，盖面上是青花云龙纹，外壁才是青花缠枝莲纹。只看这个纹路，就知道工肯定不错，工不错的前提下，我们才能谨慎地判断为真。” “谨慎？这还不能断定？” “没错，然后我们还要看底款。” 何仁把印泥盒翻了过来，“这是‘大明万历年制’的青花楷书款，横版竖版都有，款识外一般都有双圈或者双方框，这个就是双方框的。” 一冉的父亲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窍门，“然后就能确定了吗？” “还是不能确定。”何仁喝了口茶，“在古玩行，有一句话叫‘一方顶十圆’，这个您听说过没有？” “这个我知道。”一冉的父亲激动了，“因为拉坯的时候圆形的好拉，方形的拉不出来，制作更麻烦，所以价格更高。” 何仁摇了摇头，“方形的瓷器不是拉坯出来的，而是拼出来的。而且也不能说方形的瓷器价值一定更高，还是要从存世数量，艺术价值和稀缺程度综合分析，不能一看见方形瓷器就乱了阵脚，那就上当了。” 一冉的父亲一脸惊愕，“拼出来的？” “一般来说，先用木棍把陶泥压平，然后用直尺反复刮，再然后就是晾晒。等陶泥干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按照设计好的尺寸切好，接着定型拼接。拼接的时候既要保持紧压感，又要控制好力度不让器物变形，非常耗时耗力。” 何仁拿起眼前的印泥盒，“刚才的那些都分析完了，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帮助我们断代。” “还有？” 何仁指着印泥盒的其中一个角说道，“对，就是这个倭角。” “什么叫倭角？” “倭角也叫委角，常见的样式就是将直角向内弯，变成内凹双弧线，也有直接削成四十五度的，就变成八角形了。” 一冉的父亲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内凹双弧线，何仁补充道，“倭角是明朝万历年间方形瓷器最常见的方式，这些都对上以后，我们才能断代。” “哎……” 一冉的父亲长叹一声，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经常上当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惆怅了半晌，一冉的父亲才问道，“你这个印泥盒是多少钱收的？” “十五万。” “才十五万？又捡漏了？” 何仁摇摇头，“不算是大漏，也就能卖个二十万左右。还是那句话，方形瓷器虽然值钱，但是要综合分析，万历年间这种器型比较多，存世也多，价格自然就上不去了。不过我也没打算卖，准备留着自己用，正好我还缺个印泥盒。” 一冉的父亲是彻底服了，何仁懂这么多，他活该被人家打击。 恰好这时张诺和刘飞也上班了，顺手开了直播。 直播一开，就有一个叫“冀省胡八一”的宝友申请连麦，张诺照例问了一嘴，何仁摆摆手，“等下午再连。” 没想到一冉的父亲给他拦住了，“连，我还没看过你直播鉴宝呢，长长见识。” 老爷子开口了，何仁也就破例一次，他朝张诺点点头，张诺接受了连麦申请。 视频一接通，何仁的目光就变得锐利起来，这个环境不太对劲啊…… 第231章 直播倒斗 “主播怎么上午就连麦了？换人了？” “幸亏我在群里看到了小诺发的信息，这下上厕所不用愁了。” “对面这哥们怎么在野外？土木老哥？” 不只是何仁觉得不对劲，宝友也发现异常了。 冀省胡八一绝对不是什么土木老哥，他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工地，哪个工地周围一点钢筋水泥都没有，反而全是荒草？ 而且这个人奇怪得很，跟何仁连麦的宝友，要么是直接露脸，要么是直接把要鉴定的东西露出来，这个家伙是直接对着风景拍，还不说话！ 有的宝友觉得奇怪，“冀省胡八一？不会是在地下工作的那个胡八一？” 何仁见宝友们越猜越离谱，只好主动开口询问，“兄弟，你好，你要鉴定什么？” “主播，你好。” 冀省胡八一一开口，就是一阵风声袭来，何仁心中疑惑更甚，听这个风声，周围恐怕没有高楼遮挡，应该离城市比较远…… “主播，我出来踏青，发现这里有点不对劲，就过来看看。”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这里挺荒的，但是我却发现了几块砖。” “砖？” “就是这个。” 镜头一晃，冀省胡八一的手里就多了一块砖，何仁一看，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我靠！你近一点。” 砖是很普通的泥质沙灰陶砖，没有什么好说的，让何仁惊讶的是上面的花纹，右边还有六个朱笔楷书“元始安土玉符”，这特么是镇墓符…… 何仁恰好看过这种砖的图片，同样的砖在明代张守宗夫妻之墓里面也有，现在就藏在黔省博物馆。 何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朝张诺做了一个手势，张诺瞬间严肃，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跑了出去。 “兄弟，这砖不是你捡的？是不是你挖的啊？” 冀省胡八一愣了，然后嘿嘿笑道，“何老师，你说笑了，我没事跑荒郊野岭来挖东西？有什么可挖的？” “我懂，我懂。” 何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开始想对策了。冀省胡八一敢在大白天就和他连线，想必是有恃无恐，墓的地点一定离城市很远，他认为警察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 那何仁就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兄弟，砖下面是不是有土啊？” 冀省胡八一也乐了，“那肯定有土啊。” “土里是不是有碎石啊？” “嗯？碎石？” 冀省胡八一反问了一句，然后就没动静了，但是何仁和宝友们都能听到沙沙的响声，听起来是有人在挖东西。 “确实有不少碎石掺在土里，何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冀省胡八一的声音充满了警惕，何仁哈哈大笑，他可不能让对方警觉，“这是常识啊。明朝的三合土，大部分都掺了碎石和陶粉。” “你觉得这是明朝的？” 冀省胡八一没说具体的东西，但是何仁已经懂了，“现在只能说是有明朝的特征，还不能确定，你是直接从顶部打穿的？是券顶还是穹隆顶？” “呃……” 冀省胡八一懵了，他虽然是干这行的，可有很多专业名词他是真不知道，犹豫了片刻，他才说道，“要不我带你去洞那看看？” “那就看看。” 宝友们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石砖、三合土、明朝……这么几个关键词组合起来，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盗墓的？卧槽！真是胡八一！” “他说的洞，该不会是盗洞？” “盗墓主播，我报警了！” 还真有宝友报警了，冀省胡八一显然也想到了这种情况，“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得回家了，咱们速战速决。” “好。”何仁看张诺回来，知道她已经给马健打过电话了，稍稍安心，随即问道，“兄弟，你带的是旋风铲还是洛阳铲啊？” 见装不下去，冀省胡八一也不装了，他摊牌了，“洛阳铲。” 宝友们直呼好家伙，“洛阳铲？真特么是倒斗的啊？” “洛阳铲我知道，旋风铲又是什么东西？” 何仁解释道，“旋风铲就是一根空心铜棍，里面装有机括，外面是九片精钢打造的波浪叶，铜棍后装一个摇杆，一摇就能打进土里，一般是打盗洞用的。” “我靠，主播你怎么这么熟练？” “你是不是也倒过斗？” 何仁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我的知识都学杂了……” 就在何仁扯淡的时候，冀省胡八一已经把镜头对准一个小坑洞，坑洞的直径只有碗口大小，但是很深，何仁一看，确实是洛阳铲打过的痕迹。 “我说兄弟，强光手电拿出来，你这是探洞，你得让我看看里面的情况啊。” 冀省胡八一动作一滞，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强光手电，顺着探洞就打了进去，何仁借着手电光能看到探洞是从几块砖头之间打下去的，三合土并不厚，这么轻易能打进去，估计也没浇多少糯米水。 “兄弟，可以确定是明朝的墓了，砖砌券顶结构，看样子墓室应该不大，也就四五平米大小，最多是合葬墓，而且墓主人应该不是什么大官，里面的东西估计不太好。” 这下不只是宝友们懵了，冀省胡八一也懵了，“不是，主播，你就看了一眼探洞，就看出这么多东西？” “很简单啊，券顶结构你看出来了？就是中间高，两边低，像丹书铁券似的。”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墓主人不是什么大官的？” “大官谁用碎石弄三合土啊，而且洛阳铲一打就透，显然是防君子不防土夫子啊！” “你又说里面东西不太好？” “没钱没势的，随葬品能有什么好东西？” 何仁这套丝滑小连招直接给冀省胡八一干无语了，宝友们则是精神了。 “主播自首，你比胡八一懂得还多！” “666！主播仅凭一个洞就能知道这么多信息，应该是摸金校尉级别的？” 冀省胡八一则是心生退意，没什么好东西，还有被抓风险，留在这里干嘛？墓也不用下了。 何仁哪能轻易放他离开？ “我说兄弟，你也别气馁，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探洞打的位置不对，这不是主墓室！” “啊？” 第232章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听何仁这么说，冀省胡八一不乐意了。 “你说我探洞打得不对？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职业！” 宝友们差点疯了。 “我靠！自爆了！” “他刚才说洞是他打的没错？” “他的职业？他的职业是啥？摸金校尉？卸岭力士？” 何仁嘿嘿直笑，“用洛阳铲打洞的时候，必须身体站直，两腿叉开，双手握杆，置于胸前，铲头位于二足尖间，用力向下垂直打探。你这个探洞明显打偏了，就是握杆的姿势不对，这样就没办法探查准确距离。” “用铲的时候，要开口到底，不断旋转，下面交替往下打，要保持孔洞是圆柱形，否则铲子容易卡在里面，拔不出来。” “还有，打洞的时候要先找到墓室，一般在墓壁左边或右边中部打孔直达墓底，不然容易损坏随葬品。” “这几点你都没有做到，你还敢说自己打洞打得对？” “啊？” 除了何仁以外，所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特么也太专业了？ 半晌，才有宝友怒斥何仁，“主播，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啊，这……” 冀省胡八一被何仁说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操作不规范，可他又不是考古人员，他是倒斗的，还管什么操作规范不规范？ 不过冀省胡八一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主播，你说这不是主墓室？” “我只是说有可能不是，你可以下去看看嘛。” 冀省胡八一心下稍安，如果何仁一口咬定肯定不是主墓室，他可能就要怀疑了，能看出墓主不是达官贵人还算靠谱，是不是主墓室，通过一个洞是肯定看不出来的。 不过冀省胡八一还是比较警惕，“下去？我怎么下去？” 何仁又乐了，“别说你没带旋风铲啊，难不成你要定向爆破？” “呃……” 冀省胡八一又无语了，他确实带了旋风铲，而且盗洞已经打好了，只不过他没给何仁看而已。 对面暂时没动静了，画面一直对着土地，宝友们还以为冀省胡八一直接跑了，连手机都不要了呢，然后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我靠，还真有盗洞，主播简直神了。”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主播是在和这个冀省胡八一唱双簧，他俩其实是同伙？” “我也这么想。” “我已经把主播举报了，兄弟们，我做的对吗？” 何仁麻了，不过他现在没工夫解释，冀省胡八一已经从盗洞下去了，视频又有了画面，一座完全封死的小型建筑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我靠，真有墓室！” “有人报警了吗？” 何仁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没有被挖掘过的墓室，还是直播看的…… “兄弟，这是单墓室，竖穴砖室墓，和温州发现的明朝墓室一个造型，你先别动手……” 没等何仁出言阻止呢，冀省胡八一用折叠兵工铲一敲，几块墓砖直接掉了下来，何仁的后半句话也咽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墓室大门已经被破坏了…… 冀省胡八一似乎很着急，直接就钻进了墓室。 他这个举动吓了宝友们一跳。 “不用抓一只活鸡放进去吗？” “不怕里面没有空气窒息？” “万一有机关怎么办？” 何仁撇了撇嘴，“你们是盗墓小说和电影看多了，你们忘了刚才他直接用洛阳铲把墓室的顶端给打透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空气早就流通了，不然你以为他一直不进去是为了什么？” 宝友们恍然，高呼上当了。 何仁继续解释道，“至于机关就更不可能了，这种小墓，真没必要装机关，都没地方装。再说了，几百年过去了，大部分机关也失效了。” 说话间，冀省胡八一已经打开了手电筒，墓室果然跟何仁猜测的一样，非常小，长也就两米出头，宽还不到两米。 墓室正中间摆了一座石棺，旁边散落了十来个瓶瓶罐罐，大多是完整器，看来这个墓还没有被其他盗墓贼光顾过。 不然别说瓶瓶罐罐了，石棺能不能留下都不好说。 画面突然卡了，这可给大家急坏了，何仁连忙问道，“喂喂喂，兄弟，还在吗？” 大概过了三十秒，画面一闪，一面铜镜出现在了视频里，冀省胡八一吐槽道，“菠萝手机就是不行，信号不好。” 何仁撇了撇嘴，那是手机的问题吗？你都钻地下去了，信号能好吗？ 冀省胡八一问道，“这个是好东西？汉代的还是唐代的？” 何仁摇摇头，“明代的。虽然明朝已经有玻璃镜子了，可那是达官贵人用的，普通老百姓还是用铜镜，而且铜镜也是明朝一种非常常见的随葬品。” “很常见？” “没错。近一点，我仔细看看。” 冀省胡八一打开了强光手电，何仁看清楚了，解释道，“这是普通的琴台宝镜，不值什么钱。” “琴台宝镜？我怎么没听说过？那是什么镜？” “就是上面写的，琴台宝镜四个字。” 冀省胡八一低头一看，上面确实有字，只不过都锈了，他一时间没认出来。 “这不值钱吗？” “几千块钱，没有工匠名字，没有款识，没有故事，不值钱。” 冀省胡八一有些失望，刚要去看那些瓶瓶罐罐，何仁就叫住了他，“你再仔细找找，随葬的铜镜不可能只有一面。” “嗯？” 冀省胡八一虽然不信，但还是找了起来，不多时，他又拿了三面铜镜过来，还真让何仁说中了。 “这三面分别是铭文镜、双鸟镜和双凤镜，也是明朝常见的款式，平时逛街就能买得到，和我之前分析得差不多，墓主人应该没什么钱。” “那能值多少钱？” 何仁乐了，“正常上拍的话，四面镜子加起来能卖个两三万，可这东西，你怎么上拍？” 冀省胡八一愣了一下，生坑的东西拍卖行确实不要，要是低价出手，四面铜镜，可能也就值几千块钱。 不过他还是把铜镜都塞进自己的挎包里，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何仁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突然笑道，“兄弟，我劝你还是祈祷一下。” “祈祷什么？祈祷那几个瓶子是官窑的？” “那倒不是，祈祷你能戴罪立功，然后可以少判几年。” 第233章 直播倒斗之后是直播抓捕 “不许动！举起手来！” 何仁话音刚落，视频里就传来了两声暴喝。 直播间里一片沸腾，显然是警察叔叔及时赶到，把冀省胡八一直接堵在了墓室里面。 宝友们都兴奋了，直播抓捕这种事还是挺少见的，尤其是抓倒斗的，堪比年度大戏！ 可惜他们没能如愿，不知道是警察叔叔为了保密还是冀省胡八一吓得摔了手机，反正视频连线直接断了。 宝友们一阵哀嚎，多么精彩的直播啊，就这么没了…… 何仁其实也没想到，还真有胆子这么大的家伙，倒斗就算了，还敢直播连线。估计手机也不是实名制，又在荒郊野外，觉得警察叔叔抓不到他。 当然，这是何仁的猜测，他连冀省胡八一到底是不是冀省的都不知道呢。 就在宝友让何仁赔他们一出大戏的时候，何仁接到了马健的电话。 这个冀省胡八一还真就在冀省，抓住他的地方是一个荒废的村子附近，怪不得这家伙如此淡定呢。 也是冀省胡八一低估了何仁的直播间，他和马健有默契，张诺电话打过去，马健就让网警立刻锁定了冀省胡八一的位置，一个协查通报发过去，冀省警方立刻出动，刚好抓了个现行。 一冉的父亲也懵了，他讪讪地问道，“小何，你平时直播，也是这么刺激的吗？” “叔叔，这么勇的宝友我也是第一次见……” 何仁倒是想天天都这么刺激呢，那他不就能无限抽奖了吗？刚才他看了一眼，长期任务的犯人+1。 看来冀省胡八一不是团伙作案，并没有王胖子和雪莉杨，可惜了…… 张诺看了一眼何仁，“其他的视频连线还接受吗？” 何仁还没说话，一冉的父亲先开口了，“接受啊，多有意思。” 何仁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张诺连线。 连线的宝友叫“陌上人如玉”，然后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地中海…… 宝友们差点喷了，他们还以为能看到一个书卷气十足的美男子呢，结果只有男子对上了，视频里是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大叔，啤酒肚都出来了。 “陌……大哥，点击屏幕翻转。” “哦，提示了，稍等啊。” 捣鼓了足足三十秒，大哥才把屏幕翻转过来，何仁一看东西就绷不住了，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一冉的父亲。 一冉的父亲也绷不住了，他直接抢了何仁的活儿，“老弟，你这是汉白玉三鱼玉佩，就是大理石，三条鱼你知道啥意思不？就是多余啊。” “啊？” 大哥懵了，这是咋回事，何仁没说话，一个老头就先给他鉴定了？ 何仁也没想到，大哥手里的玉佩和一冉父亲买的那块一模一样，看来都是一个工厂出来的。 “咳咳……”何仁咳嗽两声，“大哥，没错，您这就是大理石，以后这样的玉佩就别买了。” 大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一直没说话。 何仁只好提醒道，“大哥，您还有其他东西要看吗？” “有，有。”大哥从旁边拿过来一串绿色的手串，何仁看了一眼一冉的父亲，好家伙，这俩人该不会是去的同一个地摊？ “大哥，您是北京人？” 大哥一惊，“你怎么知道？” 何仁乐了，“您这东西看着眼熟，应该是同一个厂子出来的，您这不是绿松石，是染色的。” 大哥似乎是习惯了，“何老师，你等会儿啊。” 何仁不知道大哥要干啥，只见大哥举着手机，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戒指回来，何仁一看戒面，又绷不住了。 大哥的戒面是珊瑚做的。 何仁看了一眼一冉的父亲，这大哥不会是他的兄弟，两人的口味都差不多…… 此时大哥已经自顾自地介绍上了，“我这是红珊，上面还有二十多颗碎钻，戒指是18k金的。” 何仁直呼好家伙，大哥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人，直接就把红珊两个字说出来了，他不知道买卖珊瑚犯法？没看直播间的宝友们已经开始刷屏了吗？ 大哥估计是不怎么上网冲浪，还在那问呢，“何老师，他们发的我报警了是什么意思？” “没事儿，大哥。”何仁强忍住笑，说道，“大哥您这东西没问题，看上去品质很好。” 终于有一件真东西了，大哥立刻把报警的事儿抛之脑后，“何老师，是真的吗？” “没问题，是真品。” “这是我十多年前买的，当时花了将近一万块钱，现在能值八千吗？” “那不止……”何仁摆了摆手，“正常判的话三年，不，两年半。” 大哥没听明白，“这个现在到底能值多少钱？”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找个好律师，两年半，您要是舍不得律师费，三年、四年都有可能。” “啊？哦！不不不！”大哥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红珊，而是红珊配色，是南红。” “你说是，就是。” “那这样的话能值多少钱？” 何仁一拍脑门儿，大哥就是冥顽不灵啊…… “大哥您别搞我啊，我要是给你估价，我又得进去录口供。” “哦哦哦，那我懂了，谢谢老师。” 大哥挂断了视频，一冉的父亲忍不住问道，“小何，南红不违法？” 何仁乐了，他猜一冉的父亲是把南红当成南海的红珊瑚了，“叔叔，这个南红是一种玛瑙。” “啊？我靠！是那个南红？” “就是那个南红。” “你为什么不报警？” 何仁宝友跟一冉的父亲想法一样，他们也在奇怪何仁为什么不报警。 “我连人家是哪的人都不知道呢，怎么报警？也不好取证，大哥不是说了吗？他是十多年前买的，店可能都没了。而且他的戒面看起来像是阿卡红珊，那就是日本或者湾湾的货，有可能是大哥旅游的时候买的，更难界定了……”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个人连线，何仁一看，立刻坐直了身体，人家直接写的“人民警察xxxx”。 视频一接通，大家都傻了，还是刚才那个墓室，冀省胡八一已经被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叔叔。 何仁吓了一跳，难道还有高手？ 第234章 看碎片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何仁有理由兴奋，现在他的长期任务人头是4\/10，还算上了冀省胡八一，要是直接再捣毁一个团伙，他就又有希望抽奖了。 结果就让他失望了，人家警察叔叔是想让何仁帮着鉴定一下墓里几样东西的价值，他们好决定怎么移交…… 和马健接触多了以后，何仁才知道警察局里没有专家，还要预约之类的，找他帮忙也不算离谱。 宝友们就没见过这个架势了，警察叔叔直接视频连线找主播鉴定？也太儿戏了？ 那个叫“人民警察xxxx”的叔叔看到了网友的弹幕，笑道，“不是我们工作不严谨，不同价值的古董在量刑上有区别，我们先找何老师鉴定一下，心里有谱之后，再找专家鉴定，大家放心，我们不会稀里糊涂就给案子定性的。” “警察叔叔不用这么认真回复他们，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宝友们不干了，又开始骂何仁是王八蛋…… 何仁就当没看见，直接让警察叔叔把要鉴定的东西拿过来。 东西已经都装进了证物袋，不过对于何仁这种有鉴宝眼的天选之子没什么影响，他直接开挂就行了。 “四面铜镜都是明朝的没错，分别是琴台宝镜、铭文镜、双鸟镜和双凤镜，也不值钱，两三万左右。” “何老师，这个我看直播了，主要是想让您帮忙看看这几个瓶子。” 警察叔叔在石棺上摆了七个瓶子，何仁一看，保存得都还不错，看来墓室的密封性真的挺好。 “我们从左到右看，左边那两个瓶子是一对，上面都有虎头，这是青瓷虎纹瓶，看开片和器型，应该是龙泉窑的，价格不算特别贵，一对一万多。” “旁边那个颜色差不多的，也是龙泉窑的贯耳瓶，八千。应该也是一对，您好好找找，应该能找到碎片。” “颜色浅一点的那对是龙泉窑的刻花梅瓶，品相不算太好，勉强一万。” 警察叔叔好奇道，“这些都是龙泉窑的？我记得龙泉窑是浙省的？我们冀省不是磁州窑吗？” “呦呵。”何仁乐了，“警察叔叔知识很丰富啊，磁州窑确实在冀省邯郸市磁县，是古代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窑口众多。宋元时期，磁州窑是北方窑业中心，日本人就很喜欢磁州窑的瓷器，历代都有大量磁州窑的瓷器被卖到日本，所以有的日本人也把瓷器叫磁器。” 一冉的父亲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小日子写错别字呢……” 何仁笑笑，继续说道，“最后那对瓶子就是磁州窑的了，也是最贵的。这叫褐彩花卉玉壶春瓶，一对五万。” 警察叔叔有些失望，墓室里就这么多陪葬品，加起来价值都不到十万，数罪并罚的话，也不能多判几年…… 何仁大概猜到了警察叔叔的想法，笑道，“地上的碎瓷片拿来让我看一眼呗。” 警察叔叔不知道何仁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把瓷片拿过来了，何仁定睛一看，还真叫他看出来点名堂，“有一个是刚才那个龙泉窑的贯耳瓶，看颜色就能看得出来。另外两个嘛，也是一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对黑彩花卉纹吐噜瓶，也叫半截梅瓶或者矮梅瓶。” “这就不是明朝的了，而是元朝的，价值要高一些，一对三十万。” 警察叔叔惊了，“这你也能看出来？” “每种瓷器都有自己的特点，看得多了，自然能分辨出来。” 何仁一脸神秘的微笑，摆了摆手，这个逼他装得非常舒爽，他是看不出来，不是还有鉴宝眼嘛。 警察叔叔夸奖了何仁半天，他很振奋，三十万的话，总价值就接近五十万了，如果石棺里再有点好东西，那个冀省胡八一估计要多蹲几年，他的功劳也能大一些…… 开棺的事情就不适合直播了，文物局的工作人员也到了，还要进行抢救式发掘，他们也该撤了。 “感谢何老师，如果您有时间到冀省来，一定联系我，我请您吃最正宗的驴肉火烧。” “一定，一定。冀省有很多千年古都，我是一定会去的。” 警察叔叔挂掉了视频连线，一冉的父亲嘴还没有合上，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何仁有多恐怖，看碎片还能看出器型，太牛逼了！ 一冉的父亲打算多来何仁这里，经常向他讨教，自己以后去逛地摊，才能捡漏。 幸亏一冉不知道她爹的心思，不然估计就要崩溃了，她找何仁是想让何仁帮她打击一下老爷子的，没想到还给老爷子的好学之心打击出来了…… 没等一冉的父亲向何仁讨教呢，一个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老式的黑色旅行包。 胡丽连忙迎了上去，“大爷，您有什么需要？” 胡丽情商很高，没有因为老大爷穿着朴素而看轻他，依然很热情。何仁满意地点点头，徐青杰这小子别看是半个纨绔，但是看人眼光还是挺准的。 “姑娘，我不买东西，我想卖东西，行吗？” 老大爷见胡丽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身上穿的衣服也漂亮，连忙后退了一步，怕离得太近，弄脏胡丽的衣服。 而且他看见何仁店里的装修比较豪华，暗道自己没看仔细就闯了进来，这么漂亮的店，自己的生意怕是要做不成了。 胡丽反而上前扶住了老大爷的胳膊，“大爷，您要卖东西得问我们老板，我带您过去。”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老大爷连连摆手，胡丽还是搀着他走到何仁面前，何仁给胡丽使了个眼色，起身招呼，“大爷，您坐，先喝杯茶，您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老大爷略一犹豫，一冉的父亲也站起来了，他一把将老大爷按在椅子上，笑道，“老哥，别拘束，我们都是好人。” “哎……”老大爷叹了口气，“确实有点难处，家里遭了难，急着用钱，不知道老板你们收不收东西。” “收，肯定收啊。不过我们正在直播，需要关掉吗？” “直播？什么是直播？” 何仁简单解释了一下，老大爷挥了挥手，“那怕什么？没事，播，我带来的都是真东西。” 何仁微微一笑，大爷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不过无所谓，还是先看东西要紧。 老大爷从怀里的包中掏出了好几样东西，何仁一看，眼睛就亮了，好家伙，都是算盘！ 第235章 东方神木 可能很多人有一个误区，觉得算盘的历史不算太长，大概是清宫和民国电视剧看的太多了。 其实算盘在中国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东汉数学家徐岳曾写过一部《数术记遗》，其中着录了一种算法叫做“珠算”，就是算盘。 算盘还有一套自己的口诀，加减乘除都能计算，甚至还能开方。 古代用算盘的国家也不只是中国，日本和俄罗斯也用，甚至今时今日亚洲和中东有些小国家也在用。 在国内的话，用算盘的人就极少了，大多是用来收藏的。 但是收藏的人数也不算多，毕竟算盘大多是木制的，难以保存，目前市面上的算盘基本以清朝和民国的为主。 老大爷带来的这几个也不例外。 何仁一入眼就是一个长35公分的大算盘，在算盘里也算是大尺寸了。 “大爷，您这个算盘材料不错，框架是小叶紫檀的，算珠稍微差一些，是普通的黄杨木。不过年头不算短了，是清中期的。您要出手吗？可以给您看到两万。” 何仁此话一出，弹幕都在刷他忽悠老大爷。 何仁麻了，“我真没忽悠，两万在算盘界，已经是高价了。” 老大爷摆摆手，“小伙子的价格很公道，我跑了几家，你是开价最实在的。” 一冉的父亲有些好奇，“老哥，其他店铺给你开多少钱？” “最高的两千，我几年前买的时候就不止两千，现在的店家，越来越黑了……小伙子，我不是说你，你是正经买卖人。” 老大爷这么一说，弹幕也闭嘴了。 何仁倒是不在乎这些，“大爷，您这些算盘都是多少钱买的？” 老大爷推过来一个比刚才还要大的算盘，长都快五十公分了，宽估计也有个二十公分。 “这个最贵，花了我八千块钱。”老大爷显然对这个算盘很满意，觉得自己捡漏了，“小伙子，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年代和材料的吗？” 何仁竖起大拇指，“大爷，您确实捡漏了，这是清早的，黄花梨的框，还是黄杨木的珠子，可以给您看到三万。” 老大爷满意地点点头，“小伙子眼力好，开价也公道，我就在你这卖了，你看看，一共是七个，你开个实价。” 何仁却是摇摇头，“大爷，您要是这么卖，那就亏了。” 老大爷毫不在意，“一起卖，肯定会亏一点，但是我急着用钱，不得不出手。再说了，东西在自己手里，价格都是虚的，只有卖出去，才是真的。” 老大爷倒是洒脱，得到了宝友一致称赞。 何仁微微一笑，“我没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您这里面有个好东西，您没看出来。” “啊？” 老大爷一惊，老实说，这七个算盘，他都收藏了很久，最短的那个也超过五年，他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把玩一番。 可是听何仁的意思，他打眼了？ 老大爷又反复看了一遍，看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出问题，现在又怎么可能看出问题？ 但是老大爷觉得自己遭到了侮辱，何仁这不是在说他眼力不行吗？ “小伙子，你可得说清楚，哪个算盘我打眼了？不然这东西我还不卖了！” 何仁示意老大爷稍安勿躁，在七个算盘里面扫了一遍，然后从里面挑出来一个外表最华丽的。 老大爷还没说话，就有宝友举手了，“我知道，这是乾隆的。” 何仁恨不得鼓掌，他直播时间不长，但是有的宝友已经有点古玩知识了，起码知道大红大绿，极尽奢华的物件，有可能是乾隆的。 “这位宝友说的不错，小诺私信一下他，送一个店里的平安扣……乾隆一朝最喜欢华丽，物件多为繁缛满工，极尽精巧之事，这个算盘也是如此。” 老大爷却说道，“小伙子，我知道这个算盘是乾隆的，上面还有红绿宝石，可这不是真的宝石，而是琉璃，外框是铜鎏金，并不算很值钱，怎么走眼了？” 何仁摆摆手，“大爷，您说的没错，值钱的不是外框和琉璃，而是算珠。” “算珠？” 老大爷狐疑地摆弄了一下算珠，“不就是普通的金丝楠木吗？” “确实是金丝楠木，但并不普通，大爷，您知道乌木吗？” “什么？” 老大爷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何仁，手指都在颤抖，“你说……这是乌木？” 何仁含笑点头，宝友们一阵好奇，乌木是什么木？《传奇》里面钉耙猫爆的那种乌木剑？ 有的宝友还是很懂行的，“东方神木？” 何仁乐了，“就是东方神木，也叫阴沉木或者古沉木，是一种非常值钱的木材。民间素有‘纵有黄金满箱，不如乌木一方’的谚语，想当年袁世凯去世，他的家人想给他弄一副纯金丝楠阴沉木制成的棺材，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都没能凑齐。后来还是用几种阴沉木凑在一起才弄出来，所以知道有多珍贵了？” 何仁给宝友们说懵了，“主播什么意思？到底是金丝楠木还是阴沉木，或者是乌木？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乌木或者阴沉木不是指某个品种，而是指在发生地震、洪水或者泥石流这种自然灾害的时候，大自然会将地面上的植物和树木埋到河床等低洼的地方。在高压和缺氧的状态下，这些树木经过长达上千万年的碳化之后，形成的就是乌木和阴沉木了。其中最值钱的就是金丝楠阴沉木。” 张诺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是树木化石？” “也可以这么说，这种树木在弱酸和微生物共同作用的环境下，历经成千上万年缓慢炭化，可不就是化石吗？但是这种木料颜色光鲜，细腻光滑，致密耐腐，有些还具有特殊香味，非常珍贵。” “有香味？” 老大爷拿起算盘，反复闻了半天，也没闻到什么味道，他买了这么多年，要是真有香味他还能发现不了？ 看着一脸狐疑的老大爷，何仁笑道，“大爷，只有楠木的乌木和阴沉木才可能有香味。您这个上面有没有还真不能确定？” 老大爷更懵了，“不能确定？不就是没有吗？” 何仁摇摇头，“工匠在上面擦了油，就算有香味也盖住了，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稍微擦掉一点试试。” 老大爷此时也顾不上爱惜了，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刀，轻轻一锉，一枚算珠上的漆面被他锉掉少许。 他凑近一闻，脸色大变，果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第236章 离谱的罪名 老大爷服了，他确实没看出来是乌木，只觉得是金丝楠木，也算是对了一半。 可惜古玩行最怕的就是对一半，有时候还不如全错呢。 就像老大爷这个算盘，他买的时候花了三百，算是捡了个漏，如果按照金丝楠的算珠去卖，估计能卖个两三万，他也觉得自己赚了。 可问题现在算珠是金丝楠阴沉木，价格就会翻不止一倍，五万，十万都有可能。 结果没等老大爷说话呢，何仁又说了一句话，给老大爷吓了一跳。 “不只是阴沉木，这个算盘，可能是皇家器物。” “蛤？” 不只是老大爷，宝友们也懵了，一冉的父亲直接跳了起来，“怎么就皇家器物了？就因为这几个红蓝琉璃宝石？” 何仁笑眯眯地看向众人，“是也不是。” 张诺拳头又硬了，捏得嘎巴作响，何仁讪笑两声，连忙解释，“你们看看红蓝宝石的数量。” “数量……” 一冉的父亲是个急性子，直接就把算盘举了起来，这下大家都能看清楚了。 “一、二……九，下面一排是九个。侧面是……五个，这怎么了？我靠！九五之尊？” 何仁微微点头，“就是九五之尊！不是皇家器物，怎么敢这么镶嵌？” 宝友们一阵哗然，都说何仁的说法太牵强，比玩谐音梗还离谱，得扣钱。 何仁乐了，“真不离谱。你们不知道，清朝玩文字狱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点都不过分。” “整个清朝的文字狱案件，有记载的就一百八十余件，没有记载的就更多了。其中最狠的就是乾隆一朝，他在位六十年，算上退位不让权的那几年，一共六十四年，有记载的文字狱案件一百三十多起，平均五个月就要来一次……” 大家都震惊了，他们知道文字狱离谱，没想到这么离谱。 何仁继续介绍，“《宰相刘罗锅》大家都看过？里面就有关于文字狱的桥段，当时有两个不识字的农民因为名字被抓，大家都觉得离谱，其实一点都不离谱。有不少一个字不认识的农民，就因为家里有几本祖传的书籍，都被抓走治罪，电视剧还拍保守了呢。” “当时不仅是家里不能有书籍，成语也不能乱用，你们可以去翻翻清朝史官写的明史，连‘千钧一发’这个成语都找不到。因为清朝的法律规定大家都要剃头，一根头发有千钧之重？这就是表示你不想剃头。” 宝友们都懵了，真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只针对汉人？ 何仁也看到了这些弹幕，他摇了摇头，大家还是不了解乾隆啊。 “乾隆不仅针对汉人，连满人都不放过。比如广西巡抚鄂昌，这是从二品的大员，他和朋友喝酒吟诗，把蒙古人称为‘胡儿’。乾隆得知以后非常生气，觉得满蒙是一家，骂蒙古人就是骂他！随即赐鄂昌自尽。” “蛤？” 大家不太能理解这个脑回路，一冉的父亲问道，“鄂昌不也是乾隆的同胞吗？” 何仁微微一笑，“鄂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官的时候贪赃枉法，可能乾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找个借口给杀了。但是通过这件事大家也能知道乾隆对于文字狱有多上心了？这就是骨子里的不自信……” “还有一件事，也挺有意思的。”何仁明显说嗨了，“乾隆时期，大清国力还是很强的，经济也很发达，不少大老外都来中国做生意，学汉字汉语，说中国话。当时东印度公司，有一个英国人就是如此，他还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洪仁辉。他因为不满地方官员敲诈勒索，跑到乾隆面前去告御状，乾隆非常生气，然后判了洪仁辉三年刑，罪名是，‘擅自学习汉字汉语’。” “所以大家明白了？乾隆时期的物件，要不是皇家器物，不可能敢弄九五这种数字，那是嫌自己命长。”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怀疑何仁的话了，人家又有数据，又有故事，还有什么好反驳的？ 老大爷也是如此，他接受了自己打眼的事实，不接受也不行，他可看不出来九五之尊的问题。 “这个算盘是乾隆用过的？” 何仁摆了摆手，“应该不会。皇家器物是给所有皇室成员用的，乾隆估计不会自己用算盘。当然，也有可能是拿来赏赐大臣或者外交使臣的，我偏向后者。” “为什么呢？” “很简单啊，算盘这种东西在清朝还是很常见的，送大臣既不庄重，又没什么用。国外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计算工具还相对落后一些。” “比如英国人用的纳皮尔筹，一般是由十根木棍组成，每根木棍上刻有数字，计算的时候就来回调换位置。” “意大利人用的是比例规，伽利略发明的，有点像圆规。其他欧洲国家也有用对数表的，把乘法结果提前算好，刻在小格子里，需要哪个数字就去找……算盘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好东西，也够新奇，就像他们带过来的望远镜和钟表一样。” 老大爷搓了搓手，“这个算盘……你要吗？” 何仁嘿嘿直笑，“要啊，比较少见，又是阴沉木的算珠，给您五十万，您看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老大爷一惊，他原本以为能卖十万就算烧高香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何仁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算盘，“其他的就没有太值钱的了，一共六十一万，您看……”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大爷打断了，“六十万就行了。” “胡丽，开票，跟大爷签合同。” “好嘞。”胡丽早就站在旁边等着了，一边招呼其他工作人员过来把算盘拿走，一边招呼大爷去签合同，还问他要现金还是转账…… 大爷千恩万谢地走了，一冉的父亲有些奇怪，“你们这收东西也签合同？” 何仁乐了，“习惯了，双方都有个保障嘛。” 一冉的父亲当即从包里把之前那个寿山石印泥盒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我这个印泥盒也卖给你，我们也签个合同？” 何仁一拍脑门儿，一冉的父亲直接把印泥盒放摄像头面前了，这下怕是绯闻要满天飞了。 果然，直播间里已经开始刷屏了。 “这不是一冉上节目带的那个印泥盒吗？” “主播老实交代，你和一冉什么关系？” 第237章 你要跟我炒CP？ 一冉的父亲先是一怔，然后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是真没想到网友能凭借一个盒子就猜出这么多东西，不过他也愿意将错就错，老父亲嘛，总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早点有个好归宿。 何仁这家伙年轻有为，眼力好，知识储备也非常够用，条件又非常不错。 一冉的父亲当然不知道何仁捡了好几千万的漏，但只看何仁的笔墨纸砚就值好几百万，还开了一家这么大的古董店，自然是不缺钱的。 最重要的是，一冉并不讨厌何仁。 知子莫若父，这么多年一冉可没带过男人回家，不讨厌就好，以后可能就喜欢了呢。 何仁则是觉得头皮发麻，扭头一看，发现是张诺盯的…… 何仁微微一笑，无声说着“cp”两个字，然后双手还在那不断翻腾，意思是炒cp，张诺这才稍稍消气。 至于起哄的宝友们，何仁就当没看见，直接让张诺连线下一个宝友…… 这回连麦的是个美女，一接通就直奔主题，“老师，您帮我看看这是真的假的？” 声音还挺好听，大家暂时忘了何仁和一冉的事情，都开始刷上小姐姐点击屏幕翻转了。 这也是何仁直播间的老套路了，一般刷这种弹幕的时候，对面肯定是个女的，而且肯定是摄像头直接对着宝贝的那种…… 一冉的父亲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多说什么。当然，他是被视频里的物件吸引了。 “小何，这是翡翠？” 何仁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小姐姐，没毛病，这绝对是真的，翡翠貔貅。” 小姐姐的语气明显欢快起来，“那就好，这玩意不值钱？我买得挺便宜的。” 何仁大手一挥，“诶！怎么能这么说呢？不便宜，这不便宜，怎么不得十块钱啊？” “三……噗嗤！” 小姐姐自己都没绷住，愣了一下，才狐疑地问道，“十块钱？” “对啊，您这要是正常买的话，我估计得四十多。” 小姐姐已经放弃了，随手又拿起来一个摆件，何仁话锋一转，“这个不一样，这个更好了，怎么都要过百了。” 小姐姐也不自信了，“老师，你说的不会是万？” “什么万？”何仁也愣了，小姐姐也真敢想，“肯定是元啊，几百万的料子，怎么可能雕这些东西？” “啊……哈哈哈！” 小姐姐突然释怀地笑了，“只要是真的就行，这个呢？” 何仁一看，又是一个机雕的摆件，雕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嘿嘿直笑，“这个厉害了，88包邮！” 小姐姐已经彻底认命了，“这看起来像是貔貅？” “嗯……像雾像雨又像风，就是不像貔貅。小姐姐，您这些东西都是机雕的，流水线产品，几十几百块钱买着玩就算了，您要是真想买点好东西，可以来我们的店铺看看……” 宝友们又开始刷王八蛋了。 何仁则是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总算把一冉的事暂时遮过去了，和最红的女主播炒cp，他压力很大！ 主要是何仁也不知道一冉的意思，要是万一人家不想炒cp，一澄清，何仁就真成小丑了…… 好在一冉暂时直播不了，她和上一个平台的合约还没到期，要来何仁的平台直播也要等到两个月后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人家一冉记不记得何仁都两说呢。 没想到两人很快就再次见面了，还是在《品鉴》的录制现场，一冉还主动坐在了何仁身边。 这下宝友们都炸了，上次让何仁给敷衍过去了，这次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赃并获！ 何仁挥挥手，让刘飞先离远点，才小声问道，“你又有东西要鉴定？” 一冉撩了撩头发，拿眼睛瞟了一下何仁，一句话没说，但是揶揄之色尽显。 何仁的脸都被一冉给看红了，一冉才笑着说道，“《品鉴》的制作人邀请我来做鉴宝嘉宾，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可是听我爸说你想和我炒cp，正好我要换平台，需要人气，我就来了。” “啊？” 何仁麻了，“你还会鉴宝？” 一冉差点气背过气去，重点是她会不会鉴宝吗？重点不是炒cp吗？ 张诺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本来还担心何仁被一冉勾搭走了，可是现在她发现完全不需要担心，以何仁的情商，气都能被气死。 在一冉能杀人的目光中，何仁才反应过来，“啊，不是，叔叔怎么瞎说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炒cp了？” 一冉更生气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我爸会唇语。” “啊？” 何仁彻底不会了，“叔叔……涉猎挺广泛的啊……嘿嘿。” “你笑屁啊！” 一冉再也忍不住了，邦邦给了何仁两拳，力度不比张诺差多少…… 宝友们则是齐齐心碎，完了，一冉都跟何仁打情骂俏了…… 范洪也很高兴，做综艺节目需要爆点，网络综艺更需要，直播网络综艺那是需要中的需要。 收视率好不好，通过观看人数就能看出来，像主播一样挂贵宾，刷人气是没有用的，领导可以直接从后台看数据…… 现在一冉跟何仁有互动，这就是最大的噱头，甚至比接下来需要鉴定的宝贝噱头还大。 何仁之前猜错了，并不是范洪非要做小众主题，而是没有太值钱的东西来参加海选，《品鉴》毕竟只是一个网络鉴宝节目，大家对何仁这个首席专家也不太信服。 第一期播出之后效果好了一些，开始有好东西来参加了，不过时间太短，第二期还是之前范洪就定好的宝贝。 “让我们有请第一位持宝人上场。” 还是上次那对俊男靓女，上一期两人表现一般，不过应该是平台力挺，位置还很稳固。 两人话音刚落，就走上来一个看起来很富态的老爷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一冉也适时地闭嘴了，何仁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托盘上，她不能影响何仁工作。 何仁此时想的就比较多了，不让礼仪小姐拿托盘，应该是一件比较贵重的东西？看来今天的开场有点意思。 范洪也是这么想的，今天的节目有两件价格比较高的宝贝，他把其中一件放在了开场。 老爷子在舞台中间站定，很痛快地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何仁咦了一声，原来是一个紫砂笔筒。 第238章 紫砂笔筒 笔筒在收藏界是一种比较模糊的物件，因为发明的年代并不确定。 有专家觉得笔筒应该是三国时期发明的，证据是三国时期吴国学者陆玑的一本书，叫《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螟蛉有子》。 其中有“取桑虫负之于木空中，或书简笔筒中，七日而化”这么一句，但并没有佐证可以证明这里的“笔筒”就是后来我们用的这种笔筒。 还有一种说法，瓷笔筒是宋朝发明的，《中国古陶瓷图典》中有一句“笔筒，文房用具，插放毛笔之用，始见于宋，流行于清，器型似筒状。宋代笔筒口径较小，传世不多”。 证据应该来自《致虚杂俎》，“羲之有巧石笔架，名‘扈’；献之有斑竹笔筒，名‘裘钟’皆世无其匹”。 但实际情况是一件没有发现，别说传世的了，墓葬出土的都没有。 目前有发现，时间最早的笔筒是明朝的，不过存世量极少，每出现一个，都是藏家争夺的宝贝。 再具体一点，就以清三代划分，清三代以前的笔筒，不管什么材质，都价值不菲。 清三代以后的，就不太值钱了。 之前张诺在黑市上买的那个清中期的竹雕笔筒，也就值两三万，要不是徐青杰这个大冤种…… 不过眼前这个老爷子的笔筒要是清三代的，能多值点钱，因为材质是紫砂的。 如果不看工，只看材质的话，清朝的竹笔筒最多，瓷的次之，然后是木制，最后才是象牙、牛角、漆、玉、紫砂这些不太常见的材料。 所以何仁有点惊讶，紫砂的笔筒？如果有好的泥料，为什么不做紫砂壶？ 所有主播都围了上去，何仁一看就明白了，原来这个笔筒是杨季初做的，那就不意外了。 杨季初是雍正和乾隆时期有名的陶艺大师，他也很擅长做紫砂壶，尤其是菱花壶，堪称一绝，但是他更擅长泥绘，首创紫砂色泥堆绘工艺，算是开宗立派的人物，是泥绘第一人。 所以他经常会在紫砂壶和紫砂笔筒上面绘画，尤其是笔筒，更容易画。 价格也不算低，只要是杨季初的紫砂笔筒，通常都能卖到大几十万。 辉哥看了一眼何仁，何仁微微一笑，示意他尽管说。辉哥也笑着点点头，才开口道，“大爷，您的紫砂笔筒一眼大开门，只看画工就知道是雍乾时期的陶艺大师杨季初所作。” 老爷子频频点头，显然对辉哥的说法很是认同。 女主持人看样子和辉哥关系不错，“辉哥，你能详细说说吗？” 辉哥自然不会拒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笔筒的器身是以上好的宜兴掺砂团泥为底胎，外敷一层嫩黄泥化妆土。” 范洪很兴奋，老爷子也竖起大拇哥，意思是辉哥说对了。 辉哥信心更足了，“这是典型的杨季初泥纹堆塑工艺，具体操作方法就是在有一定温度的泥坯上，用其他颜色的泥或者本色泥堆画出图案来，效果如同浅浮雕一样。” “大爷的这个笔筒用的是本色泥，杨季初通过泥浆的厚薄堆积，呈现出一幅山水幽居画卷。构图也很讲究，用的是平远山水法，大家仔细看，山村幽居为近景，林径蜿蜒处有茅舍聚落，深浅浮雕作树干以强调其层次感。” “后面是开阔的江面，只有一叶扁舟，大片的留白，让人感到烟波浩渺，与中国画中山水写意精神高度契合，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 何仁暗自点头，辉哥能做到全网鉴宝主播粉丝第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连如此冷门的工艺原理都知道，真不容易。 至于后面那段，何仁能听出来辉哥是背下来的，只要是写意山水，都能用得上…… 不过现场其他人就听不出来了，他们都震惊了，辉哥长得五大三粗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不简单啊！ 一冉悄悄捅了捅何仁的腰眼，“你怎么不说话？” 何仁摇摇头，人家辉哥如此给自己面子，就给个机会让人家装逼呗，辉哥是老江湖，会投桃报李的…… 辉哥甩了甩头发，脸上笑意更盛，他戴上手套，用目光询问了一下老爷子，老爷子一抬手，示意辉哥随便看。 辉哥拿起笔筒，立刻就翻过来找杨季初的底款，也算是开奖，前面说了那么多，要是底款不是杨季初，这个脸就丢大了。 不过辉哥很有信心，类似的笔筒他在好几个博物馆见过，笔筒上的画都是一样的…… 结果却出乎了辉哥跟何仁的预料，底款居然不是篆体“杨季初”款，而是六字三行篆体“大清乾隆年制”！ 辉哥跟何仁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一冉再次捅了捅何仁的腰眼，“怎么回事？” 何仁摆摆手，示意一冉先别说话，小凯倒是开口了，“刚才辉哥说了，杨季初是雍乾时期的陶艺大师，用年制款也正常。” 老爷子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有些玩味，辉哥刚想开口说话，何仁却抢先开口了，他一拱手，说道，“恭喜大爷，您的笔筒应该是御制。” “嗯？” 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持宝人老爷子，眼中精光爆闪。 “何专家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辉哥想要开口说两句，却被何仁抬手挡了回去。 “乾隆非常喜欢文房用品，内务府为了投其所好，在民间搜集了大量知名匠人。杨季初作为当时最有名的紫砂笔筒大师，自然不会忘了他，杨季初也曾经在内廷任职。” “在内廷当差，自然就不能用‘杨季初’的人名款了，而是用了统一的帝王年号款。只不过杨季初在内廷任职时间极短，所作笔筒数量也不多，所以传世极少。目前存世有记录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两年前成交的，价格接近500万，另一个是八年前成交，价格是700万。” “不过您这个笔筒上面的画太常见了，价值就远远不如其他两个了，一百万上下……” 何仁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辉哥，他是真没想到，也没见过杨季初做的帝王年号款紫砂笔筒，他先是看了看何仁，又看了看持宝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第239章 竞争对手 辉哥生气并不是因为何仁，而是冲着持宝人……和制作人范洪。 看持宝人的表情，辉哥就知道这家伙知道这是杨季初短暂在内廷任职时制作的紫砂笔筒，也就是说，人家是故意的。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就算持宝人知道真相，故意不说，想要考考鉴宝专家，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屁股决定脑袋，在辉哥看来，持宝人就是来砸场子的，而范洪作为海选的负责人和节目制作人，没有发现这一点，算是失职。 如果范洪发现了，故意制造节目效果……那就是坑自己，辉哥肯定会不爽。 至于何仁，属于帮了辉哥一个大忙，没有让他露怯，这个人情，辉哥记住了。 何仁倒是没想这么多，辉哥和他不一样，粉丝数上来以后，辉哥就变得谨小慎微，也不连线鉴宝了，最多就是在店铺里收点东西，或者去古玩店、地摊上捡捡漏。 大多都是剧本，这就叫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牵扯多了，跟着他吃饭的人多了，自然就越来越谨慎。 只是今天辉哥完全没想到杨季初还有这么一段经历，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场的美女太多了，一冉也在…… 何仁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他是时间越长，外挂级别越高…… 范洪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看向持宝人的眼神都不对了，他想到的更多。 何仁他们所在的平台是目前流量最大，观众最多的没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竞争对手，至少还有那么两三家虎视眈眈，一直妄图分一块肉的平台。 有竞争，自然就不会平白无故看着对手壮大。 所以这个老爷子有可能是对方派过来的，就像当初有人跑到何仁直播间挑拨他和王岩的关系，那就是《大宝鉴》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这次挑拨成就了何仁的赫赫威名，他不但在客场击败了王岩的关门弟子周伟，还赢了一串沉香手串…… 但其实《大宝鉴》的对手算是成功了，何仁赢了以后，《大宝鉴》也被迫改版，原来的制作人黯然下课，换了新的制作人上去，李昱涛想要借机翻身的计划也失败了。 领导又不是傻子…… 不管怎么说，这个持宝人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范洪大手一挥，估价的专家很快就按照何仁给出的价格，估了个一百二十万，就给老大爷送下去了。 现场还在抽奖，范洪把辉哥叫了过去，他要第一时间解释清楚，辉哥的粉丝可是所有主播中最多的。 除了一冉。 不过一冉没开播，她的合约还没到期呢，不过不妨碍她出现在何仁的直播间里。 一冉也不避讳，直接就对着刘飞的手机开问了，她并不傻，相反还非常聪明，“那个老大爷，是冲着我来的？” 何仁一怔，才意识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冉老东家的报复。 一冉换平台完全是因为老东家的合约太扯淡，还想压榨她的剩余价值，她才愤而跳槽。 但是在老东家的眼里，一冉就是红了以后想要攀高枝儿了，眼看着摇钱树没了，人家肯定不高兴，派几个人过来捣乱也属正常。 “倒是有可能，你闹得很不愉快？” 一冉白了何仁一眼，这话能直播说吗？ 不过可以暗示，她撩了撩头发，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果然，宝友们已经开骂了…… 何仁暗道厉害，一冉这几个动作就把网友的怒气挑了起来，这要是对付自己…… 何仁打了个冷颤，自己还不被宝友们喷死啊？ “我们也来抽一波奖，发送弹幕就行……” 何仁可不愿意自己的直播间充满戾气，骂来骂去的，直接用弹幕抽奖刷屏了。 就在这个时候，辉哥和范洪也聊完了，看辉哥的表情，两人聊得不错，误会应该是化解了。 范洪就是再想要节目效果，也不会故意涸泽而渔，就算要选个专家出丑，直接找小凯这样的小主播就行了，没听说过让粉丝最多的主播自爆的…… 其他主播和水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直播自然也要继续，第二位持宝人已经上来了。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路人中的美女，不算特别漂亮，但胜在天然没动过刀，在一众美女主播之中，显得非常出挑…… 美女带来的是一串南红天珠手串，何仁一看就乐了，前几天他还遇到一个把珊瑚戒面说成南红妄图蒙混过关的大哥呢，没想到这就见到了。 南红古则有之，古代叫赤玉，其实是一种玛瑙，以前只有滇省有，不过后来北京、苏省和闽省都有发现，这两年价格炒作得比较高，顶级南红可以卖到千元一克。 但还是和玉、翡翠比不了，越顶级，价格差得越多。 一串普通的南红手串，也就200克上下，印章和项链重量更低，十几万，二十多万就差不多了，除非是顶级的锦红，再有点年头，能卖到五六十万。 想要再多卖点钱，就要靠讲故事了…… 美女带来的显然不是锦红，而是朱砂红，上面有明显的朱砂点和火焰纹，看起来分外妖娆，挺漂亮的。 一共是十二颗南红珠子，何仁目测直径15，200克上下，如果是当代的，这些南红可以卖十多万。 但是重点是中间那颗天珠！ 离得太远，何仁一时之间没看出品质，如果是达洛天珠，再有点年头，五六十万还是要的。 众人在主持人的要求下围了上去，何仁仔细一看就乐了，他也没准备说话。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明显能看出来小凯有些跃跃欲试，大家齐齐后退一步，把小凯让了出来。 小凯感激地看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美女这串南红手串有些年头了，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从上面的朱砂点和火焰纹看，是标准的朱砂红，价值在二十万上下。” 何仁点点头，小凯眼力还是可以的，也会说话。 什么几百年历史，何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串手串至少有千年历史，大概是宋朝的。 小凯这么说，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宋朝的古董不让交易，文玩也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他们是做节目，又不是较真。 所以小凯开了二十万的价格，还算靠谱。 结果何仁刚在心里夸完小凯，小凯就开口道，“只不过这个天珠嘛，应该是达洛天珠……” 何仁叹了口气，他真是个劳碌命，只好插嘴道，“可惜换成了台珠。” “啊？” 第240章 台珠 小凯愣了，刚想反驳，就被辉哥拉了一把。 经过刚才的事情，辉哥对何仁的信任多了一分，知道这个人不会随意插嘴。 何仁说是台珠以后，辉哥仔细看了一下，确实看出了点问题，可是他不敢确定。 美女则是一怔，“这不是达洛天珠？” “肯定不是。”何仁已经笑着接过了话头，他戴上手套，把手串拿了起来，怼在官方直播的镜头上面，吓了看直播的宝友们一跳。 何仁则是笑道，“大家仔细看，上面的风化纹是做出来的。” “嗯？” 宝友们大多看不出什么问题，辉哥和小凯则是看出来了，眼前这颗天珠上面的风化纹确实看起来有些呆板。 “可这包浆？” 小凯还是没忍住，藏天珠和台珠最大的区别就是包浆，台珠很难形成包浆，很多人都是通过这一点来鉴定的，小凯也不例外。 没有包浆，难道就不能作假了？ “假的。”何仁微微一笑，“造假的人也算用心了，这个台珠应该是先用酸腐蚀过，然后放在专门的滚筒中震动了数万次……” 一冉突然插嘴，“为什么要震动？” “为了模仿天珠在日常生活中佩戴时那种天然的磕碰，风化纹是用雕刻刀雕刻的，然后又上了几层油脂，包浆这就有了。” 所有人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就差直接问何仁，你怎么这么熟练了？ 何仁倒是不避讳，“鉴宝，鉴宝，主要是一个‘鉴’字，想要不出错，不仅要看真东西，也要与时俱进，知道假货是怎么做出来的。” 众人都陷入沉思，纷纷反省自己的业务是不是不到位，宝友们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要是何仁这种专家出去造假，是不是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何仁哈哈一笑，“不可能，再高明的造假技术也不可能把真的变成假的，有时候鉴定也靠感觉，比如说这个台珠，一眼看上去，风化纹就比较呆板，显然造假的师傅比较擅长包浆，并不擅长雕刻……” 何仁又瞥了一眼持宝人，“美女，这串手串到你手里时间不太长？这个造假技术挺新的，这几年才研究出来的。” 美女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是……这是我祖传的，可能早就被人调包了。” 不过美女显然已经相信了何仁的鉴定结果，“何老师，那这南红……” “南红是真的，看年代……你懂的，二十万。” 美女松了一口气，“谢谢老师。” 何仁摆了摆手，持宝人直接就拿着东西离开了。 宝友们则是一脸懵逼，两人说什么了？话他们都能听得懂，可是美女的行为他们看不懂了，纷纷问何仁怎么回事。 何仁也不点破，毕竟是宋朝的东西，人家有顾虑也正常，就没必要说那么清楚了。 范洪有些意犹未尽，他看出何仁有话没说，肯定还有内容，爆点就这么没了，可他也不能强迫何仁。 辉哥则是看出了点问题，他示意自己的助理和刘飞稍微慢点，悄声问道，“何老弟，时间有问题？” 何仁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宋代的。” “啊！” 辉哥连忙把另一个助理叫了过来，让他去问问刚才那个持宝人愿不愿意出手，宋朝的南红可是非常少见，辉哥又特别喜欢手串，想要私下买下来…… 何仁倒是没有这个心思，他不喜欢玛瑙。 接下来几位持宝人带来的东西没什么特殊之处，也没什么坑，何仁刚好偷闲，闭嘴不说话，把机会都留给其他主播。 一冉看着好笑，“你不是挺爱装……出风头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何仁否认三连，然后才嘿嘿笑道，“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给其他人一些发挥空间，没看其他主播的粉丝都来骂我了吗？” 一冉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何仁连续打断辉哥和小凯，是出于好心，但这个好心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有一些两人的极端粉丝见何仁老想着自己出风头，确实过来谩骂，张诺封都封不过来…… 一冉也有些无奈，她就是主播，还是最红的主播，自然知道一粉顶十黑的道理，可是有些话不好说，有的主播也默认这种极端行为，毕竟能带来人气、话题和钱。 何仁倒是也没闲着，一直在和宝友们聊天打屁，何仁低调，被骂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持宝人带来的东西确实勾不起他的兴趣。 不过很快何仁就有兴趣了，他看到了一个比较少见的物件——屏风。 屏风是一种中式古典家具，历史可太悠久了，从西周开始就有了。 一开始屏风叫邸，天子专用，比如周天子在冬至祭祀的时候，身后就有一座皇邸。 以木为框，高八尺，裱绛帛，上绣斧纹……就是单独的一座木制屏风。 到了汉唐时期，屏风从独扇屏发展为多扇屏拼合的曲屏，也叫软屏风。 这个时候，屏风就可以移动了，每扇之间还有钩钮，可以折叠，用的时候打开，不用的时候就放到一边，非常方便。 也不是皇家专用了，只要是有钱人都可以用。 到了明朝，屏风家具属性越来越低，逐渐变成了装饰品，要求也颇多。 比如曲屏不能带底座，屏扇的数量必须是双数，屏心一般是用纸或者绢裱糊，并且会在上面绘制图画或者名人书法。 有的曲屏还会直接用几扇屏风拼成一幅比较大的装饰画，整个屏风一打开就是一整幅画，非常带感。 但是也不太好保存，因为屏风上面的纸或者绢不能卷起来，就很难保存，所以明朝以后传世的屏风基本上都是木制或者漆制，纸绢的极为少见。 不少人鉴定的时候，也会通过这一点来断代。 持宝人带来的就是一组四扇曲屏，就是一整幅画的那种。 何仁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晚清的曲屏，框架都是紫檀的，算是不错，画也还可以，是一幅拼凑而成的《骏马吃草图》，一匹骏马正在悠闲地低头吃草。 整幅画形象逼真，呼之欲出，似乎连马的表情都画出来了，非常不易。 最不易的是画的材质，不是纸张，而是棉帛，还是非常少见的缂丝…… 第241章 一匹“瞎马” “这是缂丝画，四扇曲屏。” 见大家不敢断定，何仁直接就公布答案了。 这帮主播真是有点过于谨慎了，尤其是在紫砂笔筒和南红天珠手串之后，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何仁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他先是自己看了一下，又用鉴宝眼验证，完全没问题，那就可以下结论了。 辉哥松了口气，他没看错…… “什么是缂丝？” 何仁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冉，何仁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清澈的愚蠢，真是撩人…… 叹了口气，何仁解释道，“缂丝是一种织物，但是不同于传统的刺绣和织棉，是工匠采用通经断纬的方式编织出来的……” 一冉更迷糊了，“通经断纬又是什么？” 何仁指着面前的屏风说道，“你仔细看，这些横着，带颜色的就是纬线，通常是用彩色熟丝，竖着的经线用的是生蚕丝。编织的时候，工匠会用多把小梭子按照图案色彩分别挖织，花纹与素地、色与色之间就会呈现一些断痕，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这就是通经断纬。” 众人恍然大悟，一冉感慨道，“真厉害。” 何仁乐了，“那是当然，我们老祖宗是有两把刷子的。缂丝也是中国一种传统丝织品，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苏州缂丝画和杭州丝织画、永春纸织画、四川竹帘画并称为中国的四大家织。” “但缂丝不是起源于苏州，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了。有考古学家认为，早在公元前2500年的时候，就有缂丝织物的存在，但没有实际出土的缂丝织物佐证。” “目前发现最早的缂丝实物是在新疆的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群中出土的一件缂丝腰带，是公元7世纪的舞俑腰带，也就是说在春秋时期，就有缂丝了。” 众人再看向面前屏风的时候，眼神就变了，何仁看一冉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眼前的屏风年头可没有那么长，外边的木框是晚清的，里面的缂丝嘛，当代后仿的，不超过四十年。” 何仁这么一说，持宝人不乐意了。 “你到底懂不懂啊？不懂就别乱说话！管事的呢？给我换个懂行的专家。” 持宝人还是有信心的，这四扇屏风，他找过好几个专家鉴定，都说是晚清的真品，一眼大开门。 何仁一个毛头小子，上来就说最值钱的部分是当代的。 主要还是价格问题，如果缂丝画屏风是晚清的，价值起码过百万，这还是保守估计。 要知道，在古代可是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缂丝是丝织工艺中最为高贵的品种，多为皇家所用。 如果能确定是同治或者光绪用过的屏风，价格最少都是千万起！ 可要是当代的，那最多也就二三十万，这么大的价格差距，人家肯定要讨个说法。 范洪此时也走了过来，《品鉴》的海选专家也跟何仁的意见不一样，他们觉得是真品，范洪还真怕何仁走了眼。 别人走眼是效果，何仁通过第一期节目好不容易立起来一个首席专家的人设，要是第二期就崩了，节目也做不下去了。 要崩，最后一期节目再崩更好…… 所以范洪过来小声提醒，“何老师，海选时张老师和李老师都觉得这是晚清的曲屏，您看要不要先中断直播？” 何仁嘴角扬起，瞥了一眼范洪，摆了摆手，笑道，“我既然说了缂丝画是当代的，就一定有理由，这幅画上有一个巨大的破绽。” 持宝人还在跳脚，“有破绽？什么狗屁破绽？” 何仁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抬腿走到屏风面前，指着上面那匹马的眼睛说道，“就在这里，马的眼睛是闭着的，这就是破绽……” 何仁话还没说完，持宝人就不屑地笑了，辉哥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欲言又止。 持宝人看了一眼范洪，嗤笑道，“这就是你们请的首席专家？连马吃草的时候要闭着眼都不知道？” “何老师……” 范洪也有些迟疑，因为他听过一个关于画马的故事。 不只是他，可能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故事。 大概意思是说，徐悲鸿年轻的时候，画了一匹低头吃草的马，然后被一个老大爷看到了，评价道，“画得不错，可惜是一匹瞎马。” 徐悲鸿不解，老大爷解释道，“马吃草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是怕被草尖扎到眼睛，而你画的马却是睁着眼睛的，这不是瞎马是什么？” 徐悲鸿恍然大悟…… 何仁自然也听过这个故事，他直接把故事讲了出来，这下所有人都愣了，何仁听过这个故事，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何仁乐了，“其实这个故事是杜撰出来的，原型也不是徐悲鸿，而是日本着名画家冈山应举，他生于乾隆年间。哦不对，换算成日本应该是江户时代。” “冈山应举的这个故事在网上流传颇广，但其实是错误的，因为马吃草的时候是睁着眼的，人家要观察四周的情况，预防未知的危险。” 持宝人先是一怔，然后继续跳脚，“你说睁着的就是睁着的？你有什么证据？” “网上搜一搜马吃草的视频就行了……范老师，要不让工作人员搜索一下？” 范洪立刻去安排了，何仁则是看向激动的持宝人，“大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说马吃草的时候，是先吃草尖，还是先吃草根啊？” 持宝人不知道何仁为什么问这个，还是回答道，“应该是吃草尖？” “那就对了，马吃草肯定是从草尖吃起，而且马脸那么长，眼睛离嘴有一段距离，又怎么可能扎到眼睛呢？” “呃……” 持宝人一时语塞，何仁继续补充道，“编这个故事就和编心灵鸡汤差不多，大概是想劝大家平时多观察……” “你怎么知道？你养过马？” 何仁摆摆手，这时候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马吃草的视频，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人家马吃草的时候真不闭眼，顶多就是眨眼…… 何仁小熊摊手，“晚清的画师可不知道这个‘名人’小故事，人家是真观察过马是怎么吃草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242章 一冉父亲的邀请 “如果还有疑虑的话，可以去做个碳-14。” 何仁一脸和善的微笑，但是持宝人大哥沉默了，直到看到了视频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四扇屏风是他几年前花六十多万买回来的，当时是去掏老宅，还以为掏上了呢，没想到是让人套上了…… 不过大哥很不甘心，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听了好多年的名人小故事居然是假的！ 营销号害死人啊…… 事实上类似的名人故事有不少是假的，比如华盛顿砍樱桃树，他根本就没砍过，而是梅森洛克·威姆斯编的，目的是尬吹。 富兰克林雨天放风筝也是假的，这个实验是可行的，但是不能用手拿着，闪电多大电量？真以为富兰克林是雷电法王？ 还有牛顿在树下睡觉被苹果砸了，想到了万有引力，也是假的，牛顿根本没被砸过。 最经典的就是爱迪生小时候，他的母亲患了阑尾炎，医生去他家的时候发现光源不够，没有手术条件，爱迪生发明了无影灯。 第一例阑尾炎手术成功实施是1885年，那时候爱迪生都38岁了。 类似故事还有很多，何仁上学的时候写作文也没少编过名人名言和名人小故事，他是为了拿高分…… 但是鉴定古董的时候，就不能听信这些小故事和野史了。 除非正史里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可以用野史讲故事，多卖点钱…… 不过这四扇屏风就不属于这个范畴了，持宝人都认命了，估价团直接给出了三十五万的估价。 这就是范洪选的压轴宝贝，只是他没想到翻车了…… 节目录制结束，范洪专门找到何仁道歉，他还是低估了何仁的眼力。 何仁摆了摆手，玩古董文玩，就要做到波澜不惊，要是成天跟外行置气，早晚得被别人气死。 辉哥则是单独找到何仁，想要和你一起直播一次，就在何仁的直播间。以辉哥现在的粉丝量，无疑是想给何仁引流。 何仁乐了，他猜到了辉哥的意思，大概就是今天何仁帮了辉哥一个忙，辉哥想把人情还上。 何仁没有道理拒绝，这种人情让人欠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直接还了，“那就多谢辉哥了。” 辉哥也很高兴，拍了拍何仁的肩膀，“回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就过去。” 辉哥离开之后，何仁一转身就看见了一脸笑容的一冉，他心中一凛，虽然和一冉接触时间不长，但何仁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直播间里那种人畜无害的傻白甜形象，私下里聪明着呢。 这么笑，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果然，一冉嘿嘿一笑，“明天直播是？我也去！” “你去什么？你不是合约还没到期，不能直播吗？” “对啊，所以我去你的直播间。”一冉一秒变脸，非常委屈，“我太舍不得直播间的兄弟们了，只好用这种方式和他们相见。” 何仁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最好是！ 没等何仁说话呢，一冉已经拍拍巴掌转身离开了，“你不欢迎我也会去，反正你是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 何仁无奈了，他总不能说一冉和助理不得入内？ 最无奈的是张诺，她感觉压力很大…… 第二天，何仁一大早就起来了，最近少看小姐姐跳舞之后，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还去中医那里弄了几个固本培元的方子。 他还很年轻，可不想变虚…… 何仁围着小区跑了几圈，上楼洗了个澡，才慢慢悠悠地朝着古韵轩走去，结果一到地方发现一冉……和她爹已经到了。 何仁一脸不解，一看手表，还没到八点呢，来这么早干嘛？员工还没上班呢。 不过他也不好问，只能一边开门，一边看向一冉，意思是你爸来干什么？ 一冉撇了撇嘴，“老爷子比我还着急……” 何仁只能朝着一冉的父亲笑了笑，带着两人进店，又是开灯，又是烧水，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 一冉的父亲则是一点都不见外，已经在店里转悠上了，他见何仁正在泡茶，一脸兴奋地问道，“小何，听说你昨天鉴定了一个屏风？你这店里也缺一个正经屏风，怎么不买下来？” 何仁看了一眼一冉，一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嘴是真够快的…… “我是评委，不好直接买持宝人的东西，容易落下口实。” “能落什么口实？” “把真品说成赝品，故意压价，然后再低价买呗，您没听说过《嵩阳汉柏图》的故事？” “啊！” 一冉的父亲一怔，这个故事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随即也明白了何仁的意思。 “小何啊，我相信你的人品。” 何仁乐了，“您相信没用啊，得大家都相信才行，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 一冉的父亲嘿嘿一笑，“我有个朋友，正好遇上点事，家里有些东西要出手，其中就有屏风，你有没有兴趣？” 何仁一怔，原来老爷子在这等着他呢，这是要带他去掏老宅啊。不过何仁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叔叔，你是不是看上了什么宝贝？” 一冉的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那有一块于阗玉的洒金皮籽料，不算太大，但是可以雕一个手把件。” “于阗玉的籽料？能有多大？” 一冉的父亲比划了一下，“比鸡蛋稍小一些，大概有了六七十克，最重要的是没有裂。” “哦？” 别说一冉的父亲动心了，何仁都动心了，于阗玉的籽料，还没有裂，可不太常见。 于阗玉其实也是和田玉的一种，但是既然把这种玉单独列出来，就证明它确实有过人之处。 跟和田玉相比，于阗玉密度更小，也更透，水头更足，杂质也更少，缺点就是容易有裂。 不过一冉的父亲说没有裂，还是更少见的籽料，那就值得一去了，这种于阗玉不亚于顶级羊脂白玉籽料，可惜没有鲶鱼的那块大，不过几十万还是值的。 六七十克，可以雕成两方印章了。 “叔叔，既然这样那就肯定要去看一看了，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动身？” 一冉的父亲摆了摆手，“就在房山，我约的是明天。” 第243章 同治彩 等张诺和刘飞上班的时候，何仁已经和一冉父女俩吃完早饭了。 张诺一进来就愣了，这父女俩来得也太早了？ 都怪何仁，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店里了？ 张诺越想越气，走过去和一冉父女俩打了个招呼，然后狠狠踩了何仁一脚。 何仁一边捂着脚面，一边龇牙咧嘴…… 一冉的父亲则是如临大敌，他看何仁这个德行就知道已经快被张诺拿捏住了，那他闺女不就没机会了吗？ 一冉的父亲又是在桌子下面踢一冉，又是努嘴瞪眼的，让一冉赶紧行动。 动作大到何仁都发现了…… 一冉：o((⊙﹏⊙))o！ 何仁：╮(╯▽╰)╭！ 好在刘飞这个时候过来开了直播，何仁一秒进状态，开始和宝友们闲聊上了。 一冉的父亲也被吸引了过去，“小何，怎么不连线鉴宝了？” “等下午辉哥来了再连线，主要连线鉴宝比较累，我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何仁撒谎了，有了系统这么长时间，何仁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他用鉴宝眼的次数比一开始的时候多了不少。 试验了几次，何仁发现是自己的精神力有了显着提高，以前他鉴宝四五个小时，精力条就黄了，时间再长点，就有可能红温。 现在就不一样了，就算何仁开一下午鉴宝眼连线鉴宝，精力条还是绿得他发慌……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何仁是没想到系统还有这个好处，要是能顺便让他修炼几种神功就好了。 何仁也是想瞎了心…… 和宝友们说说笑笑，又随便收了几件东西，一上午就过去了。一冉的父亲有些奇怪，整整一个上午，进来古韵轩的客人就没超过十个，成交的更是一个没有，大多是看看就走。 而且何仁收东西的时候，都是明码实价，也就比正常市场价低个一成到两成，他靠什么生活？ 难道就靠礼物和商城？ 可是何仁聊了好几个小时，真没收到太多礼物，还不如自己女儿半个小时的礼物量呢。 也是一冉的父亲不了解行情，全国能和一冉比礼物量的主播都没有几个…… 一冉的父亲好奇心都快爆了，索性直接开口问了，“小何，店里的生意不太好啊，能维持得下去吗？” 宝友们已经在给一冉的父亲科普的丰功伟业了，大白天能来看何仁的，大部分都是真爱粉，他们还是比较同意何仁和一冉这门亲事的。 有点看爽文的感觉，自己养的主播出息了，攀上了全国最火的女主播，他们看起直播来都带着姨母笑…… 可惜他们的热情用错了地方，一冉的父亲根本没看弹幕！ 何仁笑道，“叔叔，古玩行，从来都不是靠走量赚钱，而且我的店刚开时间不长，货还没摆满呢，不着急。” 一冉的父亲张了张嘴，何仁这小子似乎有躺平的想法，没有上进心，扣大分…… 何仁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他在这方面特别迟钝，好在辉哥提前到了，别的不说，辉哥在人情世故方面绝对到位。 比如他知道何仁一般下午开始连麦，提前两个小时就过来了，也没搞什么大场面，就带了一个助理。 辉哥一进门也吓了一跳，他知道一冉要来，那天两人说话他都听见了，只是没想到一冉来得这么早。 难道一冉真要找个人炒cp？那为什么不找自己？自己也是单身魔法师啊…… 辉哥调整还是挺快的，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就发现何仁在直播，“你这么早就开播了？” 何仁笑笑，“我平时看店没什么事，来了就开播，一个月能播两百多个小时？” 辉哥又吓了一跳，按理说何仁的粉丝数也不少了，这工作量真称得上是劳模了。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一冉的父亲早就等不及了，何仁摇了摇头，“那就开始。” 辉哥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坐在了何仁身边，“大家好，我是辉哥，今天来我的好弟弟何仁店里看看，顺便跟他一起播一会儿，大家给何老弟点点关注。” 何仁暗自点头，辉哥不愧是老屁股，说话就是好听…… 效果也不差，何仁看着自己的关注不到一分钟就涨了两万多，真不愧是大主播，流量真不少。 平台也早就知道两人要一起直播，本来就接到命令要多给何仁一些资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就上了首页。 不一会，何仁直播间的弹幕都开始卡了，平台临时叫来了两个程序员，紧急维修，排面拉满了。 张诺随手点了一下，一个叫轻舞飞扬的大姐就出现在了视频里。 何仁连忙打招呼，“大姐您好，点击屏幕翻转。” 大姐手忙脚乱地操作了半天，视频才翻转过来，何仁一看，“嚯，大姐，您这是同治彩啊。” 大姐一怔，然后才惊喜道，“老师你看出来了？我买的时候，他们也这么说的，就叫什么同治彩。” 不知道是进入角色了，还是觉得自己受冷落了，一冉突然问了一句，“什么叫同治彩？” 何仁看了一眼辉哥，辉哥一笑示意何仁不用管他，结果何仁还没开口呢，一冉的父亲就说上了，“同治年间，粉彩瓷器居多，最多的就是黄地粉彩，大红大绿的也有，官窑一般是用料彩堆绘，民窑就粗糙多了，胎比较厚，而且粉质很多，既浓厚，又暗淡凝腻，表面不够光滑。这种瓷器就叫同治彩。” 何仁和辉哥同时鼓掌，老爷子知识还是很丰富的，就是眼力不行…… 一冉的父亲一脸骄傲，还冲着何仁挑了挑眉，结果对面的大姐并不买账，“这老头谁啊？我是来问何老师的……” 一冉的父亲差点气背过气去。 何仁连忙往回找补，“大姐，叔叔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您这对儿是同治彩高足盘。” 大姐一听何仁说话，语气又放缓了，“高足盘？你是说下面这个托儿？确实挺高的。” 何仁无语了，这个大姐看来并不懂瓷器，还不如一冉的父亲呢，这都敢花钱买？胆子挺大的。 “大姐，你这么说也对，高足盘在古代是装水果糕点用的，很多影视剧里面都有，仔细看看都能发现。” “我说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大姐嘀咕了一句，“何老师你等等，我这还有证书呢。” “证书？” 就一对民窑的同治彩高足盘，几千块钱的东西，值得鉴定一下开个证书吗？ 第244章 骗老太太 何仁一看大姐的证书，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上面直接写的清代！ 一般来说，正规的鉴定机构肯定会写清楚东西的来历和年份，如此明显的同治彩，怎么可能直接写个清代？ 尤其是瓷器，别说差几百年了，就是同治和光绪的价格都不一样，这个证书看起来很不正规啊…… “大姐，您这对高足盘是多少钱买的？” “何老师，您猜猜。” 何仁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猜猜？不过大姐主动搞节目效果，何仁也不能拒绝，“大姐，您是让我往真了猜，还是往假了猜啊？” 这下给大姐整懵了，“何老师，我肯定要听真话啊，您先说一个多少钱。” “您这一个和一对价格没区别。” “不对？瓷器不是成对的更值钱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存世太多的，没有太大收藏价值的除外，而且一般是成套更值钱，您这不是一套。” 大姐傻了，手机差点怼在高足盘上，“这还不是一套？” “大姐，冷静点……”何仁连忙劝阻，这要是给盘子弄碎了，大姐还不得心疼死。 “正常的高足盘一套是八个，您这只有两个，肯定就不成套了。” “啊？” 不仅是大姐，一冉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个知识点，“一套八个？那其他六个呢？” 何仁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 一冉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她爸实在是太丢人了。 宝友们则是都笑疯了…… 大姐却是还惦记自己的宝贝呢，“何老师，那你就给估个价，我听你的意思，我这个高足盘存世很多？” 何仁点点头，“确实很多，因为您这是民窑的，黄地粉倒是挺纯的，也挺亮，但是釉太厚了，而且釉面不够平整，波浪釉现象很明显。您可以上手摸一下，是不是麻麻赖赖的？” 大姐上手感受了一下，“确实麻麻赖赖的，值钱吗？” “一个一千五，两个我可以给您看到三千。” “那不对啊！”大姐反应过来了，直接站了起来，差点给桌子掀了，“我买的时候人家说是官窑的啊。” “可您那证书上面没写啊。” 大姐愣了一下，才说道，“人家说证书上不让写。” 何仁都无语了，这话也能信？见大姐比较着急，辉哥安抚了一下，“大姐，您先别急，一般来说鉴定机构为了避嫌不会主动写民窑或者官窑，但是不可能不让写。还有您这个年代也有问题……” “年代有什么问题？” 何仁摆了摆手，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大姐，您鉴定的时候花钱了？” “肯定花钱了啊。” “他们没问你要写成哪个年代的吗？” 大姐一怔，回忆了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问了，当时问我要写明朝还是清朝，我说按照东西的朝代写就行。” 何仁和辉哥对视一眼，那就对了。 大姐找的肯定不是专业鉴定机构，不专业的鉴定机构才不管什么民窑官窑的呢，他们甚至都不管真假，直接按照顾客的要求出证书。 一般来说，年代越久，价格越贵。 比如明朝万历和成化年间的，大概是两万起，不过可以砍价，只要有耐心，两千也能成交。 清朝的就更便宜了…… 何仁直接问道，“大姐，鉴定的时候收了您多少钱？” “他们要三千，我讲到五百。” 何仁彻底懂了，“大姐，盘子您是多少钱买的？” “他们说十万一个，买一对给我打了个折，二十万……” 镜头这边的几个人都肃然起敬，何仁直接瞟了一眼一冉的父亲，这大姐比他还虎，一冉的父亲起码还懂点理论知识，大姐是什么都不懂，就敢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大姐，您这盘子是在哪买的？还能找到人吗？” “就是在老师那买的啊。” “啊？” 众人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宝友们也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刷屏说何仁骗老太太…… 何仁傻了，这大姐该不会是想碰瓷？ 张诺先反应过来了，何仁一直和鲶鱼共用一个商城，她可以肯定，里面没有瓷器。 店里倒是有几个高足盘和高足杯，但没有同治彩，何仁的行程她也了如指掌，先不说何仁有没有必要为了二十万骗老太太，他都没有时间去骗…… 张诺立刻帮何仁澄清，“大姐，您可不能瞎说啊，我们店里从来没卖过同治彩。” “哎呀。”大姐连忙摆手，“我说的不是何老师，而是另外一个老师，也是直播的。” 何仁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同治彩官窑和民窑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连一冉的父亲都能看出来，怎么可能有人敢直播卖？ 要说平台上有奸商，何仁一点都不奇怪，把三千的东西卖到五千也很正常，毕竟要吃饭的嘛。 可是直接把三千的东西卖到二十万……一般人不会干这种傻事，一顿饱和顿顿饱分不清吗？ 辉哥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直接问道，“大姐，您是直播买的？” “不是，我看直播，加了主播的微信。”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大姐这是让人家线下给忽悠了，到时候人家完全可以不承认，一般人根本没办法。 但何仁不是一般人，“大姐，听您口音，您是北京人？” “对，我就住在南城。” 何仁点点头，“大姐，您肯定是上当了，这样，我让助理联系您，回头我们报警处理，尽量帮您挽回一点损失。” 辉哥也说道，“大姐，您是在哪个主播手里买的？我可以帮您联系一下平台的工作人员。” “谢谢，谢谢。” 大姐都快哭了，当时她是脑袋一热就买了，后来没少因为这对盘子和家里人吵架，本来是想让何仁鉴定一下堵住家里人的嘴，没想到直接爆了…… 不过现在何仁愿意帮她，她又重燃了希望。 何仁当然愿意帮忙了，他不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诈骗，如果算的话，他的任务数量又能+1…… 张诺去私下联系大姐了，辉哥也让助理去联系平台的工作人员，何仁则是一点都不担心，有马健在，这种小事，肯定是手到擒来。 “让我们连线下一位宝友……” 第245章 土豪 视频一接通，何仁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寿山石如意，足足有两米长。 何仁人都傻了，之前一冉带到《品鉴》的寿山石印泥盒的直径只有8公分，原料就能值七八十万。 眼前这个寿山石如意，只看雕完的料子面积，就是印泥盒一百多倍，这还不算雕刻时浪费掉的边角料。 而且品质比一冉的印泥盒还要好，何仁大概估算了一下，单单是一块料子，价值就要过亿！ 这还不算雕工呢，何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当代着名雕刻家杨老的手笔，整个如意分成两部分，上面是由五十六条形态各异的龙组成的拱形飞龙桥，下面底座是万里长城…… 杨老的名气可比光棍刘大多了，而且这还是绝版，杨老耗费了十五年，才雕出了这么一个，雕完之后，杨老就封刀了，说一声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有钱也买不着，但是距离国宝还有些差距，主要是没经历过岁月的洗礼。 何仁是真是没想到这个如意居然出现在了别人家里，收藏的人绝对身价不菲…… 辉哥则是声音都变了，充满了惊喜，“黄哥来了！让我们欢迎黄哥！” 黄哥？ 何仁一怔，他是真不认识什么黄哥。不过听起来，应该是辉哥那边的水友，怕是来给他撑场子的。 黄哥的声音非常爽朗，“辉哥，给你看看我最新拿到的如意。” “哎哟……啊！真行……” 何仁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表达感慨的语气助词，都给他听傻了，他真佩服辉哥，还得是老主播，业务真熟练啊…… 黄哥听得眉开眼笑，也没忘了自己连麦的目的，“何老师，您帮着看看？” 何仁清了清嗓子，“黄哥说笑了，您这东西一眼开门，两米的寿山石原石可不常见，雕工就更没的说了，杨老一生只雕了这么一个如意，绝对是无价之宝。” 黄哥见何仁上道，只是哈哈笑了两声，就又跟辉哥聊起来了，带着他继续看自己的宝贝。 “我带你看看贺老的画。” 何仁一怔，“贺老？是画梅花的那个贺老吗？” 黄哥眉头一挑，“就是他，你也认识贺老？” “贺老谁不认识？当代最有名的国画大师，黄哥也收藏了贺老的梅花图？” 辉哥笑着说道，“黄哥可不止收藏了贺老的梅花图，他收藏了两百多幅贺老的丹青。” “两百多幅？” 何仁这次是真惊了。 贺老作为顶级大师，作品真不算多，目前有记载的也就三百多幅，超过一半都在黄哥手里？ 贺老的画也是真不便宜，一幅小品都能卖几百万，大幅的基本是千万起，两百多幅，就算都是小品，那也是好几亿的价值。 而且贺老已经过世，他的作品就是遗作，众所周知，艺术家死了之后，作品会更值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画的价值也会越来越高。 黄哥一脸不在意，“我家和贺老家是世交，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这是他送给我的画，名字就不给你们看了，看看画。” 何仁一看，发现是一幅立轴的双色梅花图，大概11平尺，色酣墨饱，雄健古拙，颇有任颐的风格，确实是贺老的真迹。 搜刮了一下记忆，何仁找到了对应的价格，同样是贺老画的双色梅花图，曾经有过成交记录，应该是五年前，拍了八百多万…… 画面一转，又是一座崖柏根雕，能有一米多高。 这可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崖柏，品相极佳，还记得之前何仁鉴定崖柏手串时说的吗？一年才长001毫米，这么长的崖柏，就算是根雕，也得长上万年…… 也是大师工，是国内顶尖的根雕大师章老所作，价格也接近九位数了。 不过何仁却连忙提醒，“黄哥，这玩意不能入镜……” 黄哥也很懂，镜头一闪，一排根雕出现在众人眼前，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全是章老的作品。 黄哥却不太在意，“木头不算太好，价格也不高，收着玩的。” 根雕的价格确实比不上书画，但是章老已故，他的作品也是绝版，一个大几十万上百万还是能卖出去的，打眼一看，最少有二三十个。 这又是好几千万…… 何仁麻了，这回他是见到真土豪了，不比徐青杰他家差多少。 宝友们也看傻了，他们平时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是好东西扎堆出现还是第一次，冲击力太强了！ 何仁和辉哥虽然没说东西的价格，但是从两人震惊的表情中，宝友们已经懂了…… 而且也有不少懂行的宝友，已经在直播间刷起来了，不少宝友问何仁是不是真的。 何仁只好点点头，“都是真的，我只能说你们估价还是太保守了……” 好家伙，这下宝友们也只能张嘴瞪眼了…… 不过何仁却是看出了点门道，黄哥这些收藏大多是当代名家的作品，还囤了不少货，何仁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黄哥看不好古董，或者说上过当，当代的起码能见到作者，绝对保真。 第二种就是黄哥囤货是在炒作，众所周知，有些人会定期炒作一些画家、书法家和雕刻家的作品，高价拍回来，钱再退回去，来回几次，艺术家的名气就炒起来了。 然后用他们的作品送礼也好，套现也罢，都非常合适…… 娱乐圈里这种情况非常多，比如小钢炮，他的字画也能卖1800万？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导演和制片人想要吃一点演员的回扣，通常就会拿出来一幅字画卖给他们，或者干脆让他们去拍卖会拍下来，这下钱就没问题了。 何仁一时之间分不清黄哥到底属于哪一种，或者说两种都有？ 不过黄哥家里还是有一些古董的，以清三代为主，价格就比刚才的那些“亲民”多了，大多是几百万的东西。 镜头一闪，何仁和辉哥的眼睛同时亮了，这是一只高近一米的乾隆时期的掐丝珐琅彩兽纹文王鼎。 黄哥显然很喜欢这只文王鼎，在那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听他的意思，这是他从一个朋友手里匀过来的，好像还捡了个小漏。 只不过何仁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黄哥捕捉到了何仁的表情，他有些不悦，“何老师，您有不同意见？” 第246章 文王鼎 何仁看了一眼辉哥，辉哥还没说话，黄哥就不高兴了，“何老师，看出什么问题了就说，别藏着掖着的，不像个爷们。” 何仁立刻就不爽了，他见过的土豪不算少，别看黄哥家里好东西很多，但是跟徐青杰家里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就更不用提方明轩了，人家那才是真土豪。 再说了，你黄哥再有钱，也没给何仁刷一分钱，神气什么？ 不过何仁最近演技有所提升，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只是笑道，“没什么，有点妖气。” 熟悉何仁的张诺已经发现何仁不爽了，黄哥是辉哥的水友，一般情况下就算东西是假的，何仁也不会直说，大概会说看不好，有一眼之类的，现在直接说有妖气…… 辉哥也有些奇怪，“有妖气？” 黄哥则是更气了，“有妖气？你今天最好说出来哪有妖气！” 黄哥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是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何仁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放狠话谁都会，有个屁用？ “这是铜胎掐丝珐琅彩的文王鼎，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景泰蓝。景泰蓝的来历大家都清楚，一种说法是元朝之后从波斯传入；另一种说法是春秋时期便有类似的技术，一直到明清时期才得以发展。” “不管怎么说，景泰蓝最鼎盛的时期有两个，一个就是明朝景泰年间，毕竟名字就是这个，另一个就是乾隆时期。” “乾隆对景泰蓝情有独钟，不但要求宫廷造办处制作大量景泰蓝御用瓷器，北京、广州和扬州均有专门的窑口，给乾隆生产景泰蓝供瓷。” “文王鼎是清三代时期青铜器仿品中比较常见的样式，乾隆也非常喜欢，他曾经在乾隆三年、十五年、四十年和四十三年分别四次下旨，要求宫廷造办处搜罗天下名工巧匠制造景泰蓝文王鼎，乾隆还亲自审阅样式，可见他有多么喜欢。” “黄哥的这只文王鼎上面双龙拱寿，下面饕餮纹，底座是珐琅釉的夔龙纹，这是典型的宫廷特征……” 宝友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他们可没想到乾隆这么喜欢景泰蓝，还以为他只喜欢大红大绿呢。 黄哥却忍不住了，“别扯淡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难不成这些花纹有问题？” 何仁乐了，“花纹没有任何问题。” “那是技术有问题？” “技术问题也不大。” “什么叫问题不大？” 何仁想了想，才开口道，“我只能说您这只文王鼎工艺很出色，很有乾隆时期的神韵，只是有些技术可能是失传了，缺少一些质感。” “质感？”黄哥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这恐怕不能作为鉴定依据？” “当然。”何仁微微一笑，“这只是一个佐证。” 黄哥很不耐烦，“你就直接说，别绕圈子了。” “好。” 何仁叹了口气，有钱人总是缺乏耐心。 “包浆不对。” “包浆？” 不只是黄哥，辉哥也直接叫了出来，“包浆怎么不对了？” “乾隆为什么喜欢景泰蓝？因为景泰蓝的釉面很亮，有强烈的釉光感，尤其是镀金的地方，会有非常漂亮的黄亮色。” “这种釉光感可以保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是乾隆时期距离现在超过两百年，空气氧化、灰尘和人为擦洗、把玩的原因，表面的光泽肯定会逐渐失去亮泽，这就叫包浆。” 黄哥挥了挥手，“我不用你给我科普包浆，你就说有什么问题。” “你可以仔细看看，这只文王鼎的包浆深浅不一样，你用手摸一摸，是不是有一股生涩感？” 黄哥和辉哥都是一怔，黄哥是一直没考虑过包浆的问题，辉哥则是因为光线不好，没有发现。 辉哥是陷入了惯性思维，在他看来，黄哥这种有钱有势的土豪，谁敢骗他？ 黄哥连续退后几步，给了景泰蓝文王鼎一个全景，又把房间里的大灯打开了，这回大家都看出来了，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文王鼎的周身，确实有些深浅不一的现象，要是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黄哥又上手摸了两下，一摸，他就愣了，生涩感非常明显，他的脸一下就黑了。 “古玩行看包浆通常有三种方式，一看光泽是否自然；二看包浆是否一体；三看手感是否生涩，这只文王鼎至少中了两条。” 直播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一冉突然插了一句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还是技术不到家啊。”何仁叹了口气，“乾隆时期的景泰蓝都是大家所作，这件虽然仿得不错，但功力还是欠了几分火候，再加上有些技术已经失传，仿成这样很不错了。” 黄哥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何仁的直播间可是一片欢腾，让你丫装逼，活该！ 何仁则是杀人还要诛心，“其实还有一个致命缺陷。” “还有？” 何仁嘿嘿直笑，“黄哥，你这只文王鼎有多高？” 黄哥不知道何仁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道，“83公分。” “那就对了。”何仁一拍巴掌，“乾隆时期他亲自要求制作的景泰蓝文王鼎都是有记载的，最高的也不过55公分，83公分显然不对。而且您可以上网看看，大概是两年前，有一次拍卖会上成交了一只景泰蓝文王鼎，就是55公分的，花纹都跟你这只一模一样。” “就算是乾隆亲自审阅的图样，花纹做到一模一样也非常不容易，所以很有可能你这只就照着那只做的。对了，黄哥，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一年前……” “一年时间……”何仁想了想，“工期差不多了……” “特么的，我绝对饶不了他！” 黄哥已经气疯了，对于他这种土豪来说，面子比钱更重要，他本来是想来装逼的，结果却让人打了脸，他怎么可能高兴呢？ 不过黄哥也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富二代，他知道是自己咄咄逼人在先，人家何仁现在赢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装鸵鸟看不见了呗。 “辉哥，何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黄哥都没给两人告别的时间，直接切断了视频。 何仁有些意犹未尽，“黄哥，不要着急走嘛，还有什么东西拿不准，我和辉哥可以再帮你看看……” 话还没说完呢，黄哥就给何仁刷了二十个嘉年华，何仁立马变脸，“感谢黄哥送来的嘉年华，黄哥大气，身体健康……” 第247章 从地里挖出来的 辉哥看了一眼何仁，黄哥这次丢人丢大了，以辉哥对他的了解，这家伙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辉哥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何仁的时候，何仁的电话突然响了。 何仁示意张诺先把现场的声音关了，然后才接起了电话，“老徐？你有事？” 徐青杰的声音很大，也很爽朗。 “老何，刚才你给黄老二鉴定了？” 何仁一怔，随即才意识到徐青杰说的是谁，“对，他买了个赝品。” “哈！”徐青杰的兴奋之情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让丫嘚瑟，该！你别担心，他不敢找你麻烦。” 何仁也乐了，徐青杰这家伙还挺仗义，他心里挺温暖的，不过男人嘛，感谢不用说出来，“你就这事？” “还有件事，我有个长辈……” 何仁都学会抢答了，“你又有长辈要过生日了？说，这次要什么？” “嘿嘿。”徐青杰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的长辈确实多了点儿，“这个长辈比较喜欢玉。” “喜欢玉你找我没用啊，找鲶鱼，他认识几个玉商，和田玉，缅甸的翡翠都能拿到。” “不是，他喜欢古玉，越老越好，你帮我留意一下，最好半个月内能有消息。” 何仁麻了，“你丫当我是小叮当啊，我上哪给你变古玉去？” 徐青杰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有一件脱胎血玉蝉嘛……” “我靠！你想都别想！” 何仁一惊，原来徐青杰这小子盯上古韵轩开业时周伟给何仁“送”的那只脱胎血玉蝉了，那玩意虽然不算国宝，但也价值连城，何仁只要一有时间，就拿出来把玩，喜欢得很…… 徐青杰连忙劝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呢？不就是一只玉蝉嘛，还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不吉利。” “不吉利你拿去送礼？”何仁语气稍缓，“主要是不方便，我那只玉蝉是直播赢过来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到时候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啊！” 徐青杰猛然惊醒，他把这茬给忘了。 何仁连忙说道，“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上点心，帮你留意一点，不行就从店里拿一块，之前我收了一块晚清的古玉，品相还行。” “那块玉我看过，不太行……你还是再帮我找找。” 徐青杰挂了电话，何仁示意张诺继续连线，辉哥则是暗自心惊，他当然认识徐青杰，有名的纨绔子弟。 只是没想到徐青杰跟何仁的关系这么好，两人就跟亲兄弟一样，当然，最让辉哥惊讶的是徐青杰对黄哥的态度…… 辉哥深深地看了何仁一眼，这家伙不简单呐！ 何仁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辉哥，给人家最大的水友得罪了…… 接下来的连线鉴宝，两人都有点拘谨，放不开的话，连线自然就没效果了，不过好在之前何仁鉴定文王鼎的时候收获了一批粉丝，也不算亏。 直播了四个小时，辉哥率先告辞，他还要回去联系一下黄哥，安抚一下自己的水友。 一冉见状也要拉着父亲离开，何仁也准备下播，邀请两人去吃饭，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呢，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男人就走了进来。 说穿着朴素，绝对是客气了。这个年轻男子一看就是重体力劳动者，大概率是在工地干活，身上很脏，戴着一副劳保手套，怀里抱着一个物件，用报纸包着，一点都不讲究。 但是何仁并没有以貌取人，没有鉴宝眼之前，他赚得还不如人家多呢。 何仁制止了在一边忙着收拾东西的胡丽，自己迎了上去，“大哥，您有什么需要？” 年轻男子有点儿拘谨，停下了脚步，紧了紧自己怀里的东西，弱弱地问道，“老板，我这有件瓷器，你收吗？” 一股浓浓的晋省口音，何仁笑了，“只要东西好，我这肯定收啊，大哥，您这是什么东西？” 结果年轻男子一句话，差点给何仁吓死，“是个碗，从地里挖出来的。” 直播间的宝友们本来都准备退了，一听这话立刻就沸腾了，难道是土夫子上门了？这也太刺激了？ 张诺也是一惊，用眼神询问何仁，要不要报警？ 何仁示意她稍安勿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大哥，您这东西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年轻男子脸色剧变，“你说啥哩？肯定是地里挖出来的。挖坟掘墓生儿子没xx的……” 何仁看了一眼年轻男子的脸，应该不是假的，他怀里的东西应该也不是鬼货，一般的土夫子可没有这种演技。 鬼货可不是精神小伙骑的那种摩托车，而是古玩行里的黑话，和生坑差不多，指的就是从墓里掏出来的东西。类似来历不明的还有贼货和新货。 贼货就是从博物馆或者别人家里弄出来的赃物，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真的，但是敢收的人不多，因为犯法。 新货就很简单了，字面意思，专指当代做的赝品，刚才黄哥那只文王鼎就是新货。 当然，何仁觉得年轻男子没有撒谎的原因是一般土夫子也没有这么愣，哪有盗了墓，直接拿东西上古玩店兜售的？ 人家都有专门的中间人，还有把生坑洗成熟坑的，这样能多卖点钱…… 不过这些规矩，宝友们可不懂，他们又不是古玩行的人，何仁必须当面看看物件，然后给出合理的解释。 “大哥，是地里的就好，还是看看货。” 年轻男子还是很谨慎，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打开，一件青色的瓷器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冉的父亲老毛病又犯了，看见好东西就走不动道，何仁没动呢，他就先上手了。 年轻的男子也没有拒绝，在他看来，一冉的父亲年纪更大，经验肯定也更丰富。 何仁示意刘飞把手机转过来，让宝友们仔细看看，别误会了…… 一冉的父亲范儿很足，“敞口、束颈、圆腹，口沿箍银扣，下承圈足。薄胎厚釉，釉质厚润如凝脂……这是龙泉窑？” 何仁竖起大拇指，还真别说，只要不鉴定真假，一冉的父亲描述特征还是很准确的，基本功很扎实。 一冉的父亲一脸得色，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意思是爹也很厉害……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皱起，“小何，这不是碗？两边各有两个半环，这是酒杯？” 何仁嘿嘿一笑，“叔叔，这叫簋式炉，元仿宋的。” 第248章 簋式炉 “簋式炉？” 一冉一脸问号，“我就听说过卡式炉，鬼式炉是什么东西？鬼专用的炉子？祭祀用的？” “诶？”何仁一惊，“你还真是个天才！簋式炉既是食器，又是礼器，商周时就有。用作食器的时候和大饭碗差不多，《诗经》里有一句叫‘于我乎，每食四簋’，意思就是他一顿吃四碗饭。” 一冉的父亲低头看了一下，眼前这个簋式炉直径得有20公分，这样的碗吃四碗？那得多大食量？ 何仁哈哈大笑，“就是个虚数，夸张而已，簋式炉在商周时期就相当于电饭锅，大家都在里面盛饭……” “商周以后，簋式炉通常用在祭祀之中，大多是和鼎配合使用，鼎是奇数，簋就是偶数，比如，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只能用七鼎六簋……” 众人频频点头，这就合理多了，一冉还是不太明白，“具体怎么用啊？” “焚香，相当于一个大号香炉。” 一冉的父亲把自己的女儿推到一边，一看就是亲生的，“小何，是龙泉窑的吗？” 何仁哭笑不得，原来老爷子也不能确定…… “是龙泉窑的，和之前冀省胡八一盗的那个墓室里的瓶子一样，都是民窑的，不过大哥这是元代的。” “一样的？”一冉的父亲一惊，“也是墓里的？” “不是……”何仁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大哥这确实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一冉冰雪聪明，知道要给何仁递话，帮他解围，“为什么呢？” “因为上面的土沁太少了，你们还记得之前那个冀省胡八一吗？他盗的是一个明朝的墓，里面瓷瓶上的土沁可多了不少，大哥这个簋式炉可是元朝的，土沁怎么可能比明朝的随葬品还要少？肯定是外面有东西挡着，大哥，您挖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木头箱子？” 年轻男子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怎么知道？” 何仁微微一笑，“箱子还在吗？” “这是我爹在地里挖出来的，他以为箱子没什么用，当劈柴烧了……” “啊……箱子是完好的吗？” “不太好，盖子有点碎了，里面落了不少土，不然我爹也不会劈了。” 何仁点点头，这就解释得通了。 年轻男子有些着急，“老板，箱子很值钱吗？” 何仁摆摆手，“坏了就不值钱了。” 男子稍稍安心，随即又问道，“我听你说是元朝的什么炉，你要不要？” 何仁笑道，“东西没问题，我要了，你开个价。” 男子扭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老板，还是你开价。” 何仁也不矫情，“您这个东西全称叫龙泉窑粉青釉簋式炉，不过是民窑的，市场价大概是在四十五万到五十五万之间，我收购的话，只能给您四十万。” “呃……” 年轻男子有些犹豫，排除何仁故意坑他，他想的肯定是东西最好能卖五十五万，这一来一回就差了十五万。 他在北京做建筑工地，就算全年都有活干，也攒不下来十五万，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大钱…… “老板，你刚才说这东西叫个啥？” “龙泉窑粉青釉簋式炉……这样，我给你写下来。” 何仁微微一笑，立刻就明白了年轻人的想法，他也不点破，做买卖嘛，肯定要双方都满意才行。 何仁在纸上把簋式炉的全称写了下来，嘱咐道，“大哥，您可以去别人家问问，如果不满意，可以拿回来找我。” 年轻男子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走了。 何仁见事情解决，招呼一声，下了直播，邀请一冉父女一起吃饭，一冉的父亲摆摆手，“小何，饭就不吃了，你明天早点起来，我到店里来跟你汇合。” 话一说完，一冉的父亲就要回家，何仁连忙拦住他，“叔叔，明天要去的是你朋友家对？” “是我朋友，怎么了？” 何仁乐了，“你和这个朋友关系怎么样？” 一冉的父亲一脸不解，不过还是回答道，“关系挺不错的，认识十多年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明天早上就过来，对了，能直播吗？” “最好不要，我这个朋友挺低调的。” …… 虽然不能直播，但第二天一早张诺和刘飞还是早早就到了古韵轩，刘飞是觉得这段时间跟着何仁赚了不少钱，还是别随便放假了，张诺是什么心思就不好说了…… 一冉的父亲到得更早，何仁到的时候，张诺和刘飞已经在车上坐着了，老爷子一看见何仁就招呼道，“都告诉你早点了，还是这么晚。” 何仁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八点，人都傻了，不过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拉开门上了车，结果一看车上只剩下了一冉旁边还有一个位置。 何仁扫了一眼，发现一冉的父亲摸了摸鼻子，张诺则是气呼呼地坐在后面，他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了一冉旁边。 “我说你好歹是个大网红，不直播也不拍视频吗？人气跌了怎么办？” 一冉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搞笑主播，唱歌的视频还有不少存货呢。” 何仁刚要开口反击，一冉的父亲就打断了两人的斗嘴，“我说小何，你今天可得帮我好好看看那块于阗玉的洒金皮籽料。” 何仁点点头，听老爷子的介绍，他朋友的那块籽料不算太大，价格应该没超过初级鉴宝眼的范畴，就算超了，何仁还有【玉石百科全书】呢，完全不慌。 一冉的父亲又强调道，“还有，你可不能跟我抢。” 何仁哭笑不得，原来老爷子是这个想法，他也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开车的是一冉雇的司机，车开得又快又稳，一个多小时，车就到了房山地界，何仁开口笑道，“叔叔，您买的汉白玉，就是房山特产。” 一冉的父亲一瞪眼，“小何，不是我吓唬你，小冉可是有好几个保镖的。” 说罢，老爷子还向后面指了指，何仁回头一看，后面还真跟着另一辆一模一样的商务车…… 何仁连忙改口，“叔叔，我的意思是，您朋友手里还有没有其他古玉？汉白玉也行……” 何仁没想到，老爷子的朋友家里确实有一块古玉，是一串手持…… 第249章 籽料 所谓手持，其实和手串差不多，只不过上面的珠子更多，圈口也就更大，不可能戴在手上。 我们在影视剧里经常看到和尚手里拿着一串珠子，念经的时候不断拨弄，这就是手持了。 一般来说，手串上面的珠子大多是12-13颗，而手持是18颗起，然后是21颗或者36颗，再多的72和108就属于念珠了。 比如何仁在《大宝鉴》，从周伟手里赢过来的沉香手串，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念珠。 眼前的这串手持是由碧玉所制，玉色浑厚，温润饱满，油性十足。 十八颗珠子上雕十八罗汉，每一个罗汉开脸都不一样，脸上的肌肉皱纹都能看清楚，尤其是眼神，异常深邃，算是大师工了。 只可惜年头不算太长，虽是古玉，但也只是晚清，何仁开了鉴宝眼一看，是宣统三年的，几乎和民国没什么区别…… 价值就差得多了，鉴宝眼给出的估价是10-15万，徐青杰肯定看不上。 不过何仁打算价格合适就买下了，放到店里慢慢卖就是了。 没等何仁多看一会儿，他就被一冉的父亲给拉走了，何仁叹了口气，老爷子真是个急性子…… 一冉的父亲这么着急，就是去看那块于阗玉的洒金皮籽料。 何仁一看，吓了一跳，不但是洒金皮，还是满皮，整块籽料的一面，全是满满的洒金皮，上面还有水草纹。 这个水草纹可不是宋元时期瓷器上面的典型纹理，而是玉石在开采之前被水常年浸泡过之后形成的一种纹路，类似一个个雪花结晶连在一起，呈散开状，还有一些类似“触角”的纹路，所以也有人管这种纹路叫蜈蚣腿。 不过何仁没有贸然下结论，因为水草纹也可以作假。 一冉的父亲很着急，一直用眼神示意何仁，何仁只能小熊摊手，用眼神示意他身后站着的中年人。 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相了，立刻介绍道，“小何，这就是我的老朋友于老板，你叫他于叔就行。老于，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小何，何仁。” 何仁问了一声好，于老板则是好奇地打量着何仁。自己的老朋友什么德行他可是一清二楚，那嘴可是比玉石还要硬，他却给何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差把何仁当成未来女婿看待了，于老板也想看看何仁到底有什么本事。 何仁叹了口气，他对于这种三分讥笑，七分凉薄……不对，串台了，应该是三分好奇，七分审视的眼神已经习惯了。 毕竟自己太年轻了，玩的还是古董文玩，人家不信任他再正常不过了。 “于叔，能上手吗？” “当然，请便。” 何仁还没说话，刘飞已经把何仁的百宝箱给递了过来，说是百宝箱，其实就是一些常用的鉴定工具而已。 于老板眼睛一亮，先不说何仁的眼力如何，只看人家带的家伙什，就够专业的。 何仁拿出手套和特制的高倍放大镜，然后才仔细观察起来，边看边不住地点头。 这块籽料的水草纹“长”得很深，直接渗到了籽料裂隙的根部，绝对是经过几万年，甚至十几万年自然形成的。如果是造假，一般只能停留在口沿处。 何仁又把目光转向了洒金皮，裂隙和表面的颜色过渡自然，确定不是人工染色。而且上面还有被流水长时间冲击而形成的纹路，和水草纹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何仁朝着一冉的父亲点了点头，老爷子直接开口，“你直说就行了，都不是外人。”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真是服了，“洒金皮和水草纹都是天然形成的，是于阗玉籽料无疑，可惜有点小。” 一冉的父亲喜笑颜开，“不小，不小，一点儿都不小，做个把件完全没有问题。” 何仁扯了扯嘴角，这么好的料子，做什么手把件啊？ 虽然不够做镯子，弄两个玉佛、观音、山水牌、无字牌也好嘛，切开做两个印章也不错…… 不过何仁还是没有说话，他已经答应老爷子不插手了，人家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爷子又看向于老板，“老于，我就说不用找人鉴定，你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 于老板微微一笑，“老李，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啊，就是太死板了。” 何仁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估计于老板真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又怕一冉的父亲是因为朋友情谊故意帮他…… 也是个好面子的人！ 一冉的父亲又看了一眼何仁，“小何，估个价。” 于老板也是一笑，“是啊，小何，你既然能看出东西的来历，就给估个价。” 何仁有点牙疼，他今天算是把规矩都给破了，线下鉴宝和直播鉴宝不一样，作为鉴定师，一般不会直接说针灸爱，也不会随意估价…… 叹了口气，何仁直接按鉴宝眼给的价格估了，“市场价在100-110万之间，上拍的话会更高一些。” 一冉的父亲立刻招呼道，“小冉，给你于叔转110万过去，账号就是我昨天晚上告诉你那个。” 一冉也叹了口气，她介绍何仁给自己老爹认识，就是不想让他再乱买古董文玩，能多在家陪陪自己和母亲。 结果没想到老爹确实不怎么去逛地摊了，但是天天往何仁的店里跑，买东西直接带上了何仁，开口就是100多万…… 不过一冉还是很孝顺的，又是在外人面前，立刻掏出手机就要转账。 于老板马上拦住了一冉，“小冉，别听你爸的，转90万就行。” 一冉的父亲推了一把一冉，“就按小何说的来，转110万。” 于老板不乐意了，“是我急着用钱，我说90万，就90万。” 一冉的父亲也不乐意了，“是我要买你的东西，我说110万，就110万。” “我说李毛驴，你非得跟我顶着干？” “好你个于黑娃，老子就跟你卯上了！” 何仁几个人面面相觑，两位老爷子都挺尿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抢着买单呢，这可是二十万…… 何仁很想说一句“吵什么？掺在一起做撒尿牛丸啊，笨蛋！” 但是他估计自己会被两个倔老头暴打，还是轻咳一声，“李叔，于叔，要不各退一步，100万？” 第250章 玛瑙桌屏 最终李毛驴，啊不是，一冉的父亲以100万的价格买下了那块于阗玉籽料，于老板也不算亏。 古玩行不是市场价多少钱就能卖多少钱的，还要讲究一个缘，东西再好，找不到正经买主也是白搭。 尤其是于老板这种急等着用钱的卖家，更容易被压价。 那串碧玉手持也被何仁十万拿下，算是个友情价了，这种价位的东西，还是能稍微贵一点卖出去的。 何仁也看到了一冉父亲口中的屏风。 居然是一座明晚期的石板座屏，非常罕见！ 石板座屏就是独扇屏，只不过屏心不是纸、棉或者绢，而是石板。 这种风潮从宋朝开始就有了，不过也只流行了一阵子，明清时期很少见。而且这座独扇屏也不是家具，更像是摆件。 因为太小了！ 长大概只有30公分，高33公分，底座宽不到20公分，也就一个显示器大小，能挡住什么？ 如果非要用的话，只能当桌屏使用…… 何仁倒是挺喜欢的，因为屏心不是普通的石板，而是玛瑙，还是整块玛瑙原石直接切割而成的。 要知道玛瑙原石一般都不大，能找到横截面面积接近一平米的玛瑙原石挺难的。 纹理非常带感，像是激流凝滞的烟云，挺有艺术感的，何仁很喜欢这个调调。 可惜就是玛瑙原石的品质不算太好，不然肯定能卖一个天价。 一冉的父亲笑道，“小何，没见过？” 何仁点点头，他这次确实是长见识了。 一冉的父亲非常高兴，就像东西是他收藏的一样，献宝式地指挥一冉，“小冉，把灯关了。” 一冉撇了撇嘴，只好去关灯，老爷子又从何仁的百宝箱里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站在屏风前面一打，何仁顿时惊了。 只见屏心处突然多了几道蜿蜒曲折的“河流”，泛着血红色，就像是火山喷发时岩浆奔涌而出的俯瞰图，很是诡谲…… 仔细观察了一下，何仁才看出点门道，正是因为这块玛瑙品相不佳，所以只有一小部分能够透光，才有了这样惊人的效果。 算是意外之喜了…… “是好东西？” “绝对是好东西。”何仁也不管什么规矩了，实话实说，“这种石板座屏很少见，边座和底座还是黄花梨的，尤其是中间的玛瑙屏心，虽然品质一般，却有一种诡谲的艺术感……” 一冉的父亲比于老板还高兴，“那你要不要收了？” 何仁看向于老板，“于老板，请个价？” 于老板面对还是比较守规矩的，“我着急出手，一百万如何？” 何仁点点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和鉴宝眼给出的最低价差不多，他也就没还价，要了于老板的账号，转了一百万过去。 何仁已经想好了，以后直播的时候，就把屏风放在桌子上，装显示器用…… 一冉的父亲似乎很兴奋，他拍了拍何仁的肩膀，“老于还有一件宝贝，平时可不愿意轻易示人，你想不想看看？” 何仁看了一眼于老板，只见他的脸色微变，似乎不太愿意，何仁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冉就说道，“爸，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别打扰于叔叔了。” 何仁有些奇怪，这才来了一个多小时，怎么就打扰了？ 看一冉拼命地给自己使眼色，何仁情商突然占领了高地，明白了一冉为什么要这么说。 于老板是一冉父亲的好朋友，现在好朋友遭了难，需要变卖家产应急，结果一冉的父亲却让人把手里最好的宝贝拿出来…… 就算于老板迫于资金压力把宝贝卖了，两个人的情谊也算是到头了。 一冉的父亲听见自己女儿这么说也是一怔，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嗨，老于，我不是惦记你那件宝贝，我是觉得小何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别再买到假货了。” “还有小冉，你爸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趁火打劫，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一冉吐了吐舌头，低头走到一边去了，于老板则是哭笑不得，他刚才确实和一冉想到一起去了，觉得李毛驴是来趁火打劫的。 不过联想到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这种事他确实干不出来。 “你们等着，我去去就回。” 一冉的父亲还在抱怨自己的女儿不相信他呢，于老板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件拳头大小的……青铜器？ 等于老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以后，何仁才看清楚，居然是一件铜错金银天鸡式狮钮砚滴！ 砚滴是一种文房用品，就是研磨的时候向砚中注水的用具，也叫水滴或者水注。 砚滴和水盂可不一样，算是比水盂还要精巧的注水用具，古代工匠就是因为用水盂注水研磨的时候掌握不好流量，这才发明了砚滴…… 而天鸡就是中国神话体系中天上的鸡，造型也和一般的雄鸡差不多，只不过形态和冠、眼、喙、爪、羽毛等位置比较华丽而已。 原本大家都以为天鸡造型的器物是汉代才有的，结果三星堆一挖掘就不得了了，从里面出土了一件青铜雄鸡，很多人认为这就是最早的天鸡造型。 明清时期，天鸡造型的器物就比较多了，砚滴就是最常见也最流行的。 于老板收藏的这个砚滴是标准的铜胎，施错金银工艺，小小的砚滴用纹饰镶嵌出了层叠效果，颇具质感。 天鸡的双眼用的是红宝石，冠、喙、爪、羽毛各处装饰不同，非常华丽，一看就是乾隆的风格…… 不仅如此，这个砚滴上，还有个小机关。 机关在天鸡的背上，工匠在上面做了一只衔环卧狮，只要按一下，天鸡的嘴部就能微微张开，从这就能滴水了…… 何仁边说边感叹，乾隆时期的工匠就是会玩花活，这么小的砚滴也能玩出花来。 最让何仁感叹的是款识，“乾隆年制”四字刻款居然藏在卧狮的脖子上，真是巧夺天工。 仔细看了一下，何仁顿时惊了，这个款识可不太常见，他仔细想了想，发现和故宫博物院藏的掐丝珐琅天鸡尊的刻款一模一样。 这种风格和样式的“乾隆年制”楷书款可是只有规格比较高的器物才有资格刻…… 第251章 黑市重开 何仁看了一眼于老板，“于叔，您这是宫里的东西？” 于老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本来还想考考何仁呢，没想到人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一冉的父亲则是一脸惊讶，“老于，这个砚滴是宫里出来的？” 于老板尴尬地点点头，他可没跟自己的老朋友说过这事…… 一冉的父亲急了，“你丫连我都瞒着？” 何仁连忙帮着解围，把自己看出来的东西说了一遍，其实除了款识，看雕工和机关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么好的雕工，用料也非常大方，再加上如此精细的机关，也就只有皇家器物才能做到。 当然，最大的功劳属于【金银器百科全书】，要不是错金银工艺，何仁也不能这么笃定。 一冉的父亲气稍微消了一点，“小何，你给估个价。” “最少两百万起。” 一冉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就这么个小玩意，两百万？” 她爸立刻调转了矛头，“你以为呢？古董这行博大精深，你不懂。” 一冉不乐意了，小声嘀咕道，“你懂？你懂还回回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谁知道老爷子耳朵特别好使，“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嘲讽你爹……” 于老板跟何仁连忙去拦，一冉吐了吐舌头先跑楼下去了…… 于老板其实还有几件宝贝，而且都是真品，只不过何仁和一冉的父亲只是看了看，却没有要买的意思。 很简单，已经卖了两百多万，足够于老板渡过难关了，如果再买人家的东西，难免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离开的时候于老板一直给几人送上了车，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一冉的父亲别看不太着调，但是极重感情，这个朋友他没交错！ 何仁也是颇为感慨，老爷子确实有情有义，就是眼力差了点儿…… 审美也不行，那块籽料，他还是非要雕手把件，何仁无奈，只好把石当的电话给了他，石当也是老掮客了，肯定认识一些擅长雕刻的民间艺人。 而且石当认识光棍刘，这样的好料子，光棍刘肯定会动心。 …… 接下来几天，何仁为了帮徐青杰，满北京找合适的古玉，新街口、西四这些地方都去了，甚至连潘家园和十里河都没放过，可惜，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不是假货，就是品相一般，年头也不够长，这种东西别说送人了，何仁都懒得收回来卖。 一转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何仁依然是一筹莫展，再又录了一期《品鉴》之后，徐青杰自己找上门来了。 何仁无奈，只好把在于老板家收的碧玉手持拿了出来，“这是我找到最好的古玉了，也就值个十五万左右。” 徐青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肯定不行，太普通了。” 何仁小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已经让几个掮客和魏老板帮着收了，可是上档次的古玉真不好找。” 徐青杰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嘿嘿一笑，“我倒是有个好去处，兴许能遇到合适的古玉，搞不好还能捡漏呢。” “你？”何仁一脸的不可置信，徐青杰的水平恐怕还不如一冉的父亲呢，别再是个圈套。 “我怎么了？”徐青杰不乐意了，“老子可是富二代，有的是资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何仁有些不耐烦，“别卖关子了，说，什么地方？” 徐青杰嘿嘿直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什么狗屁哒哒第一次见面，又不是拍偶像剧……等会儿！”何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黑市？” 徐青杰打了个响指，“你还不太蠢嘛。” 何仁懒得理他，“上次方老不是说黑市暂停了吗？风头过去了？” 徐青杰点点头，“上次明面上出事是有个土夫子，所以外面的黑市取消了，这次只有小型拍卖会。” 何仁撇了撇嘴，他知道这次黑市拖了这么久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土夫子和青铜鼎，问题还是出在拍卖会上。 上次居然出了那么多赝品，参加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再加上方明轩和其中一个买家有仇，刻意宣传了一波，这才让黑市停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次主办方应该是学聪明了，不会搞太多赝品上拍了。 相应的，鬼货和贼货可能会稍微多一些毕竟大家都是私人收藏，没有人会故意声张。 “老徐，丑话说在前面，黑市的东西我不一定能看好，我只能承诺帮你看古玉。” 徐青杰一怔，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何仁上次在黑市拍卖会上都快给他坑傻了，居然说自己不一定能看好？骗鬼呢？ 不过徐青杰没有点破，他只认为何仁是在傲娇…… 他哪知道上次黑市何仁有一张高级鉴宝眼体验卡，这才什么都懂，无往不利，这次何仁就没有了。 只能靠他逆天的记忆力和几本百科全书了。 “后天晚上，我来接你，这几天你多准备点现金。” 撂下一句话，徐青杰就准备离开，何仁却是叫住了他，“多准备点现金？准备多少？” “我带一千五百万，你……就一千万。这次我只有两张邀请函，能带四个人进去，你肯定要带张诺和飞子，再多钱你们也拿不动。” 何仁麻了，一千万现金也有200多斤，而且不是拿不拿得动的问题，“不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先从店里的账上走，如果拍下什么东西，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回头把账平了就行。不喜欢就直接走古韵轩的账，就当上货了。” 说罢徐青杰挥了挥手，潇洒地推门而出，不带走一片云彩…… 何仁不由得感慨，还是和徐青杰这样的二代打交道舒服，人家根本不在乎一点小钱，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何仁还是取了一千五百万现金，张诺和刘飞一人拎着两个大手提箱，看得何仁直咂舌。 张诺从小就练跆拳道，手劲儿非常大，让何仁奇怪的是刘飞居然也很有力气，两个箱子加一起快一百二十斤了，他居然跟没事儿人似的。 刘飞嘿嘿直笑，“仁哥，我小时候经常帮家里干农活，这可比割稻子轻松多了……” 何仁无语了，合着只有他是弱鸡…… 第252章 都是垃圾 徐青杰的车，直接开上了停机坪，众人提前上了飞机。 何仁跟土包子似的，他还没坐过这么奢华的头等舱呢，一人一个小包间，私密性极强，还有菜单，可以点菜。 徐青杰可算是找到机会嘲讽何仁了，“这还算奢华？你是没坐过阿联酋航空，人家还能在飞机上洗澡。” 何仁愣了，然后意识到不对劲，“在天上洗澡？有浴池？” “那叫浴室。” “哦，对对，浴室，还能泡澡？” “呃……那倒不能，就是淋浴，还有时间限制。” 何仁撇了撇嘴，“啊？那不就和日本的某些火车一样吗？有什么可豪横的？” “我靠。”徐青杰无语了，“飞机上诶，万米高空诶，洗澡！还不行？” “行啊，有什么用？下飞机不能洗吗？我还以为有空姐帮你洗澡呢。” “诶，这位小日子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 …… 何仁还是不理解在飞机上洗澡有什么可牛逼的，不过他也懒得问，吃了饭，睡了一觉，飞机就到了琼省。 问了一下，何仁才搞明白，这次黑市拍卖会是在一艘游轮上。 何仁都惊了，“不会是开到公海上再拍卖？” 徐青杰撇了撇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不启航，游轮也一直在码头上停着。” 何仁这才放心，他还以为主办方要把一堆富豪拉到公海上绑架了，然后挨个要赎金呢…… 这次的黑市拍卖会跟何仁上次捡漏荆浩的国宝时参加的小型拍卖会差不多，主办方比较招摇，直接在码头前停了一排豪车，连横幅都挂上了，对外宣称是“xx慈善晚宴”。 何仁看的是啧啧称奇，这帮有钱人，还真特么会玩，不会还搞什么盛宴？ 这倒是何仁想多了，游轮非常大，足足有五层，但是客人极少，美女有一些，不过显然只是服务人员。 照例过了安检，关闭手机，何仁一行六人上了五层，这里有一个小礼堂，平时应该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拍卖会就在这里举行。 一进门，何仁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正是谢宝坤。 何仁立刻笑着迎了上去，“谢哥。” 谢宝坤一怔，他本来也想邀请何仁的，可是他只拿到了一张邀请函，何仁那边张诺肯定要跟着，人数不够分，就没通知，没想到何仁跟着徐青杰过来了。 “何老弟也来了，那太好了，正好我还怕有的东西看不明白呢。” 何仁笑笑没说话，他和谢宝坤的关系还不错，自己和徐青杰的店铺开业，人家专程过来参加开业典礼，能帮忙的话，何仁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众人相伴找到了一处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徐青杰和谢宝坤的保镖将手提箱放在几人脚边，就很自觉地退到了后排。 何仁趁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装修很豪华，座椅很舒适，然后就没了……比较奇怪的是，这次他们手边没有拍卖手册。 徐青杰笑着解释道，“主办方怕再出事，再加上这次拍卖的东西比较多，索性就来个盲拍。” 何仁不解，“拍卖的东西比较多？怎么个多法？” “最少五十多件。” “啊？” 何仁懵了，难道是黑市停了太长时间，宝贝太多了？ 谢宝坤笑道，“徐少话只说了一半，因为这次没有地摊，主办方索性选了一批精品，放在一起拍卖。” 很快何仁就看到了这些所谓的精品，真不怎么样。 最奇葩的是一串大叶紫檀的念珠，还没有盒子值钱呢…… 何仁懂了，其实就是把之前暗拍的东西都拿上来了，算是热热场。 只不过大家都不太买账，前三十件拍品，流拍了二十八件，都是几万块钱的东西，就算能捡漏意义也不大。 与其买这些，何仁还不如去潘家园和琉璃厂捡漏呢。 两件没流拍的东西，是何仁让张诺和刘飞拍下来的，回去直接放在古韵轩寄卖，也能赚个一万多块钱。 这点小钱大人物不在乎，张诺和刘飞可是高兴得很…… 有人忍不住了，一个一身名牌的青年直接站了起来，指着美女拍卖师的鼻子开喷，“把王胖子给老子叫出来，拍卖会到底能不能办？不能办就散了，别拿这些垃圾浪费老子的时间。” 此话一出，有不少人跟着附和，美女拍卖师很尴尬，不过她谁也不敢得罪，只好宣布拍卖会休息十分钟，然后匆匆离去，估计是去找那个王胖子了。 何仁有些好奇，“王胖子是谁？土夫子？” 徐青杰乐了，“你《鬼吹灯》看多了？王胖子就是黑市明面上的老板，也是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 “进出口贸易？” 何仁眉头一皱，这个王胖子显然是白手套，进出口贸易公司老板的身份挺敏感的，看来背后的人并不简单。 不多时，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对不住大家，是我的工作失误，既然大家不喜欢这些东西，我们把流程改一下……” 还是刚才那个年轻人，“王胖子，别废话了，老子一会儿还有事呢。” 王胖子也不生气，连连拱手，“李少，稍安勿躁，我们这就换东西。” 何仁暗自点头，这个王胖子能屈能伸，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是个当白手套的合适人选。 王胖子一挥手，立刻就有人抬着一只青铜鼎走了进来。 何仁眼睛一眯，不会又是春秋的？ 难道是来给他送任务人头的？ 仔细看了一下，何仁有点失望，不是春秋战国的，而是明末清初时仿的青铜鼎式炉。 鼎口非常宽，口沿之上有一对立耳。腹部是标准的海棠式四瓣器型，每瓣上面都雕了兽面纹，腹下立收，底承三立足。还带了一个炉盖，上面有一个玉石做螭龙钮。 何仁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明末清初时仿古之风盛行，这种青铜鼎式炉是非常典型的仿商周样式。” 徐青杰和谢宝坤对青铜器的兴趣都不大，这玩意真的不敢摆，假的没意思，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徐青杰随口问道，“值钱吗？” “三十万还是值的。”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李少喊道，“一百万！” 第253章 剑珌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李少，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丝嘲讽。 暴发户气质太浓了！ 只有何仁的想法不一样，三十万的东西，开口就是一百万，这是个完美的冤大头啊…… 但是何仁也觉得奇怪，来这里的人都有点身份，或者有点钱，大多会选择带一个专家过来，谢宝坤也带了一个，李少难道没带？ 这么明显的仿商周青铜鼎式炉都看不出来？ 看了一眼，何仁就发现李少身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在小声向他说着什么，李少则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何仁知道自己错怪人家了，李少不是没带专家，是没听人家的…… 接下来李少频频出手，根本不听专家的意见，甚至不顾阻拦花五十万买了一件民国仿万历的香炉。 何仁搞不懂李少的脑回路，既然对自己的眼力如此有信心，还带个专家来干嘛？ 徐青杰嘿嘿直笑，“他的专家就是来背锅的。” 何仁一怔，“你认识那个李少？” “什么狗屁李少。”徐青杰撇了撇嘴，“他爹就是一个盖房子的，有俩糟钱，就想往上流社会挤。这个李……” 说到一半，徐青杰突然停了，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半晌，他一挥手，“算了，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反正这家伙就是老往我们身边凑，知道我们喜欢古董，他就投其所好，各种拍卖会都要参加，没少花冤枉钱，我们都不爱搭理他。” 何仁这下全明白了，合着就是一个单纯的富二代，想要和纨绔一起玩，就想着学人家的爱好，现在还处于交学费的阶段。 至于背锅，大概就是怕回家挨骂，提前找个受气包…… 这样的人何仁就不愿意搭理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和徐青杰关系不错，这小子能天天到古韵轩来缠着自己，甩都甩不掉。 徐青杰则是有些牙疼，这次黑市是盲拍，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还没见到一块古玉呢，早知道提前找人问问好了…… 就在徐青杰忍不住准备找王胖子的时候，美女拍卖师终于拿上来一块古玉，颜色青中泛白，玉质晶莹油润，表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包浆，略带赭色沁，年头一看就不短了。 上面还雕刻着一些徐青杰看不懂的铭文，看起来就有一股古韵，只不过这个造型嘛，有点奇怪…… 整体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体，从正面看是个束腰倒梯形，看横截面，又是长菱形，中间有一个比较大的孔洞，底部还有三个小孔，中间大，两边小，但是不对称。 说是玉佩，徐青杰也没见过这个造型的玉佩，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抠下来的…… 徐青杰一头雾水，“老何，这是什么东西？” 何仁微微一笑，“剑珌。” 徐青杰脸都黑了，“我靠，你怎么骂人呢？” 何仁也愣了，半晌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哭笑不得，“我说的是剑珌，宝剑的剑，珌……读四声，是安在剑鞘尾端的装饰品，战国早期就有了。” 徐青杰眼睛亮了，“战国早期的？” 何仁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剑珌战国早期就有了，秦汉时期非常流行，这种不规则的造型，一般是汉中期的。” 谢宝坤插了一句，“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这是螭龙纹，汉代数量最多的纹路，很多出土的玉制品上都能看到。螭龙一般象征着力量和神秘，通常有点身份。” 剑珌虽然比较少见，但是在专家眼里不算是什么小众藏品，何仁能看出来，其他专家也能看出来，就在何仁给徐青杰和谢宝坤解释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拍上了，价格到了二十万以后，就开始慢了下来。 这倒是也正常，就算是战国的剑珌，价格也不算太高，一般七八十万就到头了，这种东西太小了，长还不到10公分，宽也不过是5公分。 研究价值比较高，收藏价值不算很高。 鉴宝眼给出的估价是二十五万到三十万之间，这是市场价，现在是黑市，二十万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很多人都在专家的提醒下，准备放弃了。 “三十万！” 就在徐青杰准备出价的时候，李少又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带了多少现金，刚才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花了快五百万了，这又要买？他是来上货的？ “五十万！” 何仁刚想说三十万不值，徐青杰已经喊了个更高的价格出来，何仁只好小声提醒，“差不多了，再多就不礼貌了。” 徐青杰完全不在乎，“我那个长辈就喜欢古玉，多少钱我都要拍下来。” 既然徐青杰这么说了，何仁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希望其他人不要和徐青杰斗气了呗。 还真没什么人愿意斗气，事实上，李少在喊出三十万的价格之后，很多人都开始摇头看笑话了，一块汉朝的剑珌而已，不至于。 何仁怕的是李少，这家伙脑子显然不太好使…… 李少听到有人和他竞争，本来是很激动的，想要顶一顶，这可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结果往这边一看，发现是徐青杰，他直接就蔫了。 随即李少又意识到这是一个攀交情的好机会，便朝着徐青杰拱了拱手，“既然徐少喜欢，小弟愿意成人之美。” 徐青杰一阵牙疼，这种话从一个暴发户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怎么别扭，不过人家一番好意，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拱了拱手，算了领了情，但徐青杰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李少放弃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加价，徐青杰顺利把这块剑珌拿下。 “老何，这块剑珌的分量怕是不太够，你还得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出手的古玉。” 何仁一阵无奈，这玩意是他留意就能有的吗？得看王胖子那有没有…… 起码暂时没有。 又拍了七八件宝贝，还是没有古玉，徐青杰有点坐不住了，他跟何仁打了个招呼，起身出去找王胖子了。 可是徐青杰刚出门，下一件拍品就上来了，正是徐青杰等了半天都没见到的古玉——玉制佛座！ 何仁一看，好家伙，还是唐代的。 第254章 佛座 佛座就是字面意思，放置佛像的台座。 有一体的，也有分开的。 和佛头差不多，有的土夫子或者强盗，觉得佛像太大不好搬运，就会把佛头或者佛座割下来，单独售卖。 当然，也有一些俗家弟子，请了佛陀回家，后配一个佛座供奉。 一般来说，材质大多是木制的，紫檀木的最多，也有用黄花梨的，还有用鎏金、纯金或者象牙的，玉制的比较少，何仁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个佛座还不是常见的长方体或者六方佛座，而是椭圆形的莲台，上面雕刻了莲瓣纹，倒是挺有禅意的。 主要是玉的年代也够久远，保存得也非常不错，雕饰精美，玉质温润，热烈奔放，颇有大唐气度。 佛座也确实是唐朝的，不管是看包浆，还是用鉴宝眼查证，都可以确定这一点。 估价也不算贵，市场价在120-140万左右，没有超过鉴宝眼的范畴，非常可信。 缺点就是太小，直径不到30公分，而且不是单独制作，中心部分已经被掏空了，佛像已经被割掉了。 按理说这么小的佛像不应该分割，何仁分析应该是佛像本身出了问题，碎了或者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不得已才把佛像分割。 如果是完整的唐朝玉制佛像，起码能卖到八位数！ 可惜了…… 现场响起一阵嗡嗡的讨论声，这次就没有太多专家能直接断代了，主要是他们没有外挂。 一个玉制的莲瓣纹佛座，一点时代特征都没有，何仁看出来的大唐气度是他反推的，正常人可看不出来…… 何仁不禁感慨，幸亏是黑市拍卖会，这要是正规的拍卖会，肯定会提前做碳-14断代，为了卖高价，拍卖师也会和盘托出，到时候竞争的人就多了。 不过也不太可能，现在正规的拍卖行很少拍卖元朝之前的东西，他们也怕惹事儿…… 即便如此，对佛座感兴趣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是玉制佛座，材质还是比较少见的。 事实上，已经有人提议要上前近距离观察了，美女拍卖师没有拒绝，只是让大家有秩序地上台，不要用手触碰。 何仁和谢宝坤排在了最后，他们主要是帮徐青杰拖延一下时间，还是让他自己拍下来比较好。 可是轮到何仁观察的时候，徐青杰也没回来，他也不能拖延太久，已经有人开始出价了，价格很快就顶到了五十万，然后慢了下来。 李少显然对这个佛座兴趣缺缺，估计是觉得不太好看。 这倒是个好消息…… 谢宝坤倒是问明了佛座了来历，也是感慨了一阵，“要是唐朝的书画就好了。” 何仁翻了个白眼，唐朝的书画传世的极少，几乎每一幅都称得上是国宝，别说唐朝的了，就算是宋元时期临摹的版本，都是天价，一幅难求！ 这种黑市拍卖会上就别妄想了，除非遇到那种绝世大漏，连何仁这种挂壁都不敢想…… 在何仁和谢宝坤扯淡的时候，价格已经叫到了八十万，场上顿时沉默起来，这个价格差不多就是大家的底线了。 虽说来参加黑市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根本不差钱，但是玩古董文玩的人，都有捡漏和攀比的心思，人家在意的是过程，谁也不想被叫冤大头。 除非是遇到那种非常喜欢，或者是像徐青杰这样买下来有其他用处的物件时，才会不计后果。 道理大概就和明明去菜市场买鱼更便宜，却非要花大钱买渔具，还常常空军的钓鱼佬差不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面还有大货，大家带的现金有限，不想过于浪费。 这时候就轮到何仁出手了，他举起牌子，喊了一个九十万，现场再次沉默了。 只有一个人象征性地喊了一个九十一万，何仁立刻一百万压上，对面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他们都认识徐青杰，何仁一直跟徐青杰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现在出价又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何仁也是个纨绔子弟。 和这样的人起冲突属实不智，人家有的是钱，到时候针对上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个看不出来年代的佛座而已，让给他又能怎么样？ 何仁其实不算捡漏，也就赚了二三十万，要知道这可是黑市，算起来还小亏了一点呢。 佛座到手之后，徐青杰才红光满面地走了回来，一坐下就拉着何仁悄声道，“我刚才问过王胖子了，后面有一件乾隆时期的黄玉瑞兽把件，应该是宫里的，还是整料的黄玉雕刻而成。” 何仁一怔，黄玉现在可是越来越少见了，尤其是整料的黄玉，还是宫里的，这可是真正的宝贝。 两年前，也是乾隆时期御用黄玉仿古龙纹佩，拍出了1600万的天价！ 何仁摆弄了一下手里的佛座，“那这个你就不需要了？” “嗯？”徐青杰低头一看，“这是什么东西？上面是莲花？中间怎么麻麻赖赖的？红孩儿被抓的时候坐的那个莲台？” 何仁一拍脑门儿，别看徐青杰不太靠谱，但是猜得还算是靠边，随即把佛座的来历简单说了一下。 徐青杰惊了，“唐朝的？你能确定？” 何仁当然不能说自己开挂了，“不能。我只是看着像，你可以做一下碳-14嘛。” 徐青杰点点头，“如果那个黄玉瑞兽真的，佛座和剑珌就先放在店里。” “如果？”何仁有些奇怪，“你都去作弊了，还没问出真假来？” 徐青杰叹了口气，“王胖子很守规矩，透露一下拍品信息还行，直接说真假的事他不可能干。” 何仁秒懂，看来徐青杰也不太愿意得罪王胖子背后的势力。不过这样也好，何仁更喜欢和讲规矩的人打交道。 谢宝坤则是觉得有些无聊，抱怨道，“今天怎么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有正经的书画吗？” 何仁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有工作人员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何仁哈哈一笑，“谢哥，你还真是开光嘴，看样子，下一件拍品应该就是书画。” 谢宝坤的眼睛顿时亮了…… 第255章 书中书 这次是一幅字。 谢宝坤一眼就看出来是何绍基的字，只不过他不怎么兴奋。 实话实说，何绍基的名气不算大，他是晚清的着名书法家，可能着名两个字都要打个引号，和刘墉、郑板桥、铁保这些人比起来确实稍逊一筹。 何绍基比较擅长草书和行书，跟何仁有点接近……只不过两人的风格不太一样，何绍基更像颜真卿，还掺入了北朝碑刻以及欧阳询和欧阳通的特点。 算是集百家所长，自成一家了。 何绍基的大幅书法价格还不错，能卖到七位数，可是锦盒中的这幅书法并不是大幅，只是一幅七言联，还不是何绍基最擅长的草书，而是行书。 笔意纵逸，时有颤笔，应该是何绍基中年所书，何仁又仔细看了一下款识和钤印，可以确认是何绍基的真迹。 但是也就值个十几二十万，怪不得谢宝坤没什么兴趣。 何仁其实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幅字的装裱不对！ 不是说太简陋，而是太华丽了。 这幅字的价格不管是在晚清民国，还是当代，都算不上高，可是用的裱纸和画轴都是顶级，价格不菲，而且还是大师工，只看工艺的话，绝对不逊色于赵老。 这就相当于弄了一个纯金的酒瓶，结果一打开，里面装了半斤散篓子，根本不配套！ 何仁心思一动，会不会暗藏玄机？画中画？ 他连忙打开鉴宝眼，果然这不是一幅单纯的书法！ 名称：清 何绍基七言联\/元 倪瓒与茂实手札 年限：一百八十四年\/六百八十一年 估价：10-15万\/？？？？ 何仁一惊，倪瓒？元四大家？ 如果说何绍基是集百家之长，自成一派的话，那倪瓒就是集大家之长，开宗立派，在书画史上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倪瓒的画比书法要有名得多，他潜心临摹董源、赵孟頫、荆浩等人的笔法，擅画山水和墨竹，笔简意远，惜墨如金。以侧锋干笔作皴，名为“折带皴”。开创了一代水墨山水画风。 倪瓒的书法颇有晋人风度，尤擅长楷书，还会写诗亦擅诗文，算是个全才。 这人还是个奇葩，非常洁癖，喜怒无常。 元末明初的时候社会动荡，倪瓒变卖家财，满世界游历，有一次他寄住在朋友邹家，恰逢邹先生的女婿金宣伯来访。 倪瓒听说金宣伯是个读书人，连鞋子也没穿好就出来迎接，但是他看见金宣伯长得很丑，说话又粗鲁，竟然怒了，直接给了金宣伯一巴掌，给人打跑了。 回头遇见邹先生，倪瓒还先埋怨上了，说人家女婿长得丑，言辞粗鲁…… 别看倪瓒脾气不好，性格古怪，但是艺术成就确实厉害，而且存世作品比较少，大多在博物馆里。 所以价格一般特别高，就算是仿作，也能卖个大几十万，要是真迹，起码是八位数起。 比较可惜的是，从鉴宝眼给出的条件来看，这封信是倪瓒写给茂实的。茂实此人何仁一开始也没印象，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比较接近的人。 应该是元末明初的松江人，真名叫沈腾，不是那个“你过来啊”的喜剧演员，而是一个不太出名的文人。 此人跟倪瓒是好朋友，可惜没什么传世作品，在历史上也不算出名，影响了这封手札的价值。 不过何仁现在看不到手札的内容，如果是比较重要的内容，价格还会飙升。 何仁还是很讲规矩的，“谢哥，这幅字你有兴趣吗？” 谢宝坤一怔，“你有兴趣？” “我最近在练行书和草书，正好何绍基都擅长，又是我的本家，所以我想买下来收藏，顺便当字帖用。” 何仁这么一说，谢宝坤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我最近看你直播，你字写得也非常不错，都快赶上文华了，这次你可不能推辞，给我也写一幅字。” 何仁满口答应，“那我就临摹何绍基的这对七言联，如何？” 谢宝坤大喜，“那敢情好，这样，我把这幅字拍下来，送给何老弟，就当润笔费了。” “谢谢啊！” 何仁乐了。 “谢什么？何绍基的字并不流行，我还觉得委屈何老弟了呢。” 在书画上面，谢宝坤的眼力还是很准的，大家都能看出这是何绍基的真迹，自然也知道价格。 谢宝坤直接喊出十五万，就顺利把这幅七言联拿下了。 拿下以后，谢宝坤就直接塞进了何仁手里，何仁则是非常激动，虽然鉴宝眼无法确定里面倪瓒的手札是真是假。 但是何仁觉得大概率是真的，谁会大费周章把一幅临摹的手札藏在何绍基的书法作品里？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不过何仁也不可能现在就打开一探究竟，毕竟是当着谢宝坤和徐青杰捡漏，不太讲究。 可是这样的漏何仁要是不捡，那才是暴殄天物…… 所以何仁现在无比期待拍卖会结束，他好回酒店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反正有了之前拍下来的剑珌和佛座，徐青杰也可以交差了。 徐青杰比何仁还急，整料的黄玉瑞兽，他还没见过呢…… 张诺则是觉得今天的拍卖会有点出乎预料，“这次的真东西是不是多了点？” 众人对视一眼，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按理说黑市的拍卖会，不应该这样，快三个小时了，别说新货了，鬼货和贼货都没见到，难道上次的影响这么大？王胖子不敢造次了？ 那黑市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几人正在说着，就看见工作人员又拿上来一个方形的锦盒，众人立刻闭嘴，向台上看去。 盒子一打开，几人就面面相觑，还真是不禁叨咕，说没有鬼货，鬼货这就来了。 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面圆形铜镜，中间有一个大圆钮，配的是莲瓣纹钮座。 弦纹高圈将纹饰分为内外两区，内区钮座外环绕八只瑞兽纹，两两一组，构图和神态各异，或低头扑食，或打滚搔痒，或趴伏嬉闹，或回首顾盼……神态极其生动。 何仁一惊，这是唐朝的手法，这玩意不来黑市，还真见不到。 张诺则是咦了一声，“这里有一圈文字，写的是什么？” 第256章 满月镜 铜镜内圈和外圈交汇的地方确实刻了一圈文字，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被氧化腐蚀了，有些字看不太清。 何仁笑道，“这应该是镜铭，不是写《小时代》的那个，就是刻在镜子上面的铭文。战国末期开始出现的，在秦汉时期非常流行。大多是一些吉祥话，或者广告。” “广告？” “对，大概就是夸自己的镜子有多好，‘以镜自照知脸容，以心自照知吉凶’，这句话你们都听说过？其实就是镜铭，秦汉时期，大部分镜子上面都有镜铭。” 徐青杰有些奇怪，“老何，这不是秦汉时期的？上面写的可是楷书。” “这面镜子肯定不是秦汉时期的，那个时候的镜铭用的都是篆书，这面铜镜应该是唐以后的。” 谢宝坤对古代文字很有研究，就算有氧化和磨损，他还是把所有镜铭都认了出来，“明逾满月，玉润珠圆。鸾惊钿後，凤舞台前。生菱上璧，倒井澄莲。情虚应态，影逐庄妍。清神鉴物，代代流传……” “这是……” “我们先回去，别耽误其他人上手了。” 谢宝坤心中一动，点点头，也拉着几人快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何仁刚坐下，徐青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何，是不是看出问题了？” 何仁看了一眼谢宝坤，“还是让谢哥说。” “刚才我读的镜铭，是唐朝满月回文镜铭。” 何仁拍了拍巴掌，谢宝坤还真是懂一些，“谢哥说的没错，大部分唐朝铜镜上面都有镜铭，类似的还有碧水镜铭、素月镜铭、透光镜铭和鉴心镜铭等等。” 徐青杰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这是唐朝的铜镜？” “是唐朝的满月镜，也可以叫跑兽镜。造型圆润，构图饱满，线条华丽流畅，品相很不错，只可惜是件鬼货。” 徐青杰也是懂的，“生坑的？” “算是生坑做熟的。” “怎么说？” “就是先把铜镜洗干净，然后用化学方法除去铜锈，再涂上蜡，这样铜镜表面泛白光，底层还保持着原来的色彩，再过几年，十几年，生坑就变成熟坑了。” 张诺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做成熟坑？” 何仁翻了个白眼，“还能因为什么？只能是刚挖出来不久，上面带着土腥味，很多人忌讳生坑的东西。” 徐青杰倒是一点都不忌讳，哪有那么多传世的宝贝？大部分宝贝其实都是生坑的，只不过时间久了，自然变熟了而已。 “老何，我们拍下来，放在店里？” 何仁连忙摆手，“还是别了，贩卖生坑文物违法，我还经常直播，这种事还是少干。” “那我就买了，送给我爸，他可不在乎什么生坑和熟坑。谢哥，你不喜欢铜镜？” 谢宝坤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书画，这上面的镜铭不是名家所书，没什么意思。” 何仁则是问道，“你的钱不留着拍那个黄玉瑞兽？” 徐青杰嘿嘿直笑，“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看你也带了不少钱。” 何仁翻了个白眼，合着徐青杰在打他的主意，不过无所谓了，他已经捡了一个大漏，况且他也不喜欢铜镜，让给徐青杰就是了。 铜镜的起拍价是一百万，也是目前为止最高的起拍价。倒是不太夸张，唐朝的满月镜，就算是生坑的，两三百万还是值的。 当然，要是熟坑的，价格可能会翻个倍，卖到千万也不是不可能。十多年前，管得还没有那么严的时候，就以一千万的价格成交过一面差不多的熟坑唐朝满月镜。 那面镜子何仁看过照片，只说品相的话，比眼前这个好上不少，至少上面的镜铭雕刻得非常清楚。 “两百万！” 徐青杰先声夺人，想要以这种方式让其他人知难而退。 确实有一部分人放弃了举牌，还是那句话，他们怕后面还有好东西…… 当然，也有人不愿意放弃。 “二百四十万！” 何仁一回头，发现是一个标准暴发户类型的胖子，徐青杰则是不屑地笑了笑，比财力，他还没怕过谁呢。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五……”徐青杰还要继续喊，却被何仁拦住了。 “老徐，生坑的东西，又不是绝版，没必要。” 徐青杰可不是听劝的人，尤其是已经上头的情况下，手还是举了起来，美女拍卖师替他喊道，“四百六十万！这位先生出价四百六十万，还有没有……” 话音未落，胖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五百万！徐少，这就放弃了？” 徐青杰哪能受得了这个，“嘿，我这小暴脾气，六百万。” 何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含笑的胖子，这家伙也不是自己来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打扮入时，面容姣好的女人，身后还坐着四个黑衣保镖。 这个女人显然不是情人那么简单，看人数，她应该也是有邀请函的嘉宾。 何仁的眉头皱起，他嗅出了一丝异样。 徐青杰和这个胖子完全不认识，之前也没有冲突，胖子为什么突然挑衅？难道就是单纯地喜欢唐朝的铜镜？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仁想起了自己在海关拍卖时的表现，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吗？ 只不过当时何仁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个胖子怕是另有所图…… 能图什么呢？ 突然何仁眼睛一亮，徐青杰能知道后面有黄玉瑞兽的消息，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而他的长辈，未必不是其他人的巴结对象。 现在这个胖子明着和徐青杰顶价，会不会是想要消耗徐青杰的资金？毕竟何仁、徐青杰和谢宝坤三个人坐在一起，总比他们两个人带的现金多？ 就在何仁分析的时候，徐青杰已经喊到了八百万，而那个胖子面露难色，非常犹豫。 其他人早已经不出价准备看笑话了，徐青杰可是名人，这可是个大八卦。 胖子却犹豫半天，还是报出了一个八百一十万的价格，看样子也到了他的底线。 何仁嗤笑一声，这是在勾引徐青杰啊，当时他就是这么干的，何仁刚想提醒徐青杰一下，没想到徐青杰突然笑了起来，朝着胖子摆了摆手指，示意自己不加价了。 胖子顿时愣在当场，徐青杰则是看了一眼同样愣住的何仁，“怎么样？小爷演技不错？” 第257章 鼓钉洗 徐青杰只是二代，并不是傻。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次去拜访那个长辈，远远地看见过这个胖子从长辈家里出来，自然就不会上当了…… “哼！”徐青杰还傲娇上了，“真以为老子不认识他？” 何仁有点好奇，“这人是干什么的？” “对缝的。” “蛤？” 徐青杰解释了一下，何仁才搞明白，这个胖子叫郝文，原来也是个掮客。 只不过人家就不是在古玩界发展了，而是专门倒腾各种项目批文…… 这种人离何仁太远了，他一点都不关心。徐青杰倒是很高兴，郝文显然也盯上了那个黄玉瑞兽摆件，能先消耗一点对方的现金也是好的。 这面铜镜拍完之后，大家都知道拍卖会要进入高潮了，后面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果然，两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打开一看，何仁一惊，看起来有点像是钧窑。 钧瓷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始于唐，盛于宋，曾是贡瓷，主打一个釉料独特和窑变神奇，素有“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说法。 大概意思就是釉色华丽，种类、颜色也非常多，成品有玫瑰紫、海棠红、天蓝、胭脂、朱砂、火红等颜色，通常还伴有窑变，有点像现在那种渐变色衣服，非常好看。 器型大多是碗和盘子，最好的却是花盆。 目前最高成交金额的三件钧窑瓷器都是花盆，最贵的一个达到了4880万…… 所以老话真没说错，“黄金有价钧无价”“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 一贯才1000个大钱，肯定不如4000多万…… 这次的拍品不是花盆，远远看过去应该是一只钧窑小碗，算是钧窑比较常见的器型，存世相对比较多。 但是价格也低不了，如果是真的，起码是百万起。 等了半天，终于轮到何仁上前观察，他发现自己错了，并不是小碗，而是一件鼓钉三足洗，直径接近20公分，还是月白釉的。 其实就是笔洗，工匠在上面环列了一圈一共二十八枚鼓钉，通体月白色，边棱处是酱色釉，这就叫窑变。 鉴宝眼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这只鼓钉洗给何仁的第一感觉就是真品，传说中的一眼大开门。 因为釉色实在是太灵动了。 尤其是月白釉的釉色，非常均匀，这需要工匠掌握十分高超的控温技巧，才能烧制出来。 不过只靠感觉可不能鉴宝，那是意识流，太玄幻了。 何仁第一时间就在找蚯蚓走泥纹，这是官钧独有的特征。 钧瓷的胚子略厚、致密，一般是先素烧后施釉，用料很重，由于挂釉后瓷器外壁和表层的釉温度不同，整个釉层还处于熔液状态，才会出现窑变效果。 而窑变带来的就是釉层上有一层浅色的浮釉，釉层下才是深色的，但是色调却非常柔和，而且圆润自然，就好像一条蚯蚓在瓷器上爬过一样，所以叫蚯蚓走泥纹。 眼前这只鼓钉洗内部就隐约能看见两条蚯蚓走泥纹，这种自然的纹理，靠仿制是没有办法完全蒙混过关的。 很简单的道理，还是包浆。 蚯蚓走泥纹可不是独立于瓷器存在的，它也是瓷器的一部分，所以包浆如果不自然，不和谐，就可以断定是高仿。 鼓钉洗的蚯蚓走泥纹古朴、自然，看上去非常舒服，绝对没问题。 但是只凭这一点也不能确定就是真品。 何仁戴上手套，把鼓钉洗翻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是施釉到圈足，而圈足内有黄褐色薄釉，还有几块不均匀的色青釉。 这可不是烧坏了或者高仿，而是官钧特有的“蟹甲壳”，这是一种介于蓝绿之间的釉块层，青中带绿，薄而清亮。 “蟹甲壳”才是鉴定真假钧瓷的重要依据。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就是找同款。 何仁仔细搜刮了一下记忆，类似的月白釉鼓钉洗，存世量极少，目前有记录的只有两个，一个被日本收藏家拍走，另一个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是清宫旧藏。 但是并不意味着这是清朝烧制出来的，话说清朝也不一定能烧制出来，何仁根据鉴宝眼提供的信息，再加上对包浆和技法的判断，推断这是一件元朝官钧的贡瓷，价值很高！ 回到座位上，大家都看向何仁。 何仁只好解释道，“我不能确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钧窑的。” 徐青杰和谢宝坤一怔，“官窑？” 何仁点了点头，“元朝的。” 两人都激动起来，钧窑官窑的东西本来存世就少，还是元朝的，他们都很有兴趣。 不过很快徐青杰就失望了，他还要留钱拍那件黄玉瑞兽摆件呢，而且人家谢宝坤答应不和他争，他现在也不好和谢宝坤争了。 谢宝坤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看都没看徐青杰，而是问何仁，“何老弟有没有兴趣？” 何仁其实也有兴趣，他现在用的笔洗只是清朝的，十多万的东西，没什么排面。 要是能用钧窑的鼓钉洗，那逼格直接拉满了。 可是何仁现在现金流不太充足，别看他捡漏不少，但是真正能套现的也就是那包名人签名和亲笔信，都卖得差不多了，也才有一千多万入账。 这段时间何仁也没少买东西，他今天带来的现金还有一部分是古韵轩的流动资金呢。 想了想，何仁只好忍痛割爱，将这件钧窑鼓钉洗让给谢宝坤了。 谢宝坤很高兴，他喜欢书画，自然也喜欢文房，“那就多谢何老弟了。” 何仁嘱咐道，“谢哥，五六百万就差不多了，再多就不太合适了。” 谢宝坤挥了挥手，他也是富二代，有钱难买心头好。 何仁也只是尽本分而已…… 谢宝坤势在必得，和他有同样心思的买家还有几个，他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价格一路飙升到了七百万才停下。 何仁不由得感慨，有钱人看到心爱之物，真是豁得出去…… 既然大家都不差钱，那就要比拼财力了，最终还是谢宝坤以八百五十万的价格拿下，虽然有些贵，都快赶上正规拍卖的价格了，但是谢宝坤依然觉得很值，毕竟类似的官钧鼓钉洗，太稀有了。 徐青杰羡慕地看了一眼谢宝坤，他也想要…… 第258章 黄玉狻猊 很快徐青杰就没心思看鼓钉洗了，他心心念念的黄玉瑞兽摆件上来了。 何仁却是有些失望，因为美女拍卖师说了，这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品。 徐青杰捅了捅何仁，“老何，看你的了。” 何仁也收回心思，先通过大屏幕观察一下。 先不说黄玉的品质如何，何仁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瑞兽，这不是狻猊嘛。 狻猊是龙九子中的第五子，形似狮子，凶猛异常，以虎豹为食。又因为狻猊喜欢烟雾，通常在各种香炉上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当然，狻猊也不止出现在香炉上，它还象征着祥瑞和威武，是传说中菩萨的坐骑和护法兽，也有人将其视为瑞兽，可以趋吉避凶。 所以很多建筑装饰和铜镜纹饰中，也会有狻猊的身影。还有人会在宅门、宫门甚至是陵墓前放置石制狻猊，用来驱妖辟邪或象征权威。 做成手把件自然也是趋吉避凶的一种。 何仁能看出来瑞兽是狻猊，这要得益于工匠的雕工，说一句栩栩如生一点都不过分。 这种雕工也就是皇家工匠能雕出来，只看包浆和雕工的话，何仁分析是乾隆时期的黄玉狻猊，那就是宫廷造办处的功劳。 等到何仁能够近距离观察的时候，他更确认了这一点。 整只狻猊的鬓、尾、耳等各处细节雕琢丝丝入扣，双眼炯炯有神。脊柱凹凸起伏有致，肌理分明，就连玉料本身的皮绺都经过精心设计，直接和狻猊融为一体，被雕成了盔甲和护翼，看起来威风凛凛，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黄玉的品质也是极佳，这也从侧面佐证了何仁的想法，如果不是宫廷造办处，真的很难拿到品相如此完好的黄玉，还是整料。 当然，只凭这两点还不足以确定。 何仁是有【玉石百科全书】的男人，他知道清朝玉雕最重要的不是雕工，而是抛光。 清朝玉器的抛光水平很高，既不会让玉器看起来暗淡，也不会抛光过度模糊玉器本身的纹理。 玩过大师工清朝玉器的朋友都知道，每一件几乎都是光泽适中、细腻凝华，非常漂亮。 不客气地说，即便是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不管是机器抛光还是手工抛光，都比不上清朝的高档玉器。 现代的玉器要么是抛光差，表面粗糙有磨砂感；要么是抛光过强，高速旋削介质致使玉器原本的纹样模糊、受损，甚至还有弄出划痕的…… 眼前的这只黄玉狻猊的抛光特别有层次感，打磨精良，光泽耀人，何仁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件真品。 只是皇帝或者太后有没有把玩过就不确定了…… 回到座位，徐青杰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何，怎么样？” 何仁微微点头，“应该是真品，乾隆时期的御制整料黄玉狻猊，价格不少于一千万。” 徐青杰一点都不惊讶，相反他还很兴奋。 这个价钱他拿来送礼就够用了，他的长辈肯定很开心，一开心了，项目自然就到手了。 到时候带来的利润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徐青杰是势在必得。 何仁就没有徐青杰这么乐观了，既然他能鉴定出来，其他专家应该也可以鉴定出来，大家都是不差钱的主，还是最后一件拍品，估计会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果然，徐青杰还没出手呢，价格已经飙升到了八百万，完全没有放缓的趋势，尤其是郝文，只要有人加价，他就跟着加。 徐青杰一出手，郝文更是一步不让，两个人卯上了。 价格一路水涨船高，到了一千五百万。 何仁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劝徐青杰，他一开始还搞不清楚徐青杰的目的，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还有什么好劝的？ 其他人则是都停手了，不是不想要，而是没钱了，他们真没想到会用上这么多现金，这还是黑市拍卖会吗？ “一千六百万！” “一千七百万！” “一千八百万！” …… 转眼间价格就突破了两千万，美女拍卖师已经傻了。 何仁已经麻木了，推了推同样傻了的张诺和刘飞，示意他们把手提箱往徐青杰那边推一推…… 当徐青杰喊到两千两百万的时候，郝文突然噤声了，他没钱了！ 徐青杰之前的表演立功了！ 何仁大概算了一下，算上之前那个八百一十万的满月镜，人家郝文也带了三千万。 郝文立刻起身想要去和别人借钱，可是他刚刚走上前台，人脉还没有铺开，再加上拍卖师不可能无条件等他，他只能饮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徐青杰得手。 郝文叹了口气，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他不想着算计一下徐青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其实郝文还是想多了，没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个谢宝坤，那边还有一个张扬的李少吗？ 徐青杰完全可以找他们再借点现金，郝文终归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何仁有些好奇，送一个黄玉把件，真的就能把项目拿下来？万一人家郝文直接送钱、送房子、送女人呢？徐青杰又该如何应对？ 摇了摇头，何仁决定不去管这些，反正他不打算掺和这些事，还是老老实实捡漏比较适合他。 拍卖会结束，徐青杰还有些不好意思，“老何，这次让你白跑了一趟，不过你放心，在琼省多玩几天，都算我的。” 何仁嘿嘿直笑，他可真不是白跑了一趟，何绍基的那幅字里，还藏着一封倪瓒的手札呢。 不过徐青杰的好意，何仁肯定不会拒绝，旅游，谁不喜欢？ 而且琼省有好几个有名的古玩市场，也有被称为琼省潘家园的东湖古玩市场和鼎臻古玩市场，他完全可以去逛逛，就当搞节目效果了。 徐青杰说到做到，已经给何仁、张诺和刘飞订了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还带着他们三个去吃了一顿大餐。 不过何仁和徐青杰显然都没有吃饭的心思，草草结束了饭局，徐青杰就独自开车离去，而何仁则是借口太累，回到了房间。 一进房间，何仁就迫不及待地把何绍基那幅字上面的卷轴撬开，从里面抽出一卷纸张。 何仁小心翼翼地将泛黄的纸张展开，整张纸接近正方形，长约30公分。 何仁一眼就看到了左下角的私人钤印，篆体“张珩私印”，何仁一惊，原来是他！ 第259章 倪瓒真迹 张珩是民国时期出生的着名收藏家、鉴定家和书画家，曾任故宫鉴定委员。 他在书画鉴定方面的造诣很深，人家守着故宫，有大把时间和真迹让他研究，实践经验非常丰富，同时他又是一个尊重科学的人，善于探索书画用笔规律，并与文献资料相结合，开创了科学鉴定书画的路子。 张珩能盖私印的手札，已经可以认定为真迹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把一封手札藏在另一幅书法之中，大概也是因为财不露白…… 不过何仁为了严谨一些，还是仔仔细细把手札来回看了好几遍，内容倒是很简单，全文只有113个字，大概就是正常问候，然后邀请茂实来家里一趟，有事要谈。 “瓒再拜。廿一日，廷璧家人来，辱手毕具审，近履胜常，迁居已就绪，深用慰……” 其中比较有意思的是“冶工未还”这一句，结合鉴宝眼给出的年份，应该说的是倪瓒在家里修缮庭院，或者炼丹的事情，倒是能对应得上…… 另外手札第一句提到的“廷璧”应该是李元珪。他是元代比较有名的书法家，和倪瓒是好朋友，晚年住在吴中，那时候倪瓒四十来岁，住在无锡，距离很近，通信什么的也很正常。 何仁又看向字体，写的是小楷，字体瘦劲散淡，洒然出尘，有一股书卷气，倒是倪瓒中年的风格。 何仁连忙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上海博物馆的官网，里面藏了倪瓒五六幅画，上面有倪瓒的落款。 何仁一一对比，发现字体一模一样，这下可以确定了，这封手札绝对是倪瓒的真迹。 那就值钱了！ 虽说倪瓒的书法艺术造诣远远不如他的画，但是古玩行判断价格大多时候先看的不是艺术造诣，而是稀缺性。 倪瓒的画还有几幅传世，但是单纯的书法，可就一幅都没有了，顶多是在画上有两句诗或者题跋。 这封手札应该算是倪瓒书法的绝版，愿意收藏的人肯定不少，不说别的，如果何仁现在拿出来，谢宝坤肯定愿意出一千万的价格买下来。 一千万还算少了，上拍的话，何仁有信心卖到两千万。 这就是名家绝版的价值！ 何仁的流动资金有了！ 不过何仁没打算自己拿出来卖，不是他喜欢收藏倪瓒的书法，而是好说不好听。 大家一起参加拍卖会，结果何仁不声不响地捡了个漏，谢宝坤心里肯定会有点不爽。 虽说是各凭本事，但是何仁跟谢宝坤关系不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里，何仁就准备回北京之后把这封手札交给石当运作。 当然，他不可能直接把真迹给石当，财帛动人心，几十万上百万的东西就算了，一两千万……弄不好人家就拿着跑路了。 何仁当下就拍了几张照片，给石当发了过去。 没到一分钟，石当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都变调了，“何老板，是倪瓒的真迹？” “石哥，肯定没错，我可以接受任何鉴定。” 石当立刻就激动了，“何老板，交给我来运作，我可以。” 何仁的嘴角扬起，这就是好东西的威力，这种好东西从石当手上成交，可以大幅度提高他的声望，对掮客来说，没有什么比声望还要重要的了，这都是未来的人脉。 “没问题，交给石哥我也放心，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你说。”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封手札是我卖的。” “何老板，这……” 石当倒是没怀疑东西有假，以何仁的眼力，应该不会买到赝品，而是何仁也说了，可以接受一切鉴定，他是怕东西的来路不正。 如果是鬼货还好，万一是贼货，石当不就成销赃的同伙了吗？ 石当这么一犹豫，何仁也想到了这一点，“石哥，你放心，东西的来路肯定没问题，我是在何绍基七言联的书轴里发现的……” 何仁把自己在黑市拍下来的过程和石当说了一下，石当明白了，原来何仁是怕谢宝坤多想，这倒是符合逻辑…… 不过石当还是要找人鉴定一下，刚好他认识几个研究古书画的专家，这倒是不成问题。 跟何仁约好了回北京就去鉴定，石当这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在自己的收藏室里转了起来，准备找几件价值高一些的古董文玩抵押在何仁那里。 没有真迹，还是不好运作。 石当还真有点好东西，他其实不能算是特别传统的那种掮客，他还兼职收藏。这么多年，石当赚的钱大半都换成古董文玩放在家里了…… 何仁不知道石当的心思，他将何绍基的七言联恢复原样，赵老给何仁讲过一些装裱知识，单独裱一幅字画何仁可能做不到，复原可是轻松加愉快。 …… 第二天，徐青杰没有出现，不过他的保镖倒是出现了，直接安排了一辆商务车，把何仁几人拉到了东湖路。 让何仁惊讶的是，徐青杰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本地人做向导。 向导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子，姓任，何仁便管他叫任哥。 任哥应该是不清楚何仁等人的身份，只觉得他们是游客，过来观光的，一看第一站是东湖路，他便介绍道，“东湖古玩市场可是我们这的一景，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每到周日，满大街都是人，跟赶集似的。现在差了点意思，不过人还是不少，今天正好是周日，还没到十点钟呢，已经开始上人了。” 何仁透过车窗一看，确实已经有不少摊位在摆了，便笑着问道，“任哥，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玉器、翡翠、木料、书画、古钱币、瓷器、饰品，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有不少人专门过来淘宝，有时候还能遇见明星呢。要我说，东湖路不比潘家园、夫子庙和送仙桥差。” 任哥一脸骄傲，自己的家乡，有一点成绩，确实值得大书特书，不过任哥又把手放在嘴边小声说道，“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买，这里面鱼龙混杂，如果你真喜欢什么东西，我可以找人帮你看看。” 何仁暗道任哥人还怪好的咧，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也喜欢古董文玩，还算有几分眼力。” “那是，那是……” 任哥嘴上附和，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他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第260章 药瓶？ 何仁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在意。 很多人都对玩古董的人有刻板印象，觉得要么是有钱人，要么是有学问的人，无论如何，年龄肯定小不了。 何仁这种年轻人，玩什么古董？一般都在玩手办…… 见刘飞拿出了直播设备，任哥恍然，原来何仁玩古董是假，玩直播是真。这就对了，现在教做饭的不一定是厨子，演戏的不一定是演员，大家都为了流量而已。 直播一开，就有不少宝友涌进了何仁的直播间，这倒是给任哥吓了一跳，何仁的关注数不少啊，都快一千万粉丝了。 仔细一看，任哥更是惊讶，不，可以说是惊恐，何仁居然还真是一个鉴宝主播？ 鉴宝主播任哥也知道两个，什么鲶鱼啊，秃头啊，他都看过，起码四十多了，何仁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真能鉴宝？ 鲶鱼和秃头要是知道任哥的想法估计能和他拼命，人家是90后好不好？ 何仁已经开始和宝友们互动了，“大家好，我在琼省东湖古玩市场，这次算是临时突袭，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弹幕已经开始刷王八蛋了，何仁昨天休息一天，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打着突袭的幌子，带着张诺来琼省旅游了，真特么不是东西。 至于刘飞，已经被大家选择性遗忘了…… 何仁哈哈大笑，看了一眼还在震惊的任哥，准备偷个懒，“这次我找了一个专业导游，让他来给大家讲一下东湖古玩市场的历史，任哥，交给你了。” 任哥一愣，不过还是很快站在手机前面，作为一个专业导游，各种套词张口就来…… 任哥在那口吐莲花，何仁的目光则是放在了附近的地摊上，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 来都来了…… 走了一百多米，何仁的头都快摇断了，怪不得东湖古玩市场叫琼省潘家园呢，假货真多…… 很多东西连新货都称不上，完全就是臆造品，明清的工艺出现在汉朝的玉器上，唐宋的纹路雕刻在春秋的青铜器里面，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就证明造假的人也不懂行。 这倒是也正常，真正能造出高仿的工匠，也不会把作品放到地摊上卖，高仿的成本并不低…… 任哥已经介绍完了，正在和宝友们互动，何仁朝着刘飞招了招手，他发现了一个有点意思的摊位。 任哥还有点意犹未尽，这种方式好像也挺不错的，互动性很强，宝友们说话又好听，还有不少宝友刚才送了礼物，任哥大概算了一下，就这一会儿，何仁赚得就比他接一个旅行团还要多，要不自己也开个直播试试？ 不过任哥还知道自己现在的职责，他怕何仁上当，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抢先一步走到地摊面前，一把拦住何仁，“何老弟，你要看点儿什么？” 地摊老板的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这小黑瘦子是谁啊？怎么一上来就抢自己的台词呢？ 何仁乐了，任哥这是担心他上当，一番好意，“任哥，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任哥是打心底里觉得东湖没什么东西可看的，都快成赝品的代名词了，不过何仁是雇主，愿意看就看呗。 他也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是真看不懂，在他眼里，这些东西都差不多。 不过任哥也发现了问题，怎么地摊老板把速效救心丸的瓶子都拿出来卖了？ 别说，任哥的眼力还可以，这个小瓶子确实有点像装速效救心丸的葫芦瓶，只不过大了不少，高度足有15公分，还有一个玉制的盖子。 没等任哥提醒呢，他就看见何仁一把抄起了那个瓶子，还问老板怎么卖。 老板一下就来了精神，“小伙子，这可是上好的黄花梨雕刻而成，外边这叫《灵猴献寿图》，绝对是好东西，还是古董，清朝的。” “清朝的？”张诺一脸狐疑，把小瓶子拿了起来，果然在底部看到了一个“道光年制”的四字楷书款。 老板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没错，道光不就是清朝嘛，晚清也是清。” 有不少宝友都在劝何仁，他们觉得这个老板看上去就不正经，东西估计也是假的。 马上就有宝友反驳，“新来的？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主播，赔本的买卖他从来不做！” “就是，你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老板，他估计要痛失宝贝了。” “主播，你能放下让我来买吗？我就在粤省，这就去机场。” “你离得太远了，还是我来，我就是琼省本地人，东湖路是？我现在就过去。” 何仁假装没看见宝友们的弹幕，“年代和款识都没问题，确实是晚清的。” 张诺立刻就乐了，问道，“老板，多少钱？” “也不管你多要，八万！” 张诺还没说话呢，任哥先跳起来了，“这么小的一个瓶子，怎么就八万了？” 老板嘿嘿一笑，“正宗黄花梨的瓶子，雕工还这么好，八万真不贵了。” 何仁也是嘿嘿一笑，“老板，你确定这是黄花梨的？” “啊……哈哈！” 老板有些尴尬，知道自己遇上行家了。 “我靠！” 张诺差点直接把手里的瓶子扔了，她真以为是道光年间的黄花梨呢。 何仁又拿了回来，“老板，给个实价。” 老板见何仁真有要的想法，心里也是一喜，“兄弟，给你打个五折，四万，就当交个朋友。” 任哥又抢了一句话，“什么朋友值四万块钱？” 老板有些无语，这小黑瘦子一来就抢自己台词，还帮着人家讲价，听口音还是本地人，他不好把事情做绝了，只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做生意嘛，允许我开价，就允许你还价。” 何仁乐了，用上了张诺平时最喜欢的抹零减半法，“这样，两千！卖我就拿走。” 这次轮到老板着急了，“两千肯定不行，两万，你拿走！” 何仁转身就走，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张诺心领神会，立刻跟上，老板急了，“兄弟，别走啊，好商量，五千，五千你拿走。” 何仁停下脚步，伸出三根手指，“我就是看这玩意和我有缘，三千块钱，再多我就不要了。” “成交！我给你包上！” 第261章 小漏 熟悉何仁的宝友已经开始猜何仁捡了多大的漏了，任哥却觉得何仁太败家了，三千块钱就买了一个药瓶？ “何仁，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仁回头一看，发现提问的是张诺，“呦呵，你看出来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你那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何仁脸立刻就黑了，什么叫菊花？那叫牡丹花！ 任哥一脸懵逼，“难道这还是好东西？听你的意思，何老弟捡漏了？” 何仁摆了摆手，“也不算什么大漏，这叫葫芦器。” 任哥点点头，“确实挺像葫芦的，和速效救心丸的瓶子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人家那么圆润，这是古代装速效救心丸的瓶子？还是装金疮药的？我看电影里大侠都随身携带几个这样的瓶子。只不过人家塞的是红布，你这是玉……” 何仁麻了，任哥真不愧是干导游的，这小嘴叭叭的，跟机关枪似的。 “等会儿……任哥，这个叫葫芦器，其实就是葫芦，速效救心丸的葫芦瓶，是瓷的。” “这玩意是葫芦？” 不仅是任哥不信，宝友们也不相信。 虽说何仁手里的瓶子确实有点像速效救心丸的瓶子，但是距离真正的葫芦也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不像好？ “真是葫芦，只不过工序很复杂。”何仁乐了，“葫芦器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在成熟的葫芦上面雕刻，这种比较简单，就不提了。” “另外一种就是将形态各异的模具套在正在生长的嫩葫芦上，等长成了之后，再打开验货，这种工艺叫范制葫芦器。” “非常麻烦，一般是先画一张图样，然后再找有名的工匠用梨木刻出原模，再然后用泥瓦翻样，还要按照时令套在葫芦上。至于能不能成型，就要看天意了。一般来说，百亩的园子，能有一两件成品就算不错了。” “啊？” 张诺吓了一跳，“一亩地就能产五六百个葫芦，一百亩就是五六万，五六万个葫芦里面才能出一两个？” 何仁点点头，“着名收藏家王世襄先生曾经说过，‘清代官模子葫芦，其身价百倍于当时的官窑瓷器。’只看成本的话，这句话真不算夸张。” “康熙就特别喜欢葫芦器，当时还专门在瀛台的丰泽园种植，有专人管理。那个时候葫芦器算是发展高峰，造型也特别多，笔筒、花插、杯碗、蝈蝈笼什么的都有，这种瓶子在当时都排不上号。” 有宝友问道，“康熙的值钱，道光的值钱吗？” 何仁摆了摆手，“道光年间的葫芦器就差点意思了，这样的瓶子也是最基础的器型，成功率会高一些，比较难的是六瓣碗、笔筒、蒜头瓶和四弦琴。” “也就值个三十来万，小漏而已。” 宝友们自然又在骂何仁装逼，任哥则是吓了一跳，三十来万？都快赶上他一年的收入了，还是小漏？真的假的？ 何仁完全不在乎任哥怀疑的眼神，他也懒得解释，爱信不信呗，反正宝友们愿意相信。 何仁上次在海关买回来的手表没剩下几个，趁着人多，他就让张诺给抽了，这下弹幕又都在夸何仁是好兄弟了…… 任哥就不一样了，他想再试试何仁，看看他是不是真那么厉害。但是接下来又走了好几十米，何仁却没有再出手，甚至有的地摊他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走了过去，根本没有仔细看看的意思。 任哥又开始疑惑了，何仁该不会和某些主播一样，故意给自己凹人设？ 其实道理很简单，何仁没看到值得出手的东西，可能是太早的缘故，摊位都没满，捡漏的机会自然也就大大减少了。 突然，何仁咦了一声，快步朝着一个摊位走了过去，任哥心思一动，连忙跟上，这次何仁应该要出手了？ 何仁果然出手了，只不过任哥和宝友们都有些奇怪，何仁手里这个物件，他们完全没见过。 硬要说的话，造型有点像香插，呈椭圆形，敛口，弧壁。 可是只要用过香插的宝友就能看出来不对，何仁手里的物件没有插孔，还比较短，只有不到五公分，长度不够，根本没法插香，香灰不都掉到外面去了吗？ 而且材质也不对，他们还没见过木质的香插呢，万一落下来一个火星，着了怎么办？ 任哥忍不住问道，“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老板是个面善的大爷，愣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啊，这是金丝楠木的摆件。” 何仁差点笑出声，一般老板不认识的东西，通常就会用摆件啊，手把件啊，之类的东西来称呼，万用万灵。 对付一般人是足够了，对付何仁那是远远不够，何仁有挂。 刚开始看见这东西的时候，何仁其实也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能在地摊上看见这么冷门的东西…… 任哥还想再问问何仁，可是看见了张诺制止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何仁这是又要捡漏。 “大爷，请个价？” 大爷一怔，“行家啊，小伙子，不瞒你说，这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这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又是清中期的，价格可不便宜。两万！” 何仁微微一笑，大爷做生意还挺讲究，两万他肯定不亏，不过价还是要还的，不然人家就不卖了。 “一万！我也是买个新鲜，回去摆着好看的。” “一万八！” “一万一！” …… 两人象征性地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一万五的价格成交。张诺和刘飞也在何仁的指点下，买了两件几百块钱的竹雕。 老板赚钱了，何仁他们捡漏了，大家都很满意。 只有任哥一头雾水，等何仁离开之后，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何老弟，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啊。”何仁举起手里的物件，让刘飞好好拍一下，然后才解释道，“这叫笔觇，也叫笔掭，是一种文房用品。” 任哥根本不知道什么笔觇和笔掭，“你又捡漏了？” 何仁微微一笑，“还行，捡了一个小漏。” 听到“小漏”这两个字，任哥的脸都黑了…… 第262章 卖木鱼的道士 任哥不在意什么是笔觇，宝友们还是很在乎的。 何仁笑着解释道，“严格来说，笔觇其实是拿来攀比或者装逼用的，实际的用处不大，而且很少会有人真的使用，大家不认识也算正常。”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就更有兴趣了。 张诺问道，“看造型，难道是把研好的墨倒在里面，代替砚台用的？” 何仁竖起大拇指，张诺冰雪聪明，已经很接近事实真相了，“虽不中亦不远矣。” 在张诺要杀人的眼神中，何仁说道，“经常听相声和评书的宝友，一定听过一句话叫‘研得了墨，掭饱了笔’。我们在写毛笔字或者画画的时候，也经常会掭笔，就是用毛笔在砚台上面来回摩擦几下。” “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调整墨在毛笔上的量，不至于直接滴在纸上；另一方面是为了理顺笔毫，写字或者画画的时候运笔更顺畅。” “一般掭笔的过程，都是直接在砚上完成了，比较方便。可是明末的时候，文房之风大起，攀比之风也非常严重，很多文人都为文房雅具着书立传，然后笔觇就诞生了，它的作用就是单独掭笔。” 大家都愣住了，毛笔沾完墨以后，再拿出来单独掭笔？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何仁非常了解大家的心情，“文房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文化，其实就是一种仪式感，我们有时候也会做一些本来没用，但是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古人也是一样。” 宝友们不在乎什么仪式感，他们更关心这个什么笔觇值多少钱。 何仁乐了，“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大家可以猜一猜这个笔觇的价格，并简单说一下理由。刚才抽奖还剩下一只手表，就送给第一个猜对的宝友。” 何仁的直播间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弹幕跟刷屏一样，何仁根本看不清楚。 他连忙阻止大家，“别瞎刷啊，直接说价格的不算，那是穷举法……” 虽然何仁这么说了，刷价格的人依然不少，他们就是希望何仁看错，以何仁的性格，就算看错了肯定也不会反悔，这样他们就能白嫖一块手表。 何仁无奈了，宝友们不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弹幕助手，何仁只好打开弹幕助手，翻历史弹幕找答对的幸运儿。 让何仁欣慰的是，还真有宝友答对了，而且不少，看来他这段时间的直播颇有成效，大家对古董文玩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好了，我已经看到正确答案了，小诺，回头联系一下这个叫火锅味……啊不对，火鸡味锅巴的宝友，他是第一个答出来的。还有不少宝友也说对了，这样，除了火鸡味锅巴，前十个答对的宝友，一人送一个平安扣。” 这时已经有人把火鸡味锅巴发的弹幕顶了上来，“古代金丝楠木是皇家专用，价格五十万。” 不少人恍然大悟，暗自捶胸顿足，这个知识点以前何仁讲过，他们全给忘了…… 何仁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断定只要是金丝楠木就一定皇家所出，还要结合其他特征一起分析。你们仔细看，这个笔觇上面的花纹，虽然是常见的山水纹，但是颇为精细，古雅端丽，有浓郁的清朝宫廷风格。” “可惜就是这个笔觇太小，又没有比较有特点的图样和纹样，不好推测是谁的作品，价格就会低上一筹。五十万算是略低，市场价六七十万。” 宝友们是心服口服，任哥心里就掀起波澜了。 刚才那个葫芦三十万，这么一个木头的笔觇六七十万，何仁不到一个小时就收入一百万？ 这钱也赚得太容易了？ …… 又逛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累了，就在路边找了一家小店休息，顺便喝点茶水。 休息的时候何仁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掮客，其中还有周转，何仁只要播户外，他们就一定会埋伏在直播间。 如果何仁捡漏了，这帮人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过来要收东西，维护人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何仁确实能经常捡到一些小众的物件，葫芦器和笔觇属于这个范畴。 要知道这种小众的东西，主打一个奇字，何仁说的只是市场价，但是交到掮客手中运作，价格有可能高出一倍，甚至数倍。 价格越高，他们的抽成就越高，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何仁还是把葫芦器交给了周转，毕竟他是何仁认识的第一个掮客，这份情谊总不能断了不是？ 至于那个笔觇，何仁就打算自己留着用了。 何仁接电话的时候只是走到一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任哥也听了个大概，这下他是彻底信了。 何仁要是真想凹人设的话，不但要当着直播间的观众说，还要大说特说，完全没有必要走到一边接电话…… “差不多了，我们继续把东湖转完，下午去鼎臻。” 何仁有要求，任哥自然不会拒绝。 结果几人一出门，还没走多远，张诺就指着前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道士也来摆地摊？” 众人循声望去，都傻了，确实有一个道士正在那整理地上的红布呢，还不停地往外掏东西摆在地上。 有宝友问道，“假的？不是穿着道袍就是道士。” 何仁倒是不这么想，主要是这个道士的穿着太专业了，他身披一袭藏蓝色的道袍，上面还绣着精致的云纹和八卦图。 头上戴着一顶古色古香的道冠，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腰带，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和影视剧里那种仙风道骨的高人几乎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动作也像，举手投足之间衣袂飘飘，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这下何仁也好奇了，招呼几人过去看看，要真是云游的道长缺了盘缠，何仁肯定要买上两件东西，资助一下。 结果众人走到摊位前，就都绷不住了，因为这位道长的摊位上，摆了一排木鱼…… 马上就有宝友吐槽，“我就说是假道士？木鱼是佛家的法器，他今天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何仁却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一定，有一种说法木鱼其实是道教发明的……” “啊？” 第263章 打多打少是个缘 何仁此话一出，不仅是张诺和宝友们懵了，摆摊的道士也懵了。 还真让宝友们说着了，他不是一个真道士。不仅不是道士，他小时候还是在庙里长大的。 他叫孙东，是个孤儿，从小被人扔在豫省的一座小庙门口，被住持抚养长大。可是不知为何，主持一直说孙东六根不净，没有收他做弟子，反而是送孙东出去上学。 还真让主持说着了，孙东在外面一直上到初二，就辍学了，然后也没回庙里，而是选择一个人四海为家。 可能是天赋的关系，孙东从小就能说会道，然后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专门靠嘴皮子忽悠人。 由于他在庙里生活了小十年，一开始孙东就卖一些开光的佛牌或者佛像，后来他觉得来钱太慢，就开始涉足道家，各种符箓和法器掺着卖，还真别说，生意真可以。 毕竟很多人都愿意为自己美好的期盼买单…… 而且孙东长得不错，很周正，穿上袈裟就是得道高僧，穿上道袍就是世外高人，他还去影视剧里客串过好几次呢。 所以孙东算是佛道双修，只不过今天他早上起来想穿道袍罢了。 但是孙东卖了这么多年符箓和法器，是真没听说过木鱼是道家发明的这个说法，一时间也懵住了。 不是何仁瞎扯淡，还真有这个说法。 一般来说，大家都认为木鱼是唐朝出现的，理由是晚唐诗人司空图的《上陌梯寺怀旧僧》，里面有一句“松日明金像，山风向木鱼。” 这应该是文字记载上，第一次出现“木鱼”这个词。 而根据《历代崇道记》的记载，唐明皇时期，衢州建道馆的时候从地里挖出来一条“石鱼”，长三尺，材质有点像铁，微带紫碧色，又像玉石，光莹雕隽。大家都不认识，但是敲一下发现非常响，就把东西进献给了唐明皇。皇帝问满朝文武，大家都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但是敲起来声音非常大，道馆就用木头倒模，做出了类似鱼形的木鱼，每当要集合的时候就敲几下，大家闻声而来。所以很多人认为木鱼是出自唐明皇时期，比司空图的诗要早。 双方各执一词，没有定论，但是直接说木鱼是佛家发明的，未免不够严谨。 何仁把这段故事讲出来以后，大家都听愣了，但是效果极好，这就足够了。直播嘛，又不是做科普节目，大方向没错，当然要捡有效果的部分讲了。 孙东人都傻了，他是真没听过这段，但是这对他有利，他穿了一件道袍，卖木鱼什么的本来不太靠谱。可是何仁一说，就合理了，他还是挺高兴的。 不过何仁既然能说出这些，就是一个懂行的家伙，孙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把东西忽悠给懂行的人……成就感杠杠的。 “这位居士博古通今，贫道恰好有几件开过光的法器。” 何仁乐了，“开过光的法器？木鱼吗？” 孙东笑而不语，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何仁自己找。 这也是孙东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所谓说多错多，忽悠人，最好的方式就让人家自己把事情都说出来，自己去找。 何仁果然自己就找去了，他从地摊上拿起了一个物件，开口问道，“道长，这只木鱼怎么卖？” 宝友们顿时惊了，他们都在刷屏，“你管这叫木鱼？” 也不怪宝友们奇怪，大家都看过影视剧，有的还去过寺院上香，自然都见过木鱼。 普通的木鱼一般是团鱼形，中间是空的，头部开了一个口，尾部是盘绕过来的，背面是坡形，这样敲起来才能发出声音。 可是何仁手里这玩意是长条形的，看起来真是一条鱼的形状，但是头部却略显狰狞，根本不像是鱼，反倒更像是老虎，还有四肢…… 不仅如此，这只怪“鱼”背上还有凸起的鳞片，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很多宝友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要不是这只怪“鱼”嘴里咬着一根木槌，没人会把这玩意当成木鱼。 孙东又愣了，他也不认为这玩意是个木鱼，倒不是说长得不像。木鱼不一定都是那种团在一起的造型，早期也有长条形的，和眼前这个物件差不多。 但是孙东认为眼前这个物件只是摆件而已，因为嘴里的木槌被卡住了，根本拿不出来。 既然敲不了，不是摆件是什么？ 不过孙东肯定不会说自己不认识，“居士，我们出家人不讲卖，而是讲缘。” “哦？”何仁乐了，“多少元？” 孙东愣了，他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客人呢，大部分人都会稍微客气两句…… 宝友们都快乐疯了，“打多打少是个缘？”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打元是？” 何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孙东，“难道道长觉得你我有缘，想要送给我？” “呃……”孙东忍不住了，“五万。” “嚯！” 宝友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玩意就五万？ 何仁也笑道，“道长，这只是普通的梓木，五万是不是有点贵了？” “诶！”孙东挥了挥手，“这位居士，这是道家重宝，还开过光……千万不能说贵，而是要讲心。” 何仁无语了，刚才还讲缘呢，现在又讲心了？ “五百。” 孙东眼睛都瞪圆了，虽说这个摆件上货的时候还不到两百块钱，但是五百也太不把他当人了？他这身行头就不止五百…… “阿弥……无量天尊，居士说笑了。五百是万万不能，天尊也不会答应……五千。” 宝友们觉得自己肚子都开始疼了，孙东这个家伙看起来仙风道骨，讲起价来可比其他地摊老板厉害多了，张口天尊，闭口居士，还真特么有点东西…… 何仁也绷不住了，他在地摊上扫了一眼，随手又拿起来一个像是斗的物件，“这样道长，五千可以，这个东西就当送给我了，我正好把木鱼装在里面，方便一些。” 孙东心里乐开了花，那个破斗，根本不值钱，送也就送了，但是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沉默片刻，才长叹一声，“也罢，贫道和居士有缘，就赠与居士。” 何仁掏出手机，“道长，我没有现金，怎么交易？” “无妨。”孙东挥了挥手，从道袍里面掏出一张打印好的二维码，“扫码就行。” 第264章 柷敔 “换个地方。”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只能暂时把好奇心收起来，众人一起朝着停车场走去。 好不容易上了车，任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何老弟，这真是木鱼？” 何仁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严格来说，这玩意应该是木鱼的老祖宗。” “蛤？”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何仁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刚才不是跟大伙儿说了木鱼的来历吗？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大家统一的认知就是唐朝才有了木鱼。” “可是佛教在汉代就传入中国了，那么在木鱼发明之前，寺院怎么召集大家集合？是不是也要敲什么东西？” 任哥已经学会抢答了，“敲的就是这个东西？” 何仁摆摆手，“不是，敲的东西叫犍稚，就是木鱼的前身。就是长条形的，也叫鱼鼓或者鱼板，和我买的这个东西有点儿像。” 任哥懵了，“你刚才还说不是这个东西……” 何仁哈哈一笑，“确实不是，犍稚是佛教传入之后才有的东西，鱼板还有一个前身，叫柷敔。” 刘飞突然嘀咕了一句，“柷敔？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何仁乐了，“《仙剑奇侠传六》里的大boss，就叫这个名字。” “啊？” “其实柷敔是宫廷打击乐器。” “乐器？” “没错，准确来说应该是两种乐器，柷和敔不一样。古代把乐器分为八音，分别是金、石、土、革、木、丝、竹、匏。比如编钟就属于‘金’，鼓就是‘革’，琴和瑟是‘丝’，萧就是‘竹’。刘禹锡的《陋室铭》里面有一句叫‘无丝竹之乱耳’，指的就是八音中的两音。” 张诺举手，“你说的那个柷敔也属于‘革’？” 何仁摇摇头，“不是‘革’，而是‘木’。柷和敔最早都是木质的，也是不可或缺的乐器，所以单独列出来，自成一系。” 宝友们有些看不明白了，“到底哪个是柷？哪个是敔？” 何仁举起了长条形的物件，“这个是敔。” 然后又把那个像斗一样的东西举了起来，“这个是柷。” “啊？” 大家又愣住了，半晌，任哥才问道，“这个像斗一样的东西，也是乐器？敲的？” 何仁竖起大拇指，“任哥说对了，确实是乐器，你没看见中间有个窟窿吗？哪有斗专门开个口子的？” 任哥弱弱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坏了……” 何仁微微一笑，又把敔举了起来，“兽头是伏虎，根本不是鱼，只不过‘敔’的发音和‘鱼’接近，误传的。” 大家都觉得新奇，张诺问道，“那怎么演奏呢？” 何仁扒拉了一下伏虎背上的木片，“这里一共是二十七枚木片，演奏的时候，用竹片一刮，就能发出声音。” “竹片？虎嘴里不是咬着一只木槌吗？竹片在哪呢？” “你别急啊，我这就给你把竹片变出来。” 何仁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手在伏虎后腿上摸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按钮，轻轻一推，伏虎的嘴张开，嘴里的木槌一下就掉了下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也太特么精细了？ 何仁一把抄起木槌，在旁边那个斗状的柷上敲了一下，果然发出一声悠扬的回响，大家才意识到乐器一说是怎么来的。 张诺还是不解，“竹片呢？” “这不就是？”何仁晃了晃手里的木槌，轻轻一拉，木槌头尾分开，一段竹片立刻露了出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何仁在伏虎的背后一刮，这次声音比刚才的大了一些，但是也挺好听的。 何仁笑着解释道，“看到了？柷敔在演奏的时候非常重要，你们可以把这两件乐器看成乐队的指挥。演奏开始之前，会有人专门敲一下柷，等演奏结束之后，再刮一下敔，演奏才算完整。” “《书经》里面有一句‘下管鼗鼓，合止柷敔’，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都沉默了，半晌张诺才问道，“所以，那个道士亏了？” 何仁摆摆手，“那是个假道士，木鱼确实没定性是佛家还是道家发明的，可是他摊上还有好几本佛经呢……” “……” 众人又无语了，道士卖佛经，确实不太靠谱。 任哥小心地问道，“何老弟，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买的这个……柷敔，也是和编钟一个年代的？” “那倒不是。”何仁笑道，“这两个是清朝的，大概是乾隆年间的玩意，可惜不是造办处的东西，只是民间仿品，算不上太珍贵。” “你怎么知道是民间的仿品？” “因为真品在故宫里呢，可不就是仿品？” 任哥大惊失色，“仿品？那是不是赔了？” 何仁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讲了这么多，装了半天逼，怎么可能赔本？ “这两个是一套，还有机关，加在一起一百来万。” “啊？” 任哥彻底服了，就在东湖古玩市场转了一圈，就赚了两百来万，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何仁其实也挺期待的，各地的人文不同，地摊也不同，就像是一个个尚未开发的新副本，总有惊喜。 在北京，他就遇不上这种假道士，也捡不到这样的漏…… 东湖路离鼎臻古玩城不远，只有不到四公里，大概十多分钟，一行人就下车了。 恰逢周末，这边的人也不少，还专门设置了珠宝馆、珍石馆和家具馆，毕竟是琼省，有不少人打着黄花梨的幌子往外忽悠，大多都是越南的…… 何仁没有往馆里凑，而是朝着地摊走去。 这里和东湖路不一样，地摊有人统一管理，有大塑料顶棚，还有不少桌子，东西都摆在桌子上，看起来有点“不接地气”。 何仁可没管这么多，一头就扎了进去，可惜，他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值得出手的东西。 漏当然也有，可是太小了，几千块钱的利润，何仁真懒得出手。 不过为了节目效果，他还是帮张诺、刘飞和任哥买了几个小物件，一人能赚了几千块。 就在何仁觉得差不多，可以打道回府的时候，他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摊位。 摊位没什么特别，上面摆了一排陶器，但是招牌很有意思，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非物质文化遗产”。 第265章 八千年前的技法 宝友们也发现了那块牌子。 “非物质文化遗产？琼省也有？” 何仁立刻接口道，“当然有了，琼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还不少呢，算上省级和市县级的一共有300多项。就算是国家级的也有32项，椰雕、疍歌、木偶戏、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都是。” 说话间，何仁已经走到了摊位前面，看着桌子上摆着一排陶器，何仁说道，“这是黎族泥片制陶技艺，十多年前就录入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非常魁梧，穿着一套少数民族的传统服饰，但手活很细，手里正拿着竹片，在一块陶土上面刮来刮去…… “其实老板穿的这套衣服，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该是‘杞’系的……” 只听嘎吱一声，老板手里的活计停了下来，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仁，“小伙子，这个你都能看出来？” 何仁笑而不语，老板则是有些激动，“我在这里摆了十多年的摊，你是第一个能全认出来的人，你是学历史的？” 何仁摆摆手，“我是一名鉴宝主播，来这里转转，看老板的手艺很精湛，就过来看看。” 老板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那是当然，我做的陶器，是我们那里最好的！” 何仁示意刘飞离近点拍摄，几件造型相对普通的釜、瓮、碗、罐就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宝友们有些看不懂了，“看起来很普通嘛。” 何仁笑道，“普通？可是我要跟你们说，八千年前就有这门技术了，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张诺惊了，“八千年？真的假的？” 宝友们也是惊讶莫名，“八千年前，还是三皇五帝时代？黎族不就是九黎族的后裔吗？我靠，对上了！” “那叫新石器时代，那个时候就有陶器了？” 何仁打了个响指，“那个时候还真有陶器。最早的一件陶器叫‘甑皮岩首期陶’，距今已经一万两千多年了。只不过那时的陶器陶化不完全，不能算是真正的陶器。而黎族的泥片陶，已经是成熟度很高的陶器了。现在你们还觉得这项技术普通吗？” 老板骄傲的神色更甚，“黎族的烧陶工艺就是史前传下来的，工具就有木杵、木臼、木拍、木刮、竹刀、蚌壳、竹棍、竹垫等八九种。从挖陶土开始，捏制、泥条盘筑、快轮制陶……一直到露天烧制，加固，总共需要十二个步骤。常见的技法还有泥片贴筑法、泥条盘筑法、快轮拉坯法……绝对不简单。” 但是很快，老板的语气又低落下去，“可惜，这门手艺怕是要失传了。” 何仁沉默了，黎族的泥片陶器和之前的油纸伞一样，生活中已经用不上了，只能当做工艺品收藏，可惜不值什么钱，收藏的人也不算多。 这行不赚钱！ 不赚钱，就没有新鲜血液，手艺自然就容易失传。 何仁随手拿起一个陶罐，看了一眼标价，三百五十块。 老实说，这个价格又贵又不贵。 同样大小的当代陶罐，三四十块钱就能拿下，就算是明清的随葬器，无非也就几千块钱。 但是对于手工来说，那是真不贵。 陶土和柴火这些暂且不提，只算人工就非常不划算。 黎族的泥片陶是纯手工制作，十二道工序，烧制的时候还要数天，一次虽然能烧制多个，但绝对达不到流水线的程度。 而且温度控制全靠经验，稍有不慎，好几天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这么算下来，三百五十块钱的陶罐，一天的手工费才几十块钱，甚至更低，还不如去搬砖呢。 张诺见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动了恻隐之心，张诺暗自点头，别看何仁平时吊儿郎当，一天没个正形，还色迷迷的，但是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人家还是拎得清的。 上次何仁帮助了做油纸伞的老爷子，这次他肯定也想帮忙。 张诺索性问道，“再来一次抽奖？” 何仁点点头，“那就抽。” 老板反而愣了，“抽奖？什么抽奖？你要用陶罐装彩票？小伙子，我的陶罐不漏水，装点蜂蜜、油、水，甚至当烧水壶都行……” “老板你误会了……”何仁摆了摆手，觉得还是别解释了，“您这一共有多少陶器？” 老板不知道何仁要干什么，大致数了一下，“加在一起，七十多件。” “算一下价钱，我都要了。” “好嘞。”老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就愣在当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仁，“你都要了？” 何仁笑道，“我全要了。” “你怎么拿啊？” 何仁挠了挠头，他也有点为难。 “直接发快递啊。”张诺一拍脑门儿，然后看向老板，“我看你这摊子上有箱子，平时也帮顾客发快递？” “确实发，有的时候游客过来，不好拿，就会选择发快递，这也叫与时俱进。” 何仁麻了，这算什么与时俱进？不过解决办法倒是有了，“小诺，你开抽奖，我交钱。” 张诺点头，就去开抽奖了，何仁对着手机说道，“老规矩，弹幕抽奖，不过这次是盲盒，老板这里相同款式的陶器并不多，大家能开到什么全看运气。” 老板这才意识到何仁是玩真的，他就没有之前卖油纸伞的大爷那么轴了，立刻就笑着答应下来。 “小伙子，你真是好人，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多烧几窑了。” 何仁暗自摇头，就算是多烧几窑又能如何呢？之前的油纸伞还可以靠手工走高端路线，可是黎族的泥片陶，真的挺普通的，釉色不算漂亮，上面也没什么花纹，只能靠历史价值溢价。 可是这个年头，又有多少人在乎所谓的历史价值呢？ 刚才提到了八千年前的技艺，大家都很惊讶，可是真让他们花钱买……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下单，就算是下单，估计也是冲着何仁的面子，和技艺没什么关系。 这种传承数千年的技艺，只能靠国家扶持，或者为爱发电。 想到这里，何仁的脑海之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第266章 哥哥给你打折 何仁的想法挺简单的，就是想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扶持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手艺人。 不是说要大规模推广什么的，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吃上一口饱饭，教几个徒弟，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真不是何仁圣母，他是真喜欢传统文化，也替那些失传的技艺感到可惜。 就像之前说过，清朝的玉石和翡翠打磨抛光技术甚至比现代的还好，可就是没传承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且何仁作为天选之子，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为这些人做点事情，反正他现在来钱也容易。 当然，何仁也知道这里面有很多阻力，比如这个钱能不能真的用在保护传统技艺上面？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可以开始准备了，何仁先把老板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记了下来。 老板还以为何仁怕他收了钱不办事呢，把胸脯拍得梆梆响，“小伙子，你把心放肚子里！你只要把中奖的名单发给我，我保证把东西完整地送到大家手里。” 何仁张了张嘴，还是没解释，这恐怕是老板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还是让人家做，心里至少能好受点。 七十多件陶器，加在一起也才不到三万块钱，何仁直接转了三万过去，张诺又加了老板的微信，众人这才离开。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何仁就听到一个油腻的声音，“美女，来这里看看，喜欢什么东西，哥哥给你打折。” 何仁循声望去，发现张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摊位前，上面卖的不是古董，而是琼省一些特产，主要是椰雕和贝雕。 其实椰雕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只不过销量比较好，价格不算贵，看起来也比泥片陶漂亮多了。 张诺刚打算买几个回去送闺蜜，结果隔壁老板看她长得漂亮，就随口调戏了一句。 张诺是个小辣椒，哪能忍得了这个，刚要开口怼回去，何仁就抢先说道，“哥哥，也给我打折吗？” 隔壁老板一愣，他是正经直男！被一个男人叫哥哥，给他恶心坏了。而且何仁明显耽误他泡妞，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抬头，老板就看到了刘飞手里的手机，发现何仁在直播，他立刻就说服了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帅哥，随便看看。” 完全没提打折的事！ 宝友们乐了，“主播真会恶心人。” “那声哥哥你是怎么叫出来的？” “主播是1还是0？” 何仁自然不会搭理这些弹幕，他走过去一看，发现老板是专营钱币的，桌子上摆了一排盒子，里面什么都有，还有不少国外的金币。 何仁随手拿起来两个，还真别说，还有点真东西。 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何仁问道，“这个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古希腊马其顿王国亚历山大大帝的金币，距今2000多年了，含金量99！我也不管你多要，十万，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八折不就是八万？ 何仁摇摇头，这个老板挺黑啊。 金币是真的没错，也确实是2000多年以前的东西，但问题是存世量不算少，市场价也就三万，品相好一点的五万就到头了，上拍也不会超过六万。 打了八折还要八万，这是把何仁当成冤大头了。 又问了几个，老板报价依然很高，大部分都是先翻倍，再八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双11的策划呢…… 既然如此，带盒的就不用看了，张诺过来拉了何仁一把，意思是赶紧走。何仁有些失望，本来他还打算给老板上一课呢。 结果张诺拉的力量有些大，何仁手一下就把旁边一堆没入盒的散币给打得更散了，还有两枚掉到了地上。 这种散币基本上所有卖古钱币的摊位上都有，是摆明给大家捡漏用的。里面通常都是一些不太好清理，品相也不太好的各朝各代铜钱，有时候还夹杂着一些国外的银币或者铜币。 大多是十块、二十或者五十一枚，只要有耐心，又懂行，经常翻这些散币，能捡到不少漏。 何仁自然是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了，他叹了口气，虽说他看不惯老板口花花，可是基本的素质还是要有，他蹲下把掉在地上的两枚钱币捡了起来，准备丢回去就离开。 可是手刚一动，他就愣了一下，这枚钱币不太对劲啊…… 张诺见拉了一下没拉动，转身看何仁在那愣神，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给人东西碰掉了……”何仁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抬头问道，“老板，这是什么钱币？上面这个女人有点太丑了？” 老板一怔，从何仁手里把钱币接了回去，仔细一看，上面确实是一个胖头肿脸的女人头像，头发还是卷着的，忒难看了。 背面则是一只带翅膀的动物，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老板哑然，他也算是精通钱币了，国内国外的都懂一些，可这玩意他是真不认识。 不过老板又不愿意在何仁和张诺面前露怯，嘿嘿一笑，“国外的铜币，没看上面都是绿锈吗？不太值钱，但是挺大的，你要是喜欢，我真给你打八折，四十一个。” 老板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国外的钱币，通常是金币最值钱，毕竟大多纯度比较高，然后是银币，铜币比较少，也最不值钱。 何仁却是乐了，“这么说你这一堆都是五十一枚？” 老板点点头，“随便挑，我给你打八折。” 那何仁就不客气了，立刻俯下身慢慢挑了起来，其中还真有一些价值几百块钱的铜钱，不过何仁看都没看一眼，专心找胖头肿脸女人头像的大铜币。 还真别说，不一会儿就让他找出来三十七枚，算上老板手里的那枚，一共是三十八枚…… “老板，算算多少钱。” 老板真没想到何仁找出来这么多，这些货他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具体有什么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 “呃……”不过何仁已经把手机掏出来，二维码都扫完了，他也不好食言，简单算了一下，“一共1520，给1500。” 何仁麻利地转过去1500块钱，把三十八枚铜币都装进口袋，拉着张诺，转身就走…… 第267章 美杜莎大铜币 熟悉何仁的宝友已经知道何仁又捡漏了，可是他能捡什么漏？这些铜币也值钱？ 其实也有值钱的铜币，比如己酉大清铜币中心汴字当制钱，一枚估计价格要上百万了。 还有春秋战国时的“视金四朱”铜钱牌，一枚两百万都有人要。南宋临安府行用背准贰佰文省铜钱牌，也是大几十万。 但是这些铜钱和铜币价格高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稀少，比如汴字当制钱，全国也才发现五枚，“视金四朱”在何仁的印象中，只有这么一枚，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了。 可是何仁刚才直接翻出来三十八枚大铜钱……那能有多值钱？ 上了商务车，张诺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何仁忙着系安全带，随口回道，“不太值钱，也就十五万。” 任哥被之前何仁捡漏两百万的行为刺激过头了，“才十五万？” 何仁系好了安全带，嘿嘿一笑，“一枚。” “蛤？” “我靠！” 任哥彻底懵了，十五万一枚？三十八枚就是五百七十万…… 宝友们也懵了，什么铜币这么值钱？ 何仁翻看了一下弹幕，解释道，“这叫美杜莎大铜币，有2500多年的历史了，换算过来，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品相这么好，又这么大的铜币，贵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美杜莎？《圣斗士星矢》？” “呃……”何仁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美杜莎是希腊神话体系里面的一个可怜人，她原本长得极美，是雅典娜神庙的一个女祭司。因为和波塞冬私通，被雅典娜诅咒，变成了可怕的蛇发女妖。美杜莎这个词也有‘长得极丑女子’的含义。” 张诺都懵了，“雅典娜不是好人吗？” 何仁摆了摆手，希腊神话太特么乱了，他讲出来估计直播间都没了。 “那不重要，这个铜币上的女人头像就是美杜莎，是古希腊奥尔比亚发行的铜币，所以才这么值钱。” “为什么那个奥什么亚要做这样的铜币？他是美杜莎的传人？” “奥尔比亚是一个城市……” 何仁瞟了一眼张诺的拳头，还是默默绕过了这个话题，“奥尔比亚曾经还铸造过一种海豚形状的铜币，这种造型全世界都少见。有人分析奥尔比亚人特别喜欢海豚，同时也特别崇拜波塞冬，铸造一批美杜莎的铜币也属正常。” 其实很多人理解不了里面的逻辑，不过大家也不在乎，有人问道，“其他的古希腊铜币也值钱吗？” “其实不算值钱，这版美杜莎的大铜币比较少，其他存世较多也就几百，几千，真正值钱的还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金币，一枚都大几万。” 宝友们都恍惚了，何仁一次性就找到三十八枚，这还算少见？ 何仁乐了，“当时铸造的时候，肯定很多，只不过2500多年过去了，肯定就少见了嘛。古希腊离我们这么远，就更少见了。在国外，古希腊的各种钱币价格会稍微低一些。” 任哥马上就发现商机了，“那我要是去国外淘宝，拿回来卖，不是能赚大钱了吗？” 何仁笑着点点头，“还是要看运气，我不是说了吗？2500年前的东西，真不好找。就算找到了，还是要看品相。你们可能不清楚，大老外收藏古董的理念和我们不太一样，他们喜欢干净。” “喜欢干净？” “没错。我们收藏古董文玩，讲究的是自然美，比如包浆，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没有包浆，很多人都觉得不是古董。” “大老外就不一样了，他们喜欢把古董都洗干净。比如古希腊其实也有很多青铜器，有一些外国收藏家就会定期用药水清理上面的包浆和氧化层。很多国内的古董到了国外，也是一样的待遇。” “你们要是关注过回流古董，其实能看到很多古董都像新的一样。并不是赝品，而是人家洗出来的……” 何仁晃了晃手里的美杜莎大铜币，“这种铜币，要是在国外，估计都被洗干净了，到时候怎么判断真假？只能上科技手段了，可要是假的，那不就赔了吗？”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吐槽大老外不懂得欣赏，要是喜欢新的，直接买新的不就行了？ 其实人家还真没少买新的，十几二十年前，潘家园可有不少大老外“淘宝”，养活了不少造假工厂…… 可就算这么说，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去国外看看，这帮大老外根本不懂古董，那捡漏的概率是不是就更高了？ 何仁乐了，“真不一定，国外的古玩市场比较少，大多是古董店，能开古董店的人，还是懂一些的，普通人去了很难捡漏。” 任哥插了一句，“要是换成你呢？” 何仁笑而不语，意思是那还用说吗？他去了就属于降维打击。 “不过国外还是有捡漏的机会，等有时间了，我可以带大伙去看看，国外一些集市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尤其是英国和法国。” 张诺和刘飞眼睛亮了，何仁笑道，“等忙完这段时间的，《品鉴》还有三期，等录完这三期我们就出去。” “好耶！” 张诺和刘飞都很激动，他俩还没出过国呢，公费旅游谁不想去？ 何仁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下播了。 刚一下播，张诺就问道，“你不打算继续录《品鉴》了？” 其实《品鉴》第一季计划是录十二期的，但是何仁的合同只签了六期。当初是上面让何仁当的首席专家，范洪其实并不感冒，所以合同就只签了一半，要是何仁不行，也好赶紧换人。 范洪没想到何仁的效果非常好，上次去录制的时候，他就想着跟何仁续约了，还要一次签三季，但是被何仁拒绝了。 “没什么意思，涨粉又不算多，上期范洪说有大货，结果一多半是赝品，那几个海选老师的水平嘛……” 张诺点点头，老实说，《品鉴》现在对何仁的助力比较小，曝光率是有一些，但是粉丝涨得真不快。 何仁涨粉，都是因为一冉和辉哥，不录就不录了…… 又在琼省玩了两天，何仁才动身回北京，《品鉴》第四期又要直播了，这也是何仁不想继续的原因之一，太耽误时间了。 结果没等何仁去录制呢，石当先找上了门…… 第268章 石当的收藏 何仁一开门就吓了一跳，石当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要不是彪形大汉抬着一个洗衣机大小的箱子，何仁都以为石当是来上门绑架他的…… 把两个彪形大汉打发走以后，石当亲自把箱子打开，何仁都傻了，里面摆着一大堆古董。 何仁懵了，“石哥，你这是……” 石当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是为了倪瓒的手札。” 何仁一头雾水，“来就来呗，你带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卖给我吗？那直接搬到店里就行了啊。” 石当立刻就急了，“卖给你干什么？这可是我大半辈子的收藏！” 何仁更搞不清楚状况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用真迹运作，你不是不想露面吗？我这些东西价格差不多两千万，押在你这。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得跟我去专业鉴定机构鉴定一下，我们再签个协议。” 何仁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倒是更奇怪了，“这都没问题，可是石哥，我记得你不是北京本地人吗？家里好像有两套房子？” 石当摇摇头，“不是两套，是三套。” “我听说有一套还在二环边上，加起来得有两千多万了？” “不止，起码三千多万。” 何仁一拍巴掌，“那你拿两张房产证来不就行了吗？搬这么多东西你不嫌麻烦？我看还有个罐子，万一碎了怎么办？” “啊？” 石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是一时间懵住了，觉得倪瓒的手札是古董字画，他也要拿价值差不多的古董字画过来…… “呃……” 石当很尴尬，何仁主动帮他解围了，“石哥，我们还是先看看你带来的宝贝，应该都是好东西？” “那是，都是我这些年的珍藏，正好何老板帮我看看，有没有走眼的。” “石哥的眼力，肯定没的说……” 说是这么说，何仁还是挺好奇石当这样的人会收藏一些什么东西，他先把最大的那个瓷罐拿了出来。 大也是相对而言，这是一个乾隆斗彩团菊纹尊，高22公分，有点像大肚子花瓶，和着名的斗彩鸡缸杯比不了，但是也还凑合，算是乾隆年间的精品。 “石哥，这个不错啊，现在至少值一百多万。” 石当的脸色好了不少，“凑合，凑合，当时买的时候花了八十。” “那绝对赚了，不知道石哥有没有出手的打算？” 石当笑而不语，只是摇了摇头，何仁连连叹气，两人配合极好。 其实何仁也没有真想买，只是给石当个台阶，帮他找回点面子而已。乾隆斗彩确实还凑合，可惜他不喜欢，太晃眼了，又是红，又是黄，又是绿的，他真接受不了…… 剩下的大多是以书画为主，何仁居然还发现了一幅张大千的《出水芙蓉》，就是荷花。 张大千可不是只会画山水和人物，他的花卉画也极多，其中最多的就是荷花。他认为“中国画重在笔墨，而画荷是用笔用墨的基本功。” 所以张大千是年年都画荷花，还经常推陈出新，也颇受喜爱，尤其是大老外，非常喜欢张大千的荷花，还给这种画起了个名字，叫“大千荷”。 画得多了，相对来说价格也不算特别高，主要还是看张大千用了几成功力。 石当这幅画功力还行，价格估计在一百万到一百三十万之间。 何仁对大千荷也很有兴趣，“石哥，这幅画……” “你想都别想！” 何仁撇了撇嘴，只好作罢。 其他的东西就比较一般了，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何仁的法眼，价格也大多在几十万到一百万，没有超过一百五十万的，可见石当是一个相对保守的收藏家…… “何老板，让我见识一下倪瓒的真迹？” 何仁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何绍基的那幅七言联，顺手把他在琼省捡漏的那些东西也拿出来了。 石当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何老板，这些是？” 何仁毫不在意，“哦，这幅字不是在琼省拍下来的吗？我就顺便去逛了逛古玩市场。” “嘶～”石当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的客户不止何仁一个，可是其他人一个月能弄一件百万左右的宝贝就算不错了，何仁这是参加了一次黑市，就弄了这么多好东西？还顺手？ 何仁笑眯眯地看着石当，“石哥，有兴趣？” “有，太有了！这个铜币？” “哦，是美杜莎大铜币，古希腊的……” 何仁把铜币的来历给石当说了一遍，然后用手一推，“这个笔觇和葫芦器我就自己留着了，其他都交给你来运作。” 石当一愣，“你不放在店里？” 何仁嘿嘿一笑，“我正好需要一些流动资金，而且大头都是这些铜币，我店里古钱很少，不太搭嘎。” 石当点点头，这次就没有提抵押的事了，他带来的东西价值两千多万，何仁也不怕他跑了。 在石当期盼的目光中，何仁把倪瓒的手札从画轴里拿了出来，给石当都看傻了，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发现确实和之前他在网上看过的题跋字体一致。 而且隐藏方式如此复杂，是真迹的概率很高！ 但是石当还是很谨慎的，拱了拱手，“何老板，我已经约好专家了，这就去鉴定，你……” 石当话还没说完，何仁就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毕竟石当这些年的收藏都放在他这里，还是跟着石当一起出去好一些，省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刚才帮石当抬箱子的两个彪形大汉就在楼下等着，看来是石当的心腹，估计也有监视何仁的意思。 何仁完全没放在心上，两千多万的东西，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上了车，石当报了一个地名，何仁一听，他还真知道，是北京一家比较权威的鉴定机构，是可以出具证书的。 有了证书以后，再运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到了鉴定机构门口，何仁为了避嫌就在车里等着石当，石当也不矫情，留了个人给何仁当司机，让何仁有需要可以让司机开车带他去转转。 何仁往后座上一靠，准备睡一会儿，刚下飞机就被石当拉了过来，他都要累成傻逼了。 结果刚闭上眼睛，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辉哥…… 第269章 托儿 辉哥向何仁通报了之前买同治彩被骗大姐的事情。 大概就是在马健的干预下，平台给了警方涉案主播的资料，然后被马健一网打尽，还揪出了一个造假团伙，涉案金额高达好几千万。 何仁吓了一跳，如此低级的骗术还能骗到这么多人？ 辉哥叹了口气，“还是贪小便宜的心思在作祟，大家都以为自己捡漏了。” 何仁也无奈了，这种人劝是没有用的，只有上了当之后才能幡然悔悟，俗称不见棺材不落泪…… 挂断了电话，何仁看了一眼自己长期任务的人数，从4\/10变成了8\/10，何仁觉得不太对劲，不是说抓了一个团伙吗？怎么就涨了这么几个人头？ 又给马健打了个电话，何仁才搞明白，抓了一个团伙不假，但是主犯只有四人，也就是说系统这个任务不算小喽啰，只算主犯？ 还挺严格的…… 剩下两个人头何仁也不担心，古董文玩这行利润太大了，肯定还会有人自投罗网的。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石当红光满面地上了车，何仁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 果然，石当笑道，“何老板，是真迹，是真迹啊！” 何仁当然知道是真迹，“那就拜托石哥了。” “好说，跟我回家，取房产证去。” …… “何老师，要不你再考虑一下？通告费好说……” 何仁摆了摆手，打断了还在劝他的范洪，“范哥，不是我不想继续参加节目，实在是没有时间，我之前接到邀请，下个月要去一趟英国和法国。” 今天又是《品鉴》直播的日子，范洪应该是感受到了压力，提前赶到何仁的化妆室，和他讨论续约的事宜。 何仁直接编了个借口打发了，开玩笑，加酬劳，能加多少？之前何仁录制一期节目的酬劳是五万块，这已经是明面上的顶薪了…… 真不夸张，这是平台自己的节目，嘉宾都是邀请制，通告费什么的根本没有，就算是五万块，也是置装费。 说白了就是平台根本没把这帮网红当人，一群鉴宝主播而已，粉丝都没有几个，给什么钱？ 当然，辉哥和一冉应该是收了钱的，只不过何仁没问，交浅言深，问工资是职场大忌…… 所以何仁就更不愿意录了，五万就算翻十倍，变成五十万，又如何？何仁要是真想赚钱，还不如满世界捡漏呢。 范洪苦劝无果，只好黯然离开。 其实何仁不续约对节目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一个人太突出了，其他人都没镜头了，这段时间其他主播的粉丝没少抱怨何仁是关系户…… 很快，何仁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得正确无比，因为他发现节目已经有托儿了，这样的节目不录也罢！ 托儿还真不是范洪雇的，而是主播的私人行为。 还是那句话，何仁太突出了，一冉和辉哥自带流量，那其他主播怎么办？他们来参加节目可不是为了好玩的，而是要流量，要粉丝！ 可是他们本身实力不济，那怎么办？ 作弊呗。 所以今天的节目就格外诡异，几个在前三期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主播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开始各种分析，旁征博引，口吐莲花，搞得自己跟故宫专家似的。 甚至有两个主播不知道是不是太投入，说嗨了，直接连持宝人是什么时候买的都给说出来了。 这不是扯淡吗？鉴宝又不是算命，听说过断代，没听说过断购买时间的…… 范洪脸都黑了，他还是不了解主播，大部分网红都会为了流量编故事，搞剧本，找几个托儿上节目算什么？ 质疑？那更好了，黑流量也是流量！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种情况他倒是能理解，只是他不清楚，怎么这些托儿都集中在这一期了？ 其实还真是巧合，这些主播大部分是在《品鉴》第一期录制结束以后找的托儿，结果排队鉴宝的人比较多，一直等到第四期才上节目。 不过不用担心，后面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辉哥和一冉看了看何仁，何仁小熊摊手，他俩也心生退意了。 他们两个不缺流量，找托儿这种事传出去以后，普通水友就会认为所有人都找了，而且肯定是几个大主播带头找的…… 三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决定这期录完以后就不录了，反正也没违约金。 就在何仁觉得这期节目应该没什么他发挥余地的时候，变数来了。 最后一组持宝人是一男一女的组合，男的看起来四十多岁，微秃，肩膀很宽，一脸横肉，看起来挺吓人的。就是比较矮，气势弱了几分，据何仁目测，估计还没有一米六。 女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年轻貌美，身高绝对超过一米七，何仁叹了口气，看来又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不过他也知道，这俩人应该不是托儿了，因为之前还跃跃欲试的主播们，现在都偃旗息鼓了。 既然不是托儿，就只好由何仁带头上前围观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现在他还是《品鉴》的首席专家评委，先录完这期再说。 何仁的宝友们终于打起了精神，“主播终于要出手了？” “主播今天一点发挥都没有，i仁好没面子。” “爱人？哪里有爱人？” 何仁麻了，这帮宝友一天也不想点正能量的事，真是愧对他这个正能量直播间了……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宣传自己的正能量直播间，主持人已经招呼大家上前近距离鉴宝了。 等何仁走近一看，才发现持宝人带来的是一对天目盏，就是喝茶用的茶杯，还没等何仁发表意见呢，美女主持人先说话了。 “何老师，您有什么意见？” 何仁翻了个白眼，他还没仔细看东西呢，能有什么意见？不过他也知道，范洪应该是急了，一整期节目录下来，根本没什么爆点，他太需要何仁发挥了。 何仁刚想说点场面话，顺便鉴定一下，那个矮壮的持宝人突然开口说道，“大家好，我今天带来的是一对天目茶盏……” 何仁吓了一跳，这普通话听起来怎么一股大佐味儿？ 他真怕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突然来一句，“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270章 天目盏 眼前的这个持宝人自然是没有说这句话的…… 不过他还真是个小日子，叫成田一郎。 “这是我们成田家族的旧藏，从南宋时就有了，一直传到了今天，是宝贵的天目瓷……” 何仁一怔，成田这两个字一出，就可以确定是小日子了，他是真没想到，之前来了一对韩国人，这又来了一对小日子人，《品鉴》已经这么国际化了？ 何仁不知道，成田一郎其实是被忽悠来的。 这对天目盏确实是成田一郎家传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传下来的，只不过他查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宋朝。 这次成田一郎来中国，就是想找专家鉴定一下这对天目盏的具体朝代，他现在的公司遇到一些麻烦，需要资金周转。 成田一郎虽然会说几句中文，但是也只限于日常沟通，所以到了中国以后，他找了一个翻译，就是身边的美女。 没想到这个美女翻译是个二把刀，本来成田一郎的意思是找目前最专业，也最权威的专家，结果翻译觉得他想找个最火的专家，恰好《品鉴》当时在网上热度很高，然后成田一郎就报名了。 这也要怪成田一郎，谁让他当时就顾着看人家姑娘大腿呢…… 何仁不怀疑成田一郎的身份，但是他对成田一郎的说辞很不满，“成田先生，我想提醒你一下，这不是天目瓷，而是中国的黑釉瓷。” 成田一郎立刻反驳道，“这明明是日本的天目瓷！” 何仁都无奈了，怎么这个小日子和那两个韩国人一样？就不能多看看书吗？ 不过成田一郎的态度可比朴人勇好多了，何仁也就没直接嘲讽，而是耐心地解释道，“成田先生，天目瓷是从中国传到日本以后的名字。在中国的时候，这就叫黑釉瓷，也叫建盏，是建窑烧制出来的，专门在斗茶的时候使用。” 成田一郎见何仁说得如此笃定，又从翻译口中听说何仁是首席专家评委，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 “你有依据吗？”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查一查，就查建窑和黑釉瓷……” 何仁都无奈了，其实也不能怪成田一郎，毕竟黑釉瓷在宋朝传到日本以后，就颇受日本人喜爱，我们今天看到的所谓那些日式餐具和茶杯，其实都是仿造的黑釉瓷。 日本人对天目盏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天目盏中的曜变天目盏直接被他们奉为国宝。 曜变天目盏……其实就是窑变的天目盏。 还记得之前何仁在黑市拍卖会上看到的那件钧瓷鼓钉洗吗？ 一个原理。 只不过“曜变”天目盏更好看一些，黑色的底釉上聚集着不规则的黄色圆点，周围焕发出以蓝色为主的彩虹般光芒…… 这就是所谓的“曜斑”。 在阳光下转动，还能看到不同的颜色，比如垂直的时候就是蓝色，斜着看就是金光。 何仁在科普的时候，成田一郎已经查完了，他一脸失望，本来他还觉得自己这对天目盏是国宝呢，结果没想到是人家玩剩下的…… 不过成田一郎不像朴人勇一样发飙，他态度转变极快，“请问何先生，你能具体鉴定一下吗？”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他没开鉴宝眼，想要先测试一下自己的眼力。 “嗯……首先，您这个肯定不是曜变天目盏，只是普通的天目盏，价值上就会逊色很多。” 成田一郎点点头，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其次，只看包浆的话，肯定是到不了南宋，目前只能给您看到晚清……” “最后嘛……”何仁边说，边把手里的天目盏翻了过来，然后咦了一声，成田一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何仁又开了一下鉴宝眼，然后施施然地把手里的天目盏放回原地，“成田先生，不太看好啊……” 成田一郎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曜变天目盏他认了，年代不算久远他也认了，可是不太看好是什么意思？ “何……何先生，你是说东西有假？” 何仁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还有点替这个成田一郎可惜，人家千里迢迢跑过来鉴定，结果还是赝品，心里肯定不太好受。 何仁哪知道成田一郎是被翻译给坑了…… 成田一郎自然不会死心，“何先生，您能具体说说吗？” 何仁叹了口气，既然成田一郎舍得死，他就舍得埋…… “重量不对。” “重量？” “没错，真的天目盏，胎土一般是用闽省当地富含铁质的瓷土，所以成品会比较沉，有明显的压手感。您这对天目盏就略显轻了一些，这是因为土质和上料太细导致的。” 不只是成田一郎，一冉和辉哥听完也是一怔，分别过来用手掂了掂，可他们都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都没见过真的建窑天目盏。 成田一郎一脸迷茫，“何先生，这……” 何仁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重量可能不太明显，但是还有一个明显的缺陷，你知道天目盏是一种斗茶工具吗？” 成田一郎点点头，何仁解释道，“斗茶在宋朝非常流行，皇帝、士大夫、文人雅士，甚至是贩夫走卒都非常喜欢。每年清明，新茶上市的时候，到处都是斗茶的，斗茶的时候街坊百姓全都过来围观，比看世界杯还热闹……” 一冉突然插了一句，“斗茶我知道，茶百戏嘛。” 何仁乐了，“茶百戏只是其中一种，其实就是用茶汤汤花作画，在分茶的瞬间用各种手法显示出瑰丽多变的景象。山水云雾和花鸟鱼虫什么的，跟水墨画似的。但是茶百戏非常考验技巧，一般人可看不到，通常是达官贵人斗茶时才有。” “一般人斗茶，就非常简单了，大家聚在一起，一人带一种茶叶，然后把茶叶磨成粉，大家轮流冲泡，再各自品评，连茶粉都要一起喝掉。” 见成田一郎有些急躁，何仁抬手制止了他，“正是因为要轮流冲泡，所以斗茶时的器具一定要能够保温，天目盏胎内有很多细小的气孔，利于保温，才成为斗茶器具的首选。” “成田先生，您这对天目盏气孔太少，和真品差太多了……” 成田一郎目瞪口呆，他已经接受了何仁的说法，只是打击太大，让他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271章 神秘的黄哥 何仁抿了抿嘴，觉得有点残忍。 平时在网上连线他还要考虑对方血压呢，这成田一郎不会直接噶了？ 考虑了一番，何仁决定安慰一下，“咳咳……成田先生，就算是仿品，也是晚清的仿品，还是有些价值的。” 成田一郎就像落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激动起来，“能值多少钱？” “呃……” 何仁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个高价，“两万……不，三万！” “……” 成田一郎无语了，别说三万了，就算是三十万，也无法堵上他公司的窟窿。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那就是骗。 曜变天目盏在日本是国宝，在中国真不是。 虽然曜变的比较难找，但是努力找找还是有的，品相差一些的百八十万就能买到，还是元明的。 到时候就可以讲故事了，明朝着名收藏家谢肇淛曾经写过一本《五杂组》，其中就有关于“曜变”的记载。 “传闻初开窑时必用童男女各一人，活取其血祭之，故精气所结，疑为怪耳。近来不用人故无复曜变。” 明朝文学家，董其昌的好朋友沈德符，也曾在《敝帚轩余谈》中有类似的记载，按照他的意思，以童男童女血祭的黑釉瓷到了明代才完全禁止。 所以只要成田一郎能买到元朝的天目盏，完全可以编造一个类似的故事，回日本卖高价。 只不过何仁也只是想想而已，成田一郎的死活关他屁事…… 范洪倒是挺高兴的，他又不是傻子，一帮前三期一个屁放不出来的主播，突然变得跟超级赛亚人似的，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就算水友们一时看不出来，总有能看出来的人，到时候一曝光，节目就不用做了。 好在何仁最后力挽狂澜，虽然何仁主观上没有直接踩成田一郎的意思，但客观上确实是“暴打”小日子持宝人，大家爱看！ 然后何仁、一冉和辉哥集体找范洪“请假”来了。 范洪人都傻了…… 何仁几个人可没管范洪傻不傻，他们说完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辉哥邀请道，“何老弟，一会儿有没有时间？” 何仁还以为辉哥要请吃饭，“有时间，不过上次是你请的，这次一定要算我的。” 辉哥摆了摆手，“不是吃饭，我有一个朋友最近收了一幅书法，想让何老弟帮忙看看。” 何仁一怔，辉哥其实也很擅长鉴定书画，“连你都看不出来？” 辉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没看，心里有点忐忑。” 何仁和一冉都很好奇，辉哥可是老油子了，连他都不敢轻易下结论的书法，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何仁摇摇头，这不太可能，《兰亭集序》下落不明，要真有人卖这玩意，估计一般人也不敢买。 要么买到赝品，要么给自己买进去…… 何仁很好奇，当即就答应辉哥跟他一起去看看，一冉本来也想凑个热闹，可她见辉哥欲言又止，就知道不太合适，果断告辞率先离开。 不仅是一冉，辉哥还委婉地让张诺和刘飞先走，他要带何仁单独去鉴宝。 何仁更好奇了…… 上了辉哥的车，何仁就问道，“辉哥，到底是什么书法？这么神秘？” 辉哥张了张嘴，还是说道，“到了就知道了，你先稍微休息一会儿。” 何仁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到，结果车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个比较荒凉的别墅区门口停下了，何仁和辉哥下车登记，又打了个电话，等了二十来分钟，才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出来，看起来就是身手不错的保镖。 保镖上了车，替代了辉哥司机的位置，开车带着两人进了别墅区。 何仁更特么好奇了，心里也开始忐忑了，该不会是鬼货？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车在别墅区里又开了十来分钟，才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司机一言不发，开门下车，然后就走到门口等着何仁和辉哥。 何仁一脸狐疑地下车，向四周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别墅区私密性极佳，最近的房子也在一百米以外，这可真有点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意思了。 在保镖的带领下，何仁跟辉哥进了别墅，这时才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迎了出来，“辉哥，何先生，欢迎，欢迎。” 何仁一怔，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啊…… 辉哥连忙换上一副笑脸，握住了来人的手，介绍道，“何老弟，这就是黄哥。” “啊！” 何仁心里一惊，看了辉哥一眼，自己上次可是让黄哥丢了大脸，这家伙该不会是骗自己来让黄哥灭口的？ 这里可是够荒凉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黄哥似乎知道何仁在想什么，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弟，欢迎，是我让辉哥一定把你请过来的，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佩服，佩服！” 何仁又迷茫了，黄哥姿态放得很低啊，看起来不像是要找麻烦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就赶快鉴宝，然后回家，这地方又偏，别墅又太大，何仁总觉得不踏实。 “黄哥……” 结果何仁还没说完呢，黄哥抢先来了一句，“先吃饭，都准备好了。” 何仁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盛情难却，那就吃呗，吃个饭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然后何仁就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黄哥安排的是正规法餐，13道菜的那种，从头盘和汤，一直吃到咸点和甜品，整整吃了两个多小时。 何仁那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黄哥又招呼大家喝茶，何仁实在是坐不住了，“黄哥，要不我们还是看看东西？” 黄哥看了一眼身后的保镖，保镖拿着对讲机走到一边去了，不多时回来朝着黄哥点点头，黄哥才起身，“辉哥，何老弟，跟我来。” 众人穿过大厅，来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封闭房间，一进去何仁就吓了一跳，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男子正鼻青脸肿地坐在椅子上，嘴角还有血迹…… “黄哥，这是？” 黄哥摆了摆手，“这家伙就是上次卖我文王鼎的人。”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黄哥心眼还真是小啊…… 黄哥又开口道，“这次他要卖我一件好东西，颜真卿的《朱巨川告身》帖。” “什么？” 何仁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第272章 朱巨川告身 颜真卿何仁太熟悉了，只要学过书法的，肯定都熟悉。 就算没学过书法的，估计也听说过颜真卿的名字。 颜真卿是唐朝名臣，着名书法家，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又与柳公权并称“颜柳”，传说中的“颜筋柳骨”说的就是他俩的书法。 可以说，在楷书上，颜真卿是开宗立派的大师，他独创的“颜体”，对后世影响非常大。 颜真卿不仅擅长楷书，还擅长行书，之前提到过的天下三大行书，排名第二的《祭侄文稿》，就出自颜真卿的手笔。 他也被很多书法大师和爱好者尊称为亚圣，历史地位仅次于书圣王羲之。 当然，有很多人可能不同意颜真卿亚圣的称号，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不会有人觉得颜真卿的字不好。 与董其昌齐名的王铎，他临摹的颜真卿《汝帖·颜真卿与李太保帖》十年前就拍了两千多万。 至于颜真卿的真迹，何仁是真没见过，博物馆里就算有，也很少会拿真迹出来展览。 但是各种字帖，何仁还是见过不少的，他虽然不会写楷书，可是因为【书画百科全书】的存在，他对颜真卿的字有一定了解。 黄哥口中《朱巨川告身》帖，何仁也知道，是颜真卿两大告身帖之一，另一部是《自书告身》。 所谓“告身”，就是古代授官的凭信，后来就叫委任状或者任命状。《让子弹飞》里面，葛大爷到达鹅城时念的那封信，就是委任状，往前推个几百上千年，就叫“告身”。 在唐朝，这种“告身”分为两类，五品以下就是固定板式，上面写的东西都差不多，就是换个名字而已。 五品以上就要量身定制了，一般由吏部专职写手负责，找的都是当朝着名书法家。 所以关于颜真卿《自书告身》是徐浩或王缙所书的观点是不太能站得住脚的，而颜真卿曾经在吏部任职，书法又极佳，《自书告身》和《朱巨川告身》有可能真的是颜真卿所书。 只不过这两幅书帖的真迹已经不可考了，据说颜真卿的《自书告身》原件墨本流落在小日子那里，而《朱巨川告身》的墨本下落不明。 台北故宫博物院也藏了一幅《朱巨川告身》，这个是徐浩所书。 徐浩也是唐代着名书法家，和颜真卿还是故交好友，两人惺惺相惜，年龄也差不多。 只不过他这幅《朱巨川告身》是大历三年，任命朱巨川去安徽凤阳当县令的委任状，全文237字，徐浩是用行楷写的。 而颜真卿给朱巨川写的时候是建中三年，中间差了十五年。字数也对不上，颜真卿的版本只有163字，还是标准的楷书。 长久以来，大家只能从后世临摹的拓本上看到《朱巨川告身》帖，现在何仁听到眼前这个瘦高男子手里有真迹，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黄哥，书法在哪？能否让我长长见识？” 黄哥给保镖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出去了，何仁瞟了一眼瘦高男子，也没看出来什么。 其实何仁打心底不相信这人手里能有《朱巨川告身》的真迹，这么多收藏家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让一个专门造假的家伙弄到了？这也太奇葩了？难道他跟何仁一样，也是天选之子？ 何仁看了一眼瘦高男子脸上的伤，恐怕不是，要真是天选之子，还用得着造假赚钱吗？跟何仁一样捡漏就能发大财了。 就在何仁胡思乱想的时候，黄哥的保镖已经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何仁立马把思绪拉回，目光灼灼地盯着锦盒。 黄哥也不磨叽，直接把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幅长接近一米，高三十公分左右的画轴。 何仁和辉哥连忙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展开，一幅精妙的楷书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何仁和辉哥对视一眼，立刻都俯下身子，瞬间进入了状态。 辉哥显然也比较擅长书画鉴定，用的闻、看、对、照四法。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却相继直起了身子，只不过眉头紧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黄哥忍不住了，问道，“辉哥，何老弟，怎么样？” 何仁示意辉哥先说，辉哥也不推辞，“从纸上看应该是益州的麻纸，在唐朝，益州……也就是成都的麻纸最好，通常用来写诏书或者官方文书。” “而且纸上没有做旧的痕迹，也没有异味，起码纸张没有任何问题。” 何仁暗暗点头，辉哥的基本功很扎实，纸张确实没有问题，但这并不能说明这就是颜真卿的真迹。 唐朝的麻纸虽然少，但也并不是一张都找不到，当初何仁去高老家的时候，就看到过几张，只不过他没有要，这种纸何仁也不舍得用…… 而且万一不是当代人临摹的呢？如果是古代书法家的临摹版本，人家找一些唐朝麻纸，可比何仁轻松多了。 黄哥迫不及待地问道，“字迹呢？是颜真卿的字迹吗？” 辉哥投桃报李，让何仁发言。 何仁沉吟片刻，才微微点头，“方正端庄，稳健厚重，中宫宽绰，四周形密，字间栉比，行间茂密，以形密取气势，不以疏宕取秀逸。既没有《颜家庙碑》和《颜勤礼碑》那么多提、按、顿、挫的转折玄机，也不像其早期的《王琳墓碑》和《多宝塔碑》那样青涩与直白，确实是颜真卿晚年的笔迹。” 黄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么说是真迹了？” 何仁立刻如来神掌，“还不能确定。很多着名书法家都会临摹颜真卿的楷书，这幅《朱巨川告身》帖属于必临摹的范畴，很有可能是某个书法家临摹的版本。真迹虽然不知所踪，但是高清版本满大街都是……” 黄哥脸色剧变，“随便找个人都可以照着描下来？” 何仁摆了摆手，“这倒是不太可能，描下来的话，运笔不会如此流畅，肯定会有卡顿……就算是临摹版本，应该也是名人，只是一时之间看不出来。” 三人都陷入沉默，气氛僵住了…… 第273章 错别字 何仁已经开过鉴宝眼了，可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按照系统的规则，应该有三种情况，要么是当代仿品；要么是古代其他着名书法家的仿品，价值超过一百五十万。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这幅《朱巨川告身》帖，是颜真卿的真迹！ 何仁其实并不愿意相信，真的不太符合逻辑，但是一时之间，他又找不到破绽…… 这幅字帖实在是太真了。 纸是唐朝最好的麻纸，甚至连上面的官印都非常真。 唐朝的官印是叠篆铸印，从印痕上来看，有少许扭曲和焊点错位现象，这是非常明显的铜片叠篆铸印特征。 而且印痕不太清晰，这恰恰是唐朝印泥的特征，那时候的印泥大多用蜂蜜调制，角落和边缘处难免有粘连和溢胀的现象…… 把这些都说出来以后，辉哥和黄哥也沉默了，其实他俩也不相信这是真迹，都在想方设法找茬。 黄哥突然说道，“我怎么感觉字体不太对呢？你们看正文的大字和署名的小字，好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何仁叹了口气，“不仅不是一个人写的，用的还不是同一支毛笔。” “啊？”黄哥懵了，“那不就能证明是仿品吗？” “还真不能。”何仁指着正文说道，“唐朝五品以上官员的告身都是量身定制的，但是固定模板还是有的。所以在写的时候，会有吏部的书阙先把格式写好，然后再交给有名的书法家来补上正文，这是正常现象。” 众人又沉默了，难道就真找不到破绽了？ 啪的一声，黄哥突然给了坐在一边的瘦高男子一个大逼兜，“说，到底是谁临摹的。” 瘦高男子差点哭了，“黄哥，我这次真没骗你，确实是颜真卿的真迹，我祖上传下来的，上面还有我祖宗的名字呢。” 何仁和辉哥对视一眼，心中大骇，如果真如这个男人所说，那这幅告身还真有可能是真迹。 “净特么扯淡！这是给朱巨川写的告身，你姓开，又不姓朱，你以为我是傻子？” 瘦高男子立刻慌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真不是！” 黄哥瞪眼，“什么不是？” 瘦高男子又连忙改口，“是是是……” 何仁见状拦住了要发飙的黄哥，尽量让语气平静下来，“你姓开？” “没错，我叫开心……” 黄哥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又一脚踹了过去，“开心，开你妹的心，骗了老子很开心是不是？” 何仁连忙拦住黄哥，他还没问完呢。 “开心……倒是个好名字，你刚才说你祖上的名字在上面，哪个是？” 开心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子前，找了半天，才指着一行细楷说道，“这里，中书侍郎开播，就是我的祖上。” “开播……中书侍郎……” 何仁念叨了两句，眉头皱得很深，突然他眼睛一亮，面露笑容，“你要不说开播，我还真没找到这个破绽，黄哥，你可以继续踹他了。” “嗯？” 黄哥和辉哥都是一惊，两人异口同声道，“这是赝品？” 何仁笃定地点点头，“百分之百的赝品。” “有证据吗？” “当然有，证据就是这个中书侍郎‘开播’。” 两人立刻围了上来，仔细观察，“这就是开播啊，繁体字我认识。” “问题就出在开播身上，开这个姓，是宋朝以后才有的。” 辉哥眉头皱起，“不对，我怎么记得‘开’这个姓，从春秋时期就有了？好像出自姬姓，起源是卫国的一位公子，叫什么开方。” 何仁微微一笑，“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还是齐桓公的宠臣，非常忠心，在齐国十五年不回家，就算父母死了也不回去奔丧。当时管仲觉得有问题，哪有人不关心自己父母的？肯定有诈。便劝齐桓公远离开方、易牙和竖刁三人。” “结果齐桓公不以为意，觉得管仲大惊小怪，这三个人对自己绝对忠诚，尤其是开方。” 黄哥听故事上瘾，连连催促，“然后呢？” “然后管仲比齐桓公先死，他死之后，以开方为首的三人果然反了，他们把齐桓公幽禁起来，活活饿死。之后三人又大开杀戒，分别拥立公子无诡和公子潘。最后是开方赢了，公子潘成功上位十年。” 黄哥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但是他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如此，‘开’这个姓，不是更有理由传下来了吗？” 何仁乐了，“可是开方姓卫，人家叫卫开方。” “啊？” 何仁笑着解释道，“这种说法，并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而另外一种说法就有非常详细的记载了。” “‘开’这个姓出自南宋朝初期开国将军开赵，他以开国之疆之意而改姓为开氏。从那以后，开赵的后裔弃赵改开，史称巨野开氏。” “而且我可以确定，这个中书侍郎不姓‘开’……” 开心见黄哥频频点头，心里慌了，连忙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中书侍郎不姓‘开’？你又不是唐朝人！” “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黄哥见开心还敢说话，立刻上去就是一顿猛踹，生生给开心后面的话踹了回去。 发泄了一下，黄哥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何老弟，你继续说。” 何仁乐了，“我确实不是唐朝人，但是我会看书。《新唐书》和《旧唐书》我不止看了一遍，里面没有一个姓开的，更别说什么中书侍郎了。” 黄哥立刻站了起来，“阿华，去把我书房里的两本《唐书》拿过来。” 何仁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已经知道这个中书侍郎是谁了。” 黄哥和辉哥都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是谁？” “这幅《朱巨川告身》是建中三年写的，也就在那一年，唐朝有名的奸臣卢杞向唐德宗举荐关播，唐德宗遂任命关播为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这个关播就是一个着名的傀儡，朝政一概由卢杞决断，他只是列席，从不发言。” 黄哥点头，既然何仁能说得如此详细，肯定能找到这个人，可是辉哥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那为什么会写成开播？” “关和开两个字很像，我推测应该是临摹的人当时疏忽了，写了错别字……” 第274章 去小日子捡漏 辉哥和黄哥其实都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理由。 能临摹颜真卿的字，还临摹得这么像，怎么可能分不清“关和开”？ 何仁笑道，“错别字只是一种可能，其实还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就是临摹的人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能临摹颜真卿到这种程度，肯定也是一个有名的书法家，只不过没有署名，我们无从分辨。这样的人通常会比较骄傲，或者觉得临摹造假是不尊重颜真卿。” “但是有时候他们又不得已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他们就会故意写错一个字，或者故意露出一些破绽。这种情况不算少见。” 黄哥看了一眼辉哥，辉哥连忙附和，“何老弟说的没错，确实有这种情况，而且不少。” 黄哥点点头，转身又给了开心两脚，然后一挥手，他身后两个保镖立刻出动，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开心叫得跟杀猪似的。 何仁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是可怜开心，这种造假之人真不值得可怜，开心也就是遇上了黄哥，要是遇上一个普通人，他可能早就跑了。 可被他骗的人怎么办？有钱的还好一些，能缓过来。可是没钱的呢？大概只剩下家破人亡一条路可走了。 何仁是怕黄哥搞出人命来，毕竟他也在场，到时候说不清楚了，“黄哥，你也别打他了，他可能也不知道这是赝品。” “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这幅《朱巨川告身》肯定不是当代临摹的，有一些年头了。” 黄哥一惊，停了下来，“你知道是谁临摹的？” 何仁摇摇头，“这个我真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当代的书法家，还没有一人能临摹到这种地步，不然颜真卿的仿品早就满天飞了。” 这话倒是说服了黄哥，“那按照你的意思，这幅字还值点钱了？” “足以以假乱真，几百万肯定没问题，足够抵文王鼎的账了。” “没想到何老弟心地如此善良，好，那我就给何老弟一个面子，放了这小子。” 黄哥嘴角扬起，挥了挥手，保镖停了下来，开心已经被打得叫不出来了，在地上直抽抽。 这下不仅是何仁，辉哥的眉头也皱起来了，黄哥表面上是在打开心，其实也是在警告他跟何仁两个，不要乱说话…… 见辉哥跟何仁沉默，黄哥突然笑了起来，“今天多谢了，改日，我一定好好请请二位。” 两人连忙客气，辉哥适时地提出告辞，黄哥也没有挽留，让那个叫阿华的保镖带两人出去。 阿华开着辉哥的车，把两人送到了别墅区大门外。 阿华走后，辉哥才有些抱歉地说道，“何老弟，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算哥哥欠你一个人情。” 何仁摆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黄哥这种纨绔，怎么可能按照辉哥的意思做事？以后离黄哥远点就是了。 至于辉哥的人情，何仁是真没什么想法，他觉得辉哥好像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上次辉哥跟何仁一起直播了一起，何仁吸了不少粉，再来一次效果也就那样，不可能让他一直吸…… 除了吸粉，辉哥还能帮何仁什么？ 何仁是真没想到，辉哥还真有心。 一周以后，辉哥突然联系何仁，要带他去日本，何仁可以带上张诺和刘飞，食宿辉哥全包。 何仁有些懵，“去日本？干什么？我又不是二次元。” 辉哥也懵了，“和二次元有什么关系？” 何仁惊了，“其他产业就更不行了啊……” 辉哥人都傻了，“你脑子里一天都想什么呢？你之前直播的时候不是说有机会去国外捡漏吗？我们去日本呗。” “日本也能捡漏？也有地摊？” 辉哥乐了，“有啊，而且还不少呢。东京和京都都有，正好过两天日本有个跳蚤市场的活动，会持续三天，到时候会有不少人过来摆摊，我们可以去凑凑热闹。” 何仁的兴趣也来了，他对日本的古董没有太多研究，但是对日本的“风土人情”很有兴趣。 虽然他会全程直播，不能亲自体验，但是看看，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嘛。 而且何仁也打算测试一下，鉴宝眼到国外还好不好使，如果好使的话，可以试着捡捡漏，坑小日子，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辉哥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何仁几人的签证搞定了，一行人坐上飞机，飞往东京。 不到四个小时，何仁一行人就落地了。 一出机场，何仁就感到一阵失望，他来小日子之前，幻想的都是jk、黑长直、卡哇伊…… 结果发现预想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jk确实有，可惜那腿简直没法看，又短又罗圈…… 美女确实有，可惜妆都比较浓，何仁真的欣赏不来。 张诺笑得非常开心，“失望了吗？” 何仁一身正气，“失……什么望？我是来捡漏的，不要用那种龌龊的思想揣测我！” 张诺捏了捏拳头，“你最好是！” 辉哥过来小声安慰道，“先去酒店洗个澡，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居酒屋，我这边有熟人。” 辉哥口中的熟人，其实就是他的水友。何仁也有在小日子留学、工作的水友，不过他约的是明天，在国外逛地摊，总得要一个翻译嘛，还能帮着讲讲价。 晚上辉哥的水友带着众人一起去了一家老式居酒屋，据说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 何仁挺感兴趣的，有不少小日子电影里，都有那种漂亮的老板娘和服务生。 结果一进门，何仁就失望透顶，他忘了自己也看过《非诚勿扰》了，里面年龄最小的服务员也比这家店年龄大了…… 不过氛围还是挺不错的，吵吵闹闹很是热闹。 当然，何仁觉得是店面太小，施展不开的原因，他们一行七个人，刘飞和辉哥的助理甚至要站着才行……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店里人不算少，一个服务员根本忙活不过来，辉哥的两个水友主动去帮忙，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一壶茶水。 水友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大家先喝点茶……” 何仁和辉哥自然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辉哥主动帮大家倒茶，何仁准备试试自己的鉴宝眼，结果刚一打开，他就惊了。 没想到古董这么快就来了…… 第275章 提梁壶 名称：错金银花鸟提梁壶 年限：二百一十九年 估价：人民币3-5万 何仁挺高兴的，既然鉴宝眼好使，他这次小日子之行应该就不会白来了。 何仁这几天恶补了一下小日子各种古董的知识，小日子的大多文化都是从我们这传过去的，何仁理解起来挺顺畅。 眼前这个提梁壶也是。 相传，提梁壶是苏轼发明的，所以也叫东坡提梁壶，和东坡肉差不多。 苏东坡晚年辞官归隐凤凰村，他喜欢喝茶，而凤凰村有远近闻名的唐贡茶、金沙泉水和紫砂壶，颇为合苏东坡的心意。 美中不足就是紫砂壶太小，喝起来不太过瘾，于是苏东坡就想自己烧制一个大茶壶。 可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苏东坡叫人弄来了上好的天青泥，可惜一直没能烧制出他满意的大茶壶。 有一天晚上，书童给苏东坡送点心，苏东坡看到了书童手里提着的灯笼，眼睛一亮，就按照灯笼的样式设计了一个茶壶。 可是问题又来了，茶壶做好之后，又大又光滑，不好拿，煮茶的时候肯定会很热，必须有个握把。 于是苏东坡又参考了房梁，给茶壶设计了个壶把，然后就有了提梁壶。 明朝时期提梁壶有了长足的发展，造型也越来越多，后来就传到小日子那里去了，从江户中期一直到昭和时期，家家户户都很喜欢用这种提梁壶。 眼前这个提梁壶，按照鉴宝眼给的年份，就是江户中期的产物，大概是清朝嘉庆年间。 错金银工艺就更不用说了，壶身上的花鸟就是这么弄上去的，提梁上的缠枝纹也是中国传统。 如果非要说小日子特色，大概就是花鸟不像中国传统造型，以何仁的眼光来看，就算是中国古代比较普通的工匠，也不会弄出这么丑的花鸟…… 所以两百多年历史的提梁壶，才值万。 当然，这也和制作者有关，小日子提梁壶的款识一般在壶身、壶盖、壶底或者外包装上，可是冲着何仁这面的壶身上没有，他下意识就想转一下看看，结果差点被烫着了。 辉哥还以为何仁要客气呢，连忙说道，“别客气，我来，我来。” 何仁抿了抿嘴，只好等辉哥都倒完茶以后，才把提梁壶拿了过来，仔细找了半天，果然在壶盖上找到了“正寿堂”三个汉字。 何仁的举动引起了张诺的注意，她小声说道，“这也是古董？” “嗯……”何仁瞥了张诺一眼，也小声说道，“你想赚点外快吗？” 张诺刚想答应下来，然后觉得不太好。 这是在小日子，她又不会日语，如果提出要把壶买下来，肯定要拜托辉哥的水友，让其他主播的水友帮忙捡漏，对何仁不太好。 张诺又问道，“值多少钱？” “新的估计能卖到五万，现在这个品相嘛，三万。” 张诺想了想，还是决定忍痛割爱，“还是让给辉哥的水友。” 何仁竖起大拇哥，张诺是懂得顾全大局的。 结果没想到张诺立刻就补了一句，“明天你再帮我捡漏。” 何仁差点掉凳…… “何老弟，怎么了？” 辉哥见何仁一直在和张诺窃窃私语，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还开着户外呢，两个人都不背人了？之前何仁不还和一冉炒cp来着吗？ 还是宝友们心眼多，他们看何仁和张诺一直在盯着眼前的水壶说话，纷纷刷屏告诉辉哥，这是个宝贝。 “宝贝？” 辉哥一怔，这才仔细看了起来，老实说他不是第一次来小日子了，这种提梁壶也见过不少，自然也知道东坡提梁壶的事情。 只是小日子普通家庭用的提梁壶，能是古董？ 不过何仁的反应确实有问题，辉哥这种谨慎的人肯定不会轻易下结论。 还没等辉哥说话呢，何仁已经招呼辉哥的水友过来了。 辉哥的水友是一对情侣，都是中国来小日子的留学生，男的问道，“何老师，有什么吩咐？” “别叫老师。”何仁摆摆手，“你去问问老板，这个水壶卖不卖，如果卖的话，你们可以买下来收藏。” 何仁特意在收藏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两个水友秒懂，立刻就激动起来，转身和老板交涉去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两人端了一大堆盘子回来，女水友怀里还有一瓶香槟，看样子是拿下了。 辉哥也看明白了，直接问道，“小白，花了多少钱？” “不贵，才三万，老板还送了瓶酒！” 何仁吓了一跳，“多少？你们……” 辉哥哈哈大笑，拍着何仁的肩膀，“何老弟别激动，是日元。” “啊！” 何仁这才放心，按照现在的汇率，三万日元差不多1400多块钱，日元汇率和去潘家园讲价差不多，抹零减半就行了…… 老实说，人家居酒屋老板娘肯定不知道这是江户时代的提梁壶，应该是当成普通的给卖了。 其实不算便宜，全新的提梁壶，也就几百人民币而已。 就算是正寿堂这种小日子铁器名家的提梁壶，也卖不到三万日元。 插一句，小日子的“xx堂”其实就是“xx公司”“xx工坊”“xx株式会社”的意思，没什么特别含义，不代表是名家所铸。 看到小白和他女朋友期盼的目光，何仁嘿嘿一笑，将这把壶的来历和盘托出，两人也是非常激动，赚了差不多二十倍，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大钱了。 真不是每个留学生都有钱的，不少人平时都要打工，还干不了几个小时…… 有了这件事打底，气氛就很热烈了，酒又开了两瓶，七个人吃了差不多三万多日元。 小白抢着买单，还是没抢过辉哥，辉哥这次是真心感谢何仁，何仁能力强，还会做人，辉哥也是投桃报李。 第二天一早，何仁就在酒店大堂看到了他的宝友，也是个情侣档，不过条件看上去就比小白和他的女朋友好多了，一身的名牌，男帅女靓，看起来不像是留学的，更像是出来旅游的。 但是这两位不像大家想象中的二代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反而非常热情，男的一过来就给了何仁一个拥抱，“何老师，我叫刚子，这是我女朋友，小紫。” 几人寒暄的功夫，辉哥的助理已经联系好了一辆中巴，何仁他们还真像旅行团似的，直奔国营昭和纪念公园，跳蚤市场就在这里…… 第276章 刀 到了地方以后，何仁有些失望。 辉哥想得很周到，不但有两人的水友在，还请了专业导游。 在车上的时候，导游都快给这个古玩市场吹上天了。这是小日子最大的古玩市场啊；有大量国内外知名古董商来摆摊啊；三天时间根本不够逛，起码要十天才能逛完啊…… 结果何仁一看，人就麻了。 宣传册上写得清清楚楚，一共就250个古董摊位。 大个蛋啊…… 潘家园就有3000个摊位，那才叫大呢。 至于什么国内外知名古董商大概也是噱头，就几个金发碧眼的大老外，眼睛一直往美女的腿上瞄，这哪是古董商？更像是盲流子…… 最让何仁意外的是，这个古董市场还要门票，一人1700日元，少一分钱都不行。 80多块钱，都够吃一顿自助餐了…… 何仁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来都来了…… 逛了一下，何仁就更失望了。 最多的两类是瓷器和木质家具，甚至还有把农具、船桨拿出来卖的，何仁还看到了放大镜和空酒瓶子…… 质量也不咋地，大部分都是赝品，国内十年前的技术了。 不是说小日子没好东西，好东西都在大家族手里，一般摆地摊的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何仁还看到不少潘家园特有的玩意儿，看来这帮家伙也没少去进货…… 何仁只好跟宝友们聊天打屁，这破地方着实令人失望。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去英国和法国了，毕竟这两个国家有很多落魄贵族和败家子，会偷着卖他们祖宗以前从我们这抢过去古董。 这不比逛小日子潘家园有意义多了？ 辉哥有点儿尴尬，他是真没想到今年小日子的古董市场会这么拉，前两年他来的时候，还真捡到过几件明治时期的古董呢。 现在别说明治时期的古董了，昭和的都比较少。 “那是武士刀吗？” 就在何仁觉得有点无聊，想赶紧把流程走完的时候，张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宝友们立刻激动了，嚷嚷着让何仁赶紧过去看看。 何仁过去一看，还真别说，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士刀，看起来有三四十把。 简单扫了一圈，何仁就摇了摇头，没什么太好的，而且他也有些担心，这玩意能带回国内吗？这是管制刀具啊…… 辉哥似乎看出了何仁的犹豫，悄声道，“何老弟要是喜欢，就挑两把，只要不是太长的，我都可以帮忙。” 何仁麻了，这玩意还能帮忙？看来辉哥能量很大啊。 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小日子这边是无所谓的，一般都允许上飞机，比较麻烦的是国内海关。 但是也有技巧，只要不太长，又不是铁质的，几乎都可以按照工艺品入关，再找找熟人，不算什么难事。 何仁和辉哥小声嘀咕的功夫，宝友们已经吵开了，原因是有人说小日子的刀是抄袭唐朝的陌刀，然后就有几个人在那刷世界三大名刃根本没有中国刀，是大马士革刀、马来克力士剑和武士刀。 中国刀剑有什么可牛逼的？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何仁解释道，“世界三大名刃没有中国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没见过。” “啊？” 何仁这么一说，不仅是宝友们不吵了，在场的几个人也竖起了耳朵，他们确实不太了解刀剑。 “别说大老外没见过了，很多中国人也没见过。我们就说唐刀，一共有陌刀、障刀、横刀、仪刀四种形制。但是其他三种刀都出土过，唯独最出名的陌刀没有，但是你们能否认陌刀的存在吗？” “很多古籍中，都有关于陌刀的记载，比如《新唐书》里就有‘陌刀五千列阵后’。” 张诺适时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陌刀没有流传下来呢？” 何仁乐了，“陌刀的原型是汉朝的斩马剑，到了宋朝，又研究出了更好用的斩马刀，陌刀就不流行了。而且陌刀属于重兵器，在唐朝是不允许随葬的，自然就流传不下来了。” “大马士革刀、马来克力士剑和日本武士刀大老外是见识过的，就这么简单。” “而且这个世界三大名刃，也不是单指这三种刀，指的是铸造工艺，我们的名刀名剑很多，但没有统一的铸造方法，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了。” 何仁见还有很多人不信，在那疯狂带节奏，也无奈了，“你们说的这个好是怎么个好法？比强度？比韧性？还是拿两把刀对砍？中国那么多名刀名剑，怎么可能拿出来和普通量产的刀剑对砍？是不是想多了？” 还有几个人在那刷比价值，何仁差点气笑了，“比价值就更比不了了，越王勾践剑那是无价之宝。国外的名刀名剑呢？现在拍卖纪录应该是拿破仑的佩刀？才650万美金，在有记录的拍卖上，只能排名第二。” 张诺马上捧哏，“排名第一的是什么刀？” “是博阿滕军刀。” “啊？”张诺愣了，她以为何仁这么说，排名第一的应该是一把中国刀，这听起来就不是啊…… “别误会，博阿滕军刀是乾隆狩猎时专用的军刀，博阿滕是勇敢骁勇的意思，这把刀曾经被拍卖过两次，第一次是五百九十多万美金，第二次是七百七十万美金。” “这个时候世界三大名刃上哪去了？” 张诺又问道，“三大名刃就没有值钱的吗？” “也不能这么说，有一把镰仓时期的武士刀拍了四十多万美金，这应该是最高的纪录了。” 说到这里，何仁摆了摆手，“所以有时候我们要辩证地看问题，别老觉得国外的东西就一定好，我们的东西就一定不好……” 这些宝友们就不爱听了，纷纷让何仁赶紧看看眼前这个摊位上，有没有值钱的武士刀。 老板不知道何仁在那叭叭半天说什么呢？不过看到何仁蹲下，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何仁是一句没听懂。 刚子笑着帮何仁翻译，“老板的意思是让你随便看看，他这里都是宝刀，最少都有几百年的历史，绝对不会吃亏。” 何仁撇了撇嘴，小日子的地摊老板显然没有国内的精明，几百年的历史这话也敢说？他这摊上哪有啊？ 摇了摇头，何仁刚准备站起来，突然看见老板脚边有一个锦盒，这是装武士刀的专用盒子，他招呼刚子翻译一下，想看看盒子里的刀。 刚子和老板又是一阵加密通话，刚子才捂着嘴，笑道，“何老师，老板说，这是他的传家宝，可不便宜……” 第277章 肋差 何仁麻了，别看小日子地摊老板不专业，但是大家的话术都差不多，只要是好东西，那肯定就是祖传的，各种故事立刻就来了。 这个小日子老板也不例外，刚子一边笑一边翻译，“何老师，老板说这把刀宫本武藏的佩刀……” 何仁无语了，这老板也真敢编，宫本武藏的佩刀，拿到地摊上来卖？真以为何仁是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游客呢？ 不过何仁也懒得辩驳，他还是准备先看看刀。 结果打开一看，何仁就是一怔，盒子挺大，但是刀比较短，算上刀柄，也才六十公分左右。 显然这个盒子原来装了一套武士刀，现在只剩下了一把。 何仁刚把刀拿出来，宝友们就惊了，“主播，这是剖腹用的？” “主播别想不开啊？” “你剖腹之前能不能把银行卡邮寄给我？还有密码……” 何仁傻了，“不是，你们懂不懂啊？这是肋差，不是剖腹用的，人家剖腹的时候有专门的短刀。” 张诺问道，“什么是肋差？” “就是小日子武士的备用武器，平时极少使用，如果主兵器太刀或者打刀断了，才会用上肋差。不过用上的时候，也是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张诺有些迟疑，“不对？我看过一些小日子的古装剧，里面很多人都用这种刀啊？” “那一定不是武士。小日子古代允许百姓、市民、商人等非武士身份的人随身携带武器，有点像我们古代文人都带佩剑，你在电视剧里看见也算正常。” 这时候老板又说话了，刚子翻译道，“老板说这就是宫本武藏用过的肋差。” 何仁摆了摆手，“别听他瞎忽悠。” 小帅此时也插了一句嘴，“我怎么记得宫本武藏用过肋差呢？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宫本武藏是二刀流，一把太刀，一把肋差，不过这把肯定不是宫本武藏用过的。” “你怎么知道？” “呃……” 何仁一时间懵住了，这把肋差确实不是宫本武藏用过的，鉴宝眼都给出答案了，但何仁突然意识到这玩意不能说…… “咳咳……因为这是一把大正时代的肋差，而宫本武藏是小日子战国末期生人，中间差了两百多年呢。” 这个理由怕是说服不了别人，果然，小帅的女朋友小美就问道，“万一宫本武藏的刀一直保存下来了呢？” 此话一出，小帅和辉哥的脸色就变了，连连向小美使眼色，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是打何仁的脸吗？ 辉哥连忙打圆场，“何老弟说的有道理，宫本武藏是战国末期的人，用的刀应该会更早，差的年份就更多了，起码三百多年。” “啊……” 辉哥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何仁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恶补小日子古董知识时看到的一篇有关铸造武士刀的文章。 “其实还有个破绽。”何仁成竹在胸，侃侃而谈，“小日子战国时期，因为常年战乱，铸造武士刀的工艺其实是倒退的。直到江户早期，才有所恢复，工艺也有了进步，所以当时铸造的刀，被称为‘新刀’。” 何仁挥了挥手里的肋差，“这把刀，就是新刀。” 辉哥人都傻了，他本来是想帮何仁解围的，没想到人家什么都知道…… 问题是，他怎么知道的？知道中国的古董就算，连小日子的武士刀都懂，难道何仁真的是天才？ 何仁暗自抹了把汗，看来以后装逼之前要多想想，要是装失败了，那他就会很低调了…… “刚子，问一下老板，这把刀什么价。” 刚子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反击，两人你来我往，跟打仗似的，给何仁都看麻了，问个价用得着这么激烈吗？ 过了五分钟左右，老板垂头丧气，刚子则是一脸喜色，“何老师，搞定！” 何仁一脸懵逼，“什么搞定？” “刀搞定了啊。”刚子甩了甩刘海，“我把你的分析跟老板说了，从二百万日元讲到五十万日元，这刀你要不要？” “啊？” 何仁傻了，这刚子也太热心了？不但帮忙翻译，还帮忙砍价。 别看这家伙是富二代，砍价的能力还真强，直接照着大动脉砍，从十万砍成两万五，真有他的！ 不过到了这个份儿上，这刀何仁也不好买了，“你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拿到国内，至少一倍的利润。” “喜欢！我就收藏了好几把武士刀，不过古董刀还是第一次收，谢谢何老师，午饭算我的。” 何仁没有拒绝，昨天他帮辉哥的宝友捡漏，自己的宝友也不能亏待。 至于摊上其他的武士刀，何仁就没兴趣看了，也没帮张诺和刘飞捡漏，这玩意真不太好拿回国。 类似的武士刀摊位还有几个，品相和刚才那个摊位差不多，毕竟这个古玩跳蚤市场有景点属性，会吸引不少游客前来，何仁他们就遇上了好几波中国游客，其中还有不少认识辉哥的。 又是拍照，又是签名的，搞得何仁有点酸，认识他的就没几个了…… 一上午时间，看了一百多个摊位，何仁没有继续出手，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张诺和刘飞倒是买了不少小物件，大多是工艺品，准备带回去送人的。 辉哥见时间差不多了，招呼了一声，“何老弟，先吃饭，下午继续逛，明天我们去另一个古玩市场。” 何仁点点头，来都来了，就听辉哥安排。 就在众人往外走的时候，张诺突然拉了何仁一把，小声问道，“怎么还有卖茅台的？” 何仁朝着张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一个地摊上确实摆了一瓶茅台酒，刘飞嘀咕了一句，“不会是假酒？” 刚子笑道，“茅台酒每年要出口1500多吨，其中就有不少卖到了小日子，飞天茅台才日元一瓶，比国内还便宜。” “这么便宜？” 刘飞惊了，他是抢过飞天茅台的，1500一瓶根本抢不到，两三年前的原箱都炒到3000多一瓶了，他都想买一些带回去赚差价了。 何仁乐了，“你别瞎想了，出口小日子的飞天茅台和国内的味道不一样，特别难喝，你买回去也卖不掉……” 第278章 葵花茅台 真不是何仁扯淡，最简单的道理，如果出口的飞天茅台和国内的差不多，海外代购早就泛滥了。 不过前一秒何仁还在给刘飞科普呢，后一秒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卧槽了。 因为他在这个茅台瓶子上面看到了一朵葵花！ “刚子，跟我过去一下，我要买茅台。” “买茅台？中午就喝酒不太好？而且出口的茅台真不好喝，都是按照小日子口味调味儿的。” “谁说要喝了？我要收藏！” “收藏……”刚子一怔，随即眼睛就亮了，“何老师，这也是古董？” 何仁微微点头，拉了刚子一把，两人来到摊前，老板直接开价二十五万日元，是现在飞天茅台的十倍。 刚子立刻就不乐意了，又开始施展他的讲价大法。 只不过这次刚子失败了，他说得口水都干了，老板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什么都不降价，一分钱不降。 刚子无奈了，“何老师，小日子老头就是倔，他说这是他五十年前买的，就这个价。我看他都没有五十岁……” 何仁笑着摇摇头，掏出二十五张谕吉券，递给了老板，老板露出微笑，连连数了好几遍，才把这瓶茅台酒塞进何仁手里，还笑着对他说，“欢迎再来。” 一股大佐味儿…… 何仁一惊，这个糟老头子会中文？那东西不会出错？ 打开鉴宝眼一看，何仁放心了，估计是这个糟老头子知道中国游客多，提前学了几句。 何仁刚准备把包装盒打开看看，就从斜刺里杀出一个中年人，一把拍在何仁的肩膀上，手里的茅台差点掉在地上。 何仁一惊，连忙稳住身形，回头怒目而视，“我靠，你看着点啊。”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这位小哥，你手里的茅台酒能让给我吗？” 何仁一怔，“你是中国人？” “啊……对，对，对，我是中国人，我丈母娘今天过生日，正好缺一瓶好酒，不知道小哥能否割爱？” 何仁面露疑色，看这人的反应，不太像是中国人啊，而且表情浮夸，演技比自己还烂…… 中年人不觉得自己演技不行，还在那演呢，“小哥，我刚才听到你花了二十五万，我愿意出五十万！” 何仁真懒得和演技不好的人飙戏，索性摊牌了，“人民币？” “呃……”中年人一怔，挤出一丝微笑，“小哥真会开玩笑，五十万日元，你站在原地就能赚一倍，比拿回国内划算。” 何仁乐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你不认识葵花茅台？” 中年人愣住了，随即意识到这个漏捡不到了，讪讪地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刚子和小紫都看傻了，敢情这个中年人是想从何仁手里捡漏？ 张诺是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这瓶什么葵花茅台很值钱？” 何仁还没开口呢，辉哥那边已经拍完照过来了，一看何仁手里的茅台，他也是一怔，“这是七十年代的葵花茅台？” “辉哥好眼力！”何仁看了一眼跟在辉哥身后的几个宝友，叹了口气，把这个逼让给辉哥装了，“正好小诺不认识葵花茅台，您给她科普一下。” 辉哥暗赞何仁会做人，立刻喜笑颜开，“1967年，那时候出口的茅台还是‘飞天’牌，但是因为‘飞天’这个商标用的是敦煌壁画的飞天图案，有四旧嫌疑，所以1968年的时候，出口茅台商标都更改为有‘朵朵葵花向太阳’寓意的‘葵花’牌标识。然而大老外不认这个牌子，严重影响销量，耽误创汇，1975年起又恢复了‘飞天’商标。” “所以‘葵花’这个牌子，满打满算就用了七年，而且产量极低，每年不过几十吨。” 张诺惊了，“一瓶酒也就一斤？几十吨不就是几万瓶，甚至十几万瓶？七年下来都快一百万瓶了？这还少吗？” 辉哥笑着摆了摆手，“几十吨指的是所有葵花茅台，真正出口到异国他乡的飘带葵花茅台非常之少，这又过了五十多年，能保存下来的是少之又少……何老弟，你把酒拿出来。” 何仁依言行事，所有人都看到了，瓶盖处有两条红色飘带，上面写着“中国贵州茅台酒”字样。 此时有宝友发弹幕说何仁买的是假酒，因为有包装，而且包装上面还是“飞天”商标。 辉哥笑道，“有包装就对了，这是特制的，也是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茅台酒纸盒包装之一。” “这是茅台酒日本总代理江滋贸易株式会社在小日子故意搞的，因为‘葵花’茅台在小日子的销量不行，所以他们就专门弄了一批带‘飞天’商标和外销繁体‘贵’字的纸制包装盒，里面装的却是这种‘葵花’茅台。” 众人都是一惊，小白吐槽道，“这不是忽悠人吗？” “就是忽悠人，所以当时小日子总代理也没敢弄太多，只是试印了一批，所以这种带纸盒包装的‘葵花’茅台更是凤毛麟角，至少我就见过这么一瓶。” “嘶～” 众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怪不得何仁这么积极呢，原来这么稀有，可是真的值钱吗？ “值钱！” 这个逼装得浑身舒畅，辉哥也不会独享，他一抬手，“还是让何老弟自己说。” 何仁笑了笑，也不矫情，“‘葵花’牌分为大叶和小叶两种，大叶因为只生产了一年，更珍贵一些，十多年前，一瓶大叶葵花茅台就拍了五十万的天价，只不过那版不是外销葵花，稀缺性上还是差了一筹。” “三年前，在伦敦烈酒拍卖会上，一箱24瓶的1974年产小叶葵花拍了一百万英镑，大概是900万人民币，平均一瓶375万，创造了中国境外单批茅台最高成交纪录。” 大家都惊了，谁也没想到一瓶茅台能卖好几十万，这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结果何仁又说了一句话，又吓了大家一跳，“伦敦拍卖的那箱茅台没有包装纸盒，而我手里这瓶，既是大叶葵花，又有包装纸盒，价格翻个倍一点都不过分……” 第279章 大盘鸡？大判金！ 一瓶酒能卖百八十万？ 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何仁乐了，“一百万也不算非常多，知道刚才我说伦敦拍卖会的时候，为什么要加那么多限定吗？因为在国内，一百万一瓶酒连前五都进不去。” “啊？” “目前中国最贵的酒应该是2013年拍卖的一瓶1979年的古井贡酒原浆，成交价格是1357万；第二名是2011年成交的1935年赖茅，价格是1017万。” “卧槽！” 这次大家是都无语了，一百万一瓶都接受不了，一千万就更不能接受了，还是十多年前，一瓶酒都能在一线城市买一套房了？ 刚子在那用手机查了半天，然后问道，“国外的酒好像更贵，那个什么阿玛菲至尊柠檬利口酒……卧槽！295……亿？！” 何仁摆摆手，示意刚子和宝友们别激动，“国外也有不少很贵的酒，但贵在瓶子上。” “瓶子？” “没错，比如你刚才说的阿玛菲至尊柠檬利口酒，据说是给意大利一个女富豪定制的，价值4400万美金。酒肯定是好酒，但是也肯定不值这个价钱。这瓶酒贵在瓶身上镶嵌了一枚185克拉的巨型单切稀世钻石，瓶颈上还有三颗总重13克拉的无瑕单切钻石……” “还有全世界最贵的威士忌——艾雷岛威士忌限量版，一瓶620万美金。” 张诺问道，“也是瓶子贵？” “答对了。”何仁打了个响指，“整个瓶身由白金打造，从瓶口到瓶尾，一共镶嵌了8500颗钻石，底部还有300颗红宝石组成的logo。这种酒可以续杯，卖的就是瓶子。” 众人恍然，要是钱多得没处花，还真可以买一个当传家宝，平时招待客人把酒喝了，还能续杯，多好…… 这瓶葵花茅台密封极好，五十多年过去了，没有挥发，重量依然很准，何仁没打算出手，准备留着收藏。 众人一边感慨，一边去吃饭，辉哥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附近一家烧肉店，不算高档，但胜在安静，味道也不错。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点海鲜，何仁也怕吃完变异…… 酒足饭饱，辉哥提议把剩下的摊位逛完，何仁自然不会拒绝，有了这瓶茅台打底，他捡漏的信心又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转运了，下午逛的第一个摊位，何仁就看到了一件好东西。 是一件长不超过十五公分，宽八公分的长条形金条，但是非常薄，何仁掂量了一下，连盒子加在一起估计都不超过两百克。 张诺凑过来一看，奇道，“这是什么？小日子的金条？” “这叫大判金。” 张诺一时没听清楚，“你别忽悠我啊，小日子哪有大盘鸡？” 何仁一拍脑门儿，“大判金！判官的判，金子的金。” “呃……” 张诺脸都红了，好在辉哥情商很高，立刻帮忙解围，“这是小日子古代的金币，三十匁，相对应的还有小判金，一个不到一匁，也叫大判和小判。” 张诺也顾不上脸红了，伸手接过了辉哥口中的大判金，掂量了一下，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在骗我的表情，“三十两？我读的书少……” 辉哥跟何仁相视一笑，何仁掏出手机，找到“匁”这个字，给张诺和宝友们看了一下，“辉哥说的是这个‘匁’，是小日子独有的度量单位，一匁相当于375克。一斤也不是100匁，而是160匁，是600克。” 大家都麻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怎么算的？ 何仁嘴角扬起，已经有宝友猜对了，“小诺，一会儿记得给那个叫‘临时工小黄’的宝友发个山水牌，他说对了，就是从我们这学的。” “没问题。”张诺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才觉得不对劲，“我们什么时候有‘匁’了？” “我们是没有‘匁’，但是我们有‘两’啊。你还记得吗？古代一斤是十六两，接近600克。小日子160匁也是600克，这下你明白了吗？” “啊！” 张诺恍然大悟，10匁不就是我们古代的一两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何仁乐了，“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地摊上买的天平和像鞋拔子似的秤吗？那叫戥子秤，是称药材和银子用的。小日子一直都在学习我们，中医通过朝鲜半岛传入小日子的时候，戥子秤还有中国的度量制度也跟着一起传了过去。直到江户时代之前，小日子一直用的是我们的度量制度。” “江湖时期，小日子商品经济开始发展，度量衡制度也走上了独立之路，将16进制改为了10进制。” “原来如此……”张诺嘀咕了一句，又问道，“大判金是改了之后造的？” 何仁摇摇头，“也不是，改制之前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一枚大判金是44匁，165克。” 张诺又掂量了一下手里带盒的大判金，“这个没有165克？” “这个是万延大判金，只有30匁，112克。同一时期的小判金是8分8厘，33克。” 张诺又搞不懂了，何仁笑道，“小日子的货币老是变来变去的，不仅是款式，重量也变，比如万延之前是安政，安政没有大判，小判是2匁4分，重9克。更奇葩的是这两种小判还一起流通过，老百姓自己都弄不明白。不过也没流通多久，十多年之后，这种小判就不流通了，他们开始用纸币了。” “那大判呢？” “大判金基本不流通，这玩意是赏赐用的，就跟古代我们皇帝赏赐大臣金元宝差不多。” 这下张诺基本搞明白了，还是和我们古代差不多…… 她直接问老板，“how uch？” 刚才何仁在那叭叭了半天，他是基本没听明白，但是这句话他就明白了，右手比耶…… 张诺脱口而出，“两万？” 何仁一拍脑门儿，两万日元？还不到一千块钱呢，怎么可能？ 刚子也差点没绷住，不过他还是帮忙翻译道，“两百万日元。” “两百万？那不就是将近十万了？” 这次换到张诺惊讶了，不过她算了算，112克，按照现在的金价，也得六万多，再加上流通时间比较短，存世较少，好像还可以？ 何仁立刻提醒道，“价格倒是还凑合，不过你不能直接金价乘克数这么算，万延大判的含金量非常低，只有36……” “啊？” 第280章 做一笔生意 何仁说的这个含金量，大家都不太相信。 开玩笑，赏赐给大臣的金子诶？只有36的真金？其他成分呢？铜镍合金带点铅？ “是真的。”何仁乐了，“其实一开始小日子的大判和小判含金量不算低，都在八成以上。后来因为金银产量下降，通货不足，只能降低含金量，增加货币发行量，以此来调整物价。” “然后就是金价暴跌，币制混乱，市场动荡。正德和享保时期，小日子曾经想恢复以前的含金量，但是没有成功。等到了万延时期，大判金的含金量已经降到了36，小判金也只有567，最惨的是万延二分金，重3克，含金量只有23，还不到三分之一。” 张诺人都傻了，“你的意思是，这一块金饼，含金量才40克出头？” 何仁点点头，“现在小日子的金价差不多是一万日元，只看金价的话，大概40万日元，不到两万人民币。要是拿回国的话，应该可以卖到十五万。你如果喜欢，可以入手。” 张诺动心了，但是她没带那么多现金，她准备和刘飞合资买下，等回去卖了以后再分钱。 旁边还有几枚小判金，也是万延的，不到19克黄金，何仁招呼小帅、小美；刚子、小紫和辉哥的助理大伟，“万延小判回国也能卖到一万左右，有兴趣可以买一些。” 众人立刻就来了兴趣，扑到摊位前面围攻老板，打算搞个团购价…… 辉哥拍了拍何仁的肩膀，表示感谢，这家伙会做人，知道雨露均沾。 何仁则是示意辉哥看旁边的一对金银币，辉哥一怔，也蹲了下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何老弟，这是明治时期的？” 何仁点点头，“没错，而且量不少，要不我们也买点儿？” 辉哥还在犹豫，宝友们则是懵了，“主播，你刚才不是说万延之后就不用金币，用纸币了吗？明治在万延后面？” 何仁乐了，“我是说不用大小判金了，金银铜币还是用的，就像我们现在不也是在用硬币吗？一个道理。” 何仁随手拿起一枚带盒的金币，“这是明治四年的一圆金币，含金量能达到90。” “这是明治三十九年二十圆的。” “这是大正六年二十圆的。” “这是明治三十六年的一圆银币。” “这是富士山双旗一钱红铜样币。” …… 说话间，何仁已经拿起十来枚硬币了，金银铜都有，给宝友们的眼睛都看花了。 “主播，这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这个摊位的含金量比之前看过的那些高了不少，这么大一个古玩市场，总得有点真东西？” “值钱吗？” “还行，都是小万，品相好的能达到四五万，差一点的一万左右。” 宝友们都是一惊，这个摊位上的金银币加在一起能有一百多枚，岂不是好几百万？ 不少宝友恨不得立刻给自己涂黑，跑去东京来一把零元购…… 何仁倒是没想着零元购，他的意思是把有价值的都包圆了，回去赚个差价，而且赚得不算少。 比如他刚才看的一枚明治三十九年的二十圆金币，在小日子上拍估计也就能卖到两万人民币左右，还要交手续费。 回去交给石当，炒作一下，卖到四五万不成问题，国内的存量还是太少了，而且收藏什么东西的人都有…… 还是挺好卖的。 辉哥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就有了决定。 那边张诺他们讲价也有了结果，那枚万延大判被张诺以一百七十万日元拿下，操作好了回去有可能赚一倍。 其他人也各有斩获。 然后就轮到何仁和辉哥去谈大生意了。 其实老板也是愿意的，小日子的拍卖圈很排外，就像他们的音乐和电影一样，其他人很难进去，很多国际化的大拍卖行都经营不下去。 再有就是小日子的拍卖手续费也比较高，还要收消费税，所以一些手里有货的人宁可在这摆地摊。 可能有人要问了，那老板为什么不带着这些金币去中国赚钱呢？ 真不容易，让他们自己去，人生地不熟，路费、食宿、人工就是一大笔钱，中国拍卖会虽然没有小日子那么黑，但是手续费也不少，不太划算。 也不是没有人来和他们合作，人家也怕上当…… 跟何仁、辉哥交易，就不用怕上当了，人家是直接掏真金白银出来。 不过这种交易不可能马上完成，老板说他家里还有一些硬币和纸币，可以一起卖给何仁跟辉哥。 何仁大概算了一下，要是老板的收藏都是真的，总价估计要超过一千万了，何仁跟辉哥一人一半的话，每个人要出大几百万。 不过利润也很可观，慢慢卖的话，一倍的利润是有的，这种生意，可以做。 就是麻烦一点，那么多硬币和纸币，要挨个鉴定。何仁倒是无所谓，他有鉴宝眼，可以一个一个看过去，可是辉哥不可能这么干。 辉哥是个谨慎的人，上千万的生意，肯定不能太儿戏，他准备从国内找个专家过来一起鉴定。 何仁自然没意见，反正他流动资金完全没问题，来小日子之前，石当给他打了个电话，倪瓒的手札已经有好几个人看上了，石当正在安排他们逐一验货，很快就可以等他们竞价，价高者得了。 石当分析，价格不会低于两千万……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辉哥就没什么心思逛地摊了，一行人草草把后面的摊位逛完，回去简单吃了个饭，辉哥就带着大伟回房间联系专家了。 第二天一早，辉哥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何仁面前，张罗着要去东京另一个古玩市场，何仁打量了一下，发现辉哥的黑眼圈很深，看来昨天晚上睡眠不太好。 不过辉哥的精神很亢奋，看来找专家的事情很顺利。 果然，一上车，辉哥就忍不住说道，“何老弟，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晚上两名专家就到，都是研究小日子历史的正经专家，其中一个还是专门研究小日子币制的。” 何仁自然是无所谓，反正他有鉴宝眼兜底…… 辉哥带何仁来的是东京国际论坛的广场，一到地方何仁就看到了“大江户骨董市”几个字。 他还以为是错别字呢，结果刚子告诉何仁，就是这么写的…… 名称挺奇葩的，但是东西比昨天何仁去的什么古玩跳蚤市场强多了，第一个摊位，他就看到了一件有一眼的东西。 有点像小日子电影里，吃饭时每个人面前一个的那种小桌子…… 第281章 花台 “这不是饭桌，这叫花台。” 刚子在小日子留学两年了，还是有些见识的。 “电影里的那种饭桌叫小膳桌，现在年轻人已经很少用了，只有一些老式旅馆里还在用。” 何仁点点头，他其实一开始也认错了，还以为是三宝的简易版呢。 三宝就是各种小日子古装剧里宴饮呈膳、装各种赏赐的那种小桌子，有单层的，也有多层的。 也是从我们这传过去的，还记得何仁之前看到的那个簋式炉吗？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只能用七鼎六簋。小日子就弄出来这么一个玩意，专门给大人物用的，地位越高，层数越多。 至于花台……就是放花瓶的桌子，有时候也可以喝茶用，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不过眼前这个花台还是值得说一下的，因为是剔黑。 也叫雕漆，京城“四大名旦”“燕京八绝”之一。 之前何仁不是捡漏了一个剔黑的盒子吗？工艺上和这个花台差不多。 只不过眼前的花台更大，有半米长，高二十公分，通体黑漆，呈卷轴样式，挺别致的。 除了雕漆工艺以外，还用上了螺钿和莳绘，都快给我们薅秃了…… 螺钿这种工艺起源于商代，唐朝的时候工艺已经很成熟了，然后就传到了小日子。 大概就是将螺壳和海贝磨制成各种人物、花鸟、几何图形或文字样式的薄片，然后再镶嵌在各种器物上。 比如唐朝就喜欢在铜镜背面用螺钿这种工艺作画，到了清朝，螺钿工艺发展到了顶峰，工匠比较喜欢在家具上用，没想到也被小日子学了去。 莳绘就有点说道了，这种工艺就是用金箔描画花纹，有的时候还会用两三种不同深浅的金箔，这样就有浓淡变化，可以模仿水墨画的效果。 很多人以为这是小日子自己发明的漆工技法，因为在清朝造办处的档案中多处提到“倭漆”和“仿倭漆”字样，其实并不准确。 莳绘其实就是描金，这种工艺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很成熟了，只不过不是主流，我们的工匠不爱用…… 后来被小日子学了去，在他们那获得了更多发展，后来又传了回来。 所以眼前这个花台集齐了雕漆、螺钿、莳绘三种工艺，工确实还不错，应该是大师工。 尤其是花台内侧，以螺钿构成的锦地为边线，缀以轮形团花，构成一幅挂轴画的样式。 画面中间用莳绘的方式画了一只飞龙，尖角锐爪，身缠火焰，呲牙咧嘴，丑的一批…… 剩下的就是如意云纹和蕉叶纹了，一看就是小日子古代贵族专用。 只不过地摊老板应该不知道，人家只是把花台随意地扔在一边，不然何仁也看不到花台内侧…… 类似的花台还有好几个，只不过工艺上就差点意思了，都是一些普通的红木或者红柳花台。 老板大概是一起收到的，所以都没当回事，倒是个捡漏的好机会。 在何仁的授意下，刚子又开始和老板讲价了，最终何仁以二十万日元成交，回国至少能卖到四十万人民币…… 对此宝友们已经麻木了，别说宝友们麻木了，辉哥、大伟、小帅耳环小美也麻木了，他们看何仁的直播比较少，这也太能捡漏了？ 辉哥开始反省，其实他也看出这个花台有点特别了，不说别的，看包浆就知道年头肯定不短，起码两百多年。 但是他太谨慎，没直接出手，就被何仁抢了先。 何仁还在那跟宝友们炫耀呢，“这个花台应该有四百五十多年历史，明晚期的物件，还是值点钱的……” 就在大家以为何仁装完逼就会离开的时候，何仁又从摊上拿起了一艘船。 这下小帅再也忍不住了，“不是，这也是？” “啊？” 何仁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小帅，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昂，这也是。” 小帅都麻了，“这是什么？” 何仁没回答，而是先花了十万日元把这艘船买下，才笑道，“这是七福神啊，你不是在小日子留学吗？不知道这个？” 小帅一脸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这不是艘船吗？” “是船啊，你看船上的乘客，是不是七个？” “啊？” 不只是小帅，小美、刚子和小紫也蹲了下来，仔细辨认了半天，刚在才犹豫道，“看起来有点像……” 何仁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七福神的表情雕刻不算精细，就不会太值钱。” 刚子忍不住问道，“这个值多少钱？” “不贵，也就二十万。” 刚子强忍住要给何仁邦邦两拳的冲动，起来和自己女朋友到一边生气去了。 也就二十万？ 刚子虽然是富二代，一年的零花钱也没有二十万！ 刚子的父母想让他吃点苦…… 宝友们则是不知道这些，他们一脸懵逼，“这是七福神？你别骗我们，那个穿道袍的不是道士吗？还有那个寿星，手里捧着蟠桃，不是福禄寿？” 何仁乐了，“就是道士和福禄寿啊……我也没说过七福神是小日子原创的啊。” “啊？” “七福神包括六位男神和一位女神，他们分别来自神道教、佛教、道教，以及婆罗门教……” “大概是室町时代，京都的贵族非常喜欢中国的竹林七贤，然后就出现了七福神，但是小日子的神凑不齐这么多，于是就有了穿着道袍的寿老人，代表长生不老。捧着蟠桃，拿拐杖的就是福禄寿，代表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唯一的女神，就是抱着琵琶那个，叫弁财天，是福德自在神……” “从那以后，贵族、武士和大商人就经常把七贤和七福神的画挂在书院或者茶室里，代表了身份。又因为室町时代末期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只能把希望寄于神明保佑，以寻求精神上的安慰，七福神就这么一直流传了下来。” 辉哥突然皱着眉头说道，“何老弟，这是银质的船？怎么这么便宜？” “嘘。”何仁示意辉哥小点声，起身招呼大家离开，走了几十米，他才小声解释道，“不仅是银质的，还是桂光春的作品。” 张诺忍不住了，“桂光春？中国人？” “当然不是，是小日子国宝级的雕刻家。” “蛤？” 第282章 小日子特产？ 桂光春确实挺像中国人的名字，不过小日子也有不少这样的单姓。 “小日子的姓是由一到三个汉字组成，单个字的有很多。林、森、原、东、関，是最常见的五个单字姓，还有秦，有些小日子姓秦的人，还说自己是秦始皇的后代呢。” “以前小日子平民只有名字，贵族才配有姓。明治维新以后，小日子废除了等级制度，平民百姓也可以有姓了，但是小日子老百姓不愿意有姓，觉得麻烦。明治八年，官府强制规定，每个人必须有姓，老百姓这才开始给自己取姓……” “取得比较随意，有用地名的，比如江户川，我们熟悉的死神小学生就叫江户川柯南，还有长谷川，《灌篮高手》里面翔阳就有一个叫长谷川的队员。” “这是比较讲究的，有的直接就是山下、石井、村上、小岛……甚至东西南北中都有。” “在简单点的就是岸、泉、柳，挺随便的……” “桂也是如此，所以桂光春不是姓桂光，而是姓桂，是明治时期非常有名的雕刻家，他被小日子称为‘人间国宝’，曾经为英国皇室和荷兰女王创作过一些作品。也参加过巴黎和芝加哥世博会，最擅长的是金雕和银雕，有些名气。” 大家有些疑惑，张诺问道，“这么有名的雕刻家，作品才值二十万人民币？” 何仁摆摆手，“小日子在雕刻这方面就那么回事，和我们比不了，他们就爱咋呼。各种仙人、大匠、国宝满世界都是，做不得数。不过桂光春的作品还凑合，但是这艘宝船明显不是给大人物的，他没用尽全力，人物表情都看不清楚，不算精品。” 这一点大家倒是深有体会，尤其是在小日子留学的两对情侣。 什么煮饭仙人、烧鸟仙人、蘑菇仙人…… 小日子的仙人文化指的穿着打扮很普通，每天只干一件事，干得还不错。比如那个煮饭仙人，人家就是天天煮饭，烧鸟仙人，就是天天烤串，习惯了而已。 结果被炒作一下，就成了仙人，价格疯了似的往上涨，去吃饭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很多人围观，其实就是网红店的路子。 国内路边自行车的大爷穿着也很普通，没有什么世俗的愿望，自行车修得又快又好，是不是自行车仙人？ 差不多得了…… 辉哥见大家在那疯狂吐槽，觉得有些过了，把问题拉了回来，“何老弟，你怎么看出是桂光春的作品？” 何仁嘿嘿一笑，直接把船帆拽了下来，吓了大伙儿一跳，就算不是精工，也不至于直接弄坏了？二十万呢！ 何仁把船帆拿起来给大伙看，“这个本来就是能拆卸的，而且不拆下来，真不值二十万。” 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船帆的左下角有“桂光春”字样，恍然大悟…… 张诺又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船帆上面有字？” “呃……”何仁挠挠头，“类似的宝船船帆都能拆下来，我刚才拉了一下，就看见了。” 他总不能说是鉴宝写的“桂光春制银质七福神宝船”？ 将宝船交给张诺，张诺差点没拿住，“这么沉？” 何仁乐了，“最少十五斤，你悠着点，要是背不动就交给飞子。” 张诺白了何仁一眼，她当然知道三个人里何仁体力最差，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刘飞的包里，刘飞脸都绿了…… “十五斤，快8000克了？只卖银子都不便宜？” “今天的银价……”何仁拿手机查了一下，“5块2一克，8000克，四万多块钱。” 张诺又惊了，“你才花了十万日元，还不到五千块钱？” 何仁嘿嘿直笑，“老板没看出来呗，当初桂光春用的银子质量也不太好，都发黑了，应该是他早期的作品。雕工还没有大成，再加上不用心，也就比一般的小日子七福神宝船好一点。” “小日子的宝船很多？” “很多啊，这种器型是江户时期形成的，传说七福神坐宝船而来，船上装满了金银和稻米。老百姓觉得，过了年的第一个梦，要是梦见宝船，接下来的一年都会大吉大利，和我们迎财神差不多。” “然后就有人把宝船的样子绘成图或者雕刻出来沿街叫卖，老百姓买回去之后，放在床头，或者干脆压在枕头下面，走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路子……” 大家都有些无语，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神话故事呢，结果就这？ 有宝友觉得何仁已经来两天了，也捡了不少漏，搞来搞去都是中国传过去的工艺，就没有什么是小日子特产的吗？ 这还真给何仁问住了，他真不太了解小日子的古代文化，虽然这段时间没少恶补，但是越恶补越发现，全是从我们这传过去的…… 瓷器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漆器、木器上面几乎都用了螺钿和莳绘工艺，如果硬说的话，之前的大小判金倒是小日子专有的，毕竟是钱币。 可惜宝友们不太认可，大小判金有什么技术含量？不就是薄款的金饼吗？上面刻几个字就算独创了？ 何仁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刚子倒是有一些不同意见，他非常喜欢收藏武士刀，所以对小日子的古代文化有些了解，他问道，“何老师，我之前听说小日子古代武士出门，身上都会戴一个灯笼来装东西，那玩意应该是小日子特产？” 刚子描述得太抽象了，身上戴一个灯笼？里面还装东西？ 何仁都懵了。 刚子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太靠谱，比划了半天，“是戴在腰上的，就像我们出去钓鱼，有时候会把饵料装在腰包里，那玩意就是代替腰包的，形状有点像灯笼……” 何仁在那思考，刚子则是左顾右盼，想要找一个类似的东西给何仁看看，有实物就好解释多了。 别说，还真让刚子找到了。 他一拉何仁的胳膊，“何老师，那个摊上就有。” 何仁跟着他走近一看，一拍脑门儿，“你说的是这个啊，这叫印笼。” “啊，对对对，就是印笼，这个词有点拗口，我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确实……”何仁拍了拍刚子的肩膀，“不过这玩意也是从中国传过去的……” 第283章 印笼 何仁拿起一个印笼，还不到五公分，但是非常精细，做工极好。 印笼外围是一圈用螺钿工艺镶嵌上去的贝壳，还有描金的图案，画的是一只鸟，只不过何仁不知道品种。 “这也是？你不会说的是螺钿和莳绘？” “还有雕漆。”何仁补充了一句，然后解释道，“不说工艺，印笼其实就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为什么叫印笼？因为这玩意在中国是装印章用的。” “到了小日子就不一样了，一般是跟和服配合使用，因为和服没有口袋，女性就把东西装在袖子里。” “男性就不行了，尤其是武士，总得随身携带一些药瓶啊，绷带啊，装在袖子里不太方便。一打架你这边疯狂往下掉东西，跟爆金币似的……不太靠谱，所以就有人学我们弄了个印笼，别在腰上。” 何仁这番话给大伙听得一愣一愣的，张诺有点不信，指着摊位上各种造型都有的印笼，“细长的这种我就不说了，像盒子似的也是为了打架方便？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 “那是原本的造型。印笼一开始就是盒子形状，为了装印章和鼻烟壶嘛，所以这个造型还算是仿古了。后来小日子设计出了各种各样的造型，还有这种套盒的……” 何仁又拿起一个像保温杯似的印笼，轻轻一拉，圆柱形印笼就散开，变成了四个精巧的小盒子。 何仁笑道，“这叫嵌套，你们仔细看，每一个小盒子能装一枚印章，还能单独打开，想用哪个，就打开哪层。” 何仁稍微操作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说，每个盒子像抽屉似的，可以单独打开，倒是挺方便的。 给大伙都看傻了…… “上面这个珠子，在小日子叫‘绪缔’，就是用来收紧绳子，调节松紧的。这玩意在古代其实成本挺高的，很多穷人用不起，带东西还是塞进怀里，后来就变成装饰品了，用料越来越讲究，有的人还会系上人偶、玉佩之类的东西，代表了身份和地位。跟奢侈品包似的……” 几人听得双眼冒光，“那这些印笼一定很贵了？” 何仁乐了，“真不一定，要是江户时期的印笼，倒是挺值钱的，这些嘛，大多是现代仿的，没什么价值，当个工艺品用还行。” 众人有些失望，但依然蹲下挑选，这玩意国内真不太多，就像何仁说的，买回去送人，还是挺靠谱的。 印笼在国内没流行起来的原因就是不方便，挂在腰上的东西，我们早就有了，叫荷包，比印笼好用多了。 而且漆器在中国真不算很有排面，我们还是更喜欢瓷器、玉器、木器和金银器，小日子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喜欢漆器，毕竟japan翻译过来就是漆器。 众人继续逛了起来，这个古玩市场比昨天何仁去的那个专业多了，昨天那个与其说是古玩市场，不如说是一场营销活动，主要收入是门票，食物和饮料什么的，今天这个大江户骨董市更像潘家园。 因为假货太多了…… 放眼望去，至少70以上的东西是假的，也能跟得上时代，很多假货何仁前两周才在潘家园看过，然后又在这看到了。 其实何仁不知道，小日子有不少这种古董掮客，他们专门去中国上货，拿回来装成以前掠夺来的古董，再卖给想钻空子的中国游客和商人。 成功率很高…… 人家也很会编故事，能够做到逻辑自洽，再加上很多中国人觉得小日子不懂古董，以为自己捡漏了，其实都是坑。 何仁就遇上了好几个，那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的，听得他都动心了。 要是换成何仁没被雷劈之前，估计他还真就出手拿下了…… 不过也不是每个去中国上货的小日子都懂古董，何仁就遇上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猥琐的大叔，他告诉何仁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商周青铜器，何仁打眼一看，纹饰都雕错了。 估计大叔让潘家园的那帮造假的老板给忽悠瘸了…… 何仁觉得活该，骗人者人恒骗之！ 但是何仁并没有走，因为这家伙摊上也不都是赝品，还是有好东西的。 “刚子，问问他这个东西怎么卖？” 刚子看了看何仁手上的东西，上面写着，《大般若波罗蜜经》第一百八十八，他有些好奇，“何老师，这是……佛经？” 何仁微微点头，“先别问太多，回头再给你解释。” 刚子心领神会，转头就和老板讨价还价上了，不多时，刚子有些失望，“何老师，他咬死了一百万日元不松口。” “一百万日元……不到五万？” 刚子点点头，“何老师，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何仁回头看了一眼刘飞，“飞哥，掏钱。” 刘飞都无奈了，何仁这说法搞得他像是大老板似的，其实就是个背钱的苦力。 何仁也挺无奈的，小日子这边地摊不能扫码，还要带一大堆现金出来，挺麻烦的。 等何仁交完钱，他才把佛经拿到手里，辉哥上前瞄了两眼，还没开口，刚子就说道，“何老师，这家伙说佛经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要不是缺钱了肯定不会拿出来卖，我感觉他就是个骗子。” 何仁乐了，“他确实是个骗子，青铜器是假的，潘家园定制款。但是传家宝这段我估计他说的是真话。” 刚子一惊，“何老师，这上面写的可都是汉字，怎么可能是他的传家宝？” 说罢，刚子就要去拿何仁手里的佛经，想要打开看看。 何仁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不是我不给你看，是这里施展不开。” 刚子看何仁退后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古董行的大忌——不能从别人手里直接拿东西，更别提抢了。 但是何仁这话又让他觉得好奇，“施展不开？不是一本吗？” 何仁摇摇头，“应该叫一卷，或者一轴。写在藏经笺上，卷起来的，应该有七八米长。” “啊？” 这次就不是刚子一个人惊讶了，大家都有点惊讶，这么写经？看起来也挺麻烦？ 辉哥这时候才有机会插句话，语气相当惊讶，“何老弟，这该不会是兴福寺的永恩经？” 何仁点了点头，辉哥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他人面面相觑？永恩？是不是还有亚索？ 第284章 古写经 亚索是肯定没有的。 “永恩不是游戏里的英雄，而是兴福寺的藏司。” 小帅激动了，终于听到一个他去过的地方了，“何老师，是长崎的兴福寺？” 何仁立刻摇头，“长崎那个是明朝开始建的，我说的这个是奈良的兴福寺，唐朝就有了。” 小帅瞬间噤声，感觉自己要很低调了…… 何仁笑着安慰他，“寺庙和佛经这些东西，不是信佛的人很难分得清。” 刚子插了一句，“何老师你也信佛？” “我不是，我是过目不忘……” 小帅更难受了…… 张诺情商还是很高的，立刻转移了话题，“什么是藏司？” “哦，藏司啊……大概就是藏经阁管理员，当时兴福寺的藏经阁管理员就是永恩，所以他有条件搜集大量的古写经，并把核心的观点标记出来，有一些还注上了日文音。” “永恩最主要的贡献就是收集了天平及平安初期《大般若波罗蜜经》古写经共六百卷，后人为了纪念他的壮举，也叫这些古写经为永恩经。” 刚子还是不解，“可这经文还是汉字啊！怎么能是刚才那个老板的传家宝呢？” “这是唐朝时期的古写经，那个时候小日子写公文都用汉字，唐末才开始把汉字都换成日语。” “啊？” 别看刚子在小日子留学，这些东西他是真不知道。 何仁继续说道，“佛经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个老板怎么拿到的……小日子不算太平，可能他家以前是当兵的，从寺院里抢来的，就偷偷留下了。也可能是他祖上在别人那买的……” 刚子还要再问，就被辉哥打断了。 辉哥不关心这些，他更关心佛经的真假，“何老弟，你能确定这是永恩经的真品吗？” 何仁点点头，“应该没问题，纸张和笔记都对得上，我曾经在博物馆看过另外一本，和这本的笔记一模一样。” 辉哥叹了口气，“何老弟真是好眼力啊。” “主要是运气好。” 辉哥摆了摆手，“什么运气？就是实力，正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给我看看，我妈也信佛……” 何仁无奈了，这才逛了多一会儿？休息个蛋啊！ 不过辉哥想看，那就看呗。 宝友们则是懵了，辉哥这么着急，难道这玩意很值钱？ “没有到很值钱的地步，主要是非常稀少。因为年代久远，小日子战乱也不少，兴福寺又被烧了好几次，所以这套《大般若波罗蜜经》只剩下不到四十卷，大部分还藏在博物馆里。比如我之前看的图片，就出自京都博物馆，是第五百一十四和第五百二十二两卷。” “流落到民间的就非常少了，据我所知，只有一卷，但是卖家没有展示过，我也不清楚是哪一卷。我手里这个，应该是第二卷。” “那到底值多少钱？” 何仁撩了一下头发，“一百多万，不超过一百五十万。” 张诺恨不得踢何仁两脚…… 好在辉哥已经找到一家茶室，要了个包间，辉哥把桌子上茶具都弄到一边，迫不及待地给何仁做了个手势。 何仁无奈，只好把佛经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小半…… 不这样不行，桌子才两米多，但是佛经长度至少八米。 宝友们也发现了，佛经里面写的确实都是汉字，还是楷书。别说，写得还真不错，严谨不苟，提按变化丰富，算是好字。 何仁却在那连道可惜，“字是不错，可惜过于工整，没有灵魂，要是找个大书法家来写，价格起码能翻十倍。” 又是满屏的王八蛋，还找个大书法家来写，怎么不让唐玄宗自己写呢？ 就在何仁吹牛逼的时候，辉哥已经一目十行，看到最后了，直到他发现卷尾朱笔题记的“句切了 永恩”时，才认定是真品。 何仁刚才说的另外一本在民间的《大般若经》，就在辉哥手上，是他四年前拍下来的，当时花了一百三十多万。 里面的字体、切点、注音和落款都一模一样，可以确认是真迹了。 辉哥迫不及待地问道，“何老弟，不知能否割爱？” 何仁一怔，他没想到辉哥真喜欢这玩意…… “辉哥如果喜欢，一百万。” 辉哥大喜，“没问题，我这就给何老弟转账。” 何仁拦住了辉哥，把佛经塞给他，“你先拿着，钱等明天我们去买钱币的时候再算。” 何仁真不怕辉哥赖账，他俩还开着直播呢…… 辉哥还在那欣赏刚到手的佛经呢，何仁只好和宝友们闲聊，聊着聊着，突然有宝友发弹幕提醒何仁，“主播，你背后的书架上，有本书里好像夹着东西。” “嗯？” 何仁一回头，发现后面确实有一个书架，上面摆了不少书，刚子走过去帮着翻译道，“都是一些推理小说和爱情小说，应该是给客人打发时间用的。” 何仁点点头，茶室嘛，有几本书再正常不过了。 “刚子，把那本夹东西的拿出来。” 刚子一眼就找到了那本书，他随手拿了起来，“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魔法》，《唐探2》就是借鉴的这本书。” 何仁麻了，这话可不能在直播的时候说，就算是水友都不行，万一导演小心眼给何仁告了呢？ 何仁轻咳一声，“咳咳……刚子，还是看看里面夹的是什么？” 刚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好像是一幅画，这画的是什么玩意？这么抽象。” 何仁瞄了一眼，是一个头像，简笔画，有点漫画的意思，一对大眼睛，蓬松的头发，耳朵巨大，要不是一点都不像，何仁还以为画的是大耳朵图图呢。 何仁刚要伸手接画，刚子又把手缩了回去，同时爆了一句粗口，“我靠，宫崎骏！” “什么宫崎骏？” 刚子也不废话，把画放在了桌子上，大家这次都看到了，确实有一个签名，底下还有日期——201043！ 何仁有些疑惑，宫崎骏的漫画这么抽象的吗？也太简单了？加在一起也就十几笔，可能还没他的签名比划多呢。 张诺一眼就认出了画上面的人物，“这是波妞，《崖上的波妞》的主角。” 何仁是真不认识波妞，签名也看不出来，不过不妨事，他开了鉴宝眼，还真是宫崎骏的亲笔签名，日期也对得上。 宝友们则是一脸懵逼，何仁这是什么运气？喝个茶也能捡漏？ 第285章 两位专家 何仁当时就不乐意了。 “喝茶为什么不能捡漏？昨天晚上我们去喝酒不也捡漏了吗？” 何仁这话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宝友们都没话好说了。 张诺有话说，“这个值钱吗？” 何仁翻了个白眼，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宫崎骏签名漫画的价格，可是他真的知道，鉴宝眼上面就有…… 好在刚子这时替何仁解了围，“之前有过一张类似的，还附送一张久石让的签名照，好像卖了一百万日元。” “五万块钱？那也不太贵啊……” 张诺算是被何仁之前捡漏的那一包名人亲笔信和签名照养刁了，五万都觉得不贵了，其实对于签名照来说，五万已经很多了。 何仁看张诺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大手一挥，“这样，我出钱买下来，然后给大家发红包。” 大家自然不会要何仁的红包，这一天多的时间，何仁雨露均沾，他们多多少少都赚了一笔。 而且宫崎骏的签名漫画还是何仁的宝友发现的，他们这个时候还要钱，那还是人吗？ 何仁也不推辞，直接把漫画塞进了张诺手里，“送你了，一会儿记得找一下发现漫画的宝友id，送他一个一万左右的无事牌，我记得出来之前，鲶鱼好像上了一批，就从我的账上走。” 张诺美滋滋地点点头，把漫画收好，就去翻直播助手了，其他宝友也在那起哄，纷纷要求何仁爆金币。 何仁无奈，只好说道，“手表都送完了，抽五个两千的现金红包，卡了灯牌的发弹幕抽就行……” 何仁这边的宝友自然是非常高兴，都在那刷屏等着中奖呢，辉哥那边的宝友就不乐意了，嚷嚷着让老登也宝点金币。 辉哥当然不会拒绝，刚才何仁给他打了个狠折，抽个奖算什么？当即也决定抽五个两千现金红包。 其实辉哥跟何仁都不亏，两人同时直播抽奖，粉丝肯定要互相点关注，就这么一会儿，两边的粉丝量都涨了不少，何仁都快突破千万粉丝了…… 抽完了奖，几人又出去继续逛地摊了。 何仁的运气似乎用光了，接下来几个小时，他都没能捡到漏。 不过何仁倒是没闲着，买了三四个银质和铁质的茶壶，还买了一个明治时期的铜炉。 不是火锅，而是煮茶的炉子，没什么特别的纹路，胜在板正，而且是全新，何仁准备拿回古韵轩用。 本来何仁还准备淘换一套差不多的茶具，可惜没有遇到合适的…… 一直逛到晚上，辉哥和何仁双双下播，两人也没闲着，直奔机场，接到了两位专家。 两位专家都是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又高又胖的叫卞文远，是专门研究历史的；又矮又瘦的叫邹明辉，就是辉哥口中研究各国币种，最擅长小日子币种的那个。 两位专家教授的性格也是两个极端，卞文远很健谈，相反，邹明辉就比较沉默寡言。 没聊几句，何仁就看出来，辉哥这次应该是出了不少血，两位专家一上车，就要求看看那枚大判金。 张诺从包里把大判金拿了出来，卞文远先接了过来，看了大概十分钟，又交给了邹明辉。 邹明辉刚接过来，卞文远就开口了，“这是典型的万延大判金，重112克，含金量不足40……” 卞文远滔滔不绝地说了五六分钟，这才停下来喝了口水，但是他预料之中大家目瞪口呆，争相夸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几人的表情反而都很淡定，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辉哥有点尴尬，这个卞文远说了这么多，跟何仁说的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何仁。 人家何仁给出了36这样具体的数字，卞文远的数据应该更新了…… 就在辉哥考虑怎么措辞能让卞文远不丢面子的时候，邹明辉开口了，“卞教授说的很对，我想补充两点。小日子的大判金是世界上最大的金币，也是幕府时代金额最大的金币。” “万延大判金，是后藤家第17代所作，这也是后藤家最后一代，做完后藤家就绝户了。可以说，万延大判是后藤家最后的余晖，产量极少，价格相对会高一些。” 何仁跟辉哥对视一眼，这个邹明远确实有两把刷子，虽然他说的这些对大判金的价值没有太大影响，但是起码人家知道一些何仁跟辉哥不知道的东西，这就是本事…… 何仁跟辉哥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俩更信任邹明辉，卞文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不过他调整得很快，“邹老弟果然是专家中的专家，卞某佩服。” 邹明远一看就不太善于交际，一句场面话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 卞文远的脸色更难看了，辉哥却是立刻跳出来打圆场，“两位老师都是专家中的专家，刚才两位一番话我们受益匪浅，这样，先吃饭，明天还要麻烦两位出手。” 卞文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连连拱手，“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 由于请来了两位专家，辉哥就没去居酒屋这种地方了，而是换了一家有名的oakase，仙人的那种。 这种没有菜单，厨师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的料理，难免会有海鲜，何仁吃得很别扭，他怕吃完变异，遇上奥特曼…… 吃饭的时候，何仁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卞文远这家伙确实八面玲珑，气氛调节得极好。 他的日语也很流利，还能和厨师聊上几句…… 房间辉哥也给他们订好了，回酒店的时候，何仁的电话响了，是徐青杰打来的，何仁就让其他人先上去，他在大堂接电话。 徐青杰跟何仁扯了半天淡，最后才说出来意——他想要那瓶葵花茅台！ 何仁立刻就把电话挂了，开玩笑，这种全世界可能只有一瓶的茅台酒，何仁可不想给徐青杰，这孙子肯定是准备拿出去装逼，何仁还没装上呢…… 单方面挂断了电话，顺手关机，何仁这才施施然地上楼。 可是刚走进房间，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呢，何仁就听到了卞文远的声音。 他非常好奇，探头一看，就发现卞文远进了邹明辉的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第286章 缺钱的邹明辉 何仁也没当回事，卞文远和邹明辉显然认识，两个人到了异国他乡，又都是专家的身份，聊一下工作也挺正常的。 第二天一早，何仁在餐厅又遇到了两人，只不过两人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看来昨天聊得可能不太愉快。 “辉哥，这两个专家，你是在哪找的？” 辉哥一怔，看了一眼分别坐在两张桌子上的卞文远和邹明辉，眉头一皱，才开口道，“卞教授之前和我有过两次合作，眼光不错，情商也高，平时喜欢收藏各国古钱币，又是专修历史的，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至于邹教授……”辉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他家里遇上点事儿，需要用钱。专业能力肯定没说的，昨天我们都见识过了。就是这个情商嘛……嗨，搞学术的，也难免。” 何仁点点头，邹明辉的专业能力确实很强。至于情商高不高，真无所谓，专家是来鉴宝的，又不是来让老板开心的。 谁知张诺突然说道，“这个邹明辉，我倒是知道一点儿。” 何仁一脸惊讶，“你？” 张诺瞪眼，“我怎么了？我就不能认识几个专家？” 何仁秒怂，“能能能，你继续说，我在听。” “哼。”张诺剜了何仁一眼，才说道，“他是我哥的同学……” “你哥的同学？” 这话何仁就更不相信了，鲶鱼的学历他是知道的，只是普通学校，邹明辉可是高等学府的教授，而且他俩的年龄也对不上，鲶鱼确实长得老，可也没老到要跟邹明辉当同学的地步……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张诺急了，“他是我哥小学同学的老师……” “……” 何仁无语了，小学同学的老师？这关系也值得拿出来说吗？ 辉哥问道，“邹教授家里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孩子得了白血病，这就是个无底洞，唉……本来邹教授是从来不帮别人鉴宝的，这次破例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 何仁一怔，看了一眼辉哥，辉哥摊手，“我是真不清楚，回头再给邹教授额外包个红包。” “算我一份。”何仁默默加入，“对了，辉哥，两位教授的劳务费多少？我也得出一半。” 辉哥摆了摆手，“还是我来，不算太多，包食宿，一人二十万，明天鉴定完就走，机票都订好了。” 说实话，二十万这个价格算是偏高了，不过考虑到紧急让人家从国内飞过来，还可以接受。大几百，上千万利润的生意，就别在乎这点小钱了。 而且两位教授也是要担风险的，他们每鉴定一件真品，要出具一个意见书，到时候辉哥可以拿着这些意见书去找专业机构出具鉴定证书，能多卖点钱，他们俩也算是用名声来换钱了。 几人吃完早餐，何仁发现卞文远和邹明辉又走到了一起，看来两人之间的矛盾化解了，多半是卞文远的功劳，这人还是挺会说话的。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昨天那个老板家里。 老板名叫新井健太，独自一个人生活在一间小房子里，听他自己的意思，他在半年前就退休了，然后老伴在他退休第二天就提出离婚，分了一半退休金，出去潇洒了。 何仁都听傻了，还能这么操作？ 卞文远笑着解释道，“这在小日子很常见，还有一个专属名词叫‘熟年离婚’，也叫‘退休离婚’。2004年的时候，小日子推出了一项法案，不管丈夫同意与否，只要是专职家庭主妇，都可以提出离婚，然后分走丈夫一半的养老金。” “为了配合这项法案，小日子社会保障厅从2006年10月开始，对50岁以上工薪族提供年金，离婚的时候好方便法院分割退休金。2007年，就有四万多对结婚二十年以上的夫妻离婚，其中大部分都是男方刚刚退休……” “2009年小日子的自杀人数超过三万人，其中65岁以上的男性超过40，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支持，但是可以合理怀疑，其中绝大部分是‘退休离婚’的原因。” 卞文远不知道是说上瘾了，还是为了炫耀自己的专业性，“有一部小日子的电影，叫《家族之苦》，讲的就是这个方面的故事。黄三石还买了版权拍了一部《麻烦家族》，但是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法案，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何仁的cpu都要烧了，这是个什么说法啊？ 辉哥轻咳一声，示意卞文远差不多得了。 还好今天是来谈生意的，这要是开着直播，又要上热搜了…… 新井健太对这种事并不避讳，在那疯狂咒骂小日子的官员，翻译简单总结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新井健太觉得要是没有这个扯淡的法案，他也不用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珍藏便宜卖了…… 何仁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他之前觉得新井健太手里这么多钱币是上货上来的呢，还想旁敲侧击问一下新井健太的货源呢。 谁知道是他自己收藏的，这么多钱币早就够换大房子了，怪不得他老婆要闹离婚呢…… 这些事跟何仁没关系，还是做生意要紧。 新井健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直接带着几人进了他的藏宝室。 说藏宝室有点夸张了，其实就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房间虽小，五脏俱全，一进屋，何仁就看到满屋的防潮箱和保护袋，明面上的一些纸币和金银铜币品相都不错，甚至有一些极美品。 不大一会儿，新井健太就挑出了两百多枚金银铜币和各类纸币，何仁之前看好的几个极美品新井健太都没有拿出来，看来他要自己留着了。 不过也有不少精品，比如卞文远现在手里拿着的昭和十七年，小日子银行兑换券武尊像千圆。 也就是1942年，这款纸币在国内也非常有市场，藏友称其为“兑换券甲号”或者“武尊千元”。 这个小日子武尊也挺有名气，叫小碓尊，东汉时期生人，在小日子叫弥生时代，他爹是景行，相关传说挺不靠谱的。 84岁即位，统治了60年，据说活了143岁。 最扯的是，他还生了80多个孩子，已经不能说是老当益壮了…… 第287章 另有所图 其实长寿不是小日子的专利，国内也有不少名人据说活了好几百年。 比如最有名的“菜篮公”陈俊，据说活了443岁；还有创立太极拳的张三丰，据说活了216岁。 最近的就是康熙年间的李庆远了，据说他活了256岁，有24个老婆，180多个儿孙…… 所以说景行只活了143岁，还算保守了。 更离谱的是他儿子，就是小日子武尊小碓尊，他被称为小日子李元霸，对此何仁非常不屑一顾。 李元霸虽然是虚构的人物，但也是不少人的偶像，主要是李元霸天生神力，为人堂堂正正，一招击败罗成、两招击败宇文成都、三招杀死伍天锡…… 这种英雄人物，真容不得一个小日子碰瓷，特别是这个小碓尊还非常奇葩。 小碓尊从小就力大无穷，力能扛鼎，也是这个原因，小日子人才说他像李元霸。 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大碓命，这家伙和自己的父皇景行因为女人争风吃醋，不愿意和景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景行便让小碓尊去劝劝自己的哥哥，等了五天，他哥哥仍未出现。景行奇怪了，便问小碓尊怎么回事？ 结果小碓尊说他趁着哥哥清早上厕所的时候，从后面偷袭，拧断了脖子，扔在乱葬岗，人都臭了。 景行当时就傻了，怕儿子杀完大哥，再杀自己夺位，便把小碓尊发配出去，让他去讨伐熊袭的川上枭帅。 到了川上枭帅家，小碓尊发现人家房子刚盖好，正在办流水席庆祝。小碓尊就换上女装，混了进去。 川上枭帅一眼就相中了女装小碓尊，便将他带进内室，准备行不轨之事，小碓尊把川上灌醉，然后趁机杀了。 川上临死之前，可能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便称小碓尊为小日子武尊…… 可是川上认小碓尊武尊之名，其他人可不认。 有很多人认为出云国的剑客出云建才是天下第一。小碓尊自然不服，于是他又乔装打扮，来到出云国，找到了出云建，并刻意投其所好，和出云建交朋友。 两人很快相交甚笃，一天，小碓尊和出云建说，“天太热了，肥河的水很清，我们去洗澡。” 出云建欣然应允，两人洗完之后，小碓尊便要求和出云建比武切磋，还要换刀，这样才能看出真功夫。 出云建不疑有他，就和小碓尊换了刀，谁知小碓尊早已把自己的刀换成了假刀，怎么都拔不出来。 然后又是熟悉的故事，小碓尊趁着出云建一脸懵逼的时候，一刀将对方结果了。杀完了人，他还要写一首诗嘲讽，大概意思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就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还小日子李元霸？ 呸！ 不过吐槽归吐槽，小碓尊这版纸币还是挺值钱的，只流通了四年，价值比三四十年代的纸币高出不少。就算是七五品，在国内也能卖到大千或者破万。 卞文远手里拿了二十来张，何仁看了一下，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品或极美品，一张四五万不成问题，加在一起都快一百万了。 也不知道新井健太是从哪弄来的…… 卞文远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何仁的预料，他仔细地看了分钟，然后微微摇头，把这些“武尊千元”推到邹明辉面前，然后拿起了一枚金币，继续看了起来。 邹明辉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这些“武尊千元”，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他看的时间可比卞文远长多了，眉头也是越皱越深，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才把这些“武尊千元”放下，又推给了卞文远。 卞文远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把自己刚才看的金币又推了回去，将“武尊千元”放在一边。 何仁眉头皱起，他有点没看懂两人的操作，这算是鉴定为真，还是鉴定为假？ 很快，何仁就找到答案了，刚才卞文远手中的那枚金币是明治五年五圆金币，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都知道肯定是真品，市场价三万多。 卞文远很痛快地把这枚金币放在了另外一边，打开笔记本，写了一张“鉴定为真”的意见书，压在了金币下面。 邹明辉有样学样，两张鉴定意见书就出炉了。 何仁的眉头皱起，难道刚才这些“武尊千元”是假的？ 本来何仁觉得今天要鉴定的钱币太多，这种一眼大开门的东西就没必要用鉴宝眼，浪费精力值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浪费了。 打开鉴宝眼，何仁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他可以肯定那些“武尊千元”就是真品。 何仁还顺便看了一眼明治五圆，也是真品。 这样的话，卞文远和邹明辉的行为就有些可疑了。他们是真的一起走眼了？还是另有所图？ 何仁还没想明白呢，肩膀被辉哥拍了一下，“何老弟，烟瘾犯了，我们出去抽一根？” 何仁一怔，烟瘾犯了？ 辉哥平时一直播就是好几个小时，这么一会儿都忍不住？ 肯定是有事啊。 两人各自吩咐了一声，就悄悄走了出去，点上烟，辉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道，“何老弟，那些‘武尊千元’没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 问完这句话，何仁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着说辉哥眼力不如自己吗？ 辉哥摆摆手，没有在意，“卞教授和邹教授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何仁这才想起昨天卞文远去邹明辉房间的事情，辉哥听完之后，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闷哼一句，“他们怕是想从我们手里占便宜啊。” 何仁秒懂，他想起了《嵩阳汉柏图》的故事，看来卞文远和邹明辉想要如法炮制。 辉哥把烟头掐灭，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回去看看，如果他们真想这么干，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的。” 这话何仁相信，以辉哥的影响力，如果让他抓住把柄，把两个专家搞臭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搞不好他们连工作都保不住。 “辉哥，先别激动，你不是给他们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吗？他们就算想这么干，也没有时间，我们可以打个时间差。” 辉哥点点头，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不过他的脸已经黑得能够滴下水来。 结果两人刚刚回到藏宝室，卞文远就说道，“辉哥，小何，我们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一时半会儿鉴定不完，机票还是改签。” 第288章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辉哥当场就要发作，却被何仁给按了下来。 虽然辉哥可以靠影响力把两人搞臭，但何仁还是想要证据，有了证据，两人也就没有办法狡辩。 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何仁给辉哥使了一个眼色，辉哥立刻会意，不到一分钟，大伟和张诺的手机都响了。 两人连忙低头看消息，然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何仁摆了摆手，示意张诺不要声张，张诺点点头，偷偷走到墙边的博古架旁，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正在忙着鉴定的卞文远。 而大伟也如法炮制，将镜头对准了邹明辉。 辉哥此时笑道，“改签没问题，两位专家觉得需要多长时间？” 卞文远思忖片刻，才开口道，“怎么也要三天，我知道辉哥跟何老弟平时直播比较忙，还要去其他地方逛地摊。京都那边有十来个古玩和手作市场，也是有漏可捡的，二位不妨去看看。” 此话一出，辉哥跟何仁对视一眼，就知道他们猜对了，这两个老家伙想要私下和新井健太交易。 辉哥牙都要咬碎了，“卞专家，您二位是我们请来的，我觉得还是陪二位一起比较好。” “诶～”卞文远挥了挥手，“我们都合作这么多次了，你对我还不放心吗？你们踏实地玩，我一定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 辉哥和卞文远对话的时候，何仁一直在冷眼旁观，卞文远的心思他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邹明辉表现得有些奇怪，他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低着头鉴定。 何仁还观察到了一个小细节，有几个物件，邹明辉本来想要放在真品那一堆里，结果却被卞文远强行拿了过去，一边和辉哥扯淡，一边默默地把东西移到了假货那堆。 看来卞文远应该是主谋无疑了…… 至于被卞文远扣下的东西，是几块略有发黑的银锭……何仁冷哼一声，这孙子倒是会挑。 卞文远选的是民国时期小日子的壹百两银铤，这种银铤都是标准制式，重3500克左右，上面有多处花押，两侧还有“太阳花”图案戳记。 这是小日子当时特意铸造出来，用于大宗物资交易和银行战略储备用的，市面上流通极少。 新井健太这里有四个，已经是难得一见了。 这可不是万延时期那种含金、银量极低的银铤，含银量超过90，只看银价都值快两万了。 按照昨天何仁和新井健太的交易来看，他有信心五万一个拿下，回国就能卖至少十万一个。 卞文远和邹明辉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何仁也大概猜出了两人的财力，估计在百万左右，之前武尊千元差不多要花掉五六十万，再加上这二十万，他们一会估计还会弄点幺蛾子出来。 没等卞文远和邹明辉有后续动作呢，辉哥已经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过辉哥还是有理智的，“卞专家，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就给你改签，我跟何老弟也正好要去一趟京都。” 卞文远面露喜色，还没来得及说话，辉哥又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们都这么熟了，别客气，有什么话直接吩咐。” 辉哥冷笑一声，熟是？卞文远这个孙子就特么是专门杀熟的！ “我刚才看您把‘武尊千元’都放在一边，也没写意见书，是不是有问题？” “你不问，我也准备跟你说呢。” 卞文远没有任何异常，显然早就想到了辉哥会这么问，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辉哥跟何仁过去坐。 “你们仔细看，看出了什么破绽没有？” 辉哥跟何仁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辉哥说道，“左边是小日子银行，右边是小日子武尊头像，背面还有‘4v银行株式会社’的章，没有问题。” 卞文远一拍大腿，“编号，编号不对！” “编号？”辉哥一脸狐疑，“是六位编号没错啊？现存所有‘武尊千元’都是六位编号。” “不是这个编号，而是下面括号里的编号。” 辉哥又低头看了一眼，“这个……也没错？不就是普通的数字吗？” “小辉，你的眼力是没问题的，但就是不够仔细。”卞文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个括号代表了版别，目前现存的所有‘武尊千元’，最大的数字是9，也就是说印到第九版就停止流通了，你仔细看看，这个上面是几？” 辉哥下意识地回答道，“10……” 卞文远又拍了一下大腿，“那就对了，如果不是仿造的，哪来的第十版？” “呃……” 辉哥被卞文远带了节奏，抬头看了一眼何仁。 何仁嘴角扬起，微微摇头，辉哥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老登的语言陷阱里了。 刚要发作，何仁却抢先一步说道，“卞专家果然厉害，有你们二位在，我就放心了。辉哥，我们先回酒店，明天就去京都。飞子、大伟，你们两个留下，千万不能怠慢了二位专家。” 卞文远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可是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太明显了，反而不美…… 何仁给辉哥使了个眼色，带着张诺走出了新井健太的家。 辉哥一出门就问道，“何老弟，刚才卞文远那个老家伙说的有没有问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没问题的。” “啊？” 辉哥愣了，何仁立刻补充道，“目前确实没见到括号里数字是10的‘武尊千元’，但是不管从纸张、油墨还是排版，新井健太家的‘武尊千元’和市面上的都一模一样。” 辉哥不解，“那又怎么样？” 何仁摇摇头，辉哥这是关心则乱，“那就说明这是一套模具印出来的啊，要是真和卞文远说的一样，那这些‘武尊千元’就是错版，更值钱了！” “就算‘武尊千元’有问题，那四个银铤总没问题？卞文远为什么也鉴定为假了？” “啊！” 辉哥恍然大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差点着了卞文远这个老登的道…… “妈蛋的，我这就找他去！” 何仁拦住了辉哥，“辉哥，先别急，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推说是打了眼，到时候我们就别扭了，我们还需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哪有机会？” 何仁嘿嘿直笑，“没有机会，就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第289章 隐情 辉哥冷静了下来，他当然也知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的道理。 “何老弟，你准备怎么做？” “很简单，打个电话就行了。” 说罢，何仁就掏出手机，给刘飞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个借口，叫上大伟一起出来，给卞文远、邹明辉和新井健太留下一个独处的机会。 别忘了，屋里还有两部正在拍摄的手机呢。 刚才何仁只叫张诺出来，就想好了这招。 不一会儿，刘飞和大伟就一起走了出来，快步来到几人面前，大伟急声道，“辉哥，两个老登有二心？” 辉哥翻了个白眼，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看看何仁的助理刘飞，人家怎么就能沉得住气？ 刘飞才不是能沉得住气呢，他刚想开口问就让大伟抢了先，丫还在那后悔呢…… 何仁摆摆手，“飞子，你们没露马脚？” “没有，我们俩借口出来抽烟，他们还在那鉴定呢。” “你们出来了，他们不会发现博古架上的手机？” 大伟很有信心，“没问题，手机只露了一个镜头，他们发现不了。” 何仁点点头，“很好，等二十分钟，你们俩再回去，然后晚上把两人安全带回酒店。” 何仁特意在“安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大伟和刘飞频频点头，他们知道怎么做了。 临走的时候，何仁特意嘱咐道，“你们两个不要露出破绽，就把他俩当成你们的偶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面带微笑，懂吗？” 两人一怔，还是点了点头，总觉得何仁举的例子不太对劲…… 何仁也想举父母的例子，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就算能做到对父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大多也做不到面带微笑。 还是对偶像合适一点，都自带滤镜…… 两人走后，何仁就和辉哥、张诺回了酒店，一到大堂辉哥就提出告辞，他要弄卞文远和邹明辉，需要提前布置一下。 何仁则是打量了一下张诺，抿了抿嘴，“要不，我俩去泡温泉？” 张诺抬起脚，给了何仁脚面一下，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白了何仁一眼，“想得美！” 何仁只好捂着脚在酒店大堂连蹦带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表演单人斗鸡呢…… 何仁还是一个人去泡了温泉，他有点失望。 说好的男女混汤呢？ 其实酒店的泡池还真是男女混汤，只不过是穿泳衣的那种，何仁意淫的那种混汤只有比较偏僻的温泉旅馆才有。 他还是奇怪的电影看太多了…… 不过小日子的温泉属实不错，不是调配出来的“温泉水”，而是天然温泉，何仁舒服得直哼哼。 就在何仁享受的时候，突然感觉旁边有人下水，他眉头一皱，泡池非常大，又一个人没有，非要往他旁边挤干什么？ 结果一睁眼，何仁就不抱怨了。 “小诺？你不是不泡吗？” 张诺脸红红的，嘴上却是不饶人，“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泡泡温泉好，可以缓解疲劳，这几天走太多路了，微信朋友圈都霸榜了。” 何仁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眼睛却一直在张诺身上打转，老实说，他还没看过张诺穿泳衣什么样呢。 素颜倒是见过了，就现在见的，张诺又不是网红，没有必要带妆泡温泉…… 都在水里，张诺就没办法踩何仁脚面了，但是她有别的办法，直接上手，找到何仁的腰眼，捏起一坨软肉，用力一拧…… “卧槽！疼疼疼！” 何仁差点从泡池里跳起来，他不就是想看看泳衣好不好看吗？至于这么狠吗？ 张诺也没想到何仁反应这么大，自己没使劲儿啊？ 何仁那小身板哪能跟张诺比…… 张诺撩了撩头发，转移了话题，“你说，邹明辉会不会是迫不得已？” “嗯？” 何仁一怔，也顾不上疼了，邹明辉的情况他也知道一点，孩子得了白血病，确实急着用钱。 “他急着用钱可以去借，去贷款，甚至去募捐，这不是他坑人的理由。” 张诺摆了摆手，“我刚才给表哥打了个电话，你说的这些方法，邹明辉都试过了。” 何仁皱了皱眉，“邹明辉可是副教授，又是专家，想要筹钱有很多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抵押房产，总不至于还不够？” “真不够。表哥说，邹明辉的妻子发现孩子有病之后就和他离婚了，还分了一半财产。” “我靠！”这一点何仁是真没想到，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孩子是她亲生的，一点亲情都不讲？ 结果张诺就讲了一个更炸裂的故事，“孩子是她亲生的，但不是邹明辉亲生的。” “等会儿……” 何仁感觉自己的cpu烧了，“你什么意思？邹明辉他老婆出轨了？给他戴了绿帽子？” 张诺点点头，也很鄙视邹明辉的前妻，“邹明辉专业能力很强，但是不善钻营，这么多年，还是只有副教授的头衔，没有多少存款。离婚分割家产的时候，把唯一一套小房子卖了，他分到的钱都给孩子治病了，这些年能借的人他都借过了，可还是不够。” “贷款呢？” “贷不了多少，他没有东西抵押，只能套现信用卡，或者撸口子。邹明辉的儿子从得病开始，到现在快六年了，他要是撸口子，那就是无底洞，到时候工作一丢，他连生活来源都没有了。” “捐款……” “学校捐了两次款，可是杯水车薪，他儿子一年的治疗费用就得好几十万，还要雇人照顾……各种筹款软件也上过，可是大家一看他是副教授，就以为邹明辉是骗钱改善生活的。” “所以，我觉得邹明辉肯定是因为这一点，才铤而走险，我们能不能……” 何仁也陷入沉思，要真是这样的话，邹明辉还真是情有可原，如果事发，到时候学校迫于压力，肯定会把邹明辉开除，他就失去了生活来源…… 何仁这人还是心软，准备找辉哥商量一下，要不然就放卞文远和邹明辉一马，反正还没有造成实际损失。 结果何仁没想到，两人晚上去辉哥房间商量此事的时候，邹明辉已经在辉哥房间里了…… 第290章 穷则独善其身 “事情就是这样，我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邹明辉将整件事和盘托出，确实跟何仁他们猜的差不多，是卞文远主动找到邹明辉，想要趁机捞一笔。 资金都是卞文远出的，邹明辉只需要配合他，就可以在事成之后拿到三成利润。 按照邹明辉的说法，卞文远准备了两百万，预计利润一百五十万，三成就是四十五万，加上辉哥给的二十万酬劳，够邹明辉的儿子两年的治疗费了。 何仁跟辉哥都有些动容，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尤其是何仁，这两天在小日子捡漏就赚了好几百万。 可对于邹明辉来说，就是他儿子两年的治疗费。 现在邹明辉能主动说出来，何仁有些佩服。 “达则兼济天下”可能很多人都能做到，比如何仁之前想搞的那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基金会，还有一开始听闻邹明辉缺钱的时候想要资助一些，都属于这个范畴。 但是邹明辉能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这点其实很难。 在没有钱，甚至是极度缺钱的情况下，面对一笔巨款，能从自己的良心出发，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以后，邹明辉明显轻松了不少，他又给何仁和辉哥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地说道，“对不起二位，昨天晚上卞文远找到我的时候，我动摇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我的错，这次的酬劳我就不要了，往返的机票钱，我会慢慢还给二位的。” 道过了歉，邹明辉就要转身离开，何仁连忙拦住了他，“邹老师，您先别急着走。” “何老师还有什么吩咐？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何仁摆摆手，“没有的事，我愿意相信邹老师的人品，后面的鉴定还是由您来完成。只是原本两个人的工作，现在交给您一个人，需要加个班，不知道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邹明辉先是一怔，随即大喜，立刻握住了何仁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没问题，能完成，一定能完成。” 何仁又笑道，“我们也不会让您白加班，原本给卞文远的酬劳，就一起给您了如何？” “这……不太好？” 邹明辉这次是真懵了，他原本的想法是不赔钱最好，何仁还让他继续干，他已经感激涕零了，现在还要加薪…… 突然邹明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何老师，你们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何仁演技迸发，“您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邹明辉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何仁这才说道，“那就这么定了，邹老师，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就不要推辞了。再说了，您加班，我们付加班费，天经地义嘛。” 邹明辉这才放心，连连道谢之后，退了出去。 等邹明辉走后，辉哥才问道，“何老弟，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 何仁将邹明辉的处境和盘托出，辉哥也沉默了，这样的人，他肯定也要帮一把。 何仁的做法就非常妥帖，既帮了邹明辉，又给人家留了尊严。像邹明辉这样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尊严。 至于号召网友给邹明辉捐款这事，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 真不合适。 邹明辉虽然惨，但比他更惨的人有的是，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辉哥跟何仁直播的时候也不用干别的了，一直号召大家捐款就行了。 还有就是真假不好界定，邹明辉的学生是鲶鱼的同学，可以确保他的遭遇是真实的，其他人呢？ xx筹上很多有房有车有存款的人也在募捐，还有不少钱到手了以后把患者扔在医院，自己卷钱跑了。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到时候如果真出事了，网友们肯定会怪辉哥跟何仁，好心办坏事，真不是说说而已。 还是等自己遇到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帮助他人。 比如何仁跟辉哥就准备在鉴定结束之后，再额外给邹明辉包一个大红包，就算是奖励了。 邹明辉都回来了，大伟和刘飞自然也回来了，看了一下两部手机拍出来的视频，何仁也不禁咂舌，卞文远这老登也挺会讲价的。 他先是忽悠新井健太，说那些‘武尊千元’和银铤是假的，新井健太自然不会上当，反正就咬定自己的东西都是真的。 然后两人就开始拉扯了，最终卞文远以二十五万日元一张的价格，把那些“武尊千元”都买了下来。 一张还不到一万二人民币，回去至少能卖四五万，真特么狠。 银铤就没那么容易了，谈到八十万日元，新井健太就不愿意让步了，不过已经很可以了，毕竟回国可以卖十多万人民币。 拿到了证据，后续的事情就比较好办了，直接摊牌就行。 但是何仁觉得还是不要鱼死网破，他怕卞文远狗急跳墙，再把邹明辉牵扯进去。 所以在摊牌的时候，他们让步了，只要求卞文远把买来的东西原价卖给他们，就算卞文远当了一回砍价师…… 卞文远也挺光棍的，立刻就同意了，还主动把机票和酒店的费用付了，连夜坐飞机回国了。 张诺有些气愤，“就这么饶了他？” 辉哥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一开始我是准备找媒体曝光，大肆炒作的，水军公司我都找好了。现在嘛，小范围宣扬一下就可以了。” 张诺觉得一点用没有，“小范围宣传有什么用？他以后不还是可以如法炮制？” 何仁乐了，“不可能了，以辉哥的人脉，卞文远想要坑雇主的事，肯定会在古玩圈里传开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他鉴定了，他的生财之路堵死了。” “我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他这些年都捞够了，就算不给别人鉴定，也够他好好生活了。” “诶～”辉哥也乐了，“估计不够。我找人了解过，这老登欠了一大笔赌债，这次带来的两百万都是找人借的，到时候利息就赔死他。不然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何仁恍然，怪不得卞文远这么拼呢，原来是走投无路了…… 第291章 回国 第二天，众人到新井健太家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因为那个特别能砍价的家伙没来…… 何仁跟辉哥懒得和新井健太讲价，他们也不太擅长，直接交给了张诺。 然后新井健太的噩梦又来了，张诺比卞文远还不好对付，她讲价没有条理…… 在新井健太家看了半天，邹明辉一切正常，刘飞和大伟就留了下来，何仁则是带着张诺去京都了。 还是别让张诺一件一件砍价了，等都鉴定完了统一来把狠的…… 京都的古玩市场一般都在寺庙附近，比如东寺弘法市集，就在东寺附近；百万遍手作市集就在知恩寺附近。 但与其说是古玩市场，不如说是跳蚤市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其中古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样的市场来旅游逛逛还行，想要捡漏就纯属想多了，主要是样本太少，能捡漏的东西就少…… 不过宝友们看得倒是挺开心的，再怎么说都是异国风情，主打一个猎奇。 何仁跟张诺在京都玩得开心，刘飞就惨了，他陪着邹明辉整整加了两天班，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都快给他累傻了。 好在第三天，邹明辉终于全部鉴定完毕，也都出具了意见书，不能怪邹明辉速度慢，人家为了自己的名声，肯定要仔细一些。 等邹明辉结束了工作，何仁和张诺也回到了东京。 看着一大堆小日子古钱币，何仁也有点挠头，他是真没想到新井健太还是个富豪，有这么多真品。 估计他前妻也不太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不然肯定也要分一杯羹…… 统计了一下，这次辉哥跟何仁一共买了各种古钱币218件，花了600多万人民币。 这是何仁没想到的，他原本以为怎么着都得过千万呢，原来才这么点钱？ 其实这还要归功于张诺和邹明辉，两人配合无间，一个无厘头，一个贼专业，把新井健太都砍晕了，替何仁和辉哥省了不少钱。 粗略算了一下，至少能省了一百多万。 新井健太要是知道真相，估计要悲伤逆流成河了…… 何仁和辉哥也不小气，除了给邹明辉的双倍加班费四十万以外，又额外给了他和张诺一人二十万的红包，大伟和刘飞因为一直跟着，也一人拿了十万。 这下成本大约是七百万出头，何仁跟辉哥一人三百五十万，因为之前何仁把捡漏来的经书低价卖给了辉哥，抵扣了一百万，他只需要掏两百五十万出来就可以了。 何仁大概算了一下，他捡漏的葵花茅台、花台和七福神宝船还净赚一百多万，也就是说，这趟小日子之行，他只花了一百多万，就能换回四五百万的收益。 粉丝涨了不少，还玩了好几天，看来英国和法国的行程也要安排上了，太特么赚钱了…… 辉哥则是没有那么轻松了，这批古钱币何仁直接交给他处理，既是信任，也是责任。 想要利益最大化，肯定不能直接扔拍卖行，必须先炒作，然后慢慢卖。也可以等热度炒起来之后，和拍卖会合作，自己坐庄，搞个专场。 设定个底价，再找几个托，敞开了喊，就算顶价太高，也不用交手续费…… 刚刚回国，何仁还在古韵轩摆弄自己从小日子买回来的烧水壶呢，徐青杰就直接杀了过来，一开口就要看看那瓶葵花茅台。 何仁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来店里的时候，顺便把茅台带在身上，现在就在桌子上摆着呢。 没等何仁说话，徐青杰就看到了茅台，一把抄在手里，何仁都无奈了，“我说大哥，你不能轻点？万一碎了怎么办？” 徐青杰满不在乎，“碎了我赔你一瓶，看你那小气劲。” 何仁不乐意了，“赔？你拿什么赔？你还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葵花茅台吗？” “呃……” 徐青杰也无语了，不过他的嘴依然很硬，“怎么找不着了？就算瓶子碎了，盒子不是还在吗？到时候我给你找一瓶出口小日子的葵花茅台放进去不就得了？” 何仁再次无语，徐青杰说的那种茅台倒是有几瓶，只不过都是小叶葵花，也没有包装盒，价格也就几十万而已。 不过何仁也没有戳破，徐青杰这人好面子，让他“赢”一次…… 徐青杰心思都在酒上，来来回回看了好长时间，才试探性地问道，“老何，下个月我有个长辈过生日……” “靠！”何仁趁徐青杰不注意，一把将茅台抢了回来，“你长辈太多了，想都别想。” 徐青杰还要再开口，就被何仁打断了，“老徐，其实你送这种茅台没什么用，人家又不能喝，只能在家里摆着。” 徐青杰一怔，“为什么不能喝？” “因为不好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口小日子的茅台都是按照小日子的口味特调的，中国人根本喝不惯，你不如找一找内销的大叶葵花茅台，又有面子，还能喝，一举两得。” 徐青杰沉吟片刻，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而且他的长辈，大多对小日子没什么好感，要是知道自己送他们出口小日子的茅台酒，可能还会起反效果…… 就在徐青杰思考的时候，一冉父女俩又来了。 何仁都麻了，自己刚到店里，这爷俩就来了，难不成他俩还监视自己？ 何仁也知道这个想法挺扯淡的，不过他突然瞄到了徐青杰，好像自己刚进门，徐青杰就来了，一冉不会监视自己，这孙子可说不定…… “小何，去了趟小日子，收获颇丰啊。” 何仁见状，只好和一冉的父亲寒暄两句，“哪里哪里，小打小闹。” “我听说你买了一瓶葵花茅台……” 何仁一拍脑门儿，“叔叔，我准备自己收藏，老徐想要我都没给他。” 一冉的父亲咂了咂嘴，还是选择放弃，易地而处，要是自己捡漏了这么一瓶好酒，肯定也不想卖给别人。 一冉则是一伸手，“礼物呢？” 何仁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之前在东京买的印笼，还是嵌套的那种，虽然不贵，但胜在稀罕，何仁就买了一批回来准备送朋友。 一冉果然很喜欢，不过她刚把印笼收好，就告诉了何仁一个消息——平台准备让一冉跟何仁一起去英国和法国旅行，食宿全包。 何仁人都傻了…… 第292章 谢谢徐少 “去英国和法国旅行？我们？还是平台出钱？” 一冉瞪眼，“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没有。” 何仁一脸纯良，“平台为什么要这么干？” 一冉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可能是看到你去小日子直播效果好，他们是前天联系的我，我同意了。” “你同意了？” “我同意了。” “呃……” 何仁看了看一冉，又看了看她爹，明智地选择闭嘴。 只是他有些奇怪，平台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虽说这两年各种旅游综艺节目挺火爆的，但人家都是明星去旅游，还要做各种任务，听一冉的意思，他们根本不用做任务，也不用听安排，就去逛地摊捡漏就行。 而且何仁前一段时间才在直播里说要去英国和法国，平台就直接掏钱？没道理啊…… 徐青杰此时没绷住，笑出了声。 何仁一抬头，瞬间恍然，原来是徐青杰他爹的招呼起了作用，估计里面也有徐青杰的意见…… 当然，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一冉之前跟何仁炒cp算是无意之举，但是效果其实还可以，何仁的粉丝都很骄傲，毕竟一冉现在的名气很大，他们有一种老父亲看自己家儿子出息了的感觉。 至于一冉的粉丝……肯定有很大反弹了，不少人在粉丝群里撒泼打滚，意思是一冉不能谈恋爱。 一冉也是有团队，他们权衡了利弊之后，决定趁机洗粉。 一冉不是那种擦边或者颜值主播，不靠老公粉活着。而且一冉岁数也不小了，不可能永远不谈恋爱，正好可以借着这次跟何仁炒cp，提纯一波，把极端老公粉都筛选掉，这帮人特别魔怔，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听起来好像一点毛病没有，事实上主播圈就没有这么干的。 众所周知，老公粉消费能力非常强，谁会和钱过不去？ 大概只有一冉这种主播了…… 对于平台来说，他们签一冉回来不是放着好看的，需要一个大动作。 恰好徐青杰的父亲打了招呼，而且何仁这段时间上升势头很猛，俊男靓女去欧洲旅游，还能顺便捡漏，都是噱头。 何乐而不为呢？ 何仁自然是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的，他白了徐青杰一眼，问道，“大概什么时候去？” 一冉见何仁没有拒绝，也乐了，“还要等一个多月，我合约到期以后。” 何仁点点头，反正他也要去英国和法国，现在有人报销，还能去其他几个国家，他没有道理拒绝。 至于和一冉一起去，何仁就更愿意了，总比和辉哥这种糙老爷们一起旅游过瘾？ 还能涨粉…… 徐青杰还朝着何仁挤了两下眼睛，意思是哥们这个安排怎么样？ 何仁翻了个白眼，不爱搭理他…… 徐青杰可是还有别的事呢，他突然来了一句，“老何，你了解茶叶吗？” 茶叶何仁就不太了解了，或者说了解有限，没有深入研究过，茶叶末釉他倒是挺了解的。 这是一种铁结晶釉，大概意思就是施釉时，釉内含有很多结晶性物质，一般来说都是铁，经过熔炼后处于饱和状态，在缓慢冷却的过程中就形成了结晶。 我们看到有的瓷器表面麻麻赖赖的，上面还有不规则的晶花，并不是烧坏了，这就是铁结晶釉。 之前成田一郎上节目带去的天目盏就属于铁结晶釉，而茶叶末釉也是其中一种。 茶叶末釉起源于唐代黑釉，和天目盏一个老祖宗，一开始确实是没烧好，后来就开始故意烧这种瓷器了。 其实就是黄绿色的瓷器，上面还有斑驳的晶花，乾隆时期的烧制得最多最好，也不便宜，最贵也能达到千万。 但是何仁有点欣赏不来，他觉得茶叶末釉看起来挺像茶叶蛋的…… 徐青杰见何仁半天不说话，乐了，“终于有你不懂的东西了？” 何仁的嘴，在徐青杰面前一向也是很硬的，“我可以懂。” “不懂就是不懂……”徐青杰刚准备继续装逼，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什么叫可以懂？” 何仁乐了，“就是可以研究啊，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你要是喜欢茶叶，我可以稍微研究两天，咱俩是哥们，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徐青杰一阵气闷，这个逼他没装爽…… 何仁怕给徐青杰气出个好歹来，主动转移了话题，“你问这个干吗？要买茶叶？” 徐青杰解释道，“正好我有……” 何仁都学会抢答了，“一个长辈要过生日？”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每次来找我都是有长辈过生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青杰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把何仁当成了朋友，不过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每次来找何仁都是有事相求，这次也是一样…… 徐青杰连忙改口，“咳咳……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淘换一套茶具吗？正好我要买茶叶，我们一起去呗。” 何仁狐疑地看了一眼徐青杰，“你有这么好心？” “靠！”徐青杰刚才那点愧疚立刻烟消云散，“反正我要先去宜兴，再去滇省，最后去闽省，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兴许能看到平时看不见的好东西。” 何仁也有点动心，茶叶他是不太懂，但是也知道滇省有六大古茶山，闽省也是着名的产茶地。 至于宜兴……何仁暗笑，那地方产紫砂壶，估计徐青杰也知道他太过分了，想要弥补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何仁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徐青杰这才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下周就走。” 何仁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那就跟徐青杰走一趟，他平时也喜欢喝茶，研究一下茶叶也好，总要喝个明白。 “行，不过我先说好，我得带着小诺和飞子一起去，你看着安排。哦，对了，我还要直播……” 徐青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这点小钱，本少爷根本看不上。” 此时正好张诺和刘飞一起走了进来，他俩又迟到了，不过何仁没有追究，而是让他俩赶紧过来，“赶紧谢谢徐少，他要带我们出去旅游。” 谁知张诺和刘飞还没说话呢，一冉的父亲突然开口，“小何啊，我也喜欢喝茶，要不也带我一起去？” “哦对了，还有小冉。” 何仁看了看一冉，又看了看张诺，两人都在笑，但是何仁感觉她俩笑得很僵硬…… 第293章 来都来了 何仁内心有一个小恶魔，不断在那高呼，“打起来！打起来！” 两个美女，其中一个还是头部主播，如果为了他争风吃醋，何仁的虚荣心可以得到极大满足…… 但是何仁预想中的修罗场没有出现，两女只是对视了几秒钟，就相视一笑，然后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徐青杰叹了口气，觉得没啥意思…… 他其实挺馋张诺的身子，不然也不会在黑市的时候要用钱砸张诺了。 可是跟何仁关系越来越好之后，徐青杰能看出何仁跟张诺之间互有好感，但是两人一直都没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作为何仁的损友，徐青杰挺着急的，就顺手推了一把，给一冉弄出来搅局，结果没想到两人还是没什么进展。 徐青杰默默鄙视何仁，就和自己抬杠的时候厉害，搞个对象畏首畏尾，不像个爷们儿。 至于一冉……徐青杰当然也馋人家的身子，可惜他家老爷子反复叮嘱，让徐青杰离娱乐圈的人远点。 一冉虽然不算娱乐圈的人，但是名气比一些三、四线的小明星大多了，也属于不可触碰的范畴。 再说了，以徐青杰的经验，他觉得一冉对何仁好像也有点意思，他有点搞不明白，何仁这小子到底哪里好？没有自己高，没有自己有钱，也没有自己……好，在长相上，两人差不多！ 徐青杰挺酸的…… 何仁是真不知道这些弯弯绕，虽然他不是初哥，也谈过恋爱，但是经验真没有徐青杰丰富。 何仁的观念还停留在兔子不吃窝边草，万一表白不成，以后朋友都没得做的初级阶段。 说白了何仁还是心态没转变过来，瞻前顾后。 兔子确实不吃窝边草，人家是留着过冬吃的…… 不管怎么样，徐青杰还是想要看热闹的，他非常大气地把所有人的食宿全包了。 其实徐青杰也不算亏，以何仁的眼力和外挂，国内游这点钱还真不够给他劳务费的。 恶补了一个星期茶具和茶叶的知识，何仁一行六人从北京出发，第一站就是苏省宜兴。 提起宜兴，大家可能只知道紫砂，但是这里历史非常悠久，其他文物、文化和名人也是非常之多。 比如同样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宜兴均陶，虽然是宋代发明的，但是往前数，宜兴烧陶，也有7000多年的历史。 均陶主打一个釉色绚丽多彩，一共有数十种颜色，其中最珍贵的是蓝均。有“灰中见蓝晕，艳若蝴蝶花”的美称。 这个“蝴蝶花”就是“堆花”，是均陶的传统装饰，匠人用拇指作画，将色泥堆贴在坯体上，呈花鸟、山水等不同画面，和之前提到的堆绘比较接近。 当然，现在想要看老均陶，只能去博物馆，或者别人家里了，这玩意不让拍卖。 何仁也没有捡漏的想法，均陶通常体积比较大，他还要开直播，不好买不说，买回来也没处放。 除了紫砂和均陶，梁祝也是宜兴的，还有苏东坡，也在这里买田讲学，创立了东坡书院。 徐悲鸿故居也在宜兴…… 徐青杰本来打算带何仁直接去他约好的藏家那里，直接被所有人给反对了。 大家都要先去逛逛地摊！ 尤其是一冉的父亲，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逛地摊，更别提他这次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上次被何仁严重打击之后，一冉的父亲在女儿和老伴儿的强烈要求下，开始钓鱼。 虽然钓鱼也很有意思，但老爷子是闲不住的性格，一直想要“重操旧业”。 这次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他能在何仁面前捡漏，就证明自己“神功大成”，到时候可以重出江湖…… 徐青杰无奈，只好把自己在宜兴的朋友叫了出来，陪几个人逛地摊。 徐青杰的朋友叫于涛，他表哥开了一家紫砂壶工坊，徐青杰口中的精品茶具，就是于涛帮忙联系的，他有这方面的人脉。 这家伙对直播逛地摊捡漏还是挺有兴趣的，只不过他觉得应该换个地方，“何先生，宜兴的传统文化氛围很浓厚，但是古玩其实做得并不好，没有什么专业的古玩市场，地摊也不成气候。如果你想捡漏的话，我们可以去南京，无锡也行。” 何仁摆摆手，“来都来了，就看看当地的特色，南京和无锡以后我还要去的，不忙。” 徐青杰给于涛使了个眼色，于涛耸了耸肩，“那我带你们去，新村路有一些人在摆摊。” 路上，于涛还不忘给几个人打预防针，“何先生，如果你们看到紫砂壶，尤其是比较贵的紫砂壶，千万别买，大部分都是假的。” 何仁点点头，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何仁此时已经开了直播，他也在和宝友们科普这些常识，“一般盛产某些东西的地方，相应的假货也就越多。比如滇省多假玉、茅台镇多假酒，那么相应的，宜兴肯定也有很多假的紫砂壶，专门忽悠外地人的……” 不少宝友当即就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的意思是，这些不法商贩不仅忽悠外地人，本地人他们一样忽悠。 主打一个一视同仁…… 当然，还有不少何仁的“铁粉”，纷纷要求何仁给这些忽悠人的老板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一些社会的险恶。 于涛看着好奇，宜兴的古玩氛围他可太了解了，因为被无锡管辖，有点实力的古董商人和掮客几乎都跑到无锡去了，宜兴真没剩下什么好东西。 给老板上一课？ 于涛摇了摇头，这个何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人家都没有好东西，你怎么上课？ 宜兴的地摊，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无所谓真假，反正价格都非常便宜，就算买到假货，也不会亏到哪去…… 一下车，何仁其实就有点失望了，这个所谓的古玩市场，太冷清了！ 摊位零零散散，别说跟潘家园比了，就连小日子的古玩跳蚤市场都比不上。顾客就更少了，零星几个人看起来也是游客，应该是没几个本地人。 宝友们也愣了，“这也算市场？真不是大爷大妈闲得没事出来摆摊赚两个零花钱？” 何仁乐了，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不过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还是先看看…… 第294章 老板是“狗” 结果第一个摊位，何仁就绷不住了，因为摊位上没有老板。 只有一条狗！ 还特么是一只哈士奇！ 摊位上的东西也够杂的，古钱、古玉、瓷器、木雕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古籍和书画。 只不过大概扫了一眼，何仁没看到什么值钱的玩意。 当然，最奇葩的是，几乎每一件东西下面都有一个纸壳，上面写了价格，摊位一角，还摆了两个二维码，看来还真是个自助摊位，方便哈士奇卖东西…… 宝友们没心思关心东西值不值钱，他们都在那疯狂吐槽，“让哈士奇练摊？这老板也真敢啊！” “就是，他不怕二哈把他的东西都给砸了？” “砸了又怎么样？你没看那个瓷瓶，才一百块钱，成本估计也就二十。” “二十不是钱啊？” “你们别吵了，我就想知道二哈怎么这么老实？” “嗯？”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二哈是出了名的精力过剩，不过这只二哈和大家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就算这么多人过来，它也一点都不紧张，只是忽闪着眼睛，好奇地看向何仁一行人。 就在何仁想要轻抚狗头的时候，二哈直接后退半步，躲开了何仁的手。 何仁就僵在了那里…… 宝友们则是笑喷了。 “我靠，主播是真正的狗不理！” “主播：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警告！警告！” 一冉直接没绷住，笑出了声，二哈像是听到了指令一样，从摊位旁边绕了出来，跑到一冉脚下，一顿磨蹭，尾巴摇得跟直升机似的，快上天了。 蹭完了一冉，二哈雨露均沾，又朝着何仁……身后的张诺冲了过去，又是一阵亲热。 何仁的脸立刻黑了，恨不得立刻黑化…… 宝友们是真没绷住，“这是哪位水友重开了，也太特么明显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通人性的二哈！” “这只二哈可以上大学了？” 就在大家疯狂憋笑的时候，又有一只边牧迈着轻盈的步伐跑了过来，跑到摊位前，轻轻叫了两声，刚才还在疯狂摇尾巴的二哈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声不响地跑到了边牧身后，夹起尾巴，坐得溜直…… 何仁都傻了，他知道边牧聪明，没想到这么聪明！ 这还是牧羊犬吗？连狗都能牧？ 然后这只边牧就替代了二哈的位置，主动跑过来让一冉和张诺撸狗，而那只二哈就跟何仁一样，愣在原地…… 何仁虽然无语，但通过这个摊位，也大概看出了宜兴古玩市场有多惨淡。 摊位上这些玩意，不知道是老板从什么地方按斤收回来的，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在意，放两条狗就自己溜了。 其实老板正在不远处的茶馆门口喝茶呢，这是他的营销手段！ 何仁有一点猜对了，地摊上摆的东西都是老板去无锡和南京打包收回来的，根本没花几个钱，他的想法是，反正也卖不出去，不如用狗招揽生意，吸引眼球，还免去了讨价还价的困扰。 一箭双雕！ 效果还真不错，他养的边牧非常聪明，也会“来事儿”，只要游客里面有女人，基本能卖出去一两件东西。 这次也不例外，一冉和张诺已经在边牧殷勤地招揽下，蹲下开始“淘宝”了，看这个架势，两人肯定要出手买上几件…… 老板嘴都要笑歪了，回去就给两只狗加餐！ …… 一冉和张诺现在就跟小白差不多，根本不在乎真假，只看东西漂不漂亮。 这倒是也正常，一冉本来就是门外汉，张诺比较擅长玉器和翡翠，这个摊位上的几块古玉都是做旧的仿品，翡翠也不是天然a货，那还有什么好看的？随便买两件，就算给边牧和二哈开张了。 何仁也蹲了下来，他还瞟了一眼边牧和二哈，不让老子摸？老子就把摊上最贵的东西买走！ 两个美女挑起东西来很慢，一冉的父亲就快多了，何仁刚蹲下，老爷子就举起了一个陶俑，问道，“小何，这个宝贝怎么样？是金三彩吗？” 何仁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陶俑是整个摊位上最贵的东西，标价一千。 金三彩是北宋时期金国人仿造唐三彩烧制出来的，特点是釉色厚，颜色正，比唐三彩更润，图案线条粗壮匀称，比较流畅。 就算金朝被灭，金三彩也一直保留了下来，但是质量就越来越差了，明清时期彻底沦为建筑材料，比如屋顶上的瓦片，很多就是用金三彩工艺烧制出来的。 而一冉父亲手里的这个陶俑，质量就比较差，品相也不太好，大概是明朝烧制出来的。 不过一千块钱的话，肯定还是赚的，毕竟有年头了。 何仁竖起大拇指，“叔叔，这是明朝的金三彩，原本应该是一对，只有一个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啊？是吗？呃……哈哈！” 几秒钟之内，一冉的父亲表情变化了好几次，给何仁都看傻了。 老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原来以为是北宋时期的呢…… “那值钱吗？” “虽然陶俑脸部已经不完整了，身上的花也掉了不少，但是一千肯定不亏，能卖到小万。” 一冉的父亲又高兴起来，直接给老板转了一千过去，还举起手机晃了晃，意思是已经付款，东西归他了。 老爷子直接凑了过来，拿着陶俑在一冉面前晃了晃，“小冉，怎么样？你爹的眼力还是不错的。” 一冉都无语了，瞥了何仁一眼，意思是你怎么不拦着点？ 何仁小熊摊手，意思是老爷子捡漏了，他拦着干嘛？ 老爷子也不管一冉，用手肘推了何仁一把，“小何，有相中的东西吗？” “相中的东西……” 何仁继续在摊位上扫了一圈，还真没什么看得过眼的玩意儿，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蹲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二哈伸了个懒腰，把面前的一本古书给碰倒了，露出了一尊铜制的观音像。 何仁咦了一声，一把将观音像抄在手里，这个铜像看起来可有年头了，应该是明朝的东西。 当何仁把铜像翻过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字的篆书款——“石叟”！ 第295章 石叟 “这是石叟？” 一冉的父亲双目圆睁，惊讶莫名，何仁也是一阵激动，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 大家则是非常奇怪，不就是一个铜制的观音像吗？ 这段时间他们跟着何仁看过不少地摊和古玩店，见过的铜制佛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尊观音像不管是工艺，还是品相，看起来都不怎么样啊。 别说跟何仁捡漏的宣德年间文殊菩萨比了，一般的也比不上啊，至于这么激动吗？ 一冉也很少见父亲这样，非常好奇，“爸，怎么了？石叟是谁？” 老爷子一怔，“石叟你都不认识？” 一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爷子一拍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石叟啊，明末最有名的冶炼专家和艺雕大师，大老外……” 何仁抬手阻止了一冉的父亲，他看到已经有人朝他这边走过来了，立刻掏出手机扫了八百块钱过去，然后起身，示意大家先离开这里。 “诶～” 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出声喊住了何仁等人，两只狗看到他过来立刻就激动了，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快。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地摊的老板。 何仁把佛像交给张诺，转身笑道，“有什么事吗？” “呃……” 年轻的老板一时语塞，他就是听到了一冉父亲的一声惊呼，才决定过来看看情况，可是没想到何仁直接扫码、付款、走人，他也不知道这尊佛像出了什么问题…… 何仁乐了，“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是……”年轻的老板总觉得自己亏了，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道，“不再看看别的东西了？” “不用了，你的狗很可爱，创意也很好，继续保持。加油，我看好你呦！” 何仁做了一个“奥利给”的手势，就在老板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一行人暂时回到中巴上，一冉问道，“爸，你刚才说什么大老外？” “石叟啊！”一冉的父亲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大老外说石叟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艺术家’！” “啊？” 大家都愣住了，这么牛逼？他们怎么没听说过？ 这倒不怪大家没见识，主要是大老外和我们的审美不一样。 而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中国古代最伟大的艺术家”这帽子太大了。 王羲之不牛逼吗？赵孟頫不牛逼吗？米芾不牛逼吗？还有何仁捡漏的第一个国宝的作者——荆浩，他不牛逼吗？ 我们的历史太悠久了，每个年代都有极其出色的艺术家，用“最伟大”来形容，属实有些不靠谱。 “最伟大之一”比较合适。 石叟就是这个之一，尤其是在铜铸器上的造诣，明末之后，无人能敌。 说起石叟的铜铸器，还要从宣德炉说起。 作为明朝最有名的铜铸器，宣德炉不管是选材、设计和技法上，都是同时期的巅峰之作。 当时宣德皇帝为了造一批香炉供自己赏玩，直接从暹罗，就是泰国，进口了一批红铜，然后让宫廷御匠吕震和工部侍郎吴邦佐主持铸造。 宣德皇帝让他们参考皇宫里面收藏的柴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等名瓷器款式，再大量翻阅古籍，并亲自参与了宣德炉的设计。 从暹罗进口的这批红铜虽然品质绝佳，但还是差点意思，吕震认为，想要造出好香炉，必须继续精炼。 按照他的意思，需要精炼六次，每一次原料都会少一些，六次之后，估计只剩下一半了。 宣德皇帝更狠，要造，就造最好的，六次怎么够？必须精炼十二次！ 吕震大喜，又挑选了金、银等几十种贵重金属，与红铜一起精炼，才造出了3000个宣德炉。 这种精炼出来的铜，就叫风磨铜。 而石叟，就是完全继承了风磨铜冶炼方法，这是宣德炉之后第一人！ 要知道宣德炉在当朝便有不少工匠仿制，清朝、民国甚至现在都有工匠继续仿制，但没有任何一个工匠可以达到吕震和吴邦佐督造那一批的高度。 有的是有材料没有工艺，有的是有工艺没有材料，只有石叟，没有材料，但是靠工艺取胜，所以他才被大老外称为“中国古代最伟大的艺术家”，确实有两把刷子。 张诺有些奇怪，她自认见过不少古董了，可是石叟的作品她是一件都没见到过。 何仁乐了，“因为石叟太神秘了。” “神秘？” “没错。石叟的生卒年不详，大家只知道他是一个僧人，没有后人，也没有徒弟，甚至连他一身的手艺从何而来也不清楚，我们只能通过他作品的风格推测，他吸收了甘文堂、周文甫、何朝宗等工艺大师的技巧……” “所以大家才推测石叟是明末着名雕刻家和铸铜家，至于是不是真的，也没有定论。” “目前市场上没有任何一件石叟的作品，真品都在博物馆里，比如大英博物馆就收藏了石叟的铜佛和铜香炉，被列为东方最重要的艺术……” 众人皆惊，宝友们都在问何仁手里的这尊观音铜像是不是真的。 “还不好说。” 何仁这回不是装逼，是真不好说。 名称：明 “石叟”款观音铜像 年限：三百八十六年 估价：？？？？ 这是鉴宝眼给出的信息，没有估价，就意味着何仁不能断定真假，而这个“石叟”款就非常暧昧了。 “只看工艺的话，确实和石叟的真品差不多。观音盘发成髻，头纱轻披，面庞丰腴饱满，眉间白毫嵌银。跣足站立，神情娴雅端庄，和睦慈祥，自然流畅……原料为精炼紫铜，继承了宣德风磨铜的冶炼技法。” “款识也非常像，这种篆书款是石叟专用，先写好落款，然后用银丝镶嵌而成……” 张诺不解，“既然都一样，为什么还不能确定？” “因为石叟传世作品太少了。”何仁有些惋惜，“现在并没有石叟作品的标准器，就算是大英博物馆里的石叟作品，也有人认为是仿制的。而且这个‘石叟’款，在清朝也算常见……” “那就不值钱了？” “也不能这么说。”何仁摇摇头，“就算不能确定为石叟所作，只凭技艺和年代，这尊铜像也可以卖到一百多万。” 第296章 我上面有人 大家惊了，纷纷说何仁吹牛逼。 还真不是何仁瞎吹，虽然没有石叟的标准器，无法认定真假，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何仁手里这尊观音铜像，不管是原料，还是工艺，都符合传说中石叟作品的特征。 如果有石叟本人作品存世，这尊观音铜像无疑是最接近传说中石叟手制的原作。 只凭这一点，别说一百万了，两三百万都有人愿意赌。 毕竟大家可以自己讲故事，价格还会水涨船高。 不过何仁暂时没有出手的打算，他的鉴宝眼可以升级，等到中级以后，大概就能鉴定出来了，到时候可不是只有名称、年份和估价，还会详细地介绍东西用料和技艺，甚至来源。 如果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找到证据，何仁手里这尊观音铜像就可以称为石叟手制的标准器。 到时候价格可就不是水涨船高了，破千万也有可能。 宝友们倒是没想这么多，他们只是觉得不真实。 何仁又花了八百块钱捡漏了一件价值百万的古董？这也太玄幻了。 于涛也懵了，他刚才还以为就宜兴这个古董氛围，不可能捡漏呢，结果还不到一个小时，他的脸就被打肿了。 幸亏刚才没立fg…… 徐青杰则是想把铜像买回来，他爹就挺喜欢各种佛像的。 还没开口呢，何仁就如来神掌了，“你想都别想，这玩意我要留着，以后能升值。” 徐青杰耸了耸肩，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而且这次来宜兴是帮何仁买茶具的，还是算了。 于涛已经不敢小瞧何仁了，何先生也变成了何老师，“何老师，还要继续逛吗？” “逛啊，这才看了一个摊位，兴许后面还有惊喜呢。” 于涛有些为难，“可是这铜像怎么办？” 何仁满不在乎，“放车里就行了，不是有司机看着吗？” 司机表示亚历山大，一百多万的东西就放在车上，丢了怎么办？ 何仁无语了，这铜像该说不说的也有好几斤，带在身上也太抽象了？ 可是司机不愿意担责任，何仁无奈，只好把铜像递给张诺，张诺又递给了刘飞。 一冉的父亲看了看手里的陶俑，几万多块钱的东西，估计司机也怕担责任。一冉的助理又是女孩子，于是也交给了刘飞。 只有飞哥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再次路过刚才那个地摊，何仁看见老板正在给两条狗喂罐头，大概是奖励他们，毕竟何仁一行人在地摊上也消费了两千多块钱。 宝友们则是绷不住了，都在替老板可惜，不知不觉中，他就损失了一百多万，还在那高兴呢…… 继续逛地摊，最活跃的就是一冉的父亲，跑来跑去，和谁都能聊两句，明显亢奋了不少，也年轻了不少。 可惜，好运气没有再眷顾他，一连逛了十多个摊位，也没有再发现值得出手的东西。 “老于！你怎么在这？” 就在大家都觉得很无聊的时候，突然有个魁梧的男子朝着于涛走了过来，老远就伸出了手，给了于涛一个熊抱，差点给他勒死…… “咳咳……”于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来人推开，“我在陪朋友逛地摊呢，你别捣乱。” “地摊有什么好逛的？没什么正经东西，你朋友喜欢古董，上我店里去，我给他们打折。” 于涛有些尴尬，他原来跟这人的想法差不多，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何仁当着他的面捡漏了，这话他也不好说…… “我给你介绍一下。”于涛一把拉过男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发小，叫耿江，大家叫他老耿就行，在无锡开古玩店的。” “这位是何仁，鉴宝专家。这位是……” “一冉嘛！我认识！你真人比电脑里漂亮多了，我是你的粉丝……” 耿江刚才只顾着看于涛了，现在看向他身边的人，立刻就瞪圆了眼睛，一眼就认出了一冉。 至于何仁……他自然是没认出来，耿江平时没有太多时间看直播，就算有，也是看一冉这种美女主播，不是所有开古玩店的老板都像何仁那么闲，敢当甩手掌柜的。 不过耿江对何仁鉴宝专家的身份很感兴趣，“我不只在无锡开店，准备在宜兴也开一家分店，东西已经运过来了，包括几件镇店之宝……不知道能不能请何老师帮忙掌掌眼？” 于涛一拍脑门儿，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发小了，估计是看到一冉和张诺两个美女，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了…… 耿江其实挺有实力，家里有人在省里从政，母亲经营着好几家公司，他本人则是在苏省开连锁古玩店，上亿身家还是有的。 可徐青杰还在旁边站着呢，上亿身家……恐怕只是人家的零花钱而已。 何仁跟徐青杰的关系非常好，两人相处也非常随意，于涛自然觉得何仁身份也不一般，他怕耿江得罪人。 所以于涛第一时间看向何仁和徐青杰，希望两人不要见怪。 徐青杰当然知道耿江的想法，他平时也经常这么干…… 生气就更不可能了，何仁的实力，他心里有数，“教训”一下耿江也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嘛。 何仁就更无所谓了，耿江这种行为就是送上门来的节目效果，不要白不要…… 于涛的心放了下来，没生气就好。 本来他还想单独和耿江说一下何仁捡漏的事情，谁知耿江就像是闻到了腥味儿的猫，一直缠着一冉，等上了车，机会也就没了。 耿江的店在周王庙附近，于涛有些奇怪，“老耿，你怎么把店开在这儿了？人流量有点少？” “现在可能还少一点，不过未来就多了。”耿江神秘地一笑，压低了声音，“老于，你要是有闲钱，可以在这买两套商铺，明年肯定涨价，我上面有人！” 于涛哭笑不得，当着徐青杰的面说自己上面有人？ 耿江没有意识到这些，他率先下车，在前面带路，几人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到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铺。 整个店铺非常大，比古韵轩还要大上不少，看来他所言非虚，不仅上面有人，实力也很强。 耿江把几人带到了会客区，招呼众人坐下，又安排人上茶，自己则是告了个罪，离开去拿宝贝了。 不多时，耿江捧着三个锦盒回来，微微一笑，当众打开了一个，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 何仁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呦呵，法华瓷。” “嗯？” 耿江一怔，法华瓷可是非常少见，何仁能一眼就认出来，看来有两把刷子啊…… 第297章 法华瓷 法华瓷确实很少见，少见到一冉的父亲这种玩理论的选手都没听说过的地步。 “小何，什么叫法华瓷？和法华寺有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何仁摆了摆手，看向耿江，“耿老板这个法华葫芦瓶应该是在晋省收回来的？” 耿江一惊，随即释然，“既然你能看出这是法华瓷，自然也就知道来源了，没错，这是我在晋省掏老宅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主人家也不知道来历。” 何仁乐了，主人家不知道来历？人家可太知道了。 一冉的父亲是急性子，“小何，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何仁笑道，“正宗的法华瓷起源于晋省蒲州古城，元代的时候工匠烧制琉璃时意外发明的，烧制工艺和琉璃器差不多，但是非常漂亮。” 众人纷纷点头，眼前这个葫芦瓶确实漂亮，高35公分，通体施黄、白、蓝及孔雀绿色釉，纹饰共有五层，瓶口和底端为变形莲瓣纹，上下两层是云朵纹，中间则是镂空设计，画了一幅《携琴访友图》。 层次感极为丰富，重要的是线条勾勒清晰，人物表情活灵活现，实属难能可贵。 不过一冉的父亲眉头皱起，“小何，不对？琉璃不是陶胎烧制吗？这明明是瓷胎。” 耿江也不乐意了，“何先生，这不就是正宗的法华瓷吗？你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它是瓷胎，所以才不正宗。” 一冉的父亲和耿江面面相觑，这叫什么理由？ 好在何仁没让他俩等太久，“我刚才说了，正宗的法华瓷是元朝创造的，是烧制琉璃器时意外发现，所以元朝工匠在尝试批量制作时，用的也是陶胎。” “上面的孔雀绿，是在烧制时加入了牙硝作为助燃剂。牙硝在低温釉和中温釉时才有用，适合陶胎。而如果是瓷胎，大多是高温釉，就不能用牙硝了。” 见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何仁叹了口气，“简单点说，明朝景德镇曾经仿制过法华瓷，用的就是瓷胎，颜色更透亮，工艺也更精细，法华瓷也是以明朝为尊。” 这下大家都听懂了，不少宝友还在吐槽何仁装逼，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耿江面色稍缓，“何老师，你觉得这件法华葫芦瓶怎么样？” 何仁竖起大拇指，“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工艺非常精湛。” 耿江这才露出笑容，“何老师果然眼力超群，这件葫芦瓶当时花了二十万，属于捡了个小漏……” 谁知耿江话还没说完呢，何仁就摇了摇头，“可惜，要是明朝的就好了。” “呃……” 耿江的后半句话直接被堵了回去，宝友们乐疯了，张诺和一冉也没绷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耿江脸涨得通红，他本来想在两个美女面前好好装个逼，哪有何仁这样直接打断施法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阐述一个事实。” 于涛知道自己这个发小脾气不好，连忙打圆场，“何老师，不是明朝的，是清朝的吗？” 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既然耿江想要借着自己在美女面前装逼，就要有装逼失败给自己制造节目效果的觉悟。 大家都不认识，何仁凭什么无条件配合耿江？ “不是清朝的，甚至不是民国的，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新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耿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何仁面前，狂喷口水，“你最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要是说不出来……” 何仁还没说话呢，张诺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站在何仁身边，只要耿江再敢上前一步，她肯定要出手。 “说不出来怎么了？” 而徐青杰则是跷着二郎腿，套着耳朵，轻描淡写地来了这么一句。 耿江一怔，他一直以为徐青杰只是一个跟班呢，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话。 于涛则是心急如焚，频频给耿江使眼色。 耿江不认识徐青杰，于涛可是太认识了，要是给徐大少惹急眼了，非要搞事，别说是耿江了，耿江他老爷子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于涛一把拉住了耿江，然后开始打圆场，“消消火，消消火，大家都是朋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徐青杰又开始修理指甲了，但是语气依然阴阳怪气，“老于，我跟你是朋友，我可以给你个面子。” 耿江又要发作，却被于涛死死地按住了，耿江一怔，他是富二代不假，但不是傻子，见于涛如此紧张，也知道可能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暂时压制住了脾气，闷哼一声，“何老师，说说理由。” 何仁没想到耿江这么能忍，“这件葫芦瓶的工艺有问题。” 耿江嗤笑一声，“工艺有问题？真正的法华瓷是用沥粉法烧制而成，你知道什么是沥粉法吗？” “我知道啊。”何仁乐了，“先在特制的带管泥浆袋中加入不同种类的法华釉料，然后在胎体上画出各种纹饰和图案，最后入窑低温烧制。过程和用奶油在蛋糕上画画差不多，这就叫沥粉法。” “呃……”耿江是真没想到何仁居然连这玩意都懂，不过他还在嘴硬，“既然你知道什么是沥粉法，还扯那些幺蛾子干什么？” “因为这个葫芦瓶用的根本就不是沥粉法。沥粉法比较适合陶胎……” 耿江顾不上跟何仁杠了，立刻附和道，“对对对，这是明朝景德镇瓷胎烧制的法华瓷，差点让你给绕进去了。” 何仁微微一笑，“看工艺，也不是明朝的。” “什么？” 耿江再次激动地站了起来，于涛都没拉住，只不过这次耿江没有要打人，而是一脸震惊。 “明朝烧制的瓷胎法华器，是先在胎体上堆出纹饰和图画，入窑烧成素胎，再在胎面上施法华釉，然后继续烧制。第一次高温，第二次低温，只看工艺，比元朝的高上不少，而眼前这件嘛，是一次成形的，怎么可能是明朝的工艺呢？” 耿江还在嘴硬，“那说不定是清仿的呢？” “你仔细看看葫芦瓶的内部，胎质如此洁白坚硬，你觉得有可能会是清朝或者民国的仿品吗？” “啊！” 耿江立刻把葫芦瓶抄了起来，仔细查看了半天，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显然，他也认同了何仁的说法…… 第298章 元青花 “对不起，何老师，是我打眼了。” 就在于涛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耿江突然站起来给何仁鞠了一躬，倒是给大家都整懵了。 半晌，才有宝友说道，“这家伙还挺尿性。” “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 “我突然开始喜欢他了。” “男同是？” 何仁也突然对耿江有了一丝好感，他当然不是男同，只是觉得像耿江这样的富二代，能在错了之后，直接鞠躬道歉，还是在外人面前，确实不太容易。 所以何仁给了耿江一个台阶，“客气了，看看别的东西。” 耿江也不废话，直接打开了第二个锦盒，何仁一愣，“元青花？” 眼前是一个龙纹玉壶春瓶，喇叭形口，细长颈，溜肩鼓腹，圈足微外撇……这是典型元朝玉壶春瓶样式。 而且瓶身上有一条正在翻腾的蛟龙，画笔流畅，动态非凡，这是皇家器物！ 何仁就像打游戏时被人连续单杀一样，瞬间坐直了身子，如果眼前的玉壶春瓶是真品，价格至少千万。 而且这个价格的物件，初级鉴宝眼就不好使了，何仁不得不慎重…… 耿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刚才何仁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他怕自己吹完牛逼，又被打脸…… 何仁这边还在戴手套，一冉的父亲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瓶子，吓了何仁一跳。 不过老爷子的手很稳，何仁也就没有阻止，万一给老爷子吓着，瓶子碎了，那就说不清了。 一冉的父亲理论比较扎实，直接将瓶子翻了过来。 何仁看了一眼，胎底比较松软，不像明后期那么硬，不太光滑，还有沙眼，底部有火石红色。 “小何，有火石红，没问题了？” 何仁摇摇头，有一些玩古瓷的人，认为元青花必有火石红，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其实是不准确的。 “有火石红的不一定是真品，没有的也不一定是赝品。事实上，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元青花底部都没有火石红。叔叔，鉴定不能马虎，只看一点，容易上当。” 一冉的父亲一怔，他可没见过元青花真品，火石红这个概念也是听别人说的。 “火石红也能造假？” “当然可以。”何仁将玉壶春从老爷子手里接了过来，指着上面的火石红说道，“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胎土淘洗的时候不够精细，含铁量比较高，烧制的时候底胎没有施釉，就会出现火石红。” “第二种是烧制的时候下面垫的东西没挑选好，和底胎产生氧化反应……” “既然真品可以产生火石红，赝品自然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仿造。” 耿江一惊，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何老师……这个也是赝品？” “还不能这么说。”何仁摆摆手示意耿江稍安勿躁，“就算是赝品，这个玉壶春的火石红也非常逼真，不可能通过这个就断定真假。” “还要看什么？” “看过了胎，自然是看釉色。” 何仁让耿江把灯打开，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多分钟，就在大家都有些烦躁的时候，何仁才缓缓开口，“釉色莹润，花草纹、缠枝牡丹和变体莲瓣纹都很精细，画工也非常好，还有黑疵……没有问题。” 耿江松了口气，一冉的父亲则是问道，“什么是黑疵？” “你看这里。”何仁指着瓶身处青翠比较浓艳的地方说道，“青太浓了，隐约可以看见黑色锈斑，这个就叫黑疵。” “这是破绽？” “不是。”何仁摇头，“这是进口苏麻离青料特有的效果，而且玉壶春瓶上面雕龙，是皇家器物，如果没有黑疵的话，反而不看好了。” 耿江更高兴了，“还要看什么？” “看款识。” 何仁把瓶子再次翻了过来，底部有“至正十一年置”单行楷书款，一冉的父亲奇道，“这是错别字？” 何仁摇摇头，“还真不是，川省雅安市博物馆藏有一件元青白釉双系盖罐，上面就有类似的款识。元青花的款识种类比较多，有的不写款识，直接写铭文，比如大英博物馆藏的一对至正型元青花龙纹大瓶，上面就写了62个字的铭文。” 一冉的父亲找到了华点，“至正型？” “没错，其实研究元青花也就是这几十年，晚清民国时期，很多收藏家都不认为有元青花，就算看到了也会当成赝品，或被损坏，或流落海外，令人扼腕。” “五十年代，美国学者波普以至正十一年款的青花云龙纹象耳瓶为标准，提出了‘至正型’元青花的概念。从此，元青花的研究才开始走入正轨。” 众人都有些沉默，我们自己的东西，还要美国学者提出概念，这是一种耻辱，都特么怪大清！ 耿江的心思都在自己这个玉壶春上面，“何老师，是不是意味着我这个瓶子是真品？” 何仁眉头皱起，他确实没找到什么破绽，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玉壶春瓶上的古意不足，略显呆板。 这只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没办法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鉴定古董靠感觉？那何仁是专家还是算命先生？ 就在何仁准备承认自己学艺不精，没法确定的时候，一冉的父亲也在观察瓶底的款识，瓶口恰好朝向何仁。 何仁看了一眼，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把瓶子拿了回来，借着灯光，向内壁看去。 “耿老板，有强光手电吗？” “有，有！” 耿江立刻跑了出去，不到一分钟，他已经打开强光手电，替何仁照亮了。 “何老师，怎么样？” 何仁叹了口气，“耿老板，有妖气。” “啊？” 耿江再次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他才挣扎着站了起来，“何老师，让我死个明白？” 何仁无奈，只好开口道，“元青花瓶和罐一般内壁不施釉，多为砂胎，会有砂眼和一些稀稀拉拉的小颗粒。” 一冉的父亲凑了过来，看了两眼，奇道，“这不是也有吗？” “不一样。”何仁摆摆手，“真品砂胎是淡黄色，用手电打过去，砂眼会反射出星光点。这个玉壶春的内壁颜色有点深，反射光也截然不同。” 这次连一冉的父亲都不太愿意相信，“这……恐怕有点儿戏？” “还有个问题。”何仁摘掉手套抚摸了一下玉壶春的外壁，“你们也可以上手试一下，元青花距离现在将近七百年，再好的料子也会出现干枯、下沉的现象，这个玉壶春瓶，太顺滑，也太新了。” 第299章 花押 何仁自然是通过反推得到的结论，不过他很有信心。 古董鉴宝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两个破绽，就可以放弃了。 一冉见大家有些摇摆不定，问道，“不能做碳-14吗？” 何仁摇摇头，“瓷器不太适合做。” “为什么？” “不管是陶胎还是瓷胎，都属于岩石，存在了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做出来也没什么用。而且做的时候要取样，会损坏原器，不太合适……” 瓷器非要做碳-14也可以，一般是在底部取样，但是也只能参考，比如检测到釉中掺杂的某些有机物来自现代，就应该是赝品，反过来就不成立了。 陶器和玉石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鉴宝专家才这么吃香…… 耿江挺难受的，自己拿出来三件镇店之宝，结果有两件是赝品，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小丑。 何仁则是安慰道，“耿老板，就算不是元青花，也是精品高仿，收藏价值还是有的。” 耿江更难受了，这个元青花和刚才那个法华葫芦瓶都是他在晋省掏老宅的时候收的。 当时一共花了五百多万，耿江还以为对方不懂行，让他掏着了呢，没想到是他让人家给掏了…… 于涛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看了看自己的发小，又看了看何仁，“要不，看看最后一个？” 何仁当然是无所谓了，只要耿江舍得死，他就舍得埋。 耿江有些无奈，“最后一件差点意思，只是花押而已。” 张诺奇道，“花押？哪个花？不是画押吗？” 何仁解释道，“花朵的花，花押就是画押，只不过一个是名词，一个是动词，后来就把花押叫画押，其实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此时耿江已经打开了锦盒，里面摆着一个白玉印章，看起来跟影视剧里的玉玺似的。 “这不就是印章吗？” 何仁乐了，“就是印章啊，只不过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印章。” 这下大家都开始好奇了，在经过耿江同意之后，张诺把印章拿了起来，当时她就惊了，“这是什么？篆书？隶书？还是草书？” 宝友们也是一阵疑惑，画面上的东西确实不能称之为印章，字倒是有一个，只不过隐藏在八卦图案之中，看起来像是一个“章”字。 一冉也一脸狐疑，“这是画？” “就是画。”何仁打了个响指，“准确来说应该是古人的个人logo。” “蛤？” “花押这玩意宋朝就有了，一般来说是以自己的名字、字号或者其他喜欢的东西为元素，然后再放在画或者图案之中。花押在宋朝挺流行的，宋徽宗就有一个‘天下第一’款的花押，这和他的名字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就是logo嘛？” 众人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们只是陷入了惯性思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 耿江没有心思听何仁科普，“何老师，这是真的还是赝品？” “哦，这个啊，一眼大开门。” 耿江悬着的心落下了，终于有一件真东西了，“何老师，这是元的吗？” “没错，就是元的，花押在元朝也非常流行，还是上流社会专用，各种官员几乎是人手一个。” 张诺有些好奇，“为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元朝做官的那些蒙古人和色目人很多都不认识汉字，楷书都不认识，篆书、隶书、草书就更不行了。所以他们在处理公务，签字画押的时候非常麻烦。于是就有人提议用花押代替签字，效果非常好，然后就流行起来，各种各样的花押层出不穷。” 有宝友好奇，“元朝的东西，一定很值钱？” “还行。”何仁解释道，“主要看材质，花押属于小众，一般铜制的也就小万，甚至几千块钱就能买到。耿老板这个是玉制的，品相还不错，上面的独角瑞兽雕工很好，毛发顺畅，四十五万还是值的。” 耿江脸上笑容多了一些，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来说，他没赔钱…… 何仁也乐了，他这个价格给得偏高，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人家提供了不少节目效果，还是留点面子。 何仁如此给面子，最高兴的不是耿江，而是于涛。 他立刻起身，招呼大家去吃饭，然后跟他一起去工坊，看之前预定好的紫砂壶。 几个人刚走了几步，张诺眼尖，指着角落里一排货柜，“那不就是紫砂壶吗？” 耿江和于涛对视一眼，脸上都比较尴尬，何仁哈哈一笑，一拉张诺，向外面走去，边走何仁边解释道，“耿老板的店铺还没开业，不适合卖东西，而且我们和于老板商量好了，不能坏了规矩。” 张诺一脸疑惑，不过她知道何仁是有什么话没说，只好跟着大家先上车。 到了饭店，张诺让刘飞先去包厢，才拉住何仁问道，“什么情况？” “哦，没什么，耿老板货柜里的紫砂壶都是灌浆壶，算是品质最差的紫砂壶，专门卖给游客的，价格不算太高，这要给人爆出来了，不是坏人家生意嘛。” 张诺恍然大悟，这就是流量款，专门帮忙引流拉客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什么叫灌浆壶？” “灌浆是烧陶的工艺，能够快速定坯，后来紫砂壶比较紧俏，不少商家就动了歪心思，提前用石膏造好模具，然后把紫砂泥磨成泥浆，再倒进模具中。石膏吸水性很强，所以短时间内就能得到壶坯，效率高多了。” “这种灌浆紫砂壶泥料会被磨得过细，颗粒成分都没有了，连条纹都没有。” 张诺会意，“流水线？” “就是流水线。”何仁点了根烟，“这还算好的，最坑人的是化工壶和手拉壶。” “化工壶？有化学成分？” “对。化工壶是陶土添加氧化物调色，根本没有紫砂泥，用这玩意喝茶，容易喝出毛病来。” “那手拉壶呢？也不是紫砂？” “算半个紫砂。手拉壶的原料是在非常细的紫砂泥浆中加入水玻璃调制出来的，就是泡花碱，也有毒性……” 张诺惊了，“那他们也敢卖？” 何仁无奈了，“财帛动人心嘛，所以有的东西真不能瞎买……” 第300章 爆金币 吃过了饭，于涛指挥司机开车向郊区驶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紫砂壶工坊。 工坊很小，也就四五十平，一眼就能看到头，老板是看起来比于涛大不了多少，三十多岁的样子，手上都是老茧。 何仁暗自点头，只看这双手，就知道这家工坊一定是手工制作紫砂壶，至少肯定有手工制作的紫砂壶。 于涛介绍道，“诸位，这是我表哥，于迁。表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徐少，还有何少。这是大主播一冉和她的父亲……” 还没介绍完，一冉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于谦？抽烟喝酒烫头？” 于涛有些无奈，于迁自己却笑了，看来没少闹这样的误会，“我是迁徙的迁，不是谦虚的谦，不过我和于老师的爱好差不多，烟酒都来，烫头就不行了，条件不允许。” 众人看着于迁的大光头哈哈大笑，宝友们也很欢乐，谁都喜欢乐于自黑的人，这才叫幽默。 那些吐槽别人，甚至人身攻击，再美其名曰冒犯的艺术……其实都是耍流氓！ 扯远了，何仁和于迁握了握手，“于老师，打扰了，我们正在直播，您看要不要……” “没关系，尽管播，我这就是个小作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直播属于帮我宣传了，兴许我还能多卖几把壶呢。” 何仁笑了笑，这个于迁还挺好说话的。 不过人家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紫砂这行，并不好干。 紫砂壶虽然一直都很火爆，但是能赚钱的永远是少部分人。 销量最大的永远都是灌浆壶，机器一天的产量可比手工高多了，成本也低，主打一个便宜。 灌浆壶和手工紫砂壶比起来缺乏透气性，不适合长期泡茶，会影响茶叶的口感。 但是一般人根本体会不出来这种差别，而且很多人买的茶叶也不靠谱，里面添加了不少香料，也谈不上口感。 而灌浆壶因为用机器的原因，在外观上更光滑，也更板正，摸上去手感也比手工紫砂壶好。 这就尴尬了，如果是一个不懂紫砂壶的人，他是愿意买更便宜，看起来更光滑，手感更好的灌浆壶？还是买看起来有很多“瑕疵”，又贵了不少的手工紫砂壶？ 答案很明显…… 就算何仁将刚才和张诺说的灌浆壶缺点重新说了一遍，不少宝友还是同样的意见。 “我们买紫砂壶，只是为了喝茶，不是为了品茶，太贵确实没必要。” “就是，一把手工紫砂壶，最少几百块，几千块，一般人确实买不起。” 何仁也有些无奈，这是市场规律。 当一种产品有了流水线以后，对手工制造者的冲击是无法逆转的，除非是那种制壶名家，一把壶能卖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他们才可以完全不在乎。 说句题外话，事实上直播兴起之后，也有一些做手工紫砂壶的工坊想要靠直播来带动销量，毕竟还是有一些人愿意追求生活品质，只是没有靠谱的渠道，直播就是比较靠谱的渠道之一。 然后那些做灌浆壶、化工壶和手拉壶的人就坐不住了，这钱赚得容易啊！他们也来做“手工”壶。 无非是调整一下机器，比如加上手工壶特有的螺旋花纹，再点上一些砂砾，摸起来也有沙粒感了，转手就是几十倍的利润。 市场就被搅乱了…… 所以很多手工紫砂工坊都被挤得要活不下去了，不过何仁看于迁的样子似乎不在此列。 他的工坊确实不大，但非常干净，后面还有十来个学徒在做壶，看起来似乎有订单。 见何仁疑惑，于涛悄悄把他拉到了一边，双手合十，“何老师，我表哥平时帮别人代工，还望您留情……” 何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代工和代笔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做高仿。 纯手工制作一把紫砂壶需要经过反复淘洗、细捣、揉制、陈化、成型等多道工序，短则十几天，长则几个月。 现在有钱人太多了，又喜欢附庸风雅，名家也做不过来…… 当然，这指的是精工制造的紫砂壶，普通的手工紫砂壶一两天一把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代工壶就有市场了，有一些名家会找相熟的子侄帮忙代做，然后盖上自己的钤印，再卖出去。 其实还行，起码材料是货真价实的，也是手工打造，大部分有钱人也看不出来…… 这种事何仁没必要点破，有些名家的技术也就那样，还比不上代工的工匠呢。他连连点头，于涛这才放心。 但是于涛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干正事要紧，“表哥，这里太局促了，我们换个地方聊。” 何仁刚要答应，宝友们就不干了，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纷纷嚷嚷着让何仁爆金币。 何仁麻了，不过宝友有要求，他还是愿意爆点金币的，而且还能支持一下手工紫砂壶，何乐而不为呢？ “于老板，不知道你的工坊忙不忙，我想做几把壶。” 于迁不明所以，还以为何仁想要一两把呢，“没问题，我亲自给你做。” 何仁摇摇头，“我要的量可能有点多。” “有点多？你要多少？” “先来一百把。” “啊？”于迁惊了，“你要这么多紫砂壶干什么？你要带货？” “不是。”何仁连忙摆手，“我想抽奖，上面加上我的签名，没问题？” “没问题……” 于迁还在震惊之中，他是真没见过用手工紫砂壶抽奖的，难道何仁以为自己也是做灌浆壶的？那误会就大了。 于迁走到何仁身边，悄声道，“何老师，手工的可不便宜。” “不用太好的材料，你这普通的紫砂泥就可以，不会超过一千？” 于迁一整，他没想到何仁还挺懂行，他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把刚做完的紫砂壶，“就这种水平的，我可以收您八百一把。” 何仁乐了，“没问题，就这样的，来一百把，不过你得保证品质，不能以次充好。” “这是肯定的，我不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于迁很兴奋，一百把算是大订单了，他就算帮别人代工，也不是一直有生意的，有了这份订单，他这几个月的销量就不用愁了。 何仁又笑道，“于老板，我要的有点急，一个月，能做出来吗？” “一个月？” 于迁又惊了，这种水平的紫砂壶，他的工坊里也有两三个人能做出来，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一个月时间肯定不够，只能找外援了。 可是找了外援，利润就少了…… 就在于迁犹豫的时候，一冉也加码了，“我也要一百把，也加上我的签名，不过我不需要那么快，先给何仁做完，再给我做就行了。” 于迁眼睛瞪圆了，这样的话就划算多了…… 第301章 鉴壶六法 何仁没想到一冉也会凑热闹，不过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于迁帮名家代工，可能不太缺钱，还能养活得起好几个工人，但是其他手工制造者就不一定了。 两百个紫砂壶，要得又急，耿江肯定会把订单分给其他手艺不错的工匠来制作，能帮一点是一点。 见宝友们嚷嚷着赶紧让何仁抽奖，何仁也有些无奈，“抽奖还要等壶做出来，我得保证没有问题才行，大家等等，先抽几个现金红包。” 让何仁爆金币的宝友们不说话了，都在等着发弹幕抽红包，但还有一部分宝友对手工紫砂壶很感兴趣，想要买一两把自用或者送人。 何仁眼睛亮了，他突然意识到，手工紫砂壶不是没有市场，而是大家一直找不到靠谱的卖家。 中国讲究礼尚往来，送礼可是一门学问，这种手工紫砂壶，有逼格，有面子，有情调，倒是送礼的上佳之选。 “于老板，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开个直播，这样销量会好上不少。” 于迁摆了摆手，“我朋友也开过，一开始还行，但是他不专业，没几天就被灌浆壶的同行给挤兑黄了。而且我也不会带货，口才不行。” 何仁乐了，“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来，直接在工坊里架一台手机，就直播制壶的过程，不用说话，也不用带货，就让大家看自己买的壶是怎么做出来的。最好找几个长相清秀的工匠，说不定效果会不错。” 于迁的眼睛也亮了，可随即就黯淡下来，“不太现实，一天也做不了几把，电费能赚回来吗？” “你一家的产量低，多找几家不就行了？” 于迁有些犹豫，他代工不假，但这玩意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有一天名家作品不走俏了，或者让人发现了，他的财路就断了。 而且于迁也有几个过得不如意的亲戚朋友，如果大家能一起努力，做大做强，总比一直给人代工好。 “那我就试试？” “试是肯定要试的，你看有不少宝友都想订几把，加在一起量也不小。”何仁看了一眼于迁，“不过丑话要说在前面，质量肯定要有保证。” 于迁当即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质量肯定没有问题，我八岁就开始跟着我爹学做紫砂壶，到现在二十多年，我还有几个朋友，手艺比我还好。” 何仁嘴角扬起，“既然如此，想必于老板也不介意我给大家科普一下如何鉴定紫砂壶？” 于迁一怔，他倒不是怕何仁说出来一些什么，他是怕何仁说不出来什么，要是何仁丢了脸，这订单还能接吗？ 于迁暗自下了决心，要是一会儿何仁说错了，他就当没听见，先把大老板稳住再说…… 何仁不知道于迁的想法，随手拿起桌子上那把做好的紫砂壶，说道，“鉴定紫砂壶，我总结了六点，分别是泥、形、工、火、用、纹。咱们一点一点来说。” “泥，指的就是紫砂壶胎质。紫砂泥一般紫泥、绿泥、红泥、缎泥四种，每种还有不同的分类。比如紫泥就有天青泥、底槽青、清水泥等等，其中天青泥是最好的材料……这个不是天青泥，只是普通的紫泥而已。” “不同的紫砂泥还有精、优、粗、劣之分，这把紫砂壶算是‘优’等泥，这样的紫砂壶，只要会养，很快就能出光。” “形，就是器形。已知的紫砂壶有108种器型，以西施壶、石瓢壶、仿古如意壶和井栏壶为主，提梁壶、方器、圆器、报春壶、梅桩、竹段等器型也比较常见。我手里这把就是西施壶。” “工，指的是做工，比如壶嘴和壶把要在一条直线上，该圆时要圆，该方时要方；该粗糙的时候就得粗糙，该光滑的时候一定不能麻麻赖赖……” “火，指的是烧成质量。” “用，指的是透气性好不好，泡茶的时候会不会留香。” “纹，就是纹饰了，题铭、刻画和印款都算。” 何仁这番话说完，别说是宝友了，于迁都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这么懂紫砂壶…… “我手里这把泥、形、工、火都没问题，看内壁，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唯独这个纹，刀工明显差点意思，应该不是大家所作。当然，这种紫砂壶已经算是不错了，卖个一千块钱一点问题没有。” 何仁此话一出，已经有宝友想要了，何仁摆摆手，“大家别急，等于老板自己开播之后，大家再来支持，这把壶嘛……” 何仁还没说完呢，一冉的父亲就把壶抢到了手里，“这把壶我要了，小冉，买单。” 一冉都麻了，真是亲爹啊…… 何仁乐了，“叔叔，你也别急，这把壶还没开呢。” 老爷子愣了，“什么没开？没烧水自然就没开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的意思是新的紫砂壶，必须先开壶，才能泡茶，不然味道不对。” 老爷子兴趣来了，“开壶？怎么开？” “先用沸水洗一次，把里里外外的杂质洗掉，最好是放到清水中煮沸；然后准备一块豆腐放进去，加水煮一小时，可以把残留的杂质分解；再然后放点糖进去，再煮1个小时，这叫润壶；最后再把自己常喝的茶叶放进去煮一个小时，等紫砂壶吸收了茶叶精华，就算开壶完成了。” “这么麻烦？” “这还麻烦吗？叔叔，还有一点，用紫砂壶泡茶，一定要用同一种茶叶，不然就串味儿了……” 这下于迁是彻底服了，何仁这知识储备，一看就是行家。 他哪知道何仁有挂…… 又唠叨了两句，一行人才来到于迁的会客室，众人都有点懵，于迁的会客室比工坊还大！ 于迁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确实是订单太少，人手也不够，弄太大的工坊也没用……” 于涛推了表哥一把，让他赶紧把东西拿出来，没看徐青杰都不耐烦了吗？ 于迁会意，招呼人给大家泡茶，自己转身去了里屋，不多时，他就抱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锦盒一开，众人就看到一把非常古朴的紫砂壶，看表面的光泽，就知道肯定是手工打造。 何仁拿起看了看，把壶一翻，露出了底款，他有点惊讶，“陈和之？” 第302章 一百多万的壶拿来喝茶？ “陈和之是谁？” 一冉的父亲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但这个名字他是真没听说过。 “他是天启和崇祯年间的宜兴制壶名家，善仿徐友泉和沈君用，书法写得也不错，颇有晋唐之风。” 说罢，何仁把紫砂壶底对准摄像头，果然，“陈和之”三字楷书笔锋规整不失锋利，很是漂亮。 一冉的父亲还是一头雾水，嘀咕道，“陈和之？很有名吗？” 何仁乐了，“应该算是有名，主要是明朝传世的紫砂壶太少了。迄今为止，也就几十件，大部分都在各省博物馆之中，陈和之的紫砂壶，据我所知民间只有两把。一把是锦囊壶，一把是四瓣花。” 一冉奇道，“什么叫四瓣花？” 何仁指着紫砂壶的腹部，“你们看，这里由四条弦纹纵向平均分割，形成了大小一样的四方圆，这就叫‘四方菱花’，简称四瓣花，是一种紫砂壶常见器型。” 何仁又把壶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泥色绛紫、古朴浓郁，整体设计还非常和谐，他是越看越喜欢。 最为难得的就是，这把紫砂壶尚未开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把新壶，还没见过水。 这倒是也有可能，陈和之在明末清初时，也是制壶大家，这把壶的材料又非常好，虽然不是最好的天青泥，但也是精品紫砂泥，极具收藏价值。 果然，于迁笑着介绍道，“这把壶是我一个陈姓朋友祖传的，从来没用过，不过一直都有把玩、保养的习惯，看上面的包浆就能看得出来。” 何仁点点头，这把紫砂壶上的包浆明显不是做出来，而是人为把玩所致，上面的光泽颇有古韵…… 不过何仁更关心于迁那个陈姓朋友，“你的朋友是陈和之的后人？” 于迁连连摆手，“确实有这种说法，但是他家的族谱遗失了。” 何仁有些失望，陈是大姓，如果没有族谱，靠嘴说没什么说服力。可惜了，要是能确定是陈和之的后人，这把壶的价值还会提升，有故事可讲…… 这把壶何仁非常喜欢，他一定要拿下。 “于老板，不知能否将这把紫砂壶匀给我？” 于迁连连点头，“本来我朋友也舍不得，不过他家最近遇上点难事，也不得不出手了。” 何仁知道于迁想要抬价，他并不在意，“规矩我懂，于老板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要是于迁真开了个天价，何仁也不可能当冤大头。 但是在宝友们看来，何仁就是财大气粗了，这个逼又让他装到了！ 于迁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何老师，一百二十万，您觉得如何？” “没问题。” 何仁很干脆，直接要了于迁的账号给他转账。 鉴宝眼给出的报价是一百三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于迁的价格很公道。 何仁也挺高兴的，陈和之的紫砂壶可遇不可求，还是没用过的，至少不用喝三四百年前古人的口水…… 何仁小声和徐青杰商量用什么茶叶开壶好，让耳朵尖的宝友给听到了，“主播要用一百多万的茶壶喝茶？” “不然呢？”何仁面色淡然，“紫砂壶买来不就是用的吗？在那放着反而不好，紫砂壶是越用越漂亮，你们就不会！” 宝友们默然，他们倒是想会，可太特么贵了…… 于涛不了解何仁跟宝友们的相处方式，他还打算给何仁解围呢，“表哥，你不是还有一套没用过的茶具吗？也拿出来？” “哦？”何仁的兴趣来了，喝茶，只有一把壶是远远不够的，各种茶具也要到位，他立刻问道，“于老板，不知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于迁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表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他那是没用过吗？他是不舍得用…… 不过于迁没拒绝，何仁今天算是帮了他的大忙，再说那套茶具他放在家里确实不舍得用，还不如换点流动资金。 想到这里，于涛起身告罪，不多时，就拿着一个托盘回来了，里面装了十来样东西。 何仁眼睛顿时亮了，先不说东西品质如何，这个材质就很靠谱，整套茶具除了六君子以外都是紫砂的，跟他买的壶很是配套。 一个盖碗、一个公道杯，四个品茗杯都是天青泥的，还附赠一个茶叶罐，六君子是小叶紫檀，材质方面可以说是拉满了。 可惜就是年代比较近，最多三四十年。 于迁介绍道，“何老师，这是我叔叔亲手打造的一套茶具。” “您的叔叔？请问高姓大名？” 于迁摆了摆手，“不是名家，只是手艺人而已。” 何仁点点头，只看工艺的话，妥妥的大师工，不是名家也只是差在名气上，这很好理解，名家，尤其是当代名家，或多或少，要懂得炒作。 不然就是工艺出类拔萃，吊打所有活着的同行。 显然，于迁叔叔的手艺，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何仁觉得自用的话，已经足够了。 主要是成套，而且茶具非常全，当代名家，除非定制，不然没有这么全的。 “于老板，请个价？” 于迁有点不好意思，“五十万，如何？” 何仁点点头，只凭这些材料的价钱，就差不多了，欣然同意。 宝友们则是觉得何仁太特么奢侈了，喝个茶，茶具和茶壶就花了将近两百万？ 何仁没什么感觉，石当那边已经将倪瓒的手札出手了，卖了2200万，去掉手续费，还剩2156万，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了。 而且他觉得宝友们有点大惊小怪，不到两百万的茶具而已，起码不能算是消耗品，要是他们知道徐青杰想买的茶叶价格时，还不得上天啊？ 只不过徐青杰中意的茶叶在滇省，还要等一天。 宜兴其实也有一种老贡茶，叫阳羡贡茶。 阳羡是宜兴的古称，这种茶原本叫国山茶，国山就在宜兴境内，国山茶从三国时期就开始有了，到了唐朝，茶圣陆羽对国山茶非常推崇，选入贡茶，一直持续到了明朝。 清朝的时候，紫砂壶的风头压过了阳羡贡茶，不过阳羡贡茶的市场依然很广，既然来了宜兴，何仁是肯定要尝一下的。 这个环节于涛也安排好了，见何仁和自己表哥交易成功，于涛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喝茶。” 第303章 一百多万而已，小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于涛带大家去的是一家紫砂壶工厂老板开的茶楼。 茶楼不大，但是装修得很雅致，还有专门的美女茶艺师帮忙泡茶，玩得就是一个档次。 这个老板手里有两个灌浆壶工厂，还有几个手工工坊，主打一个全产业链…… 开茶楼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打响名声，招待客户，和房地产开发商把售楼处改造成业主会所差不多意思。 茶道什么的，何仁不太懂，但是美女很养眼，宝友们就爱看这玩意，所以他也没拒绝。 于涛就上道多了，不多时，三个穿着旗袍的高挑茶艺师就来帮大家泡茶，宝友们眼睛都看直了…… 几个男人倒是很淡定，不淡定也不行，直播呢，谁敢暴露本性？ 于涛笑着说道，“徐少，何老板……这是我们阳羡贡茶中最好的雪芽。” 雪芽是一种绿茶，一般分为四种，青城雪芽和峨眉雪芽一听名字就知道产地，还有一种叫绿雪芽，是近几十年才创制的闽省名茶，素有南铁观音、北大红袍、东绿雪芽之说。 最后一种就是阳羡雪芽了，和之前说的一样，这是一种从三国时期就开始有的名茶，唐宋时期尤为流行，苏东坡还给阳羡雪芽写了一句诗——“雪芽为我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山”。 可见这种茶的珍贵。 只不过这些年阳羡雪芽开始有计划地量产，现在年产量超过四千吨，拉低了价格。 现在不到一千块钱就能买到一斤品质还不错的阳羡雪芽…… 于涛带来的就不是还不错的了，而是顶级。一芽一叶，紧直锋妙，翠绿显毫，看着就好喝。 可惜现在不是喝雪芽的时节，雪芽一般是初春最后一场雪后开始采摘，大概是谷雨和清明时节。 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香气清雅，滋味鲜醇，何仁连道好茶。 于涛笑道，“何老师要不要用雪芽把壶开了？” 何仁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普洱。” 于涛明智地选择闭嘴，好的普洱可比阳羡雪芽贵多了，他觉得何仁是不想用便宜的茶开壶。 何仁则是没想那么多，他是真喜欢喝普洱…… 几人闲聊的功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一身名牌的中年人，只是这个中年人生得过于富态，以至于这些铭牌穿在他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有一种小黑胖子穿范思哲的即时感…… 于迁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孟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从于迁的表情和称呼，何仁知道，这个孟老板应该就是茶楼和工厂的老板了，而且他和于迁怕是有生意上的往来，于迁明显处于下风…… 不过孟老板还是很会说话的，“这不听说于老弟在我这招待客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来招呼一下，一会儿我做东，咱们去聚仙楼。” 孟老板给面子，于迁也连连客气，又将孟老板介绍给了何仁一行。 何仁和孟老板打了个招呼以后，目光就落在了他身后两个人的手中，这两个人不是保镖就是助理，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手里的物件。 居然是特么一对青铜爵！ 何仁立刻轻轻推了刘飞一把，然后起身挡在镜头前，他也想靠近一些，看个清楚。 稍微走近了两步，何仁一眼就看到了青铜爵上的铭文，这玩意要是真的，直播间怕是要没…… 刘飞跟何仁已经很默契了，见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立刻把镜头扭到一边。 刘飞的动作吸引了孟老板的目光，他眉头一皱，“这是在直播？” 何仁本着不麻烦别人的心态，而且今天直播时长已经很久了，就和宝友们打了个招呼，草草下播。 见何仁如此上道，孟老板也露出笑容，刚想客气两句，就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那把陈和之的四瓣花紫砂壶。 心思一动，孟老板开口道，“小于，这把壶老陈终于舍得出手了？” 于迁暗自腹诽，装什么大尾巴狼？老陈想要卖传家宝的事整个宜兴紫砂行都知道，孟老板能不知道？ 孟老板不仅知道，还特别想要，只不过孟老板是商人，准备趁着老陈急用钱，狠狠压价。 老陈不想吃亏，才一直没松口，暗中托于迁帮忙卖壶，于迁又碍于和孟老板有生意往来，不好直接杠，所以才便宜把壶卖给了何仁。 按照于迁的想法，孟老板就是再横，也不可能比徐青杰还横，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 “老陈没过来，他把壶卖给了何老师，就忙去了，托我安排一下。” 孟老板一怔，打量了一下何仁，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啊？一百多万的东西，说买就买？ 还是什么老师？ “何老师？教初中还是高中？” “呃……” 于迁有些尬住了，孟老板语气不善，有点把他装里了…… 他瞟了一眼徐青杰，刚准备开口打圆场，何仁就笑道，“我不是什么老师，就是一个鉴宝主播而已。” “主播？怪不得呢。” 孟老板语带嘲讽，何仁不知道内情，顿时不乐意了，于迁有求于你，老子又不求你，装什么犊子？ 何仁脸上的笑容敛去，轻咳一声，“看来孟老板对主播很有成见呐。” “没有，绝对没有。”孟老板皮笑肉不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何仁看都没看孟老板一眼，也不说话，坐下继续喝茶，对付这种人，无视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果然，孟老板冷哼一声，“既然是鉴宝主播，正好我刚收了两个小物件，还要麻烦何老师给掌掌眼。” 话说得好听，但语气可不好听，孟老板故意在“何老师”和“掌掌眼”上面加重了语气，显然没把何仁放在眼里，也不觉得这么年轻的主播能有什么真本事。 何仁乐了，瞟了孟老板一眼，“孟老板，既然你要和我斗口，总得拿出来点彩头？” “你说什么？” 孟老板可不是外行，听何仁这话，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你说我这对青铜爵是赝品？” 何仁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先拿彩头，我要是输了，这把陈和之的壶就归你了。” 孟老板眼中精芒爆闪，“当真？” 何仁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一百多万而已，小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304章 谢谢孟老板 孟老板将一对青铜爵放在桌子上，跷起二郎腿，“好，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何仁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的彩头已经拿出来了，孟老板该不会想要空手套白狼？” “好好好，你等着，我给你拿去。”孟老板怒极反笑，“小五，小六，帮我招呼好客人。” 孟老板含怒而去，两名保镖立刻上前，隐隐堵住了何仁的去路。 张诺刚要发作，何仁一抬手，把她拦了下来，“别动手，谁先动手谁理亏。” 张诺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埋怨，“一会儿他要是不认账怎么办？” 何仁指了指一冉和徐青杰，“你以为他俩就自己来的？保镖都在楼下呢。” 何仁这么一说，小五和小六马上就警惕上了，想要去通知孟老板，又怕何仁跑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徐青杰乐了，“你俩不用激动，我们要是想走，你们老板就是找再多人过来也没用，除非他不想在宜兴混了。” 何仁也乐了，“老徐，你在这还有朋友？” 徐青杰摇摇头，“宜兴就老于一个，无锡有，正开车赶过来呢。” 何仁还没说话，于涛坐不住了，这事是他表哥做的不地道，万一何仁和孟老板整急眼了，到时候徐青杰要是搂草打兔子…… 徐青杰拍了拍于涛的肩膀，“没事，一个小老板而已，翻不了天。” 于涛心下稍安，徐青杰又好奇道，“老何，你刚才说什么‘斗口’，怎么给老家伙气成那样？什么是‘斗口’？” 何仁哈哈一笑，“‘斗口’放在这里不太合适，其实就是砸场子。” “砸场子？” “没错。”何仁跷起二郎腿，“就是拿个赝品让对方说出个一二三来，如果说不上来，那就是来闹事的人赢了，你说是不是砸场子？” “我靠，你挺损啊。” 徐青杰乐了，何仁确实挺损，这是孟老板的地方，青铜爵也是孟老板买下来的，听他的意思，还是花了高价。 结果何仁说孟老板买的东西是赝品，还明里暗里说人家拿赝品来挑衅，这不就是砸场子吗？只不过何仁是用孟老板的东西，砸孟老板的场子。 怪不得给老登气得直跳脚呢…… 何仁刚解释完，孟老板就拎着几个茶饼走了进来，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地说道，“看看。” 何仁拿起来一看，好家伙，还真不错。 两片2005年的尧安号古六大茶山老树茶普洱茶饼，一片400克，市场价在四十万到四十五万。 另一片来头也不小，是同睿堂2013年的冰岛古树生普，足足一公斤，市场价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之间。 三片茶饼加起来价值超过一百万，主要是符合何仁的口味，这个买卖可以干。 何仁微微一笑，“价格上还差一点，不过我就让你占个便宜。” “别。”孟老板立刻如来神掌，“你等着，我再给你拿一片。” 何仁也如来神掌，“不用麻烦了，几十万而已。” “你！”孟老板以为何仁在羞辱自己，不过还是强压住怒火，“好，就依你所言，说说，我的青铜爵到底哪里假了？” 何仁微微一笑，“孟老板，你这对青铜爵，是按照西周买的？”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就问问。” 何仁说罢也不搭理孟老板，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对青铜爵长流尖尾，椭圆形深腹，卵形底爵，下呈三棱锥状实足。这些都是西周时期青铜爵的典型特征。” 孟老板闷哼一声，不屑道，“这些我当然知道，你是在说我眼光好吗？” “别急啊。”何仁转动了一下手里的青铜爵，笑道，“这对青铜爵，不管是从制式、材质还是锈迹等方面看，都非常像是西周早期的产物。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上面的铭文却是用工具雕刻出来的。” “嗯？”孟老板一怔，他还真没看出来，一把抄过另一只青铜爵，仔细观察，上面的铭文确实很像是用锋利的工具雕刻出来的。 “这……” 何仁还没说话，一冉的父亲激动道，“我知道，商代和西周青铜器上的铭文，都是铸成的，雕刻出来，就一定是假的了。” 孟老板哑口无言，但是何仁却摆了摆手，“叔叔，还真不一定。” “啊？” 所有人都没想到何仁会这么说，没看孟老板都没话说了吗？一百多万的赌注，为什么何仁不趁机拿了？ “并不是所有商周青铜器上的铭文都是铸成的，也有一部分特殊的铭文是雕刻而成，一般这种青铜器都是有特殊意义的，不管是研究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比普通的青铜器要高。” 这下大家更看不懂了，何仁到底想不想赢？他这不是帮孟老板鉴定吗？ 孟老板可不管何仁为什么帮他说话，“你这是认输了？” “谁说我认输了？我只是说工匠仿得好而已。” “你！”孟老板差点气吐血，“好好好，你说，还哪里有问题？你可别说什么没有古韵，不够厚重这种屁话。” “确实没有古韵，不够厚重，还有些呆板，不够流畅。” 孟老板已经懒得说了，他闭目养神，只等何仁认输。 何仁嘿嘿直笑，“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这对青铜爵上，居然有三层花的装饰。” 张诺负责捧哏，“三层花？什么叫三层花？” “三层花分为底花、粗花和细花。一般是以云雷纹，也叫回字纹或填空纹做底，中间是主体纹饰，兽面纹、龙纹或者凤鸟纹都行，再辅以细小阴纹，这就叫三层花，是典型的商代纹饰。” 孟老板睁开双眼，“三层花又怎么了？” 张诺忍不住说道，“刚才何仁都说了，你的青铜爵是西周时期的造型，三层花却是商代的装饰风格，朝代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青铜器上面？” “呃……” 孟老板愣了，但还是要嘴硬，“商代和西周距离非常近，万一工匠就是这么想的呢？” 何仁笑着接口道，“那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如果上面的铭文是铸成的，还有这种可能，毕竟是制式青铜器，有纰漏也正常。但是这种刻出来的铭文，工匠肯定是慎之又慎，你觉得他们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这……” 孟老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何仁却是笑着起身，把三片茶饼塞到刘飞手中，向孟老板拱了拱手，“谢谢孟老板，我就却之不恭了。” 第305章 茶叶也能捡漏 孟老板直接站了起来，虽说愿赌服输，可价值一百多万的茶叶，就这么让人拿走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心疼…… 可是他刚站起来，外面就呼啦啦冲进来七八个彪形大汉，然后自觉分成了两伙，分别站在一冉和徐青杰身后。 何仁笑眯眯地看向孟老板，“孟老板，你该不会想赖账？” “呃……” 孟老板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五和小六，又看了一眼对方全身黑西装，黑墨镜，看起来就更专业的保镖，明智地坐了下来。 不过气势还是不能输，“哼，愿赌服输，不认账的事，我还干不出来。” 此话一出，小五和小六明显放松了下来，于迁立刻给耿江和于涛使眼色，让他们带何仁等人赶紧去吃饭，他则是准备留下来跟孟老板说明情况。 要是孟老板气不过，找一堆人去围攻酒店，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真别说，孟老板还真有这种想法，他是土生土长的宜兴人，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宜兴混？ 然后于迁就把徐青杰的身份告诉了孟老板，孟老板汗都下来了，半晌，他才抓住于迁的手，“于老弟，谢谢！哥哥什么都不说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加强合作，互通有无……” 等于迁离开以后，孟老板还心有余悸。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也要看蛇有多大，龙又有多大，以他的体量，去和徐青杰硬拼…… 倒霉的肯定是他。 …… 还在点菜的时候，一公斤同睿堂的冰岛生普就被徐青杰要走了，三十多万的茶叶，送礼不算丢份。 当然，徐青杰更想要那两片尧安号，被何仁给堵回去了，何仁费了半天劲，自己还不能留点？ 徐青杰也没坚持，他们下一站是滇省，类似的茶饼应该还有。 …… 又在宜兴待了一天，于涛、于迁和耿涛陪何仁等人去了天目湖和龙池山，来都来了，肯定要好好玩玩。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飞往西双版纳，滇省六大古茶山都在这里。 在飞机上，一冉和张诺比较兴奋，毕竟滇省产玉，还有各种宝石，女人天生就对这些东西没有抵抗力。 一冉还想去赌赌石体验一把，张诺对玉石就比较了解了，直接打消了一冉这个念头，“滇省赌石水太深了，良莠不齐，还是别想了，而且现在中国最大的翡翠玉石交易市场也不在滇省。” “啊？”一冉懵了，“不是说滇省离缅甸最近，好的翡翠玉石都在滇省吗？” 张诺笑道，“早就不是了，市场要跟着经济走，现在翡翠玉石交易市场已经转移到了粤省。广州翡翠市场主要卖成品，原石大多在平洲、揭阳和四会。就拿平洲举例，每年多的时候能开三十多次公盘，大盘十多次，有的时候一次大盘成交额就十几亿甚至几十亿，小盘也有几亿。” 一冉惊了，“这么多？” 何仁摆摆手，“没有这么夸张，现在稳定多了，每年平洲公盘的交易额大概几十亿，大盘还是有的，要看机遇，出大货了肯定价值就高，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去看看。” “粤省能把公盘和客商都抢过去，主要是监管到位，平洲、揭阳、四会的公盘，商家都要交保障金，故意卖假货还会罚款，甚至取消资格。滇省就不一样了，乱得很，想要买到真东西，不但要眼力，还要会讲价。” 刘飞此时默默插了一句，“有时候还要看武力。” 众人看向刘飞，这是有故事啊…… 刘飞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只好说道，“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和女朋友一起报了个旅行团去滇省旅游。说好没有强制消费，结果第一站就给我们拉到一家翡翠玉石店里，把大门一锁，门口站了好几个彪形大汉，不买东西就不放我们出去……” 张诺好奇道，“那你最后买了吗？” “买了，不买不行。我买了一块3999的翡翠吊坠，回来一鉴定是b货。” 何仁都麻了，这也太特么黑了，a货翡翠吊坠，只要不是水头太好的，也就几十块钱，至于吗？ 没想到刘飞继续说道，“我们本来以为买一次就行了，结果第二天又给我们拉山上去了，说要按照人头认买，有一家来了七八口子人，导游让他们买够五万块钱……” “他们买了吗？” “哪有钱啊……就算有钱也不能连着被坑，他们说什么都不买，直接被导游赶下车了，荒山野岭啊，吓都吓死了……” 一冉也麻了，“那后来呢？你们又买了？” 刘飞摇摇头，“后来有人报警了，才算把我们给解救出来。但是之前买的东西退不了，导游估计也没事，那孙子后来我在新闻上还见过，继续带团忽悠人呢。” 众人都无语了，滇省旅游都这么坑人，公盘肯定更坑人了…… 何仁摆摆手，“公盘应该好一点，而且我们人多，不怕。等在西双版纳玩够了，我们可以去瑞丽和腾冲看看，那里也有公盘。” 说罢，何仁看了一眼徐青杰，“老徐，你在滇省是不是也有熟人啊？” 徐青杰耸了耸肩，“可以有，你们要是想去，我们就去看看，肯定没有人敢强买强卖。” 有徐青杰这句话，大家就放心了，纷纷表示要去看看，试试手气。毕竟赌石太有吸引力了，一刀穷，一刀富，想想就刺激。 何仁也有点跃跃欲试，一百五十万以下的原石，鉴宝眼应该有用？ 而且有徐青杰在，何仁也不怕捡漏了拿不回来…… 不过何仁还是要先帮徐青杰看茶叶，转机的时候，徐青杰还特意提醒了一下，怕何仁忘了…… “老徐，看来你这位长辈能帮上你大忙啊。” 徐青杰摆了摆手，“这你就别管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地方我已经联系好了，你还要先逛逛地摊？” “西双版纳应该有茶叶街？我们去那逛逛也行。” 徐青杰撇撇嘴，“那能有什么好东西？” “从藏家手里买的茶叶，好坏其实都大差不差，价格在那摆着呢，想要买古茶，还要多逛，自己找。” 徐青杰人都傻了，“茶叶也能捡漏？” 何仁乐了，“这可不好说……” 第306章 茶中古董 还真不是何仁扯淡，普洱的历史很悠久，可以追溯到周武王伐纣时期，三千多年前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普洱不叫这个名字，真正出名还是唐宋时期，小日子的茶文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下了飞机，一行人回酒店放下行李，直奔当地最有名的茶叶街，何仁也顺手开了直播，一边逛，一边和宝友们聊茶叶。 “普洱真不是时间越长的越好，前提是必须好好保存，压成茶饼之前茶的品质也过硬，不然时间越长，茶越烂，喝完容易中毒。而且还能做旧。” 一冉一脸不可置信，“茶叶也能做旧？” 她父亲就懂多了，“我知道，是不是那种在茶叶里加糯米，然后冒充陈年老茶？” 何仁摇摇头，“叔叔说的那种是茶渣子冒充好茶的做法，忽悠小白的。我说的是忽悠懂行人的方法。” “懂行的人也会被忽悠？” “怎么不会呢？”何仁乐了，“懂行也分懂和非常懂，非常懂的自然不会上当，但是懂一点的却很容易上当。” 一冉的父亲脸黑了，他觉得何仁是在影射他…… 何仁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那科普普洱的做旧方法呢，“一般来说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把包装做旧，故意弄一些有年代感的包装纸，里面放一些垃圾茶叶。不过这种方法被揭穿的概率很大，不太靠谱。” “第二种方法就是从茶叶着手了，一般会选出一些品质不错的茶饼，然后放进湿仓里面加快生茶的陈化速度，人为地制造出‘陈年老茶’。” 徐青杰也来了兴趣，“多少年的茶才算是陈茶？” 何仁还真看过相关的资料，“一般来说以十年为基准，前天孟老板贡献那片2013年的同睿堂冰岛古树，刚好过了十年，算是正式进入陈茶行列，所以才卖得那么贵。” “你的意思是超过十年就行了？” “差不多，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保存得好，年份越长越贵。如果前天那片冰岛不是2013年的，而是1913年的，那就值大钱了。” 张诺人傻了，“还有一百年以上的普洱？” “两百年的都有！”何仁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我也没见过，一般十年就算不错了。” 徐青杰倒是见过，“我见过一次，是在我一个长辈家里，好像是福元昌的？超过一百年了，他都不舍得喝。这次我联系的朋友，说是有一片福元昌的浅蓝内飞，至少过百万。” 何仁点点头，“福元昌成立于光绪年间，号称四大茶庄之首，‘福元昌号’也被称为‘普洱茶王’，在古代也是名牌。如果真是超过百年的，卖到一百多万也不奇怪。” “事实上，2013年的时候，一桶七片红紫内飞的‘福元昌号’拍了一千多万，平均一片一百五十来万，才不到300克，一克茶叶五千块钱，比喝金子还贵。” 这下大家都惊了，昨天三四十万的普洱他们已经很难接受了，这又来了一个七片一千多万的…… 谁舍得喝？ 何仁乐了，“一般也不会有人直接喝，都是拿来收藏的。普洱也有茶中古董之说，不只是越陈越香，还是越陈越贵，尤其这几年，普洱炒作得很凶，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徐青杰突然问道，“你想捡漏的就是‘福元昌’？” “啊？”何仁懵了，“这上哪捡漏去？‘福元昌号’如果出现，肯定要看商标和内飞的，如果有这些，还轮得着我们捡漏？” 徐青杰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可是他又觉得奇怪，“那你想捡漏什么茶？” “普通陈茶就行了呗，你还想上天啊？” “你说的就是这种？” 一冉突然指向路边一家茶店的橱窗，众人上前看了一下，最显眼的地方摆了一片茶饼，外面的包装纸坏得差不多了，露出了不少茶叶，商标、内飞和字迹都看不清楚，看起来年头不短。 一冉有些奇怪，“这上面的包装都没了，老板也不弄一下？这茶叶不就坏了吗？还有，为什么包装这么容易坏？我爸买的普洱茶饼包装也坏了。” “咳咳……”一冉的父亲咳嗽了一声，“小冉，我那是陈茶……” 何仁乐了，看来老爷子也不太懂茶，大概是附庸风雅而已。 “因为普洱茶饼外面那层包装大多用的是糯米纸，时间长了确实容易坏，保存不好，还有虫蛀……” “行家啊，小哥绝对是行家，里面请，我给你们拿出来看看。”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招呼众人进去，一看就是老板。 何仁率先走了进去，反正他们就是出来逛逛的，在哪逛不是逛？ 等众人走进店里，老板已经让人把橱窗里的茶饼拿了出来，交到何仁手上，“小哥，这可是我们店的宝贝，如果喜欢，我给你打折。” 何仁乐了，这是宝贝？宝贝就这么放橱窗里？一点防护措施都不做？普洱茶饼最重要的就是通风和避光，放在橱窗里像话吗？ 这是把何仁当冤大头了啊。 既然如此，何仁也不准备给老板留面子了，“老板，你这做旧手法不行啊，上面还有白毫呢。” “呃……” 老板神色非常尴尬，他没想到何仁真是行家…… 白毫是普洱新茶的重要特征，而陈茶由于氧化作用，茶叶整体会呈现枣红色，白毫会变成黄褐色。 何仁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说道，“把真正的宝贝拿出来看看，如果合适，我们就买几片。” 何仁给了台阶，老板没有不下的道理，没过多久，他就拿了四五片茶叶出来，还都把包装打开了。 简单看了几眼，何仁就摇摇头，老板这样直接拿出来，就证明没有名牌，再仔细看了看茶叶的成色，只能说尚可。 又打开鉴宝眼，何仁点点头，和自己的判断差不多，只有一片年头超过了二十年，其他都是刚过十年的新“陈茶”。 突然，何仁的眼睛落在最底下那一片茶饼上，他的眼睛瞪圆了，这片有点不一般呐…… 他随手拿起，漫不经心地问道，“老板，这片是什么来头？” 老板知道何仁是行家，没敢忽悠太狠，“这片是我接手之前就在店里的，应该是二十年以上的陈茶。虽然不是名牌，但是成色也非常不错，三万如何？” 何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茶饼交给刘飞。 “成交！” 第307章 黄龙玉 老板立刻就后悔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早知道他就喊五万了。 他知道这片茶饼肯定是老茶叶，但是内飞和包装都没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那就确认不了年份，也卖不上价。 三万已经很不错了，三千他都能接受。 何仁也挺高兴的，拿着茶饼就出了门。 一出门一冉的父亲就把茶夺了过去，“小何，这茶肯定超过二十年了？” 何仁一怔，难道老爷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叔叔，您怎么看出来的？” “嗨！”老爷子撇了撇嘴，“二十年的陈茶，没有商标，没有内飞，能值三万？你这么鸡贼，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何仁傻了，合着老爷子根本没看出来，是通过反推…… 何仁沉默，老爷子还不乐意了，“别卖关子，快说说怎么回事，这也是名牌？” “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那你就花三万买了？” 何仁答非所问，“我只知道这片茶饼绝对超过五十年了。” 老爷子懵了，“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何仁从茶饼上拽下一根茶叶，指着说道，“近五十年的普洱茶，大部分都是用剪刀茶菜，但是你们看，外观呈长条状，这是手采茶，而且做茶的时候没有揉捻，最少五十年。” “不对？”徐青杰眉头皱起，“我记得很多十年、二十年的茶叶也是手采茶，比如昨天你赢回来的那三片，绝对没到五十年，但肯定是手采。” “你说的对。” 徐青杰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何仁，何仁乐了，“老徐，高端茶叶压茶饼的时候确实也是手采，但是十年、二十年，就算三十年之前，手采，专门走高端的茶叶，肯定会好好保存，怎么可能连商标和内飞都没有了？” “呃……” 徐青杰无语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全是手采，又是好茶叶，肯定要好好保存，谁会闲着没事把三四十万的茶叶像垃圾似的扔在一边？ 一冉的父亲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至少五十年？” “至少五十年。” “有没有可能时间更长？” “当然有可能了。”何仁指了指上面残存的白蓝色内飞残渣，“看剩下这点内飞的颜色，有可能是1869年创立的‘同昌黄文兴’。” “卧槽！” 一冉的父亲难得爆了一句粗口，“那不是一百六十多年前了？这得值多少钱？” 何仁摆摆手，“如果是真的百年‘同昌黄文兴’，一百多万还是要的。但是我这片没有内飞，无法确定，而且这几年保存得不太好，卖不上价，也就三四十万，我准备留着自己喝。” “你自己喝……算了，喝就喝。” 大家已经对何仁要喝这么贵的茶免疫了，昨天他赢来的也说了要自己喝来着…… 又在茶叶街转了转，何仁出手买了一批古树晒红，准备抽奖。 滇省除了普洱，也有不少其他好茶，古树晒红就是其中一种。 何仁选的是半叶堂景迈山大叶种古树鲜叶。这种茶叶遵循古法，经过萎凋、揉捻、发酵、晒红等数道工序纯手工制成。 品相非常好，有不少金黄色茸毫的壮芽，老板给何仁冲了一泡，香气芬芳馥郁，汤色红艳明亮，滋味醇厚饱满，回甘生津持久，算是一款不错的口粮茶，拿来抽奖再合适不过了。 何仁一口气买了一百斤，把老板小半个店给掏空了，老板也给何仁打了个狠折，算下来一千块钱一斤，只花了十万。 何仁当场就抽了五十斤出去，这关注是哗哗地涨…… 老板负责包邮，剩下的直接给何仁打包发回了北京，临走的时候，老板握住何仁的手，说什么都要送他一斤高档正山小种，价值三千。 何仁都麻了，滇省卖茶的老板，送自己一斤武夷山的正山小种，这何尝不算是一种ntr？ …… 逛完了茶叶街，何仁一行人直奔古玩市场而去，这也是何仁直播的套路之一，每到一个新城市，肯定要逛逛地摊，这叫不忘初心。 景洪的地摊与其说是古玩市场，不如说是玉器市场，何仁一行人刚进去，就围上来一大堆操着蹩脚普通话的卖家，纷纷推销自己手里的玉石翡翠。 何仁傻了，这也太恐怖了？ 宝友们则是乐疯了，“主播，欢迎来到滇省。” “记住要发票哦，可以在机场退货。” “要看仔细，只有签了退货协议才能退货。” “都是黄龙玉？” 何仁费了半天劲，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鞋差点没丢了，拉着刘飞跑了两步，才喘着粗气吐槽道，“我靠，人差点没了。” “什么狗屁哒哒的黄龙玉？那叫黄蜡石，这玩意根本就不是玉。” 还真不是何仁扯淡，黄龙玉到底算不算玉，学术界都没有定论，十几年前，这玩意根本不值钱，几百块钱一大卡车。 现在卖得这么贵，完全是炒作出来的，还有就是高价买到黄龙玉的人不信邪，或者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冤大头…… 何仁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依然传到了这些商贩的耳中，他们立刻不就干了，围着何仁七嘴八舌地讨要说法。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黄蜡石？就是黄龙玉！” “就是，你不懂可以，但是不能污蔑我们。” “必须买一块！” “买一块！” “买一块！” 何仁麻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下去了，怎么就买一块了？合着跟人家求婚的时候一样，起哄亲一口？ 这特么不就是强买强卖吗？ 一冉和徐青杰同时掏出手机，想要让保镖上来驱散人群。 何仁却突然制止了两人，他指着其中一个叫得最欢的年轻男子说道，“你，对，就是你，把那个印胚拿来看看。” 年轻男子一脸得色，觉得何仁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出手，宝友们却急得不行，“小伙子，你太年轻了，要上主播的当了！” “对啊，这么好的机会，放着让我来！西双版纳是？我这就买机票。” “不就是黄龙玉吗？再贵能贵到哪去？” 何仁则是一脸微笑，花了9980，拿下了这块印胚。 其他人见何仁出血了，一哄而散…… 第308章 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何仁挺意外的，没想到这帮人还知道薅羊毛不能可着一只羊薅…… 其实也是这两年监管稍微严格了一些，商贩也知道见好就收，不然游客天天在网上发，迫于压力，他们是真的要退钱。 一冉的父亲把印胚拿到手中，一脸疑惑，“小何，这有什么特别之处？” 何仁一脸淡然，“色泽甘黄，莹润如脂，手感也不错……” “手感再好不也是块黄龙玉吗？” “谁说这是黄龙玉了？这是黄玉。” “啊？” 老爷子再次把玉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何仁很有信心，先不说鉴宝眼直接就告诉他这是黄玉，他在之前的拍卖会上，帮徐青杰拍了一个整料黄玉的手把件，颜色和这块印胚一模一样，特别正。 黄玉是和阗玉的一种，颜色是原生的，看起来非常端庄，具体就是嫩黄色，但是带一丢丢黄绿色调。 这个色调不能浓，也不能淡。浓了色气不正，价格就要大打折扣，淡了偏绿就是黄口料，所以这个颜色挺难拿捏，想要作假也很难。 可惜这块印胚太小，不然价格不亚于顶级羊脂白玉。 徐青杰一眼就认出来了，“和那个手把件一样？” 何仁点点头，徐青杰就不淡定了，他看过何仁的钤印，也想自己弄一个。 “让给我？” 何仁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让给徐青杰，不然这小子肯定会一直磨他…… 把黄玉印胚塞给徐青杰，何仁随口说道，“一百啊，从你的投资里扣。” 徐青杰摆了摆手，一百万绝对是友情价了。 宝友们则是都懵了，捡漏这么容易？不到一万块钱，还没有五分钟就翻了一百倍？ 纷纷问何仁是怎么回事。 何仁两手一摊，“我哪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串货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所以说，我们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宝友们纷纷破口大骂，发现你妹！ 何仁哈哈大笑，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一块价值百万的黄玉印胚会掺杂在一堆黄龙玉的物件里面，可能这就是天选之子。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黄龙玉也不是不能买，不过主要看成色和雕工，各种山水牌、水草牌和无事牌还是可以入手的，但是只要老板要价超过5000，记得转身就走……” …… 话说滇省的古玩市场玉器翡翠是真的多，几乎每个摊位都在卖，当然，价格也是贵得离谱。 何仁看了一圈，一块小小的平安扣，品相还不如鲶鱼小黄车里一百多块钱的好呢，居然标价2980！ 就这还是最便宜的，手镯更夸张，很少有低于五千块的。 别说何仁了，张诺也直摇头。 她本来准备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大显身手，结果全是坑，她怎么发挥？只能告诉大家别买…… 何仁趁机说道，“所以大家知道我们有多良心了？你在这旅游，买一个平安扣，可以在我们的店铺买二十个，甚至三十个。一个手镯，也至少可以换十个同等品质的，还等什么？上链接！” 张诺邦邦给了何仁两拳，“上个蛋的链接，我们开户外呢。” 何仁有些尴尬，他一时兴奋，忘了…… 没人在乎尴尬的何仁，一冉突然在一个摊位前蹲了下来，出声询问，“何仁，这是什么？” 大美女发话了，大家的目标自然转移了，何仁也蹲下看了一眼，发现摊位上摆的都是佛经，“呦，这叫贝叶经，是滇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一冉一怔，“贝叶经？刻在贝壳上的佛经？” 何仁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佛经没错，但不是刻在贝壳上的，而是刻在树叶上的。” “蛤？” 见众人不信，何仁笑着解释道，“真是刻在树叶上的，叫贝多罗树，类似棕榈树，叶子比较宽，也比较坚韧。一般来说是把叶子弄下来，烘烤或者水沤晾干后压平，就会变成淡黄色的薄片，看起来和纸没什么区别。” “然后就用铁笔或者小刀刻写，也有用针刺的。刻完之后，再涂上干碳粉，擦上油，整理干净，等字迹清晰之后就可以装订成册了。这么制作出来的贝叶经，有防虫、防水和防变形的特性，能够保存数百年。” “还有人会在经册边上涂金粉，这种叫金边贝叶。” 何仁随手从摊位上拿起一本佛经，“这就是金边贝叶，也叫佛教熊猫。”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他们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一冉翻开一本佛经，发现根本看不懂。 何仁笑道，“贝叶经起源于古印度，有两千多年历史，一般是用‘斋杂’和‘瓦都’两种文字写的。西藏的贝叶经最多，有梵文、藏文和巴利文等古写本。别说你看不懂了，我也看不懂。” 一冉翻了个白眼，“既然西藏最多，为什么是滇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刚才不是说了嘛，贝叶经起源于古印度，印度离西藏比较近，所以那边保存得比较多。但是贝叶经囊括了傣泰民族传统文化整体内容，自古以来，傣族社会所有的历史事件和文化，全靠用一片片贝叶作记录世代相传，傣族人民把贝叶经视为全民族的宝贵财富加以保护。” “而滇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制作贝叶经，传到国内这么多年，制作方法早就不一样了，我们制作出来的贝叶经更美观，更耐用。” 一冉的父亲也随手拿起一本，问道，“值钱吗？” 何仁乐了，“什么钱不钱的，这是一种文化，有极高的文物价值。”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极高的研究价值，意味着经济价值不太行…… 就是不值钱呗。 老板听何仁这么懂，就知道生意不好做了，贝叶经确实不太值钱，主要是太多了，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多工匠，属实是做了不少。 除非是清朝的老经书，或者是孤本、善本和珍本，能卖个几千块钱，其他也就几百块钱一本。 一冉还是挑了两本，张诺也凑热闹买了一本，准备回去送给妈妈，她妈信佛…… 有何仁在，老板自然不能狮子大开口，三本才花了一千块钱，都是十几年的贝叶经，确实不值钱。 何仁刚刚起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店铺，似乎是傣族特色，他兴趣来了，招呼众人，“走，我们去那家店里看看。” 第309章 旺财 何仁看错了，这家店并不是什么傣族特色，而是异域特色。 里面一堆工艺品，何仁大概看了一眼，真够杂的，从非洲到欧洲再到美洲，应有尽有。 一堆洋垃圾…… 当然，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一堆国外的工艺品和二手货，真不知道老板是从哪搞来的。 “欢迎光临！” “卧槽！” 不少宝友感觉屏幕一黑，几秒钟之后，屏幕恢复正常，他们才发现是一个黑哥们的大脸给屏幕堵住了。 “靠，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呢。” “小灵通不卡！” “主播注意素质，不要说内个。” 何仁也差点没绷住，眼前这个黑哥普通话也太好了？比刘飞还好……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刘飞一脸不忿，他觉得自己普通话挺标准的！ 黑哥们露出一嘴大白牙，“各位老板，喜欢什么？我给你们打折，就当交个朋友。” 众人再次绝倒，这黑哥们看来在中国待的时间不短了，连地摊老板那套说辞都学会了。 何仁笑道，“内个……不对！老板，你这里的东西都是什么来头？” 黑哥们连连摆手，“不用忌讳，我叫旺财，是彻头彻尾的中国人，我也很烦那些零元购的倪哥。” “蛤？” 大家彻底懵圈了。 黑哥们微微一笑，显然早有经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还把号码挡住了，非常熟练。 众人一看，发现这哥们还真叫旺财。 这下大家都绷不住了。 “这哥们让别人骗了？哪有叫旺财的？” 旺财也看到了弹幕，“没被骗，是我自己搞错了，旺财是我的小名，贱名好养活嘛，后来我自己办身份证的时候，忘说自己的大名，就成这个了。” “等会儿……” 何仁都傻了，忘说自己的大名这种事也魔幻了？ 徐青杰好奇道，“那你大名叫什么？” “我姓王……叫王者荣耀！” “靠！” “马可波罗是？” 何仁则是在那感叹，别的不说，这黑哥们很精通人性，性格也讨喜，生意肯定不错。 果然，旺财口吐莲花，各种故事信手拈来，把自己店里那些洋垃圾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比大部分地摊老板嘴皮子都溜。 只是这个价钱嘛，就不那么对劲了，一个普通的非洲手鼓居然开价五千，就算打了五折也远超市场价，看来这就是旺财的生财之道。 之前何仁对旺财那点儿好感荡然无存，心里没有负担了，该盘就盘。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旺财店里的东西太多，太杂，也太垃圾，何仁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 旺财则是继续在那推销，但是整个人不知不觉间就移动到了一冉和张诺身边，男人嘛，总喜欢往美女身边凑，也是人之常情。 旺财的想法多一些，他根本就不是中国人，身份证也是假的，不过他确实在中国生活了好多年，也准备继续生活下去。 中国人的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旺财本名唐纳德，非裔美国人，有华人血统，从小跟着华人奶奶学了汉语，后来在美国混不下去，就来了中国当英语老师。 可是旺财的英语还没有他普通话水平高呢，语法什么的根本不会，当了两年英语老师，辗转七八个省市，二十多个学校，教不了几天就露馅了…… 英语老师是当不下去了，不过这难不倒旺财，他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准备从古董文玩入手。 还真别说，靠着他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嘴皮子，这几年还真赚到不少钱，比在美国零元购还舒服。 毕竟一个非洲手鼓在旺财的手中，可比在普通人手中说服力多了…… 旺财也有自己的渠道，他在美国、欧洲和非洲都有朋友，尤其是非洲，毕竟是老家，旺财有一些朋友和非洲部落酋长的关系不错，能拿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非洲的酋长，其实和沙特的王子差不多，有钱的贼有钱，每天穿金戴银，老婆都有好几个，部落里大事小情都需要他们来做主，比土皇帝还逍遥。 但是没钱的，那是真没钱。有不少穷部落的酋长还要自己打工补贴部落的日常开支，卖点部落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古董文玩，不一定都是年头长的物件，能猎奇也行。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所以旺财的生意一直不错。 除了猎奇以外，非洲的红木其实也不错，做家具之类的看起来很高档。中国人，尤其是有钱的中年富豪，对红木简直没有抵抗力，旺财属于老少通杀…… 旺财发了！ 再加上他能说会道，长得也不错，经常会有各种美女投怀送抱，这次，他也看上了张诺和一冉…… “两位美女，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可以送给你们。” 张诺和一冉对视一眼，露出鄙夷的眼神。作为美女，两人从小到大遇见太多类似的情况了，前几个月，张诺还被徐青杰用钱砸过呢。 被徐青杰这样的高富帅搭讪就算了，怎么连旺财这样的黑哥们也来搭讪？她俩还没有那么饿…… 两人齐齐退后一步，张诺还拉了身边的何仁一把。 何仁还在那寻找目标呢，冷不丁被拽了一下差点跌倒，调整好了身形，一眼就看到了面露不善的旺财，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放开那两个女孩，让我来！” “我靠！黑哥们你也喜欢，哥们你口味太重了！” “扯淡，我说的是一冉和张诺！” 看了弹幕，又看了看旺财，何仁这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都气乐了，这旺财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当着自己和徐青杰的面，用钱泡妞？ 再说了，他这破店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何仁找了半天都没发现！ 几百块钱的东西就想泡妞？ 就在何仁准备出言调侃两句旺财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亮了，嘿嘿笑了两声，何仁说道，“既然旺财老板这么有诚意，你们就随便挑两件嘛，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所有人都是一愣，已经有宝友开始刷“乌龟”的表情了，一冉和张诺也是一头雾水，这可不是何仁的风格啊？ 第310章 我是配钥匙的 张诺毕竟跟何仁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知道他的性格，很快就明白了何仁肯定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顺着何仁的目光，张诺发现何仁正在看一个不起眼的盒子，就摆在一堆兽头面具下面，里面装的是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饰品。 类似的饰品，张诺在上学的时候见过很多，大多出现在学校门口的地摊上，或者文具批发市场的摊位里。 一般是用塑料或者玻璃做成的，戴时间长了还掉色…… 不过学生能有什么钱？这玩意销量还不错，主打一个性价比。毕业以后，张诺也见过不少，基本是染色翡翠，a货都没有。 张诺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反复用眼神跟何仁确认，是认真的？ 何仁笃定地点点头，还在那指点呢，“那个黄的不错，是耳环？不是那个，旁边那个，对对对……” 何仁又推了一冉一把，“我看那个天蓝色的戒指挺适合你的，对，就是那个，黄的项链旁边。” 见两女挑完了东西，何仁才笑道，“怎么样？旺财老板？你不会不愿意送？” “这有什么？拿去玩就是了，也不……” 旺财连忙住嘴，刚才一激动差点把也不值钱的心里话说出去了。 在旺财的视角，这两样东西真不值钱，这是他的美国兄弟给他邮寄过来的边角料，据说是非洲兄弟在草原和沙漠上捡回来的石头。 当时旺财还狂骂了自己的美国兄弟半个多小时，这特么不是故意来坑自己的吗？要知道两人是以货物重量结算的，这些石头忒特么沉了！ 所以何仁才说旺财店里大部分东西是洋垃圾…… 不过旺财也是生财有道，找了几个工匠，做了一堆戒指、耳环和项链出来，一开始也准备当国外宝石卖来着。 结果中国人见过太多这种玩意了，根本不上当…… 张诺和一冉挑这些东西，旺财可太高兴了，连忙改口，“对我来说，这些宝石只是小意思，两位美丽的小姐可以再挑选一些别的宝贝，都算我的。” 两女齐齐看向何仁，何仁微微摇头，然后一笑，“老板，要不我替她们挑一个？” 何仁又补充道，“也不用两件，我再挑一件就行了。” 见旺财还在犹豫，何仁指了指角落里挂着的一个青铜面具，“就那个，像圣诞老人似的，你要是舍不得，我出点钱也行。” 旺财暗自松了口气，何仁说的那个面具也是洋垃圾之一，当时旺财也没少骂娘，整个面具长22公分，还是青铜的，贼特么沉…… 旺财不太愿意送给何仁，他让一冉和张诺挑礼物是为了泡妞，凭什么送何仁？ 他又不是男同！ 不过旺财看到何仁在向他眨眼，立刻就意识到了，何仁这是在帮他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当然要报酬了，这是等价交换！ 旺财也向何仁眨了眨眼，“没问题，我的朋友，我们一见如故，这个面具可是非洲的智者，很珍贵。但我们是朋友，我非常愿意把它送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啊！” 何仁接过面具，美滋滋地一挥手，招呼大家离开，他刚才大概扫了一下，旺财的店里，也就这么点值钱东西。 一冉和张诺抬腿就要往外走，她们可没有饿到连旺财都吃得下去的程度。 旺财却是急了，东西送了，人跑了算怎么回事啊？ 连忙拦住两女，“两位美丽的女士，请允许我邀请你们共进晚餐……” 两女还没说话呢，徐青杰就不耐烦地推了旺财一把，“差不多得了，送两块破石头，一块破铁就想泡妞？我是配钥匙的，你配吗？配几把？” 旺财一脸懵逼，配钥匙这种职业有什么好牛逼的？街口就有个老头配钥匙，难道徐青杰是在说自己少走了四十年弯路？ 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刻摆手，“我不配钥匙，我只想邀请两位美丽的小姐共进晚餐。” 何仁朝着旺财笑了笑，“两位美丽的小姐晚上减肥，不吃晚餐，不过还是要谢谢旺财，旺财大气，旺财身体健康。” “我身体挺健康的……不对！” 旺财突然意识到，这剧情不对啊？ 不应该是他送完礼物，何仁再帮他敲敲边鼓，两个美女就主动跟他走吗？ 见众人一脸戏谑，旺财明白了，他好像被耍了…… 刚要发火，旺财就看见七八个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口，一脸凶狠地看向自己。 旺财立刻高举双手，连连后退，他是从漂亮国过来的，自然知道专业保镖有多恐怖。 而且他来中国很多年了，知道能雇得起这么多专业保镖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何仁一行人安然无恙地走出了旺财的店铺，宝友们则是笑疯了。 本来他们看旺财想泡一冉和张诺还觉得不爽呢，不过结局很舒适…… 一冉和张诺则是对手里的首饰非常好奇，女人嘛，都喜欢这些玩意。 何仁指着张诺手里的耳环笑道，“外面镶嵌的是985银，这玩意不值钱，值钱的是里面的宝石。” “真是宝石？”张诺惊了，看着有点塑料的石头陷入沉思，半晌才问道，“非洲的宝石？” 何仁摇摇头，“不是非洲，是巴西的，这叫金红石，也叫钛晶。” “钛晶？金属？” “不是金属，还是矿物，不然怎么说是宝石呢？” 张诺拿起手里茶黄色的小宝石反复观察，里面布满了片状和板状的细丝，张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越细越好？” “还真不是。”何仁摇摇头，“越细越假，钛晶是这几年才火起来的，有不少人用发晶冒充，所以买钛晶最重要的就是看宝石里面的晶体，只要像头发丝一样细的，都是假货。” 既然是真的宝石，张诺就越看越喜欢，上面的金属光泽确实好看，连里面密密麻麻的晶体都变得可爱起来，“那就是越多越好了？” “也不是。你可以把钛晶想象成玉和翡翠，里面的晶体就是棉，棉越少越好，整体越透越好。”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就明白了，不过也有点失望，因为她手里的钛晶“棉”真不能算少…… “你也别噘嘴，这两块钛晶应该有两克拉了，十万块钱还是要的。” 张诺又开心起来，一冉则是忍不住拉了何仁一把，“那我这个呢？” “哦，你这个叫帕拉伊巴，就是碧玺。” 何仁话音刚落，张诺就惊叫起来，“碧玺？蓝色的碧玺？” 第311章 酒神……的师父 碧玺其实并不算稀有。 新疆、滇省和内蒙有出产，俄罗斯、美国、巴西和马达加斯加也能挖出来不少。 碧玺和玉石翡翠没什么关系，学名叫电气石，算是宝石的一种。 国内玩碧玺算是比较晚，清朝才开始，也不算主流，价值不是特别高。 但这个不是特别高针对的是玉石翡翠，品质好的碧玺卖个几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尤其是玫红色、紫红色和浅蓝色的碧玺，所以张诺才如此激动。 当然，这也和张诺走眼了有关系，一冉手里的碧玺就是浅蓝色，品相还不错，她没看出来。 也不怪张诺，她先入为主了。 谁能想到老板会把极品碧玺放在一堆垃圾里面？ 张诺问道，“也是巴西的？” 何仁乐了，“没错，帕拉伊巴嘛，巴西东北部的一个州，专门产碧玺的。” 看张诺的惊讶程度，大家都不淡定了，不少宝友在那询问价格。 何仁笑道，“碧玺和其他宝石差不多，颜色越艳丽，杂质越少越值钱。小冉这个，透是够透了，但是颜色上差点意思，要是玫红色就值钱了，现在嘛，二十万是一大关。” 大家都很惊讶，刘飞还忍不住回头拍了一眼旺财的店铺，旺财正在店铺门口朝着何仁一行人竖中指呢，看到刘飞回头，愣了一下，迅速把卷帘门拉了下来，生意都不做了。 宝友们瞬间无语，对旺财的那点同情也烟消云散，然后开始质问何仁，为什么送一冉戒指？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还有宝友说何仁见了一冉就忘了张诺，渣男，呸！ 何仁冤呐，他第一眼先看到了那对钛晶耳环，就让张诺拿了，然后才看见的这个碧玺戒指，总不能再让张诺拿一个？ 宝友们可不管这些，纷纷让何仁给个解释！ 要不然就再爆点金币！ 何仁只好选择爆金币…… 一冉和张诺则是没有任何想法，她俩都在那把玩自己刚到手的首饰呢，女人嘛，都喜欢首饰和宝石。 虽然价格差了一倍，但都是白来的，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一冉的父亲拿起了何仁口中那个像圣诞老人的青铜面具问道，“这个也是巴西的？” 宝友们这才安静下来，对啊，他们差点忘了，何仁自己还找旺财要了一件宝贝呢，以何仁的性格，这个东西怕是更值钱？ 何仁哈哈大笑，“这不是巴西的，而是希腊的。” 老爷子和徐青杰都惊了，瞪大双眼在面具上扫来扫去，“希腊的？古希腊青铜器？” 何仁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古希腊距离现在两千多年，怎么可能是那时候的青铜器？ “没有那么长时间，也就两百多年，大概是道光年间的青铜器。” 一听这话，徐青杰就不太感兴趣了，随口问道，“那这是什么玩意？真是圣诞老人？”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只是随口一说，有大胡子就是圣诞老人？帽子呢？驯鹿呢？ “这是西勒诺斯，古希腊神话中山林之神，森林诸神的领袖，经常骑个毛驴，天天喝酒，跟酒蒙子似的。” “骑毛驴？和阿凡提还有张果老差不多？” 何仁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西勒诺斯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养父和师傅，在古希腊神话体系中地位挺高的。传说中他喝酒之后就有了预言功能，所以很多想要预知未来的凡人就躲在森林里抓他……” 这次轮到其他人麻了，“西勒诺斯不是森林之神吗？凡人想抓就抓？” 何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确实有类似的故事，“希腊神话嘛，出现什么都不意外。有这么一段传说，话说两个牧羊人无意间看到西勒诺斯喝多了，睡在了森林里，他俩就趁机把西勒诺斯绑了起来，在他的额头上涂满果酱，然后西勒诺斯就会说一些有关爱情和死亡的预言……” 徐青杰已经拿着手机查了半天了，“我怎么没查到西勒诺斯的具体资料，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何仁不可能告诉徐青杰是鉴宝眼提醒的…… 只好说道，“西勒诺斯的胡子很长，胖头肿脸，一般会戴花冠，还长着一对马耳朵，在有的神话故事中，他还以半人马的形象出现，有马腿和马尾。这不一模一样吗？” 一冉的父亲和徐青杰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眼前这个青铜老人面具确实长了一对马耳朵，还有树叶和花冠，花枝缠绕，雕工挺精细的。 “两百多年前的青铜器，不太值钱？” 何仁乐了，“谁说只是青铜器了？这叫错银青铜器，所以上面有些黑点，旺财才没当成好东西卖。” 一冉的父亲一惊，“那你的意思就是很值钱了？” “也没有。” 何仁摆了摆手，还在那装逼，一冉的父亲恨不得给他两脚，何仁见好就收，“也就一百五十万……” 一冉的父亲再也忍不住了，抬脚就朝着何仁踹了过去，一百五十多万？也就？ 何仁早有准备，往前跳了两步，躲开了老爷子的蓄力一击…… 宝友们刚要开骂，何仁就宣布抽奖，他们立刻美滋滋地发弹幕去了。 何仁都学会抢答了…… 徐青杰悄声问道，“这玩意真值一百五十万？” “这还是我往少了说的。” “真的？” “比真金还真，希腊的青铜器，在国内没什么市场，放到国外才能卖大价钱。到时候用药水洗洗，直接翻倍！” 徐青杰都懵了，“用药水洗洗？包浆不都洗没了吗？” 何仁嘿嘿直笑，“这你就不懂了？大老外不喜欢包浆，旺财觉得这是垃圾，就是因为上面有包浆。” 徐青杰小熊摊手，他实在理解不了大老外的脑回路，用药水洗古董，那还能分清真假了吗？ 何仁真不是说说而已，反正再过一个多月，他就要和一冉去英国、法国录制节目，到时候正好把这个青铜面具带过去，赚点外汇回来…… 本来何仁准备再好好逛逛，结果没走几步，徐青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完电话，他一拍何仁的肩膀，“行了，别逛了，卖茶叶的那人到了，我们直接过去。” 第312章 龙马同庆 在一家茶庄，何仁看到了徐青杰预订的茶饼。 确实是“福元昌号”，也确实是蓝色内飞。 卖茶的人很低调，见何仁在直播立刻如来神掌，然后转身走了，何仁有点尴尬，问徐青杰要不要关直播。 徐青杰看向另一个青年人，那个青年人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别管他，他就那个德行，太谨慎，没意思。你直播间多少观众？” 何仁麻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做派和徐青杰、陈铮这种二代差不多？难道也是个二代？ 徐青杰微微点头，他的朋友，大部分还真都是二代，何仁算是最接地气的一个了…… “他叫党飞，从小就不正经，你别搭理他。” “不是老徐，你说谁不正经？”党飞不乐意了，刚想反驳两句，突然他看到了何仁的直播间人数，“卧槽！你粉丝一千多万？在线十多万？我怎么从来没刷到过？” 徐青杰撇撇嘴，“你特么一天除了看游戏直播，就是看小姐姐跳舞，你能刷到这么有文化的主播吗？” “卧槽！”党飞直接站起来了，“徐二哈，你有文化？你大学怎么上的？” 徐青杰也火了，“告诉你多少遍了，别叫我外号！你管我大学怎么上的呢？总比你没上过大学强。” 党飞被说到痛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嘴当然还是硬的，“我那是为了接手家族生意！” “什么狗屁哒哒的家族生意……” 何仁怕他俩说出什么不能播的，给他直播间整没了，立刻安抚道，“看茶，先看茶。” 两人这才坐下，党飞似乎还有点不服气，没好气地说道，“有文化的主播，看看，这茶是真是假？” 何仁乐了，这算什么问题？以党飞和徐青杰的身份，一般人也不敢拿假货来忽悠他俩。 茶叶真假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看送茶人的反应，茶叶的来路可能有点问题，但这就不是何仁需要关心的事了。 何仁猜的不错，这片茶饼的来路确实不太正规，算是没有正常上架的法拍品，一般人还真不能这么快就拿出来。 要不是徐青杰要得急，党飞也不可能给他联系，所以送茶的人才如此紧张。 何仁不管这些，送茶的人一共送来两片茶饼，何仁拿起上面那片“福元昌号”，刚想说两句，就看到下面那片茶饼，然后咦了一声。 徐青杰立刻就把脑袋凑了过来，“老何，有问题？” “倒是没什么问题……”何仁指着下面那片茶饼，“这好像是龙马同庆。” 徐青杰和党飞一头雾水，党飞问道，“什么是龙马同庆？” 何仁一拍脑门儿，合着这俩大哥都不懂茶…… “就是同庆号的茶饼……同庆号茶庄在1736年就有了，是当时规模最大的茶庄。那个时候，同庆号的茶饼内票和内飞都是‘龙马’图案，所以也叫龙马同庆。” 徐青杰激动了，“你的意思是这片茶饼有将近300年的历史了？” 何仁摆摆手，“没有那么夸张，1736年的时候同庆号还只是一个毛茶工厂，清末民初的时候，才算名牌，如果是龙马同庆，起码一百多年了。” “那也够了。”徐青杰很振奋，他本来以为只有一片“福元昌号”呢，好几个长辈不够分，现在就够用了。 而且这片龙马同庆有包装，有商标，保存极好，送礼绝对有面子。 徐青杰已经迫不及待了，“快打开看看。” 何仁慢慢打开外面的包装，入眼就是一张和商标同样图案的内飞，茶饼周正，条索肥厚，香气干净，陈韵十足，一看就是好茶。 徐青杰很高兴，“应该没错了？” 何仁刚想点头，突然看了一眼内飞上的内容，又咦了一声。 徐青杰一怔，“老何，又怎么了？” 何仁抬手让徐青杰闭嘴，又招了招手，站在一边的张诺立刻从刘飞的包里拿出何仁的百宝箱，找到放大镜递了过去。 何仁这套专业家伙什给党飞都看傻了，刚想问问，却发现何仁目光异常专注，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足足看了十多分钟，何仁才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徐青杰已经急得不行了，“你别摆谱了，说词儿啊！” “哦。”何仁擦了擦嘴，“假的。” “啊？” 党飞惊了，这两片茶饼是他负责联系的，要是赝品，不是打他的脸吗？ “老何……你说说，哪里假了？” 何仁把放大镜递给党飞，“你自己看看，上面的日期。” 党飞接过放大镜，仔细辨认了半天，“民国九年……十月？” 党飞有些懵逼，“民国九年？是哪年？” “1920年。”何仁接口道，“所以是假的。” “啊？” 党飞和徐青杰又懵了，何仁又喝了口茶，在两人足以杀人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同庆号在1920年八月换了一次商标和内飞，统一换成了‘双狮旗图’，上面还标明了‘总发行云南石屏同庆号、制造厂易武同庆号刘向阳谨识’，这片茶饼，字是有了，但是月份错了。” “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茶工在贴商标和内飞的时候搞错了？呃……” 这话说出来，党飞自己都不信。 刚才何仁说了，同庆号在清末民初的时候就已经是名牌了，一家名企，又是换商标这种大事，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妈蛋的，我饶不了那个家伙。” 看党飞的表情，何仁就知道他现在非常生气。 “党少，我觉得可能你那个朋友也不知道这片茶是假的。” 见党飞不愿意相信，何仁解释道，“一般人只知道龙马同庆是1920年换的商标，很少有人知道是几月份。” “还有这片茶其实成色不错，保存得也很好，就算不是龙马同庆，也是十年之前的好茶，看不出真假也正常。” 党飞一怔，何仁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何仁微微一笑，“还有一个理由。” 党飞急声问道，“什么理由？” 何仁指了指另外一片茶饼，“这片‘福元昌号’可是真的！” 第313章 鸡血石也能赌？ 党飞心下稍安，有真的，大概率自己没被忽悠，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徐青杰比较急，接下来的行程都安排好了，闽省出名的不是普洱，时间也不多了，他是真没时间再去弄一片百万以上的普洱茶饼。 “老何，你能确定是真的？” “千真万确！” 徐青杰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的，一听何仁说是真的，就放心了…… 党飞问道，“老徐，那这个福什么……” “福元昌号。” “对，‘福元昌号’，你要了？” “我肯定要啊。”徐青杰又看了一眼何仁，“多少钱合适？” 何仁沉吟片刻，“市场价大概一百三四十万。” “那我就按市场价给……” 徐青杰话音未落，就被党飞打断了，“打我脸是不？一百万拿走就行了。” 徐青杰也不矫情，掏出手机操作转账，何仁则是拿起之前那片假的龙马同庆，他准备买下来。 虽说是假的，但也是高仿，作假的时候用的也是好茶叶，至少也有十年了，二三十万还是值的，可以做口粮茶。 “党少，这个……” 党飞摆了摆手，“你喜欢？拿去玩。” “这不太好？你朋友也是有成本的……” “这有什么？”党飞满脸不在乎，“做错了事，是要受到惩罚的。” 宝友们都笑疯了，神特么犯错要受到惩罚，几十万的东西，说惩罚就惩罚了？ 何仁心安理得地把茶叶收了，白给凭什么不要？就当他的鉴定费了。 …… 买完茶叶，党飞张罗着请吃饭，何仁也就顺势关了直播。 党飞安排自然是可贵的来，何仁能看出来党飞对一冉有点意思，毕竟是大主播，长得还很漂亮，所以有故意炫耀的意思。 只不过党飞的段位比耿江和旺财高多了，虽然是在炫富，可是安排很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党飞很有信心，很少有美女能逃过这一招，包括很多女明星，都逃不过党飞的魔爪。 可是这次党飞失望了，一冉表现得很平静，搞得党飞很郁闷，都想出绝招了。 党飞的绝招就是包下一间商场，让一冉进去随便挑，这招一出，非死即伤，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徐青杰乐了，趁着一冉带她父亲去看房间的功夫，调侃道，“你省省，人家看不上你。” 党飞不乐意了，“小爷是正经高富帅，她凭什么看不上我？” “你没文化。” “你！” “你什么你？你有文化吗？有文化连假茶都看不出来？” 徐青杰一下就戳到了党飞的痛处，党飞急了，“你不也没看出来吗？” “我是没看出来啊。”徐青杰破罐破摔，“所以我也没泡妞啊。” 何仁真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笑，倒是给了党飞一个台阶，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我懂，我懂，是我唐突了，何老弟，别介意啊。” 何仁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党飞看了一眼青春靓丽的张诺，感慨道，“还是何老弟厉害啊，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招小姑娘稀罕。” 张诺也不乐意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何仁有个蛋的文化？ 党飞一看张诺挂脸，连忙解释，“弟妹别误会，优秀的男人，就是容易招蜂引蝶，比如我……” 就在徐青杰准备再嘲讽两句的时候，一冉和她父亲回来了，对党飞安排的房间很满意。 党飞适时地闭嘴，转移话题，“听说你们要去瑞丽赌石？” 徐青杰也很懂，“怎么？你也有兴趣？” “兴趣有一点，不过不是翡翠玉石。” 徐青杰好奇道，“那是什么？” “鸡血石。” 一冉的父亲愣了，“鸡血石也能赌？” 这就涉及何仁的专业了，“可以赌，不仅是鸡血石，宝石和砚石等等，都可以这么玩。只不过不成气候，也没有翡翠那么多罢了。” 徐青杰立刻就来了兴趣，鸡血石作为印石三宝，一直都很有市场，徐青杰也很喜欢。 “你有路子？” 党飞嘿嘿直笑，“今天来之前，我收到消息，离这不远有个村子遭遇了泥石流，村民没什么事，但是却冲出来一片奇怪的矿石……” 徐青杰急声道，“就是鸡血石？” 党飞点点头，“据说是鸡血石，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正好何老弟也在……何老弟，你懂鸡血石吗？” 何仁微微点头，“略懂，略懂。” 一冉的父亲奇道，“滇省也有鸡血石？不是昌化才有吗？” 何仁笑道，“叔叔，滇省确实有鸡血石。国内鸡血石一般分为三种，浙省昌化，内蒙古巴林和其他。这个其他就包括滇省，还有黔省、陕省、川省等等。” “那就是真的了？” “也不能这么说。”何仁连连摆手，“我之前听说过一个故事。大概是五年前，黔省发生了一次地震，也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震出了一片露天矿石，有消息称是鸡血石。” “然后呢？” “然后就是大批想要捡漏的商人蜂拥而至，想要低价收购这批鸡血石。到了地方以后，他们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鸡血石，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石头。” “假消息？” “消息是真的。这些商人打听了一下才搞清楚，原来震出来的矿石并不多，已经被村民们连夜用热胀冷缩的方法都采回家了。” 党飞一脸不信，“我读的书少，你别忽悠我，热胀冷缩也能采矿？” 何仁乐了，“当然能。鸡血石从明初的时候就开始采了，古人在包裹着鸡血石的岩石上烧柴，等岩石烧热后，再用溪水浇，这样石头就裂开了，鸡血石直接露了出来。这样开采鸡血石上裂纹比较少，但是产量也比较小，清末民初就开始用炸药了。” “我说老党，你没文化就少发表意见。”徐青杰翻了个白眼，“老何，然后呢？” “然后这些商人就去村民家收购，价格很低，大家都以为赚了，等回去之后才发现上当了。” “上当了？” “对。地震是真的，鸡血石是假的。村民们发现地震之后，就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连夜号召全村一起动起来，给石头染色。这些商人以为村民是古法开采，上面的黑色是烧出来的，这才着了道……” 第314章 黄尚 何仁这番话说完，党飞和徐青杰都冷静了下来。 这个故事也太像了，怎么听怎么像是给他俩量身定做的。他俩倒是不在乎钱，就是怕上当，面子上不好看……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党飞才问道，“既然如此，那还去吗？” 何仁笑道，“去啊，到地方一看便知，如果鸡血石是假的，就当踏青了呗。” 党飞轻松多了，要是抱着东西本来就是假的这种心思去，就没有什么压力了…… “党少，徐少。其实赌鸡血石和赌翡翠原石一样，外面都有石皮，只能靠外表的血色判断。有的人就会在上面刷颜料，所以赌鸡血石更难一些。” 说话的人姓黄，叫黄尚，名字挺霸气的，代表了他父母美好的愿望。黄尚小时候是个富二代，养尊处优，算是家里的小皇上。 长大以后，黄尚并没有像有些富二代似的，招鸡斗狗，欺男霸女，而是喜欢上了玉石翡翠。 加上他本就出生在滇省，没少去各种公盘参与赌石。后来他又喜欢上了鸡血石，也没少去昌化和巴林赌石。 可惜，黄尚的名字没能改变他的命运，相反，他赌石的运气烂得离谱，十赌九不中，赔了不少钱。 后来，黄尚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准备买一些开了天窗的料子，贵是贵了点，但是把握。 然后他就花大几千万买了一大块开了天窗的满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块石头至少能开出帝王绿。 结果帝王绿是出了，可惜下面全裂…… 就这样，人到中年，家里的钱也让黄尚败得差不多了，不得已，他开始充当鉴宝专家，帮别人赌石。 还真别说，自己不上手以后，黄尚的运气似乎回来了，连续帮好几个人赚到了钱。 黄尚不信邪，自己又试了几次，依然不行…… 打那以后，黄尚就死了心，只帮忙分析，再也不上手了。立了这个规矩以后，黄尚还真就再也不赌石了，名气也打了出去，找他帮忙的人不在少数。 党飞这次找黄尚来，是想通过黄尚了解一下泥石流的内情，到底有没有鸡血石被冲出来，毕竟黄尚是圈里人，和本地那些玉石商、鸡血石商关系不错。 “党少，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时间太紧了。泥石流肯定是真的，至于鸡血石嘛……” 党飞把昨天何仁讲的故事说了一遍，黄尚点头，“这个不是故事，是真人真事，当时我也去了，那帮村民弄得太假了，直接往石头上面刷颜料，味道都没散，也就一些棒槌忙着捡漏，没注意上了大当。” 党飞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说，你能分辨出来真假了？” 要是换成平时，黄尚肯定已经在拍胸口了，但是他认识党飞，知道党飞背后的势力，所以谦虚道，“不敢说都能分辨出来，大概几种造假的方式我还是知道的。” “哦？”党飞来了兴趣，“正好大家都在，你给我们说说。” 黄尚看了何仁一眼，刚才介绍的时候，党飞只说何仁是专家，徐少的朋友。黄尚觉得是客套话，朋友是假，专家应该是真，他这是在询问何仁的意思，毕竟大家同为专家，要顾及一下别人的面子。 何仁乐了，抬手示意黄尚尽管说，他不介意，黄尚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一般来说有三种方法，第一种叫镶嵌法，拿一块真的，但是血不满的料子，在比较醒目的地方多挖几个深浅不一的小坑，然后往里面灌朱砂，等朱砂干了之后，再磨光上蜡。只不过用这种方法弄出来的赝品，上面的假鸡血没有层次，色泽也比较生硬。” “第二种叫浸渍法，还是用朱砂，这次就不挖坑了，而是在石头表面反复刷朱砂。干了刷，刷了再晾干，等上面的颜色有了层次变化之后，再放进树脂里面浸渍。等石头全部被浸透以后，捞出来继续晾晒，最后再打光，就成了。这种假鸡血石和真的非常像，不过时间长了，树脂老化，表皮就会泛黄……” “第三种叫切片贴皮，专门针对鸡血石印章的。先用切割机把印章的六个平面都切下来一片薄薄的石皮，然后在上面涂朱砂，等晾干后再贴回去，磨光，这样的印章看起来血在里面，就更真了。不过必须选表面比较光滑的印章，不然坑坑洼洼的，贴上去的石皮很容易脱落。” 党飞和徐青杰连连点头，黄尚也是挺高兴的，毕竟自己的说法得到了老板的认可，人家给钱的时候也能痛快一点。 徐青杰又看了看何仁，“老何，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何仁摆摆手，“黄哥说的已经很全面了……” 张诺非常了解何仁，知道这家伙肯定还有话没说完，推了何仁一把，“有话就说。” 何仁无奈，“那我就随便说说……” 黄尚一惊，就像何仁说的，这些年他了解到的鸡血石造假方式就这么三种，何仁如此年轻，怎么可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秘法？ 想到这里，黄尚也有点生气，语气也变得生硬，“何老师尽管说，我也想学习一下鸡血石造假的秘法。” 何仁瞪了张诺一眼，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不过他还是轻咳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秘法，有点类似黄哥说的浸渍法和切片法。只不过把普通的昌化石换成了有血的鸡血石，甚至是极品鸡血石。同样是加朱砂，然后泡树脂，之后再打磨。有时候血在外面，有时候血在里面，反正就是要达到血上加血的效果。这样价值几乎可以翻倍，很多人都在这上面着了道。” “嘶～” 黄尚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招他还真没听说过，真会有人拿极品鸡血石造假？ 党飞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何仁微微一笑，“越极品，卖出去的时候赚得越多啊。比如价值两百万的极品鸡血石原石，这么一搞，很有可能卖到四百万，甚至五百万，风险和收益并存嘛……”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都陷入沉思，频频点头，只要利益够大，有些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话间，几人乘坐的中巴已经到了天门村，就是发生泥石流的那个村子。 刚到村口，就有好几个年轻人把车拦了下来，问清了几人的来意，一个领头的年轻人笑道，“各位老板，看石头吗？把车停在那边，我带你们进去。” 何仁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临时停车场，他的嘴角扬起，准备得如此周到，看来造假的可能性很高啊…… 第315章 颜料还很新鲜 “诶？黄哥？你也来了？” 领头的年轻人看到黄尚下车，立刻就迎了上去，看来两人以前认识。 黄尚也露出笑容，“虎子，听说你们挖出来一些好料子，我带朋友过来看看，一会儿你们可不能藏私啊？” 虎子连连点头，给黄尚还有何仁等人发烟，“黄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不能藏私……” 话没说完，虎子就看见刘飞在那调试手机准备直播，他一怔，“这是要录像？黄哥的朋友是记者？” 黄尚连连摆手，“不是记者，是主播，玩直播的。” “主播？” 虎子显然不信，趁着刘飞开播的时候，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就吓了一跳。 一千多万粉丝的主播？应该不是记者了…… 不过主播更麻烦，有的记者给点钱就能压下来，换成主播，他们为了流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要是何仁指使脑残粉冲锋，闹上热搜，搞不好就会有官方介入…… 想到这里，虎子把黄尚拉到一边，小声商量，“黄哥，毕竟我们这些东西是趁着泥石流弄来的，直播出去不太好……” 黄尚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趟赌石之旅要搁浅了，他一把拉住虎子，“虎子，你跟我说实话，有真东西吗？” 虎子表情有些不自然，“真东西肯定有，只是不太方便直播。黄哥还是和你朋友商量一下，要是不直播，我们绝对举双手欢迎……” 虎子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何仁如果举着手机进去，人家肯定不做他的生意，搞不好还要给他们一行人撵出去。 见黄尚不说话，虎子又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黄哥，事成之后，给你提一成。” 黄尚脸更黑了，还真让何仁说中了，天门村这次和五年前黔省那次地震差不多，料子估计都是假的。 思忖片刻，黄尚还是决定和党飞他们说实话，虽说他和虎子认识，但党飞更是得罪不起…… 刚想和虎子说一下党飞的身份，结果小路上又来了一辆越野车，虎子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去，黄尚的话也来不及说了。 回到党飞身边，黄尚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连虎子要给他提成的事儿都没隐瞒，反正已经决定得罪虎子了，不如彻底一点。 党飞有些挠头，“老徐，何老弟，既然这样，我们还进去吗？” 这倒是跟何仁的预料差不多，泥石流顶多一两天时间，结果消息传得满天飞，很有可能是天门村的人自己放出来的。 但是他依然决定进去看看，这次可不是“来都来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村子不简单。 “黄哥，天门村以前也产鸡血石？” 黄尚一怔，然后才点点头，“村子东北方有个坑，采了两百多年，滇省大部分鸡血石都是从这里出去的，村里几乎家家都干这行，不是采石工人，就是做倒买倒卖的。只不过这几年已经采不出东西了。” 说完之后，黄尚还有些奇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何仁乐了，“刚才那个年轻人……哦，虎子，他手上的戒指就是鸡血石，还是满血的，起码值个小十万，一般人可不会把这么贵的料子做成戒面。” 黄尚恍然大悟，他没想到何仁的观察得如此仔细，这是鉴宝主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私家侦探呢。 党飞不知道何仁为什么问这个，何仁笑着解释道，“现在看来，泥石流冲出来的那些料子应该是假的了，但是村子里估计有些存料，我们可以去看看，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捡个漏。” 众人刚要进村，黄尚指了指刘飞，“何老师，虎子不同意直播。” 何仁摆摆手，示意刘飞把直播关了，对黄尚说道，“黄哥，一会儿他们要给你钱，你别拒绝，也别说话，拿着就行。” 众人不解，何仁笑着解释道，“他们把我们当棒槌，我们才好发挥嘛。反正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何仁等人刚进村子，虎子就追了上来，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见没有人举着手机拍摄，他才笑着在前面引路，“各位老板注意脚下，村里穷啊，路都修不起。” 黄尚撇了撇嘴，路不是修不起，而是前几年来村里拉石料的货车太多，给压坏的，这个虎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不过黄尚想起了何仁刚才的叮嘱，没有拆穿，而是帮着捧哏，“虎子，村里现在有其他人吗？” 虎子暗中给黄尚点了个赞，才一脸为难地说道，“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断过人，所以各位如果看上哪块料子，千万别犹豫……”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配合，虎子话还没说完，就有一辆皮卡从村里开了出来，大家都能看见，里面装了不少石料。 虎子更兴奋了，“看，我没撒谎？我们村的鸡血石确实很抢手！” 众人都是笑而不语，继续跟着虎子朝村子里面走去。没走多远，绕过一排土房，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好像是废弃的小学操场。 何仁直呼好家伙，操场中间是一排排用红布盖住的课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甚至还有切好的印胚。 整得跟土特产展销会似的，当然，更像地摊…… 人确实不少，至少有二三十个衣着光鲜的人在挑选心仪的石料，看来想要捡漏的人很多嘛。 至于能不能捡漏，那就各凭本事了…… 虎子带着众人径直朝一个摊位走了过去，黄尚落后几步，小声给大家介绍，“那个应该是虎子家的摊位，招呼生意的是他弟弟，后面那个大爷是虎子的爸爸。” 这倒是无可厚非，人家出人出力，又是安排停车，又是亲自带路的，肯定要先可着自己家的东西卖嘛。 何仁问道，“黄哥，这个虎子家也是采石的？” 黄尚点点头，“他们家人比较多，有十多口子，有的负责采石，有的负责倒买倒卖。” 何仁乐了，还是全产业链，刚想多说两句，虎子的弟弟已经招呼上了，“各位老板，你们来看看，绝对是好东西，刚才还有人想包圆呢。” 何仁过去一看，就绷不住了，虎子弟弟口中那些石料全特么是假的，他们甚至连朱砂都懒得用，直接上的红色颜料。 最重要的是，颜料还很新鲜…… 第316章 再给五万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就算是一冉这种对鉴宝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东西是假的。 石头上的颜料都没干，然后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造假也不说用点环保产品…… 虎子有点尴尬，他推了一把自己的弟弟，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筐，赔笑道，“各位老板，我弟弟不懂事，那些东西是样子货，给棒槌们看的。这才是真东西。” 众人都撇了撇嘴，这话鬼才相信。 虎子这次拿出来的石料，看起来就真了很多，应该是用黄尚说的那几种造假方法做出来的。 不过手艺也就那样，黄尚的眉头皱得很紧，他能看出来有几块石料是用镶嵌法做的，但朱砂没点好…… 何仁也觉得不太靠谱，不过他还是开了鉴宝眼，准备检查一番，就算没有真的，也就当刷经验了。 反正今天他们就是来赌鸡血石，没有其他安排，精力不用白不用…… 虎子拿起一块开了天窗的石头介绍道，“各位老板上眼，这块石料上的蜡色很深，当时我一眼就看上了，为了抢这块料子还跟二狗打了一架，你们看，我身上还有伤呢。” 虎子拉起裤腿，上面果然有几道伤口，大家也没当回事，谁知道虎子是怎么弄的？ 见没有人搭茬，虎子自顾自地说道，“回来我就开机器擦皮，果然有血。” 何仁顺着虎子的手指看石头上的“血”，差点笑出声，这特么就是朱砂。 还昨天和别人抢来的？一天时间朱砂都不一定能干透，眼前这款石料，绝对是以前就做出来，时刻准备留着忽悠人的…… 何仁还真没猜错，虎子推销的这些石料就是他们以前造出来的赝品，只不过一直没忽悠出去，剩下的品相都不算太好，但胜在一个年头长。 又没有用切皮的方法，石头上的朱砂反而看起来更自然，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问题。 何仁不怕造假，他就怕别人不造假。 如果所有商贩都好好做生意，何仁就没处捡漏了。 虎子还在那滔滔不绝地推销手里那块开了天窗的料子，何仁却指着旁边一块不太起眼的石料问道，“这块怎么说？” “这块？” 虎子有些迟疑，何仁指的那块料子属于“残次品”，不但外表麻麻赖赖，点朱砂的时候还点歪了。 他真没想到何仁会问这块料子，看来黄尚带来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咳咳……”虎子是老奸商了，反应极快，“老板真是好眼力，这块料子也不错，你别看他不起眼，但是上面的蜡很足，很有可能出大货。” 何仁乐了，虎子真是说瞎话都不眨眼，他也懒得计较，“是吗？那挺好的，我就喜欢大货，多少钱？” 虎子眼珠子滴溜乱转，咬了咬牙，才开口道，“十万！” 何仁随手把石料扔了回去，看了一眼黄尚，“黄哥，你这朋友做买卖不诚心啊，我们换个地方？” 谁都能看出来何仁是在演戏，可还是要配合他继续演下去，尤其是虎子。 他听何仁这么说，就知道人家应该有钱，但不是冤大头，连忙拉住何仁，“这位老板，所谓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嘛，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何仁没说话，张诺先发挥了，“两千！” 虎子差点背过气去，这一刀是往大动脉上砍，虽然他觉得两千也赚了，但如果同意了，后面的买卖就不好做了。 两人一番拉扯，最后何仁拍板，一万成交。 虎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老板，需要解石吗？” 何仁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还要多看看，等回去自己解。” 虎子松了口气，不解石最好，省得解不出来，影响生意。 “老板再看看这块料子？擦皮就能见血的料子可不多了。” 何仁根本没接茬，虎子手里那块，纯纯的石头，好几十万年的那种，多看一眼都是浪费精力。 “这块，这块，还有这块……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何仁这套连招给黄尚都搞懵了，在他看来，何仁挑石头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虎子这些料子也不是一点好东西都没有，至少黄尚就看到了三块不错的料子，以他的经验来说，里面应该有带血的冻石，几千块钱还是值的。 可是何仁只是看了一眼，就掠过了，反而对那些一眼看过去和砖头没区别的料子格外上心…… 黄尚真想问问何仁，你到底会不会啊？ 可是他又想起何仁的叮嘱，咬了咬牙，算了，反正到时候该他的钱一分也少不了。 何仁一连挑了七八块料子，他都用鉴宝眼看过了，其中有三四块成色还不错，只是外表不起眼而已，里面还是有货的。 何仁还是很谨慎的，选了几块纯石头，他要是挑一块中一块，还不让人抓走切片研究啊？ 饶是虎子再是奸商，也心生一丝不忍，何仁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对金钱的渴望，很快战胜了仅存的善意，“这些……料子，您一共给五万。” 何仁又稍微讲了讲价，以四万的价格成交。 何仁挑到了满意的料子，虎子用一堆卖不出去的石头一共赚了五万块。 双方都很满意…… 何仁挑了三块石头分别递给张诺、刘飞和一冉，想了想，又给了一冉的父亲一块，才对党飞和徐青杰说道，“党少、老徐，没什么太好的玩意，就先不给你俩了。” 党飞和徐青杰摆摆手，他们也不在意这点东西，他们更好奇，何仁到底是怎么挑的，看他的表情，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何仁刚准备去其他摊位看看货，结果虎子的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红布，摔了个狗吃屎。 桌子直接倒了，刚才被虎子放在地上的筐也翻了，里面的石料都掉了出来。 虎子去扶弟弟，何仁却是一眼就盯上了其中一块料子，等虎子弟弟起来以后，何仁问道，“地上这些石料是泥石流冲出来的？” 虎子一怔，“这些都是。” 何仁乐了，“我都消费五万了，你跟我说句实话？” 虎子抿了抿嘴，才微微点头，何仁指着地上散落的石头，“这三块我也要了，我再给你五万！” 第317章 红帽子 虎子立刻点头，几块破石头，就刷了点颜料，人家愿意花五万块钱买，他还有什么疑虑？还问个屁？ 不但一句话不问，虎子找了一辆手推车，把何仁买的这些石头都装了上去，还特意把以前积攒的和被泥石流冲出来的分开装，怕何仁不好分辨…… 忙活完，虎子还给了黄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思是感谢他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一条水鱼…… 黄尚一头雾水，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好问，只能继续跟在何仁身后瞎逛。 何仁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党飞本来想问问，可被徐青杰拦了下来。 徐青杰现在也学乖了，他跟何仁认识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何仁吃亏。而且他非常了解何仁，就算他们不问，为了装逼，何仁也会主动说的…… 果然，何仁在逛了一圈，又花十万收了一大堆石头以后，才推着手推车回到了临时停车场。 上了车以后，党飞迫不及待地问道，“何老弟，你这是图什么？” 何仁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图什么现在还不好说，党少，你知道哪能解石吗？先把石头都开了。” 徐青杰翻了个白眼，来了，果然来了，何仁又开始装逼了！ 党飞也有些无语，可何仁毕竟是客人，还是徐青杰带来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了一眼黄尚，黄尚开口道，“回市里，我有个朋友，他那有切石机。” 这个时候，黄尚的手机响了一下，看了一眼，黄尚主动说道，“虎子那边给我打了两万块钱，这钱……” “我们说好了，你拿着，不要白不要。” …… 在黄尚的带领下，一行人直奔老城区，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黄尚走进了一家挂着玉石招牌的店铺。 这样的店铺在滇省随处可见，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里面的陈设也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尤其是张诺，看了一圈，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全是垃圾……” 何仁摆了摆手，示意张诺别瞎说。东西垃不垃圾无所谓，他们只是用老板的切石机而已。 黄尚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和柜台里不停小鸡啄米的女店员打了个招呼，径直向后院走去。 一个体型蓬松的男子正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操作切石机，黄尚喊了一声，“二哥，我有几个朋友，想要解石。” 没有任何反应…… 黄尚提高了声音，“二哥！” 切石机的声音停了下来，二哥转身，满脸络腮胡子，略微有点秃，啤酒肚都快盖不住了…… 二哥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老五，你可有日子没来了，不是说不玩了吗？” 黄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我玩，我带了几个朋友过来，他们要解石。” “这能有什么好东西？”二哥吐槽了一句，然后眼睛就瞪圆了，“卧槽，这么多？你朋友不会让人坑了？” 黄尚表情有些不自然，可不是让人坑了吗？还是他带头坑的，收了两万块钱好处费呢。 何仁笑道，“二哥，我们就是随便玩玩。” 二哥看了一眼黄尚，见黄尚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才点点头，“小伙子，你想怎么解？” “要不您先弄完？” 二哥随手把手里的石头扔到一边，“已经完了，没血。” 何仁把一万块钱买下来的那块石头递了过去，二哥随口吐槽，“这上面是朱砂，小伙子，你让人坑了。” “没事，就是玩玩，您尽管切。” “那我就不给你擦皮了？” “还是擦一下。” 何仁麻了，他说尽管切是客气话，没想到二哥真打算直接从四分之一的位置开始切。 鉴宝眼只有价值，可没有告诉何仁鸡血石在哪，这要是拦腰切断，那就亏了…… 二哥撇了撇嘴，还是按部就班地擦皮，人是黄尚带来的，他不给何仁面子，也得给黄尚面子。 “这种料子擦皮就是瞎耽误工夫……” 二哥话还没说完呢，就愣在当场，机器也停了下来。 后面的几个人都挺好奇的，“怎么了？怎么了？” 二哥像是见了鬼似的，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见血了……” 黄尚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最惊讶的就是他了，一块被他判了死刑的料子，居然见血了？ 黄尚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何仁，这家伙难道是妖孽？这也能看出来有血？ 何仁此时说道，“运气不错，见血了，二哥继续切。” “怎……怎么切？”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还用问吗？ “沿着血线切呗。” “哦，对对，我这就切。” 二哥的震惊不比黄尚少，以他的经验来说，这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还有明显的作假痕迹，怎么就见血了呢？ 随着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二哥和黄尚也越来越心惊，见血的范围非常大，如果下面不裂，起码能切四五个印章出来，只要成色好一些，每一个都能卖几万块，这就是好几十万呐！ 尤其是黄尚，他是眼睁睁看何仁花了一万块钱买下的这块料子，转手就赚了几十倍？ 这要是让虎子他们知道，估计心态都要崩了？恨不得连夜过来把料子抢回去…… 黄尚想了想，要是换成他，他也不甘心。 何仁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鉴定方法？这样的料子都能看到血？ 突然，黄尚猛地回头，看向装满了石料的手推车，难不成这些都是？ 那还得了？ 黄尚恨不得给何仁切开研究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切石机的声音又停了下来，二哥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惊叫道，“红帽子！是红帽子！” 黄尚又是一惊，连忙上前查看，然后他就呆立当场。 何仁也凑近看了一眼，确实是红帽子，上面一片血红，下面则是晶莹剔透的冻石。 而且不算小，刚才黄尚预估的四五个小印还是保守了，看血的面积，起码可以掏出来七八个私印，做一个大印也行。 几十万肯定下不来了，估计要上百万……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还真别说，确实挺好看的，一冉和张诺都很喜欢。 女人嘛，天生喜欢宝石…… 徐青杰则是问道，“老何，什么叫红帽子？” 第318章 大红袍 “红帽子就是上面全血，下面是冻石，带血的部分要超过整体三分之一，就像一个人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一样，也叫鸿运当头。你们仔细看中间，就能切出至少四枚红帽子印章。” 何仁这么一解释，就形象多了。 一冉的父亲问道，“这一枚印章不便宜？” “也不算太贵，中间最红的那几个能卖到十万以上，其他的也就十万左右。” 大家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这块石头的价值大概是七八十万，黄尚和二哥就不一样了，他们看得更多，也更远，除了印章，还有边角料呢，有希望达到百万。 一冉的父亲把手里那块石料递了过去，“把这块也切了，小何给我挑的。” 二哥如临大敌，他现在已经不敢小瞧眼前的年轻人了，既然是他挑的，估计也不一般。 接过石料，二哥小心翼翼地擦了起来，“我靠！又见血了！” “起开，让我看看。” 老爷子比二哥和黄尚还要兴奋，第一次赌石就赌中了，换成谁都会高兴，虽然这块料子是何仁送给他的，但那又怎么样？现在就是他的了！ “小何，你过来看看，这是属于什么？洪福齐天还是洪钟大吕？” 何仁麻了，哪有这些说法啊？ “叔叔，都不是，再说也没有你说的这两种……” “那是什么？” 何仁弱弱地说道，“就是一块普通的鸡血石，血不满，也不算多，但品相还不错……” “啊？” 老爷子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刻个手把件没问题？” 何仁傻了，老爷子是有多喜欢手把件？之前那块洒金皮的籽料他就要做成手把件，鸡血石还要做手把件？ “叔叔，鸡血石不太适合做成手把件，我觉得您可以刻一枚闲章，正好您书法写得好，可以用得上。” 何仁本身就是行书和草书大师，这记马屁算是拍对地方了，老爷子笑嘻了，“这块料子能值多少钱？” 何仁咬了咬牙，给了个高价，“我觉得五万还是值的。” 老爷子点点头，很是满意，然后就被自己的女儿推开了，“二哥，还有我，我也有一块石料。” “还有我，还有我！” 张诺和刘飞显然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前，给二哥围住了，搞得二哥手足无措，他到底先给谁开啊？ 反正还是开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一冉、张诺和刘飞都美滋滋地拿着自己的原石在那傻乐，三个人都见血了。 不过价值不一样，张诺的最好，血多，分布也比较合理，隐约能看出山水画的感觉，这就有故事可讲了，价值十万以上。 一冉和刘飞的也值大几万，只有一冉父亲手里的鸡血石最便宜…… 这下就不是黄尚和二哥怀疑了，连党飞和徐青杰都有些吃不准，他们没赌过鸡血石，但是都去过公盘，没开窗，没擦皮，外表看起来和石头一样的料子，居然连中五块？ 这还是人吗？ 何仁早有准备，挑了一块石头料递给二哥，“二哥，把这块也开了。” 众人见何仁说话了，暂时没有继续怀疑，而是想再看看。 二哥就认真多了，在那一点一点地擦，可是擦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什么都没见到，给自己都擦迷茫了…… 何仁笑道，“看来运气没了，二哥，直接从三分之一处切一刀。” “啊，好，好。” 二哥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哪有擦皮擦半个小时的？还是何仁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没想过不出血的情况…… 一刀下去，别说血了，连血线都没有，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终于没见血了，何仁还不够妖孽。 何仁乐了，要不是他多想了几步，还不得被人抓去切片啊？ 一连又切了几块，都是石头，氛围越来越欢乐，看起来相当诡异…… 很快，虎子那些存货就切完了，何仁又指了指另外一筐石料，“这些是昨天泥石流冲出来的，也切了。” 二哥依言拿起一块料子，还是先擦皮开窗，然后再找血线，只不过动作快了很多，恢复了正常。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当二哥拿起最后一块料子，开始擦皮的时候，徐青杰给几人发了根烟，吐槽道，“看来泥石流可以确定是假的了。” 党飞也接口道，“确实，幸好留了个心眼，不然就中招了。” 何仁却是笑而不语，眼睛一直盯在最后一块料子上。 “卧槽！大红袍！” 切石机的声音又停了，几人连忙上前，二哥手都开始颤抖了，“我、我们这，也、也有大红袍？” “什么叫大红袍？” 何仁笑着解释道，“含血量大于70的鸡血石就可以叫大红袍，不过不是指原石，二哥的意思是，可以切几个大红袍印章出来，没那么夸张。” 二哥翻了个白眼，几个大红袍？一个都难找！ 手指大小的大红袍方印就能卖几十万，何仁这块料子肉眼观察近乎全血，还是鲜红的，最少能切两枚超过90的大红袍印章，这还不夸张？ 当然，最夸张的是，滇省很少见大红袍，一般都是昌化才有，何仁这块料子，可以改写滇省鸡血石的历史了…… “二哥，继续切，把旁边的废料切掉。” 二哥的手抖了一下，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料子给切坏了，“何老板，要不你自己来？” 何仁也会用切石机，可是水平属实一般，他连连摆手，“还是你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嘛。” 二哥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这块大红袍料子从他手下出来，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二哥才把周围的废料全部切掉，何仁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可惜了，带血的部分太少了。” 这下轮到所有人都翻白眼了，小是小，可是切三枚钤印绝对没问题，这还不满足？ 徐青杰和党飞立刻表态，“老何，见者有份，我们三人，一人一枚，你看怎么样？” 何仁撇了撇嘴，这玩意也能见者有份？ 党飞脸皮还是薄一些，“你放心，我们给钱。” 何仁只好应下，好东西，谁都想要。 不过他把党飞和徐青杰拉到一边，两人还以为何仁要商量价格，结果何仁一开口，他俩都愣住了。 “党少，老徐，你们想不想做一笔大生意？” 第319章 大生意 “几十万也算大生意？” 党飞显然误会了何仁的意思，徐青杰则是摆摆手，“老党，别打岔，几十万老何还没放在眼里。” 党飞一想，好像也是，何仁买石料的时候，二十多万直接就扔出去了，眼都没眨一下，显然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那是什么意思？” 何仁嘿嘿直笑，“你们还记得这块料子是从哪来的吗？” 党飞一怔，“不就是天门村吗？他们说是泥石流冲出来的……” “卧槽！” 说到这里，党飞和徐青杰都是一脸震惊，半晌，徐青杰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泥石流真冲出来一片鸡血石矿？” 何仁也收起戏谑的表情，认真道，“鸡血石和铁矿石一样，有的是露在外面的，当然，也有不少是藏在山体里的。而天木村原本就产鸡血石……” 何仁的话没说完，但是徐青杰和党飞都懂了，天木村还有一片鸡血石矿脉！ 最重要的是，这个消息目前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两人都激动起来，鸡血石现在的价格越炒越高，一枚普通的带血方印最差也能卖个大几千，但凡品相好一点，就是上万，这个买卖太值得做了。 党飞立刻拍板，“我们一人出点钱，股份平分，其他工作就交给我了。” 徐青杰没有异议，何仁却是摆了摆手，党飞脸色一变，还以为何仁想多拿，毕竟矿脉是他发现的。 谁料何仁说道，“我只要两成。” “这……” 何仁的反应大大出乎党飞预料，还有人嫌钱多的？ 何仁想的更远，天门村这么多年一直在开采鸡血石，而且还经常骗人，都没人管，显然是有恃无恐。 这些关节，都需要人去打通，这个人是谁？ 何仁两眼一抹黑，徐青杰的重心在北上广，那就只能是党飞。 党飞出钱出力，何仁和徐青杰躺着分钱，时间长了他肯定不乐意，徐青杰和他的发小，何仁和党飞可没什么关系，到时候难免生出嫌隙…… “老党，老何的那份投资我出了，我也只要两成，剩下都归你。” 徐青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要说贡献，他更像是局外人。鸡血石矿脉是何仁发现的，党飞是本地人，他只能出点钱而已。 可是愿意出钱的人多了，所以徐青杰也不磨叽，直接出双份，这样大家都满意，多赢！ 党飞略一沉吟，就知道了两人的意思，他笑了笑，算是同意了两人的分配方式。 不过党飞也是讲究人，除了何仁，还有其他几个局外人，他也准备送上一份大礼，见者有份嘛。 当然，这只是初步意向，还需要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矿脉，矿脉有多少。 党飞立刻掏出手机，而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先把天门村外面山体的承包权拿到手，省得夜长梦多。 以党飞在本地的势力和背景，拿下一座山的承包权没有任何问题，尤其是大家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情况下。 至于天门村……他们就算想闹事，估计也闹不起来，能和徐青杰称兄道弟的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党飞高兴，直接给黄尚包了一个十万的大红包，然后招呼众人去吃饭。 席间，徐青杰看党飞心不在焉，就知道他的心思早就飞到天门村了，笑骂一声，让他先走。 党飞自然不会拒绝，第二天一早他就带来了好消息。 整座山都被党飞承包了下来，至于合同、开采权之类的手续，后续都会办妥，他已经可以在山上寻找矿脉了。 党飞高价邀请了几个地质大学的专家，何仁他们还在旅游等瑞丽公盘的时候，党飞已经发现矿脉了。 怪不得天门村的村民没捡到多少鸡血石原石，按照专家的意思，表层根本没有多少鸡血石原石，需要挖矿洞，向里面深挖。 这对于党飞来说自然不成问题，他已经雇好人了，准备下个月就施工。 天门村的村民也发现了异常，把专家给堵了，就在他们想要闹事，分一杯羹的时候，领头闹事的虎子直接被抓了…… 通过黄尚传话，虎子才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别说分一杯羹了，要是矿洞出了任何事情，他都逃不了干系。 …… 党飞忙着在天门村安排鸡血石矿的事情，还是黄尚陪何仁等人去了一趟瑞丽。 何仁对瑞丽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多，不知道是不是马上要开公盘，小小的瑞丽到处都是人，幸亏黄尚有先见之明，订好了酒店，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去住民宿了。 “这次公盘来了不少人，不少缅甸和其他国家从事玉石珠宝交易的商人都过来了，这还是小盘，要是遇到大盘，人更多。” “瑞丽有专业的珠宝翡翠专业市场20多个，从业人员将近两万人，从事珠宝生产经营的企业近千个，个体工商户差不多一万户。” 黄尚一脸自豪，毕竟是滇省自己的翡翠公盘，人越多，他越骄傲。 何仁嘿嘿直笑，也不反驳，他能理解黄尚的心里，谁不希望家乡好？ 可实际情况就是瑞丽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些数据在平洲，怕是要翻倍…… 公盘明天开始，不过何仁还是准备出去逛逛，就像黄尚说的，瑞丽有二十多个玉石交易市场，平时也做赌石生意，可以带宝友们看看，长长见识。 不过到了地方以后，大家都有些失望，因为这些所谓的交易市场，也太破了…… 道路两边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商铺，几乎全是平房，商铺门前有不少用塑料搭起来的棚子，比一般的菜市场还要寒酸。 而棚子里面，就堆着不少大大小小的毛料…… 不只是何仁失望，宝友们也挺失望的，张诺早在粉丝群里预告过了，他们本来以为每年交易额好几十亿的大市场，肯定富丽堂皇，没想到跟农村大集似的。 黄尚叹了口气，解释道，“哎，还记得九九年，我第一次来瑞丽，那真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没有一台切石机是停着的，有的摊位一天要切坏好几台机器……” 何仁安慰道，“现在人也不少嘛，我们随便逛逛，大家可以小买几手，试试运气。” 幸亏何仁是开着直播，不然大家还以为他去的不是瑞丽，而是澳门呢…… 第320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在街上逛了一小会儿，何仁不住地点头，不愧是老翡翠玉器市场了，毛料的品质都还不错。 比北京那些能赌石的店铺强多了，怪不得这么多人呢。 原因也简单，就是离缅甸比较近。 黄尚笑着解释道，“这还是经过层层扒皮之后的，要是能拿到一手毛料，质量还会更好。” 何仁撇撇嘴，一手毛料？那就只能走私了…… 真正好料子基本被缅甸官方或者有势力的商人囤起来了，留着放到大公盘上卖。 稍微差一点的，才轮到其他珠宝商，然后一层一层扒皮，等到了瑞丽，已经是人家挑剩下的了。 北京很多珠宝店，都是在瑞丽拿货，又被挑了一遍，那还能剩下什么好东西？ 所以就算是瑞丽普通摊位上的毛料，也不比北京那些大珠宝店的差，甚至更好一些。 毕竟被扒皮的次数没有那么多，还是有可能捡漏的。 不过就算是何仁有鉴宝眼也不好搞，这里的毛料实在是太多了，他要是一个一个看过去，看不到一半就得红温…… 一冉父女俩倒是很有兴趣，老爷子是喜欢捡漏，一冉则是喜欢宝石。 就在何仁跟宝友扯淡的功夫，两人已经选了一个摊位挑起来了。 能在瑞丽摆摊的老板，个个都是人精，没聊几句，人家就知道这父女俩都是新手，立刻开始忽悠。 “大爷，您眼光真好，我这的料子都是直接从缅甸矿上拉过来的，真正老坑的料子，便宜，又容易出好货。不信你们可以打听打听，上个月，我这还出了一块玻璃种呢。” 一冉的父亲也不是傻子，立刻摇头，反问道，“真的？又便宜又能出好货，你还能卖给我们？” 老板早有准备，“我是干这行的，从来不自己玩，这是规矩，你见过哪个开赌场的，每天自己在台子上赌？” 老爷子愣了一下，发现老板说的还真特么有几分道理…… 说到这里，老板还左右看了看，从桌子下面拉出来一个竹筐，用手挡住嘴，小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筐毛料，是从缅甸人手里截下来的，我可以给你打七折……” 一冉的父亲两眼冒光，立刻就从竹筐里拿出一块海碗大小的料子，刚要问价，就被何仁拉起来了…… “谁？干什么的？”一冉的父亲挣扎了两下，发现是何仁，这才停了下来，“小何，怎么了？” 何仁瞟了一眼微笑看着他的老板，把老爷子拉走，才说道，“这料子不太行。” “老板撒谎了？玻璃种肯定有？” “应该没说谎，这种事一问便知。” 老爷子不明白了，“那你这是干什么呢？” 何仁无奈了，“叔叔，有人开出玻璃种，不代表您也能开出玻璃种。就像有的彩票站能中出五百万，不代表人人都能中五百万。要是那样的话，谁还上班啊？天天赌石，买彩票就行了。” 见老爷子尴尬，何仁补充道，“赌石切忌心浮气躁，上头了，很容易影响判断……” 一冉的父亲这才反应过来，讪笑了两声，“这不是有你在嘛，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 何仁一拍脑门儿，倒是没反对，不过他大概扫了一眼，这个摊位上的毛料，成色不算太好，而且大多是全赌毛料，有忽悠人的嫌疑。 “我们再往里面走走，多看看。” 听何仁这么说，老爷子也不犟了，有台阶马上就下，众人继续向里面走去。 粗略把整个市场都逛了一遍，大家找了个地方坐下歇脚，也大概搞清楚了状况。 黄尚笑道，“今年大部分都是游客，没有多少真正来收毛料的，可能都等着明天的公盘呢。” 一冉的父亲一头雾水，“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您有没有仔细看，刚才我们一路走过来，什么样的料子成交最多？” 老爷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整料？” “这就对了。”黄尚打了个响指，“能拿来赌的料子一般分为两种，开窗的叫半赌毛料，商人最喜欢这种，因为把握比较大，买回去做手镯也好，做手把件也好，算上手工，怎么都能赚一些。当然，前提是料子够大，裂也比较少。” “另外一种呢？” “就是您说的整料了，我们叫全赌毛料，这种料子一般都是游客喜欢买。” “为什么？” “很简单啊，一来便宜，二来大家都有以小搏大的心思。很多游客能来这里，都是被一些一夜暴富的故事影响，幻想自己是天选之人，也能一夜暴富……实际上，真正能从全赌毛料里面赚钱的人凤毛麟角，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几个。” 这话一点毛病没有，越是外行，胆子越大，瘾也越大。 何仁知道黄尚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越是外行，也越容易上当，更容易家破人亡。 别以为赌石就不算赌博，本质上都一样。 一冉的父亲没想这么多，他问道，“你的意思是那种半赌毛料更容易出大货？要是遇上懂行的，比如你和小何这样的人，岂不是稳赚不赔？” “哪有什么稳赚不赔？”黄尚摆了摆手，“就算是半赌毛料也有不少造假的。” “半赌毛料也能造假？” “当然能了。”黄尚直接掰指头，“比如直接在上面贴上高翠薄片，很多人就上当了，买下来一切，什么都没有。” “还有在皮壳上、‘窗口’上面染色的，甚至直接用染色大理石冒充的，手法多种多样，没过几年就会更新，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开窗也不是直接把玉石翡翠切出来让我们看，就算有直接见绿的，价格肯定也上天了，还要赌下面会不会有裂……” 一冉的父亲觉得黄尚有些言过其实了，不少宝友也这么想，黄尚苦笑一声，“真不是我危言耸听，二十多年前，我有几千万的家产，大富豪肯定是比不上，但是在这一带，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后来呢？” “后来我迷上了赌石，翡翠玉石、鸡血石、田黄石……只要是能赌的，我都去赌，然后越陷越深，现在只能给别人打工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大家都沉默了，黄尚现身说法，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真诚才是必杀技…… 第321章 芈老头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决定继续逛逛，来都来了，怎么也要见识一下。就算自己不赌，还可以看何仁赌嘛。 很快，大家就见识到了黄尚口中的假原石，还是做工比较精巧的那种，整块石头都掏空了…… 何仁不动声色地把料子放了回去，招呼大家离开。 张诺有些不解，“这块料子还行？糠皮，有绿色斑点，重量也没问题，还有开窗时针头扎出来的痕迹。” 何仁摇摇头，一开始他也看错了，要不是用了鉴宝眼，估计也要上当。 “皮是假的。绿色斑点是牙膏填充出来的，里面都掏空了，加的铅块，针头是用秃针扎出来的，还加了红雾……” “啊？” 张诺惊了，想要回去看看，给自己的智商讨一个说法，何仁拦住了她，“别去了，旁边还有好几个托儿，你要提出疑问，别人就抢先买走，不可能给你鉴定的机会。” 这次大家都惊了，托儿？哪有托儿？ 何仁叹了口气，“你们离远点，别过来，我去试试。” 等何仁重新回到摊位前，老板笑了，“小伙子，我就知道你眼力好，怎么样？这块料子绝对有绿，我看着像玻璃种，二十万你拿走。” 何仁也笑了，“老板，我想再仔细看看，行吗？” “当然没问题。” 老板没有任何迟疑，就把手里的毛料递给了何仁，可是当何仁从口袋里掏出专业放大镜的时候，老板的脸色立刻变了，使了个眼色，马路对面就跑过来一个人，一把抢走了何仁手里的毛料。 “老板，这料子好啊，多少钱？” 这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在对面待了好一会儿，怎么就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还不讲规矩，直接把毛料抢走了，不是托儿是什么？ 不过老板还有后续操作，他脸色不变，对着托儿说道，“二十五万，您喜欢就拿走。” 托儿犹豫了一会儿，把手里的毛料放在桌子上，嘀咕了一句太贵了，转身离开。 老板又对着何仁说道，“小伙子，你看，我给你的可是内部价，二十万真不贵了，你如果不要，可就叫别人捷足先登了。” 何仁不为所动，“我觉得还是看清楚一点比较好，二十万的东西，总不能说买就买？” 见何仁还是要拿放大镜看货，老板又使了个眼色，回到马路对面的那家伙去而复返，再次从何仁手里抢走毛料，“二十五万是？我要了！” 说罢，就拉着老板进了棚子后面的小门市，把何仁晾在当场…… 等何仁回来的时候，张诺已经惊得合不上嘴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还有王法吗？” 何仁嗤笑一声，“不然平洲和惠州这些公盘是怎么做大做强的？就靠这些奸商。” “走，我们走远点，飞子，你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继续拍。” 宝友们有些不解，这还有什么好拍的？ 结果五分钟之后，他们就看到老板和刚才抢何仁手里毛料的家伙从门市里走了出来，两人四下看了看，又说了两句话，把毛料放在桌子上，等第二个冤大头出现。 众人齐齐无语，这也太猖狂了！ 尤其是黄尚，他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他也非常看不惯，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举报了一个，还有十个、一百个，甚至一千个同样的老板这么干，举报也不管用。 就在大家吐槽奸商的时候，黄尚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走到一边接电话，不多时走了回来，“何老板，我有个朋友从缅甸进了一批料子，保真，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能直播吗？” 何仁一听黄尚的话就知道这批料子是走私过来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黄尚点点头，低声道，“别瞎说就行。” 何仁自然是不会拒绝，张诺反应却是有些大，“保真？毛料也能保真？” 黄尚解释道，“我这个朋友姓芈，人送绰号芈老头，非常有名，可以随便打听，他只做真料，也只做全赌毛料，算是招牌。” 一冉一怔，“米老头？零食？” 黄尚一拍脑门儿，“是芈月的芈，不是大米的米……” …… 芈老头的店不是门市，而是一个废弃仓库，何仁还以为到了黑市呢。 一进门，就扑面而来一股霉味儿，看来很久没有人正经打扫过了，偌大的仓库空空荡荡，在仓库的尽头围着一圈人，何仁大概数了一下，能有三十多个。 马上就有宝友吐槽，“这样的环境能靠谱吗？” “不是说瑞丽一次公盘成交金额好几亿吗？这么大的生意，就在这里做？” 黄尚苦笑道，“一开始大家也愿意好好打扫，有的甚至还装修一下。但是解石太脏了，毛料又多又重，占地方，来赌石的人也多，各种各样的都有……久而久之，大家就比较随便了，反正又不是旅游，脏点也不影响。” 何仁刚想说两句，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呐喊声，“绿！绿！绿！” 好家伙，何仁暗自感叹，这都喊破音了，看样子这块料子价值不菲啊…… “老黄，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怎么？想重操旧业？” 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直接给了黄尚一个熊抱，黄尚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家伙足足有两百多斤！ “我说芈老头，你得减肥了。” “哈哈。”芈老头拍了拍浑圆的肚子，“减不了了，我这人，不贪财，不好色，就有点口腹之欲。” 众人齐齐撇嘴，不贪财？那还卖毛料？ 芈老头也知道这话没人愿意信，哈哈大笑，“老黄，玩两把？” 黄尚连连摆手，“我发过誓，不再赌石了，这次是带朋友来的，他正好直播，想要见见世面。” “直播？”芈老头眼珠子一转，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刘飞面前，问道，“这就是直播？能看到我吗？” 刘飞连连后退，黄尚笑道，“你站着别动，大脸都把镜头堵住了。” 芈老头也不恼，嘿嘿笑道，“大家好，我是瑞丽芈老头玉石店的老板，大家如果想要赌石，可以来我这里，我保证所有毛料都是缅甸一手，童叟无欺……” 何仁麻了，他还以为芈老头不想让他们直播赌石过程呢，没想到是想打个广告…… “卧槽！呜呜呜……” 就在大家疯狂吐槽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传来，然后他们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哭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322章 圣母心泛滥？ 何仁过去一看，发现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叫一个惨。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看男人的衣着打扮还不错，身上的西装是名牌，只不过有些旧了，衬衣也皱皱巴巴，头发应该很久没洗，看起来油得不行。 芈老头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光头大汉走了过来，把男人架了起来。 男人显然已经哭得浑身无力，根本就站不住，光头也有些为难，“老板？扔出去？” 芈老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算了，给他架到沙发上，倒杯热水，再给他拿两千块钱。” “老板，这……” 芈老头一瞪眼，光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立刻照办。 黄尚问道，“芈老头，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芈老头嗤笑一声，“你还记得前年在我这开了一块玻璃种的刘老板吗？” “那谁能忘了？一块十万的料子，好像卖了一百多万？他怎么了？” 芈老头叹了口气，指了指还在沙发上不断哀嚎的男人，“那个就是。” “蛤？” 黄尚一脸震惊，他是真没认出来，刘老板和两年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精气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不对？我记得他是好几个名牌快消品的省代，资产不说上亿，大几千万还是有的，怎么混到这么田地？” “赌呗！害人呐。” 所有人都生出一丝不真实感，芈老头是老板，说句不好听的，赌档就是他开的，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何仁倒是没这么想，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刘老板混到今天这样，大概是没被骗，纯属自己上头。 这样的人，就算不在芈老头这赌，也会去其他地方赌，在这起码料子来路没有问题，纯纯是刘老板运气不行…… 赌石，是要看心态和控制力的。 起码要有一个风险评估，损失多少是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超过了就要及时收手。 还不能盲目追全赌毛料，想要一下翻本，大概率是一下跌入深渊…… 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话是对有控制力的人说的，不然一天买一百块一万的毛料，每次都是小赌，但是能不伤身吗？ 何仁倒是一点都不同情刘老板，比刘老板惨的人多了去了，跳楼的都有，还有用垮了的毛料直接给自己砸死的呢。 大部分宝友也从刚才的亢奋之中冷静了下来，又一个赌博败光家产的例子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不到两年就败光了将近一个亿的家产。 何仁正能量直播间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也有宝友想要看看刘老板刚才赌的那块毛料，芈老头也没反对，挥了挥手，一个光头就把料子拿了过来。 料子已经被人从中间切开，一般是不会这么切的。 大家又没有透视眼，翡翠在毛料什么位置谁也不知道，中间一刀，很有可能直接把翡翠切坏，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人会选择这么切。 现在这块毛料，不仅从中间切了，其他位置还开了十多条口子，里面全是灰蒙蒙的一片，看样子真是什么都没有。 何仁一入手，也有点懵了，“刘老板……的运气还真是差啊。” 宝友们一头雾水，但是黄尚和芈老头却心有戚戚焉，芈老头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么大的松花，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老刘一眼就看上了这块料子，我当时还推了两个想要高价入手的掮客，想着让老刘翻翻本，没想到……唉，可能这就是命！” “松花就是翡翠在毛料上的一种反应，很多人都是通过赌松花发财的。”何仁指着毛料上像丝带似的松花解释道，“这叫跳带松花，很容易见绿。” “所以芈老……板才会觉得把这块料子让给刘老板，原本是想让他回回血，没想到会是这样。” “小伙子，跟老黄一起叫我芈老头就行。我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我就想着反正自己不赌，卖谁不是卖？不如让给老刘。早知道我就多赚十万块，卖给别人了，老刘也能少亏四十万。” “嘶～”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这么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尽管大了一些，大概有个半米多长，但是也不至于卖到四十万？ 听芈老头的意思，还有人想要出五十万买？这也太疯狂了，看来宁昊的电影拍的没毛病，真是《疯狂的石头》。 何仁摆摆手，“毛料不是看大小定价的，尤其是全赌毛料，主要是看上面的松花，这块毛料松花比较明显，容易赌涨，所以价格高一些。” 何仁又指了指旁边堆着的一大堆毛料，“那堆毛料看起来就不太行，再大也卖不上价。” 芈老头眼睛亮了，“小伙子很懂行啊，那边的料子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可以负责运费，你直接拉走。” 何仁眨了眨眼睛，“芈老板，我可是从北京过来的。” “呃……”芈老头也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负责给你运到昆明。” “哈哈哈哈。” 宝友们都笑疯了，已经没人在乎还在沙发哀嚎的刘老板。 何仁也准备把手里的毛料扔掉，这种料子垫桌子都嫌大…… 不过扔出去之前，何仁准备用鉴宝眼扫一下，他的鉴宝眼快升级了，刷刷经验也是好的。 可是这一扫不要紧，何仁的脚步立刻就停住了，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还好何仁这段时间苦读《演员的自我修养》，调整极快，可他的心却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 谁说这些跳带松花是假的？里面明明有货！还是大货！ 芈老头发现何仁没有跟上来，回头说道，“小伙子，你怎么了？难道你觉得里面还会有绿？我跟你说，就算有绿，也不会太大，不值什么钱。” 何仁还没想好借口呢，没想到芈老头给他想了一个，他顺杆就爬，“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要不，这块料子，我买下来？” 众人都是一惊，人家老板都说了，没什么价值，何仁怎么还要买？ 不过当他们看到何仁不时瞟向沙发的目光时，立刻恍然，估计是何仁的圣母心又泛滥了，想要拉刘老板一把。 芈老头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叹了口气，叫道，“老刘，别特么嚎了，有人想买你的料子，你开个价。” 第323章 红货 刘老板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稻草，也顾不上哭了，从沙发上弹射起步，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何仁的胳膊。 “你要买？这是跳带松花的毛料，别看切开了，里面肯定还有东西，我只要二十万！” 何仁差点气背过气去，他对刘老板那点愧疚感荡然无存。 这孙子真是狮子大开口，两块别人眼里的废料，居然想卖何仁二十万，这是把他当大冤种了啊。 芈老头也气笑了，一把推开刘老板，“我说老刘，人家小伙子是好心，你要真觉得还能开出好东西来，那你自己开呗。” “呵呵……呵呵……” 刘老板讪笑两声，他知道自己开价确实有点离谱，只好舔着脸往何仁身边凑，“小伙子，帅哥，老板，二十万确实贵了，十万！十万怎么样？” 徐青杰已经准备掏手机叫保镖了，何仁却挥了挥手，“十万是？可以，不过我们要签协议。”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何仁，张诺劝道，“这种人你帮他干什么？你就算给他一百万，他转头就去买毛料了。” 何仁没理张诺，而是看向芈老头，“芈老板，你这有转让的制式合同？” 芈老头这才回过神来，“小伙子，虽说这两块料子还没解完，理论上还有可能出货，但以我的经验，概率不大，你真打算十万块买两块废料？” 何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芈老头看了看毛料，又看了看何仁，也点了点头，“好！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做主了，十万块，我保证老刘不会找你的麻烦。” 还在骂何仁圣母的宝友们突然停了下来，他们想起了何仁的性格，肯定不会干赔本的买卖，难道说？ 刘老板可不认识何仁，他就知道自己又要有十万块钱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芈老头很快就把合同准备好了，何仁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合同递给刘老板，却被芈老头半路截了下来。 “老刘，丑话说在前面，你拿了这十万块钱，咱俩的朋友也就做到头了，以后我不会做你的生意，你也就当没认识过我。” 刘老板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把合同抢了过来，签上了名字，何仁也不废话，给刘老板转了十万块钱。 刘老板查了一下手机银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仓库。 黄尚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拿着这些钱做点小买卖，也有机会东山再起。” “hetui！”芈老头啐了一口，恨恨地说道，“东山再起？起个毛？你信不信，出了这个门口，他肯定就去别家赌了，人一旦变成了赌徒，也就不再是个人了。” 众人都沉默了，芈老头话糙理不糙。 赌博是真能把家财败光的…… 见事情有了结果，刚才还停下来看热闹的众人立刻又围在了切石机旁边，他们还在赌呢。 “芈老板，找人给我切一下？” 芈老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何仁，给何仁都看毛了，他才哈哈一笑，“行，你等着，我叫黑老大过来给你切。” “卧槽！”何仁爆了一句粗口，切块石头而已，怎么还把黑社会给整来了？ 黄尚见状哈哈大笑，“黑老大是芈老头的首席解石师傅，手艺杠杠的，就是人长得黑，在家里又排行老大，才有了这个外号，人挺好的。” 何仁这才放心，他可是正能量主播，和黑老大接触算怎么回事？ 其实，解石也是一门学问。 擦皮什么的只是小儿科，真正的解石大师，在解石之前会对毛料进行细致的分析，要尽可能避免给里面的翡翠造成伤害。 每切一刀，都要重新分析，如果切出绿了，还要具体分析颜色分布，找出合理的切割方案。 好的解石师傅，薪水比白领高多了，没有个万八千的人家根本不愿意出手。就这样，人家也不愁活干，有的是人愿意找他们来解石。 现在芈老头能把首席解石师傅找过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很快，大家就见识到芈老头有多重视黑老大了，不但派车去接，还不知道从哪搬来了一台解石机。 芈老头解释了一下，这是黑老大专用…… 大家都麻了，这黑老大谱也太大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肤色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在芈老头的介绍下，大家打了个招呼。 何仁抬头看了一眼，怪不得叫黑老大呢，这个儿真大…… 黑老大挺憨厚的，“老板，要解什么料子？” 何仁早已经把上面那块纯石头扔了，只留了下面那半块。 黑老大一怔，“老板，这不是前几天俺们挑的那块吗？怎么就剩一半了？” 张诺也是一怔，插嘴道，“这块料子已经被切过一次了，你也能认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黑老大嘿嘿一笑，“妮子，只要是我看过的料子，我都能记住。” 张诺无语了，看来黑老大也是一个天才，只不过天赋都点在解石上了。 芈老头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黑老大挠头，“里面没东西？那这位小哥买来干什么？老刘不值得可怜，他为了赌石，把孩子的救命钱都给骗出来了。” “我靠。” 何仁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呢，要不怎么都得再压压价。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黑师傅……你还是帮忙切一下。” 黑老大点点头，芈老头叫他过来，肯定就是为了解石，“小哥，你是自己指定，还是按照我的规矩来？” 何仁兴趣来了，“怎么说？” “你自己指定，就是你说怎么切就怎么切，切坏了别怪我。” “要是按照你的意思来呢？” “就是我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你不能插嘴，如果切坏了，我赔给你。”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何仁就欣赏这种自信的人，况且他也不会解石。 黑老大显然很高兴，“谢谢你，一共两万，先给钱。” 芈老头一拍脑门儿，黑老大这家伙，就是耿直。 刚想说点什么，何仁就抬手阻止了芈老头，直接掏出两万现金递了过去，手艺人嘛，多要点钱也正常。 黑老大美滋滋地把钱传进兜里，然后一挥手，两个年轻的汉子走了过来，帮他打下手，而黑老大则是收起笑容，拿着毛料反复观察，又掏出一支笔来在上面写写画画，比高中生写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要认真……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黑老大终于坐了下去，操作机器，一刀斜着切了下去，足足有四分之一。 黄尚差点没叫出声来，有这么切毛料的吗？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抹紫色就从石头缝里窜了出来，黄尚的尖叫变成了粗口，“卧槽！红货！” 第324章 紫罗兰 黄尚这一嗓子把其他人都给喊过来了。 一冉有些奇怪，“明明是紫色的，为什么叫红货？红货是什么？” 张诺也有些懵了，她抿了抿嘴唇，“红货就是紫罗兰，因为有紫红的料子，就这么叫开了。” “翡翠还有这么多颜色？” 张诺乐了，这就是她的专业了，“那肯定啊，紫色、黄色、红色、蓝色，甚至还有黑色，只不过绿色的比较多而已。” 两人说话的工夫，其他人已经把黑老大团团围住，连自己的料子都顾不上了。 一方面是出了紫罗兰这种不常见的翡翠，另一方面嘛……是打了他们的脸！ 这帮人一开始都觉得这块毛料是废料，认为何仁花十万块买下来是当圣母被架住了，纯傻逼…… 谁能想到，一块他们眼中的废料，居然开出了紫罗兰？ 要知道，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紫罗兰坠子或者平安扣，都能卖到大几万，要是能掏出个镯子，就算品相差一些，也能卖到几十万，品相好的，直接上百万了。 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还有人在那窃窃私语，“跳带松花，怎么可能没有绿？老刘还是太心急了！” 这种马后炮听听就行了，谁能想到整块毛料切了那么多口子，都没见绿，人家黑老大这种判断力，别说他们没有了，给他们解石的师傅也没有。 当然，现在最尴尬的就是刚才给刘老板解石的那个师傅了，他自己吭哧吭哧又是擦皮，又是切口，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切出来…… 一冉的父亲一把抓住何仁，“小何，你这运气，真行啊，强运！” 芈老头则是眯着眼睛看向何仁，嘴里喃喃自语，真的是运气吗？ 他有点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徐青杰也是一脸狐疑，悄悄走到何仁身边，“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来里面有东西了？” 何仁也不藏私，点点头，“不然呢？我是傻子？花十万块钱赌人家浪子回头？” “靠！”徐青杰不淡定了，“我就知道你丫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宝友们也在那疯狂吐槽，意思是何仁欺骗了他们纯洁的感情，必须爆金币才能弥补…… 何仁乐了，爆金币就爆金币，鉴宝眼已经给出信息了，这块料子的价值在一百四十万左右，肯定是能掏出一个手镯的，估计还能剩两个平安扣或者山水牌。 再多就不可能了，不然第一个负责解石的师傅也能解出来，根本轮不到何仁捡漏。 让张诺和刘飞去一边挑几块毛料，几千块一个的那种，然后给宝友抽奖，何仁则是继续看黑老大解石，这家伙水平是真高。 第一刀下去以后，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黑老大连着切了十多刀。 黑老大后面下刀就比较谨慎了，一刀四分之一的迪拜刀法再也没有出现。 不过刀法和轨迹却和别人不一样，天马行空，没有规矩，一块毛料在他手里像是玩具似的上下翻飞，但是这十几刀切完，几乎把整块紫罗兰都给“挖”了出来，果然牛逼！ “翁”的一声，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是冰种？” “看着不像，水种？” “那也不错了，能出两个镯子吗？” “够呛，一个镯子，加两个平安扣，还有可能出几个坠子和把件，戒面也行。” “可惜了……” 何仁则是一点都不可惜，这块紫罗兰表面光泽很好，质地细腻，几乎是半透明的，明紫中夹杂翠色，宛若春意融融…… 介于冰种和水种之间，棉很少，也没有裂，颜色也很均匀，掏出来的手镯卖个七八十万，没有任何问题。 徐青杰又上心了，“老何，让给我如何？” 何仁瞥了徐青杰一眼，“徐叔不是不让你泡女明星吗？” 徐青杰急了，“谁说我要泡女明星了？” “那你这是？” “我最近喜欢女律师！” “靠！”何仁麻了，“你口味还真奇特，镯子给你，剩下的送给小诺、小冉和叔叔，哦对了，还有飞子，你负责找雕刻师。” “行行行。” 徐青杰满不在乎，一个手镯、几个平安扣而已，还需要什么雕刻师？ “你自己不留一块？” 何仁摆摆手，“我不喜欢红货，要是一会儿开出帝王绿，我留一块还差不多。” “靠！” 徐青杰麻了，一块红货还不够？还要开帝王绿？ 黄尚则是一直没说话，他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一般来说外面松花是什么颜色，里面的翡翠就是什么颜色，这块料子外面的松花隐约带绿，所以才能卖到四五十万的高价。 可是现在解出来的翡翠却是紫罗兰…… 黄尚看了一眼芈老头，欲言又止，该不会是这家伙造的假？ 芈老头也看见了黄尚的眼神，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心里一惊，苦笑一声，解释道，“诸位，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这块毛料我肯定没有做过手脚。” 此话一出，大家也不讨论了，都看着芈老头，芈老头汗都下来了，他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何仁却是摆摆手，替芈老头解释道，“不怪芈老板，松花是什么颜色，里面就是什么颜色只是总结出来的经验而已，代表大多数，但不是标准。大家仔细想想，以前是不是也出过‘意外’？”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都陷入回忆，不一会儿就有人说道，“还真是，有一次，别人拿了一块外面带绿的料子，结果却切出来一块天空蓝。” “你要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 “我记得……” 见大家都开始讨论起来，芈老头终于松了口气，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小子有眼力，会做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何仁，你过来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张诺突然叫何仁过去，原来他们已经挑了十块毛料，价格超过五万，毕竟是何仁的钱，还是需要他确定一下的。 何仁走过去，用鉴宝眼挨个看了起来，还真别说，张诺的眼光，或者说运气还可以，何仁看了五块料子，就有三块带绿，虽然品相不怎么样，但回本肯定是没问题的，宝友们也能小赚一笔。 就在何仁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一声久违的电子音响起，何仁呆立当场…… 第325章 中级鉴宝眼 “恭喜宿主将初级鉴宝眼升至中级，使用鉴宝眼时消耗精神力提升。” 何仁都要哭了，他被雷劈也有一年多了，这么长时间，几乎每天都要用鉴宝眼，终于升到中级了。 不过何仁觉得还行，一年对他来说挺长，但是如果中级到高级也只要一年的话，他再忍忍，不就能横扫公盘了？ 当何仁打开系统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升级经验后面那一大串零好像在嘲讽他就是个小丑。 要是按照初级升中级的经验和速度，起码要一百年…… 何仁觉得系统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应该是升级到中级以后给的经验更多一些？ 应该？ “何仁，何仁！” “哎哟，卧槽！” 张诺见何仁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还一言不发，以为丫被鬼上身了呢，推了两下没反应，直接邦邦两拳怼了上去。 然后何仁差点被打扑街…… 挣扎着稳住身形，何仁还没开口责备呢，张诺就扶住了他，一脸关切，“我听家里老人说，要是被鬼上身了，打一顿就好了，怎么样？你好了没有？” 何仁牙都要咬碎了，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人家张诺这么关心自己…… “没事，我没被鬼上身，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张诺将信将疑，“真没事？” “真没事……对了，这些料子没问题，反正是全赌毛料，能不能开出东西全凭运气，你给大伙儿抽了。” “哦……” 张诺狐疑地看了何仁两眼，这才过去和刘飞抽奖。 何仁则是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四下环顾，想要找东西试一试中级鉴宝眼，到底加多少经验，精神力消耗提升又是怎么个事。 可是找了半天，何仁也没发现什么合适的物件，正打算回头再去找块毛料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地上正好有一块，正是他刚才扔掉的半块。 何仁挺好奇的，如果用中级鉴宝眼，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何仁差点叫出声来…… 名称：缅甸 天然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原石 年限：八千九百九十六年 品相：翠色明艳浓郁，冰润细腻起荧 来历：缅甸北部帕敢着名翡翠矿区 重量：7535克拉 价格：市场价￥，建议最高拍卖价￥ 何仁人都傻了，他算是明白了，这块毛料上面的跳带松花表现可真好！绿色也是真的！帝王绿都特么出来了！ 虽然75克拉也就15克，但这可是帝王绿啊！还是玻璃种的，15克就价值七百万，品相肯定不错！ 真是活该刘老板倒霉，这块料子的两块翡翠原石都比较小，而且藏得比较深…… 何仁突然一惊，他刚才用初级鉴宝眼看过这块毛料，当时信息少得可怜，只写了翡翠毛料，八千多万年。估价也是没有，并不会显示“？”。 而另外一块的估价直接写了一百四十万，所以何仁下意识就觉得没有估价就是假货。 现在看来，用鉴宝眼鉴宝和看毛料好像不太一样？会不会因为这样，反而错过了不少顶级翡翠玉石？ 何仁猛地上前两步，冲到了张诺身边，他打算先看看这十块毛料有没有问题。 几分钟后，何仁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这十块毛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怎么感觉这么累呢？ 打开精力条一看，何仁差点吓死，刚才还大半管绿色呢，现在已经快黄了。他才用了十几次中级鉴宝眼，有没有这么夸张？ 又看了看经验条，何仁心下稍安，好消息是经验涨了不少，比他之前用两百次初级鉴宝眼涨得还多，应该用不了一百年就能升级…… 可是这精力限制……何仁大概算了一下，以他现在的精力条，每天用个三十来次，就要停了，再多，肯定红温。 这么一换算，他要是每天都把自己累成傻逼，大概十来年就升级了…… 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何仁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一直在缓慢提升，他刚被雷劈的时候，一天也就能用几十次初级鉴宝眼。 一年时间，次数已经变成了一百多次，这就代表何仁的精神力也提升了一倍多。 按照这个规律发展下去，只要他坚持用鉴宝眼，精神力还会成倍增长，这是好事。 只不过，何仁以后就不能太依赖鉴宝眼了，和宝友连线视频鉴宝的时候，有的宝友一个人就能拿过来好几十样宝贝，何仁要是都开鉴宝眼，每天只连一两个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看来系统是在倒逼何仁用自己的知识鉴宝，遇到拿不准的宝贝，再用鉴宝眼，倒是挺有意思…… “何老板，何老板？” 何仁在那意淫的时候，黄尚和芈老头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刚才那块料子不是扔了吗？怎么又捡起来了？还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 “哦，芈老板……” 何仁听到喊声，立刻回头，笑道，“我想把这块料子也开一下。” “这块？” 芈老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然后秒懂，看来何仁是觉得开出一块红货还不过瘾，想要复制刚才的奇迹…… 只不过芈老头不太看好，他觉得是白费工夫，这块毛料本来就不大，又被切得千疮百孔，能开出一小块红货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还想复制？哪有人运气那么好？ 不过芈老头知道不切的话，何仁肯定不会死心，这也是人之常情，往往一块料子出了绿，不少人会选择把这块料子全部磨完。 看来何仁也是这个想法。 “何老弟，要不让其他师傅帮你解石？” 芈老头是好心，黑老大解石忒特么贵了，有时候他都替解石的人心疼…… “还是让黑老大来，别人我不放心。” 何仁摆了摆手，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别人的面子了，中级鉴宝眼可不是透视眼，他也不知道玻璃种帝王绿在哪，要是让别人一刀切碎了，他就亏大了。 黑老大倒是很高兴，接过料子开始研究起来，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半晌，他把料子轻轻放了下来，开口说道，“这块料子我可以帮你切，不过手续费要五万！”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都认为黑老大是在坐地起价，连芈老头都觉得有点过分，何仁却抬手阻止了大家，“五万就五万，不过你要小心一点。” “得嘞。” 何仁的话还没说完，黑老大就直接一刀切了下去，这一刀直接切了三分之一下去，比刚才那刀还夸张。 何仁还没来得及嘱咐两句，就看到一片浅红色出现在横截面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人脱口而出，“卧槽，出雾了！” “可惜是红雾。” 第326章 帝王绿 “出雾？什么意思？” “为什么有人‘卧槽’，有人‘可惜’？” “什么是红雾？” “‘雾’指的是翡翠原石和风化壳之间的那层不透明物质，是硬玉矿物退变质作用的结果。” 宝友们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何仁哈哈直乐，“简单说就是石头和翡翠原石之间的一层薄膜，颜色也多种多样，红的、白的、黑的、黄的都有。” “一般来说没有雾的毛料，不一定没有翡翠，但是有雾，大概率就有货了。” 这下宝友们听明白了，就是又出货了呗？他们都在感叹何仁的运气，别人不要的料子，他连开两块翡翠出来，他们带入了一下刘老板，怕是要哭晕在厕所了…… 一冉问道，“既然有雾就代表有翡翠，为什么他们还说可惜？红雾是最差的雾？” 何仁摆摆手，“还真不能这么说，白雾和黄雾被称为上等雾；红雾、蜜蜂雾和牛雪雾是中等雾，最差的是黑雾。” 一冉更迷糊了，“那……” “因为红雾容易跑皮。” 一冉银牙一咬，捏起小拳头，在何仁面前挥舞了几下，意思很明显，你丫如果再卖关子，老娘就要锤你。 何仁连忙讨饶，“跑皮就是‘雾’跑到皮子上，这样的原石切出来底子大多是灰的，不值什么钱。红雾赌性太大，很容易一刀下去，把价值都切没了，所以才有人觉得可惜。” “喔！” 一冉这下明白了，她问道，“那你还切吗？” “切啊，反正是白来的，就算切出底子灰也无所谓，要是不切，今天晚上我怕是睡不着觉了。” 黑老大那边根本没问何仁切不切，在他看来，何仁给他五万块钱，肯定是要切的。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下刀了，而是在助手的帮助之下开始擦皮，雾一般来说都非常薄，就算是黑老大也不敢直接切。 三十多秒，薄薄的一层红雾被磨了下来，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声，“见绿了！” 何仁也难掩激动，围了上去，黄尚边走边嘀咕，“怪不得松花带绿呢，原来绿在这呢。” “这颜色……” 等靠近以后，芈老头眼睛都直了，这颜色怎么这么绿？ 宝友们也发现了，有人问道，“主播，你是不是开美颜了？” “主播把勇闯天涯瓶子藏里面了？” “这特么是帝王绿？我酸了！” 何仁哈哈大笑，“开个蛋的美颜，我这是原相机！刚才有个兄弟说对了，确实像勇闯天涯，这是玻璃种帝王绿。” “嘶～” 在场的众人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真出帝王绿了？他们已经不记得瑞丽有多少年没有人赌全料赌出帝王绿了，也太特么奇幻了…… 芈老头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这可是泼天的富贵，他的场子一块毛料同时出了红货和玻璃种帝王绿，明天门槛还不让人踏破了啊？ 这广告效应杠杠的！ 这下大家更同情刘老板了，按理说解石，尤其是这种表面有跳带松花的毛料，都会完全解开，只是刘老板的料子被拦腰截断都没见绿，他丧失信心了。 要是能再坚持一下，红货和帝王绿就都是刘老板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不少人纷纷从地上捡起自己刚才没解完的石头，让解石师傅给他们继续切。 师傅自然不会拒绝，继续解石，这帮人肯定还会给他钱…… 黑老大手根本没停，雾磨掉之后，他的动作快了很多，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整个翡翠给掏了出来。 不少人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大…… 这就是大部分人的心理，怕别人开不出来东西，这样自己也没希望；又怕别人开出来的东西太好，自己受不了…… 黑老大已经把翡翠放到了秤上，“15克多一点。”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站了出来，“这位小哥，五百万，卖给我如何？” 何仁还没说话呢，就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嘲讽道，“老张，你想什么美事呢？这是75克拉！镶点碎钻，可以做一条项链，两个耳环加一个戒指，五百万你就想买？小哥，我出六百万，绝对公道。” 何仁脸都要绿了，这个家伙看似是在帮他说话，其实全是坑，六百万拿下，直接加一百万就有人要。 改成首饰，只要碎钻加得够多，理论上可以卖到千万。 这是想要立一个仗义执言的人设，让何仁把翡翠低价卖给他。 何仁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同意。 老张比何仁还生气，麻痹的，大家都想捡漏，你丫居然想踩着我压价？ “老孙，你是真特么孙子，老子出六百五十万。” “老张，你是给脸不要脸，我出六百六十万。” “￥……&，我出七百万，老子今天跟你杠上了。” 徐青杰两眼放光，帝王绿，可太适合拿来送礼了，价值高，又有逼格，还可以说是假的…… 他推了何仁一把，“老何，这玩意值多少钱？” 何仁一看徐青杰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买，略一沉吟，就说道，“七百万差不多了，已经锁喉了。” 果然，老张喊出七百万以后，老孙已经缩了回去，不再说话，这个价格拿下虽然也能赚钱，但是要等，遇到心仪的买家他们才会愿意出手，占用流动资金。 老张一脸骄傲，环视四周，然后朝着何仁走了过来。 此时徐青杰已经跟何仁达成协议了，“那行，我出七百五十万，你卖给我。” “七百万给你了，从你在古韵轩的投资里扣。” 徐青杰脸黑了，反复打量了何仁好几眼，“你小子最近不太对劲啊，该不会是想把我踢出局？”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怎么给你踢出局？财务是你的人，经理也是你的人，她们随便做做账，我不就被你拿住了吗？” 徐青杰满意地点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徐青杰满意，老张就不满意了，到手的鸭子飞了，他眼睛一眯，“小哥，我先出七百万的，你这么做不地道了？” 何仁跟徐青杰都愣了，徐青杰直接开喷，“你丫谁啊？” 何仁拦住徐青杰，笑眯眯地问道，“张哥是？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把东西卖给你了？” 老张一怔，好像还真是他和老孙把价格炒起来的，根本没问何仁的意见，不过老张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又有点实力，开始耍无赖了，“反正七百万是我先出的，怎么着？” 何仁和徐青杰对视一眼，这是哪来的傻逼？ 徐青杰都气乐了，“七百万是？我出一千万。” “你！” 老张这时才发现两人好像认识，出价也是在耍他，刚要发作，就被芈老头挡了回去，“老张，这是我的地盘，你想强买强卖？” 老张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指了指何仁和徐青杰，“好，我给芈老头面子，你们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们没有落单的时候。” 第327章 广告效应 谁都没把老张的威胁当成一回事，毕竟这种丢了面子以后放狠话的人太多了，又有芈老头在，想来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徐青杰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他要把保镖都叫过来，二代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的，虽说就算吃了亏，徐青杰也能找回场子，但谁也不想吃亏。 挨打挺疼的…… 芈老头也没把老张当回事，老张在当地确实有点实力，认识一些地痞流氓。 可真不如芈老头，别的不说，芈老头因为经常要去缅甸拿货，手底下一直养着十几号人，每个身手都不错，可不是那些混混能比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呼啦啦冲进来好几十号人，张诺立刻转身，把何仁拦在身后，做出防御姿态，何仁和徐青杰也上前两步，把一冉和她父亲拦在身后。 徐青杰又掏出手机，暗暗叫苦，他没想到老张的速度这么快，他们的保镖还没赶到，看来这次要吃点苦头了。 芈老头也是眉头皱起，他没想到老张胆子这么大？直接砸自己的场子？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刚要招呼人手，芈老头就发现状况有些不对！ 这些人穿着光鲜，有不少人还拿着名牌公文包，这可不是地痞流氓的打扮……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二三十号人直奔芈老头放毛料的地方，蹲下来就开始挑。 “这是个什么说法啊？” 大家都懵逼了，芈老头一把拉住一个跑得比较慢的男人，“你们是哪来的？干什么来了？” 男人很不高兴，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只能无奈说道，“听说有个傻逼在这买了一块废料，开出了一块红货，一块玻璃种帝王绿，值两千多万！我们收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了，还有不少人往这赶呢。” 芈老头愣了，他没想到广告效应来得这么快…… 男人趁机一把甩开了芈老头，也加入了抢毛料的大军之中。 “靠！” 宝友们差点笑死，何仁好像就是那个傻逼…… 何仁不乐意了，传得也太邪乎了，怎么就两千多万了？两块加一起一千万都没到好？ 芈老头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要感谢一下何仁的，毕竟给他带来这么多生意。 他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何老弟，我还有一批品质好一点的料子，原来是打算明天放在公盘上卖的，我可以让你先挑一块。” 何仁眼睛亮了，能上公盘的料子，品质肯定不错，最起码应该都有松花，“中奖”的概率大一些，他肯定有兴趣。 不过芈老头隐晦地指了指刘飞，何仁明白，这批毛料的来路可能更不正，芈老头不想惹麻烦。 何仁乐了，宝友们还是很好安抚的，他直接让张诺和刘飞加码就行了，额外再加二十块毛料，换成一万一块的，反正何仁刚赚了大钱。 横财，就要败一点…… 宝友们骂了两句就顾不上了，纷纷发弹幕抽奖，其他人则是跟着芈老头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去何仁就觉得晃眼，芈老头的办公室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各种红木家具，配合上极致奢华的装修……就差把暴发户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没想到芈老头看起来挺低调的，这品位一点都不低调啊。 芈老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爸喜欢，我也没办法……” 看破不说破，这点情商何仁还是有的，“芈老板，看看料子。” 芈老头松了口气，然后招呼手下把料子搬了进来，何仁和黄尚立刻顾不上什么装修风格了，这批毛料的质量真不是盖的，全是黄沙皮。 黄砂皮的毛料，都是山石，产量丰富，几乎所有场口都有出产，看起来不太稀有。 但问题是，芈老头的这批毛料，都是黄盐沙皮的，是黄沙皮中的上等货，这就不一样了。 每一块黄沙皮的毛料上面都会有沙粒，大小不一，也不太均匀，这种就是普通货色，有没有绿都不一定。 而黄盐沙皮表面的沙粒就像食盐一样细小，这种就经常会出现高绿的翡翠，也是高绿翡翠产出最多的皮壳种类。 不过黄盐沙皮之间亦有差距，沙粒不能忽大忽小，摸上去手感也不能太光滑，这种料子，就算里面有翡翠，种水也不会太好。 何仁挑了半天，从里面选出了一块大约二十公斤的毛料，这可比他刚才十万块买下来的那块料子大多了，也重多了。 不过手感很不错，摸上去有点像荔枝壳，这是顶级黄盐沙皮的特征，一般来说里面大概率有货。 赌石嘛，尤其是全赌毛料，没有稳赚不赔的，不过芈老头能拿出来这样的料子，也代表了他的诚意。 当然，对于何仁来说，就没有这个困扰了，他直接开了鉴宝眼。 名称：缅甸 天然老坑高冰种翡翠原石 年限：七千八百七十三年 品相：翠色浓艳，光泽莹润，质地细腻 来历：缅甸后江场口 重量：273克 价格：市场价￥，建议最高拍卖价￥ 何仁大概算了一下，按照鉴宝眼给出的估价，应该能掏出三个手镯，而且品相不错，高冰的镯子，棉少，颜色适中，才能卖出百万以上。 应该还能做几个吊坠和戒面，算是让何仁又捡了个便宜。 何仁有点不好意思，“芈老板，这块如何？” 芈老头一挥手，“没问题，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块我是七十万来的，原价转给何老弟。” 这个价格非常公道，何仁占大便宜了，他拱了拱手，掏手机给芈老头转账。 芈老头见何仁痛快，他也是非常高兴，拉着何仁就要去找黑老大，让他继续解石。 何仁却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自己今天已经出了不少风头，现在有鉴宝眼打底，完全没有必要直接解石，还是拿回北京再说。 只是可惜了黑老大的手艺，不过北京卧虎藏龙，想要找一个解石大师应该也不是特别困难。 等何仁从芈老头办公室出来，张诺那边抽奖也恰好结束，几人还有点跃跃欲试，想要再买几块毛料赌一赌。 何仁直接叫停，好家伙，他们赌不要紧，肯定每块料子都要问问何仁的意见，何仁都快红温了，还是先走为妙。 见何仁兴致不高，众人也只好先回酒店，明天的公盘才是大场面…… 第328章 闹事 回到酒店，何仁把毛料放进房间，顺手关了直播，洗了个澡，才下楼和大家一起吃饭。 徐青杰看到何仁来了，笑道，“刚才老党给我打电话，看到你开了块帝王绿出来，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明天就过来，让你帮他选一块料子。” 何仁咂了咂嘴，这个要求放在一天之前，他还没办法满足，毕竟公盘上面，大几百万的毛料随处可见，上千万的也不在少数，初级鉴宝眼根本看不穿。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鉴宝眼升级，千八百万的东西应该都没问题，还真让党飞捡着了。 何仁点点头，“选料子倒是无所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也不能保证肯定见绿。” 徐青杰摆了摆手，“这个你放心……” “还有，我只负责选一块。” 徐青杰嘿嘿直笑，“那我……” “靠！”何仁笑骂一声，“你也一样。” “嘿嘿。我开玩笑的，老党来不了，你给我选两块？” “那就一块，贪多嚼不烂。” “靠！” 徐青杰想了想，也无计可施，谁叫现在好翡翠现在算是有价无市呢，尤其是玻璃种的帝王绿和正阳绿……也别玻璃种了，高冰的都供不应求。 这玩意实在是太好用了，不管是送礼还是泡妞，都无往不利，他想借机多屯点…… 一冉见状，也不甘落后，“你也得帮我选一块。” 张诺捏了何仁一把，“还有我……和飞子。” 刘飞指了指自己，还有他的事儿？他可没那么多钱上公盘上消费…… 何仁无奈了，虽说鉴宝眼升级了，但他也不可能一看一个准，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他明天怕是要红温。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看着一冉和张诺两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他只能点头答应了呗。 就在何仁准备大吃一顿好好恢复一下精力的时候，一块石头突然砸在了他旁边的落地窗上。 “duang”的一声，玻璃以何仁的额头为圆心，向四周龟裂而开。 “卧槽！” 何仁吓了一跳，好在他们选的是四星级酒店，人家落地窗用的是钢化玻璃，换成普通酒店，这一下不就被爆头了吗？ 向窗外一看，何仁看见了一个一头红毛的精神小伙，精神小伙的身后，还站着三四十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精神小伙，手里还拿着钢管、西瓜刀、折凳、板砖等武器…… 何仁茫然了，他什么时候惹上葬爱家族了？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麻痹的，骗老子毛料，你给老子吐出来。” 两声暴喝响起，正是老张和刘老板两个人，何仁恍然，原来他们是特么来找事的。 张诺非常生气，老张纯属没事找事，谁说开出来翡翠就必须卖给他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刘老板就更不是东西了，何仁花十万块钱买了两块他不要的废料，还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现在开出东西，他又反悔了，要是没开出来，他会把钱退给何仁吗？ 张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出去大杀四方……不是，就要出去讲理。 何仁一把拉住张诺，“他们要是讲理，还会过来闹事？忍一忍，我们报警。” 张诺啐了一口，“报警有什么用？人家既然敢来闹事，就不怕我们报警。” 何仁一时语塞，还真是这个道理，报警要是好用，瑞丽公盘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人家那么多人，先让保镖过来。”何仁看了一眼徐青杰，“你的保镖身手怎么样？” 徐青杰掏出手机，不屑地哼了一声，“放心，在这帮精神小伙面前，他们个个是叶问。” “我要打十个？” 何仁大概计算了一下，徐青杰这次带了五个保镖，外面也就三四十个精神小伙，绰绰有余了。 一冉还有四个保镖呢，就算差一点，估计也能当半个叶问用，足够了。 张诺又站了起来，“我去帮忙。” 何仁又给他拉住了，“你没看外面还有穿校服的精神小伙吗？可能都没到十四岁，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顾后果，真敢拿刀捅你，你还是在这保护我……跟一冉。” 张诺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柔弱的一冉，还是坐了下来。 一冉此时却没有慌乱，还在那切牛排呢，何仁好奇，“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一冉吃了一口牛排，指了指酒店门口，“老板已经来了。” 何仁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一个中年人，正在和老张交涉，老张的表情依然很嚣张，看来并没有把老板放在眼里。 不多时，那个中年人走了回来，面露歉意，小声说道，“各位贵客，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外面的人我管不了，不过你们只要在酒店里，我就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徐青杰一脸嘲讽，“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是不走，我们就得一直待在这？” 中年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今天这事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你们也可以选择从后门离开，我可以给你们安排。” 徐青杰刚要继续嘲讽，手机又响了，他嗯嗯啊啊了几句，拽起何仁，“来人了，我们出去迎迎。” 酒店老板心里一惊，要是他们这个时候出去，事就闹大了，那么多精神小伙，要是有一个不长眼的，闹出人命，他也要跟着吃官司。 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要拦一下，“各位贵客，外面的人正在气头上，还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徐青杰一把推开中年人，“和气个屁。人家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还和气？放心，警察已经来了。” 酒店老板更急了，“那个老张就是附近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人家肯定向着自己人啊，你们还是别冲动。” 何仁乐了，这个酒店老板人还怪好的咧，他推了一把徐青杰，“老徐，哪来的人？” “不知道。”徐青杰掏了掏耳朵，“老党联系的，好像是个什么局长还是副局长来着？” 就在何仁等人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七八辆警车停在了他们身前。 一个警服都没穿好的男人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嘴里还喷着酒气，老张一看来人，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上前来，“姐夫，你来得正好……” 话音未落，老张的姐夫就飞起一脚，正中老张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呼啦一下，旁边三四十个精神小伙立刻围了上来，要给自己的老大找找场子，还没等他们喊口号呢，后面两辆警车上跳下来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把这些人团团围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第329章 福禄寿 何仁和徐青杰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党飞起作用了呗。 党飞和徐青杰是发小不假，后来就跟着家里到滇省发展，作为滇省二号人物的公子，收拾几个地痞流氓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估计领头的人知道党飞的身份以后，都吓死了？ 吓不吓死何仁不知道，反正老张姐夫的脸黑得吓人，老张也被他踹傻了，“姐夫，你怎么？” “闭嘴！” 老张的姐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顾不上老张，他转过身来，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给老张都看傻了，他姐夫结婚的时候都没笑得这么好看…… 刚要说话，老张的姐夫就被另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推开了，这个人的警服就非常规整了，脸上不怒自威，看起来应该是个领导。 他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是何公子和徐公子？我姓陈，我们接到报警，听说两位受到流氓的围攻，我就立刻赶了过来，两位没有受惊？” 徐青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何仁只好笑着和这位陈局长寒暄。 可站在一边的刘老板不干了，“什么围攻？是他们把我的毛料骗走了，开出了一百多万的翡翠。” 陈局一惊，一百多万的翡翠？以他对某些二代的了解，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他也不知道孰是孰非，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直接站在几个二代身边，怕是不妥，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 张诺此时把何仁和刘老板签的合同拿出来了，把前因后果大声说了一遍。 别说，张诺的口才还真挺好，又是美女，看热闹的人纷纷对刘老板和老张指指点点，当然，也没忘了那些精神小伙。 陈局这下心里有底了，大手一挥，“不但围攻好人，还敲诈勒索，都给我铐起来！” 此话一出，有些人就不淡定了，尤其是那些精神小伙。 不是所有精神小伙都想上位，不少人只是凑热闹，觉得当街溜子很酷，没人敢惹他们，真遇到事了，立刻就怂了。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三十多个精神小伙立刻四散而逃。 陈局脸色剧变，这要是放在平时，跑也就跑了，可这次他们惹到了大人物，市局的领导直接打电话过来，他可不敢让这些人跑了。 而且这么多群众看着呢，他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几十个小混混？ 陈局大手一挥，十几个特警犹如下山的猛虎，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小混混放翻在地，围观群众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老张和刘老板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果然，陈局面色一寒，把老张的姐夫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然后让他把老张和刘老板抓起来，带回去慢慢审。 何仁看得腻歪，这特么是苦肉计，老张的姐夫应该是陈局的心腹。 老张的姐夫心中一喜，这个时候，陈局骂得越狠，越证明还想保他，要是不管不顾，他就完了。 所以老张的姐夫也要表现一下，还是苦肉计，他过去又给了老张两脚，然后反手给他铐了起来，老张哪受过这个委屈，疼得嗷嗷直叫，却不敢说什么…… 刘老板就不一样了，他刚才从何仁这拿到的十万块钱转眼间已经赌输了出去，他什么都没有了。 刚想咒骂两声，老张的姐夫又赶了过来，飞起一脚，又给刘老板踹飞了…… 陈局一看局面得到了控制，厉声道，“通通带走！” 然后才换上一副笑脸，走到何仁和徐青杰面前，非要请两人吃完饭。 徐青杰一点面子都不给，挥了挥手就拒绝了，陈局有些尴尬，又闲聊了两句，得知何仁等人明天要去公盘，立刻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他会亲自坐镇，保证明天不会有人强买强卖…… 一场闹剧还是给何仁带来了一点收获，他的长期任务人数从4\/10变成了6\/10。 何仁有些失望，看来系统只把老张和刘老板算人头了，要是把那些精神小伙都算上，何仁起码可以连抽四次奖。 可惜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等人就穿戴整齐，开了直播，直奔公盘举办的地点而去。这次举办公盘的地点看起来也挺寒酸的，和芈老头的旧仓库差不多，只不过面积更大。 一到门口，大家都惊了。 “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这次是小盘吗？” 人确实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公盘还没开始的原因，门口居然围了一百多号人，可比昨天热闹多了。 黄尚笑着解释道，“除了排队的，还有一些玉石商人，他们一般是兵分两路，一部分去里面竞标，另一部分就留在外面。” 一冉奇道，“留在外面干什么？把风？” 黄尚摆摆手，“不是把风，而是截货！翡翠公盘嘛，总会有人开出好料子，只要消息传出来，这些人就会闻风而动，上前收购。” 一冉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走了，“那些背着竹筐，里面还有不少石头的就是卖家？” 黄尚又摇了摇头，“这些人是来摆摊的，他们的料子品相不太好，进不了公盘，就会凑热闹拿过来摆摊，反正人多，万一卖出去了呢？” 众人恍然，看来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 宝友们却让何仁先去逛逛地摊，何仁拒绝了，他现在精神力有限，还是先可着公盘里的毛料来。 好在没等几分钟，仓库大门打开，挤在门前的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众人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今天本来就是小盘，僧多粥少，再磨叽一会，好东西都让别人捡走了。 仓库里就别有洞天了，最大的不同就是门口直接摆了三块偌大的翡翠原石，还是开了窗的那种。 这种开窗不是昨天在地摊上那种只开了几厘米的小窗，而是整个剖开，给宝友们都看傻了。 有宝友好奇，何仁就笑着解释道，“这是公盘特色，组织者一般会在门口摆几块三彩的料子，三彩在翡翠行又叫福禄寿，为了讨个好彩头。” “我们看看这块料子多重……”何仁招呼刘飞上前拍摄，“嗯……八百多公斤，还不错。” “多少钱？”何仁乐了，“这个一般按公斤算的，都是暗标，我们先进去领标票，别耽误其他人，等一会儿再说。” 何仁把门口让开，准备去领标票，可是他感觉周围总是有几个人偷偷盯着他，来回拉扯了几次，何仁才明白怎么回事。 敢情这几个人都是昨天跟他一起在芈老头那赌石的，今天特意来跟着他，看来是把他当明灯了…… 第330章 明灯 这倒是正常现象。 何仁昨天在一块废料上赚了大钱，大部分人可没有觉得他眼力有多好，而是觉得何仁运气太特么好了。 所以他们跟着何仁，想要沾沾何仁的运气。 或者说把何仁的运气……偷过来。 就跟赌场里，大家都喜欢跟着运气好一直赢钱的人下注一样，赌石，也是赌嘛。 何仁就当这些人不存在，跟着他就能沾好运？ 他是挂壁…… 领完了标票，何仁又回到了门口，这时候门口的人已经少多了，何仁准备带大家好好看看。 “上面的数字就是编号，如果你相中这块料子了，就可以在标票上写上你能接受的数字，比如一公斤两百，这块料子……就是十七万多。” 一冉奇道，“这么大的一块料子，才十七万多？” 何仁摆摆手，“我随口说的，公盘都是暗标，每块料子都有底价，低于底价就是流拍，等明年再来。” “那多麻烦啊？为什么不直接竞价？” “为了公平呗。”何仁乐了，“这里的料子来自不同的场口，可能一块料子背后就有一个卖家，再加上组织者，要是公开竞价，难免有托，到时候都是麻烦。如果有两个买家上头了，还容易打起来，暗标还是挺方便的。” 一冉的父亲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我看上这块料子，写的价格没有别人高，不是就拿不到了？” “所以暗标才考验技巧嘛，价格写高了，自己不合适，写低了，容易被人截和，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老爷子又问道，“那这块料子，值得入手吗？” 何仁麻了，“倒是可以入手，不过您买来干嘛？” “呃……”老爷子也懵住了，“找人雕幅画，拿来当镇宅石也不错嘛。” “蛤？”这次轮到何仁懵了，“叔叔，太奢侈了？这块料子表面上看，没有太多裂，还有不少阳绿，紫色也很漂亮，要是真有人出价，起码十来万……” “十来万，也不贵嘛。” “我说的是一公斤……这块料子852公斤，估计要过亿。” “卧槽？”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块毛料就价值过亿？真值这么多钱？ 何仁无奈了，只好指着上面一条阳绿的纹路解释道，“你们看到上面被人画的圈了没有？这是买家在计算能掏几个手镯出来，只要带阳绿，最少都是小六位数。” “比较艳丽的紫色，也是小万的价格，像旁边那些颜色差一些的估计几千块钱。我估计这么一块料子，起码能出2500个手镯……” 大家都惊了，“这么多？好像一亿也不太贵？” 何仁摇了摇头，“如果下面没有裂，水头也不错的话，确实能大赚一笔。万一有裂呢？万一裂就出在阳绿下面呢？” 众人沉默了，何仁补充道，“这就是赌石，别看表面的表现不错，真切开的话，谁也不能保证。这就是一刀穷，一刀富……” 黄尚也说道，“这块料子摆在这里三年了，也有人动过心，可最后还是放弃了，赌性太大。” 一冉问道，“那就一直这么放着？” 何仁接过话头，“我估计卖家还想再等两年，实在不行，他可能会纵向切开，分割出售，正好两边各有一条阳绿，几千万的话，还是有人愿意赌的。” 宝友们也沉默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一次公盘动辄几亿、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成交额是怎么来的，只要卖出去一块这样的料子，就一亿多了…… 何仁见宝友们爱听，索性就站在门口和他们讲讲公盘的规矩，宝友们听得津津有味，跟着何仁身边那些想要沾何仁运气的人就有些不耐烦了，公盘其实也有时间限制，而且区域也是逐一开放。 何仁在这直播，流量是有了，他们就单纯在这浪费时间了，门口这几块料子，通常都没有人买…… 好不容易等何仁讲完，他们齐齐松了口气，结果何仁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这块料子也有说法。” 跟在何仁身后的那些人恨不得给何仁抬进去，这孙子是故意的？ 何仁还真就是故意的，反正他的精力有限，时间限制什么的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看你们能跟到什么时候…… 宝友们则是兴趣大增，纷纷问何仁这块料子有什么说法。 “这块料子的完整性更高，只有下面一条明显裂痕，一公斤我估计可以切出三四条手镯，870公斤就是将近三千条。比较适合直播带货……” 何仁突然看了一眼张诺，“要不问问鲶鱼？他要不要这块料子？” 张诺翻了个白眼，要个屁！ 她表哥的流动资金有限，这块料子没有绿，但是紫色比较多，也是千万级别的，鲶鱼估计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当时就有两三个想要把何仁当明灯的家伙快步离开了，他们可是来赚钱的，没时间跟何仁一直耗下去。 何仁觉得好笑，可他也不能一直在门口，总是要进去带大家看看，随即挥了挥手，刘飞一马当先，朝着仓库深处走去。 这回各种各样的毛料就都出来了，小的也就砖头大小，两三公斤，大的也不过四五百公斤，再大的就没有了。 据黄尚说，早几年一两吨的料子还是不少的，只不过一直卖不出去，都被买家切开了，这也代表瑞丽的公盘不太行了…… 而且几乎每一块料子都开了窗，还是大窗。虽然瑞丽有不少不法商贩，但公盘里作假的还是少。 组织者会先筛选一遍，有一些料子还是场口直接找人送过来的，剩下一部分是本地的老板，他们为了口碑也不会作假。 当然，假货还是有，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公盘组织者也不是铁板一块，鉴定师也有个朋友嘛，这就需要大家擦亮双眼了。 一般来公盘买毛料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别的不说，一人一个专业强光手电那是标配…… 何仁也是手握强光手电，他要先靠自己的本事筛选，不然精神力肯定不够。 何仁还没找到合适的毛料呢，一冉先发现了，“何仁，那块料子和你昨天开出来的紫罗兰有点像，好像更透一些。” 第331章 老糯胜新冰 所有人齐齐转身，何仁根本没看到毛料，他只看到了一群人。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肯定有好料子，何仁使了个眼色，刘飞直接挤了进去，首先入眼的就是毛料上贴的标签。 一百四十公斤，底价五百万。 大家也看到了料子，确实是一片亮紫色，看起来比何仁昨天开出来的漂亮多了。 不少宝友当时就不淡定了，“三万五一公斤？” “这块料子怎么直接标底价了？门口的怎么没有？” “也不够绿啊？有这么值钱吗？” 何仁挤不进去，但是他通过张诺的手机看到了直播画面，“门口那几块料子一般没有人会买，所以组织者也懒得标底价，里面的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会成交，省得再问了。” 这时有一批人离开，何仁连忙带人挤了进去，“从开窗来看，中间部分是高冰紫罗兰，颜色很正。而且很厚，如果下面不裂，仅仅这一个切面，就能切三四个镯子出来。” 一冉插嘴道，“比你昨天的那块还贵？” “贵多了。这样的镯子，一个至少三百万起。” 众人一惊，一个三百万，还有可能切三四条镯子，那不就是一千多万，底价才五百万，可以买啊。 何仁连连摆手，“这种热门的毛料，看底价没用，一般来说，这样的料子，最后成交价大概是底价的十倍。” “十倍？五千万？”一冉惊了，“能回本吗？” “当然能了。看到上面那些圈了吗？中间的那几个我说过了，起码两三百万，旁边的也有六位数，再加上一些边角料可以做吊坠、平安扣和山水牌……如果赌成了，最少七八千万收益。” 这下徐青杰也动心了，他轻轻推了推何仁，“要不，我们拍下来？我认识几个雕工不错的大师。” 何仁开了鉴宝眼，然后一怔，徐青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推了他一把，“怎么样？给个话，你要是钱不凑手，我可以先垫上。” 何仁微微摇头，拉着众人出来，才小声解释道，“这块料子我不太看好，可能有裂……” 虽然何仁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旁边还是有人忍不住反驳道，“怎么可能？这块料子切面很干净，而且不算厚，怎么会裂？” 何仁瞟了一眼反驳他的人，不认识，刚要说话，黄尚就接过了话头，“老吕？你对这块料子有兴趣？” “老黄？”被叫作老吕的中年人一惊，和黄尚握了握手，语气稍缓，“这是你朋友？” 黄尚点了点头，老吕这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何仁眼力不行…… 黄尚却求助似的看了何仁一眼，何仁乐了，“黄哥，吕哥是你的好朋友？” 何仁特意在“好”字上面加了重音，黄尚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吕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前些年我活不下去的时候，就是他借了我一笔钱，让我有机会翻身。” 老吕连连摆手，“谈不上，谁遇到了，都会拉一把。” “吕哥，既然你是黄哥的朋友，我就多说一句，这块料子确实不太好，我建议你放弃。” 何仁了然，黄尚都这么说了，能拉他就拉一把呗，至于老吕信不信，那就跟何仁无关了。 何仁说得如此笃定，老吕也犹豫了，黄尚见状立刻拉着他走到一边，两人私下交流去了。 张诺却是很奇怪，“何仁，你是怎么看出来下面有裂的？” 何仁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感觉。” 张诺抓狂，“感觉？” “嗯。第一眼看上去，就感觉不好，我用手摸了一下，上面的纹应该不是纹，而是裂。” 何仁认真地点了点头，还真不是他扯淡，一上手他就觉得这块料子不对。横切面上的翡翠肯定没问题，但是下面就不好说了，鉴宝眼一看，就更确定了。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也无话可说，赌石这行，说道很多，但还真就讲究一个感觉，要不怎么说是赌呢？ 既然何仁不看好这块毛料的表现，大家也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在何仁的带领下，一行人继续往里面逛。 宝友们开始指挥刘飞了，刘飞举着手机，就相当于是他们的眼睛，一会儿要看左边，一会儿要看右边，一会儿还要看美女的大白腿…… 刘飞都要让他们指挥麻了。 何仁拉住刘飞，“飞子，别听他们的，按你自己的喜好来，我看到什么好东西会叫你的。” 刘飞如蒙大赦，一下就把镜头转向一块大料子，看标签，有五百多公斤，还有一些淡紫色，就是何仁口中的春彩。 但是底价却低得离谱，只有十万，就算是乘以十，也才一百万，2000块钱一公斤，当时就有宝友问，是不是标错价了。 何仁走过来一看就乐了，“没标错价，这是新场口的料子，比较嫩，而且种水不好，价格自然要低一些。” “翡翠玉石行有一句话叫老糯胜新冰，大概意思就是老坑出产的翡翠质量普遍高于新坑。不少人觉得老坑翡翠的晶体结构更加细腻致密，而新坑透明度虽高但种水不够老，长时间佩戴后可能会出现变种。” “其实这话听听就行了，主要还是看种水表现。这块料子价格便宜和新老无关，主要是豆种，而且水头也不太好。” “现在大家可能听不到豆种这个说法了，有些朋友买手镯的时候起步都是糯种，其实在翡翠玉石行，绝大多数都是豆种。豆种晶体之间的结晶体比较粗，像豆子一样，到不了化底。” 见宝友们说糯种、冰种的翡翠并不在少数，何仁乐了，“那是人家赌完之后卖给你们的。事实上赌石能赌到糯化底都不太容易，刚才我们走过来，很多料子都没看，不是因为时间不够，而是因为那些料子连豆种都比不上，那叫狗屎底……” “这块料子能切出一千多条手镯，一条几百块，好一点的上千，加在一起还是能卖到百万的，这才是公盘里面比较受欢迎的料子，很多商家会拍回去当成流量款卖。” 刘飞镜头又是一转，“仁哥，这个就是你说的狗屎底？” “确实是狗屎底……等会儿。” 何仁走近仔细一看，还伸手摸了摸，才开口道，“这叫狗屎出高色！” 第332章 神仙难断寸玉 “什么叫狗屎出高色？” 何仁蹲下指着毛料上一条宽两三公分，长十余公分的狭窄绿纹说道，“就是这个。” “你们别看上面有裂，但是这个颜色非常纯正，已经到了七八分色的效果。” 何仁拍了拍旁边像大理石一样的横切面，“这面是连豆种都不如的翡翠，可能只值两百块钱一公斤。而这面，可能就是两百万一公斤。” 众人皆惊，“差这么多？” “所以才叫狗屎出高色啊。”何仁有些惋惜地摸了摸那条绿纹，“可惜了，一眼看上去全是裂，这块料子怕是连大一点的戒面都切不出来，只能车珠子。” “值得赌吗？” 虽然这一条绿纹比较小，也不是玻璃种，但是色气很正，弄几颗珠子也不错嘛，徐青杰有些动心了。 何仁摇摇头，“这种料子，不带绿的几乎没有价值，只能拿来做镇宅石。赌性很大，切开以后颜色聚不聚团，变化的大小，甚至抱团以后有可能又化底了，上千万都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几十万都不值。” “你仔细想想，要真是稳赚不赔……都不说稳赚不赔了，要是下面有五成概率不裂，不散，不被白棉把颜色吃掉，卖家肯定就自己切了。” 又逛了一会儿，宝友们开始觉得无聊了。 公盘好像也没啥意思，虽说有几块小料子，但是何仁看都没看，应该不怎样。 至于其他大料子，一整就好几百公斤，何仁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宝友们看得就不太过瘾。 就在这个时候，有工作人员宣布另外一个区域也准备好了，何仁立刻带领众人前往。 一冉边走边问，“这个区域的毛料不好吗？我看过去的人不多呢。” 黄尚此时已经带着老吕回来了，笑着解释道，“另外一个区域都是小料子，这些人是做批发生意的，自然更关心大料。” 黄尚这么一说，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了，小料子好啊，何仁就能出手了。 另外一个仓库，出现了一些全赌毛料，不过大部分还是开了窗的，重量小了很多，甚至有一些料子还不到一公斤。 很快何仁就抄起一块毛料，拿在手里反复观察。 跟在何仁身边，把他当明灯的那老几位都快哭了，太不容易了，何仁终于上手了。 只不过他们一看何仁手里的毛料，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是毛料的表现不好，而是表现太好了。 这块料子也就一公斤出头的样子，上面直接被切出了一条绿带，还是正冰种的菠菜绿。 菠菜绿虽然差点意思，但是正冰种在赌石这行，已经算非常不错的表现了，整条绿带，大概能切三个手镯，一个起码三四十万，这就有一百来万的价格。 最重要的是，这块料的背面，还有一条蟒纹，如果再来上一刀，很有可能大涨！ 何仁身边的几个人已经在盘算出价多少合适了，他们几个早就结成了联盟，准备一起出钱，共同进退。 何仁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毛料不太对，开了鉴宝眼以后，也得以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表现这么好的料子，居然也有纰漏，还真应了那句话——神仙难断寸玉！ 把毛料放回去，何仁退到一边，其他几个人也顾不得装了，立刻把手里的毛料放了回去。 然后一窝蜂地冲了上去，把刚才何仁看的那块料子拿起来研究，要不是公盘都是暗标，这几个人怕是要直接交钱拿走了。 老吕看着何仁皱起的眉头，撇了撇嘴。 虽然刚才黄尚给他科普了一下何仁这段时间的战绩，但毕竟何仁太年轻了，老吕很难相信。 现在见何仁又在那皱眉装逼，忍不住出言询问，“这是标准的卡三蟒，也有问题？” 何仁怕影响其他人的判断，带着众人到旁边空旷处，还没说话，一冉就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卡三蟒？” “刚才毛料上的蟒纹大家都看到了，这种坑坑洼洼，像蜂窝的蟒纹，就是卡三蟒。蟒纹上面还有绿，一般这样的表现比较看涨，而且含翠量不低。” 老吕有些迷茫了，何仁这不是什么都懂吗？为什么还觉得不对？ 何仁这次没有卖关子，“因为卡三蟒已经有点膏药化了。” “啊？” 老吕更迷茫了，“膏药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何仁没想到老吕连这个都不知道，只好解释道，“如果蟒纹膏药化……就是外面那层皮像膏药似的，薄薄一层，含翠量就会大大降低，我觉得风险太大。” 老吕还是不相信，他赌了二十多年石，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黄尚其实也没听说过，不过他这几天已经被何仁征服了，连忙又把老吕拉到一边安抚去了…… 这次老吕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老黄，你觉得那小子厉害，我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故弄玄虚，这块料子，我是肯定要出手的。” 黄尚还要再劝，“老吕，正所谓神仙难断寸玉……” 老吕打断道，“赌石，赌石，就在一个赌字，冒进不得，也不能过于谨慎。我知道神仙难断寸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说，神仙也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绿，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黄尚张了张嘴，一脸无奈，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还能说什么呢？ 何仁却是没有工夫关心老吕，刚才那几个把他当作明灯的家伙已经离开了，几块被他们当做掩护的毛料此时也露了出来。 何仁走过去一一拿起，反复观察，连续看了几块，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得不说，这帮人的运气是真不太行，随手拿的几块料子表现都不怎么样…… 看到最后一块的时候，何仁突然轻轻咦了一声，他揉了揉眼睛，好像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春色，就在一小绺松花上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何仁连忙打开鉴宝眼，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几个把他当成明灯的人，才是真正的明灯！ 此时老吕和黄尚也走了回来，老吕看着何仁对着一块只有一小绺松花，还没有颜色的料子发呆，嗤笑道，“老黄，这就是你口中的专家？这样的料子还用得着看？” 第333章 黑丝？哪里有黑丝？ 黄尚沉默了，倒不是因为何仁的眼光，他是觉得瑞丽公盘也就这样了，以后怕是也不可能重回巅峰。 何仁手里那块毛料怎么看都不是好料子，换做前几年，这样的全赌毛料根本不可能进公盘。 何仁却是不动声色地把这块料子放了回去，暗中记下了编号。 徐青杰此时也在找合适的料子，他还记得昨天何仁的保证呢。 不多时，徐青杰咦了一声，从地上拿起一块料子，“老何，这块料子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何仁接过一看，料子不大，也就三公斤左右，不过很规整，很像一块放大的板砖。 切口不算大，但是已经见绿了，看上去没有裂，已经有人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可以完美掏出一个手镯。 而且和一般的翡翠原石不一样，绿色的翡翠中，有几条非常明显的丝线状物质，颜色也更深。 何仁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关注这块料子，才悄声道，“料子不错，看起来是金丝种，还是顺丝的。” 众人一脸懵逼，尤其是徐青杰，“里面的丝不是棉吗？还有你是不是色盲？丝明明是绿色的！” 何仁笑着解释道，“这个‘金’说的不是颜色，而是稀有程度。只要是这种比较深的绿色条、带、片、丝，能和浅色的地交相辉映，又不突兀的，都算是金丝种。” “那金丝种岂不是很多？” “真不算多，你仔细想想，地比较浅，种水就要不错，起码得是个冰种，才能把里面的丝给衬托出来？这就筛选掉90的翡翠原石了。” “金丝之间也有差别，最贵的是顺丝，就是这种。” 何仁拿出放大镜，放在毛料的切面上，果然里面几条翠丝有比较明显的方向性。 “这种才值钱，做成手镯的话，至少百万起。其他的乱丝、片丝和黑丝就差得多了，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宝友们不太在意何仁说的知识，他们的关注点很奇特，“黑丝？哪有黑丝？”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届宝友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是穿的那种，而是里面的翠丝颜色过于浓郁，就接近黑色，自然就叫黑丝了。黑丝并不值钱，算是所有金丝种里面价格最低的……” 徐青杰却是指了指标签上的底价，“按你的说法，一个镯子都是百万起，这么厚的料子，起码能出七八个镯子？底价怎么才六十万？就算按照你刚才说的成交价乘以十，也才六百万，标错了？” 何仁乐了，“你能确定下面的翡翠里面也有这么漂亮的顺丝？你能确定下面不裂？或者说你能确定下面就一定是翡翠？不是石头？” “呃……” 何仁这灵魂三问不仅给徐青杰问懵逼了，也给宝友们问懵逼了，他们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这块料子价格如此低，却没几个人围观了。 横切面这么小，风险就成倍增加，确实不太适合赌。 不过何仁却悄悄对徐青杰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七百万以下可以入手。” 徐青杰一惊，“你刚刚还说……” 何仁抬手示意徐青杰别张扬，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也没说不能赌啊。这块料子的裂不多，表皮松花和蟒纹都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就算垮了，也不会赔太多。反正我就给你看这一块，赌不赌看你。” “靠！”徐青杰爆了一句粗口，还是决定下手，何仁都这么说了，他还怕什么？反正七百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何仁看得很清楚，这块料子的表现非常不错，就算赌性大，应该也会有人出五六百万试一试。 再多，就不一定了。 何仁作为一个挂壁，更有把握，鉴宝眼给出的估价在八百万左右。 这就意味着下面确实有裂，或者绿不太深。 当然，这只是原石的价格，再把边角料做出来的物件算上，弄好了可以达到千万。 接下来何仁又帮其他人选了几块毛料，价格上就差得多了，底价最高的也不过十万。 张诺和刘飞的经济实力有限，玩玩就行了，万一赚得太多，上了瘾，那就弄巧成拙了。 何仁给一冉父女俩选了一块品相还不错的正冰种料子，大概可以切出两个手镯，一冉和她妈妈一人一个，剩下的可以给老爷子做手把件，完美。 看完了这些料子，何仁的精力条已经黄了，中级鉴宝眼好用是好用，就是消耗精神力太多，一时之间何仁还有些适应不了。 何仁的表现在黄尚和老吕眼中又变得不靠谱了，因为他要挑选一些不太容易被抢的料子，要频繁使用鉴宝眼，所以难免有些反常规操作。 黄尚是越来越疑惑，老吕则是越来越不屑。 何仁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直接挂了免战牌，领着大家去填标票了。 何仁看上那块料子底价五万，他直接填了个八十万，他要保证自己能拿到手，徐青杰就更豪放了，直接填了七百万，给何仁都看傻了。 老吕就填得比较多了，足足填了五张标票，何仁大概看了一眼，合计金额五千多万，看来这家伙也是个土豪，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将标票都交上去，何仁又带着大家回了标厅，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刘飞，何仁笑道，“飞子，赌石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你的标票已经交上去了，再紧张也没有用。跟紧了，我们去看看标王。” 一提到标王，不管是宝友，还是徐青杰，都开始激动了，就算瑞丽的公盘在走下坡路，今天又是小盘，标王也不会太寒酸，几千万的价格还是有的。 黄尚的消息更灵通一些，“今天的标王估计要过亿。” 对这个，何仁就不太懂了，“黄哥，何以见得？” “看门口的福禄寿，今天那块春三彩都能勉强破亿，标王不会太差，不然就把那块料子当标王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还真有点道理…… 很多人还没有填完标票，标王也就没急着开，黄尚介绍道，“今天是小盘，所以我们才能看到标王，不然都是留到最后一天。” 何仁奇道，“黄哥有没有内部消息？” 黄尚摆了摆手，“不算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只知道，今天的标王，恐怕接近明料了。” “明料？” 何仁咂了咂嘴，要是这样的话，恐怕没有捡漏的机会了。 第334章 标王 所谓明料，就是已经切割出来的料子。 公盘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料子，最多就是半明料，也就是之前说的半赌毛料，把毛料整个剖开，一面是皮料，一面是横截面。 这种料子可以看到水头和种水，赌的就是内部的肉质如何，有没有裂，会不会有变种。 今天公盘上大部分都是这种半明料。 而黄尚口中接近明料……怕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块料子的大概价格，卖家把这种料子放到公盘，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来路不太正，想要借着公盘洗白。 二是急等着用钱，但又不想贱卖，就通过这种方式多卖点钱。 长得帅的朋友就要问了，想要多卖点钱，为什么不拿到拍卖会上？ 其实很不方便，这种价值过亿的翡翠原石，就算是接近明料，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赌的成分，真拿到拍卖会上，不一定有人会出手。 而且拍卖会如果有上亿的商品，是必须宣传的，时间还不短，急等着用钱，就没办法了。 再有，拍卖会也没有什么翡翠毛料专场，真正想要毛料的商人，大多也不会选择在拍卖会上买毛料，全国各地每年那么多公盘，完全没必要嘛。 最后就是价格问题了，拍卖会的抽成在5-10之间，要是卖了一亿，就是500-1000万的抽成，本末倒置。 至于会不会造假，何仁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标王级别的毛料，组织者肯定要找专家反复鉴定，这涉及信誉问题，通常不会砸自己的饭碗。 除非是组织者准备跑路，最后捞一笔…… 此时一冉问道，“标王是只有一块吗？” 黄尚摇摇头，“不是一块，而是好几块。其实就是每次公盘最后一块区域，里面会放一些组织者认为价值比较高的料子。我们说的标王，就是其中一块。” “还没拍就知道是标王了？” “咳咳……”黄尚有些尴尬，他突然意识到瑞丽公盘今时不同往日了，万一流拍，也就谈不上标王了。 何仁接口道，“每次公盘组织者也会评估，所谓标王，就是底价最高的，一般来说不会流拍，我们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大家没有等多久，大概半个小时，最终区域开放了。 众人进去一看，就知道这次不一般，因为只有不到十块料子摆在地上，中间那块应该就是黄尚口中的标王了。 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其他几块料子瞬间成了陪衬，标王嘛，大家肯定都想先睹为快了。 刘飞凭借矫健的身手抢到了第一排，何仁也得以看到这块毛料的全貌。 确实很接近明料了，因为这是一块两面开口，两面都见绿的料子。 这就和普通的半赌毛料不一样了，买家可以通过两面的颜色和结构变化，判断中间是否有裂和变种，赌涨的概率大了不少。 价格肯定也高了不少。 料子倒是不重，只有256公斤，但是底价就直接标了一千两百万，何仁一看就知道，这个价格绝对不算贵。 只看两边的窗口，居然是玻璃种正阳绿……而且颜色很正，已经接近帝王绿了。 虽然这块料子的种水不如何仁之前在芈老头那开出来的好，但重量就不一样了，只看露在外面的部分，至少是何仁的十倍，绝对超过150克。 就算做不了手镯，也可以做戒面、耳环或者项链，起步价就六七千万了，只要里面表现不错，过亿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不会流标…… 何仁这么一介绍，不少宝友都懵了。 那可是一个亿啊，一生一世花不完……结果就买一块石头？ 他们实在是接受无能，真能回本吗？ 何仁耸了耸肩，“翡翠这几年行情看好，这玩意是不可再生资源，缅甸老坑的好货也越来越少了，这种正阳绿，还是接近老坑玻璃种，市面上很少见，如果下面颜色分布好一些，能弄个手镯出来，一个就得八位数，回本还是很容易的。” “主播要不要投一下？” “就是，这段时间主播捡漏也快一个小目标了？拿下，一波肥。” 何仁撇了撇嘴，别说他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就算有，他也不会投标。 还是之前说过的心态问题，赌石要做好风险评估，一个亿的价格，对现在的何仁来说，风险还是太高了。 何仁刚才拼着红温，开了鉴宝眼试了一下，估价都是“？？？？”，这就意味着中级鉴宝眼也看不透这块毛料的价值，何仁自然不会盲目出手。 徐青杰倒是能花得起这个钱，可是他看了一眼何仁，见何仁微微摇头，也就打消了心思。 这小子主打一个听劝…… 很快，中间这块料子周围的人就少了很多，大部分人跟何仁一样，都是来看看热闹的，剩下的几个人，才是真正有实力拿下这块料子的大商人。 不过他们也要进行风险评估，人家是专业做翡翠生意的，可不是来捡漏赌运气的。 一块毛料能做多少个手镯，能做多少戒面，什么位置适合做什么东西，都要好好计算一下，能赚多少钱。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垮了，会亏多少钱，在不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个时间就比较长了，何仁招呼刘飞拍一拍其他料子，给大伙看看。 其他料子就都是半赌毛料了，不过横切面都很大，表现也不错，毕竟是给标王做陪衬的料子，品相肯定不会差太多。 不过有了标王的冲击，其他料子大几百万的底价似乎也没那么贵了，宝友们都习惯了。 何仁一阵无语，几百万的标价肯定拿不下来，如果竞争激烈一些，都是上千万，甚至几千万的料子…… 何仁没打算出手，就退了出去，找了个地方一边和宝友们扯淡，一边休息恢复精神力，一会儿他还要看自己中没中标，解石赚钱呢。 大概一个多小时，标厅的大屏幕突然亮了，众人精神一振，黄尚也有点激动，“估计是标票都统计完了，标王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大屏幕一闪，“9527号”，也就是那块标王，出现在了屏幕上，接着就弹出来了一串数字，大家纷纷在那数后面的零。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直播间一片哗然。 一亿五千万？！ 第335章 一刀见绿，两刀回本，三刀血赚 宝友们都傻了。 一亿五千万，在北京都能买一套四合院了？ 便宜一点，没什么故事的，估计能买好几套，结果就拍了这么一块石头…… 何仁也有些震惊，看来那些珠宝玉石商人带来的精算师还是比他强不少，也很敢赌，人家赌的就是下面的色更深。 15亿，何仁是真不敢赌…… 黄尚稍微介绍了一下，大家就释然了，合着人家是“周”字辈的珠宝商，这个牌子经常在世界各地的公盘出手，缅甸公盘一砸就是好几亿，人家有品牌溢价，15亿确实是小意思。 真不夸张，2014年的缅甸公盘标王价格就是5亿…… 当然，流拍了。 至于值不值，对于人家来说肯定是值的，他们是专门卖黄金玉器的，这种料子算是资源储备。 人家还是上市公司，高价买好料子，不管是对股价，还是对品牌都有好处，只要切出来的料子不赔钱，就是赚钱。 当然，也正是因为人家是上市公司，所以没有选择当场解石，而是要拿回去自己切。 一方面是为了方便造势，另一方面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垮了，还可以用别的料子顶一下…… “大家也不用惋惜，你们要是想知道这块料子值不值，可以关注后续新闻，他们应该会发公告的。” 黄尚随口说了两句，就招呼何仁继续看大屏幕，其他投标的毛料也陆续放标了。 所有人都很兴奋，因为他们几乎都中标了。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有一个人不太高兴，就是老吕。 他看好的那块卡三蟒毛料没有拿下，那群一直跟在何仁身边的家伙中标了，老吕神色很不好看，他觉得自己被人坑了，那群人可能跟何仁是一伙的！ 刚要发作，老吕眼睛一亮，另一块料子他中标了！ 正是之前何仁劝他不要买的那块一百四十公斤，底价五百万的紫罗兰毛料！ 而且价格非常低，只要四千万！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这块料子老吕非常看好，只看横截面，就是一千多万的价值，只要色深一点，肉多一点，立刻就能回本，剩下都是赚的。 老吕暂时顾不上何仁了，他要去转账，顺便当着何仁的面解石，好好打一打这家伙的脸，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很快，众人就交完了钱，领到了自己的毛料。 到了解石区，何仁一眼就看到了黑老大，看来这家伙今天也被雇来给客户解石了，何仁嘿嘿一笑，凑了过去。 黑老大看见何仁过来，也露出一嘴大白牙，何仁出手大方，又不磨叽，黑老大很喜欢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芈老头也凑了过来，简单聊了两句，何仁才搞明白，芈老头是卖家之一，竞标阶段他不太适合进来，现在就无所谓了。 芈老头看见何仁手里的料子就愣了，“这块料子被你买下了？” 何仁也是一怔，他真没想到这么巧，“芈老板，这料子也是你的？” “嗯……”芈老头有点儿恍惚，他本来是不看好这块料子的，不过毕竟是木那场口出来的，他就顺手弄进来了，难道这块料子里也有货？ 何仁一看芈老头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原委，他嘿嘿一笑，“几十万而已，买着玩的。” 芈老头这才稍稍心安，毕竟是自己卖的全赌毛料，当面垮了，他也不太好意思…… “让一让，让一让。” 两人闲聊的工夫，徐青杰七百万买的那块金丝种毛料也到了，直接放在了黑老大面前。 黑老大还没说话呢，徐青杰就说道，“五万，给我解出来。” 黑老大笑嘻了，他刚想说今天，钱已经有人给过了，但是徐青杰愿意给小费，他总不能不要？ 芈老头也没有点破，他早就看出徐青杰不差钱，五万块钱对人家来说可能还不够吃一顿饭的呢。 “徐少，您眼光不错啊，这块顺丝金丝种表现很好，很有可能大涨。” 徐青杰一脸笑意，谁不爱听好话？ 这么大的料子现场解，也是一景，不多时，黑老大周围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黑老大也研究得差不多了，直接开了机器，一刀切了下去。 这种半赌料对于黑老大来说属于开卷考试，他的这刀是沿着窗口边缘切的，一下就把旁边的石皮切掉了大半。 何仁也不得不感叹，这刀切得真好，几乎是沿着翡翠的肉边切的，多一分就会伤到肉，少一分就还要擦皮。 这一刀，很见功力！ 切开的瞬间，满眼绿色。 “卧槽！涨了！” 宝友们瞬间激动起来，徐青杰是直播间的老土豪了，他赚钱，大家也高兴，“恭喜徐少，赌对了！” 何仁却是笑道，“现在只能算是赌涨了，但能不能回本，还要再切几面看看。” 黑老大就像是听到了何仁的话一样，淡定地下看第二刀。 “这也算是涨了？” 黑老大第二刀是竖着切的，几乎切到毛料一多半的位置，但是绿色也没有一直跟着下去，而是到一半左右就停下来了。 这意味着这块毛料应该只有一半有翡翠，下面可能都是石头，所以宝友们才有此一问，他们不确定是不是涨了。 何仁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鉴宝眼给出的估价这么低，原来是肉不多，不过好在没有裂，翠丝也够长…… “肯定是涨了，这刀切完，我们可以恭喜徐少回本了。接下来就是看里面肉有多宽了，越宽，赚得越多。”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黑老大的身上，黑老大也不磨叽，翻转了一下毛料，迅速固定好，又是一刀下去。 第三刀切得比第二刀还大，一大块石皮被切了下来，这下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围观群众叫了一句，“卧槽！血赚啊！” 此话一出，不少人捶胸顿足，他们刚才也挺看好这块料子的表现，只不过就怕肉不多，没敢出手。 要是他们下手，现在血赚的就是他们了。 其实也是他们想瞎了心，他们就算出手，估计也不会超过七百万，徐青杰已经打好提前量了…… 徐青杰嘴都笑歪了，金丝种本来就少见，这块料子又足够大，回去他找人加工一下，够他送好久的礼了。 第336章 一刀见白，两刀见裂，三刀疯狂 “老板，要不要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徐青杰这边涨了，立刻就有人凑了过来，要讨个好彩头。 徐青杰自然不会拒绝，掏出一沓现金，甩了过去，来人美滋滋地接过现金，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黑老大那边动作不停，一刀接着一刀地切了下去，不多时，整块翡翠就被他解了出来，堪称艺术。 这下又有不少人开始哀嚎了，他们都是老油子，知道这块料子的价值远超七百万，加工一下，再慢慢卖，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八位数。 当时就有人出价八百万想要收购，徐青杰却是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他不缺钱，只缺好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宝友们才意识到什么叫一刀天堂，一块料子转眼间就赚了一百万，看样子后续还有利润空间，这不是天堂是什么？ 见徐青杰赌涨，其他几个人也按捺不住，想要立刻解石。 不过他们看了一眼黑老大，又有些犹豫，尤其是刘飞和张诺，他俩买的料子还不到十万块呢，花五万解石……他们真舍不得。 芈老头笑道，“今天有人给钱，你们大胆去解，不要钱。” 两人这才喜笑颜开，纷纷上前，黑老大也不含糊，刘飞和张诺的料子都没什么难度，三下五除二就解了出来。 宝友们又开始酸了，因为张诺和刘飞的料子也赌涨了！ 张诺的料子八万块中标，解出了一块糯冰种带飘花的翡翠，最少能做三个手镯，这就三十多万了，还能做几块平安扣之类的摆件，四十万都有可能。 刘飞稍差一点，也是糯冰种，但是棉多了一些，二十多万还是能卖到的，重点是他才花了五万块！ 让宝友们更酸的是一冉，人家一百万买的料子，解出了正冰种，两个手镯就血赚五十万，还有手把件呢…… 别人不清楚，黄尚和老吕则是知道这些人都是在何仁的指点下买的料子，全中了？ 老吕有一瞬间失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除了徐青杰那块大料子以外，其他几个人就算涨了，也只是小涨。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就在老吕准备也让黑老大给自己解石的时候，那群明灯抢先了一步。 芈老头看到这些人，有些意外，“你们几个一起买了一块料子？” 见几人嘿嘿讪笑着点头，芈老头一头雾水，这几个人平时关系不怎么样啊，怎么还结成同盟了呢？ 当几人的料子拿出来，几个人又偷偷瞄何仁的时候，芈老头就搞清楚了状况，顿时哭笑不得。 把别人当明灯？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万一何仁演戏呢？这几个人不就跳坑了？ 不过几人还是有信心的，这块料子表现太好了，横切面已经看到正冰种菠菜绿了，皮上还有卡三蟒，三百五十万的价格，怎么都不会亏！ 黑老大结果料子，突然问了一句，“几位老板，你们想怎么切啊？” 几人还以为黑老大是在要红包，有个身材壮硕的家伙撇了撇嘴，“沿着绿边切，红包少不了你的。” 黑老大张了张嘴，还是没言语，人家有要求，那就切呗。 “滋滋滋。” 解石机的刀锋异常锋利，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一刀就切了下去，然后几个人都愣住了。 不只是他们愣住了，围观的、宝友们，还有老吕和黄尚，也都愣住了。 他们眼中怎么都不会垮的卡三蟒毛料，一刀下去，居然见白了！ 见白并不是切出冰种或者玻璃种的无色翡翠，而是切出白棉了。 白棉，指翡翠内部半透明、微透明的白色斑点、条带、丝絮或者波纹形状的杂质。 棉越多，翡翠的价值就越低。赌石的时候如果解出白棉，这块料子就算是垮了一大半了，更何况这几人的料子一面都是雪白，这就属于垮中之垮…… “再切，沿着蟒纹切。” 几人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卡三蟒上。如果这一刀能切出绿来，只要种水好，赚钱还是没有问题的。 何仁却是摇了摇头，卡三蟒膏药化就是这种表现，如果现在停下，凭借上面的蟒纹，还有横截面上的正冰种菠菜绿，起码能卖个一百多万。 毕竟赌性大的人不在少数，有很多人愿意出手，可是要继续切…… 黑老大和解石机没有任何感情，继续平稳地运转着，“咔”的一声，解石机停了，这次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自己上手，把石片揭了下来。 围观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第一时间得知结果，刘飞直接把手机举过头顶，居高临下观察情况。 一些眼尖的宝友，已经开始“卧槽”了。 “高冰！” “可惜裂了！” “靠！” 这下可就不是涨不涨的问题了，是之前看起来不错的高冰种菠菜绿也垮了，原本预计百万是能切出手镯的情况下，现在看裂纹的程度，怕是切不出来手镯了，只能切山水牌了…… 别说一百多万了，几十万都够呛。 几个把何仁当做明灯的家伙，现在脸都黑了，尤其是那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一边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切下来的“窗口”，还不时地用强光手电照一照，希望可以看到一些绿色。 可惜，他只能做无用功了。 现在不只是卡三蟒垮了，连绿带也有些危险。裂的部分距离绿带非常近，谁能保证绿带下面不是裂的？ 一块三百多万的料子，转眼间就变成这样，恐怕连五十万都不值了。 “继续切！沿着绿带切！” 咬了咬牙，魁梧男子不顾其他人的反对，非要继续切，他已经有点癫狂了。 黑老大波澜不惊，又是一刀下去，这次魁梧男子和早已跌坐在地上的人又站了起来，“无色？” 确实是无色，无色翡翠，其实也不算便宜，尤其是高冰种的，有人专门愿意花高价买这种翡翠。 可惜的是，眼前这块料子上的无色就不值什么钱了，因为太薄了。 何仁没有专业测量工具，目测的话，大概也就一毫米？最多不超过两毫米…… 先不说这样的无色翡翠能做什么，问题是怎么解下来？ 黑老大一摊手，他这样的高手都解决不了。 这下把何仁当明灯的人全都跌坐在地，这块料子，彻底垮了…… 第337章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刚才宝友们见识了什么叫一刀天堂，现在他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一刀地狱。 当然，他们也学会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悲痛欲绝，什么叫如丧考妣。 在地上坐着那几个人就是…… 除了把何仁当明灯的这群人脸黑了，还有一个人的脸也很黑，就是老吕。 之前何仁说这块有绿带，卡三蟒的料子有裂时，他还不信，现在啪啪打脸。他倒不是怕打脸，而是怕自己这块料子出问题。 毕竟何仁也说了他的料子有裂…… 老吕可是花了四千万！ 这才是真正的一刀地狱！ 老吕突然有些不敢解石了，可是毛料已经搬了过来，黑老大都开始研究上了。 考虑了一番，老吕一咬牙，还是决定解石。 他的信心来自自己二十多年的赌石生涯，还有这块料子的表现！ 别的不说，只看横截面上的紫色，就值一千多万。 高冰种的紫罗兰，料子够大，重量也够大，只要能切出二十个手镯，就是血赚！ 老吕决定先切一刀，如果不涨，立刻止损，四千万原价估计还是有人愿意接手的。 黑老大自然是无所谓，老板想怎么切，他就怎么切。 “滋滋滋。” 老吕的心揪在了一起，双手不自觉成拳，心里不住地在那喊“涨！涨！涨！”，四千万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大钱，都快赶上他全部身家了。 老吕的紧张情绪似乎传染到了黄尚，他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再怎么说老吕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希望朋友重蹈自己的覆辙。 “涨了！” 突然围观群众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黑老大一把扒开了料子上的石皮，一抹动人的紫色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老吕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舒畅！ 这一刀下去，肉的厚度就出来了，如果按照现在的厚度，起码可以掏三层，也就是说原本最紫的部分可能只能掏三四个手镯，现在变成了十来个，两千多万的价值！ “放鞭炮！” 老吕意气风发，学着徐青杰的样子，掏出一把现金扔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大喜，接过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出去放炮了。 “老吕，这块料子我出四千一百万，你看怎么样？” 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看到毛料的表现之后，立刻就心动了。 别说老吕了，宝友们都觉得不靠谱。 他们刚才也听见了，老吕这块料子花了整整四千万，现在一刀下去就切出了两千万左右的料子，然后就赚一百万？ 太少了！ 果然，老吕摆了摆手，打趣道，“老王，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这么好的料子，你就让我赚一百万？” 老王尴尬地笑了笑，把价格开到了四千五百万，这下宝友们都闭嘴了，老吕也有些动心。 黄尚很替老吕高兴，可是他一抬头，发现何仁眉头皱得很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问道，“何老板，有问题？” 何仁叹了口气，悄声道，“黄哥，我还是那个判断，这块料子可能有裂。” “这……” 黄尚有些为难，他愿意相信何仁的眼光，可是老吕…… 罢了！黄尚咬了咬牙，还是上前附在老吕耳边轻声劝慰了一下，老吕根本不信，黄尚无奈，只好把何仁抬了出来。 不提何仁还好，一提何仁，老吕心中就更不得劲了，自己刚刚一刀下去大涨，何仁就在那唱衰，晦气！ 在老吕的视角，何仁这是嫉妒，是羡慕，是恨！ 这个时候，黑老大突然问道，“老板，还切吗？” “切！从底下剖！” 老吕咬了咬牙，他倒不是非要跟何仁置气，而是想利益最大化，五百万的利润还是太少了。 所以他才选择从底下剖，只要见红，这块料子的价值很有可能达到六七千万，甚至七八千万，到时候可就不是五百万的利润了。 “见红了！” 随着解石机缓慢地推进，老吕挥舞着双手跳了起来，这就意味着这块料子的肉质极多，血赚！ “呃……” 老吕还没落地呢，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后面的话也生生被吞了回去。 见红是见红了，但是也见裂了。 一条极大的裂缝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到甚至可能影响到之前切出来的肉质…… “老王……” 老吕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料子卖给老王，五百万已经够了。 老王也不是傻子，连连摆手，同时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还好老吕刚才没同意，不然现在哭的可就是他了。 “老吕，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自己说，这料子还值四千五百万吗？怕是四百五十万都不值？” 老吕闭上双眼，一阵悔恨。 后悔没听黄尚的劝告，后悔非要切第二刀，当然也恨，恨的就是何仁，要不是何仁一直说这块料子不好，他也不会如此急功近利…… 所以说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反省自己，想把锅甩给别人的家伙，真不值得同情。 张诺也是这么想的，她小声嘀咕道，“活该，让他别切，非要切，显着他了？” 大部分宝友却没有时间幸灾乐祸，鞭炮声还没结束呢，老吕这边已经垮了，这才是真正的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何仁摆摆手，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落井下石了。 同时这刀也回答了何仁的疑问，他用鉴宝眼的时候，明明估价只有一千五百万，可看第一刀的架势，至少两千多万，他还以为鉴宝眼出问题了呢，原来是裂得比较深。 这就说得通了…… “继续切！从中间剖！” 不知道是破罐破摔，还是想最后一搏，老吕选择了刘老板同样的方式，对于大部分毛料来说，这就是一翻两瞪眼了。 当然也有好处，如果中间一刀下去，裂纹断了，这块料子的价值也就回来了，别人可以继续赌，老吕也能少亏一点。 黑老大这刀比较谨慎，尽量擦着裂纹的边缘下刀，但于事无补，这刀一切完，又垮了！ 这条裂纹不但足够长，位置也足够刁钻，中间的料子想要切手镯是没戏了。 原本漂亮的紫罗兰也显得刺眼了，只有最外面，正中间的那一小块能掏出一个手镯，三百万到头了。 加上其他部分，也不会超过四百万…… 而另一半料子，横截面上全是裂，颜色也不够艳，也就能卖个十几万。 何仁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总价好像不太对啊？ 第338章 潇洒的老吕 何仁看了一眼自己的精力条，距离红温还有一段距离，他咬了咬牙，强行开了鉴宝眼。 整块料子估价一千五百万，现在被一切两半，一半只有大概三百多万，剩下一千多万哪去了？ 答案不言自明。 名称：缅甸 天然老坑玻璃种正阳绿翡翠原石 年限：九千万年 品相：翠质光洁细腻，肌理呈现明晰，色泽纯正艳丽，有如水墨画留白渲染，好似天青月满 来历：缅甸木那场口 重量：1205克 价格：市场价￥，建议最高拍卖价￥ 何仁晃了一下，差点晕倒，精力条黄色部分几乎见底，张诺和一冉一左一右扶住了何仁，同时问道，“你怎么了？” 何仁摆了摆手，“今天用眼过度，有点累。” 黄尚很有眼力见，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过来，让何仁坐下。 “何老板，您看这事……” 何仁坐下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已经解出来这半块我没什么办法，价值就在这了，顶多找大师雕刻一下，能多卖点钱，起码还有一个镯子。” 黄尚点了点头，这是事实，无法反驳，不过他从何仁口中听出了一丝转机，“您的意思是另外一块有办法？” “我可以收购。” “什么？” 黄尚眼睛一转，想到了昨天的事情，何仁也是从刘老板手里收购了两块废料，转身就赚了小一千万，难道说？ 何仁知道黄尚在想什么，笑道，“如果你觉得里面还有货，可以让吕老板自己开嘛。” “呃……” 黄尚果断闭嘴，另外一块料子全是裂纹，就算里面还有肉，谁也不敢保证裂有多深，强光手电根本照不进去。 “何老板，您打算出多少？” 何仁也陷入沉思，出多少钱确实是门学问，出少了，人家四千万都赔了，也不差这点钱了，兴许一上头就自己开了。 出多了，何仁又不愿意，老吕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自己上赶子给人家回本？ 张诺抢先说道，“这样的料子，能卖出去就不错了，何仁也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才愿意收购赌一把，你也别太过分了。” 话糙理不糙，黄尚被张诺说得很尴尬，只好说道，“我先去问问，何老板，你有没有心理价位？” “心理价位？你这不就是问底价吗？谁都知道你俩穿一条裤子……” 何仁抬手示意张诺别说了，思忖片刻，才轻声道，“我最多出一百万，再多就让吕老板自己开。” 黄尚抿了抿嘴，还是起身离开，走到吕老板身边，两人低声交谈，又争执了几句，黄尚才回头朝着何仁点了点头。 何仁心里很高兴，一百万转头就是十多倍的收益，钱来得太容易了。 不过脸上还是没什么波澜，“小诺，昨天的制式合同还在？找人照样再打两份，空口无凭，还是要立个字据。” “不用了，我这有。” 芈老头从包里掏出两份合同递了过来，何仁都傻了，还有人带这玩意？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当然要随身携带了。” 等何仁再抬头的时候，黄尚已经带着老吕走了过来，老吕嘴里叼着烟，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之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何仁差点没认出来。 老吕的双眼通红，手也在微微颤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烟，打火机按了好几次才打着。 点燃了烟，连续抽了好几口，老吕才镇定下来，一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何老板，我……” 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何仁也能理解，一下赔了三千多万，换成谁都不可能马上接受。 老吕肯定是伤筋动骨了。 把烟头扔在地上，老吕用力地碾了碾，这次他的声音稍微正常了一些，“何老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没听你的劝告，你现在还能拉我一把，我很感激。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最后一句话，老吕说得斩钉截铁，一改之前颓然的神色，似乎大彻大悟了一样。 何仁有些动容，老吕有点武侠小说里主人公顿悟的意思，他刚才先是震惊，破防，然后是抱怨，和之前那些把何仁当成明灯的人一模一样。 再然后就是绝望，看他手里那盒烟，还有手上的血丝就知道，刚才老吕有多么绝望，可是就这么一会时间，老吕居然变得通透起来，决定洗心革面了。 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有可能大彻大悟，就像黄尚一样…… 同时何仁也有些腻歪，他宁可老吕还和几个小时之前一样看不上他，不是何仁有受虐倾向，而是这样的话，他捡起漏来，更心安理得一些。 不像现在，有些于心不忍。 何仁还在沉默，黄尚则是非常开心，他拍了拍老吕的肩膀，“老吕，我就知道一块毛料压不垮你，你不是还有个店吗？以后咱哥俩一起干，只给建议，不再赌了。” 老吕点点头，又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这下连宝友们都沉默了，老吕在几分钟之前，还和一个不可救药的赌徒一样，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想通了？ 这一刻，很多人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老吕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够悬崖勒马，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何仁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心还是不够狠，他决定给老吕最后一个机会，“吕老板，剩下这半块料子，还有赌性，你要不要……” 何仁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吕打断了，“何老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再也不赌了，这块料子，就算是开出帝王绿，我也不会眼红。” 说罢，老吕拿过合同，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何仁也不矫情，立刻给他转了一百万过去。 老吕在过来之前，已经以四百万的价格把那块几乎全解出来的料子卖给了老王，也就是说，短短几个小时，他就赔了三千五百万…… 可是现在，老吕走得非常潇洒，没有任何留恋。 有宝友在直播间里发了一句，“卧槽！这老家伙还挺帅，我有点羡慕了！” 这次没有人冷嘲热讽，想必他们也很佩服老吕的决绝。 “老板，料子还解不解了？” 何仁一抬头，发现是黑老大，他无奈地笑了笑，“解，别切，先擦皮。” “好嘞。” 第339章 粉春 说实话，除了一些对何仁盲目信任的宝友之外，没有人觉得这块料子还能赚钱。 包括黄尚。 他觉得何仁有点侠客的味道，别人对他百般误解，他依然微微一笑，以德报怨。 这就叫境界！ 然后黄尚就看到出绿了…… 所有人都傻了，紫罗兰下面，居然是绿色？看起来好像还是正阳绿？ “这是……春带彩？” 春带彩就是春彩，公盘门口摆的那块三彩料子就是。 只不过品质完全不一样，春带彩翡翠的种水跨度很大，在色泽差不多的基础上，越透、越靓丽、杂质越少的，价值越高。 门口那块紫罗兰属于“十春九干”的范畴，但即便如此，带了阳绿，一个手镯也能卖到六位数。 现在这块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玻璃种正阳绿，紫罗兰也非常透，价格是几十倍甚至一百倍。 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大概就是山鸡和凤凰的区别。 众人暗道一声可惜，如果上面的紫罗兰不裂的话，这块毛料的价值绝对过亿…… 现在也不错，虽然紫罗兰裂了，但是下面的正阳绿没有任何问题，绝对涨了。 在何仁的授意下，黑老大直接把料子都解了，用秤一量，120多克，勉勉强强可以做一个手镯，加上一些边角料，至少千万。 好几个围观群众捶胸顿足，他们本来觉得这是一块废料，何仁一百万买下来是想赌下面裂得不多，可以做戒面或者车珠子。 这么透的紫罗兰戒面也得几万块钱一个，要是能切出十几个，也能赚钱。 谁能想到居然是春带彩，下面还藏着一块玻璃种正阳绿？他们怎么能不吃味儿呢？ 尤其是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何仁是傻逼的那些人，更尴尬了…… 老王则是肠子都要悔青了，黄尚没替老吕讲价之前，老吕是想把这块料子卖给他的，只要八十万…… “嘶！肉不少啊，老吕亏大了……” 表面上看，老王在替老吕可惜，只不过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股酸味儿…… “老何……” 徐青杰一开口，何仁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摆了摆手，“给我留一个平安扣，剩下的碎紫罗兰，给大家做点小饰品，一千万拿走。” 徐青杰忙不迭地点头，其他几人也挺高兴，跟着何仁，有肉吃。 “我们呢？我们呢？” 何仁的直播间已经炸了，他们不知道这块料子的具体价格，可看徐青杰的表情，一千万他绝对是赚了。 一百万，不到十分钟，就赚了十倍，何仁这赚钱效率也太恐怖了？ 何仁无奈地笑了笑，沉吟片刻，大手一挥，“小诺，去小黄车里找一千个平安扣，给大家抽了。” 张诺撇了撇嘴，一千个平安扣，成本也超过十万了，何仁这几天抽奖就抽了好几十万，太特么夸张了。 何仁一点都不觉得夸张，他还要切一块料子呢，一会儿宝友们还要爆炸…… 说话间，何仁八十万中标的料子已经送了过来。 围观的群众又惊了，全赌毛料？这小子赌性这么大？ 等看到料子的时候，大家又疑惑了。 这块料子不大，也就两公斤出头，四四方方，真有点砖头料的意思了。 表皮表现也非常一般，只有一小块松花，什么蟒纹、绿带通通没有。 很多人和老吕的想法差不多，这样的料子有什么赌的价值吗？ 黑老大的眼力稍微好一些，他接过料子以后直接开了解石机磨了一下，然后用水冲了冲，围观群众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春色？” “春色，不会！难道又是红货？” 围观群众还在惊呼，懂行的人已经开始皱眉了。 黄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靠近几步，仔细观察，这块料子表皮上只有一处松花，好像还真有点淡淡的春色。 只不过松花在一块黄沙皮上，看起来非常不明显。 黄尚暗自心惊，何仁的眼神也太好了？不说所有人，起码超过90的人没看出来这个春色松花。 黄尚忍不住问道，“何老板，这么淡的春色松花，你也敢赌？” 何仁哈哈大笑，“正是因为淡，我才敢赌，不然也轮不到我啊。八十万而已，垮就垮了。” “嘶～” 黄尚倒抽了一口凉气，八十万而已？ 他有点想打人…… “滋滋滋。” 黑老大操作着解石机，缓缓磨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乎大半个解石厅的人都围了上来。 这里可是有人切垮了四千万的毛料，而且听说还有反转，这种热闹怎么可能不看？ 何仁的直播间也上了首页，在线观看人数一度突破了五十万大关，赌石这么刺激的事情，大家都想看看，还能抽奖，而且不要求礼物抽，他们也想薅点羊毛…… 服务器已经开始卡了，弹幕什么的根本看不过来。 甚至连何仁自己都看不到毛料到底切成什么样了…… 好在刘飞身体素质够强，生生挤进了第一排，全程直播。 何仁撇了撇嘴，他才是主播，然后只能通过直播间看自己的直播？这叫什么事啊…… “红！出红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通过手机，何仁看见黑老大正在用水冲洗切出来的横切面，果然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紫色。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突然来了一句，“不会是粉春？” 这句话通过刘飞的手机传到了宝友耳朵里，大家纷纷问何仁什么叫粉春？ 何仁只好解释道，“红货，就是紫罗兰翡翠，按颜色可以分为三档，分别是蓝春、紫春和粉春，粉春的价值最高。” “有宝友说对了，就是按颜色深浅分的，蓝粉混色的就是蓝春，一般来说价值最低，但是弹性很大，有人就喜欢这种颜色。” “现在说价格为时过早，紫罗兰素来有‘十春九干’和‘十春九裂’的说法，这玩意要看种水，还有下面会不会裂……”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就懂了，尤其是连续看了两天的宝友，昨天何仁开的红货就算是“十春九干”，刚才老吕开的紫罗兰就是“十春九裂”…… 话音刚落，黑老大又开始操作解石机了，这次他下刀狠了一些，一抹艳丽的春色就像是阳光一样，从被切掉的石皮中一下“跳”了出来。 真是粉春！ 第340章 我记得你不喜欢红货 “何老板是？不知道您这块料子有没有转手的想法，我可以出八百万。” 就在大家都往人群里挤，想要见证一下粉春出世，也好作为日后的谈资时，刚才收购老吕紫罗兰翡翠的老王挤了出来，想要收购何仁这块毛料。 还开出了一个八百万的价格。 何仁微微一笑，这家伙眼光倒是挺独到的，价格开得也非常准。 要是换成一般人，可能就把料子卖了，毕竟黑老大还没把料子完全解出来，种水和裂纹都看不到，八十万中的标，转手就能卖八百万，十倍的利润，已经不算少了。 落袋为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何仁不是一般人，他是挂壁，鉴宝眼给出的价格可是远超八百万。 “王老板，我还想再擦一擦。” 王老板脸色一僵，但很快就挤出一个笑容，“何老板，所谓‘十春九干’……” 何仁如来神掌，“王老板不必劝了，我这人不轻易赌，不过一旦赌了，肯定要赌到底，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呃……” 王老板无语了，这年轻人，也太特么尿性了？ “卧槽！玻璃种！” 没等王老板再忽悠，已经有人激动地大喊出声。 这一嗓子，就像一块磁性极强的磁铁一般，把所有人都给喊过来了，纷纷往里面挤去，想要一探究竟。 玻璃种粉春？虽然不如玻璃种帝王绿值钱，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大家都想开开眼界。 何仁连忙拉住也想过去凑热闹的一冉和徐青杰，开玩笑，这个时候跟着一起过去，都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公盘的组织者也慌了，立刻把所有保安都叫过来维持秩序。 他们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这要真出事了，他们肯定要整改，几年内别想再办公盘了。 好在解石厅的人不算多，门口的保安又比较机灵，第一时间关了大门，这才没引起踩踏事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老王见状，也只能长叹一声，站到一边闭口不言，只是心里一直在吐槽，何仁这家伙是什么来头？眼力好，运气也够逆天。 玻璃种粉春，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挂件都要好几十万，要是肉质够多，这块料子价值还不得上天啊？ 这样的料子，饶是黑老大也不敢切了，紫罗兰特别容易裂，要是继续切，出裂了，料子的价格就要大打折扣。 而且这块料子隐约吃了白棉，如果下面的色被吃掉了，也会影响价格。 黑老大认识刘飞，于是说道，“小伙子，问问你老板，皮擦得差不多了，还继续切吗？” 此话一出，老王又激动了，毕竟赌石行有一句话，叫“擦涨不算涨”，他非常看好这块料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压价。 “何老板，我出一千五百万，卖给我怎么样？” 何仁还是淡定地摇了摇头，刘飞已经连蹦带跳地询问何仁意见了，人群也想看看是什么人赌中了如此逆天的料子，纷纷回头。 看到何仁以后，大家居然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何仁施施然地走到了刘飞身边，对黑老大说道，“贴着窗口再切一刀，看看肉的大小。” 黑老大耸了耸肩，老板有要求，他只能照办。于是他用笔在料子上划了薄薄的一片，然后放到解石机上调整好位置，就果断地按下了按钮。 “滋滋滋”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场的气氛又凝重起来，搞得何仁也有些紧张，鉴宝眼不带透视功能，他也不知道这一刀下去结果如何，要是真切到了料子，估价再高，也得打折…… 很快，解石机停止了转动，何仁深吸了一口气，亲自上手揭开了切下来的石片。 然后他真是松了一口气，石片上没有任何春色，说明黑老大没有切错位置！ 而在另一边，黑老大已经开始用清水擦拭横切面了，没有白棉，只有春色。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这特么又涨了！” 这一刀算是给何仁吃了一颗定心丸，结果已经确定了，他挥了挥手，让黑老大直接全解出来算了。 黑老大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不多时，整块毛料就被完整地分割开来，何仁和黑老大齐齐动手，揭开了毛料的神秘面纱。 成果喜人！ 切下来的石片没有沾肉，一面是苍白的石头，剩下的都是晶莹剔透的粉春，说一句泾渭分明，一点毛病没有。 “涨了，又涨了！” 围观群众这次就不是惊叹，而是羡慕嫉妒恨了。 有记忆力好的已经在科普这块料子的中标价格了，区区八十万，居然解出了这种程度的玻璃种粉春。 从现在露出来的部分看，如果圈口小一些，可以掏出三个手镯来，这就是一千多万，将近两千万的价值。 剩下的部分还可以做几个戒面或者挂件，超过两千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而且玻璃种粉春，很少直接拿来做手镯，通常是用来雕刻，哪个玉雕大师能拒绝这种料子？ 到时候可就不是两千万的事了，三千万都有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不羡慕嫉妒恨？ 徐青杰知道玻璃种粉春的价值，他立刻把自己的保镖都叫了过来，何仁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给了黑老大红包以后，就在徐青杰和一冉的保镖保护之下，离开了解石厅。 确实有人在打何仁的主意，就这么一会儿，他们就解出了将近五千万的原石，这笔钱，足够很多人玩命了。 而何仁一行只有四个男的，两个女的，还有一个老头，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 就算看到了几个保镖，他们也没当回事，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中国是禁枪的…… 可是等有些人跟着何仁一出仓库大门就傻眼了，门外直接有两辆警车停在那里，何仁一行人直接上了警车。 这下他们都抓瞎了…… 上了车，徐青杰舔了舔嘴唇，“老何，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红货？” 何仁翻了个白眼，“我那是不喜欢普通的红货，这种品相的红货我还是喜欢的。到时候我找人雕个摆件，就摆店里，多有逼格？” 徐青杰也翻了个白眼，知道何仁是在扯淡，这种价格的摆件放在店里？那他们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了，防贼就行了…… 不过徐青杰也知道，这次拿钱砸是砸不过来了，他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我家里有一对汝窑的碗，拿来换你这块料子如何？” “哦？” 何仁兴趣来了。 第341章 德化白瓷 “不是元明清的汝窑？” 何仁刚想答应，就觉得不太对劲。 汝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首，素有“汝窑为魁”之称。还有“似玉、非玉，而胜玉”的超高评价。 宋、元、明、清以来，汝窑在宫里都算是好东西，可与商彝周鼎比贵。 但最值钱的还是宋代汝窑，一是时代过于久远，难以保存；二是不让交易，自然非常稀少。 对于汝窑，何仁还是很想要的，但前提是宋代汝窑，元明清的虽然也很少，但花点钱还是能买到的。 比如前几年成交的一只元代汝窑青釉洗，底价只有三百万，成交价也才一千万出头，何仁手里这块粉春原石，能买两只。 徐青杰有些尴尬，“宋代的啊，也有，不过是一只碗。” 何仁翻了个白眼，终日打雁，差点被雁啄了眼，不过宋代的汝窑碗可以换这块粉春了，他挺有兴趣。 “叔叔的？你能做得了主？” “呃……” 徐青杰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问题，我能说服我爸。” 何仁也不在意，摆摆手，“那就回去再说。” …… 不过暂时何仁还不能回北京，他还要跟徐青杰去一趟闽省，徐青杰想要买一点铁观音。 闽省名茶有很多，之前就说过，南有铁观音、北有大红袍、东有绿雪芽，徐青杰的目标就是铁观音，纯属他长辈的个人喜好。 何仁不太喜欢铁观音，主要是冲泡比较难，何仁掌握不好，喝起来觉得味道不对。 铁观音属于乌龙茶的一种，这种茶就没有喝陈茶的说法了，大多是喝新茶。所以何仁一行人直接去了安溪，买了一批日期最新的铁观音，顺便预定了明年的春茶。 说实话，价格不太高，宝友看起来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当然，闽省最有名的应该是母树大红袍，但是这玩意属于有钱也买不到，也就某些人有点特供而已，恰好徐青杰能通过关系搞到一些，根本用不着去买。 何仁自然有其他计划，买茶没意思，那就去地摊捡漏呗。 “我们这有句俗话，叫‘周五赶厦门和漳州，周六去泉州后城，周日赶福州花鸟。’明天正好是周六，我们就去泉州？” 说话的是徐青杰朋友给他们找的导游，姓程，叫程宝，三十多岁，精瘦，但很有亲和力，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 旅游这方面，程宝是专业的，“后城文化街摆摊的比较多，除了铁观音，德化瓷、惠安石刻根雕都能看到，还有各种老物件和红木家具。在闽省收藏圈，后城文化街也算是圣地之一了。”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安溪、德化和惠安都在泉州治下，德化瓷和石刻根雕也确实值得看一看。 但泉州在闽省收藏圈里真不算什么圣地，甚至连前三都排不进去，程宝应该是不太了解古董文玩。 从规模和宝贝档次上来说，闽省最好的肯定是省会福州…… 热知识，闽省的省会不是厦门！ 排名第二的就是厦门了，经济发达，辐射能力比较强。 第三可能大家会觉得有些意外，不是漳州，不是泉州，而是莆田。 莆田不只有运动鞋和医院，古玩氛围也很浓厚，历史上很多寿山石雕刻大师都出自莆田，当代工艺水平很高，对于木雕和石雕的研究不亚于惠安。 漳州则是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这里距离厦门和粤省比较近，也是一个中转站，关于古玩的消息非常发达，就带动了产业迅速发展…… 在这些城市之后，才是泉州。 不过何仁没挑什么毛病，大不了再去一趟福州和厦门就是了。 后城文化街算是综合性古玩市场，就是有店铺，也有地摊的那种。 摊位真不算少，何仁粗略数了一下，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个了，虽然比不上潘家园，但是很热闹，到处都是商贩，游客也不少，还有大老外…… 种类也挺全的，德化白瓷和石刻根雕自然不会少，各种书画、玉器、青铜器、紫砂等等也有的是，说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真假就不好说了，或者说有多少真的就不一定了，地摊嘛，肯定是以假货为主，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 程宝没忘了自己导游的身份，不停地在给几人介绍泉州特色，既然来了后城，他介绍最多的就是德化瓷。 宝友们听程宝把德化瓷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都不太相信，最牛逼的不应该是景德镇吗？ 何仁笑着解释道，“景德镇肯定厉害，是中国瓷器最闪亮的名片。但是说起中国瓷都，其实有三个。赣省景德镇，湘省醴陵和闽省德化。” “德化瓷最大的特点就是瓷雕，就是在瓷器上雕刻，这算是一大创新。问世以来，就得到广泛认可，尤其是大老外，非常喜欢这种白瓷，他们称之为‘东方艺术明珠’。” “当时欧洲贵族，都以收藏德化瓷为荣，德化接到了大量订单。那个时候德化瓷也叫中国白，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有多牛逼了？” 宝友们挺感兴趣的，纷纷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就失传了。” “啊？” “不用惊讶，清代，德化瓷的烧制技术确实失传了，然后就逐渐被青花瓷和各种彩瓷取代。” “失去了核心技术，自然就无法发展，后来虽然又复烧成功，但远远达不到明朝时的水准，可惜了。” “那就是德化白瓷？” 何仁刚刚说完，一冉就指了指旁边一个摊位，上面摆了不少白色的佛像。 不少宝友立刻质疑，“这真不是石膏做的？” 等何仁走近一看，“不是石膏，是瓷器。你们看，佛像瓷质致密，胎釉纯白，如脂似玉，整体晶莹剔透……这就是德化白瓷。” 老板有点年纪了，长得慈眉善目，听何仁这么说，就笑道，“小伙子有眼光，我这摊上都是德化白瓷。”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淡定了，觉得老板在吹牛逼，佛像、茶壶、盘子、碗什么的用瓷器做，他们没意见，这箫也是用瓷器做的？ 何仁嘿嘿一笑，把一支箫抄在手中，上手感受了一下，“还真是瓷的，好东西啊。” “啊？” 第342章 瓷箫 “用瓷器做乐器在古代很常见啊。” 何仁在不知不觉中又装了个逼，气得宝友们牙直痒痒，恨不得从屏幕钻出来给何仁两拳。 张诺帮他们实现了这个愿望。 “诶，疼，疼！” 何仁捂着肩膀，特别委屈，“是真的。甚至还有一个专属名词，叫瓷乐。” 见宝友们不相信，何仁也无奈了，“陶埙你们都听说过？那不就是乐器吗？还有石磬和土鼓，都是陶的。” 一冉觉得不太对劲，“那不是陶吗？又不是瓷。” “陶瓷……”何仁举手投降，“好，这些不算，那瓷瓯、瓷箫、瓷笛、瓷二胡总算了？而且石磬也有瓷的，还和杨贵妃有关系呢。” “杨贵妃？” 这下大家更不相信了，非要让何仁说个清楚。 何仁乐了，“我先声明，接下来这个故事只是野史，正史中没有记载，我不保证故事的真实性，你们也就听一乐……” 徐青杰不乐意了，“你别磨磨叽叽的，赶紧说。” 何仁无奈道，“我是主播，肯定要免责一下，好好好，我说。” “大家都知道杨贵妃擅长跳舞，但她其实也精通音律，是个击磬高手。磬……是古代一种乐器，也是礼器。一般是用石头做的，也有用玉、铜、铁之类的材质。单独演奏，或者按照十二音律，弄十六个磬，上下两排，这叫编磬。”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好奇了，张诺问道，“那不是编钟吗？” 何仁连连摆手，“不是编钟，造型、材质和数量都不一样。类似的叫方响，数量一样，但材质是铁……这不重要。大家知道磬是一种乐器就行了。” “有一天杨贵妃和唐玄宗喝酒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一只白瓷酒杯给打碎了，声音特别好听，杨贵妃非常喜欢。玄宗为了讨美人欢心，就让人用白瓷为原料，打造了一套编磬。” “但是官窑工匠烧出来的白瓷虽然好看，但敲上去发出的声音却浑浊喑哑，杨贵妃很不高兴。” “玄宗生气了，就下令征集天下能工巧匠，必须烧出能让杨贵妃喜欢的声音。只要杨贵妃喜欢，烧制出来的窑口就可以变成御窑，还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个月之后，送上来的白瓷磬不计其数，虽然都非常漂亮，但声音总是不尽如人意。”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德化送来了一套白瓷编磬，杨贵妃一敲，认为‘犹如金振玉声’，非常喜欢。玄宗随即兑现承诺，赏金千两并赐御用官窑金印一块，当时称之为金印窑口，瓷器就叫金印良瓷。德化白瓷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以声如磬、白如玉而闻名天下。” 这个故事一讲完，大家都懵逼了，这不比什么送荔枝夸张多了？怪不得白居易要写“从此君王不早朝”呢，真是红颜祸水…… 一冉抓住了盲点，“不对？你刚才还说德化白瓷是明朝才有的，杨贵妃不是唐朝的吗？” 何仁乐了，“我是说德化白瓷在明朝名扬海外，唐朝开始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声名不显而已。” 老板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真是博学多才，那你知道瓷箫的来历吗？” “新石器时代就有箫了，只不过那时的箫都是竹子做成的。后来人们生活富足……应该是统治者比较富足，就开始弄各种各样的箫。一开始是玉箫，瓷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清朝‘茶仙’陆廷灿，曾经在《南村随笔》中写过，‘德化瓷箫，色莹白，式亦精好，但累百枝无一二合调者，合则声凄朗，远出竹上’。” “大概意思就是说，德化的瓷箫，比竹箫好听多了，但是不好做，也不好调音律，好的瓷箫比较难得。” “北京故宫博物院就收藏了一支德化瓷箫，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抽时间去看看，确实漂亮。” 老者肃然起敬，“小哥能知道这些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何仁躬身请教，“大爷，你知道瓷箫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我也不知道。” “……” 何仁无语了，耍小爷玩呢是？ 宝友们都要笑疯了，一冉还是有些不解，和音乐相关的东西，她都很有兴趣，“那瓷乐为什么消失了？” “因为不好听啊。” 一冉麻了，“你刚才还说瓷箫声音比竹箫好听！” “我说的是可以进故宫收藏的那种瓷箫比竹箫好听。单从演奏的角度来说，不管音域、音色，还是音质，瓷乐器都不如铜制、木制和竹制的乐器。而且瓷乐器大多是用来演奏宫廷礼仪雅乐，老百姓用不起，就逐渐失传了。” 一冉沉默了，这个解释她倒是可以接受。 谁知何仁突然又来了一句，“不过现代又复刻成功了。” “啊？” “景德镇复制的，85年他们成功复制了‘瓷瓯’，91年又研制出了‘薄型瓷编磬’，99年开始研制瓷笛、瓷箫、瓷埙、瓷唢呐、瓷二胡等乐器。虽然乐谱什么的失传了，但乐器起码复刻出来了。” 何仁扬了扬手里的瓷箫，“这个就是。” “呃……” 这次轮到老板无语了，他还准备把瓷箫忽悠出去呢，没想到何仁一眼就看穿了…… 何仁见一冉有兴趣，就说道，“老板，请个价？” 老板一听何仁这口气，就知道他是行家，思忖片刻，开口道，“五千。” 一冉觉得这个价已经不贵了，何仁却摇摇头，“五千太贵了，两千还差不多。” 见老板不乐意，何仁又从摊上拿起两支浅绿色的箫，“老板，再加上这两支，给个优惠。” “小哥，这可是到代的。” 何仁点点头，“我知道，一个乾隆，一个嘉庆，加一起十万如何？” “这可下不来。”老板眼珠一转，说道，“这样，我吃点亏，十五万两支，这次德化白瓷箫算是赠送的怎么样？” “行，那就这么着。” 何仁很痛快地转账，然后转身就走。 众人觉得不太对劲，纷纷跟上。 等走得稍远了一点，何仁才把白瓷箫递给一冉，又把颜色稍深的那支箫给了张诺，“送给你们了。” 大家都在感叹何仁的大手笔，一冉那支就算了，才几千块钱，张诺那支就不一样了，按照价格，怎么都得七八万，说送就送了？ 徐青杰摸着下巴，一脸狐疑，“老何，你手里那支瓷箫是好东西？” 何仁乐了，“确实是好东西，不过不是瓷箫，这是翡翠。” “啊？” 第343章 素烧 “这是翡翠？” 徐青杰完全不相信，他从何仁手里拿过那支箫，反复看了好长时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何仁乐了，“真是翡翠，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做个鉴定。” 徐青杰把箫塞到何仁手里，吐槽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我看不出来就算了，老板也看不出来？” “这不冲突啊。好的瓷器就是会玉质化，古人做什么都喜欢追求完美，有的工匠还会特意调整技法和用料，以烧出玉质化的瓷器为荣。” “而且老板是专门做瓷器生意的，收东西的时候肯定也是以瓷器为主，看错了很正常。” 徐青杰奇道，“这是什么翡翠？不是玻璃种？” “冰种都不是。”何仁也有些遗憾，“只是糯化种，但雕工很好，打磨得也不错，还是嘉庆的，七八十万。” 张诺看向自己手里颜色稍深的箫，心中也有些期待，“我的呢？也是翡翠？” “不是。”何仁摇摇头，“你这是真瓷的，瓷胎，上的松石绿釉。” 张诺有些失望，“那就不值钱了？” “也不是啊。七八万还是值的，再怎么说也是乾隆时期的瓷器。” “啊？真这么贵？”张诺惊了，“什么窑口？” “民窑……” 徐青杰又开始捣乱了，“你给小诺的箫七八万，给一冉的就两千，是不是太双标了？” 何仁翻了个白眼，“谁说我出两千，就只值两千了？” “啊？” 这下一冉也惊了，手里的瓷箫都差点摔了，“这也是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啊，只不过这是一件半成品。” 众人皆惊，一冉问道，“什么意思？” “瓷器在烧制的过程中，大多是先烧胎，再上釉。烧胎的过程，也叫素烧。” 一冉冰雪聪明，“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件没烧完的瓷器，老板把它当成德化白瓷了？” 何仁打了个响指，一冉更疑惑了，“那你讲了半天瓷乐？” “我不讲这些，老板万一发现了怎么办？” “靠！” 这次大伙都没绷住，何仁这家伙心太脏了！ 徐青杰问道，“这不是德化白瓷？” “不是。德化白瓷以精淘细炼为特点，不过毕竟是人工淘洗，再精细，也能看见有微小颗粒。这件素烧的瓷箫打磨得非常光滑，老板估计就是因为这一点，认为是白瓷。” 徐青杰眉头皱起，“我听说很少有素烧直接拿出来卖的，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瓷箫太难烧制了。瓷箫一般用‘吊烧’的方式烧制。由于陶瓷在窑中会缩水变形，别说控制音域了，能保持不变形已经很难了。不说千里挑一，百里挑一是肯定的。我猜测，可能是工匠在烧制过程中意外发现这支瓷箫外形保持不错，音域也非常准，就没敢上釉。” “音域？” 一冉犹豫片刻，还是拿起这支白瓷箫试吹了一下，果然声音悦耳动听，而且极准。 吹完之后，一冉又看向张诺，张诺把自己手里的箫递了过去，一冉又试了一下，这次大家都听出问题了，声音喑哑，确实不咋地。 一冉问道，“这是什么瓷？” 何仁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瓷，没有上釉，太难判断了。不过应该是民窑的，官窑财大气粗，就算烧坏了一千支，也不会心疼，更不会直接把素烧的瓷胎当成宝贝。” 一冉倒是没觉得民窑有什么不好，相反还挺高兴的，她本来就喜欢音乐，也会一点笛箫，现在有了一支非常准的瓷箫，有些爱不释手。 一冉的父亲问道，“值钱吗？” “不太值钱，不过也是清朝的，跟张诺那支价格差不多。” 这下大家看向何仁的表情都不太对劲了，这孙子是会端水的…… 一冉的父亲突然问道，“真正的白瓷贵吗？” “要看年代。”何仁想了想，才说道，“刚才说了，德化白瓷在清朝失传了，所以清朝之前的德化白瓷挺贵的，之后的嘛，就差点意思了。” “明末清初的佛像、带雕花的壶、碗、盘子，价格都还可以，几十万，有的甚至可以上百万。” 老爷子有些不解，“不对？我听说有不少白瓷挺贵的，能达到好几百万。” “您说的应该不是德化白瓷，其他窑口也会生产白瓷，比如定窑就有，北宋的定窑白瓷，一件确实得好几百万，德化白瓷厉害的是在瓷器上面雕刻。” 老爷子恍然，“刚才那摊上不就有很多佛像吗？都不值钱？” 何仁点点头，“都是当代的，那摊上到代的东西比较少，老板自己也清楚。” 老爷子有点失望，他还想给老伴儿请一尊德化白瓷佛像呢。 何仁嘿嘿一笑，“别急啊，那边还有个摊位，我们过去看看。” 老爷子眼睛亮了，何仁说的那个摊位上，也有不少佛像。 这个摊位的老板是个大姐，很热情，离老远就看见几人手里的瓷箫，招呼道，“帅哥，美女，过来看看，我这也有瓷箫，还有瓷二胡。” 刚才何仁已经科普过了，瓷二胡都是现代的，他们自然没什么兴趣。何仁过来看了看，大姐这的瓷乐器品相还不如刚才那个大爷呢，不过佛像，倒是有点说法。 还没开口，一冉的父亲已经拿起来一尊佛像问道，“大妹子，这尊佛像，到代了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哪有这么问的？ 果然，大姐也有些尴尬，不过她脸上尴尬的神情一扫而过，随即笑道，“大哥，您手里这就不错，有年头了。” 老爷子扭头看了一眼何仁，何仁只能微微摇头，确实有年头了，好几十年呢，但是他不好直接说，这行就是这样，大姐讲规矩，何仁也要讲规矩。 何仁招了招手，张诺从刘飞包里拿出手套，何仁戴上以后才问道，“大姐，能上手吗？” 大姐微微一怔，然后才笑道，“老弟是专业的，随便上手。” 何仁点点头，拿起一尊观音像，观察了一番，才翻过来一看，发现观音背后有两个葫芦形篆书款识，一个是“宣德”，另一个则是“何朝春”。 何朝春？好像有点耳熟…… 第344章 何氏兄弟 饶是何仁被雷劈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何朝春是谁。 他是嘉靖年间着名雕刻家，不过相比之下，他的哥哥何朝宗更出名一些。 之前介绍过，何朝宗有瓷圣之称，也被誉为宗教雕塑艺术第一人。 何朝宗非常爱惜羽毛，没有把握，决不轻易烧制，再加上他所在的年代，正是欧洲贵族抢购德化白瓷的巅峰期，他的很多作品都流落海外，根本找不到了。 所以何朝宗的传世作品极少，仅有的一些作品以达摩、观音、罗汉等佛教人物居多。 何朝宗的瓷塑，吸收了泥塑、木雕和石刻造像的各种技法，再结合瓷土特性，形成了独具一格的“何派”艺术。 “何派”的另外一个大师，就是何朝宗的胞弟何朝春。 跟自己的哥哥一样，何朝春也不轻易烧制作品，传世作品甚至比哥哥还少。 而且何朝春的作品有一个特征，他的款识非常特别，一个人名款，居然是用两种字体组合而成。 “何朝”两个字是篆书，“春”为草书，何仁也是通过这一点才想起了这个人。 而何仁手里这尊佛像背面“何朝春”的人名款都是篆书，这就有问题了。 “小伙子，你眼力真好，这是我们德化瓷圣何朝宗弟弟何朝春的作品，他也是何派大师，雕工绝对没得说。” 何仁还在那思考呢，大姐已经开始推销了，滔滔不绝地讲述何氏兄弟二人的丰功伟绩，听得众人是啧啧称奇。 “大姐，等会儿，这个款识……” “你说说篆书和草书的事儿？”大姐仿佛早有准备，“谁跟你说何朝春只有一种人名款了？我跟你说，他的早期作品，都是这种全篆书的款识。” 何仁乐了，知道这一点无法说服大姐，没关系，他还找到了其他漏洞。 “大姐，何朝春是何朝宗的弟弟没错？” “没错，是胞弟，一奶同胞！我觉得这雕刻的技术都是遗传的，不然为什么两人都是大师？” 何仁差点笑出声，大姐这就是扯淡了，何氏兄弟的先祖是何昆源，祖籍赣省，是当兵的，还是个班长。 洪武七年，何昆源被调到泉州，十年以后又被调到德化屯军，这才落了户，跟雕刻没什么关系…… 不过何仁也没点破，而是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何朝宗是德化瓷圣？” 大姐眉开眼笑，还以为何仁被她说服了，“对对对。哥哥是瓷圣，弟弟的手艺肯定也差不了。” “那是，那是。”何仁附和了两句，话锋一转，“可是我记得何朝宗是1522年出生，那年是嘉靖元年。” “没错，还得是你们年轻人，历史学得就是好。” “既然如此，何朝春应该也是嘉靖元年以后生人？” “对……” “但是这尊佛像还有一个篆书‘宣德’款，宣德一朝一共十年，就算是宣德十年，那也才1435年。大姐，何朝春是穿越了将近一百年，烧制的这尊佛像？” “这……” 大姐无语了，她还真没发现这个漏洞。现在经何仁这么一提醒，她又拿手机查了半天，才闭了嘴。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一冉的父亲捅了捅何仁，小声问道，“雕工这么好，是赝品？” 何仁轻咳了一声，“大姐，这尊佛像，您也是收来的？” “啊？啊！对！” 大姐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何仁继续问道，“你收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一万……” 此话一出，大姐都有点不好意思，一万块钱，能收到何朝春的作品吗？恐怕连民国何朝春款的都收不到。 何仁却是微微一笑，给一冉的父亲使了个眼色，“叔叔，雕工不错，我觉得可以买下来。” “嗯？” 老爷子和大姐都是一怔，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展开。 大姐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材料，立刻改口，“虽然不是何朝春的，不过雕工真的不错，这样，大哥，我给您打八折，您看怎么样？” 老爷子知道何仁不会无的放矢，大姐人又不错，他也不差这两千块钱，还是付了一万。 大姐感动坏了，拉着老爷子的手就不放松，差点给他整红温了…… 老爷子拿着白瓷观音像，逃也似的离开了，走出一百多米还心有余悸，这要是让熟人看到，晚节不保啊…… 何仁见状，就提议在路边休息一会儿，老爷子自然没有拒绝，正好他也有话要问何仁。 “小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何仁微微一笑，“叔叔，这还真是何朝春的作品。” “啊？” 众人皆是一惊，一冉脱口而出，“你刚才是在忽悠大姐？” 见众人向自己投来鄙视的眼神，何仁连忙摆手，“我真没忽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大家又迷糊了，“那你怎么一会儿说是赝品，一会儿又说是真品？这还不是忽悠人？” “我可从来没说过是赝品，别瞎说啊。”何仁连忙撇清自己，“我只是提出疑问，赝品这两个字……叔叔，我记得是你说的？” “啊？” 老爷子真没想到何仁还倒打一耙，气得就要起身踹他…… 一冉拉住自己的父亲，白了何仁一眼，“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怎么回事？” “咳咳……”何仁咳嗽了两声，才说道，“这种雕工一看就是大师工，完全符合何派的技法，再看包浆，也是嘉靖年间的东西，时间和技法都对得上，应该可以确认是何朝春的作品无疑。” “为什么不能是何朝宗的？” “何朝宗的作品通常比较大，这尊佛像还不到二十公分高，可以确定不是他的，更像他弟弟的。” “那这个宣德款是怎么回事？” 何仁开始装逼了，“叔叔，就算是大师，也有一个过程，很少有一出生就是大师的匠人。” “何氏兄弟也不例外。很多大师，在创作初期，会选择模仿……” “你是说，这尊佛像是何朝宗模仿宣德年间的佛像烧制出来的？”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永宣造像的价值就不用我多说了？而且大姐说的没错，何朝春确实用过全篆书的人名款，比如在他年轻的时候。” “啊！”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这尊佛像应该是何朝春早期的仿古之作，那时他还没有设计出后来比较特别的人名款，又加上了年代款，这才让何仁捡了漏…… 第345章 你是我们的红娘 其实何仁的说法有很多漏洞，因为没有证据。 这一点，何仁也很难办。 鉴宝眼虽然升级了，也有宝贝的描述，可惜不是高级鉴宝眼，线索并不明确，何仁只能确定这是何朝春的作品，但是证据他真没有。 不过已经足够了，反正一冉的父亲不是拿出去卖，也没打算送礼，而是准备送给自己的老伴儿，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 老爷子还是想知道一下价格。 何仁沉吟片刻，给了一个拍卖价，“不超过五十万。” 一冉的父亲很开心，一万买了一尊五十万的白瓷观音坐像，不但可以讨老伴儿欢心，以后自己出去捡漏，也有话可说…… “请问是何老师吗？” 就在何仁一行准备继续逛地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糯糯的女声传来，何仁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萌妹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眼睛清澈透明，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见何仁点头，眼前的萌妹子笑了起来，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立刻便弯成了两道月牙，脸蛋也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别误会，何仁不是lsp，他是觉得小姑娘长得太可爱了！ 何仁愣神的工夫，一冉和张诺已经开始捏人家脸了，给小姑娘都快捏哭了。 何仁咳嗽了几声，两人才停手，然后又叽叽喳喳地夸了起来，又给人家夸不好意思了，小脸更红了…… 宝友们也急了，纷纷嚷嚷着让张诺和一冉住手，换他们来…… 何仁抬头一看，发现萌妹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长得挺帅，但是一脸青涩，一看就是学生。 “你是她哥哥？” 小伙子有些拘谨，张了张嘴，才说道，“我们是情侣……” “嗯？”何仁瞪眼，“你是哪个学校的？怎么能和未成年人谈恋爱！我要告诉你的老师。” “别……”小伙子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觉得不对劲，辩解道，“我们是大学生，已经毕业了！” “啊？”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学生？这也太年轻了，该不会是少年班的？ 萌妹子此时逃脱了一冉和张诺的魔爪，介绍道，“我叫笑笑，他是我男朋友，叫浩宇，我们都是何老师的粉丝。” 笑笑解释道，“我们不是少年班，今年都二十岁了。” 不少宝友欲哭无泪，这特么二十岁？ 人家是怎么长的？人比人气死人…… “误会，误会。” 何仁哈哈一笑，揽过浩宇，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掩饰尴尬。 差点没给浩宇拍背过气去…… “何老师，我们，我们……” 见笑笑吞吞吐吐，何仁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你们跟着我一起逛逛，有合适的东西，我会给你们暗示的。” “不是……”笑笑脸涨得通红，“我们想和你合个影，你可是我们的红娘。” “我？红娘？” 何仁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自己什么时候还干过保媒拉纤的活儿？ 笑笑又不好意思说了，浩宇接口道，“我来说。有一次你们在东鹏鬼市直播，不知道何老师还有没有印象？” “东鹏鬼市？” 何仁一头雾水，张诺提醒道，“就是人皮唐卡那次。” “哦，有印象，有印象，当时你们也来了？不对？我记得就一个叫小豪的宝友过来了。” “我们也去了。”笑笑弱弱地举手，“只不过我们到的时候，你已经被警车拉走了……” 何仁一脸黑线，他那是被警车拉走了吗？他是去协助马健调查！ 张诺一怔，“然后你俩就见到了？” 笑笑和浩宇点头，张诺追问，“再然后你俩就看对眼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红了脸…… 宝友们都懵了，这特么也行？ 缘，妙不可言？ 何仁还有这种功能？很多大龄单身男女都坐不住了，纷纷让何仁在原地不要走动，他们坐飞机马上杀过来…… 何仁自己都傻了，他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他也挺高兴的，谁叫他是正能量主播呢。 “这样，一会儿你俩跟着我们，我送你们一件礼物。” 两人连连摇头，“能跟何老师合个影，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何仁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应该的……” 张诺一把揽过笑笑，“就是，别给他省钱，他现在是土豪，话说你俩不是在北京认识的吗？怎么跑泉州来了？” 笑笑解释道，“他是北京的，我是泉州人，在北京上大学。” “喔！” 张诺恍然，怪不得笑笑说话声音这么嗲，一听骨头都要酥了，原来是闽省妹子…… 一冉和张诺拉着笑笑走在前面，一路有说有笑，何仁头都要炸了，怪不得说女生聚在一起话多。 确实多，他感觉直播间的弹幕都没她们三个说话快…… 何仁示意刘飞稍微慢一点，他们还是以逛地摊为主。 刘飞在三个女人身后，一冉的父亲拉着程宝，让他给自己介绍泉州特产，徐青杰则是跟何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而浩宇显然有点社恐，落在队伍最后面。 不知不觉之中，一行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开始各逛各的。 加上今天是后城文化街每周一次的摆摊时间，游客和本地古玩爱好者比较多，几个人有点走散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何仁从一个卖根雕的摊位前站起来，揉了揉腰，没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就在他准备回头招呼一声的时候，突然发现浩宇不见了。 “咦？飞子！” 何仁喊了一声，刘飞连忙挤了过来，“仁哥，怎么了？” “你看到浩宇了吗？他是北京过来的，人生地不熟，别再丢了。” “没……” 此时宝友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何仁皱着眉头看弹幕，发现有不少人说看见浩宇走进了路边的店铺里。 “店铺里？古玩店？他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了？” 何仁刚准备喊两嗓子，就听见不远处的店铺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何仁的耳朵竖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在古玩市场，从来不缺少看热闹的观众，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围的人都朝着事发的古玩店涌了过去。 何仁隐约听到了浩宇的声音，暗叫一声不好，也冲了过去。 还没到地方，何仁就看到浩宇手足无措地站在古玩店门口，地上还有一堆瓷器碎片…… 第346章 碰瓷 一个留着八字胡，镶着大金牙的干瘦男人瞥了一眼，“小伙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东西打碎了？你得赔我！” 浩宇一脸焦急，“我还没准备好呢，你就放手了，明明是你的问题。” “呦呵？” 干瘦男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浩宇的领子，“和我耍无赖是？东西是你自己要看的？现在摔碎了反倒怪起我来了？” 浩宇都要急哭了，气势就弱了三分，“是你放手的速度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干瘦男人见状立刻冲着围观群众说道，“大家给评评理，他把我的东西摔了，反而怪上我了，有没有这样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诺、一冉和笑笑也赶了过来，笑笑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吃亏，立刻就要上前。 何仁却是一把将她拦了下来，张诺已经把袖子撸了上去，见何仁动手，怒斥道，“你什么意思？” 何仁摆摆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别急啊，听听那孙子想要干什么？” “想要干什么？碰瓷呗。” 其实不少宝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何仁很早之前就跟他们说过，古玩行有一条规矩，就是不能从其他人手里接东西，一定要等别人放下以后，自己才能去拿，防的就是这一手。 只是他们不知道，何仁为什么不帮浩宇说话，也不让其他人帮忙。 何仁乐了，“我说你们真别急，那孙子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如果是碰瓷，我们就要一网打尽……老徐，把你的保镖叫过来。” “一直在后面跟着呢。” 徐青杰也凑了过来，“你就这么肯定这家伙是碰瓷？” “当然。” 徐青杰来了兴趣，“怎么说？” 何仁撇了撇嘴，“你们这些富二代没有生活，你要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大学生，就算再喜欢，也知道瓷器是易碎品，怎么可能不小心？” 徐青杰想了想，不得要领，但是不少宝友却是感同身受，是啊，要是换成他们，就算要买瓷器，也肯定会小心再小心，如果不是碰瓷，东西肯定不会碎。 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中年人，这个人长得就比较周正了，一副忠厚长者的长相，看起来就很有亲和力。 他走进店里，问道，“老李，怎么回事？” 干瘦男人一脸不满，“就这家伙，刚才他要看我这件凤首瓶，我就把瓶子拿下来递给他，没想到他手伸出来却不接瓶子，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这种人我见多了，见不得别人好。” 浩宇刚要反驳，就被中年人拦住了，中年人看向干瘦男人，“我说老李，你这是坏了规矩啊。” 老李有些尴尬，“这事我做的确实欠妥，但我很小心，谁能想到他会故意不接啊？” 浩宇忍不住，又和老李吵了起来。 中年人立刻打圆场，“既然大家都有错，这里又没有监控，就各退一步，如何？” 老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思忖片刻，才说道，“那我就吃个亏，赔我四十万就行了。” “什么？” 不只是浩宇，很多围观群众也觉得离谱，一个瓶子四十万？什么瓶子这么金贵？ 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已经摇着头离开了，他们大多是这条街上的老板或者熟客，也看出来浩宇被人设计了。 但是古玩行，讲究一个互帮互助，几乎很少有人会故意拆台，再加上这个老李是有名的混不吝，惹上他，他就会一直恶心你，实在是划不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老李胃口这么大，平时坑个几千上万的也就算了，四十万？傻子才同意呢。 要说老李狮子大开口还是因为笑笑，浩宇身上穿的是她送的最新款普拉达男士风衣，一件衣服就要四万多。 笑笑还真是个小富二代，这件衣服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月的零花钱，浩宇家境一般，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才给了老李错觉…… 浩宇这时也顾不上委屈了，四十万，他才刚毕业，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一万，三年多才能赚回来，他肯定不会赔的。 “你等着，我这就报警。” 老李还没说话，中年人立刻就接口道，“老李，过了。” 老李摸了摸鼻子，“我这可是辽代的白瓷凤首瓶，最少二十万！” 这下何仁看明白了，老李和中年人一唱一和，应该是一伙儿的。 张诺也有所察觉，看了一眼何仁，“他说的是真的吗？什么叫凤首瓶？” 何仁气笑了，“凤首瓶就是瓶子口有一只鸡头，说是凤头也行，带眼珠子的那种，上面还有一个类似鸡冠的瓶口，也叫凤冠或者花式杯口。凤首有张嘴的，也有不张嘴的，张嘴的一般嘴里都有珠子。” “这种器型一开始在西亚流行，唐代有类似的制品，到了辽代，就算是一种常见器型了。不过白色的极少，一般是黄釉或者绿釉的。” 众人一惊，张诺问道，“还真是辽代的？” “肯定不是啊。”何仁摆摆手，“要真是辽代的，一个瓶子最少过百万，你以为老板傻啊？” “那就是赝品咯？” “差不多，哪有用真品碰瓷的？” 有宝友提到了社会我风哥，何仁也无语了，“风哥是狗屁都不懂，这孙子是开古玩店的，怎么可能不懂？” 搞清楚了原委，张诺和笑笑已经率先冲过去了，一把将浩宇拦在身后，张诺指着老李鼻子开喷，“你说真品就是真品？” 老李愣了一下，看到只是两个小姑娘以后，就嘲讽道，“怎么一个老爷们还要女人出头？” 何仁此时也走了上来，直接推了一把老李，“男人出头行不行啊？” 老李刚要发作，就看到徐青杰和一冉身后的保镖，还有刘飞举着的手机，先是一怔，然后却稍稍放心，在直播对他来说是好事，如果挨打了，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中年人此时又上来打圆场了，“大家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如何解决比较好。” 何仁饶有兴趣地看了中年人一眼，“可以啊，他说是真品，总得拿出点证据来？” 老李却强硬得很，“你们不相信？没关系，我们可以拿到权威机构去鉴定。” 何仁一怔，拿去鉴定？这明明是现代的仿品，老李真不怕出事？还是他有恃无恐？ 第347章 别想走出这个门口 围观群众和直播间里的宝友也愣住了。 在一般人的认知中，如果是碰瓷和仙人跳，这些人是断然不会主动报警，或者去什么权威机构鉴定。 那不是自爆卡车吗？ 可是老李不一样，他恨不得主动去鉴定，这不符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仁开始四处观察，他要找出到底哪出了问题。 何仁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只有柜台前面一个编织袋有些奇怪…… “你们不敢去鉴定了？那就痛快赔钱，二十万已经是友情价了。” 老李见何仁沉默，还以为他们怕了，随即变得更加嚣张起来。 何仁不知道老李要干什么，那就去鉴定呗。 何仁眼睛突然一亮，难道是鉴定中心有问题？ “你要去哪里鉴定？” “泉州最权威的鉴定中心，国标，怎么样？” 何仁都气乐了，国标虽然也会出问题，但概率很低，“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何仁有绝对的信心。 那个所谓的辽代凤首瓶肯定是假的，都不用鉴宝眼，只看碎片就知道是赝品。 辽代的白釉虽然很少，但并不是没有，一般是釉不到底，釉比较厚，光泽含蓄，地上的碎片根本就是反着来的。 假得离谱！ “好！” 老李大喝一声，就开始蹲下收拾碎瓷片，当看到他拿的编织袋时，何仁突然明白了老李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这孙子以极快的手法完成了调包！ 古玩行里还真有类似的骗局。 尤其是在买瓷器这种易碎品的时候，有的卖家就会主动提出帮忙打包，只要买家稍不留神，就会被调包。 当然，买海鲜的时候也有类似的困扰…… 只不过后来大家都学精了，用这招的店家就越来越少了。 没想到老李用在了这上面，他在捡碎瓷片的时候，那个出来打圆场的中年人一直在和笑笑和浩宇科普泉州的鉴定中心。 看起来是好心，其实是在帮老李打掩护。 “诶……” 徐青杰可没心思听中年人解释，他一直在乱看，恰好看到了老李调包的过程，刚想点破，就被何仁拦住了。 徐青杰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何仁做了个一切尽在掌握的手势，徐青杰耸了耸肩，何仁这家伙总是能整出点新花样！ 随他去。 老李则是暗自松了口气，碰瓷他是老手了，调包还没做过几次，大部分人都会在自己搭档的劝说下破财免灾。 只不过这次他有点贪了，迫不得已用出了调包这招…… 既然知道老李调了包，何仁也没有强行要求把瓷片放在他们这，只是委婉地表示，希望那个中年人可以跟着一起去做个见证。 中年人不疑有他，欣然前往…… 上了车以后，何仁怕老李看他直播探听虚实，让刘飞先关掉直播，等到了鉴定中心再开。 让宝友们一顿输出…… 何仁不管这些，上车以后给马健打了个电话，将事情说了一下，马健虽然是北京的警察，但都是一个系统的，总比何仁这边报警方便，还能做到有的放矢。 马健满口答应，对于他来说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只不过他提醒何仁，可好长时间没有连线鉴宝了，搞得他们kpi直线下降。 何仁只好答应马健，回北京之后就加班…… 等何仁挂断电话，徐青杰问道，“你为什么不揭穿他们？就看着他们调包？” “什么？调包了？” 笑笑和浩宇一脸惊恐，尤其是浩宇，二十万，他真赔不起。 何仁笑着摆了摆手，“确实调包了。” 张诺问道，“调包？他真有一个白瓷凤首瓶？” “凤首瓶应该是没有的，但是辽代的白瓷碎片应该有一些。” “那你还答应去鉴定中心？” “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张诺作势要打，何仁的手机响了，她只好作罢，转而去安慰笑笑和浩宇。 结果两人却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他俩是何仁的粉丝，对何仁有一些盲目的个人崇拜，听何仁的语气如此笃定，还真稳住了。 电话是马健打来的，他已经帮何仁联系好了泉州警方，又给了何仁一个电话号码，如果确定是碰瓷，可以随时打电话，对方立刻神兵天降。 涉案金额不算小，也是个立功的机会…… 等何仁打完电话，车也停在了鉴定中心门口。 刚才张诺已经查过了，老李和中年人没有撒谎，确实是泉州最权威的鉴定中心。 上楼，找地方，交钱，何仁也重新打开了直播，宝友们黑屏聊了半个小时，早已经不耐烦了，纷纷询问鉴定结果。 “哪有那么快？这次用的是热释光鉴定法……简单说就是通过加热，释放釉料来断代。” 宝友们挺好奇的，要是这种鉴定方式可以普及，以后不就没有赝品了吗？ 何仁摆了摆手，“不太现实，首先，热释光鉴定法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会对瓷器造成损伤；其次，这种方法只适用于传世的瓷器，如果是出土的，会有很大偏差；最后，价格并不便宜……” 也有宝友担心老李会不会在碎瓷片上做文章，何仁笑道，“我们一人挑了一块碎瓷片，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家不用担心，剩下的就是等结果了。” 一行人到了休息室，分作两边，老李老神在在地和中年人聊天，何仁则是在和宝友们扯淡。 挺和谐的…… 几个小时以后，有工作人员拿着一份初步鉴定报告出来，老李接过一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将报告拍在何仁手上，“看看，是辽代的白瓷没错！” “什么？” 浩宇面如死灰，张诺则是一把抢过报告，直接翻到鉴定栏，发现还真是如此，她推了何仁一把，“别卖关子了，赶紧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老李嗤笑一声，“痛快拿钱就是了，现在可不是二十万能解决了，少四十万，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口！” 何仁也乐了，“赔钱没问题，你是不是要证明一下，这个确实是辽代的凤首瓶？” 老李指了指张诺手里的报告，“报告都出来了，你还想抵赖？” 何仁一把拿起老李脚下的编织袋，将里面的碎瓷片都倒了出来，“我相信报告是真的，但是你现在就给我拼，拼出凤首瓶，别说四十万了，我给你四百万。” “拼不出来，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口！” 第348章 一块碎瓷片 老李浑身一颤，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智珠在握，没有任何纰漏，谁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何仁的圈套。 人家知道他调包，非但没有阻拦，还假模假式地来鉴定…… 老李和中年人对视一眼，脚尖转向门口，两人都心生退意。 结果刚一回头，就发现门口站了四五个彪形大汉，两人差点吓尿了。 “你们想怎么样？” 老李强自镇定下来，厉声质问何仁，但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他现在显然很慌。 何仁嘿嘿直笑，“你不是说这是辽代的白瓷凤首瓶吗？你现在就给我拼。特么的，拿一堆辽代的碎瓷片出来招摇撞骗，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何仁扒拉了一下这堆碎瓷片，“连个凤首都找不到，你还好意思说是凤首瓶？还有这几块，上面还带青花呢，这个更离谱，连白瓷都不是。” 刘飞连忙调整镜头，宝友们也看到了那堆碎瓷片，虽然大部分都是白瓷，但确实有几块上面带图案，釉色也不一样。 显然老李根本找不到那么多辽代的白瓷，就拿了一堆其他瓷器的碎片滥竽充数，他也没想到何仁是真懂行…… “你们想怎么样？” 老李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只不过这次他的态度就软了下来，显然认栽了。 “我想怎么样？”何仁挠了挠头，从一堆碎瓷片里捡起一块，“我还真不想怎么样，我随便拿一块碎瓷片算你们赔礼了，然后你们再给浩宇道个歉。” “就这样？” 老李和中年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瓷片虽然是辽代的，但是已经碎成这样了，真不值什么钱。 古玩行里有句古话，叫“瓷器起毛，不值分毫”，意思是一旦瓷器有磕碰，价值就大大降低了。 就拿辽代的白瓷凤首瓶来说，如果是完整器，能值一百万。但是有磕碰，也就值十几万。 更别提摔碎的了，一万块钱都不值。 别说何仁要一片，他就是全要了，老李也不会拒绝。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宽松了，至于道歉什么的，对于老李和中年人来说，真不是问题，他们要是要脸，也不会碰瓷了。 老李心中暗笑，年轻人就是好面子…… 两人立刻走到浩宇面前，直接就是九十度大鞠躬，“对不起，小伙子，我们不应该拿赝品碰瓷，你能原谅我们吗？” 浩宇涨红了脸，他的阅历尚浅，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半晌，才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没，没关系。” 老李和中年人立刻站了起来，向何仁抱了抱拳，转身朝门口走去。 宝友们则是都在指责何仁，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几人离开呢？骗了人是要受到惩罚的，一块碎瓷片算什么惩罚？ 张诺也有些不忿，埋怨了几句，但何仁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她狠狠踩了何仁几脚，差点给何仁踩骨折…… 结果就在老李和中年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会客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如铁塔一般堵在门口，老李只好停下了脚步。 警察声若洪钟，“谁是何仁？” 何仁一边捂着脚面，一边举手，“邵队，我在这。” 邵队挤出一丝笑容，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差点给何仁手捏骨折，“幸会，你的丰功伟绩马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人在哪？” 何仁一边甩手，一边指了指老李和中年人，“就是他俩，涉嫌诈骗，那个小伙就是受害者。” “啊？” 大家都有些懵逼，这是个什么展开啊？何仁不是放人家走了吗？怎么又报警了？ 反应最大的就是老李了，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他跳着脚质问何仁，“你特么的耍诈阴我？” 何仁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耍诈阴你了？” “你不是说道歉就行吗？” “是啊，我说从我的角度来说，道歉就够了。浩宇又没说只让你们道歉。犯了错，是要受到惩罚的。” “噗……” 张诺和一冉都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笑笑和浩宇一脸懵逼，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何仁哈哈大笑，对邵队说道，“邵队，刚才他俩已经承认自己诈骗浩宇了，证据就在我的录播里面。” 老李和中年人彻底傻了，这特么才叫耍诈阴他们…… 邵队点点头，一挥手，门口就进来两个年轻警员，给老李和中年人戴上手铐，带出了大楼。 邵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寒暄了两句，让何仁一会儿去警局录个口供，就准备离开。 他也没忘了让人把那堆碎瓷片带走，这都是证据。 何仁准备去警局录口供，就招呼刘飞关了直播，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邵队笑吟吟的看着他手里的那块碎瓷片，“这也是证据，一起交给我？” 何仁立刻拒绝，“邵队，这块瓷片，他们已经赔给我了。” 邵队笑道，“只是作为证据而已，等案子结了，会还给你的。” 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邵队，他们调过包，真正的证据在那个老李店里。” “哦？” 何仁又添油加醋地把之前老李碰瓷和调包的事情说了一遍，邵队有些为难，“按理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但毕竟是证据链上的一环，还是带回去比较好。” 何仁嘿嘿笑道，“这又不是出自同一件瓷器，不会耽误判案。而且我们明天就要去福州，您看……” 邵队思忖片刻，何仁送给他这么大一件功劳，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反正少一块碎瓷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何仁去。 等邵队走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何仁身上，张诺嘿嘿笑道，“说说，这块碎瓷片是怎么回事？” 何仁在那装鹌鹑，“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了。”张诺捏了捏拳头，“你又是默认他们调包，又是油嘴滑舌让他们把瓷片送给你，还千方百计把这块碎瓷片从警察手里搞过来，能没有猫腻？” “咳咳……”何仁轻咳两声，“也不是有什么猫腻，就是有点价值。” 徐青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块碎瓷片，能有什么价值？” 何仁乐了，“谁说是碎瓷片了？这是完整器？” “啊？” “还是钧窑的。” “啊？” 第349章 瓷佩？ 徐青杰看着何仁手中扇形的瓷片一脸懵逼。 “你没开玩笑？这不就是一块碎瓷片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瓷器。” “那是你见识太少。” 何仁嘿嘿直笑，给徐青杰脸都笑黑了。 “也不怪你，这是一种瓷的吊坠，你们知道玉佩？这叫瓷佩。” 张诺也懵了，“瓷佩？有这个词儿吗？” “咳咳……”何仁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有这个词儿。” 众人看向何仁的目光充满了敌意，恨不得每人都邦邦给他两拳。 何仁连忙后退两步，解释道，“不过古人用瓷器替代玉佩是常有的事。” 见大家不相信，何仁解释道，“古人喜欢把瓷器按照玉的方式烧，讲究一个‘似玉、非玉，而胜玉’，这个你们知道？” 众人见何仁没有扯淡，纷纷点头。 何仁乐了，“所以就有工匠按照玉佩的样式烧制瓷器，这个就是其中一种。你们看上面的花纹和红斑，不是摔的，就是这么设计的，这叫铜红釉。铜红釉就是钧窑首创，改变了中国瓷器高温釉只有黑釉和青釉的局面。” “这块瓷佩，胎体厚重，釉层均匀，色泽美妙，怎么看都是按照完整器烧制的。尤其是玫瑰紫和海棠红两种颜色过渡自然，看起来就像一幅写意山水画一样，肯定就是这么设计的。” 大家都看傻了，他们没看出来什么写意山水画，但是颜色确实过渡很自然，也没有断裂，倒是符合何仁说的完整器特征。 张诺拿过何仁手里的瓷片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可是这个瓷片周围有毛，真不是摔的？” “真不是。这种瓷佩一般都要用金银包起来，这叫金镶玉。” 徐青杰一怔，“什么金镶玉？不是瓷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刚才不是说了吗？是瓷器，但是当成玉来烧制的。古代有钱人也闲得没事儿干，就爱搞这种花活，一般是挂在腰上，或者挂在剑上。” 徐青杰总觉得何仁是在影射他，可是他又没有证据，不过找茬他还是会的，“挂在剑上？这么沉还怎么打架？” 何仁翻了个白眼，“你见古代哪个纨绔是自己上手打架的？人家挂一把剑不是为了防身，而是装饰，装饰你懂吗？” “靠！你小子骂我是？” “我是夸你，一般人能当纨绔吗？” 一冉的父亲忍不住了，他觉得两人太幼稚，“小何，你说这是钧窑的？官窑还是民窑？” 何仁面色一正，“是钧窑，叔叔您看。这块瓷片的釉质有玉的温润感，光泽柔和，像玛瑙似的，这叫乳光。还有这个釉面窑变的过程，如此自然，绝对是官窑所出。” “官窑的？” “嗯，民窑的也烧不出这么好的物件。而且这玩意比较小众，没点身份和地位，也弄不到。” “值钱吗？” “四五百万还是值的，毕竟是北宋的嘛。” 徐青杰又觉得不对劲了，“北宋的？你刚才不还说是辽代的吗？” 何仁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徐青杰，刘飞好心提醒道，“呃……徐少，辽代和北宋同时存在……”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见徐青杰还是云里雾里，何仁叹了口气，“《天龙八部》看过没有？乔峰不就是辽国人吗？当时不就是北宋？还有《少年包青天》，包拯破的第一个案子，不就是辽国奸细？” “靠！” 徐青杰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原来这些知识他都知道，只是一时间没想出来而已…… 不过还真让何仁说着了，徐青杰这种纨绔很喜欢这块瓷佩，“老何，你有没有……” “没有。” 何仁立刻拒绝，开玩笑，他现在也有钱了，钧窑的物件，还是官窑，怎么能不收藏一下？ 他准备回去用铂金包一下，就当玉佩戴了…… 录口供的过程很顺利，有邵队帮忙，没耽误多少时间。 从警局出来以后，何仁就发现自己长期任务的数量变成了8\/10，再送进去两个倒霉蛋，就又能抽奖了。 何仁很兴奋，目前为止，他抽到的东西都很给力，不说别的，何仁靠大师级的行书和草书，就买到了很多好玩意，也出了不少风头…… 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也没心情去捡漏了，徐青杰安排了一家酒店，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笑笑和浩宇有点不好意思，准备告辞离开，却被何仁拦住了。 自己的粉丝，大老远地过来找自己，还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怎么可能不管一顿饭呢？ 再加上张诺和一冉拼命挽留，笑笑率先缴械投降，浩宇自然也就听自己女朋友的了。 看来有做气管炎的天赋…… 饭局上，众人的谈资自然都在笑笑和浩宇身上，也提到了碰瓷的事。 一冉有些好奇，“浩宇，你当时看见的是凤首瓶吗？” 浩宇已经知道了凤首瓶的样子，点点头。 笑笑也有些奇怪，“你好像也不喜欢古董呀，怎么就非要老板拿下来看看呢？” 浩宇挠了挠头，“我当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觉得那个瓶子非常吸引我，似乎有一种魔力……” “蛤？” 几人不太认可浩宇的说法，魔力？这也太玄乎了。 何仁却是沉默了，他想了想，才问道，“那个凤首瓶是放在什么位置的？” “位置？” “好像是门口，最显眼的地方，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何仁继续问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比如旁边有没有放东西？” “旁边……”浩宇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儿，“有！也是瓶子，只不过打碎的那个瓶子非常亮，所以我才让老板拿下来看看。” 何仁打了个响指，“明白了！是灯光问题。” “灯光问题？” “对，在不同的光线下，瓷器的表现也不一样。老板打光的时候肯定研究过，就像氛围灯似的，让客人看起来赏心悦目，自然就会想要上手看看。简单的心理学。” 一听心理学几个字，徐青杰就麻了，“真的假的？” “真的呗，就跟赌场里没有钟一个道理。” 这下徐青杰就明白了…… 赌场里没有钟就是想让赌客忘记时间流逝，能全身心投入进去，一般来说还会挂上厚厚的窗帘，灯光也会调整得比较舒服。 甚至有的赌场会在中央空调里面配置制氧机，提高赌场内部的氧气含量，让赌客们随时处于亢奋状态…… “所以，我们平时看古玩的时候，尤其是瓷器，最好还是在自然光下看。没有自然光，就弄个强光手电。” 对于这种事，一冉的父亲很上心，“那要是老板不同意呢？” 何仁撇了撇嘴，“那就证明有猫腻啊，别买就行了……” 第350章 靠捡漏创业 何仁的福州之行一无所获。 不是福州花鸟宝贝少，恰恰相反，这里的东西太多了，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游客也非常之多，毕竟是闽省省会，又是一周一次的大市，比不上十一长假旅游的盛况，顶多算是清明小长假。 但也正因为人多，导致这里的宝贝被铲了一遍又一遍，何仁想要捡漏都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其实这才是很多古玩爱好者的常态。 捡漏，很需要运气配合。饶是何仁这种挂壁，没有宝贝，他也无能为力。 导游程宝跟了何仁两天，昨天已经给他震慑到了，一块破瓷片就值四五百万？买双色球都不一定有这么高的回报率。 所以今天他一直在观察何仁，谁知何仁却偃旗息鼓了，逛了好几个小时，什么东西都没买。 “何老板，这里没有真东西吗？” “真东西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不买？” “不喜欢啊……” “呃……” 程宝完全理解不了，不喜欢？赚钱还有喜欢不喜欢？ “不喜欢也可以买来赚差价嘛。” 何仁乐了，“东西是真的，价格也是真的，甚至还比市场价稍高一些，我买来做什么？老程，捡漏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容易吗？” 程宝嘀咕了一句，才问道，“何老板，我有个朋友听说古董能赚钱，就准备创业……” “等会儿……”何仁绷不住了，“老程，你朋友把买古董当成创业项目了？” 老程点点头，“我朋友上个星期还跟我说过这事，他花两万块钱买了一个瓷盘，有专家说值十万。” 何仁第一感觉就是程宝的朋友被人骗了，“老程，那个专家不会是收费鉴定的？” “收费倒是不贵，几百块钱而已。”程宝摇摇头，“但是那个专家说他就可以出十万收购。但是我朋友觉得专家眼力不行，看错了。想要再找找其他专家，不知道何老板能不能帮帮忙？” 何仁恍然，原来程宝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何仁也没觉得程宝会和他朋友合伙骗自己，这人是徐青杰的朋友介绍的，就算不熟悉，起码能找到人在哪，真要骗何仁，他也跑不了。 既然不是骗子，那程宝的朋友可能真捡漏了。 倒是有这种可能性，毕竟买古董捡漏和钓鱼差不多，有的人还真有新手保护期…… 何仁还没说话呢，宝友们就让他去看看，逛地摊最大的节目效果就是捡漏，既然这里无漏可捡，那还不如干点别的呢。 何仁一想，反正闲着也闲着，那就去看看呗。 “老程，你的朋友也在福州？” 程宝点点头，何仁说道，“那就去看看，你负责联系一下？” 程宝很高兴，他嘴上说的是朋友，其实这个捡漏的人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小舅子，吴钢。 吴钢不是那种不学无术，只会吸血的“传统小舅子”，相反，他还挺努力的。 只不过吴钢的努力用错了地方，他跟何仁没被雷劈之前一样，喜欢研究历史和古董玉器。 区别就是何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看居多，真正出手的次数极少，就算出手，也是买一些便宜货。 吴钢就不一样了，这家伙胆子比较大，出手果决，而且特别狠。 以前上班的时候，吴钢工资也不低，一个月小一万，可是他几乎月光，不好吃，不好喝，也不交女朋友，住的还是家里的房子，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在古玩市场上面了。 房间都快堆满了…… 上个月还直接辞了职，说要创业，项目就是买古董捡漏。 本来全家都反对吴钢的决定，然后就出了上个星期的事，吴钢两万块钱买的一个瓷盘，居然能卖十万。 还不是被忽悠了，而是真的有人出十万块钱买，这下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吴钢了。 程宝和吴钢的关系还不错，恰好他见识到了何仁捡漏的本事，就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小舅子，是不是干这行的料。 在路上，程宝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何仁就更有兴趣了。 毕竟他和吴钢的经历类似，“老程，你小舅子没被雷劈过？” “没有……”程宝一怔，连忙说道，“何老板，你放心，刚子绝对是好人，就是轴了一点。” 何仁摆摆手，程宝显然理解错了，他就是想猜猜，吴钢有没有挂…… 很快，车就开进了一个还不错的小区，看来吴钢家里条件很好。 上了楼，吴钢显然是刚刚回家，外衣还没来得及脱呢，一见程宝就开始抱怨道，“姐夫，你着急忙慌把我叫回来干什么？我在老郑家看宝贝呢。你能认识什么专家？别再让人骗了。” 程宝一脸尴尬，刚想解释两句，自己的小舅子哪都好，就是轴，然后情商极低…… 结果吴钢一抬头，就看到了何仁，顿时两眼放光，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师？何老师你怎么来了？你就是我姐夫说的那个专家？” 这下给大伙都整懵了，这是个什么展开啊？ 吴钢一拍脑门儿，“大家请进，快请进，我给你们倒茶。” 忙活了一通，何仁才搞明白怎么回事，原来吴钢还真是他的小迷弟，平时没事就看何仁直播。 也就这两天他忙着“创业”，没时间，不然早就让姐夫给自己要签名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极大满足了何仁的虚荣心，小爷现在粉丝遍地，也算是正宗大网红了！ 不过何仁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轻咳一声，问道，“刚子，听你姐夫说，你花两万块钱买了一个瓷盘？捡漏了？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哪里，哪里，跟何老师比不了……”吴钢先是吹捧了何仁一句，才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姐夫，“我什么时候买过一个瓷盘了？” 程宝急了，“就是上个礼拜，你拿家里那个，表面麻麻赖赖的。” 吴钢一拍脑门儿，挤出一个微笑，“何老师，见笑了，我姐夫不懂行，不是瓷盘，而是笔洗，还是哥窑的。” “哦？” 何仁来了兴趣，也没多问，不多时，吴钢就拿着两个锦盒过来，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果然是一个葵口洗，根本就不是什么瓷盘。 何仁笑道，“刚子，你捡漏了。” 吴钢一脸骄傲，“我就说那个专家眼力不行，这是清仿的，十万块钱怎么可能出手？” 何仁摇摇头，“刚子，这可不是清仿的。” 第351章 响缸 “不是清仿？难道是民国的？” 吴钢还是很信任何仁的，这种信任建立在何仁无数次的捡漏之上。 何仁摆了摆手，“你姐夫说你胆子大，我看你的胆子还是太小了，再想想。” “难道是宋代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哥窑属于宋代五大名窑中最神秘的一个，主要是因为没有明确的文献记载，也没有多少宋代的传世哥窑瓷器。 最早有关哥窑的记载出于元朝的《静斋至正直记》，“乙未冬在杭州时，市哥哥洞窑者一香鼎，质细虽新，其色莹润如旧造，识者犹疑之。会荆溪王德翁亦云，近日哥哥窑绝类古官窑，不可不细辨也。” 业内一般认为这里的“哥哥洞窑和哥哥窑”，就是哥窑。 这本书的作者叫孔克齐，是孔子五十五代玄孙，根据他的出生年月，书里提到的乙未年应该是1235年或者是1295年。 也就是说至少在元朝时，就有哥窑的记载了。 所以吴钢的猜测极为大胆…… 何仁都麻了，“没有那么前，看包浆和工艺，应该是明末的。” “那岂不是很值钱？” 程宝很开心，明朝比清朝年代更远，肯定更值钱了。 “还真不是。”何仁摇摇头，“明清两朝的哥窑都是仿制，相比之下，雍正和乾隆时期的最好。” “雍乾时期，唐英受命于御窑督陶，当时召集了全国名工巧匠，刻意仿古，哥窑就是其中一种。” “虽然也能烧出金丝铁线和紫口铁足，但由于时代的限制，很多技法都失传了，仍然不能和宋朝哥窑相提并论。” “不过已经是明清两朝之中仿得最好的了，所以即便明朝的仿哥窑瓷器年代更久远，但是只看价格的话，还是雍乾时期的比较高。” 程宝一惊，“那值十万吗？” 何仁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新手的心态，关注点总是在价格上。相比之下，吴钢还更稳重一些。 “这个葵口洗看工艺不是官窑，但十万肯定是扯淡了，起码七八十万。” “多少？” 这次惊讶的就是吴钢了，他只是觉得这个葵口洗像是清朝的，应该能卖到三十万，没想到直接翻倍了。 程宝突然问道，“何老板，这个盘……哦不，笔洗，很难鉴定吗？” “不算太难。” “那……” “靠！”吴钢突然爆了一句粗口，“那个专家想要骗我！” 宝友们已经笑疯了，吴钢这家伙现在才回过味儿来？ 所谓当局者迷，还真不能怪吴钢，他说是何仁的粉丝，但直播还是看少了，不太熟悉这些所谓专家的套路。 并不是所有专家都靠那几个鉴定费赚钱，有一些败类看见好东西，尤其是遇到新手的时候，都会用这招，忽悠人家把东西低价卖给自己，然后再转手赚大钱。 吴钢很高兴，虽然他没有识破专家的套路，但至少没有低价卖给人家，算是赢了一半…… “何老师，您再帮我看看这个。” 说话间，吴钢打开了另外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非常小巧的青花瓷缸。高度大概十五公分，平口、折沿、弧壁、下敛、平底。 有点像放卷轴的大缸，但是小了不少。 程宝一惊，“刚子，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就是今天……”吴钢眼睛一转，“何老师，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仁乐了，吴钢还想考考自己，看来是个黑粉……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就算不开鉴宝眼，何仁也认识这玩意，谁叫他过目不忘呢。 “这是响缸，也叫响瓷缸，你买的时候卖家给你表演了吗？” 吴钢一怔，然后才木讷地点点头，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连这种小众的东西都认识。 要不是卖家给他演示了一遍，吴钢连响缸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徐青杰愣了，“表演？这不就是个缸吗？能表演什么？杂技？顶缸？” 何仁麻了，杂技？人家杂技演员踢的是大水缸，踢这么小的玩意有什么意思？ “刚子，弄点清水和肥皂过来。” 吴钢听何仁这么说，就知道人家是真懂行，乖乖跑去拿东西了。 宝友们不明所以，何仁就在那卖关子，气得张诺和一冉都想锤他！ 好在吴钢的速度够快，才让何仁逃过一劫…… 何仁先往缸里倒了小半缸清水，然后又在吴钢拿来的盆里洗了洗手，洗得特别干净。 这个举动倒是给大家看愣了，什么仪式这么神圣？难道是金盆洗手？要不要沐浴更衣？ 何仁又往手心里撒了一点水，然后沿着缸的口沿轻轻搓动，就在大家不知道何仁在干什么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嗡嗡声，声音非常亮，缸中水花四溅，离得最近的张诺直接把耳朵堵起来了。 所有人都傻了，这就是响缸？ 虽然挺神奇的，但是一冉有话要说，“这玩意……有什么用？” 何仁乐了，“解闷啊。” “解闷？” 见众人一脸狐疑，何仁解释道，“这玩意是明朝万历年间搞出来的，那时候经济比较发达，达官贵人为了赚钱废除海禁，瓷器产量剧增，青花瓷品种繁多，数量巨大，还出现了专门对外贸易的外销瓷器。” “我靠！” 众人皆惊，这不和五六七时代狂烧瓷器差不多吗？都是为了赚外汇。 “当时发明了各种各样的瓷器，响瓷就是一种，除了响缸，还有响钵，都是为了解闷。古人又没有手机玩，也没有电视看，男人还能出去喝酒吃肉，赌博什么的。大家闺秀的娱乐休闲活动就很少了，除了赏花、听戏，响瓷就成了其中一种消遣方式。”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响瓷是小贩用来招揽生意的，跟吆喝差不多，不过都没有佐证，也是大家瞎猜。” 何仁这么一说，一冉也来了兴趣，“我能试试吗？” “可以。不过你要先洗手，手心中不能有油脂，不然就不响。” 一冉洗净了手，轻轻摩擦响缸的口沿，果然也发出一阵嗡嗡声，张诺一看，也想玩…… 几个人在那跃跃欲试的时候，吴钢问道，“何老师，我是按照康熙买的，没问题？” 何仁摸了摸下巴，“你花了多少钱？” “三万。” “那还行，赔得不多……” 第352章 是不是缸？会不会响？ “啊？” 吴钢懵了，“这不是康熙的？” “不是，可能是去年除夕的。” “噗……” 刘飞都没绷住，他连连摆手，“不好意思。” 宝友们则是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好长时间没听到何仁犯贱了，还是贴脸开大，太过瘾了！ 吴钢懵了，何仁笑道，“响缸属于小众中的小众，很多地摊老板会拿这种瓷器出来忽悠人，很多人一好奇，就忘了其他事儿了，你好好想想，当时买的时候仔细看过吗？” “啊！” 何仁这么一说，吴钢顿时恍然，他买的时候确实被响缸的神奇之处吸引到了，然后就下意识地觉得要拿到手，就算看出什么问题，也会自我暗示。 就像有些女海王说的那样，男人这种生物很好哄的，你不用骗他，他会自己骗自己的…… 吴钢有点不服，但是他没好意思说。 何仁却看出来了，嘿嘿一笑，“不服？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一冉的父亲搬了一把小板凳，他也觉得这个响缸像是清朝的，想要听听何仁怎么说。 “这样，我们先不说是不是康熙的，我们先说官窑还是民窑。官窑的画有时候确实很抽象，但是画工从来没拉过。你们再看这只响缸上的画工……” 这一点老爷子和吴钢都没什么异议，很明显能看出来是民窑的，不然吴钢也不可能三万就拿下。 “既然是民窑的，那胎质就不对了。” 吴钢还没说话，一冉的父亲先反驳上了，“不对，康熙早期民窑的青花胎质都比较粗，胎釉结合的地方还有火石红现象，这个响缸完美符合啊。” 吴刚用力点头，显然很认可老爷子的说法。 “所以你们就容易上这种当。”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康熙时期的民窑青花分两个阶段，早期确实和你们说的差不多，不过你们漏了一点。” 两人同时惊呼，“漏了什么？” “胎体的颜色啊。康熙早期民窑青花的胎体呈色大多微黄，这个响缸胎体光滑，几乎没有颗粒感，而且非常白，看起来像糯米粉，这都是康熙民窑青花中晚期的特征……” 吴钢已经信了何仁的话，一冉的父亲还在嘴硬，“那如果是康熙中晚期仿康熙早期的呢？” 说完这话，一冉的父亲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何仁却是竖起大拇哥，“叔叔，您这种方式其实是对的，不能仅凭一点就对一件古董全盘否定。” 宝友们都绷不住了，何仁这是生夸啊…… 老爷子则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还有破绽？” “有啊。”何仁起身把响缸里的水倒掉，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这只响缸太重了，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胎体密度太大，清朝的工业水平，无法弄出密度这么大的胎土，这是用练泥机弄出来。” “啊？” 一冉的父亲和吴钢都上手试了一下，他们见过的东西还是少，没有感觉出来重量之间的差别。 “真的重吗？” “确实是重了一些，感觉不出来没关系，还有问题。” 何仁从百宝箱里拿了一个高倍放大镜出来，递给一冉的父亲，“叔叔，康熙中晚期民窑青花有两个很明显的特点。一是釉下的气泡又小又密，釉质看起来跟掺了水的牛奶似的。” “二是釉质比较深沉厚重，看起来像是云雾状，还没有颗粒，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两人分别用放大镜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何仁这次可没提前看过，还真都让他说中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仁乐了，“我还知道青花的发色很薄，料入胎不深，还没有结晶现象，用的是化学料，窑火都没退呢。所以我才说这玩意可能是去年除夕的，最多不超过五年。” 这下两人是真的服了，不只他俩服了，有一部分宝友都服了，这有点玄幻了…… 其实一点都不玄幻，古玩这行，玩到最后拼的都是知识储备。 像是何仁说的那些鉴定和断代方法，甚至是瓷器的釉色，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解释。 还有地摊和古玩店老板讲的那些故事，熟知历史也可以判断老板是不是在忽悠你…… 最怕的就是自己觉得懂了，其实一知半解，那样真的会亏本。 吴钢当时就站起来了，想要去找卖他假货的老板算账。 何仁摆摆手，让他坐下，“你去找人家，准备说什么？” “他卖假货，让他退钱啊！” 何仁乐了，“你买的是什么？” “响缸啊。” “那这玩意是不是缸？” “是。” “会不会响？” “会。” 何仁两手一摊，“那你找人家，人家能承认吗？” 吴钢愣了，半晌才说道，“可我是当做康熙的青花买的……” “老板说是康熙青花了吗？” “没说。” “那人家怎么说的？” “他说是一眼货。” “那不就得了，人家也没说是康熙的青花，就算你找到人家了，带到警察局，都没用。” 吴钢不干了，“一眼货不就是一眼大开门吗？” “嘿。”何仁都气乐了，“谁跟你说的？” “不是都这么说吗？你也经常这么说。”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何仁连忙如来神掌，“我要么是说一眼大开门，要么是说有一眼。就算有时候说赝品一眼大开门，那也要结合语境，是调侃，我可从来没说过什么东西是一眼货，这句话在古玩行里其实是一句误导性很强的话。” 一冉的父亲来兴趣了，“怎么说？” “很简单啊，一眼看出来是真的，是一眼货；一眼看出是假的，也是一眼货。你买了赝品，过去退，人家老板也有话说的，当时不是告诉你一眼货了吗？就是一眼能看出是假的……” 吴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何仁连续输出，给他说没电了。 程宝有些不忿，“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真没有。”何仁小熊摊手，“古玩行讲究的就是眼力，只要老板没说得太具体，打眼了，只能怪自己眼力不行。捡漏的时候，你也不会把东西给人家退回去？” “就像那个仿哥窑的葵口洗，刚子两万买的，赚了几十倍，你会退吗？” 吴钢和程宝哑口无言…… 第353章 别叫我师父 宝友们很羡慕吴钢，毕竟他花了两万块钱，捡了个大漏，相当于中彩票了。 吴钢却不这么想。 他是真想靠捡漏创业的，这也是受到何仁影响，谁叫何仁直播捡漏的次数太多了呢？ 吴钢觉得他也行！ 然而现实给了吴刚一记响亮的耳光。 虽然他捡漏了，可是如果没有何仁，他估计会以二三十万的价格将那个仿哥窑的葵口洗卖掉，还沾沾自喜。 然后继续花钱买这种假响缸…… 思忖片刻，吴刚突然单膝跪地，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张诺和一冉，纷纷后退，暗中吐槽，吴钢这小子该不会想要恩将仇报？ 何仁帮他鉴宝，他居然想要求婚？目标是张诺还是一冉？ 都不是，而是何仁。 何仁露出惊恐的眼神，小爷这是招谁惹谁了？帮忙还帮出一个男同？ 宝友们则是乐疯了，他们就爱看这种戏码。 “何老师，我想拜您为师，请您收我为徒！” “蛤？”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求婚？白期待了…… 不过何仁也没同意，什么玩意就拜师了？他可不想收什么徒弟。 且不说何仁会不会带徒弟，吴钢的动机就不纯，他拜师是想捡漏赚钱，何仁可没心思给自己弄个竞争对手出来。 “你先起来……” 何仁伸手去拉吴钢，谁知吴钢确实挺轴的，脖子一梗，“何老师，你要是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那你就跪着。” 何仁收回了手，往那一坐，给吴钢整懵了。 按照套路，何仁不应该抹不开面子，欣然收了自己吗？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刚子，我真不收徒，我也没到收徒的年纪，也没有收徒的江湖地位。” 吴钢连忙反驳，“何老师，我拜您为师，图的不是这些。” 何仁无奈了，他这明显是托词，意思就是不想收，但凡有点情商都能听明白，吴钢这小子是油盐不进啊…… 宝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疯狂在那拱火。 “都说师徒如父子，主播就收了，白捡一大儿子，多好。” “就是，我觉得刚子就不错，年轻力壮，长得也帅，可以替飞哥嘛。” “主播，收徒弟是好事，三年学艺，两年效力，五年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刘飞汗都下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吴钢一个意外之举，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何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还三年学艺，两年效力，他又不是说相声的！ 不过吴钢这事确实不太好解决，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粉丝，直接打击人家也不太好。 何仁考虑片刻，才说道，“刚子，你先起来，你拜师无非是想学怎么捡漏，我简单给你说说就是了。” 吴钢大喜，但是依然不愿意起来，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何仁也不管他，“古玩这一行，讲究多看少买，有把握再入手，贪多嚼不烂。你打算靠捡漏赚钱，一个星期就入手两件东西，对于新手来说，频率太高了。” “可是师父你不就是一天捡漏好几次吗？” “你和我能一样吗？”何仁下意识来了一句，然后觉得不对，“你别叫我师父！” 何仁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想要捡漏的前提就是多研究，有理论基础才行。” 一冉的父亲刚想开口，就被何仁打断了，“只有理论基础还不行，还要多看实物，多去博物馆，那里面就算是赝品展示，也比一般地摊上做的精致，可以多看看。” “古玩行，讲究的是经验，你太年轻了，打眼才是正常的，想吃这口饭，必须沉得住气。” 吴钢一脸懵逼，他太年轻了？他好像就比何仁小两岁？ “可是师父你……” “别叫我师父，你能和我比吗？”何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我是天才！” “靠！” 这次宝友们忍不住了，恨不得出来狂扁何仁。 吴钢的脸直抽抽，张诺和一冉捏紧了拳头，何仁轻咳两声，站了起来，“拜师的事就不要提了，我是不会收你的，再见。” 吴钢还要去抱何仁的大腿，好在张诺知道自己的职责，一下挡住，然后看了一眼程宝，“程哥，交给你了。” 程宝也觉得丢脸，一把拦住吴钢，何仁才得以脱身。 吴钢还在那喊呢，“师父，你别走啊，你等等我……” …… 第二天，福州机场。 何仁四下看了看，发现吴钢没有跟上来，这才从徐青杰身后走出来，拍了拍胸口。 徐青杰无语了，“至于吗？不就是一个想拜你为师的粉丝吗？” “太至于了。”何仁心有余悸，“这家伙昨天晚上跑到酒店来了，要不是我住在二十层，我怀疑这家伙会爬墙。” 徐青杰乐了，“还有这事呢？怎么解决的？快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靠。”何仁麻了，但还是说道，“酒店安保挺好的，给吴钢架出去了，不过这小子在酒店门口蹲了一宿，早上我去吃饭的时候看见丫还想往里面冲。” “后来呢？” “后来我给程宝打电话，给丫抓回去了，不然我真怕他跟到机场来。”何仁此时一抬头，发现程宝急匆匆地从机场门口跑了进来，“正好老程来了，你们问他。” 徐青杰一把扶住差点没刹住的程宝，“老程，你小舅子呢？” 程宝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说道，“早上我给他送回去了，又赶过来的，差点迟到。” “完了？” “完了。” 徐青杰有些失望，“其实你不用来送我们，反正我们上飞机就回北京了。” “要的，要的，这是我的工作。” 有徐青杰在，几人买的都是头等舱，提前登机了，看几人消失在登机口，程宝立刻跑向机场门口，他刚才接到电话，他媳妇说，吴钢回家以后又跑出来了，这次还带着行李箱。 程宝都麻了，带着行李箱，吴钢想去哪？ 答案不言而喻…… 可惜程宝在机场整整找了两个小时，何仁他们都快落地了，他还没找到吴钢。 程宝更着急了，吴钢这小子该不会是被何仁拒绝了以后，离家出走了？ 第354章 汝窑？我家还有一件 吴钢正在福州开往厦门的高铁上。 他家里人其实挺支持他拜师何仁的，尤其是在看过何仁在瑞丽公盘的录播之后。 何仁这一年时间捡漏了一个小目标，在公盘上大发神威，一天就收入好几千万。 有这样的老师，吴钢以后能差得了？人家随便漏一点，都够吴钢吃了，没看跟着何仁的张诺和刘飞，都赚得盆满钵满吗？ 所以吴钢根本就不是什么离家出走，而是带着全家人的希望，踏上了学艺之路…… 只有程宝一个人反对，他觉得何仁说的没毛病，何仁能捡漏，因为人家是天才，吴钢可不是天才。 北京虽然发达，机会多，但骗子更多，他怕吴钢太轴，万一何仁不收，他想去潘家园证明自己，到时候证明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可惜，吴钢轴，但是他姐并不轴，为了不让程宝逮住，吴钢先是坐车去了厦门，再坐飞机飞北京。 反正福州飞北京的下一趟飞机还要等好几个小时，这样还能稍微快点落地…… 不过一落地，吴钢就抓瞎了。 他只知道何仁在北京开了一家店，他原本以为到了地方一查地图就能找到地方，结果打开地图以后，吴钢就傻了。 北京倒是有一个古韵轩，结果是个茶楼…… 何仁店铺开的时间还不长，地图还没更新呢。 吴钢懵了，他上哪找何仁去？ 无奈之下，吴钢只好先找了个酒店住下，然后疯狂翻何仁的录播，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何仁不知道吴钢跟来了，他正在盘点这次南下的收获。 捡到的那些漏他准备明天拿到店里去，如果周转或者石当有需要，可以适当匀给他们一两件。 周转和石当非常专业，信誉也不错，有些事何仁不方便做，只能交给他们，关系还是维护一下比较好。 赌石带来了不少收益，但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那个问题，何仁赌中一次两次，都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人的注意，要是他频频出手，早晚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何仁现在现金流好几千万，还有好几千万的东西没出手，加在一起快一个小目标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花。 还去赌石？ 赚来的钱干什么？ 而且何仁、徐青杰和党飞合伙的鸡血石矿已经开采了，足够应付何仁的日常开销。 实在缺钱，再去公盘取就是了…… 没有必要让自己处于险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这次南下，何仁最喜欢的就是紫砂壶和茶叶了，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泡了一壶，然后打开手机，对一些小姐姐的擦边行为进行了强烈的批判，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神清气爽，溜溜达达去开店，一到门口，就发现徐青杰在里面坐着，这倒是挺奇怪的。 “我说老徐，你怎么起这么早？昨天晚上没出去鬼混？” “鬼混你妹！”徐青杰一下就火了，“老子昨天晚上跟我爹磨叽了大半宿，他才同意把这个碗让出来。再说了，最近我爹看我看得紧，让我少惹事……” 何仁完全忽略了后半句，马上上前两步，“碗呢？拿来我看看。” “你猴急什么？” 徐青杰翻了个白眼，才从脚下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锦盒，何仁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这可是宋代的汝窑啊。 汝官窑开窑时间仅仅有二十余年，烧造的时间非常短暂，由于是官窑，主要供宫中使用，挑剩下的，才有少量可以出售给私人，还得偷着卖，大部分都销毁了。 存世真不算多，已知的汝窑官窑出品的瓷器，大概是六十七件，大多藏在博物馆中，私人手里只有十几件。 想看到真品都费劲，上手就更不可能了，这玩意在南宋就已经属于稀有了，到了元代，技法几乎全部失传。 后世仿汝窑的作品极多，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仿得像。 何仁没想到徐青杰真拿了一个汝窑的碗过来，他还以为徐青杰开玩笑呢，毕竟汝瓷的价格已经上天了。 2012年的时候，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在香港苏富比拍了两亿港元。 何仁那块翡翠原石可远远比不上…… 可是等徐青杰打开锦盒的时候，何仁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这个碗，裂了…… “啊！” 看着碗底非常明显的修补痕迹，何仁暗道可惜。 徐青杰却撇了撇嘴，“要是完整器，我能拿过来跟你换？你得多大脸？” “呃……” 何仁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就算裂了，也是汝瓷，你家老爷子就同意了？” “还不是老子费尽唇舌？”徐青杰猛邀功，然后才说道，“没事，老爷子还有一件。” “还有一件？” 何仁傻了，全世界才六十七件，徐青杰家就有两件？ 突然，何仁意识到了什么，“你家那件不会是天青釉葵花洗？” 徐青杰笑而不语。 “我靠。” 何仁彻底明白了，2012年那次拍卖到最后是一个神秘人通过电话和另一个人在现场竞标，最后由电话竞投者中标…… 连何仁都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真好，不过他羡慕不来，徐青杰他爹能竞标成功，不仅是财力雄厚，实力也非常雄厚。 不然就算买下来也守不住…… 何仁懒得多想，戴上手套，轻手轻脚地拿起这只瓷碗，一入手，何仁就叫了一声漂亮。 虽然汝窑很少在民间出现，但是鉴定标准却非常多，主要是赝品太多，没有标准不行…… 总结起来就是五点，“青如天，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挣钉釉满足”。 “青如天”就是釉色，一般来说，汝官窑都是淡淡的天青色釉，釉色莹润。 “面如玉”就是之前说的，“似玉、非玉，而胜玉”，瓷器有玉的质感，算是最高赞誉了。 “蟹爪纹”，指的是釉面开片，一般来说汝窑都是错落有致的极细纹片，透明无色，既像裂开的冰，又像蟹爪。 “晨星稀”指的是釉里面的气泡比较少，像晨星一般，这句有道理，但是何仁觉得有点过了，其他官窑也有类似情况。 “芝麻挣钉釉满足”说的是底，汝官窑通常是用支钉支烧，底部会有芝麻粒大小的支烧钉痕。而且是一釉到底，不留圈足。 何仁激动了，此碗通体施淡天青色釉，釉面开细碎片纹。胎骨极薄，底部有三个芝麻大小的支烧钉痕，这都是汝官窑的重要特征。 绝对是真品！ 第355章 师父，我来了 徐青杰有些不耐烦了，“你看完了没有？” “你急个屁？” 何仁头都没抬，掏出放大镜继续欣赏。 不但看，何仁还敲。 瓷碗发出悦耳的空空声，何仁点点头，胎骨轻薄完全符合“叩声如磬”的说法。 找了半天，何仁都没发现可以鉴伪的地方，又开了鉴宝眼，确实是汝官窑无疑，距今八百八十二年。 何仁稍微计算了一下，大概是绍兴十二年，宋高宗赵构在位时期。翻过来又看了一眼，底款是“奉华”二字。 何仁“啊”了一声，奉华指的应该是德寿宫的配殿——奉华堂。 这是赵构宠妃刘贤妃居住的地方，很多带有“奉华”底款的汝瓷都是她所用。 根据史书记载，刘贤妃不但长得闭月羞花，还精通书画，她有两方私印，一大一小，都是“奉华”款，带这个款识的汝瓷，应该都是刘贤妃的私人之物。 何仁恍然，怪不得鉴宝眼估价两千五百万呢，原来是有故事可讲。 同时何仁也叹了口气，这个碗要是不裂就好了，价格应该可以翻十倍。 不过要是不裂，这个碗也到不了何仁手里，还是见好就收…… 何仁早就把自己在公盘上买的粉春带来了，直接往徐青杰怀里一塞，两人就算达成了交易。 徐青杰美滋滋地走了，何仁则是上了三楼，又独自欣赏了半天，才找了个恒温箱把这只碗放了进去，准备等晚上再带回家。 这么宝贝的东西，就不能太重视，不然要引起别人的觊觎…… 等何仁再次下楼的时候，张诺和刘飞已经上班了，店里也有了几个客人，胡丽正在热情地招呼。 何仁看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账本，吓了一跳，他这段时间没在店里，店里的营业额好像还不错。 胡丽是个人才啊！ 刚想拉拢一下人才，顺便欣赏一下大长腿，张诺就挡住了何仁的视线，问道，“今天我们去哪？” 何仁一脸懵逼，“去哪？你要去哪？” “不是我要去哪，是我问你要去哪？我们还开户外吗？” “哦……” 何仁麻了，张诺这是心都玩野了，忘了何仁是什么主播了？ 一个鉴宝主播，不和宝友连线，天天往外面跑，太不像话了！ 这不是何仁说的，这是马健说的，谁都知道马健有什么心思…… 何仁摆了摆手，“今天不出去了，在店里好好鉴宝。” 张诺和刘飞都有些失望，他们跟着何仁开户外，不但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何仁捡漏的时候也忘不了他们，还赚了不少钱。 他们当然愿意开户外了…… 不过作为员工，何仁有要求，他们肯定不会拒绝，何仁泡茶的时候，刘飞已经把手机架起来了，自己则是坐到一边随时看弹幕，准备应急。 张诺也坐到一边，打开电脑，干助理的活。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恍惚，感觉业务都生疏了。 宝友们也有类似的感觉，何仁准备连线的时候，大家一时间懵住了，等了几分钟，才有人想起何仁的老本行，然后就是疯狂上麦…… 张诺选择连麦，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何老师，您好，我想让您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朝代的。” 宝友们的骨头都酥了，何仁乐了，“小姐姐，你是闽省人？” “对呀，我就在福州。” “那可惜了，我昨天还在福州呢。” “我就是为了逮你赶回来的，谁知道你就在福州待了一天。” 何仁嘴都要笑歪了，虽然看不见小姐姐的样子，但是声音这么温柔，就算长相一般，大家也会多包容。 “早知道我就多待几天了。” 张诺此时插了一句，“你不怕吴钢抱你大腿？” “呃……” 何仁愣了，宝友则是疯狂刷“家庭弟位”，差点给何仁干红温了。 经过一年的锤炼，何仁的脸皮已经非常厚了，“小姐姐，你把镜头拉远一点，我们先看东西。” 一个红木梳妆盒出现在屏幕中，小姐姐说道，“这是我姥姥留下来的，应该是清代的？” 何仁挠了挠头，“您近一点，把里面的匣子打开看看。” 小姐姐立刻动手，宝友们也看清楚了，这个梳妆盒三十多公分高，双开门，里面还分了三层，上面是一个折叠式的镜子，四周是漆面，画着喜鹊、牡丹这种寓意不错的画，做工很精致。 何仁立刻拍了拍巴掌，“不错，挺好的，门上还是鎏金的，您姥姥家里条件不错啊，至少是个地主。” “呃……”小姐姐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老师，这个盒子怎么样？” “我说了，很好啊，您摸摸旁边的画，是镂空的还是画上去的？” “画上去的。但是摸起来有凹凸感。” “那可能是原来镶嵌的宝石，大户人家实锤了。” “何老师，这个盒子到代吗？” 何仁竖起大拇指，“绝对到代了，但是到不了清，应该是民国的。” “可是……” “我知道您的意思，这个梳妆盒工艺确实是民国的。” 小姐姐明显有些失望，“木头好吗？” “还行，普通红木，您这个盒子体积不大，木头不值什么钱。” “那现在的价值有多少？” 何仁嘿嘿直笑，“这样，小姐姐，你把镜子翻过来，我得看看还能不能照出人来。” 小姐姐不疑有他，然后一个清瘦的长发美女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 小姐姐连粗口都没爆出来，立刻闪身，一阵委屈，“何老师，你套路我。” 宝友们已经笑翻了。 “还有这种操作？” “主播不愧是lsp，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骗小姐姐露脸。” “我又学到了！” 何仁摆了摆手，“开个玩笑，小姐姐这么漂亮，露露脸挺好的。” “老师，这个梳妆盒有没有价值？” “不是特别高，我看你戴的东西，应该不差这点钱。这个梳妆盒，卖好了也就一两万。既然是你姥姥留给你的，还是继续收藏。” 小姐姐显然更在意前半句话，立刻就把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这个镯子值钱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说的不是镯子，而是胸口的蜜蜡……” “我靠，刚才画面一闪，主播就看见胸口戴着的东西了？” “主播老看人家小姐姐胸口干什么？” “lsp实锤了！” 就在宝友们疯狂吐槽何仁的时候，何仁突然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很快，大家就看见吴钢风一般地冲了进来。 “师父！我来了！” 第356章 龙马精神 宝友们都笑疯了，包括正在连线的小姐姐。 她一直在笑，她都没停过！ 何仁看着一脸兴奋的吴钢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小子打不走，骂不走，脸皮是真够厚的。 何仁又拉不下脸报警，只能无视…… 张诺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能制住何仁，平时除了她用暴力，何仁还没怕过谁呢，觉得挺有意思，还给吴钢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何仁身后，就当是直播助理了。 现在不是流行搞什么xx庄园吗？以后搞个何仁庄园也不是不行，每天邀请不同的宝友来当直播助理…… 何仁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腻歪，可直播还要继续。 “小姐姐，你把蜜蜡拿下来看看。” “哈哈哈……啊，好。” 小姐姐总算是不笑了，“何老师，这是真的吗？我感觉有点轻，像塑料似的。” “蜜蜡就是自然界的塑料嘛……你躲开。” 何仁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情，准备继续鉴宝，结果吴钢的脸突然从他的身后探了过来，差点亲了何仁一口，直接给何仁吓傻了，这孙子该不会真是男同？ “不好意思，师父，我有点近视眼，没看清……” “靠，别叫我师父。” 何仁往旁边闪了半米，“你看，你好好看，你认识这玩意吗？” “这有什么不认识的？” 吴钢见何仁终于和自己交流，高兴得不行，立刻分析上了，“看起来，这像是一块老蜡。” 何仁差点笑出声，蜜蜡就是琥珀的一种，可以追溯到白垩纪，年头长的一亿年以上，短的也有四五千万年，就没有一块不是老蜡的。 吴钢还一脸不解，“老蜡不对吗？” “对也不对，不过没这么说的。如果真有人说他这块是老蜡，你就要当心了。” “为什么？” “因为多半是烤色蜡，不值钱。” “啊？”小姐姐有点慌，“老师，我这个不是烤色蜡？” 何仁示意吴钢继续，吴钢让何仁这么一打岔，有点不自信了，“啊……应该是天然的。” 小姐姐麻了，“何老师……” “得了，我来说。放心，你这就是天然的。” “可是我总感觉有点轻，像假的。” “蜜蜡就这样，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用打火机烧一下，蜜蜡会发出淡淡的松香，塑料和电木会发臭，冒黑烟。不过我建议你别这么做，浪费，这玩意都是按克卖的。” 何仁这么一说，小姐姐放心了，“老师，这个蜜蜡值多少钱？” 何仁无奈了，“你得告诉我多少克……” “啊，一百五十克左右。” “直接乘一百就行了，大概一万五。你这个蜜蜡品相一般，而且这两年蜜蜡掉价了，往前推几年能卖一百五一克，那就是两万出头。” “谢谢何老师。” 小姐姐很满意，挂断了连线。 吴钢就有点尴尬了，他刚才非常自信，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学识，结果让何仁问了两句，就动摇了。 忒丢人了！ 何仁推了推吴钢，“离我远点，看见了？你还差得远呢，且得学。” 吴钢立刻点头，“所以我要拜您为师，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你给我滚一边去……” 何仁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连椅子带人给吴钢抬走了…… 吴钢也不生气，等何仁坐下以后，他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离何仁比较远，不敢靠前。 何仁无奈，摆了摆手，示意张诺连下一个宝友。 “何老师，你好。” “好家伙。” 何仁惊了，开口的是一个男声，听起来年龄不小了，镜头对着一堆古钱币，何仁粗略数了一下，能有四五十个。 “何老师，我这都是真的吗？” 何仁麻了，一拍脑门儿，“这我哪看得见，你离近点……你手里这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老师，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是大清铜币，最普通的那种，五块钱，都不值得造假。” 宝友们看到大哥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又拿起一枚，还没开口，何仁就说道，“双旗币，十文的，民国最普通的种类，九块九包邮。” 大哥不信邪，又拿起一枚大清铜币，“老师，这种带龙的呢？” “这个好。”何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十二块九，给你个高价。” “这种的呢？”大哥又拿出一枚带绿锈的光绪通宝，何仁乐了，“这个贵点，一百块钱。” “这么值钱？” “一公斤。” “噗……” 这回连吴钢都没绷住，直接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 大哥突然释怀地笑了，“老师，我这些都不值钱吗？” 何仁拿起手机查了查，“今天铜价是五十块钱一公斤，我给你一百块钱，你回去称一下，找地方卖了。你这些都是最普通的古钱，品相又不好，潘家园的地摊老板都不愿意收。” 何仁端起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还是找一样自己懂的东西玩，古钱种类太多，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错版币和臆造币，想要全弄明白，需要经验积累……” 话还没说完呢，大哥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枚银圆，背面是一条大眼龙，下面是一匹马，正面是四个大字，“4v军饷”。 何仁一口水直接喷在了手机上…… 大哥全然不觉，还在那说呢，“何老师，您看这个，是我捡的，应该挺值钱？我都没见过这玩意，我上网查也没查到类似的版别，应该是绝版？” “您没见过就对了。”何仁默默擦干了手机，“刚才我说的臆造币，您这就是。” “一造币？那是什么工厂造的？” 何仁麻了，合着大哥根本就没听懂，“臆造，就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假的！” “假的？” “肯定是假的，你见过谁家的军饷上面还刻着龙马精神呢？不管是工艺还是细致程度，都不符合银圆的特征……让我们连线下一个宝友。”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视频就被大哥挂断了，他只好住嘴。 下一个宝友还没连上，就有一个人进了店，径直朝何仁走来，何仁立刻让张诺暂停。 来人看了看坐在主位的何仁，“您是老板？收东西吗？” 第357章 大观通宝，行书版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汉子，脸色极白，但是黑眼圈极重，一看就是个喜欢熬夜的主。 汉子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 何仁乐了，刚才还在直播鉴定铜钱呢，没想到这就来了个现场版。 不过拿起铜钱以后，何仁就惊了一下，“呦呵，大观通宝，还是行书版的。” 吴钢闻言立刻举手，“师父，我知道，大观是宋徽宗的年号，这是宋代的古钱。” “别叫我师父……” 何仁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吴钢，有很多宝友都在问宋代的古钱，距今小一千年了，是不是很值钱？ 何仁摆摆手，“古钱的价值不是看年头长短，而是看稀有程度和品相。宋徽宗是北宋的皇帝，这个时期的古钱是现今存世量最大的。那个时候经济比较发达，不仅钱币的铸造量大，版式也是最多的，工艺和钱文书法更是顶级。” “量大，出土的就多，而且还有战乱，不少人选择把钱埋在地底下，我们看新闻，谁谁谁在自己家后院挖到了古钱，大多是真的。出土量也比较大，动辄几百斤，甚至上千斤……” 吴钢插了一句，“师父，那就不值钱了？” “别叫我师父……也不能这么说，大观这个年号只用了四年，而且宋徽宗时期是北宋古钱的巅峰，工艺精良，版别也足够复杂，这还是行书版。” “行书版？” “对，一般的铜钱都是楷书或者篆书版的，笔画都是静态的，比较好铸造。行书就不一样了，笔画是动态的，之间还有联系，笔断却意连……” 见宝友们已经开骂了，何仁摆摆手，“好好好，简单说就是行书版的比较难铸造。但宋徽宗是有名的书法大师，还喜欢自己写钱文书法，崇宁通宝和大观通宝都是瘦金体行书，相对稀少一些。” “你们看这个‘通’字，走之旁最后一笔有一个虚尖，这就是标准的行书，算是好钱。” 年轻汉子喜笑颜开，何仁这是帮他抬价呢，“老板，这是真品没错？” “没错，算是上品，说是标准器也不为过。锈色也对，斑点和枣皮红的层次合理，是真品无疑。可惜了，不是铁母。” 张诺插嘴道，“什么是铁母？” “铁母就是铁钱的母钱。其实是铜制的，但是制作精良，穿口打磨得也很干净，通常品相很好，宋代的铁母是所有朝代中最多的。” 张诺指着何仁手里的古钱问道，“这是铁钱？宋朝还有铁钱？” “怎么没有？还有纸币呢，交子听说过？中国最早的纸币。” 有宝友感叹，宋代经济真发达，何仁乐了，“发达是发达，不过交子和经济发达没关系，是铁钱太重了。北宋川省喜欢用铁钱，1000个大钱就重25斤，买一匹绢布，要一百斤铁钱，商人都麻了。所以才发明了交子这种纸币，还开了交子铺，算是最早的银行，只不过是民间的……” 年轻男子有点不耐烦了，“老板，我知道这不是铁母，你到底收不收？” 何仁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还有其他东西？都拿出来，一起看看呗。” 年轻男子有些犹豫，何仁安抚道，“如果合适，我就都买下来，省得一笔一笔算麻烦。” 年轻男子犹豫片刻，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内圆外方，边长不到十公分，看起来有点像砚台。 吴钢立刻来了兴趣，“这是什么？石头做的砚台？” 何仁一脸凝重地接过东西，示意刘飞搬把椅子过来，“兄弟，你先坐会儿，我得仔细看看。” 年轻男子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着急，“老板，你快着点，我还着急赶车呢。” “马上，马上，兄弟先喝口茶。” 吴钢见何仁的表情不对，轻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别叫我师父……”何仁挥了挥手，正色道，“这是玉琮。” 吴钢一怔，“玉琮？好像有点耳熟……” “良渚文化就出土过玉琮，你应该是在新闻里听说过。” “好像是……”吴钢突然一脸惊恐，“这是良渚文化出土的？” “靠！”何仁傻了，“别大惊小怪的，这个玉琮保存得这么好，怎么可能是良渚文化出土的？这是北宋的。” “北宋的？那也不得了。” 吴钢又感叹一声，随即发现不太对劲，北宋的东西不让交易啊，师父还在直播，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刚要提醒，吴钢就发现张诺早已经把直播的声音关了，刘飞也把手机换了个位置，没有拍到何仁的手。 吴钢感叹，不愧是师父看中的人，配合真默契…… 何仁不知道吴钢正在那中二呢，他越看越心惊。 玉琮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礼器，素有玉璧祭天，玉琮祭地的说法，有些人陪葬的时候也喜欢放玉琮。 年轻男子带来的玉琮雕工不错，突出的四角还各雕刻了一个简化的神人画像，只不过年代久远，何仁没认出来。 玉琮以转角为中轴展开，除了神人画像以外，阴刻线细如发丝，还有浅浮雕，层次丰富。 可惜没有祭文，玉质也不太好，应该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用的…… “老板，你看好了没有？” “看好了。”何仁示意年轻男子稍安勿躁，“是真品，我要了，你怀里那个东西，应该不小？也拿出来看看。” 年轻男子松了口气，这才把包袱打开。 吴钢又是一惊，“这是什么？石碑？” 何仁翻了个白眼，“别大惊小怪的，就是石碑。” 说罢，何仁又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兄弟，能问一下，您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吗？” 年轻男子一脸警惕，“我听说你们这行从来不问东西来历……” 何仁摆摆手，“一般来说是不问的，不过您这是石碑，上面一般刻的都是某些人的丰功伟绩或者个人……经历，所以如果您知道来历，有故事可讲，价格还会高一些。” 青年男子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家里祖传的，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有了。” “不知道来历，那就不太好讲故事了，这种石碑没有故事的话，就只有一些研究价值……兄弟，你贵姓？” “我姓甄……” 突然，何仁看着年轻男子，问了一句，“兄弟，应该还有几对瓶子？” 第358章 墓碑 “瓶子都碎了，我就没拿出来……” 年轻男子随口说了一句，然后觉得不对，何仁显然话中有话，他说的好像是魂瓶…… 年轻男子脸色剧变，怒斥何仁，“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何仁乐了，“这些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 年轻男子有点搞不清楚何仁的路子，不过还是狮子大开口，“两百万！” “可以。” “嗯？” 张诺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大观通宝和那个石碑不值什么钱，就算是宋代的，几万块钱也就到头了。 难道是那个玉琮很值钱？ 年轻男子也是这么想的，难道真是个大漏，自己没发现？ 摇了摇头，他决定不管这么多，两百万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价了，落袋为安才是上策。 何仁笑道，“要不我给你拿现金？正好我刚取了两百万准备去上货，先给你了。” 年轻男子心中大喜，现金好啊，现金没有麻烦。 “好，现金就现金。” 张诺一脸懵逼，何仁什么时候取的现金？她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早上？ 不对啊，早上张诺来的时候，银行还没开门呢…… 此时何仁招呼道，“小诺，让刘哥把现金拿过来。” 张诺更奇怪了，刘哥？哪来的刘哥？整个古韵轩就一个姓刘的，是保安队长…… “啊！” 张诺惊呼一声，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有问题！ 何仁是想叫保安过来给他控制住…… 年轻男子很警觉，“怎么了？” “没事，我还以为现金在李姐那呢。” 张诺随口敷衍一句，就快步朝着二楼走去。 年轻男子见张诺没有出门，松了口气。 不多时，张诺就领着两个西装大汉走了进来，年轻男子立刻意识到不对，转身就想要走。 何仁指着桌子上的玉琮，“兄弟，东西别忘了拿啊。” 年轻男子一愣，然后两个大汉就围了上来，一左一右给他夹在中间，男子立刻反抗，然后手就被扭到了身后。 “疼，疼……”男子大喊大叫，“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让你们坐牢！” “坐牢啊！”何仁早就把直播声音打开了，“那现在就报警？” 宝友们一听到坐牢和报警，就顾不上骂何仁了，纷纷问他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何仁乐了，让刘飞把镜头转过去，对准年轻男子，“这孙子盗了一个宋代的古墓，到我这来销赃，可惜我是个正能量主播，怎么能买赃物呢？” 年轻男子顿时急了，“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我的传家宝。” “我喷你妹啊！” 何仁指着玉琮说道，“土都没擦干净，装个屁的传家宝？” “我怕别人偷，埋在院子里的不行啊？” “行啊。没说不行。”何仁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指着石碑问道，“这个你刚才也说是传家宝来着对？” 年轻男子一梗脖子，“对，就是传家宝。” “你承认就行，那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这……” 年轻男子一怔，他挖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写的是什么，再说了，上面可不是简体字，以他的文化水平，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对不对？这叫篆体字。” “对对，篆体字，我不认识很正常，你认识吗？” 何仁跷起二郎腿，“我当然认识了。” “你认识也不能证明这不是我的传家宝。” “当然能证明了。”何仁一边抖腿一边笑道，“你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吗？是特么的祭文！” “这是陪葬的墓碑！而且祭文的对象是一个姓王的县丞，你不是姓甄吗？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传家宝？” “呃……” 年轻男子彻底没话了，开始了疯狂咒骂。 何仁一挥手，刘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巾，塞进了男子的嘴里。 “诶……” 何仁心疼茶巾，不过已经进人家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吴钢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看穿了这家伙有问题？” “别叫我师父……” 何仁虽然不待见吴钢，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是会捧哏的。 “他那枚大观通宝就有问题，上面有土，所以我才让小诺把直播间声音关了，怕他有同伙在看我直播，给他通风报信。” “师父牛逼啊！” 吴钢是真有点佩服何仁了，想的就是缜密。 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声音是张诺自己关的，她一听是宋代的东西，怕何仁犯错误…… “师父，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墓出来的？” “应该是的。”何仁点点头，指了指石碑，“上面的祭文写了，死的人姓王，是景城郡，南皮县的县丞，就是现在的沧州。这人死于大观三年，大观通宝就不说了，很有可能就是陪葬的铜钱。玉琮的玉质一般，雕工也不算顶级，挺符合县丞的身份。” 吴钢是彻底服了，何仁不仅知识渊博，经验丰富，还会推理，他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真是找对了。 吴钢可没觉得何仁年轻，自己拜他为师有什么问题，达者为先，能学到本事才是真的。 最起码，吴钢有了吃古玩饭最重要的本领——不要脸…… 等年轻男子折腾得没劲了，马健也带人到了，一进来就笑道，“何老弟，我就说你得多直播？一回来就给人民做贡献。” 何仁撇了撇嘴，这和直播有什么关系，这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的。 何仁指了指刘飞和手机，意思是自己正在直播，马健面色一正，“你做得很好，警民合作，警民一家亲嘛，这家伙怎么回事？土夫子？” “不仅是土夫子那么简单，这家伙盗了一个宋代的墓，我怀疑就在沧州。” “哦？”马健兴趣来了，“具体说说。” 何仁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马健心中大喜。 他想的比何仁远多了，一般土夫子很少有跑单帮的，这个姓甄的家伙显然是负责销赃的，他肯定还有同伙。 要是马健能顺藤摸瓜，将这个团伙一网打尽，肯定又是大功一件，很有可能再进一步。 他可太想进步了…… 马健将人带走了，何仁咳嗽一声，“让我们连线下一位宝友……” 第359章 海鲜拼盘 视频一接通，何仁就看到了一个小胖手，和手里的一块黄色石头…… “何老师，这是什么东西？” 声音听起来不太年轻了，但是这手看起来属实有点太小了。 吴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回了何仁身后，突然来了一句，“小叮当？” “啊？”何仁一脸懵逼，“和小叮当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经常伸出圆手。” “我靠！” 不只是何仁，很多宝友都喷了，人家就是手胖一点，手指短一点，你就说人家是圆手？ 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不过吴钢这么一搞，激起了何仁的表演欲。 “大哥，别生气，把你手里的东西翻过来，我看看。” 何仁打断了大哥的施法，他依言照做，何仁直接惊呼，“我靠，大哥，你这个厉害，这玩意你是从哪来的？” 大哥被何仁整懵逼了，说话都磕巴了，“这，这是我在山，山上捡的。” “我一猜就是在山上捡的。”何仁一拍桌子，吓了张诺一跳，他可没管张诺，继续说道，“是不是还没有开发过的山。” “对，对，是我老家的一座小山坡，山上有不少这玩意。何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 大哥激动了，“何老师，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还没有成型的玛瑙。” “没成型……” 何仁打断了大哥，“你知道这玩意有多少年了吗？” 大哥愣了，“多，多少年？” “至少一亿年！” “卧槽！” 何仁竖起大拇哥，“牛逼啊，大哥，这样的东西都被你捡到了。再有个一亿两千万年，这玩意就变成玛瑙了。到时候你找人雕一下，做个吊坠，或者手把件，你知道能卖多少钱吗？” 大哥懵了，“多少？” 何仁竖起三根手指，“至少这个数！” “卧槽！我知道了，老师，好，行！” “噗……” 张诺和刘飞已经笑喷了，宝友们也在骂何仁王八蛋，只有大哥和吴钢搞不清楚状况，吴钢问道，“师父，他们为什么笑？” “靠！你别叫我师父！” 何仁都无语了，张诺忍不住解释道，“一亿两千万年以后变成玛瑙，到时候值钱，你还不懂？” “啊？靠！” 吴钢和大哥脱口而出，大哥不乐意了，“何老师，你耍我呢。” 何仁也乐了，“是你先耍我的，你拿块石头来鉴定个鬼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大哥无语了，不过还是说道，“等一会儿啊，何老师，我还有一件家传的宝贝。” 不一会儿，大哥就拿回来一个玉制的碗。 结果一翻过来，何仁就绷不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实心的玉碗呢，里面还雕了几条看不太清的鱼…… 大哥可没觉得有问题，“何老师，这是我爷爷传给我的，他说是他的爷爷传给他的，至少五辈人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大哥，你这碗上面是不是刻了四个字啊？” “何老师，你怎么知道？” 何仁乐了，“是不是吉祥如意？” 大哥都惊了，“何老师，你太神了！” “我不是神，我是眼神好……你离近点，我看看字。” 大哥调了一下镜头，四个字还是分上下左右刻在碗沿上的，大哥先对准了“吉”字。 何仁一看就绷不住了，不过他是懂节目效果的，没有立刻揭穿，“大哥，碗里雕的是什么啊？鱼吗？” “对，鱼虾蟹，一共三种。” “哦，海鲜火锅……” “噗……” 张诺又没忍住，何仁瞪了她一眼，“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能笑！” 大哥又急了，“何老师，你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是海鲜火锅？” “不是海鲜火锅，我口误了，应该是海鲜拼盘……” 大哥都无语了，何仁继续问道，“大哥，咱说实话，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不是说了吗？祖传的，我爷爷的爷爷留给他的。” “大哥，您这祖上挺年轻啊。” “何老师，你什么意思？” 何仁连连摆手，“没什么意思，大哥，这东西您爷爷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 “对，我爷爷亲口说的。” “您爷爷是不是和您开玩笑呢？大哥，您看那个字体，对，字体，这是华文彩云，你打开电脑看看，肯定能找到。” 大哥愣了一下，“何老师，电脑上的字体？怎么能出现在这个碗上？” “机器雕上去的啊……”何仁都无语了，“大哥，不仅字体是雕上去的，碗里的鱼虾蟹也是雕上去的，正经东西没有这么雕刻的。” “啊？老师，这是玉吗？” “是玉的一种伴生矿，我们通常叫它们大理石或者石英岩……” 何仁这句话，就像是一招大沉默术，直接给大哥干没电了。 何仁还在那关心大哥呢，“大哥，要不您回去问问咱爷爷，是不是让人骗了，这玩意不值什么钱。” 提到钱，大哥又精神了，“何老师，这个值多少钱？” “呃……你可给我问住了，我得查一查。” 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搜索，何仁才开口道，“天然大理石贵一点，两千多块钱一吨，就给您按照天然的算，您这个应该有个五公斤，算上雕工……三十九包邮，再多就不合适了。” 大哥没给何仁面子，直接挂断了视频。 宝友们一边笑，一边骂，何仁可太不是东西了。 吴钢都看傻了，何仁这前后变化也太快了？刚才还帮警察同志抓盗墓贼呢，这才多一会儿？就开始疯狂给宝友上嘴脸了…… 何仁则是觉得神清气爽，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还是忽悠宝友有意思，天天捡漏，都审美疲劳了。 “让我们欢迎下一位受害者……啊，不是，是下一位宝友。” “靠，主播是不是把实话说出来了？” “妈蛋的，我就知道这个主播不正经。” “兄弟们，我点了举报，我做的对吗？” 何仁看得挺开心，自从徐青杰的父亲打过招呼以后，他真不怕宝友们瞎举报了，他上面有人！ 这时候，张诺已经连了下一个宝友，视频一接通，何仁就看到了一个奥特曼，还是纯金的，他直接一口茶水喷在了屏幕上…… 第360章 国外也有青花瓷？ 奥特曼显然是来捣乱的，不过宝友们很喜欢，天天正经鉴定有什么意思？还是整活好笑…… 何仁也挺喜欢会整活的宝友，前提是不能整烂活。 就在何仁和宝友一唱一和瞎扯淡的时候，很长时间没露面的周转突然找上门来。 “何老板，生意兴隆。” 何仁连忙起身迎接，“周哥，气色不错啊。” 何仁这话还真不是恭维，周转今天红光满面，显然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周转身后还跟了两个小伙子，一人手里抱了好几个锦盒，何仁大概明白了，周转这是捡漏了。 果然，周转哈哈一笑，“今天去掏了一家店，老板准备转行不干了，确实有点不错的东西。” 何仁也是哈哈一笑，“这就是周哥不讲究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都是一般货色，哪能入得了何老板的法眼？” “周哥，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也是什么都玩……” 宝友们恶心坏了，让何仁赶紧干活，谁爱听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吹牛逼。 周转乐了，他确实是去掏老店了，店铺离古韵轩不远，他知道何仁已经回来了，就顺便登门拜访，关系还是要维持的嘛。 顺便把何仁答应匀给他的东西拿走。 何仁正好休息一会儿，“周哥，你淘到什么好东西了，跟大家分享一下？” 周转也不矫情，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青花大盘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何老板，品鉴一下？” 何仁给周转倒了杯茶，然后才拿起大盘，“周哥，这是个果盘啊。” 宝友们懵了，“果盘？ktv里面的？” “卧槽，青花风？” “哪的ktv？我也要去，里面妹妹是不是都穿旗袍？” 何仁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ktv？这是光绪年间的青花内缠枝莲纹外云龙纹大果盘，装果子用的，那时候哪来的ktv？” 周转笑道，“东西没问题？” “没问题，确实是好东西，一眼大开门。” 和周转说话，何仁就随便了一些，直接给结论了，宝友们纷纷问价格，何仁想了想，周转还在这呢，就开了个高价，“三十万，周哥多少钱入手的？” 周转笑眯眯地竖起两根手指，何仁心中暗道，差不多了，人家老板不干了，东西肯定要便宜一些，算是正常价格。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捧一下，“周哥捡漏了，恭喜，恭喜。” 周转也是讲究人，没有顺势来一句，那就卖给何老板之类的话，而是又拿过来一个锦盒，拍了拍盒盖，“其他东西我就不给何老板看了，唯独这个，我有点拿不准。” “哦？” 看周转表情不似作伪，何仁也来了兴趣，周转可是老掮客了，还有他拿不准的东西？ 再说了，以周转谨慎的性格，拿不准也敢买？ 周转似乎看出了何仁的心思，解释道，“捡垃圾捡来的，还不到一万块。” 何仁恍然，那就说得通了。 东西一拿出来，何仁就愣了一下。 这还是一件青花，是一件青花大盘，和果盘那种长条形的不一样，这是一个圆形的大盘，比较常见。 可惜就是品相不太好，还有点裂纹…… 何仁眉头皱起，周转笑道，“何老板，你也看出不对了？” 何仁微微点头，“口沿处是缠枝菊纹，内壁是缠枝牡丹、石榴、菊花和山茶花的花纹……这是标准的明朝青花纹饰。” “料子也不错，是洪武时期专用的回青料。可是……” 周转说道，“可是这料子和工艺有点对不上是？” 何仁再次点头，“没错，洪武时期的回青料，几乎都是官窑才能用得上，民窑不会用这么贵的料子。可要说官窑，这个大盘的做工和雕工明显差了一筹。要是手艺只有如此，是进不了官窑当工匠的，学徒都不行。” 吴钢人都傻了，在他看来，这个青花大盘已经很漂亮了，这样的水平，连官窑学徒都比不上？ 宝友们也有同样的疑问，何仁解释道，“官窑诶，那可是聚集了全国最顶尖工匠的地方，卷得很，你们以为开玩笑呢？” 周转也说道，“我也是因为这一点看不懂，说是真品，工艺又比较差，说是赝品，包浆看起来又符合年份……何老板，这是明初的东西没错？” “没错，肯定是洪武时期的。” 周转奇怪了，“那就有问题了，难道是官窑学徒的练习之作？” 何仁乐了，他其实有一个猜测，开了鉴宝眼以后，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 “周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青花大盘不是国内的呢？” “不是国内的？” 周转陷入沉思，吴钢愣了，“国外也有瓷器？” 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之前何仁已经带他们见识过国外的瓷器了，价格还不便宜，去小日子的时候，也见过很多小日子瓷器。 于是吴钢果断换了个问题，“国外也有青花瓷？” “当然有了。”何仁看向周转，“周哥，你知道李朝吗？” “李朝……我靠！”周转一拍大腿，“朝鲜？” 何仁打了个响指，“朝鲜半岛离我们太近了，汉唐以来文化就开始入侵了，两国交流非常频繁，烧瓷的技术自然也传过去了。” 吴钢还是一头雾水，“那为什么叫李朝？” “朝鲜王朝是朝鲜半岛最后一个大一统封建王朝，当时建国的叫李成桂，他灭掉的是高丽，所以也叫李氏王朝，简称李朝。你以后要好好学历史了，玩古董，历史不行是肯定要吃亏的。” 吴钢非常高兴，这好像是何仁第一次教他东西，“是，师父。” “靠！别叫我师父……” 何仁懒得理吴钢，继续说道，“李氏王朝建国后便向中国朝廷称臣纳贡，用儒家思想治国，非常推崇中国文化。” “明朝的时候中国对李朝多有赏赐，青花瓷也是赏赐之一，还一度成为李朝的宫廷用瓷。但是赏赐得再多也不够日常所用，所以李朝就开始仿制青花瓷，也从中国进口了不少上等回青料。” “所以这个青花大盘用料讲究，但工艺却差点意思。” 周转很兴奋，“何老板，你的意思，这是李朝早期的青花？” 何仁笑着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 第361章 李朝青花 “这么说，这个盘子很值钱了？” “差不多。” 何仁挠了挠头，“虽说这件青花盘有裂，国内收藏的人也不多，但是李朝早期的青花瓷很少，传世的就更少了，还是有一些价值的。” 周转有着掮客敏锐的嗅觉，“何老板说国内？” 何仁嘿嘿一笑，“还是周哥厉害，这玩意在韩国还是很有市场的。” 吴钢不解，“师父，你刚才不是说李朝是朝鲜王朝吗？韩国怎么可能喜欢朝鲜的青花瓷？” “都说了要多读书……”何仁一脸无奈，“李朝是朝鲜半岛最后一个封建大一统王朝，大一统懂不懂？全包括了！1394年，李朝在汉阳定都，第二年改名叫汉城，哦，现在叫首尔了。” 周转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以那帮人的德行，肯定非常喜欢这种能展现他们‘历史文化’的东西，价格肯定低不了。” 何仁笑着点头，“前几年，美国有一场拍卖会，一个李朝青花拍出了一百万美金的天价，工艺还不如周哥这个大盘呢。只不过周哥这个有毛，价值要大打折扣，二十万美金还是没问题的。” 宝友们都傻了，“能卖这么贵？” 何仁乐了，“肯定啊，谁叫他们的历史太贫瘠了呢？但凡有点东西，肯定要往死里吹，还记得之前那个朴人勇吗？” 何仁这么一提醒，大家倒是释然了，很多我们觉得无所谓的东西，在某些人眼里，那可太重要了。 比如他们就觉得汉字是他们的，因为汉字不叫中国字…… 这方面何仁没讨论太多，因为人家真的喜欢抗议，要是说多了，估计很快就要有人来警告了。 何仁和周转打了个哈哈，娴熟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连线下一位宝友，周转也没有离开，索性帮着何仁一起鉴宝。 联络感情嘛，不在乎干什么，在一起待着就行。 还真别说，周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很强，直播效果搞得还真不错，有时候比何仁还有趣…… 直播结束之后，何仁打趣道，“周哥，我看你也别干掮客了，开个店和我一样直播得了，还能带货。” 周转眼睛立刻就亮了，但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连连摆手，“何老板，直播鉴宝这口饭我怕是吃不下去。” 何仁有些奇怪，按理说周转的鉴宝水平也算不错，主要是经验丰富，见过的东西也多。 说句不好听的，只看专业知识的话，周转比鲶鱼还强一些，只是整活能力不如鲶鱼，这个无所谓，可以慢慢学…… 周转只解释了一句，“我没办法快速判断真假。” 何仁秒懂。 刚才直播的过程中，周转插科打诨，游刃有余，但是他可是从来没说过东西真假，都是等何仁给出答案之后，才在那捧哏，非常谨慎。 对于掮客来说，谨慎当然是优点，但对于直播来说，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鉴宝直播，人家宝友拿东西过来鉴定，周转估计会瞻前顾后，不能立刻给出真假的判断，时间长了，谁还看他直播？ 从这个角度来说，周转还真不适合直播…… 就在这个时候，周转的手机响了，他告了个罪，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不多时，周转就走了回来，一脸喜色。 “周哥，又遇到什么喜事了？” “我收到风，天津有一片老小区要拆迁，不知道何老板有没有兴趣？” “那我可太有兴趣了。” 何仁乐了，周转应该是为了报答自己刚才帮他鉴定李朝青花瓷，所以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自己。 不然的话，周转肯定就自己去了。 跟何仁接触了这么久，周转自然知道他的本事，带着何仁去掏老宅，基本就没周转什么事了…… 第二天一早，周转就雇了一辆中巴来接何仁，还得是干掮客的，知道何仁这边人多，想的就是周到。 “师父，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 就在汽车刚刚启动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何仁一拍脑门儿，吴钢又来了。 昨天晚上何仁带着吴钢吃了一顿饭，好说歹说才把他从古韵轩里撵了出去，这孙子居然想在古韵轩安家…… 本以为吴钢走了，就能回闽省，安心“创业”，谁知道这小子又来了。 周转让司机停了车，打趣道，“何老板，要我说刚子挺有意思，人也执着，算是个好苗子，不然你就收了他？” 何仁翻了个白眼，“周哥，你看我一天多忙？哪有时间教徒弟？再说了，我这水平也不够收徒弟的，我还想找个师父呢。” 周转乐了，“你想找师父？那可太轻松了。” 何仁一怔，“什么意思？” 周转笑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名气大得很，《大宝鉴》和《品鉴》的收视率都不低，你还当面打了好几次周伟的脸，很多人都看好你的未来呢。” 何仁恍然，合着这群人想收自己为徒是假的，想打击王岩才是真。 虽然古玩圈子很小，很多东西都讲究人脉，何仁也确实有找个靠山的想法，可他不想掺和他们的内部斗争，上赶子给人当枪使？那不是有病吗？ 何仁摆摆手，“这件事还是先放放，反正我不想收徒弟。” 周转也不再劝，等吴钢上来以后，他主动让吴钢坐在自己身边。谁知吴钢还不领情，非要往何仁身边凑。 何仁苦口婆心地劝道，“刚子，我不收徒，你跟着我也是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回家，你家里人就不担心吗？” 吴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担心，我父母也觉得师父是有能耐的人，愿意让我跟您学点真本事。” 何仁都麻了，他不知道吴钢怎么就看上自己了，搞对象都没有这么黏人的？这孙子该不会真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张诺看着好像，不过还是帮着何仁解围，“刚子，拜师估计你是没戏了，不过现在店里事情多，你可以帮着打打杂，还能赚点钱……” 何仁瞪了张诺一眼，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张诺瞪了回去，何仁瞬间无语，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吴钢一下跳了起来，脑袋差点给顶棚撞开，疼得他直咧嘴，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说道，“谢谢，师父。” 何仁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过了，别叫我师父。” “好的，师父。” …… 第362章 痰盂 其实何仁和周转这次天津之行不叫掏老宅，更像是铲地皮。 只不过铲地皮是去乡下收旧货，而何仁他们去的是要拆迁的老旧小区，魔都有一种说法叫“跑堂子”，更形象一点。 区别就是掏老宅通常都会有目标，而铲地皮或者跑堂子，就跟开盲盒一样，能遇到什么全凭运气。 中巴很快就开到了天津东郊，然后拐到一条泥土路，车也变得颠簸起来，何仁都傻了，“这真是市区？” “怎么不是呢？这属于东丽，正经的城中村，不过很快就要拆迁了，听说要并入新区，应该有点好东西。” 何仁点点头，城中村确实是铲子们的最爱，有时候都不需要花钱，拆迁补偿款可不少，很多人搬家的时候，什么都给扔了…… 不过也有不愿意浪费的人，车开了没多久，何仁就看到了不少人在路边摆摊。 周转让司机停车，何仁也开了直播，他们准备一路步行进去。 一下车，吴钢就变得非常活跃，缠着何仁问东问西，何仁都要疯了，“刚子，你知道为什么电影里正面人物话都比较少吗？” 吴钢一怔，“师父，为什么？” “因为反派死于话多！”何仁急了，“你比老板还能说，我是听老板的？还是听你的？” “呃……我错了，师父。” 何仁已经懒得纠正吴钢了，直接快步朝前面的摊位走去，周转拍了拍吴钢的后背，“多看，少说。你不是想跟着何老板学本事吗？看他鉴宝就是学习的过程，你看看他是怎么找宝贝的。” 吴钢用力地点点头，觉得周转说的靠谱，古代不也有偷师这么一说吗？自己只要跟在何仁身边，早晚能学到真东西。 结果三十秒之后，吴钢和周转面面相觑，吴钢弱弱地问道，“周哥，这个也是宝贝？” “呃……” 周转也有些无语，因为何仁正指着一个红色痰盂和老板砍价呢…… 老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那口若悬河地吹嘘呢，“兄弟，你眼光真好，这可不是普通的痰盂。” “哦？”何仁乐了，“有多不普通？” “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用过的，你看上面的图案，现在哪有痰盂用这种图案的？一看就是老物件。” 吴钢一脸不屑，民国的痰盂不也是痰盂吗？刚想反唇相讥，就被周转拉住了，“我刚跟你说过，多看，少说，怎么就沉不住气了？看看何老板如何应对？” 吴钢一激灵，这才安静下来。 何仁则是笑道，“看着确实有点年头了，不过你这个用过了，差点意思。” “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用过有用过的好处，起码结实。我跟你说，国外专门有人收这玩意，一个好几百美金呢。” 何仁听老板这么说，就知道他不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几百美金？买个痰盂？” 老板一脸真诚，“真的，不信你上网查查，真有大老外收这玩意。” 老板倒是没撒谎，痰盂在国外确实不便宜，不过几百美金就纯属扯淡了，五六七那种红双喜的痰盂，能卖几十美金。 何仁摆摆手，“我又不可能拿到国外去卖，我只是觉得这个痰盂看起来还算干净，我又喜欢老物件，准备自用。几百美金太贵了……” 老板连忙说道，“我是说新的几百美金，这个，您给几百块人民币就行了。” “九百也是几百，一百也是几百……” “两百，您拿走。” 何仁杀价到一百五，两人成交。 成交以后，何仁却犯了难，虽说这个痰盂老板事先洗过，看起来没有那么脏，可何仁不敢赌，万一以前人家真用过呢？ 四下看了看，何仁朝吴钢招招手，“刚子，过来，帮个忙。” 吴钢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去，直接就把痰盂抱在怀里，给宝友们恶心坏了，纷纷骂何仁是王八蛋…… 吴钢毫不在意，他还问呢，“师父，要不要洗一洗？” 何仁指了指路边一个水龙头，“去那边。” “好嘞。” 吴钢执行力很强，何仁一回头的功夫，他已经跑过去刷上了…… 周转拉住了何仁，“何老板，捡漏了？” “算是个小漏……” 何仁看周转一脸尴尬，知道他没认出来，就笑道，“周哥，你听说过渣斗吗？” “啊？这就是？” 何仁微笑不语，张诺有些奇怪，“什么叫渣斗？” “还是痰盂。” “靠！” 何仁拦住了想要发飙的张诺，“这是古代的渣斗，晋代就有了，一开始也不是出恭用的。” “那是干什么用的？” “大的用来装食物残渣，有点像骨碟；小的一般用来装茶渣，还有人觉得是茶具呢。” “元代有一本笔记上记载，‘宋季大族设席，几案间必用筋瓶、渣斗’。没点身份地位，还用不起这玩意呢。” 张诺下意识点了点头，“筋瓶又是什么？” “装筷子的容器，古人就喜欢穷讲究……” 在何仁的提醒下，周转才想起来什么是渣斗。何仁说的没错，这玩意确实晋代就有了，后来也一直沿用。 明清时期种类就比较多了，单色、青花、多色釉、彩绘……各种各样的都有。 周转看了一眼不远处吴钢手里的物件，确实和一般的痰盂不太一样，中间葫芦形的部分好像更圆一些…… 周转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都没认出来？ 宝友们对何仁的话半信半疑，“痰盂也是古董？” “我读的书少，主播不要骗我。” “我家也有一个痰盂，难道也很值钱？” 何仁乐了，“都说了叫渣斗……也不是每个渣斗都值钱，这玩意要看窑口和年代，如果是名窑的，年头又够长，肯定值钱啊。” 张诺没忍住，指了指吴钢的方向，问道，“这个是什么年代的？” 何仁耸了耸肩，“我哪知道？” 张诺捏紧了拳头，何仁连忙改口，“这个渣斗外面刷了一层红漆，得刮开看看。” 说罢，何仁就从刘飞包里拿出一把小刀，让吴钢抱紧渣斗，然后才轻轻地在表面刮了起来，没几下，就露出了天青釉色，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真特么是瓷的！ 何仁乐了，“呦呵，还是汝窑。” 这下大家都不淡定了，汝窑？ 汝窑还有痰盂？ 第363章 又是汝窑？ “别激动，是清仿的。” 何仁见大家眼神不对，连忙解释。 “清仿的？”张诺一脸怀疑，“你就看这么点天青釉就知道是清仿的？” “当然知道了。还记得唐英吗？” 吴钢连忙举手，“我知道，是雍乾时期在御窑督陶的那个。” “对咯！”何仁点点头，“仿古自然不可能放过汝窑了。唐英督陶的时候，清仿汝窑主要有两种，都是酱色胎，天青釉。区别是一种有‘鱼子纹’式的开片，而另一种没有。这个就是‘鱼子纹’开片，应该是雍正时期的。” 张诺一脸懵逼，她是一万个不相信，凭借这么一小块天青釉，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何仁两手一摊，“那就继续用刀刮，刚子，你来刮。” “好嘞。” 吴钢很高兴，立刻上手，何仁嘱咐道，“先刮底部，把款识刮出来。” 吴钢手很稳，不多时，就把底下的红漆都刮下来了，众人上前一看，果然有一个青花书“大清雍正年制”篆书款。 宝友们都像看怪物似的看向何仁，这家伙该不会真有透视眼？ 何仁确实是挂壁，不过这个真不用开挂，对于内行来说，挺好区分的。 宝友们震惊过后，比较关心价格，何仁挠了挠头，“现在还看不出来，需要找专业机构清洗一下，把上面的红漆弄掉。” “雍正时期汝窑仿得还不错，不过这个渣斗用过……百万左右。” 宝友们都沉默了，主播随便买个痰盂都能卖一百万？他们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周转则是没绝望，何仁的估价有点低了。 用过又怎么样？没看里外都刷红漆了吗？里面的釉肯定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相应的包浆没有了，价格可能会稍微低一点，一百万还是比较轻松的。 “何老板，这个痰……不，渣斗，能不能交给我？” “没问题，不过这个清理工作。” “都包我身上了，一百万，我这就给你转过去。” 何仁点点头，刚想让吴钢把东西给周转，结果发现吴钢还在那刮红漆呢，真是一根筋。 “刚子，行了，不用刮了，用小刀得刮到什么时候去？给周哥，他收了。” “哦……” 张诺则是很好奇，“为什么要在上面刷一层红漆？” 何仁摸了摸下巴，“老板应该没撒谎，这玩意是他爷爷的爷爷留给他的，刷红漆应该是为了财不露白。” “那他们家自己人还用？” “可能是家里老人走得急……” 具体情况何仁也不清楚，可能性太多了。真相如何，跟他也没有关系，能卖钱就行了。 众人继续逛，说实话，好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旧衣服、旧鞋、旧书，连旧家具都不太多。 稍微打听了一下才明白，原来还没透露要拆迁的时候，就有好几拨人过来收旧货了，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一眼开门的东西怕是很难遇到了。 周转有些尴尬，他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他也没想到人家能提前得到消息。 何仁还得反过来安慰周转，“周哥，这和你没关系，而且我们不是还捡了一个渣斗嘛，够用了。” 话是这么说，但何仁依然在寻找稀奇古怪的东西，节目效果还是需要的，突然，他眼睛一亮，朝着一个大娘走了过去。 众人跟着一起过来，张诺咦了一声，“这是香囊？” 何仁笑道，“准确地说，是荷包。” 吴钢接口道，“师父，我知道，荷包又叫香包、佩帏、容臭，端午节的时候戴着辟邪用的。” 张诺看向何仁，何仁说道，“刚子说对了一半，这玩意战国时期就有了。” 很多宝友都不相信，何仁乐了，“屈原的《离骚》上学时都背过？里面有一句叫‘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这里的‘佩’，就是刚子说的‘佩帏’，而江离、辟芷、秋兰都是香草。” “这句诗的意思是，把装满香草的佩帏带在身上。说明战国时期就有香囊了。” “汉代的《礼记》里面也有一句，‘男女未冠笄者……衿缨皆陪容臭。’说明汉代未成年的男女都会佩戴香囊。” 张诺一脸好奇，“那你又说是荷包？” “你别着急啊。到了唐朝，香囊就逐渐成为仕女和美人专用。男官吏们则是开始佩戴荷包。还有的官吏为了方便，直接把荷包缀在朝服上。你手里这个就是荷包，准确地说是男款的。” 别说张诺懵了，大娘都懵了，她惊讶地问道，“小伙子，你说这是唐朝的物件？” “大娘，我只是说唐朝荷包是男款的，没说您这个是唐朝的。”何仁摆了摆手，“唐朝距离现在一千多年，布制的东西肯定保存不下来。” 大娘被何仁说的一愣一愣的，弱弱地问道，“小伙子，你看我这几个荷包是什么年代的？” “大娘，您不知道吗？” 大娘是个实诚人，“我真不知道，这是我婆婆留给我的，她说是她婆婆留给她的，一直都没用过，好像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 张诺一怔，“香囊还分宫里宫外？” “那怎么能不分呢？不但分宫里宫外，还要看工艺，这玩意属于小众收藏品，只有宫里的，工艺好一些的，才值钱。” “小伙子，那我……” 何仁抬手示意大娘稍安勿躁，拿起荷包仔细端详，“您这是晚清宫廷的腰圆式荷包，就是平时放点碎银子用的。上面这个大牡丹一看就是大师工。” 大娘一怔，“宫里还用荷包和碎银子？” “不是宫里人用的，是给宫里做香囊的匠人做的，这个工艺叫‘纳纱’。以素纱为绣底，用彩丝绣满纹样，四周留有纱地，是苏绣的一种针法。” 大娘激动了，她不知道什么纳纱，但是知道宫里和苏绣，“小伙子，应该挺值钱？” 何仁无奈了，哪有老板问顾客东西值不值钱的？不过他看大娘挺不容易，索性说道，“还行，另外两个就是香囊了，可能是宫里用过的。这个上面绣的是丹顶鹤和松树，这叫‘松鹤延年’；另一个绣的是大公鸡和牡丹，这叫‘阖家富贵’。” “加起来三万块钱……” 大娘都惊了，“这么值钱？” “不过要遇到喜欢的人才行……”何仁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张诺，“算了，我买下来，大娘你收款码在哪？” 第364章 勋章 何仁这个价格可是良心中的良心了，直接按照市场价收的。 一般来说，下来跑堂子，是不会用原价收的，通常是五折。 比如这三个荷包，如果换成周转来收购，可能会给大娘一万五，换一个奸商过来，可能几百块钱就买走了。 何仁是看大娘做生意实诚，他也不缺这几个钱，就懒得压价了。 将三个荷包扔给张诺，何仁让她自己挑喜欢的，留下也行，送人也行，不喜欢就扔到店铺里卖。 这玩意真是小众中的小众了，何仁直播了一年，也算见过世面了，还从来没见过收藏的人呢。 大娘自然是千恩万谢，然后让何仁在她的摊上随便挑几样东西留作纪念，何仁扫了一眼，真没什么东西可挑。 大娘摊位上的东西，说句难听的，废品收购站都不一定愿意收…… “小伙子，你要不要勋章？” 就在何仁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何仁。 “勋章？什么勋章？” “就是立功以后给的那种牌牌，我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买了不少，刚出摊，我都给忘了。” 话都没说完，大娘就从脚边拿起一个木头盒子，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然后又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都在这了，你要看看不？” 何仁有些奇怪，“大娘，问句不该问的，这是大爷的遗物，您怎么……” “嗨。别提了，孩子要结婚，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何仁就更不解了，“这片不是要拆迁了吗？” 大娘的语气有些落寞，“我家房子小，人口多，不够分呐。” 何仁沉默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是一点错都没有，他准备看看大娘的勋章，就算不买，也得让大娘知道大概价格是多少，别让人给骗了。 勋章恐怕比香囊、荷包这些东西还要小众，收藏这玩意，也是挺奇怪的。 “行，大娘，给我看看。” 张诺却是一把拉住了何仁，“勋章不会违规？” “应该不会，能在市面上流通的，通常是晚清和民国的。” 张诺这才放下心来…… 打开盒子，何仁看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多枚各种各样的勋章，品相都还算不错，看来大爷生前很喜欢这些勋章，保养得很好。 跟何仁预料的差不多，大爷收藏的勋章大多不太值钱，最多的就是忠勤勋章。 这种勋章中间是一把剑和一本书，代表能文能武，四周是红色火焰，代表热情。 设计倒是挺精美的，但是太多了。 只要是在果军连续服役十年以上，而且没有兼外职，再加上近十年内曾考优甲上一次、甲等八次、乙上一次以上的军人，都能拿到。 忠勤勋章现在的价值也就大几百，大爷这有八枚，不到四千块。 大爷还收藏了不少朝鲜、小日子、蒙古甚至美国的勋章，品相都不错，算得上是极美品，但是价格真上不去，也是大几百，比忠勤勋章高点有限。 这么一算，也就一万多块钱。 值钱的倒是也有，何仁发现了一枚光绪三等第二双龙宝星勋章，收藏界管这种勋章叫双龙宝星。 双龙宝星是慈禧为了应付外交研究出来的，分为五等十一级。头等第一级专赏各国国君；头等第二级赏各国世子亲王、宗亲等；头等第三级赏各国世爵大臣、头等公使等。 至于这枚三等第二级，是赏给各国副领事官、水师二等管驾官、陆路参将等人的，不太珍贵。 最主要的是，双龙宝星的版别太多了，大爷收藏的这个不是第一版，价值上就差了不少，市场价在两万左右。 如果是第一版的，翻个十倍没什么问题，可惜了。 拿起这枚双龙宝星之后，何仁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终于看到一枚稀有的勋章了。 怕自己看错，何仁还特意开了鉴宝眼，没错，确实是一枚民国时期的二等文虎勋章。 文虎勋章是北洋军阀颁发的。分为九等，分别授予陆海军中有战功或劳绩的军官和士兵。 一、二等授予上等官佐，三到六等授予中等和初等官佐，七等以下授予士兵。 勋章中间坐着一只翘着尾巴的老虎，所以叫“文虎”勋章…… 这枚勋章就比较少见了，可以卖到十五万左右。 何仁刚要开口，周转也看到了他手中的勋章，随即说道，“何老板，这枚勋章我找了好久，不知能否割爱？” 何仁一怔，然后点点头，“那就让给周哥。” 让何仁意外的是，周转给得价格极高，一盒勋章他全要了，开了十六万的价格，相当于只打了九折。 大娘人都吓傻了，看着手机上的提示消息足足十分钟，才缓过神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能卖到将近二十万，这下儿子结婚的钱有着落了…… 大娘千恩万谢地把几人送走，见大伙儿一脸疑惑，周转不乐意了，“不是，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奸商？” 何仁、张诺和刘飞齐齐点头，差点给周转气吐血…… 缓了半天，周转才解释道，“想要这枚勋章的买家很有实力，不在乎这几万块钱。” “哦……还是奸商。” 周转心里苦…… 和宝友们一起嘲笑了周转一会儿，吴钢又一个人跑出去了，没多久就跑了回来，还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师父，那边有个卖瓷器的摊位，上面都是带毛的东西，要不要过去看看？” 何仁一怔，“都是带毛的东西？你没看错？” 吴钢急了，“我虽然不如师父，但是带没带毛还是能看出来的，不仅是带毛，还有不少锔瓷。” “锔瓷？” 何仁跟周转对视一眼，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个摊位怕不是城中村的住户，而是专门过来摆摊的…… 吴钢此时又问道，“师父，你不是说过瓷器有毛，不值分毫吗？怎么还专门有人卖这种带毛的瓷器和锔瓷？” 何仁乐了，“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也有例外。宋代汝官窑的锔瓷你要不要？有没有价值？” 吴钢一怔，然后脱口而出，“我当然要了。” “要个鬼。”何仁面色一正，“宋代以前的古董不允许买卖！” 吴钢人都傻了…… 何仁话锋一转，“不过可以看看，如果手艺好，锔瓷还是有价值的，十五年前，有一件钉了一圈锔钉的明代青花龙纹大缸，拍了两百多万……” 第365章 锔瓷 中国有句古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这句话说的就是锔瓷匠。 过去大家条件都不太好，很多裂开或者摔碎的碗、缸、罐子什么的不舍得扔掉，就会拿出去找锔瓷匠帮忙修理，方便以后继续使用。 大概过程就是焗瓷匠把裂开或者摔碎的物件拼好，先用线固定，然后用金刚钻在需要锔钉的地方钻出几个小孔，再用枣核型的锔钉将瓷片钉在一起。 最后在裂缝处涂上用鸡蛋清和瓷粉调出来的东西补漏，可以防止漏水，这样一件摔碎的瓷器就修补好了。 后来，这种方法就被用在了修复古董瓷器上面。 区别是，修复古董的时候更加细致，一些手艺高超的匠人甚至可以利用裂纹的走向，用锔钉锔出各种图案来。 稍微打磨一下，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给很多不法商贩提供了便利…… 就像何仁刚开始开户外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件修补过的釉里红苹果尊，他有鉴宝眼，一眼就看穿了，换成其他人，怕是要上当了。 当然，这不能怪锔瓷匠，毕竟手艺是没错的，错的是人心。 一开始这种锔瓷都是当成完整器卖的，忽悠一个算一个，锔瓷在市场上几乎没有价值。 就是从十五年前那个青花龙纹大缸开始，才有人专门卖锔瓷，也有一些藏家觉得这玩意能升值，或者觉得修好了，也能看，然后开始收藏。 锔瓷还真热了一阵。 甚至还有一些商贩，故意把新瓷打碎了，然后找人锔好，再做旧，当成老的卖。 有些人不太懂瓷器，觉得没人会这么做，然后就上当了…… 何仁这么一解释，给宝友们都听愣了，他们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古董文玩这行堪称暴利，有骗子太正常了。现在卖家越来越精，说话都很有讲究，主打一个没有漏洞，不太好监管。” 何仁瞥了一眼吴钢，“所以想靠捡漏创业，除非是天纵奇才，不然就有的交学费了……” 吴钢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在那挠头傻笑呢。 周转也插口道，“何老板说的没错，不过现在更夸张，有的老板除了讲价以外，什么都不说，就让买家自己看，然后还签合同，买到赝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仁嘿嘿直笑，摆了摆手，招呼大家过去看看，锔瓷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给宝友们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到了地方一看，何仁点点头，吴钢说的没错，这个摊位上一件完整器都没有，不是残器，就是锔瓷。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瓜皮帽，留着八字胡，正靠在墙上抽烟呢。 见来了这么多人，他一下激动起来，烟也不抽了，招呼道，“各位老板，看看锔瓷？都是大师工。” 何仁在摊位上扫了一圈，就暗暗摇头，没什么好东西。 或者说是碎了之后，没什么好东西。 锔瓷或者起毛的瓷器虽然也有价值，但价值有限，只有完整器的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 摊位上大部分瓷器，就算是完整器，也就几万，十几万的价格，修补之后，价格就更低了，入不了何仁的法眼。 当然，周转手里那只青花盘子除外，这个盘子还是有一眼的。 周转显然也看上了这只盘子，“何老板，这个怎么样？” 何仁微微点头，没有跟周转抢的意思，“有一眼，这是青花瑞果纹大盘。” 周转知道何仁在直播，就把盘子展示给宝友们看。直径在三十公分左右，盘心是四枚柿子，这叫事事如意，所以叫瑞果纹大盘。 内沿还有缠枝宝相花，外壁是石榴、菊花、山茶等折枝花卉，工艺看起来不错。 盘底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书写款，算是一件精品。 如果是完整器，卖到百万不成问题。 可惜，这只盘子从中间裂开，被打了十几个锔钉，尽管锔瓷匠的手艺不错，但是现在的价值也就十万上下，如果遇到心仪之人，十几万也就到头了。 见何仁没有摇头，周转笑道，“老板，请个价？” 老板嘿嘿直笑，“这位老板真有眼光，也不管你多要，八万！” 宝友们一听“八万”，就绷不住了，不过周转却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但是不能立刻答应，肯定要讲讲价。 “五万如何？” “五万肯定不行，最少七万五。” 趁着两人讨价还价的工夫，何仁把盘子拿在手中，他也没见过手艺这么好的锔瓷，想要多看看。 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何仁一开始还没敢相信，打开鉴宝眼以后，才确定了问题，于是便叹了口气。 这下周转和老板都停了下来，周转轻声问道，“有问题？” “有妖气。” 周转一惊，但出于信任，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了。老板则是急了，“我说这位小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可是正经东西，怎么就有妖气了？” 何仁知道自己是坏了规矩，按理说，周转已经和老板在讨价还价了，他这个时候出言阻止，不太合适。 但是周转怎么说也是何仁的朋友，不说就更不合适了。 “老板，不好意思……” “别整这些没用的。”谁知老板更生气了，提高了音调，“你就说说，我这东西哪里有问题？” 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给喊过来了，他们不是来帮老板出头的，而是过来看热闹的。 老板见人多，更加激动了，“大家给我评评理，我这东西卖得好好的，他非说是假的，我让他说哪有问题，他还说不出来。” 围观群众开始指指点点，何仁叹了口气，他本来是想给老板留点面子，大家心照不宣得了，没想到这家伙跟疯狗似的，非要咬一块肉下来才肯罢休，那就不能怪何仁了。 何仁轻咳一声，指了指盘心，老板嗤笑一声，“你说这里有问题？这可是清代的锔钉。” “锔钉确实是清代的，我说的是这两块碎盘有问题。” “笑话！不是一个盘子还能锔在一起？” “当然能了。”何仁乐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盘子，而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 “啊？” 老板呆立当场…… 第366章 罗盘也能盘？ 这回就轮到何仁嗤笑了。 何仁一开始没看出来真假就是因为锔钉。 锔瓷造假除了用新瓷锔了以后做旧之外，还有一种更隐蔽的方式。 就是用老锔钉来进行造假，很多懂行的人，会专门看锔钉，一看锔钉是老的，就放松了警惕，然后上当。 有些人买锔瓷，并不是为了瓷器，而是为了上面的锔钉，方便他们作假，甚至有人专门卖清代的老锔钉。 何仁差点就犯了这个经验主义错误。 还好，他看出了这个青花大盘的用料不对，这才避免丢人…… 老板此时也恢复了正常，他觉得何仁在强词夺理。他不是装傻，他是真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如此嚣张。 “笑话！你说这个盘子是拼接的，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了。” 何仁指着大盘左边说道，“这边用的是苏麻离青料，这是宣德青花的常用料，产地是波斯。特点是釉面发色蓝艳深沉，有时还有晕散效果。” 老板撇了撇嘴，“这些不用你来科普，你就说有什么问题。” “这半个盘子没有任何问题，确实是宣德青花。”见老板还要上嘴脸，何仁如来神掌，指了指右边半个盘子，“问题出在这半边。” “这半边能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是清朝的？” “没错。确实是清朝的，准确地说是康熙民窑的。”何仁拍了拍巴掌，像是给老板鼓掌似的，“这半个瓷盘用的是国产浙料，发色青中带紫，色彩柔和，不信你们可以仔细看看。” 何仁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周转抢先一步将瓷盘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半天，才长叹一声，“今天多亏了何老板，不然我这人就丢大了。” 老板完全不相信何仁的话，也顾不上规矩了，直接从周转手里将瓷盘抢了回去，仔细辨认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是何仁指了出来，他是真没看出问题，不过他不愿意相信，又掏出放大镜仔细看了半天，心里已经认同了何仁的观点…… 可是嘴上却不能服输，“如果不是一个完整的盘子锔在一起的，为什么如此严丝合缝？” “因为右边那半个原来就是完整器。” “什么？” 何仁叹了口气，解释道，“康熙时期的民窑青花大盘才多少钱？品质差一点的也就几千块，就算敲碎了又如何？而且这种青花瑞果纹大盘算是标准器型，市场上真不算少见。” 老板还在嘴硬，“谁能保证敲得这么正好？” 何仁两手一摊，“所以才要锔瓷啊，就算有点瑕疵，打上锔钉也就看不出来了。老板，你当时买这个盘子花了多少钱？” “三万……” 何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万？宣德青花大盘，就算是民窑的，三万能买到吗？” 老板无语了，宣德青花大盘，如果是完整器，起码几百万，就算是有裂，也值个几十万，所以他才连价都没怎么讲，出手拿下了。 现在经何仁这么一解释，他才知道，自己买的连锔瓷都不是，顶多算是个瓷片。 他本来以为自己遇上水鱼了，没想到他才是那条水鱼…… 想到这里，老板一屁股坐了回去，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认栽了。 看热闹的人见事情有了结果，也纷纷散去，张诺此时才问道，“这种工艺不简单？这么便宜？” 何仁乐了，“真不贵，你们听说过‘一锔百元’的说法吗？” “什么意思？锔瓷一次，收一百块钱？” “差不多，如果是给普通老百姓锔的话，价格更低，一般的古董瓷器，也就这个价。” “这种宣德青花的碎瓷片，顶多也就几百块钱，再到市场上淘一只差不多的仿品，回家简单操作一下，就能卖三万，所以有时候手艺真不太值钱，有的人自然就想走旁门左道了。” 有宝友不乐意了，“主播怎么还和造假贩子共情上了？” “主播你怎么这么懂啊？是不是干过？” “这还是正能量直播间吗？” 何仁连连摆手，“我不是和他们共情，我只是分析一下他们的心理，告诉你们以后要擦亮双眼，别盲目下手，周哥这种经验丰富的人都差点着了道，别说你们了。” 周转人都傻了…… 接下来周转就更谨慎了，轻易不发表意见，他怕被何仁当成反面典型。 何仁就没什么顾忌了，他有挂！ 只是有挂也无处可用，何仁只是帮张诺和刘飞买了几本小人书、连环画和各种邮票，都不值什么钱，也就几百块钱的赚头。 当然，吴钢也有收获，他在何仁的指点下，花五百块钱买了一个罗盘。 其实不只是罗盘，吴钢还想买桃木剑、法铃和八卦镜，被何仁给按住了…… 等上了中巴，回北京的时候，吴钢才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都包圆了？我看那把桃木剑也不错。” 何仁撇了撇嘴，“你都说是桃木剑了，能不错到哪去？” “万一开过光呢？” 何仁麻了，指了指刘飞，“我们是正能量直播间，你在这给我搞封建迷信？” “我错了，师父。” “别叫我师父……” 张诺问道，“这个罗盘是好木头？黄花梨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跟你们说啊，如果以后见到什么大师，拿着黄花梨和金丝楠这种木料做的罗盘，你们可以直接把他们打成骗子，真正的罗盘都不用这些木料。黄花梨会影响磁针稳定性，金丝楠木自身带静电，还容易变形，不能用来做罗盘。” 众人都来了兴趣，“那什么木头适合做罗盘？” “一般来说是用虎骨木或者白果木，这些木料质地坚韧，厚重，纹理直、结构细，不容易裂，耐腐性也比较强。” “这个罗盘就是虎骨木制成的，虎骨木还有个好处，就是油漆出来的字体比较清晰，还不会褪色，制好的盘面也不容易变形，而且时间长了罗盘还会变成黄中透红的颜色，算是上品了。” 张诺透过现象看本质，“罗盘也能盘？” “呃……” 何仁人都傻了，不过张诺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算是……” 吴钢很兴奋，“师父，这个值多少钱？” “这个也就几十年的历史，不到代，几千块钱。” “谢谢师父。” “别叫我师父……” 第367章 明星私人鉴宝会 在车上跟宝友们闲扯了一会儿，何仁就关了直播，天色不早了，他准备请大伙吃饭。 今天大家都有收获，但说起最大的收获，肯定是何仁捡漏的那个痰盂……不对，是渣斗才对。 一百多万的收入呢，饭肯定是要请的。 中巴刚进北京市区，大家还在讨论去哪宰何仁一顿呢，何仁的手机就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何仁有些意外，居然是许久没见的张翰宇。 张翰宇毕竟帮过何仁，所以何仁还是挺热情的，“张哥，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又看上什么家具了？” 张翰宇有些不好意思，“没，就是想请何老弟吃顿饭。” 何仁知道张翰宇肯定是有事，“张哥，着急吗？不着急晚上我正好请吃饭，就是店里的几个人，要不您也过来一起吃点儿？” 张翰宇很痛快地答应了，并提出要由他做东，何仁抢了几句没抢过，只好同意。 和几人说了一下，周转很有眼色，主动提出告辞，其他几个人就没这个觉悟了，尤其是吴钢，还想让张翰宇给他签名…… 吴钢的签名要到了，还有合影，何仁也知道了张翰宇找他什么事。 其实就是帮忙鉴宝。 有一个帮过张翰宇很多次的导演要过生日，他想送一块价值一百万左右的古玉，玉佩、戒面、山水牌、无事牌什么的都行，主要是看价钱和品质。 当然，张翰宇还有几个朋友也想一起送，如果何仁能帮着一起看看，那就更好了。 何仁有些为难，“帮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一块还能找到，几块的话，恐怕就很难了……” 张翰宇笑道，“这点我也想到了，已经有朋友约好了供货商，明天他们会带东西过来，只是真假他们并不能保证……” 何仁有些好奇，还有这种事？ 张翰宇解释道，“其实圈里喜欢玉和翡翠的比较多，有几个都不能说喜欢了，应该是痴迷。他们有一个小圈子，和一些玉石翡翠商人有联系。你也知道，商人嘛，难免良莠不齐，这次要得比较急，所以就联系两个中间人，他们负责拿货过来，但是真假就全凭眼力了。” 何仁大概搞明白了，什么真假全凭眼力，大概是有人贪便宜，才搞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个人应该不是张翰宇，可能是他的朋友，张翰宇无奈之下，才找何仁帮忙。 这倒也不意外，明星208万日薪只是个梗，他们拿到手真没那么多钱，能拿到高片酬的明星也是极少数，很多明星赚得还没有带货主播多呢。 而且明星赚得多，花得也多，养经纪团队，公关，置装费，买车买房……开销比普通人多太多了。 有些明星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喜欢投资，经常被人当成水鱼来忽悠。 所以一百万对某些明星来说，还真是笔大钱，再说了，以明星的眼力，他们是真分辨不出古玉的真假。 …… 第二天晚上，张翰宇的助理开车到古韵轩接上了何仁和张诺。 参加这种活动，何仁就不适合带刘飞去了，当然，吴钢就更不适合了，他想要偷偷上车，被何仁发现，一脚踹了下去…… 在吴钢的嚎叫声中，商务车绝尘而去。 也就半个小时不到，车停了下来，张翰宇亲自打开车门，带着何仁和张诺进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四合院。 进去以后，何仁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装修颇有古意，服务员也穿着旗袍，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多时，几人进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里面有四五个人在聊天，有男有女，何仁一看，好家伙，都是耳熟能详的明星，有两个还是一线。 他们身后不远处还坐着几个中年人，想来跟何仁的身份差不多，都是过来鉴宝的专家…… 见有外人进来，几人都停止了谈笑，在张翰宇的介绍下，非常矜持地跟何仁和张诺打了个招呼。 何仁能看出来，这些人对他的态度都很倨傲。 人有名有钱之后，就容易飘，他们有这种态度，何仁一点都不意外，不然怎么老有人问，内娱在高贵什么呢？ 有两人稍微热情一点儿，一男一女，何仁也都认识，男的是喜欢和女演员讲佛经，还送小三去坐牢，被软封杀的波叔，女的是和富豪老板结婚又离婚，搞了一大笔财产的潇潇…… 何仁恍然，这两人应该就是张翰宇的朋友了。 果然，几人稍微聊了聊，就把话题扯到了鉴定上面，话里话外希望何仁多帮忙，何仁频频点头，看在张翰宇的面子上也不会拒绝。 聊了没几句，又响起一阵敲门声，众人向门口看去，这次场面就大了，足足五六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打头的那个人何仁认识，是一个当红小鲜肉。 后面应该都是他的助理和保镖，其他明星眉头都皱了起来，平时在外面嚣张就算了，现在这里都是圈里人，还有不少前辈，带一群人，装什么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了。” 一个穿着正装的男子，频频拱手道歉，然后挥手把小鲜肉的助理和保镖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人。 张翰宇小声介绍道，“这是小鲜肉的经纪人，人脉很广，比较看好这家伙的未来，不过我看嘛……哼哼。” 张翰宇摇了摇头，何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明星装逼不是问题，问题是要看准时机和场合。 什么时候都装逼，那就是傻逼，到时候人家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这个经纪人看上这么一位，怕是有的是屎要擦了。 正装男子又招呼小鲜肉和诸位明星打招呼，小鲜肉还有些不情愿，不少人的脸色更黑了。 正装男子倒是八面玲珑，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连何仁和张诺都没落下，还给他们介绍，唐装中年人是他们请来的玉石专家，如果一会儿有看中的宝贝，又拿不定主意，可以让专家帮忙看看。 张翰宇和这个正装男子有旧，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个弟弟眼力特别好，就不麻烦了。” 正装男子连连点头，谁知小鲜肉突然来了一句，“就他？这么年轻？能比李叔还厉害？” 张翰宇眉头皱起，刚要发作，正装男子连连道歉，“孩子还年轻，嘴上没把门的，都看我了。” 说罢，又厉声对小鲜肉说道，“还不道歉！” 见经纪人发火，小鲜肉也有点发憷，可让他跟一个素人道歉？他还拉不下脸…… 好在此时房门又响了，呼啦啦进来四五个人，这次就不是什么想要装逼的小鲜肉了，而是几个拎着箱子的壮汉。 何仁眼睛亮了，应该是货到了…… 第368章 从未见过的鉴宝方式 果然，很快各种古玉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何仁看了一眼，只看特征不仔细鉴定的话，这些古玉的范围可挺广的，从春秋战国，一直到民国的都有…… 倒是不用怕，有些古玉虽然年代比较久远，但并没有文物属性，小范围内交易还是允许的。 而且据说卖家是香港人，嗯…… 大家都在观望和谦让，毕竟房间里的大牌很多，娱乐圈还是要讲究人情世故的。 可是小鲜肉已经带着唐装男人走过去了…… 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小鲜肉的经纪人只好再次向大家赔笑道歉，他刚想把自己的艺人叫回来，张翰宇突然开口说道，“既然都过去了，就让他先挑嘛。” 经纪人一怔，只好苦笑着拱了拱手，知道这些人是得罪了，只能以后慢慢修补关系了。 波叔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那个穿唐装的家伙我见过一次，是京城古玩协会的专家，叫李帆，好像有两把刷子。” 何仁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讲经的时候认识的…… 不过有两把刷子何仁很快就见识到了，只见李帆拿起一块玉璧，侃侃而谈，“玉璧是我国传统玉礼器之一，也是六瑞和六器之一，《周礼·春官·大宗伯》有记载，玉璧有‘苍璧礼天’的说法，可见玉璧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这件玉璧上雕勾云纹，分布均匀，排列整齐，中间突出，手感尖锐，这是典型的春秋晚期到战国的特征，技法精湛，古意盎然，是真品无疑。” 李帆这一手给所有人都镇住了，大家都在低声询问自己带来的专家，张翰宇也不例外。 何仁笑道，“没什么问题，勾云纹玉璧很早就有了，春秋早期的多是浅浮雕，比较大，手感也很顿挫，眼前这个应该是战国的。” 三人都是一惊，潇潇问道，“那不是很贵？买来犯法？” 何仁摆了摆手，“这种春秋时的玉璧其实不太值钱。” “不值钱？” 何仁还没回话，小鲜肉已经在问价格了，李帆微微一笑，“我们愿意出十二万。” 张翰宇三人齐齐看向何仁，何仁乐了，“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见众人不解，何仁解释道，“别听他瞎忽悠，什么代表权力地位的，那是带铭文的。这种勾云纹玉璧也就是普通货色，出土比较多。而且没有传世的……” 波叔不解，“没有传世？什么意思？” 何仁小声说道，“就是殉葬品，这玩意可不适合当生日礼物。” 三人脸色齐变，要不是何仁提醒，他们还真想不到这一层，从墓里出来的东西，要是送给人家当生日礼物，搞不好是要结仇的…… 潇潇问道，“唐宋的可以吗？” “最好别选。”何仁说道，“唐宋距离现在也有一千来年了，中间经过好多次战乱和变革，传世的物件极少。如果是选生日礼物，我建议明清两朝，传世的古玉还是有一些的。” 张翰宇问道，“何老弟能分辨出传世和出土的古玉？” 何仁嘿嘿一笑，“小菜一碟。” 三人这才放心…… 说话间，小鲜肉已经成功拿下了这块战国的勾云纹玉璧，他肯定是不知道传世和出土的区别，李帆显然也没说。 小鲜肉本来想让李帆继续鉴定，却被自己的经纪人拉了回来，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李帆还主动看了一眼何仁，很明显是在挑衅。 何仁乐了，这帮专家为了几个客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看来最近骗子太多，傻子不够用了…… 当然，何仁没有说李帆是骗子，只是这家伙不太靠谱，鉴宝时有所保留。 人家花钱雇他过来，玉璧上这么明显的土沁，李帆说都不说一声，难免有忽悠雇主的嫌疑。 小鲜肉和李帆下来以后，另一位一线女星赵姐站了起来，她很有礼貌询问众人的意思，大家也很有风度地让她先挑。 赵姐一眼就相中了一块长约七公分的白玉骆驼摆件，但她没认出来，只是把骆驼交给身后的中年人，然后一抬手，意思是让中年人也说两句，别被其他人抢了风头。 这次轮到张翰宇介绍了，“这位专家姓黄，在业内名声不错，我也请他出手过两次。” 说罢还怕何仁误会，解释道，“那时候还不认识何老弟，不然也不用花冤枉钱了，黄专家收费可不便宜。” 何仁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真不缺鉴宝这点钱，捡漏就够花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公盘赌石嘛。 黄专家一脸自信，朗声道，“此乃白玉圆雕骆驼，卧状，四肢压于腹下。驼毛丝丝可见，与留皮之色交相辉映。浅刻眼、口、鼻、耳及驼峰，雕工极佳。玉质纯净，顺滑油润。看包浆，应是元末明初之作，乃是传世美玉……赵小姐，可以入手。” 一线女星微微一笑，黄专家显然比李帆大气很多，两人又耳语一阵，这才和商人谈价，最终以七十万的价格成交。 张翰宇等人看向何仁，何仁悄声道，“没什么问题，价格比市场价低十到十五万。确实是传世的，没有土沁。” 三人都露出一丝惋惜，这个白玉骆驼摆件作为生日礼物显然极为合适，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 就在此时，其他几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张翰宇跟何仁身上，张翰宇的咖位和赵姐差不多，现在女士优先过了，该他出手了。 李帆和几个专家也看向何仁，他们对这个年轻人非常好奇，也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张翰宇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何老弟，拜托了。” 何仁上前几步，做了一个出乎大家预料的动作。 他抬手一划拉，桌子上的玉器就挤作一团，桌子也几乎空出了半张，所有人都皱起眉头，不知道何仁在干什么。 难道是掀桌不玩了？ 不过碍于张翰宇的面子，没人说什么，可是接下来何仁的动作又叫他们看不懂了。 只见何仁拿起一件玉器，眼睛只是瞟了一下，就放在了被他清出来的桌面上，然后顺势又拿起一件，还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了另外一边。 所有人目瞪口呆，这是在鉴定？还是单纯地看？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 就在大家愣神的工夫，何仁已经看过了十几件玉器，这些玉器被分成三堆，摆在了他刚才清理过的桌面上，泾渭分明。 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何仁是真的在鉴定！ 大家更疑惑了，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鉴宝方式，再说了，这么快，能鉴定出来真假吗？ 就连张翰宇都忍不住了，上前悄声说道，“何老弟，先停一下。” 第369章 高科技造假 何仁停下了动作，明知故问，“张哥，怎么了？” 张翰宇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是在鉴定？” “东西太多，这样方便一点。” 何仁可没有压低声音，就这么说了出来。鉴定古玉，鉴真恐怕要难一些，但是挑毛病鉴伪，速度还是很快的。 何仁用的就是这一招，快速筛选，就算有何仁拿不准的物件，开个鉴宝眼就行了。 不是都喜欢装逼吗？那就看谁能装得过谁！ “嘶～”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就承认了？ 张翰宇就算对何仁再有信心，心里也难免忐忑，他怕何仁丢人…… 何仁似乎看出了张翰宇的担心，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张翰宇问道，“那你这分成三堆是什么意思？” “哦……”何仁撩了一下头发，嘿嘿笑道，“一堆是传世的，一堆是出土的，还有一堆嘛……有妖气。” 最后这三个字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两个商人，因为何仁说有妖气那堆玉器不在少数，人家才鉴定了十多件，就挑出了三件，这个比例非常高。 虽说他们平时也会以次充好，弄点赝品忽悠人，但是这次可不一样，这次的主顾都是有钱的明星，而且明星通常还认识很多其他明星，他们很重视这次交易，只要能打开娱乐圈的市场，以后就多了一个稳定的客源。 他们可不想做一锤子买卖！ 何仁这么说，可是在断他们的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是以，个子稍高的那个商人闷哼一声，“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倒是说说，哪里有妖气？” 何仁撇了撇嘴，这帮商人的口径为何如此一致？ 不过他还是笑道，“别急啊，桌子上应该有一些，要不等我都鉴定完再说？” 其他明星和专家也围了上来，他们一半是好奇，一半也在生气。 张翰宇在圈里喜欢古董是出了名的，他认识的专家，就算再年轻，肯定也有两把刷子。 现在看何仁语气如此笃定，怕是这些玉器真有猫腻，这样的话，他们肯定要反击，谁也不想被当成傻逼…… 刚才买白玉骆驼的赵姐星一边抠着手指甲，一边说道，“何专家是？你大胆鉴定，我也是带着人来的。” 此话一出，两个商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可是他们又不能说什么。 个矮的那个，此时说道，“我希望你能快点鉴定，然后给我们一个说法！” 何仁微微一笑，“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的，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说罢，何仁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甚至更快了一些，有时候，他一眼扫过去，直接就将三四件玉器一起鉴定分类了。 快得吓人！ 不到五分钟，整张桌子上的玉器都被分成了三份，被何仁划到有妖气那堆的玉器有十二件，足足四分之一，而且几乎都是明清时期的古玉。 两个商人的脸黑得都能滴出水了，个矮的那个沉声道，“何专家，现在可以让我们学习了一下了？” 语气非常不善，何仁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问道，“二位，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古玉，你们应该是在同一个地方买的？” 两人都是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几分钟之后，他俩对视一眼，两脸惊恐，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个高的那个弱弱地说道，“这些都是上个月我们去缅甸的时候买回来的……” “那就对了。”何仁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说过电脑扫描？” “啊？啊！” 两人先是一怔，然后就是捶胸顿足，个矮的那个稍微镇定一些，语气也变得诚恳了不少，“何专家，你说的可是十多年前流行的造假方式？” 何仁点点头，个矮的那个一脸疑惑，“可这，并不像是电脑扫描之后雕刻的啊。” “手法升级了……” 两人还在震惊中，其他明星则是一阵窃窃私语，都在询问自己带来的专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帮专家擅长鉴宝，不一定知道造假，何仁可是有鲶鱼这个数据库，鲶鱼的人脉挺广，经常更新造假手法…… 而且何仁还有鉴宝眼，他一开始发现有十几个雕刻手法差不多的古玉时，就觉得奇怪，但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好在鉴宝眼都告诉他了…… 张翰宇问道，“何老弟，能给我们讲讲吗？”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何仁乐了，“大概十年前，市场上流行明清时期的古玉，价格炒得很高。有利可图，自然就有人造假。” “只不过这次造假的是一个有文化，也有实力的人。这个人先是购买了一批明清时期的古玉，然后用电脑扫描，以真品为模板，上流水线大规模雕刻……” “流水线？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何仁摆摆手，“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人又找了几个雕刻技术不错的工匠，玉从流水线上下来以后，他们再用手工二次雕刻，针对的就是鉴定时大家关注的重要位置，一时之间骗了不少人。” “是有这么一回事。”黄专家突然开口道，“我还记得当时闹得挺大，警方出手了，领头的那个判了二十年？要是减过刑，好像差不多出来了……” 黄专家愣了，“难道他又重操旧业了？” 何仁小熊摊手，“是不是那个人，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手法很像，也升级了，而且人家还搬到国外去了。” 个矮的那个商人突然给何仁鞠了一躬，“何专家，能不能具体说说，让我们死个明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姿态已经低到这个程度。 何仁抬手将人扶起，笑道，“其实很简单，他们复原了明清时的一些雕刻技法。” “啊？这也能复原？” 看着惊讶的众人，何仁一个战术后仰，“为什么不能复原呢？明清时期的古玉传世的不算少，就算不能完全复原，照猫画虎还不会吗？” 可能是不想让何仁一个人出风头，李帆突然来了一句，“你说复原就复原了？” 何仁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帆，“看来金专家有不同见解，要不你来？” “你！” 李帆哼了一声，退了一步，开始闭目养神了…… 第370章 造假方法升级了 何仁却没打算放过李帆，他这辈子最烦两种人。 一种是喜欢装逼的人，另一种是不让他装逼的人…… “李专家，别装鹌鹑啊，说说呗，你有什么高见？” 李帆一脸尴尬，他有个屁的高见，他和黄专家一样，只听说过十年之前的造假风波。 可是他也不清楚后续情况，什么造假手法升级？他根本没听说过。至于复原明清工艺，更是闻所未闻。 李帆也是个喜欢装逼的人，所以才突然阴阳怪气了一句，他哪知道何仁还不依不饶上了？ 他可是老前辈！ 不过真让他说，李帆还真说不出来什么。 这几件古玉在他看来，成色都还可以…… 何仁本来还想讽刺几句，可两个商人等不及了，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疯狂请教何仁。 “其实还是电脑扫描，然后纯手工雕刻。”何仁随手拿起一块古玉，“玉料用的也不错，这是和阗玉山料，仿的是乾隆时期的诗文牌。” 两人频频点头，这一点何仁说的不错，乾隆时期的诗文牌，在市场上属于价值比较高的那种，价格都是大几十万一个。 可是两人还是觉得蹊跷，“可是我们一点都没看出来……” 何仁乐了，“这样的玉器不仔细看确实容易打眼，这些玉器是不是在盘的时候一点都不烧手？放在热水里之后还出现了二次灰皮现象？” “你怎么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满脸震惊。 其实何仁说的是比较常用的鉴定方式，古玉造假，只模仿雕工是没用的，重要的是做沁色。 一般造假的人会用强酸，甚至放在茅坑里浸泡，这样见效快。所以很多人买了古玉之后，第一时间就会自己上手盘一盘，但凡用过强酸，都会感觉到烧手。 当然，也有一些造假者为了逼真，会用草酸这种中强酸，这样其实也有办法，就是放在热水里面浸泡。 如果有二次灰皮现象发生，多半就是真的。 所谓灰皮，就是附着在玉器表面、表层或者浅层肌理中的白色物质，如果再严重一点，就是钙化。 古玉上基本都有。 需要用干净的毛巾或者布袋等柔软的东西盘，用不了多长时间，古玉表面上的灰皮就会“退化”，玉质也会越来越漂亮。 如果灰皮沁入了古玉的肌理之中，盘久了，还会变成漂亮的红沁、绿沁、蓝沁和葵黄沁。 不过假的古玉上面的沁色是做出来的，如果放在热水中，很快就会消失，露出原本的玉色。 所以如果用热水浸泡以后，又出现了灰皮反应，那就证明古玉大概率是真的。 何仁给众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古玉沁色造假之后，说道，“我分析这些古玉造假时用的是古法，材料也是纯天然的，比如红糖、酱油、朱砂等等。而且造假的时间很久，沁色入骨很深，很难鉴定。” 两位商人陷入沉思，半晌，个矮的那个才问道，“何专家，有没有预防的办法？” “还是有的。” 两人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何仁迅速将十二块古玉分成三堆，分别是三块、四块和五块，然后才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三堆古玉的雕刻风格。” “雕刻风格？” 两人拿起古玉仔细端详，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仁笑道，“就算他们复刻了明清时代的部分工艺，但是操刀的匠人不是大师，顶多算是技术工。他们能模仿出这些古玉的形，却模仿不出古玉的神。” 潇潇觉得很魔幻，“玉这玩意，还有形和神？” 何仁点点头，“其实是有的。大家都听说过十年磨一剑？其实玉也差不多。古代工艺很高级，但是工业水平很不发达，几乎全要靠手工，一块玉从雕刻到制成，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有的甚至会雕刻十几年。” “这样的古玉之中，蕴藏了匠人的心血，每一刀下去都是不同的心境……所以我们有时候才会说神韵，这个需要多看，自然就能理解。” 此时两个商人已经理解了，他们见过的古玉不计其数，在何仁的引导下，也觉得这些赝品样式呆板，自然是对何仁心悦诚服。 个矮的那个主动朝大家拱了拱手，“今天是我们两兄弟打了眼，也丢了脸，给大家造成了诸多不便，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我们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打八折……” 见刚刚花十二万买了一块春秋玉璧的小鲜肉要说话，个矮的商人立刻说道，“刚才成交的朋友也是一样，一会儿统一退款。” 说罢，个矮的那个又走到何仁面前，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专家，今天多亏了您，不然我们的招牌就要砸了，这些古玉，您可以任选一件，就算是我们的谢礼。” 众人都是一惊，这可是个大手笔，刚才不仅何仁在鉴定，其他几个专家也在鉴定，他们没有看出这些赝品，但是真品还是能看出来的。 尤其是最靠近桌子右面的那一堆，甚至还有价值超过百万的古玉，说送就送了？ 这也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何仁没有接受。 “算了，举手之劳而已，我自己也经营了一家古玩店，如果二位有合适的东西，也可以卖给我。” 两人显然会错了意，“一定，一定，到时候肯定给何专家打折。” 何仁摆摆手，“我不是要你们打折，我喜欢合作共赢，按照市场价来就行了。” 两人一怔，“何专家，你总要让我们表达一些谢意？” “那一会儿张哥、波叔和潇潇买玉的时候，二位给他们打个折就行了。” 两人对何仁更加佩服了，能拒绝百万的人，可是很少见了。 倒不是何仁装逼，他是不想乘人之危，当然，他也不缺钱，一百万的古玉而已，随便上街上捡个痰盂，也能卖这个价…… 两人立刻跟何仁交换了名片，何仁这个时候才知道，个高的那个叫李志，个矮的那个叫古雪飞。 古雪飞指着中间那堆玉器问道，“何专家，这也有说法吗？” 何仁知道两人是关心则乱，这堆古玉都是出土的，年代比较久远，“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张哥他们是在选生日礼物，所以我就挑出来了。” 两人秒懂，何仁招呼张翰宇上前，从最后一堆古玉中拿出来一个，“张哥，这个小执壶不错。” 第371章 赵姐的邀请 何仁口中的执壶十多公分高，长方形，口沿平直，颈部微敛，束胫，下呈高足，标准的执壶器型。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执壶是黄玉。玉质不错，光润亮泽，上面有一块棕褐色，是提油而成，比较好看。 壶壁上还浮雕了一条螭龙，身躯健壮，指爪犀利，栩栩如生，底足镂雕而成简化夔龙纹，一个小小的执壶，用了浮雕、镂雕、刻划三种技法，实属不易。 之前就说过，品质好的黄玉相对稀少，尤其是明清时期的，少之又少。 张翰宇看了以后也非常喜欢，不过他还要确认一下，“何老弟，这是传世的？” 何仁点点头，“必须的，而且是明代的，价值不错。” 张翰宇很高兴，“皇家器物？” 何仁麻了，虽说执壶上雕了一条螭龙，底足还有夔龙纹，但他也不敢说是皇家器物，主要是没有款识，不太符合皇家器物的特征。 所以何仁微微一笑，“故事可以这么讲，毕竟是龙嘛。而且这块黄玉品质极佳，是比较好的蒸栗色，器型也少见，比较珍贵。” 张翰宇满意了，能讲故事就行，他低声问道，“出多少钱合适？” 何仁看了一眼古雪飞，虽然古雪飞没听见张翰宇说什么，但是他反应极快，“八十万。” 何仁点点头，这个黄玉执壶，如果流入市场，至少是一百二十万的价格，上拍可能会卖到一百三四十万，古雪飞这个价格很公道了，已经打骨折了。 张翰宇不再犹豫，直接定了。 波叔和潇潇则是有些着急，纷纷看向何仁，何仁一笑，随手也给他们两个一人挑了一件。 波叔选了一件宋代的玉马，潇潇则是选了一件明代的白玉如意瓶，价格都在百万左右，当成生日礼物非常有逼格。 三人没有赶尽杀绝，桌子上传世那堆，还剩下四块古玉，正好留给其他人。 结果没想到几人刚刚退到一边，金帆就拉着小鲜肉冲了上去，想要全部包圆…… 给何仁都看傻了，捡便宜也不是这种捡法？ 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 好在还有一个明白人，经纪人直接给两人拉了出去，屋里谁的咖位不比小鲜肉高？以后不想混了是？ 何仁差点笑出声，真不怪这帮小鲜肉，别看他们赚得多，但是大部分都给了经纪公司。 年轻人又喜欢攀比，花钱大手大脚，他们真有点穷疯了…… 相比之下，何仁给其他人的观感就好多了，有能力，还不贪，这样的年轻人才有前途嘛。 他们要知道何仁一年捡漏就赚了一个小目标，现在还是一个鸡血石矿的股东，应该就没有这个心思了…… 为了感谢何仁，张翰宇提出请吃饭，波叔和潇潇作陪，何仁自然不会拒绝，帮人家省了那么多钱，吃顿饭怎么了？ 结果没想到几人刚出房间，那个姓赵的一线女星就凑了过来。 张翰宇是何等人物？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冲着何仁来的，他笑着介绍道，“小赵，这是何仁何老弟，我朋友。何老弟，这位你肯定不陌生，你就叫她赵姐就行了。” 赵姐嫣然一笑，一脸风情。 何仁暗自感叹，真不愧是明星，四张多了，状态还保持得这么好，岁月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跟着张哥叫何老弟了。” 何仁一眼就看出赵姐有事，可是人家不说，他也不问。 张诺挺激动的，她是看着赵姐的电视剧长大的，完全是迷妹见偶像的心态，赵姐私下倒是随和，签名合影样样都来。 直到吃完了饭，波叔和潇潇都告辞以后，赵姐才张罗着喝茶，何仁知道戏肉来了。 果然，赵姐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瓷器，我想送他一件礼物，不知道何老弟对瓷器有没有研究？” 何仁看了一眼张翰宇，见他微微点头，才说道，“不知赵姐有什么要求？预算多少？” 赵姐一怔，她没想到何仁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说道，“我这个朋友喜欢古瓷，年头越长越好。至于价格嘛……一两百万最好。” 何仁正在盘算什么样的瓷器合适，赵姐突然来了一句，“我听说什么汝窑不错，好像是宋代的，怎么样？好买吗？” 何仁噗嗤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赵姐也知道自己恐怕是闹笑话了，不过她也不恼，而是笑道，“是不是贻笑大方了？” 人家这么坦诚，何仁只好说道，“赵姐，宋代的汝窑全世界也才六十七件，民间也就十几件，真要是有人出手，少于九位数估计拿不下来……” “啊？” 不仅是赵姐，张翰宇也吓了一跳，“这么贵？” “物以稀为贵嘛。”何仁两手一摊，“不过赵姐可以选择清仿的汝窑，一两百万能买到雍正时期的……” 何仁突然想到了自己捡漏的痰盂，好像可以…… 谁知赵姐摆了摆手，“清朝的太新了，我这位朋友就是喜欢老的。” 何仁有点犯难，赵姐的要求有些难办，但也不是不能办。 宋代的部分钧窑和磁州窑的瓷器一两百万还是可以拿下的，只不过宋代的瓷器不让公开交易，非要买的话只能去香港或者国外的拍卖会，或者私下和别人联系。 何仁不太想蹚这种浑水…… 赵姐早有准备，“是这样，我联系了一个朋友，他那有几件合适的瓷器，我想让何老弟帮忙看看。” 何仁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结果他还没反应呢，张诺就替他答应了…… 何仁无奈地看了张诺一眼，理性追星好不好？ 张诺直接瞪了回去，意思是你答不答应？ 何仁小熊摊手，他能怎么办呢？只能答应了呗…… 赵姐还是很会做人的，没有因为张诺答应就直接安排，反而是在等何仁的答复。 何仁感觉很受用，笑着点头答应，鉴宝而已，又不是他来买卖，应该没什么风险。 赵姐这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起身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何仁傻了，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赵姐一直没明说而已。 人情世故这方方面面的，还得是老艺术家啊…… 第372章 四合院里的古玩店 何仁没问东西的来路和真假。 人家赵姐都找他来鉴定了，估计朋友就是所谓的朋友，问了也是白问。 不然人家不可能宁肯相信一个相对陌生的专家，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 车开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何仁就到了另外一间四合院。 这次就安静得多了，应该不是私房菜馆或者会所，就是个人家。 赵姐下车之后，早就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迎了上来，两人浅浅拥抱了一下，耳语两句，赵姐就带着男人过来给大家互相介绍。 说到男人的时候，赵姐言语之间很是模糊，只说姓钱，是好朋友，让何仁叫钱哥就好，然后就没有了。 何仁暗只能戳戳地猜测，俩人关系非同一般。 可是赵姐是有夫之妇啊。 娱乐圈太乱了…… 钱哥很是坦然，和赵姐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张翰宇落后半步，小声说道，“这里我来过一次，是个古董店。” “蛤？” 何仁和张诺一脸懵逼，古董店？开在四合院里？连个招牌都没有？ 张翰宇笑道，“专门做高端生意的，一般的客人他们不接待。” 何仁点点头，看来老板很有“良心”啊，不坑穷人…… “钱哥、赵姐、张哥，还有两位贵客，欢迎光临。” 没来得及多问两句，就有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迎了出来，挨个和大家握手，并没有因为何仁和张诺穿着普通就怠慢，主动介绍，自己姓文，叫他老文或者文胖子就行。 看来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 这简直是一定的，能做高端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懂人情世故，以貌取人容易砸自己招牌。 毕竟有些隐形富豪就喜欢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子满大街溜达，还不在少数…… 简单寒暄两句，众人进了会客室，其实就是正房，何仁频频点头，装修确实不错，古色古香，就连博古架都是清代的，很讲究。 会客室中间有一张明代的黄花梨平头案，上面摆了几件瓷器，先不说瓷器，这个平头案就值三百多万，看来老板生财有道。 钱哥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文胖子，大家都挺忙的，就别绕圈子了，介绍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什么年代的。” 文胖子脸上的鄙夷一闪而过，笑眯眯地说道，“钱哥，我只能说都是到代的东西，而且是我店里年头比较久的。具体信息，恕我不能透露，这是规矩。” 钱哥眉毛一挑，“我来了都不行？” 文胖子笑而不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很强硬。 何仁暗暗点头，文胖子不是守规矩，是怕惹火上身。来他这消费的非富即贵，要是他满嘴跑火车，让人抓住把柄，就算有些势力，店肯定也开不下去。 钱哥刚要发作，赵姐的手就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钱哥立刻闭嘴，赵姐笑道，“文老板，我知道你守规矩，所以我带了个朋友来帮忙掌眼，没问题？” 文胖子有些疑惑，先是看了一眼钱哥和张翰宇，这两人他都认识，肯定不是专家。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何仁和张诺身上，然后摇了摇头，这两人也不像，太年轻了。 不过文胖子还是说道，“当然没问题，买古董嘛，当然和买菜不一样了。” 听了这话，钱哥又要发作，结果还是被赵姐给按下来了，赵姐看了一眼何仁，“何老弟，那就拜托了。” 何仁点点头，上前一步，文胖子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可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还给何仁拿来了手套和专业放大镜。 何仁戴上手套，眼睛却是在平头案上扫了一圈，暗自点头，一共四件瓷器，都有一眼。 怪不得人家能在四合院里开古玩店呢，还是有点东西的。 很快何仁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桌子上一共四件瓷器，前三件全不怎么样…… 当然，这是何仁以赵姐的要求来看，如果以平常人的角度看，其实还行，三件瓷器，一件明末，两件康熙，价值五十万左右，不算太差了。 但是远远达不到赵姐的要求。 何仁的动作，文胖子尽收眼底，不到三分钟就鉴定了三件瓷器？这家伙不是来捣乱的？ 好在看最后一件的时候，何仁的动作慢了下来，文胖子稍稍心安。 何仁也稍稍心安，这是一件元代的龙泉窑青瓷大罐，至少七百年历史。 虽然叫大罐，但是也没多大，高也就二十公分，直径三十公分，比一般的脸盆大点有限。 不过保存得极好，胎体厚重，造型沉稳，施釉肥厚，釉色青翠莹润，是传承南宋的梅子青釉。 器型设计得也挺讲究，大罐上部往外面鼓，腹部向下回收的幅度比较大，但是线条很流畅，这就比较难得了。 罐子上还雕刻了一幅图，何仁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是嫦娥折桂花的造型，这叫蟾宫折桂，寓意也不错。 更为难得的是，罐子上的图案和底部浮雕的线条能联系得上，雕工精湛，立体感十足，是龙泉窑难得的一件精品。 卖个百八十万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帮别人鉴定，何仁又开了鉴宝眼确认了一下，和他自己看到的相差无几，应该可以交差了…… 文胖子见何仁鉴定完毕，主动找了个借口出门，意思是给众人商议时间。 何仁暗自点头，别说东西好坏，文胖子行事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用网上的话说，就是情绪价值拉满…… 将自己的鉴定结果说了出来，赵姐还没说话呢，钱哥突然问道，“你看的时间好像不太长？能确定吗？要不再看看？” 赵姐脸色变了，暗道钱哥不会说话，何仁刚才鉴定古玉的时候，速度比这快多了，现在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显然是用心了…… 她刚想帮着打圆场，何仁就笑道，“我也就是随便看看，如果钱哥和赵姐觉得不把握，可以再找别人看看。” 说罢，何仁也不管钱哥和赵姐，一个人踱步到了旁边的博古架前，独自欣赏起来。 现场气氛一度有些尴尬，赵姐和钱哥嘀咕了几句，就起身准备把这件龙泉窑的大罐拿到手。 何仁一点都不生气，反正他就是帮忙看看，爱买不买呗，关他屁事。 他是被一件白瓷吸引了注意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一看之下，何仁眼睛就亮了…… 第373章 邢窑白瓷 不多时，文胖子就端着一个果盘回来了。 赵姐让钱哥别乱说话，然后上前和文胖子讨价还价，没多久，两人以一百一十万的价格成交。 何仁暗自心惊，在四合院开古董店就是赚钱，直接就是拍卖价成交，还不用交手续费…… 不过赵姐也不算亏，她要得急，价钱还不能太贵，已经算不错了。 文胖子对何仁刮目相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挑出来品质最好的瓷器，眼力不错。 而且他能得到赵姐的认可，看起来还和张翰宇关系不错，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呐，他生出了结交的心思。 看何仁在博古架前看了半天，文胖子主动出击，“何专家对白瓷感兴趣？” “文老板，能将这件白瓷盘子能匀给我吗？” 何仁答非所问，文胖子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着摆了摆手，“这件白瓷我看不好，是一个朋友在这寄卖的，他开价三十万。” 何仁眉头皱起，“不能讲价？” 文胖子摇了摇头，“不是小号的东西，不能讲价。” “哦……”何仁话锋一转，指了指旁边一件掐丝珐琅的执壶问道，“那这件呢？” “何专家眼光果然犀利。”文胖子也是捧了一句，才说道，“这也是开门到代的物件……二十五万。” 何仁心脏怦怦直跳，不过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文老板，这件总不是你朋友寄卖的？” 文胖子笑了，“不好意思，这也是寄卖的。” “两件一起，五十万如何？” 文胖子假装犹豫片刻，一拍大腿，“就依何专家，五十万，我去拿合同。” 文胖子再次离开，赵姐凑了过来，她以后少不了要和喜欢古董玉器的老家伙打交道，认识一个何仁这样的鉴宝专家对她大有裨益，她要维系一下关系。 “何老弟，钱总刚从国外回来，说话太直……” 何仁摆了摆手，“赵姐，我没生气，我只是帮您看看，最后还是要您拿主意。” 赵姐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笑道，“下个月姐的新电影首映，何老弟记得要来捧场。” “一定，一定。” 赵姐嫣然一笑，“一会儿一起吃个夜宵，我已经定好位置了，千万要给姐这个面子，就当给你赔罪了。” 何仁觉得麻烦，“真不用……” 赵姐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 这话直接给何仁的托词堵了回去，恰好文胖子拿着三份合同回来，赵姐一怔，“这是……” “何专家相中了两件瓷器。” 赵姐又笑了，“恭喜何老弟了。” 三人签完合同，交完钱，文胖子将两个锦盒交给何仁，何仁把装白瓷的盒子交给了张诺，自己则是捧着那件掐丝珐琅的执壶，小心地离开了四合院。 这次何仁他们去的就是私人会所了，要会员卡的那种。 进了包厢，张翰宇迫不及待地问道，“何老弟，你也出手了？捡漏了？” 何仁微微点头，刚要说话，钱哥又开始了，“在文胖子那也能捡漏，他可是出了名的奸商！” 何仁眉头皱了起来，他倒不是觉得钱哥蠢，只是觉得这小子说话怎么和徐青杰差不多？ 都特么挺欠揍的！ 可能是二代的通病…… 遇到这样的人，何仁忍不住要撅一下他，没等赵姐拦住钱哥，何仁就笑道，“奸商只是奸，并不代表他的眼力好。” 何仁示意张诺把锦盒打开，“比如这件白瓷，我说是盘子，他就没有反驳。” 钱哥一怔，“这不就是一个盘子吗？顶多是一个像花瓣的盘子而已。” 何仁乐了，“这可不是盘子，这叫盏托，也叫茶船。起源于南朝，是怕茶杯太热烫手而研究出来的。” 正好桌子上有三才碗，何仁把上面的碗拿了起来，放在盏托上，“喏，就是这么用的。当然，这个全名叫白釉花口出筋盏托，内凹的部分就叫筋，像不像一朵盛开的花？中间这一圈高棱就是托，也是花心，茶盏就可以放在这里。” 众人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张翰宇问道，“何老弟，这是什么年代的？” “嗯……应该是唐代白瓷，距离现在一千三百来年。” “啊？” 众人都惊了，尤其是赵姐，虽说那个元代的龙泉窑大罐也不错，但哪有一千三百年的盏托更好？ “何老弟，你能确定吗？”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确定啊。这个盏托胎色纯白，施釉均匀，光泽度好，釉色白中泛青，积釉处有水绿色，釉层中还有很细的小棕眼，这都是唐代邢窑细瓷的特征。” 何仁这段像是贯口的介绍给大家都说傻了，半晌，钱哥才弱弱地说道，“白瓷不是德化的最好吗？唐朝就有了？” “白瓷在隋唐时期就很成熟了。”何仁喝了口茶，“那时的瓷器以青瓷和白瓷这种单色釉为主。一般来说南方产青瓷，北方产白瓷，也叫‘南青北白’。” “烧制白瓷的窑口叫邢窑，始于北朝，衰于五代，终于元代，巅峰期是唐代，那时邢窑烧制的白瓷，有‘天下无贵贱而通之’的美誉。” “邢瓷又分粗细两种，细瓷比较难，工艺也很复杂，一般来说都是供给皇家贵族使用。” 见钱哥还要说话，何仁立刻如来神掌，“如果还不相信，可以去故宫看看，里面就有邢窑白瓷。” 此话一出，钱哥就沉默了，人家把故宫都搬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姐还是比较激动的，故宫才有的东西，送礼肯定倍儿有面子，“何老弟，这种瓷器一定很贵？” “真不算贵。”何仁摇了摇头，“市场上的邢窑细瓷比不上宋代五大名窑精品，而且这只是一个盏托，并不成套，也就一百万出头。” 赵姐签合同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何仁的出价，才三十万，转眼间就赚了七十万，比二三线明星的商演出场费还高。 人家商演还要唱歌跳舞什么的，何仁只是看了两眼，这来钱也太容易了…… “一百五十万，我要了。” 赵姐脸色剧变，没想到钱哥这个家伙今天竟给自己添乱，回头要好好收拾他才行，刚想打圆场，何仁就直接把盏托递到了钱哥面前，“成交。” 见众人一脸讶异，何仁乐了，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锦盒，“我刚才说捡漏，不是说邢窑盏托，是这个人都是一惊，“还有高手？” 第374章 我什么时候说是瓷器了？ 张翰宇把刚才买的那个明代的黄玉执壶摆件拿了出来，又看了看锦盒里的执壶，有些疑惑，“何老弟，这也不像啊？” 何仁乐了，“张哥，执壶只是一个器型，具体的样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有的壶口和壶把持平，有的壶把更高，有的甚至不是椭圆形的壶把……国外的执壶造型更多。” 赵姐奇道，“国外也有这玩意？” “有啊。执壶是唐代的时候从中亚的胡瓶演变而来的，唐宋时期变成了酒注，到了元朝酒注不流行了，改为流行玉壶春瓶，然后就有工匠结合了酒注和玉壶春瓶的特征，设计出了杏叶执壶。你们仔细看，这把执壶的瓶身，就是玉壶春瓶，而壶口和壶把就是按照酒注的样子设计的。” 众人面面相觑，执壶他们算是知道什么样了，可是酒注和玉壶春瓶是什么玩意？他们根本没有概念。 何仁无奈，只好上网搜了几张酒注和玉壶春瓶的图片，让他们看明白，才能继续装逼。 钱哥撇了撇嘴，“和国外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啊。”何仁微微一笑，“大概明朝的时候，就是西方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也出现了类似的造型，至于怎么出现的，还没有定论，有说是从中亚或者中国传过去的，我比较倾向于是从元代传过去的。” 张翰宇比较好奇，“也是瓷的？” 何仁摇摇头，“是玻璃器，如果是瓷的，那就不是传过去的，而是有人买过去的。欧洲直到十八世纪初，才学会自己烧制瓷器。而文艺复兴要追溯到14-16世纪，恰好是元代和明代……” 众人微微点头，同时也有一丝骄傲，中国古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在这个基础上，大家再看何仁的执壶时，心境就不同了，越看越觉得漂亮。 倒也不全是文化自信，这把杏叶执壶确实挺好看的。 工艺是掐丝珐琅，但是设色非常素雅，纹饰也颇为写意。 壶身正面是松竹梅岁寒三友图，和景德镇珠山御窑厂出土的一把松竹梅青花执壶非常像，有宋代工笔画的风韵。 侧面是黄、白、蓝、紫四色莲花，云肩是紫色釉，非常通透，还点缀了不少五瓣小花。 然后就是肩颈处的一圈梅花和颈部还有腹底的蕉叶纹，口沿处还有一圈葡萄纹，圈足是卷草纹，盖子上是玉兰花和梅花…… 主打一个花团锦簇！ 但是如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就会觉得非常乱，不够庄重。 恰好钱哥就是这种人，“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我最看不上这种掐丝珐琅彩，闹眼睛，还很便宜，这也算是大漏？” 何仁乐了，“十五年前，一件乾隆的掐丝珐琅粉彩寿山福海双龙耳盖瓶，拍了一千八百万。还是十五年前，还是乾隆，一对铜胎掐丝珐琅鹤足双龙耳盖炉，拍了一千万。这些也算便宜？” 钱哥撇了撇嘴，“一千多万而已……” 赵姐不乐意了，在桌子下面悄悄踢了钱哥一下。 一千多万对钱哥来说不算什么，对其他人来说不就是大漏？ “何老弟，你这个也是乾隆的掐丝珐琅彩？” 何仁摇了摇头，“不是乾隆的，是元代的。” “什么？” 本来准备闭嘴的钱哥直起了身子，“你是不是忽悠我们呢？掐丝珐琅彩可是康熙发明的，你说这是元代的？” 赵姐和张翰宇或多或少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纷纷看向何仁。 何仁微微一笑，“掐丝珐琅和珐琅彩还是有区别的。钱哥说的珐琅彩确实是康熙授意制作的。不过是将铜胎画珐琅技法移植到瓷胎上而已。而掐丝珐琅器我们通常叫做景泰蓝。” 钱哥一脸不屑，“景泰蓝不也是明代才有的吗？” “谁告诉你的？” 钱哥一翻手机，何仁差点笑出声，是一个公众号…… “钱哥，你哪怕看看百度百科呢？” 何仁摆了摆手，“虽说百度百科也不一定准，但是关于景泰蓝的部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根据历史记载，早在宋元时期，掐丝珐琅器就跟着番货传入中国，但是当时并不算流行。直到成吉思汗进攻大食国，就是阿拉伯那些国家，俘虏了不少大食国的工匠，掐丝珐琅的制作技艺才正式传入中国。所以说，从元代开始，中国就开始自己制造掐丝珐琅器了。” 钱哥不信邪，拿着手机咔咔一顿查，然后就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不过没多久，他又支棱起来了，好像抓住了何仁的漏洞。 “元代制作的那叫铜胎掐丝珐琅器，根本不是瓷器，你还是在忽悠我们。”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两手一摊，“我什么时候说这是瓷器了？” “嗯？” 赵姐弱弱地问道，“签合同的时候，上面明明写的是瓷器……” 何仁摇了摇手指，“坑人，我不行；鉴宝，文老板不行。他要是不按照普通的珐琅彩卖给我，我上哪捡漏去？” 这次就不是钱哥一个人惊讶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仁侃侃而谈，“当然，也不能都怪文老板。杏叶执壶在元代极为罕见，明朝以后才开始流行，洪武时期就留下了不少瓷的杏叶执壶。比如在朱瞻基的《行乐图》中就能清楚地看到杏叶执壶。” “成化万贵妃的父亲万贵墓中出土了同样的金质杏叶执壶，还有明代的大奸臣严嵩，他被抄家的时候，就抄出来不少金质杏叶执壶。” “满清入关以后，杏叶执壶就成为日常用具，很多老百姓都用得起，所以不少人认为杏叶执壶是明代以后才有的，打眼并不奇怪。” 钱哥一脸不信，“我们分不清掐丝珐琅和珐琅彩也就算了，文胖子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古玩了，他也分不清楚？” “如果是他自己的东西，应该是能分清的，毕竟要做鉴定。可惜这是寄卖的物件，文老板恐怕也没有功夫鉴定，愿者上钩嘛。” 众人沉默了，他们虽然不懂古董，但是也知道寄卖和自己出售的区别。寄卖就是不管东西好坏，卖家定个区间价，老板负责售卖，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尤其是古董行，很多人都想着在寄卖的物件中捡漏，老板也乐得用这些东西招揽生意…… 钱哥还在嘴硬，“你说是元代的就是元代的啊？你有证据吗？” 何仁喝了口茶，微微一笑，“我还真有。” “啊？” 第375章 全世界只有一把 “啊？” 最惊讶的就是钱哥了，他只是随口嘴硬，没想到何仁还真敢说，这玩意能有什么证据？ 何仁指着杏叶执壶说道，“其实业内很多人也不了解元代的掐丝珐琅器，全世界的专业学者，经过四十余年的研究整理，也才找到了二十多件元代的掐丝珐琅器，几乎都在博物馆里。” “其中北京的故宫博物院有十三件，分别记录在 《中国金银玻璃珐琅器全集》《金属胎珐琅器》和《故宫博物院藏品大系——珐琅器编》之中。” “法国装饰艺术博物馆收藏了六件元代掐丝珐琅器，在《中国元明清掐丝珐琅》这本书中都能找到。台北的故宫博物院里还有两件，辽省博物馆里也有一件……” 钱哥如来神掌，“你说这些和眼前这把执壶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何仁也如来神掌，“有二十多件例子，专家学者们已经总结出了一些元代掐丝珐琅器的基本特征。” “釉料比较纯，常见的颜色一共有八种，分别是天蓝色、黄色、白色、红色、墨绿色、葡萄紫、钴蓝色和黄绿混合色。” “纹饰以缠枝莲纹为主，肩颈、口沿、足等处常常使用葡萄纹、蕉叶纹、梅花、菊花、石榴花、云肩等装饰及辅助纹样。主打一个大花、大叶，特别舒展流畅。而明后期的缠枝莲纹则是复杂且凌乱，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这才意识到何仁为什么在介绍这把执壶的时候说的那么清楚了，这个纹，那个纹的给他们都听迷糊了…… 但是上面的大花大叶，他们还是看得懂的，尤其是钱哥，搜索了一下明清时期的掐丝珐琅器，发现纹饰确实不太一样。 何仁继续说道，“还没完呢，元代的掐丝珐琅器上面的花大多有内外两层花瓣，左右相对10-12片，花蕊外侧通常会有一圈萼状小瓣，还有卷须。” “你们可以仔细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钱哥问道，“你不会是照着这把壶说的？”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这种事还能作假吗？你可以随便找个专家问问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问的？ 张翰宇是真替何仁感到高兴，“恭喜何老弟了，很罕见？” “不是罕见，应该说是仅见！” “啊？” 几人更加震惊了，仅见？全世界只有这一把？ 何仁微微一笑，“大英博物馆有一件差不多的掐丝珐琅杏叶执壶，不过是宣德款的。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还有瑞士收藏家皮埃尔·乌尔泽也分别收藏了一把掐丝珐琅杏叶执壶。不过都是十六世纪的，起码是弘治十四年以后了，还没有大英博物馆的那把年头长呢。” 张翰宇人都傻了，“那岂不是国宝？” 何仁摆摆手，“真不算。杏叶执壶本来也不算太主流的掐丝珐琅器，远远达不到国宝的地步，不过八位数还是没问题的。” 赵姐总结能力很强，“也就是说，你花了五十万，从文胖子那赚了一千多万？” 何仁想了想，才点点头，“差不多，一千五百万以上也有可能，还希望大家能帮忙保密，毕竟谁也不希望做赔本买卖。” “嘶～” 赵姐人也傻了，文胖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这要是传出去，确实不太好…… 赵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何仁一眼，怪不得这小子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还说得如此详细。 张翰宇和他身边那个小姑娘肯定是不会说的，如果消息传出去了，不就是赵姐和钱哥嘴上没把门的？ 小小年纪，心思很深呐，这要是混娱乐圈…… 赵姐发现自己跑题了，微微一笑，“何老弟，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说的。” “吃饭，吃饭。” 何仁嘿嘿一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钱哥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草草吃了一点就选择离开，赵姐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加了何仁的微信，“何老弟，你是我见过的专家中眼力最好的，以后常联系。” 等赵姐和钱哥走后，张翰宇才问道，“何老弟，这把执壶有出手的想法吗？” 何仁看了张翰宇一眼，“张哥也喜欢掐丝珐琅器？” 张翰宇连连摆手，“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如果你想出手，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你放心，绝对不说来历。” 何仁摆摆手，“说不说来历无所谓，我就看那个钱哥装逼，心里不爽。就算文胖子知道我捡漏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上门把东西抢回去不成？” 张翰宇一愣，发现何仁说的很有道理，文胖子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背后有点势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这个人讲规矩。 讲规矩的人设立了这么多年，人家不可能因为一次打眼就毁掉，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有区别的。 张翰宇愣神的时候，何仁问道，“张哥，那个钱哥是什么来头？好像和赵姐的关系不一般？” “八卦！”张翰宇啐了一口，才解释道，“钱哥是个二代，不是富二代，你懂的。他和赵姐二十年前就认识了，赵姐成名的电视剧，就是钱哥投资的。” 何仁和张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那他俩怎么没在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呗。别看我们平时光鲜亮丽的，在某些人眼里，我们就是下九流。赵姐想要进钱家的门，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但是钱哥这人挺重感情，想要带着赵姐私奔。” “私奔？”张诺眼睛亮了，小女生就喜欢这种戏码，“然后呢？” “然后被赵姐劝住了。”张翰宇叹了口气，“赵姐很理性，她刚刚成名，也知道钱哥是钱家独子，不可能和家族脱离关系，就和钱哥分了手，找了一个男演员就嫁了。” “后来钱哥心灰意冷，就出国了，一走就是十多年，前两年才回来。两人也都开看了，又成了好朋友。” 何仁有点唏嘘，看见了？二代也有自己的烦恼，起码真爱什么的就别想了，还是有点小钱舒服…… 听完了八卦，何仁和张诺也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何仁说道，“张哥，如果你朋友真喜欢，就来古韵轩，我和他交易。” 第376章 有没有捐献的打算？ 何仁是怕张翰宇在中间夹着不好说话。 这种情况很常见，就像是给朋友介绍对象，成与不成，对方都有几率找你的毛病…… 何仁是怕张翰宇在场，自己不好意思多要钱…… 反正全世界只有这么一把元代掐丝珐琅杏叶执壶，何仁就算是开一个亿都没毛病。 当然，开这个价，肯定卖不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的茶还没泡好呢，就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找上门来，“是何老板吗？叨扰了，我是张翰宇的朋友。” 何仁一怔，他还以为张翰宇的朋友是那个喜欢教别人吃饺子的马尾都呢，就是这家伙吹牛逼说自己在地摊上捡漏了两个鸡缸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本来何仁还想坑他一笔呢，没想到上门的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您好，您好，先坐下喝口茶。” 何仁手上动作不变，很快就给来人倒了一杯茶，中年人眼睛一亮，“何老板果然是个妙人，这茶具和茶叶都是顶级。” 何仁乐了，“您可是还没喝呢。” “不用喝，闻就知道是好茶。” 何仁用的是从孟老板那赢来的十年份冰岛古树，十多万一斤，确实是好茶。 中年人拿起茶杯，先是仔细看了看，然后才把品茗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只是这一个动作，何仁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懂茶之人。 很多人为了装逼，也会闻茶香，但品茶的第一步，肯定是看，看的是茶的外形、色泽和茶汤的清澈度。 然后才是闻。 中年人接下来的动作也比较标准，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喝完了之后还闭上眼睛咂摸了一下滋味，才看了看杯底干茶，“好茶，确实是好茶，冰岛古树，至少十年了。” 何仁真是服了，他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太麻烦了。 所以他果断转移了话题，“还未请教？” “失礼了。”中年人连忙颔首道歉，“鄙人姓谭，名非，是一个教书的，平时也写书。” 何仁第一感觉谭非应该是个教授，也写书的话……说来惭愧，自从有了跳舞的小姐姐之后，何仁看书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他现在看书，也是看各种资料…… 谭非情商不低，顺势转移了话题，“何老板，能不能让我看看那把壶？” “哦……没问题。” 何仁还没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张诺已经把装杏叶执壶的锦盒拿了过来，谭非的表情变得凝重，戴好手套，才慢慢打开了盒子。 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然后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一句话都没说，给何仁都看傻了。 就在何仁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谭非喝水的时候，谭非突然把壶放了回去，“谢谢何老板，可以让我一饱眼福。” “应该的……” 何仁随口回了一句，等着谭非的下文呢，一般到这个时候应该要问价了，结果谭非来了一句，“何老板，不知道你有没有捐献的打算？” “蛤？” 何仁人都傻了，“捐献？捐献给谁？” “故宫博物院。” “您是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 谭非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好东西应该让所有人都有机会看到。” 何仁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了，好东西多了去了，都捐献？ 不过碍于谭非是张翰宇的朋友，他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不必了，谭老师就没有出手的想法？” 谭非倒是很坦然，“我哪买得起？我的工资加上稿酬，干一辈子也买不起。” 这下给何仁整不会了，买不起你来干什么？张翰宇也太不靠谱了？ 谭非又问了一句，“何老板真没有捐献的想法？” “没有，绝对没有。”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如果有机会，我会考虑弄一个私人博物馆，到时候将我的收藏都放进去……” 说到这里，何仁突然顿了顿，私人博物馆好像可以搞啊。 人生在世，要么求名，要么求利，小姐姐什么的都得往后稍一稍，钱何仁是真的不缺，以后搞个私人博物馆扬扬名好像也不错。 到时候就参观，装逼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别人替自己吹牛逼…… 谭非则是摇了摇头，“可惜了……何老板，您再想想。” 何仁倒是有点搞明白谭非的心思了，这家伙就是另一个维度的圣母，张嘴闭嘴全人类什么的，这种人不用辩解，不用劝，不然他能跟你杠一天。 只要“对对对”就行了。 当然，何仁就不能“对对对”了，他还要学会拒绝。 “何老板，您这是绝版，全世界只有一件，应该让更多人看见。” “对对对。” “您答应捐献了？” “不不不。” “您要多为全人类着想。” “对对对。” “那我帮您联系故宫？” “不不不。” 何仁这个路数的，谭非还没遇见过，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老谭，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就在谭非思考用什么办法能让何仁点头的时候，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何仁抬头一看，是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可比谭非老多了。 何仁如蒙大赦，就算他知道如何应对谭非，一直和一个圣母说话，也是一种折磨。 “这是您朋友？”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算是……您就是何老板？果然是年轻有为。” 何仁一怔，“您认识我？” “翰宇让我来的，听说您这有一把元代的掐丝珐琅器？” 何仁看了看络腮胡子，又看了看谭非，难道络腮胡子才是张翰宇介绍来买东西的朋友？那谭非又是怎么知道的？ 络腮胡子见状有些不好意思，“何老板，我叫陈少华，您叫我陈大胡子就行。是这样，翰宇跟我说了以后，我很有兴趣，可是我的眼力一般，所以就叫老谭过来帮忙掌掌眼，您不介意？” 何仁这才搞明白事情的原委，他撇了撇谭非，又看了一眼陈少华，陈少华秒懂，哈哈一笑，“何老板，老谭是不是建议您把东西捐献来着？” “你怎么知道？” “地球人都知道……”陈少华摸了摸胡子，“老谭天天劝我，我已经捐了好几件了。” 第377章 老爷子捡漏了 看陈少华的表情，何仁就知道谭非没少在他耳边絮叨，就像是《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 两人都流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然后迅速达成一致，开始鉴宝。 其实鉴宝的过程有些多余，陈少华看执壶的时候，谭非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各种文献信手拈来，数据都快赶上挂壁何仁了。 何仁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连忙把胡丽叫了过来，给了她一个两千万的价格，让她先忽悠着。 何仁的底价是一千五百万。 按理说，就算是元代的掐丝珐琅器也不值这个价，谁让现在是卖方市场呢，全世界就何仁手里有这么一把。 爱买不买！ 在楼上躺了一会儿，何仁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连忙下楼，发现谭非和陈少华都不见了。 他的杏叶执壶也不见了！ 何仁有点小慌，连忙把胡丽叫了过来。 胡丽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面带笑容，站得笔直，何仁一开始还挺喜欢胡丽这样，时间长了，他就觉得不太靠谱了。 太职业了，不够自然，张诺就不一样了，穿拖鞋就来上班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何仁问道，“怎么样了？” 胡丽微微欠身，“老板，东西已经卖了。” “蛤？”何仁愣了，他可没告诉胡丽底价，也没说能打几折，就卖了？ 胡丽点点头，“两千万卖的，陈先生没有讲价。” 何仁更惊讶了，张翰宇这都是什么朋友？都不讲价的？ “好，你先去。” 何仁挥了挥手，准备给张翰宇打个电话，突然，他又把胡丽叫了回来，“去财务那领个二十万的红包。” 胡丽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不少，也真诚了不少，钱还是好东西…… 张翰宇听说陈少华没讲价，沉默片刻，才哈哈笑道，“他欠我一个人情，可能想歪了。” 何仁一怔，“张哥，那现在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张翰宇连连客气，“你帮我鉴定了好几次都没收钱，欠什么人情？” 虽然知道张翰宇说的是客气话，何仁心里还是很领情的，至少人家愿意客气…… 闲扯了一会儿，张翰宇约好下次再聚，就匆匆挂断了电话，他还有戏要拍。 张诺见何仁忙忘了，往那一靠，“出手挺大方啊？” 何仁一怔，才知道张诺说的是他给胡丽红包的事情，连忙解释道，“我们成天往外面跑，她又帮我赚了钱，奖励一下也是应该的……” 张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随口一说，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了吗？” “绝对紧张了。” “呃……飞子呢？开播。” “胆小鬼！” 张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何仁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去洗个头，都成鸟窝了。” 何仁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头发确实很乱，连忙解释，“我这是睡觉弄乱的，我可爱干净了！” “你哪里可爱？” 何仁麻了，“你说什么？” 张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恨不得给自己两拳，连连摆手，“没说什么，赶紧去。” 过了十来分钟，何仁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楼上下来了。 张诺人都傻了，“怎么快？” 何仁立刻就不乐意了，“快什么快？已经很慢了！我还抽空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 张诺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挥了挥手，“算了，开播。” 结果没等刘飞开手机呢，一冉的父亲就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差点撞在刘飞身上。 何仁连忙起身去扶，老爷子快六十了，这要是在自己店里摔出个好歹，一冉还不得把店砸了啊？ 跟一冉接触久了，何仁才知道，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叔叔，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一冉的父亲满脸喜色，“小何，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捡漏了？” 何仁这才注意到，一冉的父亲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何仁一拍脑门儿，“叔叔，阿姨不是说不让你出去瞎买东西吗？” “谁说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眼力好得很！” “啊？” 何仁都傻了，他？眼力好得很？ 何仁不知道，一冉的父亲回家将白瓷观音像送给了自己的老伴儿，然后一通胡吹，硬生生吹成是自己捡的漏。 结果就是一冉的父亲重新获得了去逛古玩市场的资格，只不过有金额限制，每次买东西不能超过五千…… 今天一大早，老爷子就兴致勃勃地去了琉璃厂，准备大显身手，然后就见了一个老朋友。 何仁傻了，老朋友？古玩和装修差不多，越是“朋友”，越要小心，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的事情，时有发生…… “什么朋友？靠谱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种。” 一冉的父亲很有信心，“实在朋友，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五年前，他就在琉璃厂开店，后来家里遇到点事，把店盘出去了，人也去了南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好遇上了。” 何仁不知道老爷子哪来的信心，这个经历越听越像是混不下去了，回来坑点熟人…… 张诺此时也开始好奇了，“叔叔，然后呢？” “然后我就发现他在琉璃厂摆地摊呢，我就挑了一件，我觉得上面的包浆应该有年头了。但是我老于却说是假货……哦，我那个朋友姓于。” “嗯？” 何仁觉得不太对劲，“他主动说是假货？” “嗯，还说是代卖的，卖家只要一千块钱，他开价两千，真货能卖这么便宜吗？” 何仁更懵了，如果老爷子说的是真的，包浆有年头了，却卖这么便宜，这不符合常理啊。 突然，何仁拍了一下大腿，什么不符合常理，八成是老爷子看错了…… “叔叔，东西呢？” “包里呢，我也有点拿不准，才想着让你帮我看看。” 何仁越想越觉得是老爷子打眼了，随即说道，“飞子，直播先别开了，我先给叔叔看看东西。” 一冉的父亲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何仁一看就惊了，这是一个青釉圆形盖盒……居然是真的？ 老爷子真捡漏了！ 第378章 老子就是规矩 盖盒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盒式。 大小不一，样式也多种多样，圆的比较常见，还有方的和异形的。 装的东西比较随意，算是一种多功能容器。 小尺寸的盖盒大多是用来装脂粉的，尺寸稍微大一点的可能用于盛放香料、药材、首饰等等。 唐代非常流行各种各样的盖盒，几乎家家都有，后来就越来越少了。 一冉的父亲买的这件是圆形的，直径大概十五公分，直沿子母口，盒盖上面还有一个圆形的扣钮，方便打开。 老爷子见何仁表情凝重，还以为自己打了眼，“小何，情况怎么样？” “呃……叔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就是盒子嘛，我觉得放茶饼不错。” 何仁麻了，倒是可以这么用，不过老爷子这么说，何仁就知道，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买的是什么玩意。 “叔叔，你买的这个叫盖盒……” 一冉的父亲打断了何仁的科普，“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就说是真是假？” “这个盖盒通体满施青釉，釉层莹润，如玉清澈，造型简洁……”见一冉的父亲眼神越来越犀利，何仁连忙停下，“是真品。” “我就知道！”一冉的父亲用力地拍了拍何仁的肩膀，“小何，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直觉就告诉我这是好东西，你看，果然没错？” 何仁人都傻了，靠直觉捡漏是？ “叔叔，你也看过不少书，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瓷？” “不就是青瓷吗？” “青瓷也分很多种。” 何仁这么一说，一冉的父亲也上心了，他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才说道，“我当时把宋代五大名窑的特征都背了一遍，也没找到比较吻合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叔叔，你得再往前想。” “再往前？”老爷子突然跳了起来，“五代十国？” 何仁麻了，这又用上穷举法了，“还要往前。” “我靠，唐的？” 这下不仅是一冉的父亲，张诺和刘飞也震惊了，两千块钱，买了一个唐代的瓷盒？ 张诺突然问道，“这是南方的瓷器？” 何仁一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张诺露出得意的表情，嘿嘿直笑，“昨天你不是说了吗？唐代的瓷器南青北白，这不就是青瓷吗？” 何仁没想到张诺记忆力还挺好，“确实是，应该是浙省出产的。” 一冉的父亲急声道，“小何，什么窑口的？” “越窑。也叫秘色窑，在越州境内，就是现在浙省的宁波和绍兴。唐代的时候，越窑算是烧制青瓷水平最高的窑口了。” “这不就一个颜色吗？为什么叫秘色窑？” 何仁小熊摊手，“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专家也不知道。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定论，只是很多唐代的诗人提到过这个词。不过业内有一种猜测，越窑中的御贡瓷，才能叫秘色瓷，其他就叫越瓷。” 一冉的父亲很兴奋，“小何，我这个怎么样？是不是秘色瓷？” 何仁摇摇头，“您这个不是，就是普通的越瓷。唐朝人喜欢喝茶，一般来说，品质高的越瓷，都是和茶具相关的，比如茶碗、茶杯、盏托等等。” “我这个也可以装茶饼嘛。” 何仁傻了，“叔叔，您这个是可以，但不是只能装茶饼……” “那茶杯还能喝酒呢……” 老爷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强词夺理了，嘀咕了一句就迅速转移了话题，“小何，这个值多少钱？” 这还真给何仁问住了，唐代的瓷器，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文物，市场上成交次数也不多，他真不知道值多少钱。 无奈之下，何仁只好开了鉴宝眼，“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 老爷子挥了挥拳头，看来真的很高兴，“两千块钱，真不亏了，回头我得请老于吃饭。” 何仁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叔叔，唐代的瓷器，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老爷子早有预料，“放心，我自己收藏，也不拿出去卖。” “您还喜欢瓷器？” “只要是好东西我都喜欢。” …… “老家伙就是进了这家店，我看得清清楚楚。” “有喘气的没有，出来亮个相。” 就在何仁提醒一冉的父亲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何仁眉头皱起，胡丽已经出门查看情况了。 透过落地窗，何仁看见门口站着六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 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精神小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胡丽一出门，几人的眼睛都亮了，领头的家伙淫笑道，“妹妹长得俊啊，有没有空？哥哥请你喝酒。” 胡丽脸色不变，露出职业微笑，“几位有什么事情？” 男子刚要继续调笑，旁边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别婆婆妈妈的。” 男子又露出笑容，“妹妹，你们老板在不在？” 胡丽摇头，“老板不在，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你恐怕是做不了主……”男子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摸胡丽的脸，胡丽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躲开了男子的咸猪手。 “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情，请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意，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呦，她威胁我。”男子和一个手下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没关系，老子就喜欢烈的，玩起来有劲！” 几个精神小伙都发出了一阵淫笑，胡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此时，又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他刚要说话，领头的男子就又挥了挥手，“妹妹，刚才有个老杂毛躲进你们店了，把他叫出来，一会儿我们再聊报警的事。” 胡丽一怔，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些家伙是来收保护费或者打秋风的，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一冉的父亲…… 胡丽忍不住朝着老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被领头的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嘿嘿一笑，“在那边是？我知道了，我自己进去找。” 说罢，一群人就要往里面闯。 何仁此时已经走了出来，他可不能让胡丽一个人面对这些混混。 “我就是老板，这位朋友，有什么贵干？” 何仁这一年多，经常和有钱有势的人一起厮混，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一些他们的做派，气质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混混看来，就是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领头的家伙气焰稍微降了一点，但是语气还是很嚣张，“我姓赵，排行老三。给面子的兄弟叫我一声三哥，你不给我面子，叫我赵老三也行。不过今天我不找你，我找你身后那个老杂毛，他抢了我的盒子。” 一冉的父亲出离愤怒，“你的盒子？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你叫它一声，他答应吗？我早就看上了，只不过身上钱没带够，没想到让你抢走了，你得还给我。” 何仁眉头皱起，冷哼一声，“这位朋友，这好像不合规矩？” 赵老三也冷哼一声，“规矩？老子就是规矩！” 第379章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何仁都气笑了，上一个这么嚣张的人还是瑞丽公盘那个叫老张的家伙。 被自己的姐夫直接拿下，一顿拳打脚踢…… 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你先回店里去安抚客人。” 何仁推了一把胡丽，胡丽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忙不迭地跑进了店里。 赵老三嘿嘿直笑，“何老板真是好雅兴，还知道怜香惜玉呢。” “你认识我？” 何仁眼睛一眯，如果只是来闹事要点钱花，他还没放在心上，这种情况很常见，没有才奇怪呢。 但如果这个赵老三认识自己，故意来找茬，那性质就不一般了。 赵老三嘿嘿直笑，他确实有点实力，至少比老张强多了。 他的亲哥在分局工作，负责的恰好是古韵轩所在的片区…… 平时赵老三在这个区算是嚣张跋扈，但他并不是傻子，知道北京不比小地方，有权有势的人多。 所以即便是欺负人，赵老三也会提前做背调，比一般的公司还专业。 古韵轩开业好几个月了，赵老三当然也做过背调，知道老板只是一个普通的网络主播。 还没什么背景。 至于徐青杰……赵老三还查不到人家头上。 这样的主播，可太好拿捏了，赵老三早就动了过来打秋风的心思，想要弄几个钱花花。 不过这次还真是歪打正着了，恰好有人出了钱，让赵老三把盖盒买回去，赵老三准备搂草打兔子，这才有了之前叫嚣那一幕。 “何老板，别装模作样了，我赵老三不吃这一套。” 见何仁装了半天逼，也没什么实质性动作，赵老三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我也不白要，老杂毛不是两千块钱买的吗？我出三千。” 何仁有些奇怪，赵老三一直想要一冉父亲的那个盖盒，难道他也懂瓷器？知道这个盖盒是真品？ 何仁摇了摇头，一个混混玩古董？这也太荒谬了！ “然后呢？” 赵老三更有把握了，“然后？我还有东西卖给你呢。” 赵老三一挥手，立刻有两个精神小伙抬着一个纸箱子走了过来，往何仁前面一扔。 纸箱子没有盖，里面装了一堆破瓷器，放眼望去，完整器很少，大多是碎瓷片。 何仁恍然，看来是有其他人看上了老爷子的盖盒，不过晚到一步，没能买到，这才雇了赵老三过来，想要强取豪夺。 赵老三顺水推舟，也想坑自己一笔…… 搞清楚了事情原委，何仁就没兴趣和赵老三废话了，他刚才已经吩咐张诺给马健打电话，又让刘飞把保安叫过来处理。 保安都是徐青杰安排的，收拾几个小混混可太简单了。 现在张诺和刘飞已经带人过来了，电话显然也打完了，何仁没什么后顾之忧。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何仁反而笑了，“这些破烂，你想卖多少钱？” 赵老三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身后的小弟也嘿嘿直笑。 何仁怂了！ 那就好办了！ 赵老三挠了挠耳朵，“也不管你多要，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穷疯了？” 何仁还没开口呢，张诺厉声道，指着赵老三就骂上了。 赵老三非但不生气，反而笑道，“何老板，让你这两个小娘皮陪老子三天，老子给你打个八折，三天一万块，这个价格已经非常高了。” “你￥……&” 张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立刻就要上去干赵老三，却被何仁拉住了，何仁笑道，“不就是十万块钱吗？给你就是了。飞子，去楼上，抽屉里有现金，拿十万块钱下来。” 刘飞虽然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长久以来，他已经非常信任何仁了，噔噔噔跑回去取钱了。 张诺一脸不解，“你还真要给他钱？” 何仁捏了捏张诺的胳膊，轻声道，“花钱买清静，就当喂狗了。” 张诺不明所以，只觉得满腔委屈，一跺脚，走回店里，不再搭理何仁了。 何仁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还是选择闭嘴。 不多时，何仁拿着一个手提包回来了，何仁打开看了一眼，直接就把手提包扔给了赵老三，然后示意刘飞把纸箱子搬回去。 刘飞依言照做，何仁却是挥了挥手，“东西我买了，你们请回。” “回去？”赵老三摇了摇手指，“我的事情还没办完呢，赶紧让老杂毛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交你麻痹。” 一冉的父亲鼻子都气歪了，想上去跟赵老三拼命，也被何仁拉住了。 何仁都傻了，老爷子怎么这么大气性？和一个流氓拼命？犯得着吗？ 何仁对赵老三身后的人很感兴趣，“老爷子的东西已经卖给我了，你就别想拿回去了，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和我谈。” 赵老三一怔，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何仁看穿了，不过做他们这行的，也讲究信誉，他可不愿意轻易透露雇主的信息。 “我背后的人？是他吗？”赵老三一闪身，露出了身后一个精神小伙，“我们都是兄弟，是一家人，赶紧交出来，你省事，我们也省事。” 何仁有点烦了，“你说不说？” “我说了，没有其他人，就是我想买。”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还是不说？” “说你麻痹，你卖不卖？” 何仁懒得和赵老三废话了，既然利诱不好使，那就威逼。 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个早已跃跃欲试的保安，“动手，别打出毛病来，给他们留条命。” “是！” 三个保安顿时立正，齐齐喝了一声，犹如捕猎的猛虎一般，蹿了出去。 赵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兜头一拳打倒在地，然后就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嚎叫和咒骂了。 刚才生气的张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冲了出来，和一头母狮子一样，冲进精神小伙的包围圈，一通猛打。 霎时间，三个精神小伙被张诺打倒在地，给何仁都看傻了。 何仁连忙冲了出去，一边猛踹躺在地上的赵老三，一边用力拉住张诺，张诺细皮嫩肉的，把皮肤打粗糙了怎么办？ 张诺见状，一把甩开了何仁的手，她还生气呢。 不到三分钟，刚才还十分嚣张的赵老三等人就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了，何仁也顾不上张诺，走过去问道，“三哥是？说说，到底是谁雇你来闹事的？” “你特么给我等着，指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何仁用力踩住了赵老三的手，还在地上碾了几下。 “疼，疼！我说，我说，是老五！” 何仁乐了，把脚拿开，踢了踢赵老三，“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第380章 洗古董 赵老三纵横混混界十余年，靠的就是一手能屈能伸…… 这时，警笛声响起，赵老三瞬间又硬气起来，他哥来了！ 刚才被打倒在地的时候，赵老三就暗中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嗯，语音拨号。 当时何仁还以为赵老三有什么特殊癖好呢，别人挨打都是喊妈，还没见过有人喊哥的。 两辆警车先后停在古韵轩的门口，赵老三的哥哥赵老二从第一辆警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弟弟，眉头就皱了起来。 “哥！” 赵老三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这声哥喊得十分凄惨，都给何仁听傻了…… 赵老二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现在都是围观群众，喊什么喊？到时候有人拍下来发到网上，搞不好要影响仕途！ 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德行，赵老二清楚得很，但血浓于水，弟弟被打成这样，他也很不好受，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 瞪了一眼负手而立，一脸坦然的何仁，赵老二就更生气了，刚想上前把人带走，马健就从另外一辆警车上走了下来。 赵老二一怔，“马队？你怎么来了？” 马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老三，大概就清楚事情的经过了，他刚调过来没多久，但是赵老三的大名却早有耳闻。 要不是因为他，赵老二可能早就升上去了，人家是坑爹，赵老三这是坑哥…… 何仁也是一怔，轻声道，“马队，认识？” 马健微微点头，赵老二的眉头皱起，他和马健不是一个支队，他不用听马健的，但毕竟马健比他高半级，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赵老二还在考虑如何措辞呢，他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手机，一看屏幕，赵老二的身体绷得笔直，立刻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何仁听不到赵老二的声音，但能看到赵老二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不到一分钟，赵老二就回到了马健跟何仁身边，刚要开口，马健的手机也响了。 马健和赵老二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的眉毛一挑，当着两人的面就接起了电话，“周局，有什么指示？” “是！” “是！您放心，我肯定办好。” 挂断电话，马健笑眯眯地看了赵老二一眼，“赵队，还是你来？” 赵老二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亲自把赵老三铐了起来，扭送到了警车上面。 赵老三一脸懵逼，刚要开口，就被自己的哥哥怼了回去，“闭嘴！你涉嫌敲诈勒索，现在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见自己的哥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赵老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乖乖地上了警车。 马健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何老弟，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录个口供就行了，有人打招呼了，没什么事。” 何仁有些奇怪，“打招呼了？谁打招呼了？” 马健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何仁的手机也响了，是徐青杰，他一下就懂了，合着胡丽一进店，没去安抚客人，先去告状了…… 这倒是省事了，不过何仁还是说道，“这个赵老三是故意过来闹事的，他背后还有人。” “故意的？” 马健停下了脚步，何仁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马健点点头，沉思良久，才对一冉的父亲说道，“大爷，还要麻烦您也跟我们走一趟，放心，就是协助调查。” 一冉的父亲今天被气得不轻，立刻就同意了。 有人打招呼，效率自然很快，何仁一行人到警局录完口供，一冉父亲的朋友老于也到了。 看到一冉的父亲，老于眼泪差点掉下来，一把抓住老爷子的手，“我这两年实在是太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众人齐齐无语，还真是这么回事，老于只是帮人代卖一件瓷器，自己打眼没看出价值不说，还差点连累了自己的老朋友，又给自己整警察局来了。 绝对是流年不利…… 马健眉头紧皱，他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赵老三进来以后，什么都招了。 他哥哥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就更得罪不起了。 有一件事赵老三没撒谎，雇他的人还真是老五，就是跟在赵老三身边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不过老五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只是从上个星期开始，有人给他钱，让他每天去不同的古玩市场买一件古董，价格在两千到五千不等。 前两天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今天出了差错。 古董让一冉的父亲给买走了。 何仁听完之后，看老于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每天去不同的古玩市场买古董？” 老于连忙高举双手，“和我没关系，我这段时间都在琉璃厂摆摊，没去过别的地方，不信可以查监控，我摆摊的地方后面就是一家古董店，他家有监控。” 众人见老于如此表现，知道他应该没撒谎。 但是马健并不会通过感觉查案，他立刻让手下去调取老于口中的监控，然后开口问道，“老于，寄卖东西这人你认识吗？” 老于马上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认识是认识，不过只是一个对缝的，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说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问题，我们会判断的。” “他叫大苏，南城人。” “姓苏？名字呢？” 老于两手一摊，“我只知道他叫大苏，不知道名字。” 马健也无语了，只好吩咐手下，查监控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这个大苏，最好能直接把人带回来。 何仁突然问道，“于叔，那个大苏就在你这寄卖过一件东西吗？” “当然不是，一共三件，我还有视频呢。”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老于掏出手机，“我当时特意留了个心眼，怕大苏找我扯皮，就偷偷拍了视频，你们看看。” 何仁接过一看，除了那个越窑的盖盒之外，另外两件东西，一个是西周的菱格乳钉纹青铜鼎，另一个是汉代的和田白玉笔洗，还是一对。 最重要的是，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所有人都懵了，何仁点点头，“除了唐代的越窑盖盒价格稍低以外，另外两件都超过百万了。” 老于也傻了，“这么值钱？寄卖的价格只是两千而已……” 何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洗古董？” 第381章 他还得谢谢我呢 “洗古董？” 听了何仁的话，大家都懵逼了，他们只听说过洗米，还没听说过洗古董的呢，古董怎么洗？ 还能将违法的洗成合法的？ “那倒是不能。”何仁摇了摇头，“不过可以把生坑的洗成熟坑的……于叔，这两件东西卖掉的时候，是不是签了协议？” 众人都是一惊，齐齐看向老于，老于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你怎么知道的？前两天买东西的人确实都和我签了一份协议，我当时还觉得他们有毛病，两千块钱的东西还签什么协议，只不过两人非常坚持，我才同意……” “等会儿。”马健突然打断了老于，“你刚才说两个人？找你买东西的不是同一个人？” 老于摇摇头，“不是，青铜鼎是一个年轻人，买白玉笔洗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买盖盒的……” 说到这里老于住嘴了，但是大家已经明白了，如果不是一冉的父亲横插了一杠子，盖盒就让老五买走了。 三天换了三个人来买古董，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诡异…… 何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我猜测这些东西都是盗墓得来的，盗墓贼不想低价出售，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东西一倒手，就可以说是从别人那里收来的，或者捡漏来的，到时候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 这个说法虽然诡异，但是大家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漏洞，纷纷沉默。 何仁又乐了，“其实我还有一个猜测。” 马健急声道，“什么猜测？” “走私。” “走私！？” 马健差点直接跳起来，他不知道汉代的白玉笔洗和唐代的越窑盖盒算不算文物，但是西周的那个青铜鼎绝对是文物了，涉及金额好几百万。 这可是大案要案！ “怎么走私？”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很简单啊，两千块钱买来的古董，能是真古董吗？那不就是工艺品吗？到时候直接通过海关就出去了，又不是批量运输，一两件而已，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马健陷入沉思，这个操作好像确实可行…… “不对。”马健突然发现了盲点，“出海关的时候，也有专家鉴定，他们要是直接买通专家，很有可能暴露。” 何仁摆了摆手，“作假就行了。” 马健让何仁搞懵了，“作假？这不是真品吗？” “真品也能作假啊。”何仁乐了，“在真品外面做一层假包浆就行了，或者直接用药水将古董上面的包浆洗掉，有一些大老外就喜欢不带包浆的中国古董。” “你们可能不知道，前几年出现了一种叫包浆液的东西，一般是直接在赝品上用的。只不过技术还不太成熟，有点眼力的专家……甚至是爱好者，都能看出来是假的。” 一冉的父亲突然插嘴道，“我也见过几次包浆液，好像是四五年前？那玩意非常假……” 何仁笑道，“所以这样的东西直接用在真品上，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赝品？” “嘶～”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尤其是马健，他意识到，这次的案子好像不太简单…… “我这就去找领导汇报，就不派车送你们了。”马健又看向一冉的父亲，“不过这件盖盒，要留在我们这里当证物。” 老爷子挺难受的，好不容易捡了一次漏，还要留在警察局…… 不过他还心存幻想，“马警官……” 马健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挤出一丝笑容，“叔叔，这是唐代的古董，买卖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是东西是万万不能给你的。哦对了，你买东西的钱，等案子结了之后，会退给你的。” 老爷子摆了摆手，一脸颓废，两千块钱，给不给能怎么样？ 几人刚准备离开，马健突然又折返回来，拉住何仁，小声嘱咐道，“何老弟，赵老三的事情还要和你打个商量，他哥能力很强，人缘也不错，我刚调过来，需要帮手，你看能不能……” 何仁嘿嘿直笑，“马哥，挨打的是他，受伤的也是他，这事就算了。” 马健很高兴，他确实想拉拢赵老二，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他讹你的钱，一会儿就退给你。” 何仁摆了摆手，“不用了，留给他当医药费。” 马健还要开口，何仁却笑道，“马哥，我不缺钱，省得你难做了。” 马健人都傻了，十万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何老弟，真不用，他们兄弟俩也不敢追究，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何仁压低了声音，“马哥，其实是我想买他们那箱子东西。” “啊？” 马健一怔，瞬间通透，“何老弟，难道说？” 何仁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马哥，回头请你吃饭。” “靠！老子要吃海鲜！” “没问题，北京所有饭店，您随便挑。” 马健一听这话，就知道何仁是捡大漏了，不过他没打算告诉赵老三。他只是想拉拢赵老二，并没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 而何仁，就是马健的朋友…… 何仁出了警察局，老于和一冉的父亲就提出了告辞，两人觉得自己今天太倒霉了，要去洗个澡去去晦气。 等两人离开以后，张诺才双手叉腰，“说说，你为什么不把十万块钱要回来？” “啊？”何仁一怔，“你听见了？耳朵够好使的啊。” “少废话，赶紧说，里面是不是有好东西？” “应该……”何仁嘿嘿一笑，“当时我看了一眼，好像有几件东西还不错。” “还不错？有几件？”张诺惊了，“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演技不行，到时候再露馅儿了……” 张诺抬起脚就要踩何仁的脚面，何仁已经学聪明了，立刻跳出一米多远，比上学时立定跳远的成绩还好…… 张诺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合着那个赵老三让我们揍了一顿，还让你捡了个大漏？” “差不多……”何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他还得谢谢我呢……” “呸！别做梦了，还谢谢你？” 张诺话音刚落，穿着警服的赵老二就走了出来，一脸感激地握住何仁的双手，“何先生，谢谢你不追究我弟弟，真的感谢……” 第382章 洪武釉里红……但是碎了 回到店里，何仁发现徐青杰和吴钢也刚刚赶到。 何仁挥了挥手，“都在呢？” 吴钢立刻冲了上来，“师父，你没受伤？” “别叫我师父……” 何仁一把推开了想要上前查看他身体的吴钢，他又不是男同…… “都怪我，昨天晚上玩手机玩得太晚，不然一定能保护师父。” 这回就轮到张诺扶额了，就吴钢那身手，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 徐青杰则是在那喝上茶了，“怎么样？我的电话管用？” “打不打电话也就那么回事，我没打算追究……” 徐青杰不乐意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听说你还交了十万块钱保护费，没打算追究？那我的脸往哪搁？我也是古韵轩的股东！” 何仁还没说话呢，张诺也不乐意了，“什么保护费？何仁是花钱捡漏了！” “蛤？” 徐青杰和吴钢面面相觑，胡丽不是说何仁花十万块钱买了一箱子烂瓷器吗？怎么就捡漏了？捡什么漏了？ 何仁还想装逼，张诺已经把破纸箱子抬了过来，她早就好奇得不行了。 何仁无奈，只好往外一件一件地掏瓷器，连掏了三件，徐青杰都傻了，“这是什么破玩意？一眼假的东西，也是漏？” “你别着急啊。” 何仁都无语了，伸手从箱子里掏出一块半个盘子大小的瓷器碎片，徐青杰眼睛亮了，“这块碎片看着还不错，该不会又是什么瓷佩？” 何仁白了徐青杰一眼，“这还真不是瓷佩，就是碎片。” “靠！垃圾！” 何仁都气乐了，“谁告诉你是垃圾了？这就是漏！” “嗯？” 几人都非常奇怪，吴钢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接过瓷片看了半天，才问道，“这是老的？” “废话！”何仁翻了个白眼，“不是老的我能说是漏吗？你再仔细看看。” 吴钢知道何仁是在考校自己，连忙认真起来，看了好半天，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何仁见状，也不好一直打击吴钢，准备引导一下，“没让你直接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纹饰和风格看起来像是元代的，又像是明代的，还没有款识……师父我知道了！这是臆造品！” “靠！” 何仁一拍脑门儿，恨不得踢吴钢两脚，“你看看这包浆，至少五六百年，那个时候的人臆造个鬼？” 何仁这么一说，徐青杰等人也围了过来，他拿起瓷片看了半天，“按理说官窑不会犯这种错误，两个朝代特征放在一起，应该要被人收拾？” 吴钢接口道，“应该是民窑。” 何仁这次真忍不住了，吴钢手里没有瓷片，他直接就踹了过去，“民窑个蛋啊，你见过哪个民窑能烧釉里红的？” 何仁这脚还是有分寸的，吴钢拍了拍屁股，“师父，釉里红没那么难？不就是用铜当呈色剂，然后把纹饰画在胎上，再着一层无色釉，用高温闷烧就行了？” “靠！”何仁一拍脑门儿，“你以为过家家呢？还没那么难？烧制釉里红的最佳温度是1350度，上下误差不能超过10度。温度高了，颜色就飞了，温度低了，烧出来的东西颜色发黑，也废了。” “你知道对于古人来说，这有多难吗？懂不懂千窑难得一红的含金量啊？” “呃……” 这下吴钢无语了，徐青杰问道，“就当这块瓷片是官窑的釉里红好了，我也不是没见过釉里红，几千块钱的都有。” “你说的那是现代赝品！真正的釉里红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徐青杰嘿嘿直笑，“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不是说过吗？瓷器有毛，不值分毫，碎了就更不值钱了，我实在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朝代的，真值钱吗？” 何仁坐下，喝了一口茶，才解释道，“你们就没仔细想想，兼具元明两朝特征的瓷器，是什么朝代的？” “什么朝代的？” “元末明初啊！”何仁一拍大腿，“洪武时期啊！” 徐青杰也懵了，“我靠，洪武的釉里红？” 张诺觉得奇怪，“洪武时期的釉里红怎么了？不是说清三代的釉里红最贵吗？” 何仁摆摆手，“还真不是！洪武时期的釉里红更难得，我记得06年的时候，一件釉里红玉壶春，拍了八千多万。” “我靠！” 饶是徐青杰这种二代都吓了一跳，“06年的八千多万？真够奢侈的。这个也是？” “这胎质较白、干涩，釉质肥厚，胎釉结合紧密，还有缩釉现象，露胎处可见窑红，只从这块碎片来看，绝对是洪武时期的一件釉里红精品。” “还有这个椭圆形的网格纹，这叫扁菊纹，是洪武瓷最具代表性的纹饰，有别于元代的菊花纹，也是鉴定洪武瓷的重要依据。” 这下徐青杰也有兴趣了，“这是个什么器型？” “这我哪知道啊？” 何仁麻了，徐青杰还真把他当算命先生了，只凭一块瓷片，他是真不能看出是什么东西，连系统都不行。 何仁早就用鉴宝眼看过了，系统给的名称就是“明 洪武时期 釉里红碎瓷”，想钻空子？ 做梦！ 吴钢立刻跑到盒子面前，在里面翻找起来，这可吓了何仁一跳，“卧槽！刚子，别激动，里面还有东西？” “还有高手？” 徐青杰人都傻了，“不是，这个赵老三到底是来找茬的，还是来给你送钱的？” “谁知道呢？”何仁也乐了，“刚子，你翻归翻，别把东西碰坏了，一件一件拿出来。” 有了何仁的叮嘱，吴钢动作轻了不少，大概十多分钟，他才把箱子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疑似釉里红的碎瓷一共有十几块。 众人都很振奋，有这么多碎瓷，有可能拼出来一件完整器！ 吴钢主动请缨，盘腿坐在地上，很快就拼了一个大概出来，何仁仔细一看，心里有底了，微微一笑，“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牡丹菊纹大碗，刚才我们看的那块，就是碗底。” 徐青杰也有点激动，“能修复吗？” 何仁点点头，“应该可以，不过要找大师。” 张诺奇道，“就算修复好了，也不值钱了？” 何仁乐了，“两三百万还是值的，这次我应该要好好谢谢赵老三了。” 第383章 古代黑科技 大家觉得赵老三是真的惨。 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为了不打草惊蛇，估计还要在里面蹲几天，而且还给何仁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徐青杰本来以为是八千多万的东西呢，一听修补好了才两三百万，好的估计也就两三千万以后，就失去了兴趣。 “你不是说有好几个漏吗？还有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何仁乐了，从一堆破瓷器中，挑出了一个高约二十公分的黑色高柄杯。 这个高柄杯和大家常见的那种还不太一样，是又深又细。 杯柄的部分不是细长的形状，而是一个椭圆形的笼状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拉长的鸡蛋，举杯的时候正好可以握住。 杯柄上的“鸡蛋”是中空的，上面还雕刻着很多镂孔，煞是好看。 张诺上手试了一下，有点人体工学的意思。 最让大家奇怪的是杯子的颜色，真是黑色，而且黑到发亮。 徐青杰奇道，“这是什么瓷器？黑釉瓷？也太黑点了？像是刷的油漆。” “可能赵老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我捡漏了。” 张诺咬了咬牙，“别卖关子……” 何仁举手投降，“这不是瓷器……” “不是瓷器？” “嗯，这是陶，黑陶。” “我知道！”吴钢突然激动了起来，吓了大家一跳。 “黑陶是龙山文化！” “龙山文化？” 众人皆是一惊，那不是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吗？距今四千五百多年了…… 这个杯子，是四千五百多年前的杯子？ 何仁摆了摆手，“龙山文化算是短的，黑陶在大溪文化、屈家岭文化和大汶口文化的遗址内均有发现，最早的是大汶口文化，距今六千五百多年了。” “卧槽！” 这下连张诺都惊了，之前她跟着何仁一起去过琼省，在那遇见了一个沿用黎族古法泥片制陶的大哥。 何仁说是八千多年前的技法，当时张诺就惊了，不过鉴于大哥是现代人，她还没有那么惊讶。 这次就不一样了，六千五百多年前的东西？还能如此完好地保存到现在，也太不容易了？ “你没在开玩笑？” 何仁两手一摊，“没开玩笑，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汶口文化的黑陶高柄杯，我只是说有可能。” 张诺激动了，就算是龙山文化，那也是四千多年！比没有被认定的夏朝还早！ 徐青杰也有点懵，“老何，你确定这是真品？” 何仁的表情很凝重，“黑如漆，声如磬，薄如纸，亮如镜，硬如瓷……这是学术界对黑陶的评价，你们可以仔细看看，是不是很贴切？” 黑如漆和亮如镜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一开始都觉得这是别人刷上去的油漆。 至于其他特征……徐青杰直接拿起旁边一块碎了的瓷片敲了上去，差点给何仁心脏病敲出来！ “duang”的一声，声如磬和硬如瓷两项应该可以确认了…… 何仁连忙拿起高柄杯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裂痕，才把心放进肚子里，“你特么下回作死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下？要是敲碎了，老子跟你拼命！” 徐青杰讪讪地笑了，嘴还是硬的，“要是能敲碎，不就证明是赝品嘛。” “证明你妹啊！人家说硬如瓷，是比喻，谁让你直接拿瓷片敲了？” 此时吴钢拿过来一把游标卡尺，“还有一个薄如纸，要不，量量？” “我自己来！”何仁把游标卡尺抢了过来，边量边说，“全世界最薄的黑陶是龙山文化的一件黑陶蛋壳镂孔高柄杯，现在藏在临沂博物馆。这只高柄杯的平均厚度只有03-05毫米，最薄的地方是02毫米……” 何仁话还没说完，自己都震惊了，游标卡尺上面的数字赫然显示的是“018毫米”。 “卧槽！” 这回连何仁都惊了，虽然只是002毫米的差别，但也是创造了历史，全世界独一份！ 何仁有点懵，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吴钢和刘飞一起出去，多跑几个地方，再买几把游标卡尺回来，他怕数据有问题。 吴钢和刘飞见何仁如此急切，连忙跑了出去，徐青杰问道，“不就是差002毫米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靠，你知道这002毫米需要工匠试验多少次才能达到吗？有可能是几百年，也有可能是几千年！” “有这么夸张吗？” “真不夸张！”何仁表情严肃，“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就算是现在的工匠，也不可能烧制出来如此薄的黑陶。别说018毫米的了，他们连02毫米的都烧制不出来。” 这下连张诺都不相信了，“现在科技如此发达，都复刻不了？” “通过最顶尖的科技能不能复刻我不清楚，应该是可以，但是人为烧制，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有谁能够复刻，早就出名了……” 见两人陷入沉思，何仁又补充道，“你们仔细想想，这可是至少四千多年前的工匠烧制的黑陶，他们是怎么办到的？怎么把坯拉得这么薄的？” “这……” 两人仔细一想，更震惊了。 是啊，古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又和安提基特拉机械、德里铁柱、木人木鹊、纱衣这些技术一样，都是无法解释的古代黑科技？ “不只是拉坯，还有筛土，也无法解释。专家检验过龙山蛋壳陶，发现其细腻无比，陶土的颗粒直径没有超过1毫米的。要知道四千多年前，还没有发明丝网呢，老祖宗是怎么过滤的？用的是什么样的工具？” “用的什么工具？” 何仁两手一摊，“我哪知道，专家都不知道……” 吴钢和刘飞还没回来，张诺趁机问道，“那又黑又亮是怎么做出来的？也是黑科技？” “这个倒不是。学术上叫砑光和渗碳。” 见两人一脸懵逼，何仁叹了口气，“你俩啊，真应该多读书……好了，我说，我说。” “砑光是一种造纸和染整工艺，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光石，在皮革、纸张上面碾磨。” “黑陶这么亮就是用石头磨出来的？” “差不多，不过还不够，还需要渗碳。就是在烧窑的时候，把所有窑炉的通气孔都堵住，让窑炉内缺氧，再在窑炉内制造烟雾。这样烟雾中的碳颗粒就会逐渐渗入陶胎之中，形成一层更加致密、光洁、细腻的黑色保护层，黑陶就是这么来的。” 张诺和徐青杰面面相觑，他们实在理解不了，这些技艺，咱们的老祖宗到底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第384章 花釉 何仁也觉得神奇。 有时候真不能怪民科，很多事情还真解释不了…… 好在这时吴钢和刘飞回来了，他们整整带回来十几把游标卡尺，有普通的，有数显的，还有异形的。 给何仁都看傻了…… 不过他也没废话，直接开量，十几分钟之后，何仁非常激动，十几把游标卡尺，几乎都是一个数字，就是018毫米！ 实锤了，这是一个黑陶新纪录！ 也是国宝！ 徐青杰也同样激动，“老何，值钱吗？” “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何仁翻了个白眼，“这是艺术，是文化，是传承，是……” “你别是是是的了……”徐青杰打断了何仁，“到底值多少钱？” 何仁无奈了，只好说实话，“也就五六十万……” “啊？这么少？” 真不是何仁扯淡，这是龙山黑陶，他一早就通过鉴宝眼确认了，但是真不值钱。 毕竟这种文物级别的陶器，国内不能交易。 大老外也不喜欢，他们更喜欢中国的瓷器。 所以没有市场价，拍卖价也奇低，毕竟有记录，登记在案的…… 真不开玩笑，两年前，一只大汶口文化的黑陶三足炉，在香港苏富比的成交价还不到三万港币。 最贵的是一只唐代陶制的三彩单把盃，成交价仅为十万港币…… 鉴宝眼给这只龙山黑陶高柄杯的估价是六十万，市场价干脆就没有，但文化意义重大！ 徐青杰就兴趣缺缺了，他也不太喜欢四五千年之前的文化…… 不过东西不值钱，对于何仁来说是一件好事，就没有那么多人觊觎了，可以安心收藏。 不过何仁现在顾不上这些，他捧着这只黑陶高柄杯就上楼了，先锁起来再说…… 等何仁下楼的时候，发现张诺把洪武釉里红碎瓷收拢了起来，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找个大师修补一下。 吴钢则是抱着纸箱子朝门外走去。 何仁愣了一下，连忙出声，“刚子，你要干什么？” 吴钢回头看了一眼何仁，“师父，这都是垃圾，扔了，怪占地方的，和我们店的调性不符啊。” 何仁忽略了“师父”“我们店”，他顾不上这些，“你赶紧给我放下，还有东西呢。” “还有？” 徐青杰人都傻了，“不是，赵老三到底给你送了多少东西，你俩不是故意的？” “故意个蛋啊！”何仁不乐意了，他能和赵老三这样的混混同流合污吗？ “这孙子估计平时没少用这种方法收保护费，你说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哪来的？买来的？” “别扯了，他怎么可能自己花钱？”何仁言之凿凿，“我觉得也是他抢来的。” 徐青杰愣了，“那就更不对了，他上哪抢这么多好东西？” “这我哪知道？”何仁两手一摊，“等赵老三出来以后问问，兴许还有其他好东西呢。” 徐青杰也来了兴趣，摸了摸下巴，“要不，我给他捞出来？” 何仁连忙阻止，他还指望马健立功多抓人，好多收人头呢，再抓两个，何仁就又能抽奖了。 “赵老三可能牵扯了一件比较大的盗墓和走私案，还是先让他在里面待着。” 徐青杰点点头，他虽然混蛋，但还算是个好人，就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 “你赶紧的，还有什么好东西？这次可得卖给我了。” 何仁心情大好，“卖给你？不需要，送给你都行。” “真的？” 徐青杰很惊喜，何仁难得大方一回，他可得把握住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仁从纸箱里拿出一个酒壶状的物件，但是上面也像是被人刷了油漆一样，只不过油漆好像没刷好，上面的黑色、天蓝色和白色极其不规则…… 徐青杰眉头皱起，“老何，你不是想忽悠我？这是个什么玩意？也是黑陶？” 何仁笑着摇了摇头，“不，这是瓷器。” “瓷器？这也太难看了？这是什么？壶还是罐子？壶嘴怎么这么小？” 何仁看了一眼张诺，“这是酒注。” 张诺一怔，“啊？这就是酒注？和你昨天找的图片不太一样呢？” 徐青杰烦了，“你俩打哑谜呢？” 张诺解释道，“何仁昨天给赵姐鉴宝的时候提到过，酒注是唐宋时期的酒壶，这是唐的，还是宋的？” “应该是唐中期的。” 徐青杰乐了，“老何，哥哥平时真是没白疼你，虽然东西烧坏了，但也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何仁恶心坏了，“靠，你要不要脸？什么叫烧坏了？” “没烧坏的话，为什么釉色这么奇怪？” “你懂不懂啊？这叫花釉，唐代鲁山窑的，也叫鲁山花瓷。” 徐青杰刚想继续问，张诺默默地说道，“所以说，你就默认徐青杰平时很疼你了？” “嗯？” “靠！” 何仁和徐青杰同时干呕，其他几人则是哈哈大笑，古韵轩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呕了半天，何仁才擦了擦嘴，“老徐，你下次再这么不要脸，我踹你！” 徐青杰也连连摆手，“我的，我的，一时之间把昨天晚上的话给说出来了。” 何仁突然就不觉得恶心了，“昨晚？” “鉴宝呢，能不能严肃点？”徐青杰迅速转移了话题，“什么叫花釉？” “没劲……”何仁随口吐槽了一句，才解释道，“花釉就是用铁做呈色剂，然后能烧制出不同颜色。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黑或者土黄色的底釉，烧完之后会有白色或者月白等浅色斑。” “另一种就是这样的了，以黑色、月白或者铜蓝色为底釉，上面是天蓝色的不规则釉斑。” 徐青杰把酒注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黑色底釉，上面还有大块蓝斑，摸了摸下巴，说道，“经你这么一介绍，看起来确实挺漂亮，釉斑流淌自然，很艺术啊……” “艺术你妹啊……” 何仁都无语了，知道是真品就艺术了是？要是赝品，看你还艺术不艺术…… “老何，你交个底，值不值钱？” “告诉你了不让交易……非要买的话，二三十万。” 徐青杰无语了，他还以为怎么着也得两三百万呢，原来这么便宜。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以何仁的德行，要是真值钱，这孙子怕是也不会送给自己…… 第385章 理事 就在何仁和徐青杰扯淡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何仁以为是广告，随手就给挂断了。 几秒钟之后，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同一个号码，何仁这才接通，居然是小豪。 何仁也是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谁是小豪。 就是他和林菲菲逛鬼市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学生模样的家伙，还是林菲菲的狂热粉丝来着。 打着何仁粉丝的名头来见自己的女神…… 后来何仁还见过一次小豪，就是在装裱大师赵老家，小豪成了赵老的关门弟子。 有时候，这人际关系，还挺奇妙的。 “记得，我当然记得，小豪嘛，找我什么事？” “什么？赵老到北京了？” “你们别动，我这就去机场……” 到机场的时候，何仁还有点懵呢，赵老怎么突然来北京了？还神神秘秘的，不说什么事。 何仁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徐青杰对赵老这种装裱大师没什么兴趣，率先离开了，何仁接到赵老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来意。 赵老哈哈一笑，“你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何仁无语了，他是沉不住气吗？他是好奇心太重！ 赵老也没卖关子，很快就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他这次来北京，是想推荐何仁去参加一个鉴宝比赛！ 何仁人都傻了，“鉴宝比赛？赵老，这个我还挺忙的，下个星期还要出国，就不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了？” “乱七八糟的比赛？”赵老一瞪眼，“你懂个屁！” “是是是，我不懂……” 在赵老面前，何仁还是挺低调的，老爷子年纪不小了，何仁怕给他气出个好歹…… 赵老眼珠子一转，一个战术后仰，“这可是全国古玩协会组织的比赛，评审都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学者，最后的冠军除了有奖品，还可以参加一次古玩协会组织的内部拍卖会……哦对了，还能增补为全国古玩协会理事。” “我只有一个推荐名额，既然你不愿意参加，那就算了，我让小豪去长长见识。” “别介啊！小豪懂鉴宝吗？他能分清玉和翡翠吗？”何仁立刻上前，帮赵老捶腿，“还是我去，我也想长长见识。” 小豪一脸懵逼，他招谁惹谁了？虽然他学的是装裱，但也是业余古董爱好者，玉和翡翠还是分得清的…… 赵老哼了一声，“你下个星期不是要出国吗？” “不出国，出什么国？我签证还没下来呢。” 赵老瞥了何仁一眼，“不是乱七八糟的比赛了？” “怎么可能？”何仁一脸震惊，“赵老推荐的比赛，绝对正规！” “靠！”张诺受不了了，邦邦捶了何仁两拳，这孙子变脸太快了！ 何仁一点都不觉得疼，“赵老，你刚才说什么理事……” “呵呵……小何啊，你的演技太差了！”赵老都绷不住了，“今年有几个老家伙年纪大了，准备退休了，就空了几个理事的位置出来。老杜……就是主席，他想吸收一些新鲜血液进古玩协会，于是就有了这次比赛。” 何仁很是振奋，想要快速在古董行有话语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好老师，比如周伟，他搭上了王岩以后，地位立刻水涨船高。 要是何仁之前拜赵老为师，他也可以在古董行横着走，周伟也不敢在古韵轩开业的时候，故意上门找茬。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在古玩协会任职。 为什么有人想要收何仁为徒对付王岩？说白了还是逃不过“权”“利”二字。 可能有人觉得，一个古玩协会的理事，有这么牛逼吗？ 普通的古玩协会肯定没有，但是全国古玩协会就不一样了。 只要是理事，那就是实打实的专家，可以查到的那种。出席活动，参加综艺的车马费都不低。 还时常有各种商人主动送钱，只靠鉴定费，就能过得不错。 当然，这只是小钱而已，最重要的还是权力。 古玩协会可不是只能鉴定古董，当代的艺术品也归他们管，这里面可操作空间就非常大了。 就拿书画举例，当代的书法家和画家不计其数，艺术性这种东西又没有标准，可以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如此一来，专家，尤其是古玩协会的专家，话语权就更大了，如果好几个专家联手捧一个人，这个人的作品在短时间内就能飙升到天价。 然后他们再统一出手卖货，立刻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现在还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这么搞，牵扯的利益太大。 但是小打小闹的情况不在少数，不信大家可以去艺术品市场上看看，绝对超出你的认知…… 可惜以前何仁没有机会，全国古玩协会最年轻的理事也快五十了，何仁还没到三十，又不是圈子里的人，肯定没戏。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有挂，而且赵老说了，古玩协会的主席杜潇文主动纳入新鲜血液，说明他也对目前古玩协会的各种乱象不满，想要改变，这就是何仁的机会。 当然，何仁不是想进圈子和某些人一起坑蒙拐骗，他是为了提升话语权，顺便自保，还能减少很多麻烦。 进了圈子，就算是王岩，也不可能再纵容周伟随便挑衅，如果何仁被人欺负或者算计了，大家都要出手。 今天你不帮何仁，那明天你出了事，也没人帮你。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这就是圈子的好处！ 所以何仁才这么激动，“赵老，这次比赛，公平公正公开吗？” 赵老看了何仁一眼，才笑道，“绝对公平公正，但是不公开。你放心，我还没死呢，有我在，还没人敢太过分。” 何仁乐了，也大概明白了，想要完全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人，肯定有偏好。 比如何仁和周伟一起上场，王岩要是评委的话，他会更偏向谁？ 答案显而易见…… 但是赵老的承诺也很重要，只要他们不敢太过分，那何仁就有把握，他可是挂壁！ “赵老，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五是初赛，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我让小豪来接你，这几天我要去拜访几个老朋友……” 第386章 初赛 接下来的几天，何仁都在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就是在看书，查资料，增加知识储备。 何仁虽然是挂壁，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也要过目，古董文玩的相关研究和资料太多了，而且很多理论和观点都没有定论，还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这需要何仁自己慢慢消化。 当然，何仁也想走走捷径，最快的就是几个长期任务。 他先是将黑陶高柄杯带回家了，想要拿一个国宝的奖励，但是很可惜，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仁百思不得其解，都破纪录了，还不算国宝？ 可是不管何仁怎么试，系统都没给回应，气得他只好给马健打电话，问问盗墓贼的进展，只要再抓两个，他就能抽奖了。 还是一无所获，马健还在追查，这帮盗墓贼很小心，别看他们联系的人和对缝的比较多，但是并没有露出太多马脚，大多都是通过网络联系，给钱都是现金，放好了之后再让这些人去拿。 反侦察意识极强！ 越是这样，马健越兴奋，这么小心，肯定是大案要案！ 他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相信顺藤摸瓜，早晚都能破获这个团伙。 可是对于何仁来说，就不是那么友好了，他想拿奖励，有的等了…… 周五，何仁在古韵轩等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暗淡，小豪才过来接人。 把吴钢和刘飞都赶下了车，何仁带着张诺上了小豪的商务车，一上车，何仁就问道，“赵老呢？” 小豪挠了挠头，“师父也想过来，我觉得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多奔波，就自己来了。” 何仁一怔，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豪会这么说，但他还是连忙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何仁知道小豪心里也有气，毕竟他才是赵老的关门弟子，结果赵老对何仁比对他还好…… 一个多小时以后，商务车停在了一座别墅门口。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座庄园。 何仁大概看了一眼，面积至少三千平，绿化率比何仁自己住的小区还要高，一进门就是一条林荫小道，看起来很是幽静。 何仁傻了，古玩协会这么张扬？在这种地方办公？ 可是工作人员没解释，何仁也没法问，只好带着疑问坐上摆渡车，跟着工作人员继续深入。 摆渡车又开了十多分钟，才到地方，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草坪，然后就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建筑，应该就是办公楼了。 进了门，何仁又被装修惊到了，门口摆了一尊巨大的镇宅石，品质比何仁在瑞丽公盘看到的那块还好，起码几千万，上面是当代名家楚荣的山水画，价值就更高了，起码九位数起。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何仁、张诺和小豪走进了一个大厅，里面已经坐着十几个人。 放眼望去，年龄都比较大，只有周伟年轻一点，何仁大概明白了，这些人应该就是这次推荐来的参赛者了。 赵老看到何仁进来，挥了挥手，招呼他过去，“这位就是我推荐的青年才俊……” 赵老还没介绍完呢，王岩就说道，“我知道，小何嘛，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果然英雄出少年。” “老王，这是我推荐的人，你插什么话？” 赵老一点面子都不给王岩，直接抢白了一句，王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是碍于赵老的威望，又憋了回去。 何仁看得是一脸懵逼，赵老在古玩协会的地位这么高？王岩都要让他三分？ 赵老却没给何仁反应时间，又指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介绍道，“这就是古玩协会的主席杜潇文，你叫他杜叔就行。” “杜叔。” 何仁自然是顺杆就爬，鞠了一躬，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杜叔。 杜潇文很是开怀，跟何仁握了握手，“好小子，你的事情老赵跟我说了不少，如此年轻，就有如此眼力，属实难得，我很看好你。” 王岩的脸色更阴沉了，何仁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连续在何仁那吃了两次瘪，实力确实不俗。 他是真没想到这次何仁会来，麻烦了…… 赵老则是在给何仁介绍自己的老朋友，一圈介绍下来，何仁的脸都要笑僵了。 好不容易都介绍完了，何仁跟着赵老坐到一旁，他才开口问道，“赵老，古玩协会就在这里办公？太招摇了？” “啊？”赵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这是老杜的一处宅子，这次参加比赛的人比较多，这里够大……” 何仁一拍脑门儿，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杜潇文可是够有钱的。 “别瞎想，老杜家里是做大生意的，不是贪污受贿。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会儿可别给我丢脸，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对手。” 何仁连连称是，在赵老的指点下，开始观察自己的竞争对手。 他也才知道，比赛规则还挺复杂，分为初赛和决赛两场。 初赛比较简单，每人随机鉴定三种古董文玩，不仅要鉴定真伪，还有额外的要求，比如说出古董的来历、技法和背后的小故事之类的。 听起来不难，但其实很考验积累……还有运气。 今天的参赛者普遍年龄不算太大，以三十到四十岁为主，也就何仁和周伟比较年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些参赛者，就算入行时间再早，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年，精通一种或者几种古董文玩的可能性还是有的，精通所有……那就不太可能了。 要是一个精通瓷器的人抽到了玉器，精通玉器的人抽到了青铜器，虽说不可能一点都说不出来，但分数肯定要被扣掉许多。 这时就要看运气了，或者说人脉，何仁可不相信这种规则之下，不会有人动小心思，比如王岩，肯定会照顾一下自己的徒弟，毕竟他也是评委之一。 赵老拍了一下何仁的后脑勺，“心里别那么阴暗，我也是评委之一，我给你透题了吗？” 何仁有些尴尬，他也没说出来啊…… 赵老脸色也有些阴沉，“王岩那老小子就不一定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和老杜在，他也不敢太过分，只要你能进入决赛，谅他也不敢当众舞弊。” 何仁傻了，“赵老，初赛有那么难吗？” “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赵老脸色一正，“初赛可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第387章 我很难相信你啊 何仁觉得赵老有点危言耸听了。 不就是个初赛吗？还是十六个人里面取前八，50的通过率，能有多难？ 很快何仁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给何仁登记，然后带他去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坐着三位古玩协会的理事，刚才赵老都给何仁介绍过。 不过介绍的时候太急，人又太多，何仁没记住几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坐在中间的那个姓薛，好像还是秘书长或者副秘书长，应该有点权力，是这个房间的主审。 薛秘书长朝何仁笑了笑，挥了挥手，就有一个美女工作人员走到何仁面前，手里还举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面有十几个白色的信封，何仁秒懂，到了比拼运气的时候了。 他也没抱什么希望，从里面随便抽了一个信封，不多时，信封就到了薛秘书长左边一个评审的手里。 这人何仁之前也不认识，只隐约记得姓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扔进人群里都发现不了的那种。 他打开信封，指了指旁边一个紫檀盒子，“这里面有一百枚各朝代的钱币，你有五分钟时间鉴定真假，每鉴定出一枚，就得一分。” 何仁一怔，他还没听说过这种鉴定方式，这有点像围棋中的快棋赛，不但要考验眼力，还要考验速度。 初赛就搞这么难？ 是自己的运气太烂了，还是这人故意的？ 何仁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 姓刘的家伙见何仁犹豫，还以为何仁在打什么歪主意，冷笑一声，“别想着投机取巧，如果将真假弄混了，是要扣双倍分的。” 何仁可以确定了，这个姓刘的家伙就算不是王岩的亲信，估计也和赵老的关系不好，明显是在针对自己嘛。 不过何仁有恃无恐，他可是挂壁，也挺擅长快速鉴定的，之前帮几位明星鉴定古玉的时候，何仁就装过一次逼了…… “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已经开始了。” 姓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一个秒表，何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秒了…… 暗骂了一声，何仁快步上前，掀开盖子就鉴定了起来。 一打眼，何仁就愣了一下，里面古钱币的种类有点过于杂乱了，唐宋元明清全集齐了，甚至还有几枚汉代的五铢钱，还特么是假的！ 很快，何仁就稳住了心神，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吐槽，他在跟时间赛跑！ 300秒的时间鉴定100枚古钱币，平均一枚只有三秒时间，姓刘的家伙还坑了何仁一下，留给他的时间就更少了！ 何仁必须出奇招。 他的奇招就是走量，何仁直接把手伸进去抄了一把，抓了二三十枚古钱币出来，然后放在手上，飞速挑选。 三位评审都看傻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他手里那二三十枚古钱币就被分成了三堆，他们不知道何仁是在干什么，但这个速度绝对够快！ 同样的动作，何仁重复了四次，时间才过去了一半，三堆古钱币也越来越多，就在他们愣神的工夫，何仁直接把最右面的一堆古钱币扔进了紫檀木盒子，然后专心对付中间那一堆。 何仁的速度慢了许多，拿起一枚古钱币看了十几秒钟，才扔进了紫檀木盒，然后又拿起一枚，这次时间短了一些，被他扔进了左边那堆。 三位评审看明白了，何仁刚才是快速把100枚古钱币分成了真品、赝品和待定三种。 真品放在最左边，赝品扔进了盒子里，现在何仁鉴定的，就是他一眼没看出来的古钱币。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何仁的眼力真强到这种地步？两分半钟就能快速鉴定100枚古钱币，待定的却只有十几枚？ 何仁要是能听见他们的心声，肯定会装一下逼，要不是为了节省精力，这十几枚待定的古钱币他也能快速鉴定，不就是开鉴宝眼吗？ 只听见“啪嗒”一声，何仁将最后一枚古钱币扔进紫檀箱子，桌子上的秒表也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时间到了！ 何仁退后两步，朗声道，“我已经鉴定过了，挑选出来的都是真币，盒子里的都是假币。”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端托盘的美女再次凑了过来，将何仁挑出来的古钱币放在托盘上，然后连同紫檀盒子一起拿到了三位评审面前。 何仁松了口气，现场查验就没问题了，他真怕自己要是出去了，这帮人会故意坑他……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托盘和木盒子刚刚放在桌子上，姓刘的家伙就伸手从木盒子里拿起一枚银币，问道，“这枚银币放在盒子里，你认为是假的咯？” 何仁仔细一看，这家伙手里拿着的是一枚“吉林辛丑背英文线框五角”银币。正面有“吉林省造”“辛丑”“光绪元宝”“库平三钱六分”字样，背后则是一条龙，周围是线框，里面是英文。 何仁点点头，“这是一枚伪造的……” “伪造的？呵呵……” 何仁眉头皱起，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姓刘的家伙打断了，还“呵呵”他…… “老刘，按照规则我们应该先鉴定这些。” 薛秘书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知道老刘是王岩的人，而王岩跟何仁有嫌隙，老刘想帮着王岩教训一下何仁。 但是老刘也太心急了一些，这样不好。 老刘暂时噤声，他也觉得自己节奏不对，有点太明显了，可能是刚才何仁装逼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何仁则是有些奇怪，开口问道，“薛秘书长，这些古钱币你们没提前鉴定？” 薛秘书长笑着摇摇头，“杜主席怕提前漏题，影响公平性，所以我们都是现场鉴定的。” 何仁愣了，“那万一鉴定错了……” 薛秘书长摆摆手，“决赛之前还会邀请其他专家交叉鉴定，即使现在错了，也来得及补救，我们可是求贤若渴啊。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不擅长古钱币的鉴定，但是老刘……刘专家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见何仁微微摇头，老刘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看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了？” 何仁认真地点点头，“嗯。” “你说什么？” 老刘直接拍了桌子，站起来指着何仁的鼻子说道，“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我鉴定过多少古钱币吗？” 何仁一把拍开老刘的手，不屑地笑道，“你连平玉麟都看不出来，我很难相信你啊……” 第388章 老刘，你累了 “什么？” 三位评审都惊了，让他们震惊的不是何仁嚣张的语气，而是“平玉麟”三个字。 虽然薛秘书长不擅长鉴定古钱币，但是他也听说过平玉麟的名字。 这家伙是民国时期最有名的造币大师！ 造的是假币…… 这几年，古钱币市场非常活跃，经常出现什么首枚千万，首枚两千万的拍卖纪录。 但其实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开始，国内也掀起了一波收藏钱币的风潮，要不怎么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呢。 什么东西火爆，接下来肯定是赝品进场。 钱币也不例外。 很多不法商人借机入场，大肆制造各种假币，一时间收藏市场鱼龙混杂，不少人都上当了。 当时全国一共有五个主要造假地，分别是北京、天津、南京、成都和上海，其中前三个城市主要是造臆造币，忽悠大老外的，毕竟大老外有钱，眼光又不行，是很好的买家。 成都和上海就不一样了，除了臆造币以外，他们还有精仿币。其中造假水平最高的分别是成都的肖永泉和上海的平玉麟。 两人都是直接联系造币厂的工人，偷偷用造币厂的机器造假，做出来的东西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区别是肖永泉喜欢闷声发大财，只做高端，造假的数量也很少，所以声名不显。 平玉麟就不一样了，他一开始也是造臆造币坑大老外，后来觉得来钱太慢，于是就开始联系造币厂工人偷偷造假，但是他自己进不去，造出来的假币很难达到他的要求。 于是平玉麟花大价钱从被裁撤的造币厂手里把造币的机器买回来了，然后挖了几个造币厂的员工，亲自盯着。 平玉麟的要求颇高，整个过程必须神形兼备，不但反复对照，还要反复重铸，直到他本人都认不出来为止。 一时间全国各地都是平玉麟造的假币。 后来这家伙就被人举报了…… 举报他的正是民国比较着名的钱币收藏家秦子帏，平玉麟当时造了一枚绝版的太平天国金币，坑了秦子帏一大笔钱。 秦子帏有钱有势，一怒之下给平玉麟告到了法租界巡捕房，虽然平玉麟被保释出狱，但造币的机器和家产都没了。 没有了钱，再加上其他上当者的刻意打压，平玉麟的晚年可以说是非常凄凉，只能沿街乞讨…… 所以币圈的人，一提起平玉麟，都闻风色变，这人就代表着假币，还是非常容易打眼的那种。 老刘尖声道，“不可能！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啊。”何仁乐了，拿出手机，没多久就找到一张图片，“刘专家，你可以自己看看，这枚‘吉林辛丑背英文线框五角’是不是和你刚才拿的那枚一模一样？” 三位评审齐齐失声，因为图片的下面赫然写着“平玉麟造”四个大字…… 薛秘书长还是比较严谨的，拿出那枚银币仔细对照了半天，然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一模一样。” 老刘还在嘴硬，“这只能证明平玉麟仿造过，万一这枚就是真的呢？” 何仁摇了摇头，“刘专家，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古玩协会的？还是钱币专家？” “你什么意思！”老刘直接站了起来，“你敢侮辱评审？信不信我现在就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不信。”何仁冷哼一声，老刘如此针对他，他就明白这家伙心思不纯，那就没必要给丫留面子了，“薛秘书长，说实话就要被取消参赛资格？古玩协会有这么霸道吗？” “老刘，坐下！” 薛秘书长厉声喝道，老刘一哆嗦，直接就蔫了，他刚才也是急火攻心，古玩协会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取消别人的参赛资格？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小何，老刘激动了，你放心，我们肯定是公平公正的，你接着说。” “呵呵……”何仁瞥了老刘一眼，呵呵了回去，“因为这种银币，吉林造币厂就没造过。” “什么？” “这枚‘吉林辛丑背英文线框五角’也有原型，就是‘吉林辛丑五角’，当时平玉麟买模具的时候，这枚银币的模具坏了，背面的英文是平玉麟自己刻上去的。” “而且那个时候是平玉麟刚开始做精仿，他不敢弄得一模一样，后来他财迷心窍，才开始弄百分百的赝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说是赝品就是赝品？有什么证据？十年前有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币上拍，当时的价格还不低呢，就算是我打眼了，其他专家也打眼了？” 老刘立刻出言反驳，他觉得这枚银币是真品也不是瞎说，十年前确实有拍卖记录。 何仁乐了，“刘专家涉足钱币圈时间不长？” “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提起这个，老刘底气确实不足，他今年还不到五十，涉足钱币圈不到二十年，他天赋不错，但要是说经验，肯定稍逊一筹。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何仁看起来还没到三十呢，他就是再经验不足，也比何仁强，“我纵横币圈二十年，就不劳你费心了。” “哦，二十年也不短了。”何仁语气平静，“那你知道1936年举办的钱币珍稀品展览会吗？” 老刘一怔，他只是听说过，具体情况还真不知道，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嘴硬，“你别岔开话题。” “呵呵……”何仁嗤笑一声，“这个展览会是民国着名钱币收藏家蒋仲川先生举办的，会上就有人拿了一枚‘吉林辛丑背英文线框五角’前来鉴定，蒋仲川当场证伪。” “哦，忘了说了。蒋仲川先生大义，在平玉麟被抓之后，他花大钱收购了平玉麟所有的造币机器和模具，然后销毁，他的话，总不能是假的？” “那拍卖会你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何仁耸了耸肩，“遇上二把刀专家了呗，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你说呢，刘专家？” “你！”老刘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手指颤抖，恨不得冲出去跟何仁拼命，可是衡量了一下自己跟何仁之间的体格差距，他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不过他不想放过何仁……还有自己的面子，“我……我要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何仁这次就没说话了，只是看着薛秘书长。 薛秘书长老脸一红，打眼这种事，在古董行很常见，就算是杜主席，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没打过眼，他是真没想到老刘会如此失态……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做点什么。 薛秘书长给旁边的保安使了一个眼色，沉声道，“老刘，你累了，不适合参加后续的评选了……” 第389章 主席亲自来了 薛秘书长是在帮老刘，先让他离开这里再说。 本来已经够丢脸了，还在那嘴硬，要是传出去，古玩协会的脸往哪搁？ 换句话来说，只要传不出去，老刘只是在内部丢脸，不会影响他在外面的声誉。 老刘毕竟是薛秘书长的同事，又威胁不到他的位置，便宜的漂亮话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小何，别放在心上，我们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家事，所以……” “薛秘书长放心，我不会瞎说的。” 何仁点点头，薛秘书长都开口了，就算闹到杜主席那里，最严重无非是把老刘开除出协会，不会影响到王岩。 何仁和老刘无冤无仇，抓着一个小角色猛踩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容易让王岩抓住话柄。 见何仁能够识大体，薛秘书长也很高兴，“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叫另外一个钱币专家过来。” 美女服务员给何仁上了一杯清茶，何仁咂摸了一下，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杯也是康熙青花莲纹品茗杯，一两万块钱一个。 别的不说，古玩协会还真是财大气粗…… 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跟着薛秘书长一起进来了，薛秘书长介绍道，“小何，这位是协会的副主席，姓侯。” 何仁连忙起身，跟侯副主席握手，两人只是轻轻一握，便迅速分开。 侯副主席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开始，我一会儿还要去隔壁。” 众人连忙就位，侯副主席鉴宝也很快，不过比何仁还是慢了一筹。 大概十五分钟，侯副主席抬头，眼神中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道，“真币六十八枚，全部正确。” 说罢，侯副主席起身，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开，剩下的两位评审还有点懵，侯副主席的意思是，何仁这道题得了满分？ 两位都是古玩协会的专家，这些年各种鉴宝活动和比赛也没少参加，还是第一次遇见满分选手。 他们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何仁被两人看得发毛，轻咳一声，“咳咳……薛秘书长，还有其他题目吗？还是我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哦……你等一会儿。”薛秘书长挥了挥手，礼仪小姐又拿着放满白信封的托盘过来了，“先抽题目，另外一位评审一会儿就过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就在何仁不耐烦的时候，门开了，杜潇文走了进来。 几人都站了起来，薛秘书长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主席……” 杜潇文摆了摆手，“别人都忙着呢，我就过来客串一下，小何，没意见？”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了。” 能当主播的，大部分都是人来疯，何仁自然不会怯场，他只是有些奇怪，杜潇文怎么自己过来了？ 难道真如他所说，参加初赛的人太多了，评审不够用了？ 想想都不可能，偌大的古玩协会，专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十六个人，一人配五个评审都够用了，更何况又不是十六个人同时比赛，何仁进来的时候，大厅里还有其他人等着呢。 何仁猜不到杜潇文的意图，那就不猜了，反正不是坏事，要是杜潇文也和王岩穿一条裤子，那就没必要让自己过来参赛了。 其实没什么内幕，杜潇文就是单纯好奇。 他和赵老是一辈人，两人关系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年轻的时候还一起争过古玩协会主席的位置。 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两人的矛盾也淡了，听说赵老力荐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又非常看好，他自然充满了好奇。 本来想着等何仁进入决赛，再看看他的成色，要是连决赛都进不了，也可以嘲讽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没想到何仁在初赛第一道题目的时候，就让老刘吃了大亏，还是在老刘最擅长的古钱币上。 这下杜潇文的好奇心就压不住了，想要亲自来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抽到什么题目了？” 有杜潇文在，中间的主位自然是留给他的，薛秘书长把信封递了过去，杜潇文眼睛一亮，“这个题目有意思，小薛，把东西拿上来。” 不多时，礼仪小姐就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何仁一看，这回是瓷器。 不知道是他转运了，还是老刘不在了，这次只有一件东西。 杜潇文道，“这个题目就是鉴定，看到什么说什么，如果是真的，要说出年代和窑口，如果是假的要说出理由。” 何仁一看，发现是一个白釉四系罐。 四系罐是一种多功能器型，通常不大，眼前这个高约十五公分，直径目测也差不多。 “这是一个四系罐，这种器型，东汉时期便有了，一直流行到明清。用途比较多样，总的来说是一种盛贮器皿。可以装油、盐、瓜子、花生等等，也有当餐器用的，用来装汤、粥等流食。还有一种用途就是用来殉葬……” 薛秘书长示意何仁继续说，不用等他们提问。 何仁清了清嗓子，“此罐直口、丰肩、肩上有四枚圆系，腹部微敛，古朴典雅。厚胎厚釉，胎体端正，釉质肥厚，器表光素。上有土沁，微微发红，看起来很像是出土的永乐厚釉白瓷。” 杜潇文眉毛一挑，没有打断，何仁继续侃侃而谈，“这个四系罐的做工、器型甚至釉的薄厚都做到位了，但是问题出在土沁上。” 这次杜潇文没忍住，问道，“何以见得？” 何仁笑道，“杜老，请问这个罐子是北方出土的？” 见杜潇文皱眉，何仁又补充道，“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说，过程可能会有些误差，但不影响结果。” “没什么不能说的。”杜潇文笑道，“这是我二十年前在冀省所购。” 何仁脸上笑容更盛，“那就没问题了，最大的破绽就是土沁，冀省出土的应该是黄土沁，而这个四系罐上的土沁微微发红。我可以断定，这是一件赝品。” “赝品？” 薛秘书长一怔，这可是杜主席的收藏，何仁说是赝品？ 杜潇文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既然你说是赝品，只靠土沁的颜色怕是不能服众，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当然有！”何仁微微一笑，“这个四系罐是用复烧法做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 杜潇文的兴趣来了，“你说说看。” 第390章 复烧法 “刚才杜老说是二十年前买的，那时复烧法刚刚开始流行。” “具体操作就是将土磨成细粉，再混合在泥里面，贴在罐子外表，然后放到低温窑里面再烧一次。烧出来的瓷器，上面就会带一层土沁，还没有火气。” “只不过那时候复烧法的技术还不成熟，造假者在北方就用黄土，烧出来以后土沁中带有红色。在南方就用红土，烧出来就会带有褐色。杜老这个四系罐上面的土沁发红，所以我才问是不是在北方买的。” 薛秘书长忍不住问道，“如果造假者更新了技术，烧出黄土沁怎么分辨？” 何仁笑道，“不用如果，现在已经复烧法的技术已经更新了，具体什么配方我不知道，但是确实能够把北方的瓷器烧上黄土沁，南方的烧上红土沁。” “哦？”杜潇文指着四系罐说道，“先不看颜色，你就说说复烧法造假如何鉴定？” 何仁拿起四系罐走到三位评委面前，指着上面的土沁说道，“自然形成的土沁和烧上去的肯定有分别，主要是看浓稠度。” 薛秘书长仔细看了半天，微微点头，“你这么一说的话，这只四系罐上土沁确实比较平均，如果是自然形成，应该会有浓淡和薄厚的分别。” 薛秘书长刚要给何仁打分，杜潇文突然问道，“还有吗？” 何仁乐了，“还有。” 杜潇文的眼睛又亮了，“说说看。” “我刚才说赝品，可能有些不准确，准确地说，这是一个清仿明永乐白釉的四系罐。” “啊？” 薛秘书长已经被搞迷糊了，“你刚才还说复烧法是十几年前才流行的……唔！” 话没说完，薛秘书长就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肯定是造假者直接用清仿明的白瓷造假，这样可信度更高，很多人一看东西是老的，就会下意识地上当。 毕竟就算大概率是随葬器，明永乐的白瓷也比清仿明的贵上十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薛秘书长看了一眼杜潇文，难道主席也是因为这个打眼了？ 何仁没有揭穿薛秘书长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有人无意中得到了一件道光年间的仿明白瓷四系罐，然后用复烧法做旧，想要埋地雷，结果被杜老明察秋毫发现了。” 薛秘书长在心中高呼“卧槽！” 何仁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还有几个人能将打眼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此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杜潇文却是哈哈大笑，“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当时经验尚浅，而且时间有限，就是打眼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何仁后退两步，没有说话，示意评委可以评分了。 杜潇文满意地点点头，何仁不骄不躁，确实是个好苗子。 等三位评审写完了分数，杜潇文挥了挥手，礼仪小姐第三次上前，何仁又抽了一个信封。 薛秘书长打开信封，先给杜潇文看了一眼，然后就要吩咐礼仪小姐去拿东西，结果却被杜潇文给拦住了。 他在薛秘书长耳边低语了几句，薛秘书长一脸惊讶，用眼神再三确认了以后，才一脸凝重地走了出去。 搞得何仁一头雾水……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杜潇文摆了摆手，何仁也只能把疑问先压了下来。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薛秘书长才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还盖了一块红布，搞得神神秘秘的。 薛秘书长先让杜潇文看了一眼，才把托盘放在何仁面前。 何仁一脸凝重，看这个架势，东西就不一般，掀开红布一看，这次就不是瓷器了，而是一本书。 何仁暗道古玩协会这帮出题的家伙确实挺损，三个题目三个方向，古钱币、瓷器和古籍，想必其他信封里应该也是不同类别。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还真容易让他们给考住。 何仁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挂壁无敌…… 杜潇文笑道，“规则和刚才一样，鉴定真假，要说明理由。” 问题倒是不难，其实和平时鉴宝差不多，何仁也没放在心上，低头一看，好家伙，是《新唐书》，看起来有年头了。 当然不是一整部，尤其是宋版的，根本就没人收集全。 《新唐书》全书共225卷，全文将近170万字，分为本纪、志、表、列传等内容。 在体例上，《新唐书》第一次写出了《兵志》，系统地论述了唐代府兵等军事制度，这开创了中国正史体裁史书的先河。 这次拿来的是“志第四十六 刑法”。 何仁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然后就愣了一下，里面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北宋初版。 他人都傻了…… “这是……” 杜潇文笑道，“你别有压力，这道题原本也是鉴定古籍，只不过我临时起意，想让你帮忙看看这本书。” 何仁一脸不解，想让他帮忙看看？他就是个声名不显的鉴宝主播，有这么大名气吗？ 杜潇文看出了何仁的疑惑，“这本书困扰了我好多年，想必你也看到便笺上的字了。我找专业部门做过检测，纸张确实是北宋的。” “这些年，我也找过很多专家学者鉴定，没有一个人能给出明确答案。听老赵说你对古籍颇有研究，你不妨放开手脚，看出什么就说什么。” 何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擅长古籍？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赵老还带替自己吹牛逼的？ 想了想，何仁就大概搞清楚了，赵老应该是见何仁对古书画很有研究，就觉得他肯定也擅长古籍，这倒是说得通…… 不过何仁心里也觉得扯淡，他这不是在考试吗？弄这些有的没的，合适吗？ 杜潇文也看出了何仁的顾虑，笑道，“你不要有压力，以你前两道题目的表现，已经可以进入决赛了。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如果看不出来问题，也无所谓。” 何仁这才放心，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开鉴宝眼就是了。 可是当何仁打开鉴宝眼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一下，系统确实给出了“北宋初版《新唐书》”的字样，但是在价格一栏，却是一排问号。 这就意味着中级鉴宝眼无法鉴定出价值，这本书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件国宝！ 倒是符合逻辑，北宋初版《新唐书》还不是国宝？那什么才是国宝？ 何仁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第391章 缺笔 《新唐书》是由宋祁、欧阳修、范镇、吕夏卿等人合撰的，于嘉佑五年，也就是1060年完成。 此时距离南宋开始还有六十七年。 别小看这六十七年，南宋的《新唐书》刻本，发现了四种，而北宋的一卷都没有发现。 如果能确定眼前这本书的来历，那么就可以更好地研究唐宋两朝的历史文化，甚至有可能改写历史。 所以何仁小心翼翼地再翻了一页，他要通读一遍，既然系统鉴定不出来，那么何仁就得靠自己平时的积累来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这本说也是刻本，还是十四行刻本，和被小日子抢走，藏在静嘉文库的那套南宋十四行残本一样。 不过字更大，间距也更大，明显不是同一套。 看起来更像是浙本。 所谓浙本，就是浙省杭州刻印的书籍，与之对应的还有衢州本、温州本、婺州本、台州本、建本、蜀刻本等等。 当然，这都是后来赋予的名称，杭州在宋代叫临安，还是南宋的都城之一。 南宋…… 思维一发散，何仁就搂不住了，但是在外人看来，何仁就是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第一页。 看起来毛毛的…… 杜潇文忍不住问道，“小何……看出什么了？” “啊？” 这一嗓子，给何仁拉回了现实，只好解释道，“目前只看出是浙本。” 杜潇文眼睛一亮，如此短的时间就能看出是浙本，证明何仁真是一个行家。自从得到这本书以后，杜潇文找过无数专家学者，能达到何仁这种水平的，十个里面也就一两个而已。 “你说说看。” 何仁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道，“宋刻本的字体一般都比较大，间距也大，这是为了方便阅读。浙本用的是欧体字，长方形结构，笔画整齐，挺拔秀丽，看起来赏心悦目，刊刻的时候也方便。” 杜潇文频频点头，何仁口中的欧体不是欧洲字体，而是欧阳询的楷书字体，相对应的还有颜真卿的颜体、柳公权的柳体和赵孟頫的赵体。 “还有呢？” “还有版式。浙本的版心多为白口，上面有鱼尾，板框左右双栏，上下单栏，这些特征都对应得上。” 何仁又翻了一页，“纸也对，这是宋代的上等麻纱纸，纸色不发黑，纸纹也对得上……” 薛秘书长也知道这本书的来历，连忙追问，“能确定了？” “当然不能。”何仁摆摆手，“浙本的特征，南北宋都差不多，凭借这些，远远不能断代。” 薛秘书长急声道，“那如何才能断代？” “还要继续看……” 何仁随口说了一句，就开始继续翻阅，他准备通读一遍以后，再做定夺。 薛秘书长还要再问，却被杜潇文拦住了，何仁现在的心思都在书上，再问反而容易打断他的思路。 《志第四十六 刑法》只有六千多字，虽说都是古文，但何仁是鉴定专家，应该不太陌生，十分钟，最多二十分钟就应该看完。 可是何仁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有时候看着看着，还经常翻回去重新看一遍，看得薛秘书长心里直突突，一阵烦躁。 按理说他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可是今天杜潇文在，而且还涉及如此国宝，他真有点稳不住了。 相比之下，杜潇文的养气功夫就好得很，一直老神在在，看都不看何仁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喝茶。 何仁此时已经完全看进去了，他不是在看内容，而是在找破绽。 何仁的鉴定方法一向如此，每次都是先鉴伪，再鉴真。 就像柯南道尔说的一样，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鉴宝也是这样…… 突然，何仁快速把书翻到中间某一页，指着其中一句，缓缓念道，“六年，亲录囚徒，闵死罪者三百九十人，纵之还家，期以明年秋即刑；及期，囚皆诣朝堂，无后者，太宗嘉其诚信，悉原之……” 几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念这一段。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贞观六年，唐太宗李世民亲自到监狱里审核即将被处以极刑的三百九十个死囚。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世民突然对这些死囚心生怜悯，决定让他们再回家与家人一起生活一年，并和他们约定，等到秋后自行回来受刑。 到了约定的时间，三百九十个死囚悉数到齐，没有一人逃跑，甚至连迟到的都没有，唐太宗大受感动，觉得这些死囚诚实守信，然后就把他们全部释放了。 这段在历史上也有记载，是真事。 白居易当年写的《七德舞》有一句是“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四百来归狱”，写的就是这段。 杜潇文问道，“小何，内容有问题？” “内容倒是没什么问题，宋刻本在内容上大多没什么问题……” 这倒是真的，宋代刻本的谬误极少，很多明清学者都是照着宋代的刻本，给本朝的书籍勘误，也挺离谱的…… “那你为什么……” 何仁抬手打断了杜潇文的话，突然一拍大腿，非常激动，“我知道了！” “什么？” 这下就连杜潇文也坐不住了，连忙从评委席后面绕了出来，快步走到何仁面前，一把抓住了何仁的手腕，“小何，你看出什么了？” “嘶～”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杜潇文这手劲儿够大的……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连忙指着他刚才念的这段说道，“杜老，你看这个‘诚’字。” “嗯？” 杜潇文仔细一看，发现“太宗嘉其诚信”中的“诚”字少了一撇…… “这是……这是……” 杜潇文震惊了，他得到此书好几十年，都没发现这个问题，何仁看了一个多小时，就发现了？ 当然，让杜潇文更震惊的是少的这一撇！ “没错，这是缺笔。” 薛秘书长也明白了，所谓缺笔，通常是为了避讳统治者的名讳，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大概可以断代了。 他也激动起来，“诚，哪个皇帝的字里带诚？” 何仁和杜潇文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宋理宗赵昀！” 第392章 仿品 众人皆是一惊。 宋理宗这人大伙都知道，而且印象很深，他就是那个死后被人盗墓，脑袋让人家割下来当碗的皇帝…… 宋理宗的历史评价毁誉参半。 早年间，他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皇亲国戚，然后被权臣史弥远相中，做了傀儡皇帝。 前半生不愁吃穿，但是没什么权利，一直装孙子。 史弥远死后，宋理宗摄政，倒是殚精竭虑了一段时间，后人评价这段时间的宋理宗堪比宋仁宗，尽管没什么太突出的政绩，但他重用贤才，严于律己，开创了一个繁荣盛世。 可惜好景不长，到了晚年，宋理宗又开始犯糊涂了，主要是沉迷美色，导致声望全无，南宋也开始衰败。 元朝时期，一个叫杨琏真迦的僧人在宰相桑哥的授意下，开始盗墓敛财。 首当其冲的就是宋代皇陵，宋理宗就遭了殃。 他的尸身被水银浸泡，保存得比较完整，然后杨琏真迦就把他曝尸荒野，用头骨做成骨碗。 这在藏传佛教中是一种很厉害的法器…… 后来杨琏真迦将骨碗献给了元朝的统治者，宋理宗的头盖骨也就一直被当作一件奇珍异宝藏在元朝皇宫中，直到明太祖朱元璋攻占了大都以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朱元璋还行，将宋理宗的头盖骨风光大葬，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 这些和鉴定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宋理宗的名讳。 宋理宗叫赵昀，初名赵与莒，后改名赵贵诚，是宋朝第十四位皇帝，也是南宋第五位皇帝。 重点就在这个赵贵诚上，避讳的就是这个“诚”字。 所以说，至少这本书，肯定不是北宋时期的《新唐书》初版，那个时候，宋理宗还没出生呢。 杜潇文此刻的感觉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很高兴，困扰他这么多年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肯定是高兴的。 但是另一方面又有些失望，他是古玩协会会长，也是收藏家，自然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件国宝了，可惜，何仁找到的这个证据可以说是无法反驳，一票否决的那种。 最早这本书也是宋理宗时期的刻本，可惜了…… 当然，杜潇文也对何仁刮目相看，他之前找的专家学者不计其数，大家都在从字体、纸张、版式、风格等处分析，没有人想到缺笔这个破绽。 何仁如此年轻，就有如此眼力，绝对可以大力栽培。 薛秘书长则是很惊喜，南宋的刻本也很珍贵，也是一个新发现，小日子那里藏的南宋残本可不是浙本！ 可惜的就是太少了，只有一卷，要是再多一些，绝对是一个巨大发现。 “恭喜主席，又添一宝。” 何仁嘴角抽动了几下，想了想，还是张嘴说道，“杜老，薛秘书长，我觉得这好像不是南宋的刻本……” “什么？” 尽管何仁用词已经很谨慎了，杜潇文和薛秘书长也是吓了一跳，“南宋的也不是？是其他朝代的仿品？哪个朝代？” 何仁两手一摊，“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感觉不是南宋的。” “感觉？”薛秘书长差点就要跳脚了，“感觉可做不得准！” 杜潇文毕竟更沉稳，他抬手示意薛秘书长先别激动，轻声道，“小何，你大胆说，说错了也不要紧。你看出什么了？” “也不是看出了什么，我觉得这本书上面的字，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嗯？” 又是一个杜潇文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你继续说，具体点。” 何仁把书翻开，“杜老，您看，字体确实是欧体字，一开始写得也不错，但看最后几页，笔力上要差了不少，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啊？” 薛秘书长也算是有见识了，可是他来回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太大区别，还从专业角度来看，这可是书法，何仁也能算是专业人士？ 何仁似乎看穿了薛秘书长的心思，微微一笑，“我比较擅长行书和草书，楷书一般，但书法都是相通的……” “这样，我展示一下。” 何仁见房间里就有现成的笔墨纸砚，也是康熙的东西，一看就是装饰用的，杜潇文平时肯定不用。 但是无所谓，装逼……不对，展示嘛，差不多就行了。 片刻之间，何仁开笔、研墨、提笔的动作一气呵成，给薛秘书长都看傻了，这家伙好像还真会写字！ 几秒钟之后，薛秘书长脸就红了，何仁哪是会写字，人家是太会写字了！ 何仁也没写太复杂的，只是分别用行书和草书写了“新唐书”和“太宗嘉其诚信”几个字。 杜潇文双眼放光，“小何，你这行书，真不比老文逊色。” 薛秘书长人都傻了，他已经尽可能高估了何仁，可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老文是谁？能让杜潇文叫老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书法协会的会长文华！ 何仁的行书堪比文华？ 太魔幻了？ 何仁则是通体舒畅，没有什么比在老前辈面前装逼还爽了…… 杜潇文欣赏了半天，才开口道，“小何，一会儿你一定要给我写一幅字……” 何仁傻了，“杜老，还是先说这本。” “你说，你尽管说。” “主要是后几页。你们仔细看，尤其是‘考其推心恻物，其可谓仁矣！自高宗、武后以来，毒流邦家，唐祚绝而复续’这一句，里面好几个字的笔意都是断开的，还有描笔的痕迹。” 薛秘书长看得是一头雾水，杜潇文则是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比如“邦”这个字，耳刀的部分明显笔迹过厚，有描过一次的痕迹。 何仁继续解释道，“一般来说，写刻本模具的人，就算不是着名书法家，笔力也不会差。是绝对不可能出现一个字写到一半，发现不对，又描了一笔的情况。如果写错了，肯定是整版废弃不要，重新写过。” 这倒是真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宋刻本的字体和间距都比较大，一页书上没几个字，就算废了一版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如此重要的史书，肯定不会敷衍了事，何仁说得很有道理。 “小何，那你觉得这是什么朝代仿的？” “杜老，这个我真不清楚……” 第393章 拿下 了却了多年的心愿，杜潇文很是满意地拍了拍何仁的肩膀。 “小何，做得不错，三道题你都是满分，恭喜你进入决赛。” 薛秘书长一脸蛋疼，哪有直接跟选手说这些的，也太不严谨了。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谁叫人家杜潇文是主席呢？ 其实杜潇文根本没想把这场比赛搞成什么公正公开的大赛，古玩协会，又不是什么正经单位，搞那些有什么用？ 这次比赛，杜潇文只是想挑选一些年轻力量充实到古玩协会之中，他早就受不了某些人天天欺上瞒下，靠着专家的身份大肆敛财了。 但是杜潇文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这些专家身后也都有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杜潇文只能选择从长计议。 所以即便是何仁进不了决赛，或者说拿不到冠军，过后杜潇文也会通过其他方式给何仁一个古玩协会的理事当当，借口还不有的是？ 当然，如果何仁能拿到比赛冠军，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不需要杜潇文力排众议…… 何仁自然是各种谦虚，杜潇文也没多说，勉励了几句，就让何仁出去，好好休息，等决赛过后再离开。 何仁也没拒绝，转身出了房间，一出门，张诺就把他拉到了赵老身边，急声道，“怎么样？” “拿下！” 张诺轻轻捶了何仁两拳，“说具体点。” 何仁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把考试的过程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杜潇文找他鉴定《新唐书》的事儿，这种事还是杜潇文自己说比较好。 张诺都听傻了，“五分钟鉴定一百枚古钱币？搞什么飞机？” 赵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何仁在比赛的时候，他也没闲着，问了几个提前出来的人，题目都没有像何仁这么离谱的。 赵老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教导自己弟子的王岩，面露不屑之色，这些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想着走捷径，难成大器！ 谈笑间，一个老者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过来和赵老见礼，赵老随口敷衍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老杨，你徒弟怎么样？进决赛了吗？” 老杨嘴角抽了抽，“老赵，咱俩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说什么好听的？祝你多活两年？咱们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了。” “你……” 何仁都傻了，赵老这吉祥话太狠了，他都接受不了。 老杨喘了好几口粗气，大概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半晌，才平静地说道，“你给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我听说这位小哥好像不是你的徒弟？” 这次就轮到赵老脸黑了，他瞥了一眼在旁边装鹌鹑的小豪，摇了摇头，小豪心里苦啊，他拜赵老为师，学的是装裱技术，鉴宝他真不擅长…… 不过赵老还是没说什么重话，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嘛。 介绍的时候就敷衍了许多，“小何，这位是玩瓷器的，有点能耐，叫杨炳坤，你叫他老杨就行。他叫何仁，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眼力也非常好。” 杨炳坤胡子都要气歪了，他可是堂堂中国古玩协会副主席，有名的专家，到了赵老嘴里就变成一个玩瓷器的了？还只是有点能耐？ 老子能耐大了去了…… 何仁还是会看眼色的，这个杨炳坤既然能和赵老互怼，两人显然是朋友，应该是一个阵营的。 以后在王岩针对自己的时候，有可能出手帮忙…… “杨老，您好，我叫何仁。” 见何仁如此上道，杨炳坤的气稍微顺了一些，“小何，这是我的徒弟，叫柯云丞，算是你的竞争对手。” 说到这里，杨炳坤拍了一巴掌身边的男人，说道，“云丞，你和小何年纪差不多，以后可以多亲近一下。” 何仁又跟柯云丞握手，杨炳坤挥了挥手，“老赵，我们去那边下棋，让年轻人自己玩。” 赵老瞥了一眼杨炳坤，知道这老小子是想拉拢何仁，不过他也没拒绝，何仁确实有天赋，自己也有心推一把。 但何仁毕竟不是他的徒弟，有时候他也不好说话，杨炳坤能主动拉拢，对何仁有好处。 哼了一声，赵老拍了一把小豪的后背，“走，伺候我和老杨下棋，一会儿你注意点，这家伙输棋喜欢掀桌子……” 杨炳坤终于忍不住了，怒斥赵老，“靠！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个老不修，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赵老反而笑了，“那你一会儿输了以后，可不能掀桌子。” “我输棋从来不掀桌子！”杨炳坤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就你这个臭棋篓子，你还想赢我？” 赵老摆了摆手，占了便宜就走，杨炳坤气呼呼地跟了过去，只留下柯云丞、何仁和张诺面面相觑。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他们没想到身家上亿的老头，私底下也是这个德行…… 本来何仁以为柯云丞是被师父逼着过来拓宽人脉的，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健谈，听说何仁是鉴宝主播以后，问了不少直播相关的问题。 张诺自然是大吹特吹，听得柯云丞双眼发亮，显然很是向往。 何仁随即开口道，“柯兄如果喜欢，也可以开个直播嘛，以柯兄的水平，想必没什么问题。” 柯云丞认真考虑了片刻，一拍大腿，“还真可以，师父说我缺少急智，直播鉴宝的话，倒是能磨炼一下自己的眼力。” 何仁愕然，原来柯云丞想开直播是为了锻炼眼力和应变能力，这么好学？相比之下，何仁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了，回去一定要多看看资料，迎头赶上…… 又聊了一会儿，话题自然就变成了刚才的考试。 听了何仁的介绍，轮到柯云丞愕然了，“你的题目这么难？五分钟鉴定一百枚钱币，我肯定不行，今天参赛的大部分人都不行。你真厉害！” 何仁被柯云丞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张诺则是好奇道，“你的题目是什么？” 柯云丞也没有藏私，“我比较擅长瓷器和书画，这次运气不错，抽到的是鉴定瓷器，书画和文玩。” 何仁暗道，恐怕不只是运气原因，他当然不会直接说了，而是祝贺道，“想必柯兄肯定能进入决赛了。” 柯云丞却是摇了摇头，“不一定，有一件东西，我有点拿不准。” 何仁也是来了兴趣，“什么东西？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是一个盘黑了的核桃，当时让我说出原因，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对新核桃，还是手盘的，怎么就黑了呢？” 何仁心思一动，“柯兄，题目里说了是徒手盘的，还是戴手套盘的？” “徒手盘。” 见何仁微微点头，柯云丞奇道，“你知道原因？” “应该是汗手！” 张诺和柯云丞人都傻了，汗手？还汗脚呢…… 第394章 写字也是力气活 看张诺和柯云丞的表情，何仁就知道两人不太懂文玩。 “一般来说，盘核桃分戴手套和不戴手套两种。” “这个我知道。”张诺接口道，“老核桃要戴手套，怕破坏包浆，新核桃要徒手盘，能盘出包浆。” 何仁点点头，张诺说的挺对，他就更好奇了，“那你还不知道汗手能把新核桃盘黑吗？” 张诺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何仁傻了，看来张诺关于盘核桃的知识是填鸭式教学，不太清楚原理。 “很多人觉得包浆什么的是用手汗盘出来的，其实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手上皮脂起了作用。皮脂具体是什么成分我就不说了，你们也不感兴趣，知道原理就行了。” 柯云丞眉头皱起，“何老弟，你的意思是说，手上的皮脂多少会影响核桃的包浆颜色？汗多反而不好？” 何仁赞赏地点点头，柯云丞不愧是行家，一点就透。 “没错，所以圈里给手分了四个等级，分别是干手、中性手、汗手和油汗手。干手和中性手都是手汗比较少，只是皮脂多少不同而已。这两种手，都能盘出包浆通透，颜色红润的核桃。” 张诺又开始发散思维了，“就像干性肌、油性肌和敏感肌一样？” 何仁傻了，愣了半晌才弱弱地说道，“还是不太一样？皮肤和化妆我真不太懂……” “哦，你继续……” “汗手就是汗比较多，皮脂比较少。这种手盘起核桃来，上色很快，但是这种颜色并不是包浆。有的汗手盘核桃，很久都无法形成包浆，汗多一些，还容易让核桃变成黑色。” 柯云丞连连点头，“那油汗手就是汗比较少，皮脂比较多咯？” “没错。油汗手算是最适合盘核桃的手，除了挂浆比较慢以外没有缺点，有的油汗手盘出来的包浆黄里透红，对着阳光看，还有透明感，这样的核桃是最好的。” 柯云丞突然站起来给何仁鞠了一躬，吓了何仁一跳，“柯兄，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真使不得……” 柯云丞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教了我东西，就算我的老师，我给你鞠一躬真算不上什么。” 何仁都傻了，这人也太认真了？ “大家互相交流而已，真用不着，我也没资格当你的老师……” 柯云丞摆了摆手，“达者为先，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可都是老祖宗教给我们的，何老弟就别推辞了，显得矫情。” 何仁一阵腻歪，和这种太喜欢讲规矩的人交流就是麻烦…… 好在此时赵老和杨炳坤吵了起来，三人立刻起身过去准备拉架，走近了一看，何仁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是赵老想要悔棋，但是杨炳坤说什么都不让…… 赵老可算是找到软柿子了，怒斥何仁，“你小子笑什么？” 何仁又是鞠躬，又是拱手，才让老爷子消了气，他心中暗道，这还悔什么棋啊？人家杨炳坤还剩一车一马一跑，赵楼就剩一个车和一个老将，连士和象都被人家吃光了。 还真应了杨炳坤那句话，赵老是臭棋篓子…… 赵老顺势把棋盘一掀，“哼，不和你争，算我让你，和了！小豪走，我们吃饭去。” 杨炳坤人都傻了，还能这样？强行和棋？ 不过他反应慢了一筹，赵老都走远了…… 杨炳坤一生气，也一挥手，带着柯云丞走了。 何仁和张诺对视一眼，只好也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有一个美女过来招呼何仁，说杜潇文想要见他。 何仁大概能猜到杜潇文找他干什么，求字呗。 何仁猜得没错，等他和张诺跟着美女走了半天，进了一间装修非常豪华的房间时，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杜潇文，还有旁边平头案上摆着的文房四宝。 过去一看，何仁也不禁咋舌，都是好东西啊。 别的不说，就说这砚，就是之前提到过的松花石砚，这算是清代的官砚了。 仔细一看，更不得了。 松花石纹理细密自然不必说，砚开淌池，浮雕火焰麒麟纹，层次分明，错落有致。 砚堂外围浮雕竹节纹和竹叶纹，秀雅大气，背浅琢覆手，里面有康熙的楷书铭文。砚背还有康熙的御书砚铭“以静为用，是以永年”和“康熙宸翰”的钤印。 看到这些，何仁就知道，这个砚台，起码值两三百万。 杜潇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何仁看侧面，何仁走过去一看，又是一惊，侧面还有“赐翰林院提督四译馆太常寺少卿臣孙勷”和“康熙五十八年十二月初四日”两条铭文。 这是一方康熙御赐给大臣的御砚！ 这就不是两三百万了，至少四百万起！ 杜潇文笑道，“之前康熙还赐给过很多大臣松花石御砚，你知道吗？” 何仁脱口而出，“康熙四十二年，他把翰林院里面六十七个官员都叫到南书房，一人赐了一方砥石山绿砚，和这方一模一样。” 张诺小声问道，“这不是松花石砚吗？怎么又变成砥石山绿砚了？” 何仁笑着解释道，“松花石就是康熙时期发现的，他当时还写了《制砚说》，开篇第一句就是‘盛京之东，砥石山麓’，所以松花石砚，又叫砥石山绿砚。” 杜潇文赞赏地点点头，何仁果然眼力超群，记忆力也很出色。 “小何，我这只有这种毛笔，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 何仁一看，发现是一支清代的剔犀如意纹笔，保存比较完好，也值个二三十万。 何仁的行书和草书是系统送的，并不挑笔，他微微一笑，“不知杜老喜欢行书还是草书？” 杜潇文不贪，他也知道大书法家不愿意多留墨宝，想了想，便说道，“我比较喜欢草书。” 何仁微微点头，凝神静气，不多时便面色一正，挥毫泼墨，速度极快，看得杜潇文眼中异彩连连。 “草圣最为难，龙蛇竞笔端。毫厘虽欲辨，体势更须完。” …… 几分钟过后，一首王羲之的《草诀歌之一》便跃然纸上。 何仁长出了一口气，王羲之的《草诀歌》分为上下两部分，加起来830个字，何仁写的是上半部分，足足460字。 一口气写下来，何仁感觉手腕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写字绝对是一个力气活…… 第395章 作弊 “好！太好了！” 杜潇文很激动，他原本以为何仁写一首七言绝句就差不多了，顶多写一首词，没想到何仁还挺实在，直接写了半首《草诀歌》。 杜潇文也有些失望，要是何仁能把一整首都写下来就好了…… 不过杜潇文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就没提出来。 何仁虽然累，但看杜潇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马屁拍对了。 在杜潇文忍不住想要仔细欣赏一番之前，何仁掏出自己的钤印，盖了上去，杜潇文又开始欣赏何仁的钤印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杜潇文对何仁的印象算是越来越好了，临走的时候不住地拍着何仁的肩膀，鼓励他明天的决赛好好发挥。 从杜潇文的房间出来，张诺撇了撇嘴，“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会拍马屁的。” “什么叫拍马屁？”何仁不干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这叫尊重。” “呸！”张诺绷不住了，抬腿就给了何仁一脚，“赶紧的，找地方吃饭，老娘都要饿死了。” 就在两个人打闹的工夫，旁边走过来一个六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微微一欠身，“何先生，张小姐，晚饭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何仁一头雾水，“您是？” “我是这里的管家。” 何仁咂了咂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管家都穿一身名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何仁睡到中午才起来，主要是昨天晚上那个按摩师手法太好了，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 等何仁洗漱完毕出来吃午饭的时候，发现杜潇文家里的人比昨天还要多。 找那个梳背头穿名牌的老管家问了一下，才知道今天有不少专家和学者来围观决赛，何仁吓了一跳，不是说不公开吗？ 老管家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何仁一头雾水，然后事情就向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下去了，他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比赛现场，然后等比赛时间到了，还是没有人出来。 不仅是没有工作人员出来，杜潇文、赵老、王岩、杨炳坤、薛秘书长等人也是一个都没看见。 出事了？ 何仁四下环顾，发现了柯云丞，柯云丞也看见了何仁，立刻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小豪就跟在柯云丞身后。 走近之后，何仁和柯云丞异口同声，“发生甚么事了？” 说完之后，两人又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小豪。 小豪两手一摊，“你们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就在众人拼命猜测的时候，薛秘书长突然走了出来，拿起话筒说道，“出现了一点意外情况，比赛延后两个小时，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现场一片哗然，他们实在想不到会出什么事，难道是哪个老前辈的身体出问题了？ 就算是评委身体出问题，换一个评委就行了，毕竟这可是古玩协会近十年最大的一次活动，应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而取消。 难道是杜潇文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离开大厅，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在杜潇文的带领下，赵老、王岩、杨炳坤等人悉数出现，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杜潇文没出事就好。 可是他们更好奇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赵老和杨炳坤找到了何仁的位置，气呼呼地走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何仁身边。 何仁小声问道，“赵老，出什么事了？” 赵老哼了一声，“有人作弊！” “啊？” 众人都傻了，作弊？怎么作弊？ 赵老气鼓鼓地不说话，杨炳坤解释道，“决赛本来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八名晋级选手一起答题。主席精心挑选了十件宝贝，有真有假，题目就是共同鉴定，答对最多的四位晋级下一轮。” 这个题目倒是很合适，最主要的是节省时间。 只是何仁想不到这样的题目如何作弊，“宝贝都是杜老亲自挑选的，真假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怎么作弊？难道有人提前都鉴定了一遍？” 杨炳坤摇摇头，赵老接过话茬，“不是提前鉴定，是有人把其中的三件换成了赝品。” “啊？” 张诺下意识地问道，“换成赝品怎么了？只要眼力好，不还是能鉴定出来吗？” 赵老没好气地说道，“眼力好的人有那么多吗？你以为个个都是小何这样的行家？” 一听这话，杨炳坤就不乐意了，何仁厉害，他的徒弟柯云丞也不差好？ 没等杨炳坤反驳，何仁就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杜老，他是决赛的主审，而且十件宝贝他都已经鉴定过了，心中有了答案，自然不会再认真鉴定。到时候如果有人当众发难……” “嘶～” 张诺、小豪和柯云丞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合着这次作弊事件并不是谁想要拿冠军，而是冲着杜老去的…… 如果一件原本杜老认为是真品的宝贝，被某个人当众指出是赝品，到时候杜老要怎么下台？ 古玩协会主席的眼力还不如一个年轻人？那他这个主席还当得下去吗？ 如果杜老卸任古玩协会主席，谁最有希望接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岩脸上，这家伙是最有希望的，真特么毒啊！ 看向王岩的可不止何仁这一波，几乎所有得知作弊事件的人第一时间都看向了王岩，看来大家的目标出奇地一致…… 而王岩则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何仁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孙子心理素质真够过硬的，他的徒弟周伟就差点意思了，虽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坐立不安的样子，一看屁股就不干净…… 不过何仁还是有些好奇，“以王岩……不，是作弊者的心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暴露？他准备的赝品有问题？” “容易？一点都不容易。”赵老嗤笑一声，“赝品做得极真，要不是今天有个人不小心打破了一件瓷罐，老杜发现碎片上有火气，说不定就得让人结结实实地摆一道！” 何仁乐了，他又看了一眼王岩，就算他心机再深，也不会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诺恨得牙根直痒痒，“就这么算了？” 赵老冷哼一声，“算了？算不了！等以后慢慢再找他算账！” 何仁则是问道，“那今天还比不比了？” “比，怎么不比？”赵老看向何仁和柯云丞，“赛制改成了一对一pk，刚才老杜已经去另一个宅子又取了几件宝贝回来。小何，小柯，你俩要争点气，把那个什么周伟干下去，先拿他的徒弟开刀！” 何仁哈哈一笑，“放心赵老，包在我身上了。” 第396章 看你怎么收场 不多时，杜潇文亲自上台，从桌子上拿起一沓信封。 “诸位，抱歉，刚才发生了一点小变故，所以赛制也要稍作改变。” 虽然不少人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听到杜潇文说出来，现场还是发出了一阵嗡嗡声。 杜潇文双手向下压了压，现场顿时安静了许多，看来他的威望还在，只是有些人蠢蠢欲动罢了。 “决赛改为一对一pk，宝贝全部由我提供，之前的所有评委全部取消，刚才请来了五名故宫专家和五名声望颇高的学者，他们将重新组成评审团……” 此话一出，嗡嗡声更大了，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原来是评委都换了？看来杜潇文是谁都信不过了…… 何仁觉得倒也不至于。 杜潇文恐怕是担心王岩系的人太多，到时候人家狗急跳墙会影响比赛公正。 当然，他也怕王岩系的人没选上，到时候对方拿评委说事。 现在都换成外人，最后的成绩所有人都没话说。 至于换了评委也让王岩的人赢了这种事，杜潇文根本没想过。 昨天他已经亲自考校过何仁了，说实话，他觉得周伟，甚至其他六个进入决赛的选手都不足以对何仁造成威胁。 再次双手下压，杜潇文说道，“我先公布一下进入决赛的名单，何仁、周伟、柯云丞……请八位参赛者上前，准备抽签。” 何仁和柯云丞闻言立刻起身，张诺举着小拳头给何仁加油，何仁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和柯云丞一起向前走去。 路上，柯云丞指着一个戴着眼镜胖胖的家伙说道，“何老弟，那个人叫孙涛，和周伟走得比较近。” 何仁点了点头，柯云丞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遇到这个人，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可惜，抽签的时候，何仁和柯云丞都没有抽到孙涛，也没有抽到周伟，他们四人恰好全部分开。 何仁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杜潇文刻意安排，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既然这一轮遇不到，下一轮怎么都能遇到了，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他们。 何仁的对手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出头，长得很帅，有点像当红明星林二狗。 “何兄，我姓刘名驰，早就听说过何兄的事迹，一会儿还希望何兄可以手下留情。” “刘兄认识我？” “我师父和赵老关系很好，所以听说过何兄的一些事迹，小弟是大为佩服。” 何仁一阵腻歪，怎么就何兄了？你丫长得比我老多了好？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何仁还是笑道，“刘兄过誉了……” 没等刘驰再客气，薛秘书长已经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两人面前，为了公平，即便是一对一pk，也是一组一组来，反正算上决赛，也就七件宝贝需要鉴定，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何仁和刘驰恰好是第一对上台的选手。 托盘上的红布一掀，里面是一把紫砂壶，何仁乐了，他前一阵才和徐青杰去了一趟南方，见识过很多把紫砂壶，他还买了好几把，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 刘驰就不一样了，眉头皱了起来，相比之下，他更擅长瓷器、玉器和青铜器的鉴定。 虽说紫砂刘驰也不是一点都不会，但是他不太擅长，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薛秘书长此时开口道，“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观察鉴定，然后依次说出结论，无论真假，说得越多，越贴切，分数越高。” 见何仁和刘驰都没有异议，薛秘书长一挥手，“开始计时！” 两人立刻上前，围着紫砂壶观察起来，旁边还放着两副手套，显然可以上手。 何仁抬手示意刘驰先来，刘驰也不矫情，戴上手套就开始鉴定，这一看就是五六分钟。 这下就连旁边监督的薛秘书长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一共十分钟鉴定时间，刘驰捧着壶不放手是什么意思？想靠这种方式赢得比赛？当这些评委都是傻子？ 刘驰瞥了一眼计时器，只剩下三分多钟，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连忙将壶放在托盘上，并退后两步，以表诚意。 何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刚才已经鉴定过了，还开了鉴宝眼验证了一下，这把壶价值没有超出中级鉴宝眼的范畴，他看不看其实都一样…… 不过何仁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分多钟，然后就把壶放回原处，负手而立。 这下大家都有些奇怪，这么快就鉴定好了？还是自暴自弃了？ 不仅是评委们好奇，就连见识过何仁本事的杜潇文都没忍住，“老赵，小何这是……” 赵老摆了摆手，“小何眼力超群，你看他的表情，肯定是成竹在胸。” 杜潇文看了一眼何仁，怎么就成竹在胸了？他怎么没看出来？ 此时时间已到，薛秘书长也顾不上其他，将一黑一白两颗小球放进一个不透明的盒子之中，“抽中黑球的先发表意见。” 何仁见刘驰有些紧张，摆了摆手，“让刘兄先来。” 众人又是一惊，要知道鉴宝不同于其他比赛，后手有优势。鉴宝讲究的就是抢先手，比如断代、作者、背后的故事这些，如果人家先说出来了，后手的人肯定吃亏。 因为无论何仁到时候如何粉饰，只要说得跟刘驰差不多，大家就会觉得他是抄别人的，自然就会被扣分。 所以要么何仁有强大的自信，认为自己能比刘驰看出更多的东西。 要么就是何仁看出了问题，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擅长鉴定紫砂，是在故弄玄虚，想要先听听刘驰的意见？ 刘驰可不管那么多，他从自己的师父那听说了何仁的本事，本来就有点没信心，又遇上了他不太擅长的紫砂，本来还在祈祷自己能抽中黑球，来一个执黑先行，抢占先机。 没想到现在不用祈祷了，人家何仁把先手拱手相让……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朝着何仁拱了拱手，刘驰清了清嗓子，“这是一把小壶，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一把壶’，同时也是一把调砂笠帽壶，不管是工艺、外形还是用料，都很像时大彬的作品，所以也可以称之为‘时壶’。” 刘驰此话一出，好几位评审都微微点头，刘驰说对了！ 所有人都看向何仁，周伟更是面露嘲讽，似乎在说，让你丫装逼，一会儿看你怎么收场！ 第397章 时壶 不只是周伟在看何仁的笑话，其他人也觉得何仁这次有些托大了。 因为时大彬的紫砂壶实在是太出名了，只要能认出来，记忆力又不差，就能把特征说个七七八八。 真不夸张，时大彬是继供春之后，知名度和影响力最大的制壶大师。 他是明万历年间生人，是紫砂“四大家”时朋的儿子，也算是家学渊源。 时大彬在泥料中掺砂，开创了新的陶泥配制方法，属于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 不仅如此，时大彬在紫砂壶的成型技法、造型设计和铭刻等方面也有深入研究，他独创的用泥片和镶接镂空成型的技术，一直到今天都还在使用。 当然，时大彬的紫砂壶也有不少赝品，甚至在他还在世的时候，赝品就开始泛滥了。 不过传世的时壶并不多，据不完全统计，仅有十六七件，其中还有五把壶是殉葬品，真正传世的也就十件出头，大多藏在博物馆里，私人收藏的并不多见。 但是眼力不错的专家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把紫砂壶，确实是时大彬所作，所以即便是刘驰分辨不出真假，只介绍时壶的基本特征，就有很大概率获胜。 刘驰也是这么想的，他确实不擅长紫砂，根本看不出来破绽，于是他索性不纠结真假，就按真的来。 如此一来，那就简单多了。 “此壶壶身为扁圆筒形，由下向上渐敛，短直流，圈耳，自流部贯通至耳部，一气呵成。” “选料也是上乘，色呈棠栗色，调砂形成的肌理质感显现出了极高的制作技巧。” 刘驰越说越有信心，甚至在台上踱起了步，“这把壶造型端雅流畅，尤其是肩部的棱线，让整把壶圆润中不失力度，气韵贯通……而且均为纯手工打造而成，大师就是大师，果然是名不虚传。” 似乎是觉得自己扯远了，刘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咳咳……底款是‘万历丁未孟夏之月 大彬’的竹刀楷书款，刀笔深重有力，骨多于肉，此时恰好是时大师的巅峰期，竹刀运书也是他最为擅长的刻款方式。纵观紫砂壶界，能用竹刀雕刻如此飘逸的楷书底款的人，只有时大师一人！” “所以我认为，这把调砂笠帽壶是时大彬的真品，价值在五百万左右。” 说完之后，刘驰后退两步，昂首挺胸，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 十位评审之中，有七八位都在微微点头，刘驰刚才从器型、技法、用料，一直说到了作者、底款和价格，甚至把时大彬喜欢用竹刀刻底款的癖好也说了出来，实属不易。 虽然还有一点瑕疵，但瑕不掩瑜，如果何仁不能说出其他东西，那么刘驰的胜算就很大了。 众人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其中有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尤其是那些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他们都是在古玩协会任职的人推荐而来，大多是他们的徒弟，自然也知道何仁的本事。 何仁昨天连对三道题，还帮杜潇文鉴定了一本宋刻本的《新唐书》，这件事早就传开了，大家都把何仁当成了劲敌。 现在劲敌主动装逼，踢到了一块铁板，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最好就是何仁输给刘驰，这样其他人夺冠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张诺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赵老，你看他，还在那笑，他不知道自己危险了吗？” 赵老却是对何仁有一股莫名的信任，“姑娘，莫急，小何既然敢让刘驰先说，就证明他成竹在胸，不用担心，关心则乱！” 张诺的脸红了，“谁……关心他了？” 赵老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他可是过来人，张诺什么心思他还能不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抬了抬手，示意张诺仔细看，何仁要出手了。 何仁朝着刘驰竖起了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说老实话，一般人能鉴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是出去收钱鉴宝，这个结论也够用了。 这还是刘驰不太擅长鉴定紫砂的情况下，这哥们的实力确实不俗。 薛秘书长忍不住提醒道，“何仁，该你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何仁清了清嗓子，“刘兄刚才说的很好，大部分也都很对……” 刘驰本来一脸笑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大部分都很对？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仔细回想了一遍，没错啊…… 就在刘驰自我怀疑的时候，何仁微微一笑，“这把壶并不是调砂笠帽壶，而是调砂醴泉壶。” 刘驰愣住了，刚才几位没有点头的评委，此时却是开始点头了，刘驰的瑕疵就是认错了器型。 何仁指着壶身说道，“刘兄说的特征没错，但名称错了，笠帽壶的壶身更扁，壶盖为宝盖型……不过两种壶形都算是时大彬发明的，而且真品并不多见，所以不算什么大纰漏。” 有几位评审露出赞许的目光，现在是在比赛，可是何仁能主动帮竞争对手说话，这份气度，很多人就没有。 何仁继续说道，“至于用料方面……” 刘驰忍不住问道，“用料也说错了吗？” 薛秘书长立刻就想要制止，这是比赛，不是交流，怎么还问上了？ 何仁却是摆了摆手，抢先说道，“刘兄没说错，我只是想要补充两句。此壶表面掺杂斑驳的浅色细砂，粒粒隐现，就像是熟透了的梨子一样，这种调砂叫‘梨皮紫砂’。” “还有就是底款，用料、技艺和器型都可以模仿，但是时大彬独创的竹刀运刀成字可是很难模仿，至少目前为止，所有赝品，没有一件模仿得像。” “这话不是我说的，民国时期李景康和张虹所着的《阳羡砂壶图考正传》有记载，‘撰壶款识，时大彬初倩能书者落墨，用竹刀画之，或以印记。后竟运刀成字，书法娴雅，在黄庭乐毅帖间，人不能仿，赏鉴家用以为别。’” “大概意思就是时大彬的书法源于王羲之的《黄庭经》和《乐毅论》，很多专家都靠这一点来鉴定。先不说其他工匠技术上能不能接近时大彬，单凭这一手书法，他们就模仿不来……” 十位评审先是频频点头，然后又微微摇头，何仁说的这几点刘驰确实没说过，但是只凭这几点还不足以判何仁赢，他们很是纠结。 何仁怎么会让他们纠结？说完之后，他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的杜潇文，“杜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把壶应该还有一个瘿木匣子，您是忘带了吗？”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第398章 囊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十个评委，何仁这么说，显然是看出了这把壶的来历。 杜潇文也站了起来，笑道，“小何，用词不严谨，应该叫瘿木囊匣。” 何仁撇了撇嘴，囊匣不也是匣子？ 囊匣其实就是平时说的锦盒。 不过还有点区别，不是所有锦盒都能叫囊匣，囊匣是用特殊材料制成，专门存放古董文玩的。 可以有效防止紫外线对古董文玩的直接照射，防止有害气体和虫子对古董文玩的腐蚀、损害，还能减少高温或潮气的浸入。 除了保护以外，有了囊匣也比较方便运输。因为囊匣一般都是根据古董文玩的体积量身定做的，卡得比较死，就不容易磕碰。 至于瘿木，简单说，就是长了“瘤子”的木材，几乎每种木材都有，但是拿来做囊匣的话，通常是红木、楠木或者黄金樟。 杜潇文拿出来的就是楠木囊匣，还是为这把时壶量身定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杜潇文一脸笑意，站在台前，笑道，“小何，既然你知道这个囊匣，肯定就知道来历了？给大家说说看。” “其实也不用多说，看到这个鉴藏印，大家应该就知道来历了。” 何仁将囊匣的面板对准评委，可以清楚地看到，面板上面有一个“合肥龚氏瞻丽斋记”的鉴藏印。 评委们都是一怔，合肥龚氏？难道是他？ 何仁说道，“合肥龚氏，应该就是龚心钊先生。他是清代最后一任科举考官。光绪年间出使英、法等国，清末出任加拿大总领事，也是清代着名的外交家和收藏家。” “龚先生收藏的精品颇多，比如秦商鞅方升，战国越王剑，宋代米芾、马远、夏圭等名家书画，宋汝窑盘，以及时大彬、徐友泉、陈鸣远、陈曼生等人制作的紫砂壶，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龚先生去世之后，他的后辈遵循他的遗愿，将他平生珍藏的五百余件文物，通通捐献给了上海文物管理委员会，此等格局，是我辈学习楷模……” 此话一出，底下不太了解龚心钊的人纷纷哗然，平心而论，要是换个位置，不少人都下不了这个决定…… 大家还没震惊完呢，何仁又说道，“可惜，不包括这把壶。” 这时很多人才反应过来，对啊，要是这把壶也捐了，现在应该出现在上海博物馆里，怎么可能被杜潇文买走？ 杜潇文很是欣慰，何仁这是在帮他说话，值得栽培。 既然何仁都准备拍马屁了，当然要贯彻到底了，“这把调砂醴泉壶早年间流落到了日本，去年听说有爱国人士将它买了回来，没想到竟然是杜老。杜老的拳拳爱国之心，也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虽然嘴上说着不值一提，但是杜潇文的脸笑得跟菊花似的，显然很是受用，大家看何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家伙不但眼力好，还特么会拍马屁，时间长了，那还得了？ 十位评审互相对望了一眼，何仁不但补全了刘驰没有说到的部分，还把壶的来历和前任收藏者都说了出来，就算他们想要帮刘驰，都开不了口。 更何况杜潇文临时找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公平，他们也不认识刘驰，万万没有偏袒的意思。 所以这一轮，是何仁完胜！ 十名评委，都把票投给了何仁。 刘驰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何兄果然厉害，我自愧不如。” 何仁和刘驰握了握手，虽然这家伙说话有点拿腔拿调，但为人还算磊落，最主要是输得起，倒是可交。 两人分出胜负，随即下台，等着其他人表演。 杜潇文是跟何仁一起下来的，两人有说有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杜潇文非常欣赏何仁，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赵老也很高兴，拍了拍何仁的肩膀，“小子，我就知道你行！” 小豪更委屈了，他真想跟赵老说一句，“师父，我才是你的亲徒弟啊……” 第二个上场的是柯云丞，他运气不错，鉴定的是一幅徐悲鸿画的狮子猫，恰好是他擅长的领域。 而且柯云丞抽到了白球，只能后手鉴定，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缺少急智，在对手侃侃而谈的时候，发现这幅画并不是徐悲鸿一人所作，还有一个作者是和徐悲鸿同为金陵三杰之一的张书旗。 这幅画正是两人赠给另一个着名画家、教育家黄君璧的。 徐悲鸿画的狮子猫，张书旗画的杜鹃花，而为了增加难度，画上的钤印、题跋都被挡住了，要是不仔细看，确实容易忽略。 结果自然是柯云丞顺利过关，进入四强，不过他也暗道侥幸，如果他抽到了黑球，结果尚未可知…… 赵老得意地看了一眼杨炳坤，意思是老子推荐的人，比你的徒弟厉害！ 杨炳坤都无语了，何仁又不是赵老的徒弟，他神气什么？ 周伟第三个出场，他的运气比柯云丞还要好，对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在周伟鉴定完之后，居然直接投降了。 搞得何仁一头雾水，这样的选手是怎么进决赛的？ 杨炳坤恨恨地说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着这么多人，也敢玩保送？” “保送？” 杨炳坤点点头，“那个小子是老严的徒弟，老严和王岩的关系不用我跟你科普？” “靠！”赵老爆了一句粗口，“我听说老严的徒弟不怎么样？至于吗？” “哼！怕别人抢了他徒弟的风头呗。” 何仁乐了，他知道这是王岩怂了，他怕周伟进不了决赛，怂了就好，就怕他不怂！ 最后一组获胜的是孙涛，他的对手倒是没有投降，不过却被孙涛怼得哑口无言，何仁这才发现，孙涛这小子的眼力并不差，按照他的判断，应该比周伟还要强上一筹。 见孙涛对周伟低声下气的样子，何仁眉头皱起，这孙子该不会是想扮猪吃老虎？那心机可够深的。 何仁不禁脑补了一幅画面，如果孙涛和周伟一起pk，在周伟觉得孙涛一定会放水保送他的时候，孙涛突然反水，反杀周伟，那画面一定非常有趣…… 不过很快何仁就发现这个画面出现不了了，因为下一轮，他抽到了孙涛…… 第399章 两块瓷片 下一轮还是何仁先上场，孙涛特意在台下等了他一会儿。 孙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认识一下，我叫孙涛，何兄刚才的表演非常精彩，小弟佩服。” 何仁一边腹诽着阴阳人烂屁股，一边和孙涛握手，“还是孙兄厉害，连青铜器都懂，我看周伟都不如你啊。” 孙涛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周兄跟何兄都是天纵奇才，你们俩才是未来古董协会的中坚力量，我差得远呢。” 何仁索性停了下来，盯着孙涛看了半天，给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何仁才说道，“孙兄就没有拿冠军的想法？要知道我可是野路子出身，理论功底和经验绝对不如你们这些有师承的人。” 孙涛一怔，然后才连连摆手，“何兄玩笑了，鉴宝看的还是天赋，我天赋不行，只是相信勤能补拙而已。” 何仁哈哈一笑，转身不再搭理孙涛了，这个人有城府，但还不够深，没什么可担心的。 孙涛反而不这么想，他是在麻痹何仁。 就像何仁说的，孙涛很小就拜师了，一直在学习鉴宝，平时跟师父走南闯北，经验也非常丰富。 古董行，是否有人提点，差别巨大。 何仁没被雷劈之前自己研究了好几年古董，吴钢比何仁研究的时间还要长，一冉的父亲研究了大半辈子。 结果唻？ 其实都是在瞎研究，就像一冉的父亲，宋代五大名窑的特征他背得滚瓜烂熟，等一上手，还是分辨不出真假…… 何仁在有了系统之后，经常会出现恍然大悟的情况，才算真正入行。 所以有老师的话，可以少走很多年弯路。 孙涛就是这样，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天赋，相反，他的天赋极高，但是他的师父地位和天赋都不算高，只能依附王岩，而孙涛从他师父那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韬光养晦…… 不过现在不用了，这次比赛是一次极好的机会，王岩因为作弊事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只要孙涛能拿下冠军，和他师父弃暗投明，绝对可以在古玩协会拿到很大的话语权。 为了这个机会，孙涛师徒二人可是等了好几年，也做足了准备。 不然为什么会有一个工作人员突然不小心打碎了杜潇文准备的宝贝？要知道这可都是杜潇文的管家招进去的人，第一条就是小心谨慎…… 孙涛也自认为并不比何仁差，何仁眼力确实好，但孙涛的眼力也不差，只要孙涛把能说的点都说到，何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了盘！ 所以孙涛才刻意放低姿态，学刘驰，想要让何仁把先手的机会让给自己，他观察了好久何仁，发现这小子喜欢装逼…… 这就是突破口！ 至于周伟……孙涛还真没放在眼里。 这个人被他的师父惯坏了，再加上自己刻意迎合，周伟早就把孙涛当成自己的小弟看待了，让自己的小弟先出出风头，然后自己再拿冠军，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吗？ 孙涛的嘴角扬起，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还是薛秘书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掀开了红布，何仁一怔，他还真没想到半决赛鉴定的居然会是瓷片。 还是两块！ 要知道鉴定瓷片和鉴定完整器完全不一样，瓷片提供的信息更少，有时候甚至连主要的釉面都看不到，比如青花，要是瓷片上没有青花的部分，鉴定起来就会非常麻烦，也容易打眼。 不过这两块瓷片杜潇文选得很讲究，虽说看不出来是盘子还是碗，但都是盘心部分，起码是带釉和图案的。 薛秘书长轻咳一声，“还是十分钟观察时间，两位可以各选一块瓷片，五分钟后我会提醒两位交换。” 说罢，薛秘书长又指了指桌子上两块专业放大镜说道，“考虑到是鉴定瓷片，所以特意给两位配备了200倍的专业放大镜，两位可以随意使用。” 何仁一抬手，示意孙涛先选，孙涛微微欠身，伸手拿起来离他比较近的瓷片，剩下的那块，自然就留给何仁了。 瓷片一入手，何仁的嘴角就微微扬起，还真是一块青花瓷片，上面可以看到半条鱼，还有一些海藻，线条流畅，构图准确，既豪放，又典雅。 翻过来一看，足内无釉，没有款识，还有火石红……何仁心思一动，这有点像元青花啊。 不过何仁可不会被火石红迷惑，之前就说过，不是所有的元青花都有火石红，还要继续鉴定。 何仁看的是青料的发色情况。 元青花用的也是苏麻离青料，这种料子含锰比较低，发色的时候紫和红会比较少，如果温度合适，会呈现出宝石蓝色，非常漂亮。 这块瓷片完美符合这一特征，但何仁还是没有下结论，他还在找黑。 因为苏麻离青料含铁比较高，这意味着会出现黑斑，就是所谓的水墨韵味。 何仁微微点头，他找到了铁锈般的银黑色结晶斑。 接着何仁又用手摸了摸瓷片表面，有一种凹凸不平的感觉，这也符合苏麻离青料的特点。 不过何仁还是拿起了旁边200倍的放大镜，毕竟是比赛，他还要再观察观察…… 突然，何仁一怔，把瓷片翻了过来，又用放大镜看了一遍，然后开了鉴宝眼，默默地把瓷片放了回去。 此时薛秘书长宣布五分钟时间到，让何仁和孙涛交换瓷片。 何仁拿过来一看，另外一块瓷片也是盘心，还有底款，何仁翻过来一看，是“大清雍正年制”楷书方框底款，没什么问题。 也有半幅画，就不是什么鱼了，而是一红一黄两颗荔枝，和几根树枝，还有树叶，硕果细叶，疏密有致。 红彩纯正匀净，绿彩娇嫩青翠，黄彩明快润泽……完全符合雍正斗彩的特征。 何仁没有过多观察，而是直接拿起了放大镜，一分钟之后，他微微点头，又开了鉴宝眼验证了一下，就把瓷片放在桌上，走到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最熟悉何仁的张诺撇了撇嘴，这家伙又开始装逼了…… 薛秘书长都惊了，“你……不需要再看看了？” 何仁微微摇头，一副高人形象，“不需要，我已经有答案了。” 薛秘书长有点想打人…… 第400章 我有不同意见 孙涛则是一丝不苟地看到时间结束。 然后才微笑着对薛秘书长鞠了一躬，薛秘书长很欣慰，这才是懂礼貌的年轻人嘛…… 见薛秘书长又拿着抽签的箱子回来，孙涛看了一眼何仁，眼神中露出一丝祈求。 何仁胸有成竹，“薛秘书长……” 薛秘书长已经学会抢答了，“你又不抽了？” 何仁微微点头，薛秘书长也没废话，一抬手，“那就小孙先来。” 孙涛心中大喜，不过表面上还很谦让，“何兄，这不好……” 何仁看孙涛表演就觉得难受，孙涛演技确实还行，但流于表面，有点浮夸，他忍不住说道，“那就抽签？” 这话吓了孙涛一跳，连忙后退两步，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何仁撇了撇嘴，又不敢让自己先来，这戏演得有什么意思？ 孙涛拿起那块元青花瓷片，侃侃而谈，“这块瓷片是元青花鱼藻纹盘的盘心部分，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部分鱼身……” 孙涛一开口，足足说了十多分钟，从元青花的特征，胎、釉、料、发色等等，一直说到苏麻离青料在元朝有多难得，运输有多麻烦，损耗有多大。 何仁不禁微微点头，孙涛的理论功底很强大，元青花的各种特征他几乎全说出来了，而且很准确。 何仁这才意识到孙涛的策略，这是在广撒网，就像是上学时考政治一样，把相关知识点都说出来了，对一条就得一条的分。 挺鸡贼的……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块元青花瓷片是真品。” 薛秘书长看了何仁一眼，倒是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何仁有些托大，现在孙涛说得又多又全，何仁还如何翻盘？ 何仁却是还在闭目养神，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薛秘书长无奈，只好抬手，让孙涛继续鉴定。 孙涛心中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的策略非常成功，不过现在还不是骄傲的时候，他要痛打落水狗！ 又拿起另外一块瓷片，孙涛笑道，“这是一块雍正斗彩三多盘，也是盘心，虽然只能看到荔枝，但是不难猜测，碎掉之外的部分肯定是斗彩折枝蟠桃和佛手，再加上荔枝纹，寓意‘多寿多福多子’，此为三多……” 接着孙涛故技重施，又把雍正斗彩的特征都说了一遍，就在何仁觉得孙涛又要鉴定为真的时候，孙涛突然话锋一转—— “清三代官瓷的做工极其讲究，但凡有瑕疵，都会打碎销毁，大家可以看一看，这块瓷片上有几个黑点，这是烧制时釉料调配出现了问题，这种瓷器通常都会敲碎……” “另外，款识也有问题。”孙涛似乎是说话太多，搞缺氧了，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道，“一般来说，这种雍正斗彩盘子和杯大多是双圈六字楷书款，而不是方框底款。” “所以尽管这块瓷片做得非常像真的雍正斗彩，但我有理由相信，这是赝品。” 几位评审微微颔首，似乎很欣赏孙涛，薛秘书长刚想让何仁陈述，没想到何仁突然笑出了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孙涛，他皱着眉头回忆自己刚才的阐述，好像没什么问题啊，那何仁笑什么？ 薛秘书长帮孙涛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笑什么？” 何仁连连摆手，“咳咳……没什么，我想起开心的事。” “呃……”薛秘书长一怔，刚想怒斥何仁两句，可是他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哪条规定参赛者是不能笑的…… 薛秘书长只好随口说道，“比赛呢，严肃一点。” 何仁举手示意是自己的问题，薛秘书长沉声道，“行了，该你了，你有什么看法？” “哦，我和孙兄的看法有些不同。”何仁拿起那块康熙斗彩瓷片，“我觉得这是真品。” “哗——” 现场一片哗然，很多人都觉得乐子大了，之前四场pk，不管胜负如何，起码大家的鉴定结论都是一致的，比拼的也都是知识储备。 比如何仁赢的那场，就是说出了那把时壶背后的故事，才碾压取胜。 可现在不一样了，孙涛说是赝品，何仁却说是真品，这下评委不用头疼了，只要何仁说完，就能分出胜负。 孙涛很是激动，他觉得自己分析得一点毛病没有，肯定是何仁的判断失误了！ 几位评委也看向何仁，他们也没想到何仁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有两个还摇了摇头，觉得可惜了…… 何仁却是笑道，“雍正斗彩盘子和杯也有方框六字楷书底款，这不能成为鉴定的标准。” 孙涛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露出了一丝锋芒，“何兄，这条算你对。但是上面的瑕疵你如何解释？这种品相的瓷器，还是官窑，肯定是要打碎销毁的。” 何仁的嘴角扬起，“所以你就觉得是赝品？” 孙涛一脸笃定，“当然！” “有没有一种可能……”何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涛，“这就是瑕疵瓷器销毁之后的碎片？” “嗯？” 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何仁继续说道，“先不说清三代官窑也有一些带细微瑕疵的传世瓷器，就算匠人发现瓷器没烧好，想要销毁，他们也不会把瓷器完全敲碎，不然市场上那么多瓷片是哪来的？都是失手打碎的？” “呃……” 真不是何仁扯淡，现在市场的瓷片，很大一部分都是之前烧坏的瓷器销毁过后留下来的。 很多失手打碎的瓷器，要么主人家很心疼，找人修补，要么就直接扔了，很少有真品打碎了，为了回口血，再卖给别人的。 人家都能收藏真品了，也不差那两个钱…… 当然，也有个例，只不过相对少见罢了。 孙涛愕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他把瓷片当成了完整器来鉴定。 如果是清三代的完整器，有这么大的瑕疵，确实是要打碎销毁的，所以孙涛就下意识地觉得是赝品。 可惜他忘了，打碎了的真品，还是真品…… 不过这场pk涉及孙涛能否当上古玩协会的理事，所以他还在嘴硬，“万一是有人造了一件假的雍正斗彩，然后故意敲碎了呢？” “故意敲碎了卖瓷片？” “呃……” 何仁这么一问，孙涛彻底无语了，他这个借口找得确实不行，这块瓷片不管是胎质、釉色、画工还是包浆，都符合雍正斗彩的特征，只是瑕疵比较大，所以孙涛犯了错误。 硬说是赝品打碎了，和古玩爱好者杠一下还行，这还坐着十个专家评委呢，人家可不是傻子…… 第401章 气泡也会死 薛秘书长打断了还想继续嘴硬的孙涛。 他觉得孙涛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能保护还是尽量保护一下，输了就是输了，别闹得太难看了。 “何仁，还有一块瓷片呢。” 孙涛一惊，发现自己失态了。 多年的隐忍，让孙涛变得极为冷静，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打了眼，千万不能再丢了风度，理事没当成无所谓，以后还有机会。 要是人设崩了，那才是真的崩了…… 所以孙涛立刻选择闭口不言，何仁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拿起了另外一块瓷片。 孙涛暗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把何仁写上了自己的仇恨名单，以后自己发达了第一个要报复的肯定是周伟，然后就是何仁。 结果孙涛还在那yy自己以后拳打周伟，脚踩何仁，整个古玩协会都在自己掌握中的美好画面呢，何仁的一句话，差点让他破功。 “这块瓷片我也有些不同意见，这是赝品。” “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孙涛的隐忍功夫再强，他也毕竟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是绷不住了，直接脱口而出，就要反驳。 其实不仅是孙涛，几乎所有评委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是赝品？不应该？ 倒不是他们盲目相信孙涛，而是孙涛说得很对，元青花的所有特点都能在这块瓷片上得到验证。 就像是考试的时候遇到一道大题，题干所有描述都和老师讲过的一道题一模一样，就是换了个数字，结果按照老师讲的答案写完以后，居然是零分？ 谁都不能接受…… 何仁却是拿起了桌子上专业放大镜，轻声道，“孙兄，刚才鉴定的时候，你是不是没用这个？” “用不用又能怎么样？”孙涛急了，“如此明显的元青花特征，你居然说是赝品？” 说到这里，孙涛突然意识到不对，既然何仁说是赝品，就让他说啊！他说错了，两人打平，胜负尚未可知…… 所以孙涛又闭嘴了，搞得何仁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不过何仁没有愣神太久，而是继续解释道，“其实用200倍的放大镜一看便知，瓷器表面的死亡气泡是假的，仿造的。” “哗——”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 就连评委都绷不住了，几人之间互相讨论了起来。 张诺则是一头雾水，问坐在身边的赵老，“死亡气泡？那是什么东西？气泡还能死亡？” 赵老一脸尴尬，他的特长是装裱，瓷器上的死亡气泡只是听说过，根本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黄炳坤抓住了机会，“平时不学习，到关键时候就容易露怯，云丞，给你赵叔叔科普一下。” 柯云丞也有点尴尬，不过师父有命，他不能不听……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才说道，“这个要从瓷器的气泡说起，烧制瓷器的时候，高温会使釉层中的液态水和结晶水蒸发变成气体，但不能完全蒸发。残留下来的水就会变成小气泡，停留在釉层上面。” “如果釉层比较薄，蒸发了的气态水分子有可能冲破釉质膜，在釉面上形成像麻子一样的坑凹。” 张诺听明白了，但是有点不信，“你说的是窑都没弄好的那种？我看很多官窑瓷器都没有坑坑洼洼的麻点。” 柯云丞摇了摇头，“还真不是，就算是官窑烧制的瓷器，或多或少还是会有气泡的，只不过有些瓷器的釉料脱水比较彻底，釉层又很厚，气泡都在釉下层，我们看不到罢了。” “一般来说，釉上彩，气泡很少，比如粉彩和珐琅彩。但是釉下彩，几乎都有气泡，最典型的就是青花瓷和单色釉瓷。” “你这么说就不准确了。”杨炳坤纠正道，“还有一种气泡我们肉眼也看不到，就是宋代五大名窑。” 张诺好奇道，“杨老，怎么说？” “为什么古董行对宋代五大名窑的瓷器非常推崇？不仅是因为年头长，唐代的瓷器年头更长，但在价格上，大多无法和宋代的五大名窑媲美。” 张诺点点头，这段时间她跟着何仁也发现过唐代的邢窑和鲁山窑瓷器，价格确实比宋代的低多了。 “宋代瓷器最厉害的还是工艺。”杨炳坤一脸惆怅，“就说这气，宋代五代名窑瓷器不是没有气泡，而是气泡非常小，不用专业放大镜根本看不出来。可惜，没能传承下来……” 赵老就看不惯杨炳坤这个样子，“别磨叽了，赶紧说，死亡气泡是怎么回事。” 杨炳坤也不生气，指了一下何仁，“还是听听小何怎么说。” 赵老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不只是他，现场也在薛秘书长的维持下，安静了下来，薛秘书长看了一眼何仁，“你继续说。” 何仁乐了，“瓷器釉下、釉面都会形成气泡，大家都是行家，原因我就不说了。而且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只要瓷器上了年头，不管如何保养，也会变得黯淡无光，原因就是瓷器中的气泡死了，变成了黑色，遮挡住了原本的瓷光。” “瓷器中的气泡，就和我们人一样，也会经历变色、变形直到死亡，这个过程和时间的流逝呈正相关，且不可逆。所以有人也把气泡当成瓷器断代的重要依据……” 说到这里，台下又发出了一阵嗡嗡声，何仁双手下压，声音逐渐小了，他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业界对用气泡断代有争议，有人认为死亡气泡不能造假，所以只要找出死亡气泡的规律，就能断代，而且是非常有力的证据。” 孙涛心里咯噔一下，死亡气泡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这个观点几十年前就有人提出来了。 大家都承认瓷器中有气泡的存在，也承认气泡会死亡，但同时有一部分人认为随着科技的进步，死亡气泡也可以造假。 比如用氢氟酸做旧的时候，一方面可以做出类似土沁的斑纹，另一方面也可以做出类似死亡气泡的黑点和针眼，看起来麻麻赖赖的。 所以对于死亡气泡能否断代这一点，业内还有很大争议。 当孙涛提出这一点的时候，何仁微微一笑，“孙兄果然见多识广，连造假的方式都知道。” 没等孙涛为自己辩解呢，何仁就又说道，“可惜造假的人不像孙兄这么严谨，年代都没搞懂。” “啊？” 第402章 决赛 何仁这话，孙涛没法反驳。 因为他压根就没用放大镜看什么气泡。 他是坚定的气泡无用论支持者…… 这其实也是传统和创新的分歧，因为想要看到瓷器上的气泡，凭借肉眼是很难的，通常需要200倍，甚至更高的放大镜，或者显微镜。 很多专家不屑于用这些工具，就像他们不屑于用碳-14或者放射性等高科技方法断代一样。 有一部分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传统和坚持，另外一部分大概是为了利益。 要是所有人都去用科学方法断代，那他们这些专家吃什么？都去炒作当代艺术品？ 那就用不上他们了…… 好在现在技术还无法准确断代，而且费用不菲。 但是只要出现类似的技术，这些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和反对，包括死亡气泡的说法。 何仁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什么都用。所以才会用放大镜最后验证一下，然后找出了问题所在。 其实一开始何仁和孙涛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这块元青花瓷片是真的…… 何仁也懒得和孙涛辩论，他看向薛秘书长，“秘书长，有没有能连接显示屏的放大镜？这样大家看得清楚一些。” 何仁话音刚落，已经有两名工作人员推着投影仪和大屏幕进来了，所有评委都看向不远处笑而不语的杜潇文——看来何仁的说法没问题，不然杜潇文为什么会提前准备这些设备？ 不多时，设备连接完毕，何仁拿起放大镜对准瓷片中心位置，大屏幕上同步显示出了一幅画面。 还真别说，杜潇文准备的设备精度和分辨率都很高，画面很清晰。 瓷片釉的表面有一大片黑色的“死亡气泡”，已经有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应该已经看出不对了！ 何仁介绍道，“业内对死亡气泡的定义比较统一，只有比较小的气泡才会出现‘死亡’现象，大气泡是不会死亡的。” “而气泡死亡的比例，也和年份呈正相关。一般来说，200年以内的气泡，几乎不会死亡，也就是说，道光之后的瓷器，在气泡上面，和新瓷没有什么区别。” “200-400年的瓷器，气泡死亡率在20左右；400-600年是40；600-800年是60；800-1000年是80；1000年以上的瓷器，气泡基本全部死亡。” “当然，这个数据只是约数，样本也不够多，不能算是非常权威，但我们可以用来参考。” “这块瓷片的表面特征是元青花瓷，从元朝成立的那天算起，到现在也不过700多年，可这里面的死亡气泡大家也看到了，绝对超过90。我猜测，这是几年前做出来的赝品，那时候死亡气泡的具体数据还没有公布……” 现场一阵沉默，大家都在考虑何仁的话，有些人还想找出破绽来，但一时之间根本无从找起，急得抓耳挠腮…… “时间也有可能更早，比如死亡气泡理论刚提出来的时候，那这个盘子可能就是定向造假了。” “啪啪啪！” 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大家循声望去，发现鼓掌的人正是杜潇文。 杜潇文走到何仁身边，目光中充满激赏，“小何分析得很准，这个盘子就是十几年前，一伙人专门造出来卖给我的。” “啊？” 此话一出，全场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哗然了。 十几年前的时候，杜潇文已经是古玩协会主席了，专门瞄准他？想要给他弄下台？ 大家的目光又看向了王岩，王岩冤枉啊！十几年前，他和杜潇文的声望根本没法比，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理事，就算杜潇文下台了，他也上不去…… “好在当时我已经很喜欢用高科技的方式来鉴定古董，恰好我又有一件元青花，他们才没能得逞。” 何仁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听杜潇文亲自承认，还是有些心惊，“杜老，十几年前的造假技术，已经这么厉害了？那现在这帮人该不会能造出乱真的赝品了？” 杜潇文摆了摆手，“应该不能，当时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握仿造死亡气泡的技术，只是无意间烧制出了一个盘子。” “而且掌握核心技术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技术自然也就没了。” 何仁松了口气，人不在了就好。 要是死亡气泡也能仿造出来，比例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至于杜潇文说技术没了，也很好理解，造假这行比真正的手艺人还要敝帚自珍，这是真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所以藏着掖着，带着技术进棺材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何仁心中一动，猛然抬头看向杜潇文，造假的人没了，该不会是杜潇文给整没的？ “瞎想什么呢？” 杜潇文给了何仁一脑剃，“他是出车祸死的，意外！” 何仁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也没说什么啊…… 有了杜潇文现身说法，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十名评委一致裁定何仁取胜，率先挺进决赛。 何仁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全场响起了一阵掌声，何仁似乎有了一丝明悟，他刚才还觉得杜潇文登台有点不守规矩呢。 他一个古玩协会主席，又是宝贝的提供者，直接上来揭晓答案，真就不给评委们面子？ 现在何仁才明白过来，合着杜潇文是在给自己搭台子，提升自己的声望，到时候就算何仁决赛输了，杜潇文也有借口找个机会给何仁弄进古玩协会。 何仁心里很高兴，还有什么能比古玩协会主席主动给他站台拉风？频频挥手，整得跟明星走红毯似的…… 短短十多米的路，何仁足足走了五分钟，气得张诺差点跑上去捶他，何仁才施施然地走到张诺几人身边。 刚过来，还没等赵老开口呢，何仁就以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柯云丞的肩膀，“柯兄，周伟也就那么回事，我都收拾他好几次了，一会儿你不要留情，往死了招呼，我看好你呦。” 柯云丞面露苦笑，周伟的水平没有何仁说得那么低，他压力很大…… 谁知黄炳坤也附和道，“云丞啊，学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我也看好你呦。” 柯云丞的压力更大了，他都快红温了…… 第403章 攒盘 按照赵老、杨炳坤和张诺的想法，柯云丞最好能直接干掉周伟，跟何仁会师决赛，好好杀一杀王岩的威风。 但事与愿违，柯云丞输了。 输得很是憋屈。 不是题目太难，柯云丞缺少急智，没来得及鉴定出来。 而是题目太简单。 当然，这是对于何仁来说，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这是一座仿得非常像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佛塔，不管是工艺、纹饰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是有一处浮雕，雕错了。 这种佛塔，也叫七层浮屠塔。一到四层，供奉的是地藏王、观世音、普贤、文殊四大菩萨像，上面三层则是药师、释迦牟尼和阿弥陀三尊佛像。 问题就出现在最下面两层，造假的人把地藏王和观世音雕反了。 何仁觉得这是故意为之，毕竟掐丝珐琅的佛塔，也能卖个几十万，可能雕刻之人有苦衷，才留了这么一个口子。 这种情况很常见。 杜潇文拿出这座佛塔，考验的就是柯云丞和周伟的知识面了，不但要了解佛塔，还要认识四大菩萨和三个佛。 两人都不擅长鉴定佛宝，还算有些难度。 但柯云丞和周伟都看出了问题，然后周伟抽到了黑球…… 这就是杜潇文考虑不周了，相对来说，一对一pk的方式没有那么公平，但杜潇文并不在意，临时改变赛制，怎么可能完全公平？ 再说了，他只是为了选拔人才…… 柯云丞就不这么想了，说实话，他也很眼馋古玩协会理事的位置。 何仁虽然厉害，但是一对一pk，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万一进了决赛，柯云丞也不是没有机会！ 然后这个不确定性出现在了半决赛…… 何仁还在那安慰柯云丞呢，“柯兄，非战之罪，不能怪你。” 柯云丞更难受了…… 周伟的心情就舒畅多了，自从他连续输给何仁两次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在埋头苦练，每天都要看大量资料，比高考的时候都用功。 要不是周伟用功，他也不可能赢下这场pk，换成两个月之前，他绝对分不出来地藏王和观世音的区别，更别提能清楚地知道谁在第一层了…… 这时周伟突然看向何仁，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何仁估计已经被周伟五马分尸了。 何仁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也顾不上安慰柯云丞，抬头一看，很轻松地就锁定了周伟。 见周伟眼睛都能冒出火来，何仁突然友善地一笑，挥手打了个招呼。 给周伟整不会了…… 满腔怒火有些无处发泄的意思，就像是蓄意轰拳，然后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就在周伟觉得有点没意思，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何仁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竖起了中指，还是两根！ 周伟刚想比回去，结果何仁又低下了头，安慰柯云丞去了。 周伟当时就绷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内伤都要被憋出来了…… 张诺见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何仁这孙子，太孙子了！ 何仁却是嘿嘿直笑，人家周伟三番五次跳脸，他还能给周伟好脸色看？没找人套麻袋就不错了…… 没过多久，何仁就和周伟面对面交流了。 周伟还是一脸怒色，眼睛像是要喷出火一样，何仁却是笑嘻了，“周兄，你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输了？” “输你……”周伟刚想骂人，发现场合不对。 今天来这里的除了古玩协会的骨干和他们的徒弟以外，还有不少业内知名的专家学者，要是周伟在台上破口大骂，估计他的名声很快就要臭了。 虽然现在也不咋地…… “好！好！好！” 周伟连道了三声好，刚想放两句狠话，何仁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转身找薛秘书长去了，“秘书长，赶快开始，赶紧解决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周伟肺都要气炸了，何仁这是什么意思？赢自己如探囊取物？ “你别太嚣张了！” 憋了半天，周伟才憋出了这么一句，何仁都觉得攻击性太弱了，“周兄啊，还是多上网学学怎么撂狠话，不行就多看看我直播，我教你。” “你！” “好了！” 薛秘书长也看不下去了，这么多人呢，周伟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何仁也是，太特么损了…… 决赛需要鉴定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薛秘书长端过托盘，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看看能进决赛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秘书长没有卖关子，伸手把托盘上的红布给揭了下来。 “这是……攒盘？” 赵老咦了一声，有些不太确定。 杨炳坤眼神比赵老好，点头道，“确实是攒盘，好像是描金的……” 话还没说完，杨炳坤的眼睛也瞪圆了，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是康熙五彩！” 赵老也惊了，张诺则是一头雾水，杨炳坤口中的攒盘看起来很简陋，就像是画画用的调色盘一样，至于这么惊讶吗？ “赵老，杨老，这个盘子很值钱吗？什么是攒盘？画画的时候调颜色用的？” 沉默了片刻，杨炳坤才开口道，“攒盘，又叫拼盘或者全盘，不是画画用的，而是装食物用的。” “攒，聚也。”杨炳坤拽了一句词，然后就被赵老抢白了一句。 “装什么大尾巴狼，我来说。” “小诺，别小看攒盘，你看分割成的一个个小盘子，其实都是能移动的，攒盘，翻译过来，就是能移动的盘子，这些小盘子体量均等、形制规整、各自独立却又相互勾连，非常考验工匠的技艺。” 杨炳坤补充道，“攒盘最早见于明嘉靖年间，康熙的时候最为流行，一直持续到晚清，才逐渐消失。” “一组攒盘少则五个，多则二十多个，有两层的，还有三层的。形状也是多种多样，圆形、四方、六方、八方、莲花形、葵花形、菱花形……” “台上那个是内外两层，一共十二件，葵花型，是康熙年间比较流行的五彩，最为难得的是，这组攒盘和故宫收藏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保存得也非常完好，老杜还真有货，连我都不知道。” “故宫里也有？” 张诺这下激动了，立刻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其他人和她差不多，没过几分钟时间，就将临时搭起来的小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404章 大部分都是真的 张诺已经查过了，眼前的这组攒盘确实和故宫官网上的一模一样，这就厉害了。 何仁也认了出来，攒盘还是小众，只流行了一段时间，所以只要在故宫看过一次，很容易就能想起来。 而且又是这么值钱的东西…… 当然，值钱指的不是攒盘，而是康熙五彩。 康熙五彩官窑传世的不算太多，但是价格极高，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彩花鸟盘，就值四五百万。 最值钱的自然是康熙五彩十二月花神杯，一套上亿…… 而眼前这组攒盘，也恰好有十二个，过亿是不可能了，一两千万还是能卖到的，确实是精品。 薛秘书长此时上前说道，“决赛规则有变动，两位每人都有十分钟鉴定时间，开始。” 何仁依然是抬手示意周伟先来，周伟也不客气，冷哼一声，就戴上手套开始鉴定。 何仁则是负手而立，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多么适合装逼啊…… 很快，十分钟的鉴定时间就到了，周伟退后两步，何仁才上前，结果发现攒盘已经被全部拆开，周伟根本就没复原。 “真没素质……” 何仁小声嘀咕了一句，周伟差点没气死，他是没素质吗？是时间不够用了…… 纠结了半天，周伟才冷声道，“我给你组装上！” 何仁抬头看了一眼周伟，奇道，“你是想浪费我的鉴定时间？” “你！” 周伟刚要发作，薛秘书长又说话了，“请不要影响其他选手鉴定。” 周伟都要哭了，他委屈啊…… 何仁却是没时间搭理周伟，既然都被拆开了，那就挨个看看。 边看，何仁边默默点头，确实是康熙五彩官窑的佳作，怪不得大家这么激动呢，他要是也能收藏一套这样品质的攒盘，他也激动。 用了五分钟，何仁就把所有的小盘子都鉴定了一遍，连中间的盘心都没放过，保险起见，他还开了鉴宝眼，挨个验证了一下。 反正他现在精力条贼绿…… 将所有小盘子组装起来，何仁才退后一步，示意自己鉴定完了。 薛秘书长一看，何仁才用了七分钟，但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在拿箱子抽签的时候，还问了何仁一句，“这次你还是要弃权？” 何仁耸了耸肩，“可以。” 薛秘书长麻了，什么叫可以？整得像是他给周伟谋福利似的…… “不是，你可以选择抽签。” “不用了，麻烦，还是让周兄先说，你看他脸都憋红了，急成什么样了？” 周伟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他的脸越来越红了…… 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周伟才冷静下来，心中不断默念，“他是在激怒我！他是在激怒我！” 似乎是心理暗示到位了，周伟上前一步，拿起话筒，说道，“这是一组康熙彩描金花蝶纹攒盘。” “整组攒盘由十二件大小不一的小盘组成，共有内外两层，呈葵花式样。小盘折沿，浅腹，平底，圈足。盘内绘五彩花卉蝴蝶纹，还有描金团寿字，应该是祝寿贺礼。” “此盘虽说是以五彩为饰，但共有红、黄、黑、深绿、浅绿、碧绿、翠蓝、茄紫八色，这也是康熙五彩的重要特征。” “底款是双行六字楷书款，笔道规矩，是标准的宋椠体，也是康熙后期官窑的标准底款之一。” “此外，这组攒盘的胎质细密洁白，瓷质坚硬，釉面莹洁犹如白玉，对照光源时，还能看到明显的蛤蜊光，丽质非凡。”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件康熙五彩官窑真品。” “价值不太好估量，因为这组攒盘的品相比故宫的还要好，我认为不低于两千万。” 说罢，周伟挑衅地看了何仁一眼，意思是让你装逼，这次踢到铁板了？ 不仅是周伟这么想，十位评委其实也觉得何仁这次凶多吉少了，他们虽然没有上手鉴定，但是距离台子也不远，周伟说的这些特点，也能一一对应得上。 而且康熙五彩虽少，却也有一些传世精品，这玩意做不了假。 何仁则是正在神游天外，周伟说的时间有点长了，都给何仁说饿了，他正考虑一会儿吃点什么呢…… “何仁，何仁？” “诶？”何仁突然回过神来，“秘书长，怎么了？” “该你发言了。” “哦，好。” 见何仁的反应，周伟还以为他懵了，立刻讥笑道，“让你装，这次看你怎么办！” 何仁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周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好？” 周伟信心十足，“你敢说我说的不对？康熙五彩的特征我可是一条都没落下。” 何仁点头承认，“这倒是，你基本功还是挺扎实的。” “这不用你说。”周伟挥了挥手，“我要是你，就直接认输，还能留个体面。” 何仁有点牙疼，他有点搞不清楚周伟的逻辑，认输不是更不体面吗？不战而败，体面个鬼？ 周伟还以为何仁在考虑呢，“别想了，你还能说出什么来？难道说它不是康熙五彩？” “是康熙五彩啊。” “不是官窑？” “肯定是官窑啊。” 周伟哈哈大笑，“你该不会觉得是赝品？” 薛秘书长眉头皱起，他觉得周伟有些过了，如此咄咄逼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何仁留，这可不是古玩协会的做派。 他刚想阻止周伟，结果何仁就掏着耳朵说道，“肯定大部分都是真品啊。” “哈哈哈哈！”周伟嘴都要笑歪了，“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嗯？” 周伟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声道，“大部分都是真品，你什么意思？” 不只是周伟，所有人都看向何仁，大部分都是真品？那就是有赝品咯？ 何仁微微一笑，先是将整组攒盘全部拆开，才拿起一只，说道，“从整体上看，这组攒盘确实是一件非常难得的康熙五彩官窑精品，但非常可惜，这只盘子，是请人后来补做的。所以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一套精品，只能说大部分都是真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伟已经顾不上什么调侃，什么风度了，他的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何仁手里的一只小盘子，恨不得直接抢过来…… 第405章 红彩和蛤蜊光 薛秘书长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保安上前，把周伟往后推了几步。 开玩笑，这可是杜潇文的收藏。 就算有一件疑似赝品，那还有十一件是真的呢，要是打坏了，杜潇文还不得把他撕了？ “小何，既然你说这只盘子是赝品，总要把理由说出来？” 何仁抬头一看就乐了，原来是王岩，小的太激动了，老的出来了？ 周伟见老师过来给自己解围，立刻就跳了起来，“对，你说，哪里不对！” 薛秘书长眉头皱起，何仁和周伟pk，王岩作为周伟的师父，过来说话，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谁知何仁却朝着王岩一拱手，“原来是王副主席，失敬，失敬。” 王岩脸色微变，他是站在人群中说话，很多人其实不知道是他，没想到直接被何仁点破了…… 王岩刚要开口说两句场面话，何仁就继续说道，“不知王副主席有什么看法？你觉得自己的徒弟判断对了吗？” “靠！” 王岩心中暗骂何仁鸡贼，他要说这东西是假的，那不是直接扇自己徒弟的脸吗？要是他说东西是真的，自己又没上过手，万一何仁真看出来点什么，这嘴巴子就要扇在他的脸上了。 所以王岩只能闭嘴…… 何仁却没打算放过他，“既然王副主席看不出来，那还是我来说。” 王岩当时就急了，“谁……” 刚说了一个字，他就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何仁这小子的当了。 要是他说自己能看出来，就得上台鉴定，那不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吗？ 王岩准备说两句场面话，然后杜潇文站出来了，“好了，正比赛呢，你们严肃点。” 这下王岩彻底不能说话了，不过他的眼睛也开始往外冒火，这个梁子可是彻底结下来了。 何仁根本不在乎，就算他跪舔王岩，王岩就不恨他了？小心眼的人，到老了还是小心眼，改不了的。 清了清嗓子，何仁拿起麦克风，“既然无关人等都没有意见了，我就说说我的意见。” “该说不说的，仿造的人手艺挺好的，不管从画工、胎质、釉色还是重量，都和其他十一只盘子差不多，这种水平，放到清朝，估计也能进官窑。” “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大家想听的就是这个，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何仁身上，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何仁微微一笑，“最大的破绽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红彩。” “不可能，红彩没有任何问题。” 周伟突然插了一句，搞得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何仁正在那说呢，你插什么嘴？ 烦不烦人？ “没有问题？你知道康熙五彩的红彩是怎么调的吗？” “这……” 周伟一时语塞，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不懂就好好看，好好学，别插嘴。康熙时期的红彩里面，加入了皂矾，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绿矾。这是一种着色剂，做颜料和墨水的时候都用得上，也可以用来做净水剂和除草剂，甚至还可以治疗缺铁性贫血……当然，吃多了肯定中毒。” 周伟人都傻了，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傻了，鉴宝就鉴宝，怎么还整出缺铁性贫血了？ “红彩里面就有皂矾，但是需要浸泡，可是这玩意又溶于水，于是古人就用牛皮胶来浸泡。最好的红彩，需要浸泡十年以上。用的时候需要再加入铅粉，用水调开，方可上彩。” “这样的红彩，烧制以后颜色既鲜艳，又不会飞，还有层次感。”何仁又拿起一只小盘，“你们可以看看这只盘子上的红彩，就像是红宝石一样。而我手里这只，红是挺红的，但是层次感不强，光泽也差了几分。” 众人看了半天，只有一小部分人微微点头，认同了何仁的说法，大部分人却根本没看出来，毕竟层次感这个东西，太主观，也太抽象了…… 何仁给了没看出来的人一个台阶，“当然，最重要的是手感略显粗糙，大家没有上手，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清末的时候，红彩就不大用皂矾了，因为弄起来太麻烦了，匠人一般会选择用西赤，就是苏丹红，也是一种染色剂。然后用油来调和，再画在胎上。” “为了更接近皂矾调出来的红彩，不同的匠人会选择用不同的比例，有的匠人甚至可以做到九分真。不过秘方都是不外传的，具体比例就无从得知了。但是这只盘子的红彩，就调得极好，和真正的康熙红彩差别不大……” 大伙都听傻了，连苏丹红都整出来了，还让他们怎么反驳？他们也不会啊…… 其实何仁也不太会，但是鉴宝眼会，就相当于他会了。 “现在我来说第二个破绽，也是最大的破绽。” “啊？” 大伙属实是没想到，手感不一样就已经算是巨大的破绽了，还有高手？ 何仁没卖关子，他是真饿了，“第二个破绽就是蛤蜊光。” “不……” 周伟刚说了一个字，就让何仁给打断了，“又想说不可能是？都告诉你了，菜就多练……不懂就别说话，注意素质！” “大家都知道康熙五彩是釉上彩，年头长了肯定会形成蛤蜊光。” 众人连连点头，这是没什么争议的。 不仅是康熙五彩，只要是釉上彩，都有可能出现蛤蜊光，这是因为釉料里面含铅。 其实就是一种光学现象，含铅的釉上彩瓷器，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釉料表面会形成一种彩色膜状物。 在自然光或柔和的侧光下观察时，会呈现出一种五光十色的光芒，彩料周围还会有淡淡的五彩光圈。 时间越长，这种膜状物就越厚，达到一定的厚度，就会产生类似蛤蜊壳里面那种闪烁的“彩光”，所以也叫“蛤蜊光”。 何仁继续说道，“蛤蜊光可以自然形成，也可以仿造。一般来说是通过电光水和真空镀膜的方式……” “你凭什么说这是仿造的？” 见大家越来越赞同何仁的话，周伟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还想拿冠军呢…… “你看，又急。” 何仁无奈地撇了撇嘴，“鉴定蛤蜊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然形成的蛤蜊光是紧紧围绕在彩绘周围的，材料越厚的地方越明显。” “可是这只盘子上的蛤蜊光……空白的地方比彩绘的地方还要亮，可以确定是赝品！” 说罢，何仁就把这只盘子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评委。 而周伟则是如遭雷击，身体晃动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何仁如此笃定，显然是胸有成竹，而周伟在鉴定的时候虽然也注意到了蛤蜊光，可他看的并不是何仁手里的那只盘子。 他输了…… 第406章 冠军 周伟虽然一直看不上何仁，但他从未怀疑过何仁的实力。 开玩笑，他两次栽在何仁身上，何仁要是不行，那他就更不行了…… 评委们此时也有了结论。 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一开始也没看出来，不过在何仁的提醒下，大家倒是都看出来了…… 也不能怪他们，谁叫他们没有外挂呢。 最惊喜的就是杜潇文了，这组攒盘到他手里也有年头了，确实是缺了一只盘子，不是他打碎的，是收来的时候就少了一只。 后来杜潇文觉得少一只不好看，就找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让人家仿制了一只。 老实说，杜潇文让很多人看过这组攒盘，能看出假的寥寥无几。 主要是迷惑性比较强，这种精仿赝品，和真品组合在一起，不仔细看确实很难发现。 再加上这是杜潇文的收藏，没人觉得他会收藏赝品…… 薛秘书长从评委那得到了结果，又和杜潇文耳语了几句，才说道，“我宣布，本次比赛的冠军是——何仁！” “哗哗哗——” 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次比赛虽然时间紧，但是含金量并不低，何仁的表现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最重要的是，他每次鉴定的时间都是最短的，也都是后手，然而他却能说出其他选手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不能说是运气了，而是绝对的实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周伟和他的师父王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杜潇文笑得很灿烂，从薛秘书长手里接过话筒，杜潇文说道，“小何眼力很强，重点是他很年轻，正好可以给暮气沉沉的古玩协会注入一丝活力……我宣布，正式接纳何仁为古玩协会新任理事，即日生效。” “哗哗哗——” 又是一阵掌声，只不过这次声音就小了一些，大家不是嫉妒，而是震惊。 何仁看起来确实非常年轻，还没到三十岁？这就进古玩协会了？还是理事，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很多人都动了结交的心思…… 不过他们的心思很快就落空了，宣布完冠军之后，杜潇文拍了拍何仁的肩膀，直接把何仁带走了。 其他人想要结交何仁，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二到八名，就没什么人关心了，而且薛秘书长根本就没给他们排名次，并列第二名，反正也没奖品…… 不过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们的表现杜潇文都看在眼里，柯云丞、刘驰，甚至孙涛，杜潇文都打算重用。 杜潇文可不知道孙涛和他师父做的事…… 至于周伟，就不可能受到重用了，现在杜潇文想的是如何打击他。 …… 何仁悄悄挥了挥手，张诺立马跟了过去，有工作人员想要阻拦，杜潇文摆了摆手，“让她跟着，他们是一起的。” 张诺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反驳，她太好奇杜潇文要给何仁什么奖品了。 赵老其实也想跟过去，然后就被薛秘书长拦下来了，杜潇文想要打压王岩一系并不是说说而已，但需要从长计议，薛秘书长负责串联几个看王岩不爽的老资格，赵老就是其中之一。 另外一边，何仁和张诺跟着杜潇文去了他的书房，就是上次何仁写字的地方。 一进书房，何仁看见桌子上摆的东西吓了一跳，随即就是大喜，“杜老，你不会是想把这套花神杯送给我？怎么好意思呢？” 没错，杜老桌上摆的就是一整套康熙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之前就说过，这套花神杯，拍卖行曾经拍出过一亿多的天价。 但并不是所有花神杯都能卖到这个价，一亿多那套品相非常好，还有一种传言，说是康熙自己把玩过的。 但是没有证据…… 说起来，康熙五彩的来历还是个意外。 康熙一直想要仿造成化斗彩，但不管如何尝试，都无法完全复制，釉料、画工、技术，甚至更好，但始终无法模仿成化斗彩那种清秀飘逸的风格…… 有一次，工匠无意中烧出了五彩瓷，康熙觉得五彩也非常漂亮，符合自己的审美，于是就退而求其次，大力扶持五彩了。 而五彩十二花神杯，就是康熙青花五彩瓷的巅峰之作。 这套花神杯，分别以迎春、杏花、桃花、牡丹、石榴、荷莲、兰草、桂花、菊花、月季、梅花和水仙为绘。 一花一月，并配诗文，是清官窑首次将绘画、诗词、书法、篆印结合在一起，也算是开创了一个流派。 但花神杯之间亦有差距，品相、稀缺程度和背后故事都大有讲究，所以价格也是天差地别。 不过就算是最普通官窑的花神杯，单只也能卖到两三百万，成套的话，五千万也有可能。 杜潇文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想得美……” 何仁挠了挠头，他也觉得不可能，不过欣赏一下还是可以的，结果何仁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杜潇文笑道，“看出问题来了？” “这八月桂花杯好像也是后补的？” 杜潇文赞赏地点点头，“不错，我收集了好几十年，也只收集到十一只，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 何仁撇了撇嘴，收集到了十一只还不满意？故宫都没有一整套呢…… 就在何仁默默吐槽的时候，杜潇文从旁边拿出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何仁又愣了一下，还是两只花神杯。 何仁懵了，“杜老，您这是……” “这是重复的，就当是奖品送给你了。” 何仁没敢接，两只花神杯，加起来价值快五百万了，“杜老，是不是太贵重了？” 杜潇文摆摆手，“不算贵重，我不缺钱，留着也没什么用，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矫情。” 何仁大喜，康熙五彩花神杯谁不想收藏？只不过近几年市场上的真品非常之少，去年一整年，也只有寥寥几只上拍，还不知真假。 真不是开玩笑，很多拍卖会在拍卖花神杯的时候，都不会打着康熙的称号，只说是清代五彩花神杯，那价格就天差地别了。 不说别的，嘉庆的五彩花神杯，一只也就几十万，价格差了十来倍，但拍卖时的名称却差不多…… 还有一些小拍卖行，干脆就宣传五彩花神杯，结果一看，是民国仿的。 也就值几千块钱…… 不过杜潇文出手，那肯定就是真品了…… 第407章 花神杯 杜潇文给何仁的是三月和六月的两只花神杯。 三月对应的是桃花，花神是神息夫人。 她是春秋四大美人之一，是陈国君主陈庄公之女，后来嫁给了息国国君，所以又叫息夫人。 传说中息夫人风华绝代，目如秋水，脸似桃花，所以又被称为“桃花夫人”。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楚文王觉得息夫人长得漂亮，于是御驾亲征息国，想要把息夫人抢回来。危难时刻，息夫人以一己之身换息国百姓免遭涂炭，嫁入楚国，成了楚夫人。 不管真假，反正息夫人代表桃花是什么问题的，也没什么争议。 杯壁上还配有诗文“风花新社燕，时节旧春农”，出自唐代诗人薛能的《桃花》。 诗文结尾处钤印“赏”字印章款，底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二行青花楷书双圈款。 画片的部分构图清晰，花卉、山石等元素安排得错落有致，一看就是真品。 另外一只杯是六月，对应的是荷花，花神是西施。 西施就不用过多介绍了，古代四大美女之首，而荷花，一直都是西施的花卉化身。 西施生于水乡，浣纱于荷花之侧，凡画西施之图，莫不配荷花。 插一句，貂蝉是月季、昭君是菊花、玉环是牡丹。 杯壁上也有诗文，“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出自唐代诗人李群玉的《莲叶》。 “赏”字印和“大庆康熙年制”的款识都有，位置都差不多。 画片上一朵荷花于碧水蓝天之间亭亭玉立，清新淡雅，芳华内蕴，超逸脱俗。 看得何仁爱不释手…… 杜潇文见状笑道，“如何？” 何仁连忙拱手道谢，“多谢杜老，我会好好收藏。” 杜潇文拍了拍何仁的肩膀，“好好收藏还不够，还要收集。我听说你过一段时间要去英国，把眼睛擦亮，最好能带回来几件国宝。” 何仁人都傻了，就算杜潇文不说，他也会把眼睛擦亮，多捡点漏。 可是带回来几件国宝？ 国宝是这么容易发现的吗？ 杜潇文哈哈大笑，“别有压力，我看好你呦……” 何仁突然感觉不那么饿了，杜潇文是不是在给他画饼？ …… 何仁进入古玩协会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最直接的就是何仁直播间的简介变了，从“全能鉴宝大师”变成了“中国古玩协会理事”。 看上去很一般，但实际上却代表了官方的认可。 而且何仁是目前唯一一个直播的古玩协会理事，平台排面拉满了。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何仁还没起床呢，就接到了平台打过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直播。 何仁差点给打电话的主管祖坟刨了…… 等九点多何仁到古韵轩的时候，发现平台的人已经带着礼物在店里等他了。 领头的人是平台的一个女主管，三十多岁，姓王，是一个挺精明能干的人，当时跟何仁对接的就是她。 何仁人都傻了，一边熟练地泡茶，一边问道，“王姐，你至于吗？一大清早就来堵我们？我直播，我肯定直播，不过你也得等我准备一下？人家打工人到公司还要倒水上厕所呢，我总不能一来就开直播？” “小……何专家。” “别，王姐，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是叫我小何。” 王姐没有坚持，反而挺高兴的，何仁没飘，那就好谈多了，“小何，不是我催你，我的领导也在催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何仁一拍脑门儿，“等飞子来了我就开直播……” “你能支持姐，姐很感激。”王姐话锋一转，“我这次来，不是催你直播的。” 何仁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王姐也傻了，“小何，你这么防备，还是信不着姐啊？” 何仁没有松口，“王姐，你先说说什么事？” “是这样，平台准备扶持你，只要你开播，绝对会放在首页。每周会有专属流量扶持，只要有活动，你都可以无条件进入最后决赛，排名也可以商量。” 何仁一惊，这个条件已经很优渥了，比不少平台现在的头部主播还高，可他只是一个鉴宝主播，小众分类。 虽然平时礼物不少，带货量也不低，但对比其他主播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平台开这么好的条件？ 何仁可不是小孩子了，“王姐，你说说需要我干什么？” 王姐一怔，她没想到何仁这么警觉，尴尬地笑了笑，“你的合约还在鲶鱼那里？” 何仁恍然大悟，原来王姐打的是这个主意。 何仁的合约确实还在鲶鱼的直播公司，以何仁现在的关注数和话题度，早就超过鲶鱼了，说是平台最大的鉴宝主播也不为过。 可以单干了！ 但何仁一直没这么干，不是觉得愧疚，而是觉得麻烦。 “王姐，我直播是为了兴趣，并不是为了赚钱，徐叔应该和你们提过？” “呃……” 王姐愣了，徐叔她当然知道是谁，徐青杰他爹，平台的股东之一…… 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何仁说直播是为了兴趣……还真不是扯淡，王姐负责何仁，她也知道何仁出去捡一次漏，够其他鉴宝主播播好几个月了。 人家确实不缺钱…… “小何，你就当帮帮姐，不签约没问题，下个星期去英国，你能不能带个人一起去？” 何仁一头雾水，“不是说好带一冉去吗？” “一冉肯定要去，这是她加入以后的第一次正式露面，我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一起去，你能不能照顾一下？” “啊！” 何仁这才明白，看来王姐是想塞个关系户进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娱乐圈同公司的还会照顾一下，带着上节目呢。何仁是王姐负责对接，但是王姐肯定不只对接一个主播。 恰好何仁现在火，上面又有人，想要何仁帮衬一下也正常。 何仁倒是无所谓，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带谁都一样，不过他怕麻烦，有些话要说在头里。 “王姐，带人没问题，但是不能耽误我们的行程，我捡漏的时候，也别整幺蛾子。” 王姐喜笑颜开，“你放心，她们绝对拎得清，我也会跟着一起去，到时候如果有问题，你就找我！” 何仁笑笑没说话，这种保证，听听就行了。 不过他有恃无恐，要是王姐手下的主播胡搞瞎搞，把他们踢出去就行了，这点自信何仁还是有的。 他上面有人！ 第408章 不想录就滚回去 何仁没想到，王姐签下的主播他也认识。 正是林菲菲和叶子。 何仁一头雾水，他和林菲菲好久没联系了，只记得她在什么鲸象工会，这才一年多的时间，跳槽了？ 王姐解释了一下，何仁才搞明白。 当初那个拿着魂瓶当宝贝的黄永昌，搞什么现金抽奖，给自己搞进去踩缝纫机了。 还好林菲菲和叶子咖位太小，黄永昌没让她俩参与，这才逃过一劫。 王姐觉得两人有潜力，就给签了下来，算是平台签约的主播，有了流量扶持，两人直播都做得不错。 比不上大主播，也算是中等了，过得还不错。 这次平台高调签约一冉，林菲菲和叶子也算是和音乐有点关系，又跟何仁有点关系，确实是个蹭热度的好机会。 再见到何仁，林菲菲和叶子都有些感慨，当年林菲菲跟何仁连麦的时候，双方都算是新人主播。 现在唻？ 何仁粉丝一千多万，正朝着两千万迈进，而且何仁又是各种捡漏，又是和一冉炒cp，还成了中国古玩协会的理事。 她俩只能说是直播小有起色，粉丝加在一起还不到五百万。 差距越来越大…… 所以这次再见面，两人都比较卑微，甚至连大大咧咧的叶子也是如此。 挺正常的。 双方差距不大的时候，确实可以放肆一点，尤其是美女，有特权嘛，大家也会包容。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们跟何仁的差距太大了，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估计要被何仁的粉丝冲死…… 何仁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觉得一冉和林菲菲、叶子她们没什么区别，他都是一视同仁来的。 哦不对，还是有点区别的，一冉更漂亮一些…… 可惜，林菲菲和叶子放不开，何仁索性就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反正需要她们蹭的时候，王姐会出手的。 …… 十个小时以后，何仁一行人抵达伦敦，四五十人风风火火地直奔酒店而去，给一帮大老外都看懵了。 这次来的人比较多，何仁把张诺、刘飞、吴钢，甚至胡丽都给带上了，就算是员工福利，旅游了。 当然，也少不了徐青杰给何仁找的那几个退伍老兵，伦敦的治安可不比国内，不多带点人，何仁心里没有底。 至于古韵轩，直接就停业了。 倒不是何仁非要停业，只是自从他当上古玩协会理事的消息传开，天天有各种各样的人上门。 有想套近乎的，有想拉拢他的，有想请他上节目的，最多的却是国宝帮。 所谓国宝帮，就是认为自己手里古董都是国宝的一群人，他们通常极度自信，众人皆醉我独醒，不信书本、不信历史、不信专家，只信自己。 和杠精差不多…… 这帮人的经典台词是——“故宫一个，我一个。” “故宫没有，我两个。” “我不是来鉴宝的，我就是来考考你。” “我买的时候才一百块钱，连造假成本都不够。” …… 大概就和孙悟空忽悠银角大王似的，“我这个葫芦是雄的，你这个是雌的”差不多…… 这些人其实还算好的，毕竟他们只坑自己，顶多是和别人抬杠而已。 来找何仁的国宝帮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明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是赝品，想套何仁的话，拿出去忽悠小白的。 其他古玩协会的理事一般人根本见不到，成天神出鬼没，他们也有开店的，可人家不会亲自坐店。 何仁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天天在店里，还会直播，国宝帮就盯上了他。 何仁哪能不知道这帮人的目的？根本就不给他们鉴定。 可这帮人还赖上何仁了，就算保安给他们扔出去，他们也在门口蹲着，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除了国宝帮，还有一群人想请何仁帮忙鉴宝，毕竟何仁是古玩协会理事，肯定是专家。 谁不想让专家帮忙鉴定一下？ 这人一多，何仁连直播都没法开了，搞得他不胜其烦，只好先把店关了，避避风头再说…… 何仁这边带的人多，其他人带的也不少。 除了摄制组以外，一冉就带了两个助理，三个保镖。林菲菲和叶子也有助理，保镖就没有了，她们还请不起。 另外，还有两个男主播，长得都挺帅。一个叫伊藤，高大威猛，走的是肌肉男路线；另一个叫凌霄，高挑瘦弱，走的是忧郁小生路线。 当然，这是他们的网名，何仁也懒得问他们的真名…… 这两人何仁就不知道是什么主播了，问了一嘴，只说是聊天主播。不过粉丝还真不算少，伊藤六百多万，凌霄也有将近五百万。 搞了半天，何仁才明白，合着就是天天直播pk，割韭菜的那种…… 这两位不是王姐签约的主播，但确实是她邀请来的。原因很简单，她想把林菲菲和叶子塞进来，但是她俩既不会鉴宝，又不能跟何仁炒cp，总不能在伦敦开户外唱歌跳舞？ 于是就找了两个男主播，当旅行节目拍了。 行程也是这么安排的，上午分成两队，林菲菲、叶子、伊藤和凌霄去知名景点玩，顺便做做任务和小游戏什么的。 何仁和一冉就随意多了，他们要是愿意，就出去溜达溜达，不用做任务，也不用做游戏。 要是不愿意，就在酒店待着，等到下午汇合其他四个主播，统一在何仁的带领下去逛地摊和古董店。 晚上自由活动。 何仁和一冉对这种安排都很满意，尤其是何仁，他最烦做任务和游戏了，多休息休息挺好的。 谁知道伊藤却有不同意见，他觉得上午自己可以陪一冉在伦敦逛逛，理由是他在伦敦留过学，比较熟悉。 说得好听，但谁都知道伊藤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觉得这次伦敦行应该是平台为了捧一冉搞出来的，跟在一冉身边曝光和流量肯定更多。 当然，估计他也认为自己比何仁帅多了，更适合跟一冉炒cp。 何仁虽然粉丝比伊藤多，但伊藤觉得一个鉴宝主播而已，粉丝都是乐子人，有什么可牛逼的？ 结果伊藤刚提出意见，王姐就傻了，别人不知道何仁的背景，她可是一清二楚，这个活动与其说是捧一冉的，不如说是捧何仁的，伊藤这是在作死！ 于是王姐直接暴走了，指着伊藤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最后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你丫要是不想录就给老娘滚回国去。” 伊藤人都傻了…… 第409章 格林威治市集 伊藤立刻鞠躬道歉。 能混到几百万粉丝的主播，大部分脑子还是够用的，知道审时度势。 王姐发了一通飙，树立了自己的地位以后，也懒得和伊藤计较。 只要何仁和一冉没意见，她也不想现在换人，再从国内找主播，先不说合不合适，护照签证一堆麻烦事，还要等，哪有那么多时间？ 何仁和一冉确实没什么意见，他俩都是当主播的，知道粉丝多了，有些主播肯定会飘，反正也影响不到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伊藤则是找了摄制组一个女性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情况，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太直接了，惹一冉不高兴了。 谁知道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次伦敦行，居然是因为何仁？ 姓徐的股东力挺？ 伊藤瞬间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何仁则是纯粹抱着旅游的心态来的，伦敦确实有不少古董，可大部分都在博物馆里，他想带回来也没办法。 索性就去逛街算了。 逛了一会儿，何仁才搞明白，原来他一直都印象流了。 来伦敦之前，何仁还怕吃不习惯，都知道英国是美食荒漠，炸鱼薯条比西湖醋鱼还难吃。 结果伦敦根本就不是这样，不吃英国菜不就得了？伦敦满大街都是法国、意大利、印度、土耳其菜和中餐。 这里的中餐馆居然还能细分出不同的菜系来，如果是中国人，还可以和老板说，人家会按照中国的饮食习惯烧菜。 当然，前提是何仁很大方…… 吃了一顿地道的川菜，何仁才招呼摄制组集体上车，前往格林威治。 他们不是去参观天文台的，而是去逛地摊。 格林威治位于伦敦东南，泰晤士河南岸，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室内市集。 就在格林威治镇的中心，里面有各种食品、手工艺品、二手货、古董、服装、纪念品、珠宝等。 市集只是一方面，它带来的人气，在市集周围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业圈，有不少人会带着布过来摆摊，和国内的地摊差不多。 不同于国外普通的跳蚤市场，格林威治市集非常干净，算是一个优点了…… 一点都不夸张，国外很多市集都很脏，格林威治起码是大伦敦的一个镇，治安相对好一些。 何仁一边和宝友们扯淡，一边等其他四位主播过来汇合，出门在外，还是要尽量团结一点。 没让何仁他们等太久，四人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有了昨天的事情，几人都低调了不少。 何仁问了几句他们上午的任务，几人都有些拘谨，何仁索性不管了，一挥手，招呼大家去逛市集。 一进市集，林菲菲、叶子、张诺、胡丽他们就放开了，女人嘛，总是更喜欢逛街，而且这个市集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不少。 古董香水瓶何仁都看见了好几个。 “这个，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这个是乔治六世时期的……” 在英国，何仁就放开了，直接开口指点几个女人，不大一会儿，她们就各有收获。 然后围在何仁身边问价格…… 何仁挠了挠头，“几千块钱一个，我说的是人民币，你们花多少钱买的？” 几人都很开心，几千块人民币也是赚的，最贵的一个才200英镑。 一冉一直没出手，她不太喜欢香水，何仁自然要多照顾一下，毕竟两人在炒cp嘛，网友也喜欢看。 随手从摊位上拿起一个银制的镂空盘，何仁递给一冉，“你不是爱喝下午茶吗？这个茶盘正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下午茶？” “噫～” 宝友们纷纷起哄，何仁一拍脑门儿，“你昨天说的。” “哦……”一冉头一扭，避开镜头，狡黠地笑了笑，“我忘了。” 何仁人都傻了，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是？ 一冉却没纠结这些，问道，“这是茶盘？怎么只有盖？下面装水的地方呢？” “这里是英国……”何仁无语了，“英国的茶盘，和我们用的不一样，不是往里面倒水，是当茶托用的。” “茶托？”一冉还是没太明白，“英式下午茶不是有一个茶托吗？就像三才碗似的。” “那是小茶托，这个是大的，你可以把茶杯、茶壶什么的都放上去，一起端走。” “那不就是托盘？” 何仁愣了，“差不多……” “切～”一冉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材质的？银的？” “纯银的。”何仁仔细看了看，“一百多年，清朝末期的，200英镑以下都可以入手。” 一冉点点头，喜滋滋地去和老板讲价了。 “帅哥，你是中国人？” 何仁没有跟着一帮女人去讲价，而是自己闲逛了起来，结果没走两步，他就听到了一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人，看起来四张多了，头发略微有点秃，但肯定是中国人无疑。 何仁上前两步，笑道，“中国人？” “英国人，老家是香港的。” 此话一出，何仁就有点不高兴了，入了英国籍，连老祖宗都不认了？ 脸上的笑容敛去，何仁转身欲走。 “别走啊，帅哥，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嘛。” 秃顶男子在伦敦做了十多年地摊生意，自然知道国人最看不起二鬼子，所以口风变得极快。 在他看来，做生意嘛，不寒碜。 果然，何仁的脚步停了下来，秃顶男子立刻上前两步，又四下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帅哥，你是主播？我这有几件流落在海外的国宝，只要你买回去，流量肯定哗哗地来。” 何仁眉毛一挑，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挺懂直播，随即笑道，“国宝？哪有国宝？” “这个，正经的宣德炉！” 秃顶男子从一个纸壳箱子里面拿出来一个香炉，何仁差点笑出声。 宣德炉的底款很多，如果算上精仿和高仿的，什么楷书款、宋体款、金文款、篆体款，那可太多了。 甚至还有“大明宣德五年监督工部官臣吴邦佐造”的精工款。 真假先不去说，起码都能自圆其说。 可秃顶男子手里的宣德炉款识却是建文款，穿越了是？ 何仁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傻子，秃顶男子有点失望，但何仁此时却指着地上一个美女半身像的雕塑说道，“这个看起来还行，怎么卖？” 秃顶男子的眼睛亮了，“帅哥，你眼力真好。” 第410章 法老的女儿 “这可是正宗汉白玉的雕塑，你看这个底座还能旋转呢。” 何仁都无语了，“老板，中国的汉白玉，雕刻了一个外国娘儿们，然后让你拿到伦敦来卖了？” “嘿嘿……” 秃顶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吹大了，还想再说，何仁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要是从材料上说的话，这玩意还真和汉白玉一样。” 秃顶男人都傻了，还有买东西的主动帮老板抬价的？ “都是大理石。” “啊？” 何仁直接把雕塑拿在手里，转动了一下，大理石的花纹就露出来了，“喏，你看，纯纯的大理石。” 秃顶男子也无语了，他刚把大理石的花纹给藏回去…… 何仁乐了，“老板，你知道上面的外国娘儿们是谁吗？” 秃顶男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哪知道是谁？随口敷衍道，“这是一个贵族的女儿。” “蛤？” 这次轮到何仁惊讶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指着上面的“john adas-acton”问道，“这就是贵族女儿的名字吗？” “应该……呃，不是。”秃顶男人刚想随口说是，结果怎么看都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只好临时改口，“这是她爸爸的名字，她爸爸是英国一个有名的贵族，叫约翰·亚当斯。上面还刻着生日呢，1863年。” 何仁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老板真知道这雕像的来历呢，吓了他一大跳…… 不过表面上何仁还是连连点头，“这样啊，怪不得能旋转呢，多少钱？” 秃顶男人眼珠子一转，见何仁上钩，连忙说道，“五千，英镑！” 何仁直接把雕塑放下，转身就走，秃顶男人没想到何仁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伸手拦住何仁，“帅哥，可以讲价嘛。” “五十，欧元！” 秃顶男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五千英镑好歹还是四万五人民币呢，五十欧元还不到四百块钱。 虽说已经比他进价高了，他也不能同意。 “帅哥，大家都是同胞，再加点。” “同胞？”何仁一脸狐疑，“你不是英国人吗？” “呃……”秃顶男人被噎了一下，不过反应极快，“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嘛。五百英镑，你拿走。” 何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百英镑成交，不到两千人民币。 刘飞早在何仁跟老板砍价的时候就跟了过来，远远地拍摄，何仁东西一到手，宝友们就迫不及待地问他是什么玩意。 稍稍走远了一点，何仁找了个摊位要了两杯咖啡，随口说道，“刚才那个老板说对了，这个外国娘儿们确实不是一般人，她是法老的女儿，收养了摩西。” 看弹幕刷屏，何仁都气笑了，“什么摩西密码，也不是小日子人，是犹太教的创始人，他们口中伟大的先知，精神领袖，摩西！就是传说中分开红海的那个人。” 一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指着上面的英文说道，“这是法老的名字？”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是作者的名字。” 一冉有些尴尬…… 何仁连忙转移话题，“这人叫约翰·亚当-阿克顿，后面的1863年也不是法老女儿的生日，是这件雕塑完成的日子。这个大理石，应该是意大利的。” “这你都知道？” 何仁一抬头，发现是忧郁小生凌霄。 这家伙比伊藤聪明多了，知道何仁不好惹，所以很是客气。 可是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就看了一眼，连大理石是哪个国家的也能看出来？ 何仁嘿嘿一笑，“知道啊，约翰·亚当-阿克顿是着名雕刻家，他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拿了学院的游学奖，然后去了意大利罗马游学，一直到1865年才回来。” “这个法老的女儿是他1863年雕刻的，当时他正在罗马，用的可不就是意大利的大理石了吗？” 众人齐齐无语，只有一冉问道，“这个人真的很有名吗？” 何仁面色一正，“还真挺有名的，西敏寺的韦斯利纪念碑、圣保罗大教堂的克鲁克香克纪念碑、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内的红衣主教曼宁纪念碑、金斯顿和巴哈马的维多利亚女王像，还有布莱克本和利物浦的英国首相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雕像，都是他的作品。起码在英国，他的地位非常之高。” 大伙都吓了一跳，这些雕像他们肯定是不知道，不过西敏寺、圣保罗大教堂，维多利亚女王、英国首相他们还是听说过的，能在这些地方给这些人雕塑，肯定牛逼啊！ 叶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何老师，这个不便宜？” “哦……不太贵。”何仁随手把玩了一下，“这是约翰·亚当的游戏之作，人家也没怎么上心，三十来万。” 伊藤、凌霄、林菲菲和叶子都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三十来万，还不太贵？是不是在装逼？ 宝友们则是直接在弹幕上开骂了，说何仁装逼，结果何仁立刻就又装了一个大的，“要不，给你们抽了？” 宝友们立刻又开始夸何仁大气，身体健康…… 何仁哈哈一笑，把雕塑扔给张诺，“小诺，给大伙儿抽了，记住，有我的粉丝灯牌才能参与。” 张诺翻了个白眼，她可太了解何仁了，这孙子估计又玩疯了。 其他不太熟悉何仁的主播和工作人员已经愣住了，真抽？三十万的东西，说抽就抽了？ 该不会是何仁瞎扯淡？其实这玩意根本就不值三十万？ “这位朋友，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雕像让给我？” 就在几人怀疑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来了这么一句，大家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很时尚的大老外。 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胡子都白了，不过气质让人很舒服，很符合英国老绅士的刻板印象。 何仁一点不给老绅士面子，“大爷，你中文说得不错啊。” 老绅士微微颔首，“我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年，我很喜欢中国。” 何仁两手一摊，“我很想卖给你，可惜我已经答应宝友……就是网友，给他们抽奖。” 老绅士有些急，语速明显快了不少，“我愿意出三万，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几个新主播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才三万？ 张诺则是撇了撇嘴，“三万？太少了。” 老绅士立刻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我说的是英镑。” 那四个人都愣了，三万英镑，二十七万多，何仁没撒谎？ 结果何仁还是摆了摆手，“我都说要抽奖了，出尔反尔不太好。” “四万英镑！” “嘶～” 刚才还怀疑何仁的人通通倒抽了一口凉气，四万英镑？三十六万多！ 何仁又开始摆手了…… 第411章 茶碟 何仁摆手，宝友们就不乐意了。 不少人在那刷屏，让何仁卖了，然后给他们折现…… “五万英镑！小伙子，就卖给我，我是虔诚的教徒。” 本来何仁还在奇怪呢，开了鉴宝眼又看了一次，没错啊，就是三十万的市场价，里面也没有其他东西，为啥这人非要溢价买？ 一听教徒两个字，何仁就明白了，有人就愿意替信仰买单。 何仁还是把雕塑卖给了老绅士，然后给宝友们折现了，不过只有三十万，剩下的十五万，何仁决定请所有工作人员吃一顿大餐。 大家都很开心，包括花了五万英镑的老绅士，抱着雕塑千恩万谢地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伊藤才明白何仁为什么得罪不起，人家是真特么有钱，四十五万说送就送了，跟四十五块似的…… 何仁则是没关心这么多，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送了四十五万，而是两百英镑，才一千多块钱…… 所以他一点都不心疼，伸了个懒腰，准备继续逛逛，看看有没有其他漏可捡。 跟何仁差不多的还有一冉，她是真不缺那点钱，所以也在闲逛，而且她已经有了目标，正蹲在一个摊位前挑呢。 何仁好奇，慢慢踱步到一冉背后，发现是一个卖饰品的小摊。 摊位上密密麻麻摆了一大堆项链、戒指、胸针、耳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仔细看了看，何仁发现这些饰品的设计感还可以，怪不得能吸引一冉。 不过质量嘛，就差得多了，黄金几乎都是假的，镀金而已，银倒是真的，可惜不值什么钱。 最扯的就是上面的宝石，主打一个大！ 何仁看到好几个项链和吊坠上的宝石，比《泰坦尼克号》里面的海洋之心还大，还是粉钻，这不扯淡么？ 好在老板心里也有逼数，价格标的都很便宜，199和299的最多，最贵的也不过999，单位当然都是英镑。 一冉挑得很开心，何仁也就懒得管了，就算被骗了，能被骗几个钱？ 开心最重要，做人嘛，最紧要的就是开心。 “诶？何仁？看看我挑的首饰怎么样？” 何仁刚要去其他摊位看看，一冉已经挑完了，还叫住了他，让他帮忙鉴定一下。 何仁头皮发麻，说不说实话？ “诶？” 何仁正在考虑说辞呢，突然眼睛一亮，一冉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也傻了，“不是？这样的首饰，也有真东西？” “那倒不是……”何仁随口来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对，“你知道这些首饰是假的？” 一冉翻了个白眼，“废话，这七八件首饰加在一起才十几英镑，怎么可能是真的？” 随手拿起一件大粉钻吊坠，一冉问道，“这是染色玻璃？” “不是……” “不是？”一冉眼睛都瞪圆了，“难道是真的粉钻？”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做梦呢，299英镑买五六十克拉的粉钻？这是塑料……” “那其他几件呢？” “都是假的。”何仁指着一个足足七八克拉的绿宝石戒指说道，“这个是染色玻璃。” 一冉一再提醒自己是淑女，不能发飙，可还是恨得牙根直痒痒，她不知道为什么何仁一说话，她就有想捶人的冲动…… 深呼吸了好几口，一冉才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你诶个屁啊？” “哦……我诶的不是首饰，装首饰的小盒子是哪来的？” “这个？老板看我买的多，送的……” 一冉指了指手里一个像购物车一样的小盒子，突然一惊，“这个难道是真的？” 何仁微微点头，一冉人都傻了，“这是什么东西？首饰盒？不对？首饰盒应该有盖子啊，不会做成敞口的。” 何仁没想到一冉还有点见识，点头道，“不是首饰盒，准确地说，这叫茶碟，也是喝下午茶用的，可以装茶点。你看到里面那个绿色，像方形花盆似的东西了吗？就是放茶点的，可以拆下来，单独清洗。” “嗯？” 一冉愣了一下，迅速把一堆首饰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然后稍一用力，只听咔一声，何仁说的那个绿色的“花盆”就被拆了下来。 一冉人都傻了，“这个……该不会是绿宝石？” 何仁人也傻了，“不是……这是绿色的玻璃。” 一冉感觉胸口有一团火，想要给何仁两巴掌，不过还是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晃了晃手里的银质小盒，“那这个呢？是白金的？” “不是……是银的。” “我……”一冉终于忍不住了，“那你诶个鬼啊？” 何仁感受到了来自一冉的杀气，立刻一脸无辜地说道，“因为这是老的啊……还挺值钱的。” “啊？老的？有多老？” 何仁摸了摸下巴，“两百多年，嘉庆年间的东西。”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拢了过来，听到嘉庆两个字，叶子忍不住问道，“那个时候就有彩色玻璃了？” “一千多年前就有彩色玻璃了。”见来人了，何仁感受到了一股安全感，嘿嘿直笑，“古罗马的莱克格斯杯，就是染色玻璃，还有很多大教堂的天花板和窗户，用的也是染色玻璃。” “那一定很值钱？” “还行，三四万应该没问题，这种东西以前都是贵族用的，可惜不成套，不然价值更高。” 众人齐齐看向地摊老板，还好他听不懂中文，不然不得后悔死啊？ 老板不明所以，还以为大家在表示友好呢，搁那频频挥手…… 一冉挺高兴的，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立刻就要再去寻宝，何仁见一群人看向自己，也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自己去买，买完我给你们看看。” 众人哪还不明白何仁的意思，瞬间一哄而散，连张诺都把手机往何仁手里一塞，让他自己给宝友们兑奖…… 何仁人都傻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飞，心想还是飞子靠谱啊，这都没走。 结果飞子犹犹豫豫地问道，“仁哥，要不你先自拍一会儿？我也想买点东西……” 何仁一拍脑门儿，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拒绝。 索性一挥手，“去，都去，我和宝友们聊聊……” 第412章 目效果 宝友们才不想跟何仁好好聊聊呢，他们更在乎什么时候开奖。 “开奖……这不还有五分钟吗？” “参与人数才二十万？剩下十几万人是没有手吗？还是账户里连一毛钱都没有？一毛钱卡个粉丝灯牌就能抽三十万，你们还不抓紧？” 此话一出，宝友们又是一片骂声，二十多万的分母已经够大了，结果何仁还在那吆喝…… “卧槽，卡了！” 何仁还在那扯淡呢，突然发现屏幕卡住了，他晃了晃手机，还以为是手机出了毛病。 突然，何仁看了一眼后台的在线人数，才知道为什么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突破了七十万。 也就是说，刚才有将近三十万人突然进了他的直播间，何仁第一反应就是机器人。 “不是，大伙别上科技啊，抽奖之后会人工检验的，机器人不发奖……” 话还没说完呢，王姐走了过来，一脸喜色，“怎么样小何，刚才我给你申请来了个全频道广播……卧槽！七十万？一百万了？” 王姐人都傻了，鉴宝主播直播能有一百万在线观看人数？这可比大部分明星来直播的时候都高。 要知道很多明星的粉丝和在线观看人数都是刷出来的，好几十万人同时观看，弹幕都一点不卡。 何仁这个可不一样，弹幕都卡不动了，根本看不清大家在说什么…… 何仁也吓了一跳，就这一会儿，他的粉丝数又增加了五十多万，一百万在线观看也是他直播以来的最高峰。 这可是真实在线人数，不是那种刷出来的热度，何仁也不得不感叹，还是抽奖好使啊…… 何仁也知道，抽奖结束之后，大部分人可能就走了，不过能留下一成都是好的。 何仁立马开动，想把人留住，就需要节目效果，他得再捡个漏…… 王姐也知道事不宜迟，立刻接过何仁手里的手机，代替了刘飞的位置，催促何仁赶紧找节目效果。 何仁也很急，可是这节目效果哪是这么好找的？ 这种市集卖的东西价格都很低，又不是专门的古董市集，漏还真不容易找，就算有漏，也是一冉这种几万块钱就到头的了，那能有什么节目效果？ 就算何仁捡漏的那个法老的女儿，其实也是运气爆棚，遇上了一个不懂国外雕塑的二鬼子老板，换个英国人，未必认不出来约翰·亚当…… 诶？ 何仁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好像跑偏了，摊位上的东西不值钱，那么摊位值不值钱？ 摊位不是指地上的破布，格林威治市集和一般的跳蚤市场不一样，他们有一部分摊位是固定的，所以老板会稍微布置一下，比如弄张桌子，或者柜子装点东西，有的老板还会自己设计，用来招揽客人。 何仁想到的就是这些东西，其实就是老家具。 国内有不少铲地皮的专门走街串巷，买各种老式家具，要是运气好，黄花梨和金丝楠的家具也能买到，毕竟很多老百姓可不知道木头的好坏，也就让这帮人尝到了甜头。 不过国内铲地皮的实在是太多了，很多年头比较长的家具都被买光了，但是国外就不一样了，铲地皮也铲不到英格兰…… 何仁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国外老家具不少，而且没有什么铲地皮的人，好好找找应该会有收获。 最重要的是，英国有不少落魄贵族，值钱的，方便携带的小物件应该都让他们卖得差不多了，桌子柜子之类的家具不太好卖，也许就留下来了呢？ 何仁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是个天才，怎么以前没想到呢？ 其实何仁真不是什么天才，去国外收家具也不是没有人干过，只不过销路挺一般的。 国外家具，尤其是老家具，主打的不是木料，而是装饰，大部分柜子都弄得花里胡哨的，有钱就镶嵌各种宝石，没钱的就弄玻璃，中国人不太喜欢，销路打不开，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愿意搞了。 毕竟家具太大了，运输也不方便，不如多买点茶具、酒瓶子什么的，回去也好卖…… 何仁不知道这些，他正在找合适的家具呢。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件。 这也是一个卖各种首饰和饰品的摊位，不同的是，人家是固定摊位，而一冉刚才光顾的是临时过来摆摊的。 这个固定摊位装饰得不错，老板甚至弄了一棵圣诞树过来，把各种饰品挂在树上，挺有创意的。 价格自然是天差地别，最便宜的都是1299英镑…… 除了圣诞树，老板还支了一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张毛毯，何仁的目标不是桌子，而是桌子后面的一个高两米的大柜子。 这个柜子就是花里胡哨的装饰柜，柜子整体线条很流畅，中间凸起，周身雕刻了很多古罗马神话主题和花叶藤蔓图案的纹饰和黄色的装饰片。 柜门、抽屉中间和边缘部分镶嵌了不少色彩各异的“宝石”，看起来是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风格移植过来的，和欧洲很多大教堂非常相似。 现在柜子的抽屉和柜门都打开了，里面也摆满了各种首饰，看起来老板是把这个柜子当成博古架用了…… 此时抽奖的时间已经到了，何仁低头看了一眼，“恭喜‘何仁的小甜姜’……还是个女粉？靠！” 何仁点开小甜姜的头像，整个人都不好了，上面是一个光头大汉，还留着络腮胡子…… 弹幕瞬间爆炸了，他们都在说何仁搞黑幕，给自己的情人抽奖。 何仁感觉自己恶心坏了，“你这是什么id，我可不是男同！” 大部分人都在开玩笑，xx的小甜姜这种id满大街都是，还有xx的狗、xx的皮燕子呢，这种id更逆天…… 不过抽奖之后，人气立刻就少了很多，眼看着从一百万掉到九十万，马上就变成了八十万。 何仁觉得事不宜迟，就在在线人数变成七十万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我好像看见好东西了……” 在线人数突然停顿了一下，显然何仁的话吸引了不少人的兴趣…… 第413章 看人真准 宝友们确实很好奇，因为这个摊位上的首饰和之前一冉光顾过的摊位几乎一样。 都是设计感还不错，但是宝石非常“显眼”的那种，看起来就像假的…… 老板是一个中年白人女性，又高又瘦，有点文艺片女主角的感觉，一开口就是一连串极快的英文，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口音。 何仁抓瞎了，他的英文水平仅限于来是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高中、大学时期学的那点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根本听不懂老板在说什么。 王姐倒是会点英语，可是她学的是哑巴英语，听说读写四门功课，她会三门，偏偏不会读…… 张了半天嘴，王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正在着急呢，突然一拍脑门儿，“你等会儿，我去找翻译……” 摄制组肯定是有翻译的，还不止一个，都是在当地找的留学生客串，可是之前何仁开口了，让大家随便去找东西买，他负责鉴定。 翻译肯定是最抢手的，几个翻译都被各个主播拉走了，他们的英语也不怎么样…… 大概过了两分钟，一冉和张诺就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一冉的英语还不错，人家可是自己能买首饰的选手！ 何仁一看一冉，愣了，“你怎么过来了？翻译呢？” “帮其他人挑东西呢，我来翻译也是一样。” 何仁一脸震惊，“你还会英语？” 一冉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何仁，冲着老板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老板显然听懂了，然后两人就说了半天，何仁都听傻了…… 一冉得意地笑了笑，“老娘……不对，人家会的东西多着呢！” 何仁傻了，刚才一冉说的是老娘？他幻灭了…… 见何仁的样子，一冉脸也红了，她遇见何仁总是不自觉地暴露本性，这家伙该不会是自己的克星？ 张诺撇了撇嘴，“赶紧的，老板还等着呢。” “哦哦……”何仁反应过来，对一冉说道，“问问她，柜子卖不卖。” “蛤？” 不只是一冉，宝友们也懵了，合着何仁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跟前，不买首饰，要买人家柜子？ 一冉虽然好奇，但知道何仁不是硬搞节目效果的人，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翻译了过去，这回轮到白人女老板懵逼了。 再三和一冉确认了好几遍，女老板才知道何仁是真打算买她的柜子，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得何仁脑仁子直疼。 “她说什么呢？” 一冉也无奈了，“她说这个柜子是传家宝，是她外婆的外婆留给她的，不能卖。” 何仁撇了撇嘴，“你别听她扯淡，没有什么不能卖的，直接问她，2000英镑，卖不卖？” 一冉不太相信，在她的认知中，大老外都是很固执的，别说2000英镑了，就是英镑，人家也不一定卖。 果然，一冉说出2000英镑的价格之后，女老板还是在摇头，一冉两手一摊，表示人家不卖。 何仁也不用一冉翻译了，举起了三根手指，意思是他出三千英镑。 老板摇头，何仁又举起了四根手指。 老板还是摇头，何仁举起一个巴掌，并用左手指了指，意思是这是最终报价。 一冉拉了一把何仁，“别说五千了，就是五万……” 一冉的话还没说完呢，老板已经在点头了，然后还说了好几句话。 何仁脸上露出笑容，问道，“她说什么呢？” 一冉一脸无语，“她说你看人真准……” 宝友们已经笑疯了，“传家宝，所以不能便宜卖是？” “主播，看人真准！” “主播，我家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柜子，你收不收？” 何仁没工夫和弹幕互动，一冉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愿意卖？” “她不是说了吗？我看人准。” 一冉可不相信这种理由，偷偷踩了一脚何仁的脚面，“说实话。” 何仁捂着脚面在那表演斗鸡，暗自腹诽，怎么女人都喜欢来这一招？ 不过还是很快说出了理由，“她要真把这玩意当成传家宝，还能拿出来装首饰？这地方虽然是室内，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人来人往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磨损，传家宝不就坏了吗？” 众人恍然，何仁说的还真特么有点道理。 何仁嘿嘿一笑，“更重要的是，万一遇上一个懂行的，直接就让人搬走了……” 一冉大惊，“这东西还真是她的传家宝？” 何仁微微点头，“这个柜子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 一冉惊了，“文艺复兴时期？六七百年了？” “不是，不是……”何仁连连摆手，“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没有那么久，也就两百多年历史。” 张诺有些疑惑，“两百多年？看起来还这么结实，这是什么木料？黄花梨还是金丝楠？” “是乌木。” “啊？”张诺是真惊了，乌木她知道，之前何仁在古韵轩直播的时候，就曾经收过一把珠子是乌木的算盘。 一个小小的算盘就价值五十万，这么大一个柜子得值多少钱？ 何仁连连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上次那个算盘是金丝楠木的乌木，这只是普通的乌木而已。” 张诺稍稍安心，要真是金丝楠的乌木，就太浪费了，这玩意适合做棺材…… 一冉和大部分宝友不知道这个故事，何仁只好又把当时老大爷卖算盘的事情讲了一遍。 宝友们也吓了一跳，就算是普通乌木，价格应该也不便宜，何仁这是掏上了啊！ “只看木料的价格，也就不到百万，一般一般。” 宝友们差点顺着网线给何仁打死，几十万还一般？ 一冉则是听出了何仁的言外之意，“这个柜子也是出自名人之手？” “那倒不是。”何仁见老板已经把柜子里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过去把钱付了，然后指着抽屉把手上镶嵌的一块橙色的宝石说道，“这是玛瑙。” “啊？” 何仁连忙解释道，“别激动，品相不是太好，也就价值小万而已。” 大家还是很惊讶，要知道，整个柜子上面，起码镶嵌了三四十块大小不一，颜色也不相同的“宝石”，都是玛瑙？加在一起也超过百万了？ 结果何仁好像是觉得效果还不够，他又指着玛瑙旁边的两片黄白色的贴片说道，“这是象牙。” “啊？” 第414章 手包 张诺人都傻了，直接说象牙？不怕直播间没了？ 看了一眼王姐，张诺愣了，王姐跟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管何仁。 张诺小声道，“王姐，象牙也能说吗？” 王姐摆摆手，“我们在国外，小何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两百多年前的象牙，没关系。” 王姐没说实话，如果何仁只是一个普通的鉴宝主播，象牙肯定是违禁词，不过他现在是古玩协会理事，那就是专业。 更别提还有徐青杰他爹的面子在了，谁敢封何仁的直播间？连个超管提醒都没有…… 不仅如此，王姐还得找人帮何仁把这个柜子打包运回国，刚才何仁已经跟她说过了，直接在国外卖，人家要大笔收税…… 等大家都震惊完了，何仁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帮大老外还是太外行了，这可是乌木，怎么能在上面镶嵌品质这么低的玛瑙和金石呢？就算镶嵌，也得镶嵌钻石或者天然宝石，那样价格估计能破五百万，现在也就能卖个两百多万，真是暴殄天物。” 宝友们感觉一阵牙疼，妈蛋的，人家好心好意镶嵌的玛瑙，结果何仁还不领情…… 王姐已经让翻译联系工人过来办理托运了，何仁趁着这个空隙，把张诺和一冉买的东西都拿在手里，看看谁的运气比较好。 一冉买的东西很正常，都是一些小首饰和看起来跟下午茶有关的物件，她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小首饰都是假的，只有一个茶杯还有点价值，不过也就几百块钱的赚头，还不够那些小首饰亏的呢。 一冉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她这个人在钱的方面比较佛系。 张诺的东西就有些出乎何仁的预料了，他看着一只正在奔跑的青铜豹子雕像陷入沉思，“你买这玩意干啥？” “我觉得越抽象的东西，越珍贵。” 何仁无语了，这个雕像还真挺抽象的，青铜都被盘得有点发黑了，不知道是在暗示什么…… 宝友们则是都在发《阳光彩虹小白马》的歌词…… 张诺问道，“怎么样？应该不错？” “不错，还真是不错。”何仁没撒谎，“你知道这是哪来的吗？” “哪来的？”张诺一怔，“英国的？” “这是法国的。”何仁摇摇头，指着上面一个签名说道，“这个人叫埃米尔·布拉克蒙，是个法国雕塑家，还是美术协会的会员。” 张诺还没说话呢，一冉惊了，何仁说完这个人的名字，她就用手机查了一下，根本查不到相关信息，“这你也知道？”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嗯，我看过法国美术协会的花名册。” “……” 何仁这个逼装得很到位，给大家都干沉默了。 张诺则是有不同的看法，“那应该挺值钱？” 何仁翻了个白眼，“手机都查不到的人，能值多少钱？五六万，这还是看在有点年头的份儿上。” “哦？多少年了？” “七八十年。” “五六万啊……英镑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人民币……” “还行，我才花了五十英镑。” 张诺已经很满意了，默默地把黑豹塞进刚刚走过来的刘飞包里，给何仁都看傻了，飞子太苦了…… “飞子，你买什么了？让我看看。” 刘飞已经习惯帮何仁和张诺背东西了，完全没有反抗，而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何仁，“仁哥，我这个是钱袋？” 刘飞买的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公分长的小袋子，外面金黄，看起来像是用麻绳编的，袋口有一个提拉锁扣，可以用提绳将袋口锁紧，还镶嵌了一圈蓝色的宝石，提绳的另一端还有一个金黄色的吊环，便于提拉，看起来很是精致。 这个东西引起了一冉和张诺的好奇心，一冉问道，“这是什么材质的？麻绳？” 何仁稍微捏了捏就摇了摇头，入手一股金属质感，肯定不是麻绳，仔细一看，居然是真金，连何仁都吓了一跳，“这是金子……” “啊？”张诺惊了，“飞子，你多少钱买的？” 刘飞也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个袋子是金属编出来的，可是没想到会是真金，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我花了……不到一百英镑。” 何仁点点头，“那还行，以今天的金价来看，你是赚翻了。” “有多重？” 何仁用手掂量了一下，“大概二两。” “靠！” 大家又惊了，今天金价都快700\/克了，二两就是100克，那不就是七万块钱？ 刘飞才花了不到一百英镑，就算一百，也才九百多块钱，说一句赚翻了，一点毛病没有。 何仁摆摆手，“这是老金子，应该是十九世纪的，一百多年前了，那时候金子没有那么纯，最多75。” 即便如此，刘飞也已经很满意了，他就是觉得这个袋子有点意思，就给买下来了，没想到捡了个大漏，“果然是钱包，带着钱来的。” “诶！”何仁一挥手，“这不是钱包，这是以前贵族少女和少妇的手包。” “啊？” 张诺和一冉不淡定了，女人嘛，最喜欢的就是包了。 只不过这个造型让她们有些怀疑，“这真是手包？” “我骗你们干什么？”何仁乐了，“手包的流行趋势和女装的演变息息相关。19世纪的淑女裙廓形逐渐宽大，这种小型的手提包就开始流行起来。这个时期的手包很多都是类似的造型，再加上一个拉绳、硬质手柄或者是金属件。” “上个世纪初，梵克雅宝和卡地亚专门设计了一批用金银线编织而成、配饰珠宝的贵金属手袋，很快就风靡一时，很多贵族少女少妇都很喜欢，设计灵感就是从这种手包来的。” 一冉指着袋口上的锁扣问道，“这是真的蓝宝石？” 何仁点点头，“没错，这是蓝宝石和碎钻，品质还可以，用的还是当时非常流行的马戏团元素，你看这个锁扣，像不像马戏团的帐篷？” 两女仔细一看，还真有点马戏团帐篷的影子…… 刘飞忍不住了，“仁哥，这个值多少钱？” 何仁笑道，“十万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要的，你这回真是捡着了。” 刘飞喜笑颜开，张诺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刘飞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好家伙，他惹谁也不敢惹张诺啊。 不过刘飞也不用担心张诺坑他，张诺虽然有点暴力倾向，但还是不会坑自己人的，何仁说了十万，她肯定能给十万…… 第415章 抱柱毯 王姐联系的工人已经将柜子打包运走，女老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送了一堆劣质首饰，一人一个…… 何仁见状把首饰塞进了吴刚手里，然后推了推一冉，“问问她，桌子上的毯子是哪来的？” 一冉人都傻了，“你不能放过人家？好不容易攒点东西，你都要弄走？” 何仁一脸委屈，他冤枉啊，“我还不知道什么东西呢，怎么就弄走了？” “那要是好东西你弄不弄走？” “肯定弄走啊。”何仁没有丝毫犹豫，不过还是解释道，“我这是帮她，我能多给点钱，换成别人过来，肯定就低价买走了。” 一冉张了张嘴，何仁说的还真有道理，古董这玩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力，总不能自己看到好东西，就得告诉老板？一冉还没这么圣母。 叹了口气，一冉还是帮何仁翻译了一下，女老板倒是没藏私，何仁今天买柜子的钱，顶她平时两个月的收入了，她可太高兴了…… “老板说这是她奶奶当年去中国旅游的时候买的，去世以后就留给她了，还问你要不要，她可以打折。” 何仁乐了，看来老板是尝到了甜头，都学会抢答了。 “让她拿下来看看嘛。” 一冉说了两句，女老板立刻动手，把桌子上的首饰扒拉到了纸箱子里，一条毯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条长方形的羊毛毯，女老板还抖搂了一下，何仁才发现，毛毯是被叠了起来，正常有将近三米长，但只有六七十公分宽。 毛毯展开之后，上面是一条很抽象的龙，何仁仔细一看，还是一条五爪巨龙，看样子是在天上盘旋，怒目圆睁，气势挺足。 龙头上方是连珠纹绘饰的宝伞造型，龙的身边还有一圈祥云、海螺、盘肠、双鱼等纹路，主纹是海水云龙纹，夹杂了一些杂宝纹。 何仁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条龙纹栽绒抱柱毯。 这么说大家可能听不明白，其实就是藏传寺庙用来包柱子的毯子。栽绒是一种丝绒纺织品，一般是在经纬线上织入丝绒。 这条毯子用料很好，经纬线是棉质，栽绒是羊毛，纯手工编织，起绒很长，还用了植物染色，红、蓝、黄、绿、白浅色勾边，用冷暖对比和两晕色技法，既雅丽多彩，又不失庄重威严，一看就是藏传佛教的产物。 而且还是皇家捐赠的。 何仁介绍了一通，大家频频点头，只是他们不明白，怎么看出来是皇家捐赠的，难道就因为有一条龙？ “不仅是龙，设计也比较复杂。”何仁把毯子拿在手里，把吴钢拉过来，直接裹在了他的身上，“你们仔细看，这条毯子在包裹柱子的时候不会影响图案美观，很是难得。” 有了对比，众人一下就看明白了，吴钢则是傻了，他差点憋死…… 好在何仁又把毯子拿了下来，拍了拍，他怕把毯子弄脏了。 “这种工匠一般都是给宫里办事的，再有就是龙了。龙在藏传佛教中是坐骑和守护神，宝伞代表了守护佛法，遮蔽魔障。海水江崖纹寓意江山永固，不是皇家捐赠，一般不敢用这种纹饰。” “大老外很喜欢这种毯子，维多利亚与阿尔博特博物馆和斯德哥尔摩东亚艺术博物馆都有类似的收藏，看来又捡漏了。” 女老板见何仁说了半天，显然很感兴趣，她也很高兴，比划了半天。 何仁问道，“什么意思？” 一冉说道，“她说你要是喜欢，三千英镑就可以带走。” 何仁点点头，老板估计不认识这条毯子，三千英镑已经很便宜了，所以他就没降价，痛快地付了钱。 女老板特别激动，当即就抱住何仁亲了一口，给何仁恶心坏了，这老板起码四张了…… 张诺和一冉都没绷住笑出了声，吴钢接过毯子，帮忙卷了起来，问道，“师父，这条毯子值多少钱？” “别叫我师父……”何仁忙着擦脸，随口说道，“七八十万。” 大家有些惊讶，“皇家捐赠的，这么便宜？” “不便宜了，这还是看在保存比较完好的份上，才能给这个价，这是清末的，没什么收藏价值。” 一冉想了想，抓住何仁的胳膊，“正好，卖给我了。” 何仁一怔，“你要这玩意干嘛？你也信佛？哦不对，伯母信佛……那就送给伯母了。” “要你送！我出八十万，回头给你转账！” 一冉脸突然红了，然后一把抢过毯子，跑到一边去了，搞得何仁一头雾水，他看了一眼张诺，“她怎么了？” “我哪知道她怎么了？”张诺瞪了何仁一眼，然后狠狠地朝着他的脚面来了一下，疼得何仁又表演起了斗鸡…… 何仁都傻了，他是真不知道一冉和张诺是什么情况。 吴钢悄咪咪地说道，“师父，她俩是不是都想要这条毯子？” “靠！” 何仁就是再傻也知道吴钢说的不靠谱，张诺就不喜欢毯子！ 王姐则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一冉跟何仁炒cp，越暧昧越好，没看直播间的观众都疯了吗？疯狂骂何仁王八蛋…… 何仁压根就没往男女私情上面想，他还以为宝友骂他是因为他又捡漏了呢…… 不过何仁还是很高兴的。 这波操作下来，他的直播间观看人数稳定在了五十万左右，算是均值新高了，看来大家还是愿意看捡漏。 何仁连忙又抽了几次现金红包，想要增加关注和观看人数，抽奖是最好的办法，人来了，才能靠内容把观众留下。 今天的内容到这也差不多了，主要是天色已晚，伦敦的治安不比国内，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何仁开始抽奖的时候，张诺已经回来了，也进入了工作状态。 何仁松了口气，抽奖发奖这些事情太繁琐了，要是靠他自己，根本应付不来。 刘飞和吴钢就更指望不上了，尤其是吴钢，人家捡漏都是买一些国内没有的东西，这家伙专门买新的冒光的瓷器，给何仁都看傻了。 吴钢还一脸期待，“师父，你不是说过吗？大老外就喜欢拿药水清洗瓷器。” 何仁这才明白过来，吴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是也要讲基本法好不好？乾隆孝粉的款也敢买？ 第416章 国外也有鬼市 让何仁狠批了一通，吴钢很是沮丧。 跟在何仁身边久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想要靠捡漏创业的想法不靠谱。 懂得多了，吴钢才意识到古董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捡漏就更难了！ 就像今天大家一起逛地摊，何仁就能在众多物件中，发现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柜子和清朝皇家捐赠的毯子。 吴钢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差距太大了。 最让吴钢难受的是，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会看古董了，原本他是很自信的人，现在已经被何仁打击得像个新手一样。 还是喜欢瞻前顾后的那种新手！ 这就叫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何仁不知道吴钢的内心活动，他要是知道，估计会鼓励一下吴钢，让他赶紧回家找个班上…… 古董文玩这行水太深了，刚子把握不住！ 回到酒店，何仁就开始收拾东西，今天晚上他们要连夜前往诺丁汉，赶明天一大早的诺丁汉鬼市。 没错，英国也有鬼市…… 诺丁汉不但有鬼市，还是全欧洲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 很多人只知道伦敦、曼彻斯特和利物浦，大概是因为英超联赛的关系，其实诺丁汉在英国的地位也不低。 诺丁汉是英国东米德兰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也是英国仅次于伦敦的第二大贸易集散地，还是英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也有很多传说，比如罗宾汉，就是在诺丁汉劫富济贫来着。 还有诺丁汉森林足球队，人家可是两届欧冠冠军，还是蝉联，在英格兰也就利物浦能做到…… 诺丁汉算是完整地经历过工业革命和日不落帝国阶段，这里遗留了大量的老物件，当然也包括从我们这抢过去的。 所以这里的集市还是值得一去的。 诺丁汉的古董市场叫诺瓦克，不只是英国佬在这摆摊，每周六，还有不少世界各地的古董商和掮客赶过来，应该是有一些好东西，这也是何仁这次英国行的主要目的地之一。 而且诺瓦克集市开市比较早，天还没亮就有人开始摆摊，所以也称欧洲鬼市，何仁他们连夜赶过去，因为明天就是周六，等逛完诺瓦克鬼市，他们还要回到伦敦，去一趟诺丁山，那里还有一个鬼市…… 好在英格兰不算太大，从伦敦到诺丁汉，开车只需要两个小时。 王姐直接租了一辆大巴，把所有人都拉了过去，经过今天一战，伊藤和凌霄他们也发现了，跟在何仁身边才能蹭到流量，谁愿意看几个主播做游戏？大家还是喜欢捡漏和抽奖。 王姐专门雇了一个在诺丁汉大学留学的中国学生，是一个戴着眼镜，脸很冷的女生，看起来就像是学霸类型。 学霸名叫刘畅，英文名叫梅丽莎，态度和她的长相一样严谨，介绍情况的时候一丝不苟，跟机器人似的。 “何先生，诺瓦克集市明天早上五点开始营业，会一直营业到下午四点，不过一点过后，很多摊贩就会开始收摊，能坚持到四点的寥寥无几。” “市集有一千五百个固定摊位，每周六还会额外增加五百到一千个临时摊位。” 何仁吓了一跳，好家伙，这都快赶上半个潘家园了，真不愧是欧洲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 “有多少卖中国古董的摊位？” 何仁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刘畅还真做过调查，“上个月每周六我都去了诺瓦克市集，据我观察，至少有三百个摊位有中国元素的古董出售，亚洲面孔的老板有一百余人……” 不只是何仁，张诺都吓了一跳，“这么多？” 刘畅点点头，“这只是固定摊位，临时摊位不太好统计，我估算有20左右。” “东西成色如何？” 刘畅扶了扶眼镜，“对不起，我并不擅长古董鉴定……” 何仁挥了挥手，“好了，等明天你就跟在我身边，帮我翻译。睡会儿，明天还要早起。” …… 第二天早上四点，何仁揉着眼睛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整装待发，而且精神饱满，都给他看傻了。 “你们这是……” 王姐哈哈一笑，“大家听说要去鬼市，都很兴奋。” 何仁恍然，合着这帮人是想过去捡漏了，毕竟昨天一冉、张诺和刘飞的收获很叫人眼红，谁不想发一笔横财？ 然后何仁就看见了同样睡眼惺忪的一冉，好，这家伙是不想发财的…… 在其他人期盼的目光和张诺拳头的催促中，何仁快速搞定了自己的早餐，一冉见状也不好多吃，拿了一袋牛奶就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大巴。 等他们到诺瓦克的时候，游客和顾客并不算多，一路上见到的醉鬼和流浪汉倒是挺多的…… 好在商贩们已经大多开始营业了，张诺撇了撇嘴，“和潘家园没什么区别嘛。” 何仁乐了，不是地摊就是店铺，都推着小车，用箱子装，然后一件一件地掏出来，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东西的种类倒是不少，除了常见的金银器、陶瓷、玉石、摆件之外，这里还有不少珠宝首饰、相机手表、乐器油画之类的东西，种类倒是比潘家园丰富多了。 何仁的好奇心顿增，他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挥手，“大家自由活动，不过小心一点，别走太远，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买到什么东西可以到我这来鉴定，过时不候。” 何仁话一说完，伊藤、凌霄、林菲菲和叶子就带着助理出发了，几个扛着摄影机负责录制和直播的摄影师也跟着离开，何仁见状笑了笑，招呼一冉和张诺跟上，他也要开始逛了。 吴钢今天很安静，就跟在何仁身边，搞得他有些奇怪，“刚子，你不去捡漏，跟着我干什么？我先说好，我可不指点你。” 吴钢一脸真诚，“师父，我不想捡漏，我想跟你多学点东西。” 何仁傻了，这特么还是那个立志要靠捡漏创业的吴钢吗？ 不过他懒得搭理这小子，爱咋地咋地。 说话的功夫，两辆大巴车停在了市集门口，从上面下来六七十个老头老太太，何仁仔细一看，导演还举着小红旗，他一下就明白了，这好像是个中国旅行团啊…… 熟悉的普通话确定了何仁的猜测，然后他就看见大爷大妈风驰电掣地杀进了集市之中，根本没搭理他们。 众人都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似乎受到了大爷大妈们的感染，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淘宝大军…… 第417章 我是拿来送礼的 何仁走得极快，时间短，任务重，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就不看了…… 逛了十多分钟，何仁的脚步就没停过，给宝友们看愣了。 何仁解释道，“不是我走马观花，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看来这个欧洲最大的古董市场有点名不副实啊……卧槽！” 话还没说完呢，何仁就突然爆了一句粗口，刘飞立刻转身，朝着何仁看的方向拍了过去，然后他就知道何仁为什么爆粗口了，他看见一个摊位上，摆了十几件青铜器。 刘飞刚要把镜头移开，就被何仁拉住了，“没事，这是在国外，如果是真的，我就买下来，也算是迎回国宝了。” 王姐很兴奋，何仁除了古玩协会理事以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正能量主播。 对于一个鉴宝主播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在国外买回中国的古董文物更正能量的？ 王姐当然高兴了。 她当即掏出手机，给国内的工作人员发微信，让他们发两条全平台广播，能多一些人见证，那就更好了。 可惜现在国内时间是下午一点，要是晚上黄金时间，影响肯定更大。 何仁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并不喜欢青铜器，不过能买一些回去，也算他这个新晋古玩协会理事的政绩了。 走近一看，何仁就有点失望了。 摊主确实是中国人，但他的东西却不怎么样，起码何仁一眼看过去，前面几个都是赝品。 显然这个老板也是一个大忽悠。 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的关系，老板长得尖嘴猴腮，咧嘴一笑，还露出两颗大金牙，特别符合奸商的刻板印象…… 没等何仁多看几眼呢，老板已经开口了，“帅哥，你是中国人？” 非常标准的普通话，根本听不出口音，何仁微微一笑，“是中国人，我这直播呢，方便吗？” 老板挥了挥手，“有什么不方便的？这玩意在国内违法，不过这是英格兰，随便你拍。” 何仁脸上的笑容敛去，看来这也是一个润人，估计还是一个在国内有点渠道的润人，何仁已经看出来了，摊位上的青铜器，应该是这两年新出的仿品，潘家园也没卖几年…… 不过何仁很快就释然了，不是赝品，这老小子也不可能弄到这么多，虽然每年都有大量古董文物通过走私的方式流落到海外，但相比起来数量还是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定向收藏，早就有买主了。 直接摆在地摊上的，肯定大部分都是赝品。 老板见何仁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太直接，给人家吓到了，“帅哥，你是在国内直播？那我尽量隐晦一点。” 何仁摆了摆手，“大哥，无所谓。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在国外，你要是能说点内幕就更好了，我这流量肯定哗哗地来。” 大哥也笑了，不过他可不是傻子，没有说什么内幕，而是推销起了自己的东西，“帅哥，听你口音是东北的？你是东北哪的？搞不好咱俩还是老乡呢。” “我是辽宁的，大哥呢？” “巧了不是，我是吉林的，黑吉辽是一家嘛，这就说明咱俩有缘，来看看我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打折。” 何仁暗自腹诽，老家伙的东北话一点都不地道，这是在拉关系呢，不过何仁也没点破。 他的目的是买真东西，这种卖赝品的家伙，尤其是在国外卖赝品的，搞不好手里也有几件真东西，毕竟国外的古董商和掮客比较少，大部分还是只做高端，有一些不太高端的东西，很有可能落到这些人手里。 张诺见何仁蹲下，就想掏手套，毕竟是青铜器，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但是何仁悄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就是要装小白，才好麻痹对方。 所以何仁直接伸手拿起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青铜鼎，口微敛，折沿方唇，腹微垂，圜底有三个柱状足，口沿上还有一对折形耳。 做得倒是挺像样的，看起来是商代的样式，可惜上面的铭文太假。 之前就说过，一般青铜器上面有铭文，有可能是王公贵族所用，或者是祭祀用具，价值往往极高。 不过这个青铜鼎的毛病和之前跟何仁赌茶饼的孟老板买下的青铜爵差不多，商代的样式，汉代的纹饰…… 其实何仁还是多余分析了，老板一开口他就绷不住了，“帅哥，这可是西周的青铜鼎，价值连城。” 麻痹的，这是把何仁当成白痴忽悠了…… 何仁没有点破，而是摇了摇头，“大哥，就没点好东西吗？” “这个青铜鼎已经非常好了，帅哥不再考虑考虑？” 何仁让刘飞转过去，压低了声音，“大哥，我有个朋友正好在法国考察，我准备送给他，你懂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仁还眨了眨眼睛，这下老板是彻底明白了，什么人会出国考察？答案不言而喻，这小子是想送礼啊。 不过他还有点疑问，“兄弟，你这都直播出去了，不怕出事？” “要的就是直播出去。”何仁乐了，拍了拍自己的腰，小声说道，“所以需要大哥一会儿配合我一下，拿点好东西出来，别说朝代，就说是工艺品，钱不是问题。” 老板眼睛亮了，忍不住给何仁竖了一个大拇指。 原来这小子是想买点真东西在国外送礼，这样既安全，又不会落人口实，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推说是工艺品，不值什么钱，不信有直播录像为证。 他暗赞年轻人就是脑子快，这样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老板眼珠子转了两圈，他手里刚好有两件出来没多久的生坑货，正好借这个机会忽悠出去。 当然，他肯定要搭几件赝品一起卖，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嘛，至于收礼的人鉴定出来以后会不会找何仁麻烦，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老板装模作样地拿出来一个纸箱子，里面放着七八件青铜器和几个锦盒，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推到何仁面前，“兄弟，看看这个，绝对高档货。” 何仁心领神会，招呼刘飞过来，然后当着镜头打开了锦盒，何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只商代的兽面青铜斝。 不过何仁的眼睛却没在青铜斝上，而是在老板身边的纸箱里，“大哥，那只酒杯能不能让我看看？” 第418章 青铜锅 “酒杯？这个？” 老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细长酒杯，直壁深腹，下承外撇圈足，造型非常简洁。 上面画了一只非常像人的瑞兽，有四肢，还有腰，脑袋上长了两根又细又长的角，手舞足蹈，造型十分夸张。 这个杯子是老板几年前从一个英国老头手里收过来的，当时只花了五百英镑。 一开始他也觉得是个好东西，捡漏了。因为杯上的怪兽很像西方神话中的魔鬼，只是没有尾巴，手里也没有叉子…… 可惜老板卖了好几年，感兴趣的人不少，可是他只要开价上千，大部分人放下东西就走，要么就是讲价到四五百英镑。 五百英镑老板肯定不会卖，他不会做赔本买卖，那就留下来呗，反正干他们这行的，手里总是要有货的，当成充数的也行。 于是他就把这只酒杯放在“好东西”的箱子里，想要借机忽悠出去。 可惜一直没能如愿，没想到这次何仁主动要求看看，老板哪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老板还是撇了撇嘴，暗自腹诽，年轻人就是不行，总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是老板脸上还是露出笑容，“兄弟，你眼光真好，这是银质的酒杯，有年头了，工艺不错。” 何仁心中暗笑，听这话，何仁就笃定老板不知道这个酒杯的来历和材质，不过他演技还行，已经练出来了，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大哥，这真是银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老板佯装愤怒，“你自己掂量掂量，挺沉呢。” 何仁依言照做，点了点头，“确实挺有分量，大哥，什么价？” 大哥捻了捻胡子，心里做了半天斗争，举起两根手指，“两万。” “人民币？” “我们在英国，肯定是英镑嘛。” “太贵了，算了，算了。”何仁连连摆手，指了指面前的青铜斝，“两万还不如买这个酒杯呢，起码看起来有点年头。” 这个老板和一般的地摊老板不一样，他知道欲擒故纵，他觉得这是何仁的讲价方式，所以没有继续推销，而是跟何仁聊起了青铜斝。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个不是酒杯，而是一种烹饪用具，和我们现在用的锅差不多。” “哦？这么小，也能当锅用？” “当然了。”老板一脸骄傲，“兄弟，你是不知道，晋省曾经出土过一个这玩意，是陶的，年头比大汶口文化还早，起码七八千年前了。当时很多专家都认为是酒杯，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是猪肉，你说，这不是锅是什么？” 何仁差点笑出声。 老板说的事确实有，当时和陶斝一起出土的还有一个陶灶，所以才有斝是锅的说法。 但那是陶的！ 眼前这个可是青铜斝，一开始就是用来温酒的器皿，商汤王打败夏桀之后，才确定为御用酒杯，只有天子能用，而其他诸侯则是用角来喝酒。 再后来，青铜斝就作为礼器使用。 先秦典籍中有不少关于斝的记载，“礼天地、交鬼神，和宾客以及冠、昏、丧、祭、朝聘、乡射，无所不用。” 这只青铜斝看年代是商晚期的，老百姓怎么可能用青铜的器皿来煮东西？ 而且这个青铜斝内底还有一个铸出来的“鼎”字铭文，还没听说过锅要铸铭文的。 最重要的是，商代有铭文的青铜器不算少，但带“鼎”字的铭文却非常少见，传世的青铜器中也不过两三件而已。 1930年研究院在发掘殷墟时，曾在侯家庄商代王室大墓中发现过一套带“鼎”字铭文的青铜甲胄。 1990年苏富比拍卖行也曾拍卖过一件带“鼎”字铭文的青铜方彝，巧合的是，器身是平面纹饰，主体饰饕餮兽面纹及夔龙纹，通体云雷底纹。 和眼前这只青铜斝一模一样！ 很有可能是同一组器，对于研究商代晚期的王室结构和社会情况很有帮助。 何仁是肯定要拿下的，而且要捐出去，这是扬名的好机会！ 不过何仁并没有点破，而是一脸遗憾，“锅啊，那好像不太适合送人啊……” “呃……” 老板被何仁这句话说愣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你丫多嘴…… “兄弟，这个东西不仅是锅，也能当酒杯用。” 何仁一脸惊讶，“也能当酒杯？你不是忽悠我？” “哪能呢？我给你打个折，一万八英镑，你拿走。” “十六万人民币？太贵了，这样，一万英镑，我要了。” 老板摆了摆手，“兄弟，价不是这么讲的，这样，我再给你搭一件好东西，你再看看。” 何仁一怔，这都两件了，还有高手？ 老板又从纸箱子里拿出一个锦盒，何仁一看直呼好家伙，原来他一开始看见那个兽面青铜鼎还有原型…… 只不过这个青铜鼎就是真的了，何仁表情有些凝重，这只青铜鼎外观和摊位上那只一模一样，区别是没有铭文，但是纹饰更加精致。 腹部满纹，分为上下两层，呈带状分布。上半部是四组，一共十二只夔龙，下面是兽面纹，以扉棱为鼻，并作为中线向两侧对称展开，大角方折内卷，双眼外凸，中间填的是云雷纹。 整体造型规整沉稳，庄严大气，展现出一股贵族气势，包浆完整，锈色自然，是典型的商晚期风格。 搞不好就是和那只青铜斝一起出土的…… 见何仁对这只青铜鼎很有兴趣，老板把另外一只赝品拿了过来，“这两只是一对，你也知道，古董一旦成双，价格可是要翻倍的……” 何仁抬手打断了老板的忽悠，“大哥，这对青铜鼎我确实喜欢，你就说一对多少钱。” “十万！英镑！” 何仁立刻拒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都快一百万人民币了，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刘飞连忙侧身，怕老板看到宝友们吐槽的弹幕，一百万而已，何仁拿不出来？太拿得出来了好？ 老板也知道自己可能开价太狠了，连忙找补，“一对青铜鼎，加刚才这个青铜锅……” 老板又拿过何仁刚才看上的那只“银酒杯”，“再加这个，一共十万。” 何仁眼睛亮了，但依然摇头，“太贵了，五万。” 老板脸色一滞，“兄弟，今天能遇见，也是你我有缘，我也不管你多要，八万，你拿走！” “成交！” 第419章 也许秦始皇用过呢 抱着两个青铜鼎，一个青铜斝和一个酒杯离开以后，何仁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八万英镑，七十多万人民币，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真不是做梦吗？ “刚子，你过来一下。” 吴钢立刻蹿到何仁面前，一脸真诚地问道，“怎么了师父？有什么吩咐？” 何仁学张诺和一冉，抬起脚狠狠踩了吴钢一脚。 看着吴钢抱着腿在那表演斗鸡，何仁都恍惚了，原来是真的…… 吴钢一脸委屈，“师父，你干嘛？哎哟——” “我在做实验……”何仁看吴钢的表情，也有点不好意思，把那个赝品的青铜鼎扔给吴钢，“这是赝品，你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哪里有问题。” “是，师父。” 吴钢喜滋滋的，也顾不上疼，抱着青铜鼎去一边研究去了。 王姐听话听音，“小何，你说那个是赝品，这三件是真品？” 何仁把那只细长的酒杯扔给张诺，才说道，“这两个都是真品。” 王姐很有眼色，忽略了何仁的动作，只是问道，“什么朝代的？” “商晚期的。” “啊？” 王姐激动了，她不懂文物，但是懂一点历史，商晚期，最少也是三千多年前的东西，这要是能弄回国，绝对够轰动，到时候流量可是哗哗地来，她也算给平台立功了…… “小何，你能确定吗？” “当然，你看这只青铜斝……” 王姐愣了，“这不是杯吗？刚才那人说是锅，怎么又变成甲了？这也穿不上？”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忘了王姐是外行了，只好解释道，“很多专家学者认为‘斝’是‘假’的假借字，真假的假。在古汉语中，‘假’这个字有大的意思，这种器皿的体形比较大，所以称之为‘斝’。” 王姐根本没听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你继续说。” 何仁将青铜斝的来历和自己的分析大概说了一遍，王姐更懵逼了，不过她也知道，这玩意价值不菲。 “小何，价值多少？” “这种文物不能用钱来衡量……非要说的话，几百万还是值的，主要是国内不让交易，喜欢青铜器的大老外又比较少，尤其是有钱人比较少……我接个电话。” 还没说完呢，何仁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一看，居然是杜潇文，何仁神色一正，立刻恭敬地说道，“杜老好，有什么指示？” 杜潇文的语气很亢奋，“小何啊，我看你直播了，你能确定是商晚期的青铜斝吗？” “能确定。是青铜兽面夔龙纹大圆斝，特征和风格都对得上，内部还有一个‘鼎’字铭文。” 杜潇文一怔，他可是真正的行家，语气瞬间激动了，“你确定？” “当然，我一会儿拍两张照片，给您发过去。” “好，你快点，我先挂了……” 何仁没想到杜潇文这么着急，连忙说道，“杜老，还有一件宝贝呢。” “那个青铜兽面鼎？我看着也像是商晚期的。” “杜老好眼力！”何仁拍了一记马屁，“上面的纹饰和风格都很接近，我怀疑是同一个坑里出来的。” “什么？” 杜潇文又激动了，“你知道是哪个墓吗？在什么地方？” 何仁有些无奈，“这个真不知道，也没法问，毕竟是在英国。不过我带着保镖呢，要不要……” “别！”杜潇文立刻阻止，“你别打草惊蛇，你一会儿拍一张那个老板的照片，回头我派人去查。” “明白。”何仁心中一凛，杜潇文的语气如此笃定，看来古玩协会还有一些官方资源，不然怎么可能凭借一张照片就想查出一个英国古董贩子的上家？ 只是不知道要是真抓到了，算不算何仁完成任务…… 何仁还在那胡思乱想呢，杜潇文又说道，“你这次做得不错，回来我给你请功，绝对安排得风风光光。” “哦对了，你买这两件青铜器的钱，回来我给你报销。” 何仁连忙拒绝，“不用，真不用，才几十万而已，报销就算了，只是另外那只酒杯……” 杜潇文闻弦知雅意，“什么酒杯？我就看到两件青铜器，另外两件都是赝品，行了，不说了，我还要去安排，你抓紧给我发照片。” 挂断电话，何仁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古玩协会主席，办事就是讲究…… 何仁先是把青铜斝上的铭文拍了下来，然后又以留念为由，找刚才那个地摊老板合了一张影。 老板觉得自己在英国，有恃无恐，也就没有拒绝。 把照片都发给杜潇文之后，何仁将青铜斝和青铜鼎都交给身边的保镖，他们是带着恒温箱出来的，等的就是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挥挥手让刘飞先走一步，又让王姐把跟拍的摄影师打发走，何仁才把那只自己扣下来的酒杯拿出来，想要欣赏一下，张诺和一冉都凑了过来。 两女都太了解何仁了，知道他这个行为肯定有猫腻，张诺双手抱胸，“说说，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一冉也问道，“这是银吗？老银子？” 何仁摇摇头，“这不是银子，也是青铜器。” 张诺一怔，“青铜器？这上面明明是银……错金银？” 何仁竖起大拇哥，张诺跟着他这么久，眼光也越来越好，“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张诺一点都不领情，“麻溜地，说人话。” “咳咳……”何仁尴尬地咳嗽一下，这记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这不是错金银，而是烙银。”没等两女发问，何仁就主动说道，“就是一种将银片烙在金属表面上，然后进行装饰的工艺，一般用在青铜器和铜香炉上。所以刚才那个老板，其实不太懂行，他见有银，就想忽悠我，让我以为是纯银的。纯银的酒杯，根本就不能定型……” 几人恍然大悟，王姐突然插了一句，“小何，这个也是商晚期的？” “这个不是。”何仁摇摇头，“这是秦末汉初的，也许秦始皇、项羽或者刘邦用过呢，也就两千多年历史。” “啊？” 一冉和王姐都惊了，张诺则是看何仁装逼，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就想让何仁表演斗鸡。 结果何仁眼疾手快，已经跳到一边去了…… 第420章 你知道铜锈怎么来的吗？ 何仁是在扯淡，秦始皇肯定没用过。 鉴宝眼给出的年份是西汉初，刘邦和项羽确实有可能用过，但是秦始皇那时候已经没了…… 说是刘邦和项羽用过，也只是一种美好的猜想罢了。 反正正史没记载，野史可以尽量野一点…… 当然，何仁没打算卖，也不能卖。 卖肯定是不能卖，价值还是可以说的，“徐州博物馆有一个类似的汉代青铜烙银瑞兽纹杯，价值七八百万，真上拍的话，破千万也有可能。毕竟外表比较漂亮，大老外喜欢。” “等会儿……” 一冉发现了盲点，她指着酒杯上面的怪兽问道，“你管这个叫瑞兽？” 何仁两手一摊，“这就是瑞兽，古代的瑞兽嘛，抽象一点也正常。不过正是因为瑞兽长成这样，那个老板才觉得不是好东西。他估计还以为是仿的西方神话中的魔鬼呢。” 一冉陷入沉思，何仁的说法显然很有道理，老板开价就不太正经…… 听了何仁的说法，张诺摸了摸下巴，“虽然倒卖国家文物不对，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何仁乐了，“他还得谢谢我呢。” 果然，话音刚落，老板就离老远喊道，“老弟，谢谢啊，记得常来。” 一冉和张诺齐齐一拍脑门儿，她俩真想给老板介绍一下防忽悠咨询热线…… “师父，我想到了。” 就在几人吐槽何仁的时候，吴钢又美滋滋地跑了回来，何仁乐了，“刚子，这么快？你想到什么了？” “铭文！”吴钢一脸得色，“我听飞哥说过师父和孟老板斗口的事迹，当时就是因为铭文赢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特么叫你想到了？这是何仁自己想到的！ 吴钢见何仁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师父，我说的不对吗？” “对，经验也算是鉴定的一部分。” 何仁这话倒是没说错，就算吴钢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人家确实鉴定出来了。 “不过还有一个破绽你没看出来。” 不只是吴钢，其他人也有点好奇，张诺问道，“还有破绽？” “当然有了。”何仁指着青铜鼎说道，“锈啊！” 吴钢都学会抢答了，“师父，你是说这个赝品仿得好，真秀？” “靠！谐音梗是要扣钱的！我说的是铜锈！” 何仁给了吴钢一个脑剃，“这么明显的假锈你都没看出来，还好意思靠捡漏赚钱？” “啊！” 吴钢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按理说这种水平的假锈，吴钢也能看得出来，只是他觉得何仁不会给他出太简单的题目，先入为主了…… 不过吴钢也只能看出来铜锈有问题，却不知道原理，他的求知欲还是很强的，“师父，这个铜锈是怎么做出来的？你给我讲讲原理，以后我好多注意一下。” 何仁嘿嘿一笑，“你真想知道？” “真想！” “那好……”何仁笑道，“这种水平的铜锈，就是先做好一个青铜鼎，然后放进粪坑里，沤上个半年，再拿出来，稍稍加工一下，就这个样了。” “呕——” 何仁刚说完，张诺、一冉和王姐就跑到一边干呕去了，吴钢也觉得有点恶心，可是他看何仁一点反应没有，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何仁点点头，没想到吴钢的忍耐力还挺强的，决定多教他一点，“手艺比较好的造假者会先买一些老青铜器的碎片，加入一定比例的新铜，掺在一起重新铸造。” “然后再按照原本的样子进行打磨，接着用特制的药水浸泡一段时间，还要用炭火反复熏几遍，期间还要不停地刷一种特制的药粉。” 吴钢都听傻了，“这么麻烦？” “这还没完呢。”何仁撇了撇嘴，“弄好了之后，还要埋进土里，上土沁。毕竟青铜器大多都是生坑的物件，没有土沁，买家也不能信。” “这只是其中一种，我听说还有更牛逼的造假者，将青铜器复原之后，用特殊的方法埋进土里几年，再拿出来不管是铜锈还是土沁都和真品一模一样。” 吴钢问道，“那怎么分辨真假？” “这个时候就需要靠平时的积累和分析了。像你刚才就考虑到了铭文的问题，这就很好嘛。” 吴钢还是不太明白，“可是万一造假的人也懂铭文呢？” 何仁指了指脑袋，“多动脑子，铭文对了，纹饰不一定对，纹饰对了，时间不一定对，时间也对了，故事不一定对……这就需要你了解青铜器的历史和特征，逐一对比。” 吴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当然，他也意识到了鉴宝的难度。 何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活到老，学到老，不仅要学鉴定真品，还要学会鉴定赝品，这样才能尽量少打眼。你还差得远呢……” 何仁还在那体验老师的快感呢，一冉已经一把拍在了他的后背上，“赶紧走，呕——” 张诺则是瞪了吴钢一眼，“你赶紧把那个青铜鼎扔了！” “我不！”吴钢一把将青铜鼎抱在怀里，“这是师父给我的，我要留着！” “呕——” 几人看吴钢怀里抱着青铜鼎，又要吐了…… 何仁赶紧摆摆手，让吴钢先走，看其他几个人干呕成这样，他也有点想吐了。 在粪坑里浸泡确实可以上铜锈，但是这只青铜鼎不一定是这么弄的，何仁只是想震撼教育一下吴钢，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强…… 张诺和一冉显然不相信何仁的说辞，她们觉得何仁是在往回找补…… 何仁也无奈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逛地摊算了。 何仁心里还是有期待的，毕竟刚开始没多久就捡了这么大的漏，算是开门红，他想乘胜追击。 然后何仁就发现，没追上，逛了一个多小时，那些旅行团的大爷大妈都上车离开去下一个景点了，何仁都没发现再值得入手的东西。 张诺和一冉倒是不再干呕了，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逛街让她们暂时忘了这茬，反正两人又开始整个集市乱窜了。 不多时，何仁发现一冉和张诺正在一个摊位前面蹲着呢。 何仁刚想过去看看，结果就听见“叮咚”一声，沉寂许久的系统出声了…… 第421章 零元购 “恭喜宿主完成长期任务：做一个正能量主播。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已自动帮宿主使用，获得【油画百科全书】。协助警方抓捕罪犯人数已重新计数。” 何仁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做了这么多次正能量主播，终于又有回馈了，而且他看了一眼计数，协助抓捕犯人的数字从8\/10变成了5\/10。 也就是说警方一次性抓捕了7名有效嫌疑人，何仁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之前被赵老三上门挑衅那次，他帮忙分析出来的走私团伙。 没等何仁打电话问问马健呢，他的微信就响了，何仁拿出手机一看，正是马健发给他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走私团伙全部破获，多谢何老弟，回来一起吃饭。” 这让何仁非常振奋，不只是能抽奖，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很有用！帮忙破案不说，还分析得很准，这种成就感可比捡漏强多了！ 当然，何仁也有些吃惊，主要是针对系统的奖励。 他之前已经有了【书画百科全书】了，还是在《大宝鉴》上pk赢了周伟之后系统给的奖励。 怎么又来了一个【油画百科全书】？难道油画不算画？还是中西不互通？ 何仁感觉这个奖励有点缩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系统可是不会跟何仁讨价还价…… “何仁，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这个时候一冉喊了何仁一声，何仁走过去一看，发现一冉手里恰好拿着一幅画了一束花的油画。 这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一时之间，何仁有些恍惚，系统该不会是在帮自己泡妞？ “你想什么呢？问你画怎么样呢。” “哦……”何仁这才反应过来，仔细一看，心中一惊，这不是地摊吗？油画质量这么好的？ 一冉这次没再催促，而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何仁摆了摆手，恢复了正常，“喜欢就买下来嘛。” 一冉见何仁又正常了，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和老板讨价还价去了。 张诺突然幽幽地问道，“我这个怎么样？” 何仁正想着用一下自己新得到的【油画百科全书】呢，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寒，连忙转身，露出一副笑脸，“你这个啊……不行，换一幅。” 张诺一怔，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幅外国女人的全身像，她原本还以为画得挺好呢，没想到何仁直接否定了。 “这个？” 张诺又指着一幅风景画，何仁点点头，“这幅还行，不过那边那幅，全是花的，更好一点。” 张诺一脸狐疑，何仁指着的那幅油画，和一冉手里的差不多，都是一个花瓶，上面插满了一束鲜花。 犹豫了一下，张诺还是把画拿在手里，然后也跟老板讨价还价去了，不同的是，她手里拿了两幅…… 何仁感觉周围的气温陡然升高，整个人都心情舒畅了，这才有时间自己看看，说老实话，这个摊位上的油画，大大超出了何仁的预料。 质量出奇地高…… 何仁甚至看到了一幅莫奈的莲花草图。 他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众所周知，莫奈是法国着名印象派画家，被称为“印象派领导者”。 人家是真的领导者，也是代表人物，还是印象派的创始人之一，前两年一幅《干草堆》拍了11亿美金，相当于756亿人民币，是印象派画家作品最高成交价。 这还不够领导？ 熟悉莫奈的人应该也知道，他特别爱画莲花。 其中最着名的《睡莲》拍了8000万美金，《睡莲池》等系列画作也是2000-3000万美金不等，国内有一次拍了一幅《睡莲池与玫瑰》，算是价格比较低了，也有15亿人民币…… 所以何仁当时都傻了，就算是草图，起码也是大几千万的价格。 好在他仔细一看，发现是假的…… 不过非常非常像了，何仁可是刚刚拿到【油画百科全书】的男人，居然一眼没看出来问题，可见模仿者的功力之高。 难道这是老板画的？他是个行家？ 然后何仁就看着眼前的黑人老板陷入沉思…… 倒不是何仁种族歧视，亨利·奥萨瓦·坦纳、安倍·奥德迪纳、克里·詹姆斯·马歇尔、大卫·哈蒙斯等人都是不错的画家和艺术家。 可是他们的牛仔裤估计会提上去，也不会整一身大金链子，当然，更不会在一冉和张诺讲价的时候，问她们晚上有没有空…… 一冉和张诺恶心坏了，她们还没饿到这种地步，价都懒得多讲，一人掏了两百英镑，把油画买了下来。 何仁更奇怪了，不知道是为了泡妞，还是根本不知道油画的价格，老板给出的价格极低，这样水平的油画，两百英镑一幅？ “刘畅，你问问他，画是从哪来的？” 刘畅很专业，和黑人老板说了好几句，然后才跟何仁说道，“他说有一家画廊倒闭了，这些油画都是他接手的。” 何仁摇摇头，他敢肯定这个老板在扯淡。 不是说画廊不能倒闭，可是即便是倒闭，这几幅画也不可能卖这个价钱，地摊老板可以不懂行，但是画廊老板绝对不可能不懂行。 那就只有两个解释了，这些画要么是偷来的，要么是抢来的，英国也流行零元购了？ 学这么快？ 还真是何仁孤陋寡闻了，英国零元购从去年就开始了…… 拉起一冉和张诺两人，何仁说道，“行了，走，别和他扯淡了。” 黑人老板还在后面喊呢，两女却是头都没回一下，等到几人走到一边，两女还没来得及问价钱呢，何仁就吩咐道，“刘畅，报警，这些画的价值绝对超过一千美金了。” 刘畅什么都没问，掏出手机就准备报警，张诺则是奇道，“你怎么知道东西的来路不正？” 何仁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下，两女又看了一眼正在向其他人兜售油画的黑人老板，觉得何仁说的还真特么有道理。 一冉则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的意思是，我们买的油画很贵了？” “确实不便宜……” 何仁还没来得及解释呢，王姐则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何，你报警了？出什么事了？” 第422章 艺术赞助 何仁叹了口气，只好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王姐沉默了，她一直以为何仁嘴里的正能量主播是人设呢，没想到有事他是真上啊…… 何仁倒是没有王姐想的那么高尚，英国治安好不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试试系统长期任务在国外好不好使。 英国应该还没有老美那么夸张，去画廊零元购，价值这么高，应该够进去了？ 何仁也没忘了提醒一冉和张诺将她们买下来的油画先藏起来，省得一会儿让人当成证物给收走了…… 当然，在此之前，何仁还要给两人解惑。 他先把一冉手里的那幅花卉拿了过来，指着左下角的“van dael”说道，“这是作者名字，范·戴尔，全名叫扬·弗朗斯·范·戴尔。” 几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对于她们来说一点概念都没有。 刘畅倒是推了推眼镜，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比利时的画家？” “嗯？” 何仁也有点震惊，他是真没想到刘畅还懂油画，“你认识他？” “听说过一点。” 何仁的兴趣来了，“那你说说看。” 刘畅也没拒绝，“范·戴尔是18世纪末巴黎最受尊敬的花卉、水果画家之一，也是法国宫廷画家，在艺术史上有很高的地位和影响力，他的作品历来都是上流社会争相竞逐的藏品，价格不菲。在巴黎期间，请他作画的人不计其数，法国皇后约瑟芬、法国国王路易十八和国王查理十世等，都是他的拥趸和赞助商……” 何仁点了点头，刘畅能知道这么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张诺则是觉得有些奇怪，“赞助商？” 何仁接口道，“准确地说应该叫艺术赞助人，是文艺复兴时期开始流行起来的。人群很复杂，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有。一般来说还是以王室贵族、商人、银行家、雇佣兵和教士为主。” 一冉也觉得好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给艺术家钱？让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创作？” “怎么可能？”何仁摇摇头“西方宗教的传统观念中，通过商业致富是非常邪恶的，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尽管大家认为文艺复兴是打破了神学的枷锁，事实上，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这种感觉，大家还是觉得商人和银行家死后应该下地狱，包括他们自己也这么觉得。” “所以这些有钱人需要找一种方式来自我暗示，并且提高社会地位。以前是给教会捐钱，文艺复兴以后，就变成了赞助艺术，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一冉更好奇了，“然后呢？” “然后名声就变好了呗。其他人纷纷效仿，比如那时候臭名昭着的雇佣兵，也喜欢赞助艺术，再后来就是教士……” “教士也要名声？” “当然需要了。”何仁乐了，“你们不知道，西方宗教其实有很多黑幕。尤其是文艺复兴之前，很多主教和神父都非常有钱，白天穿得人模狗样的去教堂，晚上回家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甚至有情人和私生子，还不止一个，生活极其奢靡……所以他们也有这方面的需求，有很多着名画家都做过教会的画师，画了不少宗教相关的油画。” 张诺脱口而出，“靠，这不是和我们很多和尚道士一样……” “可不敢胡说……” 何仁连忙捂住了张诺的嘴，那帮人就喜欢抗议…… “咳咳……”轻咳了几声，何仁继续说道，“至于王公贵族，赞助艺术，也是为了名声和逼格。像刚才提到的范·戴尔，就有两任国王赞助过他，还有约瑟芬皇后和波拿马皇后，她俩分别是拿破仑的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 “范·戴尔也是宫廷画家，还被授予可以在卢浮宫居住。” 几人都沉默了，这人好像挺牛逼的啊，那他的画一定很贵了？ “这幅画一般，这种静物花卉算是比较常见的制式油画，很多人都画过，不算特别值钱，一百多万人民币。” 一冉吓了一跳，一百多万？她才花了两百英镑，不到两千块钱，“有这么夸张吗？” “也不算夸张。”何仁摆了摆手，“油画本来就贵，有不少人炒作这个，不仅是西方，国内也是一样，你们要是关注过艺术品市场，就能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油画，都是几百万，上千万，挺离谱的……” “那我这幅呢？也是范·戴尔画的？” 张诺买了两幅，其中一幅也是静物花卉，何仁摇摇头，“你这幅是威廉·弗雷德里克·韦德纳画的，他是荷兰比较有名的写实派，不过没有范·戴尔有名，七八十万。” 张诺又指了指另一幅风景画，“那这幅呢？” “也是他画的，不过他不擅长画风景，三四十万还是能卖到的。” 张诺已经很满意了，三千多块钱买了两幅画，回国能卖一百多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不过她比较奇怪，“你怎么没挑一幅？” 何仁两手一摊，“摊上值钱的都让你俩挑走了，我还挑什么？不够费劲的呢。” 两女都挺高兴的，看来她俩运气还在。 何仁则是没这么想，人家老黑虽然是零元购，但是画廊里其实是有标价的，人家抢来先把贵的画放前面，是很正常的操作。 至于什么囤货居奇，何仁觉得老黑可能想不到这么多。 不然也不可能把几万块钱的画，几百英镑就卖掉了…… 一冉和张诺刚把油画交给保镖不久，就传来一阵警笛声，何仁连忙让一冉和张诺躲一下，省得一会儿老黑把她们供出来，到时候画可能就得还给人家了。 至于何仁，他是一点都不害怕，老黑看亚裔和我们看他们一样，打眼一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都长得差不多…… 何仁的猜测还是比较靠谱的，那个黑人老板一看到警察，转身就跑。 然后裤子掉了，给他自己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再然后他就被抓住了，满地的画也被警察收走了。 估计是警察现场询问了几句，老黑指了好几个方向，立刻有警察向他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应该是去找买画的人了。 不过跟何仁想的差不多，老黑挠了挠头，也没找到一冉和张诺，他倒是看见了何仁，可眼神中一片迷茫…… 何仁都笑疯了，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了，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在两个警察的陪同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第423章 鼻烟盒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是冲着何仁来的。 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把握住了刘畅的手，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然后又抓住了何仁的手，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 刘畅翻译道，“他说他叫唐纳德，他的画廊今天凌晨时分被人洗劫一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追回大部分损失，非常感谢你能帮忙报警。” 何仁乐了，还要感谢那个贼，要不是他嫌画框麻烦，都给打碎了，张诺他们也不可能安然捡漏，毕竟作为摄像头覆盖率最高的国家，这个古玩市场门口也有不少摄像头…… 又是一阵叽里呱啦，刘畅说道，“唐纳德说他在伦敦也有一家画廊，如果何先生愿意的话，他非常乐意邀请你去他的画廊参观。” 何仁自然不会拒绝，他刚刚得到【油画百科全书】，去参观一下也是好的，万一捡漏了呢？ 双方约定好明天就去，何仁才跟唐纳德握了握手，带着人离开了。 等警察走了之后，何仁给一冉和张诺打了个电话，两人才重新出现。 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一冉还有些愧疚，毕竟她们买的是赃物。 何仁则是撇了撇嘴，完全没有愧疚，相反，他还是故意这么干的。 你带嘤帝国，当年从我们那抢了多少珍贵文物？现在何仁只是稍微收点利息罢了。 而且一冉和张诺买的时候可不知道那些画是贼赃，她们是当工艺品买的，要是良心上过不去，也是何仁过不去。 可是何仁根本不在乎…… 一冉张了张嘴，没有选择反驳。 倒不是她觉得何仁说得对，一个人的三观是很难短时间内纠正的，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退了，张诺的两幅画也要退，她没有权利替其他人做决定。 不过一冉心中也有了一个折中的决定，就是等回国之后把画卖了，然后将钱捐给希望工程，在山区建两座小学，到时候就用唐纳德的名义…… 说老实话，欧洲其实没什么古董。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应该是说没什么中国人能欣赏的古董。 大半个集市逛下来，给何仁的感觉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油画、早期的玻璃制品或者银制品了，其他东西何仁还真看不上眼。 所以一直逛到游客开始上人了，何仁也就出手了一次，他买了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小盒子。 通体紫色，像是玉石，又像是玻璃，开口的地方镶嵌了一个花瓣样式的金属装饰，看起来很像胸针，上面还有红色和白色的宝石。 女人天生就对这样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纷纷在问何仁这是什么东西，何仁看着几人的表情就想笑，“这是烟盒。” “蛤？” 叶子心直口快，“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这个盒子这么短，烟也装不进去啊。” 何仁乐了，“谁说是装香烟的了，这是装鼻烟的。” “装鼻烟不是用鼻烟壶吗？” 何仁摆摆手，“鼻烟壶是鼻烟传入中国以后才出现的，老英国人都用盒子装，那叫一个地道……” 张诺挥舞起小拳头，警告何仁不要瞎说，“男的抽鼻烟还在上面镶这么多宝石？” 何仁稍微收敛了一点，“咳咳……也不一定都是男的抽，女的也抽。你们知道乔治二世吗？就是那个死在马桶上的英国国王？” “啥？” 不只是在场的众人愣了，宝友们也都愣了，国王诶，怎么可能死在马桶上。 何仁乐了，“怎么不能？还有掉进茅坑里淹死的皇帝呢。” “蛤？” 何仁笑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左传·晋景公》，里面有八个字‘将食，胀，如厕，陷而卒’。翻译过来就是，晋景公吃饭之前，感觉肚子不得劲，然后去上厕所，不小心掉进茅坑里淹死了。” 见大家依然不信，何仁叹了口气，“我是没看见，不过史书上有记载，当时晋景公得了重病，做了一个噩梦，便召来巫医解梦，巫医说他吃不到今年的新麦，意思是活不了几天了。晋景公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于是找秦桓公求医，秦桓公就把名医医缓派了过来。” “在医缓到达之前，齐景公又做了一个梦，这次他感觉自己的病变成了两个小孩，一个小孩说，‘医缓可是名医呀，有可能会伤到我们，要不要跑？’另一个则说，‘我们在肓之上，膏之下，他拿我们没有办法。’医缓来了以后，齐景公把梦说了出来，医缓大惊，直言齐景公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病入膏肓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见何仁越说越离谱，张诺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他掉茅坑淹死的吗？” “你别急啊。”何仁喝了口水，“不知道什么原因，齐景公的病没有继续恶化，新麦也下来了，于是他叫人做了麦饼，把当初给自己解梦的巫医找过来，当面给杀了。然后觉得肚子不得劲，去上厕所，结果就淹死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显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这可是一国之君啊，死得这么窝囊？ “你说的那个乔治二世呢？也是这么死的？” “他不一样。”何仁挥了挥手，“他是常年患有便秘，有一天早上，他上大号的时候用力过猛，引起夹层动脉瘤破裂，导致了猝死。所以大家上大号的时候一定要量力而行……” 众人齐齐无语，这特么怎么量力而行？ 只有一冉没跑题，“乔治二世也抽鼻烟？他不是男的吗？” “抽鼻烟的是他老婆，夏洛特·卡罗琳，她有好几个鼻烟盒，其中一个跟这个比较像，每天早上，夏洛特都会在她最喜欢的鼻烟里面加一勺绿茶粉，觉得这样抽才带劲……” 一冉惊了，“这是夏洛特·卡罗琳用过的鼻烟盒？” 何仁连连摆手，“不是，只是比较像而已，应该是照着其中一个仿的。” 众人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尤其是张诺和一冉，她俩的拳头硬了，恨不得给何仁当场打死。 扯了半天犊子，结果就这？ 何仁连忙举手投降，“但是这个也不错，有两百多年历史，还是紫水晶做的，挺值钱的……” 第424章 限量版 “紫水晶？那这个红的呢？” “红宝石啊。” “这个总不会是钻石？” “是钻石，碎钻……” “嘶～”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是紫水晶，又是红宝石，还有碎钻，这个鼻烟盒价值肯定不菲，怪不得何仁说挺值钱的呢。 “值多少钱？” “十几万。” “这么少？” 何仁傻了，“真不少了，紫水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值钱，品相稍微好一点的，四五十克拉也才小万，别听他们瞎勾八炒作，妥妥的智商税。剩下的红宝石和碎钻太小了，也不值什么钱……” “咳咳……” 张诺咳嗽了一声，拉了何仁一把，何仁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膨胀了，这不是得罪同行么？ 要知道平台上还是有不少主播搞这种小众宝石的，什么紫水晶、红蓝宝石之类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看起来好看而已。 真值钱还是顶级祖母绿或者帝王绿，那玩意一个四五十克拉的，最少也是百万起…… 看了一眼激动的宝友们，何仁大手一挥，“抽了。” “靠！” 张诺、刘飞、吴钢、胡丽几人已经熟悉了何仁的大手笔，一冉是毫不关心，其他几个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昨天抽了三十多万，今天又要抽一个十多万的鼻烟盒，何仁这是为爱发电？真就不图钱，只图高兴？ 然后他们就发现好像不太对劲，何仁好像买了一个破柜子就赚了两百多万，还有一条毯子…… 人比人也特么是气死人！ 几人无奈，只好对着镜头，让他们的水友也去何仁的直播间沾沾喜气，最好把东西抽回来…… 又逛了一会儿，何仁就没什么收获了，一看时间临近中午，他大手一挥，索性不逛了，去吃饭，他请！ 昨天说好的剩下十五万都拿来请大家吃饭，一顿饭可花不了那么多钱，正好今天继续吃。 酒足饭饱之后，何仁就更没心思逛街了，随即提出回伦敦，明天去诺丁山，那边还有一个鬼市呢。 在大巴上，何仁刚准备眯一会儿，就看到林菲菲他们围了过来，何仁一拍脑门儿，他让这些人随便去买点东西，他负责鉴定，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 毕竟林菲菲跟何仁认识最早，大家让她排在第一个，何仁也不矫情，把手一伸，“买什么了？我看看。” 然后何仁就觉得手上一沉，东西差点甩出去，好在吴钢反应快，不然林菲菲就要哭了。 何仁坐直了身体，他刚才一摸，入手一股金属质感，该不会又是什么银制品？ 结果一看，何仁咦了一声，居然是一台相机，还挺新的。 “呦呵，还是徕卡。” 仔细一看，何仁就乐了，“菲菲，花了多少钱？” 林菲菲腼腆一笑，“有点贵，花了两千英镑。” “还真不贵。”何仁把相机塞回林菲菲手里，“你这是徕卡9，不说全新，至少有99新了，这个型号和成色的二手相机在国内买也得这个价。” 林菲菲点点头，她刚才特意查了一下，能比国内便宜几百块钱，而且真的很新，看起来就像是一次都没用过似的，所以她才买了下来。 本来林菲菲觉得这种东西没必要找何仁鉴定，可是叶子还有伊藤、凌霄他们让她先来，她不好意思拒绝，就只能用这个充数了。 现在何仁鉴定完了，林菲菲的任务也完成了，她准备退到一边，结果何仁一句话，吓了她一跳。 “菲菲，你运气不错，这还是个限量版的。” “啊？限量版？” 林菲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太懂相机，但是懂限量版，但凡沾上这三个字的东西，都便宜不了…… 何仁点点头，“徕卡相机的限量版还是挺多的，就说这个9，就有爱马仕限量版，还分了两版，普通版300台，特别版100台，售价分别是美金和美金。” “后来还出了狩猎版、红皮银机版、白色版、奥迪联名版、鸵鸟皮版和钛金版等等，你买的这个就是钛金版的，全球限量500台。还是首席设计师沃尔特·德希瓦亲手打造的，机身和原配镜头都是钛金属材质，并首创了led电子框线……其他配置就和普通的徕卡9差不多了。当时炒到了四万多美金。” “嘶～” 林菲菲傻了，四万多美金，那就是将近三十万人民币，没想到自己随便买了一台相机，就赚了这么多钱…… 林菲菲的好闺蜜，叶子急声道，“那现在值多少钱？” “现在嘛……”何仁无奈，只能开了鉴宝眼，“大概二十万人民币，可惜你这个不是全新的，也没有包装盒，价格会稍微低一些。” 林菲菲已经很满意了，她买这台相机，本来是想送给自己一个好朋友的，现在看来，应该就自己留着收藏或者以后转卖了，再给好朋友买一台二手9就是了，反正何仁说配置都差不多…… 见林菲菲大赚了一笔，其他人倒是没有嫉妒，反而更兴奋了，他们觉得下一个幸运儿就是自己。 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何仁看着伊藤手里的瓷瓶就想笑，跑英国来买中国的瓷器？这不是和吴钢一样吗？ 倒不是说英国就没有真的瓷器，不过也要稍微懂一点才有可能捡漏，伊藤显然不太懂，他买了一个釉里红大梅瓶，乍看的话有点像明朝永乐年间的，仔细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釉里红是用颜料画上去的…… 见何仁沉默了，伊藤还以为自己捡漏了呢，“仁哥，怎么样？” 何仁摆摆手，伊藤明显比自己岁数大，他可不想当伊藤的哥，“叫我名字就行……你这个东西要是真的，起码值个七八千万。” 伊藤只听到了七八千万，人都傻了，“真的假的？” “假的啊……这釉里红是涂的颜料，上面的图是机雕出来的。” 伊藤傻了，不过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你怎么能确定？” 吴钢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破玩意他都看出来是假的，伊藤还敢质疑自己的师父？ 何仁拦住了想要喷人的吴钢，掏出手机，找到真品的图片，“你自己看看，就是照着这个做的，对比一下你就知道了。” 伊藤沉默了，何仁又看向叶子，结果一看叶子手里的东西，他就绷不住了，这姑娘买了一把吉他，还是机器猫主题的…… 第425章 鸟音盒 吉他的历史其实很悠久，可以追溯到四五千年前古埃及的耐法尔。 目前认为最古老，又最像现代吉他的乐器，是两千四百多年前叙利亚古赫梯人壁画上的赫梯吉他。 其实何仁觉得造型更像是琵琶…… 只不过琵琶只有四根弦，而吉他有六根。 现代吉他的历史就没有那么长了，分类也很多，价格不一，何仁对吉他不太感兴趣，看的资料不多。 不过他知道吉他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便宜。 比如猫王用过的一把吉他，曾经拍出过130万美金的高价。 这还不是最贵的，最贵的是nirvana乐队主唱科特·柯本在tv ed演出中使用过的那把吉他。 被澳大利亚麦克风厂家rode icrophones的老板以601万美金的价格拍走，折合人民币大概4000多万。 所以大家应该知道了，吉他本身不一定很值钱，值钱的是名人和品牌加成。 不过叶子买的这个机器猫……好，也算是名人！ 吉他何仁是真不太懂，只能开鉴宝眼，开完之后，他愣住了，真别说，这把吉他看起来虽然抽象，但还真值点钱。 叶子见何仁露出了刚才鉴定相机的同款表情，心跳迅速加快，“仁哥，这是好东西？” “嗯……好东西。”何仁点点头，“这是哆啦a梦80周年纪念吉他，值个两三万。” “哦……” 叶子明显有些失望，她现在已经算是个中型主播了，工资和打赏一个月也能有个好几万，两万块钱，她已经看不上了。 而且人就怕比较，林菲菲赚了二十万，她才两万…… 凌霄比叶子还要失望，他倒是没买瓷器，而是买了一大堆银制品，何仁大概扫了一眼，都是真的，但也都不值钱…… 最后一个就是胡丽了，她递给何仁一个小盒子，“仁哥，这是八音盒吗？” “这是鸟音盒。” 大伙都是一怔，一冉好奇道，“什么是鸟音盒？” “也算是八音盒的一种。”何仁挠了挠头，“区别就是八音盒播放的是音乐，而鸟音盒播放的是鸟鸣声。” “鸟鸣声？”一冉好奇地把盒盖打开，一只小鸟弹了彩羽小鸟弹了出来，但是并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机械的，得上弦。” 何仁将藏在盒子中的钥匙拿了出来，在盒子背后拧了几圈，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就传了出来，声音忽高忽低，鸟头还在跟随着声音不停转动…… 众人都是一怔，这也太像了？ 要不是何仁刚才有上弦的动作，他们还以为盒子里面藏了一个录音机呢。 “这是什么原理？” “和八音盒原理差不多，大概就是里面有个风箱，然后还有一个能发出鸟鸣声的哨子，可以控制音高和音长，是纯机械的，和机械表差不多。” “机械表？瑞士的？” 何仁惊了，“你怎么知道？” 一冉也惊了，“我哪知道，我随便猜的。” “……” 何仁无语，不过还是说道，“确实是瑞士的，而且是老物件，起码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 “这是用银鎏金和珐琅工艺打造的，上边的浮雕是洛可可风格，图上那个海面，应该是伊斯坦布尔海峡。这种山水风景珐琅，还是比较少见的。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鸟头还能转动，这在一百多年前非常难以实现，说一句工艺复杂一点毛病没有，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众人都傻了，何仁用精品来形容，那一定很值钱了…… “嗯，不便宜，二十五到三十万。”何仁看了一眼惊呆了的胡丽，“小胡，你可以回去放在店里寄卖。只不过这种东西喜欢的人比较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卖出去。你要是急等着用钱，就直接卖给店里，价格就按照二十五万算……” “老板，我不急着用钱……” 何仁笑了一下，知道胡丽是想多卖点钱，他也没点破，只是说道，“行，你自己拿主意，什么时候想卖，就和会计走下账。” 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何仁乐了，“你们也是一样，反正我店里还没摆满呢，卖不出去都可以卖给我。” 看到叶子都要把吉他塞过来了，何仁连忙如来神掌，“叶子你这个就算了，跟我们店的调性不符……” 叶子都快哭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了，大家都很兴奋，除了伊藤和凌霄。 谁让他俩颗粒无收呢…… 其实吴钢也算是颗粒无收，不过丫心太大了，一点儿都不难过，还在缠着何仁，想要学习一点知识。 何仁一脚将吴钢踹进了游泳池，让他冷静一会儿，妈蛋的，他也是人，也要休息的好吗？ ……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酒店大堂里，奇怪的是，只有一冉和张诺起得比他早，甚至连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都没看到几个，一向一大早就起床的王姐居然也没出现，搞得何仁一阵好奇。 吃完了早饭，王姐才打着哈欠出现在餐厅里，何仁一问才搞明白，原来这帮人是昨天太兴奋了，今天集体瘫在床上了…… 想了想何仁就决定取消今天去诺丁山的行程，等这帮人准备好，到那都中午了，逛不了多一会儿，就到了何仁和唐纳德约定的时间，他还要去人家画廊看看呢。 王姐想了想就同意了，反正这两天何仁提供的素材已经够剪出三集的内容了，休息一天也无可厚非，主要是何仁这家伙捡漏的能力太强了，节目效果一波接着一波…… 下午两点多，何仁就带着一冉、张诺、刘飞和吴钢准时出发，有一冉和张诺在，他就不需要刘畅陪同翻译了。 正好也让人家领一天工资，休息这方面，何仁还是能做到雨露均沾的…… 唐纳德的画廊在泰晤士河边上，规模只能算是中等，但是里面的画作可是不少，何仁看了一眼，居然还有中国的水墨和工笔！ 但是质量就很一般了，大多是当代画家的作品，还不是很有名的那种，看来唐纳德也是一个很有投资头脑的商人，专门投资一些尚未成名的画家。 就像几百年前的艺术投资人一样，只不过以前的主要目的是名声，现在则是为了利益…… 第426章 诡异的画 还没到约定时间，唐纳德正在打电话，何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在画廊里转了起来。 张诺看到一大堆中国人的名字有些奇怪，“这些都是中国画家的画？” 见何仁点头，张诺更奇怪了，“唐纳德一个英国人，买这么多不出名的中国画家作品干什么？” 何仁指着另外一边的油画，“不只是中国画家，全世界画家的画他这里都有，大部分都是不出名的。” “你怎么知道不出名？” 何仁翻了个白眼，“我都不认识，肯定不出名啊。” 张诺无语了，不过她也没办法反驳…… 一冉受不了了，她也很好奇，可是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不出名画家的作品？” “很简单，唐纳德是在投资。” “投资？” 见两女不信，何仁笑道，“你们知道画家在没出名之前是怎么过日子的吗？” 两女齐齐摇头，何仁解释道，“一般来说，有几种情况。最常见的就是上班养自己，很多人都是白天打工，晚上创作。” “还有就是硬挺着，就像以前那帮玩摇滚的，很多人连饭都吃不起，和那些精神小伙差不多，可能三个人都凑不出一瓶啤酒钱。这种人大多是为了理想坚持，很值得敬佩，但是真吃不起饭。这类画家通常挺凄惨的，不少人都疯了，还有自杀的。欧洲也有很多这样的画家，比如梵高。” 一冉问道，“就不能一边画画，一边卖画吗？我看现在很多画家都这么干，还有直播画画的呢。” 何仁摆了摆手，“那些大多不能叫画家，应该叫从业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时间不允许。”何仁叹了口气，“画家卖画养活自己无可厚非，但是不能一直卖画。因为想要画一幅好画，通常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尤其是油画，打草稿，调色、上色等等。” “如果一直卖画，难免赶工，时间长了，画的都是行活，风格就固定了，很难突破自己，慢慢地天赋和灵气就消耗没了。” 众人都沉默了，何仁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何仁又补充道，“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天才，只不过很少见就是了。” 张诺问道，“那这里的都不是行活了？” 何仁点点头，“硬扛着的画家还是很多的，这样的人成功的概率也相对高一些，其中有潜力的，就会有人投资他们，坐等他们成名以后转手赚大钱。” “万恶的资本家！”张诺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那要是不想卖给他们呢？” “那就挺着呗……”何仁两手一摊，“有很多人不愿意把画卖给别人，觉得亏了，他们会选择把画寄售在画廊里，老板会收取保管费，卖出去以后还要抽成，这里应该也有不少这样的画。” “哦，抱歉，我的朋友，我刚才有些事耽搁了。” 何仁刚说完，就听见了一句蹩脚的中文，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唐纳德还会说中国话，还好刚才他没提昨天买的那三幅画…… 何仁和唐纳德握了握手，“唐纳德先生，你还会说中文？” 唐纳德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小的手势，“我只会一点点，如果何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用英文交谈。” 何仁乐了，还好他不是韩国人…… 张诺和一冉趁机问了一下唐纳德那些画的来历，唐纳德倒是挺坦诚的，说的跟何仁差不多。 可能因为何仁几人都是中国人，唐纳德特意叫人拿来一个锦盒，何仁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一幅画，唐纳德应该要开始装逼了。 果然，打开之后，是一幅竖轴山水，构图还行，怪石、树木、亭台楼阁加上远山，颇有黄公望的神韵，但是不多。 仔细一看，何仁发现落款是王撰，旁边还有题跋，“王异公山水真迹”，何仁这才想起来王撰是谁。 王撰，字异公，是明末清初的诗人、书画家，比较擅长隶书和山水画，名气不算大。 但是他爸王时敏名气很大，是四王之首，清初六大家之一，还是董其昌的徒弟。 王时敏能诗善书，尤其擅长画画，学的就是黄公望，他儿子又学他，所以何仁才看出一丝黄公望的影子。 王时敏还挺能生，一共有九个儿子，大多在清朝为官，最有名的应该是老八王掞，当过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大学士。 王掞的儿子，王时敏的孙子，王原祁也挺厉害，康熙九年进士，甚得康熙喜爱，入值南书房，还主持绘制了清朝木版画集《万寿盛典图》。 王原祁的绘画技巧也非常高，同为四王和清初六大家之一，也是娄东画派祖师，影响清朝画坛三百年。 价格也是天差地别，王原祁的画能卖到一两千万，一般的也是大几百万；他爷爷王时敏的画稍逊一筹，通常是中百万；到了他叔叔王撰这里，就变成几十万了…… 虽说艺术不能用钱来衡量，但有时候成就还是可以参考一下的。 唐纳德对王撰的这幅画非常推崇，何仁也没有必要坏了人家的兴致，唐纳德说什么，他都是对对对，好好好。 搞得唐纳德还以为何仁非常喜欢这幅画呢，想要五万英镑卖给他，何仁连忙摇头…… 开玩笑，五万英镑买一幅王撰的画，还是从英国佬手里买，那不是纯纯的大冤种吗？ 唐纳德有些失望，这幅画是他花两万英镑买下来的，本想忽悠出去回回血，没想到何仁根本不接招…… 不过唐纳德调整得极快，打开一道暗门，请何仁等人进去参观。 何仁感叹，唐纳德还挺有招的，不管是谁，看见这道暗门和密室，肯定下意识地以为里面的画比外面的价值高多了，到时候唐纳德往里面放几幅赝品，说不定就有人上当…… 密室不算大，何仁走在最前面，后面还有五六个人，他只能往前走，何仁索性就走到了最里面，一幅人物肖像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幅油画，上面画的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何仁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觉得有些诡异…… 第427章 鬼画 画里的小女孩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微笑，但何仁却在这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 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深深的哀怨，如同平静海面下暗涌的漩涡，让人不寒而栗…… 仔细看了半天，都快给何仁看成斗鸡眼了，他突然感受到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从小女孩的脸中间画了下来，直接将整幅画从中间剖开……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小女孩的笑容才如此诡异？ 何仁刚准备上前仔细看看，就听到了唐纳德的一声惊呼。 何仁吓了一跳，连忙问旁边的张诺，“他说什么？” 张诺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说……这幅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幅画？问问他是哪幅画？” 没等张诺问呢，唐纳德已经挤到了何仁身边，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幅小女孩的半身像上，脸涨得通红，双手微微颤抖，头上头开始冒汗了，显然是冷汗…… 何仁愣了，还是张诺冷静一些，问了一个问题，唐纳德一开始好像是没听见，张诺连续问了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给张诺和一冉都说懵了。 这个时候，何仁就开始恨自己懒了，他现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应该抽个时间好好学学英语，就算不会说，起码也能听懂不是……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这是一幅鬼画。” “蛤？”何仁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鬼话？” “不是鬼话，是鬼画……”张诺也懵了，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她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弯了…… 一冉解释道，“唐纳德说这幅画被恶魔诅咒了。” “诅咒了？” 何仁沉默了，原本他是无神论者，不过现在他可说不出来这种话，他都带系统了…… 张诺和一冉显然都有点害怕，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何仁的胳膊，何仁甚至能感觉到两人在微微发抖。 这个时候，吴钢突然说了一句，“要不，我们先出去？让老唐休息一下？” “老唐……”何仁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称呼别扭，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连忙接口道，“对对对，跟他说，先出去休息一会儿，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张诺说了两句，唐纳德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带头向外面走去，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密室。 不过唐纳德的理智还在，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他把密室门关上，并锁了起来，然后才带着众人来到了他的会客厅。 一进会客厅，何仁就看见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洋妞，长得和唐纳德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女儿。 不过这穿着打扮就有点另类了，上身是一件镶满了银色铆钉的皮夹克，下面是黑丝配黑靴子，看着跟要参加葬礼似的…… 头发却染成了红绿相间的颜色，跟在草地上放了一把火似的，脸上化着浓重的烟熏妆，耳钉、舌钉、唇钉一个都不少。 身上还挂了一身金属挂件，脖子上的大链子比东北大哥都粗，何仁傻了，穿成这样，还能坐飞机吗？ 洋妞见唐纳德脸色煞白，连忙过去搀扶，唐纳德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lily……” “lily……” 何仁真想不到一个拥有这样名字的洋妞，会穿成这样…… lily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唐纳德挥了挥手，她就快步离开了，何仁只是瞟了一眼，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唐纳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纳德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这幅画的来历…… 张诺和一冉轮番翻译，“他说这幅画原本被他放进了仓库中，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出现在密室里，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何仁愣了，画会自己移动？怪不得唐纳德吓成这样呢，要是何仁回家，突然发现藏在恒温箱里的画出现在墙上，他也害怕…… 不过很快何仁就觉得有破绽，“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故意把画拿进去的？想要吓唬一下唐纳德？” 唐纳德连连摆手，“不可能，密室的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就连我妻子都没有。” 何仁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唐纳德拿过去的，那就解释不通了，难道真是超自然现象？还是唐纳德其实有梦游的习惯？ 张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唐纳德很快就否定了，他晚上也不在画廊住，就算是梦游，唐纳德也不可能从家里开车一路到画廊来…… 何仁摸了摸下巴，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小诺，问问他画是从哪来的？” “他说这幅画是五年前一个从美国来的穷困潦倒的青年画家抵给他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仁连连摆手，“这幅画的画布和颜料起码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怎么可能是五年前画的？” 唐纳德竖起大拇指，给何仁整懵了，“他什么意思？” “他夸你呢，说你眼力好。”张诺翻了个白眼，“他说这画是五年前抵给他的，但并不是那个青年画家画的，而是他爷爷画的，是他家的传家宝。那个画家也没看出来这幅画哪里好，所以在保管费不够的情况下，就把画抵给了唐纳德。” “一开始唐纳德也没觉得画有什么问题，就正常放在画廊里寄卖，不过有好几个客人都说这幅画看起来不对劲，小女孩看起来在笑，越看越觉得在哭。” 何仁一惊，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后来呢？” “后来唐纳德就把画放进仓库了，卖不出去不说，还耽误他的生意。然后有一次他独自一个人看画，也出现了同样的感觉……” “他觉得很诡异，就想把画低价处理了，结果卖了两次，没过多久都被送回来了。后来他索性送给别人，结果不到一周，画又被送回来，还死了人。” “什么？谁死了？怎么死的？” 何仁差点跳起来了，这特么越来越诡异了，怎么还涉及人命了呢？ “就是唐纳德送画的那个人，他回家把画摆在客厅里，然后他的小女儿有一天莫名其妙爬到房顶上，掉下来摔死了……” “嘶～”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特么也太诡异了，难道真是有厉鬼索命？这幅画到底有什么秘密？ 何仁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缺心眼，用鉴宝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于何仁想要看画的要求，唐纳德没有拒绝，他也想搞清楚这幅画的秘密，他立刻起身，带着众人再次回到密室。 可是门一打开，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幅画，不见了！ 第428章 脚印还很新鲜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 刚才唐纳德锁门的时候大家可是都看见了，当时画还在密室里面好好的没动，现在居然不见了？ 难道说，真的有鬼？！ “诅咒！一定是诅咒！” 唐纳德突然惊叫了起来，吓了大伙一跳，这家伙高呼着上帝，就在画廊里面乱跑了起来，好几次差点撞在墙上。 何仁、吴钢和刘飞连忙将唐纳德按住，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唐纳德有多害怕，三个大小伙子，都差点按不住他，估计是肾上腺素飙升了。 此时从另外一边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皮靴声，唐纳德的女儿lily跑了过来，显然她也听到了异常。 何仁赶忙叫张诺翻译，“问下lily，保安和工作人员在哪，过来几个人接力，我们快撑不住了……” lily立刻就冲出去叫人了，不多时，冲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黑，这才把唐纳德按住，抬回了会客厅。 何仁则是站在密室门口看了半天，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何仁，走了，先去会客厅。” 等何仁进了会客厅的时候，唐纳德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嘴里还在念叨着“上帝”“诅咒”这些词汇，何仁忍不住问道，“那幅画原来放在什么地方？” 唐纳德一怔，立刻又弹射起步，速度之快，旁边的几个保安都没拉住……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唐纳德已经跑出会客厅了，大家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路跑到了地下室，那里是唐纳德改装后的仓库。 结果一推开仓库的大门，唐纳德又愣住了，手指停在半空中，不住地颤抖。 众人上前一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那幅小女孩微笑的半身像，正放在仓库里，朝着何仁他们笑呢…… “嘶～” 饶是何仁这种胆大的人，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这特么也太邪门儿了…… 何仁刚想开鉴宝眼看看这幅画怎么回事，站在他身边的唐纳德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何仁暗道坏了，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作了？ 立刻蹲下身子，何仁准备给唐纳德做心肺复苏，结果他的目光突然看到了那幅画旁边有几个很新鲜的脚印。 何仁马上把唐纳德交给了吴刚和刘飞，他自己则是跑到了密室门前，好在刚才唐纳德没顾得上锁门，何仁才看见，密室里面也有几个同样的脚印。 何仁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哪特么有鬼，应该是人为的！ 等何仁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唐纳德已经醒了过来，张诺抱怨道，“你跑哪去了？刚才差点闹出人命！” 何仁则是没接茬，反而说道，“你问问唐纳德，仓库和密室的卫生，平时是谁打扫的。” 张诺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依言翻译了过去，唐纳德一怔，才回答道，“为了安全，平时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只不过这两天我在跟进诺丁汉的失窃案，没来得及打扫，让你们见笑了。” 何仁是真的笑了，张诺和一冉齐齐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 “唐纳德先生，我想我已经破解了这幅画凭空消失的秘密。” “什么？” 不仅是唐纳德，所有人都懵了，他们只知道何仁擅长鉴宝，什么时候擅长破案了？鉴宝节目要改成推理节目了？ 唐纳德急声问道，“何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鬼魂还是诅咒？还请您如实相告！” 何仁负手而立，一副高人做派，“不是鬼魂，也不是诅咒，而是人为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纳德连连摆手，“仓库和密室的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门锁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其他人怎么可能进得去？” 何仁微微一笑，“唐纳德先生，如果是你最亲近的人呢？” “最亲近的人？”唐纳德一脸茫然，突然他看到了有些紧张的lily，立刻就站了起来，“是你？” “怎么可能？”lily一脸惊讶，“我可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能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你亲爱的女儿。” 唐纳德也有些疑惑，张诺给何仁翻译了一下，何仁乐了，“lily小姐，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干的，那地上的脚印，你怎么解释？” “脚印？” 所有人都向地上看去，确实有几个明晃晃的脚印，一看就是女士靴子的脚印，而且还很新鲜。 在场的几个女士别说穿靴子了，她们甚至都没进过仓库，一直都站在门口。 lily这才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原委。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追星的故事。 lily喜欢上了伦敦本地一个地下摇滚乐队，而且达到了狂热的地步，国外的有些地下摇滚乐队比国内的还要穷，而且人家还喜欢挥霍，断粮是常有的事。 于是乎lily就准备资助这个乐队，她虽然是个小富二代，但是她的零花钱远远不够这帮玩摇滚的人挥霍的，然后lily就盯上了她爸的画廊。 某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lily偷偷潜进她爸的卧室，复制了一把仓库和密室的钥匙，然后趁其不备，溜进了密室，偷了一幅画出来…… 唐纳德人都傻了，“你拿走了谁的画？弗朗西斯·李？” 见lily点头，唐纳德又问道，“你卖了多少钱？” “十五万英镑。” “什么？”唐纳德又开始捂胸口了，他都要气疯了，“你知道弗朗西斯·李现在正处于上升期吗？她的油画有非常高的升值潜力！十五万……哦，上帝！就算是现在也至少值二十五万英镑！” lily一言不发，但是何仁能看出来，这家伙根本就没当回事…… 唐纳德似乎知道在客人面前不好发太大的火，于是指着那幅小女孩的半身像问道，“这幅画又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故事其实很简单，lily把密室里弗朗西斯·李的那幅画拿走了，就随手从仓库里拿了一幅画顶替，她甚至还把价签都换了。 在lily的认知里，反正密室里有那么多幅画，她爸也不一定都认得出来。 本来lily准备今天过来看看情况，顺便再偷一幅，十五万英镑真不够那帮玩摇滚的挥霍几天。 然后发现她爸反应这么大，lily于是就把那幅小女孩的半身像放回了仓库，没想到差点给唐纳德吓死…… 第429章 画一条线就能卖一亿美金的男人 唐纳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lily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叛逆期嘛…… 唐纳德多说了两句，lily干脆一甩袖子，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何仁撇了撇嘴，原来大老外的败家子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和徐青杰跟他讲的那些人招数差不多…… 唐纳德则是一脸尴尬，女儿偷自己的画拿出去养偶像，这种事放在哪个国家都是家丑，现在外扬了，他觉得臊得慌。 不过唐纳德毕竟是商人，脸皮还是足够厚的，不一会儿他就调整了过来，握着何仁的手不住地感谢，“何先生，你先是帮我抓住了偷画廊的贼，又帮我查明了真相，真是太感谢了。” 何仁差点没绷住，准确地说，他是帮唐纳德抓了两次贼，只不过第二次是家贼…… “唐纳德先生，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不如把那幅小女孩的半身像卖给我。” “那幅画？” 唐纳德一怔，他是真没想到何仁会对那幅画感兴趣，他脸上露出微笑，这回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何先生，这幅画我可以送给你，这是我们伟大友谊的见证！” 何仁知道唐纳德的心思，这幅画他肯定早就巴不得出手了，可是一直没人要，送都送不出去，扔掉，又觉得可惜，这才一直留了下来。 现在何仁想要，他肯定愿意…… 不过何仁还是摇摇头，“唐纳德先生，我们的友谊是无价的，但是画还是要花钱，我们中国人讲究一码归一码，您看……” 唐纳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何先生，你尽管拿走。” 何仁不为所动，“唐纳德先生，我坚持！” 唐纳德一头雾水，只觉得何仁这个人太古板，不过人家要花钱买，他也没必要一直端着。 “这样，何先生，这幅画当初抵了五百英镑，我给你……” 没等唐纳德把“打折”两个字说出来，何仁就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那就五百英镑，我们是朋友嘛，谁也不能吃亏。我确实喜欢这幅画，我们签合同……” 唐纳德只好按照何仁的要求，和他签了合同，又收了五百英镑，才算完事。 这么一折腾，大家就没有继续参观的兴致了，唐纳德忙着处理自己女儿的事，也没有挽留。 在回去的大巴上，张诺就忍不住了，“说说，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没等何仁多装一会儿，张诺的拳头就捏紧了，他只好举手投降，“好，好，这是一幅画中画。” 张诺跟何仁去过赵老家，自然知道揭画的事，“画中画？要揭画？” 何仁摇了摇头，“人家是在一幅画上重新画了一幅，怎么揭？” 何仁让刘飞和吴钢打开手电筒，指着画说道，“你们仔细看，是不是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白线，将小女孩一分为二？” 几人按照何仁的指点，仔细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他们确实看到了何仁说的那条白线。 “这条线是原本油画上就有的？” 何仁点点头，“还有，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小女孩笑得有些诡异？有些哀怨？” 众人也点点头，何仁让吴钢和刘飞把手电筒拿起来，和整幅画处于水平状态，“现在呢？” 众人皆是一惊，小女孩诡异、哀怨的笑容不见了，一冉一拍大腿，“灯光的原因？” “没错。”何仁打了一个响指，“为了让画看起来好看，唐纳德密室中的油画都有独立灯光。” 张诺则是觉得不太对，“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还有色彩。”何仁指着小女孩的嘴角说道，“下面应该是深蓝色。” 张诺觉得何仁在侮辱她的眼睛和智商，“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底色不是褐色吗？” “我说的是原来画布上的颜色。不同的色彩搭配会让人产生错觉，尤其是看的时间长了，更是如此，我怀疑褐色的下面还有其他颜色，可能就是深蓝色。” 说到这个，大家又想起了何仁刚才说的画中画，一冉问道，“所以你怀疑先有了一幅画，然后那个青年画家的爷爷又在上面画了这个小女孩？” 何仁点点头，“很有可能。” 张诺则是懵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油画布应该不贵？” “你说的是现在。”何仁乐了，“你别忘了，这幅画是七八十年前画的，那个时候很多穷困潦倒的画家都买不起油画布，有的人只能被迫在木板上作画，或者是在自己不满意的画布上重新作画。就像梵高，他就曾经无数次在同一张油画布上作画。还有梵高为什么有那么多自画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请不起模特……” “有些时候，画家会接到一些委托。委托方会准备一些比较好的画布，但是委托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有时候画到一半，或者画好了之后委托方不满意，就会取消委托，拒绝支付尾款。画家一般什么都得不到，除了画布。” 一冉接口道，“所以他们会在原本的画布上再次创作？” “没错。因为很多画家在接受委托的时候都是为了赚钱，画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他们想要的，但他们又不想失去这么好的画布，就会再画一幅自己喜欢的画上去。” “你的意思是，那个青年画家的爷爷就是这么操作的？” 何仁摇了摇头，“也不一定，他爷爷可能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幅别人的画，觉得人家水平不如自己，又舍不得画布，于是重新画了一幅画上去……” 说到这里，何仁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们还记得唐纳德说那个青年画家是从哪里来的吗？” 众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一冉说道，“好像是美国。”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所以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一个画一条线就能卖一亿美金的男人，他恰好也是美国人……” 第430章 纽曼 何仁说的是美国抽象表现主义重要代表，色域绘画流派先锋——巴尼特·纽曼。 2013年，纽曼的《安娜之光》被一位不知名的神秘买家拍下，价格是1057亿美金，按照当时的汇率，超过了七亿人民币。 画的内容非常简单，整幅画布几乎涂满了红色颜料，然后在一侧，纽曼画了一条灰白色的直线。 然后就没了…… 纽曼类似的画作还有很多，比如全部红色，在中间画一条白线；全部蓝色在中间画一条白色的条状物；又或者将蓝色换成黑色…… 价格都非常高，几千万美金的成交价比比皆是。 专家的解释大概是，纽曼的画象征了宇宙的极致和生命的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道光发展而来的。 任何人都可以在纽曼的画中，寻找到自己的开始…… 何仁和大部分网友的态度差不多，他真看不出来这些…… 但是并不耽误纽曼的画受到追捧。 不过和大部分艺术家一样，纽曼并没有吃到自己画作的红利，他生前穷困潦倒，直到纽曼死后十五年，一位收藏家拍下了纽曼的一幅画，至此，纽曼的画作开始在世界上流行起来，屡屡创造纪录。 何仁没办法不阴谋论一下，是不是有人在故意炒作？ 不过无所谓，质疑的人多了，但是画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以前何仁对此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买的这幅小女孩半身像下面，可能就是纽曼早期的画作。 没错就是可能，鉴宝眼给出的结果是纽曼，但是在估价的时候，则是一排问号。 何仁倾向于是纽曼的真迹。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个落魄青年画家的爷爷会觉得纽曼的画不值一提，是在浪费画布。 任谁看到这样一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颜色和一条线的画，都会是这个反应。 当然，前提是这个画家没什么名气…… 七八十年前，纽曼就没有名气！ 至于另外一个叫克莱蒙德的画家，就算何仁有【油画百科全书】和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没想起符合的人选，看来只是一个不太知名的画家。 何仁介绍完纽曼的生平，其他几个人拿着手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刚看完纽曼的画，第一反应跟何仁差不多，这也值一亿美金？ 大巴车里足足沉默了十多分钟，张诺才问道，“所以你这幅画也值一亿美金？” “怎么可能！？”何仁一拍脑门，“不过如果确定是纽曼的真迹，几千万美金还是值的。”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几千万美金？那不也是好几个亿？ 这个漏应该是何仁捡到最大的了？ 张诺提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那现在怎么办？把这幅小女孩的画像刮下来？” 何仁连连摆手，“刮是不可能刮的，过了七八十年，颜料估计已经融为一体了，这个时候刮掉，很容易破坏纽曼的原作，到时候就不值钱了。” 众人沉默了，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何仁却是微微一笑，“其实根本不用考虑这幅小女孩的画，只要这幅画下面有纽曼的画，反而能多卖点钱。” 见众人不解，何仁两手一摊，“你们是不是忘了？能讲故事的古董价格更高，换成艺术品也是一样。” 这下大家彻底懂了，“你有办法确定下面是纽曼的画？” “先照照x光。” “x光？” 大家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x光还能照画？那不是看病用的吗？ 何仁乐了，“我只是知道有一种仪器可以照出来，具体是不是x光就不知道了。类似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欧洲这边应该有专门应对的办法。” 张诺愣了，“你在欧洲也有熟人？” “我肯定没有，但是你忘了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不就是个主播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还是古玩协会理事呢，我没有资源，杜老未必没有。” 众人的眼睛亮了，他们一时之间还真没把何仁当成古玩协会理事，但是杜潇文的能量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说不定杜潇文还真有办法。 何仁立刻掏出手机给杜潇文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给杜潇文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实在理解不了，何仁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刚在地摊上捡漏了两件商晚期的青铜器，一天时间，又买了一幅疑似纽曼的油画？ 不过忙还是要帮的，“小何啊，你能确定是纽曼的油画吗？” “不能，我只是猜测。” 杜潇文对何仁的表现很满意，没有盲目自信，是玩古董的态度，“行，你是不是还要在伦敦待两天？” “对，明天我要去诺丁山，那里还有个古玩市场。” “嗯，那你等消息，会有人联系你的。” 挂断了电话，何仁也松了口气，要是杜潇文没办法，他还真没招了。 欧洲他确实不认识什么人，到时候只能委托给拍卖行，手续费什么的倒是无所谓，鉴定完了，何仁估计也要在国外拍卖这幅画，国内不一定有人愿意花大钱买纽曼的画。 何仁主要是怕大老外忽悠他，把画调包，或者干脆弄个低价成交，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直到这个时候，张诺才反应过来，“你刚才非要和唐纳德签合同，是怕他知道以后反悔？” 何仁暗赞张诺冰雪聪明，“当然了，这帮商人，可不会讲什么信誉，万一到时候他要把画拿回去，就麻烦了。” “送给你了还能拿回去？” “不要低估某些人的无耻程度。”何仁耸耸肩，“万一他要是起诉我，在国外打官司，事情就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还是签合约，清楚一点比较好。” 众人都沉默了，这个年代网络已经非常发达，大家对欧美的滤镜早就碎了一地，大老外最擅长的就是双标。 何仁处理的方式就很好，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酒店，何仁刚洗了个澡，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何仁还以为是张诺或者一冉叫他下楼吃饭呢，结果一开门发现是一个穿着整齐，还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姓董，叫董建明，你也可以叫我威廉，我是杜潇文杜老在英国的私人法律顾问……” 何仁跟董建明握了握手，他是真没想到，杜潇文的速度这么快…… 第431章 超级写实主义 何仁刚把董建明迎进屋里，杜潇文的电话也打过来了，还是视频电话。 杜潇文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小何啊，小董是我好朋友的儿子，绝对可靠。他是我的私人法律顾问，同时也是一位艺术品收藏家。小董对艺术品也有独到的见解，尤其是油画，很有发言权。你那幅画如果想要出手，可以交给他来运作。” 既然杜潇文都这么说了，何仁再没有任何疑虑，直接将画交给了董建明。 董建明接过画来仔细端详了许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得何仁心里发毛，“董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很喜欢这幅画。” 何仁心下稍安，他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没看到呢，“董先生喜欢纽曼？” 董建明这时才露出一个笑容，“我指的是表面这幅画，我比较喜欢超级写实主义。” 何仁恍然，超级写实主义又叫高度写实主义，简单说就是画也好，雕塑也罢，越像真的越好，如果能达到一比一还原的效果，那就是顶级超级写实主义。 喜欢这种风格的人，肯定对抽象主义没什么兴趣…… 不过经董建明这么一提醒，何仁才发现，原来这幅小女孩的半身像，画得也挺像真人的。 他也只能感慨那个青年画家的爷爷走得太早了，要是能坚持到现在，说不定还真能闯出点儿名堂出来…… 董建明对油画颇有研究，对现在尖端科技也有所了解，他跟何仁简单介绍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有办法看到油画下面是否隐藏了另一幅油画。 但是想要分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下面那幅油画能复原多少，也没有定论。 董建明的想法跟何仁差不多，他认为油画不需要分离，如果真的能确认，就直接这样卖，在仪器的帮助下，可以让买家看到真实情况。 不过对于何仁有故事讲更贵的说法，董建明不太认同，大老外还是更喜欢直观一点的东西…… 董建明也很上道，邀请何仁跟他一起去把画送检，顺便参观一下他的收藏。 何仁知道董建明是在宽自己的心，不过左右他闲着也没事，出去溜达一趟也好。 穿戴整齐，何仁问了一下张诺和一冉她们，两女今天都有点累，何仁又不用开直播，就拒绝了何仁的邀请。 吴钢和刘飞准备跟着去长长见识，至于其他几个主播，何仁问都没问，财不露白嘛…… 董建明已经提前联系好了专家，他们到了以后直接就上了机器，没过多久，大家就在电脑里看到了两张分离出来的图片，一张就是那个小女孩，而另一张则是一大片深蓝色，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白线。 何仁非常振奋，这幅画和纽曼1953年创作的《onent vi》几乎一模一样，区别仅仅是中间白线的宽度！也就是说，当年纽曼很有可能不只画了一幅！ 而《onent vi》在2013年的时候，拍出了4380万美金的高价…… 当然，这是在能确定这幅画是纽曼真迹的前提下。 不过谁都没有怀疑，刚才鉴定的时候，专家顺便检测了一下画布和颜料，可以确认至少是八十年前的作品。 换句话说，这幅画出现的时间比《onent vi》还要早！ 那个时候，全世界也就纽曼一个人这么作画，作假的概率极低…… 当时就有两个教授想要收购这幅画，结果都被董建明挡回去了，他很有礼貌地跟几位专家道别，带着何仁几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研究所。 一上车，吴钢就忍不住了，“董哥，刚才那个大胡子老外都出到两千万美金了，还不卖？” 何仁惊了，“刚子，你还会英文？” 吴钢挠了挠头，一脸尴尬，“我对数字比较敏感……” “靠！” 何仁傻了，原来这孙子是在瞎扯淡…… 董建明则是说道，“他确实出了两千万美金，但我认为不够！十多年前，差不多的一幅画都能拍到四千多万美金，我们没有理由两千万就把画卖掉。” 何仁很欣赏董建明的态度，这才是干活的人嘛。 当然，董建明也是为了自己，何仁和他签订了一份代理协议，不管画卖到多少钱，董建明都有2的分成。 何仁问道，“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董建明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炒作！” “炒作？” “对！先把画中画的故事散出去，引起大家的兴趣，然后再炒作时间，这幅画的完成时间可比那幅《onent vi》要早了十多年，绝对可以改写纽曼的艺术生涯！”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们可以虚构几个海外报价，最后再上拍，我推荐苏富比，他们的手续费虽然高一些，但是很安全。” 何仁对董建明的计划很满意，是个干事的人！ 不过他还有一些担忧，“唐纳德会不会找麻烦？” “何先生，你忘了我的本职工作吗？”董建明微微一笑，“我是律师！你们两个有转让合同，他要是来找麻烦，正好可以再反过来起诉他。” “嘶～” 何仁麻了，董建明不愧是在国外混的人，真特么狠呐，不过他喜欢…… “董先生，那这幅画就拜托给你了。” “何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你也非常大方。” 何仁想了一下，要是这幅画真的比《onent vi》的成交价高，至少能卖到五千万美金，2就是一百万美金，这个酬劳确实可以说一句大方了…… 董建明的家在伦敦市中心，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可见董建明平时的收入绝对不低。 一进房间，何仁就看到了几只非常逼真的兽头。吴钢吓了一跳，伸手摸了一下最前面的狮子头，“这个不是保护动物？你们就直接拿来做标本了？” 这次董建明笑得就比较畅快了，“这不是标本，而是雕塑。” “雕塑？” 这下吴钢和刘飞都忍不住上前围观，董建明有些自豪地介绍道，“确实是雕塑，不过也加入了一些皮毛，不过你们放心，绝对不是狮子皮，而是野猪皮。” 何仁了然，看来董建明确实很喜欢超级写实主义，不是托词。 不过何仁对兽头没什么兴趣，准备看看董建明的其他收藏，结果一转身，就吓了他一大跳。 何仁看到了一幅高约四米的巨型画作，上面是一个怒目圆睁的黑人男子，头上扎着五颜六色的小辫，还张着大嘴。 冷不丁一看，像是要把何仁一口吞进去似的…… 第432章 假画 何仁连忙退后两步，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幅画。 不过也真够大的，董建明的公寓挑高很高，大概有个四米五，这幅画算是从天而降，一直从天花板到地板，几乎没浪费什么空间…… 这就是超级写实主义的一种流派，主打一个篇幅巨大！ 这样的画非常难画，一幅画搞上几年都不意外，而且非常麻烦。 画家在创作的时候通常会把画等比例放大出来，比如这幅接近四米五的画，就得直接打印出来一张这么大的照片，或者直接用投影仪打在幕布上，然后再照着画出来。 当然，也有直接描的…… 这种流派主打的就是一个视觉冲击力，以挑衅观众的眼睛为荣。 何仁刚才就被挑衅了…… 不过看起来确实非常震撼，不得不说画家的目的达到了。 董建明显然也发现了何仁的异样，看何仁的表情就知道是被这幅画吓到了，他笑道，“何先生，怎么样？不错？” 何仁点了点头，董建明又炫耀道，“这幅画我刚刚买下来还不到半个月，是纽约一个先锋艺术家的处子作，我很看好他的发展。” “我准备把这幅画做成背景墙，把电视挪过来……” 就在董建明滔滔不绝地介绍这幅画作的时候，何仁突然咦了一声，随即打开了鉴宝眼…… “何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何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嗯……看起来有点不对。” 董建明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他很喜欢，也很擅长鉴定超级写实主义画作，他刚说完这是自己特意买来收藏，坐等升值的画，何仁就说有问题，这明显是在打他的脸！ 何仁叹了口气，这幅画的作者名气还没被炒起来，价值明显太低，鉴宝眼一眼就看穿了，确实有问题。 “董先生，你可以看一看这个黑人的头发。” “头发？” 董建明皱着眉头，眯眼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问题，“何先生，你指的是……” “右耳朵后面，那条辫子，上面是棕色，下面是绿色的那条。” 有了具体目标，董建明一眼就看到了何仁说的那条小辫子，刚想开口反驳一下，就觉得心头一震，好像是有一把锤子砸在了胸口一样。 董建明都有点磕巴了，“何先生，你是说……发根？” 何仁点了点头，“董先生，这根头发丝是一笔画下来的，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 “啊！” 后面的话，何仁就没说出来了，他是为了给董建明留点面子。 以董建明的眼力，现在肯定看出来了。 就算是放大了几倍，一根头发丝依然很细，但是想要一笔画下来并不难。不过一笔画下来，还有浓淡对比和色彩变化，那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了。 不是人类，还有什么？ 就是机器呗。 董建明已经看明白了，这幅画先是打印出来，然后那个所谓的先锋画家再用颜料描了一遍。 超级现实主义确实有一个流派是这么干的，但并不被主流所接受，这样的作品没什么含金量，价格自然也非常低。 董建明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他自诩熟悉超级现实主义，却被何仁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当然，董建明也有些庆幸。 幸亏这幅画他还没来得及拿出去炫耀，甚至放到拍卖会上，不然他就要丢大人了…… 突然，董建明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画家该不会是故意的？ 因为这幅画绝大部分地方，画家已经都描过了，也上了颜色。唯独剩下了几根头发没有描，是不是想等日后高价成交之后，这小子再跳出来说是假的，然后炒作自己其他的画？ 董建明越想越心惊，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如果换成他是这个画家的经纪人，这个操作确实不错…… 想到这里，董建明恨不得给何仁磕一个，“何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可能就当了其他人的垫脚石，信誉也要毁于一旦。” 何仁都傻了，“有这么严重？” 董建明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何仁麻了，“这是不是有点牵强了？” 董建明又恢复了正常，一脸自信，“等忙完何先生的事情，我就去美国试探一下那个画家，牵强与否，查一查便知。” 何仁耸了耸肩，他只是看出有问题，董建明想要怎么处理是他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感谢自己，董建明变得热情了许多，几乎带着何仁把他所有的收藏都看了一遍。 差点给何仁看麻了…… 何仁虽然不喜欢抽象，但也不喜欢太真实的画和雕塑，非要追求真实，直接看照片或者标本不就行了？ 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在董建明家耽误了三个多小时，何仁才出来。 他感觉比去诺丁汉捡漏还累…… 结果就是第二天何仁没起来，诺丁山的鬼市是赶不上了。 等何仁一行人到诺丁山古玩市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不少等着看鬼市的宝友给何仁一顿喷。 何仁自知理亏，只好开了两波抽奖，这才把大家的怨气安抚下去…… 说句实在话，诺丁山的古玩市场比诺丁汉的小了不少，放眼望去，也就不到一千个摊位，其中还有一小半是卖吃的。 刘畅推了一下眼镜，介绍道，“诺丁山集市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开始只有水果和蔬菜摊位，七十年前，有一批古董商看上了这里，便在这里摆摊……电影《诺丁山》就曾在这里取过景。” 何仁有些好奇，“古董商看上了这里？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是西伦敦，也是伦敦最富有的地区之一，这里住了不少有钱人。” 何仁秒懂，有钱人多的地方，物价就高，看来这些古董商也知道看人下菜碟。 不过好处是，这里的东西品质应该会更高一些，起码会更漂亮…… 何仁看到的第一个摊位就是之前看到过的首饰摊，上面摆的东西和诺丁汉还有格林威治区别不大。 但是价格就高多了，最便宜的也是699英镑起。 果然是能坑一个是一个啊…… 就连几个女生都对这样的摊位免疫了，她们这两天买的玻璃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诺丁山集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何仁还真看到了几样真玩意…… 第433章 金襕手 何仁还没说话呢，吴钢先动手了，他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只主人杯，红腹、青花底、圈足，上面还彩绘了金色牡丹纹。 吴钢笑眯眯地看向何仁，“师父，这是九谷烧的金襕手？” 何仁还没说话，张诺先疑惑上了，“九谷烧？金襕手？这是什么瓷？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只是张诺没听说过，不少宝友也在那抠弹幕，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个窑口和器型。 “你们没听说过也不奇怪。”何仁笑道，“九谷烧是小日子的瓷器。” “小日子的瓷器？”张诺一脸你是不是在骗我的表情，“那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小日子有一个村子叫九谷村，一开始是烧陶的，后来开窑烧瓷，烧出来的瓷器就叫九谷烧……” 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吴钢，何仁乐了，“刚子，你来说。” “是，师父。”吴钢很高兴，他很少有装逼的机会，恰好他之前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九谷烧，准备好好卖弄一下，让何仁知道自己也不是吃干饭的…… “师父说的很对，九谷烧就是小日子烧制出来的一种釉上彩绘瓷。借鉴了明朝漳州窑的彩绘瓷器技术，就是克拉克瓷……还有瓷都窑口的五彩技术，再加上小日子的浮世绘和欧洲的洛可可，融合在一起弄出来的。不仅小日子人很喜欢，还销往欧洲，主要是够花里胡哨，在欧洲也盛极一时……所以在这里看见并不奇怪。” 何仁笑着点点头，吴钢这段时间没少用功，理论知识很扎实。 张诺则是问道，“所以就是大杂烩？” “呃……” 吴钢懵住了，不过还是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主要还是我们的五彩和彩绘技术，什么浮世绘和洛可可只是风格而已，流于表面。” 何仁有心考考吴钢，“刚子，只看出来是九谷烧还不够，你还知道点什么？” 吴钢嘿嘿一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金襕手。” 何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刚要说点什么，又被张诺打断了，“哦对了，你刚才也说了这个什么手，到底是什么手？” 吴钢又傻了，他的脑子显然跟不上张诺的脑回路，沉默了半天，才弱弱地说道，“不是什么手，金襕手是九谷烧的一种……” 举起手里这只主人杯，吴钢介绍道，“这种青花红地描金或者五彩和单纯的红地描金都可以叫金襕手，是对九谷烧中比较精细作品的一种称呼。” 张诺又有自己的独特理解，“相当于限量版？” “呃……”吴钢又懵了，“差不多，反正比较贵。” 何仁把主人杯拿到手里，把玩了一番，才问道，“刚子，你确定这是金襕手？” 吴钢一怔，但还是点头，“我觉得很像。” 何仁摇摇头，“刚子啊，九谷烧，金襕手的知识你都掌握了，说的也都很对，但是眼力还是差了一点。” 吴钢一惊，“这难道不是金襕手？” 何仁嘿嘿一笑，“这很明显是明晚期外销瓷的风格嘛，你没看出来？” “啊！” 吴钢惊呼一声，把主人杯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耷拉下了脑袋，何仁说的没错，他又看走眼了…… “师父，这……” 何仁摆摆手，“也不能怪你，主要是明晚期的外销瓷和金襕手太像了，这也没办法，本来就是销往海外的，肯定要像一点嘛。” “明晚期，我们外销瓷产业非常繁荣，输出量全世界最高，范围也很广阔，欧洲几乎全部覆盖了，小日子就更不在话下了。那时候闽省的一些窑口，会按照小日子喜欢的九谷烧、金襕手烧制瓷器，我们的工艺水平比他们高多了，烧出来的外销瓷比他们自己烧出来的九谷烧还要像九谷烧。” “那时候小日子的高级茶道，高级料理，用的都是我们的外销瓷……其实从洪武时期，明朝就开始往小日子卖瓷器了，很多上面还有年号呢。” 何仁这番话，给大家伙都听傻了，半晌一冉才幽幽地说道，“现在好像也差不多，很多小日子人用的东西都是ade cha！” 何仁乐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小日子有个综艺节目，到了一个极度讨厌中国货的小日子人家里，将里面中国制造的东西全部搬走，然后就剩下了一张桌子，一台电视…… 这种人还不在少数，很多小日子觉得中国制造代表着质量差，他们的代理商就把ade cha改成了ade prc。 大部分人都分辨不出来…… 哦对了，小日子的殡葬业80都是中国资本，从火葬场到棺材再到墓碑，他们差不多是被我们一条龙愉悦送走…… 扯远了，何仁指着手里的主人杯说道，“刚子，你仔细看看，这只杯的胎体厚重，口沿处有明显的剥釉现象，这就是小日子口中的‘虫食’，意思是虫子咬出来的效果，这也是我们刻意弄出来的，应该是真品。” 拍了拍吴钢的肩膀，何仁说道，“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了，这个主人杯是你发现的，你买下来，五千英镑以下，都有得赚。” 吴钢眼睛亮了，何仁说有得赚，那起码就是一半的利润，他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只杯值十万块？” 何仁笑而不语，吴钢立刻冲到摊主面前，和人家讨价还价去了。 张诺有些不解，“不是外销瓷吗？也这么贵？” 何仁伸了个懒腰，“很正常啊，外销瓷质量可不差，就是不太符合我们的审美罢了。很多五六七的外销瓷，价格也不低嘛。” 张诺努了努嘴，“那这个值十万吗？” “要是拿到小日子去卖，应该不止十万，回国内肯定差点意思。” 正说着话，吴钢已经回来了，他一脸喜色，“师父，一千英镑，拿下！” 何仁点点头，一千英镑，差不多九千人民币，肯定是赚的，只不过他还有点问题，“刚子，你什么时候又弄了一个？” 没错，吴钢手里除了刚才那只主人杯，还有一只方盘，方盘中间被分割成了几个菱形的格子，里面绘满了金色的花纹…… 吴钢满脸喜色，“师父，老板看我喜欢这样的瓷器，就又找了一件，两件加一起才一千英镑，这个也是外销瓷？底款是‘永乐’。” 何仁笑了…… 第434章 永乐烧 何仁不知道吴钢的运气算好还是算差。 好的一面是他能以如此低的价格连续买到两件真东西，差的一方面是两件东西吴钢都看错了…… 吴钢人都傻了，“错了？师父，这不写着‘永乐’吗？” “是永乐啊，可没说是永乐时期的瓷器啊。”何仁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刚夸你用功，你就掉链子，永乐一朝的官瓷大多没有款识，就算有也是‘永乐年制’四字篆书款，你这个是什么款？” 吴钢弱弱地说道，“师父，万一是民窑呢？” “民窑也没有直接写‘永乐’两字的款识，说你还犟嘴！” “呃……” 吴钢又把头低下了，张诺看不过去了，推了何仁一把，“你不是说不愿意收人家吗？温柔点……” 何仁无语了，只好说道，“算了，算了，你抬起头来，我告诉你，这才是你刚才说的金襕手。” “啊？” 吴钢傻了，“这是九谷烧？为什么要写‘永乐’的款识？” 何仁摇摇头，“严格上说，这不能算是九谷烧，而是永乐金襕手。” 没等吴钢再发问，何仁直接解释道，“你研究过九谷烧，应该知道，这个窑口曾经停产了八十年？” “啊！”吴钢一拍脑门儿，学会抢答了，“我想起来了，在九谷村窑口废弃之后，金泽诞生了一个春日山窑口，九谷烧也由此进入了复兴时代，春日山窑还做出了比较大的创新……” “嗯……”何仁比较满意，“这一点你说对了，不过复兴九谷烧的不是只有一个春日山窑。吉田屋窑倡导恢复古早时期九谷烧的风格；官本窑以红彩、描画精细着称，而永乐窑则是将金襕手等流派发扬光大……” 吴钢一惊，扬了扬手里的方盘，“师父，这个就是永乐窑烧制的？” 何仁点点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底款只有‘永乐’两个字了？这是窑口的名字，也是工匠的名字。” 吴钢掏出一个笔记本在那做笔记，张诺则是有些好奇，“工匠的名字叫永乐？” “没错，这个‘永乐’两个字来自一个小日子工匠，这人叫永乐善五郎。小日子有些习惯和我们差不多，手艺什么的都是一代传一代，也就是所谓的‘家元制’，很多小日子影视剧都管某一方面特别厉害的人叫‘xx家元’，意思就是这个人是某个行业比较牛逼的人。” 众人纷纷点头，尤其是几个女生，她们看过不少小日子电视剧，挺熟悉的…… “到了烧瓷也是如此，很多家族自己传承，比较出名的就是‘柿右门卫’，有个叫酒井田左卫门的匠人在烧制瓷器的时候，在里面加入了朱红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大家就叫他们‘柿右门卫’。然后就一直传承了下来，到现在应该是第十五代了……” 大家都愣了一下，一冉忍不住问道，“不是叫酒井田左卫门吗？怎么变成右了？” 何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小日子的文化有点奇葩在里面的，不用了解太深，容易怀疑自己的脑子……” “永乐善五郎也是这样，他们原本也不姓永乐，而是姓西村，后来因为瓷器烧的好，被赐姓‘永乐’，干脆就直接改名为永乐善五郎，每代家元都叫这个名字，现在永乐家应该传承了十七代，还是叫永乐善五郎。” 刚才还有宝友觉得何仁说话夸张，小日子文化大部分都是从我们这传过去的，有什么难懂的？ 现在他们懵了，是真难懂…… 何仁乐了，“你们别把永乐善五郎当成名字就行了，把它当成一种职务，就比较好理解了……” 几个主播纷纷举手投降，他们实在是不太想理解…… 张诺还是比较关心价值的，何仁开了鉴宝眼，“这个差点意思，五万。” 张诺不解，“传了十七代，还不值钱啊？” “名字传了十七代，不是瓷器传了十七代……”何仁两手一摊，“那只主人杯是明晚期的，还是外销瓷，是官窑的，只是纹饰差点意思，十万差不多了。这个方盘也就七八十年历史，应该是十六代永乐善五郎的作品，去小日子应该能多卖点钱，在国内就算了，我们好看的瓷器太多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凡事就怕比较，小日子的瓷器花里胡哨融合了那么多种艺术风格，看起来挺牛逼的。 真和中国的官窑瓷器比一比，不管是哪个朝代的，一下就能看出差距，小日子的什么青花、五彩、金襕手完全比不了…… 吴钢挺高兴的，九千换了十五万，谁都知道是划算的买卖。 当即就有不少宝友表示嫉妒，也想过来捡漏。 何仁差点笑出声，“大家还是别太激动，来伦敦来回机酒就得一两万，你还得认识这些东西，像刚子这样撞大运肯定不行。” 有宝友表示要来逮何仁，何仁乐了，“你们逮我也没用，我也不帮你们捡漏，顶多是鉴定而已。而且过两天我们就要动身去法国了……” 宝友们的热情顿减…… 事实上，这两天也有几波留学生宝友过来逮何仁，但是都被王姐挡了下来，人实在是太多了。 几个主播就不说了，还有助理和工作人员，加起来好几十号人，再跟着几个留学生，出了事算谁的？ 所以王姐对何仁的这番表态还是很满意的，刚想上前跟何仁对一下去法国的时间，没想到何仁连休息都不休息，带着人直接往前面逛了。 不仅在逛，何仁这次还出手了，他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了一个笔筒…… 等王姐走近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又丢人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笔筒。 “这是香筒，竹制的，肯定的中国的，你们看上面还浮雕了八仙过海呢，手艺真是不错……” 何仁连连点头，他可没瞎说，这个香筒外壁用的是透雕和高浮雕的刻法，上面的八仙也雕得不错，雕饰巧致，剔透玲珑，惟妙惟肖。 雕刻的层次也异常清晰，虽是满纹，但布局很自然，绝对是大师工。 “兄弟，您是中国人？那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这个香筒可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宝贝，您要是喜欢，我给你打个折。” 何仁傻了，这句话从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第435章 砍价高手 不只是何仁傻了，其他人也傻了，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一个金发碧眼的老乡…… 有句讲句，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长得还挺帅，但真的一点中国血统都看不出来…… 吴钢率先问道，“老乡？你是中国人？”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我叫杰克，是英国人，我爷爷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我从小就学汉语，怎么样？地道？” “地道……” 何仁也不得不承认，杰克的汉语确实说的不错，还有点北京腔…… 杰克很高兴，“那就对了，我从小就喜欢中国文化，等我攒够了钱，就去中国旅游，定居也行。” 这些话何仁是一句都不相信，杰克穿的衣服虽然一般，但是手上戴的手表可不一般，是宝珀新款复古机械表，至少一万五英镑，十多万人民币呢。 这样的条件还要攒钱去中国旅游？ 估计又是一个大忽悠…… 不过大忽悠还是很懂行的，何仁一问香筒的价钱，人家咬死了十万英镑不松口。 张诺当场就急了，“就一个破竹筒，你要九十多万人民币？” 杰克不慌不忙，“怎么能说是破竹筒呢？您看这包浆，看这手艺，这绝对是大师才能雕出来的玩意儿。还有您说是竹筒我就不能同意了，这底座儿可是红木的，年头也够长，我爷爷说，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起码是清早期的，传家宝嘛，总得值两个银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诺第一次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用半生不熟的北京腔和她说话，把她的思路都打乱了…… 吴钢和刘飞见状，立刻加入战团，帮着张诺一起讲价。 这下更热闹了，杰克来者不拒，颇有一副舌战群儒的架势，偶尔还夹杂几句英语，一挑三不落下风…… 宝友们都看傻了，他们可没见过这样的大老外。 几人吵吵了十多分钟，杰克终于松口了，价格从十万英镑降到了九万五…… 一冉突然拽了一下何仁的胳膊，小声道，“是真的吗？” 何仁一怔，“你想买？” 一冉点点头，“我想送给我妈妈，你也知道我妈信佛。” 何仁恍然，“东西是真的，但不是清早期的，应该是乾隆的。只不过没有底款，不能确定是哪个大师雕出来的。” 一冉眼睛亮了，“真的是大师作品？” “看风格有点像是施天章的作品，不过很难确定。这人有两个癖好，一个是不管画画还是雕刻，从来都不会做同样的作品；二是只要作品有一点不满意之处，就会销毁，所以流传下来的真迹非常少，价格也非常高。” “如果能确定是施天章的作品，一百万还是没问题的。只买雕工和包浆的话，杰克现在开的价格就差不多了，没什么赚头，可以收藏。” 一冉点点头，她倒是不在乎有没有赚头，她只在乎真假。 一冉刚想上去开口拿下，就被何仁拦住了，何仁让张诺等人闪开，看着跃跃欲试的杰克，笑道，“杰克，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杰克战意正强，被何仁打断了非常不爽，“什么问题？” “这个香筒确实值八十万，但那是在中国，在这里，你能卖到八十万吗？” “呃……” 杰克的满腔战意被何仁这一句话给浇灭了，这个香筒他卖了两年了，别说九万五千英镑了，九千五百英镑都没人愿意要。 偶尔遇上几个感兴趣的中国游客，人家也不懂这个香筒的妙处，价格压得更低，低到杰克都懒得和他们吵的地步…… 价值相差太大，杰克就一直没有出手，这次好不容易遇上何仁这种看起来很懂行，又看起来很有钱的家伙，肯定想要多赚点钱，就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 事实上，杰克说有时间去中国也不是扯淡，他是真想去，这种东西，只有在中国才有销路…… 不过底线还是不能放松的，杰克立刻说道，“反正我以后也要去中国，那就等到时候再卖咯，古董嘛，肯定是越老越值钱。” 何仁乐了，“古董确实是越老越值钱，可是你会保养吗？这么好的东西，你会盘吗？直接就放在摊上卖，风吹日晒的，包浆坏了怎么办？” “呃……”杰克又卡住了，不过他眼珠子一转，“你说应该怎么保养？” “哈！”何仁轻笑一声，“保养的方法其实不难，你上网就能查到，问题是你有自己的店铺吗？你想要卖，就得拿到摊位上，保养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这次杰克是真词穷了，他还真没考虑过保养的问题，何仁说的没错，要是包浆真毁了，这个香筒也就不值钱了…… 杰克都在考虑要不要过几天就去一趟中国了，结果何仁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想要明天就去中国？” 杰克一惊，嘴还是硬的，“不行吗？” “行啊。”何仁耸了耸肩，“你去了中国打算怎么办？上拍卖会吗？”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手续费大概是5，就按现在的价格算，大概五千英镑，还要等待宣传，上拍，万一流拍了还要再等，机票酒店加在一起一万英镑不过分？” 杰克马上摇头，“不过分。” “好，那现在我就帮你节省点时间，减掉这一万五英镑，八万英镑我要了，怎么样？” 这下不只是杰克傻了，所有人都傻了，还能这么讲价？ 杰克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八万英镑虽然比他的心理价位低了一些，但是何仁说的也很有道理，他去一趟中国，消费确实不低，倒是可行……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一冉刷了八万英镑过去，顺利将香筒买了下来，所有人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了，没想到浓眉大眼的何仁，还是个砍价高手？ 砍价高手何仁却没有居功，而是伸手拿过来一个托盘，杰克刚赚了一大笔，心里正高兴呢，看到何仁又伸手了，立刻说道，“你的眼光真好，这可是古罗马的金质托盘。” 何仁还没说话呢，刚走到一冉身边看香筒的张诺就没好气地说道，“古罗马的托盘？你在上面放吃的？你吃的什么？皮蛋豆腐？” 杰克笑了，眨了眨眼睛，“美丽的小姐，这并不是食物，而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 张诺愣了，“石头？” 第436章 皮蛋豆腐 “准确地说是玛瑙。” 杰克笑得很阳光，“这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中国的工匠，你们看，这块豆腐做得多像？” 张诺连忙上前两步，刚才她离得比较远，注意力又都在杰克口中那个什么古罗马金盘子上面，根本没看清。 走近以后，张诺才发现，确实不是食物，只不过她还有些奇怪，主要是太像了。 豆腐四四方方，看起来温润白皙，还有明显的分层。皮蛋就更夸张了，只有半个，被“切”成了两半，居然还有由黄而青，又由青而黑的渐变过程…… 张诺人都傻了，“这是白色的玛瑙？” “呃……” 看杰克的反应，张诺笑了，“染色的是？” 杰克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但是它们的工艺很好，至少很像，不是吗？” “像有什么用？我买两块真的豆腐和皮蛋更像！” 杰克无语了，“还是看看盘子……” 这回轮到何仁出击了，“杰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真把这个当古罗马的盘子卖？” “呃……” 杰克已经不知道无语了多少次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何仁懂行呢？ 讪讪地笑了笑，杰克又要拿其他东西，谁知何仁却一把按住了他，“算了，我比较喜欢这个盘子，和里面的石头，你开个价。” 杰克伸出一只手，何仁眉毛一挑，“五千？” “嘿嘿，五百。”杰克嘴角扬起，“毕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太便宜卖掉。” 何仁忍不住问道，“老爷子知道你拿他的东西出来卖吗？” 杰克一脸无所谓，“我爷爷已经上天堂了，这些东西能帮自己的孙子改善生活，想必他也会很欣慰……” 何仁也无语了，神特么的欣慰，不过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痛快地付了钱，转身就要走。 杰克哪能这么轻松放过何仁？把他爷爷留下的遗物几乎都拿出来了，何仁一看，好家伙，还真不算少。 老爷子生前估计也是个喜欢收藏的主儿，尤其是文房用具，确实很多，而且大多都是真品。 只不过这些东西，在英国确实没啥销路，估计杰克都憋坏了…… 何仁其实也没啥兴趣，主要是文房用具在国内也有不少，杰克这里的东西不算稀缺。 而且这家伙特别懂文房用具的价格，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在英国买也便宜不了多少，还要背回国，何仁懒得赚这点差价…… 何仁没有兴趣，其他几个人还是挺有兴趣的。 毕竟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嘛。 何仁也答应他们可以代卖，至于能不能卖出去，什么时候卖出去，何仁就不管了。 杰克也没让何仁闲着，在和几个人讨价还价的过程中，还拿出了一个锦盒，“兄弟，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传家宝，您来掌掌眼？” 何仁心中一动，他对传家宝什么的最感兴趣了，打开一看，其实还是有点失望的，因为锦盒里是一个掐丝珐琅的水盂。 之前说过，水盂也属于文房用具之一，有些收藏家还觉得应该把水盂也加上，变成文房五宝。 具体作用就是往砚台里面滴水，也叫水丞、砚滴，口大一点的也可以用来涮笔，当然，最大的作用还是用来观赏…… 既然是用来观赏的，水盂的造型就非常多了，圆的、方的、扁的，应有尽有，还有特意设计成各种造型的，主打一个猎奇。 材料也是多种多样，陶的和瓷的比较多，玉的、水晶的、玛瑙的、玻璃的也有不少，甚至还有用牛角、象牙、玳瑁来做的。 杰克的传家宝也算是小众，是圆柱形的，有点像小型的传经筒，也有点像香筒，材质是铜胎掐丝珐琅，还是值点钱的。 仔细一看，何仁一惊，他本来以为是清代的掐丝珐琅，结果一看，不对，怎么看怎么像宣德的…… 胎和丝都是低锌黄铜，胎体很厚重，掐丝也很少有裂，最重要的就是满壁的青色。 宣德掐丝珐琅的青色呈色剂是进口钴料，颜色是又纯又艳，色如群青，这种青直到三百年以后才再次出现…… 这也是鉴定宣德掐丝珐琅的重要特征，再加上以缠枝莲纹为主的纹饰风格，何仁可以确定了，这个水盂就是宣德时期的真品。 应该值个一百多万，可惜了…… 何仁可惜的不是价格，而是工匠为什么要做一个掐丝珐琅的水盂？这种工艺，做个主流一点的器型，价格可能会翻倍。 想了想，何仁还是准备买下来，毕竟他现在也是个书法大师，没点趁手的兵器也太丢人了…… 杰克见何仁有兴趣，又开始了，咬死了十二万英镑不松口。 何仁故技重施，杰克也早有预料，双方各退一步，十一万英镑成交，比市场价稍低，何仁算是捡了个小漏。 何仁觉得还行，宝友们就觉得不值了，在他们的印象中，何仁什么时候花过这么多钱买东西？ 这是飘了啊…… 王姐也是欲言又止，这种漏捡起来没有节目效果啊！ 何仁嘿嘿直笑，也不解释，见大家都有收获，就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走到没人的地方，何仁才把那个金色的托盘拿了出来，“香筒和水盂都是开胃菜，这个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众人都是一惊，王姐忍不住问道，“这个真是什么古罗马的托盘？” 何仁连连摆手，直接把盘子扔了，将里面的“皮蛋豆腐”拿在手里，“盘子不值钱，就是镀金的，值钱的是这个。” “蛤？” 张诺、一冉和王姐一人拿了一块，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了半天，张诺才说道，“这不是玛瑙吗？” 何仁乐了，“是玛瑙啊。” 张诺愣了，“染色玛瑙也是好东西？” “谁说是染色的了？”何仁把张诺手里的“豆腐”拿了回来，“这是纯天然的。” “啊？” 张诺人都傻了，纯天然的白色玛瑙？那可是十分少见，一个五六公分长的小摆件，就能卖个三四十万。 何仁手里那块，至少能切分成四五个摆件，那不就是一百多万？ 张诺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天然白玛瑙，雕成豆腐？真是暴殄天物。” 何仁乐了，“我都说了是纯天然的，没有雕刻过。” “啊？” 第437章 天然肉形石 “这……这没人雕刻过？那两块皮蛋呢？” 张诺感觉自己cpu都烧了，没人雕刻过？就这么像豆腐？ 何仁把两块皮蛋拿了回来，“这两块也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人工雕刻过的痕迹。” “什么？” 大家实在是理解不了，天然玛瑙就算了，他们没看出来是眼力不行，但是何仁说没有雕刻过？怎么可能？ 这皮蛋豆腐和真的一样，豆腐有分层，皮蛋甚至有渐变过程，怎么可能是天然的？ 何仁乐了，“这是阿拉善左旗戈壁滩上特有的天然玛瑙，每一块都要经过一亿年的锤炼方可成型。这么长的时间，玛瑙会受到不同物质的影响和侵蚀，所以才能形成各种各样的形态和色泽。” 说完这句，何仁也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大家却是不太买账，“什么狗屁哒哒的鬼斧神工，主播不是忽悠我们？” “我忽悠你们干什么？”何仁不乐意了，“这叫天然肉形石，以前都是供皇上把玩的。” “我真没吹牛逼，大家有机会可以去台北故宫博物院看看，里面就有一块阿拉善左旗的天然玛瑙肉形石，和东坡肉一模一样，肥瘦层次分明，肌理清晰，甚至连肉皮上的毛孔都有，所以也叫东坡肉形石。” “这块东坡肉形石不但是中国四大奇石之一，还和毛公鼎、翡翠白菜一起，被誉为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镇馆三宝。不信你们上网查查……” 何仁此话一出，大家瞬间噤声，不是被震住了，而是都低头查去了，不多时，众人都是一脸震惊。 图片他们都看到了，比何仁说的还夸张，如果不仔细看，真和东坡肉没什么区别，比何仁手里的皮蛋豆腐还像真的…… “这回你们相信了？” 张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像了？” 何仁解释道，“其实原来没有这么像，还是人为加工了一下。这块肉形石毕竟是给皇上把玩的，内务府造办处就找了几个能工巧匠稍微雕琢并染了一点颜色，才做到和真的一模一样。” 众人脸色大变，何仁是什么意思？ 东坡肉形石已经属于国宝范畴了，尚且需要染色雕刻，那何仁手里这个纯天然的皮蛋豆腐不是比国宝还要难得？ 国宝中的国宝？ 何仁连连摆手，“没有那么夸张，这几块皮蛋豆腐没有东坡肉精细，而且差得比较远，人家是连皮上的毛孔都看得见，我这个只是分层和能看出蛋黄而已。” “也没有什么名人效应。东坡肉是国宝，主要因为这块肉形石从雍正开始，就颇受皇帝的喜爱，一直到溥仪离开皇宫，清点的时候，普通老百姓才有机会一观。而皮蛋豆腐就没这个待遇了，不然也不会流落到英国的地摊上。” 以宝友们对何仁的了解，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 “你就说值不值钱就完事了。” “我这不是想和你们讨论一下肉形石的价值么？”何仁无奈了，“好好好，值钱，肯定值钱，不值钱我买来干什么？两百多万还是值的。” 这次宝友们反而没骂何仁王八蛋，他们觉得价格低了。 又是国宝，又是东坡肉的，结果才两百多万？浪费感情！ 何仁小熊摊手，“我就说了，要了解肉形石的价值，才好定价，你们又不听，普通玛瑙真没那么值钱。大家以后听到别人说什么什么是玛瑙的，千万不要上头……” 王姐微微点头，别的不说，何仁能时刻提醒宝友们不要上头，就是一个正能量主播，这样的主播已经很少见了，大部分主播都把宝友们当成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如果大家真喜欢玛瑙，可以关注我的小黄车，最近上了一批玛瑙摆件和饰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 王姐瞬间无语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何仁却是在一片王八蛋声中哈哈大笑，“不买也捧个场嘛，这样，我先抽二十个。” 有了这个小插曲，大家已经忘了何仁捡漏的事情了，转移话题，何仁绝对是有一手的。 一边抽奖，何仁一边继续逛街，他不得不承认，诺丁山古玩市场的质量确实要比其他两个强上不止一筹，甚至比潘家园的真货都多。 但是相应的，老板们也更懂行了，大多和杰克差不多，知道宝贝的价值，何仁想要捡漏，就很难了。 无奈之下，何仁又准备改变策略了，诺丁山古玩市场和潘家园有点像，除了地摊，旁边还有一些古董店。 何仁的目标就是这些古董店，就算无漏可捡，起码可以带大家长长见识。 随便找了一家店，何仁刚要进去，就被吴钢叫住了，“师父，这好像是宣德炉？” 何仁一惊，宣德炉？这地方还能有宣德炉？ 宣德炉的大名，应该可以和鸡缸杯相媲美了，只要对古董文玩稍微有点涉猎的人，应该都听说过。 至于什么历史上第一次运用风磨铜，皇上亲自督造，并参与设计这些事情，大家可能不知道，但是都知道宣德炉很贵！ 只不过真正的宣德炉，别说大家没见过了，何仁都没见过。 很多人认为国内还没有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宣德炉，就算是之前从海外迎回来那一只，也有不少专家说是伪造的。 尽管在英国遇见真正宣德炉的概率要比国内高，但何仁还是觉得吴钢看走眼了。 因为仿造的宣德炉真的太多了，从宣德一朝就有人开始仿造，一直到今时今日都没停过。 还出现了不少以仿造宣德炉着称的大师级人物，造出来的宣德炉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也挺魔幻了…… 所以宣德炉也成了古玩市场上的硬通货，不管是地摊还是古董店，都能看到“大明宣德年制”款的宣德炉。 只是何仁没想到，英国古玩市场也与时俱进了…… 从吴钢手里接过香炉，何仁瞟了一眼就还给了吴刚，嘴里蹦出两个字，“赝品！” 吴钢都傻了，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赝品？太玄幻了？ 何仁乐了，“你肯定看过宣德炉的相关介绍，你看看款识，没看出问题？” 吴钢一头雾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师父，‘大明宣德年制’，没问题啊……”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的资料该更新了！真的宣德炉，底款字体规整，结构严谨，主要是‘德’字，心上边都少一横，你再看看你手里这个。” 吴钢“啊”了一声，低头一看，确实没发现少了这一横，再回忆了一下，不是他的资料没更新，而是他从来没见过真品，忽略了…… 第438章 张炉 见吴钢有些失落，何仁忍不住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刚子，你仔细看看，这个宣德炉的铜质虽然还行，也有珠光宝气，但是手感轻浮，包浆年头也不够，这明显不是宣德时期的真品，这都看不出来？” 吴钢更失落了，何仁却准备给他点甜头。 “不过还是可以买下来的。” “嗯？” 吴钢愣了一下，然后就兴奋起来，“师父，这是清仿的？” 何仁微微点头，看来吴钢的悟性也不算太差嘛，“你知道宣德炉的风磨铜炼了几次吗？” “十二次！”吴刚立刻跳了起来，“宣德皇帝让吕震主持督造宣德炉，吕震从暹罗进口了一批红铜，他认为想要做出精品至少要精炼六次，宣德皇帝觉得太小家子气，让吕震精炼十二次。” “不错！”何仁点点头，“你知道吕震为什么要精炼六次吗？” “这个……” 吴钢愣了，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何仁笑道，“宣德炉之前，也有不少铜制的香炉，也都有珠光宝气，你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吴钢一脸迷茫，何仁只好解释道，“普通的铜料，经过四次精炼，就能呈现出所谓的珠光宝气。很多仿制的宣德炉也大多是四炼，刚子手里这个就是。” 张诺问道，“那宣德炉呢？都是十二炼？” “也不尽然。”何仁摇摇头，“宣德皇帝亲自督造的那一批都是十二炼的，后面最精者十二炼，最劣者只有六炼。” 吴钢点点头，拿出笔记本一顿记录，今天他受益匪浅…… 钱包也受益匪浅，何仁推了他一把，“老规矩，你发现的，你买下来，这是康熙时期仿造的，七八万还是值的。” 吴钢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和老板谈价了，何仁则是带着其他人进了古董店。 门口的风铃一响，一个正在打盹的中年大老外揉了揉眼睛，看见何仁一行这么多人，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泥嚎，chese？” 何仁点点头，让刘畅问问老板，介不介意他们直播。 刘畅上前和老板交流了一下，老板更高兴了，中国人一向是冤大头……哦不对，是大方的代名词，还是一个节目组，出手估计就更阔绰了。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关系，没关系，尽管拍，我这里都是好东西，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听完刘畅的翻译，何仁哭笑不得，都是好几百年历史的东西？何仁看了一眼面前的银质餐具，这么新也好意思说有历史？搞不好就是上周的…… 老板还以为何仁是满意的笑容呢，连忙过来拉着何仁就要介绍，何仁无奈，只好挥了挥手，让其他人自便，他自己一个人去应付老板。 不得不说，老板这里的东西种类还挺齐全，小到钱币、宝石、奇石，大到盘子、座钟、油画，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不过何仁没太大兴趣，他对西方这些乱七八糟的“工艺品”没什么好感，就算是两三百年的物件也不行，没有古韵。 还是那句话，太新了。 这个老板显然是做大老外生意的，就连钱币都用药水洗过了，新的一批，何仁看了两眼，就放弃了。 老板见状，又带着何仁到了店铺比较深的位置，上面摆了一排座钟。 何仁咦了一声，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特别的座钟。 底座都是绿色的孔雀石，四周用铜鎏金浮雕了一圈狩猎场面，底座上面的雕塑也是狩猎主题。 一个女武士一手持弓坐在战车上，另一只手牵着两只驯鹿，旁边还带了一只猎犬，挺像那么回事的。 何仁刚想拿过来看看，结果被林菲菲抢先一步，她显然也看上了这只座钟。 何仁耸了耸肩，他总不能和小姑娘抢？ 老板见何仁半天没什么表示，本来就不太愿意伺候了，现在见林菲菲有动作，立刻满脸堆笑凑了过去，“美丽的小姐，这是狩猎女神，属于拿破仑时期的帝政风格，造型生动，装饰华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这是双发条盒报时机芯，动力可以储存一个星期，白色珐琅表盘，金色雕花指针，还有整点、半点报时功能……” 老板这套贯口给林菲菲说懵了，下意识地看向何仁，何仁微微点头，老板还真没吹牛逼，这个座钟确实是拿破仑时期的巅峰之作，上面的狩猎女神也是真的，叫戴安娜，费城艺术馆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都有戴安娜的雕像。 林菲菲满心欢喜，她是真挺喜欢这个座钟的，结果老板一开口，林菲菲就傻了，“六万英镑？” 老板一脸真诚，“这已经是友情价了。” 林菲菲又看向何仁，何仁又微微点头，“东西肯定没问题，只不过他报的比市场价稍微高了一点。可以稍微砍砍，想要大砍是没戏的，他们不懂中国古董，欧洲的古董还是非常懂的，你自己考虑一下。” 林菲菲沉默了，喜欢归喜欢，可要是花五十多万买一座钟，林菲菲还是有些舍不得…… 就在林菲菲犹豫的时候，一冉又把何仁叫走了，“何仁，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何仁走过去一看，一冉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棕色手炉，上面还有一道提梁，方便携带。 “这叫手炉，也叫暖壶或者袖炉，仿竹编蒌式的，用的时候很简单，把炭烧好，放在里面，就能取暖了。你翻过来看看，有没有底款。” 一冉把手炉翻过来，确实有一个四字篆书款，可惜她不认识，何仁凑过去一看，眼睛亮了，“呦呵，张鸣岐制，应该是个好东西。” “这人是谁？很有名吗？” “在手炉界很有名，他是明末嘉兴的制炉名家，擅长制作水磨红铜手炉，人称‘张炉’，你手里这个就是。” 一冉眉头皱了起来，她父亲平时在家没事就跟她科普古董，再加上跟着何仁出来几次，也有了一些判断，“明末的手炉？那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新？” 何仁无奈道，“我之前就说过，大老外不喜欢包浆，尤其是香炉，手炉这种东西，他们会用特制的药水，把上面的包浆和氧化膜都清洗掉，这个应该也是如此。” “那价格不就低了？” “还不好鉴定呢。”何仁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这个手炉造型规整，用料也好，底款也没问题，真不好确定就是张鸣岐的作品。” 两人正说着呢，老板突然插了一句，“先生，小姐，你们对这种炉子感兴趣？我还有不少呢，要不要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何仁的眼睛亮了…… 第439章 鬲炉 老板一口气拿出了四个铜炉。 何仁仔细看了一下，其中三个都是普通的手炉，又不是名家所作，也就值个一两千块钱，没什么价值。 不过最后一个铜炉倒是吸引了何仁注意力。 他甚至一时之间没看出来是什么器型。 这是一个直径约十五公分，高也就六七公分的铜炉，拿在手里还挺沉，起码有个三四斤。 造型却是有些奇怪，平沿内倾，口沿下方束腰起线作弦纹，还是双弦。束腰双弦下方连接素圆鼓腹，最下面则是外撇三足。 何仁越看越奇怪，这个铜炉又像鼎，又像炉，外表又被洗得干干净净，包浆什么的压根就没有了，何仁有些犯难，难道是臆造品？ 开了鉴宝眼以后，何仁才恍然大悟，不能说是臆造品，只是创新而已。 这是一个明代的铜制鬲炉。 鬲炉也叫鬲式炉，一般来说是直口，鼓腹，旁侧有两耳方便携带，下面是三足，上宽下削，既敦实，又稳重。 看起来很像鼎。 区别就是鼎下面的三足是实的，而鬲炉的三足则是中空的。用途也天差地别，鼎大多是礼器，用来祭祀的，而鬲炉就是老百姓家做饭的炊具。 最早的鬲式炉应该是宋代出现的，前身是陶制的鬲，造型都差不多，因为三足中空，方便加热，受热面积也更大，所以很受老百姓的欢迎。 再后来，老百姓就又改造了一下，在鬲炉的腹部加上篦子，上面再弄个盖，然后就可以蒸东西吃了。 我们的老祖宗智慧是无穷的…… 而何仁眼前这个鬲炉，又有创新，一般的鬲炉是直口，平唇的，而这个是在口沿一周起线，和明式家具案面边抹均匀的栏水线差不多，应该是明代匠人的创新。 果然，何仁将鬲炉翻过来，底部有“李曲江制”的四字柳叶篆书款。 李曲江何仁是真不认识，就算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没想起来这个李曲江是谁。 不过看这只鬲炉的工艺，宝光内敛，形制雅正，肯定不是一般人能造出来的，绝对是大师工，想必这个李曲江并不一般。 虽然何仁不认识李曲江，但并不耽误他鉴宝。 因为何仁认出来这是中国着名文物专家、鉴赏家、收藏家王世襄先生曾经收藏过的一只鬲炉。 王世襄先生酷爱养鸽，亦爱藏炉。 他的收藏之中，便有一只“大明宣德年制”款的冲天耳三足炉，只可惜何仁没有看到过，不知真假。 王世襄先生在《自珍集》中曾经盘点过自己收藏的炉具，这只“李曲江制”的鬲炉便在其中。 何仁看过《自珍集》，理应一眼就认出来，可他看过的书籍图片太多了，cpu不够先进，处理了半天才想起这茬来…… 只是何仁有些奇怪，在七八年前，这只鬲炉曾经上过一次拍，当时拍出了九百多万的高价。 虽说是神秘买家拍下来的，但能花九百多万买一只铜炉的人，肯定不会缺钱，鬲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赝品？ 何仁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就算他看不出来真假，鉴宝眼可从来没出过错，系统写得清清楚楚，就是王世襄先生收藏过的那只鬲炉，这就奇怪了…… 何仁轻推了一把一冉，“问问老板，这只铜炉是从哪来的？” 一冉和老板聊了一会儿，才说道，“老板说，是两年前他从一个黑人兄弟手里买过来的。” “黑人兄弟？” 何仁一脸懵逼，这就更不对劲了，倒不是何仁瞧不起黑人兄弟，只是这只鬲炉是在国内成交的，一个黑人兄弟跑到国内买一只炉子？这也太抽象了？ 不对…… 何仁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冉，你再问问他，那个黑人兄弟有什么特征？比如穿的什么衣服，身上有没有首饰或者手表之类的？” “老板说时间太长，他不记得了……” 不只是何仁，一冉都看出来老板没说实话，这家伙眼神那叫一个闪烁…… “靠！” 何仁突然一拍脑门儿，他好像想通了…… 一冉愣了一下，“你想到什么了？难道这只炉子的来路不正？” 何仁点点头没说话，一冉和他想的差不多，黑人兄弟，老板撒谎，很有可能是赃物啊！ 一个小偷先是零元购，然后到古玩市场卖给坐店的老板，这种事情在国内也经常发生。 既然如此，何仁就不客气了。 当然，他要狠狠地杀价。 只是可惜了这只鬲炉，不知道是老板不懂行，还是为了销毁证据，上面的包浆都被洗掉了，价格肯定要大打折扣，九百万是不可能了，鉴宝眼给出的市场价，只有七百万…… 结果却让何仁失望了，老板咬死了两万英镑不松口。 虽说两万英镑已经很赚了，但何仁可不满意，妈蛋的，一件赃物，老板能给黑人兄弟两百英镑就不错了…… 可惜老板就是油盐不进，甚至连何仁威胁他报警也不怕。 何仁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老板为什么要把这些铜炉的包浆都洗掉，根本就不是因为大老外喜欢，丫这是在销毁证据呢。 想到这里，何仁也无奈了，只好又把刚才一冉看过的那只张炉拿在手上，“两万就两万，不过你得把这个送我。” 老板眼珠一转，“这也是好东西，你得加五千……” “我……”何仁差点就要把桌子掀了，他眼珠子也是一转，把两只炉子都放了下来，“太贵了，我买不起。” “嗯？” 这次轮到老板懵了，他虽然学了两句中国话，但还不太了解中国人的讲价套路，他有点慌了…… 可老板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认怂的道理，直到何仁要带着人走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喊道，“别走啊，两万就两万嘛……” 何仁嘴都要笑歪了，花了两万英镑将鬲炉和张炉一起拿下，顺手将张炉递给了一冉，一冉立刻就要给何仁赚钱，却被何仁拦住了，“不值什么钱，你就别转了，伯母喜欢，就当我送给伯母的。” 一冉抿了抿嘴唇，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包里，收下了何仁的礼物。 幸亏这里没人懂行，不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何仁是在扯淡，张炉再怎么不值钱，十几万还是能卖到的…… 这次何仁是真准备走了，老板这里东西虽多，但都不太入眼，捡了大漏肯定是要换地方的，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嘛。 可是老板不太乐意，他拉住了何仁，说道，“先生，我其实还有一批铜炉……” 第440章 大明宣德年制 何仁停下了脚步。 “还是这种小铜炉？” “不，要大一些。” 老板比划了一下，何仁感觉好像也没大多少…… 老板又补充了一句，“我买来的时候，对方说都是香炉。” “香炉？”何仁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里面有香灰？” 老板连连摆手，“里面很干净……” 何仁一怔，“你该不会也用药水洗了？” 老板再次摆手，“没有，这批货，是二十五年前收的，一直没有动过。” “这批货？二十五年前？” 何仁越听越觉得这老板说的话不对劲，该不会又是贼赃？ 这次何仁就没给老板留面子了，反正漏已经捡完了，他对一冉说，“告诉他，说明来路，要不然我们肯定是不会买的。” 老板听完一冉的翻译以后沉默了，半晌才把一冉拉到一边，轻声说了半天，一冉回来一说原因，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老板口中的这批货是一个美国的古董商人留下来的，这家伙叫约瑟夫，二十五年前跑来伦敦倒卖古董，带了半个集装箱。 里面各个国家的古董都有，成色非常不错，老板也从约瑟夫手里买了不少，约瑟夫自然是发了。 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约瑟夫不知道听了谁的煽动，居然开始玩起了股票…… 人一般很难赚到认知以外的钱，约瑟夫也是如此。 一个倒卖古董的，不卖古董开始炒股了，然后就遇上了世界金融危机，裤衩子都要赔掉了…… 好在约瑟夫还留了一些不太好卖的货，就把货低价处理给了老板，回美国准备再倒腾一些古董过来东山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东山那么容易再起，也没有那么多跳楼的人了…… 约瑟夫从此就没了消息，老板这二十五年就一直在卖这些货，不过销路不算太好。 销路最不好的就是那几个香炉，主要是成色和品相不太好，当初约瑟夫就没当成好东西卖，二十五年前，中国游客也少，几个香炉几乎被当成赠品，半卖半送了。 所以老板一直就把这几个香炉扔在了仓库里，根本没拿到店里来，自然就没用药水洗过了。 不过这些老板肯定不会告诉一冉，他的说法是觉得这些东西很有历史的沉淀，所以他一直留着没舍得用药水洗…… 何仁的兴趣来了，很多的香炉品相都不算太好，尤其是铜制和青铜制的香炉，但是价值往往很高。 当然，清朝宫廷那些粉彩描金的香炉不算，那种香炉一看就知道是好玩意，价格也是大几百万，上千万不等，何仁也没想过能捡到这种漏。 “跟他说，拿来看看，如果好，我就要了。” 一冉翻译了几句，然后两手一摊，“老板说东西在他家里，他要回家去拿。” “那就回去拿呗，我们给他看店，这都是带着摄影机呢，门口还有不少摄像头，东西也丢不了。” 一冉无奈了，“他家离这五十英里，八十多公里呢……” 何仁傻了，“那他怎么开店？住在店里？” “那是他的老家……” 何仁的兴趣顿时少了不少，扔在老家的东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这个老板应该是觉得自己出手挺大方，想要试试能不能清仓…… 老板见何仁变脸，连忙又说了一大堆，一冉翻译道，“他说让你留个地址，他这就回去拿，晚上送货上门。” 何仁也有点无奈，没想到这个老板还挺执着，只好让刘飞把酒店的地址留给老板。 临走的时候，老板还给了何仁一张名片，何仁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安德鲁。 离开了安德鲁的店铺，何仁又带着大家逛了其他几家古董店，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完了，他的收获寥寥。 其他人倒是或多或少都有点收获，尤其是伊藤和凌霄，他俩这几天可以说得上是颗粒无收，谁知道今天人品大爆发，一人买到了一枚还不错的金币。 伊藤买到的是一枚英国维多利亚金币，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价值两万多人民币；凌霄运气稍微好一点，买到了一枚东罗马帝国金币，纯手工打造的，上面的图案还能看得清楚，应该可以卖个四五万。 宝友们不太满意，他们觉得何仁今天没太尽力，捡漏太少！ 王姐其实挺满意的，何仁捡漏的那个鬲炉，她听都没听说过，就算包浆被洗掉了，价值也是七百万左右，这可是一个爆点！ 何仁前几天虽然也捡了不少漏，但是价格普遍偏低，今天鬲炉一出场，比中彩票赚得还多，节目播出之后肯定会爆。 当然，王姐还不知道画中画的事，不然她肯定要多拍几期，做个系列节目出来…… 回了酒店，何仁请大伙吃了顿饭，然后就上楼洗澡了。 他其实没觉得安德鲁会找过来，本来还想带大家去体验一下伦敦的夜生活呢。结果还没问大家的意见，刘飞和吴钢就带着安德鲁找上门来了。 何仁一看这架势，人都傻了，“你俩过来有个屁用啊？找个会英语的人来啊……” 刘飞和吴钢面面相觑，羞愧地低下了头，然后两人转身就跑，留下何仁和安德鲁大眼瞪小眼。 不过语言不通无所谓，肢体语言有时候也很好使，何仁掏出一盒烟，抬了抬手，安德鲁眼睛一亮，接过来先给何仁点上，两人就坐在何仁的房间里吞云吐雾…… 不多时，张诺跟着刘飞，一冉跟着吴钢一起出现在了何仁房间里，何仁一拍脑门儿，合着这俩人还是兵分两路…… 张诺一进房间就皱起了眉头，然后打开了窗户，这烟味儿忒大了！ 何仁默默地将手里的烟头掐灭，轻咳一声，“你们来得正好，赶紧让安德鲁把东西拿出来。” 一冉闻言说了几句，安德鲁笑了笑，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来七八个形状各异的香炉，给何仁都看傻了。 倒不是说他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而是这些香炉也太特么脏了？ 他忍不住问道，“安德鲁先生，你怎么也不洗一洗？” 这次是张诺负责翻译的，她解释道，“安德鲁说怕把历史的痕迹洗掉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哪是历史痕迹？这是灰尘的痕迹…… 不过在安德鲁拿出最后一个香炉的时候，何仁正好看到了底款，他眼睛都直了，因为上面赫然是六个大字——“大明宣德年制”！ 第441章 倒反天罡 何仁激动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个宣德炉底款中的“宣”字点不过横，“德”字则是少了一横，都写对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个铜炉就是大名鼎鼎的宣德炉，只不过概率肯定会大一些，这就足够让人激动了…… 何仁并没有表现得太热切，他怕安德鲁起疑，狮子大开口，他可不想让大老外多赚钱，所以何仁只是先偷偷观察了一下。 这只铜炉折沿，弧腹，双耳，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虽然看起来很素，但这就是宣德炉的典型样式。 何仁暗叫了一声可惜，要知道宣德炉在宣德一朝也生产了好几批，就算是宣德皇帝亲自督造的那一批三千只铜炉，款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种最基础的款式，价值上肯定会低一些。 这种想法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估计会把何仁喷得生活不能自理，宣德炉诶，还在那挑款式？有一个真品就不错了…… 何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品，鉴宝眼开了，但是没有用，就算是最普通的宣德炉，也是无价之宝，几千万就“？？？”的中级鉴宝眼肯定是不管用了。 安德鲁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拿起那只疑似宣德炉的铜炉问道，“何先生，你喜欢这个？” 何仁摆了摆手，“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这个铜炉好像比其他的都大一些？” 安德鲁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何先生真是好眼力，这个铜炉不仅大，还很重……” 何仁暗道，重就对了，真正的宣德炉是用的是暹罗进口红铜，在精炼的时候，又加入了金银等十几种贵重金属，这些金属的密度大多比铜大，重一些才是正常现象。 就在何仁忍不住想要把铜炉拿起来把玩一番的时候，张诺突然拿起一个小了两圈的铜炉问道，“这个香炉的底款怎么这么多字？写的是什么？” 何仁扭头一看，咦了一声，字确实很多，他还没怎么见过八个字的底款呢。 拿过来一看，何仁发现这是一只很常见的冲耳乳足铜制香炉，就是两耳立起来，竖直向上，炉底隆起三个很小的乳足，这种器型明清之后很多。 底款写的却是“追遵秦汉，媲美商周”篆书闲章款，这就不太常见了。 一般来说，铜炉的款识，大多用年号、姓氏、别名做底款，也有用自己的书房或者斋室名字的。 像这种直接写了一句，就拿来当底款的，真是很少见，至少何仁没见过…… “‘追遵秦汉，媲美商周’？什么意思？” 何仁挠了挠头，“大概就是作者觉得自己很牛逼，做出来的香炉可以媲美秦汉商周时期的青铜鼎彝。” 张诺一脸懵逼，“不就是仿古吗？有什么可牛逼的？” “呃……”何仁一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两手一摊，“谁知道呢，反正作者觉得自己很牛逼。” “那这个作者是谁？” “我哪知道？他也没写啊，没有底款，他用的闲章……” 张诺也无语了，“那是什么朝代的？” 何仁瞥了一眼安德鲁，张诺没好气地说道，“他就会说泥嚎，听不懂中文。” 安德鲁听见“泥嚎”两个字，触发了连招，连忙看向张诺，竖起大拇指，“泥嚎！” 张诺也两手一摊，“看到了？你就说。” “应该是明末清初的，铜骨精纯澄透，色皮润厚，隐亮含光，算是一件精品。” 张诺一惊，“真看不出来是谁做的吗？” 何仁摇摇头，“主要是没有留下款识，不知道是谁做的，材料也无从查起。不过看风格应该是北铸。” “什么是北铸？”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们说有一些大师靠模仿宣德炉成名吗？嘉靖以后这些大师一般分为南铸和北铸两派，北铸派代表为学道、施念峰，南铸派代表甘文堂、蔡家等，这个就是北铸的，我猜是施家所出。” 何仁这番话说得张诺云里雾里，她觉得就算安德鲁能听得懂中文，估计也不懂什么意思。 “你就说值不值钱就行了。” 何仁耸了耸肩，伸出一根手指，张诺略带询问的语气，“十万？” “乘以十！” “嘶～” 张诺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把铜炉塞进何仁手里，要是十来万的东西，她就自己拿下了，一百万的话，还是留给何仁捡漏…… 不过张诺也有些奇怪，“这大老外不是说香炉没人要吗？怎么这么值钱？” 何仁耸了耸肩，“没有明确的款识，一般人确实不敢要，而且你看上面着灰尘，估计这家伙根本就没拿出来卖过，一直扔在仓库里吃灰来着。” 张诺显然不太相信，“他是回家拿过来的，还不知道把灰擦一擦？” “可能他觉得这是历史的沉淀……” 何仁猜得没错，安德鲁还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看何仁和张诺叭叭说了半天，他一句都听不懂，有点急了，指了指另外几只铜炉，问道，“何先生，你觉得这些铜炉怎么样？你喜欢吗？” 何仁微微摇头，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老安，我跟你说实话，你这些铜炉上面不是历史的沉淀，而是灰尘，这玩意不能算包浆。” 张诺想了半天，才把什么是包浆给安德鲁翻译过去，安德鲁一脸懵逼，“这不是历史的沉淀？” 张诺差点气死，合着她解释半天都白解释了是？ 一冉另辟蹊径，直接在手机上找了一个关于包浆的英文网页，给安德鲁看了一下，这下安德鲁彻底明白了，也彻底失望了…… 何仁怎么会让安德鲁失望呢？他一拍大腿，“这样，老安，你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这些铜炉虽然做工不怎么样，但是当个工艺品还是不错的，你这一共是八个，我给你算三百英镑一个，一共两千五百英镑，如何？” 安德鲁心中一喜，两千五百英镑？已经不少了，他一个星期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况且要不是何仁在他店里买了两个香炉，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些玩意了，完全是意外之财嘛…… 不过安德鲁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摇了摇头，“何先生，如果只有两千五百英镑的话，我决定还是自己留着，打扰了。” 何仁一怔，难道安德鲁看出了什么？ 这回轮到何仁懵逼了，先不说那个疑似宣德炉的香炉，就是这个北铸的冲耳乳足铜炉就不止十万英镑，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老安，你先等会儿……” 看着安德鲁扬起的嘴角，何仁高呼上当了，这家伙是在学自己刚才在店里讲价的套路…… 妈蛋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第442章 有点像茄子 何仁跟安德鲁一阵拉扯，最后以五千英镑的价格，将安德鲁带来的所有铜炉都买了下来。 等安德鲁走后，何仁还觉得有点难受，虽然已经是血赚了，但仍然有一种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的既视感…… 张诺差点笑出声，不过还是安慰道，“反正你已经赚了，别唉声叹气的了。” 何仁还是叹了一口气，将那个冲耳乳足铜炉放到一边，又把其他六只铜炉给几人分了分，“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都是晚清的，不过也值几千块，你们拿着玩。” 张诺见何仁留下了两只铜炉，有些奇怪，将那只疑似宣德炉的铜炉拿了起来，“这个也是好东西？呦呵，‘大明宣德年制’，是清仿的还是明仿的？” 何仁面色一正，“我怀疑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铜炉还能有什么假，难道是假铜……等会儿！”张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直接站了起来，“真的？真的宣德炉？” 何仁微微点头，其他人也是一惊，纷纷围过来查看，可是他们跟何仁一样，也没见过真的宣德炉，甚至连宣德炉的特征都不了解，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也就吴钢算是半个行里人，“款识是真的，师父说过之后，我查了资料，和这个铜炉上的一模一样，只是……” 何仁乐了，“只是什么？没事刚子，你大胆说，古董鉴定，也是一个交流的过程嘛。” 吴钢点点头，“只是我觉得这个铜炉有点太新了。” “这还叫新？”张诺一脸不可思议，“这上面都是灰好吗？” “灰尘是可以擦掉的。”说罢，吴钢直接用袖子在铜炉上面咔咔一顿擦，将灰尘擦掉之后，铜炉的原本面貌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还真别说，是挺新的，用眼睛看，就感觉到非常细腻，伸手一摸，就更细了，甚至还有些滑，就像摸在人的肌肤上一般。 张诺和一冉都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何仁还没说话，吴钢就接口道，“毕竟是风磨铜，品质好一些很正常，只是我有些奇怪，如果是真的宣德炉，到现在已经快六百年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一直放在仓库里，肯定也会有些磨损？外表怎么会这么细腻？” 说罢，吴钢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是在质疑师父…… 张诺就没这么多想法了，“对啊，刚子说的有道理，手感这么好，应该是新仿的？” 何仁乐了，“你们要是说手感和观感的话，和时间还真没什么关系？” 众人一怔，“什么意思？” 何仁把铜炉拿在手中，“明末四公子之一，曾经和陈圆圆有过一段情的冒襄曾在《宣德炉哥注》中写道，‘宣炉最妙在色。假色外炫，真色内融，从黯淡中发奇光，正如美女子肌肤柔腻可掐。’” “冒襄的意思是宣德炉的皮色不但有珠光，还像女子的肌肤一样滑嫩……” 张诺和一冉齐齐啐了一口，何仁麻了，只能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这其实不是风磨铜的原因，或者说关系不大，这是一种工艺，叫皮色。” 张诺第一个表示反对，“皮色？那不是和田籽玉上的皮吗？” 她说的倒是没错，现在说起皮色，一般就是指和田籽玉上面的黄褐色或者红褐色的皮，这样的籽玉也叫皮色籽玉。 何仁摇摇头，“你说的那是自然形成的，我说的这是一种工艺。匠人会用一种特制的药水在铜炉表面上一层类似于保护膜的东西，这种工艺就叫皮色。” “类似于镀膜？” 何仁一怔，“差不多，只不过效果更好一些。皮色既是保护膜，又是润滑剂，所以摸上去才会像是少女……呸！是像人的肌肤一样滑嫩。” “啊这……” 何仁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太相信，何仁微微一笑，“飞子，我的放大镜你带了吗？” 刘飞立刻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两个专业放大镜，“仁哥，一百倍和两百倍的我都带在身上，你要哪个？” 何仁摆摆手，“我不要，你给一冉和小诺，让她俩看看，这个铜炉的表面是不是有一些坑坑洼洼的蛋形坑和划痕？” 一冉和张诺接过放大镜仔细一看，两人都是一脸震惊，看来何仁又说中了。 张诺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何仁也松了口气，他是按照宣德炉的特征说的，如果没有，那就证明这个铜炉是仿品，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也是明代的仿品，一样很有价值。 “如果是真的，那就有这些磕碰。皮色虽然可以起到保护作用，但时间更厉害一些，肯定会在上面留下痕迹，只不过肉眼不容易发现罢了。” 众人又是一惊，“难道这是真的宣德炉？” “还不能确定。”何仁摇摇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鉴定。” “还有？” “当然！刚才我们看的是皮色，还需要看色泽。” “清末着名收藏家，大理院少卿赵汝珍曾经在《古玩指南》里写过，‘宣炉惟色不可伪制’，意思是古今中外这么多仿制宣德炉的高手，什么都能仿得一模一样，唯独色泽不行。这和风磨铜的用料有关，即便是石叟这种可以重现风磨铜的铜制大家也无法完全仿出宣德炉的色泽，因为谁都没有宣德炉的金属配料表……” “而且根据史料记载，宣德炉有四十多种色泽，堪比最高的山和最长的河……” 大伙都傻了，一冉忍不住插嘴道，“这个也是四十多种色泽之一？” 何仁小熊摊手，“我也不知道，别说四十多种了，一种宣德炉的色泽我都没见过。文字描述又不够精准，比如万历年间的收藏家项元汴说的，‘宝色内涵珠光，外现澹澹穆穆’。听是能听懂，可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就没有类似的颜色做参考吗？” “还是有的。”何仁想了想，“书上有记载，比如茄皮色、棠梨色、仿宋烧斑色……这个有点像茄皮色。” 大伙仔细看了一眼，这个铜炉好像确实有点像茄子…… 第443章 在巴黎卖手串的黑人兄弟 “像，很像啊！” 大伙还在那沉默呢，吴钢先跳了起来，“师父，这不就是茄子吗？而且还隐隐发光，应该是真的？” 何仁差点吐了，什么玩意就很像…… “还不能确定……” 张诺有点烦躁，“那到底要怎么确定？” 何仁两手一摊，“还是回去拿给杜老看看，最好再找几个老前辈一起，只要他们觉得是真的，那才是真的。” 何仁这话还真没说错，其实就是个地位问题。 如果何仁也像杜潇文一样德高望重，有这么多相似之处，说是真的宣德炉，其他人也不会反对。 但是何仁目前只是一个区区的古玩协会理事，年纪也不大，别人就不说了，王岩和周伟肯定要找他的麻烦，还是让杜潇文出面好一些。 当然，这个宣德炉不管真假，何仁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喜欢古董文玩的，谁不想收藏一个宣德炉？ 但何仁还是要让杜潇文出面牵头做个鉴定，一方面是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昭告天下。 这个宣德炉在何仁手中，大家就别想着强取豪夺了，何仁这是想找个靠山……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何仁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只是在那不断感慨，何仁这次英国之行又是一次收获之旅。 之前那幅纽曼的画就有可能拍到好几千万美金，白天又捡漏了一只七百万的鬲炉，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等何仁回去，他的个人资产怕是要翻一倍，这还没算那只很像是真的宣德炉呢…… 等众人走后，何仁直接从保镖手里要来一只小型恒温手提箱，将两只铜炉放了进去，接下来的行程，他准备随身携带。 何仁心中其实已经把这只宣德炉当成真的了，什么毛病都没挑出来，那不就是真的？ 柯南都说过了，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不是江户川柯南，而是柯南·道尔…… 所以何仁觉得再谨慎也不过分，要是这只宣德炉丢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在伦敦休整了两天，何仁一行人动身前往巴黎，这是他们异国之旅的第二站。 巴黎有一个圣图安旧物市场，规模比诺丁汉的古玩市场要大一些，种类也更齐全，但是东西的质量差点意思，以旧货为主。 这个市场只是顺带的，何仁的主要目标是一年一度的里尔旧货节。 有点类似展销会的模式，谁都可以参加，谁都可以摆摊，只要报名就行，何仁觉得里面应该有很多好东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古玩，捡漏的机会很大。 不过距离里尔旧货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何仁他们提前过来，主要是为了旅游。 巴黎诶，浪漫之都，还有凯旋门、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这些景点，肯定要好好转转。 结果落地第一天，何仁他们的滤镜就全碎了。 从机场出来，一路到了酒店，几人放下行李就想出门溜达溜达，结果没走多远就扑面而来一股臭味，好几个人当着何仁的面就在那宽衣解带，随地大小便…… 给何仁他们都看傻了！ “这种事太常见了，巴黎的公厕又少又贵，很多人都选择当街解决。” 说话的是一个又高又帅的年轻小伙，名叫李涛，他是王姐提前联系的留学生，主要负责翻译，今天算是客串了一把导游。 张诺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问道，“贵？能有多贵？” “最贵两欧，便宜的也要三十或者五十分。” 张诺一怔，两欧，十五块多，她倒不是上不起，只是觉得有点贵了…… “就没有的吗？” “有，很少，目前巴黎也才四百多个厕所。塞纳河目前只有三十四个开放的公共厕所和小便池。” 何仁也傻了，“去商场呢？” 李涛两手一摊，“也收费，没有硬币还可以刷卡。巴黎40的男性会在路边上厕所，地铁站里更夸张，那味儿……” 李涛似乎不太想回忆，转移了话题，“我建议大家最好不要去坐地铁，破旧不说，还没有电梯，走下去还行，走上来的话，怕是很累……” 何仁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还好他们租了几辆车。只是刚才想体验一下巴黎的风土人情，这才从车上下来，现在就算了，还是回车上好好坐着，吹吹空调比较好。 上了车，李涛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不那么紧张了，“还好你们租了车，不然就要小心包了，巴黎劫匪和小偷也不少……” 几人面面相觑，这特么还是发达国家的首都吗？怎么跟难民营似的？ 在何仁的吩咐下，车队先去了一趟塞纳河，本来何仁还想着下车看看，结果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塞纳河的河水，他就没兴趣了，这也太浑浊了？ 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李涛又开始吐槽了，“塞纳河一直都不太干净，前两天巴黎奥委会还发布通知，将铁人三项改为铁人两项，因为塞纳河的河水太脏，里面大肠杆菌严重超标……” 何仁忍不住问道，“不是？奥运会诶，他们就不重视一下？” “怎么重视？”李涛两手一摊，“巴黎连马路上的垃圾都整治不了，他们应该更担心奥运会开幕式，三十多万人来看开幕式，结果就那么几个公共厕所……” “嘶～” 听了这话，何仁也忍不住捂了一下小腹，想想就让人膀胱疼…… 好不容易到了埃菲尔铁塔，何仁发现李涛并没有瞎说，铁塔下面全是垃圾，还有不少人在这摆摊兜售商品。 何仁一下车，就有一个黑人哥们拿着一堆黄不拉几的东西冲了过来，何仁还以为人家要往他身上摸米田共，吓得连连后退…… 等黑人哥们走近了以后，何仁才看清，人家拿的不是米田共，而是黄色的珠子，看起来有点像手串。 何仁人都傻了，黑人在巴黎卖手串？这也太玄幻了？ 黑人哥们过来就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李涛翻译道，“他说这是贵族蜜蜡，问你要不要，很便宜。” “啊？蜜蜡？” 何仁还没说话呢，张诺就随手接了过来，“这看起来也不像蜜蜡啊……” 第444章 贸易珠 “诶，别接！” 李涛提醒慢了，张诺已经把东西接过来了。 何仁一怔，“怎么了？” 李涛无奈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强买强卖，和地铁里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一样，如果你踩到他们，就会一直粘着你要钱，警察都没法管。” “强买强卖？”何仁乐了，指了指旁边下来的三个精壮的保镖，“有他们在还敢强买强卖？” “呃……” 李涛也说不出话了，何仁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那个黑人哥们大喜，刚想伸手要钱，就看见三个保镖围了过来，他咽了口唾沫，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不多时，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四五个同样黑到发光的兄弟。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是要打群架？ 那也得看看双方差距？黑人兄弟这边胖的能有三百来斤，瘦得和麻秆似的，怎么打？ 这要是在美国，何仁还可能息事宁人，美国可不禁枪，黑人兄弟又喜欢上头，搞不好就掏出来biabiabia…… 但法国就不一样了，虽然也不完全禁枪，但是有严格的管理，看这几个黑人兄弟的打扮，估计没什么实力买枪。 而且这是埃菲尔铁塔，他们也不敢闹事。 三个保镖一个箭步上前，直接顶着五六个黑人兄弟频频后退，李涛赶忙跑了过去，想要斡旋一下，出门在外，最好不要搞事。 没有两分钟，李涛一脸古怪地走了回来，何仁笑着问道，“什么事？” “呃……他们说只是想和我们做生意，那串贵族蜜蜡，只要五欧元。” 说完李涛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刚来的时候，可是被敲诈了一百欧！” 何仁乐了，“他们就是地痞流氓而已，你硬一点，他们就怕了，五欧元是？买下来。” 张诺一脸不高兴，“这根本就不是蜜蜡！” 何仁笑道，“确实不是蜜蜡，这叫贸易珠，正好我给宝友们科普一下。” 贸易珠三个字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张诺不情愿地掏了五欧元出来，把那几个黑人兄弟打发了，然后将手里的贸易珠塞给何仁，“来，讲讲，什么是贸易珠？” 何仁笑着举起手串，用手把玩了一下才说道，“贸易珠，也叫非洲贸易珠……” 张诺插了一句，“非洲贸易珠？货币？” “也可以这么说。十五世纪初，欧洲人开始登陆非洲，他们发现非洲简直是一座宝山。这里有数不尽的黄金和奴隶，然后黑人兄弟的噩梦就开始了。到了十六世纪，欧洲人在非洲的奴隶生意已经很发达，也很完善了，但是他们并不想给非洲部落，或者说非洲商人真正的货币。” “然后这种贸易珠就出现了。不少欧洲人就用这些珠子在非洲换取黄金、象牙和奴隶。由于贸易珠色彩艳丽，又能反光，很多非洲人不认识，觉得是一种宝石，于是就兴高采烈地收下了……” 大伙儿都听傻了，张诺问道，“这是什么？玛瑙吗？” 何仁有些恨铁不成钢，“亏你还是玉石专业的，这就是玻璃！” “啊？” 不只是张诺，很多宝友都懵了，“玻璃球？卧槽！欧洲佬也太损了！” “太损了？差得远呢。”何仁哼了一声，“二十世纪初，美国人发明了塑料，然后这帮欧洲佬就开始用塑料珠子换东西了……” “靠！” 众人齐齐无语，这真是缺德带冒烟了…… 何仁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不过一百多年后，大概是十年以前，很多非洲贸易珠又回流到了欧洲，一些不法商人就开始宣称这些东西是贵族蜜蜡，很多不明真相的欧洲人会花高价买回去，也算是报应。” “我只是没想到，黑人兄弟学得这么快，已经开始卖给游客了……” 众人再次无语，一冉却问道，“这种玻璃珠应该很好认出来？就没人发现？” “还是有的。”何仁耸了耸肩，“然后他们就改良了，还有贵族蜜蜡ps版。” “蛤？” “就是把琥珀高温加热成液态，然后在里面加入各种各样的颜料，再冷却定型，这就是最新版的贵族蜜蜡，骗了不少人。” 李涛对这玩意显然也很关心，“那怎么才能鉴定是真是假呢？” “就没有贵族蜜蜡……”何仁挠了挠头，“想要鉴定也有办法，可以弄一点乙醚滴在上面，如果出现了乳化现象，就是假的，没有乳化，有可能是天然蜜蜡。” 科普完了，何仁就想将那串手串还给张诺，张诺却是说什么都不要，觉得晦气…… 何仁耸了耸肩，递给李涛，“你要不要？现在这种所谓的贵族蜜蜡在欧洲应该挺流行？” “也不怎么流行，大家都被骗过一轮了……” 李涛嘀咕了两句，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别看何仁只花了五欧元，这玩意在别的地方还是卖个几十欧的，不要白不要…… 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人也不敢随便看地摊上的东西了，他们也怕麻烦。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附近的地摊要么是吃的，要么就是和埃菲尔铁塔相关的旅游纪念品。 经典嘛，全世界都一个样。 说实话，何仁是有些失望的，埃菲尔铁塔并没有想象中的壮观，黄了唧，看起来都是铁锈，根本比不上东方明珠和广州塔…… 事实上，还是何仁孤陋寡闻了，早在2007年，埃菲尔铁塔就被评选为全世界最令人失望的经典之首！ 第二名是卢浮宫…… 其他人跟何仁的想法差不多，在得知登塔电梯需要排队一个多小时以后，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放弃。 只有摄制组不能放弃，来都来了，他们肯定要上去看看，拍一些素材。 摄制组要上，伊藤和林菲菲他们就也要上，至于何仁他们，有特权的…… 何仁干脆在埃菲尔铁塔下面拍了几张照片，就算打卡了，然后就回到车上吹空调了，现在的法国正是热的时候，何仁可不愿意在大太阳底下排队。 上车以后何仁准备睡一会儿，毕竟伦敦和巴黎还是有一个小时时差的，倒一倒也好。 结果刚把椅子放下去，他的手机就响了，何仁拿出来一看，乐了，居然是许久没露面的徐青杰…… 第445章 假面舞会 “老何，你什么时候回国？” 何仁乐了，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想我了？” “噫～” 没等何仁继续说什么呢，张诺和一冉一脸嫌弃，发出了一阵啧啧声。 何仁傻了，他真没有其他心思，就是顺嘴这么一说…… “你们别误会……” “误会什么？”徐青杰还以为何仁跟他说话呢，“问你话呢，什么时候回国？” 何仁正经了不少，“按照流程，估计还得一个月，我们才走了两个国家。” “你就不能提前回来？” 何仁一怔，“你有事？” “不是我有事，而是有一个好玩的活动，你一个月以后再回来，肯定来不及了。” 何仁的好奇心来了，能让徐青杰说好玩的东西，估计也不太多了，“什么好玩的活动？” “假面舞会！” “我靠！” 何仁连忙捂住手机，暗道这帮有钱人就是玩得花，假面舞会？该不会是只戴一张面具，什么都不穿的那种舞会？ 见何仁沉默，徐青杰立刻就猜到何仁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种舞会，是正经的假面舞会，卖古董的。” “什么玩意？” 何仁人都傻了，卖古董就卖古董呗，整个假面舞会干什么？ 徐青杰解释了半天，何仁才搞明白，原来是这帮有钱人太闲了，准备找点刺激，于是就有人搞了这么一个假面舞会。 假面是真的假面，每个人都要穿上主办方提供的面具和黑袍，面具里面还有变声器。 真特么够中二的…… 只不过何仁觉得这种方式不太靠谱，按照徐青杰的意思，邀请的嘉宾都是国内的有钱人，那圈子其实挺小的。 有心人仔细观察一下，可以通过体型和平时的行为习惯把别人认出来。 最简单的方式，有些人的肚子，再大的黑袍也遮不住…… 徐青杰对何仁的说法嗤之以鼻，“认出来又能怎么样？要是有人买了一件生坑的东西，你还跑去举报？这么搞只是为了神秘、刺激、好玩，而且方便抢东西！” “抢东西？怎么抢？” “你傻呀？”徐青杰吐槽道，“要是不戴面具，大部分人都不敢跟我抢东西，那还有什么意思？有了面具，就算有人认出我来了，也会装作不认识，只靠财力和眼力！” “呃……” 何仁不得不承认，徐青杰说的有道理，这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何仁很快就发现了盲点，“只靠财力和眼力？不设上限？没有专家？” “你还挺聪明的嘛……这次活动一张邀请函只能进一个人，一共只发了三十张邀请函。每个人的资金上限是一亿人民币，你愿意一次都花了也没人管。” “嘶～”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种规则，该不会是主办方想要往里面塞赝品忽悠人？ 以他对这些有钱人的了解，真正懂鉴宝的寥寥无几，还不让带专家，这不是上杆子送钱吗？ 果然，徐青杰说道，“这次的东西来源保密，不保证真假。” 何仁乐了，“就是明摆着坑人呗？既然不让带专家，我怎么进去？” “我给你弄到了一张邀请函……” 何仁傻了，“这也行？那其他人会不会也这么干？” “应该不会，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和我一样，也弄到了两张邀请函，其余二十六个人，应该都是自己过来。” 何仁不解，“那要是人家不来，直接让专家来呢？” 徐青杰撇了撇嘴，“又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刺激！你仔细想想，要是在舞会上捡了个大漏，结束之后再拿出来，那不牛逼坏了？” “是吗？” 何仁实在无法理解徐青杰的脑回路，为了装逼，搞这么大？ “不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徐青杰嘿嘿直笑，“因为我是发起者之一……” “靠！” 何仁懂了，徐青杰就属于“球证、旁证、主办、协办全是我的人，怎么和我斗……” 不过何仁也知道，徐青杰不会作弊，他只是发起者之一，要是都作弊，这就不是刺激的假面舞会了，而是割其他富豪的韭菜。 虽然徐青杰背景深厚，可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容易玩出事来。 何仁觉得好像是挺刺激的，大不了就不出手呗，他是挂壁，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规则？暗拍吗？” 徐青杰撇撇嘴，“暗拍有什么意思？明拍！” “怎么明拍？还要找拍卖师？那叫假面拍卖得了，叫什么舞会！” “嘿嘿……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说的明拍是东西就放在那，大家围过去，现场出价，这样才刺激嘛。” “……” 何仁一阵无语，刺激个鬼，这不就是想让大家打起来吗？ “什么时候开始？” “十天以后！” 何仁算了算，差不多可以把法国两个比较有名的古玩市场逛完，然后回国，说实话，何仁在国外已经待得够够的了。 电视看不懂，报纸也看不懂，就算有很多中餐馆，吃的还不成问题，可英法两国的治安和环境真的太差了，想要好好逛逛，又怕出事，还不如回国呢…… 跟一冉和张诺简单说了说假面舞会的事情，两女表示没什么兴趣，一堆大老爷们围着古董急赤白脸地喊价，还不如逛逛商场呢。 不过一冉还是很支持何仁提前回国的想法，她也待够了…… 何仁嘿嘿一笑，推门下车，就去另一辆车找王姐去了，她才是这次欧洲行的制作人。 王姐听完何仁的要求人都傻了，后面的行程还有德国、西班牙和奥地利三站，结果一半都没录完何仁就要回国，这不开天窗了吗？ 何仁安慰道，“王姐，不是我不想去其他国家，但是欧洲就这么大点，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一直重复就没什么意思了，也没有节目效果。” 这话倒是说到王姐的心坎里了，逛了英国三家古玩市场，其实大部分东西都差不多，最大的节目效果应该是“老乡”杰克，可这种人，不可能一直遇到…… 至于什么风土人情就更没必要逛了，巴黎这状态，王姐也看在眼里，这又不是一个旅游节目。 “可是按照要求……” 何仁抬手打断了王姐，“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啊，让林菲菲他们继续完成国外的行程，我们则是回国拍摄。我觉得苏杭一带就很不错，风景好，古玩市场也不少，大家熟悉，更爱看，也容易出节目效果。” 王姐动心了…… 第446章 打火机 何仁完全就是假公济私，徐青杰说的那个假面舞会的举办地点就在杭州…… 到时候何仁白天去逛古玩市场，晚上去参加活动，两不耽误。 反正按徐青杰的说法，最多三四个小时就能结束，然后大家吃顿饭，吹吹牛逼，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何仁知道肯定不是这个流程，后面绝对还有节目，但是他没什么兴趣参加，就算徐青杰愿意带何仁去，何仁也不想去，那帮富二代一个个的都有毛病，何仁觉得麻烦…… 何仁又强调了一下一冉也不愿意在国外待了，王姐点点头，准备回去联系自己的领导，重新制定流程了。 这次欧洲行本来就是为何仁和一冉准备的，两个主角都想回国，肯定要重视一下嘛。 …… 休息了几天，何仁终于动身前往巴黎潘家园——圣图安旧物市场。 何仁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怎么到哪都是xx潘家园？就不能出一个xx琉璃厂？ 看李涛的表情，何仁也只能认了，估计人家就知道一个潘家园…… 不过这里确实有点潘家园的样子，有地摊，有店铺，上面的东西那叫一个琳琅满目。 只不过质量就不敢恭维了…… 还是欧洲古董几大件，珠宝、银器、雕塑、钟表、钱币……何仁都审美疲劳了。 没走几步何仁就发现自己片面了，这里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玩意，甚至有几个专门卖中国古董的地摊。 陶瓷、书画、牙雕，还有三星堆风格的物件，何仁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巴黎潘家园了，东西该不会都是从潘家园进的货？ 假的一批…… 见何仁迟迟不出手，其他几人可是忍不住了，不一会儿就散开了，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何仁觉得有些无聊，步子都慢了不少，满脑子都是假面舞会的事情，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国宝，如果有，何仁一定要倾尽全力拿下来。 收藏只是一方面，还可以抽奖，系统给的那些技能还是很有用的，尤其是大师级行书和草书，帮着何仁忽悠了不少老人家…… 就是一亿现金有点麻烦，何仁虽然捡漏的价值远超一亿，还有一个鸡血石矿源源不断地造血，可是他很多东西都没出手，就连和辉哥合伙在小日子买的那些古钱币都没来得及卖完，现金只有几千万。 不过何仁倒是不慌，先找徐青杰借点算了，反正董建明正在炒作那幅纽曼的画，卖掉之后就能还上…… 何仁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张诺突然推了何仁一把，然后往何仁手里塞了一件东西。 何仁一怔，入手一股冰凉，应该是个金属物件，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个打火机。 “这是……” 张诺难得露出一丝羞涩，“你不是抽烟吗？我看这个好看，就随手买了，你不要误会啊。” “哦……” 何仁仔细看了一下，还是个古董打火机，他忍不住问道，“你花多少钱买的？” “三百欧元……哎呀，你管多少钱呢？拿着就是了。” “两千多？”何仁摸了摸下巴，“那你捡漏了啊……” “我……” 张诺恨不得给何仁邦邦两拳，她送给何仁一件礼物，结果何仁却说自己捡漏了，活该单身一辈子…… 吴钢也是个大直男，连忙冲了过来，“捡漏了？什么漏？” “就是这个……” 不只是吴钢，听到捡漏两个字，刚才跑到一边去挑东西的林菲菲等人也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何仁身边，“什么东西？” 何仁无奈了，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 “就是一个打火机……哦，古董打火机。” 伊藤也抽烟，他忍不住问道，“打火机也有古董？不是才一百多年历史吗？” “也不能这么说。” 何仁开始装逼了，“最早的打火机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当时有一个火绒盒，一个打火的铁盒，利用火花引燃火绒的原理点火，用起来非常麻烦，还不如我们古代的火折子好用呢。要知道火折子可是一千年前就有了……” 伊藤人都傻了，“那不就是打火石吗？” “差不多。”何仁笑道，“所以也没多少人觉得那是真正的打火机，只是说追根溯源，可以追溯到那个时候。真正的现代打火机出现在十九世纪初，1823年德国化学家德贝莱纳发现氢气遇到铂棉会起火，于是他就做了一只打火机。” “德贝莱纳把稀硫酸倒进一只小玻璃筒，然后在里面装一根带有锌片的内管，再在玻璃筒顶端装一个带有喷嘴、铂棉的开关。锌片与硫酸接触产生氢气，打开开关，氢气冲到铂棉上起火，就能用了……” 大伙都听傻了，一冉问道，“这也太麻烦了？” 何仁两手一摊，“确实麻烦，所以只是实验，玻璃筒碎了的话，硫酸就出来了，到时候就会发生危险……” “真正意义上的打火机出现在二十世纪初，1920年法国出现了灯芯式打火机，把灯芯放在硝石粉中浸泡，再用打火石制造火花，就能点燃了，和现在用煤油泡灯芯差不多，再后来科技越来越发达，各种各样的打火机就都出来了。” “所以真正的古董打火机，也就一百来年的历史，在国内算是小众收藏，不过在欧洲前景还可以。” 伊藤对打火机很感兴趣，“只要年头够长，就算是古董打火机了？” “也不尽然。”何仁摇摇头，“一般来说必须是纯手工打造的，材料也不能只是普通的铜，很多好的打火机会加入一些银，或者直接用黄金和铂金打造，再狠一点的，会在打火机上面镶嵌各种宝石。” 宝友们也愣了，一个打火机而已，用得着整这么花里胡哨的吗？ “这还算花里胡哨？”何仁乐了，“登喜路有一款古董打火机，是一百年前造的，直接用了14k金，然后在上面还镶嵌了一块机械表盘，这叫怀表打火机，颇受上流社会喜爱……” 大伙都傻了，一冉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经济大萧条了，叫他们玩物丧志……” 第447章 步摇 何仁这个弯拐得猝不及防，给大伙的腰都闪了…… 张诺人都傻了，“谁问你了？” 何仁连忙举手投降，“开个玩笑嘛，其实大部分打火机搞得花里胡哨就是为了赚钱，比如大家都熟悉的zippo，搞了很多联名，这样才方便收割粉丝。” 很多人不太理解这种操作，“为什么？” “赚钱啊，大佬。”何仁乐了，“自从小日子发明了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机以后，原来那些手工打造的打火机都被冲击得差不多了，他们不得不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活下去。” 张诺此时也开始好奇了，“这个打火机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啊，你怎么说我捡漏了？” 张诺说的没错，她买的这个打火机通体银白，有点闪闪发光的意思，机身上有两种纹路，一明一暗，中间雕刻了一个皇冠，侧面有一个柱形旋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张诺买这个打火机看中的就是比较亮，设计很简约，她也不太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何仁乐了，“这是牌子，dupont！都彭！” “蛤？” 在场的几个人都对打火机没什么研究，根本听不懂何仁在说什么。 何仁觉得有点没劲，只好和宝友互动，“这个叫‘违规昵称’的宝友说对了，都彭是法国品牌，用的是创始人的名字，一开始是做皮具的，一百年前开始专门做打火机，只做高端，挺有名的……不对，你昵称怎么违规了呢？” 大家本来听得好好的，没想到何仁又跑题了，张诺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名字就叫违规昵称，不是昵称违规了……” 何仁傻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张诺耐心消耗殆尽，“别扯淡了，一个镀银的打火机，到底怎么捡漏了？” “谁说是镀银的了？这是白金的！” “啊？”张诺傻了，“可是老板说是镀银……” “他要是没看成镀银的，也不会三百欧元就卖给你啊。”何仁乐了，“这是纯纯的白金，应该是18k，旁边这个旋钮是调整火力大小的，年头也不短了，有个五六十年的历史。” 张诺很意外，也很高兴，“那应该挺值钱咯？” “三四万，要不怎么说你捡漏了呢？” 张诺一脸得色，“那你就好好留着。” “噫～” 众人发出暧昧的笑声，张诺连忙举起沙包大的拳头，然后大家瞬间噤声…… 何仁将打火机收好，微微一笑，这可是张诺第一次送给他礼物，自然要好好保存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大家又开始逛上了，这次何仁心思就放在捡漏上面了，他也想给张诺选一个小礼物。 礼物还没找到合适的，何仁倒是发现了一家看起来很奇怪的古董店。 老实说，巴黎旧货市场的游客还是不少的，毕竟也是着名景点之一，各个摊位和店铺的老板都很热情。 而这个店铺的老板则是不同，就是拿着一本书坐在门口晒太阳，有顾客来了也不招呼，让顾客自己进去挑选，i人天堂了属于是。 可惜今天来的游客大多都很外向，见老板不热情，店里看起来又破破烂烂，自然就不感兴趣了。 老板也不在意，还是在门口看书，这倒是引起了何仁的兴趣，他想过去看看…… 走近一看，何仁发现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白人老头，非常瘦，手上的皱纹看起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何仁莫名地抖了一下，让李涛去问问老板，能不能拍摄。 结果只说了一句话，李涛就一脸不忿地走了回来，何仁问道，“怎么了？老板不同意？” “同意了。” “那你这是？” “他态度特别不好，就说了一个随便，就让我赶紧起开，挡到阳光了……”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个老板挺尿性啊，不过他就喜欢尿性的人，对老板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好感…… 不过这份好感很快就消失殆尽了，何仁进店一看，发现里面有很多来自中国的古董，大部分都是清末的玩意。 何仁脸上升起一丝阴霾，该不会是八国联军抢回来的？ 何仁这么猜测也是有理由的，因为这些物件的品相大多不太好，很像是晚清老百姓用的。 那个时候，领头的肯定是抢好东西，但是大头兵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们只能抢老百姓，何仁觉得这些物件很有可能是这个老头的家里人抢回来的，比如他的爷爷。 何仁可不管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他觉得有可能，那就准备给老板上一课。 可是翻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什么上课的机会，东西是真的，也有点年头，就是不怎么值钱…… 何仁没找到什么，张诺倒是找到了，她手里拿着一根簪子似的物件过来问道，“这是什么，头簪？” 何仁接过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枚纯金制成的步摇。 一根簪子做底，以垒丝工艺堆叠成凤鸟花枝，枝繁叶茂，看起来非常逼真。不仅如此，工匠还用金丝连着一只纯金的小凤凰，工艺非常不俗。 张诺有点懵，“步摇？那是什么？” “是一种首饰，走起路来，步摇缓缓摆动，就像是活的一样，所以才叫步摇。白居易的《长恨歌》里不是有一句‘云鬓花颜金步摇’吗？说的就是这种首饰。” 说罢，何仁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步摇，那只金色凤凰随风起舞，像是要落在树上似的，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最简单的就是设计成蝴蝶样式，一走路翅膀扇动，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真有一只蝴蝶落在头上似的。” 张诺的眼睛亮了，“这是金的？” “纯金的。”何仁掂量了一下，“不过比较轻，估计也就三十克左右，加上工钱，不超过五万块。” 张诺一怔，“这么便宜？” “没办法，这玩意谁都能做，工艺不算太难，而且年头比较短，应该是清末民初的物件……你喜欢？” 张诺点了点头，何仁微微一笑，直接拿着步摇找老板去了，老板把老花镜摘了下来，斜着眼看了半天，才开口道，“五千欧元。” 五千欧元，将近四万人民币了，价格倒是合适，可何仁想给老板上一课，怎么可能不砍价呢？ “老板，这个这么轻，你要价太高了，三千！” 结果老板根本没搭理何仁，只是摆了摆手，就低头继续看书去了，意思是买不起就别买…… 第448章 古代的冰箱 何仁好气啊，开店哪有不讨价还价的？这不是把客人往外逼吗？ 可是人家老板压根就不在乎，何仁也不能直接强买强卖？ 要不怎么说无欲则刚呢…… 看了一眼张诺，又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打火机，何仁忍气吞声，还是给老板扫了五千欧元过去。 虽然买卖做得不亏，可何仁心里的气就不顺，太难受了…… 何仁把步摇递给一脸欣喜的张诺，准备转身就走，老子不伺候了，不能让这样的老板赚钱！ 结果身子刚转过来，何仁的眼睛就亮了！ 他看见老板的摇椅下面，居然有一件青铜器？！ 这件青铜器让何仁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清末老百姓家哪有这玩意？难道是赝品？ 何仁摇了摇头，他看不清这件青铜器的器型，看起来不大，有可能是小的青铜鼎，也可能是何仁之前买过的商晚期的青铜斝。 不对，看花纹不是商代的风格，应该是春秋战国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暗道自己傻了，他是挂壁，就算这件青铜器超过了鉴宝眼的上限，也能看出器型。 鉴宝眼一开，何仁瞬间就愣住了，迎面和走在身后的张诺撞了个满怀，张诺立刻就红温了，为了掩饰尴尬，抬手就给了何仁一拳，差点给何仁捶吐血…… 何仁被捶麻了，直接蹲了下来，这可给张诺吓坏了，也顾不上脸红了，连忙去扶何仁，“不是，我也没使劲啊，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 见何仁脸色不善，张诺马上改口，“不是，你要不要紧？” 何仁连连摆手，顺手把老板摇椅下面的青铜器拿了出来，“我是觉得这玩意有点意思，你能有多大劲儿？一点都不疼……嘶～” 宝友们都要笑疯了，何仁这不是死鸭子嘴硬吗？脸都红了，还不疼呢…… 何仁现在可顾不上这个，他拉过李涛，“问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次老板和之前就不一样了，说了两句话…… 李涛一脸无奈，“何先生，他说这是他爷爷从中国带回来的，他找人鉴定过，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非常珍贵，开价两千欧元，还说……” “说什么？” “说不讲价。” 何仁知道，这老头的话半真半假，他爷爷从中国带回来应该是真的，但说是什么找人鉴定过就纯属扯淡了。 要是真找人鉴定过，肯定不会随便扔在椅子下面，这是看何仁有兴趣，想要宰他一刀。 不过何仁愿意挨这刀，反正才两千欧元。 刷卡拿下以后，何仁就带着众人快步离开了。 熟悉何仁的人，都知道这小子应该又捡漏了，纷纷问他是什么东西，何仁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造型比较独特，就买下来了。” 这种鬼话大家肯定是不会信的，何仁两手一摊，“真的，我觉得工艺不错，应该是后仿的，才两千欧元，我准备拿回去研究一下。” 说罢，何仁直接把东西塞给张诺，然后冲她眨了眨眼睛。 张诺可太熟悉何仁了，马上就明白里面有猫腻，大概率这是一件文物，但何仁不想上交…… 宝友们则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才两千欧元”上面，纷纷大骂何仁飘了。 何仁顺势开了一波红包抽奖，转移了话题。 张诺则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件青铜器塞进自己的包里，都没让刘飞代劳…… 接下来何仁的表现一如既往地正常，带着大家继续逛街，捡漏，只不过他没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倒是帮其他人捡了一些几百欧元赚头的小物件。 连李涛都有收获！ 在何仁的指点下，李涛买了一个一百多年历史的陶雕，上面是一只山羊和三个小孩一起玩的场景。 这是《伊索寓言》里面葡萄收获狂欢的桥段，大概意思就是，山羊在葡萄抽新枝的时候啃食嫩叶，然后在葡萄收获的时候注定无法逃脱作为祭品的命运…… 这种艺术类型叫群雕，克劳德·米歇尔·克洛迪昂曾经雕刻过类似的作品，所以还是能讲讲故事的，大概值个一千欧元。 李涛只花了一百五十欧元就拿下了，对于他来说，算是大赚了一笔。 无惊无喜，直接逛到收摊，何仁一行人上车回酒店。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王姐。 她觉得今天除了何仁和张诺互送礼物那一段以外，根本没有什么节目效果，可那一段又不能剪出来。 这节目要炒何仁跟一冉的cp，放何仁跟助理互送礼物，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次之后，王姐更加坚定了要回国录后半段节目的想法，何仁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回到酒店以后，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张诺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到何仁的房间门口。 还没敲门呢，她就看见吴钢和刘飞也鬼鬼祟祟地过来了…… 张诺秒懂，合着这两人也不相信何仁会买一件臆造品！ 何仁开门之后也是一怔，然后才把几人让进屋，“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张诺二话不说，将那件青铜器从包里拿出来，塞进何仁手里，“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整得神神秘秘的？” 何仁摆摆手，示意张诺先别说话，他要好好看看这件青铜器，鉴宝眼是给答案了，但是何仁要凭借自己的经验鉴定一下真假，要真是赝品，他好想个借口糊弄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一入手，何仁就觉得东西错不了！ 这是一件套件青铜器，设计颇为巧妙。 外面是一个类似方缸的器皿，这叫鉴，在古代是装水用的。 在没有镜子的年代，古人都是用这玩意装水之后照镜子，以史为鉴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也有直接拿来洗澡用的，不过那种通常很大。 何仁买下来这个就比较小了，比较接近正方形，长宽只有二十多公分，稍高一些，应该超过了三十公分。 通体青铜，上面雕刻了蟠螭纹，两边还有三排枚，每一枚都铸成了兽头模样，还搭配了勾连云纹，云气缭绕，看起来非常庄严。 口沿较宽，敛口鼓腹，底平，还有两对兽耳，何仁点点头，这应该是四耳平底式青铜鉴。 青铜鉴里面还有一只方形青铜缶，上面有个盖子，可以打开，何仁打开一看，里面倒是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 何仁又准备将青铜缶拿出来，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一拿才发现在鉴底部和缶接触的地方，有三个弯形栓钩，每一个都正好插入缶足的眼孔里。 大家都知道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这样的话青铜缶即便放在明显大了两圈的青铜鉴中，也不会乱跑或者倾倒…… 何仁还没欣赏完呢，张诺就忍不住问道，“你看完了没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叫青铜冰鉴，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是古代的冰箱。” “啊？” 第449章 冰鉴 见众人一脸震惊，何仁一个战术后仰，“你们呐，还是缺乏学习，这样是要落后挨打滴！” “靠！” 吴钢和刘飞没胆子打何仁，张诺可是有这个胆子，而且很大！ 她按住何仁就是一顿爆捶，差点给何仁捶背过气去…… 打完之后，张诺神清气爽，“现在你能说说古代的冰箱是怎么回事了？” 何仁揉着自己的老腰，满脸无奈，“那叫冰鉴，鉴是古代装水用的容器，冰鉴就是把冰放在里面，然后就有冰箱的功效了。” 见几人不信，何仁挥挥手，“刚子，你去前台要点冰块和矿泉水回来。” 吴钢立刻就跳了起来，不到五分钟就把东西都拿回来了。 何仁伸手将青铜鉴里面的青铜缶拿了起来，又把冰块倒了进去，这才将青铜缶中间的盖子掀开，众人这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圆柱形的内套容器，有点像保温杯。 张诺一脸震惊，“这是……保温杯？” 何仁一边倒水，一边说道，“还真有点像，里面圆柱形的容器就是内胆，外面的青铜缶就是外壳，而这个青铜鉴就是装它们的容器。” 拍了拍青铜鉴，何仁一脸笑意，“放冰就是冰镇，放热水就是加热，还挺方便的。” 几人面面相觑，何仁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青铜器传导也快，冰镇确实很方便，搞不好比冰箱制冷还快呢…… 吴刚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师父！战国曾侯乙墓曾经就出土过一个青铜冰鉴，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何仁微微颔首，“那个比较大，重170公斤，是这个的好几倍，但是功能差不多。你能想到这个，已经不错了，看来最近没少用功。” 吴钢还在那美呢，张诺就问道，“这个冰鉴也是战国的？” “还要更早。”何仁打了个响指，“看纹饰和工艺，应该是春秋时期的。” “那时候就有冰鉴了？” “其实西周的时候就有了……” “啊？” 张诺傻了，刚才何仁说春秋的时候，她以为是春秋末期，才两千多年，而且战国时期就有冰鉴，还是可以接受的。 结果何仁现在说西周，那不是将近三千年前就有冰箱了？古人这么牛逼？ “还就是这么牛逼。”何仁也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周礼·天官冢宰》中有一部分是介绍‘酒正掌次’的，就是各种官职介绍，‘酒正掌次’主要是负责食物部分，其中有一个官职叫凌人，是专门掌管藏冰的。” 吴钢一脸懵逼，“师父，你刚说了负责食物，怎么又藏兵了？” “靠！”何仁一拍脑门儿，晃了晃眼前的青铜冰鉴，“冰！就是这个冰！” “呃……” 吴钢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敢说话了。 何仁继续说道，“《周礼》中对凌人工作有比较详细的介绍，其中就有一段和冰鉴有关——‘春始治鉴。凡外内饔之膳羞，鉴焉。凡酒浆之酒醴，亦如之。祭祀，共冰鉴。宾客，共冰。大丧，共夷盘冰。’” 这次轮到张诺懵逼了，她对文言文几乎是一无所知，“什么意思？” “大概意思就是，凌人要从春天开始就检查所有冰鉴，牲畜的生肉和美味佳肴都要放在冰鉴里保鲜，酒人的五齐、三酒和浆人的六饮也要放在冰鉴里。祭祀的时候，要提供冰鉴盛装祭品；有宾客来，也要负责提供冰；如果大王死了，还要提供冰来保存尸身……” 几人都听傻了，张诺弱弱地问道，“那个时候又没有冰箱和制冰机，哪来这么多冰？” “谁说没有了？”何仁乐了，“中国很早就有冰窖了，冬天结冰的时候，凌人就要负责凿冰，然后储存在冰窖里，以供大王使用。” “很多大王还会把冰放在专门的宫殿里，《吴越春秋》就有记载，‘勾践之出游也，休息食宿于冰厨。’这个‘冰厨’，就是夏天给大王休息、吃饭的地方，也叫‘冷宫’……” 张诺人傻了，“这么会享受？” “确实会享受。”何仁点点头，“不过冰属于稀缺物资，而且冰鉴造起来也比较麻烦，所以只有少数贵族才能享受到。” 众人还在沉默，何仁已经把冰鉴里的水倒出来了，“应该已经好了，大家可以试试。” “我来！” 吴钢伸手接过何仁手里的水杯，就要往嘴里倒，给何仁都吓傻了，连忙把水杯抢了回来。 “我靠，两千多年前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细菌，你就敢直接喝？你要是变异了，给我们都传染了怎么办？” 听何仁说前半句的时候，吴钢还很感动，觉得师父终于在意自己了，结果听到后半句，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此时张诺把水杯拿在手中，啧啧称奇，“还真凉了，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好使，应该很值钱？” 何仁摇头，“不知道。” 张诺的拳头又硬了…… 何仁一脸委屈，“不是我卖关子，这个我是真不清楚，这是世界上独一份！” “啊？”张诺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震惊了，“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虽然有关冰鉴的记载西周就出现了，但是一直没发现实物，最早的应该就是曾侯乙墓里出土的那个了。这个青铜冰鉴时间肯定比曾侯乙墓的要早，所以说是世界独一份也不为过。” 张诺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故意说这东西是臆造品？” 何仁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当时我没有把握，回来仔细鉴定了之后才能确定。” 张诺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你不知道倒卖文物是犯法的？” “谁倒卖了？”何仁不干了，“我这是海外回流文物，我准备自己收藏，不交易就不违法了。再说了，别人不知道，不就没事了？” 张诺嘿嘿直笑，“我们可是都知道了。” 何仁无奈了，他知道张诺是在跟他开玩笑，不过他还是配合道，“你们今年年终奖都翻倍，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张诺拍了拍何仁的肩膀，“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玩意你能安全带回国吗？要是海关给你扣了，你怎么办？” “嘶～” 何仁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还真没想过这个…… 第450章 里尔旧货节 何仁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他带着春秋的青铜冰鉴和宣德炉过海关，然后让法国佬给扣了。 这种事他们真干得出来…… 尤其是针对华人，动不动就往小黑屋里关…… 等张诺他们回房间之后，何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杜潇文打个电话。 何仁准备把青铜冰鉴和宣德炉的事情先跟杜潇文说一下，人家在国外有人脉，估计也有比较安全的渠道…… 杜潇文接到电话之后人都傻了，“你说什么？春秋时期的青铜冰鉴？宣德炉？你能确定吗？” 何仁没想到杜潇文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杜潇文忍不住骂道，“你哑巴了吗？赶紧说啊！” 何仁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和宝贝特征简单描述了一下，杜潇文那边听得是直喘粗气，吓得何仁还以为杜潇文要随时过去…… 半晌，杜潇文才感叹道，“你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捡漏到这么多好东西？” 何仁弱弱地问道，“杜老，有没有办法让我把东西安全带回去？” 杜潇文哼了一声，“你等着，我联系一下小董。” “对了杜老，我准备提前回国，就在几天以后……参加完里尔旧货节就回去。” 杜潇文一怔，“时间提前了？” 何仁又把假面舞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次杜潇文倒是没有惊讶，“哦，小徐搞的那个活动是？” 轮到何仁惊讶了，“杜老也知道这件事？” “小徐也邀请我了，我没同意。” 何仁十分不解，杜潇文解释道，“都是一群小字辈，我去干什么？不够丢人的……” “对了。”杜潇文突然话锋一转，“王岩的徒弟周伟有一张邀请函，你注意一下。” 何仁没想到周伟也要参加，“他有钱吗？” 杜潇文撇了撇嘴，“你忘了他师父是谁了？玩收藏的，还真不太缺钱。” 何仁还想再问两句，杜潇文却是直接挂断了电话，人家可是古玩协会主席，忙着呢。 …… 接下来几天，何仁还是去了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不过后者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五年了，还没有修复好。 想要真正进去参观，估计要等到年底了。 不过何仁并不失望，主要是卢浮宫已经让他失望过了。 除了排队，还是排队。 尤其是《蒙娜丽莎的微笑》面前，挤了一圈人，举着手机在那拍照，何仁瞬间就没兴趣了，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油画。 然后，何仁就是愤怒。 来了卢浮宫，就算再不愿意，何仁也要去看看中国文物。 青铜龙、唐三彩、马头陶俑、木雕观音、青花瓷…… 何仁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这特么就是一群强盗！ 可就是这样一群强盗，网上居然还有给他们叫好的，说什么国外保养技术更先进，才能将这些宝贝一直保存到今天。 滑天下之大稽…… 大老外懂个屁的中国艺术？ 就像何仁之前在大英博物馆看到的镇馆之宝《女史箴图》，这幅画是东晋着名画家顾恺之所作，就是画《洛神赋图》的那个。 原作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幅唐代摹本，不过也是存世最早的绘画长卷，长度接近35米。 后来被英国驻印骑兵上尉抢走，以二十五英镑的价格卖给了大英博物馆。 他们却找了一个小日子装裱匠来重新装裱，然后这孙子也是个二把刀，直接把这幅长卷拦腰截断！ 再然后，就是表面开裂、掉粉，还长时间暴露在光线之下，所以说他们懂个锤子的保养，纯属暴殄天物。 生了一肚子闷气，何仁接下来几天状态都不太好，直到去里尔旧货节那天才稍微好一点。 他要狠狠地捡漏，报复一下这帮孙子…… 虽然有点中二，但何仁觉得无所谓，人要是没点追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同行的其他人不知道何仁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可是他们也不敢问，只当是他大姨夫来了…… 里尔旧货节起源于中世纪，当时这里还只是一个小镇，却是妥妥的富人区，镇上的富翁很多。 有钱人的购物欲通常都很高涨，时间长了，家里就积攒了很多旧货，用是不会用了，丢了又觉得可惜，于是他们便将这些旧货当成奖励，赏给了自己的仆人。 仆人们在征得主人的允许后，就把这些旧货拿到门口来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旧货市场。 再后来，影响越来越大，不少商人发现了商机，主动跑过来卖旧货，这里就成了欧洲最大的旧货集散地…… 不过现在，这里就不是一条街了，而是整个里尔都在卖旧货。 节日当天，旧货会从市中心一直摆出去，有时候摊位会长达一百多公里，而且是周六周日，四十八小时不间断摆摊，挺离谱的…… 何仁一行人很快就被吓住了，主要是人实在太多了，别说捡漏了，根本挪不动步。 李涛一边擦汗，一边科普，“今天早上我看了新闻，这两天预计有超过两百五十万游客，摊位多达一万个……” 何仁人都傻了，一万个摊位？他怎么逛得过来？ 其实大家都傻了，他们还没同一时间看到过这么多大老外呢，这人口密度，堪比小长假爬长城了。 当然没有这么夸张，稍微等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群开始松动了，何仁也终于可以看见正经摊位了，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桌子的布娃娃…… 何仁是真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卖旧货的？ 何仁对娃娃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了，但是一冉和张诺她们却很感兴趣。 女人嘛，总是逃不过布娃娃的诱惑…… 何仁只好科普道，“这些都是真正的二手娃娃，纯二手，你们自己考虑……” 一冉和张诺齐齐白了何仁一眼，但是两人也不敢上前了，在国外还是尽量别买二手货…… 好不容易，从几个大老外身边挤过去，何仁看到下一个摊位又有点绷不住了，这卖的都是法国的旧杂志。 何仁忍不住了，把李涛拉了过来，“这里不会真的都在卖旧货？” “应该不会？” 李涛虽然在法国留学，可他也是第一次来里尔旧货节，真不敢打包票。 不过李涛仗着自己身高腿长，连续跳起来好几次，然后异常惊喜地汇报道，“我看见了，前面有个卖瓷器的摊位，好像还是中国瓷器。” 何仁开始有兴趣了…… 第451章 大老外的瓷器 何仁还是挺喜欢瓷器的，毕竟是中国人嘛，很难不喜欢…… 走到摊位之前，打眼一看，几乎都是白瓷，品质还凑合，也有一些带粉彩和彩绘的。 只是上面这个彩绘……有点抽象，怎么还有大老外的人脸？ 一冉随手就拿起了一个碟子，上面是两个外国男人在决斗。 一冉也有点愣了，“这个不是国内的瓷器？” “不是……”何仁摇摇头，“看风格应该是德国的。” “德国的？”张诺凑了过来，看了一下，脱口而出，“梅森？” “诶？”何仁没想到张诺还知道梅森瓷，“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诺撇了撇嘴，“你之前说过，国外也有瓷器，德国的那个不就叫梅森吗？” 何仁是真有点没想到，张诺的记忆力还挺好，“确实是梅森的，嗯，还是手绘的。” 听到“梅森”两个字，一个留着胡子的白人老板走了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李涛翻译道，“他说你的眼光很好，这是梅森手绘描金咖啡具，上面的内容是《一千零一夜》。” “啊！”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上面是大老外没错，可是穿着打扮根本不像欧洲人。 如果是《一千零一夜》主题的就对得上了，那是古阿拉伯传说。 何仁还没说话呢，一冉先说道，“不对？咖啡具应该是一套啊，咖啡杯呢？摩卡壶呢？还有糖罐、甜点盘和奶壶……” 何仁都麻了，他是真没想到一套咖啡具这么多东西，看来以后要补充一点相关的知识，耽误他装逼了…… 老板又说了一句，李涛说道，“他说这只甜点盘只要三百欧。” 何仁点点头，“三百欧还真不算贵，梅森在国外是最贵的瓷器牌子了，如果一套的话，估计能卖到一两万欧元，一只盘子三百欧算是小漏了。” 张诺奇怪道，“国外还有其他牌子？” 这个何仁还是知道的，毕竟是瓷器嘛，“肯定有啊，瓷器在国外一直都算是比较贵的物件，大家都有赚钱的需要……除了德国梅森，还有丹麦的皇家哥本哈根，匈牙利的赫伦，英国的韦奇伍德，西班牙的雅致。” “法国也有一个瓷器品牌，叫柏图，主攻餐具，法餐不是很有名吗？他们就和米其林餐厅合作，推出了不少定制餐具，靠这个赚钱。”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们来说，这些是绝对的冷知识了，一冉却是摇了摇头，把盘子放了下来，咖啡具和茶具她很喜欢，可是单一一件，又不好看，还是算了…… 一冉刚放下，叶子就把这只盘子拿在手里，一冉不在乎这点小钱，她还是想要赚一点的。 何仁忍不住提醒道，“咳咳……我说的只是价格，不一定能卖出去。” “啊？” 叶子愣了，何仁只好又解释道，“这只盘子也就四十来年历史，不算古董，只能算是工艺品或者日用品，而且国内那么多瓷器，真不好卖……” “呃……” 叶子有点尬住了，现在把盘子放下，她面子上过不去，只好强行给自己挽尊，“我喜欢喝咖啡，准备自己用的。” 还是林菲菲给自己的好闺蜜解了围，她拿起一个瓷的相框，问道，“何老师，这个也是国外的品牌？” 何仁一看就乐了，“这绝对是国外的，你看上面的水草纹全部是对称的，一看就是机器雕出来的。” 林菲菲只是为了解围，不太在意是不是机雕，“这是青花？我还挺喜欢的。” “算是。你看看后面有没有logo，这个是新的，烧出来也就年。” 林菲菲翻过来一看，果然有一排外国字，“royal……penhan？哥本哈根？这就是你说的皇家哥本哈根？” 何仁点点头，“没错，原来这是个咖啡品牌，后来看瓷器赚钱，又改行烧瓷器了。你手里这是釉上彩，和我们的烧制工艺差不多。” 林菲菲把李涛拉过去讨价还价了，这种相框，能卖到几百块钱。 其实没什么特别之处，和几块钱的瓷碗，瓷盘差不多，但这就是品牌溢价，要不怎么说瓷器赚钱呢…… 何仁大概扫了一眼，这个摊位上的瓷器几乎都是他刚才说的几大品牌，看来这个老板也不是本地人，应该是个二道贩子。 谁家好人买这么多瓷盘瓷碗啊？ 白人老板很不满意，他已经知道了何仁一行人是中国人，又举着手机，扛着摄像机拍摄，绝对是有钱人。 可是看了半天，只有两个小姑娘出手，才卖了不到四百欧元，老板觉得自己商人的身份受到了挑衅！ 中国人看不上的瓷器，那一定不是好瓷器！ 这要是传开了，他的生意还怎么做？ 于是老板出言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何仁，何仁一头雾水，问李涛，“他说什么？” “老板的意思是让你不要看不起他，他有宝贝。” 何仁傻了，“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他了？” 李涛也是有点懵，和老板交流了半天，才一脸古怪地说道，“他觉得我们不认可他的瓷器，所以准备把传家宝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何仁乐了，他不在乎大老外的脑回路，他只是喜欢传家宝，“那敢情好，看看。” 其实何仁心里也没抱太大希望，所谓的传家宝，估计也就是老一点的梅森瓷器而已。 老板拿出了一只彩绘大盘，何仁一眼就看到了盘底两把交错的蓝色西洋剑，果然是梅森瓷。 不过这只大盘有些年头了，何仁看了一下，起码有一百五十多年，应该是同治时期，算是到代了。 大盘直径三十公分左右，敞口，弧腹，圈足，胎质比较细腻，工艺也不错，红底，彩绘了一圈自然卷曲的金色树叶，象征了皇室贵族的财富与地位，价值应该在四万到五万欧元之间。 硬说是传家宝也行，毕竟大老外没有攒钱的习惯…… 何仁没什么入手的想法，都是传家宝了，肯定便宜不了，没多少赚头，他又不喜欢这种大红大金的东西。 不过何仁还是让李涛问问老板价格，同时让老板把装彩绘大盘的箱子拿过来看看，何仁好像看见里面有两只瓷杯…… 第452章 两只花神杯 等老板把瓷杯拿出来的时候，何仁眼睛都直了，这特么好像是康熙五彩花神杯！ 李涛此时翻译道，“老板说，这是一个朋友卖给他的，也是好东西。” 好东西？ 何仁真不这么想，好东西刚才就应该拿出来，不可能会一直放在箱子里。 何仁估计老板也不知道这两只花神杯的价值，但是花神杯的前任主人可能一直当成宝贝，他有些拿不住，才和传家宝放在了一起。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暴殄天物？ 何仁的猜测，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这两只花神杯是老板上个月从一个同行手里收过来的，当时没花多少钱，只不过他觉得这两只杯胎质细腻，釉色也漂亮，觉得应该是好东西，就一直和传家宝放在了一起，想要抽时间找几个专家鉴定一下。 只不过里尔旧货节要开始了，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这次旧货节上，这才没腾出时间鉴定，算是让何仁打了一个时间差。 何仁都不用开鉴宝眼，就知道这两只花神杯是真品，和杜潇文给他那两只太像了…… 最重要的是，还不是重复的，何仁一定要拿到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何仁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推了推李涛，“问问老板，这个梅森的彩绘大盘怎么卖？” 老板很满意何仁的态度，“先生很有眼光，这是正经的梅森老瓷器，五万欧元，不二价！” 何仁很烦，欧洲的老板怎么一点变通都不会？不能讲价还有什么意思？一点不懂得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 跟何仁买青铜冰鉴时的那个老头一样…… 不过这个老板还是稍微懂得变通一些，在何仁提出想要那两只花神杯当成赠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这下双方都很满意了，老板觉得自己的彩绘大盘卖了高价，直接把林菲菲和叶子买东西的钱退了。 算是一并赠送了…… 离开这个摊位，何仁随手把梅森的彩绘大盘塞给张诺，仔细拿着两只花神杯观察起来，这个动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冉问道，“所以你的目的不是买那只大盘？” “嗯……”何仁随口应了一声，“我主要想要这两个杯子。” 一冉傻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杯子？还要绕个圈子？” 何仁还没说话呢，张诺就撇撇嘴，“恶趣味呗，他就是喜欢玩这种幼稚的反转游戏。” 何仁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幼稚？这叫童真！” “噗……” 这下不只是一冉，所有人都绷住，差点笑死在法国…… 何仁摸了摸下巴，指着旁边一家卖贻贝薯条的摊位，“我请大家尝一尝法国特色美食——oule！” 这话还真不是吹牛逼，里尔旧货节，还有一个诨号，叫贻贝薯条节…… 何仁显然是做过功课的！ “什么oule？”张诺懵了，“这不就是海虹吗？” 何仁又尴尬了，贻贝确实就是海虹，粤省好像管这玩意叫青口，也有叫淡菜和青勺的…… 一冉觉得奇怪，“淡菜？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以前渔民直接将贻贝暴晒，并不加盐，等晒干了之后再吃自然就淡了，所以叫淡菜。” 一冉没想到理由如此朴素，一时间无语住了…… 不过法国人爱吃贻贝确实是真的，尤其是旧货节期间，不少里尔的居民会在墙上挂满贻贝的壳，算是过节的一种仪式感。 和圣诞树差不多…… 商家也会用贻贝壳来招揽生意，他们的做法就简单多了，直接将顾客吃完的壳堆在店和摊位的前面，谁家堆得高，就意味着谁家生意好，顾客爱吃。 返璞归真了，属于是…… 只不过这两年有人开始走捷径，会事先弄一批贻贝壳堆在摊位前，用来招揽生意。 何仁选的这家也是如此，摊位前堆着半人多高的贻贝壳，但是客人却不太多。 何仁就无所谓了，贻贝无非是吃个新鲜和口感，大多是蒸或者煮，味道差不多了太多，他只是为了给大家讲解一下花神杯，顺便装装逼。 一人点了一份十几欧的套餐，何仁将两只花神杯拿在手上，也在感叹自己运气不错，这两只花神杯品相不错，没有磕碰，真是捡着了。 张诺知道杜潇文给何仁花神杯的事情，轻声问道，“是八月吗？” 何仁摇摇头，“是二月和五月。”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何仁这才想起来，他拿花神杯的时候，宝友们并不清楚，只好又讲了一遍花神杯的来历，听得众人是啧啧称奇。 一冉忍不住问道，“这两个是什么寓意？” “二月对应的是杏花，对应的花神是杨玉环，就是杨贵妃。” 一冉一怔，“还有这个说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你不太关注美女……”何仁见张诺和一冉目光不善，连忙改口，“咳咳……是你们不太关注历史传说。” 张诺翻了个白眼，“这还有传说？” “当然有了。”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安史之乱的时候，杨贵妃死于马嵬坡，平乱之后，唐玄宗准备将她移葬，结果没找到杨贵妃的尸体，却发现当时赐死的地方长出了一片杏花。” “后来唐玄宗因思念杨贵妃，命道士招魂，结果道士说杨贵妃正在仙山上司职杏花神，然后就有了这个说法。” 大家都听傻了，一冉一脸怀疑，“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忽悠我们？” “肯定是真的啊！”何仁冤啊，“白居易的《长恨歌》里有一句‘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讲的就是这件事，才有了最后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冉还是不太相信，“那这个杯上面怎么不写《长恨歌》？而是要写钱起的诗？” 何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冉还知道钱起，杯壁上的题诗“清香和宿雨，佳色出晴烟”确实出自钱起的《酬长孙绎蓝溪寄杏》。 钱起也挺有名的，被誉为大历十大才子之首，不过名气确实比不上白居易。 何仁嘿嘿直笑，“因为白居易的《长恨歌》里也没写杏花啊……” 第453章 骨瓷 一冉愣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自己傻了。 花神杯，花神杯的，都说了是花神，和白居易没有一毛钱关系…… 张诺帮一冉解了围，“另外一只呢？是什么花？” 何仁也没有纠结，“这只是五月，石榴花，对应的花神是……” 何仁还没说完，吴钢就举手抢答，“我知道，石榴花的花神是钟馗！” 众人都傻了，刚才还是杨玉环呢，一转眼就变成钟馗了？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大家齐齐看向何仁，何仁一拍脑门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刚子还真没说错……” “蛤？”张诺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你说真的？” 何仁点点头，“钟馗的家乡是西安，生日是五月初五，他过生日的时候，西安的石榴花开得最好，而且石榴花也是西安的市花，所以也有人管钟馗叫石榴花神。” “不是？”张诺傻了，“这个对应的真是钟馗？” “怎么可能？”何仁也不干了，“都说了是美女了，石榴花神对应的是卫夫人，东晋女书法家，王羲之的书法老师。我们上学的时候学过一个吃墨的课文，卫夫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只不过给她送馍的人是王羲之。” 众人傻了，“这个卫夫人书法也很牛逼了？” “当然牛逼了。”何仁点点头，“不仅书法厉害，理论也很厉害。卫夫人写过一本《笔阵图》，内容就是执笔、用笔的方法，还列举了七种基本笔划写法。” 大家听得是啧啧称奇，这段故事他们还真不知道，此时恰好贻贝薯条端上来了，何仁也不继续装逼了，招呼大家吃饭。 宝友们觉得意犹未尽，纷纷问何仁两只花神杯的价值，何仁乐了，“单只的话，也就两三百万，凑齐一套最少七八千万，有可能过亿。” 宝友们人都傻了，“这么值钱？” 何仁翻了个白眼，“古董不就是这样吗？越是成套的越是值钱，更别提有寓意的花神杯了，不信你们自己上网查查。” 说罢，何仁也不管宝友们怎么问，低头消灭贻贝去了，说实话，他没觉得有多好吃，用红酒煮贻贝，他实在是吃不惯…… 吃饱喝足，人群也松动了不少，很多人其实就是来凑个热闹，主办方知道他们的心思，在另外一条街弄了个挑战“世界最长排队”的活动，不少人都跑过去参加活动了。 正好适合何仁捡漏…… 不过还没等何仁发挥呢，一冉先发挥了，她招手示意何仁过去，“你看看，这是什么瓷器？怎么又薄又透？” 一冉手里拿着一个高足咖啡杯，杯口蓝底，上面是金彩绘繁茂花草，看起来花里胡哨，但是拿到阳光下面，却能透光。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吴钢开口道，“这看起来不太像中国的瓷器啊？又是大老外烧的？什么牌子？” 一冉将咖啡杯翻过来，却没发现logo和底款，她有些奇怪，“不是牌子货？古董吗？是我们烧制的瓷器？” 何仁乐了，“这个还真是中国烧的，不过不是一般的瓷器，而是骨瓷，也叫骨灰瓷。” “啊？” 一冉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给扔了，好在何仁眼疾手快，把咖啡杯接住了，不然就说不清楚了…… 一冉连忙起身，拼命地搓手，“这是用骨灰烧的？” 不少宝友都在骂何仁忽悠小女生，何仁一脸无奈，他也没想到一冉反应这么大，“是用骨灰烧的，不过不是人的骨灰，而是动物的骨灰，一般是用牛骨……” 一冉还有些惊魂未定，“牛骨？这个也是？” “这我哪知道？”何仁一拍脑门儿，“不过肯定不是人骨就是了，成本太高了。” “十七世纪的时候，景德镇的薄胎瓷传入了欧洲，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整个欧洲都傻了，他们哪见过这种东西？” “当时一件景德镇的薄胎瓷可以在欧洲换一支军队，欧洲皇室都以能收藏一件薄胎瓷为荣。” “1794年，英国佬尝试在陶土中加入动物骨粉，烧制出来的瓷器勉强可以达到比玻璃更透的效果，但是远远不如薄胎瓷。”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英国佬兴奋了，骨瓷立刻就成为英国皇室的专用瓷器。可惜英国佬确实不会烧瓷，成功率极低，成品的质量也无法保证。” “后来他们不断改良配方，发现将骨灰、瓷石和黏土按照2:1:1的比例，可以烧制出不错的骨瓷，然后就一直流传了下来。不过各国标准不一样，国际标准是骨灰超过25就算骨瓷，英国的标准是30，真正高端的骨瓷才会达到50。” “皇家专用？那一定很贵？” “一开始是挺贵的，骨瓷质量细腻、器型美观、釉面润泽，颇受欧洲贵族的喜爱，是世界公认的高档瓷种。” 大家都傻了，“比我们的瓷器还高端？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肯定不如景德镇的薄胎瓷了。”何仁摆摆手，“不过他们很难拿到那么多薄胎瓷，而且话语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大家义愤填膺，何仁乐了，“也不用太激动，现在骨瓷的价格已经被打下来好几十年了。” “什么意思？”张诺突然觉得不对，“不对啊，你刚才说这是中国瓷器，怎么又变成英国佬发明的了？” “确实是英国佬发明的，”何仁挠挠头，“不过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发现这玩意好赚钱，就开始研究，很快唐山就成功烧制出了第一炉国际公认的骨瓷，然后开始大量出口。” “我们烧出来的骨瓷比英国佬的还漂亮，然后就是骨瓷的价格迅速暴跌……” 宝友们觉得很解气，让你们这些大老外压制我们的瓷器，就得把你们的价格打下来。 何仁把咖啡杯拿了起来，递给一冉，“现在大家都买得起了，就像这个咖啡杯，也就值个一千块人民币。” 但是一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算是动物的骨灰，她也觉得晦气…… 何仁却乐了，“你放心，这里面没有骨灰。加入骨灰的作用其实就是受热之后变成氧化钙，不是非要用骨灰。现在的骨瓷，用的都是氧化钙和氧化铝的复合配方，成本低了，价格自然也就低了。” 第454章 娃娃不错 一冉还是没买那只咖啡杯。 其他人倒是想买，可听到两百欧元的价格之后，就望而却步了，何仁都说过了，国内同款的最多也就一千块钱，他们犯不上跑到国外来当大冤种。 “那边好像有卖包的，我们过去看看。” 叶子突然指着前面喊了一声，然后林菲菲、张诺，甚至王姐都跟着她冲了过去，何仁傻了，难道女生对包真没什么抵抗力？ 这话其实不对，一冉就没动地方，何仁一脸疑惑，“你不喜欢包？” 一冉摇了摇头，“我喜欢买新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话倒也没错，一冉一年真不少赚，什么包她买不起？ 一冉还是朝着叶子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她的目标不是卖包的摊位，而是旁边的一个摊位，这个摊位是卖玩具的。 何仁本来对玩具不太感兴趣，可是架不住宝友们非要过去，说摊位上有一只恐龙，贼特么帅。 何仁人都傻了，过去一看，还真有一只金黄色的霸王龙雕塑，冷不丁一看，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他刚想拿在手里仔细看看，霸王龙就被一个年轻的白人帅哥给拿走了，何仁只好耸了耸肩，想看看其他的物件。 此时一冉从摊位上拿起了一只芭比娃娃，何仁一看，还挺有特色，黑发黄皮肤，有点像亚洲人。 上身穿着一件比基尼，下身则是一条纱裙，裙子上还有一条金黄色的腰带，脚上则是蹬着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 脖子上戴着项链，手上戴着戒指，甚至涂了口红，各种细节都到位了，看起来有点意思。 一冉也觉得有趣，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准备放下，倒不是她不喜欢娃娃，她只是不太喜欢芭比娃娃，主要觉得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 何仁却在一边说道，“这个娃娃还不错，买下来。” 一冉一怔，她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何仁了，知道这个娃娃肯定是一个好东西，搞不好就是古董！ 于是一冉立刻就去和老板讨价还价去了，李涛则是准备随时上前帮忙翻译。 不过一冉的英语还不错，老板显然也会一点英语，李涛错失了和一冉套近乎的机会…… 就在李涛失望的时候，一冉已经以两百欧元的价格将这只芭比娃娃拿下了。老实说，这个价格并不便宜。 就算是比较畅销的全新芭比娃娃，也卖不到两百欧元，更何况这还是个二手的。 所以一冉直接将芭比娃娃塞进何仁手里，“说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仁嘿嘿一笑，“这是一个联名款的芭比娃娃。” 一冉暗道果然如此，不过她心中没什么波动，“联名款？谁和谁联名的？” “戴比尔斯和芭比联名的，四十周年纪念娃娃。” “戴比尔斯……”一冉眉头皱起，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说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何仁提醒道，“这是一家南非的公司……” “啊？”一冉惊了，“你说的不会是南非那家钻石公司？” 何仁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它！” 这下不只是一冉，宝友们也懵了，有人问道，“难道上面的钻石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何仁乐了，“上面的碎钻都是由戴比尔斯公司提供的，一共一百六十颗，售价是八万五千美金。” “卧槽！”李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并快速计算了一下，“八万欧元？六十多万人民币？” 何仁耸了耸肩，意思是让李涛不要大惊小怪…… 李涛怎么能不大惊小怪？一冉才花了两百欧元，转身就赚了四百倍？ 何仁就没这么激动了，“虽然值钱，但是不太好找买家，玩具收藏毕竟是小众，芭比娃娃算是小众中的大众了，不过依然不太好出手。如果着急用钱，可以把上面的碎钻都弄下来，不过价格嘛，肯定要大打折扣。或者直接交给拍卖行运作，只是要被收一些手续费。” 一冉耸了耸肩，她并不缺钱，没有必要把钻石抠下来…… 也没有必要交给拍卖行运作，就先在家里放着，以后还可以当成礼物送出去。 不过何仁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指着芭比娃娃脖子上的项链说道，“这也是个好东西。” 何仁指的是一条碎钻拼成的项链，上面还有一颗稍微大一些的粉钻，看起来有个一克拉左右，一冉问道，“这些钻石不在那一百六十颗里面？” “包含在里面……”何仁指着上面那颗粉钻，“不过这个不算在内，这是额外的。” “蛤？” 一冉傻了，“你什么意思？有人后加上去的？” “有可能。”何仁耸了耸肩，“很多玩芭比娃娃的人，会自己给娃娃穿衣服，戴首饰，既然这样，做一个首饰，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还不算大事？”钻石的话，一冉也懂一些，只不过她不太清楚具体价值，听何仁的意思，这枚粉钻应该也是价值不菲…… 果然，何仁说道，“这是阿盖尔粉钻，也叫阿盖尔粉禧，产自澳大利亚，现在的价格……一克拉大概可以卖到三十万。” “靠！” 一冉还没说话呢，李涛已经傻了，买了一个二手芭比娃娃，赚了一百万人民币？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再看了一眼那个笑吟吟看着几人，还想继续推销娃娃的老板，李涛突然觉得对方太可怜了，这相当于捧着金饭碗出去要饭，主打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 何仁没什么愧疚感，还是那句话，要是他不说，老板也不知道东西真假，兴许还卖不到两百欧元呢。 何仁看了一眼老板，人家不是很高兴吗？还拿着东西推销呢，这不就是双赢？ 此时，张诺拿着两个小包走了回来，显然也有收获，看到一冉手里的芭比娃娃，张诺翻了个白眼，何仁这家伙真是一刻都闲不住啊！ 张诺还真是冤枉何仁了，何仁只是看到好东西，忍不住想要指点一下…… 卖娃娃的老板看到又有顾客过来，连忙从摊位上又拿起一只娃娃，朝着张诺挥舞，“美女，看一看？” 张诺根本没听懂，不过看老板的姿势也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但她现在并没有买娃娃的想法，她准备好好看着何仁！ 谁知道何仁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张诺说道，“小诺，这个娃娃也不错，买下来。” 第455章 零元购，但是法国版 张诺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价都没讲，花了五百欧元把何仁说的那个娃娃买了下来。 老板则是一脸兴奋，还是中国人出手大方啊…… 张诺比一冉还要了解何仁，出手也更迅速，只不过张诺看到这个娃娃的样子时，还是有些怀疑，这玩意也是好东西？ 这个娃娃确实有点奇怪，准确来说，不是娃娃，而是一件雕塑。 雕塑并不大，只有不到三十公分高，是一个双眼紧闭，身着宽松长袍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脑袋极大，大到了有点破坏比例的地步，却给人一种非常可爱的感觉，双手抬起，有点像影视剧里的僵尸，脚被长袍挡住了，看不到是在走，还是在跳。 张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将娃娃拿到眼前仔细看了半天，这绝对不是什么传统雕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仁笑道，“娃娃雕塑，学名叫‘梦游娃娃’，也叫‘小朝圣者’。” “小朝圣者？”一冉突然惊呼一声，“难道是奈良美智的作品？” 何仁有些意外，“你也知道奈良美智？” 一冉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文盲…… 何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你喜欢奈良美智？” 一冉摇了摇头，“不喜欢，只是在国外看过他的展览。” 张诺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语气有些不太好，“别卖关子，赶紧说。” 何仁只好介绍道，“听名字就知道奈良美智是小日子人，他被誉为小日子最出色的现代艺术家，招牌是大头小孩、洁白驯良的狗和身着绵羊装的儿童。不过他早期的风格以朋克摇滚为主，比较叛逆。作品里的小孩谈不上可爱，通常是眼尾上吊，目光非常不怀好意……” 何仁介绍的时候，张诺已经打开手机搜索上了，看到图片以后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平时在网上也看过奈良美智的作品，只不过和人名联系不到一起去。 “那这个雕塑怎么不吊眼角了？” “转型了呗，年轻时大家都叛逆过，叛逆期过了就正常了。奈良美智也是如此，小朝圣者他不止做过一个，都是这个风格，算是他转向柔和童话世界的标志。” 说实话，大家都没太听明白，这玩意怎么看都和童话世界联系不上？ 何仁乐了，“其实我也看不出来什么童话世界，不过专家说能从这里面看出来，还能看出双眼紧闭，是不愿意面对成人的世界，但双手指向之处就是内心的方向……” “？？？” 大家更听不懂了，何仁两手一摊，“我们其实不需要懂，小日子的文化虽然是学我们的，但他们瞎改了不少，不理解就不理解呗，值钱就行了。” 张诺抓到了重点，“这个很值钱吗？” 何仁点点头，“你看看底，有没有时间，奈良美智在2002年对小朝圣者有过一次改良，价格比之前的稍高一些。” 张诺将雕塑翻转过来，发现确实有“2002”的字样，上面还有一个日文单词，“这是什么意思？” 何仁傻了，“我哪知道……应该是他的签名？” 张诺也傻了，“所以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材质、风格和包浆，肯定是真的。” 提到材质，张诺又开始好奇了，“这是什么材质的？看起来不像是陶的。” “这是玻璃纤维。” “蛤？” “真的，2002年以前，奈良美智做的小朝圣者是以玻璃纤维做底，再把彩绘的亚克力棉布贴在上面；2002年以后，他才把布去掉，变成单色玻璃纤维。专家的意思是呈现了作品本来的面貌，直指人心。” 众人对专家已经无语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奈良美智嫌麻烦…… 何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这个版本的更值钱一点，七八十万人民币。” “啊？” 张诺傻了，“就这么一个玩意，值七八十万？” 何仁两手一摊，“这还算是便宜的呢，2007年他在棉布上用丙烯画了一个睡觉的小女孩，拍了一百五十万美金……” 大伙儿都沉默了，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 不过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和国内的一些“艺术家”比起来，奈良美智的作品，真不算值钱……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看霸王龙那个白人帅哥将东西放了回去，显然是没和老板谈妥价格。 然后就被何仁一把拿了起来，通过李涛，何仁花了一千欧元，将这只金色霸王龙模型顺利拿下。 这只金色霸王龙并不算小，长度超过一米，高度也有五十公分，所以价格比较贵，但是何仁并不觉得贵…… 大家已经无语加习惯了，甚至愣了半天，才有宝友问何仁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金属机械霸王龙。” “普普通通？普普通通你会这么猴急？” 张诺还是很了解何仁的，何仁哈哈一笑，“好了，不卖关子，这是空山基的作品，还是限量版，当时一共做了七件，有两件是人情，剩下五件公开发售，也就是说，这就是五分之一。” 众人一头雾水，“空山基是谁？” “是小日子的青涩大师……” “又是小日子？” “那又是谁？” 大家问题多多，何仁只好解释道，“空山基创造了机械姬，还有1999年轰动全球的机械狗aibo，也出自空山基之手。” 见大家还是一头雾水，何仁又说道，“积木熊你们总知道了？当时炒作得价格最高的几个，都是空山基做的。” 这下大家瞬间了然，毕竟积木熊的风潮也就是几年之前，现在虽然满大街都是盗版，但还有不少人孜孜不倦地买正版呢…… 张诺问道，“所以这个值多少钱？” “比你那个小朝圣者贵一点，卖好了，能卖到百万。” “嘶～”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更多的是针对这个地摊老板，这可是地摊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价值百万的好东西？ 何仁看出了大家的疑问，笑道，“他摊位上不是也有积木熊吗？还有几个芭比娃娃，都是正品，价格都过万了……” “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菲菲和叶子他们也回来了，听到何仁这句话，立刻冲到摊位前，开始疯狂扫货。 伊藤和凌霄他们愣了一下，也加入其中。 何仁推了一把吴钢和刘飞，“你俩也去，再慢就没有了。” 两人应声加入战团，张诺和一冉则是一脸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仁看了一眼老板的肤色和穿着打扮，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搞不好，又是一个零元购的家伙…… 第456章 年的拉菲 何仁这么想也有原因。 如果只是一个芭比娃娃，他还不会这么想。 很简单的道理，只有一个漏，可能是老板看走眼了，从别人手里收过来的，当成垃圾给卖了。 这是很常见的情况。 可一个小小的摊位上，出现了三个比较大的漏，而且都是玩具，这就不太对劲了。 这明显是某人的收藏，世界上还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而且收藏这些东西的人，肯定身家不菲，不然也不可能给那个芭比娃娃配一个阿盖尔粉钻的项链。 但这个老板显然不是什么有钱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卖玩具，却对玩具和娃娃什么的一无所知…… 有了在英国的经历，何仁觉得这家伙也是个零元购，毕竟法国的治安也不太好…… 不过这次何仁就没有报警的想法了，人家法国警察都不管，他管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何仁报警不加任务人头，看来系统也知道，这种任务在国外太容易完成了，不想让何仁走捷径…… 至于一冉和张诺……何仁也没有点破的想法，何必让别人心里不舒服呢？就当是她们捡漏的算了。 就在何仁沉默的时候，摊位上的娃娃几乎被抢购一空，给何仁都看傻了，他只是说有几个价值过万的娃娃，又没说所有娃娃都值钱…… 不过大家都有收获，何仁也懒得点破，等回国之后，让他们自己挂网上慢慢卖。 虽然没有点破老板零元购的事实，何仁还是建议大家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好吴钢精力旺盛，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喊道，“师父，那个摊位的老板好像是中国人！” 何仁倒是不意外，一万多个摊位，有几个中国摊位再正常不过了。 走过去一看，何仁还是意外了，老板确实是中国人，可是他卖的东西就不太对劲了，这家伙在这卖红酒，还有各种酒具…… 何仁暗道可惜，中国人卖点瓷器什么的不好吗？ 也好方便他捡漏嘛…… 不过几个主播和宝友们对红酒还是挺感兴趣的，尤其是何仁正好在法国，法国的红酒是出了名的好，比如82年的拉菲。 说起来，82年的拉菲还是因为香港电影火起来的，比如《赌神》里的发哥和《古惑仔》里的陈浩南都要喝这种酒来炫富。 那个时候，香港电影还是流行的代名词，很多人就觉得82年的拉菲是世界上最贵的红酒，后来就流行起来。 2000年初，82年的拉菲就值一万多一瓶，到了10年代，价格上涨了五倍，现在差不多能卖到六七万一瓶。 82年的拉菲值钱的原因很简单，那年波尔多的天气特别好，适合葡萄生长，所以葡萄特别适合酿酒…… 事实上，还有更好的年份，比如1928年，1945年和1961年，1970年和1971年也非常不错，只不过没炒作起来。 但实际上，市面上根本没有多少82年的拉菲。 就算是难得一遇的好天气，1982年拉菲酒庄也就生产了24万支葡萄酒，一经上市便遭到疯抢，当年便喝掉了不少。 当然，也有一部分被窖藏了起来，可是数量就那么多，留到今天的肯定少之又少…… 何仁看宝友们在那疯狂讨论拉菲，差点笑出声，“据我所知，82年的拉菲只生产了24万支，四十多年过去了，每年还能卖掉好几万瓶。所以大家现在见到82年的拉菲，千万不要盲目购买，基本没有真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冷知识，拉菲酒庄现在每年的产量大概是30万支，有6万支供给中国，然后我们每年能卖出去300万支拉菲……” 宝友们都听傻了，那个中国老板却笑着接口道，“这位小哥是明白人，82年的拉菲不能说一瓶都没有，可基本上都在爱酒之人的酒窖中，几乎不会流到市面上。而且比82年拉菲贵的红酒还有不少……” 很多宝友都觉得奇怪，伊藤举手，“我知道，罗曼尼·康帝，就比拉菲贵多了。” 何仁笑着点头，“不只是罗曼尼·康帝，在世界红酒价格榜上，82年的拉菲都排不进前十，比它贵的太多了。比如1787年滴金酒庄贵腐甜白葡萄酒，十万美金一瓶；1945年的木桐，也要115万美金；1947年的白马酒庄干红，要135万美金；2009年的玛歌，要将近20万美金；最贵的是1992年的啸鹰，6升装的拍到了50万美金，一瓶能换三四十瓶82年的拉菲……” “事实上，1787年和1869年的拉菲也比82年的贵上十几二十倍，大家看个乐子就行了，千万不要沉迷其中。” 何仁指着老板面前摆的一瓶红酒说道，“这瓶就比82年的拉菲贵，应该是2007年勒桦酒庄的罗曼尼-圣-维望特级园红。” 老板人都傻了，他以为何仁只是个半吊子，没想到人家对红酒如数家珍，那他今天怕是不太好忽悠了啊…… 伊藤对红酒很感兴趣，他插嘴道，“何老师，这瓶酒大概什么价格？” 何仁抬手示意他问老板，伊藤一拍脑门儿，觉得自己好像傻了，连忙看向老板。 老板现在也觉得很难办，遇到懂行的就是麻烦，价开高了，人家肯定不买，开低了，自己还难受…… 思忖片刻，老板才开口道，“大家在异国他乡相遇，就是缘分，这瓶酒我给小哥打个折，一万五千欧元如何？” 伊藤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万五千欧元，那就是将近十二万人民币了，这还是折后价？ 他忍不住看向何仁，何仁却是微微点头，这个价格还真挺公道，市场价大概是十二万-十四万之间，老板开价还不到十二万，显然是打折了。 见何仁点头，伊藤人都傻了，他喜欢红酒不假，但花十二万买一瓶酒…… 何仁乐了，“我也比较喜欢这瓶酒，就让给我，你可以看看旁边那瓶白葡萄酒，应该是2010年侯伯王古堡的，两千五百欧元就差不多了。” 老板直接将那瓶白葡萄酒拿了过来，“小哥眼力超群，就依小哥，两千五！” 伊藤松了口气，他就是想装个逼，差点没装好…… 刷卡交钱，老板看向何仁，他准备转换策略，何仁懂酒，但是不一定懂酒具。 “小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酒杯？” 何仁摇了摇头，“大老外的水晶杯和高脚杯就那么回事，没什么意思……” “我也这么想。”老板嘿嘿一笑，“我这有中国的酒杯，还是老的。” “哦？” 何仁有兴趣了…… 第457章 唐代的酒杯 何仁其实没觉得老板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他的摊位上也有一些酒具，也都有点年头，大多是维多利亚时期的银质酒壶和酒杯。 就算老板能拿出几个中国的酒杯，还能有多老？比何仁在英国买的那只西汉的青铜杯还老？ 在何仁胡思乱想的时候，老板已经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个锦盒，主动打开盖子，然后放在何仁面前，伸手示意何仁自己看。 何仁暗自点头，先不说东西好坏，老板倒是挺讲规矩的。 何仁只是向锦盒里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盒子里放了一只非常小巧的杯子，通体青绿，上面有一些乱丝一样的纹路，杯壁看起来非常薄，说一句薄如蝉翼可能有点夸张，说是薄如纸……那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仁认真了起来，右手抬起，刘飞很有眼力地递过一双手套，何仁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拿了起来。 何仁这套动作给大伙儿都看傻了，不管是在英国还是法国，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何仁如此谨慎的样子。 难道这只酒杯有说法？ 伊藤刚想开口询问一下，就被张诺瞪了一眼，他到嘴边的话也被瞪了回去，张诺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谁也不要打扰何仁…… 何仁此时心头巨震，这只酒杯的材质有点像青玉啊…… 青玉和白玉、黄玉一样，也是软玉的一种，别看现在的价格普遍不高，但在古代，青玉绝对是不逊色于羊脂白玉的高级货。 因为古人尚青，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寓意很好。 《吕氏春秋·孟春》中就有记载，“载青旗，衣青衣，服青玉。”这说的可是皇帝…… 南朝的梁元帝直接在《言志赋》说，“柱何用於黄金，案宁劳於青玉。” 可见青玉在古代的地位有多高！ 这只酒杯用的是上好的青玉籽料，还如此之薄，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何仁将杯子对准太阳，阳光照了过来，只能看到一个亮点，却不透光，何仁愣住了…… 如果是极品青玉籽料，应该不是这种表现，难道不是青玉？ 何仁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结论，怎么看都像是青玉嘛，但是不透光……何仁突然一怔，会不会是两层？ 有了这个猜想，何仁立刻将酒杯翻了过来，发现底部确实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他深吸了一口气，还真特么是两层，这个工艺堪称鬼斧神工…… 就在何仁震惊的时候，老板突然说道，“兄弟，你转过来看看，这边还有字呢。” 何仁愣了一下，立刻依言照做，还真在杯足的位置发现了三个模糊的字迹，何仁是有【金银百科全书】的男人，他一眼就看出来，原本这三个字是缕金字，就是先雕刻出来，再用金丝装饰。 不过应该是年代太久远，金丝早已经磨掉了，三个字也有不同程度的磨损…… 中间那个字磨损最为严重，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最后一个字应该是“杯”，第一个字也模糊了大半，看起来有点像“白”字。 何仁一脸懵逼，“白x杯”？难道是白玉杯？可这明明是青玉啊…… 就在何仁打开鉴宝眼的时候，老板笑着问道，“怎么样，兄弟，我这酒杯不错？” 何仁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老板，这个确实不错，看样式和包浆，应该是唐代的物件。” 老板一怔，他没想到何仁连古董都懂，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不过他调整得极快，竖起大拇哥，“兄弟真是好眼力，这个酒杯确实是唐代的常满杯。” 何仁也是一怔，常满杯？ 只看造型的话，这个酒杯确实和常满杯差不多，但绝对不是什么常满杯，他就有一只唐代的常满杯，还被系统判定为国宝。 何仁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常满杯都是国宝了，这个酒杯的工艺可比常满杯还要精湛，那岂不是又是一件国宝？ 老板还在那吹牛逼呢，“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就是传说中的夜光杯。” 见何仁沉默不语，老板以为何仁没看出来呢，脸上露出了笑容，“兄弟，这只酒杯，你有兴趣吗？” 何仁微微点头，“老板，酒杯的来历方便说吗？” “这没什么不方便的。”老板挥了挥手，“这是我太爷爷从中国带回来的。” 老板这话给大家都说懵了，他太爷爷？从中国带回来的？ “是这样……”老板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一个夹的手势，“这是我太爷爷从一个外国佬身边拿出来的。” “靠！” 大家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偷就偷呗，还拿，拿个鬼啊？ 老板讪笑两声，显得有些尴尬，“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嘛，我还是很爱国的。” “噫～” 张诺几人发出了一阵嘘声，爱国？那还把中国的宝贝拿出来卖？ 何仁摆了摆手，“老板，我们不说这些，你开个价。” 提到了钱，老板就精神多了，竖起了四根手指，“四十万。” 何仁一怔，他没想到这么便宜，唐代的酒杯只是在国内不让交易，在国外，一两百万成交都是常有的事，四十万也太便宜了？ 老板知道何仁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欧元。” “靠！” 何仁都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四十万欧元？那不就是三百万人民币？他还以为老板不懂行呢，人家可是太懂行了…… “不是，老板，这只是像常满杯而已，真正的常满杯不但是夜光的，还会自动生出汁液，你这个行吗？” 老板一脸尴尬，他早就试过了，不但不是夜光的，也不可能生出什么汁液，不然他早就送拍卖行了…… “兄弟，这毕竟是传说，做不得真。” “那就更不值三百万了，普通的唐代酒杯也才一百万，你太狠了。” “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太爷爷说，这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东西，肯定值钱啊。” “宫里出来的？” 何仁一怔，这倒是有可能，不过他看过清宫相关的记载，没有提到过类似的物件，于是他问道，“有证据吗？” “呃……”老板又卡壳了，“这样，兄弟，你说个价。” 何仁眼珠一转，“十万！” 老板急了…… 第458章 法国劳工 十万欧元才七十七万人民币，何仁直接砍了四分之一，这是往大动脉上砍啊，老板能不急么？ “兄弟，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传家宝，十万是不是有点骂人了？” 何仁没想到，他这一刀砍下去，给老板家乡话都砍出来了，连忙笑道，“老板，那你开个价，别说四十万欧元，你无法证明这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而且我是专业鉴宝主播，中国古玩协会理事，清宫清点古董文物的时候，可不是只清点留下来的，只要进过宫的都有记载，我印象中没有这样一只唐代酒杯。” “呃……” 老板又沉默了，这只酒杯确实不是从清皇宫出来的，他太爷爷也不是从老外身上偷的，更不是江洋大盗，他是一个王爷府上的仆人。 后来八国联军入京，王爷府邸也被人抄了，他的太爷爷趁乱跑了出来，这只酒杯就是王爷生前最爱之物，甚至连皇上都不知道。 王爷对这只酒杯甚为小心，就算是欣赏把玩，也是让所有人都下去，自己偷偷欣赏。 有一次，老板的太爷爷无意中撞见王爷在书房中独自把玩这只酒杯，还偷偷藏在暗格之中，便上了心，等逃跑的时候，第一时间冲进书房拿了东西就跑…… 王爷死于乱世，自然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可老板的太爷爷不敢轻易出手，他怕惹上杀身之祸。 恰好当时一战开始，法国劳动力空缺，于是伙同北洋政府在中国大肆招聘劳工，开出的待遇异常丰厚，很多中国人以为是一场泼天的富贵，便纷纷踊跃报名，短短时间之内便召集了十几万之多。 谁知却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路上就死了不少人，当时运输条件有限，这些劳工从中国到法国都是坐船，有很多人水土不服，吃也吃不饱，便生了病。 结果却得不到医治，甚至被水手直接扔下船，葬身大海。 就算到了法国，这些劳工也没有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他们发现法国那些公司根本不是正规的公司，原本承诺的优惠的条件、丰厚的报酬和工作岗位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去矿洞挖矿，去战场挖战壕，去修铁路…… 当时的法国算是战场之一，中国劳工的地位又是最低的，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可谓吃尽了苦头，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回家是不可能了，只能得过且过。 老板的太爷爷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只酒杯能留下来确实算是一个奇迹了，他太爷爷当时被分配到一家矿上挖煤，他比较机灵，趁别人不注意，将酒杯埋了起来。 等经过一系列苦难之后，老板的太爷爷算是在法国站稳了脚跟，临死之前，才将埋酒杯的地方告诉了自己的孙子，也就是老板的父亲。 老板的父亲将酒杯挖出来之后，也想过变卖，改善一下生活，可几十年之前，唐代酒杯的价格还没起来，大老外也不太喜欢这些玩意，就一直没有出手，留到了现在。 老板的父亲死后，酒杯自然就传到了他的手里，故事也就这么传了下来。可是这个故事老板不能讲出来，因为也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 不过十万欧元，老板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兄弟，给个实在价，三十五万欧元。” 何仁还了个二十万欧元，老板非常蛋疼。 一方面，他觉得二十万欧元太低了，不值。另一方面二十万欧元已经是这些年他遇到过的最高价了。 就算是拍卖行也不愿意给这么高的底价和收购价，这让他有些犹豫。 “兄弟，我给你讲个故事，信与不信，全看你自己了。” 说罢，老板就把何仁拉到一边，将他太爷爷的故事和盘托出。 何仁陷入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合理了。 何仁很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因为这种故事一般人编不出来，也不会这么编。 一个王爷，偶然间得到一件宝贝，或者干脆就是将别人上贡给皇上的东西截了下来，这才能解释王爷为什么偷偷把玩，不愿意让皇上知道。 不过这件东西确实值得王爷这么干…… 何仁沉吟片刻，“老板，就算你这个故事是真的，我最多能加五万欧元。” “二十八万如何？” “行。”何仁一拍大腿，“就二十八万。” 没等老板高兴呢，何仁又指了指他摊位上的东西，“不过你得让我的朋友们一人挑一件纪念品。” 老板没犹豫太久就答应了，反正他摊位上最值钱的就是何仁刚才买的那瓶酒，剩下的最贵不超过两千欧元，送就送。 结果何仁一挥手，三四十个人围了上来，老板的摊位几乎被一扫而空，他的脸都绿了…… 何仁最后还是给了老板三十万欧元，两万算是帮他清空库存了，怎么算都是老板占便宜嘛。 何仁出国以后的消费给宝友们都干懵了，三十万欧元，两百三十多万人民币，何仁还真特么的有钱。 于是大家纷纷问何仁这只酒杯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为什么值这么多钱？ 何仁又开始扯淡了，“唐代的酒杯，确实要贵一些，主要是国内不让交易，我想买都没处买去，溢价一些也是值得的。” 宝友们自然不愿意相信这套说辞，何仁两手一摊，“好，其实这只酒杯是用上好的青玉籽料打造的，古代青玉价值连城，又是大师工，老板说的其实有道理，确实有可能是皇家器物。” “皇家器物？唐代的？李世民用过？” 何仁连连摆手，“这就不清楚了，杯足上的缕金字看不清楚，应该是一个款识，需要回国之后找专业机构试试看能不能修复，到时候再和大家分享。” 何仁这套说辞倒是合理了不少，很多宝友都相信了，只有张诺觉得何仁是在撒谎，以她对何仁的了解，如果这只酒杯如此简单，他早就说出来了，何仁这小子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装逼的机会。 现在何仁这么低调，好像有古怪…… 可接下来何仁的表现和之前看起来差不多，一时之间张诺也找不到破绽…… 第459章 自暖杯 接下来的时间，何仁表现得和之前差不多，效果做足，也出手了几次。 不过和之前捡的漏比起来，不管是成色和价格都低了不少，很难激起宝友们的兴趣。 何仁见状，果断抽奖，然后结束了直播和拍摄，他要回酒店，好好欣赏一下自己新买的酒杯，顺便等董建明的电话，好安排时间回国。 回到自己的房间，何仁刚把酒杯拿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开门一看，还是张诺、刘飞和吴钢这老几位，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何仁的说法…… 何仁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他不在镜头前面说，是怕传播太广，到时候麻烦，张诺他们几个嘴都比较严，还是可以说的。 “刚子，你先去拿几瓶酒上来，最好是各种度数的都来一瓶。” 吴钢立刻就跑了出去，师父给他交代任务，他肯定乐于完成。 趁着这个工夫，何仁又将酒杯拿了出来，仔细把玩起来，他是越看越喜欢。 张诺和刘飞耐着性子，什么都没问，他们在等吴钢回来，反正到时候何仁还得说一遍。 吴钢回来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他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了房间里，何仁都看傻了，“刚子，我让你买酒，这炸鸡和甜甜圈是怎么回事？” 吴钢还在那邀功呢，“师父，干喝酒多没劲啊，得弄点下酒菜啊。”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让你买酒不是拿来喝的……算了，你先放下。” 张诺迫不及待地问道，“买酒不是喝的？什么意思？” “我想测试一下这个酒杯。”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酒杯？真的是常满杯？” 何仁摆了摆手，“只是外形像常满杯，但是我觉得这是自暖杯，也叫羽暖杯。” “自暖杯？”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自暖杯。 何仁嘿嘿笑道，“这是一件传说中的宝物。” “五代十国着名文学家，太子少保、翰林院学士、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王仁裕曾经写过一本笔记小说，叫《开元天宝遗事》，主要讲述了开元和天宝时期的奇珍异物和传说事迹。” “其中有一章叫《自暖杯》，‘唐开元时内府有一酒杯，青色，而有纹如乱丝，其薄如叶，杯足上有镂金字名曰自暖杯；上令取酒注之，温温然有气相吹如沸汤。’” 这段话虽然也是文言文，但大家都能听得懂，同时也很震惊，小说里的描述居然和眼前这只酒杯一模一样！ 那模糊的三个字不是“白x杯”，而是“自暖杯”，这下就说得通了。 更让张诺震惊的是最后一句，“你的意思是说这只酒杯倒上酒以后会自己加热？” 何仁两手一摊，“这只是传说而已，我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所以才让刚子去买酒。” 吴钢有些尴尬，他还以为何仁要边喝边说呢…… 张诺已经把其中一瓶红酒给打开了，“别磨叽了，试试。” 何仁张了张嘴，张诺直接把那瓶价值十几万的勒桦酒庄特级园红给开了，不过他还是没阻止，开都开了，他也不差这点钱…… 将酒倒入杯中，几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酒杯，生生看了十几分钟，吴钢才弱弱地问道，“师父，应该差不多了？” 何仁也是一头雾水，伸手摸了一下酒杯，入手一股冰凉，他觉得是青玉的关系，又拿过一只高脚杯，将里面的酒都倒了出来。 结果别说冒烟和沸腾了，都没热，冰冰凉凉…… 几人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眼了？ 何仁也愣了一下，难道真是赝品？那这可仿得够真的了…… 张诺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度数太低的原因？” 何仁摇了摇头，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唐代科技水平有限，那时的酒主要还是通过粮食或水果发酵制成的，度数通常较低。 根据史料记载，唐代最常见的浊酒，酒精度数一般不超过二十度，比较像现在的甜酒。 而当时的好酒，就是现在的黄酒，也就十来度，比张诺刚才开的那瓶红酒度数高一点，但是有限。 不过何仁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索性打开一瓶四十度的威士忌倒了进去，这次度数总该够高了？ 结果还是让人失望了，吴钢一共买了四种不同度数的酒，甚至还有一瓶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可不管是多大度数，酒杯里的酒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何仁挠了挠头，他还是觉得这只酒杯应该是真的自暖杯，毕竟和《开元天宝遗事》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而且也不太像后人照着这本书的描述伪造出来的，何仁可以肯定包浆绝对是真的，不可能是宋代的…… 就在何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杜潇文。 杜潇文打电话过来就是通知他董建明那边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何仁可以随时回国。 就在杜潇文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何仁一拍脑门儿，他发现自己傻了，这种事完全可以向老前辈请教嘛。 何仁将自暖杯的特征描述了一下，电话对面的杜潇文又沉默了。 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何仁的运气，连这种传说中的宝贝，都被何仁捡到了？ 就算不是自暖杯，也是唐代的酒杯，三十万欧元也不算亏…… 不过杜潇文也有些奇怪，《开元天宝遗事》他也看过，里面描述的各种宝贝他都如数家珍，从何仁的描述上看，这只酒杯就是自暖杯无疑，可为什么不能加热，又没有热气呢？ “小何，你给我拍个视频发过来，我研究一下。” 何仁挂断电话，马上将自暖杯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拍了下来，给杜潇文发了过去，不到十五分钟，杜潇文的电话又打了回来。 杜潇文的语气非常激动，“小何，只从工艺上来看，应该是皇家器物无疑，一般的工匠，绝对没有这个手艺。” 这一点何仁早就知道了，“杜老，我也明白，可这酒杯……” 杜潇文沉默片刻，才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这只酒杯好像有两层？” “对，我看了杯足，虽然足够薄，但绝对是两层。” 杜潇文的语气又高亢了起来，“小何，我猜测，这只自暖杯和现在某些恒温水杯的原理差不多，你先往里面倒点热水，然后等水凉了，再倒酒！” 第460章 热了！ 杜潇文的声音很大，没等何仁吩咐，吴钢已经开始烧水了。 插一句，这个水壶还是何仁自己带的，欧洲很多酒店都不准备这玩意，就算准备了，何仁也不敢用…… 几分钟的时间，热水就烧好了，何仁迫不及待地将热水倒了进去，然后四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地等着热水变凉。 还是张诺打破了宁静，“你知道什么原理吗？” 何仁茫然地摇摇头，他哪知道什么恒温水杯…… 张诺一拍脑门儿，也懒得再问，自己拿手机查了起来。 半晌，她才不太确定地说道，“我看资料，好像是和保温杯差不多……” “保温杯？” “嗯……”张诺拿着手机，直接把里面的内容读了出来，“夹层里有一种基于固体纳米微孔结构的复合相变材料。当水温高于相变温度时，材料开始吸收热量并发生相变，从而将水的温度迅速降低。反之，当温度低于相变温度时，材料再次发生相变，释放热量以维持水的恒温状态。”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他们都不是学霸，根本听不懂这些。 张诺只好解释道，“就是假设这个温度是50c，我们只需要将热水倒进去，静置几分钟，水温就自动降到50c左右。然后夹层里的特殊材料就会一直维持在50c好几个小时。这个时候，往里面倒冷水，就会迅速变成50c……”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何仁一拍脑门儿，“这不就是之前很流行的魔术水杯？” “啊！”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都恍然大悟，好像有一阵确实很流行魔术水杯，效果貌似就是这样，只不过根本就持续不了几个小时，而且大家发现没什么使用场景，还不如用保温杯呢。 然后就不流行了…… 何仁还有一个疑问，“又是纳米微孔，又是相变材料，唐代没有这些东西？” “这个上面还有说明……”张诺翻了几下手机，“这里举的例子是石蜡，在温度比较低的时候，夹层中的石蜡是固态，倒入热水之后就变成了液态。再往里面倒凉水，石蜡就凝固了，释放热量。” “石蜡……”何仁挠了挠头，他好歹是大学生，多多少少懂一点，“古代好像没有石蜡。” 刘飞突然说道，“但是有矿物蜡，会不会是差不多的材料？” 何仁摇了摇头，他哪知道？他也不可能把这只杯子砸了，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材料…… 就在这个时候，张诺突然指着酒杯说道，“你们看，不冒烟了，是不是差不多了？” 何仁一把将酒杯握住，拿了起来，然后他就愣住了…… 张诺特别着急，“怎么了？水是不是温了？” 何仁的关注点不在水的温度上，而是酒杯的夹层。在地摊上的时候，何仁曾经把水杯对着阳光试了一下，发现不透光。 可是现在，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来，酒杯却变得透了许多，而且明显可以看到，夹层中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难道真是类似石蜡的材料？何仁人都傻了，古代技术就这么牛逼了？ 张诺是个急性子，她已经忍不住把手指伸进了水杯里面，然后惊呼一声，“好像确实不热了！” 何仁也试了试，确实如张诺所说，热水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变成了温水，这太不可思议了…… 张诺已经把酒杯抢了过来，直接将里面的水倒掉，就要往里面倒酒。 何仁连忙拦住她，“等几分钟再说。” 张诺只好耐着性子，又等了五分钟，这才将葡萄酒倒了进去，然后大家又开始等了。 还是五分钟，这次是何仁把手指伸了进去，惊呼一声，“热了！卧槽！真热了！” 其他三个人立刻围了过来，何仁怕他们太冒失把酒杯弄坏，直接将里面的酒倒了出来。 张诺和刘飞先后试验了一下，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可是唐代的酒杯，居然能和现在的恒温杯差不多？古人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几人震惊的时候，吴钢已经把高脚杯里面的酒给喝了，何仁想拦都没拦住…… 吴钢咂了咂嘴，“师父，味道好像不错，比普通的葡萄酒好喝多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能不好喝吗？这特么是十二万一瓶的红酒！ 不过刘飞还有问题，他弱弱地说道，“仁哥，你刚才说书里记载，酒会冒烟、沸腾，这也没有啊？” “对啊。”张诺也反应了过来，看向何仁，“怎么回事？” 何仁觉得挺正常的，“其实很好解释，你们别忘了，《开元天宝遗事》只是一部小说，不是史书，难免有夸张的成分，这本书里面还写了花妖呢。” 张诺很了解玉石，她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上面的纹路是怎么回事？我也见过不少玉和翡翠，从来没见过这种纹路。” 其实何仁一开始也有这个疑虑，不过发现夹层以后，他就全明白了。 “其实这是两种材料，外面一层是青玉籽料，里面一层是青瓷。” “青瓷？” 张诺惊呼了一声，然后就觉得很有道理，只有瓷器才有这样的开片…… 何仁解释道，“唐代的青瓷已经非常发达了，官窑烧制成接近玉的青瓷不算很难，你们还记得南青北白吗？” 几人都想起了一冉父亲买的那只唐代瓷盒，上面的纹路确实和这只酒杯上的有些相似。 吴钢问道，“师父，是越窑的秘色瓷？” 何仁点了点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不过他也在感叹，皇家真是太奢靡了，打造这样一只酒杯，可不只是用这些材料而已，失败的次数一定很多，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上好的青玉籽料…… 张诺突然问道，“会不会真有那种倒酒就会冒热气，也会沸腾的酒杯？” 何仁耸了耸肩，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古代确实没有现在如此高的科技水平，但古代很多技术和手艺也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如果真有一天，有人拿出了一只和《开元天宝遗事》里描述一模一样的酒杯，何仁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在何仁暗自感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董建明…… 第461章 英……英雄？ 董建明电话里说了两个消息。 一个就是杜潇文之前跟何仁说的，董建明已经安排好了回国的事宜，何仁什么时候动身，提前告诉他一声，他会过来陪同何仁一起过关。 另一件事就是那幅画中画有了眉目。 何仁是真没想到董建明的速度这么快，这还不到半个月呢，已经炒作完了？是不是太儿戏了？ 其实董建明的炒作刚刚开始，他只是放了一点风出去，就有人上门主动要求检验，看了一系列证据之后，当即抛出了四千万美金的价格。 董建明也有些犹豫，四千万的2就是八十万美金，还不用继续麻烦了，对他的诱惑很大…… 何仁也犹豫了，四千万美金都快三亿人民币了，就算带回国要交大量的税，两亿还是能剩下来的，他就不用找徐青杰借钱参加假面舞会了。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董先生，要是按照你的计划，最终上拍能达到什么价格？” 董建明沉吟片刻才说道，“最近我接到了不少想要收购的电话，最高价就是四千万美金，不过我有信心在拍卖会上拿到四千五百万以上的价格。” 何仁沉默了，董建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时间跨度可能要到半年……” 何仁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董建明按照原计划炒作，半年多至少五百万美金，诱惑还是不小的。 至于参加假面舞会的钱，还是找徐青杰借好了，反正他也不会找自己要利息…… 和董建明约好两天后动身回国，何仁才挂断了电话，又让吴钢去找保镖要了一个恒温箱过来。 这种唐代的自暖杯，当然要好好保存了，之前都没保存好，上面的缕金字都掉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这应该算是国宝级别了？” 何仁微微点头，从稀缺性上来说，他觉得这只自暖杯比之前自己得到的常满杯还要少，肯定算是国宝了。 张诺又问道，“那一定很值钱了？” 何仁麻了，“应该说是无价之宝，真没法估价。我也不可能卖……” “因为犯法？” “不是……”何仁挠了挠头，“这种国宝级别的古董，我要是卖了，那不成民族罪人了吗？” 张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何仁还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头脑，她拍了拍何仁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何仁的房间，搞得何仁一头雾水…… 吴钢则是还想跟何仁讨论一下自暖杯的工艺，被何仁一脚踢了出去。 开玩笑，明天他还得去一趟里尔旧货节，哪有工夫跟吴钢扯淡？ …… 里尔旧货节不愧是全欧洲最大的古董、旧货交易市场，和潘家园一样，名气越大，假货越多。 就算是何仁有鉴宝眼也无济于事，他总不能一万多个摊位挨个看过去？ 所以第二天何仁的收获寥寥无几，不过并不遗憾，他这次出国之旅已经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说有遗憾，那就是何仁捡漏的油画太少了，这玩意在欧洲真特么是硬通货，一条竖线都能卖至少四千万美金，要是多弄几幅画，何仁还不起飞咯？ 可惜欧洲佬也很懂油画，再加上何仁没去几家专门的画廊，想要捡漏是难上加难…… 由于里尔没有直飞北京的飞机，众人只好又转回了巴黎，坐了十个小时飞机，才缓缓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一出机场，何仁就被一片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把手挡在脸上，接着就是一片咔嚓声。 何仁人都傻了，他现在的样子，跟那些被当众抓获的罪犯差不多，这照片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好不容易睁开眼，何仁发现机场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看起来很多都是记者，手里拿着长枪短炮，还有不少闪着红灯的摄影机。 没等何仁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呢，有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人直接朝着走了过来，还伸出了双手。 何仁下意识地也伸出双手，接着就被中年人握住了，摇晃了几下，中年人才开口说道，“何理事，感谢你能将流落在海外的国宝带回来，我代表国家感谢你的付出。” 何仁一脸懵逼，代表国家？这人是谁？ 好在此时何仁看到了站在中年人身边的杜潇文，没把这个人当成骗子。 杜潇文一看何仁的表情就知道丫根本不认识眼前的领导，连忙介绍道，“小何，这位是文物局的马副局长，特意来迎接你凯旋的。” 何仁这才恍然大悟，文物局的副局长？搞这么大？ 其实还是何仁低估了两件商晚期青铜器的威力，这可是正经有价值的文物，不管是研究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比较高，副局长亲自来迎接也不算太过分。 当然，何仁知道人家是为了什么来的，连忙让两个保镖把恒温箱拿过来，马副局长的眼睛亮了，特意侧了侧身，让两件商晚期的青铜器在中间，他跟何仁分立两旁，搞得跟什么签约仪式似的。 然后又是一阵闪光灯闪了起来，快门声也响成一片，何仁这次强忍着没闭眼睛，挺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各种握手了。 文物局大大小小的领导来了不止一个，国家文物局的人来了，北京文物局的要不要来？ 不来？不给领导面子是？ 甚至连何仁老家的文物局都派人过来了…… 何仁感觉今天握的手比他之前二十多年握过的都多，手都快被磨秃噜皮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这些领导，接着又是一堆记者来采访，何仁本来想发挥一下自己的幽默细胞，结果被人给阻止了。 人家告诉他，这条快讯晚上要上央妈的新闻，还想幽默？何仁这个想法倒是挺幽默的…… 按部就班回答了几个问题，何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现场就响起了民族英雄的口号，给何仁都听傻了。 他真想说两句不至于，就是捡漏了两件青铜器，和英雄不挨边…… 但是群众实在是太热情了，何仁只好频频挥手，然后又围上来了一大堆记者，这些就是地方媒体和网络媒体了，何仁可以开始幽默了。 结果何仁直接被杜潇文拉走了，老爷子撂下一句话，“赶紧把宣德炉、青铜冰鉴和自暖杯拿出来让我看看，装逼的机会以后有的是……” 第462章 真的宣德炉 何仁还是接受了采访。 不过他没幽默起来。 相比幽默，记者们更关心文物的来历，何仁只好捡起自己古玩协会理事的身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解释了一遍。 当然，何仁没忘了重点描绘自己眼力超群，一眼就在众多赝品中发现真品的事实…… “很难的啦！”何仁连连摆手，“一般人还是别想复制我的道路，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 立刻有记者问道，“何老师，看你年纪也不大嘛，是怎么做到经验如此丰富的呢？” 何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除了经验，还需要一点点天赋，恰好我就有那么一点天赋……” 记者们恶心坏了，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何仁见大家没有反应，很是难受，装逼就是这样，如果对方不配合，那装起来也没有意思…… 可惜记者们没有配合何仁的意思，倒是有一些人知道何仁是网络主播，可是如此庄重的时刻，大家都在说何仁古玩协会理事的身份…… 何仁觉得有些无趣，上了车还在跟杜潇文抱怨这帮记者不会提问。 杜潇文懒得理何仁，又详细地问了一下何仁当时买青铜器时的情况，何仁仔细回忆了半天，把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才问道，“杜老，那个地摊老板你们抓住了吗？” “别瞎说。我们在英国哪有执法权？什么叫抓住？” 杜潇文翻了个白眼，何仁这家伙哪都好，就是有点口无遮拦…… “是是是。”何仁只好承认错误，“我是想问找到线索了吗？” “有一些，但是不多。” 杜潇文想了想，才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已经摸到了一点边，应该是在中原那边盘踞多年的一个团伙。” “中原？” 何仁仔细想了想，商代的七个都城都在中原，只看地点的话，确实没毛病。 杜潇文没有带何仁去他的别墅，而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古玩协会的办公室，这地方何仁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他成为古玩协会的理事时，杜潇文就是在这里给他发的聘书。 等何仁跟着杜潇文一起走进古玩协会大门的时候，里面早已站了两排人，纷纷鼓起掌来。 何仁不知道，别看这几十年各种海外回流的文物新闻不少，可大多是爱国华侨捐赠的，何仁这种古玩协会内部人直接从海外带回如此重量级的文物，还是第一次。 算是给大家挣了不少脸面……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有面子，王岩的手就没怎么动，脸上也没什么笑容，他都要气疯了…… 杜潇文双手下压，“大家先等一会儿，我找小何有点事。” 说完，杜潇文就拉着何仁进了他的办公室，搞得何仁一头雾水，“杜老，还有什么事？” 杜潇文翻了个白眼，“小何啊，你这三件宝贝都准备拿出来？” 何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杜潇文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宣德炉可以通过杜潇文帮忙，让别人不会随意觊觎，但是青铜冰鉴和自暖杯就不行了。 这两件宝贝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就算有杜潇文在，搞不好也会被人盯上，最好的办法还是闷声发大财。 而且人性是很难捉摸的，何仁如果只捡漏到一件宣德炉，大家都会感叹他的运气比较好，很多人不会想有的没的。 可如果大家知道何仁去了一趟国外，弄了这么多宝贝，那就不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看何仁不顺眼，有多少人对何仁落井下石，连杜潇文都敢保证。 要知道杜潇文捧何仁可不是单纯地替何仁扬名，他又不是何仁他爹…… 帮何仁在古玩协会积累声望，以后帮自己对付异己，这才是杜潇文的目的。 何仁暂时还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杜潇文高瞻远瞩，连连点头，直接把张诺几人叫了进来，叫他们先带青铜冰鉴和自暖杯回古韵轩，何仁则是拿着宣德炉在古玩协会应付一下差事。 杜潇文对何仁的表现很满意，又嘱咐了几句，才带着何仁重新回到会议室。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看到杜潇文之后就变得安静了不少，看来杜潇文的威望还在。 杜潇文满意地环视一周，轻咳了一声，“小何这次去欧洲不仅带回了两件商晚期的青铜器，还买到了一件铜炉，不过他有点看不准，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帮忙看一看，正好大家都在，就一起来。” 说罢，杜潇文给何仁使了个眼色，何仁会意，将装着宣德炉的恒温箱放在桌子上，杜潇文把箱子交给薛秘书长，薛秘书长立刻就走到一边，杨炳坤和另外两个专家也凑了过去，他们都是铜器和青铜器方面的专家。 这个时候，其他人肯定不会越界，就算需要他们鉴定，也要等杨炳坤三人鉴定完了再说。 恒温箱一打开，杨炳坤的眼睛就亮了，同时也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色，不过他强行压了下去，掏出专业放大镜，戴上手套，认真鉴定了起来。 其他两位专家也是一样，三个人的表现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难道是什么好东西？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杨炳坤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杨炳坤起身冲着杜潇文说道，“老杜，你也来看看？” 杜潇文摆摆手，“我已经看过了，你们有结论了吗？” 杨炳坤面露惊讶，但很快就点了点头，“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只宣德炉。”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只宣德炉吗？” 说这话的是王岩，他也看出了杜潇文刻意在给何仁造势，那他就要打压何仁，在他看来，一只宣德炉而已，还远远不够。 倒不是王岩不懂行，他是下意识地把何仁带回来的宣德炉当成仿品了。 这些年，王岩见过的宣德炉不少，但没有一只是真的，包括海外回流那只，他也觉得不是真品，他算是坚定的鉴伪派。 在他看来，真正的宣德炉，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杨炳坤瞟了王岩一眼，嗤笑一声，“我想老王可能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次，这是一只宣德三年的宣德炉，就是宣德皇帝亲自督造的三千只中的一只。” “什么？” “真的宣德炉？” 杨炳坤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大家纷纷站起，围了过来，只剩下王岩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第463章 镇店之宝 王岩这次失算了。 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转折，下意识就觉得杨炳坤是在撒谎，维护何仁。 可是完全没有这个道理，就算是杨炳坤不要脸了，可另外还有两个专家呢，其中一个还和自己关系不错，王岩觉得但凡有一点问题，对方肯定会跳出来反驳。 但现在人家没有，而且还在不停地给王岩打眼色。 王岩的脸黑了…… 这要是传出去，丢人就丢大了，不行，他要想办法挑挑毛病。 不过王岩现在没有机会，杨炳坤已经被其他人团团围住，大家都想看看真的宣德炉到底什么样。 其实根本不用王岩挑毛病，已经有人在挑了，他们倒不是嫉妒何仁，而是单纯地不相信。 理由和吴钢当初差不多，觉得这个宣德炉有些过于新了。 这一点用不着何仁来解释，杜潇文就替他说了，“这是皮色，那边有放大镜，谁有疑问，自己看去。” 杜潇文这么一说，挑毛病的人也不好继续坚持，默默拿起放大镜继续挑毛病去了。 杜潇文哼了一声，开口道，“你们看这简洁的造型，精准的线条，优美的色泽，和传说中的宣德炉一模一样，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那不就是真品？” 觉得宣德炉新的不止一个，他们刚要开口，就被杜潇文打断了，“至于觉得新的，你们可以自己拿放大镜看看，学艺不精，就要学会闭嘴，省得以后出去丢我们古玩协会的人。” 杜潇文这话说得算是很重了，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既然要改革，就要强势一点，让某些墙头草早点站位…… 这个时候，第一个挑毛病的家伙已经默默退了回去，然后立刻有人接力，大家的反应其实都差不多，拿起放大镜，仔细看半天，cpu高速运转，然后默默退到一边…… 这些人中也包括王岩，他看的时间算是最短的，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磨损痕迹，也知道是皮色的原因。 王岩心中全是对何仁的嫉妒和恨意。 小心眼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王岩的心也在滴血，一只品相如此好的宣德炉能值多少钱？ 一亿？两亿？ 恐怕他开三亿应该也有人愿意要？ 王岩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把眼前的宣德炉给砸了，可惜这是风磨铜造的，砸也砸不坏…… 王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将何仁手里有宣德炉的消息散出去？要知道很多有钱人在买不到自己心仪东西的时候，非常容易走极端…… 但王岩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一转身，发现杜潇文正在眯着眼睛看着他呢。 王岩心中一突，他能想到这一招，杜潇文肯定也能想到，难道这个老家伙是故意的，给自己设套，目的是想让自己身败名裂？ 要知道，坑小辈在古玩行和古惑仔勾引大嫂差不多，都是要遭到别人唾弃的…… 杜潇文见时机差不多，轻咳两声，“好了，大家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了？” 见众人齐齐点头，杜潇文才笑着说道，“小何能把这只宣德炉拿出来，是信任我们，谁要是打歪主意，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开除出古玩协会！” 众人心中一凛，杜潇文还从来没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和他们说过话，看来老头子这次是玩真的。 王岩暗道好险，杜潇文这个老家伙果然是想借助这个机会清除异己，王岩决定放弃，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仁心中一喜，他一开始想简单了，觉得有杜潇文帮忙，其他人不敢打这只宣德炉的主意，事实上，这帮家伙，谁不认识几个超级富豪？杜潇文只是帮忙鉴定一下，屁用没有。 就算现在杜潇文旗帜鲜明地站在自己身边，何仁觉得还是不够，他轻咳一声，“感谢杜老厚爱，这只宣德炉我会放在古韵轩里，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随时到店里来看。” 杜潇文瞥了何仁一眼，暗道这家伙也是会借势的，别人不知道古韵轩的幕后老板，杜潇文可是清楚得很。 “忘了跟大家说了，小何的店是他和徐青杰合伙开的……” 此话一出，大家又是一惊，徐青杰是谁他们可太认识了，估计这只宣德炉何仁肯定会卖给徐青杰，这样的话，他们可不会随便去触这个霉头…… 何仁是真觉得有点累，捡漏到国宝，自然是一件开心的事，可后续要处理的问题也是一大堆。 宝贝在手，保护不了，还不如买不到呢…… 不过放在古韵轩倒是个好办法，毕竟是北京市中心，又有不少退伍军人当保镖，比放在何仁自己家里强多了。 而且何仁特别了解徐青杰，这家伙最要面子，要是东西放他的店里直接被别人抢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怕是要捅破天…… 从古玩协会出来，何仁就直接回了古韵轩，路上给徐青杰打了个电话，“宣德炉”三个字就把徐青杰从家里诱捕了过来，他也没见过这玩意。 让何仁惊讶的是，徐青杰居然比他到得还早…… 一进店，徐青杰就嚷嚷着，“宣德炉在哪儿呢？赶紧拿来我看！” 何仁一把捂住徐青杰的嘴，“你特么怕别人不知道是？” 徐青杰差点被何仁捂死，连忙挥舞着手臂，示意自己不瞎说了，然后跟着何仁上楼，把门关上，何仁这才将宣德炉拿了出来。 徐青杰看了半天，跟吴钢的反应差不多，“这真是宣德炉？” 何仁一拍脑门儿，只好把当时跟吴钢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把杜潇文抬了出来，徐青杰这才相信。 “老何，卖给我？” 见何仁眼睛瞪得像铜铃，徐青杰讪讪地笑了，他也觉得不太现实。 不过何仁嘿嘿一笑，“老徐，别说我不照顾你，这只宣德炉我准备放在店里，就当我们的镇店之宝，安保这方面就要交给你了。” 徐青杰大喜，放在店里？他也是店主之一，镇店之宝也有他的一份，他不是也可以经常装逼了吗？ 徐青杰把胸脯拍得梆梆响，立刻就起身要去多找几个靠谱的保镖过来，二十四小时保护这只宣德炉。 何仁嘿嘿直笑，“不用着急，我今天先带回去欣赏一晚，明天再带过来。” 徐青杰不疑有他，满口答应下来。 何仁也准备回家，他还要回去领奖励呢…… 第464章 国宝，但是只有两件 一开门，何仁就闻到了一股霉味儿。 何仁从地上捡起一根头发丝，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段时间，没有人进过他家。 门口撒的香灰也安然无恙，何仁彻底放心了。 这两招都是他看谍战剧学的，还是挺好用的…… 小心地从鞋垫上迈了过去，何仁就听到了两声电子音。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大师级工笔】。”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青铜器百科全书】。” 何仁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又获得两个比较重要的技能，他以前只能靠写字来装逼，有了【大师级工笔】不就是书画双绝了吗？ 【青铜器百科全书】就不用说了，和其他百科全书一样，都能充实何仁的技能库，就算有鉴宝眼也无所谓，艺多不压身嘛。 让何仁吃惊的是，怎么才两个奖励？自暖杯、宣德炉和青铜冰鉴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国宝，不应该是奖励三连击吗？ 何仁先后拿起自暖杯和宣德炉，很快就又放了下来，这两样宝贝绝对是国宝，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就出在青铜冰鉴上了。 恰好何仁刚拿到了【青铜器百科全书】，他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这只青铜冰鉴的工艺也非常好，但仔细一看，和曾侯乙墓出土那只还有一些差距。 很有可能何仁手里这只青铜冰鉴并不是大王用的，而是出自其他王公贵族，甚至是商人巨贾之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靠时间早一些，确实很难和曾侯乙墓那只相比…… 何仁觉得有些奇怪，这样就不算国宝了？系统对国宝的判定是不是太严格了一些？ 还是故意不让他多拿奖励？ 何仁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问系统也是没用的，系统又没有脑子…… 第二天一早，何仁就带着宣德炉出发了，至于其他两件宝贝，依然被何仁放进了恒温箱。 不过何仁觉得不是很稳妥。 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觊觎他宝贝的人肯定也是越来越多，就算是他再低调，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何仁准备效仿古代那些收藏家，来一个狡兔三窟，等从杭州回来，何仁想要再买两套房子，将东西分散，最好再弄个密室之类的，也好防贼。 至于古韵轩，何仁一点都不担心，有徐青杰在，安保方面肯定没有问题。 不过何仁也打算找几个造假高手，做一只高仿的宣德炉出来，反正很多博物馆里展出的都是赝品，何仁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到了古韵轩，何仁就看见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徐青杰，这家伙还真上心…… 徐青杰显然松了一口气，“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靠！”何仁爆了一句粗口，“不就是一个宣德炉吗？我还至于跑吗？” 徐青杰满脸惊讶，“不就是一个宣德炉？” 何仁尴尬地咳嗽两声，换成别人，好像一只宣德炉已经可以跑了，不过何仁还是说道，“这是我的，我跑个什么劲儿？应该是我担心你趁我不在，把宝贝拿走跑了才对。” “靠！”这次轮到徐青杰不乐意了，“我家大业大，往哪跑？宣德炉再值钱，还能有我的公司值钱？” 何仁无语了，徐青杰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保镖找好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徐青杰突然靠了过来，在何仁耳边小声说道，“都是从上面退下来的。” 何仁一脸懵逼，“上面？什么上面？” 徐青杰一跺脚，“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就是上面！” 何仁恍然，然后就傻了，“你说的该不会是和杰特李演的一部电影一样？” 徐青杰微微点头，何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这样的保镖，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进了店，何仁就看到三个不太起眼的男人站在一边，他轻声问道，“这三个就是？” 徐青杰点点头，何仁有些茫然，“这是不是太普通了？” 徐青杰撇撇嘴，“你太没见识了，这些人就是越普通越好，不然不就暴露目标了吗？” 何仁一想，好像挺有道理…… 徐青杰把三个人叫了过来，给何仁介绍了一下，“这三位每人带一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东西不会离开他们的视线。我在国外订了一个最新的保护罩，带红外线防护和运动传感器的，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何仁都懵了，听这说法，好像比卢浮宫的安保还严？ 领头的保镖姓赵，他解释道，“何先生，还是不如大型博物馆的，不过我们需要保护的东西比较少，空间也小，平时不会有陌生人接近，这样的标准已经足够了。” 何仁都听傻了…… 徐青杰已经等不及把宣德炉拿了出来，又欣赏了半天，这才依依不舍地交给姓赵的保镖，“保护罩还没到，先放在保险柜里，从现在开始，这件东西就不能离开你们的视线。” “是！” 三人齐齐暴喝出声，给另外一边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三人拿着宣德炉离开了，何仁才开口道，“你那个化妆舞会什么时候开始？” “假面舞会！”徐青杰不乐意了，“明天晚上，所以今天我们就要动身。” 何仁一怔，“我钱还没准备好呢，你得借我一点。” “我早就预料到了。”徐青杰嘿嘿直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天晚上你就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何仁耸了耸肩，有个富豪朋友就是省事，他刚拿出电话，想问问王姐什么时候开拍，结果王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王姐好像知道何仁有事，告诉他拍摄推到了周末，这下何仁就更轻松了，参加完假面舞会，还能在杭州玩两天。 当天晚上，何仁就带着张诺、刘飞、吴钢和徐青杰一起飞往杭州，他俩明天去参加假面舞会，张诺他们三个则是直接放假，在杭州随便玩，所有费用何仁都给他们报销。 三个人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就商量去商场大肆消费一番，给何仁都听麻了，“不是，你们是不是把我当大冤种了？” 大冤种何仁则是也跟着他们溜达了半天，还好这三个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去把某家奢侈品店给清空了…… 晚上六点多，何仁上了徐青杰的车，一路开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当何仁跟着徐青杰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双手抱胸，一脸惊恐，“你想干嘛？” 第465章 上来就玩这么大？ 徐青杰看到何仁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暴怒。 “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审美！” 何仁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也很生气，“什么叫侮辱你的审美？老子不帅吗？” 徐青杰没好气地说道，“帅！你特么可太帅了！可是老子喜欢美女！” 何仁这才满意，不过他还是一头雾水，“那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换衣服啊，大哥。”徐青杰都无奈了，转身从一边拿出两个手提箱，从里面掏出两套黑袍和四五个面具。 何仁直接懵了，指着面具问道，“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徐青杰不解，“怎么了？” “谁特么假面舞会是带着蜡笔小新的？” “呃……”徐青杰有些尴尬，“你不喜欢蜡笔小新吗？机器猫怎么样？要不试试金刚葫芦娃？” 何仁是真没想到徐青杰还这么有童真，他深吸了一口气，从里面挑了一个孙悟空的面具，这是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了。 然后何仁就看见徐青杰挑了一个小猪佩奇的面具…… 何仁人都傻了，但他没说什么，谁都有自己的爱好，他默默地穿上黑袍，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徐，你穿这个，不羞耻吗？” 徐青杰语气很轻松，“有什么可羞耻的？反正也没人看得出来我是谁。” 何仁好像发现了什么，“所以你才特意到酒店换衣服？” 徐青杰两手一摊，“不然呢？到地方再换？那戴面具也没效果了，都能看出来谁是谁了。” 何仁无奈了，这帮富二代可真够颠的…… 好在徐青杰订的是顶楼总统套房，直接从专用电梯直达停车场，一出电梯门，何仁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车。 就算是现在还戴着面具，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我说……哎哟卧槽！” 何仁刚想问问徐青杰假面舞会持续到几点，结果发现自己说话直接变声了，“这是什么玩意？” 徐青杰很是不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变声器啊，柯南的那种。” 何仁惊了，“还能调吗？” “可以，你把面具拿下来，上面有控制面板。” 何仁摘下面具，发现上面确实有个控制面板，还是带屏幕呢，能选少女音、萝莉音、正太音和大叔音之类的，功能还挺齐全…… 徐青杰嘱咐道，“记得提前选好，进去以后就不允许摘面具了，谁要是摘了面具，直接取消资格。” 何仁纠结了半天，才选了一个英俊少年的声音，麻痹的，从江户川柯南变成工藤新一了…… 假面舞会的地点是在郊区一座不太起眼的庄园，何仁通过车窗向外面看了一下，应该比杜潇文他家还要大一些。 庄园的保卫很严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身上都戴着警棍，还有枪，何仁麻了，“不是，还带枪的？” 徐青杰看都没看，“是电击枪，合法的，还有胡椒喷雾和警棍，这些保镖都有点功夫，一般的人近不了身。” 何仁脑洞大开，“老徐，你说要是有人买通了这些保镖，会不会把我们连锅端了？” 徐青杰都气笑了，“不是，他们把我们连锅端了有什么好处？我们又不带现金过来交易，他们还能绑架我们不成？”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徐青杰叹了口气，“要是真想绑架，随便绑架我们其中一个人就行了，哪有组团搞绑架的？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而且参与犯罪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这么多保镖，要是一起参与犯罪，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何仁彻底服了，要说注意安全，还是得这些富二代，考虑的事情就是全面…… 很快，车就开到了一栋别墅面前，何仁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个四五层。 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何仁越看越奇怪，这些车都是一个品牌，一个型号，和徐青杰坐的这辆一模一样。 “车也有限制？” 徐青杰嘿嘿直笑，“很多人的车都是限量版，不限制的话，不是一下就猜出来了吗？” “这些车都是租的？” “嗯。” “那看车牌不也能分出来谁是谁吗？” “都是主办方租的，司机也是临时抽签，他们不会下车，谁下车就不发劳务费。” 何仁和徐青杰一下车，就有两个美女服务员迎了上来，两人掏出邀请函，两个服务员接过去用机器扫了一下，才让两人进入大厅。 一进大厅，何仁就绷不住了，摆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安检口，和机场的一模一样。 何仁开始有兴趣了，搞得这么神秘，难道真有好东西？ 过了安检，何仁和徐青杰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穿过大厅和走廊，走进了另一个大厅。 何仁这才看清楚，里面摆了三张两三米长的会议桌，每一张桌子上，都摆了一些物件，只不过何仁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因为每一件东西上面，都有一块红布。 但是大概可以猜一下，青铜器和瓷器是肯定有的，看形状就能看得出来。 最吸引何仁的不是桌子上的东西，而是一个立在桌子旁边的物件，看起来一米多高，四四方方，上面也盖着红布，何仁有些好奇，这是个什么玩意？难道是棺材？ 也太晦气了？ 何仁忍不住问徐青杰，“老徐，那个是什么？棺材？” 徐青杰摇了摇头，“为了刺激和公平，我也不知道今天都会有什么东西，不然我非让你来干什么？” 何仁叹了口气，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徐青杰拉了何仁一把，“人还没到齐，我们先去一边坐一会儿。” 两人走到一边的休息区坐下，何仁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轻声交谈，看来这个活动也不像徐青杰说的那么神秘，还是有一些人也在互通有无嘛。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当最后一个人走进大厅的时候，两名美女服务员砰的一声，关上了大厅的房门。 何仁数了一下，正好三十人。 此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麦克风走到了三张桌子中间，他也戴了一副面具，还是名侦探柯南的，“大家晚上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下面，我来揭晓第一件拍品。” 何仁暗自点头，这个主持人的风格他喜欢，没有废话…… 主持人此时已经揭开了左手边桌子上的一块红布，何仁一惊，居然是一只珐琅彩转心瓶，看风格应该是乾隆时期的。 一上来就搞这么大？ 第466章 奇葩规则 所谓转心瓶，又叫旋转瓶或者套环瓶，是乾隆时期的一种瓶式，简单说就是一个大瓶子里面套一个能转动的小瓶子。 内瓶瓶身像圆筒一样，瓶口较高，瓶底有一个内凹槽，瓶身上面是手工绘画，内容大多是四季风景、山水、人物、花鸟鱼虫等。 外瓶与其说是瓶子，其实更像是缶，或者灯笼，瓶口比较宽，没有瓶颈，将内瓶放进去之后，正好可以套合，然后放在底座上。 底座上还有一个立轴，可以嵌入内瓶的凹槽，这样就固定好了，不容易脱落。 外瓶的瓶身通常是镂空的，内瓶一转，上面的图案就像走马灯似的，可供人在外欣赏。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实则很难。 因为外瓶、内瓶和底座需要分别烧制，再组合到一起烧制，然后还要粘在一起，只要有一个流程出现偏差，就会前功尽弃。 古代又没有仪器可以精准测量，全靠模具显然不太靠谱，所以每烧制一只转心瓶，都会耗费大量材料。 真不开玩笑，当年主持烧制转心瓶的是唐英，他烧制了几件以后也觉得耗费太多，还给乾隆写了一封奏折，“工料不无过费，故未敢多造。伏祈皇上教导改正，以便钦遵再行成对烧造。” 大概意思就是类似转心瓶的宝贝耗费太多，唐英都不敢继续烧造了。 乾隆的回复是，“不必照随常瓷器一样多烧，嗣后按节进十数件。” 看见了？连乾隆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皇帝，看过清单之后也觉得太贵，遂批复少烧一点…… 价格自然是不便宜，2011年一件乾隆时期的珐琅彩“吉庆有余”转心瓶曾经拍出了55亿的天价。 前两年，还有一只御制洋彩胭脂红地轧道雕瓷镂空“有凤来仪 百鸟朝凤”图双螭耳大转心瓶在拍卖会上成交，价格是265亿。 当然，便宜一点的也有，但大多都是乾隆以后，或者民国时期的，几百万到几十万不等。 所以何仁才会如此惊讶，一上来就搞乾隆时期的转心瓶，是不是太过了点？ 就算开场要镇住大家，搞点效果，也不用这样？开场都上转心瓶了，压轴的时候上什么？ 主持人伸手转动了一下转心瓶，很多人都认了出来，包括徐青杰，“老何，这该不会是转心瓶？” 何仁微微点头，徐青杰惊了，“是真品还是赝品？” 何仁耸了耸肩，中级鉴宝眼看这种级别的宝贝几乎等于没用，他又不是神仙，得离近点再说…… 徐青杰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缺心眼，拉着何仁上前观察。 何仁走近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只转心瓶是景泰蓝，内部是“有凤来仪”，跟唐英主持烧造，送给乾隆生母贺寿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问题就出在这里，唐英那只在故宫里呢，这只又是怎么回事？从哪来的？难道故宫里的那只被盗了？ 同样看出问题的不止何仁一个，有一个戴着盖亚奥特曼面具的人问道，“这只转心瓶和故宫里的差不多，你能保证是真的吗？” 主持人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牌，“这位朋友，规则里写得清清楚楚，不问真假，全凭眼力，你可是犯规了，警告一次。如果再犯，我将取消你的竞拍资格。” 盖亚急了，“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 主持人微微摇头，指着自己的面具反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盖亚愣了，“我特么管你是谁呢？” 主持人乐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牌，“那我也不用管你是谁，保安，把他请出去！” 徐青杰捅了捅何仁，“怎么样？有点意思？” 何仁也乐了，这主持人有意思啊，就算戴着面具，他也不怕别人秋后算账？ 徐青杰看出了何仁的想法，“秋后算账？那最好了，你知道主持人是谁吗？” “谁？” “陈钢蛋！” 何仁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陈钢蛋是谁，不就是那个陈铮吗？在一个小型拍卖会上和徐青杰互嘴的那个，看背景和徐青杰差不多，确实不需要怕别人找麻烦。 只是何仁不明白，陈铮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当主持人？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徐青杰撇了撇嘴，“可能是心理变态。” 何仁麻了……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戴着面具的保安上前把盖亚架了起来，陈铮一挥手，保安抬腿就走。 盖亚则是破口大骂，“我￥……&（）” 可是保安根本不为所动，不大一会儿，就把盖亚带了出去。 盖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在外面连骂带砸门，陈铮掏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很快，咒骂声和敲门声都消失了。 陈铮说道，“还请大家遵守规则，不然下场就和刚才那个人一样。” 现场沉默了一阵，徐青杰作为组织者之一，立刻帮陈铮圆场，“起拍价总可以说了？” “当然可以。”陈铮又拿出一个对讲机，“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给大家发一下筹码。” 不多时，大门再次打开，进来了一排旗袍美女，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托盘，她们迅速走到每个黑袍人面前，将盘子里的东西递给大家。 何仁面前也出现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摞筹码，和赌片电影里面的一模一样，区别是眼前的筹码上都写了金额。 五个千万，八个五百万，剩下的十个筹码都是一百万一个，加起来正好是一亿，何仁倒抽了一口冷气，合着这次拍卖最低出价一百万？ 徐青杰解释道，“这还是考虑到有些物件比较小，不太好出价，老陈的意思是最低五百万，不然太浪费时间。” “……” 何仁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无语了，此时陈铮继续说道，“大家都领到筹码了？拍卖规则我们临时改了一下，一件物品，每人只能出价两次。”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个规则属实奇葩，一人出价两次？那先出价的不是很吃亏了？ 陈铮毫不在意，“如果你非常想要某件东西，可以梭哈嘛，就没人和你抢了。” 提问那人不干了，刚要开骂，陈铮又掏出了一张黄牌，这人瞬间噤声，两次总比没有强…… 何仁看了一眼徐青杰，徐青杰轻声解释道，“东西准备多了，不这么搞，一晚上怕是拍不完。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了吗？” 第467章 转心瓶 何仁觉得陈铮他们临时改规则不是为了什么刺激，估计是为了作弊。 比如徐青杰要是看上一件宝贝，他跟何仁可以出四次价，成功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对于何仁这样的人来说，这种规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出一个捡漏价，然后再出一个符合心理价位的价格，超过就不要了呗。 何仁心态很好…… 其他人也只是讨论了一会儿，就接受了这条规则，然后就纷纷围了上来，研究这只转心瓶。 徐青杰特意把何仁拉远了一点，轻声问道，“怎么样？” 何仁一时也无法确认。 说实话，这只转心瓶的外观和风格看起来和故宫的那件一模一样，外瓶的纹饰和内瓶的画虽说有点差别，但在画工上非常接近，也是大师工。 只凭故宫有一件，不足以断定这就是赝品，古董鉴定可没有这么简单。 “再看看，最好能上手……规则里好像没提不能上手？” “没提，那边有手套，我们过去。” 说话间，人群已经分散了不少，不少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只是一时之间没有人出价，只有两次机会，大家肯定要谨慎一些。 何仁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上手观察，他直接将内瓶拿了出来，仔细观察了好长时间，直到旁边有人催促，“看完了没有？还有人等着呢，什么素质？” 徐青杰刚要发作，何仁却微微摇头，把内瓶放下，又拿起了外瓶，结果一看之下，何仁大惊，匆匆把外瓶放回原处，拉着徐青杰回到了座位上。 徐青杰搞不清楚状况，急声道，“什么情况？” 何仁微微摆手，徐青杰愣了，“有问题？” “假的。”何仁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轻声解释道，“现代高仿，工艺不对。” “工艺不对？” 徐青杰惊了，“我看着挺对的啊。” 何仁也惊了，“你还懂转心瓶？” “靠！”徐青杰不乐意了，“不就是分开烧制的吗？” “呦呵。”何仁没想到徐青杰还真懂，“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分开烧制是对的，但不只是外瓶、内瓶和底座，外瓶也是分开烧制的，肩腹部一截，口径处一截，然后粘在一起，把内瓶和底座安上，再来个复烧。” “蛤？” 徐青杰都听傻了，“这么麻烦？” “废话。”何仁没好气地说道，“要不凭什么卖这么贵？” “那你说工艺不对，是哪里有问题？” “问题出在外瓶上。”何仁指着桌子上的转心瓶说道，“你看到外瓶肩部和口径处的那道泥金线了吗？” 徐青杰还真注意过，毕竟那条线很是耀眼，“没问题？按你的说法，这个地方正好需要粘在一起，用金线装饰一下，不是更漂亮吗？” “你说的对。但这根本就不是装饰，而是掩饰！” “掩饰？” “没错，很多人都和你一样，觉得这道金线是为了掩盖黏合处的疤痕，事实上，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烧的。” “蛤？”徐青杰连连摆手，“不对，我看过外瓶的内部，也有一圈细线，那可不是金线。” “就是这条细线有问题，复烧的时候，就算烧得再好，黏合处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何仁撇了撇嘴，“线是后画上去的呗，就是为了忽悠行家。” 徐青杰傻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稍不注意，就会上当。 不过徐青杰很快又发现了盲点，“不对，既然造假的人也知道要粘在一起，为什么不直接按照古法烧制？省事也不用在这上面省？” 何仁摇摇头，“他们不是为了省事，而是不会。” “不会？” “很多古代工艺都失传了，将两截瓷器粘在一起复烧，却又不破坏内部粉彩……说老实话，别说造假者了，还在世的几个烧瓷大师都复原不出来，对温度的要求非常苛刻，只能用穷举法。可这需要的时间、精力和财力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所以造假者才用了另外一种相对简单的方法。” 徐青杰若有所思，当然，他也有些后怕，刚才他可是想把这只转心瓶砸下来的，要是真这么干了，回头还不得让人嘲讽死啊？ 然后徐青杰就看见何仁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五百万！” 徐青杰傻了，“你不是说赝品吗？怎么还买？” “工艺确实不错，五百万买下来玩玩呗。” “五百万，玩玩？” 徐青杰一脸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抠门的何仁吗？ “哈！”何仁尬笑一声，“我看这个工艺应该是烧瓷大师龚老的仿古之作，一千万还是值的，再贵就不划算了。” 徐青杰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傻了。 赝品能做到以假乱真，肯定也是大师做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并不算少见，很多大师都会在晚年做一些仿古之作，捐给故宫或者当地的博物馆，留个名声。 龚老擅长景泰蓝，之前就已经赠送给故宫一只其他图案的景泰蓝转心瓶，这只应该是龚老单纯的仿古之作，可能也是练手之作，就留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别人手里，又上了这次奇葩的假面舞会…… 何仁一叫价，其他人也纷纷开始了，至于他们有没有看出来是赝品，何仁觉得是没有，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两千多万。 徐青杰看了一眼何仁，何仁两手一摊，小声道，“看戏……” 徐青杰也往后一靠，双手抱臂，看起戏来。 他确实是在看戏，这只转心瓶不管最后到了谁的手里，都是谈资，他可以好好嘲笑一下买家…… 由于规则改变，二十九个人最多也就能喊五十八次价，拍卖很快就有了结果，这只转心瓶被一个戴着水冰月面具的家伙，以四千五百万的价格拍得。 看起来这个家伙还挺高兴的…… 徐青杰仔细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是谁，他有点失望…… 此时，主持人陈铮拿起话筒，走到了刚才何仁觉得像棺材的物件跟前。 何仁的眼睛亮了，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第468章 走马灯 红布一掀开，何仁就愣住了。 肯定不是棺材，但也让何仁有些意外，居然是灯笼！ 准确地说，是走马灯。 刚才的转心瓶就有点像走马灯，何仁没想到这次居然看到真的了…… 走马灯从秦汉时期就开始有了，那时候叫蟠螭灯，到了唐代，又改为仙音烛和转鹭灯。 宋代的时候，走马灯最为流行。 一般除夕、元宵和中秋这种比较大的节日时，有些比较大的商家或者宅邸，就会挂上走马灯。 制作比较简单，一般就是先弄一个方的或者圆的纸灯笼，在中间插一根铁丝，再在铁丝上装一个叶轮，然后在中间弄两根交叉的细铁丝，每一根铁丝的顶端粘上各种图案的剪纸，走马灯就算做成了。 当然，里面还要放一根蜡烛，蜡烛点燃以后，不但可以照明，还能产生热气，推动叶轮开始缓慢旋转，然后刚才粘上去的剪纸也跟着一起转动，剪影就映在灯笼的罩上。 从外面看，和刚才看转心瓶的效果差不多，就是画面会自己移动，有种“车驰马骤、团团不休”的感觉。 宋代的走马灯，大多会放一些武将骑马的图案，所以也叫马骑灯。 民间还流传了一个和走马灯有关的小故事，涉及了王安石。 大概意思就是王安石进京赶考，晚上上街闲逛，恰好看到马员外家门口挂了一盏走马灯，上面还有一副对联，“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王安石不禁拍手连称“好对！”意思是对联出得很好。 谁承想这是马员外招婿用的，下人耳朵也不太好使，听王安石说好对，就以为王安石胸有成竹，连忙进府禀报。 结果王安石根本没放在心上，夸了一句就走了，等马员外出来的时候，没见到人，便命下人招子放亮一点，再看见王安石一定要把人留住。 王安石完全没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考试，结果在考场上，他第一个交卷，主考官见状，想要考校一番，便指着厅前挂着的飞虎旗出了一对，“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 王安石乐了，立刻把走马灯上的对子说了出来，自然是对得又快又好，主考官都惊了。 王安石离开后，回想起这段机缘，准备去马员外家感谢一番，结果下人以为王安石是来相亲的，便把他带进府内，让他对对子。 然后王安石就把主考官的对子说了出来，马员外当即就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再然后就是王安石高中，捡来两副对联，上应主考，下获贤妻，一时之间传为美谈。 但何仁知道这个传说大概是扯淡的，因为王安石还有个诨号，被称为北宋第一深情…… 大概就是王安石一辈子就娶了一房妻子，是他的表妹吴琼，两人青梅竹马，婚后生活也异常和谐。 后来王安石的妻子还打算替王安石纳一房小妾，便花钱买了一个漂亮姑娘，结果王安石不但没有纳妾，还出钱让小姑娘回家团圆，也传为美谈。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百度百科不能乱信…… 眼前这个走马灯还不太一样，比较大，足足有一米二。 当然，这个不太重要，古代大的走马灯也不是没有，两米的都有呢。 主要是这个走马灯的材质不太一般。 何仁上前往里面看了一眼，主体结构不是铁丝，居然是特么黄花梨的。 制作工艺也比较精湛，甚至连里面看不到的叶轮上面也雕了花，何仁没觉得是工匠闲得没事干，这应该是一个达官贵人家用的走马灯，所以才如此奢华。 搞不好就是皇室用的！ 何仁越看越觉得自己猜得有道理，因为走马灯内部的剪影也非常不一般，居然看不出来上面画的是什么！ 不是何仁眼力有问题，主要上面不是一张纸，一幅画，而是六七层纸叠在一起的。 每一张纸都非常之薄，上面的花纹也不尽相同，从上面看，根本看不出来画面是什么样。 何仁猜测，应该是点燃蜡烛以后，才能从外面看清是什么图案。 何仁不禁啧啧称奇，按理说这种技术不算特别高深，大多是利用空间和光影来实现的，只是放在一个走马灯里就有点不寻常了…… 何仁很想上手感受一下走马灯内部纸的成色，可惜这盏走马灯下面还垫了一个椅子，加在一起高度都快一米八了。 也不怪何仁刚才以为是棺材…… 无奈之下，何仁只好摸了一下微黄的灯罩。 灯罩也是纸做的，这倒是没什么疑问，只不过纸非常坚韧，想必是加了什么特殊材料。 这倒是不奇怪，我国的纸文化源远流长，各种各样的纸都有。 比较坚韧的纸，首推明清时比较流行的砑花纸，这种纸是以比较坚韧的皮纸做原料，加入一些其他材料制成。 成品有厚有薄，一般是拿来印刷用的，也比较适合在上面直接挥毫，很受欢迎。 砑花纸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工匠会在上面绘制一些图案、花纹，甚至是文字，将这种纸放在透光处看，便可以看到上面的暗纹图画。 比如故宫现在收藏的乾隆年间彩色砑花蜡印故事笺，就是这样，上面有《肖翼赚兰亭图》、赤壁赋和葛巾漉酒等人物图的暗纹。 想到这里，何仁心中一动，走马灯内部用的是不是砑花纸？ 何仁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砑花纸。 砑花纸是明清时期才发明的，可这个走马灯怎么看怎么都是唐代，甚至唐代以前的工艺，尤其是上面雕刻的花纹，唐代以后鲜少出现。 至于纸……也没什么大问题，砑花纸虽然是明清时期发明的，但再早一些，也有类似的记载，所以唐代有类似的纸也属正常。 在陈铮宣布要开始竞拍的时候，何仁突然发现自己傻了，这种走马灯又贵不到哪里去，他完全可以开鉴宝眼嘛。 然后何仁就愣住了，徐青杰拉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木木地跟着徐青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半天没有说话。 徐青杰一怔，也意识到了不太对劲，“怎么？这是个好东西？” 何仁还没开口呢，陈铮那边已经快要落锤了，“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次，成……” “五百万！” 就在陈铮“交”字都喊到嘴边上的时候，何仁突然举牌，喊了一嗓子，差点给陈铮噎死…… 第469章 月影灯 陈铮看了何仁一眼，虽然他戴着面具，何仁也能感受到丫心中的怨气…… 何仁可不管那么多，他刚才问过徐青杰了，陈铮也不知道每个人戴什么面具，换言之，陈铮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喊价。 就算生气，也没屁用…… 果然，陈铮只是向这边看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继续喊价—— “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两次！” “五百万三次，成……” “六百万！” 陈铮差点气吐血，同样的招数又来一次是？ 他又朝着声音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戴着兵长面具的家伙，陈铮还是认不出来是谁…… 何仁心中很急，刚要继续出价，就被徐青杰拦住了。 何仁不解，看向徐青杰，“你干什么？” 徐青杰小声道，“别冲动啊，你要是马上跟，对方也跟怎么办？” 何仁一怔，徐青杰说的还真有点道理，一个人只能出两次价，现在出价的这个兵长，并不是一开始出三百万的那个家伙。 不过很快何仁就一拍脑门儿，“不是还有你吗？” 徐青杰朝那边指了指，“他身边也坐了一个人，万一人家也出价呢？” 何仁傻了，这个走马灯他是觉得要拿下的，倒不是有多贵，而是这个有可能也是一件国宝。 之前青铜冰鉴不算国宝，何仁就觉得系统可能不是通过经济价值来判断古董和文物的文化价值。 如果考虑到稀缺性和工艺的话，那这个走马灯确实比青铜冰鉴要更稀缺，反正何仁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第二个，他想买下来试验一下…… “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出价？” 徐青杰乐了，“你还老和我说什么简单的心理学，你就等陈钢蛋喊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再举牌，也别多加钱，就加一百万。” 何仁撇了撇嘴，“你这叫什么心理学？万一对面也想要这个走马灯呢？” “对面为什么想要？难道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何仁一怔，徐青杰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啊！ 何仁也是通过鉴宝眼的提示，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才联想到这个走马灯的不凡之处。 换成一般的专家，最多也就估价个大几百万，过千万都费劲，六百万的价格已经算是锁喉了。 这帮有钱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现在那个兵长加价，恐怕也是因为何仁突然举牌，他以为是别人捡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何仁没听徐青杰的，直接举牌喊了个八百万，然后冲着兵长耸了耸肩，意思是你要继续加，东西就归你了。 其实完全可以省略这个步骤，何仁已经没有加价的权利了。 但是兵长似乎也忘了拍卖规则，他也冲着何仁耸了耸肩，还跷起了二郎腿，意思是老子不玩了。 这套动作倒是给徐青杰cpu干烧了，“什么情况？” “他怕上当。”何仁乐了，“他身边那个人，估计也是个什么专家，能看出走马灯的价格，八百万绝对溢价了，再加就是冤大头了。” 徐青杰恍然大悟，他们这些富二代，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要是被人随便一撩拨，就上头溢价买东西，会被很多富二代看不起，那是暴发户的行为！ 况且拍卖刚刚开始，大家资金都一样，没有必要这么早就浪费掉…… 徐青杰顾不上分析这些，他忍不住问道，“这个走马灯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怀疑这是月影灯。” “什么？” 徐青杰惊呼了一声，吓了何仁一跳，何仁恨不得给他两拳，还特么在叫价呢，这孙子怕别人不加价是？ 果然，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儿了，有人惊呼，是不是代表这个走马灯是个漏？ 好在陈铮被人晃了两次，心里早就不爽了，这次倒数极快，没说两句就落锤了。 马上就有人不乐意了，还是刚才那个兵长，“你怎么倒数这么快？我还没考虑好呢。” 陈铮脾气还是一样的臭，“大家都挺忙的，没时间等你，老子愿意喊多快就喊多快，玩不起就别玩。” 兵长怒了，站起来就要和陈铮理论，陈铮看都不看他一眼，掏出对讲机就要叫保安。 然后兵长怂了，马上就坐下了…… 陈铮哼了一声，又把对讲机放回了口袋，“让我们看下一件拍品。” 何仁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乾隆时期的粉彩八吉祥纹大罐。 所谓八吉祥，就是八仙，不过是暗八仙。 还记得以前何仁捡漏过的一个首饰盒吗？ 就是里面有机关，藏着一只白玉簪子的那个。 上面就是暗八仙纹，没有八仙的人物形象，只有他们的手持之物，这种纹饰象征着吉祥。 何仁对这种大罐没什么兴趣，尤其是乾隆的，不但搞得花里胡哨，还是绿地，何仁真是接受无能…… 当然，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值个五六百万。 徐青杰还要再问，他实在是太好奇什么是月影灯了，这个名字一听就不一般。 可是服务员又过来了，她从何仁的托盘里拿走了八枚一百万的筹码，这就算是交易完成了。 等服务员走了之后，徐青杰已经迫不及待了，何仁只好解释道，“月影灯是传说中隋炀帝发明的。” “杨广？” 何仁微微点头，徐青杰惊了，“他还会搞发明？” “他会个屁的发明……”何仁麻了，“是他提出想法，找工匠做出来的。” “什么想法？” 据说隋炀帝亲征吐谷浑的时候，晚上觉得寂寞，想宫里的美女了。然后正好有个宫女过来摆灯，他觉得人家走路像是在跳舞，于是就命令工匠做两个走马灯。 要求灯亮的时候，帐篷和墙壁上必须有美女跳舞的影子。 后来经过两个多月的试验，工匠终于造了出来，不过要挑房间，不是所有房间都能完美呈现隋炀帝的要求。 当时工匠不明白原理，其实这种效果是通过灯罩里的高温和外面空气稀薄的低温，产生对流反应，折射出来的，所以才这么挑地方。 吐谷浑恰好在青海甘肃一带，空气稀薄，自然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了，回宫之后虽然通过蜡烛燃烧也有美女跳舞，但是效果就差了许多。 徐青杰都听傻了，不过他反而觉得挺真实，是杨广能干出来的事儿…… 第470章 太平有象 隋炀帝杨广可是个lsp了……啊不对，是老风流才子了。 一首《春江花月夜》就足够让不少自诩才子的家伙自惭形秽了。 不过这里不说杨广的才气和功过是非，只说他喜欢美女，贪图享受这事，称得上一句骄奢淫逸。 杨广听了术士的谗言，下令营建东都洛阳，每月役使的民工高达两百万人，还让人家日夜不停地赶工，民工不堪忍受，死了能有一半，每天装尸体的车辆和装材料的车辆差不多，络绎不绝…… 晚年杨广在江都醉生梦死，被宇文成都所杀，也和他贪图享受和美女有关。 还有一件比较离谱的事，杨广下江南的时候，坐在龙舟上突发奇想，让人物色了一千名美女，穿上白衣，在船前拉纤，他在船上观赏。 也不知道杨广是什么恶趣味…… 不过女人拉纤这事，还真是杨广搞出来的。 大运河开通以后，杨广肯定要下扬州视察一下，但是船队船只太多，又重，原本的纤夫不够用了，于是临时征召了不少女人参与进来，一起拉纤，这些女人就叫殿脚女。 一千名美女，也是从这些殿脚女中选出来的，然后杨广就相中了其中一个叫吴绛仙的美女，当即纳为嫔妃…… 插一句，这个吴绛仙当时还是有老公的…… 所以徐青杰觉得杨广能搞出月影灯一点都不意外，这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你能确定这就是隋炀帝用过的月影灯吗？” “这我上哪确定去？”何仁傻了，“等结束之后，找个地方点根蜡烛就知道了。” 徐青杰有些失望，他恨不得立刻让拍卖会暂停，他好去买根蜡烛…… 何仁其实也很急，他想试试这个月影灯是不是国宝，不过还要等他回北京才行。 等两人嘀咕完，何仁一抬头，陈铮又落锤了，刚才那只粉彩大罐居然拍出了一千万的高价，这不是纯纯的冤大头行为吗？ 不过很快何仁就明白了，这帮家伙有钱是有钱，但是真不算太懂行，在他们的印象中，估计还会觉得不贵？ 接下来几件拍品，何仁和徐青杰都没什么兴趣，大部分有钱人也是一样，只有几件成交，成交价格也不高，大几百万而已，破千万的只有两件。 有一个戴着玉皇大帝面具的人受不了了，大声道，“我说，有没有点好东西啊？怎么都是一些破铜烂铁？” “想要好东西是？” 陈铮嗤笑一声，走到另外一张桌子面前，随手掀开一块红布，露出了一只瓷瓶。 徐青杰嘀咕了一句，“又是瓷器？” 何仁也有些无奈，就像大老外喜欢油画一样，中国人也比较中意瓷器和国画，很多天价拍品，都是瓷器创造出来的，陈铮选择用瓷器来赌人家的嘴，也属于正常。 何仁只是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诶？太平有象？” “什么玩意？”徐青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像？像什么？” “不是像什么，而是大象。” 徐青杰人都傻了，“大象？哪有大象？” 何仁乐了，小声解释道，“你仔细看啊，瓶子上的两耳，不就是两只大象的头吗？还带象牙的呢。” “啊？” 徐青杰忍不住起身走到了桌子面前，走近一看，确实跟何仁说的一样，两个大象脑袋分别在瓶子的左右两边。 由于这是一只青花大瓶，象头也和青花一样，脸和鼻子都是青色，只有象牙是白的。 徐青杰回到座位上以后还没回过神来，“这是假的？” “是真的。”何仁解释道，“元朝的时候，已经开始用象首作为耳饰了，从乾隆开始，官窑也开始有工匠用这种方式来烧瓷，不过一般都是用在洋彩瓷上。比如洋彩蓝地云凤纹象耳瓶和镂空开光花卉纹象耳转心瓶，都是如此。不过用在青花瓷上还是比较罕见的，至少我没见过。” 何仁都没见过，徐青杰就更没见过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的，“乾隆的？乾隆不是喜欢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吗？” “对啊，所以工匠才会在洋彩上面用这招，不是更花里胡哨了吗？” 徐青杰无语了，“可这不是洋彩……” “乾隆一朝也不都是花里胡哨的瓷器，人家也会仿古。看器型这个大瓶应该是仿成化年间的观音尊，你别把他当成乾隆时期的瓷器就行了。” 徐青杰恍然，“不对啊，你刚才说这叫太平有象？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相对固定的纹饰搭配，一般是大象背上驮着一只宝瓶，这只宝瓶里装的是圣水，可以给所有人带来祥瑞，象征天下太平……” “大象……吉祥。”徐青杰心中一动，“该不会是谐音梗？” “就是谐音梗。”何仁乐了，“不过也有一些其他的象征，比如古代的佛都是从天上来下的，有一些佛就骑着大象……” 徐青杰实在是理解不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更关心价钱，“你刚才说是真的，应该很值钱？” “嗯……”何仁沉吟片刻，打开了鉴宝眼，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两千万还是值的，而且很合适。” “我靠！” 徐青杰也没想到这玩意如此值钱，“怎么这么贵？就因为寓意？” “吉祥只是一方面。”何仁摸了摸下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青花瓷里用象首做耳的非常少见，尤其是乾隆一朝，这就是孤品了。” “而且这只大瓶的青花淡雅，气息清新，再加上上面细腻的纹饰，一看就是官窑的，自然值钱。” “你怎么看出是官窑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们都看出来了，我不就失业了吗？”何仁嘿嘿直笑，“用料包浆什么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只说纹饰。你从瓶口开始看，各种不同的纹饰一共分了七层，如此复杂，民窑是烧不出来的。” “还有中颈下面的茶花叶纹，画的时候也非常麻烦，要先用钴料画出花叶，晾干之后，再用细竹签在上面剔出叶脉，露出胎土。最后再上一层白釉，入窑复烧，才能出现这种效果。主要是这种方法一般都是明代的工匠才用，清朝官窑这么烧的少之又少，我只见过这么一个，你说值不值钱？” 第471章 古代的皮带扣 “一千万！” 何仁话音刚落，徐青杰就举牌了，吓了他一跳。 “不是，你这……” 徐青杰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就直接一千万了？” 徐青杰两手一摊，“你不是说两千万都划算吗？” “我……” 何仁无语了，别看他现在有钱了，但是心态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徐青杰上来就一千万，他确实接受不了。 不过徐青杰没想这么多，一千万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当徐青杰把价格喊到两千万的时候，就没几个人和他竞价了，包括那个玉皇大帝。 还是那句话，他们真不一定看得出来这是什么玩意…… 陈铮是会拱火的，“刚才你们吵吵要好东西，现在好东西拿上来了，又没动静了，你们到底行不行啊？” 何仁人都傻了，他还没见过这么说话的拍卖师呢，不过考虑到陈铮的德行，也不算太过分…… 何仁是能忍得了，可有人忍不了，当即就有人出价两千一百万。 徐青杰不乐意了，冲着陈铮竖起了中指，跟着继续叫价。 一直叫到了两千五百万，何仁拉住了徐青杰，“差不多了，再高就不划算了。” 徐青杰却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买这些东西不是为了保值，而是为了送人。” “送人？你又有长辈要过生日？” 徐青杰撇了撇嘴，“送礼还非得过生日才行？想什么时候送就什么时候送，尤其是寓意这么好的东西，回头送给我家老爷子，他一高兴，给我公司注资十亿，不是都回来了吗？” 何仁麻了，注资十亿？还能这么玩？ 这不是坑爹吗？ 不过徐青杰的爹确实可以坑，人家有钱…… 最终徐青杰以三千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只青花太平有象大瓶。 还是陈铮厉害，一句话，让一个男人多花了一千万，比什么精通人性的女讲师牛逼多了…… 陈铮有点累了，掏出对讲机让人搬了把椅子进来，往那一坐，跷起二郎腿，让美女服务员帮忙掀红布。 大家都无语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牛逼的拍卖师呢。 不过没人说什么，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拍卖师不是一般人，一两句话不对付，人家是真往外赶人。 随他去…… 美女服务员就不知道哪块红布下面有什么东西了，随手掀开一块，里面有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件玉器。 徐青杰的眼睛亮了，他有一个喜欢古玉的长辈，对他帮助很大，搞得他现在看到古玉就忍不住想要弄到手。 “老何，这是古玉吗？” 何仁起身看了一眼，然后笑道，“还真是古玉。” “什么年代的？” “应该是明早期的。” “明早期……”徐青杰有些失望，年代不够久远啊，而且器型也有些奇怪，“老何，这是什么玩意？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皮带扣呢。” 何仁愣了，徐青杰见何仁没回答，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认识这么玩意？” “我怎么可能认识？我都没见过……我靠！真是皮带扣？” 何仁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徐青杰傻了，“这到底是什么？” “这叫玉带饰，也叫玉带，你可以理解成古代的皮带扣。” “啊？你不是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什么？”何仁不乐意了，“是真的，古人又不是光膀子上街，人家也要穿裤子的好吗？而且他们的裤子也好，袍子也罢，都比现代的衣服繁琐多了，没有腰带，肯定不方便啊。” “比如先秦时祭祀穿的法服，上面就有腰带，只不过那时不是用玉来做皮带扣，用的是革，所以也叫革带或者大带。” 徐青杰开始好奇了，“那用玉做皮带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战国时期。”何仁挠了挠头，“腰带还是革的，只不过皮带扣换成玉的了。革带上除了有玉带饰以外，还有很多勾环之类的东西，用来挂一些随身携带的物品或者饰物。” 徐青杰一怔，“所以其实这玩意也就起个装饰的作用？” “差不多。”何仁点点头，“明代开始，玉带饰才比较实用，也非常流行，不过到了清代，就不流行了，又变成装饰品了。皮带也变成了带扣，或者带钩的绦带。” 徐青杰听明白了，“所以这个就是明代的皮带扣？还可以用？” “能不能用我就不知道了……”何仁两手一摊，“不过确实是明代的，但是不怎么值钱。” “不值钱？为什么？我看玉质还不错啊。” “因为太多了，玉质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就十来万。” “啊？” 徐青杰又惊了，因为已经有人喊到五百万了…… “靠！陈钢蛋挺损啊，故意弄了几个便宜货过来忽悠人，我差点都被他忽悠了。” 何仁一惊，“你不是说不坑别人钱吗？” “这也叫坑别人钱？”徐青杰傻了，“才几百万而已，还不够他们买辆车的呢。” “呃……” 何仁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又拍了几件东西，场面有些趋于平淡，不知道是不是陈铮休息够了，他突然站了起来，亲自掀开了一块红布。 里面还是一个托盘，只不过这次上面放的就不是什么玉器了，而是一个卷轴。 何仁心思一动，这不是书法就是画，他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陈铮亲自将卷轴展开，难得介绍了一下拍品，“这是一幅徐悲鸿的《四喜图》，十几年前曾经拍出过接近三千万的价格……” 徐青杰是一个字都不敢信，他看了一眼何仁，何仁微微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好像是2011年成交的。当时专家估价是五百到八百万，有两个人杠上了，最后拍到了这个价格。” “实际价格是多少？” 何仁挠了挠头，“书画这种艺术品不太好估价，你要是觉得值，三千万，五千万都不算贵。你要是觉得不值，一两百万你也觉得贵。” 徐青杰麻了，“你这不是废话吗？” 何仁哈哈一笑，“我就觉得挺值的，我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拿下。” 徐青杰一怔，“不惜一切代价？你还有九千两百万？梭哈？” 何仁微微点头，徐青杰吓了一跳，一向抠门的何仁，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难道他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第472章 兽皮 《四喜图》是一幅非常有名的国画花鸟。 所谓四喜，其实就是四只喜鹊站在枝头上。 初看之下，可能会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看，却能发现韵味无穷。 四只喜鹊或蹲或立，身躯灵巧、姿态活泼、生动自然，和纵横交错的柳枝交相成局，一静一动，在构图中，这叫虚实结合。 四只喜鹊有三只看向左侧，柳枝也都向左延伸，这是想借此突破画幅的限制，用构图的张力来展示勃勃生机。 更为难得的是，徐悲鸿在这幅画中兼具了写实和写意两种风格。 喜鹊写实，不管是姿态还是细节，均和现实中喜鹊无二。柳枝负责写意，虽说看起来是曲折多姿，但徐悲鸿是以北碑楷书掺杂行草的笔法来画枝条，正奇并用，老嫩相生。 这么说可能有点玄乎，但何仁确实有这种感觉，可能跟系统奖励的大师级书法技能有关。 不过普通人看不出来也无所谓，不耽误欣赏这幅画。 这幅画其实还有一个创新，就是柳枝。 一般来说，喜鹊都是配梅枝，这叫“喜上眉梢”。徐悲鸿算是别出心裁了，又如此和谐，所以很多专家觉得这幅《四喜图》算是新式中国花鸟画的典范。 当然，作为一幅名画，《四喜图》的来历也早就被扒出来了。 这幅画是徐悲鸿在1937年送给张群的。 有两层含义，一方面是祝贺张群得到被誉为“天下第一大涤子”的石涛所着《竹石通景十二屏》。并在画上题跋“乐人之乐”，表达同喜。 插一句，石涛是明末清初着名画家，别号大涤子，他在绘画史上的地位很高，被很多人誉为屈指可数的伟大人物之一。 不管是技巧还是理论都对后世中国画产生了重要影响，也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这么说大家可能不太明白，看石涛画的价格就懂了，随随便便就是八位数，齐白石曾经画过石涛作画图，张大千也曾仿过石涛的八大山水。 徐悲鸿送给张群《四喜图》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张群主张对小日子要强硬，徐悲鸿觉得正因为如此，张群才能得到石涛的画，这叫“天假国宝，已酬其勋”，表达了自己的钦佩之意。 何仁确实很喜欢这幅画，但也不值九千万，有一半就差不多了。 何仁如此激动的原因很简单，这幅画不对劲。 陈铮将画展开的时候，何仁就发现异常了——画被裱过，而且画芯纸比较厚，大概有正常画的15倍厚。 一般人应该是看不太出来的，但是赵老曾经跟何仁介绍过一些装裱知识，其实这行的要求很是严格，越是大师，越严。 所以何仁才觉得有问题，《四喜图》的价值一直很高，张群也不是什么穷困潦倒的人，当时负责装裱这幅画的就算不是大师，也是高手，不可能不清楚这一行的规矩。 即便后来这幅画辗转到了其他人手中，又找人装裱过一次，价格摆在那，也不可能糊弄，所以这个厚度肯定有问题。 于是何仁就开了鉴宝眼，然后他就傻了。 画是真的，但是里面确实也有东西。 这次就不是什么画中画了，而是画里藏着一小块兽皮…… 只不过何仁肯定不能说，这要是说出来还不被人拉去切片研究啊？ 所以徐青杰才觉得何仁疯了…… 何仁没有立刻出手，一个人就两次机会，谁都想等到最后再用。 不巧的是，似乎不少人都抱着这个想法，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出价，就这么尬住了。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价，那我先来好了。”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一个戴着鸣人面具的人举起了手，“两千万！” 这下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了，两千万的价格虽然不高，但毕竟有人开始了，大家不得不跟上。 何仁还能沉得住气，有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价格很快叫到了三千万。 然后慢了下来…… 像《四喜图》这种比较出名的画作，只要是喜欢书画的爱好者，或多或少都知道拍卖价格，三千万，已经超过了十几年前的成交价，不低了。 就算不懂行的人，见其他人喊价慢了，也大概知道应该是锁喉了，他们也要权衡一下利弊。 “四千万！” 这个时候，何仁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将价格提升了一千万，这也是一种拍卖策略，何仁看电影学的。 这招果然唬住了不少人，大家几乎都摇了摇头，放弃了竞价。 有钱人确实有钱，可不一定非要当冤大头，面对一幅已经超过实际价值的国画，理智还是占领的智商高地，毕竟后面还有压轴呢。 见半天没有人出价，陈铮又开始了倒数，这次没等他数到最后一个字，第三次的时候，就有一个戴着《电锯惊魂》中竖锯面具的家伙提高了竞价。 只不过他开出的价格并不高，只加了一百万。 何仁没有任何犹豫，“五千万！”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五千万？疯狂了点？ 就算过去了十多年，这幅画的价格也不可能达到五千万，难道这个孙悟空和竖锯有仇？两人杠上了？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猜错了，竖锯直接耸了耸肩，一个战术后仰，靠在沙发上，显然是不想继续加价了。 徐青杰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说不惜一切代价吗？” 何仁不解，“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可是你两次叫价机会都用过了，别人出五千一百万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 徐青杰一拍脑门儿，“我刚才花了三千万，也没什么竞争力……” 何仁乐了，“五千万已经溢价很多了，真要有人出七千万，就让给他呗，我是很喜欢这幅画，但也不是非要不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又不是冤大头。” “靠！”徐青杰不乐意了，“我们也不是冤大头好吗？我们只是有钱！” “啊，对对对！”何仁不耐烦地敷衍道，“你们有钱。” “你！”徐青杰眼珠子一转，他觉得何仁非常可疑，凑到何仁耳边，徐青杰小声说道，“说实话，这幅画是不是有问题？” “我靠！你也看出来了？” “我靠！还真有东西？”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太紧张了，让徐青杰这小子给诈出来了…… 第473章 压轴 何仁把自己感觉画厚的事情说了一下，给徐青杰都听傻了。 “就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这够个鬼……你还说我们花钱大手大脚，你就因为一个可能，砸五千万？甚至七千万？” 何仁两手一摊，“反正我也喜欢这幅画，太贵就不要了，人嘛，都有一个心理价位。” 徐青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好在这时陈铮帮何仁解了围，五千万的价格确实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价位，何仁顺利将这幅《四喜图》拿下。 徐青杰伸手就要来拿画，“快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何仁麻了，东西是肯定有的，鉴宝眼都提示了，但是不能现在看，这么多人呢。 “你猴急什么？等完事的，我们找个地方慢慢看。” 徐青杰只好作罢，此时美女服务员又过来了，把何仁托盘里的千万筹码都给拿走了，直到这个时候，何仁才感觉到一丝心疼…… 不过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是，你们这个规则好像有漏洞啊。” 徐青杰一怔，“有什么漏洞？” “你看，要是最后压轴拍品上来的时候，直接有人一亿梭哈，别人不就没有加价的机会了吗？” “就这个啊？” 徐青杰的语气是一点都不在乎，何仁一怔，“这还不严重？” “有什么可严重的？你看现在还有多少人的筹码是一点都没动的？” “呃……”何仁大概回忆了一下，从拍卖开始，到现在也过了两个多小时，拍品三四十件，几乎每个人都有斩获，好像确实没有人能直接梭哈。 难道陈铮已经考虑到了这个结果？知道大家都忍不住要出手，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越来越像精通人性的男导师了…… “那我把钱给你行不行？你不就超过一亿了？” 徐青杰摆摆手，“我们之前讨论过规则，要是这样就没意思了，每个人都有号码牌，单独记录买过什么，不让作弊。” 何仁耸了耸肩，虽然戴着孙悟空的面具有些羞耻，但这次的收获真不算少。 一个月影灯，一幅徐悲鸿的《四喜图》，还有一张传说中的兽皮，尽管花了五千多万，是何仁这辈子出手最阔绰的一次，但是绝对不亏，甚至赚了不少，足够了。 至于压轴的东西，何仁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他钱也不够了，不可能拿的下来，还不如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漏好捡。 还真让何仁遇上了，而且是他梦寐以求的康熙五彩花神杯！ 两只花神杯分别是十月和十二月，可惜不是八月桂花，不然估计杜潇文都要拿上好的东西出来交换…… 十月对应的花神是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是五代十国女诗人，是前蜀高祖王建的妃子。 长得漂亮，又会写诗，绝对的才女。 但实际上德行不高，王建称帝之后不久便去世了，花蕊夫人伙同她的姐姐立自己的儿子王衍为帝，一天也不问政事，带着小皇帝满世界溜达。 排场极大，每次出行随从无数，宫女还得化妆，供皇帝取乐…… 钱从哪里来？ 买官卖官…… 还有一个说法，花蕊夫人是后蜀末代皇帝孟昶的妃子，这个花蕊夫人就没什么买官卖官的黑历史了，就是单纯的漂亮，也颇受宠爱。 宠爱到孟昶命人在成都种满芙蓉花，盛开之时，一眼望去满眼锦绣，蓉城这个称号也是这么来的。 后来就是孟昶投降，花蕊夫人跟着一起入宋，进宫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何仁觉得第二个传说靠谱一点，毕竟第一个花蕊夫人除了贪图享乐以外，和芙蓉花也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当然，更扯的是十月花神杯上画的不是芙蓉花，而是月季花…… 上面的诗文是“不随千种尽，独放一年红”，也符合月季花月月红的特征。 何仁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有可能是芙蓉花和月季花长得太像，古代工匠搞错了。 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何仁觉得比较靠谱的答案应该是后人找不到月季花花神，就把芙蓉花硬凑了上去。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十月就是芙蓉花神，对应的是月季花…… 十二月就没什么错了，对应的是水仙花，花神是甄宓。 就是曹丕的老婆，她去菜园子里拔菜还成了一个梗，用来形容一个人的游戏打得太“好”了…… 甄宓的故事就不必多说了，她和水仙花的联系大概就是“不与百花争妍，独领淡泊幽香”，其实就是人们美好的一厢情愿罢了。 两只花神杯一只四百万，一只六百万，算是正常价格。 不过何仁这次是一点都不心疼，这玩意现在真是有钱都没处买去。 要不是很多富二代没这个耐性收集，估计价格不会这么便宜…… 徐青杰就一直没有出手了，搞得何仁一头雾水，这家伙难道转性了？ “我这不是在等压轴吗？” 何仁傻了，“你不是只剩下七千万了吗？还等个屁。” 徐青杰摇了摇头，“我刚才算了一下，现在比我钱还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玉皇大帝，还有一个就是竖锯。” “然后呢？那不是还是有人比你多吗？” “多是多，但是概率就大大增加了嘛。一会儿要是东西好，你帮我出两次价，把他们的出价机会骗出来，我好直接梭哈。” 何仁傻了，徐青杰还玩上策略了？这不是扯淡么？ “万一人家直接梭哈，你不是没机会了吗？” 徐青杰满不在乎，“无所谓，我就是玩玩……就算我买不下来，也不能让别人便宜买下来嘛。” “靠！” 何仁麻了，徐青杰这是纯粹的损人不利己…… 很快，徐青杰的对手就变成了一个，那个竖锯开始爆发了，花了八千五百万，买了一幅张大千的立轴《夏山高隐图》。 给何仁都看傻了，真特么够有钱的…… 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何仁鉴宝眼的范畴了，但是何仁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钤印和笔锋，还真是张大千的作品。 只能说不亏，这种画是买一幅少一幅了。 很快何仁又振奋了起来，桌子上的红布都被掀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迎来压轴大戏了。 何仁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比转心瓶的分量还要重。 结果陈铮拿出了一个很小的锦盒，搞得何仁一头雾水，这能是个什么东西？ 锦盒一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里面赫然是一只鸡缸杯！ 第474章 成化斗彩鸡缸杯 提起鸡缸杯，那可真是如雷贯耳。 最有名的就是一只成化斗彩鸡缸杯拍了28亿港币的故事，只要是玩古董的，都知道。 市场上也有不少仿品，何仁在直播鉴宝的时候就没少遇到…… 不过他是一个真的都没见过，成化的斗彩鸡缸杯传世的据说只有十九个，有流通记录的只有四个，而且都在有钱人手里，根本不会出现在市场上。 现在市场上有一些清三代或者晚清民国的仿品，只要工艺还过得去，几十万，几百万还是有可能卖到的。 成化斗彩鸡缸杯不仅现在值钱，古代也挺值钱的。 万历年间的文人沈德符曾经在《野获编》中写道，“窑器最贵成化，次则宣德。成窑酒杯每对至博银百金。” 他的意思是，万历时的古玩市场中，成化和宣德的瓷器最贵，尤其是成化的斗彩鸡缸杯，一对可以卖到纹银百两。 清初的朱彝尊也曾在《曝书亭集》中记载，“万历器索金数两，宣德、成化者倍蓰之，至鸡缸非白金五镒市之不可，有力者不少惜。” 镒也是一种钱的计量单位，二十两为一镒。也就是说，到了清初，成化斗彩鸡缸杯就变成一只一百两银子了。 这么说，大家可能没什么概念，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 可以换算一下，万历年间，只要不是大丰收，一百两银子大概可以买斤粳米，或斤小米，或斤面，或625斤羊肉。 相当于一个从五品知州的年俸，大概可以供一个五口之家吃五六年的。 到了清代，官员俸禄高了很多，算上发的粮食和银子，一百两也就是一个九品官员一年多的俸禄。 但是购买力依然很强，大概能买七十来亩地…… 所以知道成化的斗彩鸡缸杯有多值钱了？ 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何仁也不例外，结果就是离得比较近的先上手，何仁只能在一边看着…… 只能看到杯体非常小巧，敞口微撇，平底卧足，是成化鸡缸杯的器型。 杯壁上是一只母鸡带着好几只小鸡觅食的画面，每只小鸡神态都不相同，看起来很是可爱。除了母鸡和小鸡以外，还有湖石、月季和幽兰装饰…… 只看器型和画片，绝对是成化斗彩鸡缸杯。 当然，器型不重要，还要看其他的。 等了半天，终于轮到何仁和徐青杰了，徐青杰非常有逼数，把位置让给了何仁。 何仁拿起鸡缸杯，入手就觉得很真，胎质洁白细腻，薄如蝉翼，用强光手电一打，直接透光，呈肉红色。 而且不滑手，何仁的手指放上去，还感受到了一股吸附感，这是麻仓土烧胎的基本特征，这一点现代仿品很难做到，因为麻仓土已经绝版了…… 何仁暗自点头，这个胎质，就算不是成化年间的斗彩，也很有可能是明清两代仿的，还是高仿。 看完了胎质，何仁又把目光放在釉色上。 之前说过，成化斗彩的烧制过程非常繁琐，需要先烧制一批釉下青花瓷器，然后二次施彩，低温烘烤复烧，方可成功。 这个青花料也有讲究。 成化时期用的不是苏麻离青料，而是一种国产青花料，产自赣省乐平，叫平等青，也叫坡塘青。 平等青和苏麻离青不同，含铁量较少，烧成后，青花发色柔和淡雅，清澈而明晰，有种水墨画的感觉。 二次施彩和低温烘烤也没问题，只看绚丽多彩的色调和娴熟的彩绘手法，就知道工匠的水平不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虹彩现象。 虹彩现象和之前何仁在古玩协会决赛上鉴定康熙五彩时提出的蛤蜊光类似，不是釉彩的化学成分致色，而是一种物理现象的光学致色。 通俗点说，就是通过调整角度和光源，能在成化斗彩瓷器上看见彩虹色，这是成化和宣德时期瓷器特有的微痕，也是判断真伪的重要标识。 何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彩虹”，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这真是一件真品？ 何仁摇摇头，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倒不是觉得陈铮他们会故意作假，而是成化斗彩鸡缸杯价值不菲，现在手里钱最多的是戴玉皇大帝面具的家伙，可也就八千多万而已。 这个价格买一只成化斗彩鸡缸杯，怎么看都是血赚，陈铮他们疯了？送福利？ “你看完了没有？我还想再看看底款呢。” 就在何仁纠结的时候，玉皇大帝凑了过来，语气不善。 徐青杰不乐意了，“你看什么看？你刚才看了半天了，怎么还要看？就特么你特殊？” “你特么跟谁说话呢？” “我特么说你丫犯贱！怎么着？不服？” “诶我……” 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陈铮咳嗽一声，“看来两位是不想要这只鸡缸杯了，想茬架出门右转，我让保安给你们腾地方。” “哼～” 两人现在是在场人里面剩下筹码最多的，怎么可能把机会拱手相让？尤其是玉皇大帝，他可是势在必得。 何仁拉住了徐青杰，主动把鸡缸杯翻了过来，他也想看看底款。 只见底心青花双方栏内楷书“大明成化年制”双行六字款，字体看起来不太正。 仔细看了两眼，何仁发现笔锋转处稍慢，停笔时还有钻料集中的现象…… 何仁却微微点头，这种略显笨拙的年款，正是成化年间的风格。 何仁忍不住从桌子上拿起一枚专业放大镜，刚看了不到十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大家都等着呢！” 何仁回头一看，发现不只是戴玉皇大帝面具那家伙，还有几个人也在那附和，何仁一个人看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很不爽。 何仁微微一笑，把鸡缸杯放回原位，拉着徐青杰就回去了。 徐青杰连连摆手，“诶，我还没看呢。” “你看个屁，你又不懂。”何仁随口吐槽一句，“走，我已经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 没等徐青杰问清楚呢，玉皇大帝已经出价了，“八千五百万，梭哈！” 说完，这家伙还冲着徐青杰竖了根中指，意思是你丫牛逼什么？这只鸡缸杯不还是归老子了？ 徐青杰刚要反击，又被何仁拉住了，“别激动，这是仿品！” 第475章 传说中的白鹿币 “仿品？” 徐青杰懵了，他怎么看都觉得是真的，而且人家都梭哈了，结果何仁来了一句仿品…… “你能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哪里有问题？” 何仁小声说道，“款识不对。” 徐青杰懵了，“哪里不对？这不是挺真的吗？我家里有几件成化的瓷器，我感觉差不多啊？” 何仁叹了口气，“肉眼看起来确实挺像的，所以我才用了放大镜。” “啊？”徐青杰傻了，他完全搞不懂何仁在说什么。 何仁只好解释道，“用放大镜看，成化的真款上面都有一层云朦，有气泡如珠，字体的青花色晦。” “而明仿的款识只有云朦和气泡，但是笔法略重，排列也相对稀疏。清仿的笔法和笔锋很像，也有云朦，但是气泡不匀，青花也比较涣散。这个的青花就比较散，应该是雍正时期仿造的。” 徐青杰愣了，“就因为这个理由？你不是说过不能因为一两个小问题就否定一件宝贝吗？” “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这是大问题……”何仁乐了，“鉴定成化瓷器，底款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徐青杰还是觉得有问题，“可是这只鸡缸杯的胎土和青花料都对，还有虹彩，总不能是清朝仿的？清朝好像没有麻仓土，平等青也不一样了。” 何仁还真没想到徐青杰知道这么多，笑着解释道，“你说得对，所以我怀疑这只鸡缸杯是一件半成品。” “半成品？”徐青杰嘀咕了一句，一拍大腿，“你是说青花是明朝烧的，后面的斗彩是雍正时期复烧的，款识也是后加的？” 何仁微微点头，徐青杰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种可能，“也就是说，那个玉皇大帝当冤大头了？” “嗯……还行，仿得这么像，也能卖个一千多万。” 徐青杰差点笑出声，“该！让丫和我争！” 何仁麻了，“你不会打算现在就过去揭穿他？” “我有毛病？揭穿他干什么？” 何仁愣了，他没想到徐青杰还这么有素质…… 结果徐青杰继续说道，“我肯定等他出去吹完牛逼，再揭穿他啊，打人要打脸嘛！” “……”何仁都特么无语了，“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会公开吹牛逼？你认识他？” 徐青杰摆了摆手，“不认识。但是你不懂，你听他说话的语气，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到时候肯定和别人炫耀自己的眼力，我就可以当众打脸。” 说完，徐青杰还特意问了一下，“买多少倍的放大镜才能看出来破绽？” “一百倍的就行……” 何仁一拍脑门儿，徐青杰这孙子也太孙子了，估计那个玉皇大帝要丢大脸，短时间内在他们富二代圈里是抬不起头来了…… 此时陈铮笑着说道，“我们还准备了酒会和舞会，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在这等一会儿。不想参加的话，也无所谓，请大家有秩序地退场……” 说罢，就从外面走进来十几个保安，按照号码顺序让大家离开。 何仁一时之间没看明白，“这是在搞什么鬼？” 徐青杰两手一摊，“既然要追求刺激，当然要贯彻到底了！让大家一起走，出门人家一摘面具，不就露馅儿了吗？” “不是……人家走了不是也能互相联系吗？” “那我们就不管了，反正不想暴露身份的就不会主动联系别人，比如你我……” 何仁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买下来的东西，还是闷声发大财比较好。 徐青杰一挥手，“走，到我们了，赶紧回酒店，我一会儿叫人去买蜡烛，买什么样的？” 何仁一怔，“你们不是还有下半场吗？” “下什么半场？”徐青杰一挥手，“我还想看那个月影灯到底有多牛逼呢，还有那幅画，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何仁耸了耸肩，他觉得徐青杰说的很有道理，美女哪有古董好玩？ 还是来的时候那辆车，不过现在里面已经装满了东西，何仁也算是满载而归。 一上车，何仁就把面具和黑袍都脱了，不够丢人的…… 徐青杰却是没脱，他好像还挺喜欢，给何仁整不会了，“我说老徐，你至于吗？” 徐青杰这才摘下面具，一脸惆怅，“老何，你不知道，有时候做一个名人太难了，我很想做一下自己，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何仁恶心坏了，“你矫情尼玛呢？想做普通人简单啊，你把钱都捐出去，不就行了？” “诶——”徐青杰大手一挥，“我就装装逼，你怎么还认真上了？” 还是来之前那家酒店，已经有人在楼下等着了，何仁走近一看就乐了，是张诺、刘飞和吴钢。 “你们来得挺快啊，正好搭把手，把东西搬上去。” 吴钢和刘飞很有眼力见，两个人主动去拿大件，张诺则是把两只花神杯拿在手里，“又多了两个？你快凑齐了？” 何仁挥挥手，“早着呢，现在才一半，还差六只。而且最少见的八月桂花杯还没有着落呢，慢慢来。” 几个人进了房间，徐青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买蜡烛了，先看那幅画。” 这时候几人才注意到何仁手里的画轴，张诺展开一看，就愣了，“徐悲鸿的《四喜图》？” “呦呵！”徐青杰也愣了，“你还会看画？” 张诺翻了个白眼，“这么有名的画，谁不认识？花了多少钱？” 何仁伸出一个巴掌，张诺惊了，“五百万？那你可是捡漏了，之前这幅画拍了两千八百多万？” “什么啊。”徐青杰立刻揭穿，“丫花了五千万！” “多少！？”张诺傻了，“这也不值五千万啊？你飘了是？” 何仁刚想解释，徐青杰又插嘴道，“他说里面有东西，还说什么画比较厚……” 徐青杰将何仁和他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他们就开始问了。 “里面有什么东西？” “东西值钱吗？” “是画还是书法？” 何仁乐了，抬手示意徐青杰继续说，徐青杰麻了，这些何仁没跟他说啊…… 等了半天，徐青杰还是没动静，何仁才说道，“你不说了？那我说了？” “你赶紧说！” 张诺的拳头又紧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张诺急了，“靠！你是在逼我发飙啊……” “别……我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你还会装裱？” 何仁微微一笑，从刘飞手里接过他的百宝箱，“略懂，赵老教过我一点，只要不把画破坏了就行。” 何仁还真会一点，不到半个小时，他就顺利将托芯纸和覆背纸完整地取了下来，然后一张一尺见方的兽皮从里面掉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他们倒不是怀疑里面有东西，只是没想到会是一块兽皮。 “这是什么？难道是藏宝图？” 何仁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白鹿币！” 第476章 抢钱 大家都沉默了，张诺的脸都红了。 何仁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晌，徐青杰才说道，“老何，这还有美女在呢，你怎么能说这么污秽的词儿呢？素质，注意素质啊！” “啊？” 何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是听差了，想歪了，“我说你们能不能阳光一点？我说的是货币的币，白鹿币，是一种货币，用白鹿皮做的。” “蛤？” 众人惊了，徐青杰还在那解释呢，“这不是你说得太脏了吗？我们误会了……” 何仁不乐意了，“不是我嘴脏，是你们心不干净！” “啊，对对对。”张诺连忙转移话题，“还有用兽皮做的货币？” “多新鲜呐。”何仁乐了，“中世纪俄国就有松鼠皮的货币，一战以后，德国经济危机，他们还推出了木质钞票，后来木块不好找了，他们就用铅笔、铝箔和扑克牌做材料，做钞票。世界这么大，奇葩的货币多了去了，你们听说过八吨重的货币吗？” 徐青杰对钱很感兴趣，但是他接受不了，“八吨？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开什么玩笑？”何仁往沙发上一坐，一个战术后仰，“我说那种叫莱石硬币，在所罗门群岛的雅普岛上流通，就是一种石灰石盘，直径最大的365米，重达八吨。” 徐青杰傻了，“不是，这怎么流通？” “怎么不能流通？就放在那，换主人就是了。” “啊？” 何仁笑道，“真的，一般这些莱石硬币运到指定位置以后，就不再移动了，所有权会在一些公共仪式上转让，岛上的居民都知道哪块石头属于谁，固定资产了属于是。” “还有呢。”何仁越说越高兴，“蒙古国你们知道？2007年的时候，他们发行了一款面值为500图格里克的肯尼迪硬币，换算成人民币是一块三毛五。这枚硬币的背面印有肯尼迪的半身像，当你轻轻按下肯尼迪的胸部时，会听到他着名演说《我是一个柏林人》的摘要。这属于纪念币的范畴了，没有大规模流通。” “他们为什么要发行这样做？” 何仁两手一摊，“我哪知道，可能他们比较奇葩……” 大家都傻了，瞬间觉得用白鹿皮做钞票也不算什么奇葩事儿了。 “你说的这个白鹿币……”徐青杰把那块兽皮拿了起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玩意？” “我也不知道。”何仁早就看过了，“我只知道上面的图案是彩绘的，具体画的什么就不清楚了，史书上也没有具体的记载。” 张诺不解，“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白鹿币到底是什么朝代的？” 何仁说道，“这是汉武帝发明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距离现在两千多年。” “至于你说的儿戏，其实并不儿戏，因为这个白鹿币并没有在民间流通，而是为那些贵族专门设计的。” “什么意思？抢钱啊？” “差不多。”何仁乐了，“元狩二年，霍去病赢下了河西之战胜利，得陇西，设置凉州四郡。他还把十四岁的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抓回了长安，汉武帝很高兴，安排金日磾去给自己养马。” “除了高兴以外，汉武帝还准备继续出击。元狩四年，他调集了十万骑兵，卫青和霍去病各领五万，分东西两路向漠北进军。” “这一战，卫青大破匈奴，斩获一万九千多人。他的外甥霍去病就更牛逼了，直接打到了狼居胥山，匈奴左贤王所部几乎全军覆灭，史称‘封狼居胥’。” 徐青杰不由得感叹道，“卧槽！虽然听了好多次了，但每次一提到这段，都觉得卫青和霍去病牛逼！” 何仁深以为然，张诺却是问道，“这和白鹿币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何仁一拍脑门儿，“打仗就要花钱，赢了也是一样。再加上当时汉武帝在国内也大搞基建，国库跟不上了。” “然后就发行了白鹿币？” “差不多……不过还有点曲折。汉武帝有一个皇家猎场，名叫上林苑，横跨长安、鄠邑、咸阳、周至、蓝田五县，纵横三百多里，大门就有十二座，非常大。里面养了不少飞禽走兽，白鹿也养在里面。” “这是非常花钱的，本来汉武帝想把这些白鹿全部杀掉，西汉有名的酷吏张汤建议，将白鹿剥皮制钱，卖给大臣，充盈国库，汉武帝就同意了。” “这招汉武帝也不是第一次玩了，在推行推恩令之前，他就曾经搞了一次，让各大诸侯藩王上交金子，不交就剥夺爵位，然后来了一招推恩令，直接将很多诸侯和藩王的权力、影响力降到最低。” “白鹿币也差不多，其他人不能兑换，只有诸侯才行。然后汉武帝又颁布了一条法令，要求诸侯们上贡朝贺的时候，必须用白鹿币做礼物的垫衬，如果没有白鹿币，就是大不敬。轻者贬为庶民，重者抄家灭族……” “卧槽！”大伙都听傻了，张诺问道，“这不就是不讲理吗？” 何仁两手一摊，“姐姐，这是封建王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人家汉武帝起码还想了一个借口呢……” “那还得谢谢他不成？” “那必须的。”何仁乐了，“起码还留了一条命不是？但是汉武帝也不敢太过分，逼急了，就是让人家起义了。所以很快，白鹿币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张诺问道，“这一张皮，到底值多少钱？” “嗯……”何仁挠了挠头，“根据史书记载，一张皮值一斤黄金，大概是四十万钱。” 见大家有些搞不太清楚，何仁又解释道，“可以简单换算一下，汉武帝时期，长安的牛车两千文一辆，粮食一百文一石，仆人大概是三万文两个，良田三千文一亩，你们可以自己算算。” “卧槽！”徐青杰大概算了一下，“一张白鹿币能买二十多个仆人，一百多亩地？也太狠了？诸侯这么有钱？” 何仁两手一摊，“大部分还是挺有钱的，也有不少没钱的，他们就只能借钱买，买不起，就只好变成庶民……” 第477章 白金币 见徐青杰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张诺忍不住调侃道，“也就是新社会把你给救了，要是放在汉武帝那会儿，你估计也要买这种白鹿币。” 何仁连连摆手，“老徐还没有这个资格，他算是商人，买的是白金币。” 连徐青杰都傻了，“还有高手？” 张诺也问道，“白金币？西汉就有白金了？” 何仁笑道，“不是用白金做的，而是锡。中国很早就有了提炼锡的技术，再加上锡矿又多，根本就不值钱。” “汉武帝当时发行了龙币、马币和龟币三种白金币，圆形龙币是最高等，定价为三千钱；方形马币为二等，定价为五百钱；椭圆形的龟币为第三等，定价为三百钱。” 张诺惊了，“这么贵？也是为了抢钱？” “抢钱只是一方面。”何仁笑道，“最主要的是为了回收铜钱。” 众人一头雾水，“回收铜钱？” “没错。因为汉文帝和汉景帝允许民间铸币，所以汉武帝时期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民间私人铸造的铜钱。汉武帝将铸币权收了回来，可此前铸造了那么多货币，总不能说扔就扔？那不是逼着人家造反吗？所以汉武帝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众人恍然，这倒是一道良策，汉武帝还真是雄才大略…… “没你们想的那么好。”何仁乐了，“老百姓并不买账，他们觉得皇帝是在抢钱，因此非常抵制。” “还有一些不法商贩发现了商机，大肆制造假的白金币，不到半年时间，白金币就泛滥了，然后就是币值骤降，物价飞涨。不到半年，汉武帝就不得不废除了白金币。” “主要是币值不对等。”谈到经济，徐青杰还是有发言权的，“要是汉武帝用等值的金银等贵金属来铸币，效果估计会好很多，商人也没办法随意造假。” 何仁笑道，“他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那个时候国库空虚，哪来那么多贵金属？” 徐青杰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张诺则是觉得奇怪，“汉武帝就拿这些造假的商人没办法？” “谁说没办法？汉武帝恢复了商业税，针对的就是这些商人。一开始是按车收税，后来汉武帝觉得来钱太慢，干脆直接按资产比例收税，你有多少资产，就收多少税。” “老美？” “可不敢瞎说啊。”何仁摆摆手，“古代制度没有现在明晰，定价非常模糊，然后就出现了原本价值三百钱的货，人家硬说是三千钱，有时候都给人家也不够。后来很多商人顶不住了，开始隐瞒财产……”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办法啊。”何仁喝了口茶，“汉武帝颁发了告缗令，鼓励大家互相揭发，一经证实，没收全部财产，然后戍边一年，告发者可以获得被没收财产的一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条法令一颁发，就开始了全民大告发时代。钱是有了，民生也被搞烂了。” 徐青杰问道，“然后是怎么收场的？” “汉武帝来了个罪己诏，烂摊子留给下一代处理了呗。” 众人齐齐无语，不由得感慨还是文景之治留下的家底太厚了，才能让汉武帝这么不要命地折腾…… 半晌，张诺才问道，“所以，你怎么证明这个是真的白鹿币？” 此话一出，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在聊白鹿币吗？怎么扯到汉武帝了？ 何仁笑道，“这还不简单？直接上仪器呗。只要年头差不多，就肯定是真的。其实我觉得不用检测也能确认，谁会把假的白鹿币藏在徐悲鸿的画里面？要知道徐悲鸿的画，即使在几十年前，价格也非常高。” 这番话倒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张诺又问道，“那值钱吗？” 何仁皱眉道，“这个不能用金钱衡量，皮革挺难保存的，尤其是两千多年前的皮革，能保存到今天应该都是无价之宝。但你要说工艺，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 说到这里，何仁突然愣了一下，他一开始还觉得白鹿币也有成为国宝的可能，还想领一份奖励呢。 现在看起来，只有年头长而已，可这没用啊，青铜冰鉴还是春秋时期的呢，可比西汉的白鹿皮长多了。 而且白鹿皮并不珍贵，就是现在的山鹿…… 徐青杰也是懂一点古董的，当然，他更懂何仁，听何仁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索性问道，“所以不值钱是？” 何仁耸了耸肩，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古董并不是年头长就值钱，很多汉代的铜钱，也就几十、几百块一枚…… 当然，白鹿币的价格肯定不会这么便宜，何仁真想出手的话，凭借两千多年前的皮革这个噱头，就能卖个一千多万，两千万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何仁没打算卖，他很快就不缺钱了…… “反正我没有出手的打算，等回去弄个真空袋，包装一下，收藏了。” 何仁终于有一次没有捡到大漏，徐青杰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一点…… 就在何仁打发吴钢去外面先买个便携真空包装机应一下急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徐青杰过去开门，没多久就带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了回来，看起来还不轻。 何仁好奇道，“老徐，你订外卖了？怎么直接用垃圾袋装的？” “我订个蛋的外卖……”徐青杰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五星级酒店，人家有客房服务的好吗？” “呃……那是什么？” “蜡烛。”徐青杰把塑料袋里的东西直接倒了出来，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满地的蜡烛，给大伙都看傻了…… 何仁也傻了，主要是徐青杰叫人买来的蜡烛太多了，各种各样的都有，何仁甚至看到了结婚用的龙凤蜡烛，和开心的低温蜡烛…… 张诺也觉得奇怪，“你们买蜡烛干什么？难道你们要烛光晚餐？” 徐青杰恶心坏了，只好把月影灯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人都是大奇，尤其是张诺，“隋朝就有蜡烛了？” “已经有了。”何仁点点头，“《西京杂记》中记载，汉朝时南越就曾向汉高帝进贡过蜡烛，南北朝的时候就应用得比较广泛了，只不过那时候大部分都是动物油脂制造的蜡烛，现在都是石蜡。” 徐青杰一怔，“那会影响结果吗？” “应该不会，这玩意是物理现象，只要里面有光源，能发热就行，理论上说，弄个电灯泡，多亮一会儿也有效果……” 第478章 纸上跳舞 徐青杰人都傻了，“那你还让我买蜡烛？” 何仁两手一摊，“走马灯里面又没有接灯泡的地方，还是蜡烛方便一点，插上去就行了。” 徐青杰无语了，吴钢则是没走，主动帮忙挑选合适的蜡烛，挑来挑去，发现只有结婚用的龙凤蜡烛比较合适…… 何仁推了一把愣住的吴钢，“别渗着了，直接整上。” 吴钢这才反应过来，费了半天劲，才把蜡烛插在专用的烛台上，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何仁，“我点火了？” “点，没事，古人都设计好了，不会烧到旁边的画片，人家又不是傻子，一点就着，那不把皇帝给烧了吗？” 吴钢这才放心，点燃了里面的蜡烛。 徐青杰看了半天，一脸疑惑，“老何，你不会是打眼了？这都好几分钟了，还没反应？” 何仁一拍脑门儿，“把窗帘拉上，屋里灯都关了……” 众人也是齐齐无语，他们把这茬忘了。 大家一起动手，很快，房间就暗了下来，然后他们就看到走马灯的四个面上，分别出现了四个女子的身影，穿着打扮看不太清楚，但是姿势都不相同，有站着的，有坐着的，甚至还有侧卧的。 众人看得是啧啧称奇，徐青杰则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老何，你不说这是走马灯吗？怎么不走呢？” 何仁一拍脑门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走马灯是通过热量影响气流，从而转起来的，你要是不愿意等，可以用手扒拉一下……” 何仁发现自己白说了，人家徐青杰已经开始上手扒拉了…… 然后大家都被震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走马灯缓慢转动的时候，上面的四个女子居然动起来了！ 不只是动，应该说是翩翩起舞！ 而且四个人的舞姿还完全不同！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们的初始姿势就不一样，张诺指着面前那个问道，“这是水袖？为什么甩得这么长？” “这不是水袖。”何仁笑道，“这叫帔，你可以理解成披肩，是隋唐时期女子非常流行的服饰，我们看很多影视剧里，搭在胳膊上，像纱巾似的玩意，就是帔……” “转起来了……” 就在何仁给张诺解释帔的时候，吴钢突然指着他这面的剪影喊道，大家都凑了过去，发现确实有一个女子的剪影在原地旋转，虽然速度不快，但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走马灯在转，几个人也围着走马灯转了起来，包括何仁在内，大家都有一丝恍惚，仿佛真的有四个美女在他们面前跳舞一样。 张诺走上前去，踮着脚向走马灯里面看，“这里面的画片上可看不出来任何画面，这影子是怎么回事？” 何仁只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我觉得是几张画片叠在一起才产生的光影效果，应该还参考了皮影戏的制作方式。” “光影效果这么离谱？” 何仁两手一摊，“我又不是学物理的，你们领会精神就行了。” 徐青杰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墙上，“老何，不对？你之前跟我说，真正的月影灯，走马灯上是一幅画面，墙上还会有另一幅画面，现在墙上这个画面，是不是有点抽象？” 众人回头一看，徐青杰身后那堵墙上确实有个剪影，只不过和走马灯上的画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像跳舞，更像是跳大神…… 何仁乐了，“我还跟你说过，要考虑天气，杭州空气里的湿度可比甘肃青海那边高多了，效果肯定不够好。” 徐青杰一拍脑门儿，他想起来了…… 几个人就站着活活看了半个多小时，何仁才把蜡烛吹灭，拔了下来。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张诺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月影灯？” 徐青杰开始想点子了，“要不我们去甘肃青海再试试？” 何仁摆摆手，“没必要了，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画片能做到这种地步，绝对出自宫廷工匠之手，一般人没这个水平。” “你能确定是杨广用过的？” 何仁还是一样的说辞，他怎么可能确定？ 别说何仁了，甚至连鉴宝眼都没提到过是不是杨广用过的，这估计就是一桩悬案了，永远不会有答案。 “讲故事就行了，没有必要去深挖，也挖不出来。” “讲故事？你打算出手？值多少钱？” “这玩意真不算太值钱，我打算自己收藏……”何仁看了一眼鉴宝眼，“最多也就一千来万的价格，并不是所有有年头的古董都值钱。而且我也不可能卖，月影灯的研究价值极高，犯法……” “哦……” 几人发出一阵嘘声，看向何仁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何仁麻了，“你们想干嘛？” “不想干什么，你得请我们吃大餐……” …… 何仁还是掏钱请大家吃了一顿海鲜大餐，西湖醋鱼这种名菜他还是没太敢尝试…… 不过何仁来杭州可不是吃东西的，他将在假面舞会上买回来的几件宝贝寄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就带着张诺他们继续旅游了。 徐青杰则是找了个借口溜了，据说他在杭州有好几个好妹妹…… 杭州是历史文化名城，也是富庶之地，古装影视剧里说的江南，就是以杭州为核心的一片区域。 所以这里的自然和人文历史景点非常多，何仁他们两天时间，把西湖、灵隐寺、雷峰塔、宋城、南宋御街等地逛了个遍。 当何仁他们从灵隐寺回来的时候，王姐也带着摄制组赶了过来，一冉也到了，这次她还把自己的父亲带过来了。 老爷子看见何仁就觉得亲切，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小何，听说你又捡了不少漏，可给我馋坏了……” 何仁都傻了，幸亏没让老爷子看到月影灯和白鹿币，不然估计要缠着自己买下来…… 王姐提前过来跟何仁沟通拍摄地点，这个何仁倒是提前看好了。 “王姐，明天是周六，我已经打听过了，杭州有个鬼市，只在周六开，我们可以去看看。” “杭州也有鬼市？几点开始？” 何仁点点头，“有的，早上七点到十二点，一周就开五个小时。” “叫什么名字？” “二百大……” 第479章 二百大 “北有潘家园，南有二百大。” 一到二百大门口，何仁就看见了一条标语，差点没绷住。 在古玩行眼里，潘家园并不是什么好词儿…… 二百大的规模还是不如潘家园的，不过种类很多，人也很多。 杭州毕竟是一座有底蕴的城市，喜欢古玩的老百姓不算少，但是质量嘛，就不能恭维了。 不少地摊上都竖着几十块钱随便挑的牌子，大多是一些染色翡翠或者塑料手串，还不如在网上买呢…… 一冉的父亲有点如鱼得水的意思，很快就和几个大哥打成一片，然后跑过来跟何仁说，“小何，他们说那边有个书摊不错，经常有好东西。” “书摊？” 何仁眉毛一挑，“什么书？小人书还是古籍？” 老爷子嘿嘿直笑，“都有，他们说还看到了不少奏折。” 张诺惊了，“奏折？皇上看的那种？” 老爷子点点头，一脸神秘，“我听说奏折挺值钱的……” 大家都看向何仁，何仁乐了，“还行，这几年奏折的价格确实涨了一些，有一些奏折，便宜的几十万，贵的上百万，甚至好几百万。” “什么奏折这么贵？涉及国家大事？” “我还没说完呢。”何仁摆摆手，“不是内容，而是指数量和品相。” “数量？” “嗯。很多奏折都是扎堆卖的。比如最近成交价比较高的奏折是咸丰九年骆秉章呈皇帝的，一共八十八件，还有三十九件夹片，上面都有朱批。” “内容包括引见官员、奖赏时任侍郎曾国藩、恩科乡试、筹饷、捐输军饷、防剿贼匪等众多国家要事。还是清宫大内原封原装的，带原来的夹板，十分罕见。我记得好像拍了三百多万。” 张诺嘀咕了一句，“88加39……127件，平均一封奏折三万块？” 何仁点点头，“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一般的奏折能卖个几万块就不错了，毕竟有点多……” “多？能有多少？” “真挺多的，就拿雍正举例，他当了十三年皇上，不到五千天，一共批阅了四万多封奏折和十九万多封题本。就算全年无休，他每天都要批阅五十多封，还要亲自批示，十三年仅仅是批示就写了一千多万字，这个工作强度……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雍正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了？” 不只是在场的几个人愣了，刚刚点进直播间的宝友们也愣住了，然后疯狂扣字—— “一天五十多封奏折？我看过雍正的作息时间表，他好像一天只工作十几个小时，平均一小时要批阅四五封奏折？十五分钟一封？还要批示，他看得过来吗？” “就是，十几个小时工作时间还包括早朝和接见大臣，假的？” “奏折我听说过，什么是题本？” 何仁先从最后一个问题开始回答，“简单说题本主要是公务，而奏折大多是私人事物，奏折的保密性和针对性更强一些，体现了皇权……” “至于能不能批示完，其实还是能的，因为很多奏折的内容就是日常的问候，每一封谈正事的奏折，必须有一个请安的奏折，一般只有‘恭请万岁万安’，也就是给皇上问个好，不太费事。” 何仁此话一出，给大家都听愣了，“这也算？” “这为什么不算？”何仁两手一摊，“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奏折一般都是私事，或者是皇帝密令之类的。” 一冉的父亲奇道，“这是为什么？” “这是清朝皇帝要求的，他们会让大臣事无巨细地汇报地方琐事，借此掌握更多信息。雍正时期，镶白旗副都统达色懒得写这种没有营养的奏折，就被雍正给批了。结果这家伙写了一封奏折，里面的内容是‘镶白旗副都统奴才达色谨奏：奴才达色无奏事’。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没啥好说的，但是也得写一封……” “啊？” 一冉都忍不住问道，“这不是大不敬吗？雍正不生气？” “生气了。所以雍正给他一顿臭骂，然后让他写十封奏折递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奏折也太奇葩了？ “还有更奇葩的呢。”何仁乐了，“比如直隶巡抚，可能也是想不出来写什么奏折，就经常给皇上汇报天气，他的内容一般都是‘今天下雨了’‘今天又下雨了’‘这个月下了三天雨’……” 大伙儿纷纷表示不信，刚才何仁说的那个卖了三百多万的奏折还靠谱一点…… 何仁两手一摊，“严格意义上说，三百多万的算是题本，讨论的也是国家大事。奏折就是这么日常，皇上和大臣也是人，这玩意有点像被老师逼着写假期周记，形式大于内容。” 一冉的父亲问道，“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大事吗？” “其实也有。只不过不一定能留下来，毕竟奏折很私密嘛，如果遇上了，大家可以低价入手，以后也许会升值。”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一个地摊面前，地摊很大，足足十多米，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旧书。 何仁大概看了一下，小人书啊，小说，诗集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几本语录。 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建国后的，民国的倒是有几本，具体价值还需要仔细看看才能判断。 旁边一个大纸箱子里还有一些卷轴，看起来应该是字画。 不过品相不太好，很多字画都烂了，虫蛀的情况比较普遍，一看就没好好保养。 何仁摇摇头，他看到有几幅卷轴的纸张挺老的，有可能是宋明时代的纸，但没保养好，就算是名人字画，价值也要大打折扣。 可惜了…… 这个摊位上的顾客比较多，就有刚才和一冉的父亲聊天那两位，看来他们说的不错，这个摊位上应该有点真东西，不然也不可能吸引这么多顾客。 何仁正想着挤过去仔细看看，没想到一冉的父亲已经挤进去了，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两本黄色的本子，冲着何仁晃了晃。 没等何仁说话呢，老爷子就低声道，“小何，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奏折？” 何仁微微点头，刚想点评一番，结果老爷子转身就走，和老板砍价去了…… 第480章 奏折 没一会儿工夫，一冉的父亲就美滋滋地挤到了何仁身边，“小何，拿下！” 何仁乐了，“叔叔，多少钱？” 老爷子举起一根手指，“五十一本，两本一百，合适？” 何仁点点头，“确实合适，只看外面的凌子面，估计就是真的。” “凌子面？”一冉的父亲一脸懵逼，“那是什么？上面的绸子？” “差不多，这是用蚕丝织出来的。”何仁接过老爷子手里的奏折，解释道，“凌子分为素凌和色凌两种，是一种装裱材料，在古代，只有皇帝才能用这种颜色的凌子面。” 一冉的父亲很高兴，“小何，你快看看，是什么年代的。” 何仁打开上面那本奏折一看，就脱口而出，“呦呵，还是一封贺折。” “什么叫贺折？” “就是奏折的一种，奏折按内容可分为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及贺折四类，刚才我们说的汇报天气和给皇帝请安的就是前两种，第三种就是升官了，或者被赏赐了之后，也要写一封奏折谢主隆恩。这个，就是最后一种，贺折，向皇帝表示祝贺的折子。” 一冉的反应很快，“比如办喜事的时候？” “嗯……”何仁随口说了一句，继续看了两眼，然后乐了，“还真是喜事，‘贺皇上天喜，奴才廷杰跪。’” “廷杰……”何仁嘀咕了一句，cpu高速运转，突然一拍大腿，“是瓜尔佳·廷杰，这是光绪大婚的贺折！” 见众人一脸懵逼，何仁只好解释道，“瓜尔佳·廷杰是满洲正白旗人，先后担任过承德知府、奉天府府尹、直隶布政使、户部侍郎等等。他是光绪二年入仕，递上去的贺折，肯定是光绪大婚无疑了，这还是一场世纪婚礼……” 世纪婚礼几个字引发了一冉和张诺的兴趣，纷纷询问何仁是怎么回事。 何仁清了清嗓子，“这场婚礼是光绪迎娶叶赫那拉·静芬，就是传说中的隆裕太后，她是慈禧的侄女，光绪的表姐，也是大清实际意义上的最后一任统治者。这场婚礼算是慈禧安排的政治联姻，所以一定要办得风光，但是宫里提前一年半开始筹备，整个婚礼花费了五百五十万两白银。” “按照购买力换算的话，相当于现在的十亿……” “多少？” “有那么夸张吗？” 何仁摆摆手，“这可不是我吹牛逼，这场婚礼一共办了一百零四天，还被宫廷画师全程记录了下来，北京故宫博物院里藏了一套《大婚典礼全图册》，里面就是光绪大婚的场景。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以上网查一查，应该有图……” 这话不用何仁多说，张诺和一冉已经开始查了，张诺看着图，有些怀疑，“这上面也没几个人啊？真花了这么多钱？” 何仁一拍脑门儿，“画嘛，总是要加工一下，不说别的，一百多天的婚礼，各种花费肯定少不了……” 大家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一冉的父亲对什么世纪婚礼不感兴趣，他对自己捡漏比较上心，“小何，值多少钱？” 何仁开了鉴宝眼一看，乐了，“叔叔，这是汉满双语的奏折，上面还有慈禧用朱笔批注的‘览’字，这叫朱批谕旨。这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奏折不太常见，五万。” 老爷子自然是眉开眼笑，地摊老板却是急了，“不是兄弟，你说这两本折子值五万？” 何仁循声望去，正好挡在他前面的几个人也转过头来看热闹，何仁一眼就看见了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削汉子，正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呢。 何仁微微一笑，“差不多，要是上拍，估计还能多卖一点。” 老板急了，“不是，兄弟，这上面连印章都有没有，你说是真的？” 何仁乐了，“老板，你这话说的不对？难道你知道这是赝品？” “呃……” 中年汉子愣了，他哪能承认？就算他在心里笃定这是赝品，也不能说出来，影响生意啊…… 摆了摆手，老板决定不问了，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这两本奏折是他从别处串来的，一百块钱已经赚了。 老板不说话了，一冉的父亲却是急了，他觉得老板说的有道理，“是啊，小何，怎么连印章都没有？” 何仁乐了，“叔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奏折都是私事，不需要印章，只要有朱批就行了。除非是遇到大事，皇帝才有可能加盖私印。” 何仁话音刚落，老板就嗤笑一声，“兄弟，这你可就说错了，前两年拍了一套咸丰九年骆秉章的奏折，上面可是有章的哦。” 老板此话一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么巧？何仁刚才也跟他们提到过这套奏折…… 何仁摇了摇头，“老板，你怕是不太清楚奏折和题本的区别……” 何仁一通操作下来，给老板都说懵了，但他还有些半信半疑，何仁乐了，“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回去查查嘛，奏折是清朝才发明的，其实很好查。” 老板默默地点点头，宝友们则是懵了，“主播不对，清朝才有奏折？我记得明朝电视剧里面就有奏折了啊？” 何仁乐了，“你们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准确地说，奏折制度是顺治年间才有的，康熙年间形成了固定制度，前后才两百多年。” 有些宝友还是不明白，“那明朝的大臣怎么和皇上联系？” 何仁一拍脑门儿，“明朝的时候不叫奏折，叫奏疏。” “靠！那不是一样吗？” “还真不一样。明朝的奏疏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绢做底，再把自己想要奏请的事情裱上去，比名人字画还漂亮。颜色也不都是黄色，不同的官职，对应不同的颜色。” 张诺好奇道，“那清朝为什么不继续用了？” “他们自己给弄没了啊。”何仁两手一摊，表情有些严肃，“清朝入关，屠杀了不少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有屠蜀等等，这些地方可都是纺织重镇，当时的织工十不存一。” “结果就是纺织业大崩溃，别说用丝绢做奏疏了，连做官服都不够，后来才有了用纸代替丝绢的奏折。” 众人一听，无不恨得牙根直痒痒…… 第481章 杂志和佛经 大家生气也属于正常，带清在有些方面确实不太当人。 尤其是泯灭技术这一块，很多技术都是在带清消失的。 比如刚才提到的纺织，蜀锦原来有一千多种图案，被带清屠杀了一遍以后，只剩下了一种…… 明朝已经领先世界的火器，神机营比欧洲火枪兵早了一百年，到了带清也没继续发展。 还有什么油井、火爆采矿、预防天花、水雷……几乎都是在带清停滞或者消失了，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个话题何仁没有多聊，聊不通，也没法聊，还容易让弹幕吵架，没必要…… 老板此时递过来一个马扎，满脸笑意，“兄弟，你眼力真不错，再找找有没有看得过去的东西。” 何仁乐了，这个老板倒是挺有意思，和一般的地摊老板不太一样，就算被人捡了漏，也没有气急败坏…… 这其实挺难得了，很多老板都是见不得人好。 何仁很干脆地接过马扎坐了下来，一冉的父亲立刻就挤了过来，这是他最喜欢的环节！ 刘飞和王姐安排的摄影师就犯难了，何仁刚才的表现被围观群众看在眼里，他们也挤了过来，想要继续看热闹，两个摄影师反而拍不到画面了…… 老板见状嘴都要笑歪了，这就代表着人气啊！连忙招手让刘飞和摄影师过来，“你们两个上我这来拍，拍得清楚……” 没等老板安排好刘飞和摄影师的站位呢，张诺已经挑了一本八开的杂志了，何仁一看就乐了，主动帮张诺问价，“老板，这本《美术生活》什么价？” 老板没想到何仁这么快就有目标了，嘿嘿一笑，“兄弟好眼光，这可是建国前的杂志。” 一冉的父亲很好奇，结果杂志看了又看，“《新青年》《小说月报》这些我都知道，《美术生活》？也是建国前的杂志？” 何仁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老板，老板自然知道何仁是什么意思，“这样，我们也算是有缘，五百您看如何？” 何仁把杂志递给张诺，“给钱。” 张诺哪还有犹豫的理由？直接扫码付款一气呵成，一冉的父亲看向何仁，“现在可以说了？” “确实是建国前的杂志，上海美术生活杂志社出版发行的，只不过发行时间比较短，创刊号是1934年4月发的，1937年8月停刊，前后还不到三年半，一共发行了41期，您不知道也正常。” “怪不得呢。”老爷子点点头，“可惜不是创刊号。” “一点都不可惜，这本反而贵一点。” “嗯？” 一冉的父亲和老板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在他们的印象中，一般杂志也就创刊号和有名人签名的比较值钱，怎么不是创刊号，反而还更贵了呢？ “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仁笑道，“老板，你应该没看过这本杂志？” 老板面露尴尬，何仁已经懂了，“这本是第32期，四川专号，里面有张大千兄弟的作品、照片和介绍。” “蛤？” 何仁随手翻了翻，把杂志一翻转，“你们看，这是《大风堂——门墨妙》属于介绍部分，这是张大千和他二哥张善子合作的《春骢图》巨幅，前面站着的那个人就是张善子。” “张善子也是画家？” 何仁点点头，“大风堂画派就是张善子和张大千一起创立的，当时两人在上海西门路西城里住，有缘收藏了一幅明朝画家张大风的《诸葛武侯出师图》。” “两人非常喜欢这幅画，也非常崇拜张大风，因为大家都姓张，所以兄弟二人便将西城里的厅堂取名为大风堂，然后就有了大风堂画派。” 众人都是一惊，“照片里就是传说中的大风堂？” 何仁摆摆手，“不是，照片是在北京拍的，那时候张大千在北京住，还买了一套四合院……” 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为什么叫四川专号？” 何仁一拍脑门儿，“因为张大千是四川人啊……” “呃……” 老板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点走背字，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还是张诺帮老板解了围，“值钱吗？” 何仁想了想，“大几千还是值的，毕竟有张善子的照片嘛，其实后面还有张善子夫人杨浣青和子女一起画的《岁朝清品图》和曾友贞的《耄耋图》，算是很有收藏价值了。” 老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多看两眼了…… 其实多看两眼也没什么用，他也认不出张善子，他根本就不喜欢绘画，就算看见了，估计也就翻过去了。 而且杂志这玩意属于小众收藏里的小众，通常都是一套放在一起才能值点钱，谁知道单独一本也能卖好几千？ 其实何仁也不知道这本《美术生活》的价格，不过鉴宝眼知道…… 但何仁还是提醒了一下张诺，“这种杂志属于小众收藏，回头你就放店里，价格差不多就可以出手，别想着卖最高价。” 张诺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何仁耸了耸肩，算是自讨了个没趣…… 老板现在已经把何仁当成神人了，从他屁股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兄弟，帮忙雅鉴一下。”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老板，还挺能整词儿。 没等何仁上手呢，一冉已经先上手了，因为里面是一本佛经。 大家都知道，一冉的母亲信佛，所以她对这些东西非常上心，真是个孝顺孩子…… 只不过一冉一拿在手里，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本佛经……怎么这么像奏折呢？” 何仁乐了，“你还真没说错，这种叫经折，有些人喜欢用这样的本子记事或者记账，用起来比较方便。” “也有用来抄佛经的，不过要讲究一些，首先用纸就不一般，这是瓷青纸，也叫绀纸或者碧纸，上面是用靛蓝染的，颜色正，也厚实……” “瓷青纸？里面加瓷粉了？” 何仁连连摆手，“和瓷器没什么关系，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颜色正，比较像宣德青花，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这种纸在明清时期非常流行，不过作为经纸的话，还要在表面经砑光加蜡，再用泥金字写才行。” 老板此时已经对何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兄弟，你给我估个价？” 第482章 老前辈 何仁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让我给你估价？” 老板恍然大悟，何仁身边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显然对这本佛经很感兴趣，现在自己让人家帮忙估价，不是让何仁为难吗？ 结果老板刚想说自己要打折，一冉就摆了摆手，“你尽管估就是了，我又不是买不起。” 老板没想到人家小姑娘这么豪气，连忙说道，“兄弟，你放心，我绝对打折，八折，啊不，七折！我就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仁笑着接过了一冉手里的佛经，仔细看了一下。 这是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面同样是瓷青纸和泥金字，只不过最上面还印了佛陀，最下面则是莲台，精美无比，是标准的宫廷御用经纸。 何仁其实早就猜到是心经，因为经折太薄了，只有十来折，心经只有两百六十字，加上名称和落款，差不多了。 果然，何仁在函首处发现了“道光二十七年”明确纪年字样。 字体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的草书，其实这种佛经都不是写上去的，准确地说应该是绘上去的。 应该是拓的某个名家墨宝，只不过何仁通过字体没能对上人，也没有落款，比较可惜。 翻到最后，何仁还发现了五枚藏书印章，分别为“印心石”“画押虎符”“海宁周氏家藏”“昨日”和“季羡林印”。 何仁恍然，怪不得老板要问他是不是真的呢，不是想问佛经是不是真的，而是想问最后这枚“季羡林印”的钤印是不是真的…… 季羡林可是我国着名的收藏家和国学大师，他收藏过的佛经，价格肯定要高一些。 何仁看向老板，“老板，这本佛经的来历能说说吗？” 老板也没有藏着掖着，“抵账来的，当时抵了五万，我就想知道值不值。” “只凭这本佛经是不值的。”见老板有些失望，何仁话锋一转，“但你猜得没错，确实是季羡林先生收藏过的，这个钤印没有问题。” 老板一脸惊喜，“那……” 何仁乐了，“十万。” 老板大喜过望，没赔钱就是好事，他看向一旁的一冉，“美女，你要吗？” 一冉点了点头，老板还是很有素质的，“说话算话，七万，您拿走。” 一冉很痛快地付了钱，老板把锦盒递了过来，意思是连包装一起卖了。 何仁则是挡了回去，“老板，把那个长的书匣拿过来看看，尺寸好像挺合适的。” 老板一怔，他下意识地就以为这个书匣也挺值钱，可是他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哪里值钱…… 不过何仁有要求，他还是拿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兄弟，这也是好东西？” 何仁麻了，这话让他怎么接？ 他是来买东西的，结果老板什么都要先问问他，这不成鉴宝了吗？ 老板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改口道，“兄弟，这个匣子我是三千收来的，也就是普通红木，您原价拿走。” 何仁点点头，还是给老板扫了五千，然后开口道，“这个书匣只看材料也就千到头了，但是上一任主人不太一般，算是我的老前辈。” 老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老前辈？也是主播？” 何仁一拍脑门儿，“也是鉴宝大师……” 张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大师的？” 何仁假装没听见，老板则是求知欲极强，“兄弟，你给我说说呗。” 何仁傻了，他没想到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老板还是没看出来，这知识储备也不行啊…… 他指着书匣上刻着的字说道，“上面不是写了吗？‘吴氏梅影书屋秘宝湖帆鉴题’，就是和钱镜塘一起被称为‘鉴宝双壁’的吴湖帆啊。” 见大家都是一脸茫然，何仁无奈了，“吴湖帆你们都不认识？他是近代着名的画家、收藏家……算了，你们还是多看看。” “老前辈的收藏说出来吓死你们，欧阳询的《虞恭公碑》《化度寺塔铭》《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都在人家手里，还有米芾的《多景楼诗册》，黄公望的《富春合璧图》，赵构的《千字文》，吴镇的《渔父图》……都是国家一级藏品！” 何仁这一顿报菜名，倒是给大家都镇住了，那得值多少钱啊…… 老板则是一脸苦涩，说话都哆嗦了，“兄弟……你的意思是，我又亏了？” 何仁乐了，“没亏多少，吴老毕竟不擅长木工，这个书匣不是他做的，只是上面的字是他写的，值个两三万。” “那还好……” 老板拍了拍胸口，才亏了一万多，不算多了…… 何仁差点笑出声，他也觉得老板有点可怜，还是叹了口气，从摊位上找出一本古书，说道，“老板，这本应该是你摊上最值钱的，你还是收好一点，顺便好好保养一下……” 老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何仁手里拿的是一本《子夏诗传》，他有点懵了。 子夏指的是孔子非常有名的一个学生，卜商，卜子夏。此人是春秋时期着名的思想家、文学家、教育家，也是孔门七十二贤和孔门十哲之一，被后人尊称为卜子。 我们都知道，能叫xx子的，都是大拿，这个卜子也是如此。那句非常有名的“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就出自卜子夏之口。 《论语》中还有不少他的名言，比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和“百工居其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也是卜子夏说的。 他还被称为孔子之后办学成就和影响最大的学生，绝对是一个牛逼闪闪的人物。 这些老板都清楚，所以他才把这本《子夏诗传》随手扔在摊位上，因为这本书是传说中的书，早已失传，有没有都成问题…… 而且，这特么是一本手抄本，用的还是麻纸，春秋时期，哪来的麻纸？ 老板一度以为何仁是在拿他寻开心，可是他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时之间尬住了…… 何仁则是看出了老板的想法，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书，“你要是不信的话，卖给我怎么样？” 老板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483章 明代造假高手 老板又开始纠结了，他又不是傻子，何仁都这么说了，他肯定知道这本书有猫腻，可是他根本看不出来…… 张诺也觉得老板有点像可怜的汤姆猫，被何仁玩弄于股掌之间，“别扯淡了，赶紧说，这本书有什么猫腻。” 何仁不乐意了，“什么叫猫腻？” 一冉的父亲此时问道，“小何，我记得根本没有《子夏诗传》这本？传世的好像叫《子夏易传》？” 何仁眼睛亮了，他没想到老爷子还懂《子夏易传》，“叔叔，你看过《子夏易传》？” “在网上看过，看不太懂，有译文也不行。” 何仁点点头，这倒是正常，别说老爷子看不懂了，他也看不懂。 《子夏易传》看名字就知道，是卜子夏写的一本和《周易》有关的书籍，里面涉及很多和祭祀，天地，自然有关的内容，真看不懂…… 而且关于《子夏易传》的争议也颇多，有人认为全文一共十卷，现在传世的是残篇；也有人认为赝本太多，传世到今天的不一定就是原来的版本；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本书的作者根本就不是卜子夏。 最后一种说法的支持者还很多…… 不过现在讨论的不是《子夏易传》，何仁笑道，“叔叔，你说得对，《子夏诗传》还真是传说中的古籍，甚至都不确定有没有。” 这下张诺也开始好奇了，“那你还说值钱？” “你别急啊。”何仁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看向老板，“大哥，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年代的吗？” “这个……” 说老实话，老板还真没仔细研究过这本书的年代，他觉得没什么必要，书是失传的，媒介也是错的，又特么是手抄本，还需要看吗？ 何仁一看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认真研究过，忍不住摇摇头，“大哥，你要是仔细看过就应该知道，这本书用的是明代的蒋村麻纸。” “嗯？蒋村麻纸？那不是糊窗户用的吗？” 老板更迷糊了，他是卖古籍的，自然知道比较有名的纸张分类，何仁提到的蒋村麻纸是明初发明的。 原料是麻绳和废纸，特点是薄、韧、耐，主打的就是一个结实和便宜，老百姓都用得起。 通常大家买回来都是糊窗户，这种纸隔风、防寒，又不容易烂，非常受欢迎。 也有人用来记账，比其他麻纸好的方面就是不容易走墨，比较耐揉搓，可是老板没听说过用蒋村麻纸来写书印书的。 明代用来印书首选江西棉纸、竹纸，晚明比较盛行毛边纸。 何仁微微一笑，“是糊窗户的，可也没说不能写字啊，而且明初的蒋村麻纸，到现在也不便宜了，这本书保存得这么好，至少值个几万块？” “啊！” 地摊老板恍然大悟，原来何仁说的不是书，而是纸，这倒是有可能，清代的各种宣纸现在都是天价，更别提明代的了。 虽然这本书的名字和内容都是扯淡的，但是用纸却是正宗的明代蒋村麻纸，确实有收藏价值。 老板刚想感谢一下何仁，可他又发现了一个盲点，“兄弟，你刚才说这是我摊上最贵的书，可是只卖蒋村麻纸，怕是不够？” “谁让你卖纸了？我只是说纸也不便宜，但真正值钱的是里面的内容。” 老板傻了，“这内容不是瞎编的吗？” “是瞎编的啊，正是因为它是瞎编的，所以才值钱。” “啊？” 大家伙都懵了，不知道何仁在说什么，他们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脑容量都不够用了…… 张诺捏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何仁浑身一哆嗦，立刻从善如流，“看到蒋村麻纸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明代一个奇人——丰坊，丰道生。” 众人面面相觑，丰坊？这人谁啊？ 何仁摇了摇头，他对大家的文化水平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一冉的父亲突然插嘴道，“小何，你说的是不是嘉靖年间那个造假高手？” 何仁竖起大拇哥，“叔叔说得对，就是他！丰坊算是名门之后，他的父亲丰熙官至翰林学士，然后站错了队，被流放了。” “丰坊非常聪明，以杭州乡试第一名的成绩考中举人，无奈在会试中发挥失常，仅排二甲第三十二名。不过在丰熙被流放之前，丰坊也做到了礼部主事的位置，相当于正六品，也算不错，前途看好。” “然后丰坊他爹就出问题了，他也受到牵连，连续被贬，后来干脆就直接被罢官了。” “被罢官之后，丰坊还是想做官，然后疯狂舔皇帝，提了好几次建议，皇帝倒是挺高兴的，可惜大臣们都觉得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官。丰坊最后不但没做成官，还被其他同僚和文人瞧不起，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老板忍不住问道，“怎么放飞自我？造假？” 何仁点点头，“丰坊的书法非常好，五体都很擅长，最擅长草书，其次是楷书。当时文徵明的楷书价格很高，丰坊就能做到以假乱真，他写的楷书，如果不署名的话，可以直接拿出去当成文徵明的卖，几乎没人能看得出来。” 张诺也忍不住问道，“你说这些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啊，马上就说到了。”何仁乐了，“丰坊除了是书法家以外，还是一个藏书家。不仅是他，丰家世代都喜欢藏书，到了丰坊这里，已经是十几代了，藏书超过一万卷。” “丰坊本人比他的父辈们更喜欢藏书，几乎把家产都卖光了，又收集了五万卷，还专门搞了一处地方存放这些藏书，起名为‘万卷楼’。” 大家人都麻了，这么多书，都快赶上一个小型图书馆了。 老板则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明代的印刷行业虽然发展很快，也很迅猛，书比之前的朝代便宜了不少，但是想要收集五万卷书也是非常困难的。 丰坊他爹被流放了，自己被罢官了，哪来的那么多钱？就算有钱，也没有那么多书啊…… “他上哪弄这么多书？” 何仁乐了，“正常渠道肯定是没有这么多书给他收藏的，所以丰坊采用了另外一种方法。” “造假？” “准确地说，应该是瞎编……” 第484章 赖上了 还真不是何仁瞎扯淡，丰坊的藏书确实有一部分是瞎编出来的。 老板猜得没错，丰坊根本弄不到五万卷藏书，他的藏书主要有三个来源。 第一就是花钱买，这没什么好说的；第二是丰坊有一个好朋友，叫范钦，不但官居兵部右侍郎，还一手创立了规模和藏书数量比万卷楼还要大的天一阁。 天一阁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藏书楼，藏书多至七万余卷，曾雄称浙东藏书第一家。 主要是防火做得特别好，管理也很严格，乾隆修撰《四库全书》的时候，范钦的玄孙进贡了一些藏书，乾隆发现天一阁修建得非常好，古籍数百年不毁，于是便让工匠参考天一阁修建了着名的南北七阁，用来藏《四库全书》，天一阁也开始闻名全国。 不过范钦建天一阁是在丰坊去世以后，彼时还是丰坊的万卷楼最大。两人经常互相交换藏书誊抄，算是互通有无了。 丰坊藏书的第三种来源就是造假，比如不知道有没有的《子夏诗传》，晋的《史乘》，楚的《杌》，还有《河图》石本、《鲁诗》石本、《大学》石本等等。 最离谱的是还有朝鲜和小日子版本的《尚书》…… 大伙儿都听傻了，张诺问道，“不是，要么是失传的，要么是不知道有没有的古籍，他怎么编？” “瞎编啊。”何仁两手一摊，“内容都是丰坊乱写的，这家伙本来就有才，乡试第一呢，会试只是没考好，编几本谁都没看过的书还不是分分钟搞定？” 老板也懵了，“那别人就信了？” 何仁乐了，“丰坊也有话说的，内容虽然是瞎编的，其他方面可不是。丰坊的书都是手抄本，而且大部分是用宋代的纸和明早期的麻纸，理由也是多种多样。” “有的书丰坊说是自己祖先在北宋期间手抄的，有的他说是自己的曾祖丰庆在驿站休息的时候偶然抄下来的。再加上丰坊藏书确实多，名望不算低，一开始还真没多少人觉得有问题。” 老板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其实也没多少人发现有问题，是丰坊死了之后，万卷楼毁于一旦，里面的藏书都散了出来，才有人发现这家伙造了不少假，这才臭了……” 大伙都听愣了，“万卷楼毁了？怎么毁的？” “丰坊放浪形骸，不会理财，家里的良田和钱财都被他拿去买书了，孩子又不争气。等他死了之后，他的门生就把万卷楼里大部分书籍都给卷包烩了，只留了不到一半。” “然后没几年，万卷楼又发生了一场大火，剩下的书也烧得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不过万卷楼藏书总量还是不少的，丰坊生前的好友范钦出手将剩下的书买下，藏到了天一阁里，这才流传下来。当然，我觉得范钦不仅是为了买书，估计也有接济老友后代的想法……” 老板愣了，指了指手里这本《子夏诗传》，“难道这本书是从天一阁流出来的？” “怎么可能！”何仁摇摇头，“这种书范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应该是丰坊弟子偷走的那部分。” 张诺听完之后是一脸懵逼，“那值钱在什么地方？” “值钱在可以讲故事啊。”何仁乐了，“这个故事还不够精彩吗？再加上嘉靖年间的麻纸和手抄本，还有丰坊的书法，几十万还是能卖到的。” 张诺可能还有疑问，但是老板已经完全懂了，古玩行，尤其是混地摊的，最喜欢的就是讲故事，他已经脑补出来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了…… 老板把这本瞎编的《子夏诗传》收好，何仁说的没错，几十万的书，已经是他摊上最贵的了。 何仁本来还想再看看，结果旁边有个大爷搭话，“小伙子，你眼力这么好，帮我看看这本书值不值得买？” 何仁一转头，大爷直接从地摊上拿起一本书问他价格，这不是鉴宝，这是把他当成工具人了。 不过何仁还是摇了摇头，示意大爷这只是一本普通的民国线装书，没什么收藏价值，价格也不高。 结果大爷又拿起了另外一本，“小伙子，这本呢？” 何仁麻了，他发现不仅是这个大爷，还有几个人也往这边凑，手里自然也拿着书，何仁要是给大爷鉴定了，其他人怎么办？ 何仁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还是赶紧跑…… 一抬腿，何仁就从老板的地摊上跃了过去，然后招呼大家跟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要是挨个给别人鉴定，他也不用干别的了，要知道二百大一周也才营业几个小时。 主要是没有节目效果，老板的摊位上已经没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了，几百，几千的赚头别说何仁看不上，宝友们都看不上了…… 何仁本来以为自己都主动跑了，那几个人应该能放过他了。 结果是他想多了，还是有几个人追了上来，就包括一开始让他当工具人的大爷。 大爷是拿起书就跑，急得老板在后面直追…… 这下可热闹了，何仁再跑能跑到哪去？他后面还跟着好几台摄影机呢，何仁只好找了去了路边的茶楼等着，先把这些人应付走了再说。 别看大爷年纪不小，但是腿脚真的挺好，几乎是跟何仁前后脚进了茶楼，年轻的老板都被落在了后面。 等老板跑进来的时候，何仁还在跟大爷拉扯呢，“大爷，我已经给你看了好几本了，都不值钱……” “那你再帮我看看别的……” 何仁麻了，“大爷，我这还有拍摄任务呢，不可能帮您捡漏，您还是自己逛逛，一周就几个小时，时间有限。” 大爷还是不依不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非让何仁帮他选一件古董，还不能太贵，但是要值钱，都给何仁听傻了…… “不是，你的意思是我不帮你捡漏，你就要赖上我了？” 大爷露齿一笑，“小伙子，你说话真不中听，什么叫赖上你了，尊老爱幼你懂不懂？你能帮几个小姑娘捡漏，帮帮我怎么了？我有个孙女，长得也不错，要不要介绍给你？” “她们是我的朋友，能一样吗？” “你也可以和我孙女交朋友嘛，一回生，二回熟，要不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何仁没电了，这大爷是油盐不进，彻底赖上他了…… 第485章 你得赔我 说老实话，何仁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大爷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六十七岁应该有了，赶也赶不走，报警的话，和警察说什么？说人家跟着自己？ 人家也没犯法啊…… 当然，如果何仁硬气一点，直接让王姐出面找人给这个大爷，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他老登，给他弄走，也是没问题的。 而且何仁和一冉都带着保镖，让他们动手也行。 只不过何仁还是要顾及形象，录节目倒是无所谓，可以剪辑，但是他这边还开着直播呢，要是真这么干了，到时候搞不好有人跑过来黑他。 网络上的圣人可太多了…… 王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还在劝何仁不要发飙，这里人太多，传出去就不好了。 就在何仁一筹莫展的时候，张诺和一冉也追了上来，看到老登的表现之后，张诺想要替何仁发飙，却被一冉拉住了。 “大家都知道你是何仁的助理，你做的事不管对错都会被认为是何仁指使的，我觉得你应该更冷静一些才对。” 真别说，一冉这句话还挺好使的，张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但是她还有些不忿，“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们躲着他？” 一冉乐了，“他最在意的是什么？” 张诺的眼睛亮了，“你是说让他把自己孙女叫过来？让他孙女丢人？” 一冉一拍脑门儿，“我估计用处不大，人通常讲究一个言传身教，爷爷这么不要脸，孙女不一定会好到哪去。而且就算他孙女深明大义，能不能劝住自己的爷爷还是两说，一般这样的老人都不太听劝……” 张诺瞬间就蔫了，她知道一冉说的很对，这种老登的孩子有时候比他们还要离谱，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倚老卖老的情况了。 “那你说怎么办？” 一冉的嘴角扬起，“这种人最在意的就是钱，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你的意思是让何仁给他推荐几个赝品？” 一冉人都傻了，她是真没想到张诺的脑回路这么清奇，“那怎么行，如果何仁真这么干了，会被网友骂的。” 张诺也不急了，她看一冉的表情就知道人家有办法，“你有点子？” 一冉点点头，“古玩市场不是有人用瓷器碰瓷吗？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 张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找个人过去撞这个老头一下，然后让他赔钱？” 一冉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张诺觉得可行，以老登不要脸的程度，肯定不会赔钱，但可以拖住他嘛，这样老登就不会缠着何仁了，相当于是花钱买清静了。 只是张诺有点不甘心，明明是老登的问题，还要他们来花钱摆平，忒恶心人了…… 何仁此时也在考虑对策，他决定无视老登。 对付这种人，你越和他讲理，他越有话说，然后用他丰富的不要脸经验打败你，和网络喷子、杠精差不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他，该干嘛干嘛。 张诺趁机过来将一冉和她商量出来的想法跟何仁说了一遍，何仁的眼睛亮了，还真别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只不过何仁也觉得没必要花太多钱，对付这样的老登还要自己出血，何仁心里不得劲。 不得不说，何仁和张诺的想法还是挺接近的…… 见张诺跟何仁咬耳朵，老登笑道，“小伙子，我孙女比她俊多了，你绝对喜欢。作为我的未来孙女婿，是不是应该帮我捡个漏？” 张诺一听这话就要发飙，女人嘛，最忌讳有人说她长得不行了…… 何仁一把拉住张诺，微微摇头，然后看都没看老登一眼，招呼王姐继续录制，时间不多了，一会儿人家都收摊了。 王姐麻了，用眼神询问何仁，意思是跟着这样一个人，真能行吗？ 何仁回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然后让张诺去开几轮抽奖，不然直播间里的弹幕都没法看了。 事实上已经有圣母让何仁帮老登捡漏了，别觉得离谱，就是有这样的人。 理由也特别奇葩，意思是何仁能帮张诺、一冉他们捡漏，为什么不能帮别人？而且张诺和一冉都不缺钱，老登看起来可是很缺钱的样子。 当然，这些人也被喷了，大部分人的三观还是正常的，可直播间遭不住了，一时间搞得有些乌烟瘴气。 何仁只好用抽奖转移目标，他也要想办法赶快把老登打发走。 没多久，何仁就看到了一个卖瓷器的摊位，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立刻朝着摊位走了过去。 摊位老板见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连忙起身相迎，“兄弟，喜欢瓷器？我这可是有好东西。” 老板看起来比刚才卖书的年轻一些，也就二十出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就丰富多了，说话也比较油，有点做奸商的潜质。 刚好符合何仁的要求！ 这个老板也会有眼力，见何仁走近，也把马扎递了过来，还是两个！ 结果一冉的父亲刚要伸手接，就被老登给抢先一步，然后老登笑吟吟地坐在何仁身边，就等着何仁动手。 一冉的父亲有点激动，刚要开骂，就被自己的女儿拉住了，张诺跟何仁说了自己的计划，一冉相信何仁已经有办法了。 何仁确实有办法了，他还是没看老登一眼，而是在摊位上扫视了一圈，不多时，他的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了一只瓷瓶。 这是一只七孔方瓶，是乾隆时期景德镇创新品种，瓶口呈方斗状，长颈，折肩，肩上有六个管状孔，加上中间一个大孔，正好七孔。 一般是宫廷插花用的。 大部分是青花的，通常腹部满绘缠枝莲花纹，再点缀一些卷草纹和蕉叶纹，有的还会加上海水纹。 当然，眼前这个属于少数，不是青花，而是仿汝窑的，颜色比较正，如果是真的，起码能卖到两三百万。 但是何仁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因为釉色比较新，估计也就是这两年的仿品。 不过一般人肯定是看不出来，包括那个老登，他见何仁拿起一只这么漂亮的瓶子，也顾不上规矩，直接伸手去抢。 何仁就怕他不抢，立刻跟老登拉扯起来，不得不说，老登的力气真挺大的，何仁差点没顶住。 老登也没想到何仁会真使劲和自己掰头，他一咬牙，又加了三分力，然后何仁一松手，老登和花瓶一起从马扎上掉了下去，花瓶摔得粉碎…… 摊主见状，立刻嚎了一嗓子，“我的七孔方瓶，好几万呢，你得赔我！” 第486章 老登跑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连一冉和张诺都有点没看明白到底是真是假。 何仁的演技有进步…… 不过针对老板的嚎叫，何仁和老登立刻异口同声，“好几万？” 只不过接下来两句话，两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破玩意要好几万？” “这么好的花瓶才值几万？” 显然，后面那句话是何仁说的，只不过此话一出，所有人又愣住了，怎么何仁还觉得便宜了？ 老板其实也被何仁给整不会了，什么叫才几万？好几万也是自己的口头语，难道报少了？ 何仁早有准备，立刻说道，“这可是乾隆时期御用的七孔方瓶，还是仿汝窑！你看着纯净典雅的釉色，就好像雨过天晴的天空，柔美润泽。通体素净，没有多余的纹饰，这叫恬淡！绝对的佳品！” 老板没想到何仁这词儿是一套一套的，比他还会忽悠，他不知道何仁为什么帮自己说话，难道是想一起敲眼前这个老头一笔？ 可这个老头穿着挺一般的，能拿出来多少钱？ 不过老板的反应极快，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好机会，肯定不能放过，“对！这位兄弟说的对，是我口误了，不是好几万，应该是二十万！” 何仁忍不住一拍脑门儿，暗道这个老板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费了半天劲，就说出一个二十万的价格，说两百万啊！三百万也没问题…… 老板这么一说，老登绷不住了，一指何仁，“都怪他，他要不和我抢，也不可能摔碎。” 这下有不少刚才还帮老登说话的圣母也绷不住了，特么大家都看着呢，明明是何仁先拿在手里的，你上去抢，抢赢了把瓶子摔碎了，现在全推到何仁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老板也愣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甩锅这么果断，不过倒是符合他的利益！ 老板觉得老登可能没什么钱，但是何仁穿得光鲜亮丽，身边又有两个美女环绕，肯定有钱！ 他本来想两个人一起坑的，可现在老登这么甩锅，给他整不会了。 没等老板说话呢，老登突然一指老板身后，“警察来了！” 老板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再回头的时候，老登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以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矫捷，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诶！你别跑啊，还没赔钱呢！” 现场爆发了一阵哄笑声，谁也没想到老登的反应如此之快，跑得也如此之快…… 老板本来想追，可他看了看老登的逃跑速度和自己的摊位，还是选择一把抓住了何仁，“他跑了，你可不能跑！” 何仁嘿嘿一笑，用力拨开了老板的手，“我跑什么？” 老板一怔，“你愿意赔偿？” “没问题，我赔了！” 老板心中大喜，暗道自己今天遇到了个冤大头，先帮自己说话，现在还要替一个老登赔钱，这种人要是能天天来就好了…… “支付宝到账，五百元！” 老板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电子音，再抬头一看，发现何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出手机扫码成功了。 老板顿时就急了，“怎么才五百，我这个是乾隆的七孔方瓶，最少二十万！” “差不多得了……你这个是新仿的，最多值五百。你见过真正乾隆仿汝窑的瓷器吗？这样一只七孔方瓶，最少两百万起！” “谁跟你说这是假的，就是真的！” 何仁乐了，从地上捡起方瓶的底座，“你仔细看看，真品不是没有，但底款是‘大清乾隆年制’六字青花篆书款，你这是什么？楷书款！” 老板还要再说话，何仁直接把手机怼到了他的脸上，“你仔细看看，这才是真的乾隆仿古汝釉七孔方瓶，有成交记录的，看看人家是什么款？” 老板定睛一看，确实正如何仁所说，不过他还在嘴硬，“万一这是另外一个款式呢？” “刚子，把地上的花瓶碎片捡起来。”何仁吩咐了一句，才看向老板，“要不我们找正规机构检测一下？反正已经碎了，是新是老一验便知。不过我丑话要说在前面，必须在警察的见证下检测，你知道敲诈勒索是什么罪名？” “这……” 老板是自家事自家知，这只花瓶他才花了两百，纯纯的流水线产物，他哪敢去检测…… 何仁还是给了老板一个台阶，“五百已经不少了，大家各退一步，我还得照顾你生意呢。” 老板变脸极快，“兄弟真是好眼力，怪不得那个老头要跟着你呢，话说他是你什么人？” “靠！” 围观群众和宝友们齐齐发出一声咒骂，这个老板不要脸的程度堪比跑掉的老登…… 一冉也是愣住了，她本来还想用真货去设计老登呢，没想到何仁演技越来越好，用一个赝品就给老登打发了。 男人果然天生就是撒谎精！ 何仁不知道一冉的心理活动，他正在摊位上四处搜寻呢，别说，还真让他看到一件入眼的物件。 “老板，那边那个大碗拿过来我看看。对，就是那个白色的……” 老板很快就将一只放的比较远的白色大碗拿了过来，确实挺大的，直径至少二十公分。 老登跑了，他的马扎就被一冉的父亲霸占了，看到这只白色大碗，老爷子乐了，“小何，这是斗笠碗？” 何仁点点头，随口夸了一句，然后把碗翻了过来。 大伙一看，就知道为什么叫斗笠碗了。 这碗的圈足非常小，又是广口，斜腹壁最少四十五度，看起来就跟古装戏里面大侠戴的斗笠一模一样，怪不得叫斗笠碗呢。 碗的底部还有三个不太规整的字——“尚食局”。 一冉的父亲惊了，“这字写的也太抽象了？该不会是朝鲜那边过来的？我记得朝鲜的御膳房好像就叫尚食局……” 也不怪一冉的父亲会这么说，碗底的“尚食局”三个字歪歪扭扭，还有点难看，确实不像是会写书法的人写上去的。 不过何仁还没来得及解释，老板就不乐意了，“大爷，我这可是正经的中国瓷器，怎么可能是棒子那边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我也没说是棒子，朝鲜是朝鲜，棒子是棒子……” 何仁抬手打断了老爷子，而是看向老板，“老板，请个价？” 第487章 遇上地雷了 老板可能是戏瘾上来了，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很是凄苦，“说起这只碗呐，那可太惨了。”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老板的演技不过关呐，就在那眨眼，也没有眼泪啊…… 何仁则是乐了，他就喜欢这种戏瘾大的老板，“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老板见大家目光不善，知道自己演过头了，连忙收敛了一些，“这不是我的货，而是一个朋友放在这里寄卖的，绝对是好东西。” 何仁乐了，好东西？地摊上摆东西都是有讲究的，真是好东西，老板会放在那么偏的地方吗？ 这个老板明显是看到何仁对这只斗笠碗感兴趣，开始忽悠罢了。 不过何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了抬手，“你继续说，我在听。” “我那个朋友是真的惨，他也算是名门之后，祖上在宋朝当过大将军的……” 张诺忍不住吐槽道，“你一会儿该不会说你的朋友姓岳？” “哪能呢？”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知道自己吹过了，连忙往回找补，“我还没说完呢，他是在大将军府上当差，也算是颇有家资。后来到了明朝，我朋友家又开始经商，着实风光了一阵。” “到了清末民初的时候，八国联军入京，我朋友家的老祖宗散尽家财，才留了一条命，跑到了杭州。” 这次换成一冉的父亲吐槽了，“你刚才说你朋友祖上散尽家财，那这只碗又是怎么回事？” “大爷，我正要说呢，您别着急啊。”老板乐了，他就怕这帮人不好奇，只要好奇，那就好办了。 “虽然是散尽家财，但这只碗是他祖上的传家之物，作为后代，怎能轻易丢掉？所以就一直留了下来。” “可惜富不过三代，我朋友这些年走了背字，不但生意失败，父母还相继患了重病，都撒手人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老婆也跑了，就剩下一个五岁大的小儿子，可又得了白血病……” “我朋友也是没办法，才把这只碗寄卖在我这，想要换点钱给孩子治病……” 说到这里，老板终于演技迸发，还挤出了两滴眼泪，给大伙都看傻了。 弹幕都在那刷，“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 何仁都要绷不住了，这故事也太特么假了，倒不是说人不可能惨到这种地步，事实上比这惨的人还有不少，要不怎么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呢？ 但老板这个故事肯定是编的，因为这只碗别说在大将军家当差了，就是大将军本人都弄不着…… 何仁当然不会点破了，他还得配合老板演戏呢。 “大哥，你也别太难过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总要往前看不是？你说你打算卖多少钱？” 老板还没开口呢，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中年人，来了一句，“兄弟，能不能让我过过手？” 众人都是一怔，先是何仁没有反驳，现在又有人跑出来横插一杠子，难道老板讲的故事是真的？ 何仁也是咯噔一下，他倒不是怀疑老板说的是真的，而是怕有人捷足先登。 结果何仁偷瞄了一下老板，发现这家伙正在给那个中年人打眼色呢…… 何仁瞬间恍然，自己是特么遇上埋地雷的了！ 果然，中年人把斗笠碗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半天，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嘶嘶”的赞叹声，整得跟响尾蛇似的…… 半晌，才一脸欣喜地对老板说道，“看起来像是宋代的白瓷啊，绝对的好东西，我出三十万，如何？” 老板立刻出言配合，“兄弟，不是我不想卖给你，但是古玩行讲究个先来后到，是这位小兄弟先看中的，我不能坏了规矩……” 老板话还没说完呢，何仁就笑着打断了，“老板，不用考虑我，既然您朋友急等着用钱，这位大哥也愿意出三十万，那就让给他。” 此话一出，老板和中年人都愣住了，何仁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难道是自己价格开高了？ 可是他们知道何仁是主播，身边还跟着两个美女，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为了三十万，面子都不要了吗？ 不过两人反应极快，老板看了一眼中年人，“既然如此，你确定三十万要吗？” 中年人挥了挥手，“当然，不过我没带现金，我回去拿一下。” 说罢，中年人转身就走，没有任何迟疑。 老板则是直接站了起来，“兄弟，我这可以扫码，还能刷卡，不用现金……” 结果中年人则是越走越快，头都没回…… 老板一脸鄙夷，“切，我还以为真有钱呢，原来是个夯货！” 随口骂了两句，老板又笑吟吟地看向何仁，“兄弟，这人明显是来捣乱的，要不，你再看看？” 何仁一脸笑意，“老板，我可出不起三十万。” “兄弟说笑了，一看兄弟就是赚大钱的人，大主播肯定不缺这两个钱。” “谁说的？缺着呢，你看我这一天要养活多少人，开销多大？三十万我是肯定出不了的……就算能出，我也不打算出。” 老板脸色剧变，何仁接着说道，“老板，你刚才说这只斗笠碗是你朋友祖上从一个将军府里拿出来的，对也不对？” 老板点点头，何仁乐了，“那我就更不能买了，你不知道私自买卖宋代的文物犯法吗？” “啊？”老板一怔，完全没想到何仁会以这个理由拒绝，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抓住何仁的手，“兄弟，我撒谎了。” “哦？” 何仁差点笑出声，“老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诚心诚意想帮忙的，你怎么能欺骗我纯真的感情？” 宝友们恶心坏了，何仁有个毛的纯真感情？他早就不纯真了…… 老板又看不到弹幕，他还在那自我检讨呢，“兄弟，故事也不都是假的，这只碗确实是我朋友祖上传下来的，只不过不是宋代，而是明代。他家世代经商，也确实是留下来的老物件……” 何仁表情不变，“老板，你知道这是哪个窑口出来的吗？” “这种上好的白瓷，肯定是德化出来的。” 何仁听老板这么说，他就放心了…… 第488章 定窑 何仁摇了摇头，“老板，这只碗看起来这么新，不像是明代的，可能是清三代的，我最多出到五万。” 老板心里都要乐开花了，他只是说自己朋友家祖上是明代的，没想到何仁自己就找去了…… “兄弟，五万真有点少了，我朋友家里还欠着二十万的债呢，要不二十万？” 何仁不乐意了，“他要是欠五百万，难道你还要我出五百万？没有这样的道理，东西只值五万，但我是正能量主播，不可能放着这种事不管。这样，你带我去你朋友家看看，我号召大家给他捐款。” “呃……” 老板无语了，他有个蛋的朋友，故事是他随口编的…… “还是算了，我朋友是个要面子的人，也很好强，我早就找过相关部门给他捐款，可是他不乐意……” 这话漏洞百出，何仁也懒得计较，“就五万！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转账，我毕竟是个鉴宝主播，不能落了手艺。” 老板在心里疯狂撇嘴，鉴宝主播？手艺？两百块钱买来的破碗，转手卖了五万，他嘴都快笑歪了。 不过老板脸上还是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最后还是一咬牙，把那只斗笠碗给何仁装上了。 “五万就五万，您拿好。” 在何仁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所有人出奇地没有劝他，也没有提问，他们都了解何仁捡漏的套路了，等他离开这个摊位之后，一冉的父亲才忍不住问道，“小何，好东西？” 何仁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嘘，叔叔，我们找个地方再说。” 大家只好又强忍着好奇心，跟着何仁一起走到一家早餐摊门口坐下，随便点了一些早餐，就等着何仁给他们解惑。 何仁刚把斗笠碗拿出来，就被一冉的父亲接了过去，老爷子摩挲了半天，嘀咕了一句，“看起来也不像德化白瓷啊……” 何仁乐了，“叔叔好眼力！确实不是德化白瓷。” 老爷子一怔，“不是德化？那是哪个窑口的？” 张诺突然插了一嘴，“你之前说过邢窑产白瓷，难道是唐代的？”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唐代的。” 何仁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冲着刘飞努了努嘴，意思是直播呢，大姐你别搞我啊…… 张诺撇了撇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再说话。 老爷子则是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来，“不是邢窑，不是德化，还是白瓷……总不能是定窑的？” 何仁惊了，瞪大了双眼，老爷子也惊了，一脸不可置信，“难道真是定窑的白瓷？” 何仁点了点头，这下大伙儿都震惊了…… 定窑可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属于传说中的窑口。 何仁介绍道，“定窑还真和邢窑有点关系，算是邢窑之后兴起的瓷窑体系，以产白瓷着称。也有酱、红、黑等釉色，就是在白瓷胎上，罩上一层高温色釉。苏东坡在定州的时候，还写过‘定州花瓷琢红玉’，写的就是定窑其他颜色的瓷器。” 一冉的父亲还是好学的，“小何，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是定窑？怎么看的？有什么特征？” 何仁乐了，“主要是胎土细腻，胎质薄而有光，釉色纯白滋润……” “等会儿。”张诺忍不住打断了何仁，“哪就纯白了？这不是黄了唧的吗？看起来有点像象牙。” “黄？黄就对了！” 何仁打了个响指，“过了一千多……啊不对，经过好几百年的风霜侵蚀，釉色怎么可能不黄呢？我说的是刚烧出来的时候纯白滋润。” 张诺敏锐地抓到了何仁话中的语病，刚要点破，却发现何仁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 老爷子不知道是好学还是想帮何仁打掩护，指着碗外壁问道，“既然是定窑，这就不是烧坏了，而是泪痕？” 何仁点点头，“这就是泪痕，其实是上釉的时候流釉现象……” “我知道！”吴钢举手抢答，“这是因为上釉的时候薄厚不匀，有的就下垂了，就像眼泪流下来似的，再加上流釉往往呈条状，也叫垂泪。定窑开创了仰烧和覆烧技法，所以泪痕就保留了下来。” 何仁乐了，“刚子最近没少看书啊。” “那是！”吴钢一脸骄傲，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用功，他按照何仁的推荐，先从瓷器开始看起，重点就是宋代五大名窑，算是撞枪口上了。 不过何仁还是摇了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泪痕保留下来和仰烧、覆烧无关，主要是定窑瓷器在素胎罩釉之后，都需要阴干之后再入窑。那个时候泪痕已经凝固了，不管怎么烧，都是从盘口下流。” 吴钢傻了，书上好像没写这些…… 何仁乐了，“所以说不能不看书，也不能只看书。还是要理论结合实际，才能融会贯通……” 吴钢频频点头，然后何仁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只看泪痕已经没有用了，造假的已经攻克这一技术难关了，现在市场上仿泪痕已经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样了。别说泪痕了，就是竹丝刷纹也能复刻出来。” 吴钢又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掏出来了，“师父，什么是竹丝刷纹？” “就是旋坯痕，在定窑瓷器施薄釉的时候，能看到一道道像竹丝刷出来的痕迹……你别记了，这一点也被攻克了。” 吴钢傻了，“师父，那要看什么？” “看刻纹啊。”何仁乐了，招呼吴钢和刘飞过来，指着斗笠碗内壁说道，“你们仔细看，这叫萱草纹，一般在碗内部，划痕婉转而且利落，线条奔放，一刀而就，没有复刀。这叫‘以刀代笔，以线托形’，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雕不出这样的萱草纹。” 吴钢频频点头，这样的雕纹一般人确实弄不出来，一冉忍不住问道，“这个就不能造假了吗？看起来比什么泪痕要简单多了？” 何仁也点点头，“没错，也能造假，不过成本就上去了，必须找雕刻大师才行。” 吴钢又傻了，什么都能造假，那还鉴定个屁？ “师父，那就没有完全不能造假的地方了？” 何仁乐了，一把将斗笠碗翻过来扣在桌子上，“这一点就不能造假！” 第489章 明清停烧 众人面面相觑，扣在桌子上就不能造假了？ 这不是扯淡吗？什么碗不能扣在桌子上？ 刚好这个早餐摊是卖馄饨的，张诺直接拿了一个空碗，也扣在了桌子上，“这有什么区别……不对！” 不只是张诺，其他人也看出问题来了，这只斗笠碗不能完整地扣在桌子上，还没有装馄饨的普通大碗平整呢。 一冉的父亲懵了，“小何，该不会是买到假货了？” “叔叔，这才是定窑瓷器无法仿造出来的特征。” 大家都是满脸不相信，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何仁乐了，“真的，真正的定窑瓷器，尤其是碗类的，或多或少有些变形，平常情况下看不出来，但是只要倒扣在桌子上，一看便知。” “所以说，泪痕可以模仿，竹丝刷纹可以模仿，甚至连里面的雕纹都能模仿，但这个模仿不了，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张诺不服了，“人力怎么做不到？做好不容易，做坏还不容易吗？” “做坏当然很容易。”何仁摆摆手，“但只要是刻意模仿，做得再逼真，也难免留下痕迹，看起来不太自然，这是无法避免的。” 张诺还没来得及反驳，一冉的父亲就问道，“为什么？” “刚才就说过了，定窑的瓷器大多会进行覆烧，再加上火候、窑位和温度每次都不一样，形成的不平整也不一样。你们看，这只斗笠碗就是，只有这一段的碗沿内凹，流线非常自然，这是人为无法制造出来的。” 张诺说道，“那如果现在的瓷器也覆烧呢？覆烧总没失传？” “覆烧当然没失传……” 何仁还没解释呢，老爷子又问上了，“小何，什么叫覆烧？” “覆烧就是把碗盘一类的坯件反扣在窑具烧制，一般分为釉口覆烧和芒口覆烧两种，定窑用的是芒口覆烧，用同一种方法的还有景德镇的湖田窑。” 何仁指了指向内凹的口沿，“这就是芒口覆烧产生的‘瑕疵’，不过用芒口覆烧可以提高产量，所以还是很受欢迎的。” “至于小诺说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现，现代人当然可以用芒口覆烧的方式伪造定瓷。” 张诺没想到何仁就这么承认了，“那你还说无法复刻？” “确实无法复刻啊。”何仁乐了，“你就算能复刻窑口，包浆和岁月的痕迹总不能复刻？还有就是无法完全复刻，我刚才说了，不只是覆烧法这么简单，定窑的胎土，釉料和当时工匠喜欢的火候和温度都没传下来，怎么复刻？” “不是，你的意思，最终还是要拼眼力，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 何仁两手一摊，“普通人就别玩瓷器了？容易上当……” 张诺无语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呢？何仁说的有道理啊…… 一冉的父亲又问道，“小何，那尚食局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见过这个款识呢。” “其实就是御膳房。” “那为什么不写御膳房？要写尚食局？” “因为不是清代的……”何仁解释道，“尚食局从隋朝开始就有了，那时皇家所有和饮食相关的工作都由尚食局负责，唐宋元时期也差不多。到了明朝，又有了尚膳监和光禄寺。一般是光禄寺拟好三餐菜单，然后交给皇帝过目，皇帝同意了之后，再转交给尚膳监烹调，最后由尚食局负责伺候皇帝用餐。” “到了清朝之后，有了内务府，下设御膳房，这些工作就交给御膳房了，工作内容倒是没什么区别。” 何仁这番话给大伙都听傻了，吃顿饭都这么费劲？ 一冉的父亲关注点则是在“皇家”二字上面，“小何，你的意思，这是宫里的东西？皇上用过的？” 何仁连连摆手，“没有这么夸张，皇上肯定没用过，人家用的肯定更高级一些。也不是嫔妃所用，比较受宠的妃子，都有自己的寝宫，她们用的碗，大多会在碗底刻上寝宫或者妃子的名号。这种普通的斗笠碗，应该是宫女太监或者不太受宠的妃子，平时喝茶用的。” 张诺一怔，“用这么大的碗喝茶？” “要不怎么说是大碗茶呢？”何仁乐了，“斗笠碗本来就是茶器，唐宋时期古人就非常喜欢喝茶了，尤其是宋朝的人，不但喝茶，还喜欢斗茶。这种斗笠碗是能喝能斗，深受大家喜爱。” 老爷子忍不住了，“这怎么斗？斗什么？” “宋四家之一的蔡襄就曾在《茶录》中写过，‘建安斗试，以水痕先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故较胜负之说，曰相去一水两水。’” “大概意思就是斗茶不仅是斗茶香、茶色之类的，还要斗水痕。这种斗笠碗是敞口斜直壁，水痕不容易消失，所以非常流行……” 大伙都听懵了，这有什么可斗的？ 何仁乐了，“这叫雅斗……算了，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忒俗了。” 一冉不乐意了，“你不俗？你懂？” 何仁哈哈一笑，“我也不懂，大家都是俗人，做个俗人有什么不好？贪财好……好玩嘛。” “切！” 老爷子显然也是个俗人，“小何，值多少钱？” “不值什么钱，七八百万。” “靠！” 何仁此话一出，大家更绷不住了，七八百万已经不算值钱了？纷纷骂他装逼。 何仁冤枉啊，七八百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钱。何仁在乎的是收藏价值。 宋代的五大名窑，作为一个玩古董的，自然都想要收集一下了。 现在何仁已经收藏了一只有毛的汝瓷，一只钧窑的瓷佩，加上这只北宋时期的定窑斗笠碗，算是收集一大半了…… 何仁还在那高兴呢，没想到吴钢突然问道，“师父，这是北宋的？我记得明清时期定窑好像停烧了？” 吴钢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宋代的瓷器一般来说不让买卖，私底下买就算了，直播公开买……这不是给何仁找麻烦吗？ 果然，张诺已经开始瞪眼了，何仁则是摆了摆手，“定窑明清时期确实停烧了，我没说是官窑的啊，我看像是明代仿的，老板刚才不也说这是他朋友明代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嘛。” 何仁解释的也太敷衍了，几乎没人相信…… 第490章 上门鉴宝 何仁还真不太在乎他们信不信，他手里这个定窑斗笠碗，还真不算什么文物。 虽然是北宋时期的，但是并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瓷碗而已…… 而且何仁现在还是古玩协会理事，标准可以灵活一些嘛，实在不行还有杜潇文帮忙斡旋呢。 就算真的有人找茬，何仁店里还有好几个明仿和清仿的白瓷斗笠碗呢，随便拿一个出来，警方找的专家，何仁一般不抱什么希望……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仁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至于别人信不信，他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他们点的馄饨上来了，何仁大手一挥，“来，先吃点东西，垫一口，等逛完了，我请大家吃大餐。” 大家觉得何仁是在转移话题，纷纷应和，坐下开吃。 直播间里自然不会放过何仁，有不少宝友还在那刷“我举报了”“叔叔正在赶来的路上”…… 何仁是没当一回事，结果没想到还真有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给何仁都看傻了，现在出警效率已经这么高了吗？ 他一碗馄饨还没吃完呢…… 宝友们则是都笑疯了，刚才口嗨说要报警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真有人报警了？ 有热闹看了！ 王姐和张诺则是懵了，齐齐骂了一声多管闲事，见不得别人好，然后就想上前帮何仁拦下来。 怎么说何仁现在都是个大主播了，还是古玩协会理事，直接在镜头前让人带走有点影响形象…… 结果穿警服的年轻人第一句话就让两人停下了脚步，“是何老师吗？我是你的粉丝。” “啊？” 这下连何仁都懵了，“你不是来抓我的？” “何老师，我真是你的粉丝，我刚值完夜班，没来得及换衣服呢。” 何仁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一脸无奈地说道，“兄弟，你这也太应景了……” “噗……”年轻人都没绷住，“我已经下班了，您的事不归我管。” 何仁无语了，半晌才问道，“你过来是有事？” 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何仁鼓励道，“有什么事就说呗，不然你不是白来了吗？只要不是借钱，能帮的我一定帮。” 何仁这么一扯淡，警察也放松了不少，“何老师，我叫贺强，这次过来确实有事……我家里最近需要用钱，想要出手几件老首饰，想问问何老师有没有时间，帮忙看看。” “那我得先查一下你的粉籍，你关注我了吗？” 何仁这是在开玩笑，这种忙他还是愿意帮的，不只是帮粉丝，也是节目效果…… 贺强已经把手机掏出来了，“关注了，肯定关注了，我牌子都十二级了。” 何仁摆摆手，“开玩笑，没问题，你不着急？二百大估计还有两个小时收摊，完事我们再过去？” “不急，不急，何老师您慢慢看。” 虽然贺强嘴里说的不着急，但他的神态还是很焦急的，而且有贺强在，何仁这地摊也逛不下去了，老板们看到何仁身边跟着一个穿警服的人，哪还敢忽悠他？ 旁敲侧击了半天，何仁才搞清楚，原来是贺强着急结婚买房子，家里钱不凑手，父母这才想着把以前攒的老首饰拿出去卖掉，给贺强交首付…… 何仁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跟贺强商量了一下，他不介意拍摄和直播，何仁干脆不逛了，直接带着人奔赴贺强家。 宝友们也非常期待，还有不少鉴宝主播埋伏在何仁直播间，这还是何仁第一次上门鉴宝呢，要是效果好，他们也准备这么玩…… 当贺强打开自己家房门的时候就愣住了，他没想到家里还有客人，而且他的父母还把那些首饰都拿了出来。 难道是约了别人上门收购？ 没等贺强开口询问呢，他爸先开口了，“强子，你回来得正好，这是你王叔介绍过来的行家，价开得很高……强子，这些人是？” 贺强非常尴尬，只好把何仁的身份和来意介绍了一下，结果刚说完，旁边两个男人就开始抱怨上了。 “怎么还直播呢？我不接受直播。” “对对对，我们可不想当网红。” 何仁乐了，挥了挥手，平台的摄影师退了出去，刘飞也退到了门口，“不好意思二位，我保证镜头只对着我，不会让两位出镜的。” 两个中年男人还是不满意，尤其是一个身材发福，微微有点秃的男人，他直接过来想要推何仁，“滚蛋，不露脸也不行，我们做买卖呢，懂不懂规矩？” 何仁动都没动，张诺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腕，轻轻一拧，对方就像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啊！你怎么还打人呢？强子，有人打你王叔，你是警察，你管不管？” 贺强异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诺一把甩开了这个什么“王叔”的手，不屑道，“我们也是来收购首饰的，你这么害怕，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王叔立刻就不干了，跳着脚吼道，“你放……你血口喷人！我们已经谈好了，你来横插一杠子，你懂不懂规矩？” 贺强的父亲看起来挺老实的，他也站出来打圆场，“是啊，强子，你王叔准备出五十万把这些首饰都买下，我觉得差不多了。” 此时，另外一个中年人拉了一把王叔，“我说老王，还是先做生意要紧，我们赶紧交易，然后他们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王叔又瞪了何仁几人一眼，这才转过身来，“老贺，东西也看完了，钱我们也带来了，行不行，你给个准话。” 贺强的父亲刚想应下，就被贺强拉住了，贺强还是走到何仁身边，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就被何仁拦住了，“没事，我不在意，五十万这个价格不错，可以卖给他们。”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个刚才拉着王叔的中年人，他是最不希望节外生枝的。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此人便从脚边拿起一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正好五十万，你们点点。” 王叔此时又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老张，五十万是不是有点高了？” 老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王叔也只能退到一边，嘴里不停地嘀咕，估计没什么好话。 这个时候，贺强的父亲也数完了钱，“没问题，东西你拿走。” 老张的嘴角忍不住扬起，立刻将桌子上的首饰，都装进了旁边一个五颜六色的盒子里，起身就要离开。 何仁却突然拦住了他，“首饰你可以拿走，但是盒子不行。”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491章 陪他们耍耍 老张脸色剧变。 他这次过来确实是收首饰的，可是在看到贺强父母装首饰的盒子之后，就动了心思。 不过他没说，怕引起老两口的猜忌，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老张的想法是，出个稍微高一些的价格，将首饰全部吃下，到时候正好把盒子一起带走，反正原来首饰就装在里面嘛。 没想到还是出意外了，先是贺强带了一个主播回来，搞得老张一阵烦躁，好在这个主播懂事，没有横插一杠子。 结果在老张就要成功的时候出问题了，他怎么可能不气愤呢？ 老张的脸阴沉下来，看着何仁，沉声道，“小子，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做事要按规矩来吗？” 何仁还没说话呢，张诺先不乐意了，“规矩？什么规矩？” 老张一脸不忿，“规矩就是不要多嘴！生意是我先谈的，现在成交了，你又节外生枝，这就是不懂规矩！” 王叔也插嘴道，“就是，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张的身份！他可是杭州古玩协会的理事！你惹了他，以后别想在杭州古玩行混了！” 何仁懵了，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杭州古玩协会理事，就这么牛逼，他还是中国古玩协会的理事呢。 何仁的表情在老张和王叔的眼里就是被吓到了，两人心头都是一松，王叔还在那煽风点火，“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逼我们发飙。” “今天我就看看你是怎么发飙的。” 何仁都气乐了，一抬手，外面立刻进来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这是何仁带来的保镖。 老张和王叔立刻傻了，王叔立刻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等着……老张，打电话！” 老张瞪了王叔一眼，怪他多事，现在闹成这样，电话不打也得打了。 电话自然是打给杭州古玩协会的，他们也不认识何仁，只听贺强说何仁是一个鉴宝主播，他们就根本没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里，鉴宝主播肯定也归古玩协会管，到时候协会出个公告，何仁的名声就臭了，哪能继续直播？ 这就是他们不了解网络直播了，古玩协会能管个屁…… 不过何仁还真是归古玩协会管，只不过杭州的古玩协会就管不到他了。 电话是打给杭州古玩协会秘书长的，老张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他们被一个玩古董的小辈给堵了，现在无法脱身，寻求帮助云云。 秘书长和老张关系不错，还调侃了两句，“老张，我发现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多大的人了，还能被一个小辈拿捏？哪家的小辈，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老张阴着脸把手机递了过来，何仁二话没说，拿起来就喂了一声，对方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你好，我是赵辰宇，古玩协会的秘书长，请问您贵姓？” 何仁暗笑，古玩协会的秘书长姓薛，什么时候变成赵辰宇了？看来这人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嘛，就跟副局长在外面都叫局长一样，过一过干瘾。 不过赵辰宇很客气，何仁也没必要挑刺，只是说道，“免贵，姓何，我叫何仁。” “何仁……”赵辰宇嘀咕了一句，这个名字他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不过赵辰宇可以肯定，杭州古玩界没有什么姓何的大户…… 这个时候何仁又补充了一句，“从北京来的。” “啊！”赵辰宇突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何理事？” “嗯……” 赵辰宇人都傻了，何仁在古玩协会的比赛中大放异彩，破格提拔成最年轻的理事，然后就从国外迎回了两件国宝，他作为杭州古玩协会的秘书长，当然知道这件事。 暗骂老张糊涂，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赵辰宇立刻表示，“何理事，你在哪？我马上就过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何仁报了地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给老张，随口说道，“等着，你的救兵马上就来。” 王叔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嘲讽两句，就被老张给拦住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何仁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再加上那句北京来的，这小子该不会是二代？ 不过老张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二代哪有开直播的？搞钱、泡妞都嫌时间不够用呢…… 但是何仁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是让老张觉得有些犯嘀咕，既然赵辰宇要过来，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老张当然可以选择报警，或者直接离开，想必何仁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他舍不得那个盒子…… 场面一时尬住了，尤其是贺强，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他小声说道，“何老师，对不起，要不……” 何仁摆了摆手，“正好我也没事，就陪他们耍耍。” 贺强平时看直播时间不多，只知道何仁带了国宝回来，并不知道他是古玩协会理事，还有些着急，怕一会儿不好收场。 宝友们就没什么顾忌了，纷纷要求何仁别装逼了，他们都知道何仁身份特殊，直接给老张和王叔拿下算了。 何仁这次还真不是想装逼，他就是要让赵辰宇过来，把老张这个败类清除出去。 古玩行已经够乱了，各种赝品、埋地雷、做套的层出不穷，何仁知道想要杜绝是不可能的，水至清则无鱼。 但是老张借着熟人的借口坑人，坑的还是何仁的宝友，那何仁就不能善罢甘休了，必须给他个教训。 不然何仁这个古玩协会理事不是白当了吗？ 贺强的父母一辈子谨小慎微，哪见过这个架势，一边是自己的老朋友，一边是儿子的朋友，他们也非常难做，只好给大家沏茶倒水，准备小零食…… 好在赵辰宇没耽误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现场。 进门的时候，赵辰宇还在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滴，显然这家伙是直接跑上来的…… 老张看到赵辰宇这个样子，心里升起一阵感动，连忙上前扶了一把，“赵哥，其实也没那么紧急……” 赵辰宇一把甩开了老张，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奔着何仁就过来了，一见面，腰立刻就弯了下去，握住何仁的手连连道歉，“对不起，何理事，我来晚了。” 老张、王叔还有贺强的父母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展开啊？ 第492章 捧盒 “赵哥，你……” 老张实在是没反应过来，赵辰宇怎么对面前的年轻人这么客气？ 赵辰宇还是没搭理老张，而是问何仁，“何理事，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 何仁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赵辰宇刚到，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上来就是误会，这不是明摆着护着老张吗？ “赵秘书长，我想问问你，古玩协会的理事，收东西的时候，会故意坑朋友吗？” 赵辰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呢，王叔先跳脚了，“你血口喷人，我可没坑老贺。” “没坑人？”何仁嗤笑一声，“那为什么这位张理事非要这个盒子，我让他留下，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赵辰宇回头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原委。 赵辰宇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桌子上的盒子价值不菲，他在心中暗骂老张不是东西，熟人也坑？ 面对赵辰宇的目光，老张有些尴尬，具体怎么回事他比谁都清楚。 贺强的父亲听到现在算是明白过味儿来了，他指着王叔的脸吼道，“老王，你特么带人坑我？” 王叔哪能承认，“你别听那小子瞎扯淡，他就是个毛头小子，懂个屁？老张才是专家……” 王叔的话没说完，赵辰宇人都傻了，指着他的鼻子立刻开喷，“你放屁！何理事是中国古玩协会最年轻的理事，他要是不懂，就没人懂了！” “什么？” 不明真相的几人同时瞪大了双眼，何仁是中国古玩协会理事？这也太特么年轻了？ 在几人震惊的时候，赵辰宇推了一把老张，“老张，快，给何理事道个歉，都是误会。” 老张也知道赵辰宇是为他好，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服软是最好的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结果老张还没来得及动呢，何仁却已经开始挥手了，“道歉就不必了，我还是先说说他是怎么坑人的。” 此话一出，赵辰宇的脸色也变了，可他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老张理亏在先。 何仁嘴角扬起，伸手把盒子里几件首饰都拿了出来，从里面挑了一堆簪子出来，“贺叔叔，您这些首饰都是晚清的，也就一百多年历史，值钱的只有这对簪子。” “这是……” “这是乾隆时期的单股红宝石簪。金累丝的工艺，上面的小卷草是先掐丝，再焊接上去的，辅以金丝、窄金条等装饰……工艺还可以。我们再看寓意，簪头上面是佛手拈花篮，爪镶了一枚红宝石，这是财富在手的意思，寓意不错。造型精巧，比例得当，就是红宝石比较小，一对可以看到三十五万左右。” 何仁说完之后，包括老张在内，懂行的人都是频频点头，不说别的，何仁的估价极准，点评也都在点子上，看来真有两把刷子，应该不是杜潇文的私生子…… “其他几件加在一起，也就值个五六万。”说到这里，何仁顿了顿，“贺叔叔，你之前是不是也找人估过价？是不是在四十万左右？” 贺强的父亲突然被何仁点破，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何仁乐了，“所以这位张理事出五十万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怀疑，还想着快点把东西卖出去，没错？” 贺强的父亲再次点头，何仁哈哈一笑，“幸亏我们来得及时，不然你们就要上当了。” 见何仁将自己的行为和心理活动都猜对了，贺强的父亲完全相信了何仁的说法，“这位……何老师，这个首饰盒难道真是一件宝贝？” “这不是首饰盒，这叫捧盒。” “嗯？” 贺强忍不住问道，“何老师，什么叫捧盒？” “就是一种从明清一直流行到民国时期的盒式，无系、无钮，又相对较大，挪动的时候只能用手捧着，所以叫捧盒。样式比较多，圆的、方的都有，大多是瓷的，白釉、青花和粉彩器都有，也有木质或者剔红的，你家这个就是木质的。” 贺强一家三口恍然大悟，他们一直以为这是首饰盒呢，因为盒子上面镶嵌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什么捧盒……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这只捧盒上面，只见此盒四四方方，里面还有个抽屉，内外都涂了一层黑漆。 盒盖上镶嵌了一大堆各种颜色的石头，以这些石头为基础，构成了一幅图画。 画中有两只鸟，一大一小，大鸟立在石头上，小鸟躲在大鸟身后，看起来像是在保护小鸟。 旁边还用厚漆绘制了牡丹、菊花、玉兰和海棠花，花丛中还绘有彩蝶，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是大家不得不承认，确实精致。 不过贺强的父亲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何老师，我家的这个盒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是桦木的……” 桦木相比其他名贵木料确实不怎么值钱，以现在的价格，稍微贵一些的白桦也就两三千一立方，便宜的黑桦木有时候价格不一定过千，就算是老木头也是一样。 何仁如实相告，“贺叔叔，只看木料的话，确实不值钱，但上面的装饰很值钱。” “装饰？不就是普通的石头吗？” “是石头，但是并不普通。”何仁乐了，“这个绿的是青金石，黄的是金星石，还有芙蓉石、松石、碧玺和蜜蜡等等。上面的绶鸟、海棠、牡丹、寿石都是用这些珍贵的宝石为基础镶嵌出来的图案，现在你觉得值钱了？” “嘶～” 贺强一家三口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本来他们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染色石头呢，没想到都是真的宝石，要是这么说的话，肯定值钱啊！ “老王，你特么，你！唉……” 贺强的父亲还是老实惯了，明知道老王是在故意坑他，可除了两句“特么的”，也说不出来其他什么东西。 何仁决定再添一把火，必须让贺强的父亲对这个老王彻底死心，不然等何仁走了，这家伙上门说两句好话，到时候贺强的父亲搞不好就会原谅人家。 “贺叔叔，你知道这个捧盒值多少钱吗？” 贺强的父亲眼睛亮了，对啊，他卖首饰是为了给儿子买房子，如果盒子也值钱，那可以直接换个大房子了！ “何老师，值……多少钱？” 何仁微微一笑，“这是明末的捧盒，只看市场价的话，差不多值两百六七十万，如果上拍的话，可能会拍到三百万。”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尤其是想要坑人的老张，他第一个跳了起来，“你放……胡说！” 第493章 百宝嵌 老张是真以为何仁在坑他。 他觉得一个桦木捧盒，就算是明末的，七八十万就差不多了，加上这些宝石，也不会超过一百万。 结果何仁直接报了个三百万的价格出来，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吗？ 就连赵辰宇都觉得有点夸张了，他小声说道，“何理事，这个真的值这么多钱？” 何仁瞥了赵辰宇一眼，“我有必要骗你们吗？要不我给你们解释一下？让你们长长见识？” 赵辰宇讪笑两声，退到一边不作声了。 但是老张一听这话，不怒反笑，“好！好！好！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何仁看都没看老张一眼，“贺叔叔，您这个捧盒用的是百宝嵌工艺，该工艺出现于明代，简单说，就是在螺钿镶嵌工艺的基础上，加以改良，把螺壳和海贝换成宝石、象牙、珊瑚和玉石等高级材料。” “百宝嵌也叫‘周制’，是嘉靖年间一个叫周翥的工匠创造出来的，以后就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周翥的镶嵌工艺极为繁复，层叠错落，用料又特别讲究，所以明清时期很多宫廷御用家具也用了这种技巧，属实难得……” 老张嗤笑一声，“就算是百宝嵌，也不意味着这是周翥所作……” “我什么时候说是周翥本人做的了？” 老张一怔，“那你还估价三百万？这也不可能是御用家具！” “谁说不可能了？此盒木质纹理奇特，纹饰华美秀丽，是百宝嵌工艺精品中的精品，绝对是御制。” 老张依然不买账，“你说御制就是御制？你有证据吗？” 何仁的嘴角扬起，“我当然有证据了。” “什么？” 这次不仅是老张，连赵辰宇都愣了，“何理事，你真有证据？” 何仁也不说话，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机，搜索了一通之后，才翻过来给大家看，“这是清宫旧藏的桦木百宝嵌玉堂富贵盖盒，载于《故宫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全集·竹木牙角雕刻》。你们可以仔细看看，两个盒子的纹饰相互呼应，尺寸也几乎一致……” 老张已经信了几分，不过他还在嘴硬，“这可不能作为证据。”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何仁乐了，“还记得我刚才说过，这只捧盒的木质纹理很奇特吗？” 赵辰宇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何仁的手机上，看了半天，又去看了看桌子上的捧盒，一脸震惊，“何理事，难道说……”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赵秘书长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两只盒子盒身正面竖面的影子纹理也对应得上，应该出自同一块桦木料，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两只盒子原来应该就是一对。” 何仁笑吟吟地看着老张，“张理事，你现在觉得这只捧盒值不值三百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说老张还在嘴硬，但他知道，何仁说的没错，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木料。 两个盒子木料纹理都能对上，很明显出自同一块木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说三百万了，上拍的话，可能还会有人加价，毕竟可以和故宫收藏的宝贝扯上关系，很多人都愿意溢价收藏。 老张把桌子上的首饰划拉到包里，把钱推给贺强的父亲，还拱了拱手，“这次我认栽了，青山不改……” “不改尼玛！”何仁突然暴喝一声，把老张后面的话给怼回去了。 “坑人没坑成，一句认栽了就想走？还尼玛放狠话，你以为你是谁？” 老张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那你还想怎么样？报警抓我？我犯法了吗？” 何仁笑了，“你当然没犯法。” “所以说啊。”老张也笑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何仁看了一眼赵辰宇，“赵秘书长，我记得中国古玩协会章程里面有一条，协会成员不能故意坑人，尤其是熟人，不知道杭州古玩协会有没有类似的章程？” “这……”赵辰宇看了看老张，又看了看何仁，才硬着头皮说道，“有。” “那如果故意坑熟人，是怎么处理的？” “开除……” “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张一听开除两个字，当时就炸了，古玩协会理事这个名头这几年给他带来的影响和收益太大了，如果真被开除了，先不说会不会影响生意和赚外快，他肯定要在这行里臭了…… 赵辰宇毕竟和老张关系更好，他连连挥手，示意老张不要激动，才小声说道，“何理事，毕竟没有构成事实，依我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依你看？”何仁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赵辰宇，“也好，那我问问杜老，是不是可以就这么算了，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打个招呼就行了。” “别……” 赵辰宇慌了，内部人谁不知道何仁是杜潇文钦点的理事？而且这段时间杜潇文正在大力整风，要是何仁真把这件事捅上去，到时候被开除的可能就不是老张一个人了。 赵辰宇面色一正，“何理事，这件事我们杭州古玩协会肯定会秉公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何仁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辰宇，“我又不是你们协会的，你不用给我答复。我相信赵秘书长的工作效率，正好我还要在杭州玩两天，下周才回北京……” 赵辰宇抹了一把冷汗，他哪能不知道何仁的意思，这家伙是要赶尽杀绝啊……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赵辰宇已经决定把老张给豁出去了…… 何仁瞥了一眼赵辰宇，“赵秘书长，我还要和朋友叙叙旧，就不留你吃饭了。” “啊……我懂，我懂。” 说罢，赵辰宇拉了一把还在震惊的老张，灰溜溜地离开了。 王叔见两人都没搭理自己，何仁的势力也确实大，三言两语就把平时眼睛放在头顶的老张给整得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也是慌了。 满脸堆笑凑到贺强的父亲面前，“老何，我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朋友……” 贺强直接炸了，“十几年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你也给我滚蛋！以后不许踏进我家一步！” 还真别说，贺强这一身警服加上突然爆发还真有威慑力，王叔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敢说，也灰溜溜地走了…… 王叔离开以后，贺强一把抓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师，谢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爸就要吃大亏了！” 何仁连连摆手，“都是家人，你该不会我平时喊家人们是喊着玩玩？” “不会，不会。何老师，这个捧盒……” 何仁嘿嘿笑了两声，“捧盒的事先不着急，我看你家这对椅子不错……” 第494章 玫瑰椅 “椅子……” 众人顺着何仁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在墙角处确实有两把小巧的木头椅子，只是看起来很脏，上面还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正经用过了…… 贺强的父亲急声道，“何老师，这是什么？” 何仁两手一摊，“椅子啊。” 这话给贺强的父亲说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张诺怼了何仁两拳，“谁不知道是椅子，你不是说不错吗？怎么不错了？” 何仁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道，“年头不错，贺叔叔，我没猜错的话，这对椅子是祖传的？” “啊……啊！”贺强的父亲这才回过味儿来，连忙说道，“是祖传的，可是又高又小，坐起来不太舒服，就一直没用，这也是古董？” 这话倒是没说错，这对椅子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坐。 背靠很矮，都快和扶手平齐了，坐上去的话，几乎没法向后靠，稍不注意就翻过去了。 而且椅座很高，只看高度的话，有点像高脚椅，下面还没有脚枨，没个蹬的地方，甚至没有牙头、牙条、牙板这些加固和装饰，坐上去只能正襟危坐，绝对谈不上舒服。 最重要的就是用材也比较细，再加上比其他椅子小那么一两圈，要是胖一点的人坐上去，有一种能给椅子坐塌的既视感。 不过确实是古董…… 何仁笑道，“是古董，这叫玫瑰椅，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代，《十八学士图》《孟母教子图》《净土五祖图》这些宋代的画里面都能看到这种椅子的身影。” 一冉的父亲觉得很奇怪，上前看了半天，“这种椅子靠背这么矮，是故意设计的？” 何仁点头，“还真是，这叫折背祥。” 大伙都看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坐起来也不舒服，不是反人类吗？” “要的就是不舒服……”何仁乐了，“李匡乂的《资暇录》里有记载，‘高不过背之半，倚必将仰，脊不遑纵……盖防至尊赐坐，虽居私第，不敢傲逸其体，常习恭敬之仪。’” “大概意思就是故意这么设计的，皇帝给大臣赐座的时候就用这种椅子，让大臣好好坐着，以表恭敬。” 贺强的父亲惊了，“这也是皇家的椅子？” 何仁连连摆手，“这不是。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多达官贵人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知道皇帝喜欢这种椅子，就也学着做了一批……” 贺强的父亲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就算不是皇家的，宋代的应该也很值钱？” 谁知道何仁又开始摆手了，“也不是宋代的，我们只是在宋代的书籍和画里面看到过这种椅子，但是至今还没有发现过实物。毕竟一千多年前了，也挺正常的。” 贺强的父亲沉默了，贺强则是问道，“何老师，那这两把椅子是什么朝代的？” “这是清早期的。” “清早期？” 贺强和他父亲都有点失望了，刚才他们家的首饰何仁也说是清朝的，结果除了那对簪子，其他都不值钱…… 何仁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哈哈一笑，“叔叔，强子，这对椅子可比首饰值钱多了。” 两人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因为这是黄花梨的。” 黄花梨三个字的威力巨大，贺强失声道，“海南黄花梨？” 何仁微微点头，“三百多年的黄花梨玫瑰椅，还是一对，卖个两百多万不成问题。” 贺强一家三口都有些激动，他们原本以为那些首饰能卖个四十万就不错了，没想到现在加上盒子和椅子，已经五百多万了，比中了彩票还多…… 何仁连忙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您这对椅子一直没怎么保养，价格可能会稍微低一些，但是不会低于两百万。” 虽然有些可惜，但贺强已经很满意了，“何老师……” 何仁知道贺强要说什么，“我可以负责收购，不过价格就是市场价，那只捧盒我能出两百六十万，这对玫瑰椅我可以出两百二十万。你们也可以选择上拍，不过我建议去比较大的拍卖行，现在大部分小型拍卖行都是骗鉴定费和宣传费的。” 贺强听了何仁的报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何仁决定先离开，“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我还要在杭州待两天，想要出手随时联系我。” 贺强连连道谢，何仁摆了摆手，带着张诺他们下楼，然后在楼下和宝友们扯了一会儿淡，才关机下播。 等何仁下了播，张诺才问道，“那个捧盒和椅子真值那么多钱？” “真的，我忽悠他们干嘛？我跟贺强又不认识，犯得上吗？” “那你还帮他们出头，搞那个什么张理事？” “嗨。”何仁一拍脑门儿，“我这不是最烦坑熟人的家伙吗？那家伙简直就是古玩行的败类，要是这样的人多了，以后谁还愿意从我们手里买东西？真要把古玩行整成装修行？” 张诺也无语了，大家都说装修是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其实不太准确。 古玩行才狠呢，有时候都不是大满贯，而是好几个大满贯…… 就像贺强家的那只捧盒，要是张理事真得逞了，就算是花了十万的价格，买了一件两百多万的古董，二十多倍的溢价率，这得多少个大满贯？ 这样的败类，确实应该清除出去，让古玩行更纯粹一点…… 就在何仁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贺强追了出来，手里还捧着那只捧盒。何仁一看贺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商量完了，“强子，有结果了？” 果然，贺强有些不好意思，“何老师，我们准备先卖这只盒子，椅子还想留一下，想问问何老师有什么好的保养方法？” 何仁也不在意，笑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放在通风、干燥、避光、隔热的地方。然后每个月都要调整一下摆放方面，不能长时间靠墙。再有就是定期用柔软干燥的棉布擦一下，把表面的灰尘擦掉就可以。” “其他也没什么了，哦对了，不要用水冲洗，酒精、消毒水什么的就更不行了。其实你们一直没保养也算是歪打正着，以我的经验，很多老人喜欢用洗洁精擦桌椅，搞不好就会腐蚀木料……我先接个电话。” 第495章 慈善义拍 何仁有些意外，电话是杜潇文打过来的。 聊了两句，何仁才搞明白，原来赵辰宇回去就把张理事跟何仁发生冲突的事情上报了，算是掌握了主动。 杜潇文是来询问具体情况的…… 何仁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潇文也没当回事，处理一两个害群之马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事，古玩协会也确实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了，各种各样的蛀虫太多了。 杜潇文这次打电话过来，是还有其他事情，“小何啊，你还要在杭州待几天？” 何仁一怔，“杜老，有事？” “确实有点小事……”杜潇文沉吟片刻，才说道，“过两天在扬州有一个慈善义拍活动，正好大家都有事走不开，你要是方便，就代表古玩协会出席一下。” 仔细问了一下，何仁才搞清楚，是真的慈善义拍，没有什么弯弯绕。 这也是杜潇文整风运动的一环，老百姓其实对专家的恶意很大，主要是因为很多专家满嘴跑火车，还喜欢骗人，风评一朝一夕改不回来，那就只能先搞一些慈善活动，挽回一点是一点。 扬州慈善义拍就是其中一环。 这次义拍是杜潇文牵头，扬州古玩协会协助，本次义拍的所有收入都将捐献给希望工程。 拍品都是大家捐赠的，没有什么鉴定环节，全凭眼力。 倒是挺合理的，一方面给一些人捡漏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拍卖的属性，毕竟是慈善义拍，就算买到赝品，也算是献爱心了…… 杜潇文捐了一套乾隆年间的粉彩瓷板挂屏，就是瓷板画，价值二十多万。 不过何仁却犯了难，他手里没什么合适的东西捐，本来他想把从贺强那买来的捧盒捐了，两百多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杜潇文才捐了一个二十多万的宝贝，何仁捐了两百多万的，什么意思？打会长的脸？ 而且这种慈善义拍，不太好捐太贵的东西，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来想去，何仁决定直接参加拍卖算了，多买几件，也算献爱心了。 反正杜潇文只是让他去看看活动办得怎么样，下面人是不是尽心，有没有猫腻，匿名更合适一些。 王姐对这种活动很感兴趣，拍卖会诶，平时大家很少见到，就连王姐，都没参加过。 还有慈善的性质，到时候何仁肯定会慷慨解囊，是个宣传的好噱头。 至于拍摄问题，王姐完全不担心，慈善活动，最需要的就是宣传，她听说何仁要过去以后，就主动联系了扬州古玩协会，人家一听是目前最大平台的节目，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还给了王姐他们最好的位置…… 又在杭州待了两天，没有什么值得拍摄的画面，何仁干脆提前结束了杭州之行，带队直奔扬州。 扬州距离杭州也就不到三百公里，坐了三个小时高铁就到了。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就带着大部队出发了。 慈善义拍的地点在扬州古玩城，这里占地12万平方米，相当于四分之一个潘家园，但已经是华东地区最大的古玩市场了，慈善义拍放在这里，看来扬州古玩协会还是挺上心的。 何仁开了直播跟宝友们扯淡，“扬州怎么了？这里历史也很悠久好吗？七千年前这里就有人生活的踪迹了，五代十国的时候还是南吴的都城呢。清代还是全国八大城市之一，康熙和乾隆都来过，人家下江南都来这里，你们还看不上扬州？” 说着话，何仁已经走到了古玩城门口，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大群人…… “好多人啊……” 一冉化身周公子，来了一句名人名言。 不过人确实很多，虽然不如小长假的景点，但也大差不差，门口铺着的红毯都给踩脏了。 何仁还看到了不少同行，都在那举着手机拍呢…… 让吴钢过去打听了一下才搞明白，原来扬州古玩协会为了扩大影响力，请了一大堆本地主播过来帮忙宣传，怪不得王姐一联系，对方就同意了呢。 进了古玩城以后，王姐就带着一冉率先离开了。 主办方同意给王姐最好的位置，就是因为她用了一冉的名头，而何仁准备“微服私访”，自然就不能和一冉一起直播了，不然容易被人逮到…… 何仁的位置也不错，在第一排，当然，他也是托了一冉的福。 何仁刚坐下，就听见门口一阵骚动，然后吴钢又跑出去了，这家伙有点人来疯…… 不多时，吴钢跑了回来，“师父，外面还来了好几个大老外。” 何仁也觉得有点奇怪，“大老外？哪来的？” “不知道，我只听到他们用日语和韩语对话来着。” 小日子和韩国佬？ 何仁一怔，然后就觉得不对劲，这帮家伙该不会是借着义拍的机会来捡漏的？ 要知道国内一直有一帮小日子和韩国商人，表面上是在国内做生意，做活动，其实私下里在偷偷收购、拍卖一些古董文玩，然后带回国去赚差价。 甚至还会埋到地下，再自己挖出来，装作是小日子和韩国的考古发现。 别觉得夸张，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究其原因还是小日子和韩国的历史、文化太匮乏，小日子还好一点，韩国几乎就是个文化荒漠。 他们那点文化都是我们玩剩下的，就算被他们学了去，也学艺不精，搞跑偏了，不然他们为什么老要偷呢？ 当然，何仁这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恶意揣测，但是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对这帮人，再大的恶意也不算大…… 张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不会是来捡便宜的？” 何仁乐了，他有鉴宝眼，能知道每件宝贝的具体价值，又想献爱心，这帮人想要捡漏估计是不可能了，就算能从何仁手里抢到什么东西，估计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所以何仁摆了摆手，毫不在意，“没事，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何仁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口不言，张诺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发现有两伙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吴钢小声说道，“师父，就是他们。” 何仁点点头，还没说话呢，就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开口何仁就绷不住了，“先生，你好，能不能麻烦你让个位置？” 第496章 李君，你失态了 何仁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这几个人是过来撵他们走的。 “为什么要换位置？出什么事了？” “倒是没出什么事。”说话的小伙子个子不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我们请来了两个重要的客人，您的位置比较特殊，希望您可以行个方便……” 小伙子话还没说完呢，张诺就摆了摆手，“不方便，不换！” 小伙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是这样，这两位客人是外国友人，最好不要闹出国际纠纷……” “说了不换，听不懂吗？” 何仁彻底听明白了，如果是主办方单纯地让他换个地方，他还是能接受的，毕竟活动是人家搞的。 可是现在来了两个大老外，就让何仁把第一排的位置让给人家，还没有补偿的措施，比如换个其他第一排的位置之类的，何仁能搭理他们才怪呢。 谁知道何仁这么一说，小伙儿还硬气起来了，“这位先生，要不我请主办方的人过来一下？” 何仁乐了，这是打算威胁自己了？ 他拦住了想要发飙的张诺，微笑着问道，“请问你是工作人员吗？” “不是，我是翻译，但我也是主办方邀请过来的，我有权……” “你有尼玛的权啊？就一个翻译你还想有权，你以为还是几十年前呢？你也想吃西瓜不给钱？还是骨头太软，看见外国人就跪下站不起来了？” 何仁突然爆发给小伙儿都喷傻了，只见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你”了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何仁都怕他直接爆炸了…… 就在小伙儿准备撸胳膊挽袖子跟何仁较量一下的时候，一个比小伙儿还矮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小伙儿。 “李君，你失态了。” 何仁当时就绷不住了，这大佐味儿太浓了…… 小伙儿看见这个人就跟亲儿子看到亲爹似的，差点直接哭了出来，“龟田先生，他……” “好了！” 中年人低声呵斥了一句，小伙儿立刻就闭口不言，何仁直呼好家伙，这不是亲儿子，这是宠物啊…… 中年人对着何仁鞠了一躬，“先生，对不起，是我御下不严！” 这个叫龟田的家伙很快就带着翻译走到了另外一边，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只不过领头的那个满嘴西八，应该是韩国佬。 等龟田转过身之后，语气就不一样了，把翻译小伙骂得狗血淋头，何仁耳朵比较尖，听到“直播”这个词。 何仁有些失望，他还希望这个小日子和他真什么冲突呢，到时候直播出去，让大家看看这帮孙子的嘴脸，没想到人家还挺克制的…… 往对面看了看，龟田还真的换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被换走的就不是主播了，而是几个普通人，可能是被翻译小伙儿唬住了…… 就在何仁吐槽的功夫，慈善义拍也开始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上了临时搭建的小舞台。 还真别说，长得有点小帅。 何仁看了一眼直播间，正好有宝友在那刷台上的人他认识，这个人就是扬州市古玩协会的会长，叫马文昊。 马文昊介绍了一下慈善义拍的规则，其实也没什么规则，就是所有拍品无底价，毕竟爱心无价。 然后就是一系列免责，大概意思就是虽然拍品都经过鉴定师鉴定，但时间有限，鉴定师能力有限，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大家要量力而行云云。 翻译过来就是东西随便拍，要是买到假货，和古玩协会无关…… 当然，马文昊也提到了杜潇文，“中国古玩协会主席杜潇文杜老非常重视本次慈善义拍，特意捐献一幅乾隆年间的粉彩瓷板挂屏，将作为本次慈善义拍的压轴拍品……” 至于开场，就是马文昊捐献的东西了。 何仁看了一下，马文昊也是一个知进退的人，他准备了一个价值二十万左右的明代白玉三彩沁真武大帝坐像，品相还行，分量不轻。 一阵掌声过后，马文昊宣布慈善义拍开始，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登台，还请了一个三线歌手过来唱歌，整得挺像样的…… 何仁趁着这个机会跟张诺等人说道，“你们如果喜欢，可以拍下来，十五万以内都有赚头。” 张诺对这个玉坐像没什么兴趣，但是对真武大帝挺有兴趣，“这位是什么神仙？和释迦牟尼佛比起来怎么样？” “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何仁一拍脑门儿，“真武大帝是道教的神仙，又叫玄天上帝，玄武大帝，武当山就是他的道场……” 吴钢也忍不住问道，“那真武大帝和三清谁大？” “当然是三清大了，道教的神仙表中，最上面是盘古，人家开天辟地，然后是鸿钧老祖，他以身合道，代表天和天道。三清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和通天教主，他们三个是鸿钧老祖的徒弟。” “然后才是玉皇大帝、紫薇大帝这些神仙，叫做六御，真武大帝传说中是紫薇大帝殿前四圣之一……” 何仁这番话给几人都听傻了，吴钢弱弱地问道，“我看《西游记》里面玉皇大帝管太上老君啊……” 何仁也傻了，“不是，你把电视剧当真？《西游记》是小说好不好？” “呃……” 吴钢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二傻子…… 张诺则是觉得好奇，“真武大帝这么厉害，马文昊用明代的坐像当开场，不是比杜潇文的瓷板画还贵？” “还真没有。”何仁摆摆手，“朱棣发动‘靖难之变’的时候，传说真武大帝显灵，才帮他夺取皇位，所以朱棣登基之后，下诏特封真武大帝为‘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并在全国大范围内大规模地修建武当山的宫观庙堂。” “全国各地也开始信奉真武大帝，各种各样的雕像、坐像层出不穷，铜制、玉制，甚至瓷的都有不少，传世的也非常多。所以别看这个坐像玉质不错，但价格真不算太高，绝对不超过二十万。” 张诺几人恍然大悟，刚想商量一下要不要集资拍下来，台上唱歌的歌手已经鞠躬下台，又上来一个拍卖师，拍卖开始了…… 第497章 你怎么不继续喊了？ 第一件拍品就是马文昊捐赠的白玉三彩沁真武大帝坐像，竞拍很是激烈。 叫价激烈，但是每次竞拍的价格并不太高，一开始被人喊到了十万以后，大家都是一千，一千地加。 何仁大概看了一下，就搞明白了，这是古玩协会的会员在给自己的会长撑场子呢…… “你们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张诺、吴钢还有刘飞对视了一眼，张诺说道，“我们出十五万，拍不下来就算了。” “十五万！” 何仁点点头，直接举手，替他们喊了，这也是王姐要求的，何仁才是主播，他献爱心才有流量…… 十五万的价格一出，大部分人都放弃了竞价，他们只是来撑场面的，又没有鉴宝眼，看不出来具体价值。 在他们看来，这尊真武大帝的坐像，十五万也就差不多了。 “十五万零一千。”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加价了，何仁一看就乐了，居然是刚才那个让他们让位置的翻译。 显然小日子也看上了这尊坐像，该说不说的，类似的坐像在国内确实很多，但是在小日子，那肯定是没有，回去应该能溢价卖出去。 何仁看了一眼张诺，张诺都学会抢答了，“不要了，回去也不一定能卖到二十万，上拍还要收手续费，不够麻烦的。” “确定不要了？” 张诺、吴钢，甚至是刘飞都点了点头，何仁也点点头，又举手了，“二十万！” 直接锁喉！ “李君，加价。” 龟田看了一眼何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有风度。 这尊白玉坐像，他还是很喜欢的，二十万也不算太过分，他能接受。 翻译也举起了手，“二十万零一千。” 何仁根本没停，“二十五万！” “八嘎！” 这次连龟田都绷不住了，觉得何仁太小心眼了。不就是想让你让个位置吗？最后不还是没让吗？他又亲自道歉了，至于这么顶价吗？ “李君，继续加价。” 旁边的翻译早就迫不及待了，“二十五万零一千！” 何仁又是立即跟上，“三十万！” 龟田一抬手，翻译又加价了，“三十万零一千。” 喊完之后，翻译还挑衅地看了何仁一眼，颇有一副《古惑仔》里乌鸦拍长红的既视感…… 没等翻译装够呢，龟田小声吩咐道，“如果他再加，我们就不跟了，让他损失一些钱……” 龟田还没吩咐完，拍卖师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三十万零一千第三次，成交！感谢这位朋友献出的爱心……” 龟田的表情非常精彩，何仁刚才气势如虹，加价没有任何反应，怎么突然就不加了？ 他抬头看向何仁，何仁也微微一笑，朝着龟田点了点头，龟田都要气炸了…… 直播间里的宝友们都要笑疯了，何仁刚才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这尊白玉坐像就值二十万，现在小日子花了三十多万买下，肯定是亏了。 何仁这孙子，实在是太孙子了。 不过他们喜欢…… 龟田好气啊，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不笑不行，记者已经扛着摄影机过来了，感谢他对中国希望工程的贡献…… 龟田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第二件拍品已经搬上来了。 是一个高约四十公分的瓶子，只不过这个瓶子看起来有些过于方正了，导致不少人觉得是现代仿的…… 何仁乐了，“真不是现代仿的，这叫棒槌瓶，你们仔细看看，像不像古人洗衣服时用的棒槌？” “像？像就对了，棒槌瓶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棒槌瓶是康熙时期的标准器型，像这种比较细长的，一般叫硬棒槌瓶，主要是为了和雍正的棒槌瓶做一下区分……” 张诺则是觉得这只瓶子的釉色有些奇怪，“这是青花吗？怎么蓝色不太对劲？” 何仁看了一眼皱眉思索的吴钢，“刚子，考考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钢张了张嘴，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洒蓝釉？” 何仁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最近没少用功。” 吴钢很是兴奋，嘴都要笑歪了。 张诺撇了撇嘴，“别傻乐了，你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赶紧说。” 吴钢两手向后一背，“洒蓝釉又叫‘雪花蓝釉’，是宣德时期景德镇所创的一种釉色，不过后来停烧了，清三代的时候又被捡了起来。特点就是先烧白釉瓷，然后用竹管粘上蓝釉的汁水，在瓷器上吹出各种图画。” “因为这种操作无法控制薄厚，所以洒蓝釉一般会呈现出薄厚不均、深浅不同的斑点，剩下的空白部分，就像是雪花，所以也叫‘雪花蓝釉’。” “那这个蓝色是怎么回事？” 吴钢懵了，支支吾吾道，“不是青花，所以颜色不一样嘛……” 何仁乐了，“主要还是用料不同，青花用的清料，洒蓝釉用的蓝釉料……刚子说的都对，洒蓝釉一般会配金彩，也有用五彩和釉里红的，不过成功率太低，很少传世。” 张诺惊了，“这个瓶子上面五彩斑斓的，难道是五彩？那不是很值钱？” 何仁摆摆手，“这是描金，不是五彩，是烧完之后再描的，成功率会高一些，价格自然也就上不去。而且又不是什么名人字画，只是牡丹而已，画工也挺一般的，十万就差不多了。” “你们有兴趣吗？” 张诺几人纷纷摇头，这么大的瓶子，他们不太好拿回北京，而且看刚才龟田的架势，如果何仁出价，这家伙搞不好也会跟着顶价。 果然，在何仁报出五万的价格之后，龟田那边立刻就顶了上来，不过这次他们没有玩什么加一千的把戏，直接报了个十万出来。 这下其他人就完全没有出价的打算了，他们确实有献爱心的想法，但也不想一边当冤大头，一边献爱心。 看热闹不香吗？ 何仁乐了，他还是没有任何迟疑，报了个三十万的价格。 龟田那边犹豫片刻，跟了个三十万零一千。 然后何仁又不说话了，龟田在拍卖师的落槌声中，开始怀疑人生了，他很想问问何仁，“你怎么不继续喊了？” 第498章 又是一个二鬼子 何仁要是知道龟田的想法，肯定会哈哈一笑，告诉他，“我怕喊乱了。” 龟田的翻译现在也很懵逼，这就是二鬼子的劣势了，大概率没看过本山大叔忽悠范厨师的小品…… 接下来的东西价值都不算太高，何仁就没有出手。 结果何仁不出手，龟田也没出手。 何仁搞不懂了，不知道是龟田也看不上这些小物件，还是他不敢出手了…… 不过龟田旁边那个满嘴西八的韩国佬倒是频频出手，拿下了不少物件，也接受了不少次采访。 看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宝友们气就不打一处来，反过来开始喷主播了。 “主播能不能别让棒子嚣张？” “就是，才花了几万块钱，弄得自己跟救世主似的。” “主播你要是不喷他，我们可就要喷你了。” 何仁也无奈了，棒子嚣张，关他屁事？ 不过何仁也看这家伙不爽，准备找个机会出手整治一下这个棒子。 这个时候恰好又搬上来一个瓶子，吴钢立刻抢答，“师父，这个是梅瓶？” “短颈、丰肩、瘦底，瓶体修长，确实是梅瓶，这是一种盛酒器，宋元时期非常流行，那时候叫做经瓶。到了明代，因为瓶口小，梅之瘦骨相称，所以就改成了梅瓶。” “师父，这只梅瓶的颜色不太对？怎么是黑花？” “哦，这是磁州窑的特征，白地黑花嘛，也叫铁锈花，不过这只梅瓶嘛……”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吴钢打断了，“磁州窑？民窑？” 何仁只好点头，“磁州窑确实是民窑，不过也是有名的民窑，听过‘南有景德，北有彭城’的说法吗？这个彭城指的就是磁州窑，在现在的冀省邯郸市……” 大家可没心思听何仁说这些，一听是民窑，他们就觉得不值钱了。不过想想也对，这种慈善义拍，应该也不会出现太值钱的宝贝。 何仁刚想再说点什么，拍卖已经开始了，那个棒子又开始出价了，何仁耸了耸肩，还是先把东西拿下来再说，不能让一个棒子继续嚣张了。 何仁可不像棒子似的抠抠搜搜，出手就是十万。 然后棒子就瞪了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何仁当然不会惯着他，直接朝他竖起了中指，还是两根！ 这下可给刘飞忙坏了，他一边拍棒子，还要一边拍何仁，宝友们是看爽了，可是给超管也引来了，疯狂警告何仁。 然后超管就被宝友们给喷麻了，接下来就是满屏的保护…… 何仁压根不在乎什么超管，徐青杰他爹可是平台股东，何仁早就是挂了号的主播了，超管就是一个打工人，工作不要了？ 意思意思得了…… 棒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见何仁一出手就是十万，他很快就怂了，不再喊价。 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少宝友觉得这个棒子中看不中用…… 棒子不中用了，小日子又觉得自己行了，不知道是也看上了这只梅瓶，还是想要和何仁碰一下，龟田突然出价了。 翻译举起了手，“十五万。” 何仁乐了，这是在用他的套路？ 既然如此，那就反过来玩呗。 “十五万零一千！” “二十万！” “二十万零一千！” “三十万！” “三十万零一千！” 龟田转过来看了何仁一眼，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一脸戏谑。 他心里爽得不行，刚刚吃了何仁两次亏，终于还了回去，还以为老子会继续加价让你坑？做梦去！ 龟田身边的棒子此时也是满脸笑容，看何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宝友们也愣住了，不少人在直播间扣字，问何仁是不是亏了…… 何仁也乐了，“亏？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吃亏？” 此话一出，张诺和吴钢都愣了，两人脱口而出，“捡漏了？” 已经走到跟前准备采访何仁的主持人也愣住了，捡漏了？这种慈善义拍还能捡漏的吗？ 他们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不过这可是个大新闻！ 马文昊决定扬州慈善义拍要继续办下去，这是一个宣传扬州古玩协会的好机会，初定是每年一次。 主持人是古玩协会内部的工作人员，当然知道马文昊的想法，他准备拍拍领导马屁。 如果第一届慈善义拍就有捡漏的消息传出去，势必会吸引很多想要投机的人过来参加，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起码规模、关注度和善款都会增加不少，这马屁不就拍成了吗？ 所以，主持人准备好好采访一下何仁，拿到第一手资料！ “这位……帅哥，我刚才听到你的同伴说你捡漏了，是真的捡漏了吗？” 何仁点点头，他正好想要恶心一下龟田和那个棒子，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了，“确实是捡漏了，只不过是个小漏。” 主持人手里有麦克风，龟田能听得懂一些中文，棒子也带了翻译，两个人听到何仁这么说，立刻就不干了，朝着何仁这边挤了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捡漏了？不可能！据我所知，这只是一件你们民窑的普通梅瓶，你们不能为了炒作，就罔顾事实，如果你们执意如此，我会把事情告知国外媒体，揭露你们造假行径……” 何仁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龟田的中文这么好，转头一看，哦，原来是那个二鬼子翻译…… 何仁是一点毛病没惯着这个翻译，“刚才这番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主子的意思？” “你！” 翻译气疯了，何仁这孙子说话太特么损了，“我要告你！” “李君！” 龟田的声音不大，但是很严厉，翻译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龟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位先生，你刚才说自己捡漏了，你的意思就是这只梅瓶的价值超过三十万了？” 何仁也露出一抹笑容，“当然。” “那么好！”龟田脸上的笑容更盛，“我想请您阐述一下理由，不然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恶意编造新闻！” 何仁刚要开口，那个棒子却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鸟语。 他身边一个中年人比他还要激动，“郑先生的意思是让主办方把捐献这只梅瓶的人找出来，当面对质！” 何仁掏了掏耳朵，一脸不悦，“你又是谁啊？” “我是郑先生的私人助理……兼职翻译！” 何仁都无奈了，小声嘀咕道，“妈蛋的，又是一个二鬼子。” “你……” 这下两个翻译都激动了…… 第499章 扒村窑 主持人现在有点慌。 他不认识何仁，现在看一个小日子和一个棒子如此咄咄逼人，再加上何仁还是个主播，他下意识就以为何仁真是在炒作。 主要是现在的网红风评比专家还差…… 这要是真闹出国际纠纷，他这个马屁反而拍到马腿上了！ 这个时候主持人就恨不得自己手里没有麦克风了，龟田和刚才那个翻译的话通过麦克风传了出去，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现在事情不太好收场了…… 马文昊带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刚要开口说两句好话，将事态平息下去，他就看到了何仁。 别人不认识何仁，马文昊还是认识的，他不但认识何仁，之前跟何仁同场竞技的几个年轻才俊他都认识。 没办法，马文昊太想进步了…… “何理……” 何仁连忙抬手，阻止了马文昊，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叫出来，那龟田和棒子就有借口了，人家直接说是古玩协会故意坑他们，到时候马文昊又该如何应对呢？ 马文昊没想到这一点，但是他知道何仁不愿意表明身份，索性就按照人家的意思来呗，反正出了事，有何仁和杜潇文顶着。 马文昊轻松了不少…… “几位先生，我是本次活动的主办方，扬州古玩协会会长，鄙姓马，这位就是梅瓶的捐赠者，也是古玩爱好者，詹浩雄先生。” 龟田和棒子两人立刻看向詹浩雄，还齐齐向前迈了一步，龟田说道，“詹先生，不知道您能不能把这只梅瓶的来历如实告知我们？” 詹浩雄明显被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马皓文，马皓文微微点头，意思是实话实说。 詹浩雄这才开口道，“这只梅瓶是我十年前去豫省旅游的时候买的，后来一直放在仓库里，这次慈善义拍，我也想要出一份力，就把这只梅瓶捐赠出来了。” 龟田立刻问道，“詹先生，你当时花了多少钱？” 詹浩雄有些不好意思，这只梅瓶他当初才花了两千块钱，拿两千块钱的东西来献爱心，私下里说说倒是无所谓，可这么多人在呢，他哪能说得出口？ 一咬牙，詹浩雄决定说一个乘十的价格，“两万！” 龟田的嘴角扬起，刚才被何仁骂又一个二鬼子的翻译已经抖起来了，“哼！才两万，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仁瞥了一眼棒子的翻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主子的意思？” “你！” 两个翻译又是同时气急，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何仁还在嘴硬！ 龟田抬手止住了想要发飙的两人，“这位先生，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坚持自己捡漏了吗？” 何仁一脸淡定，“我这个人呢，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 “好！”龟田拍了一下巴掌，“那我问你，这是磁州窑？” “你还知道磁州窑？” 何仁真有些意外，没想到龟田懂的东西还不少。 龟田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说是不是。” “算是。” “那你知道磁州窑是民窑吗？等会儿……什么叫算是？” “算是的意思是这只梅瓶属于磁州窑系，但不是磁州窑口出来的。” 龟田懵了，他是懂一些古董知识，但是不多，什么窑系，窑口完全分不清楚。 马文昊却是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何……先生，难道？” 何仁点了点头，把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拿过来了，“这是扒村窑的梅瓶。” 马文昊惊了，“真是扒村窑？” 龟田等人还是一头雾水，这涉及他们的知识盲区了，一时之间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姓李的翻译率先反应了过来，跳着脚喊道，“你们都是中国人，是一伙儿的，你们在演戏！”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个中国话说得如此标准，还带点口音的家伙，居然说出什么你们中国人，这下算是激起了民愤了。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何仁也是脸色渐寒，“既然你连祖宗的历史都不了解，那老子就给你科普一下。” “扒村窑，创烧于晚唐，终止于元代，是豫省着名的民窑。具有非常典型的北方窑口特点。白地釉下黑彩是扒村窑主要烧制的类型，和修武当阳峪窑、鹤壁集窑、登封窑、博山窑同承一脉，都是出自磁州窑体系，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李姓翻译愣了一下，立刻反驳道，“你说是就是啊？你有什么证据？” 何仁不屑地摇摇头，“你自己上网查呗？还是说小日子没有能上网的手机？” 此话一出，李姓翻译也顾不上跟何仁抬杠了，立刻掏出手机查找了起来，半晌，他已经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主子龟田还是有话说的，不过语气好了许多，“这位先生，你说的扒村窑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资料上写了，扒村窑的白底黑花瓷器和磁州窑的非常相似，都是黑彩浓厚，笔调粗放，装饰也主要采用绘画和划花，你如何确定这只梅瓶就是扒村窑的瓷器，而不是磁州窑烧制的呢？” 何仁微微一笑，指着梅瓶说道，“扒村窑是民窑，所以用料不是太好，你们仔细看，这只梅瓶胎质疏松，釉面也不结实，这是典型的民窑瓷器特征。” 见龟田还要说话，何仁抬手阻止了他，“但是釉色特别漂亮，白地黑花对比鲜明、强烈，这叫‘白如雪，黑如铁’，还有构图，严谨且缜密，这都是典型的扒村窑特征。” 何仁再次打断了想要说话的龟田，“我知道你不相信，没关系，最重要的特征是瓶底的花瓣！” 这次就不是龟田提问了，而是马皓文，“花瓣？有什么讲究？” 何仁暗道马皓文是会捧哏的，微微一笑，“十二朵花瓣，花与花之间由荷叶点缀，旁边辅以水波和浮萍，再加上中间一朵盛开的团花……这才是典型的扒村窑特征，磁州窑可没有这样的构图！” “至于包浆这些，我觉得你们也看不懂，就懒得给你们科普了……” 龟田和棒子都沉默了，只有李姓翻译还在输出，“这都是你一面之词，万一你骗我们怎么办？” 何仁乐了，“这样，我们各自约几个信得过的专家，然后找时间公开直播鉴定，如果我说错了，我愿意以十倍的拍卖价格赔偿给你们。” 这下李姓翻译也沉默了，他可没有资格替龟田做主…… 第500章 躬匠精神 龟田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不敢赌。 扬州古玩协会的会长马文昊都没有质疑眼前这个家伙的结论，人家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龟田倒是认识几个小日子的古董专家，可他虽然傲慢，看不起中国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中国的古董专家，比小日子的要强多了。 如果继续嘴硬，到时候很有可能是自取其辱…… 龟田的脑子转得极快，立刻一个九十度大鞠躬，“对不起，是我狭隘了，红豆泥，斯米马赛……” 说罢龟田也不废话，带着翻译就离开了现场。 剩下一个棒子和一个精神棒子面面相觑，很快，他俩也像过街老鼠一样，在众人的嘘声中跑出了大厅。 何仁人都傻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也太有躬匠精神了？认怂这么快？” 就在这个功夫，两个二鬼子翻译去而复返，大家兴趣都来了，难道还有好戏看？ 然后所有人都失望了，两人把他们主子拍下来的东西拿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围观群众发出了一声叹息，太可惜了…… 宝友们觉得不太解气，小日子和棒子嚣张了半天，结果鞠了一躬就没事了？ 何仁乐了，“没事了？谁告诉你们没事了？” 连张诺都觉得何仁在自我安慰，“他们还能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他们来中国是干什么的吗？”何仁看了一眼马文昊，“马会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家伙不是第一次参加扬州的古玩活动了？” “你怎么知道的？” 马文昊一怔，然后才觉得这么问不太礼貌，直接介绍道，“我刚才找人了解过了，那个小日子叫龟田浩二，韩国佬叫郑载想，这两年他们在扬州古玩界很活跃，出手也很阔绰……” “这就对了。”何仁打了个响指，“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在中国低价买古董，然后带回国去赚差价，现在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想必他们在扬州古玩界混不下去？” 宝友们觉得何仁是在扯淡，“这有什么混不下去的？我倒是觉得会有更多人主动卖给他们古董。” 何仁笑而不语，张诺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眼力不行，所以大家会拿高仿品忽悠他们？” “嘶～”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张诺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他们都把自己代入了奸商角色，要是你遇到一个眼力一般，又出手阔绰的大老外，你会怎么办？ 肯定是拿高仿忽悠他们啊…… 时间长了，龟田浩二和郑载想别说当二道贩子赚差价了，不被坑吐血就算他们运气好。 何仁摆了摆手，“你们想多了，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一般的奸商也不敢忽悠他们。” 大家都愣了，大老外不是最大的冤大头吗？都奸商了，还不敢忽悠他们？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不太了解奸商。”何仁摇了摇头，“小打小闹，谁都敢忽悠的那种奸商，两个二鬼子翻译就能对付。龟田和郑载想都会两句中文，尤其是龟田还说的不错，他们为什么还要找翻译？还是这么傻逼的翻译？就是为了借翻译的口，让那些小打小闹的奸商不敢靠前。” 大伙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张诺问道，“那些坐馆的奸商呢？他们可不会因为二鬼子几句话就害怕，人家心理素质强着呢。” “他们确实不怕。”何仁乐了，“但他们也有一个致命劣势。” “什么劣势？” “他们怕事情闹大。” “那些小打小闹的奸商，就算出事了，大不了一走了之，换个地方摆摊，龟田和郑载想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可是坐馆的就不一样了，店总不能跑？真要买到假货，人家一闹，轻则退钱，重则罚款，一般的店根本顶不住。” 马文昊插了一句，“何理事说的没错，事实上这两年，龟田浩二和郑载想几乎没买到过赝品。” 张诺迷茫了，“那你为什么说他们在国内混不下去了？” 何仁无奈了，只好说道，“两个小日子和韩国的二道贩子，中国人还卖古董给他们？那还是中国人吗？如果你是古玩店老板，你会卖给他们吗？” “我肯定不会卖……”张诺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儿，“可我不卖，总有人卖？” 何仁没回答，看了一眼马文昊，马文昊会意，立刻义愤填膺地表态，“别的地方我不管，但是在扬州，谁要是主动让国宝流落海外，那他就是我们古玩协会的罪人，也是民族的罪人！” “我靠！” 张诺恍然大悟，这顶帽子扣下来，扬州古玩行怕是没有人再敢卖古董给龟田浩二和郑载想了…… 不过张诺觉得没什么用，“人家换个地方不就行了？中国这么大，哪个城市没有古玩市场？” 何仁乐了，指了指刘飞，“现在都直播出去了，他们再想去其他城市也比较难了，回头我跟杜老说一声，发个通告，让其他城市的兄弟协会注意一下，我们国宝流失已经很严重了，别再被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搜刮了。” 宝友们自然是举手赞成，叫好声一片。 何仁却默默叹了口气，他不太看好。 短时间内，肯定会有效果，大家也会注意，可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一个月以后，可能不少人就把这件事忘了。 就算大家能记住龟田浩二和郑载想，人家换龟田浩三和郑载做来行不行？到时候大家可能又分辨不出来了。 而且就算能分辨出来，何仁觉得只要他们出的价钱高，肯定会有一些人选择铤而走险，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文物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流落到海外。 人家这种花真金白银来收购的，就更别提了。 但这种事何仁还是要做，他作为中国古玩协会的理事，有责任也有义务把宝贝留在国内。 能多留一件是一件…… 既然暴露了身份，马文昊自然是邀请何仁去嘉宾席上就座，何仁也没法拒绝，不过在上台之前，张诺一把拉住了何仁，“这只梅瓶到底值多少钱？” 何仁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应该是北宋的，三百多万。” “靠！” 张诺忍不住骂了一声，梅瓶原本的主人詹浩雄则是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第501章 安静的古玩城 詹浩雄后悔啊……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当年花两千块钱买的一只梅瓶，居然是北宋时期的，还这么值钱。 原本是自己捡漏，现在变成何仁捡漏了…… 张诺则是觉得有些高了，“扒村窑不是民窑吗？这么值钱？” “正因为是民窑，所以才值钱啊。” 张诺懵了，“啊？” 何仁笑道，“民窑的瓷器通常用料都会差一些，质量也谈不上多好，所以无法保存太长时间。这只梅瓶能从北宋一直保存到现在，属实难得。再加上构图和技法，已经算是扒村窑瓷器精品中的精品，价格自然要贵一些。物以稀为贵嘛……” 张诺点点头，从这个角度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你不如直接捐出来，让他们拍得了。” 詹浩雄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吗？只要何仁同意捐出来，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这只梅瓶拍到手！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具体价格，詹浩雄觉得一百万左右就差不多了。 谁知何仁连连摇头，张诺撇了撇嘴，“三百多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怎么这么抠呢？” “这不是抠不抠的问题。”何仁乐了，“杜老捐的东西才二十多万，我捐一个三百万的？不合适？一会儿我多花点钱，把杜老的瓷板挂屏拍下来就是了。” 张诺翻了个白眼，也觉得何仁说的有道理，这才作罢。 詹浩雄心都要碎了，他本想等拍卖结束，让人帮忙牵个头，跟何仁商量一下，把梅瓶买回来，但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机会，马文昊几乎黏在了何仁身边，形影不离…… 更让詹浩雄震惊的是，何仁花了两百万将杜潇文军增的瓷板挂屏拍了下来，这家伙也是个人才啊，这么拍马屁，怎么能不进步呢？ 然后詹浩雄就懵了，何仁直接将瓷板挂屏当场抽奖抽出去了，给詹浩雄整不会了，难道不应该回去还给杜潇文？ 其实何仁的想法很简单，一方面他是给杜潇文面子，另一方面就是想捐点钱，没什么花花肠子。 何仁想要拍杜潇文的马屁还不简单？给人家多写两幅字就行了…… 何仁还在镜头面前发表免责声明呢，“咱们丑话说在头里，我拍这个瓷板挂屏是溢价，这玩意市场价不超过三十万，大家别想卖两百万啊……” 宝友们才不管这一套呢，纷纷让何仁赶紧和平台协商，升级一下服务器，他们感觉有点卡了…… 慈善义拍进行得很快，前后不到四个小时，但效果极佳。 最后马文昊上台，代表扬州古玩协会感谢大家踊跃献爱心。 成果也不错，最终募集了五百多万善款，其中有一半是何仁贡献的，当然，龟田浩二和郑载想也尽了一份力…… 马文昊本来还想让何仁也讲两句，被何仁拒绝了。 这种风头就不用出了，过犹不及。 何仁婉拒了马文昊喝茶的邀请，他人都在古玩城了，时间也还早，哪有不逛逛的道理？ 马文昊很会察言观色，见何仁不喜欢和自己打交道，就主动离开了，临走之前，给何仁安排了一个古玩协会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当导游。 工作人员其实就是刚才的主持人，小伙子现在对何仁也上心得很，他是真没想到何仁如此年轻，身份就这么高，早就想要过来亲近一下了。 可惜有马文昊在，他没什么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何理事，您好，我叫陈琦道……” 何仁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暗自点头，看看人家这工作人员，长得不错，还会说话，再看看自己这边，张诺长得很漂亮，但是有暴力倾向，打人那叫一个疼。 刘飞倒是称得上一句眉清目秀，可惜不善言辞，有点闷。 至于吴钢……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放飞自我了，完全不修边幅，有时候还挺愣。 要不是个子不够高，活脱一个大傻春…… 陈琦道不知道何仁在想什么，只好介绍道，“扬州古玩城全名叫濂溪阁古玩城，是华东最大的古玩市场……” “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何仁打断了陈琦道的介绍，“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特色就行了。” 陈琦道反应很快，记忆力显然也不错，张口就来，“古玩城划分了五个功能区，前三个区主要经营，漆器、玉器、木雕、根雕、书画、奇石和家具，后两个区比较特殊，一个是休闲娱乐区，有餐饮，还能住宿，另一个是展览和会议区，经常会举办一些古董文玩的博览会，还有一些主题论坛。刚才的慈善义拍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吴钢问道，“所以就三个区有古董了？有地摊吗？” “有……”陈琦道不知道吴钢为什么如此关心地摊，可还是介绍道，“既有地摊，又有店铺，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了，可能有些老板已经准备收摊了，我建议大家可以在这休息一天，明天上午去逛合适一点。” 何仁摆了摆手，“就现在，我们就是随便看看，无所谓。” 陈琦道点点头，立刻掏出手机联系摆渡车，马文昊早就安排好了，专门给何仁还有王姐他们准备了两辆小巴。 众人上车，直奔陈琦道口中的地摊区。 等到了地方，何仁就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地摊区，严格来说，有点像步行街那种开放式摊位。 只不过步行街上的摊位卖的都是小吃或者工艺品，而这里卖的都是古董文玩……当然，也少不了工艺品。 何仁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不少旅游纪念品，看来古玩城的老板没把这里当成古玩城来做，而是当做旅游景点来做。 这倒是也正常，全国各地古玩城和古玩市场不计其数，但是每个城市能有一两家火的就不错了，大部分都是不温不火，赚不到什么钱。 有时候并不是大就够了的，这玩意主打一个氛围…… 这里的氛围就挺一般的，游客寥寥无几，有一股诡异的安静。 摊位倒是不少，不过一大半都空着，并不是陈琦道说的什么收摊了，一看就没有开过摊。 沿街的店铺倒是都开着，何仁也理解，反正租金都交了，又没有风吹日晒，耗着呗……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第502章 你玩真的啊？ “怎么了？怎么了？” 吴钢直接跳起来了，心也是够大的…… 何仁都无奈了，他觉得丢人，“刚子，你要干什么？” 吴钢愣了，“师父，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就是好奇……” “别叫我师父……” 何仁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说过这句话了，现在他不得不说了…… 宝友们都乐疯了，不过还是让何仁过去看看，谁不爱看热闹呢？ 何仁其实也挺爱看热闹，但是他很深沉，走到附近，没有贸然过去。 不过很多人都不太深沉，不少人围在店铺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热闹。怪不得古玩城没什么生意，原来人都在这呢…… 吴钢也迫不及待了，直接挤进了人群，奔赴吃瓜第一线。 店铺名叫正一轩，还是何仁曾经想起的名字之一，他看了有一丝亲切，门口正站着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 瘦的那个高一些，举着一件瓷器在那狂喷，而胖的那个则是看起来有点汗流浃背，话都说不利索。 一冉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情况？买到赝品过来退货的？” 何仁又听了两句，这才笑道，“不是退货，而是斗口。” “斗口？” 何仁以前给张诺他们解释过斗口的意思，可一冉还有宝友们则是不清楚，还有宝友在那问呢，“主播，斗口不是清朝的建筑术语吗？这人是盖房子的？” 何仁差点喷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土木老哥？今天不打灰？” “开玩笑，古玩行里的斗口和建筑没什么关系，其实就是上门砸场子。” 有宝友知道何仁开店的时候，周伟就来砸过一次场子，纷纷问是不是一样。 何仁摆摆手，“还是有点区别的，周伟那小子是给我送温暖的，他拿的东西有真有假，不算是斗口，更像是赌斗。” “真正的斗口，是直接拿一件赝品过来，然后让对方说出哪里有问题，说出问题还不行，还要解释为什么有问题。如果说不出来，或者说错了，那就是输了，通常都要付出点代价。” 一冉一怔，“赌博？” “不能算是赌博，一般都是赌古董……” 果然，何仁话音刚落，那个比较瘦的中年人就一脸趾高气昂地说道，“老柴，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你店里那尊铜漆金的无量寿佛像就归我了。” 老柴名叫柴永发，他现在很是为难，那尊佛像算是他的镇店之宝，五六十万呢，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做赌注？ 可要是拒绝……自己的名气就臭了，连斗口都不敢接，就证明他眼力不行，以后谁还敢上他这来买东西？ 柴永发现在非常后悔，整件事还真是因为口舌之争而起，算是他多嘴了。 大概半个月前，有人来兜售古董，柴永发一眼就看出来是明器，他没有收，结果郝建民，就是眼前这个瘦子把东西低价收了，然后很快就卖了出去。 卖也就卖了，这种事在古玩行里很常见，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般不会主动拆穿。 谁知道买明器的人，从郝建民的店铺里面出来，又走进了柴永发的店铺，他看到人家手里拿的东西，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把真相告诉了人家。 谁知道买家在当地有点关系，直接找人给郝建民举报了，这下郝建民不但要退钱，明器被没收了，店铺还要被勒令整顿三个月。 柴永发属于砸了人家的饭碗……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郝建民得知是柴永发漏的底，当天就上门讨要说法。 这下柴永发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他根本就解释不清楚，说自己是无心之失，谁信呐？ 无奈之下，柴永发准备摆酒认错，可郝建民根本就不答应，当天就大闹一场，说这事没完。 本来过去了半个月，柴永发还以为郝建民想通了呢，谁知道今天人家直接上门，还弄了一件高仿瓷器，要求斗口，这是想把自己的损失都捞回去啊…… 这个时候，吴钢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眉飞色舞地把柴永发和郝建民之间的冲突讲了一遍。 何仁都听傻了，“你这么一会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吴钢一脸骄傲，“这有什么难的？大家都爱看热闹，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 “行了，你别喜欢了……” 何仁麻了，吴钢打听出来的消息自然不是全部内容，他只知道胖子把瘦子卖明器的事情说出去了，结果苦主上门退货，瘦子的店被封了。 有不少宝友还觉得瘦子做得没毛病，被人坑了，就要上门狠狠羞辱对手。 何仁则是摇了摇头，“没道理的，是瘦子先坏了规矩。” 有些宝友不明就里，瘦子怎么就坏规矩了？买卖明器肯定是犯法的，这没得洗，但作为灰色地带，买卖明器的事情并不算少，何仁都在黑市买过明器。 真要较起真来，不少人都得退钱退货。 “买卖明器的事情确实存在，但规矩是只卖行里人，还要说明情况。或者老板自己把生坑的东西，弄成熟坑的，再当成传世的卖。直接把明器卖给不懂古董的人，那就是坑人。” 众人皆是一怔，他们还真不知道古玩行有这个规矩。 何仁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现在的市场乱呢，以前如果有人卖明器给普通人，是要被同行唾弃的，搞不好还要被排挤，可能连店都开不下去。” 这下大家更不理解了，“为什么？就算有人卖明器，罚他就行了，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会影响名声啊。”何仁两手一摊，“就像以前的潘家园，那是古董文玩集散地，很多外地的老板都直接过去上货。现在唻？提起潘家园，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假货和骗人……潘家园的名声，不就是被一些不法商贩搞臭的吗？” “要是某一个古玩市场，被冠以假货的名头，是不是那些正经做生意的商人损失最大？” 有宝友反驳道，“古玩行还有正经做生意的？” “看，这就是刻板印象。”何仁也有几分无奈，“市场就是被一小撮人搞坏的，你们仔细想想，真就没有正经的生意人？所以要我说，这些不讲规矩的商人，就应该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将他们逐出师门，清理门户！” 有杠精调侃道，“既然主播这么有正义感，你就去把那个瘦子清理了呗？” 何仁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还在纠缠的两人，抬腿就往人群里挤。 很多宝友当场就愣住了，不是，你玩真的啊？ 第503章 要不让我来试试？ 陈琦道也懵了，何仁可是他要照顾好的客人，这要是和几个店家起了冲突，到时候他估计也要被马文昊猛批…… 所以陈琦道直接伸手想要把何仁拦住，然后发现自己没能成功，何仁一个小闪身，就躲了过去。 何仁心中暗笑，这就想拦住自己？他在和张诺长期的斗智斗勇中，自行摸索了一套闪躲技能…… “何理事……” 陈琦道差点哭了，何仁摆了摆手，“别激动，我就是看看热闹，我带着保镖呢。” 陈琦道回头一看，果然有四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跟着何仁一起挤了进来，人家才是真正的专业选手，何仁的安全问题应该有保证了…… 跟在保镖身后的是张诺、刘飞等人，他们也很好奇，难道何仁真和宝友们杠上了？还是正义感爆棚？ 何仁此时已经走到了柴永发和郝建民面前，郝建民正在逼柴永发就范呢，而柴永发也准备豁出去了，实在不行就破财免灾，然后意外就来了。 这个意外就是何仁，他笑着对郝建民说道，“这位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 “谁裤子没穿好，把你露出来了？” 郝建民完全没把何仁这种小年轻放在眼里，然后他就感觉天黑了，抬头一看发现过来了四个保镖…… “你……你要干什么？” 何仁看郝建民这个样子，差点没绷住，不过还是挥挥手，让保镖退后。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个瓶子挺有意思的，想要看看。” 刘飞此时挤了进来，宝友们也看到了何仁口中的瓶子，大家几乎同时咦了一声，这个瓶子大部分人都没见过。 有个宝友说的挺形象的，“瓶子还有连体双胞胎？烧坏了？” 确实有点像双胞胎，但没烧坏。 郝建民手里的瓶子不是一个，应该是两个，但又连在了一起，而且是一大一小，颜色还不一样。 大的那个高约二十五六公分，是浅黄绿彩为地，上面都是粉彩的缠枝莲纹。小的那个也有二十公分左右，但却是粉红彩色地，瓶身上描绘的就不是缠枝莲纹了，而是祥蝠纹、西番莲花献寿纹和玉磬纹。 看起来非常诡异…… 何仁笑道，“不是烧坏了，这是一种瓶式，叫合欢瓶。” 有些宝友立刻开始调侃，“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合欢？” “涩情主播，我举报了。” “放我下去，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们想什么呢？合欢是和合吉祥的意思，代表了一种美好的祝愿……” 郝建民一怔，何仁先是拉出四个保镖，然后又是助理和美女，还在直播，最关键的是，何仁很懂行，给郝建民震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现在是他占着理，没有必要被一个小年轻的唬住。 “你还知道合欢瓶？懂得不少啊，也是行里人？” “诶！”何仁连连摆手，“我就是个爱好者而已，不过我对这个合欢瓶很感兴趣，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郝建民看了看刘飞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何仁，然后撇了撇嘴，原来是一个想要蹭热度的网红，那他就放心了。 网红一般都不敢先动手，郝建民可以随便喷。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正事儿是和柴永发斗口，郝建民准备先放过何仁。 他不想节外生枝。 郝建民指了指柴永发，“和你没什么关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要是想看热闹，等我把他的镇店之宝赢过来之后再说。” 柴永发此时也忍不住了，“郝建民！你不要欺人太甚！是你卖明器给外行人在先，我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而且我还答应摆酒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郝建民根本没否认卖明器的事情，而是指着柴永发的鼻子骂道，“你害我损失了几十万，店也封了，摆酒道歉有个屁用？你得把我的损失赔给我！” “赔尼玛！”柴永发也发了狠，“你自己干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还想让我赔钱！老子今天就不赔，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好好！”郝建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我现在不是让你赔钱，我是找你斗口！你要是不敢，就麻溜滚出这条街。” 柴永发啐了一口，“凭什么？你又不是古玩城的老板，我走不走关你屁事？” 郝建民眼角露出一丝阴狠，“这么说你是想不守规矩了？” 柴永发反唇相讥，“卖明器就是守规矩了？” “两位大哥，消消气，消消气。” 就在柴永发和郝建民杠上的时候，何仁突然从中间将两人隔开了，两人其实也不想上演全武行，当即各退了一步，但是嘴上依然不饶人，开始对喷起来。 何仁也无奈了，之前他见柴永发被欺负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工夫，柴永发的战斗力就上来了，而且非常之高，字眼之刁钻，词汇之诡异……不少宝友已经开始拿小本记笔记了，以后和人对骂的时候估计用得上。 郝建民也没想到柴永发对喷的时候实力如此强劲，一时之间被压制住了，这下他真有点绷不住了，都想直接拿手里的瓶子砸柴永发了。 何仁连忙将两人拉开，他先对着郝建民说道，“大哥，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这样，我很喜欢这个合欢瓶，要不让我来试试？”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还有何仁这种主动找麻烦的人，不过大家看了一眼举着手机正在直播的刘飞，大概也都猜到了何仁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蹭热度呗。 连带着大家对何仁的观感急速下降，这个年头，很多人都对喜欢蹭热度的网红没什么好感…… “你？”郝建民一脸不屑，“你知道他让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何仁微微一笑，“一百万够不够？” “好几十万……”郝建民刚想爆出一个让何仁知难而退的数字，结果被一百万给惊到了，“你愿意出一百万买这个瓶子？” 何仁脸当时就黑了，“大哥，玩笑了啊，你刚才不是说这瓶子是假的吗？我怎么可能花一百万买一个假瓶子？” 郝建民的眉头皱起，“我说过吗？” 第504章 斗口 郝建民今天说过太多话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说没说过合欢瓶是假的了…… 不过并不重要，在何仁说出一百万的时候，郝建民已经决定让何仁替柴永发斗口了。 他对自己带来的合欢瓶有信心！ 东西倒是不贵，不过也算是郝建民的家传之物。 当年，郝建民的父亲，就是用这个合欢瓶，从别人手里骗了几十万回来，郝建民才能开起来这家古玩店。 最绝的是，郝建民他爹还通过其他方式点醒了买他东西的水鱼，然后点醒水鱼的这个人，低价把瓶子又收了回来。 这才有了郝建民拿着合欢瓶找柴永发斗口的事。 一家子奸商…… 作为一个奸商，郝建民的习惯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瞟了一眼何仁，“你真愿意拿一百万出来？” 何仁微微一笑，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银行，郝建民被后面的一长串零惊到了，暗骂了一声网红就是特么的赚钱，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郝建民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行，我们得签个字据。” 何仁倒是无所谓，招了招手，吴钢就把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来，何仁示意郝建民动笔，郝建民也不客气，抬手就写。 何仁还在一边指点呢，“大哥，你不能只写对你有利的东西？我也得要点保障不是？” 郝建民一惊，心中非常警惕，“你要什么保障？我可不会拿一百万和你对赌。” “不用你掏钱。如果我能说出这个合欢瓶假在哪里，你就把瓶子送给我如何？” 郝建民松了口气，柴永发这种老玩家都不敢接斗口，他不相信何仁能看出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何仁看出了问题，只不过是个赝品，给他又如何？ 郝建民运笔如飞，不到两分钟，就把协议写完了，何仁看了一下，没太大问题，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他看不出问题，就输给郝建民一百万人民币，看出来了，郝建民就不再骚扰柴永发，顺便把瓶子给何仁。 双方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柴永发此刻才走上前来，握住了何仁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以他平时的做派，是不愿意让别人替自己背黑锅的，可他确实被郝建民逼得走投无路了…… “小哥，谢谢！”此时的柴永发只能紧紧握住何仁的手，“我刚才偷偷看了半天，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要不……你还是走！” 何仁倒是挺意外的，他没想到柴永发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守住底线。 “大哥，没事，我就是喜欢瓷器，看不出来问题，那是我技不如人，和你没什么关系。” 柴永发长叹一声，还是松开了何仁的手，郝建民已经等不及了，“小伙子，快点的，天色不早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声，他们也觉得郝建民有点太不要脸了。 郝建民一梗脖子，“怎么着？你们不服气？要不我也去找你们斗口？” 此话一出，不少店家就沉默了，刚才郝建民和柴永发互喷的时候，他们也偷偷看了半天，没人发现什么问题。 而且郝建民这人就是属疯狗的，要是让他盯上，能膈应死你。 何仁笑着摆了摆手，戴上手套，掏出放大镜，这才从地上拿起合欢瓶，仔细看了起来。 郝建民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看何仁的装备，可不像是普通的古玩爱好者…… 何仁示意刘飞把镜头移过来，他则是在不停地感慨，“不错，真是不错。这是两个观音瓶连在一起的，一个代表福，一个代表寿，寓意福寿双庆，彩头很好。看工艺和纹饰……应该是道光年间的御贡瓷。” 说罢，何仁将合欢瓶翻了过来，果然，瓶底是“大清道光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 宝友们是见怪不怪了，不少围观群众则是啧啧称奇，何仁这哪是普通的古玩爱好者？ 一般的爱好者可不能通过纹饰和工艺就断代，何仁算是露了一小手。 郝建民一点都不慌，反而松了口气，何仁这种鉴定方式太业余了，哪有直接断代的？现在他有点相信何仁是一个普通的古玩爱好者了。 张诺开始发挥捧哏作用了，“御贡瓷？皇帝用的？” 何仁点点头，“道光年间的官窑分为大运瓷和御贡瓷两种，大运瓷就是为了满足皇宫日常所需而烧造的，每年都有固定的数量和品类要求，这也是官窑每年主要负责的任务。” “御贡瓷就很简单了，就是专门给道光皇帝用的瓷器，数量少，但是质量精，纹饰和造型比较特殊，几乎没有重样的，也是道光一朝官窑的精华。” 吴钢此时插嘴道，“不对，师父，我记得道光皇帝以俭德着称，力戒奢华之色，对瓷器的要求也差不多。道光强调瓷器的装饰需要素雅，不许过于浓艳，更接近雍正的审美。可这个瓶子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有点像乾隆时期的玩意儿……” 何仁乐了，“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看问题不能太狭隘，道光一朝虽然强调素雅，但也有五彩、粉彩、洋彩和珐琅彩。比如这个合欢瓶，就是典型的粉彩……” 宝友们听得津津有味，郝建民有点不耐烦了，“我说这位小哥，我们是在斗口，不是在录科普节目，你倒是说说哪有问题啊？”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说说。”何仁微微一笑，“虽然这个合欢瓶仿得不错，但是也有破绽。道光的粉彩瓷，一般胎体比较厚重，色彩艳丽而沉着。合欢瓶上的粉彩有些轻浮……” 郝建民撇了撇嘴，刚要说话，就被何仁打断了，“我知道这种理由，你肯定不会服气，我们再说点别的。” “我们看这块白釉。”何仁指着较小的那个瓶子说道，“道光官窑的白色地釉比较润，还会出现波浪形的釉面，一般叫‘波浪釉’或者‘浪荡釉’，而这个瓶子的白釉又涩又平，显然是赝品。” 郝建民心里咯噔一下，他父亲告诉过他，“浪荡釉”确实是最大的破绽，没想到真被何仁看了出来。 不过事关一百万，他必须嘴硬，“什么‘浪荡釉’？没听说过，这个理由怕是不能服众！” “你这人怎么这样？” 张诺刚要发飙，就被何仁拦住了，他嘿嘿直笑，“没听说过‘浪荡釉’不要紧，其实这个瓶子还有一个更大的破绽。” “更大的破绽？”郝建民嗤笑道，“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 何仁也不说话，只是双手各自握住一个瓶子的瓶口，然后用力一拜，一个完整的合欢瓶被一分为二。 所有人都被何仁的动作吓傻了…… 第505章 这个可是真的 “你干什么？” 郝建民大叫一声，就朝着何仁冲了过来，不用何仁吩咐，就有两个保镖直接拦住了郝建民，把他像小鸡子似的拎了起来。 郝建民还在那大喊大叫呢，“你特么是不是玩不起？找不到破绽就毁我东西？你特么必须赔钱！” 人群也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他们和郝建民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何仁是恼羞成怒，准备掀桌子了…… 何仁不慌不忙，“激动什么？不是你让我给你找破绽吗？这不就是最大的破绽？” “嗯？” 所有人又愣住了，连郝建民都不蹬腿了，这是什么破绽？ “看来你是真的不太了解合欢瓶啊。”何仁一拍脑门儿，“合欢瓶是唐朝比较流行的瓶式，大多是两面对称，一样大小，中间相连。而清朝的合欢瓶，其实是双联瓶，是从新石器时代的双联壶演化而来，雍乾时期曾经大量烧制。” “原来你都知道……” 郝建民一脸震惊，他为什么如此笃定何仁只是一个古玩爱好者？就是因为何仁一直说这个是合欢瓶，但准确地说，这是双联瓶，真正的行家，一般不会认错。 郝建民心中一阵后悔，何仁这家伙够特么阴险的…… 何仁哈哈大笑，“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还是合欢瓶更好听一些，反正大差不差，就不要纠结名字了嘛。” 郝建民气急败坏，“就算你知道这是双联瓶又怎么样？你现在把东西弄坏了，就是你输了。” “唉。”何仁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不死心呢？你见过哪个双联瓶能用手一掰就开的？而且你过来看看这个横截面，豁口都不一样，显然就是两个瓶子后粘在一起的。你以为在上面描金就能掩人耳目了？笑话！” 何仁话音刚落，柴永发就上前一步，把小的那个瓶子抢了过去，反复对比了半天，然后仰天长啸，“哈哈哈！郝建民！你也有今天！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郝建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句老实话，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瓶子能直接掰开，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爹也不知道，所以郝建民才会有恃无恐，用这个双联瓶来斗口。 万万没想到…… 郝建民也想过死不认账，可是他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何仁这边既有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还正在直播，他怎么耍赖？ 郝建民伸手指了指何仁，刚想放两句狠话。 何仁眼睛一眯，“你要是放狠话，我可就帮你实现了啊。” “呃……” 郝建民一句话直接被憋了回去，只好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转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柴永发觉得非常畅快，一把拉住何仁的手，“小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快进屋坐，我给你泡一壶好茶。” 何仁随手招呼了一下，张诺、一冉、吴钢等人立刻跟上，一下就把柴永发的店铺给填满了。 柴永发有些尴尬，他是真没想到何仁带了这么多人，连忙招呼店员去其他店铺借几把椅子。 他则是连连拱手告罪，“几位稍坐，我去去就来。” 等柴永发回来的时候，他手里的茶壶差点直接扔了出去，因为何仁已经将那个小一点的瓶子摔碎了，还拿着碎片给众人讲解。 “其实漏洞还是蛮多的，尤其是砸开以后。你们看里面的胎，明显没有做旧，这就是为了图省事，也就是几十年的玩意儿。” 吴钢掏出个小本，在那咔咔记，张诺则是拿起了另外一个瓶子，作势就要摔。 何仁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了张诺，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从她手上拿了下来，搞得张诺一头雾水，“你不是刚摔了一个吗？我摔一个不行？反正也是假的。” “谁跟你说是假的了？”何仁翻了个白眼，“这个可是真的。” “啊？” 众人都愣住了，他们感觉自己的cpu过载了，张诺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帮老板斗口，其实是为了这个瓶子？” “废话，不然我钱多烧的啊？和他赌一百万。” 众人齐齐无语，尤其是柴永发，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何仁此时看到了柴永发，也闻到了一股茶香，“呦呵，这是瘦西湖龙井？真香！” “啊……哦！对。” 柴永发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不管何仁有什么目的，始终是帮他解了围，还是要好好招待的。 “这是今年春茶，大家尝尝……” 何仁刚喝了一口，一冉的父亲就忍不住问道，“小何，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 “好茶……” 何仁本来还想再倒一杯，结果被一冉的父亲把茶壶抢走了，“快说！” 何仁两手一摊，“很简单啊，我猜可能是之前的双联瓶碎了一个，然后有人得到了，觉得可惜，就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做了一个，粘了上去。” 一冉的父亲愣了，“就这么简单？” 何仁两手一摊，“就这么简单。不过我看那家伙的表情，估计不知道这事，一直当赝品来着，不然我也没机会捡漏不是。” 张诺忍不住问道，“这个真是道光的御贡瓷？” 何仁点点头，“还真是，而且还有相关记载。” 这下连柴永发也忍不住了，“还有记载？” “有啊。”何仁乐了，“根据清宫档案记载，道光二年四月二十九日‘端阳节’御贡瓷器表中有一只‘珐琅洋彩莲喜和合瓶成对’，就是这个双联瓶。” “不对。”吴钢抓住了盲点，“师父，你刚才可是说了，这是粉彩双联瓶。” “让你好好看书，你就是不看。”何仁吐槽了一句，“粉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吴钢觉得有些委屈，“师父，清三代不是就有粉彩了吗？” 何仁叹了口气，“清三代确实有粉彩，可是‘粉彩’这个词，是民国时期才有的，怎么会出现在清宫的档案之中？嘉庆和道光年间的粉彩瓷，都被记作珐琅彩或者洋彩，而清朝内务府对彩瓷的称呼也只有五彩、洋彩和珐琅彩三种。明白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尤其是吴钢，他看何仁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给何仁看得一阵恶寒…… 第506章 御贡瓷 大家看着何仁手里的瓶子出神，半晌，一冉的父亲才问道，“小何，只凭一句话，怕是不能确定瓶子的来历？” 何仁笑道，“确实不能，不过还有其他记载。” “还有？” “有啊。道光十九年造办处活计档‘画裱作’中记载了一道道光皇帝的口谕，‘传旨：照双联瓷瓶底足配做烧饼式紫檀木座大小各一件，高矮合计成做，不要花纹。钦此。二十日交进。’” 何仁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就是这个。” “啊这……” 见众人还是不相信，何仁乐了，“你们忘了我之前说的，御贡瓷很少有重复的吗？而且道光很喜欢这个双联瓶，一般不会重新再做，所以概率还是很大的……” “等会儿。”张诺发现了盲点，“你怎么知道道光喜欢这个双联瓶？” “清宫档案记载了另一道道光二年五月十五日内务府向九江关下发的谕旨：‘九江关所进瓷器颜色花样均属不佳……彩色着用霁红色并五彩花样者不得过艳，其洋彩及鼓出花样之件着无庸呈进。’” “大概意思就是道光皇帝对之前九江关呈上来的瓷器颜色不太满意，他觉得太艳了，他喜欢比较淡雅一点的。” “是真的不喜欢，道光年间的督陶官是九江关监督，‘端阳节’进贡是四月二十九日，半个月之后，道光就下旨批评，还把督陶官给换了……” 张诺眼睛都瞪圆了，指着何仁手里的瓶子说道，“别的我都信，但你说这个瓶子还不算艳？” “这个艳归艳，但是道光很喜欢。” 大家都是一副你特么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你说喜欢就喜欢？ “其实还有一些佐证。”何仁乐了，“当时御贡瓷是一年三贡，分别是‘端阳节’‘万寿节’和‘年节’。道光二年的年节御贡瓷，里面还有六件彩瓷，色地分别是‘洋红’‘宫粉’和‘粉地’，是不是和这个瓶子差不多？” “要是道光不喜欢这个釉色，新任的督陶官哪敢继续烧这样的瓷器，那不是找死吗？” 这个理由……倒是挺合理的，古代做官和现在不一样，虽然都是拍马屁，但是古代一旦拍不好，那可是真要掉脑袋的…… 见众人相信了，何仁又笑道，“其实找几个权威专家看一看，也能分辨出来真假。毕竟赝品就算仿得再真，也仿不到神韵。就像我们之前老嘲讽的那个古钱币专家，他确实是个骗子，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仿得了它的形，仿不了它的神。” 张诺有些生气，“那你直接说就完了呗，还绕那么大圈子干嘛？清宫档案和圣旨都出来了，吓唬谁呢？” 何仁两手一摊，“我说了有什么用，你们也看不懂……” “靠！” 这次可就不是张诺一个人了，一冉和她的父亲拳头也硬了，就算是事实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吴钢却是眉头皱起，一脸疑惑，何仁趁机转移话题，“刚子，你有不同意见？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没有，没有。”吴钢连连摆手，“师父，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理说一真一假，真的那个就不说了，假的其他人真看不出来吗？连专家都不行？” 何仁微微一笑，他明白吴钢的意思。 所谓的波浪釉和浪荡釉不止何仁一个人知道，有些专家，甚至一些老炮儿也知道，但他们不能确定，也不敢说。 张诺愣了，“不敢说？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怕担责任呗。假如换成是你在看热闹，柴老板让你帮忙鉴定，你会直接说出来吗？” 何仁看向柴永发，“柴老板，如果那个郝……” “郝建民。” “对，郝建民选择斗口的人不是你，是其他店老板，你会站出来说波浪釉的事情吗？” 柴永发的表情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奉行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理解。”何仁笑道，“就算是找专家鉴定，除了那种收钱给鉴定书的专家，只要是爱惜羽毛的人，面对陌生人都不会把话说死，就算认为是假的，也只会说看不好，不会直接说出问题。” 何仁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瓶子，“再加上这个是真的，一般人就更不会轻易下结论了，谁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呢？” 大家都明白了何仁的意思，只有张诺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喜欢惹麻烦的人吗？” 何仁哈哈一笑，“那是因为我有把握！我之前见过一件高仿转心瓶，上面也有类似的泥金线。” 众人都非常好奇，让何仁赶紧讲讲。 何仁就把之前和徐青杰去参加假面舞会时看见的那个转心瓶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诺奇道，“那个转心瓶也是后粘在一起的？” “恰恰相反，真的转心瓶应该是粘在一起的，而高仿的那个是一体烧出来的，为了掩饰，才弄了一条泥金线。然后我就想到了可不可以反向操作？果然，一下就掰开了。” “嘶～” 柴永发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一个猜测，何仁就敢直接上手掰？这要是万一猜错了，一百万可就白扔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想法，一百万对于何仁来说，真是小意思，人家随便一出手，就是好几百万进账。 比如上午的时候，何仁不就捡漏了一个三百来万的扒村窑梅瓶么？ 何仁就更没有压力了，他可是个挂壁，鉴宝眼不但告诉他是一真一假，什么地方假都有，何仁当然敢掰了…… 接下来又到了大家最关心的估价环节，何仁笑道，“如果是完整的双联瓶，起码要一千多万，可惜不知道怎么断了，最多三四百万。” “差这么多？” 何仁翻了个白眼，“这还是考虑到道光年间只有这么一个御贡瓷的双联瓶，不然一百万都不值。‘瓷器有毛，不值分毫’你们忘了吗？这已经不是有毛了，这都算是毛蛋了……” 这回轮到大家翻白眼了，毛蛋是什么奇葩的比喻？ “不过要是能找到焗瓷高手，价格兴许还能高一些，不能当双联瓶用，可以当成观音瓶用嘛。” 柴永发突然插了一句，“焗瓷高手？我认识一个……” 第507章 要不你换个镇店之宝 何仁知道柴永发想要报答自己，不过他没放在心上。 一般的焗瓷高手，就算能把瓶子修补好，也会留下很大破绽，还不如不修呢。大师级的……说实话，何仁还真不相信有什么大师级的焗瓷高手。 他和赵老通过气，作为装裱大师，也算是修补行业的大拿，他都不认识什么焗瓷大师，就更别提柴永发了。 当然，主要是没必要。 “柴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只是道光年间的粉彩瓷而已，如果是完整器，还有收藏价值，现在嘛……” 柴永发人都傻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懂何仁的言外之意呢？只不过他有些搞不懂，几百万的瓷器何仁都看不上眼？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何仁哈哈一笑，倒不是因为价格，而是道光的瓷器……他不太喜欢，觉得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柴老板，还是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镇店之宝？” “哦哦……您稍等。” 这点小事儿，柴永发还是不会拒绝的，他立刻起身，告了声罪，走到里屋去了。 不多时，柴永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尊佛像走了回来，放到了何仁面前。 何仁仔细一看，就有些失望。 柴永发的镇店之宝是一尊明代的铜漆金无量寿佛像，双手施禅定印，全跏趺坐，戴五叶冠，面相饱满，高鼻薄唇，略含笑意…… 说一句佛光尽显一点毛病没有。 而且工艺古拙，保存得特别好，脸上的金水还能看到闪光，确实很难得了。 一冉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她还是挺有逼数，知道这尊佛像是老板的镇店之宝，不会轻易出手。 一冉她爹就没什么顾忌了，“小何，怎么样？” 何仁哈哈一笑，“一眼大开门，工艺古拙，佛光尽显，确实是好东西。” 柴永发一脸得色，笑而不语，显然很是高兴。 老爷子又问道，“什么年代的？” “明代的。” “值钱吗？” 何仁看了一眼柴永发，斟酌片刻，才开口道，“还可以，五六十万一点问题没有。” 老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才五六十万？明代的佛像不是很值钱吗？” 何仁只好解释道，“明代佛像最值钱的是永乐和宣德两朝，老板这个是嘉靖的，差点意思。而且无量寿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阿弥陀佛，因为信仰的人太多，类似造像的体量非常大，除非是精品中的精品，不然很难卖到高价……” 老爷子的兴趣来了，自己老伴儿信佛，他很想买回去送给老伴儿。 何仁都无语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他还帮老爷子买过一尊德化白瓷的佛像，佛像都是要请的，又不是越多越好…… 不过何仁没说出来，这种事，人家自己开心就行了，外人还是少插嘴比较好。 柴永发显然不太愿意出手，要说很多人都对他这尊佛像感兴趣，毕竟是明代的佛像，就算多也很有价值，想要请回去找高僧开光之后供奉起来。 但是柴永发一直没松口。 他的店是不大，也不在一线城市，但一家店不能没有镇店之宝，不然就会被别人比下去…… 何仁倒是很理解柴永发，他买到的宣德炉不也是当成了镇店之宝嘛。 只不过镇店之宝之间，亦有差距…… 一冉见自己的父亲和柴永发僵持不下，推了推何仁，何仁了然，轻咳一声，才开口道，“柴老板，我有一言……” 柴永发更纠结了，他知道何仁是想劝他把佛像卖给一冉的父亲，可他真不愿意…… 何仁微微一笑，“柴老板，如果这尊佛像和你没什么渊源，你只是把它当成镇店之宝的话，我想给你推荐另一个宝贝。” 柴永发一怔，看了看佛像，又看了看何仁刚才从郝建民手里得来的瓶子，以为何仁想把瓶子卖给他，更纠结了，“何先生，我的店小，实在是消受不起……” 何仁也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柴老板，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店里其实还有一件宝贝，应该比这尊佛像要好一些，要不你换个镇店之宝？” “啊？” 这下不只是柴永发，一冉的父亲也站了起来，“小何，在哪呢？是什么东西？” 何仁一拍脑门儿，指了指西南角，那里有一个博古架。 柴永发一头雾水，博古架上只是堆了一些不太值钱的铜器和漆器，他反复确认过，都不值钱。 这一点柴永发还是有信心的，他的店，主营的就是铜器和漆器，不然他也不会将这尊佛像当作镇店之宝了。 “何先生，这些东西……难道我又打眼了？” 何仁连连摆手，“柴老板，我说的不是铜器和漆器，而是架子最上面的那根拐杖。” “拐杖？” 柴永发一怔，他完全没想过何仁说的会是拐杖，倒是不意外，如果柴永发真觉得拐杖是好东西，也不会随手扔在博古架顶上了，连个让别人看到的机会都没有…… 何仁都这么说了，柴永发很快就将拐杖拿了过来，张诺都看愣了，“这是拐杖？这不就是一根竹竿吗？” 还真是这么回事，拐杖长一米左右，上面的竹节清晰可见，要不是一头有雕刻，另一头套着常见的黑胶皮防滑，一般人真看不出来这是拐杖，更有可能当成柴火烧了。 何仁哈哈一笑，“是竹竿，这叫竹拐杖。” 张诺翻了个白眼，刚想吐槽，何仁就问道，“柴老板，方便的话，能不能说一下这根拐杖的来历？” “这根拐杖……倒是和这尊佛像有些关系。” 柴永发用尽量简单的话把大概来历讲了一遍，其实拐杖和铜像都是同一个人卖给他的。 “大概是五年前……卖家是个中年人，说这些是他父亲的遗物。铜像我很喜欢，又是真品，当时就用三十万的价格收了下来，拐杖算是人家送给我的，没要钱。” 说到这里，柴永发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我觉得拐杖没什么特别之处，又是遗物，也就没打算卖，随手扔在了博古架上，何先生要是不说，我可能都忘了这件事了。” 何仁乐了，“幸亏柴老板没拿出来卖，不然估计早就被人买走捡漏了。” 何仁都这么说了，柴永发问道，“何先生，竹子肯定不值钱，难道是大家雕刻的？”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这是金绍坊的作品。” “啊？” 柴永发直接站了起来…… 第508章 留青 柴永发虽然不了解竹雕，但金绍坊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 金绍坊，字季言，号西崖，是现代着名竹刻家，也是个天才。 金先生出生于清末，原来是学土木工程的，后来受大哥，着名国画家金绍城影响，开始喜欢书画。 再后来，金先生又对竹雕产生了兴趣，然后跟着二哥，着名雕刻家金绍城学习竹雕，很快就超过了自己的二哥，成为一代大师。 金绍坊与书画界名流交往颇多，吴湖帆、吴昌硕、张大千、郭如庭等人都与其有合作，一般是其他人负责落墨，西崖，也就是金绍坊负责奏刀。 在当时，算是文化界顶配了。 金绍坊一生作品很多，扇骨、臂搁、笔筒等等不计其数，一部分被博物馆收藏，民间也有不少，所以价格相对没有那么高。 不过拐杖就不一样了，柴永发还没听说过金绍坊做过拐杖呢。 “何先生，这真是金老所作？” 何仁微微颔首，柴永发激动起来，“能确定吗？” “当然。”何仁把拐杖拿了起来，“我们先看这个竹子，这叫状元竹，应该是六年的，这种竹子，竹质紧密不容易开裂，竹身挺拔，皮色青白、光滑，还没有虫斑，是上好的雕刻材料，只看这个竹子的选择，就不一般。” 大家都没想到选个竹子还这么多讲究，何仁乐了，“这还算讲究？我还没说处理过程呢。竹子砍回来还不能马上用，需要先放在开水里面反复煮，然后拿出来暴晒，可以有效去除竹子里的沉淀物和糖分，雕刻出来以后才不会被虫蛀。” 此时何仁正好将拐杖举了起来，门口一缕斜阳照射过来，众人都是一愣，一冉问道，“这个拐杖……好像很有层次感？” “有层次感就对了，这其实是一种雕刻技法，叫做留青。” “什么叫留青？” “就是一种传统的竹雕工艺，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不过明代才算成熟，属于书画和雕刻相结合，非常适合金老，他就是先和大哥学书画，又和二哥学竹雕，然后才成为一代大师。” “具体就是将竹子外面的竹皮当做图纹，用减法来雕刻，铲掉的竹皮和竹肌形成色彩深浅的对比，然后再逐层雕刻。这样一来，画面就自然产生了深浅层次，并且排列分明，看起来比较立体，这属于借鉴了绘画中退晕的方式。” “我们再看杖首，这叫《秋菌图》，石根、土坡和秋菌都是阳文留青，而且非常精细，非常自然，绝对是大师工。同样风格的竹雕还有一件，也是《秋菌图》，不过是笔筒，还是拐杖更难得一些。” 何仁说的这些大家都非常认可，只不过柴永发还有些疑虑，“何先生，只凭风格和雕工，恐怕还不能确定？” 何仁将拐杖翻转了过来，拍了拍上面的黑胶皮套，“柴老板，这个东西，想必你从来没拿下来过？” 柴永发一怔，“这个有必要拿下来吗？不就是防滑用的吗？” “把拐杖送给你的人，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何仁把胶皮套摘了下来，一转拐杖，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面有一排雕刻上去的字，应该就是落款了。 柴永发大惊失色，连忙低头查看，“己亥五月西厓刻……” 这个西厓，就是西崖，两个字都是一个意思，也是金绍坊的号，这下可以完全确定了…… 看柴永发激动的样子，大家就知道这根拐杖不便宜，张诺捅了捅何仁的腰眼，小声问道，“值多少钱？” “六七十万还是值的，比那尊佛像稍微贵一些。” 何仁都这么说了，柴永发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还是有点舍不得佛像，毕竟他更擅长漆器和铜器，拐杖虽然更值钱，但…… 看了看何仁，柴永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不管何仁的初衷是什么，可人家帮他解了围，他却还在纠结一个什么镇店之宝。 现在人家都把新的镇店之宝找出来了，白白送了自己六七十万，他有什么理由不卖佛像呢？ 也罢！ 柴永发咬了咬牙，开口道，“何先生，今天多亏了你，我愿意将这尊佛像送给你……” 何仁麻了，连忙拒绝，“柴老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一冉的父亲也连忙开口，“没错，我们只是喜欢，想要买下来，绝对没有乘人之危的想法。” 柴永发懵了，这尊佛像好歹也值个五六十万，他还没见过白给钱都不要的人呢…… 一冉的父亲也不是想占人家便宜，他是真想给老伴买礼物，结果两人就开始拉扯了。 一直拉扯了半个多小时，双方才以四十万的价格成交，皆大欢喜了属于是…… 柴永发非要请何仁他们吃一顿饭，表达一下谢意，何仁一开始是拒绝的，他今天过来是准备逛地摊的，宝友们也等着呢。 结果一个摊位都没看呢，就先当了替身使者，跟人斗口去了。 虽说直播效果很好，但是不能忘本嘛，何仁可是鉴宝主播，不捡漏怎么行呢？ 可惜天公不作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呢，在柴永发的店里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已经狂风大作，开始掉雨点了。 这时候陈琦道才凑了过来，“何理事，下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宝友们自然是不乐意的，非让何仁冒雨继续播，何仁无奈了，“我倒是想播，可人家都收摊了，还播什么呢？” 刘飞此时拿着手机出去晃了一圈，真不是何仁找借口，不仅地摊老板开始收摊了，很多店铺也纷纷打烊。 哪有人下雨还逛古玩店的？那不是二傻子吗？ 好在何仁有丰富的斗争经验，让张诺给大家抽奖，宝友们这才不喷他了…… 又散了几万块钱出去，何仁这才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柴永发，“柴老板，别去什么大馆子了，就在古玩城里凑合一顿得了。” 柴永发本来不同意，可何仁非常坚持，他也只能接受，还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叫了过来，非说何仁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给何仁搞得非常不好意思…… 就在何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居然是之前那个一线女星——赵姐。 第509章 偶像 赵姐跟何仁寒暄了半天，才说出来意。 大概就是让何仁陪她参加一个聚会，实际上是一个交流会，这也算是一种社交，大家都拿一些东西出来，互相品鉴、交流，然后就算是朋友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帮衬或者合作一下。 赵姐对古董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她希望何仁可以出手。 一开始何仁是拒绝的，他对娱乐圈他没什么好感，主要是目中无人的家伙太多了。 尤其是之前那个小鲜肉，不但目中无人，还特别贪婪，不懂规矩，何仁犯不上给自己找气受。 可是赵姐接下来的话，让何仁改变了主意，“何老弟，聚会的组织者是唐僧和他的夫人。” “唐僧？” 何仁愣了一下，才搞明白赵姐说的是谁，毕竟唐僧的扮演者有好几个。 可是说到夫人，又很有实力，喜欢古董，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何仁就不得不参加了，唐僧可是他的偶像！何仁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西游记》，最想扮演的角色就是唐僧，尤其是女儿国的戏份…… 其实何仁喜欢错人了，女儿国的部分是徐少华演的…… 不过不重要，何仁答应帮忙，赵姐非常高兴，她知道何仁不缺钱，就承诺一定引荐何仁和唐僧认识一下，顺便合个影，要个签名什么的。 两人约好了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何仁看向一旁的柴永发，告了声罪，“不好意思，柴老板，今天就到这，明天我要赶回北京，有点急事。” 柴永发见状也知道差不多了，主动买单，然后告辞。 等柴永发走了之后，张诺才问道，“什么事？” “赵姐说有个私人聚会，可能有什么宝贝，让我帮忙看看。” 张诺是赵姐的粉丝，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什么时候？我能去吗？” 何仁一拍脑门儿，想要吐槽张诺两句，可他去这个聚会也是为了看唐僧的，哪有脸吐槽别人？ “明天晚上，能带一个人。” 张诺很兴奋，大家出酒店门的时候，张诺已经把机票都看好了…… 何仁很无奈，看了一眼一冉，一冉很有眼色，微微一笑，“你们先回去，我再在扬州待两天，顺便带王姐他们逛逛。” 何仁朝着一冉拱了拱手，然后小声对一冉的父亲嘱咐了两句，让他别瞎出手，然后差点被老爷子一脚踢死…… 回到北京，何仁当场给吴钢和刘飞放了两天假，他也准备歇歇，这两天不直播了。 在家门口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布置的小机关没有被触发，何仁这才走了进去，然后，他就失望了。 系统没出声，看来他这次捡漏的几样东西都不算国宝，有点可惜…… 第二天傍晚，何仁带着张诺驱车来到了一家私人会所，还是上次见赵姐时的那座四合院，只不过这次就没有其他人了，何仁进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赵姐已经迎了出来，跟何仁还有张诺打了个招呼，然后小声说道，“快开始了，我先带你们进去。” 这次换成了正房最大的房间，也就是会客厅，何仁不禁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种私人会所，还能弄得更私人一点…… 一进房间，何仁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唐僧，然后他老婆没来，何仁耸了耸肩，可能是人家不屑于和这些娱乐圈的明星多接触。 倒也不奇怪，唐僧的老婆陈董可是个奇女子，也是个狠人。 其实陈董也算是何仁的半个同行，人家是靠倒卖古董家具起家的。 八十年代，陈董就在北京收购了一批明清时期的古董家具，然后倒卖去了香港，赚到了第一桶金。 1981年，陈董就奔赴香港，在比华利山买了十二套别墅，后来又高价卖出，赚了一大笔钱。 靠着这笔钱，陈董开始涉足房地产，完成了原始积累。 就这个眼光和魄力，一般人真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倒卖家具，陈董也爱上了收藏家具，尤其喜欢紫檀，1999年，陈董还耗资两亿，在北京建立了一座紫檀博物馆。 这座博物馆占地两万五千平方米，主体建筑近万平，被评为国家4a级旅游单位，也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何仁看来，个人收藏，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到头了…… 博物馆的藏品也不算少，至少收藏了三百余套家具，近千件木制器具。 绝大部分是紫檀，还有一些乌木、黄花梨、金丝楠木和鸡翅木的家具，如果真算起价值来，加在一起比建筑值钱多了…… 何仁觉得有些可惜，他还以为陈董也会跟着老公一起出席，打算欣赏一下女强人的风采呢。 不过能见到唐僧也很开心了，唐僧年纪不小了，发福了一些，但是精气神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何仁觉得唐僧总给人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人，何仁认识一多半，大多是明星、歌手或者主持人，咖位都很高，大概都是赵姐这个级别的。 估计今天不会有人跳出来现眼，毕竟这些人就算是傻逼，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 剩下的何仁都不认识，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过来负责鉴定的专家。 不知道在等什么，反正何仁没看到其他人带来的东西，大家只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聊，唐僧身边的人自然是最多的。 毕竟他最有钱，而且比其他人有钱多了，最重要的是，他没什么事求娱乐圈这帮人，相反，娱乐圈的明星都想要和他套近乎…… 赵姐知道何仁来的目的，找了个机会，把何仁带到了唐僧身边，帮他要了合影和签名。 唐僧一开始没当回事，还以为何仁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以自己的粉丝作为借口，实际上是来套近乎的。 但他见何仁拿到签名之后开心的样子……唐僧都有些恍惚了，这小子好像是来真的啊…… 这下唐僧对何仁有兴趣了，说老实话，这些年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粉丝”，像何仁这么真的，还真是头一个。 他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真是我的粉丝？” “那还有假？”何仁立刻点头，“《西游记》我看了五六十遍，剧情都能背下来了！” 唐僧笑了，暗道这小子还真朴实…… 他又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唱歌的？还是演戏的？” 何仁还没说话呢，赵姐就介绍道，“唐老，何老弟是一名鉴宝主播，同时也是中国古玩协会最年轻的理事。” “啊？” 唐僧惊了…… 第510章 投其所好 唐僧一怔，他是真没想到何仁居然还是古玩协会的理事，这也太年轻了？ 刚想跟何仁多聊两句，又有人上来寒暄，唐僧只好歉意地笑了笑，“何理事，一会儿交流的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何仁连称不敢，和赵姐退到一边去了。 赵姐此时也拿出来自己带来的东西，何仁一看就乐了，赵姐也是个妙人，知道投其所好，带来的也是紫檀。 还是一个紫檀嵌玉瓜棱盒。 和常见的瓜棱盒不同，赵姐带来的这个不是圆形，而是椭圆形，长十五公分左右，宽不到十公分，是整块紫檀木挖出来的，算是比较难得。 所谓瓜棱盒，最早可以追溯到北宋时期，大概样子和南瓜差不多，古人认为南瓜多籽，瓜棱盒就象征多子多福之意。 用途也比较多，可以装胭脂水粉，也可以装针头线脑，还可以装金银首饰。 材料以瓷器为主，木制和玉制的也有，相对少一些。 赵姐问道，“何老弟，怎么样？拿得出手吗？” 何仁点点头，“这是十瓣瓜棱，盖起来还是完整的小瓜，饱满圆润，形态逼真，这叫‘应物象形’。用的是铲地浮雕技法，非常立体，做工也很考究。上面镶嵌的玉是青白玉，白瓜绿叶，晶莹剔透，这代表了生机盎然，寓意非常好。” 见赵姐欲言又止，何仁笑道，“赵姐，花了有一百万吗？” 赵姐暗道何仁懂事，嘴角扬起，“八十多万。” 何仁竖起大拇哥，“算是捡了个小漏。” 赵姐很是开心，又向何仁请教了不少细节，一会儿交流的时候，她准备自己来。 何仁倒是没觉得被人抢了风头，反正他今天来是见自己偶像的，现在合照也有了，签名也有了，装不装逼倒是没什么所谓。 其他人见赵姐拿出了东西，也陆续叫人把自己带来的宝贝拿了出来，何仁看了一下就绷不住了，要说会拍马屁，还得是混娱乐圈的人，他们带的几乎都是木制的宝贝，其中以紫檀居多。 可能会有些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一个企业家吗？至于吗？ 还真至于，明星虽然也是有钱人，但他们的钱和企业家还真是比不了，就像阿狸的老板，想要拍一部武侠电影，圆自己的大侠梦，杰特李、甄子弹、吴经这些大明星，不都得排着队上前挨打？ 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不过以何仁的眼光，这些人拿的宝贝大多入不了他的眼，何仁甚至还看到两件赝品。 这就没办法了，明星的眼光通常是不太好的，他们的重心都放在了演戏、唱歌或者炒作上面。 不过其中也有两件东西不错，一件是长近一米，宽五十公分的紫檀挂屏。 其实这件东西何仁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当时上面还罩着一层保护罩，何仁还以为是裱起来的油画呢，现在保护罩拿下来，他才发现是挂屏。 说起来，这件挂屏不能算是紫檀器，因为除了画框以外，就没有紫檀了，里面是瓷板画…… 另一件就让何仁感到比较意外了，居然是一盏宫灯。 唐僧的眼睛也亮了，他们夫妻二人都喜欢紫檀，自然也对紫檀用具非常了解。 宫灯已经算是小众了，紫檀宫灯是小众中的小众。 虽然小众，但唐僧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盏宫灯看起来不太一样，首先，比较大，足足半米多高，而且框架都是紫檀，用料绝对够大手。 其次，宫灯外表看过去一颗钉子都没有，用的是榫卯结构，殊为难得。 最重要的是，看紫檀的包浆和色泽，应该是老物件，绝对超过两百年…… 唐僧站了起来，“老庞，你可是寻了个好宝贝啊。” 被叫做老庞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何仁自然也认识他，这人是一线卫视的当家主持人，平时就喜欢搞个文化人设。 实际上……实际上何仁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文化，他和老庞也是第一次见面。 老庞嘿嘿一笑，“唐老，这盏宫灯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搭了不少人情才拿到手的。” “不错，不错。”唐僧围着宫灯转了三圈，一抬头，恰好看到了何仁，他冲何仁招了招手，“何理事，你也来看看，你是权威，帮我们鉴定一下。” 何仁有些无奈了，他知道唐僧应该没什么恶意，可这个时候叫破他的身份，怕是要遭人妒忌了…… 果然，唐僧此话一出，几个明星还没什么反应，他们带来的专家看何仁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除了何仁是来见偶像的以外，其他过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功利心，现在唐僧对何仁青睐有加，其他人的机会自然就少了，他们肯定看何仁不顺眼咯。 何仁倒是不怕事，就是觉得麻烦，刚想上前客气几句，就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道，“何理事？不知道您是哪个古玩协会的理事？” 何仁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他还是拱了拱手，“中国古玩协会的。” “中国大了……”胖子刚说了一句，就猛然惊醒道，“中国古玩协会？” 何仁点点头，“刚加入的，时间尚短……还未请教？” 胖子一怔，随即收敛了许多，他又不是傻子，何仁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古玩协会理事，不是实力超群，就是背景过硬，不涉及自身利益，他可不想随便树敌。 “在下薛旺，香港古玩艺术品收藏协会的……” 何仁见人家怂了，也就没赶尽杀绝，两人拱了拱手，何仁就不搭理他了，而是专心地看起面前的宫灯。 离近了一看，何仁才发现宫灯分为两部分，框架确实都是紫檀，但灯罩是用细竹篾编织出来的，这倒是合理了许多，不然这盏宫灯用的木料就太多了，价值起码要八位数起步。 不过灯罩图案很多，变化也很多，还结合了丝织、镶嵌及剪贴等多种工艺，妥妥的大师工。 框架也不简单，采用了平雕、透雕、描金彩绘等工艺，应该是多个工匠共同创作的，工匠和鉴宝专家不大一样，什么都能来两句。人家通常都只是专精一两项工艺，又会编，又会雕，再整木匠活，怕是很难…… 看着看着，何仁就咦了一声，这下老庞先忍不住了，“何理事，怎么了？” 第511章 宫灯 唐僧也觉得奇怪，在他看来，这盏宫灯是一点问题没有，一眼大开门，难道自己打眼了？ 何仁连连摆手，“没什么问题，紫檀肯定是真的，乾隆时期的，一眼开门。” 老庞和唐僧都松了口气，紫檀没问题就好，等会儿…… 两人同时一怔，“何理事，紫檀没问题，别的有问题？” “昂……”何仁点了点头，“灯罩是后换的。” “啊？” 老庞立刻扑到宫灯面前，他可是按照乾隆的宫灯买的，现在何仁告诉他灯罩是后配的，他肯定急啊…… 看了半天，老庞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的文化人只是人设，又不是真的懂古董。 “何理事，你会不会看错了？” 唐僧也附和道，“何理事，给我们讲讲？我看这个工艺不错啊。” “工艺确实不错……” 何仁将之前看到的工艺说了一遍，这下唐僧和老庞都迷茫了，唐僧问道，“既然如此，工匠肯定是大师？为什么你还说是新的？” “竹子不对。” “竹子……”唐僧还真比老庞懂多了，他伸手摸了一下，“应该是状元竹，用这种竹子来编灯罩，也不算落了身份。” 何仁笑道，“是状元竹没错，但是年份不对。” “啊？” 见众人都是一脸不解，何仁只好解释道，“最适合竹篾的材料是六龄竹，也就是六年生的竹子，这种竹子的纤维刚好是最适合编织的硬度。四年的用起来会缩水，上手感觉比较嫩，破出来的篾容易弓起变形……” 唐僧问道，“这是四龄竹？” “不是。”何仁摇摇头，“这是八龄竹，外层的青皮太硬，你看上面的刮痕，都不是一刀而就，证明竹子比较老，不太好刮。” 何仁乐了，“我猜当时应该是没有合适的六龄竹，毕竟选竹料的时候，考虑的不只是年份，还有是否有虫蛀、纤维密度和韧度，有时候甚至还要考虑竹子种植的地方和季节。” “比如同是六龄竹，山阳面生长的就比山阴面生长的竹子要短，但是纤维密度和韧度更高。冬天日照薄弱，竹子不容易晒黄，夏天就容易被晒黄，竹腔里还会产生一种能致霉的气体……” 所有人都听傻了，他们是没想到篾匠还有这么多讲究…… 唐僧则是对何仁刮目相看，要是何仁说紫檀头头是道的话，他可能还会怀疑何仁提前做了功课。 可是何仁随口说竹子，都能说得这么详尽，显然是肚子里有货的人，不是靠关系当上的理事，这个人可交。 “何理事果然知识渊博，在下佩服。” 何仁连连客气，毕竟是自己的偶像嘛。 唐僧又问道，“其他应该没问题了？” 何仁点点头，“嗯，这盏宫灯的外形是从‘多宝格’演变而来的，其中又有古玉琮的风貌，确实难得。” 说完，何仁也不居功，默默退到一边，让唐僧和老庞做主角，这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好感。 张诺却撇了撇嘴，“你今天转性了？怎么不继续装逼了？” “靠！”何仁麻了，“合着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装逼犯？” “不然呢？”张诺翻了个白眼，“问你话呢，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何仁两手一摊，“就这么几个人，装起来没有成就感……” 在一旁偷听的赵姐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张诺则是捂着嘴嘿嘿直笑，“这盏宫灯，值多少钱？” 何仁开鉴宝眼看了一下，“市场价三百多万，上拍估计能到四百。” 张诺惊了，“这么贵？” “真不贵了。”何仁耸了耸肩，“也就乾隆一朝能看到这么多紫檀的小物件，放在其他人手里，这种大料，哪舍得做宫灯啊，最差也得打张椅子。” 张诺愣了，“紫檀也有大料？不是有句话叫‘紫檀无大料’吗？” “别听那帮营销号瞎扯淡了。”何仁撇了撇嘴， “从晋代开始，一直到明清，记载过紫檀的书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有一本提到过紫檀无大料的。” “所有人都知道，印度的小叶紫檀非常极品，可是印度有很多老房子和寺庙里面都有紫檀的柱子或者房梁，这不都是大料吗？” “广州的十三行，火灾就发生了好几次，烧掉了不少紫檀和黄花梨，有一些就是存放了一两百年的大料。最有名的一次是在清末，一场大火足足烧了十多天，不仅烧掉了很多大料，还熔化了不少银子，白银的水，流了一公里。要是真没有大料，能烧这么长时间吗？” 张诺和赵姐都听懵了，赵姐弱弱地问道，“那这句话为什么还传开了？” “因为大部分卖紫檀的人没有大料呗。”何仁乐了，“既然没有大料，那他的小料是不是就值钱了？” 张诺和赵姐面面相觑，半晌，才一起低声骂了一句奸商…… 何仁笑道，“还有什么‘十檀九空’，其实也是假的。” “这句话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很多紫檀木料中间都是空心的，比如赵姐的这只瓜棱盒，就是从中间空心的部分整挖出来的。” 张诺奇道，“既然紫檀确实是‘十檀九空’，你为什么说是假的？” “因为没说全啊。”何仁两手一摊，“空心并不是紫檀专属，所有硬木都有空心的现象。这不就是在误导消费者吗？万一有人真觉得只有紫檀木会空心，那就上当了。” 张诺和赵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她们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何仁补充道，“最重要的是硬木也有不空心的，很多紫檀大料就是实心，或者空心很小，这样才能生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赵姐是彻底服了，也彻底傻了，古董这行的水太深了，她把握不住。她暗自下了决心，下回再买古董的时候，一定要多问问何仁…… 就在何仁给张诺和赵姐科普紫檀的谣言时，唐僧和老庞他们已经鉴赏完了宫灯，现在轮到何仁刚才看到的那个紫檀挂屏了。 唐僧懂紫檀，但是他确实不太懂瓷板画，他朝何仁这边看了过来，“何理事，还要麻烦你帮忙鉴赏一下……” 第512章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偶像叫他，何仁很自然地就过去了。 挂屏是一个中年男人拿来的，何仁之前还以为人家和自己一样，是负责鉴定的专家呢，现在一看应该不是。 而且也不是什么明星，明星大多还是比较注重身材管理的，毕竟要出镜嘛，不可能搞得自己肚子这么大…… 见何仁走过来，中年男人主动迎上来跟何仁握手，“何理事，您好，鄙姓黄，黄斐，做木材生意的，麻烦您掌眼，拜托了。” 黄斐姿态放得很低，倒不是他想跟何仁套近乎，而是唐僧重视何仁，唐僧两口子可是他的大客户，他客气一点绝对没毛病。 何仁客气两句，目光就放在了挂屏上，然后又咦了一声。 这声可是吓了黄斐一跳，刚才何仁咦的时候，发现了宫灯灯罩是后配的，现在又咦了一声，难道自己的东西也有问题？ 老庞是来交流的，发现些许问题无所谓。 可黄斐不一样，他是准备送礼的，要是送给别人的礼物有假……那别说求人办事了，人家估计会觉得他在故意挑衅，那还不如不送这个礼呢。 所以黄斐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何理事，有问题？” “啊……没问题。” 唐僧和黄斐都有些疑惑，唐僧问道，“何理事，那你这是？” “哦，没什么。”何仁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这件挂屏可以拆开来看，外面的框架料子不错，应该是三百多年的老料。里面的瓷板画是一幅疏密有致，设色艳丽的《高士出行图》，可惜有些瑕疵……” “有瑕疵？怎么可能？” 这话不是唐僧和黄斐说的，而是出自刚才跟何仁有一点小摩擦的薛旺之口。 何仁瞬间就猜到了，这件挂屏很有可能就是薛旺帮黄斐鉴定过的，现在被何仁说有瑕疵，他肯定不乐意。 黄斐连连摆手，意思是让薛旺不要节外生枝，听何仁说就行了，只是有些瑕疵，东西又不是假的，万一何仁这么说是在替唐僧讲价呢？ 黄斐的想法很有道理，他的江湖经验可比薛旺这种专家丰富多了，他送礼也从来都不白送，白送那叫行贿，但古董这些东西，如果有瑕疵，价格就大打折扣了。 瓷器有毛，不值分毫，其他古董文玩也是一样。有时候就算黄斐的送礼对象没挑出什么毛病，他也会主动帮忙挑一些出来，这样大家都安心嘛。 给唐僧送礼虽然不存在什么行贿受贿的问题，但最好还是让唐僧出钱买下，这样人家也不会觉得欠了黄斐人情，不会有压力。 所以何仁一开口，黄斐就觉得何仁是在帮唐僧砍价，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薛旺不想轻易就范。 他也明白黄斐的想法，如果是黄斐和唐僧私下说，他才不管这个闲事呢，但现在有这么多外人，薛旺就不乐意了。 这要是随便就被认证了有瑕疵，低于成交价卖给唐僧，他以后还怎么给其他人鉴定？ 唐僧也是老江湖，他低声问了一句，“何理事，真有瑕疵？” 何仁完全不懂这些弯弯绕，他还以为自己的偶像不太放心呢，连忙说道，“嗯，有一些瑕疵，不算太多……” 这下薛旺就不可能沉默了，直接开口道，“何理事，这可是乾隆时期的挂屏精品，尤其是中间的粉彩瓷板画，堪称精品中的精品。” “您仔细看，远处群山用的是披麻皴和斧劈皴的技法绘制，气势恢宏。岸上树木与桃花设色极为精细，深浅不同，还用光影透视的技巧体现出了立体感。滔滔江水用的是墨彩，甚是灵动。最惊艳就是天上的云气，用的是泼彩之法，实属罕见……” 薛旺毕竟有点胖，说了一通之后，连喘了好几口粗气，“何理事，我实在是看不出来，瑕疵在哪里。” “薛专家，您别激动。”何仁吓了一跳，他看薛旺青筋暴出的样子，心里就扑腾扑腾地乱跳，这要是一口气没顶上来直接过去了，他的罪过就大了。 “您说的这些我都没有意见，确实很罕见。”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尤其是黄斐，难道何仁是认怂了？ 薛旺也是一怔，不过还是问道，“何理事，那你说的瑕疵在什么地方？” 何仁微微一笑，指着天空的部分说道，“就是这里，最惊艳的部分，但是作者没把握好。” 薛旺更看不懂了，“这不是泼彩吗？” “是泼彩，但是泼歪了。” “啊？” 何仁嘴角扬起，指着瓷板画中间的树木说道，“这里突然多了一棵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低头一看，何仁指的是一座石桥旁边的白塔。 《高士出行图》嘛，肯定是要出行的，一行人从左到右，缓缓而来，石桥上、牌楼下，都有行人，或步行，或坐轿，或骑马，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在队伍的最后面，就是一个骑着马男人，正在石桥之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侧后方的白塔。 白塔旁边有几棵绿树，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何仁指的那棵就不一样了，离其他树比较远，确实有些突兀。 唐僧看愣了，“何理事，你的意思是说，这棵树是后画上去的？” 何仁点点头，“主要是这棵树的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你们仔细看，其他树都是青绿，但这棵树不一样，绿还是绿，但隐现幽兰，这明显是蓝多了造成的。那么就很好解释了，作者在泼彩的时候，将一部分蓝色泼歪了，这里又没法改，只好重新画了一棵树上去……”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这么一看，何仁说的还真没什么毛病，这棵树不仅突兀，颜色也确实比其他的树深。 薛旺还真不是嘴硬，他喃喃道，“这有影响吗？” 何仁乐了，“还算是有点影响，如果遇到对国画或者工笔画比较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不太和谐……” 众人再次沉默，何仁这是在无形之中，又装了个逼。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第513章 木材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黄斐还是很有眼色的，推了一把薛旺。 薛旺立刻拱了拱手，“何理事的眼力，鄙人是非常佩服的，是我打眼了。” 气氛烘托到这了，何仁挺难受的，只能谦虚。 装个逼都不让他装舒服了…… 黄斐没有让何仁估价，他就算是要卖给唐僧也是在聚会结束之后，当着这么多人呢，哪能直接送呢？ 等何仁回到赵姐和张诺身边，张诺问道，“真有瑕疵？” 何仁麻了，“真有，工笔画我还是懂一点的。” “这也不是工笔啊？” “设色嘛，都差不多……” 赵姐问道，“何老弟，这幅画怎么样？是精品吗？” “除了这点瑕疵以外，那个薛专家说的没什么毛病。这件挂屏是乾隆御窑的，体量巨大，纹饰描绘也非常细腻，设色很艳，技法绝伦……再加上外框紫檀上面减地浮雕的螭龙纹，刀法十分细腻，庄重典雅，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那值多少钱？” 假装沉吟了一下，何仁直接按照鉴宝眼给的市场价开了，“一百万左右还是可以的。” 赵姐松了口气，一百万还行，和她准备的东西价格差不多，不会丢了面子。 没多久，就轮到赵姐了，何仁自然也是帮忙吹了一通，唐僧显然也很喜欢这个瓜棱盒，拿起来摩挲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还给了赵姐。 可让何仁觉得奇怪的是，赵姐明明不喜欢收藏，这个时候直接开口把瓜棱盒卖给唐僧多好？还能拉近关系。 何仁不太好直接问赵姐，只能回来默默地问张诺，张诺其实也不清楚这些弯弯绕，胡扯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 两人的谈话，没想到被赵姐听到了，她微微一笑，“其实道理很简单，我现在卖给他，他会感谢我，但是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如果我再找个机会登门拜访，是不是能更进一步，聊点私事了呢？” 何仁眼睛都瞪圆了，更进一步？私事？难道说？ 赵姐见何仁表情不对劲，一开始也有点疑惑，随即她就知道何仁想歪了，啐了一口，“你想什么呢？我也想搞点副业，做做木材生意。” 何仁更诧异了，“木材生意？家具？” 赵姐撩了撩头发，“不行吗？你不看好？” “没有，没有……”何仁连连摆手，“只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清代的时候，连皇家的采购队都办不下去。” 赵姐惊了，“怎么回事？” 何仁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清代的皇帝都特别喜欢紫檀，但那个时候宫廷御用的木料一般都是通过广州十三行负责采购。后来皇帝大概是觉得费用太高，曾经组建过一支皇家采购队，出海去南洋采购各种木料，首当其冲就是紫檀。” “后来呢？” “后来就失败了。”何仁两手一摊，“买回来的都是一些‘粗不盈握，节屈不直’的小料，根本做不了家具，就算是稍微贵重一些的物件，都不会用这种小料，毕竟是给皇帝把玩的，品质必须有保障。然后皇帝也认命了，放弃了省钱的想法，整个清宫档案之中，也就记载过这么一次皇家下南洋采购的事情，还失败了。” 赵姐无比震惊，“为什么失败了？” “因为人生地不熟。清代的紫檀大料，基本是从印度进口的。紫檀在印度是神树，传说佛祖释迦牟尼火化时用的就是紫檀木，所以印度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人工补种和培育繁殖紫檀树。” “广州十三行和这些印度的种树大户关系很好，也培养了一些会说当地语言和熟知各种硬木的买手。而皇家采购队既不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和语言，又没有靠谱的买手，出手还没有广州十三行大方，采购自然成功不了，人家随手给一些边角料就给他们打发了……” 赵姐人都傻了，“不会说当地的语言？是印度语？不能学吗？或者雇几个人做向导？” 何仁乐了，“赵姐，印度有一千六百多种语言和方言，这怎么学？至于向导，肯定也是找了，问题是向导可不会看木材。” “那找广州十三行借买手不就行了？皇家采购队，还没有这个权力吗？” 何仁摇摇头，“赵姐，清代的木料可是一个大生意，牵扯的利益太多了，随随便便一个大柜子，就能换一百多亩地。皇家采购队，又不是皇帝亲自过来，地方的乡绅士族肯定不会买账。” 张诺插嘴道，“那皇帝就不管了？” 何仁小熊摊手，“他怎么管？他总不至于为了省点银子，把广州十三行都给抄了？犯不上……” 赵姐沉默了，半晌她才问了一个不太相关的问题，“何老弟，现在野生海黄和小叶紫檀还有吗？” “肯定有啊。” “那为什么我听很多人说野生的都灭绝了？” 何仁笑道，“灭绝的是几百年，上千年的野生大料。其实想要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的，而且有不少商人收藏了一些野生大料，就是价格太高了，很多人买回来也不舍得用……” “前两年就成交过一方野生海黄大料，长十多米，直径七十公分，重量超过三吨，我记得拍了18亿，这个价格买回家，怎么做？一般人怕是都不敢下手。” 赵姐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代入了一下买家，就算是再有钱，怕是也不敢轻易找人切割，主要是现在的木匠也不比当年，万一做坏了怎么办？ 何仁笑道，“所以我说这行不好做，野生的可遇不可求，就算买到了，价格也太高，不好出手。人工培育的价格相对透明，赚的是辛苦钱。” 提到人工培育，赵姐又问道，“对了，何老弟，我听说过一种叫紫檀速生林……” “忽悠人的。”何仁连连摆手，“根本就没有这玩意，有些商人弄到一些品相不太好的小叶紫檀，然后想出了这么一个名头，想要忽悠出去。后来，干脆有人拿大叶紫檀冒充，反正谁都没见过什么速生林。” 赵姐人都傻了，她以为真有…… 就在这个时候，聚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唐僧主动走过来，招呼道，“何理事，不知道你一会有没有空，我想邀请你去参观一下紫檀博物馆……” 第514章 什么三百万？扯淡 何仁自然是想和偶像多亲近一下的，而且他对紫檀博物馆也挺好奇的。 前几层那些公开展览的部分，他其实已经看过了，毕竟是景点，买门票就能进去。 但唐僧邀请他去参观，肯定要看一些私人收藏，何仁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唐老，方便吗？” 唐僧哈哈一笑，“没什么不方便的，刚才内人和我通了个电话，她也很想见何理事一面。” 陈董？ 何仁一怔，他早就想见见这位奇女子了，立刻就接受了唐僧的邀请，“唐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僧哈哈一笑，拍了拍何仁的肩膀，“赵小姐和张小姐如果不嫌弃，也一起？” 赵姐肯定是求之不得，张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其他人，就没有获得邀请了，除了黄斐。 黄斐和唐僧约好，过几天登门拜访，看来和赵姐的心思差不多……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开到了紫檀博物馆，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众人直接上了四层会客室，然后何仁才看到了陈董。 陈董脸上已经有了疲态，这倒是不奇怪，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又是晚上九点多，累了也很正常。 唐僧直接过去搀了一下自己的夫人，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神态颇为和睦，甚至看出了几分爱意。 何仁暗自心惊，看来网上很多猜测都是扯淡，这哪是软饭硬吃？两个人感情好得很。 陈董中气还是很足的，欢迎了一下几人，然后就带着大家去了每个人到这都会参观的龙椅。 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之后，何仁都惊了，整间房子里面，全是紫檀。 桌子、椅子、柜子、屏风、挂屏，甚至是桌子上的盒子、笔筒和灯都是紫檀做的，唐僧夫妇是有多喜欢紫檀？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把椅子，其实是仿的，也是老演员了。 很多人都见过这把椅子，毕竟小黑胖子和陈大头采访唐僧和陈董的时候，这把椅子都出过镜。 不过和乾隆坐过的确实一模一样，主体纹饰是“西番莲”纹，西番莲枝叶卷曲饱满、富丽婉约，有一种莫名的巴洛克风格。 靠背就是传统的福庆纹和宝珠纹了，这叫中西艺术碰撞，虽然风格迥异，但看起来却异常和谐，还很新颖。 一看就是郎世宁的手笔，和圆明园里面一些西洋建筑风格差不多。 料自然都是紫檀大料，四面有工，金星满布，如云似锦…… 当时唐僧夫妇对外的说法是这把椅子值三百万，何仁看了都想笑。 三百万？连个扶手都买不到…… 没想到张诺也看过这段视频，她轻声问道，“这就是那把三百万的龙椅？” 何仁也小声解释道，“怎么可能才三百万？最少三千万……” 何仁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可还是被陈董听到了，她微微一笑，“何理事是？你觉得这把椅子不对？” “椅子肯定是对的，一眼开门。”何仁没有求人的想法，自然也不会怯场，“不过只有料子是老的，模仿得是挺到位了，但是没有神韵。” 何仁此话一出，赵姐人都麻了，人家陈董是几百亿上千亿身家的顶级富豪，何仁就直接说人家的收藏没有神韵？ 陈董要是发飙怎么办？ 陈董怎么会轻易发飙呢？人家吃得见得多了去了，她眼睛反而亮了，“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何仁笑道，“实话实说罢了。” “好！” 陈董其实挺高兴的，吹捧的话她听得多了，每一个到她这里来参观的人，都会吹捧一番她的眼光好，东西好，一点新意都没有。 东西是她自己买来的，她又是这方面的行家，好不好她能不知道？用得着这些人吹捧吗？ “何理事，你刚才说价格不止三百万，有依据吗？” 何仁乐了，“陈董，我猜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价值三百万，是料子钱？还是几十年前的价格？” 陈董面无表情，只是抬手示意何仁继续说。 何仁耸了耸肩，“这把椅子是正宗的紫檀老料，起码五百多年了，比乾隆的岁数都大，只说这块料子，就值两千多万。” 说实话，何仁开价有点高了，按照市场价，这块料子绝对不值这么多钱。 但问题在于，紫檀老料，不能用市场价来衡量。 尤其是五百年以上的大料整料，按照市场价买？没人会卖。 要不然之前那个天价海黄树王是怎么回事？什么料子值两个亿？ 陈董笑而不语，“还有呢？” “没有了。”何仁摇了摇头，“料子真的很好，起码我没见过其他能达到这种品质的料子，甚至比十几年前五千多万的那把椅子的料子还要好。” 张诺惊了，“十几年前？五千多万？也是龙椅？” “不是龙椅。”何仁连连摆手，“是从恭王府出来的。” “和珅？” 何仁耸了耸肩，“嗯，后来被小日子弄到海外去了，十几年前又回流的。” “这把椅子难道就是照着恭王府那把做的？” “肯定不是。这种椅子，或者说宝座，都是单独设计制造的，不同的宫殿用的纹样都不同。大多是乾隆本人亲自审定，然后先制作蜡样和木样，改到乾隆满意以后，再召集经验丰富的工匠们制作而成。和珅颇受乾隆赏识，应该是赏赐给他的。” “陈董这把，应该是仿乾隆本人的那把。” 陈董已经开始点头了，何仁不但懂得多，还敢说，她很欣赏，“何理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觉得我这把椅子只值三千万呢？” 何仁笑道，“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理由，工匠的技巧虽然也不错，但和乾隆时期的大家比不了。而且刻意模仿，少了几分神韵，三千万不算低了。当然，如果陈董愿意拿出来拍卖，想必不会低于五千万，名人效应嘛。” 陈董笑了，笑得很爽朗，她指了指何仁，“何理事敢说话，好！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唐僧也笑道，“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何兄弟不是一般人，颇有见地。” 陈董频频点头，她看了一眼何仁，“何理事，如果让你在我这间屋子里找一件最值钱的东西，你会选择哪一件？” 何仁笑笑没说话，而是信步走到一旁的博古架前，从上面拿起一个笔筒。 赵姐和张诺都愣了，而陈董和唐僧的眼睛则是亮了…… 第515章 又见百宝嵌 陈董和唐僧在这间会客室里见过不少人，其中不乏知名收藏家、古玩爱好者和专家。 但是能一眼就把这只笔筒挑出来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大部分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宝座、桌子、柜子这些大件上面，毕竟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大料绝对比小料值钱。 至于小黑胖子那种讲野史的路子，听听就得了。 相声演员的肚子是杂货铺，什么都懂一些，但是除了他们擅长的专业性问题，其他方面也就是浅尝辄止而已。 就像是当年的矮大紧，听他做节目，你会觉得卧槽，这人什么都懂，真牛逼。直到他说到了你擅长的领域…… 插一句，矮大紧做节目的时候，幕后有十几个人给他供稿，那十几个人，也不一定是什么都懂。 当然，何仁相信，矮大紧夸印度，肯定是他自己的主意，毕竟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阿三平和、干净又卫生、犯罪率还低…… 好，收！ 鉴宝的时候，其实是没人讲野史的，这玩意都是卖东西的时候忽悠人用的。 张诺推了推何仁，小声道，“你看好了吗？这不就是一个笔筒吗？” 何仁摆了摆手，刚要说话，陈董笑着问道，“何理事，这个丫头问的好，你真看好了吗？” 何仁微微点头，“看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嘉靖年间的鱼龙海兽紫檀笔筒。” 陈董和唐僧对视了一眼，露出震惊之色，陈董抬手示意，“你说说看。” 何仁把笔筒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这个笔筒表面浮雕的是鱼龙海兽，最突出的肯定是两条龙。” “这两条龙也有讲究，一条是腾云龙，一条是海水龙，这是明代比较常见的龙纹纹饰……” 张诺也凑了过来，问道，“这不是一条龙吗？” “还真不是。” 何仁摆摆手，张诺看错了也很正常，毕竟笔筒的面积有限，还要加其他纹饰，两条龙纠缠到了一起，很容易分辨不出来。 “你别看旁边的波涛纹和卷云纹，仔细看两条龙的身形，大的那条是海水龙，龙首丰颐而突出，神态威猛，看起来像是要破壁而出似的，这是整个浮雕最精彩的地方。” 张诺翻了个白眼，“这不还是一条龙吗？尾巴还在天上呢。” “大小不一样啊。” “尾巴瘦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何仁乐了，“你想多了，古人雕刻龙纹，讲究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腾云龙的体型较小。不信的话，改天你去故宫看看，‘青花云龙纹天球瓶’和‘青花云龙纹扁壶’上面的龙纹和这个一模一样。” 张诺不说话了，陈董却是暗自点头，何仁的眼力和知识储备，真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 陈董轻咳了一声，“何理事，你刚才说这是嘉靖年间的笔筒，有根据吗？” 何仁微微一笑，指着笔筒口沿处的一圈宝石说道，“就因为这个百宝嵌。” 张诺一怔，百宝嵌她知道啊，之前何仁在贺强家鉴定那个捧盒的时候，就提到了百宝嵌。 “是那个周什么……” “周翥。” “对，就是他！”张诺拍了一下巴掌，然后惊呼一声，“这个笔筒难道是他做的？” 何仁摇摇头，“至少笔筒口沿处这一圈百宝嵌，应该出自周翥之手，这叫吴中绝技。” 此话一出，陈董和唐僧都坐不住了，唐僧急声道，“何理事，你能确定吗？” “证据是肯定没有的。”何仁两手一摊，“我只能说，风格非常像。” 何仁这句话给陈董和唐僧都整不会了，“风格……你见过周翥的作品？” “见过啊。”何仁乐了，“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了一件宣德年间的百宝嵌砚盒，上面有‘周柱’的款识，虽然不是一个‘柱’字，但古人通常会用其他字来代替自己的名字，也算正常。这件砚盒也算是目前业内公认的‘周制’作品。” 众人面面相觑，何仁说的这些他们完全没听说过，包括唐僧和陈董。 何仁只好解释道，“你们看上面的花瓣，是将贝壳先雕刻，再打磨，然后组合嵌粘，这样就非常有立体感，看起来不像是粘上去的，而是浮雕。” “另外就是上面的线刻和毛雕，太细致了，细致到花瓣和叶片的纹路都有，再加上小宝石点缀的花心，看起来和真的一样，这就是‘周制’百宝嵌最显着的特点。” “现在这个笔筒的镶嵌部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那个一模一样，所以才有了这个推测。” 陈董和唐僧频频点头，张诺则是好奇道，“那这个笔筒上怎么没有落款？” “很简单啊。”何仁乐了，“很有可能是皇家器物，给皇上做东西的时候，工匠哪敢用自己的私人款？” 张诺觉得更不对劲了，“你之前不是说周翥的生平不详吗？怎么又成了皇家工匠了？” “其实古玩界有一个猜测……” 陈董出声问道，“什么猜测？” “有人认为，周翥是严嵩豢养的家臣。” “啊？严嵩？有佐证吗？” 何仁点点头，“雍乾时期的着名藏书家吴骞，曾经在《尖阳丛笔》里写过一段话，‘明世宗时，有周柱善镶嵌奁匣之类，精妙绝伦，时称周嵌。常为严氏所养，严败被籍，诸器皆入内府，故人间流传绝少。’” “有一些专家学者认为，从时代和奢侈品的供求关系上来看，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周翥的作品很少传世，他很少有机会能在自己制造的器物上留款……” 唐僧觉得这个佐证不够，“还有吗？” 何仁两手一摊，“其他古籍上就没有类似的记载了，但也没有其他论调和记载，所以这种说法还是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 “所以你才认为这只笔筒是嘉靖年间的？” 何仁点点头，“如果按照逻辑上来说，周翥所制，肯定是嘉靖年间的。除非嘉靖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工艺、技术能和周翥的大匠。但是看嘉靖之后的各种古籍，都没有提到过这么一个人，所以我比较倾向于是周翥的传世之作。” 传世之作几个字一出，张诺人都傻了，“那得值多少钱啊？” 第516章 赌木 何仁没有回答张诺的问题，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陈董和唐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只笔筒当时的拍卖价格应该超过了五千五百万……” 陈董和唐僧都没有说话，但是何仁看到他们两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价位的古董，何仁的中级鉴宝眼就没有鉴宝的作用了，不过还剩下一个提供名字的作用。 通过系统给的名字，何仁突然想起了一则新闻，大概意思就是中国最贵笔筒之类的。 那个时候何仁还没被雷劈呢，但是也记住了成交价，就是五千五百万，比乾隆御制洋彩的“江山一统”八卦玲珑旋转笔筒还贵。 要知道乾隆那个笔筒可是太牛逼了，不但是他亲自用的，而且中间的部分还能旋转。 只需要用指尖轻轻一推，周易六十四卦就会进行依次变化推演，每转一象都是不同含义的天地乾坤之交，就是这么个江山一统。 说一句巧夺天工一点都不过分。 就这么一个乾隆用过的笔筒，成交价格还不到五千万呢…… 所以何仁一下就记住了这个紫檀笔筒。 当然，紫檀笔筒在拍卖的时候也溢价了，原本的估价是两千万左右，应该是有人抬价，才弄到了五千五百万。 何仁当时还吐槽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买的呢，没想到十多年以后，他见到了冤大头本人…… 不过何仁觉得挺合理的，以唐僧和陈董对紫檀的喜爱，就算价格再高个几千万，估计他们也愿意拿下。 有钱难买爷高兴嘛…… 陈董听何仁这么问，就知道这小子知道自己当冤大头的历史，于是开口问道，“现在值这个价了吗？” 何仁点点头，他以前觉得买这只笔筒的人是冤大头，可是今天看到真东西的时候，何仁就改变了看法。 如果真是“周制”，又过了十多年，五千五百万也不算离谱，只不过十多年前的五千五百万，和现在肯定是不一样了。 “差不多，上拍的话可能还会赚一点。” 陈董笑而不语，何仁知道，这些有钱人是不会愿意去赚这个差价的。 其实换成何仁也不愿意，嘉靖年间的紫檀笔筒，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 当然，没出现什么何仁鉴定出来，人家就把东西送给他的狗血戏码。 反而是陈董提前告辞了，她年纪大了，熬不了夜。 不过唐僧留了下来，他还惦记赵姐那个瓜棱盒呢。 赵姐自然是不愿意多收钱，非说自己买的时候只花了八十万，要原价转给唐僧。 唐僧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赵姐的心思？他沉吟片刻，“小赵啊，你也喜欢古董家具？” 此话一出，赵姐高兴坏了，虽然何仁跟她说过，古董家具的水很深，但是她依然想扩展一下副业。 明星这玩意，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过气了，还是找找稳定的副业比较靠谱。 “唐老，我确实很喜欢，手里也有点闲钱……” 唐僧瞥了一眼何仁，脸上露出笑容，“我过一段时间要去南边看木料，小赵，何理事，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赵姐自然是有兴趣了，她知道想和唐僧一起做生意，肯定要慢慢来，一锤子买卖，那就是人家单纯还人情，意义不大。 但是她也知道，唐僧能给她这个面子，一方面是真喜欢这个紫檀瓜棱盒，另一方面就是看在何仁的面子上。 可以说，何仁才是真正入了唐僧的法眼，而赵姐自己，算是沾了何仁的光。 何仁其实对木料还是有点兴趣的，不过他知道唐僧说的应该不是去市场买木料，那有什么意思？ “唐老，你该不会是去赌木？” 唐僧哈哈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何仁懂了，人家毕竟是信佛之人…… 张诺和赵姐都愣住了，“赌木？那是什么？” 何仁见唐僧没有什么异样，就解释道，“赌木其实和赌石差不多。” 张诺人都傻了，“不是，赌石外面有石皮，赌木怎么赌？直接去砍树？” 何仁也傻了，“你怎么知道？” “啊？真是去砍树？” “嗯……”何仁挠头，“这几年各种木料的价格一直在高位，这玩意再生的速度又慢，所以就越来越稀有，价格也越来越高。” “比如最有名的海黄，别说能不能买到正宗的海黄料子，就算买到了，也不能确定料子能用。很多老料子，一切开，里面的心都烂了，就做不了椅子、桌子、柜子这种大件。只能分开做手把件或者工艺品，价格就卖不上去了。” “然后很多商人就把目光放在了越南黄花梨上面。结果他们发现越南允许买手直接去林区选材，于是就出现了赌木。” 张诺和赵姐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了，赌木和赌石差不多，就算看到树的样子，也看不到里面的纹路，价格通常只有锯下来的三分之一。” 张诺懂了，“就和全赌毛料还有半赌毛料差不多？” 何仁点点头，“对……什么事沾上了赌字，那性质就变了。和赌石差不多，赌木也吸引了不少人，甚至都不是做木料生意的人。后来赌黄花梨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大家开始赌金丝楠了。” 张诺一头雾水，“有什么区别？” “区别还是挺大的。从外表上看，金丝楠木和普通的楠木差不多，很难判断内部情况，这不就有赌的条件了？” “赌石叫见绿，赌金丝楠木就叫见金，只要打开之后，里面出现金光了，那就是赌涨了，要是没金，或者金比较少，又或者是空芯，那就算是赔了，血本无归都有可能。” 何仁说到这里，唐僧也不禁拍了几下巴掌，“何理事真是见多识广，连这些东西都知道……” “唐老过誉了。”何仁嘴上谦虚，但是心里对赌木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还没见识过呢。 而且木料的价值还是不如翡翠，何仁觉得凭借中级鉴宝眼，应该会有一番作为…… “唐老，不知道这次是去越南还是去粤省？” 唐僧乐了，“都去，我还想去一趟印度。” 何仁秒懂，唐僧可能更想去的是印度，因为那地方产小叶紫檀…… 第517章 赌珍珠、赌火腿、赌仓库 从紫檀博物馆离开的时候，张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倒不是因为那些珍贵的紫檀家具，而是赌木。 她觉得太奇葩了，不可思议，这也要赌？ 何仁乐了，“你是不是太低估了人的贪婪？除了赌石、赌木，还有赌珍珠、赌仓库和赌火腿的呢。” 张诺傻了，“赌珍珠？怎么赌？” “就是现场开蚌啊。” 赵姐也麻了，“直接用刀撬开吗？” 何仁点点头，“差不多，你们没见过吗？好像还有人直播赌。” “那不违规吗？” “应该违规？”何仁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我看过几次，大概就是主播在卖珍珠的地方直播，有网友想要赌，他就替别人讲价，成交之后现场开蚌。” 赵姐嘀咕了一句，“那还挺公平的。” “一点都不公平。”何仁乐了，“赵姐，你是不了解珍珠，就他们赌的那些珍珠，都是养殖的，一颗可能几块钱都不值。” “这么便宜？” “肯定啊，那些珍珠粉，珍珠面膜什么的，也不贵嘛。”何仁两手一摊，“市场上99以上的珍珠都是养殖的，天然的是少之又少。有机会我们可以去广州玉石街看看，那里除了卖翡翠玉石，还有卖珍珠的，都是用麻袋装的。” 张诺恨恨道，“这不是骗人吗？” “就是骗人啊。”何仁也无奈了，“主播和商家肯定有协议价，和那些旅游景点拉活的出租车差不多，直接把你往特定的饭店拉，然后吃提成。或者那些摊位就是主播家里人开的，连提成都省了，直接白赚钱。” 两人都无语了，半晌，赵姐问道，“那赌火腿又是怎么回事？” “和赌石差不多，一般来说，赌的是西班牙火腿，他们那的火腿用的是伊比利亚黑猪，不切开外面的表皮，就不知道火腿的价值。” “不过没什么意思，价格比较低，就算顶级的西班牙火腿，也就几十万，不够刺激。而且没什么技巧，大多是纯靠运气……” 两女又点点头，这次问的就是张诺了，“那赌仓库呢？” “美国比较流行，他们那地广人稀，很多人都是住别墅，然后就有不少仓库。万一主人死了，仓库可能就废弃了。当然，最大的来源还是临时租赁的仓库，合同到期，找不到人，就变成了无人认领的仓库，就会被拿出来拍卖，然后就可以赌了。” “这不就是开盲盒吗？” “差不多。”何仁乐了，“不过允许进去看看。” “那不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吗？” “肯定不知道啊。”何仁都傻了，“如果能直接看到有什么东西，人家仓库的工作人员就拿走了。就跟网上赌什么快递盲盒似的，里面有什么东西人家能不知道吗？给你发过来的都是垃圾……” 张诺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她连忙转移了话题，“那进去看什么呢？”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要个心理安慰？不过可以看看里面的箱子大小，有没有被打开的痕迹等等。” 赵姐也开始好奇了，“真能赌到好东西吗？” “还真能。有人赌出过古董家具、古董乐器、古董车之类的东西，肯定能赚钱，还有人直接赌出了五大袋子美金，加在一起好几千万。” “什么玩意？” 张诺和赵姐都吓傻了，几千万美元？那不就是好几亿人民币？ “别激动。”何仁双手下压，“后来被老美相关部门没收了，说是墨西哥毒枭的黑钱。” 两人都无语了，这特么也太黑了？ 何仁笑道，“这些东西都没什么意思，赌木还是可以玩玩的，收益也大一些。” 赵姐好奇道，“木料你也懂？” “略懂，略懂。” 赵姐乐了，“那到时候还要麻烦何老弟照顾姐姐了。” “好说，好说。” 张诺看何仁那副嘴脸，就忍不住想要给他两拳…… 回到家，何仁连小姐姐都没看，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国内外乱跑，时差就倒了好几次，身体也确实到了要大修的时候了。 这一觉，何仁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他甚至还梦到了，自己像孙悟空一样，被人罩在了一个金钹中，然后外面还有个孙子不停地敲，差点给何仁震死。 何仁本想换个姿势，顺便换个梦做，结果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他才发现，好像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何仁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恍惚了半天，才慢慢挪到了门口。 门一开，他就看见了一脸怒容的徐青杰，“你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差点报警！”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何仁门都没关，转身就往屋里走，一下又瘫倒在了床上。 徐青杰则是在屋里乱转了起来，“你丫是不是金屋藏娇了？要不怎么累成这样？还是你太虚了？”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何仁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男人嘛，怎么能容忍别人说自己虚呢…… 徐青杰连连摆手，“你不虚行了？赶紧起来，我找你有事。” 何仁一边走进卫生间，一边吐槽，“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嘿！”徐青杰不乐意了，“这次还真是正经事。”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正经事？” 徐青杰嘿嘿笑道，“黑市啊，又来了。” “嗯？”何仁一怔，连牙都不刷了，直接把脑袋从卫生间里探了出来，“黑市？还像上次似的，只有拍卖会？没什么意思？” 何仁虽然这么说，但黑市他还是挺感兴趣的，就算只有拍卖会也无所谓，好歹里面古董的价格比较低，还是有捡漏空间的。 “这次可不一样了，黑市之前的地摊，暗拍和拍卖会都有。” 何仁的兴趣来了，“和以前一样？” “我不是说了吗？这次不一样了。” “嗯？”何仁愣了，“不就是和我们认识那次一样吗？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徐青杰一脸古怪，嘿嘿笑道，“这次的黑市，除了邀请函以外，没有任何限制……” 第518章 你口味挺重啊 听徐青杰叭叭了半天，何仁才搞清楚无限制是怎么回事。 除了邀请的人更少了以外，还真是什么限制都没有。 首先，资金就没有限制，而且不需要带现金了，如果愿意，徐青杰完全可以把拍卖会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下…… 当然，这说的是拍卖会。如果在地摊上买东西，还是要和老板商量一下的，人家要现金，你没有，那可能就会错失良机。 毕竟很多老板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其次，之前的鉴定环节也没有了，赝品和明器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去，只要能通过组织者的认证就可以去卖东西，理论上，何仁和徐青杰也可以进去摆个摊。 唯一的限制，就是进去的人更少了。 之前是一张邀请函可以带两个人，现在没有了，一张邀请函，就是一个人，不可以额外带别人。 这倒是有点意思，何仁觉得主办方是在坑人。 和之前徐青杰他们组织的假面舞会差不多，不让这帮有钱人带专家，那他们大概率会上当。 反过来说，何仁的机会就多了，黑市瞬间变天堂…… 只不过何仁还有些奇怪，“主办方是准备干一次就跑路，破罐破摔了？” “或许。” “或许？” 徐青杰乐了，“反正人家说了，这次黑市之后，起码半年之内不会有下一次，我估计是主办方缺钱了，想要搞一些流动资金应急。” 何仁眉头皱起，“你有内部消息？” “还真没有。”徐青杰两手一摊，“我只是听说，这次拍卖会上，主办方会拿出几件珍藏的宝贝，但是真假不保证。” 何仁陷入沉思，主办方还真有可能是缺钱了，不然不会随意更改规则，套用一句营销行业的话，这是在透支品牌信誉。 之前黑市为什么能吸引很多名人和富豪参加？就是因为他们安全，而且规矩多。 现金交易，又限制人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限制了某些有钱人哄抬物价，斗气，瞎勾八出价。 再加上安保到位，这才让大家都觉得安心，愿意参加。 现在唻？直接把大部分规矩都抛弃了，很难不给人一种捞完钱就跑的感觉…… 就跟演员拍电影似的，烂片拍多了，演员的口碑就会越来越差，观众肯定不会一直买账。 不过何仁知道，这次的竞争估计是空前激烈，毕竟是第一次，还没有人吃过亏，等吃亏的人多了，黑市也就别办了。 “你手里有几张邀请函？” “还几张？就两张！这次一共发了五十张邀请函，多一张都没有。所以我们俩得自己拎两箱现金。” 何仁的眼睛瞪大了，“你虚成这样，能拎多少？一百万？” “靠！”徐青杰麻了，“你丫再造谣，老子跟你拼命！” …… 何仁和徐青杰还是一人拎了两个手提箱，各自带了两百万现金。 本来徐青杰还想带一人带一个大拉杆箱，能多装点，然后就被何仁鄙视了，“你丫怎么不装美金呢？一张顶七张。” “我靠！我怎么没想到？”徐青杰一拍脑门儿，“我们现在回去换，估计还来得及。” 何仁也一拍脑门儿，“差不多得了，拍卖的时候不是可以转账吗？现金也就地摊上用，这么多钱，够用了。” 徐青杰不干了，“这还多？咱俩加起来才四百万！” 何仁撇撇嘴，“地摊上能有什么好东西？我看连四十万都用不了……” 徐青杰无语了，何仁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两人登上甲板，何仁伸了个懒腰，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主办方敢弄个无规则限制了，这次黑市在琼省，人家找了个巨型油轮，直接出海。 不过肯定不敢去公海，不是主办方不敢，是这些富豪不敢…… 万一被绑架了，那乐子就大了。 徐青杰安慰道，“没事，我的人盯着呢，只要游轮的航向偏了，立刻就有人拦截。” 何仁惊了，“你还能调动海警？” “我肯定不行。”徐青杰耸了耸肩，“但是别人可以。” 何仁懂了…… 过了安检，何仁又开始奇怪了，“怎么连手机都不收？万一有人通过视频联系专家怎么办？” “联系个屁啊。”徐青杰撇撇嘴，指了指远处的大锅盖，“看见了吗？信号屏蔽器，比赌场的还专业。” 何仁跟徐青杰接触时间久了，才知道很多电影都是在瞎勾八拍。 就说那些赌片，还用什么高科技显影眼镜，对讲机之类的玩意，其实根本没有可能。 据徐青杰说，现在很多私人赌场都知道用信号屏蔽器了，还安摄像头，通过耳机告诉主角别人是什么牌，把人家赌场的人都当傻子是？ 何仁和徐青杰上船的时间尚早，两人直接去了顶层礼堂，据说有表演。 进去之后，何仁就惊了，他居然看到了赵姐。 赵姐也挺意外的，直接朝着何仁走了过来，“何老弟，你这是？” “我来参加黑市……”何仁看赵姐孤身一人，“赵姐一个人来的？” 赵姐惊了一下，她以前只觉得何仁有本事，是古玩协会理事，前途看好，没想到何仁和徐青杰的关系也不错。 赵姐是混娱乐圈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徐青杰这种花花公子？ 当然，赵姐更了解徐青杰的背景，现在她看见何仁跟徐青杰称兄道弟，甚至在交往中隐隐占据主动…… 何仁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姐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了…… “赵姐，赵姐……” 何仁也恍惚了，赵姐看见自己，然后眼神迷离……难道对自己有意思？ 何仁人都傻了，那他肯定不能答应啊，赵姐漂亮是漂亮，可四张多了，还有老公，而且还有个情人…… 自己要是和赵姐搞在一起，算小三还是小四？要么是小五？ 何仁这么一叫，赵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不是来参加黑市的，我是表演嘉宾。” “表演嘉宾？” 何仁傻了，主办方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啊？请赵姐过来，不便宜？ 赵姐微微一笑，心中已经决定以后要和何仁多沟通，保持良好关系，应该有好处。 不过她精通人情世故，知道搞关系也不能操之过急，“我一会儿要唱两首歌，你们稍坐，我要去上妆。” 等赵姐走后，徐青杰看何仁的表情都不对劲了，“你丫口味挺重啊？喜欢人妻？” 第519章 不一样的地摊 何仁恨不得给徐青杰撕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 喜欢的也是少女…… 接下来就轮到徐青杰开始忙了，这次大家都没戴什么面具，认识他的人非常多，何仁干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了一杯红酒，躺在沙发里看表演。 除了赵姐，主办方还请了几个二三线的艺人，都是能活跃气氛的那种，中间甚至来了两段相声，何仁看得挺过瘾的…… 赵姐负责压大轴，还真别说，赵姐的唱功还凑合，不愧是早年出过唱片的选手，实力还在。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何仁又和徐青杰去餐厅吃了顿饭，两人才拎着箱子进入地摊区。 所谓的地摊区，其实就是游轮上的普通客房。 这次弄得挺新颖的，地摊就是一个个房间，一个老板管一个房间，门开着，只要有兴趣，就可以进去和老板私聊，还可以选择关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何仁走了几个房间，他们是不戴面具了，老板们反而戴上了面具。 倒是也能理解，这次来参加黑市的人非富即贵，这帮老板估计也不想惹火上身，戴着面具，讨价还价，或者坑人的时候，也能放得开，免去后顾之忧…… 何仁挺喜欢这种方式，比较适合捡漏，不会有人随便搅局。 其实还是何仁想多了，来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早已习惯了特权，你说请勿打扰就请勿打扰？人家进来了以后，说自己是无意了，来一句斯米马赛不就行了？ 何仁很快就遇到了…… “呦，不好意思，徐少，没看见里面有人。” 徐青杰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跟何仁正在一个专卖各种古书和古籍的房间里看货呢，门就被一个腆着大肚子的男子给推开了，一进来就不咸不淡地道歉，显然是故意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冯少啊。”徐青杰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没听说冯少还喜欢古书啊，我记得你就喜欢秘书来着。” 何仁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徐青杰这孙子，损人的时候也够狠的，他抬头瞥了一眼这个冯少，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但身材看着跟四五十的一样，看来也是酒精考验的富二代了…… 冯少显然有些不高兴，但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说道，“徐少，这是你朋友？也不给兄弟介绍一下？” 徐青杰乐了，“冯少，你什么时候也对男人感兴趣了？” “靠！” 冯少跟何仁同时骂了一句，对徐青杰怒目而视，徐青杰傻了，连连给何仁递眼色，意思是他俩才是一伙儿的。 冯少见状则是乐了，主动伸出手跟何仁握了一下，“兄弟，我叫冯超英，搞点进出口贸易。” 何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冯超英不简单，可是他有些奇怪，这个年龄好像对不上啊？ 不过他还是和冯超英握了握手，“何仁，是个主播。” 冯超英明显一愣，顿时没了兴趣，他一开始还以为何仁也是谁家的二代呢，结果就是个主播？ 冯超英看了徐青杰一眼，“徐少，你最近口味有点重啊。” “靠！” 这次骂人的变成何仁和徐青杰了，尤其是何仁，他觉得这俩人怎么这么贱呢？互相阴阳怪气也无所谓，老拿自己开涮算怎么回事？有矛盾出去干一架好不好？ 徐青杰攻击力一下就上来了，“我说姓冯的，你别没屁搁楞嗓子，我们先进来的，正在看呢，你有没有素质？” 冯超英也不乐意了，“谁规定一次只能进来一个人了？你们不也是俩人吗？” “我们是朋友！” “那就是非法组队，还是你们有错在先。” 徐青杰都气乐了，“我跟你玩游戏呢啊？还非法组队？” “呃……”冯超英沉默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对着老板说道，“反正没有规定不让我进来，我也是来买书的，是不是老板？” 老板只能苦笑，他虽然戴着面具，但谁知道这帮富二代有没有其他渠道找到自己，到时候绝对没好果子吃，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的好。 徐青杰都气乐了，“你还买书，行，那我们就让你先买，买完赶紧走人。” 冯超英又有点尬住了，不过面子还是不能丢的，不就是几本破书嘛，买也就买了。 恰好冯超英看到何仁手里正拿着一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古书，计上心来，“老板，我就要那本。” 徐青杰一下就急了，“我说姓冯的，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不懂你们的破规矩，我就知道价高者得。”冯超英嘿嘿直笑，看了一眼老板，“我就要这本，多少钱？” 老板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看向何仁，何仁哈哈一笑，“老板，这本唐代刻本书我是买不起的，还是让给冯少……我看这本书的成色和完整度，这么着也得两百万？” “啊？” 老板自己都懵了，唐代刻本？ 虽说唐代已经有了雕版印刷，但传世的极少，内容无外乎是佛经、历书、字书、韵书、占梦、相宅等民间杂用书。 直到晚唐的时候，才开始有人雕刻诗词歌赋的雕版，不过也没有多少，传世的更是一本没有。 唐代刻本也非常珍贵，目前可知比较早的应该就是乾符四年、中和二年的两版唐历；还有一本刻于咸通九年的《金刚经》，不过已经流落到了海外。 至于其他刻本，老板还真没见到过，现在的唐代古书，大多是手抄本。 就算真的有其他的唐代刻本流传下来，老板也不可能拿到这来卖，直接上拍才是王道，最少八位数起！ 而且何仁手里拿着这本是志怪小说…… 不过老板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两百万可不行，这本书是孤本，少三百万我可不卖。” 冯超英尬住了，他知道老板是在狮子大开口。 但是面子不能丢！ 冯超英一咬牙，掏出一张黑卡，“不就是三百万吗？刷卡！” 老板心中一喜，但还是摆了摆手，“这位先生，我这里只收现金。” “我哪有那么多现金？” 冯超英还真没撒谎，他跟徐青杰还有何仁一样，也只拎了两个手提箱现金，大概也就两百万。 现在人家老板要三百万，他的现金不够！ 徐青杰嗤笑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嘲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冯超英把手提箱往老板面前一扔。 “我手里就这么多现金了，两百二十万，卖不卖？” 老板自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第520章 册页 冯超英还真没觉得何仁会坑他。 在他看来，何仁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敢坑自己？就算何仁认识徐青杰又怎么样？一个主播还真能和徐青杰交朋友吗？ 扯淡！ 而在房间里，徐青杰已经开始笑了，“老何，说实话，坑了他多少？” 何仁还没说话，老板已经拱手道谢了，“谢了兄弟。” “只是感谢？” 老板哈哈一笑，“兄弟，我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老板是真心的，他这里所有古书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卖两百万，他今天算是捡着了。 黑市果然是个好地方，虽然人少，但是实力强啊，平时他坑一千个人，都坑不到两百万…… 何仁笑了笑，从众多古书中抽出一本佛经模样的本子，“那我就拿这个了。” 老板没有任何犹豫，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布袋，要给何仁装上。 徐青杰接过来翻开一看，就愣住了。 这甚至不能说是一本书，应该说是一本册子，有点像卖房子的置业顾问给顾客发的折页，除了封面和封底是比较厚重的硬纸板，中间的部分都是麻纸，但比普通的麻纸硬上一些。 一打开，有点像是在拉手风琴…… 内容也有些奇怪，就是毛笔字。 但是徐青杰知道，这肯定不是刻本，字间距根本对不齐，甚至还有点歪，更像是手抄本。 徐青杰把册子合上，他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这个东西，“这是什么玩意？佛经？还是奏折？” 何仁笑道，“这是册页。” “册页……”徐青杰嘀咕了一句，倒是挺贴切的，“册页又是什么玩意？” “算是一种装裱形式。”何仁挠了挠头，“有的书画篇幅比较小，如果单独装裱的话，比较麻烦，后来就有人把自己的小篇幅作品装裱在一起，按照宋代刻本书的样子装订成册，然后就迅速流行起来。” 徐青杰掸了掸手里的册页，“这里的都是诗？” 何仁点点头，“嗯，手抄本，你可以看作是诗集，我比较喜欢里面的书法，有点米芾的影子，又有点赵孟頫的意思……” 老板眼睛一亮，竖起一根大拇指，“兄弟好眼力，这里面写的是唐伯虎的诗，书法水平也颇高，用笔迅捷，沉着劲健……只可惜没有署名，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家，绝对值得收藏。” 何仁眉毛一挑，“大家？” “哈！”老板有些尴尬，“有可能是仿古之作，起码有些年头了，是好东西。” 何仁笑着起身，“那就多谢老板了。” 老板见何仁要走，也有点不好意思，那本唐伯虎的诗集，他是从一个小贩手里收过来的，才两千块钱，差太多了。 “这位兄弟，要不，你再挑两本？我这还有明清时期的刻本。” 何仁摆摆手，“我看到了，不太喜欢，也就这本册页的书法不错，其他的你自己留着。” 临走的时候，何仁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老板，“那个姓冯的家伙可能会随时回来，我听说可以提前下船，他们有准备快艇，你要不要……” 何仁的话还没说完呢，老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我懂，我这就走。” 徐青杰觉得不太对劲，何仁这个态度有些异常，难道这本什么册页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他拉着何仁走到休息室，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结果何仁先开口了，“你和那个什么冯超英有仇？” “倒是没什么仇，就是有点过节……” 徐青杰一解释，何仁已经开始扶额了。 原来徐青杰和冯超英的过节是因为一个女人，这倒是挺符合何仁对富二代的刻板印象…… 两人当时都看中了一个小明星，徐青杰走的是纯情路线，喜欢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别人，实在不行，再考虑砸钱。 冯超英就不一样了，人家知道自己没什么魅力，直接砸钱，然后小明星就被拿下了…… 徐青杰恶心坏了，两人从此就结下了梁子。 何仁人都傻了，“就这点破事？” “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徐青杰撇了撇嘴，“冯超英确实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可他最大的业务是通过自己家的亲戚搞那种半垄断式的产业，我看不上这样的废物……” 这是何仁没想到的，他都惊了，徐青杰和冯超英都是靠关系做生意的选手，这还有鄙视链？ 徐青杰还以为何仁是怕冯超英找他麻烦呢，安慰道，“你放心，他就算发现东西是假的，也没关系。有我在，他掀不起什么波浪。” 何仁倒是不怕冯超英找麻烦，他现在是大主播，要是冯超英真的玩下三路的招数，他直接曝光就行了。 这几年因为二代、三代犯傻逼，被送进去的人太多了，很多二代都低调了不少，他们可太怕舆论了…… 而且有徐青杰在，冯超英确实不敢太过分。 但是普通人就不一样了，所以何仁才让老板趁着船没开远，赶紧离开，省得殃及池鱼。 何仁还是很好奇冯超英的名字，“老徐，这人的名字是不是不对？” 徐青杰一怔，“怎么不对了？” “超英啊，超英赶美，都是上一代的名字了？” “不是……”徐青杰一拍脑门儿，“他这个超英，是超级英雄的意思……” “啊？”何仁麻了，“他爹是漫威粉丝？” “他是漫威粉丝。”徐青杰撇撇嘴，“他的原名叫冯望，外号冯超英……” 何仁傻了，真有这么爱吗？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冯漫威得了？ 徐青杰还是更关心冯超英被坑了多少，何仁挠了挠头，“他花了多少，就被坑了多少，那本书也就值个几百块钱。” 徐青杰爽了…… 不过很快，徐青杰就意识到跑题了，指了指何仁手里的册页，徐青杰问道，“这是好东西？” 何仁点点头，“确实是好东西，老板不是说了吗？这是唐伯虎写的诗。” 徐青杰没搞明白何仁的意思，“唐伯虎写的诗怎么了？网上不是有的是吗？你书法也不错？自己照着写不就行了？” 何仁乐了，“我说，这是唐伯虎写的诗。” “有什么区别……等会儿！”徐青杰惊了，“你的意思是，这是唐伯虎亲手写的？” 何仁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第521章 唐寅落花诗册 “《唐寅落花诗册》？那是什么东西？” 徐青杰被何仁说的名字给搞乱了，唐寅他知道，就是唐伯虎嘛，《落花诗册》又是什么东西，唐伯虎写的诗？ “没错，就是唐伯虎写的唱和诗，你可以看成诗集。” “唱和诗……那又是什么玩意？” “早就跟你说了要多读书……”何仁叹了口气，“唱和诗有点类似于对歌，用相同的体裁，相同的主题来写诗，有的甚至要求韵脚都要一样。第一个作诗的叫‘首唱’，后面跟着作诗的就叫‘和’，连在一起就叫‘唱和诗’。” 徐青杰恍然大悟，“赛诗会？” “呃……” 何仁麻了，不过徐青杰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差不多，这种形式唐朝就有了。比如白居易就写过一首诗，叫《醉赠刘二十八使君》，就是写给刘禹锡的。刘禹锡后来也和了一首诗，叫《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两人当时都是被贬，有些郁郁不得志。” “还有苏轼和苏辙两兄弟。苏辙思兄心切，写了一首《怀渑池寄子瞻兄》，苏轼也和了一首《和子由渑池怀旧》。” 这次轮到徐青杰麻了，“这都是什么诗？我怎么一首都没听过？” 何仁一拍脑门，“苏轼那首你没听过？‘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这是千古名句啊！飞鸿踏雪这个成语就是从这首诗里出来的。” 徐青杰更懵了，“飞鸿踏雪？什么意思？” “就是比喻往事留下来的痕迹……算了，还是说这本诗集。” 何仁挥了挥手，“《落花诗》是唐寅的老师沈周首唱，然后文徵明、徐帧卿、吕常、唐寅都曾经作诗和过。其中唐寅做得比较多，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四十七首。” 徐青杰还在那翻册页呢，“我的书虽然少，但是你别忽悠我啊，这哪有四十七首？” 何仁乐了，“这本《唐寅落花诗册》收录了三十首，一共有四个版本。” “这玩意还弄出四个版本？” 何仁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有什么不能的？都是手抄本，每次所录诗作的数量不同，内容不同，书法风格也不尽相同。四个版本分别藏在普林斯顿大学附属美术馆、苏州博物馆、辽省博物馆和中国美术馆。” “后三个版本你如果想看，可以去看看，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徐青杰连连摆手，“那你这个属于哪个版本？” “哪个都不是，这是第五个版本。” “啊？” 何仁摆摆手，“传世的四个版本是唐寅不同年龄段写的，我不是说诗，而是集结成册的时间。” 徐青杰反复看了半天，两手一摊，“这上面也没有时间啊？” “你别急啊。”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四个版本中，只有中国美术馆的藏本有明确纪年，是唐寅死前一年所作，其他三个版本，都没有时间，这本也是一样。” 徐青杰一脸不解，“为什么？” 何仁两手一摊，“我哪知道？可能是唐寅觉得大限将至了？可能性很多，而且不重要。” 徐青杰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那这个版本你能看出年代？” “差不多。我觉得是唐寅四十五六岁的时候写的，那时候……应该是正德十年左右。” 徐青杰人都傻了，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书法啊。” “书法？” “对。”何仁打了个响指，“每个人的书法风格是会随着年龄不断变化的，唐寅也不例外，他的风格大体分为四个时期。” “四十五岁左右，算是唐寅的转型期，他那个时候正值壮年，也是他的创作顶峰。书法风格类似赵孟頫和李邕，以用笔娟秀的赵体为根基，融入了李邕斜长字姿，有力的笔法。用我们书法界的话说，那叫于秀润中见遒劲，端美中见灵动……” 徐青杰都听傻了，何仁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但是合在一起他就迷糊了，“不对？刚才那个老板不是说什么用笔迅捷，沉着劲健吗？” “所以唐寅转型了啊。”何仁乐了，“正德十年，也就是唐寅四十六岁的时候，他装疯从宁王府上逃回家里，整个人属于看开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书法风格也变了。” “用笔迅捷，沉着劲健，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在保留了赵孟頫的风格的基础上，唐寅又开始学米芾，所以变化很多，挥洒自如。” “不过从这本诗集上看，唐寅还在转型期，有些笔锋不太流畅连贯……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徐青杰怒了，“我不懂！你懂？” “我当然懂了！这是行书，你说我懂不懂？” 徐青杰无语了，行书……何仁的行书他拿给书法协会的主席文华看过，人家文华都赞不绝口，说何仁现在的实力就和他不相上下，假以时日，绝对超过自己，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行书第一人都这么说了，徐青杰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别的方面，“按你的意思，这是唐寅那个什么桃花诗的新版本，是不是很值钱？算是国宝了？” “是《唐寅落花诗册》……”何仁随口纠正一句，“国宝应该称不上，毕竟还有其他四个版本呢，而且只从书法上看，不算是唐寅的巅峰水平，价格上会有些问题。” 徐青杰有点不耐烦了，“你就说多少钱。” 何仁两手一摊，“古玩界对唐寅的评价比较统一，六个字——‘画胜诗，诗胜字’，再加上他的诗书之名被画给掩盖住了……差不多三千万。” 徐青杰人都傻了，“你扯了半天淡，结果还是这么夸张？” “这还夸张？”何仁不干了，“大哥，你仔细数数，一共三十首诗，一首一百万，算贵吗？唐寅诶，又不是阿猫阿狗……” 徐青杰一怔，何仁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唐伯虎可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书法和诗贵一点，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徐青杰的思维跳跃很快，“也就是说，冯超英那个傻子花了两百多万，替你赚了三千万？” 何仁也是一怔，好像有点道理…… 第522章 年窑 徐青杰的心情好多了。 虽然何仁捡漏他不是太爽，但冯超英吃瘪，他就非常爽了…… 何仁撇撇嘴，徐青杰这是典型的小人心态嘛。 将唐寅的《落花诗册》放进手提箱中，何仁就和徐青杰继续去逛地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何仁自己得了好处，也没忘了徐青杰，在他的指点之下，徐青杰带的现金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 但徐青杰的收获也不少，古玉买了三块，瓷瓶买了两个，还有一个上好的端砚。 加在一起也能赚个两三百万，徐青杰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何仁一直没出手，他现在眼光高了，几十万的赚头他觉得有点没劲…… 不过很快何仁手里的手提箱也空了，他梭哈两百万，买了一个瓷瓶。 买完之后，何仁和徐青杰都后悔了，倒不是东西有问题，而是接下来他俩还逛不逛了？ 逛了这段时间，他们发现，就没有一个老板是接受刷卡和转账的，人家都要现金。 现在何仁和徐青杰两人兜比脸都干净，还逛个屁！要是看到好东西，没钱买，那就更难受了…… 于是何仁只好和徐青杰回到了顶层礼堂，打算吃点东西，顺便看看表演。 正常的表演完了，还有魔术和相声表演，何仁还是挺喜欢听相声的，就当打发时间了，等晚上的拍卖会。 结果两人刚坐下，赵姐就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何仁一怔，“赵姐，你没走？” “今天没什么事，休息一下。”赵姐微微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瓷瓶，“有收获？” 徐青杰此时插嘴道，“对了，老何，你花了两百万买这个瓶子，有什么说法？” 何仁翻了个白眼，“老板不是说了吗？这是甜白釉玉壶春瓶，甜白釉你懂吗？” 徐青杰也翻了个白眼，“甜白釉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白如凝脂，素犹积雪’吗？” “呦呵。” 何仁眉毛一挑，他没想到徐青杰还真懂。 徐青杰说的不是什么黑话，而是大家对甜白釉瓷器的总结。 甜白釉属于白瓷，是明朝永乐年间景德镇创烧的一种瓷器。 永乐年间的白瓷非常薄，尤其是官窑，可以薄到半脱胎，光照见影的程度。在此基础上，以暗花刻纹，再施以温润如玉的白釉，看起来非常甜，所以大家就管这种瓷器叫甜白釉。 何仁是没感觉出来哪里甜，不过老祖宗传下来的，叫就叫了…… 徐青杰此时又说道，“不过这个可不是永乐时期的甜白釉，底款写的‘大清雍正年制’，一个仿古之作，不值两百万？” 何仁笑笑没说话，徐青杰又说对了，这只玉壶春瓶的底部确实有“大清雍正年制”双行楷书竖款，也确实是仿作。 “你笑屁啊。”徐青杰不乐意了，“你就说是不是雍正的。” “是雍正的啊，那不都写了吗？不是雍正难不成还是永乐的啊？那工匠绝对穿越了。” 徐青杰更搞不清楚了，“那你还花大价钱买？你钱多烧的？想献爱心？” “我献个蛋的爱心，就是献爱心，也不给他们献啊……” 徐青杰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特别的，这确实是雍正时期的仿作，不过窑口有点特殊。” “我知道是官窑，可一百万也就到头了？” 何仁摇了摇手指，“不只是官窑那么简单，这是年窑。” “年窑？”徐青杰一头雾水，“我就听说过年羹尧。” 何仁乐了，“年窑还真跟年羹尧有点关系，是雍正四年启用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徐青杰连连摆手，“你别以为我不懂历史啊，年羹尧在雍正三年就被赐死了，他是做鬼给雍正烧瓷器啊？就算年羹尧复活了，人家是抚远大将军，一等公爵位，能去烧窑？” “我也没说是年羹尧啊，我说的是他的哥哥年希尧。” “啊？” 这下不只是徐青杰，赵姐也愣了，“年羹尧还有哥哥？” “有啊，不过他哥哥不是走武将路线的，相反，年希尧博学多才，会弹琴，又会治病，在数学和美术方面也颇有造诣。” 徐青杰都听傻了，“这是亲兄弟？” “怎么就不能是亲兄弟了？一文一武不是正合适吗？” 见两人频频跑题，赵姐忍不住了，“何老弟，年窑就是年羹尧的哥哥开的？” “差不多。雍正四年，雍正封年希尧为内务府总管，没过多久，雍正又让年希尧以督理淮安板闸关，并兼管景德镇御窑厂甸，所以那个时期烧制出来的瓷器，大家都管它们叫年窑。” 徐青杰反应过味儿来了，“年窑的瓷器很值钱？” “还可以。年窑算是清代水平比较高的瓷器了。釉色也多，有二十来种。其中最有名的是胭脂水釉，胎骨比这个甜白釉还要薄，里釉白，再施胭脂釉，看起来就是粉红色的。” “仿古方面水平也不错，青瓷比康熙时期的还好，仿汝、仿官、仿哥、仿龙泉、仿钧……都有很高的水平，很多瓷器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徐青杰觉得奇怪，“意思是可以当成赝品卖？” 何仁翻了个白眼，“大哥，这是官窑，底部都有年代款的，怎么卖？” “呃……” 何仁继续说道，“按照《年窑墨注彩》的说法，年窑的瓷器比永乐宣德的还要强，不比宋代五大名窑差。” 徐青杰都听傻了，拿起玉壶春瓶看了又看，半晌，才嘀咕道，“也看不出来哪好啊……”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要是连你都能看出来，人家老板还能看不出来？我还能捡漏？” “靠！” 徐青杰不乐意了，作势要把手里的瓶子摔了，何仁连忙去拦，“我靠！别冲动，一千多万呢……” “啊？” 徐青杰和赵姐又愣了，他们没想到一百多万的瓷瓶，换一个窑口，就变成一千多万了？ 何仁笑着解释道，“这是宫里御用的，只不过雍正用没用过就不清楚了，他要是用过，价格还会更高。” 徐青杰不服了，“你怎么知道是御用的？官窑也不都是御用瓷？有证据吗？” “有啊。”何仁乐了，“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记载：‘雍正四年五月十三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太监雅图交白瓷玉壶春瓶一件，交年希尧照样烧造。钦此。’” 第523章 随形木雕 徐青杰其实已经相信了，但还是可以质疑一下嘛。 “你怎么能确定这个就是御瓷？” 何仁摆摆手，“不用我确定，等回去就摆店里，肯定有人主动要买，有眼光好的人。” “靠……” 徐青杰哪能听不出来何仁是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眼力不行，可他就是没什么资格反驳，他眼力确实不行…… 何仁又把刚才老板白送给他的《唐寅落花诗册》拿了出来，赵姐又是一顿问，然后在那惊叹了半天。 何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一个一线女明星在旁边不停地吹捧，是个人都得飘…… 徐青杰就没飘，他看了看何仁，又看了看赵姐，总觉得两人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算是没有秘密，徐青杰也希望两人可以弄出点秘密，这样他就可以追张诺了嘛…… 于是徐青杰眼珠子转了转，“赵姐，你带现金了吗？” 赵姐一怔，“带的不多，本来想过去玩两把……” 何仁一怔，“玩两把？” 徐青杰解释了一下，“楼上有个赌厅，可以娱乐一下。” 何仁一拍脑门儿，“那我们去兑现金啊！” 徐青杰懵了，“兑现金？兑什么现金？” “刷卡买筹码，然后再把筹码退了不就行了？” 徐青杰撇了撇嘴，“你当人家傻啊？让你在这卡bug，你可以用现金换筹码，但是不能用筹码换现金。” 何仁往后一瘫，卡不了bug，那地摊就逛不了了，等晚上。 赵姐则是看向徐青杰，“徐少，我刚收了一百万酬劳，如果你需要，就先拿去用。” 何仁惊了，赵姐就来唱了两首歌，就一百万酬劳？这钱也挺好赚啊！ 其实还是何仁浅薄了，现在一线流量参加活动，都是两百万起，赵姐还是有点实力，不算是花瓶，流量上吃亏了…… 不过工作量不可同日而语，人家可能要站个大半天，或者跟着一起直播，赵姐唱两首歌就行了，钱少点无所谓，安心嘛。 徐青杰则是摆了摆手，“我要过去玩两把，老何地摊没逛够，你有现金正好，你俩去逛逛呗，反正离晚上的拍卖会还有几个小时呢。” 何仁一怔，“邀请函还能换人的？” 徐青杰撇撇嘴，“当然行了，人家是认函不认人，不然你的邀请函我是怎么弄来的？” 何仁立刻精神，看向赵姐，“赵姐，你去吗？” 赵姐自然是求之不得，有捡漏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何仁将瓷瓶和《唐寅落花诗册》存到主办方临时开辟的保险箱里，才带着赵姐下楼，走到舱门口。 赵姐刷了一下徐青杰的邀请函，果然门口站着的保镖没有任何异样，抬手示意两人进去。 赵姐看着舱房被临时改成了“店铺”也觉得新奇，“你就是在这里捡的漏？” “楼上。”何仁摆摆手，指了指天花板，“这层我还没来过呢，现金就花光了……” 赵姐捂嘴一笑，把手里的手提箱塞进何仁怀里，“算姐借给你的，看上什么就买。” 何仁不由得感叹，赵姐是真会做人，能在娱乐圈混出头的，大多情商都不会太低…… 这层的布局和楼上差不多，区别就是房间稍大了一点，但是铺位更多了，单床也变成了上下床。 何仁猜测，应该是三等舱和二等舱的区别。 赵姐很兴奋，她还是第一次来逛地摊，她是一线明星，有名有利的同时，也失去了个人生活。 平时和朋友出去吃顿饭都要藏着掖着，逛地摊那就更不可能了，分分钟被粉丝堵在大街上。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里一共就没多少人，老板也戴着面具，完全不用担心交通堵塞。 赵姐的兴致很高，很快，她就走进了一间开着的舱房，何仁也跟了过去，发现里面恰好是卖木制品的。 何仁嘴角扬起，看来赵姐真的挺想做木料生意的，逛地摊的时候，也可着木制品先看。 只不过舱房里就没什么家具了，都是一些小型木雕和工艺品，看摊位上的东西，老板的生意应该不怎么样。 这倒是挺正常的，木料确实值钱，不过那是大料，很多小料价格也就几万或者十几万，再多就要看品相了。 赵姐显然没有什么逛地摊的经验，她直奔一座高约六十公分的雕像而去，一把抄在手里，很是兴奋，“何老弟，这是黄花梨？” 何仁还没来得及细看呢，就一拍脑门儿，哪有这么问的？人家老板能说不是吗？ 果然，老板立刻来了精神，“您是赵姐？真人可比镜头上漂亮多了。” 谁不爱听好话呢？赵姐掩嘴一笑，“老板，是海黄吗？” 老板竖起一根大拇指，“赵姐好眼力！这是正宗的老木头，又是随形木雕的寿星，您看这雕工，刀法流畅、雕刻独特、技艺精湛……妥妥的大师工！” 赵姐一脸懵逼，“随形木雕？那是什么？” 老板刚要解释，何仁就轻咳一声，“随形木雕是从根雕发展而来的，木料原来并不规整，或者干脆烂了，工匠就会把烂的部分弄掉，然后按照剩下木料的形状进行雕刻。” 何仁这么一说，赵姐就懂了，根雕嘛，她还是知道的。 虽说根雕的价值不算太高，但这块木料确实不错，色泽紫红，木纹非常密，上面有鳞片状的缎纹，还有“眼睛”和“鬼脸”…… 这不就是妥妥的黄花梨吗？ 只不过赵姐看不懂雕工，她回头看了何仁一眼，“何老弟，这个雕工……” “雕工没什么问题。”何仁乐了，“确实是大师工，手艺不错。” 老板喜笑颜开，他刚才还有点担心，何仁认识随形木雕，他还以为何仁能看出点什么呢。 现在看来，估计何仁也就学过几个专业名词，不足为虑。 结果没等老板继续吹牛逼呢，何仁就继续说道，“不过雕成的时间不算太长，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呃……” 何仁此话一出，算是把老板后面想要吹的东西全给怼了回去，老板咳嗽了两声，才说道，“工是新的，但料却是老的。” 赵姐点点头，这种情况也算常见。 毕竟海南黄花梨成材至少要两百年，现在市面上的料子都算是老料，老料新工很正常。 刚要开口问价，何仁就笑着说道，“确实是老料子，应该有个二十年……” “啊？” 第524章 紫檀柳 老板和赵姐都张大了嘴，但是两人的内心活动可是完全不同。 赵姐脱口而出，“何老弟，这不是海黄？” 何仁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老板，哈哈一笑，“赵姐，这是黄檀，也叫紫檀柳，和黄花梨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说也不对……”何仁补充了一句，“紫檀柳也是越南的，产地上有点关系。” “紫檀瘤……这也不是紫檀啊？” 赵姐嘀咕了一句，何仁就知道她理解错了，“赵姐，你说的那是小叶紫檀上的瘤疤，不是一个东西。这个紫檀柳，是柳树的柳。” 赵姐已经被何仁带跑偏了，“这是柳树？” 何仁苦笑着摇了摇头，“紫檀柳是民间叫法，真正的学名叫安南黄檀，是豆科黄檀属；小叶紫檀属于豆科紫檀属，不是一个东西。” 赵姐听何仁说这个，立刻开口，“我记得黄花梨也是豆科黄檀属来着……” “对，赵姐记忆力不错。”何仁随口夸了一句，“所以紫檀柳才这么像黄花梨，有些极品紫檀柳上面的‘眼睛’和‘鬼脸’比真的黄花梨还多，比真的还像真的……” 老板刚要开口反驳两句，何仁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要不我去找人要盆水过来？” 老板立刻闭嘴，赵姐则是一脸好奇地看向何仁。 何仁解释道，“十几年前市场上有很多紫檀柳冒充的黄花梨木器和家具，销量很好，后来嘛，几乎绝迹了，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 赵姐有些奇怪，“既然这么像，为什么绝迹了？” “很简单啊。”何仁两手一摊，“只有极品紫檀柳才像黄花梨，普通的紫檀柳很容易裂，而且没有香味，再者……就是入水即沉。” “啊！” 赵姐惊呼一声，她想做木料生意，自然要了解一些相关知识。黄花梨大部分不会沉水，这是公认的事情，只凭这一点就能断定了…… 虽然会冤枉一小部分黄花梨，但能沉水的黄花梨，品质也就那样，冤枉就冤枉了。 赵姐对老板怒目而视，“你怎么骗人呢？” 老板一脸苦笑，摆地摊哪有不骗人的？况且他也没说这是黄花梨啊…… 何仁摆了摆手，帮老板解释道，“赵姐，严格意义上来说，老板并没有骗人。” 赵姐懵了，“怎么没骗人？” “老板可没说这是黄花梨，是你说的。” 赵姐一怔，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可他说这是老木头！” “每个人对新老的概念不一样嘛。二十年也算是老了……”何仁两手一摊，看了老板一眼，“老板，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这位兄弟说的太对了。” 老板满脸堆笑，“赵姐，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赵姐不高兴了，起身就要走，何仁却一把拦住了她，对老板说道，“把那个沉香的人物纹杯拿过来看看呗。” 一听沉香，赵姐也不走了，反而问道，“何老弟，人物纹杯是什么？” “就是上面雕了人物的杯子，古代一般拿来做酒杯或者茶杯，现在的话，大多是收藏了，毕竟价格不便宜，而且不知道谁用过……” 老板苦笑一声，没想到何仁一眼就看到了他摊位上最好的东西，不过人家认出来了，他也没有不拿出来的道理，总得开个张？ 人物纹杯一入手，赵姐就先闻了一下，一缕幽香传了过来，像是蜂蜜，又像是莲花，赵姐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来。 她看了一眼何仁，“还是弄盆水过来，我记得沉香会沉底。” 老板慌了，倒不是因为东西不对，而是怕损坏，这可是好几百年的沉香，万一坏了，他找谁说理去？ 何仁哈哈一笑，“赵姐，不用，这是真的沉香。” 赵姐一脸不解，“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何仁乐了，“你上手摸一下，真的沉香手感很润，也很光滑，气味你刚才也闻了，味道是什么先不管，没有刺鼻的感觉就对。” 赵姐上手摸了一下，确实有一股油润感，可她还是觉得不稳妥，“这就完事了？” “可以再看颜色，真的沉香颜色比较深，光泽度高。还有油脂，天然沉香的油脂线没有任何规律，人造的一般不清晰，然后很规整。” 赵姐按照何仁的指点，看了半天，何仁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包浆，肯定有几百年了，这个造不了假。” 赵姐已经认同了何仁的分析，可她还是觉得奇怪，“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包浆可以造假来着？” “确实可以造假，不过我能看出来……” 赵姐沉默了，何仁继续说道，“这和刚才的随形木雕不一样，是整块沉香木雕出来的，色泽沉郁，包浆自然，油脂充沛，一看平时就没少盘，保养得也不错，值得入手。” 老板心中大惊，何仁这特么已经不能算是行家了，这是专家！ 何仁懂行，就意味着他忽悠不了人了，老板满脸苦笑，“兄弟，你眼力真好，这确实是清早的沉香，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的，你看上面这雕工……” 老板还没说完，就被何仁打断了，“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这雕工也就一般？” “这我就不能同意了。”老板立刻反驳，“杯身外壁用了浮雕和阴刻技法，在沉香木质纹理之上雕琢的山水、亭台、楼阁和人物。尤其是顶端高浮雕的那棵老松，树尖攀壁，粗根扎岩，刻刀自然旷达，景致清风野趣……” 何仁连连摆手，“你说的都对，但那个时候的人物纹杯，不都是这样的吗？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呃……” 老板又无语了，何仁门清，他还能说什么呢？ 赵姐可没管什么人物纹杯都一样，她就记住何仁说值得入手了，开口问道，“老板，请个价？” 都被何仁看穿了，老板只好实话实说，“这是清早期的，三十万一口价！” 赵姐刚要讲价，就被老板拒绝了，“不还价，要是再低，我还不如留着出去卖呢。” 这倒是实话，要是遇到一个外行，或者懂行，但只懂一点点的家伙，只凭老沉香这一点，肯定能多卖点钱。 见何仁微微点头，赵姐还是出手拿下了这只人物纹杯。 出门以后，赵姐还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她的想法是把钱借给何仁，结个善缘，没想到还是自己消费了。 何仁却是很高兴，悄声道，“赵姐，赚了，这是明的……” “啊？” 第525章 海椰子 赵姐愣了，“明代的？晚明？” 何仁笑道，“应该比晚明早一些，大概是万历或者天启时期的。” 赵姐对这些年号完全没有概念，何仁只好解释道，“四百年左右。” 赵姐一怔，“你是说料子？” “我是说工。”何仁指着人物纹杯说道，“看包浆超过四百年了，不可能是清早期的，绝对是明的。” “你的意思是老板看错了？” “嗯……” 赵姐不淡定了，合着老板当作宝贝的东西，一直看错年代了？ 其实没有多夸张，如果从皇太极开始算，也三百八十多年了，十多年的事儿，老板看错了，也不奇怪。 何仁是有鉴宝眼，能知道具体年份是天启二年，也就是1622年，勉强四百年…… 何仁解释道，“除了包浆其实还有工艺，清早期的木雕虽然也有明晚期的特征，但多多少少还有一点改变，这个木雕完全没有，老板应该是买的时候听说是清代的，先入为主了。” 朝代不一样，价格就不一样了。 何仁挠挠头，“四十多万，算是小赚。” 赵姐已经很满意了…… 没过多久，赵姐跟何仁又发现了一个卖木器的舱房，这次赵姐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毕竟还是以何仁为主嘛。 何仁嘴角扬起，率先一步走了进去，赵姐心中欢喜，立刻跟上，结果一进去，赵姐的脸就红了，因为下铺赫然摆着一个“屁股”。 何仁见赵姐这个样子，连忙解释道，“赵姐，这是植物。” “植物？”赵姐懵了，“什么植物？” “这叫海椰子，是世界三大珍稀植物之一，全世界只有在非洲东部塞舌尔的普拉兰岛和库瑞岛上有，这个是果实。” “果实？”赵姐听说是植物，也顾不上脸红了，拿起来摸了一下，邦邦硬，“这是果实？这么硬，还这么大？” “确实是果实。”何仁哈哈一笑，“这个还算小的了，最大的有三十公斤，还可以吃。” “还能吃？这怎么吃？” “这个肯定不能吃了，已经熟透了。一般是七到九个月的时候吃，那时候果肉是胶质状，超过九个月以后，果肉就开始变硬了，还有人用来冒充象牙呢。” 赵姐人都傻了，“冒充象牙……怎么冒充？” 何仁指了指“屁股”旁边一个白色的雕塑，“颜色白中泛黄，又够硬，没见过象牙的人一被忽悠，就会觉得像……这个就是海椰子果实雕出来的，可不是象牙。” 赵姐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那为什么不继续冒充了？因为贵吗？” “贵倒是不算太贵，一个海椰子果实也就几百美金，肯定是比象牙便宜。但这玩意是濒危植物，塞舌尔岛上也才几千棵海椰子树，一百多年才能成材结果，七年一熟，数量非常稀少。” “再加上当地管制非常严格，必须有许可证才能购买，甚至立法不允许私下买卖，只能通过官方，而官方严格把控数量，想要去一次大批量采购是不太可能的。” “这样一来，算上路费，冒充象牙就不太划算了。” 赵姐点点头，不过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几千棵树应该大部分是成树？就算七年结一次果，也不至于这么保护？” “这么保护一方面是因为塞舌尔没什么支柱产业，卖海椰子果实算是比较重要的财政收入。另一方面，海椰子树和其他树不一样，这种树分公母……” 赵姐人傻了，“什么玩意？树还分公母？” “当然分了。”何仁也乐了，“海椰子雄树和雌树一般并排生长，而且如果要砍掉其中一棵，另一棵就会殉情而死。所以这种树也叫爱情之树，它们的果实就叫爱情之果……” 别说赵姐傻了，老板人都傻了。 何仁说的这些他也知道，不过他是无意中得到这两件东西以后才上网查的，何仁可是看见之后脱口而出的，这人的知识储备也太牛逼？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难得有人对海椰子感兴趣，而且还是个一线明星，老板想要给东西忽悠出去，“这位老板真是好眼力，海椰子真是爱情之果，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偷吃的就是海椰子，很有象征意义……” “啊？”赵姐懵了，“亚当和夏娃偷吃的不是苹果吗？” 何仁乐了，“赵姐，这就跟卖古董的时候讲野史是一样的道理，亚当和夏娃是《圣经》中的人物。还吃海椰子，他们俩上非洲吃的海椰子？” “呃……” 老板无语了，遇上何仁算他倒了大霉。 何仁开口问道，“老板，请个价？海椰子加雕塑一共多少钱？” 老板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 何仁问道，“五千？” 老板摇摇头，“五万！” 这次轮到何仁摇头了，“怎么就五万了？五万我直接去塞舌尔买去好不好？还能顺便旅旅游。一万！” 老板不干了，虽然一万他也能赚点，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你旅游不可能只花这么点儿钱？而且还不一定能搞到许可证，现在东西可以直接拿回去，怎么都不算亏，四万！” 何仁立刻说道，“旅游我还能玩玩呢，算是给自己找一个放假的理由，一万五。” 老板麻了，“大哥，你总得让我赚点钱？旁边那个雕刻还得花钱呢，三万五！” “这雕工一看就很普通，都不是大师工，也就几百块钱，一万五！” …… 两人经过一番疯狂地讨价还价，最终以两万五千块成交，给赵姐都看傻了。 她之前就见过何仁捡漏，刚才何仁买的甜白釉玉壶春瓶就是八位数，还有《唐寅落花诗册》也是价格不菲。 然后就为了几千块钱，和老板吵得面红耳赤？太掉价了？ 何仁要是知道赵姐在想什么，肯定会回她一句，你不懂，在地摊上买东西，不讲价还有什么意思？这叫乐趣！ 成交之后，何仁把冒充象牙的工艺品递给了赵姐，算是送给她的小礼物，然后指着旁边一个直径三十来公分的大碗说道，“老板，那个是木碗？拿过来我看看呗？” 老板心中大喜，木碗？这是瓷碗！看来这家伙对瓷器不太了解啊，那就好办了！ 第526章 仿木釉 “兄弟，这可不是木碗，这是瓷碗。” 何仁一脸惊讶，“瓷碗？” 赵姐连忙撇过头去，她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声，何仁这不是在扯淡吗？ 他刚刚才捡漏了一个甜白釉的瓷器，现在能看不出来瓷碗还是木碗？ 而且何仁的演技太差了！ 装小白也不是这么装的…… 可惜，老板只是普通观众，对演技不太敏感，还在那笑呢，“兄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中国瓷器可是很牛逼的，各种各样的瓷器都有，别说像木头了，有的瓷器跟玉一模一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是吗？”何仁一脸惊讶，“能不能让我看看？” “没问题。”老板直接将瓷碗递了过来，还主动翻了个面，“这可是清代的瓷碗，你自己看看，下面有年代款。” 碗底确实有“大庆雍正年制”六字三行青花篆书款。 这种年代款不太常见，雍正官窑御用的底款是楷书款，就像之前何仁买的甜白釉，下面就是楷书年代款。 不过篆书款也是有的，一般是青花、刻印和金彩三种，这款是青花的。 至于行书、草书和隶书的年代款就更少见了，遇上了，一般可以直接判定为假，遇到真品的概率比中彩票还要低上无数倍。 不过鉴定的时候可不能只看底款，底款算是最好仿制的了。 赵姐见状也凑了过来，她也挺好奇的，毕竟这个瓷碗看起来确实很像是木头做的，还是黄花梨木。 整个瓷碗是红赭和墨褐两种颜色相间，看起来就像是两种颜色的木板拼接而成，上面还有木纹，看起来和自然纹理一模一样，非常逼真。 腰部和底部还有两道凸起的仿竹编箍圈，离远看的时候还真容易看错，认成木头碗。 “确实不错。”何仁有点爱不释手了，“老板，多少钱？” 这下轮到老板沉思了，本来他觉得今天的顾客和经常光顾地摊的老大爷们不一样，应该是非富即贵，不太在乎钱的。 之前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卖了好几件东西，报个几万，十几万的价格，人家根本不还价。 就在何仁进来之前，他刚刚以五十万的价格，卖出去一个价值五千的佛手如意…… 但何仁算是击穿了他的幻想，陪着赵姐这种一线明星买东西，结果抠得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买个海椰子，生生砍了一半的价格下来。 搞得老板有点不会开价了…… 何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老板发现这是什么东西了呢，他小心地试探道，“老板，什么情况？不卖？” “卖！怎么不卖？”老板这才反应过来，他想到何仁可能不太懂瓷器，一咬牙，报了个十倍收购价，“五十万！” “五十万？”何仁的眉头皱成一团，“太贵了！二十万。” 老板心中一喜！ 何仁没有放下东西就走，看来是真挺喜欢这个瓷碗。 最重要的是，在老板看来，何仁确实不太懂行，二十万？他这个大碗是五万块钱买的！ 他当时一起买了好几个大碗，都是五万一个，只是其他几个釉色不同，又黄又绿而已。 还真不算夸张，雍正一朝瓷器烧的不少，传世也不少，并不是所有到代的瓷器都值钱。 最重要的是，这只瓷碗，老板有点拿不准，原因就是碗底的年代款。还是那句话，雍正一朝，官窑的篆书年代款非常少。 所以，这只瓷碗，很有可能是民窑烧制出来的，而且类似的瓷碗老板从来都没见过，也有可能是现代的臆造品。 只不过碗上的釉色确实很艳，红赭和墨褐泾渭分明，而且包浆非常真，所以老板还是咬牙买了下来。 然后就一直没卖出去……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虽然二十万也不少，但谁不想多赚点呢？ 老板立刻还价，“兄弟，你不能总往大动脉上砍？四十八万，不能再少了。” 然后赵姐又看了一遍两人的唇枪舌剑，最后何仁以三十五万的价格成交。 “老板，谢谢啊！” 老板递过何仁一张名片，“兄弟，我在北京开店，有空过来玩啊！” 显然，两人都很满意。 出了舱门，赵姐这才捂着嘴笑开了，笑得何仁一头雾水，“赵姐，你笑什么？” “笑你的演技……扑哧。” 何仁麻了，难道他的演技真不好吗？老板不是都信了嘛。 赵姐止住了笑，两人也恰好走到了休息间的位置，这是主办方专门在各层里开辟的，其实就是几间没有人的舱房。 当然，摄像头还是有的，别想着干点什么不轨之事…… 两人走了进去，赵姐撩了撩头发，“说说，赚了多少。” 何仁挠挠头，“不多，也就八百多万。” “蛤？”赵姐直接站了起来，差点磕到头，她不顾上这些，问道，“八百多万，你没开玩笑？” 何仁是真没想到赵姐这么激动，不就是八百多万吗？还不如赵姐拍一部电影的片酬高呢。 赵姐倒不是觉得钱多，而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一个碗赚八百多万，还有王法吗？ 何仁只好解释道，“这叫洋彩仿木釉绳纹洗，是雍正年间发明的一种独特的釉色，也算是创新。” “创新？”赵姐傻了，“烧瓷器也能创新？” “那可太能了！”何仁乐了，“清三代的创新瓷器不算少，比如太白尊，就是模仿李白喝酒的坛子烧出来的。还有苹果尊、鹿头尊、马蹄尊……这些器型以前都没出现过。” 赵姐懵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些器型的名字如此不正经，“你刚才说的什么绳纹洗也是创新的？” 何仁点点头，“不是挺形象吗？纹路就像绳子似的，泾渭分明……” 赵姐一看也无语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过赵姐还是觉得奇怪，“刚才那个老板连海椰子都能搞到，没道理不认识你说的绳纹洗？” “这个嘛，还真有可能。” 见赵姐不解，何仁解释道，“仿木釉的瓷器不算少，但大多不值钱，几万块钱的比比皆是。但是这种仿木釉绳纹洗，据我所知，只有两种器型，一种是直壁式，下面有四足；而另一种是弧腹撇口式，圈足，和这个一模一样。” “据我所知，两种器型加在一起，全世界只有三件，直壁式的有两件，分别藏在北京故宫和台北故宫。这种全世界只有一件，七十年代在香港上过拍，最终流拍了。哦不对，现在有两件了……” 第527章 大宝剑 赵姐又惊了，只不过这次她不是觉得太贵，而是觉得太便宜了。 全世界只有两件，然后才八百万？ 这也太……不够稀有了。 何仁乐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都觉得合适，赵姐反而觉得便宜，“赵姐，这是创新瓷，价格低一些很正常，八百万已经不算少了……” 赵姐问道，“就算是官窑的也不行？” “真不行。”何仁摇头，“除非是雍正自己用过的，根据《内务府造办处活计档》记载，雍正七年，‘正月二十九日，据圆明园来帖内称本月二十六日太监王玉持来……花梨木纹釉罐桶一件……’” 赵姐一怔，“这还不能证明是雍正要用？” “不能啊。太监传旨，也有可能是嫔妃所用或者日常用度，没有任何记载表明雍正用过这只绳纹洗。” 赵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看了一眼现金，也没剩下多少，“还继续逛吗？” 何仁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算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等晚上的拍卖了。” 赵姐有些失望，拍卖她可进不去…… 不过很快赵姐就发现，自己好像也能进去，徐青杰找人问了一下，按照对方的意思，只要不出价，进去看看也无所谓。 反正来都来了…… 赵姐很是兴奋，不出价？她当然不用出价了，看上什么东西，让何仁帮忙代拍就是了。 何仁则是觉得主办方好像真的很缺钱，这就是允许赵姐钻空子，那为什么不多发一些邀请函呢？ 徐青杰看出了何仁的疑问，“他们也想发，但是上次人太多，搞得很乱，很多人都在抱怨，他们只好缩减名额。” 何仁耸了耸肩，看来干哪一行都不太容易啊…… 晚上七点，何仁和徐青杰还有赵姐到了顶层礼堂，表演节目的嘉宾早已离开，现在换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拍卖师。 何仁大概数了一下，现场肯定不止五十人，六七十人应该是有的，看来主办方还是偷偷多发了一些邀请函。 所以才搞了好几层地摊，目的就是让大家发现不了。 不过何仁觉得没什么用，礼堂不算太大，有心人数一下就知道人多了，到时候不还是要穿帮？ 然后礼堂的灯就暗了下来，只有台上才有一束灯光…… 何仁傻了，这得多缺钱？ 这招显然挺好使，徐青杰和赵姐都没发现异常，何仁也就懒得说了，反正他也不怕人多，他拍卖只有一条原则，超过底线，他就弃拍。 就在何仁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有礼仪小姐端着一个锦盒走到了台上，何仁嘴角扬起，锦盒很长，难道是书画？ 何仁立刻直起了身子，书画他还是很喜欢的。 然后何仁就看见拍卖师从锦盒里抽出了一把大宝剑…… 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黑市拍卖会开场如此奇葩！ 一上来就整管制刀具…… 说是宝剑有点不尊重事实了，这把剑怎么看，怎么寒酸。 表面锈迹斑斑，没有剑鞘，甚至连剑柄都是后配的，主打一个破伤风…… 徐青杰倒是挺感兴趣的，“老何，这是不是斩马剑？” 何仁一怔，“你还认识斩马剑？” “靠！我为什么不能认识？老子家里还有日本刀呢！” 何仁不乐意了，区区日本刀有什么可牛逼的？ 徐青杰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挥了挥手，“走，我们上去看看。” 这次黑市拍卖会和之前一样，拍卖师只管拍卖，不管介绍，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排队上前鉴定，每个人不能超过三分钟。 对这把斩马剑感兴趣的人不少，毕竟很少能在拍卖会上见到管制刀具…… 何仁几人距离舞台比较近，抢占了先机，何仁是越看越心惊，徐青杰和赵姐则是越看越懵逼。 回到座位上之后，徐青杰就忍不住问道，“老何，这不对？我怎么看这把斩马剑像是汉代的呢？” 何仁惊了，他是真没想到徐青杰是怎么看出来的，“行啊，都知道是汉代的了？说说看。” “切，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我是真喜欢刀剑，家里收藏了不少。”徐青杰一脸骄傲，“我家里有一把唐代的斩马剑，用的是灌钢技术，质量比这把好不少。这把应该是东汉的百炼钢？” 何仁更惊了，他是真没想到徐青杰能看出来这么多，赵姐则是问道，“百炼钢？千锤百炼那个百炼？” 何仁点点头，“可以这么说，西汉发明了炒钢技术，就是把生铁放在锅里翻炒，炒一次就拿出来锻打一次，重量和杂质都会减少，等炒到一百次，钢还没废，那就算是成了。相对应的，还有五炼钢、九炼钢、三十炼钢、五十炼钢和七十二炼钢。” 徐青杰和赵姐都听傻了，他俩只知道百炼成钢，结果炼五次就成钢了？ 何仁哈哈一笑，“怎么就不能五炼成钢？无非是韧性和锋利程度差一些罢了。” 徐青杰麻了，“你是不是欺负我读的书少，生铁的熔点是一千一百多摄氏度？” “没错。” “汉代的炉温能有这么高？” “怎么没有？”何仁笑道，“东汉的黑釉瓷，烧成温度就有一千两百摄氏度以上了；上虞小仙坛出土的青釉瓷器烧成温度更高，突破了一千三百摄氏度。” 这个是徐青杰和赵姐都没想到的，汉代已经这么牛逼了吗？ 何仁乐了，“你们还是太小看老祖宗的能力了，人家牛逼着呢。” 沉默片刻，徐青杰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想要问什么，“这都不重要，我刚才在剑身上看到了龙纹，而且肯定不是后来雕刻上去的，几乎都和铁锈融为一体了，显然是铸造出来就有龙纹，这不对？” 何仁嘴角扬起，“你怎么知道不对？” 徐青杰撇了撇嘴，“龙纹肯定是皇帝用的啊，皇帝用斩马剑？也太跌份了？” 何仁脸上的笑容更盛，“你怎么知道皇帝不会用这把剑？” 徐青杰傻了，“还真是皇帝用的？哪个皇帝用的？” 何仁两手一摊，“我哪知道？” 徐青杰不乐意了，“那你还说是皇帝用的？” “确实是皇帝用的。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皇帝用的，这是尚方宝剑。” “啊？” 第528章 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大家可太熟悉了，尤其是赵姐，她拍电影的时候还见过好几次呢，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一点发言权。 “我记得尚方宝剑不是这样的？” 何仁笑着摆摆手，“电影和电视剧里的尚方宝剑要主打一个漂亮，看起来有气势，不一定会尊重史实。就像《九品芝麻官》里周星星拿的那把前朝的尚方宝剑，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真正的尚方宝剑，就是从汉代开始的，也恰好是斩马剑，所以尚方宝剑，也叫尚方斩马剑。” 徐青杰都听傻了，“真的假的？那么早就有了？” “我骗你干什么？”何仁翻了个白眼，“你听说过‘朱云折槛’这个故事吗？” “呃……” 徐青杰沉默了，赵姐情商极高，立刻问道，“是汉成帝时期那个诤臣朱云吗？” 何仁对赵姐刮目相看了，谁说女人不喜欢历史？赵姐这就是个正面例子嘛。 赵姐反而不好意思了，“我演过一部汉代的电视剧，恰好听编剧讲过，但是只能记得大概……” 何仁麻了，只好自己解释道，“就是汉成帝时期，朱云上书给皇帝，‘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 “意思是朱云要皇帝赐他尚方宝剑，去杀一个佞臣。” 徐青杰傻了，“自己找皇帝要尚方宝剑？他要杀谁？” 何仁笑道，“杀汉成帝的老师，张禹。朱云觉得张禹身居高位，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天天不干正事，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就要给人杀了。尸位素餐这个成语就是从这来的。” 徐青杰和赵姐齐齐无语，这不是扯淡吗？皇帝能同意才怪了呢。 何仁乐了，“皇帝确实没同意，他觉得朱云脑子不好使，要给朱云推出去砍了。然后朱云也不干了，抱着栏杆不撒手，直接给栏杆抱断了……” 徐青杰傻了，“不是，皇家的柱子，说抱断，就抱断了？这个朱云也真够缺心眼的。” 何仁两手一摊，“我也觉得有夸张成分，但朱云可不是缺心眼。古代素来有谏臣和诤臣，皇帝越不喜欢的事，他们越要干。有时候真不是为了皇帝好，可能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喷皇帝而已，因为可以名留青史。” 这个说法，两人还是挺愿意接受的，赵姐则是问道，“然后呢？朱云死了没有？” “没死。”何仁耸了耸肩，“汉成帝被左将军辛庆忌劝了下来，杀诤臣，会让大家觉得皇帝是昏君。” “那尚方宝剑也没给他咯？” “肯定不会给啊。”何仁笑道，“张禹可是汉成帝的老师，又是宠臣，怎么可能说杀就杀呢？” “也就是说，汉成帝的尚方宝剑没开过锋了？” “没开过，尚方宝剑第一次正式出山还要追溯到万历年间，当时哱拜叛乱，万历皇帝便‘用尚书星言，赐魏学曾尚方剑督战’。战事虽然有些波折，但最后还是大获全胜。后来明代的皇帝尝到了甜头，只要出事，就开始赐尚方宝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尚方宝剑才泛滥了……” 徐青杰还要再问，拍卖已经开始了，他立刻打起精神，准备竞价。 何仁一把拉住了徐青杰，“先看看。” 徐青杰一怔，“怎么了？你不是说这是尚方宝剑吗？还是汉代的，绝对值得拿下啊。” 何仁扬了扬下巴，“有托。” “嗯？” 徐青杰和赵姐齐齐向何仁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前排有个家伙，确实是不管谁喊价，他都立刻跟上，而且加得不多，一次也就多五万。 徐青杰眉头皱起，“你怎么能确定这人是托？” 何仁耸了耸肩，“我不确定啊，所以让你再看看。” 其实何仁心里已经确定这人是托儿了，因为刚才上台鉴定的时候，何仁恰好往这人坐的地方看了一眼，丫根本就没动地方。 结果现在频频出价，就算是有钱人，也不会这么玩，那不是脑残吗？ 果然，在这家伙喊到两百万的时候，突然没人加价了，这家伙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而拍卖师读秒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何仁嘿嘿一笑，“这下可以确定了？不是这家伙是托，拍卖师也是托。” 徐青杰恶心坏了，他是真没想到，黑市还要找个托，是有多缺钱？ “两百万，第三次……” 拍卖师也很无奈，他又不能宣布之前的出价不算，现在喊价的人没钱，那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找托了，以这些人的势力，估计能把拍卖师给撕了…… 所以拍卖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喊价，就在最后一个字刚要出口的时候，何仁举了一下手里的牌子，拍卖师心中大喜，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十四号出价两百零五万……” 徐青杰撇了撇嘴，“你就多余出价，就让他把东西烂在手里。” 何仁乐了，“和他们较什么劲，反正两百万也有赚头……” 徐青杰兴趣来了，“尚方宝剑，是不是挺值钱的？” “还行，四五百万还是值的。” 徐青杰愣了，“这么便宜？” 何仁两手一摊，“你不会以为尚方宝剑只有一把？” “难道不是吗？皇帝的佩剑，能有几把？” “那可多了去了。”何仁一个战术后仰，“你知道尚方宝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徐青杰摇了摇头，“为什么？” “尚方，其实是一个机构，类似于清代的内务府，是专门制造御用器物的机构。发明造纸术的蔡伦知道？他就曾经担任过尚方令，给皇帝监造过尚方宝剑。” “所以尚方宝剑其实有很多把，皇帝通常用来赏赐有功之臣，自己几乎没有佩戴过。比如汉景帝就想赐给卫绾一把尚方宝剑，却被卫绾拒绝了，理由就是，‘先帝赐臣剑凡六，不敢奉诏。’” “一口气送六把，尚方宝剑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件。” 徐青杰傻了，“六把尚方宝剑？那不是可以随便砍人了？” “你想什么呢？”何仁麻了，“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只有万历年间的尚方宝剑，才有专杀的权利，但也不是什么‘上斩昏君，下斩谗臣’。谁敢砍皇上？” 何仁这么一说，徐青杰有点兴趣缺缺，关键是这把剑的品相实在不怎么样…… 而且何仁已经出价了，徐青杰不好意思抬价。 结果徐青杰不抬价，托又开始抬价了，“两百一十万！” 何仁乐了，这孙子胆子还真是大啊…… 第529章 岱庙图 何仁是真没想到这个托儿胆子居然这么大。 刚才都要急哭了，现在有人出价，算是帮了他一把，结果还要顶价？真就公式化当托儿？ 徐青杰也气乐了，“妈蛋的，我要查他的邀请函。” 何仁一把拉住徐青杰，“主办方的托儿，搞一张邀请函也不难？” “你想不想要？想要就少出点，警告他一下。” 徐青杰一怔，“你不要？” 何仁耸耸肩，“全是锈迹，我没多大兴趣，就算是尚方宝剑也不行，年代太久远，工艺还不太成熟。” 既然何仁不要了，徐青杰就不会客气了，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喊价，“两百一十一万……” 托儿脸上一喜，一般这么喊价就代表有可能杠上，那就太好了。 结果徐青杰补了一句，“你再出，我就让给你。” 此话一出，托儿惊出一身冷汗，让给自己？他买一把破剑干什么？钱多了烧的？ 徐青杰顺利将尚方宝剑拿到手，何仁则是摇了摇头，“这帮人的眼力都不太行啊，没有一个人看出问题。” 徐青杰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最烦两种人，一种是装逼的人，另一种是耽误他装逼的人…… 就在徐青杰默默吐槽何仁装逼没够的时候，拍卖师已经把另外一件拍品请了上来，还是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徐青杰傻了，“该不会又是一把大宝剑？今天是管制刀具专场？” 何仁差点笑出声，管制刀具专场应该不太可能，要是整个拍卖会都卖刀剑，也太抽象了。 果然，拍卖师从锦盒里拿出一个画轴，所有人都直起了身子，书画大家还是很喜欢的。 画轴一展开，礼堂里就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徐青杰的眼睛干脆就直了，半晌，才说道，“这是齐白石的《岱庙图》？” 何仁默默点头，赵姐见两人表情都不太对劲，问道，“什么是《岱庙图》？” “岱庙，也叫东岳庙，是泰山脚下一座寺庙，始建于汉武帝时期，是古代帝王供奉泰山神灵、举行祭祀大典的场所。” “很多画家都画过与岱庙相关的画，比如明四家之一，唐伯虎的老师，沈周，就曾画过《岱庙图》。” 徐青杰还真没听说过这个，“按你的说法，这是齐白石仿沈周的？” “也不能这么说。”何仁摆摆手，“齐白石是受到了沈周的影响和启发，画了很多幅《岱庙图》。” “啊？”徐青杰傻了，“很多幅？” “嗯。”何仁点头，“1925年，1926年，1932年，1936年，齐白石都画过《岱庙图》。” 徐青杰急声道，“那这幅是哪一年的？” “都不是。这幅《岱庙图》，内容更为丰富、布局也更为高妙。近景两棵松树，中景只有庙门和院墙，远山以赭石、花青两色写出，几乎没骨……” “从技法上看，这幅画笔墨果断、苍浑、豪纵，已经和模仿沈周没什么关系了，堪称齐白石山水成熟期的精品。” 徐青杰吓了一跳，“这么说，这幅画是真的了？” 何仁摆摆手，“这怎么能确认？需要近距离上手观察。” “那就别渗着了，其他人都快鉴定完了。” 徐青杰一把拉起何仁，直接冲到了舞台前面。 何仁一过去，就听到了很多讨论声，大家难得还讨论起来了，何仁简单听了一下，大部分人都觉得是齐白石的真迹。 也有几个人觉得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老何，想什么呢？到我们了。” 就在何仁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青杰又拉了他一把，何仁连忙收敛心神，上前一步，戴上手套，拿起了画。 何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觉得有点问题，开了鉴宝眼，也无济于事，这幅画的价值超过了五千万…… “老何，怎么样？” 何仁一抬手，让徐青杰先别问，他还要仔细看看。 看了足足三分钟，何仁也没挑出一点毛病，不管是画风、比例、连贯度都没问题…… 又看了看两端，发现有一句题识，“岱庙图。白石老人齐璜画。” 这个齐璜就是齐白石，白石是他的号。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齐白石有些画上也会按照这个格式写，何仁看过齐白石写的收条，字迹也没问题，确实是齐白石亲手写的。 何仁又看了一眼钤印，一共有三枚，分别是“借山翁”“悔乌堂”和“倦也欲眠君且去”。 这也没问题，“借山翁”是齐白石的别号。 “悔乌堂”也是齐白石的钤印之一，有一次齐白石回老家省亲，扫墓后情绪低落，便在日记中写道，“乌鸟私情，未供一饱，哀哀父母，欲养不存。” 回去之后就雕刻不止一枚“悔乌堂”的钤印。 至于“倦也欲眠君且去”，也是齐白石比较喜欢的闲章之一，大概是来自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里的“我困欲眠卿且去，明朝犹自抱琴来。”这一句。 什么问题都没发现……何仁只好不去看画，反而看起纸来，在上面还发现了几个虫蛀出来的小洞…… 就在何仁准备摘掉手套上手感受一下装裱的纸张时，拍卖师示意何仁时间已经到了，不能再看。 何仁回头一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何仁无奈，只好跟徐青杰一起回到了座位上，还没坐稳，徐青杰就问道，“怎么样？是齐白石的真迹吗？” 何仁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 结果徐青杰已急了，因为拍卖已经开始了，而且价格迅速突破了三千万，还在继续飙升。 只不过速度慢了下来。 大家都觉得这幅画值五六千万，毕竟是齐白石最好的山水画，可问题在于，这是黑市，价格太高，总感觉自己像是冤大头。 何仁还在沉思，徐青杰则是忍不住了，举手叫了三千五百万。 只是片刻，就有人抬了一次价，变成了三千六百万。 这次就不是托儿了，而是真的竞价。 就在徐青杰想要举牌再加一百万的时候，胳膊却被何仁压了下去，“老徐，别喊了，这是赝品，下蛋了。” 第530章 高科技 “下蛋？还公鸡中的战斗鸡呢！” 徐青杰人都傻了，他实在没办法将齐白石的《岱庙图》和下蛋联系起来…… 赵姐也忍不住问道，“何老弟，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真没开玩笑。”何仁摇摇头，苦笑道，“下蛋是一种针对书画的造假方式，简单说，就是造假人手里有真迹，然后照着真迹临摹出来的。” 徐青杰愣了，要是这样的话，“下蛋”这个词还挺形象。 如果把真迹比喻成母鸡，那照着画出来的赝品可不就是鸡蛋吗？还是可循环生产的鸡蛋…… 只不过徐青杰总觉得有点不对，“你不是老说什么神韵吗？照着画出来的也有神韵？” “那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是大师也不行。” 赵姐插嘴道，“大师为什么不行？水平高不是会临摹得更像吗？” “还真不是。越是大师，越有自己的风格，就算再掩饰，也能看到影子。而且大师都是有风骨的，轻易不会模仿其他人的作品，更别说主动造假了。” “至于神韵问题，由于是临摹，其实根本谈不到神韵。临摹者通常怕弄错了，有的地方还会改笔，所以遇到行家，下蛋这招可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 徐青杰更疑惑了，“不是，你也算是行家了？怎么没看出来？” 何仁苦笑道，“因为这不是传统下蛋……” 徐青杰傻了，“这玩意还分传统和创新？” “当然分了！”何仁无奈道，“以前下蛋都是手动操作，难免有纰漏，现在就不一样了。你知道超级写实主义吗？” 徐青杰是一头雾水，赵姐插嘴道，“就是越像真的越受欢迎的那个绘画流派？” 何仁点点头，“没错，我见过一幅假画，造假者就是直接用科技将一张照片放大，然后一部分是手绘，一部分是打印出来的。” “这可是设色纸本，不能打印？” “肯定不是打印出来的。”何仁挠挠头，“我去年看到过一则消息，就是有人利用高科技手段，将一幅画扫描出来，然后再利用特殊的机器，将画移植到另一张纸上，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徐青杰傻了，“这要是普及了，以后就不存在赝品了？” “其实还是能看出破绽的，比如用纸，用墨，还有装裱和虫蛀这些不好造假的地方。当然，其中最难弄的是真迹。很多收藏真迹的人，是不愿意，也没有渠道干这种事的。” “所以我虽然知道这种造假方式，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们为什么用齐白石的画来造假？就是因为纸张和墨好弄。换成明代的画家，就不太行了。纸张还好说，好好找找肯定还有，但墨就不行了，明代的墨，流传到今天，几乎也无法正常使用了。” 徐青杰问道，“那这幅画的破绽出在哪里？” “装裱和虫蛀都有问题。”何仁指着大屏幕上的画说道，“大屏幕的分辨率较低，可能看不出来。刚才我回忆了一下，上面的虫眼更像是米虫，你总不会把齐白石的画放在米缸里保存？” “那装裱有什么问题？” “这幅画是先放在米缸里制造出被虫蛀的假象之后，再装裱的，装裱完了，又做旧了一次。普通人看上去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仔细看，能看到痕迹不够自然，这就有问题了。” “就不能是发现被虫蛀了之后，重新装裱的吗？” 何仁两手一摊，“那为什么不再装裱一次？全新的看上去不是比旧的更好？更容易卖高价吗？” 徐青杰陷入沉思，何仁说的好像更符合逻辑…… 赵姐突然问道，“那如果真的将赝品放在一边几十年，是不是就完全看不出来了？这幅画的历史还不到一百年……” 何仁点点头，“是很难分辨，但也不是完全分辨不了，实在不行也可以上科技，可以分析出纸张和墨迹的年份。” 徐青杰一拍脑门儿，他把这茬忘了，人家都上科技了，他也可以上科技嘛。 看来以后要是遇到拿不准的名人字画，都要去上一下科技，这样才能放心。 就在何仁给徐青杰和赵姐解释“下蛋”问题的时候，这幅画已经拍到了五千五百多万。 涨价的速度已经很慢了…… 只有两个人还在竞价。 何仁猜测可能是大家不太了解画的价值，估计是第二件出场的原因，要是放在压轴，何仁觉得战况肯定会更激烈一些。 徐青杰一脸严肃，还在竞拍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他的朋友，徐青杰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人家，这玩意要是买回去被人揭穿，估计要被嘲笑死。 几秒钟之后，何仁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反而是一脸喜色。 倒不是他有毛病，而是徐青杰的朋友主动退出了竞拍，还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冯超英。 徐青杰恨不得冯超英刚成交，就把这幅画是假的消息散出去…… 何仁一眼就看透了徐青杰的想法，不禁撇了撇嘴，这家伙还挺记仇，不过何仁还是提醒道，“你不用提醒，我估计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的。” “嗯？” 徐青杰一怔，“什么意思？” 何仁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造假者是从哪得来的真迹，但是我知道他一定非常缺钱，不然不会拿到这里来拍卖。” 徐青杰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何仁说的没错。 黑市虽然有自己的规矩和原则，但如果上当的是徐青杰，他有把握把造假的人挖出来，只是会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所以造假的人绝对会抓紧时间，再干几票，然后在所有受害者找到他之前逃之夭夭。到时候市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几幅一模一样的《岱庙图》，傻子都知道自己上当了。” 徐青杰暗自心惊，要真如何仁所说，富二代圈子里过几天就会出现好几个极品大冤种，他要偷偷联系一下自己的几个铁杆，让他们不要上当。 至于其他人，还是算了，徐青杰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了。 赵姐则是觉得有些玄幻，“何老弟，你怎么能确定造假的人一次造了好几幅画？” 何仁抿了抿嘴唇，“我也只是猜测，这幅画让我想起了一个江湖上很久没人用过的招数，叫做五法五天……” 第531章 五法五天 “无法无天？确实够无法无天的，诈骗五千多万，估计要牢底坐穿了！不过鉴于这帮人骗的是冯超英，我单方面宣布原谅他们了。” 徐青杰在那眉飞色舞地点评，何仁则是撇了撇嘴，“我说的是五法五天，一二三四五的五。” “啊？那是什么玩意？” “就是一种传说中的骗术。” 何仁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以前佛家的佛法都是小乘真经……” 徐青杰举手抢答，“我知道，渡己不渡人嘛。” 何仁点点头，“没错。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个僧人跳出来说道，小乘真经的格局太小，大家应该学习大乘真经。” 徐青杰又开始插嘴了，“大乘真经？就是唐僧带着孙悟空去西天取回来的那种？这个人是怎么得到的？” 何仁都麻了，“大哥，你能分清小说和现实吗？” 徐青杰撇撇嘴，“你说的是事实吗？” “不是……不过我说的是这招骗术的来历，你听不听？” “听听听……你接着说。” 何仁翻了个白眼，才继续说道，“然后又有一个得道高僧跳了出来，给这个人背书，意思是大乘佛经真的很好，格局大，而且是真经。” “这下所有信佛的人都坐不住了，上门求经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和得道高僧。” “然后这个人每天却只见一个人，五天之后，就飘然远遁……” “等会儿……”徐青杰不得不打断了，“我没猜错的话，佛经应该是假的？他是把佛经都卖掉了？” 何仁打了个响指，“聪明！” “那不对？就没人发现吗？只有一本佛经，怎么卖给五个人的？” “谁跟你说只有一本佛经了？人家准备了五本一模一样的佛经，然后卖给了五个有钱的善男信女。卖的时候，这人和每个人说的话都一样——我只卖给了你，所以你不要声张，以免遭人嫉妒。佛经要自行参悟，不可泄露天机。” “五本佛法，卖了五天，所以这个骗局又叫五法五天。” 徐青杰都听傻了，赵姐却是还有一些疑问，“既然是假的佛经，那个得道高僧为什么会帮骗子背书？” 何仁微微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得道高僧和骗子就是一伙的？或者说，骗子就是得道高僧找来的？” “嘶～” 赵姐倒抽了一口凉气，要是这样的话，一般人还真防不住，尤其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大乘佛经，人家说什么都行…… 何仁继续说道，“这幅画的真迹就相当于得道高僧，赝品和真迹起码有九成相似，真的很容易上当受骗。” 接下来的拍卖，何仁和徐青杰都没怎么上心，主要是东西太普通了，都是几十万的玩意，上百万的都少见，甚至还出现了连续流拍的情况。 这倒是不难理解，大家都是有钱人，太便宜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入手了嘛。 也不怪主办方没眼力见，好东西真不是那么好找的，大部分拍卖会的中间部分都比较无聊。 何仁还是出手了一次，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帮赵姐拿下了一件当代的天然水晶辟邪。 当明星的嘛，或多或少都有点迷信，赵姐感觉自己最近资源不太多，有点不顺，想要戴水晶转转运。 市场价大概三十五万，何仁出到三十万就拿下了，看来和他想法差不多的人不少，几十万的东西，很难勾起他们的兴趣。 接下来拿上来的东西，倒是勾起了众人一点兴趣，因为是一组组合拍品。 别误会，不是攒盘那种组合器，而是七件瓷器放在了一起，结果大部分人仔细看了看，就没兴趣了，上去鉴定的人都非常少。 东西太差了，虽说都是瓷器，颜色不同，窑口也不同，甚至还有一件明早期的五彩龙纹笔架。 但还是没人出手，因为都是民窑的，还不是有名的民窑，既没有收藏价值，也没有经济价值，自然没人愿意浪费时间。 甚至还有人催促拍卖师赶紧流拍，把后面的大货拿出来，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就在拍卖师无奈倒数的时候，何仁突然举手，“五十万。” 拍卖师很兴奋，他的工资是和成交金额挂钩的，成交价越高，他的提成也就越高。 现在一组原本要流拍的瓷器，有人出价了，拍卖师自然是很高兴了。 不过他还更贪，拍卖师隐晦地看了坐在前排的托儿一眼，意思是他该出手了，托儿的提成和拍卖师差不多，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最好托儿能跟何仁杠起来，这样他们的提成就更高了…… 结果托儿却是微微摇头，示意这单他不顶价。 拍卖师一怔，见托儿表情严肃，知道人家肯定是不愿意配合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还是明智地放弃抬价，而是专心煽动其他拍卖者出价。 谁知这下反倒惹了众怒，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直接站了起来，“东西又不是你的，你那么卖力干什么？没人出价赶紧倒数，我们忙着呢。” 听着一片附和声，拍卖师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些人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只好加快了速度，落槌成交。 成交以后，拍卖师还幽怨地看了托儿一眼，都怪这小子，有钱不赚，是不是傻？ 托儿还真不傻，那把尚方宝剑差点翻车，可是给他提了个醒，要是东西被抬崩了，他也要负责任，搞不好今天就白干了。 刚才就是何仁身边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警告自己，他可不能再犯错了。 徐青杰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他就是非常好奇，“老何，你买这堆破玩意干什么？来跑上货来了？” “才五十万底价，买来玩玩呗。” 徐青杰是一万个不相信，他眼珠一转，“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 何仁两手一摊，“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那只胆式瓶有点不对劲。” “胆式瓶……”徐青杰趁着东西还没拿下去，扫了一眼，倒是挺好认的，七件瓷器只有一件是瓶子，只不过…… “这叫胆式瓶？怎么看起来像是玉壶春瓶呢？” 何仁乐了，“还是有点区别的，玉壶春瓶是撇口，短颈；而胆式瓶是小唇口，细长颈……”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只见拍卖师又让人拿上来一个锦盒，然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呛啷啷又拔出一把大宝剑…… 所有人都看傻了…… 第532章 大宝剑盲盒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并没有呛啷啷的金鸣之声，都是何仁脑补出来的。 事实上，从锦盒里拿出来的是一把青铜剑，或者说，更像是一根又粗又长的金属棍子。 上面的颜色很奇怪，有绿色，有蓝色，还有白色和黄色…… 全场哗然，这是个什么说法啊？ 徐青杰和赵姐齐齐看向何仁，何仁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这是锈。” “锈？铁锈？” 何仁摆了摆手，“不是铁锈，这是青铜器的锈。” 徐青杰一脸懵逼，“青铜器？不是绿色的？” “要看时间。”何仁乐了，“短时间内是绿色，时间长了会变成蓝绿色。” “那这黄色和白色……” “青铜器里面还有锡和铅啊，被氧化或者腐蚀后会呈现白色、黄色等颜色，然后再和铜锈相互作用，就这样了，其实是正常情况。” 徐青杰恍然，“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把真的青铜剑咯？” “肯定是青铜剑，只不过是什么年代的就不清楚了。” “青铜剑不是汉以前的吗？”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还有很多仿品呢。而且就算是汉以前的青铜剑，也不一定是好东西，除非上面有铭文，或者是名剑……还要看品相，不过踩坑的概率很高，毕竟时间太久了。” 赵姐觉得有些奇怪，“青铜剑还有品相好的？不都是锈迹斑斑吗？” 何仁笑道，“还真不是，兵马俑就曾经出土过一把两千多年前的青铜剑，出土的时候被石头压住了，剑身弯了。本来考古人员觉得剑肯定坏了，没想到把石头拿开，剑身又恢复了正常。可见当时的铸剑工艺有多高，这么长时间，剑身还有韧性。” “而且剑身上的锈迹不算多，还闪着寒光。后来经过科学鉴定，发现上面用的是铬盐氧化法，两千年不锈……当时老美也有铬盐氧化法，可他们的技术只能保证五六十年不锈，和秦始皇的技术没法比。” 徐青杰都听傻了，“这么牛逼？” “我们老祖宗牛逼的技术多着呢，陌刀、山文甲、纱衣、麻沸散……不都失传了吗？还有各种工艺，瓷器里面失传的技法就不计其数，不然现在赝品市场还会更加泛滥……” 何仁说完之后，几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何仁，每次聊到相关话题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叹一口气。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失传的工艺和科技不计其数，这里面有战乱的原因，有改朝换代的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是敝帚自珍的原因。 不过这也是人性使然，师父教徒弟还会留一手呢，更别提传承技术了，这都是吃饭的家伙…… 何仁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主动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上去看看，这应该是保护膜，里面才是真正的宝剑，我估计应该也是青铜剑。” 果然，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徐青杰奇道，“保护膜？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哪知道？”何仁两手一摊，“有可能是为了保存，也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能性太多了。” 徐青杰点点头，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财不露白的思想一直深埋在国人心中…… 何仁和徐青杰扯淡的功夫，其他人已经鉴定得差不多了。 与其说是鉴定，不如说是看得差不多了，保护膜有什么可看的呢？万一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或者是有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些两千多年前的青铜，然后故意弄成宝剑的形状骗人呢？ 就像何仁说的，可能性太多了。 其实很多人更倾向于是骗人的，要是好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弄开再卖？ 徐青杰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他是觉得太长了，“老何，我记得青铜剑好像没有这么长？这都一米多了……” 何仁点点头，徐青杰说的很有道理。 一般来说，青铜剑都比较短，最长的也不超过三尺，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之后，一尺大概相当于现在的023米，三尺大概七十公分，算上剑柄，也不超过一米。 插一句，所谓的七尺男儿用的就是秦汉时期的尺，七尺大概是1米61，诸葛亮传说中身高八尺，其实是1米84。 要是按照现在的一尺033米计算，七尺男儿2米3，诸葛亮2米64，那不是扯淡么？ 还有丈夫，是按照商代的度量衡计算的，那时候一尺等于017米左右，一丈刚好是1米7，所以才叫丈夫。 按照现在算，一人3米多高…… 扯远了，说回大宝剑，汉代以后，宝剑就比较长了，超过一米的比比皆是，几乎都是铁剑或者钢铁剑，锋利度也更好。 而眼前这个棍子形状的青铜剑，有些过于长了…… 何仁随口敷衍两句，就上前拿起宝剑感受了一下，分量不轻，然后他就看到了两边的细缝。 何仁和徐青杰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徐青杰吐槽道，“这还是个大宝剑盲盒……” 何仁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不过徐青杰的吐槽倒是挺合适的。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剑，这不就是个盲盒吗？ 不过对于别人来说是盲盒，对于何仁来说，就不是了，他有挂…… 何仁开了鉴宝眼以后，呆立当场，他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鉴宝眼给出的结果无法确定价值，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国宝无疑。 如果是假的……何仁现在也无法确认，真假都要把外面的保护膜弄掉以后再说了。 “老何，老何，你想什么呢？” “啊！” 何仁这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他总不能给徐青杰实话实说？到时候人家问你怎么知道的？然后何仁说自己有挂？ 踌躇了片刻，何仁才开口道，“我在想要不要赌这个盲盒。” 徐青杰撇了撇嘴，“你有兴趣？那你来。” 何仁有些诧异地看了徐青杰一眼，“你不喜欢？” “一般，如果真是汉代以前的青铜剑，我还是有点兴趣的，盲盒的话，还是算了，我怕丢人……” “呃……” 何仁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而且和徐青杰想法类似的人应该有不少，很多人已经开始退场，去另外一个房间看暗拍的宝贝了。 因为拍卖师刚才说了，这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品…… 第533章 赤霄 何仁没有着急出价。 压轴拍品的底价自然会高一些，五百万起。 可能主办方觉得凭借外面的青铜器，就能吸引一部分买家。 结果也是想瞎了心，很多人都和徐青杰一样，怕丢人，根本就没出价。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估计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思，一脸戏谑地看着拍卖师，看看他们到底会如何收场。 开头大宝剑，压轴大宝剑，这不是把他们当傻子吗？ 拍卖师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要是压轴拍品搞流拍了，他怕主办方不给他结前面的提成…… 可是不继续倒数的话也不行，总不能一直耗着？ 然后何仁就出手了，虽然他不知道里面的剑是真是假，但五百万的盲盒而已，他还是开得起的。 至于传说中的顶价，根本没有出现，不少人都觉得何仁缺心眼，这么明显的套路都看不出来？ 徐青杰则是一脸疑惑，里面该不会真是好东西？ “老何，你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剑？” 何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徐青杰看穿了自己的秘密？不过转念一想，完全不可能嘛，“真不知道，我就是想开个盲盒，要不，你来？” 徐青杰想了想，包得这么严实，何仁确实没什么理由知道里面有什么。 “还是算了。” 这个时候，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倒数完毕，这把大宝剑被何仁轻松拿下，徐青杰招了招手，“走，出去交钱。” 交钱的时候，何仁几人又遇上了冯超英，徐青杰强忍着没有揭穿冯超英，他倒是想看看，何仁说的那个五法五天到底是真是假…… 何仁就更没有心思和冯超英交流了，他买了一组瓷器和一个大宝剑盲盒，加在一起花了五百五十万，对现在的何仁来说真是小钱。 之前何仁还是比较在意那只胆式瓶的，可现在嘛，他还是更想开这个大宝剑盲盒。 不只是何仁，徐青杰和赵姐也非常好奇，尤其是徐青杰，几人刚下船，他的车已经过来了。 赵姐则是全副武装，让自己的助理和保镖提前上车离开，然后才上了徐青杰的车。 没办法，作为一线明星，赵姐的助理和保镖都有人跟拍，他们出现的地方，往往也会堵到赵姐。 赵姐有过不少次这样的经历，早就轻车熟路了，这要是被狗仔拍到赵姐和两个男人上车进酒店，明天的头条就要爆了。 赵姐想多了，徐青杰根本没去酒店，而是到了他的别墅。 别墅在半山腰，狗仔根本进不来…… 一进别墅，何仁还想参观一下呢，结果徐青杰就让人拿过来一个大工具箱，然后一抬手，“赶紧的，你来还是我来？” “那还是我来。” 何仁撇撇嘴，他是真没想到徐青杰比他还急…… 从工具箱里拿出来两把螺丝刀，何仁上手就想开撬，徐青杰连忙拦住他，“不是，你就直接这么撬？” “哦对……这样不行。” 何仁放下螺丝刀，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副劳保手套戴上，“毕竟是金属，容易伤手。” 徐青杰都傻了，“不是，你不怕把里面的大宝剑给弄坏了？” 何仁一脸狐疑，“你都说是大宝剑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坏了？” “呃……” 徐青杰无语了，好像有点道理…… “那外面的青铜保护膜呢？你不是说至少两千多年了吗？” 徐青杰话还没说完呢，何仁已经把保护膜给撬开了，“都锈成这样了，没什么价值……卧槽！” 徐青杰也“卧槽”了一声，“怎么还有一层？这是什么？防水布？” 何仁翻了个白眼，“要是防水布我就上当了，秦汉时期哪有这玩意？这是兽皮。” “兽皮？什么兽？” “我哪知道……” 说话间，何仁的手已经放在了兽皮上面，一入手，他就觉得兽皮非常干燥，上面明显有一层“膜”，应该是防腐防水用的。 看起来效果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兽皮根本没有腐烂，和他之前得到的白鹿币有一拼，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 解开兽皮，一抹寒光闪烁，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真是一把大宝剑，还开刃了…… 徐青杰连忙上前，仔细观察起来。 这把宝剑，长约七十公分，符合三尺青铜剑的说法，通体青铜，中部起脊，两刃斜直，刃缘锋利，剑身横截面呈菱形。 “这是柳叶剑……” 何仁一怔，这不对啊！柳叶剑？和鉴宝眼上面的介绍不一样啊…… 徐青杰问道，“柳叶剑？那是什么剑？” 何仁还在那纠结鉴宝眼呢，按理说，不管东西真假，名字肯定是对的，但是这个柳叶剑…… “老何，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柳叶剑是西周一种剑型，考古中有很多发现，传说中西周鱼国贵族男性人手一把。不过这把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柳叶剑比较短，这把剑相对长一些……” 徐青杰已经把青铜剑拿起来了，剑身上都是纹饰，徐青杰觉得奇怪，“老何，这是什么花纹？” “这是夔龙纹和饕餮纹，青铜器上很常见……”突然，何仁站了起来，“老徐，别动，上面有字！” “啊？” 徐青杰愣住了，“有字？在哪呢？” 何仁顾不上回答，而是几乎把脸贴在了剑身上，夔龙纹和饕餮纹中间，有两个不大不小的篆体字，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掉…… 徐青杰急了，“老何，字到底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何仁已经认出了那两个字，长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剑身靠近剑柄的位置，“在这呢，这是篆书，应该是这把剑的名字。” “什么名字？” “赤霄……” “赤霄？听着有些耳熟……” 徐青杰的眉头皱起，赤霄听起来挺霸气的，他绝对在哪听过，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何仁轻轻把剑从徐青杰手里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才说道，“赤霄是传说中的十大名剑之一，排名第三位，主人是汉高祖——刘邦！” “什么玩意？” 徐青杰一个猛转头，差点撞到何仁身上，幸亏何仁提前把赤霄从徐青杰手里拿了出来，要不然这一下何仁就要破相。 “这就是刘邦斩白蛇的那把剑？” 何仁默默点头，鉴宝眼上就是这么写的…… 第534章 斩蛇 刘邦斩白蛇的故事大家一定不陌生，也都知道是假的，和陈胜吴广篝火狐鸣的意思一样。 只不过刘邦更彻底一些，他自诩赤龙，而秦始皇是白蛇，然后赤龙斩杀白蛇，意味着改朝换代…… 古代老百姓大多迷信，再加上秦朝压迫太甚，老百姓怨声载道，然后觉得刘邦真不愧是天选之人，赤龙也比白蛇牛逼，更值得追随。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在各种史书中，都记载了刘邦斩蛇的事件，所以何仁猜测，白蛇应该是有的。但肯定是提前找来的，不存在搏斗一番的说法…… 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刘邦斩完白蛇的那把剑哪去了？ 其实也有记载，只不过就比较少了。 相对详细一点的应该是南朝创立茅山宗的陶弘景所着的《古今刀剑录》。 这是一本有关中国古代刀剑的专着，其中就有关于赤霄的介绍——“始皇三十四年，刘季于南山得一铁剑，长三尺，铭曰‘赤霄’，大篆书。” 这里的刘季就是刘邦，季是他的字。 除了铁剑对不上以外，其他都能对得上。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秦汉时期的“铁”不是纯铁或者钢，而且陶弘景也不可能见过赤霄剑，有纰漏也属正常。 东汉着名学者张揖编写的词典《广雅·释器》中也有相关记载，不过非常简略，赤霄也变成了断蛇，“断蛇，剑也。” 长得帅的朋友可能就要问了，既然名字都对不上，说的应该不是赤霄剑？ 其实就是赤霄，西汉经学家刘歆所着，东晋着名道士葛洪编辑抄录的历史笔记小说《西京杂记》就有佐证，“汉高帝斩蛇剑，剑上有七采珠、九华玉以为饰，刃上常若霜雪，光采射人，盖即《广雅》所谓断蛇也。” 徐青杰和赵姐都听傻了，徐青杰弱弱地问道，“刀刃常若霜雪我认了，可七采珠和九华玉在哪呢？” “应该是七彩珠，通假字。” “这不重要！”徐青杰都麻了，老子说自己从街头砍到街尾，杀人不眨眼，结果你问老子眼睛干不干？ “重点是珠子呢？” 何仁指着剑柄上一个坑洼处说道，“刚才我就觉得这里不太对劲，莫名其妙凹进去一块，我估计原来七彩珠就在这里，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掉了。” “……” 徐青杰无语了，半晌才说道，“好，就算七彩珠没了，那九华玉呢？总不能也没了？” “九华玉还在的，这个就是。” 何仁满脸笑意，同样指着剑柄，这次就不是那个坑洼了，而是上方一块黄色的方形小“石头”。 “你管这叫九华玉？” 徐青杰完全不能接受，“这更像是大理石！” “啊？”这次轮到何仁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是大理石？” “啊？” 徐青杰傻了。 何仁乐了，“九华玉其实就是汉白玉，真的是大理石，也不是纯白的，白中泛黄，才是正经的九华玉。” 徐青杰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无语了，他好像每次见到何仁都挺无语的…… “这样也不能确定就是赤霄？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当然不能了。” 何仁看向赵姐，“赵姐，借两根头发用用？” “啊？哦！” 赵姐一怔，随即明白了何仁的意思，她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从头上拽下来一小绺头发，递给何仁，“够不够？” “够了……” 何仁看了一眼赵姐，也太实在了？不怕给自己拽秃了？ 人家赵姐都不在意，何仁就更不可能在意了，他小心地拿起桌子上的大宝剑，将赵姐的头发放在了剑刃处，然后轻轻一吹…… 十多根头发瞬间齐齐断裂，在场的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这把剑也太锋利了，这不就是吹毛断发吗？ 徐青杰吞了一口唾沫，“老何，吹毛断发有了，要不试试削铁如泥？” 何仁立刻点头，“老徐，你这有什么铁制品吗？” 赵姐连忙阻拦，“不是，这么好的宝剑，你们要拿去砍铁？万一坏了怎么办？” 何仁却是一点都不在意，“赵姐，真正的宝剑就算做不到削铁如泥，也不会砍一下铁就给砍坏了，不然和别人决斗的时候怎么办？试试也好，万一坏了，那就证明这是赝品。” 赵姐瞪圆了眼睛，她还是理解不了何仁的脑回路，想要判断真假找专家不行吗？砍铁是什么操作？ 可徐青杰已经满屋子找铁去了，不一会，他拿了一把铁锹回来，何仁都傻了，这玩意到底是铁还是钢？ 何仁是真不清楚，可无所谓了，砍起来试试得了。 让徐青杰拿稳之后，何仁想都没想，抡起手里的大宝剑就砍了下去。 一阵难听的金属音响起，几人都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这种噪音，听着脑仁都疼。 第一个睁开眼睛的是何仁，他低头一看，就惊呼道，“卧槽！” 徐青杰和赵姐也都睁开了眼睛，也是一脸惊讶，他们赫然看到半截铁锹躺在地上，虽然不算是削铁如泥，但能把铁锹砍断，锋利程度已经不用质疑了。 何仁则是又是凑到剑身前面，仔细找了半天，居然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徐青杰激动道，“老何，是不是能证明这把剑真是赤霄了？” “应该还不行。”何仁挠了挠头，“我不太擅长兵刃，最好还是拿回北京，找杜老看看。” 徐青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听说杜老也不太擅长兵刃？” 何仁一拍脑门儿，“就算杜老不擅长，以他的人脉，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不就行了？” 徐青杰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蠢，为了挽尊，他招了招手，“老何，借我玩玩。” 何仁无奈，只好把剑递了过去，结果徐青杰一入手，就要用手去摸剑刃，何仁吓了一跳，“我靠，老徐，你……” 话还没说完呢，徐青杰的手已经被割破了，鲜血直接流了出来，染红了剑刃。 何仁麻了，立刻改口，“快！去医院，两千多年前的剑，谁知道上面有没有远古细菌……” 徐青杰也慌了，立刻把管家喊了过来，“老黄在哪呢？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管家见徐青杰的手破了，也慌了，立刻冲了出去。 何仁傻了，“老徐，老黄是谁？” “我家的私人医生……我靠！老何，你快看！” 徐青杰话说到一半，整个人都呆住了，指着剑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仁顺着徐青杰的手望过去，也呆住了，刚才滴在剑刃上的血，不见了…… 第535章 饮血 徐青杰也顾不上疼了，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老……老何，这难道是……滴血认主？” “什么玩意？” 何仁傻了，就算是滴血认主，也是认他这个把剑买下来的人？认徐青杰算怎么回事啊？ 徐青杰突然中二起来了，把剑往空中一扔，试图用意念控制，然后差点给自己脚面戳个窟窿。 何仁一拍脑门儿，“不是，大哥，你还真想御剑飞行啊？” 徐青杰也有些尴尬，他刚才就是脑抽了，不过徐青杰嘴还是硬的，“那你怎么解释滴血认主这事？” “认个蛋的主啊？这叫饮血！” “饮血？我还无尽咧。” 何仁麻了，“你少玩点电脑游戏。我说的是一个传说。” “传说？” “嗯，大概意思就是某些名剑是为杀戮而生，这样的剑会吸收血液，所以才有饮血之说……” “嘶～” 徐青杰和赵姐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徐青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忽悠我呢？” “我忽悠你干嘛？”何仁两手一摊，“这样，我们做个小实验？你们家有浴缸吗？” “当然有了。”徐青杰带头朝着卫生间走去，突然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问道，“你要浴缸干嘛？该不会是想给我放血？” “……” 何仁觉得今天徐青杰不太正常，懒得和他废话，他也看到了徐青杰面前的房门，绕过徐青杰，率先走了过去。 徐青杰还是跟了上来，他也好奇何仁想要干嘛。 结果看何仁放水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你想把剑放进水里？” 何仁点点头，徐青杰麻了，“人家做了这么严密的防水，结果你要泡水？不怕生锈吗？” 何仁乐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把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生锈。” 徐青杰一怔，“有什么说法？”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但这种名剑，外表肯定会有防水涂层，不然天天见血，早就锈了。” 徐青杰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何仁已经把剑扔进了浴缸。 等了一会儿，徐青杰麻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卧槽！” 话还没说完呢，徐青杰就发现剑身下面渗出了一丝红色，然后整把剑就像被火烤过一般，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红色。 徐青杰人都傻了，“老何，这难道是……” 何仁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血。” “呕～” 徐青杰和赵姐纷纷干呕了起来，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什么叫饮血了，原来就是血干了以后附着在剑身之上，这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人或者动物的血液，徐青杰感觉自己手上的伤口都莫名灼热了起来…… 呕了半天，徐青杰一抬头，发现何仁已经把剑从水里拿了出来，现在看起来更红了，怪不得叫赤霄呢。 “老何，这就是赤霄的由来？” “很有可能。”何仁点点头，突然他低下头，把鼻子凑到剑身前嗅了嗅，给徐青杰都看傻了。 “不是，老何，你变态啊？” “你才变态呢。”何仁翻了个白眼，“我是想确认一下，上面到底是不是血。” “那你现在确认了吗？” “确认了，是血，有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儿……”何仁突然把赤霄往前递了递，“你要不要闻闻？” “不了，不了……” 徐青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碎了，连连后退。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够呛，也够变态，结果今天看到何仁这一出，他才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变态，何仁才特么变态呢。 他离这么远都能闻到一点血腥味儿，何仁这家伙居然离那么近，还有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何仁还真不是变态，他是太兴奋了！ 赤霄欸，中国十大名剑之一！这可是妥妥的国宝，他又能抽一次奖了，哪还有时间呕吐？ 徐青杰和赵姐已经退了出去，重新回到了客厅，徐青杰远远地喊道，“老何，刚才我的血被赤霄吸收了，是怎么回事？” 何仁只好也走回了客厅，指着赤霄剑身上的一道凹槽说道，“应该是这道凹槽造成了，你的手划在剑刃上，然后血就顺着剑身流进了凹槽。在凹槽里停留片刻，就消失了。” 徐青杰一怔，他原本以为血液是附着在剑身上面，没想到何仁会这么说，“消失了？哪去了？” “应该是被赤霄吸收了。” 徐青杰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不是，你打算走玄幻路线了？” “玄幻个鬼。”何仁撇撇嘴，“我刚才用水试了一下，水只要进了血槽，就不会倒流出来，然后就慢慢地消失了，应该是血槽里有一些肉眼不可见的孔洞，水或者血通过孔洞进入了剑身之中……” 何仁掂了一下手里的赤霄，“感觉比刚才重了一点。” 徐青杰麻了，“你这是心理作用？” 何仁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不过他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想要证明也不难，找个高倍放大镜看看血槽里有没有孔洞就是了。 可惜这次来得太急，何仁没带自己的百宝箱，不然现在就能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我这有啊……张叔！” “少爷，黄医生来了。” 徐青杰刚喊了一声，管家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客厅，男子手里还拎着一个医药箱。 黄医生看了看徐青杰手指上的伤口，麻利地清创、上药、包扎，徐青杰则是吩咐道，“张叔，去楼上把我的放大镜拿下来，拿那个两百倍的。” “是，少爷。” 张叔的动作很快，黄医生还没包扎完呢，他就把放大镜拿了下来，何仁随手接过一个，就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血槽里确实有孔洞，而且还不少，足足七十二个…… 徐青杰一听也傻了，“不是，这么多孔洞，平时就不会往外面渗……血吗？” 何仁耸了耸肩，显然是不会的，可要问他是什么原理，他也搞不清楚。 只能说老祖宗的技术和工艺太复杂了，也太高明了…… 第536章 藏釉 徐青杰看着赤霄双眼冒光，“老何，能不能……” “不能！当然不能！” 何仁已经把赤霄插回“保护膜”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野史记载刘邦拿着棍子斩白蛇了，合着这不是什么“保护膜”，而是赤霄的剑鞘…… 徐青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何仁不会同意，换成是他，他也不会随意卖给别人。 何仁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玩意应该算是管制刀具？是不是不能上飞机？” 徐青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古玩协会理事吗？弄成文物不就行了？” 何仁一怔，“还能这么操作？” “靠！”徐青杰麻了，“合着你根本不知道古玩协会理事有什么特权？” 何仁还真不知道，他给杜潇文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自己的特权比徐青杰说的还要大。 何仁只需要去当地的古玩协会开个证明，他们就会帮忙联系机场，还会提供相应的保护器具，比如恒温箱之类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派人护送，甚至包机或者雇佣私人飞机…… “这么离谱？” 何仁都听傻了…… “不算离谱了，前提是你手里的东西真有价值，以权谋私还是不太好……对了，你要带什么管制刀具回来？” 何仁这才把赤霄和尚方宝剑的事情和杜潇文简单介绍了一下，杜潇文立刻就不淡定了，“你说什么？赤霄？你能确定吗？” “啊这……” 何仁没想到杜潇文这么激动，结果杜潇文直接开喷了，“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何仁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我有八成把握！” “什么？” 杜潇文更激动了，八成把握，那就代表几乎是真的了，这可是古玩协会里程碑式的发现！ 虽说赤霄在十大名剑中只排名第三，但是排名第一的轩辕剑是神话中的产物；排名第二的湛卢剑倒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相传是欧冶子所铸，历任主人也非常有名，除赵王外，薛仁贵和岳飞也曾是湛卢剑的主人。 但问题是，随着岳飞父子被害，湛卢剑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到底有没有，也无法取证。 赤霄原本也是如此，都说是刘邦斩杀白蛇的佩剑，可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 现在出现在何仁手里，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意外呢？ “小何，赤霄剑是从哪来的？” 何仁只好又把在黑市上拍卖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杜潇文是捶胸顿足。 原本杜潇文也有这次黑市的邀请函，但是他嫌琼省太远，就没去，没想到错失国宝…… 不过杜潇文很快就放平了心态，毕竟他不擅长刀剑，听何人说还有一层什么青铜剑鞘，杜潇文觉得自己大概率认不出来。 深吸了口气，杜潇文才说道，“你就在那不要走动，明天我帮你联系包机，你直接回来。” 何仁傻了，“杜老，不用这么麻烦，规格太高了……” “少扯淡了！”杜潇文提高了音量，“你以为是给你安排的？我是怕你把赤霄剑搞丢了！” 何仁两手一摊，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潇文可不管何仁怎么想，他已经挂断了电话，联系琼省古玩协会的人去了。 杜潇文的声音很大，徐青杰也听到了，“老何，行啊，地位挺高啊，包机都整出来了，明天能不能借你的光蹭个私人飞机啊？” 何仁恶心坏了，“少阴阳怪气的啊，你就没有私人飞机？” “有啊。”徐青杰乐了，“那不是要花钱嘛，反正你一个人坐飞机也无聊，带我一个怎么了？” 徐青杰又看向赵姐，“赵姐是不是也要回北京？” 赵姐情商极高，“何老弟，我还没坐过私人飞机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何仁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不过他还是同意了两人的要求，毕竟自己坐飞机确实无聊…… 徐青杰调侃了一下，又想起了之前何仁买的那堆破瓷器，“老何，你之前说的那个胆式瓶，到底有什么问题？” 徐青杰要是不提，何仁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赤霄对他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何仁刚把胆式瓶拿出来，就被徐青杰一把抢了过去，“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普通的青釉吗？看着好像是明代的，民窑的？” “呦呵。”何仁是真没想到，徐青杰的眼力也进步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废话！” 徐青杰一脸得色，他也是用了功的，老让何仁一个人装逼，他也有点难受…… 可徐青杰再用功，也不如挂壁，何仁早就用鉴宝眼看过了，这只胆式瓶表面平平无奇，可是暗藏玄机。 何仁微微一笑，“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胆式瓶，但并不是青釉。” 徐青杰一脸懵逼，甚至眨了几下眼睛，“不是……这难道不是青色？” “是青色啊。” “那不就是青釉？” “是青色，但不是青釉。” 徐青杰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恶狠狠地威胁道，“这是我家，有十几个保镖，你别逼我发飙啊！” 何仁连连摆手，知道不能再刺激徐青杰了，他从其他六件瓷器里面拿出了一只青釉大盘，“这才是青釉，你自己上手感受一下，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徐青杰虽然疑惑，还是上手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了问题，“这只胆式瓶……好像更光滑一些？”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我们都知道，瓷器的釉就像是我们穿的衣服一样，不但是为了美观，还能增加瓷器的强度和稳定性，便于擦拭，不容易被腐蚀……” 徐青杰有点不耐烦了，“你就说但是。” 何仁微微一笑，“但是，就算再薄，再高级的釉，里面也有金属，经过高温烧制以后，难免会有不平整的地方。” 徐青杰一怔，何仁说的很有道理，这只胆式瓶表面特别光滑，甚至比一些官窑的名瓷都要光滑，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那这不是釉？” “嗯……是没有经过高温烧制过的釉浆。” 徐青杰懵了，“那到底是不是釉啊，你搞得我好乱啊……” “好了，好了。”何仁连忙如来神掌，“这其实是古人的一种掩饰方法，通常用在名贵的瓷器上面……” “保护色？” “差不多，准确地说，应该叫藏釉。” 第537章 金丝铁线 虽然觉得离谱，但徐青杰还是认可了这个名字。 把瓷器藏起来，可不就是藏釉吗？ “老何，藏釉是什么配方？能做到如此贴合？” “我哪知道……”何仁耸了耸肩，“我只是在一本野史上看过这个说法，具体的配方人家肯定不会写上去，我估计早就失传了。” 徐青杰一怔，“那你怎么能确定是藏釉？就凭借这个胆式瓶比大盘光滑？太扯了？” “那肯定不是啊。”何仁嘿嘿一笑，把胆式瓶拿了起来，指着底部说道，“你没发现吗？这有支钉的痕迹。” 看徐青杰迷茫的眼神，何仁就知道他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支钉。 “支钉是唐代出现的一种烧瓷技法，就是用支钉将瓷器支起来烧造，这样方便瓷器受热。” “到了宋代，就只有汝窑、官窑和哥窑这几个名窑会用支钉烧瓷了。” 徐青杰惊了，“汝窑？不会？” 何仁苦笑一声，“应该不会，汝窑的支钉痕通常比较小，像芝麻似的，颜色是香灰色。而这个支钉痕比较大，又是黑铁色，应该是官窑或者哥窑。” 徐青杰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何仁翻了个白眼，徐青杰实在是太孙子了，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是？ 赵姐也好奇道，“既然如此，你刚才说的外面这层……保护色，怎么弄掉？” “对啊。”徐青杰也反应过来了，“总不能用刀往下刮？” “怎么可能用刀刮……” 何仁傻了，徐青杰这是什么脑回路？ “人家既然发明了这种东西，自然也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何仁嘿嘿一笑，“你家有锅吗？” 徐青杰一拍脑门儿，何仁今天先是问有没有浴缸，又问有没有锅，合着跟水干上了是？ 挥了挥手，徐青杰带着何仁和赵姐直奔厨房，一进去何仁就傻了，“我靠，你家厨房这么大？” 确实够大的，何仁感觉整个厨房比他家都大，最少一百平，别说锅了，烤箱何仁就看见两个……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徐青杰嘲讽道，“你好歹也是亿万富翁了，换套大房子。” 何仁一时语塞，说真的，他还真没习惯自己变成了有钱人…… 赵姐则是一脸懵逼，何仁？亿万富翁？这么有钱？ 随即赵姐就想起了刚才那把赤霄剑，要是何仁真的想卖，估计叫价一亿，也有人要？ 何仁倒是没想那么多，找了一口蒸锅，将里面的盖帘拿了出来，又接了大半锅水，这才将胆式瓶放了进去。 徐青杰愣了，“你要煮瓶子？” 何仁没说话，而是直接大火开煮，然后随口问道，“我想买一套四合院，你有没有好介绍？” 徐青杰被何仁的跳跃性思维搞懵了，缓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要什么地方的？” “有什么讲究？” “十几亿的那种你就别想了，人家都不差钱，除非遇到重大变故……算了，有重大变故也轮不到你。一亿出头的你考虑吗？” 何仁麻了，一亿买一套房子？不太符合他的消费观，“还是算了，几千万的凑合凑合得了。” “那就得南城了，面积有要求吗？” “两三百平就行。” “行，等回去我帮你打听打听……” 赵姐突然插嘴道，“我有个朋友有一套四合院要出手，在东城，雍和宫附近，三百多平，精装修，五千万就卖，何老弟有兴趣吗？” 何仁不太了解价格，看了一眼徐青杰，徐青杰沉吟片刻，“四合院这个东西，这几年成交越来越少了，每年可能只有几套，这个价格倒是还可以。等回北京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如果不要，我可以考虑一下。” 其实五千万何仁也觉得贵，不过听徐青杰这么说，他还真想去看看，毕竟雍和宫附近，算是北二环了，位置确实不错。 几人瞎扯淡的功夫，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小泡了，徐青杰厨房里的锅上面还能显示温度，何仁看了一眼，是55c。 “卧槽！化了！” 徐青杰惊呼一声，何仁和赵姐立刻朝锅内看去，他们发现锅中的胆式瓶表面有一层层如蜡油状的液体缓缓流下，就像是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一样。 几人都惊了，这有点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了。 “老何，这是什么原理啊？” 何仁两手一摊，“我是真不知道……” 徐青杰也选择闭嘴，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锅内的胆式瓶，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变化。 随着时间的变化，水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胆式瓶表面的物质融化也越来越彻底。 可是当水的温度达到100c，开始完全沸腾的时候，胆式瓶表面的蜡状物质却停止了融化，反而开始缓慢凝结在一起。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包括何仁也是如此，他是在一篇非常冷门的野史中看到类似的记载，古人写书，一般都非常简练，书上只是提到了藏釉和用水煮，并没有提到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过书里提到了等水沸腾之后，就要把瓷器拿出来，自然风干。 何仁也不敢怠慢，立刻关火、倒水，又把胆式瓶取了出来。 徐青杰急声道，“老何，现在怎么办？” “等。” “等？” 何仁点点头，“没错，书上说，等自然风干之后，就会见分晓。” 徐青杰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反驳，何仁都这么说了，反驳有个蛋用？ 等了大概十分钟，徐青杰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胆式瓶的外壁，“好像差不多了，不热了……卧槽！” 徐青杰话还没说完，就猛然发现，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砸了一下的玻璃一样，出现了龟裂的情况…… “这……” 何仁突然明白为什么书里要等自然风干了，应该是先用高温将表面的藏釉融化，然后等晾凉之后，就可以完整取下。 何仁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好像没什么毛病…… “老徐，你再用力一点，看看能不能将外壳揭下来？” 不用何仁吩咐，徐青杰已经在这么做了，胆式瓶外壁的藏釉，就像是鸡蛋壳一样，徐青杰只是轻轻一戳，就整块整块地掉落下来。 一个乳黄釉色的胆式瓶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乳黄釉以外，外壁上还布满了细小开片，深浅不一。 深的是紫褐色，浅的是金黄色…… 徐青杰脱口而出，“金丝铁线！” 第538章 冰裂梅片 金丝铁线是哥窑最典型，也是最有名的特点。 连徐青杰这样的半吊子选手，也能一眼认出来。 目前国内现存，最早鉴宝方面的书籍——《格古要论》，对金丝铁线是这么描述的，“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也。” 何仁手里这个胆式瓶就属于冰裂的，算是最好的哥窑开片。 所谓冰裂，也叫冰裂纹，如果没有具体的形象，可以等冬天去北方，随便找一条冻硬了的小河，用石头砸一下冰面，上面裂开的纹路就是冰裂了…… 只有冰裂不够，还要看上面的开片。 这只胆式瓶的开片是层叠在一起的，就像是梅花绽放时一样，立体感十足，这下何仁可以确定了，就是冰裂梅片。 不过只看开片和金丝铁线是远远不够的，很多清仿的哥瓷也能做出这样的开片，还要看釉面。 哥窑瓷器的釉面一般比较厚，最厚的地方甚至和胎体的厚度差不多，釉内一般都有气泡，像是釉层里藏了不少珍珠一样，这叫攒珠。 除了小珍珠，还有稍大一些的气泡，排列整齐，有点像某奶茶，绕着内壁排一圈，这就叫聚球。 这种现象叫“攒珠聚球”，仿品通常仿不出来这种效果，就算能仿出来，也不够自然，看起来很是生硬。 这和胎质，釉质，温度，水分，甚至地点都有关系，想要完全复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仁用放大镜一看，“攒珠聚球”的现象很普遍，也很自然，这下可以完全确定了，这就是哥窑胆式瓶，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何仁很是激动，算上这只哥窑胆式瓶，宋代五大名窑他已经有四件了，只差官窑了。 当然，何仁手里的五大名窑，除了刚刚到手的哥窑胆式瓶和定窑斗笠碗以外，钧窑和汝窑的瓷器都差点意思。 不过不要紧，何仁打算先收集全，再考虑质量…… 徐青杰见何仁半天没说话，有些焦急，“老何，情况怎么样？” “啊……是哥窑的，还是冰裂梅片，最好的那种……” 何仁将自己的判断解释了一遍，徐青杰和赵姐都听傻了，何仁随后买了一组瓷器，然后就发现了宋代五大名窑，随手买了一把大宝剑，就是古代十大名剑。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其实何仁有时候也挺诧异，按理说，一个人是不可能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这就是有挂的好处，天选之人嘛…… 徐青杰问道，“这算是国宝了？” “还真不算。”何仁摆摆手，“哥窑的瓷器虽然难找，但还是比汝窑好找一些，这两年有些香港或者国外的拍卖会上也有哥窑瓷器出现，成交价格并不算太高。” “不算太高是多少？” “一两千万？” “那你这个呢？” “翻倍……” 徐青杰和赵姐无语了，何仁还真是特么的天选之人…… 当天晚上，何仁和赵姐就住在了徐青杰家里，他家足够大，而且足够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就被电话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了杜潇文的怒吼声，“你丫还睡呢？怎么电话打不通？” 何仁一脸懵逼，“杜老，你这不是打过来了吗？” “不是我，我给你联系的琼省古玩协会的人，他们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打不通。”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把陌生电话都屏蔽了，也不知道这帮孙子从哪弄到自己的电话号码，成天给自己打电话，有邀请他上节目，有请吃饭，还有想和自己谈恋爱的…… “杜老，人在哪呢？我现在去接。” 杜潇文没好气地报了一个电话号码，何仁很快就打了过去，对方一点都没生气，反而非常客气。 约好了时间，何仁破门而入，把徐青杰也叫起来了，至于赵姐，人家正在院子里锻炼呢。 怪不得人家能在一线这么多年呢，就是自律…… 不到二十分钟，徐青杰的管家就带着两个人进了客厅。 一老一少，年纪稍大的那个看见何仁就露出笑容，上前两步握住了何仁的双手，“何理事，我们刚刚通过电话，我叫步明，你叫我老步就行。” 说罢，步明又挥了挥手，让他身后的年轻人过来，“这是犬子，步小天，是琼省古玩协会的理事。” 何仁一听这话就懂了，上阵父子兵嘛，步明是琼省古玩协会的会长，儿子是理事，这叫举贤不避亲…… 不过这些跟何仁没什么关系，他伸出手和步小天握了一下，随口夸了一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 步小天的脸色不是太好，何仁也不知道原因，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徐青杰这时伸着懒腰从楼上下来了，“老何，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何仁看了一眼步明，步明又挥了挥手，小声对步小天说道，“把门口的恒温箱拿进来！” 然后才满脸堆笑地说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何仁点点头，让步明稍等，自己回房间将赤霄剑和哥窑胆式瓶拿了下来，这两样宝贝，何仁昨天晚上已经都再次打包过了，外面包了几层气泡膜，然后又用油布包起来，别说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连形状都看不出来…… 至于其他六件普通的瓷器，何仁就懒得打包了，就这么拿了下来。 何仁倒是没想着扔，就算再次，一件也能值个小几万，回头扔在古韵轩，就当充实货架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嘛。 谁知步小天拿着恒温箱回来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何理事，有必要这么防着我们吗？” 何仁一怔，然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步小天是觉得何仁把东西包得太严实，是不信任他们的表现。 何仁微微一笑，他还真没有这个想法，“步理事，你误会了，我是怕机场人多眼杂……”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步明就笑着打断道，“何理事多虑了，小天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在意。” 步明都这么说了，何仁自然就不好说什么了，步小天显然也很怕他爹，也闭口不言，不过他心里非常不以为意，撇着嘴轻声道，“就这么几件破瓷器，还藏着掖着……” 第539章 不敢下定论 何仁不知道步小天为什么对自己有恶意，按理说不应该啊，年轻人确实容易气盛，可大部分人都会分场合。 尤其是在步明对何仁如此客气的情况下，步小天就更不应该当面吐槽何仁了。 他又不是真的那种叛逆小伙，不然也不可能跟着步明一起过来，还言听计从了…… 何仁一开始还以为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大概步小天觉得自己谱太大了，就几件破瓷器，又是上门接，又是私人飞机的，看不过眼。 何仁倒是能理解，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古董文物也算是“文”，互相看不上也挺正常的。 尤其是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但是很快何仁就否定了这个判断，因为他看见步小天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赵姐那边看…… 何仁乐了，这小子怕不是追星追迷糊了，以为自己和赵姐有一腿？ 站在步小天的视角，好像挺有可能的，他不认识徐青杰，估计以为别墅是何仁的，赵姐跟何仁住在一起，又坐一趟飞机…… 难免让他误会。 敌意就来了…… 何仁摇摇头，这玩意还不好解释，随他去…… 赵姐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步小天的心思，她也有应对方法，直接把何仁当成了挡箭牌。 上飞机的时候，赵姐坐在了何仁身边，何仁回头一看，步小天的脸都黑了，看自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何仁麻了，“赵姐，你这不是害人吗？” 赵姐捂着嘴嘿嘿直笑，“何老弟，你就忍一下，这个小伙子太磨人了……” 这倒是实话，在来机场的路上，步小天就一直缠着赵姐问东问西，搞得他老子步明都有些尴尬…… 现在步小天确实老实了，除了对何仁怒目而视以外，倒是不敢过来挑衅。毕竟何仁是中国古玩协会的理事，比琼省的厉害一点。 至于徐青杰……这孙子一上飞机就跑后面补觉去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三个多小时以后，飞机稳稳地停在首都国际机场，一下飞机，何仁就看到了杜潇文，他人都傻了，至于这么着急吗？ 还真至于，杜潇文甚至上前了两步，直接从何仁手里接过了恒温箱，然后看着另一个恒温箱发呆，“两个箱子？还有什么东西？” 何仁只好如实相告，杜潇文人也傻了，“哥窑冰裂梅片？五十万买的？你小子什么运气？” 何仁又把藏釉的事情说了一下，杜潇文沉默了，要是这样的话，还真不能说是何仁运气好，只能说是别人眼力不行。 类似的藏釉，其实杜潇文也遇见过，如果他在场…… 杜潇文现在更恨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去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杜潇文快走几步，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步氏父子，“他俩怎么也过来了？” 何仁一怔，“不是你让他们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 杜潇文一拍脑门儿，大概明白了，步明大概是想和自己这个主席多亲近一下，就顺路跟着过来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给人撵回去，就这么着。 步明和步小天面面相觑，倒不是他俩听见了杜潇文跟何仁的对话，而是在惊讶两人的关系。 步明可不是第一次见杜潇文，平时杜潇文可是非常高冷的，现在跟何仁有说有笑，甚至还有肢体动作，这得是什么关系？ 步小天对何仁的恨意突然减弱了不少，这也正常，很多小心眼的家伙，发现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别过大的时候，就会主动退缩…… 不过步小天很快又恨起来了，因为赵姐正在跟何仁咬耳朵！ 赵姐其实是过来告辞的，跟何仁约定好明天去看自己朋友的四合院，没想到步小天又误会了…… 徐青杰约好明天一起去看房子，然后也提前离开了，何仁只好上了杜潇文的车，直奔古玩协会。 还是那间会议室，只不过这次人就少了很多了，里面只有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两个男人见到杜潇文，立刻站了起来，杜潇文单手下压，“坐，坐！小何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刘，这是老全，都是古刀剑专家。” “老刘，老全，小何你们都认识，就不客套了，直接来。” 何仁见状，耸了耸肩，把恒温箱放在桌子上，将赤霄剑拿了出来。 结果老刘和老全刚想上手，赤霄剑就被杜潇文拿了起来，两人特别尴尬，只能在一边站着…… 至于步氏父子……他俩已经目瞪口呆了。 本来两人还以为杜潇文是小题大做呢，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还得包机送回来，现在两人看到外面的“剑鞘”就知道东西不简单了。 当杜潇文将赤霄剑拔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青铜剑大家都见过，而且也都摸过，可是保存如此完好，剑刃还泛着寒光的青铜剑，他们还真没见过，这能是真的吗？ 杜潇文已经开始点头了，先不说别的，上面的夔龙纹和饕餮纹绝对是汉以前的，而且中间的篆书字也没问题，正是赤霄！ 至于其他的……杜潇文就不擅长了，这才将剑递给两位专家，然后把何仁叫了过来，“小何，你跟我说说，你是什么看法。” 何仁无奈，屋里就有两个专家，杜潇文让自己说看法，这不是得罪人吗？ 杜潇文才不管这么多呢，“年纪轻轻的，顾虑这么多？让你说，你就说。” 何仁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杜潇文连连点头，“清代经学家王念孙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确实都对得上。” 两位专家看了一个多小时，还在那不停地讨论，杜潇文急了，“我说老刘，老全，你俩有没有结论？” “呃……” 两人对视一眼，老刘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从表面上看，这把剑绝对是秦代所铸，纹饰和铭文都没有问题。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赤霄……我们还没办法下结论。” 杜潇文问道，“和历史记载的一样不一样？” “一样。” “你们找到破绽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下定论？” 老刘和老全都无语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轻易下定论？他们看不出来问题，万一别人看出来了呢？他们不就给何仁背锅了吗？ 杜潇文自然也知道两人的想法，他的面色不善，作为古玩协会的专家，不敢下定论，那还当个屁的专家？ 这还是在私人场合，要是公开场合，两个人是不是又要打太极了？ 杜潇文刚想开喷，就被何仁拦住了。 “杜老，反正我也没打算出手，就这样。” 第540章 看房 杜潇文还是有点生气。 他本来是想帮何仁撑撑场子，结果没想到有人不上道。 想了想，杜潇文语气很严厉地说道，“这把剑呢，是别人送给小何的，他为人低调，不想让别人知道，希望你们的嘴能严一点。如果让我发现有人私下联系小何买剑，哼……” 老刘和老全面面相觑，杜潇文的语气不可谓不严厉，他们两个完全是无妄之灾，他们是被杜潇文叫过来鉴定的…… 步氏父子麻了，他们两个本来想和杜潇文多接触一下，没想到话没说两句，还背上了一个大麻烦。 这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杜潇文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临走的时候和步氏父子聊了两句，两人心里算是好受了一点。 何仁本来想着回家领奖励，结果又被杜潇文拉走了。 “别着急走，让我看看哥窑的胆式瓶。” 何仁无奈，只能跟着杜潇文去了他的办公室。 杜潇文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就把胆式瓶放在了桌子上，何仁有些奇怪，“杜老，有事？” “你小子还挺聪明的。”杜潇文乐了，“过两天有个小型交流会，你也来玩玩。” 何仁的眉头皱起，和杜潇文接触多了，他知道这个捞钱本并不像表面那么德高望重，也是个脾气火爆而且经常说一半话的狠人…… “杜老，这个交流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哈！”杜潇文嘴角扬起，“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顺便会斗斗宝，你正好可以大展拳脚嘛。” 何仁麻了，斗宝？那特么不就是得罪人的事儿嘛？ “杜老，斗宝这种事有您出马，哪还有其他人的事啊。” 何仁这个马匹拍得到位，杜潇文很是受用，“我不能出手，都是一些小辈，还是你来比较合适。” 何仁是真不想去，刚想拒绝，杜潇文就开口了，“小何啊，我最近又得到一只花神杯。” “几月的？” 杜潇文嘿嘿一笑，“一月！” 说话间，杜潇文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小巧的花神杯，放在桌上，示意何仁自便。 何仁拿起一看，确实是一月迎春花，上面还写了一首白居易的诗——“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 不过花神就不是迎春花花神了，而是梅花花神，梅妃，江采萍。 她是唐玄宗的宠妃，是帝王后妃八大才女之一，又因为擅长用石斛珍珠汉方养肤，又叫斛珠夫人。 梅妃确实是才女，不但会写诗，还会下棋，经常赢李隆基，都给李隆基赢急眼了。 结果人家很会说话，说皇帝心系天下，自己都是运气好…… 长得漂亮，又会做人，李隆基自然很喜欢江采萍了。 又因为江采萍喜欢梅花，李隆基就称她为“梅妃”。还命人给梅妃的行宫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梅树，并亲笔题写院中楼台为“梅阁”、花间小亭为“梅亭”。 就是梅妃的下场不太好，因为和杨贵妃争宠，梅妃被打入冷宫，李隆基逃跑的时候也忘了带上她，等回来之后，才发现梅妃已经死于叛乱…… 值得一提的是，杨贵妃也死在了那次叛乱的路上。 不知道算不算是一段孽缘…… “杜老，这只杯……” 杜潇文很是大方，“你拿走就是了。” 何仁立刻推辞，“那不行，我得给钱。” “废话，你当然要给钱，我花了一百二十万买的，你就按这个价给我就行了。不过嘛……” 何仁是闻弦知雅意，马上表态，“不就是斗宝吗？我去，我肯定去啊！” 杜潇文也乐了，“行，那我到时候派人通知你，你也别觉得我就是想挣点面子，斗宝也有好处，对你的名声加成很大，你不是开店吗？名声大了，不就有人过去消费了？” 何仁撇撇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的店里，真没那么多要卖的东西，还不如小黄车销量高呢…… 不过何仁的奖品已经提前到位了，算上这个一月的花神杯，他现在已经收集了七只花神杯，超过一半了。 给杜潇文转了一百二十万，何仁就带着赤霄剑、胆式瓶和花神杯回家了。 照例检查了一遍门口的布置，何仁才进了房间，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赤霄剑和胆式瓶放进了恒温箱。 不出意外，何仁只听到了一声电子音，“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乐器百科全书】。” 何仁一怔，【乐器百科全书】？这有点太小众了？ 之前就说过，古代的乐器其实是不少的，一般按照八音，分成十类，“丝”类的比较多，琴、瑟、二胡、琵琶等都算；箫、笛等就算是“竹”类。 这只是笼统的分类，具体还有所不同，比如何仁之前买过的瓷箫，就不属于传统八音的范畴，算是创新之作。 不过小众归小众，但是价格不算低。 尤其是古琴、古瑟和古筝，每一件价格都不算低，比如唐代的“大圣遗音”伏羲式琴，十多年前的拍卖价就是九位数。 就算是明代的古琴，也经常拍出八位数的价格。 只是很难能遇到真货就是了，所以何仁才觉得没什么用…… 不过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哦不对，应该叫技多不压身，多点知识总是好的嘛。 第二天下午，何仁接到了赵姐的电话，他还以为赵姐太忙把看房子的事给忘了呢。 见了面以后，赵姐不停地给何仁还有徐青杰道歉，“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上午参加了一个活动，刚完事……” 何仁和徐青杰不至于因为这事生气，他们只是很好奇赵姐的朋友到底是谁，下午要带人看房子，上午还要做活动，是不是有点太敬业了。 结果见到人以后，两人才搞明白，人家不是太敬业了，而是缺钱…… 赵姐的朋友是一个曾经一线，但是现在有点过气的歌手，这人最近和老婆闹离婚，卖房子应该是为了分割财产。 “何老弟，青杰，这位是……” 何仁主动伸出手来，“韩哥嘛，谁不认识？我特别喜欢你的歌。” 还真不是何仁瞎客气，韩哥是唱摇滚的，何仁还真就好这一口…… 韩哥却是一脸平淡，跟何仁浅浅一握，然后就热情地和徐青杰握手去了，何仁一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541章 四合院 显然，韩哥认识徐青杰，把徐青杰当成了买主，而何仁，自然就成了徐青杰的跟班。 和一个跟班，自然不需要太客气。 赵姐非常尴尬，她忘了提前和韩哥介绍谁是买主了，她也没想到韩哥会这么不给何仁面子。 看来是最近太缺钱了，影响了韩哥的判断。 赵姐刚要开口介绍一下何仁的身份，就被何仁拦住了，他懒得看韩哥变脸，他是来买房子的，不是来立威的。 而且徐青杰已经拉着韩哥进屋了，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何仁撇了撇嘴，他可太了解徐青杰了，这孙子就希望韩哥把自己当成跟班…… 何仁对房子还是很满意的，是一处一进的四合院，算上院子面积的话，大概是三百五十平。 一般来说，一进就是院子成“口”字形，两进是“日”字形，三进就是“目”字形。 一进四合院大多是四间房，一间正房，两间东西厢房，再加一间倒座房。 不过韩哥这套院子稍微改造了一下，他在正房两侧加盖了两间小房间，和正房结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像是一张脸旁边多了两只耳朵，这种房间也叫耳房。 这个设计还是不错的，正房可以用来做会客厅，一间耳房做卧室，另一间是衣帽间。 韩哥还在院子西南角弄了一间厨房，另一个角还有一间储藏室，整体加起来有八个房间，空间利用率挺高的。 一进屋，韩哥就带着徐青杰直奔正房，赵姐则是私下找何仁道歉，何仁笑眯眯地说道，“赵姐，和你没关系，我也不在意，我喜欢低调。” 赵姐暗自腹诽，低调？何仁还知道什么叫低调吗？他不是最喜欢装逼打脸吗？ 不过赵姐也知道，这次韩哥算是得罪何仁了，韩哥倒是无所谓，他也不喜欢古董，可是自己就不好做人了。 没办法，只能以后慢慢找补了。 为了不尴尬，赵姐就充当起半个导游，她和韩哥关系不错，这个院子也来过几回。 “何老弟，韩哥几乎不在这里住，只是会定期找人来打算，家具和装修什么的都挺新的，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都留下。” 何仁连连摆手，“这都是意大利家具？我不太喜欢，还是找时间买几套红木或者紫檀的家具。正好下个月要和唐老一起去赌木，有合适的，我就买两套。” 赵姐连连点头，“装修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装修公司？我知道一家还挺靠谱的，手艺不错。” 这个何仁还是需要的，“那就谢谢赵姐了，我准备把衣帽间改成收藏室，储物间改成茶室。只是不知道储物间有多大，一会儿找韩哥要一下钥匙，我进去看看。” “我去找韩哥。” 见何仁心情好像真没什么变化，赵姐暂时放了心，连忙进正房找韩哥去了，韩哥此时正在房间里尴尬呢。 他给徐青杰介绍了半天，徐青杰也非常满意，就在韩哥问徐青杰愿不愿意买的时候，徐青杰才告诉他，真正的买家正被晾在院子里呢…… 韩哥不愧是混娱乐圈的，那叫一个能屈能伸，出来以后就握住何仁的手不放松，连连道歉，那叫一个热情。 热情到何仁的牙都开始酸了…… “韩哥，真没事，你不用这样……算了，我们还是谈谈价。” 韩哥这个样子，何仁连看储藏间的心情都没有了，房子他还是挺满意的，买下来算了。 韩哥没想到何仁这么好说话，连忙报价五千万，跟赵姐说的价格一样。 何仁也懒得还价了，徐青杰已经跟他科普过了，这两年房价一直在跌，但是四合院市场，尤其是高端四合院市场价格还是很稳定的。 主要是僧多粥少，很多人都想买一套好一点的四合院，但是房源就那么多，很多人买来就不会再出手，可以说是越来越少。 何仁能遇见一套如此合心意的，也算难得了。 既然如此，何仁就直接跟韩哥去房管局了。 徐青杰有熟人，直接把人家一个副处长给找了出来，一路绿灯，不到两个小时，所有手续都办妥了。 只不过房产证还要等几天才能下来，转账也要等几天才能过去，毕竟是大额转账，没有那么快。 处理完相关手续，韩哥直接把钥匙给何仁了，以后这套房子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何仁连忙拦住韩哥，“韩哥，里面的家具之类的东西我都要换新的，你如果有用就都拉走。” 韩哥连连推辞，他以为何仁还在生气呢，“今天冲撞了何老弟，是老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当初就说好了，买房送家具和装修，我可不能出尔反尔。” 何仁无奈了，他是真不想要这些家具。 “韩哥，我……” “何老弟，就别跟哥哥客气了，就当哥哥给你赔罪了。” “我真没客气……” “好，就这样，我还要赶个场子，何老弟，有机会哥哥请你吃饭，喝酒赔罪。” “我……” 何仁是彻底无语了，徐青杰反而笑道，“给你就留着，他那几套家具，价格也不低，都是牌子，也能值个十几万。” “主要我不喜欢……算了，就这么着。” 办完了手续，赵姐先行离开，何仁则是和徐青杰回了四合院，准备再仔细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重新装修。 何仁的意思，表面上把衣帽间改成收藏室，实际上再弄一个暗室。 这方面徐青杰就有经验了，他直接大包大揽，“行，交给我了，我给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弄。” 两人回到院子里，徐青杰突然指着储藏室说道，“其实我觉得这里也可以弄个暗室，最好是地下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何仁傻了，他不知道徐青杰脑子是怎么长的，都整出地道战了…… 不过他也准备进去看看，如果合适，弄个地下室也没问题，反正现在有恒温箱，不在乎环境是不是潮湿。 打开储藏室的大门，一股灰尘就迎面冲了出来，何仁和徐青杰连忙后退数步，连连咳嗽，这特么韩哥也太糊弄了，这储藏室多久没打开过了？ 等灰尘散尽，两人才走了进去，然后发现储藏室非常空，只是堆了几把破吉他和电子琴之类的乐器。 徐青杰走到墙角，招呼何仁过去，“看来韩哥挺厉害啊，连古筝都会弹。” “古筝？”何仁一脸好奇，走过去一看，他就惊了，“卧槽！” 第542章 房子算他白送给我的 徐青杰一听何仁“卧槽”，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他一脸幽怨，“不是？这个古筝难道也是好东西？” 何仁乐了，“这不是古筝，这叫古琴。” “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何仁一拍脑门儿，“古琴一般只有七根弦，也有五弦和十弦的变种，古筝则是二十一弦。” “音色也不太一样，古琴深沉、悠扬；古筝明亮、音量较大，音色变化丰富。年代也不一样，古琴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商周时期，古筝就要晚一些了，大概是春秋战国时期才出现的。” “关于古筝，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说法。”何仁讲上瘾了，“传说中和古琴差不多时间出现的另外一种乐器叫瑟，琴瑟和鸣你听说过，说的就是两种乐器。” “相比较于古琴，古瑟的弦就比较多了，足足五十根。李商隐不是有一句诗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说的就是古瑟。” “传说中，黄帝让音乐之神素女鼓瑟，听了以后黄帝觉得太悲伤了，把瑟一分为二，从此以后，瑟就变成了二十五弦。再后来就是秦人鼓瑟，兄弟争之，又破为二。其中一部分是二十一弦，从此改名为古筝。”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一个大师，将古瑟传给两个女儿，结果两女相争，给古瑟弄坏了，才有了古筝。” 徐青杰傻了，他才不想听古筝的来历呢，他更关心是什么年代的，“这是商周时期的古琴？” “你疯了？”何仁也傻了，“怎么可能是那个时候的，最多是明代的。” 徐青杰松了口气，明代的就还好，要真是商周时期的，韩哥还不得后悔死？ 何仁嘿嘿直笑，“明代的还好？我其实得谢谢韩哥，白送我一套房子。” “什么玩意？”徐青杰懵了，“这玩意值五千万。” “倒是没有五千万……” 徐青杰稍稍安心，“那你为什么说他白送你一套房子？” “值个四千多万，四舍五入就当它五千万了。” “……” 徐青杰是真无语了，不过他还是不信，“不是，怎么就四千多万了？不就是木头琴吗？有这么值钱？” “木头琴还真挺值钱的，宋徽宗御制的‘松石间意’琴，康熙年间重新修过一次，乾隆还在上面盖过章，拍了136亿。” “这也是御制的？” “不是。”何仁摇了摇头，“这是明初宁献王朱权亲手做的‘飞瀑连珠琴’。” 徐青杰一脸懵逼，“宁献王朱权？上面连个钤印或者收藏印都没有？” 何仁乐了，“正是因为没有，所以韩哥才没当回事，不然还能轮得到留给我？” 徐青杰不懂了，“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能确定真假？” “因为有一个同款，就像紫金葫芦似的，一公一母，我这把，应该是公的。” 徐青杰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了，“不是，这玩意还分公母？” “你别急啊，我们换个地方说。” 何仁把古琴扛上，带着徐青杰回了正房，放下以后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查，然后将手机扔给徐青杰，“你自己看，这就是母的‘飞瀑连珠琴’。” 徐青杰接过手机一看，也是一惊。 没有别的原因，图片上那把古琴和面前这把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何仁在一旁解释道，“这叫‘连珠琴’，是古代一种传统琴型，不过朱权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他将原本均匀排列的三连珠之中段曲线转改得更加陡促，所以才叫‘飞瀑’。” “你再看造型，这叫桐面、梓底、蛇腹，金徽玉轸，长方形池沼。颜色也漂亮，原髹黑间红漆，红木岳尾，青玉雁足。” 徐青杰傻了，“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这明明是黑色的好不好？” 何仁笑道，“正常啊，明初的时候造的，到现在六百多年了，红漆早就磨没了。” “你看下一张图片，上面钤印就非常多了。” 徐青杰一看，确实很多。 龙池右侧用楷书刻了琴名“飞瀑连珠”，倒是和眼前这把古琴一模一样。 剩下的可以就不一样了，“飞瀑连珠”上面是一首诗，行书写的，“默默拙庵不解禅，茫茫世味莫逢源，一生和我惟琴韵，百事输人岂语言”。 落款是“李氏拙庵识”，徐青杰问道，“这人是谁？” “这人叫李廷栋，字简之，号拙庵，辽阳人。当过苏州水师游击、京口右路水师总兵、佐领。” “这好像不是什么大官？” “嗯……不算大官，但人家不缺钱，是个收藏家，有点好东西很正常嘛。” 徐青杰不再纠结，而是继续往下看，下面就是一大堆的诗文和钤印，都给他眼睛看花了，“不是，这帮人是不是闲得没事干？老往上面写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何仁乐了，“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谁都想在历史上留下和自己有关的印记，尤其是这种好东西，拿到手了，还不拼命往上面盖章？乾隆不就是个盖章狂魔嘛？” 徐青杰也忍不住吐槽，“他要不盖那么多章，兴许东西还更值钱一些。” 何仁笑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这把‘飞瀑连珠’就拍了四千一百多万，我觉得我这把拍个四千五百万不成问题。” 徐青杰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你说的公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仁叹了口气，“古人造琴，肯定不会只造一把，尤其是朱权这种爱琴之人，就更不会了。” “你的意思是说，朱权当时造了两把琴，都叫‘飞瀑连珠’？” “没错。”何仁点点头，“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朱权做了一些修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如果不看钤印和题识，只看品相，哪把更好一些？” 何仁指了指面前的古琴，“其实差不多，不过这把琴应该是先做出来的，木头选得稍差，所以才能流到民间。” 徐青杰彻底无语了，韩哥这运气也是不行，何仁都说让他把东西都拉走了，他就是不要，非要送给何仁，这下好了，一下送出去四千多万…… 何仁也乐了，“不是，送给我其实算是好的，要是真让韩哥拉走，他估计就当破烂卖了。到时候让人当成劈柴烧了都有可能，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第543章 魏瑞祥打眼了 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韩哥绝对没把“飞瀑连珠琴”当成好东西。 不然也不会随便扔在储藏室，弄得上面都是灰，还有几道划痕。 至于为什么韩哥将这么一个宝贝当成垃圾一样放在储藏室……何仁觉得韩哥肯定是懂古琴的，但是懂得不多。 原因很简单，这把“飞瀑连珠琴”和传统的古琴不太一样，很容易被认成是赝品。 除了何仁刚才说的变化以外，琴头更圆，长度不到120公分，但肩宽却达到了20公分，尾宽15公分。 只从这一点来看，很多古琴爱好者就觉得是赝品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另一把“飞瀑连珠琴”，也就是何仁口中的母琴有好几次成交记录，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 而从储藏室里那把“飞瀑连珠琴”上的灰尘来看，起码有两三年没动过地方了，韩哥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还是那句话，鉴宝是一个大家来找茬的游戏，所以说懂一点，但是不多的人更容易打眼，因为他们找到一个所谓的“漏洞”，就会全盘否认，而且异常坚决。 这就是本末倒置，鉴宝找漏洞是没问题的，但是漏洞找出来还要交叉验证。 比如这把“飞瀑连珠琴”，谁规定朱权只能做一把了？人家是制琴大师欸，多做几把怎么了？ 而且用的木头、工艺甚至上面的字体形神都和另一把一模一样，就不多考虑一下其他可能性？ 不考虑也好，大家都这么爱研究，何仁上哪捡漏去？ 徐青杰觉得特没劲，这特么买套房子还能让何仁捡个漏？上哪说理去？ “老何，你必须得请我吃饭，大鱼大肉！” 何仁撇了撇嘴，“你丫天天大鱼大肉，还有没有点别的追求？” “别的追求……”徐青杰摸了摸下巴，“要不，会所嫩模？” “靠！” 何仁翻了个白眼，“还是大鱼大肉，叫上张诺他们，我们去大董吃烤鸭去。” 徐青杰伸了个懒腰，“你叫人，我去联系包厢。” 何仁点点头，刚要打电话，然后突然想起了安保问题，“老徐，古韵轩里那几个保安借我用用，我得让他们给我设计一套安保系统。” 徐青杰摆摆手，“等装修的时候，我把他们一起叫过来，你这把古琴，就放在这？” 看着一米多长的古琴，何仁也有点犯难了，“算了，先叫辆车，送回家。” 正准备打电话呢，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何仁一看名字，愣了一下，居然是许久没有联系的魏瑞祥。 “魏老板，别来无恙啊。” “何……理事，别来无恙。” 何仁暗自叹了口气，人到了一定的位置，是真不太好交朋友。 自己在成为何理事之前，魏瑞祥和他的联系很紧密，恨不得什么事都招呼自己一声。 何仁也看得清楚，魏瑞祥是觉得他有前途，想要提前烧烧自己的冷灶。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雪中送炭肯定比锦上添花要强。 可当何仁成了何理事之后，魏瑞祥却不怎么联系何仁了，何仁也看得明白，身份和地位高了，魏瑞祥就不太好多联系了，就算联系，也要用在真正有事的时候。 要不怎么古代人喜欢称孤道寡，总喜欢说一句高处不胜寒呢。 何仁的位置虽然不算太高，但对比一个古玩街的店老板来说，还是高上太多了…… 何仁觉得魏瑞祥是个不错的人，自己和人家交往，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还是想继续和魏瑞祥交朋友的。 所以何仁直接改了称呼，“魏哥，咱们之间的交往很纯粹，我很喜欢，也很舒服，别想太多，有事就说。” 魏瑞祥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何老弟，谢谢你。” 何仁觉得有点不是滋味，“魏哥，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唉……”魏瑞祥长叹一声，“何老弟，我好像打眼了。” “好像？” 何仁眉头一皱，什么叫好像打眼了？古董可没有模棱两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整个好像出来…… 何仁突然闪过一丝明悟，“魏哥，你花了不少钱？” “唉……”魏瑞祥又叹了口气，“两千多万。” “嘶～” 何仁倒抽了一口凉气，魏瑞祥虽然也有点小钱，但跟何仁肯定是没法比，两千多万，差不多是魏瑞祥所有的流动资金了，能花这么多钱买一件东西，看来东西应该不错，起码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 “魏哥，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下这么大本钱？” “是一幅画……”魏瑞祥说到这里，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何老弟，你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面谈？” 何仁还没说话，徐青杰已经拿着电话走了过来，“老何，包厢订好了，走。” 魏瑞祥听到了徐青杰的声音，连忙说道，“是徐少？你们要去吃饭？那你们先忙，反正我这也不急于一时，人已经找不到了。” 何仁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魏哥，这样，你先回家等着，我们吃完饭直接去你家里。” 魏瑞祥连忙答应，挂断了电话。 徐青杰也听出有问题，“老魏？他出事了？” 何仁点点头，“应该是买到赝品了。” “不是，他不是让你去鉴定吗？东西你都没看见，就知道是赝品了？” 何仁两手一摊，“卖家人都找不到了，你说是不是赝品？” 徐青杰也沉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估计十有八九…… 何仁还是给张诺他们打了个电话，事已至此，着急是没有用的，饭还是要吃，然后再去魏瑞祥家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不过有了这件事，大家就没心情细嚼慢咽了，匆匆吃完了饭，就上了徐青杰的商务车，一行五人，直奔魏瑞祥的家而去。 魏瑞祥的家在北三环附近，也是个高档小区，给魏瑞祥打了个电话，何仁一行才得以进去，安保做得还不错。 开到魏瑞祥家楼下，何仁就看到魏瑞祥在门口迎接，不过他整个人的状态不是太好，胡子拉碴，显然好几天没有刮过，头发也冒油了，衣服也皱皱巴巴，这可和平时看见的魏瑞祥完全不一样。 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何仁也没废话，跟着魏瑞祥上楼，一进门就直接开口道，“魏哥，把东西拿出来。” 魏瑞祥沉默片刻，才指了指长条案，何仁这才发现上面有一幅铺开的画轴，走近一看，何仁跟徐青杰都懵逼了，这幅画他们见过！ 正是前两天在黑市拍卖会上看见的那幅《岱庙图》！ 第544章 做局 “何老弟，怎么样？” 魏瑞祥见何仁和徐青杰都震惊了，还以为有转机。 毕竟他是真没看出这幅画有什么问题，找了几个书画方面的专家鉴定也没看出问题。 但是卖家突然不见了，非常蹊跷，魏瑞祥心里一直在打鼓，这才忍不住给何仁打了个电话。 何仁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徐青杰则是忍不住问道，“老魏，这幅画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上个星期……” “上个星期？还真是五法五天？” 徐青杰看向何仁，这越来越像何仁说的“五法五天”了…… “五法五天？真的是五法五天？” 魏瑞祥闻言，惊呼出声，显然他也知道这个骗术…… 张诺一脸懵逼，“什么是五法五天？” 何仁只好将“五法五天”介绍了一遍，并把他们在黑市拍卖会上遇见同样一幅画的事情说了出来。 魏瑞祥彻底傻了，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称“完了”…… 突然，魏瑞祥站了起来，给了自己两个大逼斗，“真特么活该！齐白石的《岱庙图》怎么可能才值两千万？” “魏哥，先别着急，这幅画是谁卖给你的？真找不到人了？” 何仁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魏瑞祥可是老江湖了，两千万的东西，肯定不会从陌生人手里买，绝壁是熟人，而且是混古玩行的熟人。 那就相对好找一些，总不至于凭空消失了？而且现在这个社会，想要跑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还在国内，想想办法，还有希望。 徐青杰也插嘴道，“对啊，老魏，你把那人的情况介绍一下，我认识几个朋友，可以帮你找找。” 魏瑞祥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下精神了起来，然后又开始捶胸顿足。 “说起来，还是我自己犯贱，这幅画是我自己抢回来的……” 其实就是上个星期，一个魏瑞祥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突然来找他，说是要买一幅画，想让魏瑞祥帮忙掌掌眼。 这个老朋友和魏瑞祥认识十多年了，后来全家都移民了，两人就断了联系。这次老朋友回来是为了处理北京的老房子，就又和魏瑞祥联系上了。 两人再次见面都很高兴，然后就有了这次邀约。魏瑞祥一想，反正就是掌掌眼，也没什么，就同意了。 谁知一到地方，魏瑞祥才发现老朋友让他帮忙掌眼的画居然是齐白石的《岱庙图》，顿时就愣住了。 后面的情况跟何仁和徐青杰在拍卖会上差不多，魏瑞祥看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发现问题。 卖家其实也是行里的老人，叫马三，和魏瑞祥还是同行，也是开店的。 只不过实力和魏瑞祥就没法比了，店铺比较小，货也不算好，都快开不下去了。 所以魏瑞祥虽然觉得画没什么问题，但仍然不放心，马三怎么可能弄到齐白石的真迹？ 魏瑞祥本想拉着自己的朋友出去说明情况，毕竟他只负责掌眼，要把利害关系都说清楚。 结果魏瑞祥的朋友直接就问价了，打了魏瑞祥一个措手不及…… 马三直接报了个三千万的价格，魏瑞祥觉得更奇怪了，如果真是《岱庙图》，这个价格不算贵，反而便宜了将近一半，这里面肯定有诈！ 听到这里，何仁觉得奇怪，“魏哥，既然你觉得有诈，为什么还要出手呢？” “唉……还是贪心不足啊！” 魏瑞祥拍了一下大腿，继续说道，“我朋友听了我的分析以后，也觉得不太稳妥，就放弃了购买的想法。可是马三追了出来，说这幅画的来路不太正，我就动心了……” 何仁恍然，古玩行里说的来路不正，一般就两种情况，要么是新坑的明器，要么就是偷来的赃物。 《岱庙图》显然不是明器，那就是赃物了。 还是挺可信的，毕竟不管国内国外，都有干这行的人，在国外叫艺术品大盗，在国内则是叫雅贼。 国内还相对安全一些，因为有很多人就算被偷了也不敢报警，尤其是这种曾经有过拍卖记录的名画，他们解释不了资金来源…… 然后魏瑞祥就上头了，他的朋友不买，他完全可以买嘛，把价格砍到了两千万，魏瑞祥就把这幅《岱庙图》拿回了家。 可是就在前天，魏瑞祥听说在上海也出现了一幅齐白石的《岱庙图》，成交价是三千五百万。 当时魏瑞祥就觉得有蹊跷，不过依然心存侥幸，毕竟齐白石画过不止一幅《岱庙图》。 可是当魏瑞祥通过各种方式看到上海那幅《岱庙图》的照片以后，他的脑子就轰的一声炸了，两幅画一模一样…… 然后魏瑞祥就第一时间想要找马三，他打算把画退了。 再然后，他就发现马三不见了，而且是全家都不见了，魏瑞祥彻底慌了…… 徐青杰听完之后，也傻了，这帮人是直接换了好几个城市卖画，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呢。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老魏啊，你也是这行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下蛋’？” 魏瑞祥也是一脸苦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下蛋”呢？他只是不知道高科技“下蛋”。 现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对古玩行也是一种打击，很多传统的鉴定方法都用不上了，人家高科技一出手，连魏瑞祥这种老油子都着了道…… 何仁则是眉头皱得很深，魏瑞祥问道，“何老弟，你怎么了？” “魏哥，你那个朋友，还能联系得上吗？” 魏瑞祥一怔，突然站了起来，“何老弟，你的意思这是他和马三做的套？” 何仁微微点点头，“我也不确定，不过确实很蹊跷，按你的说法，他出国七八年了，又不是古玩行的人，你都不知道马三那里有《岱庙图》，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最好联系一下，看看他还在不在国内，找到他，可能就会找到马三……” 魏瑞祥越听越觉得何仁说的有道理，立刻起身就要打电话，何仁连忙拦住了他，“魏哥，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不然人家肯定跑了。” 魏瑞祥点了点头，徐青杰也掏出手机，“老魏，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我找人查一查。” “他和我还是本家，叫魏国利！” 第545章 三千万的信？ 徐青杰又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比如年龄，家里有什么人之类的，只凭一个名字，很难找到人。 然后魏瑞祥和徐青杰都去打电话了，何仁就在魏瑞祥的书房里转了起来，他就认识一个马健，还是算了…… 魏瑞祥的书房还是不错的，桌子椅子不是紫檀就是黄花梨的，博古架也是上好的红木，看来这些年应该攒下了不少家底。 只是博古架上的东西有些寒酸，当然，这个寒酸是相对而言，一些普通的明清瓷器在一般人眼里，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墙角还摆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好像是一些杂物，何仁比较好奇，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一些品相比较差的东西，应该是魏瑞祥从别人手里串过来的货。 反正等着也无聊，何仁顺手就在箱子里翻看起来，越看越失望，这都是什么破玩意？魏瑞祥怎么什么都收？ 这就是何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开古玩店，就没有像何仁那样，都弄真品和好东西的，多多少少还是要弄一些低端的物件，毕竟有些顾客就是为了捡漏，弄一些破玩意，人家愿意消费。 翻了半天，何仁眼睛一亮，他看到一沓信封，这让何仁想起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就是从一堆外国名人的亲笔信上赚到的，他对这些东西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结果何仁就失望了，这些信或者说是手札大部分都是明清时期的，虽说也是古董，但何仁看了半天，没有一个是名人写的，那就不值什么钱。 不过也是相对而言，一封信卖个几百块钱还是有可能的，遇上书法写得好的，或者是提到了什么有研究价值的内容，还能多卖点钱。 估计魏瑞祥是准备和那些卖古钱币的一样，一封五十、一百的，用来拉拢客人。 翻着翻着，何仁还真翻到了一封书法还不错的，看风格有点像赵孟頫。 结果还没等何仁打开看看具体内容呢，魏瑞祥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嘴里不停地咒骂自己的朋友。 何仁只好起身，和徐青杰对视一眼，应该是让何仁猜对了，马三和魏国利给魏瑞祥做了个套，骗了魏瑞祥两千万…… 只是徐青杰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骗子为什么要针对魏瑞祥？要是换一个更有钱的人，不是能多骗点吗？ 何仁倒是看得很清楚，小声解释道，“这样更安全，魏哥就算发现东西是假的，他也不太好找到骗子。” 徐青杰一怔，何仁说的有道理，骗普通有钱人和骗二代完全不一样。 要是徐青杰这样的二代上了当，为了面子，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骗子找出来。 可是魏瑞祥就不一样了，他想要挖地三尺，也没那么大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复制出来的假画可能不止五张，有可能是五十张，甚至一百张。 毕竟全国那么多城市，找几个贪小便宜的人真不太难。 “不对啊，既然为了安全，那为什么还要上拍呢？冯超英的实力可不差，真想找人，应该可以找得到。” 何仁撇了撇嘴，“你以为只有被骗的人才贪心吗？有的骗子更贪！” 徐青杰陷入沉思，倒是有这种可能…… 张诺此时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些人只是骗子的代理。” “代理？” “对啊，就像传销似的，都是下线，有的下线甚至连老板都没见过……” “嘶～” 何仁和徐青杰对视一眼，好像很有操作空间啊，骗子复制出一批假画，只要是有点财力，懂行又想捞偏门的人，估计就会自愿成为代理。 不用多，一幅五百万，二十幅画，就是一个亿…… 就在这个时候，徐青杰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大家安静，才接起了电话。 半晌，徐青杰挂断电话，两手一摊，“查到了，魏国利和马三已经在两天前出境了，目的地是老美，估计现在已经到南美洲了。” 魏瑞祥如遭雷击，颓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两千万，对他来说算是伤筋动骨了…… 何仁也无奈了，人都出国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怪马三和魏国利不够贪，太小心了。 不过何仁还是安慰了一下魏瑞祥，“魏哥，事情也许还有转机，这帮人骗了一个二代，只要这个人发力，有可能找到幕后黑手，到时候估计能追回一部分钱……” 徐青杰暗暗摇头，希望很渺茫，他还没收到消息，估计冯超英还没发现画是假的，等他反应过来，要是骗子也出国了，冯超英也鞭长莫及。 而且就算冯超英找到骗自己的人，估计也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人家没有亲自上阵，就是为了安全，估计人已经在国外了…… 想到这里，徐青杰拍了拍何仁的肩膀，示意先离开，这个时候，谁也安慰不了魏瑞祥。 何仁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看到了桌子上刚才被自己拿出来的那封信。 何仁还是想知道是谁的书法，写得这么好，居然有赵孟頫五六分的功力，于是偷偷用了一下鉴宝眼。 这一看不要紧，何仁呆立当场，张诺没注意，直接撞在了何仁的后背上，张诺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抱怨道，“你突然停下干什么？” 徐青杰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何仁正盯着桌子上的信封出神，他有些好奇，随手拿起信封，念道，“致宗源……这是什么？谁写给谁的？” 何仁没有回答，张诺也凑了过去，“看这几个字，有点赵孟頫的意思啊。” 听到“赵孟頫”三个字，何仁像是回过神了，他突然转身看向魏瑞祥，“魏哥，这封信是哪来的？” 魏瑞祥还在自责呢，哪有心思管什么信封？ 何仁急了，直接将桌子上的信封拿了起来，走到魏瑞祥面前，强行把信封塞到他的眼前，“魏哥，你好好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见魏瑞祥还是无动于衷，何仁干脆把信从信封中拿了出来，提高音量，“魏哥，信到底是哪来的？是你买的，还是别人寄卖的？” 魏瑞祥还是没有反应，何仁干脆放大招了，“魏哥，这封信值三千万，到底是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就拿走了！” 魏瑞祥猛然抬头，失声道，“你说什么？” 第546章 信封 何仁此话一出，别说魏瑞祥激动了，连徐青杰和张诺几人都激动了。 价值三千万的信？什么信能值三千万？ 其实何仁也有些意外，他之前捡漏的倪瓒手札也才卖了两千多万，他是万万没想到…… 魏瑞祥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老弟，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何仁见魏瑞祥“活了”过来，哈哈一笑，“魏哥，你先告诉我这封信是从哪来的？” 魏瑞祥回头一看，满脸迷茫。 何仁一怔，然后才指了指墙角的纸箱子，“我是从那里面翻出来的。” “那里……”魏瑞祥思索了半天，一拍大腿，“这是我上个月从马三那里串回来的货……” “马三？”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何仁问道，“就是卖给你《岱庙图》的马三？” “是啊，怎么了？” 何仁乐了，这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魏哥，那就不需要客气了，他用一幅赝品《岱庙图》骗了你两千万，反手送给你一封三千万的手札，也算是扯平了。” 魏瑞祥还在那懵逼呢，“何老弟，这封信……真值这么多钱？” 何仁嘿嘿笑道，“这可是赵孟頫的手札，你说值不值钱？” “赵孟頫……” 魏瑞祥接过信封猛看，其他人则是愣住了，尤其是徐青杰，他小声问张诺，“赵孟頫是谁？” 何仁惊了，“赵孟頫你都不认识？” 徐青杰麻了，他小声问张诺，就是不想被何仁嘲讽，谁知道何仁的耳力还挺好的…… 徐青杰破罐破摔了，“不认识怎么了？他到底是干嘛的？书法家？” “嗯……”何仁挠挠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赵孟頫是宋末元初着名的书法家、画家和文学家，主要是书法，他精于正书、行书和小楷，被人称为‘赵体’。” “啊！靠！”徐青杰捶胸顿足，“原来是他？” “你认识了？” “认识了，不就是楷书四大家吗？” 徐青杰倒是没说错，赵孟頫和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 只是何仁有些搞不懂，“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徐青杰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这人叫赵孟迪来着，谁知道叫什么赵孟頫（fu）……” 何仁傻了…… 就在何仁和徐青杰扯淡的时候，魏瑞祥也看完了信封，他苦笑道，“何老弟，你不是在安慰我？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有赵孟頫的风骨，可我敢确定，这不是赵孟頫的真迹！” 何仁还没来得及解释，徐青杰又开始好奇了，“对，信封！你刚才说赵孟頫是南宋的人？那时候就有信封了？” “信封可是很早就有了，传说西周时期就出现了陶土信封。” “什么玩意？” 众人都是一惊，只有魏瑞祥急得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何仁还在说信封？ 何仁看了魏瑞祥一眼，“魏哥，你先别着急，就算着急，你也不可能找到马三了……” 魏瑞祥一怔，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何仁身上，人家要装逼，他有什么资格不让何仁装？ 魏瑞祥闭嘴了，何仁继续解释道，“传说那时候的人会把信刻在黏土上，然后放在陶器内密封。收到信的人，要将陶器打碎，才能看到信，这就是最早的信封。”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叫信封？ 何仁乐了，“到了秦汉时期，信封变成了木制的，一般来说会用两块鲤鱼形的木板，将文书或者信函夹在里面。木板上还会刻三道线槽，方便用绳子绑上。然后还会封上黏土、加盖印章，防止私拆。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信封。” “汉乐府民歌《饮马长城窟行》里面就有一句，叫‘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意思就是有客人从远方来，给他留了一对鲤鱼形的木板，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有一封信。” 徐青杰人都傻了，“你别忽悠我啊，你自己都说了烹鲤鱼，怎么就信封了？” 何仁乐了，“让你多看书，你不还听。这叫比兴，是一种修辞手法，就是拆开信封的意思……” 徐青杰无语了，不过他哪能轻易认输？拿手机查了半天，才反驳道，“不对，我看网上写了，信封是一个英国人在1820年发明的，这人发现很多女士喜欢写信但又怕人偷看。于是灵机一动设计了信封，还被英国当局采纳了。” 何仁满脸不屑，“我们清代的信封就和现代用的差不多了，这帮大老外就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怪他们，他们以前为了保密，直接在奴隶头上写信，想不到信封也很正常。” 众人一阵恶寒，往头皮上写字？那不是杀人吗？ 何仁摆摆手，“不是杀人，是真的在奴隶头上写字。一般是先把奴隶的头发剃光，把内容写上去，等奴隶的头发长出来后，就把奴隶‘寄’出去，收信人再把奴隶的头发剃掉，就可以看信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能这么操作？这要是秃头，连信封都当不了了？ 魏瑞祥终于忍不住了，“何老弟，这个信封应该是清代的？” 何仁装得差不多了，这才点点头，“是清代的啊。” “那你为什么说是赵孟頫的信？” “信是赵孟頫写的，信封不是。” “蛤？” 魏瑞祥人都傻了，连忙想将信封里的信拿出来，结果却什么都没看到。 何仁一拍脑门儿，把桌子上的信递了过来，“魏哥，信刚才我就拿出来了，你没看吗？” 魏瑞祥一阵无语，他这是关心则乱，连何仁什么时候把信拿出去的都忘了…… 魏瑞祥在那小心翼翼地看信，张诺问道，“既然是赵孟頫的手札，为什么要放在一个清代的信封里？” 何仁两手一摊，“可能是清代有个人无意间得到了赵孟頫的手札，怕别人觊觎，就自己写了个信封装起来了呗。这个人笔力还可以，有赵孟頫的几分神韵，也有可能是把自己比作赵孟頫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 “不过魏哥还是要谢谢人家，要不是这人将赵孟頫的手札放在普通的信封里，也轮不到魏哥捡漏。” 魏瑞祥现在非常激动，他对书画也有几分研究，凭他的眼力，他是一点破绽都没找出来。 不过现在魏瑞祥已经有点杯弓蛇影的意思了，《岱庙图》他也没看出破绽。 “何老弟，这真是赵孟頫的真迹？” 何仁一拍脑门儿，“如假包换，这个宗源还是赵孟頫的亲家呢，通几封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啊？” 第547章 这是另外一封 魏瑞祥激动了，要是能找到相关佐证，而不是只看字迹的话，那证明是真迹的概率就更大了…… “何老弟，你确定吗？” 何仁微微一笑，“不确定，我能说这封信值三千万吗？” 何仁把手札平铺在桌子上，大家都围了过来，徐青杰等人可是第一次看到，他们有些意外，本以为古人给亲家写信字数会比较多，结果只有十行，百来字。 徐青杰看完之后觉得奇怪，“赵孟頫不是楷书四大家吗？这好像不是楷？” 何仁点点头，“这是行书，赵孟頫的行书也是一绝，给亲家写信，也不用非得写正楷，随意一些很正常。” “事实上这不是赵孟頫第一次给亲家写信，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了一封《行书致季宗源二札》，用的就是行书，可惜的是故宫的那封手札上款和前四行都缺失了……” “等会儿。”徐青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刚才说的是‘二札’没错？” “没错。” “那怎么又变成一封了？” 何仁乐了，“另外一封在这呢。” “蛤？” 何仁解释道，“故宫收藏的名称确实叫二札，但也确实只有一封，另外一封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会藏在这里。” 这下连魏瑞祥都搞不明白了，“何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据说故宫的手札是嘉靖年间季家后人，按照家谱传下来的，当时就说了有两封手札，可惜其中一封遗失了。” 众人恍然，魏瑞祥问道，“何老弟，这个季家就是赵孟頫的亲家？” “没错，这人叫季渊，字宗源，和我还是同行，是一个知名的鉴宝专家。官也做得不小，是蕲州路总管，算是地方大员了。赵孟頫和他相交甚笃，就结成了儿女亲家，两人也经常写信。” “你们看，上款‘宗源总管相公尊亲家坐前’指的就是季渊。信里提到的‘三哥’，就是季渊的三儿子季克兆，也是赵孟頫的女婿。” 徐青杰又开始好奇了，“三儿子？那为什么叫三哥？” 何仁乐了，“古人提到‘哥’的时候指的是晚辈，提到‘兄’才是兄长。鲁迅的长辈不是也叫他‘迅哥儿’嘛，一个意思。” 魏瑞祥还是更关心真假，“何老弟，这就可以证明是真的了？” “完全可以了。”何仁点点头，“里面很多内容都和赵孟頫的生平对得上，比如‘济南山水甲于山东，但官事烦冗，不得暇，至今未能一游。’从这句就能看出，这封信是赵孟頫到济南任济南路总管府事的时候写的，应该是至元二十九年。和故宫的那封手札也有呼应，绝对是真迹。” 魏瑞祥非常兴奋，何仁则是叹了口气，“其实从字上面也能看得出来，至元二十九年的时候，赵孟頫应该是三十九岁，正是艺术上的巅峰时期。你们仔细看，笔锋颇为圆厚，又清丽轻飏，不失爽健之姿。这种水平，一般人可模仿不来。” 徐青杰知道何仁是行书大师，“连你也不行？”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何仁乐了，“别说我了，文老也不行。” 这下魏瑞祥彻底信了，一把抓住何仁的手，眼泪都下来了，“何老弟，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好了……” 魏瑞祥是真情流露，要是换成其他人，发现这么值钱的东西，说不定就直接拿走了，魏瑞祥也不可能察觉。 可是何仁非但没有拿走，还当面告诉了魏瑞祥，魏瑞祥怎么能不感动呢？他两腿一软，就要给何仁跪下。 何仁可见不得这个，连忙把魏瑞祥扶了起来，“魏哥，都是朋友，我要是偷偷把这封手札拿走，我还是人吗？” 还真是这么回事，做人嘛，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何仁多了这三千万也不会怎么样，少了也无所谓，韩哥不是刚送给何仁四千多万吗？ 魏瑞祥想到了合伙骗自己的魏国利和马三，不禁老泪纵横。 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还不如何仁，魏瑞祥感觉自己之前做人太失败了。 徐青杰也见不得男人哭，连忙转移话题，“老何，就算是赵孟頫的亲笔信，这么几个字，真值三千万？” “那可是赵孟頫啊！”何仁觉得徐青杰没见识，“主要赵孟頫的作品大部分都在各大博物馆里，流落在民间的极少，上拍的话，三千万还是有可能的。” 徐青杰看了一眼何仁，“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要了。” 何仁乐了，赵孟頫的真迹，他可不愿意错过，“怎么不要？魏哥，三千万，我要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银行。” 魏瑞祥也顾不上哭了，连忙拒绝，“何老弟，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怎么还好意思要你这么多钱？你要是看得上，两千万让我回个本就行了。” 徐青杰耸了耸肩，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是彻底没机会了。 何仁和魏瑞祥一番拉扯，最后以两千五百万成交，也算是皆大欢喜…… 魏瑞祥很相信何仁，愿意让何仁先把赵孟頫的手札带走。 何仁还是拒绝了，他知道现在魏瑞祥很脆弱，要是自己明天晚了一点接电话，魏瑞祥怕是要崩溃了…… 从魏瑞祥家离开以后，在张诺等人的强烈要求下，何仁带他们去看了一下自己新买的四合院，给几个人都看傻了。 尤其是张诺，“这么一个小院子，五千万？” 何仁耸了耸肩，“主要看这院子在哪，要是在房山，恐怕五百万都不值，但是在北二环，就值五千万。就像赵孟頫的手札一样，徐少写的，三块钱都不值，赵孟頫就值三千万。” “靠！”徐青杰不乐意了，“老子的签名也很值钱好吗？” 都不用何仁出手，张诺上下打量了徐青杰一番，给徐青杰看得直发毛，张诺才说道，“就你？签名？谁这么想不开？” 徐青杰彻底无语了…… 第二天一早，何仁就去银行和魏瑞祥完成了交割，拿下了赵孟頫的手札，没等何仁回家把手札放好呢，他就接到了杜潇文的电话。 “小何啊，交流会定在明天下午，每个人都需要带宝贝过来，你手里有没有合适的？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 何仁乐了，“杜老，我昨天收到了一把飞瀑连珠琴和一封赵孟頫写给季渊的手札，你觉得哪个合适？” 杜潇文懵了，“什么玩意？” 第548章 交流会 当杜潇文看到飞瀑连珠琴和赵孟頫的手札时，人都傻了。 一天没见，何仁又弄了两件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让不让人活了？ 尤其是赵孟頫的真迹，连杜潇文都没有…… 何仁还以为杜潇文对这两件宝贝不太满意，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把宣德炉拿出来？或者那把赤霄剑？” 杜潇文连连摆手，交流会而已，你直接拿宣德炉和赤霄剑，别人还斗个屁的宝？直接认输得了…… “这两件就行了，正好都有点漏洞，可以迷惑一下对手。” 何仁撇了撇嘴，杜潇文还挺鸡贼，飞瀑连珠琴上面没有钤印和收藏印，而且很多人应该都知道去年有一把飞瀑连珠琴成交的消息，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赝品。 至于赵孟頫的手札就更不用说了，故宫藏了一封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具体内容……很多人都背不下来，到时候估计会有人认为是赝品。 杜潇文就在这埋伏呢。 何仁倒是无所谓，杜潇文已经提前告诉他了，说是古玩交流会，其实并不是单纯的交流，还有斗宝环节。 所谓的斗宝，也不会像之前比赛似的，搞得那么剑拔弩张，主要还是交流，就是互相鉴定。 杜潇文带何仁过去，其实就想把何仁推到台前。 通过之前的比赛，还有何仁带青铜器回国，他在古玩协会内部的名气已经有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这次交流会过来的大多是国内知名的收藏家和他们的二代。古玩这个行当，和古代很多工匠圈子差不多，讲究的就是一个传承。 如果没有传承，那就要有人脉，不然就算你能力再强，一个人也无济于事。 杜潇文想做的就是帮何仁打进圈子，一方面展示何仁的能力，另一方面要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何仁是杜潇文的人，以后多照顾一下。 何仁自然是没想到这么多，但是他也很想参加这个交流会。 倒不是因为杜潇文给他的花神杯，何仁看重的是交流会之后的买卖环节。 既然要斗宝，大家肯定都会带一些宝贝过来，而且成色不会太差，何仁瞄准的就是这些宝贝。 就在几天之前，董建明终于把何仁之前捡漏的那幅纽曼的画出手了，一共拍到了四千七百万美金，折合人民币三个多亿。 但是何仁拿不到这么多，去掉董建明的佣金、拍卖行的佣金和税费，何仁只到手了两个亿。 不过已经很够了，有了这笔钱，何仁可以随便消费…… 第二天下午，杜潇文就接上了何仁和张诺，出发去参加交流会。 这次就不是杜潇文的别墅了，而是南郊一处比较隐蔽的茶楼。 何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一间茶楼，谁会来这里消费？ 杜潇文乐了，“这里算是我们平时聚会的固定场地，普通人肯定不会来，也消费不起，这里赚的就是我们这些冤大头的钱。” 何仁都无语了，哪有人说自己是冤大头的？ 不过杜潇文倒是坦诚…… 杜潇文似乎看透了何仁的心思，“冤大头有时候不是什么贬义词，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何仁是完全感受不到，不过谁叫杜潇文是老前辈呢？人家说啥是啥…… 该说不说的，这座茶楼的装修确实不错，楼梯用的都是老红木，主打一个奢华和暴殄天物。 倒是符合冤大头的设定…… 杜潇文一下车，就立刻有几个人上前迎接，搞得还挺隆重的。 何仁是杜潇文带过来的，自然也受到了不少关注，不过大家都挺矜持，没有一上来就套近乎。 跟着众人上了二楼，何仁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几个他的熟人。 王岩和周伟自然不必说了，何仁似乎和他俩很有缘，每次带点竞赛性质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出现。 何仁早就习惯了，也挺高兴，毕竟每次周伟出现的时候，就会有好事发生…… 还有两个熟人，正是杨炳坤和柯云丞师徒二人。 杜潇文正在和一些老家伙们寒暄，何仁则是带着张诺去找柯云丞了，两人脾气相投，自然愿意多亲近亲近。 杨炳坤看见何仁也很高兴，“小何，这次又带来什么好东西了？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何仁一怔，“现在可以拿出来吗？不用等到斗宝的时候再说？” 杨炳坤摆了摆手，“又不是什么正式比赛，拿出来，你没看已经有人往外掏东西了吗？” 何仁这才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还真有不少人已经把东西摆在了自己面前，各种各样的物件都有，弄得跟地摊似的。 何仁见状，和杜潇文耳语了一下，杜潇文打了个电话，司机才把何仁的飞瀑连珠琴送了上来，而何仁则是掏出了赵孟頫的手札，也放在桌子上。 杨炳坤本来想先看何仁手里的书法，结果被飞瀑连珠琴震住了，虽说大家带来的宝贝种类很杂，但是直接弄个一米多长的古琴上来，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不仅是杨炳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飞瀑连珠琴上。 柯云丞人都傻了，“何兄，这是……” 何仁刚要开口，就被杨炳坤挡了回去，“小何，你先别说话，虽然比赛不正规，但也不能提前透题。” 何仁耸了耸肩，“柯兄，那你就自己看。” 柯云丞自然是不会客气，立刻就鉴定了起来，看得他是连连皱眉。 很多人也想过来鉴定，可是一来交流会还没正式开始，二来他们跟何仁不熟，贸然过来，不是很礼貌。 此时杜潇文招手把何仁叫了过去，“小何，过来，给你介绍几个老家伙认识。” 何仁自然不会像杜潇文这么嚣张，况且杜潇文给他介绍的都是国内的收藏名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仁还是很谦卑地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众人见杜潇文对何仁如此重视，也是吃了一惊，看来这个年轻人应该不仅仅是古玩协会理事，他和杜潇文的关系不一般呐…… 杜潇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有时候不说破，反而效果更好。 清了清嗓子，杜潇文朗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我看大家对小何带来的古琴很感兴趣，那就从鉴定古琴开始。小周啊，就你先来！” 何仁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周伟，心中暗笑，第一个上来鉴定，鉴宝时间短，还没有其他人的言论可以参考，杜潇文挺坏的，给了周伟一个下马威。 不过何仁喜欢…… 第549章 鸡贼的周伟 周伟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王岩，王岩微微点头，这个时候可不能怂。 要是周伟怂了，丢的不仅是周伟的脸，还有王岩的脸。 只不过，被杜潇文摆了一道，王岩的脸色特别难看，反而周伟看向杜潇文的眼神充满了清澈，可看何仁的眼神就充满了怨毒。 何仁傻了，这人也太扭曲了？ 不过何仁倒是不太在乎，恨就恨呗，没有这次，周伟就不恨他了？ 周伟瞪了何仁一眼之后，却没有直接上来，而是和王岩耳语了几句，似乎是在问自己师父东西的真假。 周伟自己以为很聪明，可是在场的很多人都面露不屑。 就是个交流会而已，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说错了也无关紧要，至于做这种小动作吗？ 还真至于，周伟现在谁都可以输，就是不想输给何仁…… 可是杜潇文今天是来帮何仁露脸的，自然不会让周伟钻空子，他轻咳一声，“怎么？小周没有把握？那就换个人来，小柯，你来。” 周伟心中大惊，这要是让柯云丞抢了先，那他的脸就丢尽了，周伟立刻上前一步，“杜老，我准备好了。” 杜潇文抬了抬手，示意周伟开始，周伟深吸了一口气，只能上前鉴定。 不看不要紧，越来越心惊。 他能看出琴是明代的，这没什么难度，看包浆就行了，以周伟的能力，这个还是看得出来的。 至于“飞瀑连珠琴”……不用周伟看，上面直接写了。 可周伟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他被何仁坑怕了。 偷偷看了一眼何仁，周伟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发现何仁也在看他，而且嘴角上扬，一脸微笑。 周伟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杜潇文又开始催了，“小周啊，你这看了二十多分钟，有结论了吗？就是交流，不要有压力，有什么就说什么。” “呃……”周伟咬了咬牙，这才开口，“我觉得有一眼。” “哦？”杜潇文乐了，“具体说说。” 周伟无奈，只好说道，“这应该是上好的梧桐木古琴，木质细密、坚实，韧性和气密性比较好……料子是明朝的老料，样式是按照明初宁献王朱权的‘飞瀑连珠琴’制作的，巧夺天工，是一件明代古琴佳品。” 杜潇文笑眯眯地看着何仁，何仁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懒得和周伟客气，直接问道，“完了？” 周伟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何仁多说话，“完了。” 何仁乐了，“你的意思是，这是仿造朱权的‘飞瀑连珠琴’，而并不是出自朱权之手？” “呃……”周伟本想避开这个话题，可现在何仁直接挑明了，他避无可避，“我只能说有一眼。” 何仁摇了摇头，周伟这就属于耍无赖了，只说是明代的古琴，并没有说是谁的作品，也没有估价，谁也不能说他错…… 不过在这么多行家面前搞这种鸡贼，注定会被别人耻笑。 交流会，重在交流，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现在周伟连结论都不敢说，落了下乘。 何仁懒得看周伟一眼，这样的人，哪配做他的对手？ 所以何仁只是拱了拱手，就退到一边，一言不发。 现场响起一阵嗡嗡声，不只是何仁这么想，其他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周伟今天的表现……属实端不上台面。 周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迷茫，刚想再开口说两句场面话，王岩突然开口道，“小伟，回来。” 王亚的语气波澜不惊，但绝对轮不到周伟质疑，他默默地退到王岩身边，刚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就被王岩瞪了一眼，他也不敢说话了…… 杜潇文见状，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看了一眼柯云丞，“小柯，你来。” 柯云丞就从容很多了，刚才周伟鉴定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心中早已有了结论。 他冲着大家拱了拱手，直接开口，“周兄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明代的古琴，也确实是梧桐木，但我认为这不是明代的梧桐木，而是元代，甚至南宋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在默默点头，而周伟则是呆立当场。 柯云丞继续说道，“古琴用梧桐木，并不是因为这种木材结实和透气性好，而是因为梧桐木的松透性和传导性比常用的松木、柏木和柳木更佳，用梧桐木做出来的古琴，发音明亮醇厚，有金石之韵，而且余韵悠长……” 自然还是何仁出来捧哏，“柯兄，你也认为这把琴有一眼？” “何止是有一眼！”柯云丞就自信多了，“我认为这把琴和去年成交的‘飞瀑连珠琴’一样，都是出自朱权之手……” 现场又响起一阵嗡嗡声，柯云丞一点都不怯场，侃侃而谈，“朱权这种制琴大师在制琴的时候，肯定不会只做一把。相反，他们在制一把琴的时候，会反复练习，消耗的材料不计其数……” 杜潇文突然插了一句，“小柯，有点问题，就算是朱权，他也搞不到那么多上好梧桐木？” “确实如此。”柯云丞点点头，“我推测，朱权在制作‘飞瀑连珠琴’之初，用的也是松木和柏木这种常见木料，等他觉得有把握了之后，才会使用梧桐木，这就更难能可贵了。” “哦？怎么说？” “如果是这样，用梧桐木制成的‘飞瀑连珠琴’数量肯定不多，这还不够可贵吗？” 众人听得是连连点头，杜潇文又问道，“所以你的结论是这把琴就是朱权做的？那为什么没有钤印？” “这也很好解释。我们都知道，古人很执着孤品，尤其是有名的工匠，有时候为了让自己的作品价值更高，会将其他作品全部销毁。” “那这把琴为何没有销毁？” 柯云丞嘿嘿一笑，“我觉得是朱权实在太满意这把琴了，和去年拍卖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没舍得销毁，但也没有盖钤印。” 周伟忍不住了，“你说一样就一样啊？你有什么证据？” 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周伟之前鸡贼就算了，现在别人出来鉴定，他还在那反驳，这都不能说是落了下乘，这不就是小人吗？ 柯云丞还没说话呢，他的师父杨炳坤撇了撇嘴，“因为那把‘飞瀑连珠琴’就是我拍下来的，要不要我把琴拿过来，让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第550章 五百年来一大千 杨炳坤都这么说了，周伟自然不会，也不能继续嘴硬。 不过看他的眼神，应该是连着杨炳坤和柯云丞一起恨上了…… 周伟觉得这两个人跟何仁勾结，一起针对他，让他出丑！ 其实周伟还是想多了，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还真不值得这么多人一起针对他。 而且柯云丞其实背负了很大压力，越是有真品，将这把“飞瀑连珠琴”鉴定为朱权所作就越难。 周伟不就不敢轻易下结论吗？ 但是周伟是想不到这些的，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柯云丞的鉴定结果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大家都围了上来，开始讨论这把“飞瀑连珠琴”的价值。 直到现在，才有了点交流会的意思…… 他们在那交流得热火朝天，何仁却是没有参与进去，杜潇文把他叫了过来，让他看一幅画。 何仁精神一振，居然是张大千的山水。 张大千的山水，在国画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改良了传统山水画的画法。 在张大千之前，中国山水画的色彩主要以黑、白、灰为主。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西方艺术交流很频繁，张大千就在西方油画和水粉的基础上，对中国山水进行改良。 他将大红、大绿、大蓝等颜色植入到山水画之中，使中国山水画色彩有了颠覆性的变化。 当时张大千受到了保守派的围攻，大概意思就是说他数典忘祖，不过张大千不搭理他们，一直坚持了下来，才让现在的中国山水有了更丰富的色彩。 眼前这幅画是张大千比较着名的《黄山文殊院云海》，那个时候张大千的创新还在摸索阶段，只有远处的峰峦用了大绿，其他方面颇为仿古，绝对算是张大千的山水佳作。 这幅画的主人杜潇文刚刚给何仁介绍过，是北京一个着名的收藏家，叫俞敏，同时也在做古董文玩生意。 俞敏的生意跟何仁他们开店不一样，他主要是做批发，走量，全国40的文玩核桃都出自俞敏的工厂。 文玩核桃这几年可赚钱了…… 杜潇文看了一眼何仁，“小何，这幅画是老俞最近刚收到的，你来看看，怎么样。” 俞敏不知道杜潇文为什么如此信任何仁，按照他的想法，一个小辈，就算有几分眼力，也不至于这么捧？ 不过杜潇文都开口了，俞敏也不会拒绝，他微微一笑，“何理事，那就拜托了。” 何仁看了一眼杜潇文，其实他已经有结论了，鉴宝眼都开过了。 杜潇文见何仁的眼神不对，也是一怔，俞敏这种老油子哪能不明白何仁的意思，心里固然不高兴，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何理事，有问题？” 何仁微微点头，“有妖气。” 俞敏有些不高兴了，没等他说话呢，何仁又开口了，“俞老，可以上手吗？” 俞敏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拒绝这个要求，闷哼了一声，“请便。” 何仁也不管俞敏高不高兴，戴上手套就把画举了起来，因为光线不好，他还特意绕到了窗口，对着阳光看了半天，这才回到杜潇文和俞敏面前。 “确实是赝品，不过是高仿的，也算有点价值。” 何仁刚才那个奇怪的举动，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们也顾不上讨论什么飞瀑连珠琴了，都在看何仁，想要搞清楚这家伙在干什么。 结果何仁当着杜潇文和俞敏的面，就来了一句“高仿”，给大家都整不会了。 太直接了？ 这就是何仁没有经验了，他是把交流会当成连麦鉴宝了，有问题就直接说了…… 大家把飞瀑连珠琴放到了一边，都围了过来，包括周伟，他发现俞敏的脸色很不好看，特别想看何仁吃瘪。 俞敏本想质问一下何仁，这幅画花了他三千五百万，怎么就是高仿了？可现在其他人也过来了，他只好耐着性子等别人先鉴定一下再说。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就在俞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出来说道，“奇松怪石，情景逼真，用笔之健，设色之古，置于石涛杰构中，殆莫能辨……应该是张大千的手笔。” 有人开头，其他人也跟上了。 “钱瘦铁灵虚自胜，郑午昌焦墨神韵，张大千石涛最佳，葱菁秀郁，近观自佳，绝对有一眼。” 何仁撇了撇嘴，这人有点不讲究了，说张大千就张大千呗，搞拉踩那一套干什么？ 他口中的钱瘦铁是中国画会创始人之一，郑午昌是中华书局美术部主任，也是近代比较有名的中国山水画大师。 没等何仁说话呢，周伟又来了，词儿和其他人说的差不多，只是最后加了一句徐悲鸿的名言——“五百年来一大千”。 何仁恶心坏了，这话明明是徐悲鸿说的，周伟神气什么？ 在大家踊跃发表意见的时候，何仁是一言不发，脸色也没有什么波澜，等大家都说完了，俞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来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他的嘛。 他看了一眼何仁，“何理事，听了大家的言论，你有什么意见？还坚持是高仿吗？” “确实是高仿没错啊，不得不承认，画这幅画的人也是高手，他几乎将张大千的神韵模仿了九分，大家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何仁此话一出，刚才还在替俞敏站台的人就绷不住了，不仅是他们，他们身后的师父和叔叔伯伯也绷不住了，何仁这是在打他们的脸。 不过还真没人敢直接跳出来跟何仁唱反调，主要是何仁太笃定了，笃定到他们都有些恍惚，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俞敏的脸又黑了，“何理事，既然你说是高仿，总得拿出点证据？” 何仁微微一笑，“证据肯定是有，不过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右下角‘长鬣张郎三十八’和‘两到黄山绝顶人’两个钤印大家都没有疑问？肯定是张大千的？” 俞敏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说道，“没错，张大千是到过两次黄山，这幅画也正是他第二次去黄山时画的，还遇到了徐悲鸿。” “至于‘长鬣张郎三十八’也是张大千的私印，1936年，张大千三十八岁，长髯拂胸，和李贺《酒罢张大彻索赠诗》中‘长鬣张郎，年方卅八’相合。所以张大千就找人刻了这么一方钤印，也只用了一年。” “既然俞老也知道这个典故，那就好办了。” 俞敏眉头皱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仁乐了，“既然是1936年的画，为什么要用1939年的纸呢？”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第551章 大千纸 “大风堂你们知道吗？” 何仁兴奋了，张诺却是撇了撇嘴，这家伙又要开始装逼了…… 俞敏可不知道何仁的性格，听他问这个，立刻说道，“不就是张大千和他二哥在上海的住处吗？” “那俞老知不知道，张大千曾经造过大风堂纸吗？” “什么？” 俞敏懵了，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典故。 何仁笑道，“1938年年底，张大千和家人到蜀省青城山居住，顺便临摹宋元名迹。大概是1939年的秋天，张大千想要去敦煌莫高窟临摹历代壁画，便开始筹措经费，准备纸张和颜料等等。” 周伟忍不住嘲讽道，“我们在等你说纸的事呢，你扯什么敦煌？” 何仁看都没看周伟一眼，继续说道，“可张大千万万没想到，成都居然没有适合绘画的宣纸。” 周伟又开始了，“成都可是大城，怎么可能没有宣纸？” 何仁本来还是不想搭理他，可是俞敏也问道，“是啊，何理事，成都怎么会没有宣纸？” “因为战争，小日子占领了皖省泾县，宣纸来源断绝。不仅是画画用的宣纸没有了，连印刷报纸的纸张都没有了，根本运不进来。” 何仁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然后呢？” “然后就只能用夹江生产的手工土纸来印刷报纸，张大千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去买了一些回家试用，结果发现根本不行。” “无奈之下，张大千决定自己造纸。” 俞敏惊了，“自己造纸？张大千还会造纸？” “那应该是不会的。”何仁乐了，“不过他可以提要求，让工匠造嘛。张大千亲自去了一趟夹江，然后按照他的要求，工匠经过数十次，上百次的试验，终于造出了让张大千满意的纸张。” “这种纸就是‘大千纸’或者‘大风堂纸’，也叫夹江书画纸，现在还有的卖呢。” “别扯淡了。”周伟嗤笑一声，“夹江纸从唐代就开始有了，一直是全国有名的纸种，清三代的时候，夹江纸是‘全蜀之冠’，上等书写纸被钦定为贡纸。” “看来你是真不懂啊。”何仁面带嘲讽，“你说的那是以前的夹江纸，而且是上等书写纸，张大千那个时候，上一代的夹江纸大拿刚刚去世，他的儿子接手了作坊，但是纸的质量早就不如前了，张大千试用了几张，发现不行，这才准备亲自造纸。” 没等周伟反击，何仁又说道，“在作坊待了几天，张大千终于发现了问题，那个时候夹江纸用的是纯竹料，所以韧性较差，抗水性不强，洁白度也不够。” “于是张大千就建议在竹料中加入棉和麻，增强纸的拉力；在纸浆中配入一定比例的白矾、松香等，以增强纸的抗水性和洁白度。最后经过反复测试，新一代的夹江书画纸才面世，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周伟刚想反驳，就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师父王岩。 王岩微微摇头，何仁说得如此笃定，肯定有所依仗，不要轻易和人家杠，容易吃亏…… 俞敏已经听入神了，“何理事，后来呢？” “后来张大千就预定了两万张夹江书画纸，他去敦煌临摹壁画的时候用的都是这种纸，从敦煌回来之后，张大千又订了一批，沿用了好几年。” “2006年的时候，夹江书画纸还成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石堰村‘张大千寓居’门口，还有何海霞题写的‘大千纸坊’门匾，里面还有一幅‘大千气象一张纸，十里画廊半壑松’的对联。” 全场安静，何仁说的事情大部分人还真不知道，尤其是年轻一代，来斗宝的那群人。 他们可能知道张大千的画怎么鉴定，但是“大千纸”，他们是真没听说过…… 杜潇文见状，心里很是高兴，“小何啊，你刚才说这幅画用的是大千纸，有证据吗？” “当然有了。”何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俞敏，“俞老，我上手了？” 俞敏自然不会拒绝，何仁让张诺打开手电筒，然后将画举了起来，“大家可以好好看看画的中间和两端……” 不用何仁提醒，很多人已经看出了端倪，满脸震惊。 在画的正中间，居然出现了“蜀笺”两个字，而在画的两端，则是出现了“大风堂造”的字样…… “这就是大千纸的特征，当时是张大千要求的，工匠在造纸的过程中，在纸帘上编出来的。” 刚才还在信誓旦旦说这是张大千真迹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他们感觉脸火辣辣地疼。 刚才何仁说的很清楚，“大千纸”是1939年才出现的，他们觉得何仁应该不会撒谎，这种事回去查查就知道了。 可他们也知道，《黄山文殊院云海》是1936年画的，就算不想承认也不行，何仁刚才特意问了俞敏，钤印用的都是张大千只用过一年的钤印，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最难受的是俞敏，花了三千五百万，买了一幅高仿的赝品，他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不过俞敏的心眼就大多了，格局也大多了，他居然起身，向何仁鞠了一躬，“何理事，多谢解惑……” 何仁连忙搀扶，他是真没想到俞敏这么光棍，以人家的地位，完全不需要这样。 见俞敏有些失落，何仁安慰道，“俞老，你也不用太难过，这幅画虽然不是张大千画的，但也和他有点关系。” 俞敏一怔，“有什么关系？” “我推测，这幅画是张大千的二哥张善子所画，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像。” “啊！” 俞敏恍然大悟，要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感觉，怪不得这幅画这么像张大千呢，原来是他二哥临摹的，两人风格差不多，还经常一起作画，确实有可能。 可是俞敏还有点难受，张善子的画虽然也不错，但是和张大千完全比不了，价格方面至少差了七八倍，也就是说，最多值个四五百万。 何仁看出了俞敏的想法，笑道，“俞老，这幅画估计还真能达到八位数，我推测，这是张善子的遗作。” “啊？” 第552章 博山炉 何仁说这幅画是张善子画的，大家还能接受，毕竟张善子既是张大千的二哥，两人在画风上也颇为相近。 但怎么就是遗作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有点替张善子感到不值。 大家都知道他是张大千的二哥，但几乎没有人会把两人放在同一个地位看待，张大千的生平大家都很熟悉，可轮到张善子…… 何仁轻咳一声，“张大千在夹江造纸的时候，张善子正在重庆，后来他出国宣传募捐，钱是带回来了，但也病倒了。我推测，这幅画就是张善子病入膏肓之前所作，是不是可以认为是遗作？” 大家沉默不语，周伟却嗤笑一声，“你推测？你凭什么推测？” 何仁摇了摇头，“大千纸是1940年造好的，寄给自己哥哥一些是不是很正常？张善子是1940年10月20日去世的，说是他的遗作有什么问题？” 周伟一怔，按照逻辑上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可这话是何仁说的，那就有问题了，“你有什么证据？这都是你的推测！” 何仁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周伟，其实别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谁都知道何仁没有证据，他要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而不是在这推测。问题是何仁正在帮俞敏说话，俞敏上了当，何仁帮他往回找补，让人家少受点损失。 结果周伟在那疯狂质疑，这不是在质疑何仁，这是在坑俞敏…… 果然，俞敏说话了，“不需要证据，我觉得何小友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 周伟刚要辩解，就被自己的师父王岩拉住了，王岩很失望，自己这个得意门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众丢脸，他已经考虑是不是重新开门，再收一个关门弟子了。 反正对于王岩来说，开不开门全在他一念之间…… 周伟闭嘴了，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谁也不愿意得罪人。 杨炳坤此时走了过来，推了一把柯云丞，后者会意，从包里拿出来一座铜炉。 杨炳坤哈哈一笑，“小柯最近偶然间得到一座铜炉，还请大家帮忙掌掌眼。” 谁都知道杨炳坤这是在帮俞敏转移话题，不过大家看到铜炉的时候，都是一怔，俞敏脱口而出，“这是……博山炉？” 张诺一脸疑惑，小声问何仁，“什么是博山炉？” 何仁刚要开口，杜潇文就说道，“小何，既然小诺有疑问，你就给大家讲讲。” 何仁无奈了，杜潇文的意图也太明显了，这样好吗？ 俞敏反正是挺看好何仁，没看之前还叫何理事，刚才都叫何小友了吗？ “何小友，博山炉我也只是听说过，不太了解，如果你知道，不妨给我讲讲？” 俞敏都这么说了，何仁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开始装逼呗。 何仁清了清嗓子，“博山炉最早出现在西汉时期，那时候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喜欢焚香。只不过在西汉之前，大家通常将熏香草放在豆式炉直接点燃，虽然香气馥郁，但是烟火气也很大，不太方便。” “汉武帝时期，龙脑香和苏合香传入中土，商人将这些香料制成香球或香饼，放在炭火上烤，这样就解决了烟火气和燃烧时间短的问题。为了配合这种香料，工匠们就造出了博山炉。” 张诺问道，“就因为上面这些山形的雕塑？” “差不多。”何仁笑道，“博山炉的名字确实是因为外形而来，一般中间是豆形，上面有一个又高又尖的盖子，这个盖子，就是上面的山。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山峦重叠，后来又加入了云气纹、各种人物、鸟兽和植被。” “真正的博山炉，在焚香的时候，烟雾会在山峦间穿过，看起来群山朦胧，众兽浮动，仙雾缭绕，看起来和海上的仙山一样。汉代管仙山就叫博山，也算是博山炉名字的来历之一。” “仙山？” “就是仙山。事实上也有博山这个地方，就在蓬莱以西，现在应该是淄博市博山区，自古以来就是陶瓷重要产地，博山炉除了青铜的以外，还有不少陶瓷的，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何仁这已经不是鉴宝了，而是在科普，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博山炉的来历，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何仁话锋一转，“不过要恭喜柯兄，你这是正经西汉时期的青铜博山炉，现在可不好找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又给整不会了，鉴宝哪有这么说的？直接就断代了？太儿戏了？ 其实何仁也不想这么鉴定，这不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装逼也得装逼了。 他有鉴宝眼，也不怕出错。 这种西汉时期的博山炉，经济价值其实不算高。 “柯兄这只博山炉是西汉时期比较典型的佳作，炉身是豆形圆腹，还有一道凸弦纹，上部则是卷云纹，底座上镂空透雕了三条蟠龙，互相缠绕……” “当然，最重要的是上面的镂空透雕博山，山势挺拔峻峭，山峦间神兽出没，云雾缭绕，还有仙人和各种奇花异草，非常逼真，而且精致……柯兄，带香了吗？要不焚上一炉？” 柯云丞笑着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块香饼，这是现代特制的，不需要再用炭火去熏烤，直接点燃即可。 柯云丞也是这么做的，他将香饼点燃之后，放进博山炉之中，不大一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一股烟雾顺着盖上的子母口倾泻而出，瞬间填满了整座博山，真有一股误入仙境的感觉。 众人看得是啧啧称奇，张诺推了推何仁，轻声问道，“值钱吗？” 何仁点点头，“百八十万还是值的，看柯兄的样子，就知道捡漏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柯云丞的脸上，柯云丞无奈地摇摇头，“这是我在天津无意中得来的，价格嘛，还不过万……” “嘶～”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可不像何仁和杜潇文一样那么有钱，将近百万的大漏，他们可从来都没捡过，尤其是不少二代，非常羡慕！ 杨炳坤也非常高兴，自己的徒弟捡漏了，就相当于他捡漏了，他也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瓷碗，招呼道，“小何，你再看看这个，怎么样？” 何仁眼睛一亮，“杨老，这可是官窑？” 第553章 琮式瓶 何仁说的官窑不是大家印象中的御窑，而是宋代五大名窑那个官窑。 不过说起来，这个官窑，其实也是官窑。 这么说可能有点拗口。 把平时我们口中的官窑换成御窑就比较好理解了，历史上提到官窑，其实指的就是南宋时期御窑烧造的瓷器。 也就是说南宋时期兴起的官窑，也是御窑的一种。 我们平时说习惯了，其实不太准确…… 何仁自然有理由激动，宋代五大名窑，他现在已经有其中四个了，就差官窑了。 这段时间，何仁一直在让周转和石当帮忙收购真正的南宋官窑瓷，可惜宋代的瓷器，理论上不让交易，两人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主要是南宋覆灭以后，官窑被毁，工匠失散，技艺失传，传世的官窑瓷器真的太少了，就算是博物馆里，收藏的也不算多。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杨炳坤的这个官窑瓷是真品，何仁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 所以何仁第一个扑到了杨炳坤面前，“杨老，能上手吗？” 杨炳坤笑眯眯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何仁这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眼前的瓷器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高约二十公分的琮式瓶，一般认为是南宋创烧的一种器型，不过目前也发现了一些北宋时期的琮式瓶。 其实都是仿古，不仅清代喜欢仿古，宋代也很喜欢，而且非常盛行。 还记得之前何仁在古韵轩直播的时候，有个上门兜售明器的盗墓贼吗？他带来的东西里面就有一个北宋时期的玉琮。 当时何仁就说过，这玩意是根据良褚文化的玉琮仿制的，琮式瓶就是在玉琮的基础上，演化出来的。 一般来说是圆口、短颈，方柱形的器身，圈足、口、足大小相若，内圆而外方，取天圆地方之说。 杨炳坤见何仁如此认真，也收起了玩笑心思，“小何，有结论了吗？” 何仁微微点头，杨炳坤露出一个笑容，他自然知道杜潇文的心思，他也要推何仁一把，“那你就来说说，大胆说，别控制。” 何仁深吸了一口气，“我先说结论，这是南宋官窑琮式瓶，是官窑仿古之作中的佳品。” 大家对何仁这种鉴宝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都在等他的下文。 何仁朗声道，“造型有别于明清时期的琮式瓶，通体方形，直腹、圈足，造型端庄，整体沿袭了北宋的风格，规整对称，一丝不苟。整个瓶子一共被分为五节，更接近古代玉琮的造型，或者说，有点像把五个同样大小的玉琮叠着放在了一起。” 众人纷纷点头，何仁这个比喻比较形象，也比较贴切。 何仁继续说道，“通体灰青色釉，手感沉重，闪烁油光，釉面堆叠多层，并经过反复细刮，釉光下沉但不刺眼。开片大小不一，但纹理布局错落有致，同时伴有冰裂纹……这是南宋官窑的典型特征之一。” “我们再来看底部……”何仁将琮式瓶翻了过来，“很明显烧造的时候用了垫烧法，底足露胎无釉，可以看到胎是褐色的。这是因为南宋官窑的胎土含铁量极高，也就是传说中的‘紫口铁足’。” “南宋官窑继承了汝官窑的简朴，又吸收了越窑和龙泉窑的薄胎厚釉特点，属于北艺南技的结合，创造了我国青瓷史的巅峰。” “类似的琮式瓶也有发现，据我所知，东京国立博物馆、英国大维德基金会和台北故宫博物院都有收藏。” 何仁这番话说下来，其他人都沉默了。 杜潇文一脸得意，“还有没有人想要补充一下？” 大家齐齐翻了个白眼，他们倒是想补充，可何仁连其他地方还有类似的琮式瓶都说出来了，还让他们补充什么？ 杨炳坤笑着问道，“小何，给我估个价？我看看买贵没有？” 这个对何仁来说一点难度没有，鉴宝眼上都写着呢，他直接按照拍卖成交价估的，“如果上拍的话，四千万一点问题没有。” 杨炳坤微微点头，和他预计得差不多，这只官窑琮式瓶，花了他差不多两千五百万。 别觉得少，这可是十五年前的两千五百万，现在要是四千万出手，不好说是赔是赚。 何仁当下就要和杨炳坤商量一下出手的事情，别说四千万了，五千万何仁都愿意出，毕竟他就差这么一件了…… 杨炳坤也知道何仁的心思，但是他摆了摆手，“小何，这事我们一会儿再说，我还想看看你带来的信封，里面是手札？” 何仁叹了口气，也知道急不得，只好把赵孟頫的手札拿了出来，小心地铺在桌子上。 本来大家看信封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不就是一个清代的信封吗？完全没有价值。 可当何仁把信平铺在桌子上以后，立刻就有反应快的人叫了出来，“赵孟頫？” “什么？” “是真迹吗？” “骗人的？” 现场一片哗然。 倒不是他们见识短，主要是赵孟頫的真迹实在太少见了，就算流落到民间，也是在大收藏家或者有钱人手里，一般人很难现场看到真迹。 他们只能去博物馆里看，还要等特定的展览时间，不然看到的不一定是真迹…… “吵什么？！”杜潇文呵斥了一句，“一个一个来，看看你们那个样子，只是一封赵孟頫的手札而已，又不是《洛神赋》！” 好家伙，连何仁都忍不住撇了撇嘴，赵孟頫的《洛神赋》？十五年前就拍了八千多万，现在只要拿出来，最少九位数。 杜潇文可真敢说…… 接下来，就是几位老前辈轮番上前鉴赏，本来应该唱主角的小辈们，反倒是被挤到外面去了。 没办法，他们也不敢多嘴，谁让围在桌子面前的都是他们的叔叔伯伯呢？ 有杜潇文和杨炳坤在，不会出现有人把手札抢了就跑的情况出现，何仁放心地走到一边，开始看其他人带来的东西，他想看看，除了官窑琮式瓶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值得入手的宝贝。 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一个…… 第554章 吉州窑 准确地说，是张诺发现的。 张诺也懒得和一群老头子挤，她要是想看，等交流会结束之后，慢慢看就是了。 况且张诺也不喜欢书法…… 所以张诺已经第一时间退了出来，在旁边溜达半天了。 等何仁也退出来的时候，张诺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这个是什么？怎么里面还有树叶？” 何仁仔细一看，眼睛也是一亮，“这是吉州窑的木叶碗。” “吉州窑？木叶碗？瓷的？” “瓷的。” “吉州窑，很有名吗？” “挺有名的。”何仁点点头，“吉州窑是晚唐时期开始有的，五代十国和北宋时期开始兴盛，巅峰时期应该是在南宋，元代就彻底没落了。” “这么早就有了？”张诺看着碗底的木叶纹，“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小日子的瓷器呢。” 何仁乐了，“小日子还真喜欢吉州窑的瓷器，就跟他们喜欢天目盏似的，这叫禅意。” “禅意……真的是禅意？” “还真是禅意。”何仁笑道，“吉州窑是赣南地区的窑口，唐宋时期，赣南是中国禅宗寺院最密集的地区，也是出大师最多的地区。在这种情况之下，吉州窑的发展和生产难免受到禅宗的影响。” “也不能说是影响了，可以说是约束。大禅师们有自己的哲学和美学要求，吉州窑就得按照人家的要求烧制，不然没有生意。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吉州窑的瓷器都很有禅意，不过这些禅意的瓷器大多集中在茶器、香器和花器三个品种上面。其他的品种还是什么样的瓷器都有。” “其他品种？品种很多吗？” “还真挺多的。”何仁挠了挠头，“目前已经发现的吉州窑瓷器有一百二十多种器型，胎釉的种类也不少，青釉、乳白釉、绿釉、黑釉、彩绘、雕塑……甚至还有玻璃器，那叫一个应有尽有。” 张诺人都傻了，“这么多？” “昂。吉州窑是一个综合性的民窑窑口，什么都会烧一点，不过比较有名的还是黑釉瓷，就是带禅意的这种，毕竟小日子喜欢，人家出得起钱。” 张诺又走近了两步，“这是斗笠碗？里面的树叶是怎么弄上去的？烧制的时候直接放里面的？” “一开始还真是直接放里面烧来着，但是没成功。” “啊？” “真的。”何仁笑道，“传说有大师喜欢喝茶，又喜欢落叶，觉得很有禅意，就问工匠能不能将落叶和瓷器结合一下。” “于是就有工匠开始试验了，他们先是把落叶贴在胎上，施釉以后，放进去烧，但是没有成功。” “后来又有工匠用腐蚀的方法将叶子处理过，也就是把叶肉弄掉，只留叶杆，然后贴在碗上去烧，这次倒是烧成功了，只不过叶子的纹路不清，颜色也很淡，看起来不太好看。” 张诺觉得不对劲，“不对？这个碗里的叶子筋络分明，叶柄和主筋都能看得见，叶片也有，肯定没腐蚀过。” “这是又经过了一次改良之后的结果。”何仁指着碗底的木叶纹说道，“工匠将树叶贴在茶盏的瓷坯里面，然后再上一层透明釉入窑。烧制的过程中，树叶被烧没了，但是轮廓会完整地留下来，和釉色融为一体，就有效果了。” 张诺都看傻了，她是真没想到工匠居然能想出这个方法，“这也太厉害了？” “确实厉害。”何仁也不得不感慨古代工匠的巧思，“不过就是不能量产，这玩意要看运气，能烧制到这种效果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每一个都是精品。” “是真品吗？” 何仁趁左右没人，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眼前的黑釉瓷碗，瓷碗发出了一种类似于金属的声音。 何仁轻轻点头，“声音挺像的。” 张诺有不同意见，“这不是正常瓷器的声音？” “不正常就对了。”何仁乐了，“吉州窑的瓷土来自赣江对岸的鸡岗岭，那里的瓷土有很多砂粒，导致吉州窑的含砂量比较大，吸水力也比一般的瓷土强。这样的瓷土烧制出来的瓷器，敲上去就会有类似金属的声音。” “还有这里。”何仁指着圈足的位置说道，“你看这个划痕，这叫跳刀痕，也是因为含砂量太高，刮釉的时候就会受阻，这也是吉州窑的重要特征之一。” “你可以伸手摸一摸，应该能摸到条形的起伏，挂釉也不够匀称，要是用放大镜看，还能看到很多缺釉的毛孔……” 放大镜张诺还真有，今天刘飞没来，手套和放大镜就是张诺负责带了，她直接掏了出来，上手就要鉴定。 何仁吓了一跳，这哪能随便拿？虽说这里有监控，可万一要是磕了碰了，人家赖上张诺怎么办？ 倒不是何仁出不起这个钱，不够膈应的…… 好在这时有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朝着何仁拱了拱手，“何理事，你好，你对这只木叶碗感兴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仁也拱了拱手，然后先道歉，“不好意思，我确实很感兴趣，就多看了一会儿。” 中年男子连连摆手，“不妨事，何理事如果喜欢，尽管上手。” 何仁示意张诺上手，自己则是和中年男子攀谈了起来，“还没请教？” “我姓许，叫许愿。” “原来是许兄……” 就在何仁和许愿尬聊的时候，张诺已经按照何仁的指导鉴定完了，入手确实能摸到条形的起伏，用放大镜也能看到上釉不均的情况。 张诺朝着何仁微微点头，示意东西是真的。 其实何仁早就开过鉴宝眼了，完全不需要张诺提供信息，他就是走个过场。 就在何仁准备问问许愿有没有出手想法的时候，杜潇文叫了他一声。 何仁只好歉意地笑了笑，带着张诺先行离开，毕竟杜潇文更重要一些…… 回到桌子前面，何仁先看了一眼赵孟頫的手札，果然没什么变化，然后看了一眼杜潇文，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杜潇文笑道，“小何啊，我们一直认为这就是赵孟頫的真迹，你的运气可是不错啊。” 何仁自然又是客气一番，还没等他说两句呢，俞敏先忍不住了，“何小友，不知道这封手札，你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第555章 以物易物 俞敏此话一出，大家的心思都开始活泛了。 不少人都往何仁这边凑，问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仁麻了，他是真没想到一封赵孟頫的手札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要是换成米芾的真迹，这帮人不得疯了啊？ 倒不是说米芾就比赵孟頫强多少，主要是市场上没有一件米芾的作品，有的只是“米芾款”，真正的米芾作品只在极少数人的收藏中，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 何仁只好朝大家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我打算自己收藏，没有出手的打算。” 大部分人都叹了口气，还有人不死心，喊道，“我愿意出两千万……”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鄙视的目光，甚至连王岩和周伟都是一样。 赵孟頫的真迹，就算是手札，两千万就想买到？做什么梦呢？ 何仁干脆都没搭理这个人，这人估计是觉得丢人了，立刻改口，“不，三千万！” 这下大家倒是没那么鄙视了，这个价格比较接近市场价，但立刻就有人出价了，“我出三千一百万！” “三千两百万！” 俞敏财大气粗，他瞥了一眼还在出价的众人，声音不大，却含金量十足，“何小友，我出四千万！” 这个价就有点过高了，现场又开始沉默了，何仁微微一笑，“俞老，我不缺钱。” 俞敏叹了口气，这就无解了，他最多的就是钱，偏偏遇到了一个不缺钱的主儿…… 杜潇文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现在何仁已经是交流会的焦点，再捧，容易摔下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至于斗宝……真不是重点，斗赢了也没奖励，只是一个由头而已。况且何仁之前的表现已经压了所有人一头，差不多了。 所以杜潇文朗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可以自由讨论，也可以自由交易。不过我要提醒诸位，虽然是交流会，可还是要擦亮双眼，要是打了眼，我们可不负责善后。” 大家都干笑了几声，算是给杜潇文捧场了。 杜潇文挥了挥手，“都散了。” 杜潇文都这么说了，谁也不会刻意纠缠，大家迅速散开，杨炳坤也带着柯云丞先去看其他宝贝了，只剩下杜潇文、俞敏、何仁和张诺几人。 俞敏轻声道，“何小友，真的没有商量？” 何仁刚要拒绝，杜潇文就插嘴道，“老俞，小何真不缺钱，他还是挺能捡漏的。” “捡漏？”俞敏眉毛一挑，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封手札是捡漏来的？” 何仁连连摆手，“这是我从朋友手里收来的，花了两千五百万。” 俞敏恍然，两千五百万对于赵孟頫的手札来说，也算是捡漏了，毕竟大几百万的赚头嘛。 想来杜潇文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俞敏刚想客气两句，杜潇文又开口了，“我说的捡漏可不是这封手札，而是那把琴。” 俞敏看向同样是何仁带来的“飞瀑连珠琴”，说道，“这把古琴确实是好东西，四千万还是值的。” 何仁竖起大拇哥，“俞老好眼力。” 俞敏哈哈一笑，“谈不上眼力，老杨拍下来的那把‘飞瀑连珠琴’，就是我转让的。” 何仁一怔，他是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不过仔细一想，何仁也就释然了，古玩行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这种高端的古董，还真就是在小范围内流通，一般人就算想买，也掏不起钱。 俞敏又问道，“这把琴何小友花了多少钱？” 何仁摇摇头，搞得俞敏一头雾水，“不是你的？” “是我的。”何仁微微一笑，“不过没花钱。” “啊？” 何仁把“飞瀑连珠琴”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给俞敏都听傻了，这特么还真是捡漏，纯捡…… 俞敏还在震惊呢，杜潇文又补了一刀，“前一阵小何去了一趟国外，花五百英镑买了一幅油画，结果暗藏玄机，是一幅画中画，有人在纽曼的画上又画了一幅肖像……小何，这幅画卖了多少钱？四千万？” 何仁连忙捧哏，“四千七百万美金。” “什么？” 俞敏差点站了起来，五百英镑买的画，转手卖了四千七百万美金？三个多亿？ 这特么比他卖核桃的利润高多了，何仁还真是不缺钱…… 杜潇文嘿嘿笑道，“老俞，小何是不缺钱，但是缺好东西，可以以物易物嘛。” “以物易物？” 听杜潇文这么说，俞敏的眼睛亮了，他看向何仁，“何小友喜欢什么？” 何仁还没说话呢，杜潇文先说道，“我听说你手里有半套花神杯？” “花神杯？”俞敏一脸懵逼，“我的花神杯不成套，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我听说你最近收了一幅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图》？补上不就行了？” 俞敏还在犹豫，“郑板桥的画，也不太好弄啊……” 杜潇文不乐意了，“我说老俞，再不好弄，还能有赵孟頫的真迹难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两幅郑板桥的《墨竹》吗？” 俞敏陷入沉思，何仁都懵逼了，好像赵孟頫的手札是他的？怎么杜潇文就替他做主了呢？ 刚想问问怎么回事，杜潇文就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何仁先去转转，他负责谈判。 何仁无奈了，杜潇文帮了他不少，赵孟頫的手札虽然珍贵，但是杜潇文显然有自己的考虑…… 也罢！ 何仁叹了口气，招呼了一下张诺，他准备先去把刚才看到的那只木叶碗拿下。 许愿见何仁去而复返，就知道何仁是看上自己的木叶碗了，两人假惺惺地客套了一番，最终何仁以两百万的价格成功拿下。 按理说，这个价格何仁算是占了点小便宜，不过许愿坚持就要这么多，估计是想和自己结个善缘。 何仁只好拱了拱手，“许兄，有空去我店里喝茶。” “好说，好说……” 许愿本想再跟何仁套套近乎，结果杜潇文已经凑了过来，许愿很有眼色，立刻告辞，把地方让了出来。 何仁看了一眼一脸喜色的杜潇文，好奇道，“杜老，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杜潇文拍了拍何仁的肩膀，“老俞出一幅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加上四月、七月和九月的三只花神杯换你的赵孟頫手札。” 何仁有些奇怪，如果这么换的话，价格确实差不多，但实际上何仁是吃亏了的，毕竟赵孟頫的真迹更难得一些。 结果杜潇文又补充道，“其实还有一个八月的花神杯，你应该不会和我抢？我再补给你一套乾隆临赵孟頫的《四十二章经》，如何？” 何仁惊了，这样的话，那就赚了…… 第556章 我要你的……琴 《四十二章经》不是金老爷子虚构的，历史上真的存在，还是中国第一部汉译佛经。 中国现存最早的佛教经录《出三藏记集》记载：“《四十二章经》一卷，《旧录》云：《孝明皇帝四十二章》，安法师所撰录阙此经。” 这个孝明皇帝，是东汉第二位皇帝——汉明帝刘庄。 刘庄的父亲是光武帝刘秀，东汉的开国皇帝，母亲是管仲后裔，有名的光烈皇后阴丽华。 刘庄本人非常厉害，对内严禁外戚干政，大权总揽；对外击败北匈奴，收复西域，吞并哀牢国，使康藏高原百余国归附。 文化方面也颇有建树，他是第一个“初服旒冕”的皇帝，确立了汉服的完整体系。 又派人出使天竺求取佛法，在洛阳建立了中国第一座官办佛寺白马寺，继而举行“燃灯表佛”活动，这就是元宵节的起源。 还接收了不少外国的留学生…… 《四十二章经》就是那个时候带回来的。 字数也不太多，大概两千多字，真的分成了四十二章，字数多的一章百来字，短的就二十多字，要是乾隆就临摹了一章二十多字的，那何仁就要哭了。 杜潇文似乎看穿了何仁的心思，“你想什么呢？一共一千多字，不算完整，但是也不差了。” “不完整啊……” 何仁拉了一句长音，杜潇文一瞪眼，“完整的我还给你？怎么？你还想要那只八月花神杯？” “不敢，不敢。” 何仁立刻认怂，说老实话，已经不算亏了。 只看价钱的话，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再加上三只花神杯，三千万没问题，更别提那只八月花神杯了。 何仁在市场上找了好长时间，别说八月的花神杯了，正经的康熙五彩花神杯他都没找到，只能通过机缘巧合收集。 现在杜潇文一下给他要来了三只，何仁也只差八月和十一月两只就能凑齐一套了。 至于将八月的花神杯从杜潇文手里要过来……何仁想都没想过，人家杜潇文为什么把乾隆临赵孟頫的《四十二章经》拿出来？不就是要堵何仁的嘴吗？ 只是何仁还没看到实物，不过乾隆的真迹，一千多个字，四五百万还是值的，何仁当下就同意交换。 杜潇文和俞敏都很高兴，这是真正的双赢，俞敏本想拉着何仁现在就回家拿东西，可是何仁哪能走，那只官窑的琮式瓶还没到手呢。 听何仁一说，俞敏其实又动了心思，收藏家嘛，肯定是什么好东西都想入手了。 可是他不太好意思，何仁刚刚同意和他交换赵孟頫的手札，他这就去抢人家东西，不太讲究。 不过看看还是可以的，万一何仁嫌贵，他就可以出手了嘛。 俞敏注定要失望了，杨炳坤也不缺钱，他才不想要钱呢。 何仁眉头皱起，“以物易物？杨老，你想要什么……” 何仁见杨炳坤笑眯眯地看向自己，顿时有点慌了，杨炳坤该不会是馋自己的身子？ 虽然何仁很想要那个官窑的琮式瓶，但是清白更重要…… 杨炳坤轻咳一声，“小何啊，其实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也肯定拿得出来。” 何仁后退了半步，“杨老，你想干什么？” 杨炳坤没看出何仁的异样，脸上的笑容更盛，这在何仁看起来都有点猥琐了…… “我想要你的……飞瀑琴。” “不……啊？”何仁刚想拒绝杨炳坤的非分之想，突然听到了飞瀑琴三个字，然后就愣住了。 张诺也觉得奇怪，“杨老，你不是有一把了吗？怎么还要？” 杨炳坤笑道，“我不想让别人也有啊。” 张诺一脸懵，但是何仁已经明白了杨炳坤的意思。 何仁之前和徐青杰说的什么琴分公母，其实是瞎扯淡，但是对于收藏家来说，如果有两件一模一样的古董，肯定是都放在自己手里价值更高。 这样不管哪一件，都是绝版…… 当然，毁掉一个变成孤品坐等升值是不可能的，那都是扯淡。 杨炳坤之前买那把飞瀑琴，就是当成孤品买的…… 用飞瀑琴换官窑琮式瓶，何仁会吃点小亏，毕竟这个瓶子虽然少见，但最多也就三千五百万，不如飞瀑琴值钱。 可谁叫官窑的瓷器不好找呢？这个亏，他不吃也得吃。 “杨老，那就这么定了，飞瀑琴归你，这个官窑的琮式瓶我就拿走了。” “等一等！” 就在何仁准备伸手拿瓶子的时候，杨炳坤突然又叫住了他，何仁不解，难道他要反悔？ 杨炳坤肯定不会反悔，“小何，我占你便宜了，还是给你补点钱？” 何仁连连摆手，他还以为什么事呢，既然是自己有求于人，就不能在乎这点差价。 就像杜潇文和俞敏似的，他们各取所需，就得多付出点代价，让何仁满意，这是规矩。 拿了官窑琮式瓶以后，何仁非常开心，宋代五大名窑他现在全有了，剩下的就是更新换代，换成价值更高的高品质瓷器。 只不过这就要靠机遇了，只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见何仁交易成功，俞敏忍不住了，拉着何仁、张诺和杜潇文开车直奔他家。 到了俞敏的别墅门口，何仁才发现，原来他和杜潇文还是邻居，住得非常近，而且房子也大得离谱…… 杜潇文让何仁先跟俞敏去看郑板桥的画，他则是准备回趟家，先把乾隆临摹的《四十二章经》给拿过来。 老爷子脾气急，主打一个公平，可不想占何仁的便宜。 何仁无奈，只能跟着俞敏进了别墅，俞敏也是个急性子，在车上已经给管家打过电话了，何仁进客厅的时候，就发现长条案上放着好几个锦盒。 四个小的，自然就是花神杯了，还有一个长条的锦盒，应该就是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图》了。 俞敏主动打开了锦盒，“何小友，你先看看，有没有问题。” 何仁一上手就愣住了，这幅画有点大啊…… 打开一看，确实很大，长近两米，宽也有一米左右，这是标准的宣纸六尺全开，面积大约是十六平尺。 何仁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么大一幅画，都可以平换赵孟頫的手札了…… 第557章 竹石兰蕙图 本来何仁还以为俞敏拿出来的是那种四尺对开，也就四平方尺的小品呢。 了不起就是四尺整纸，八平尺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足足翻了一倍…… 十六平尺，又是郑板桥的《竹石兰蕙图》，别说平换了，搞不好还要更贵一点。 至于真假……何仁有【书画百科全书】，都不用开鉴宝眼，就知道肯定是郑板桥的真迹。 这幅画中，郑板桥画的是修竹，竹竿细密，却隐含一股苍劲之力，竹叶以硬毫挑、剃，摇曳而生姿，正是郑板桥最常用的笔法。 上面还有郑板桥自己写的题识——“南山献寿高千尺，劲节清风觉更高。积行人家天所佑，兰荪蕙种自能饶。乾隆丙子，写祝刘母卞太君八十荣庆，暨青藜年学兄教可。板桥郑燮。” 钤印也是老朋友了，一共有两方，分别是“乾隆东封书画史”和“丙辰进士”，尤其是后一个，郑板桥是乾隆元年，也就是丙辰年的进士，这款钤印，用了好多年。 “何小友，如何？” 何仁这才将画放在桌上，“确实是真迹，俞老破费了。” 俞敏哈哈大笑，他为什么急着让何仁看这幅画？就是要让何仁知道，他占了自己的便宜。 以后如果何仁还有好东西出手，他就可以凭借这个，跟何仁套套交情，抢个优先购买权什么的…… 此时，杜潇文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何仁见状，直接将赵孟頫的手札也放在桌子上，意思就是交易成功。 杜潇文见状也哈哈大笑，将手里一个锦盒扔给何仁，然后就扑到了桌子前面，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俞，桂花杯呢？” 何仁其实也挺好奇其他三只花神杯的，不过杜潇文这么着急，他只能让老爷子先看了。 不过何仁也没闲着，他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放了十六张裱好的小品，每张都不足一平尺。 仔细一看，发现都是蝇头小楷，第一张上书“四十二章经”，字写得还不错，有赵孟頫几分的神韵…… 提起乾隆，大家可能会想起两个标签，一个是“盖章狂魔”，另一个就是“写诗狂魔”，毕竟是一个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的皇帝…… 乾隆的诗写得确实不怎么样，连带着很多人觉得他的书法也不行。 其实乾隆的书法，确实谈不上好，但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差。毕竟他不但喜欢盖章，还喜欢在好东西上面写两句题跋，字太难看也说不过去…… 乾隆的书法启蒙老师是康熙，康熙的书法则是受到了沈荃的影响，而沈荃学的是董其昌和米芾。 究极套娃了属于是，不过我们可以从这一点窥探乾隆书法不同时期的变化。 早期，乾隆的书法雍容闲雅，运笔敦厚，有几分米芾和董其昌的风格。人到中年，乾隆开始学赵孟頫，书法开始变得外貌圆润且富有内涵，字体秀美且筋骨强劲…… 这幅字上有乾隆的题跋，“乾隆丁卯长至月，御临赵孟頫书于养心殿之三希堂。” 乾隆丁卯年，也就是乾隆十二年，那年乾隆三十六岁，恰好是学赵孟頫的时候。 何仁看到字的形体稍长，圆润飘逸，并有挺拔之感，虽然写的是楷书，但带有一丝行书之感，挺飘逸的。 但是模仿的痕迹太明显，不够灵活，有时候下笔还比较顿，显然是刚开始学赵孟頫，不太熟练。 不过也行了，毕竟大家买乾隆的书法，并不是觉得他字写得好，还是皇上身份加成比较大。 而且量大管饱，一平尺一张，一共十六张，那不也是十六平尺？五百万还是没问题的…… 何仁刚看完乾隆的《四十二章经》，杜潇文那边也在不停地感慨，他显然是极高兴的，这么多年了，终于凑齐了十二只康熙五彩花神杯，钱倒是其次，主要是这个成就感，真的难以言表。 见何仁看向自己，杜潇文也很大方，招了招手，把杯放在桌子上，示意何仁自便。 器型什么的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十二只杯都差不多，区别就是上面的花、诗和花神。 八月是桂花，诗文“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出自唐代诗人李娇的《桂》，对应的花神是李世民的爱妃徐惠，徐贤妃。 就是《武媚娘传奇》里面，张钧宁演过的那个角色。 徐惠算是天才少女，五个月就会说话，四岁熟读《论语》和《毛诗》，八岁就能写诗写文章。 后来，唐太宗李世民听说了徐惠的事迹和作品，就把她招进宫里，平时经常一起吟诗作对。 徐惠写出了“仰幽岩而流盼，抚桂枝以凝想。将于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这样的名句，唐太宗死后，徐惠哀伤成疾，二十四岁就以身殉情。 后人因她才情出众，而且写过咏桂花的诗篇，就封她为桂花花神。 将桂花杯还给杜潇文，何仁又打开了其他三个锦盒，这都是他的战利品，可得好好看看。 四月是牡丹，诗文“晓艳远分金掌露，暮香深惹玉堂风”出自唐代诗人韩琮的《牡丹》，对应的花神是丽娟，汉武帝的宠妃。 丽娟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单纯长得漂亮，皮肤白皙柔润，呼气犹如兰花吐芳。 汉武帝非常宠爱丽娟，唯恐普通衣服伤其肌肤，常常将丽娟安置在琉璃帐内。丽娟也有小聪明，用琥珀做成环佩，悄悄放在衣裙里面，环佩发出声响时，她就说是自己骨节发出来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很惊诧，以为她是仙子。 挺奇葩的…… 汉武帝毕竟雄才大略，宠幸了丽娟一段时间之后，就置之不理，久居深宫，丽娟的下场谈不上多好。 何仁第二个拿起来的是七月葵花杯，诗文“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出自唐代诗人李娇的《兰》，对应的花神是李夫人，也是汉武帝的宠妃。 汉武帝后期，宫里有个乐师叫李延年，有一天给汉武帝唱歌，唱到了“北方有佳人”，汉武帝听得高兴，但也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上哪有你唱的这种佳人？” 给汉武帝推荐卫子夫的平阳公主闻弦知雅意，立刻说道，“李延年有个妹妹就是这样的佳人。” 汉武帝听完大喜，便将李延年的妹妹招进宫来，一看果然倾国倾城，便收为妃子，取名李夫人。 李夫人和丽娟还有点关系，李夫人红颜薄命，给汉武帝生了个儿子，然后就病死了。卫子夫见汉武帝过于悲痛，就给他挑选了丽娟…… 最后一个花神杯是九月菊花，配诗“千载白衣酒，一生青女香”出自唐代诗人罗隐的《菊》，对应花神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妃子，左棻。 左棻也是以才入宫，但并不受宠，传说中左棻长相并不漂亮，还体弱多病，司马炎娶她，完全是为了才女的名声，晚景更加凄凉…… 何仁在那一边看，一边小声给张诺解释各个花神的来历和故事，给俞敏都听傻了。 他知道何仁眼力超群，没想到知识储备也如此深厚…… 第558章 千字文 俞敏叫人烧水泡茶，准备晚饭，他想要跟何仁多交流一下。 一开始俞敏只觉得何仁是杜潇文的子侄，杜潇文推他，应该是出于私心。 可在何仁鉴定出张大千的画之后，俞敏已经改变了看法，觉得何仁是一个眼力超群的专家，确实当得理事之位。 直到何仁随口说出各种典故的时候，俞敏才彻底服了，何仁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已经如此厉害，想想自己三十岁的时候……俞敏有些惭愧，这才生了结交之心。 俞敏刻意结交，杜潇文跟何仁左右没事，那就留下喝喝茶也是好的，而且俞敏的茶，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俞敏这次也是豁出去了，他拿出一个掐丝珐琅的茶罐，何仁一看就愣住了，这茶罐看起来就不便宜。 杜潇文也是很奇怪，“老俞，你这茶罐……” 俞敏也有显摆一番的心思，“我这茶罐可是好东西，乾隆的。” “不就是掐丝珐琅吗？有什么好显摆的？”杜潇文撇了撇嘴，看了一眼何仁，“小何，你怎么看？” 俞敏闻言，没有立刻打开茶罐，而是放在何仁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仁知道杜潇文存了考校自己的心思，微微一笑，开口道，“此罐盖顶为一座金塔，顶端嵌的是珊瑚珠，旁边一圈是绿松石。罐身敛口直腹，罐身附有双耳，有圈足，配有底座。主图是缠枝莲纹，高贵典雅，精美厚重，应该是乾隆的官窑器。” “何小友果然眼力超群。”俞敏竖起大拇哥，双手转动茶罐，器身上果然铭刻了“大清乾隆年制”款。 俞敏刚要把茶罐打开，结果何仁又补充了一句，“可惜，这不是专门用来装茶叶的茶罐……” “啊？” 杜潇文笑眯眯地看向何仁，微微点头，他还以为何仁没看出来呢。 何仁笑着解释道，“俞老，这是酥油茶罐，清宫以前的标配。您这是小的，宫里还有一个大的，半米多高，二十多公斤重。不过装饰的意义大于实用，真要是用的话，还得是您这种小的。” “不过如果是茶罐的话，还是用陶罐或者紫砂合适一点，掐丝珐琅，容易破坏茶叶原本的香味……” 俞敏目瞪口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用了好几年的茶罐，原来是装酥油茶的…… 杜潇文乐了，“老俞啊，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来你这都不喝茶了？好茶放在这里面，就是暴殄天物。” 俞敏无语了，杜潇文这老小子真损，看出来了也不告诉自己…… 俞敏刚准备让人去取一些其他茶叶过来，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你们自便，我接个电话。” 何仁和杜潇文也不客气，打开新茶罐，发现里面装的是极品雨前龙井，杜潇文就更不客气了，直接抓出一小把放进茶壶，然后将整罐茶都塞进了自己的包里，给何仁都看傻了。 他小声问道，“杜老，你这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杜潇文哈哈一笑，“你放心，老俞大方得很……” “你说什么！” 杜潇文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实在没想到俞敏这么不给面子，结果他一抬头，发现俞敏根本就没看他，而是对着手机喊呢，不仅喊了，整个人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我马上过来！” 俞敏飞速挂断了电话，杜潇文和何仁也立刻站了起来，这明显是有事啊。 杜潇文问道，“老俞，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俞敏一怔，看了看杜潇文，又看了看何仁，“还真需要你们帮忙，我手下有个经理说，他发现了一幅赵孟頫的《千字文》。” “什么？” 何仁和杜潇文也激动了，何仁卖给俞敏的赵孟頫手札只有百来字，可《千字文》，一千个字，价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一般人肯定不能看字数多少来决定书法的价值，可是赵孟頫可以，他的一千个字，肯定比乾隆的一千个字要值钱得多。 而且《千字文》的意义不同，这是中国最早的开蒙读物，也算是古代私塾的必学经典。 《千字文》是梁武帝命员外散骑侍郎周兴嗣，从王羲之的书法作品中选取一千个不重复汉字，编纂成文。 周兴嗣不但找了一千个字，还将这一千个字重新组合成四字一句，而且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 从开天辟地讲到修身功夫，然后又讲到与统治有关的各方面政治问题，最后回归恬淡的田园生活，赞美了那些甘于寂寞、不为名利羁绊的人们…… 可谓是由浅入深，有入世，有出世，寥寥千字，讲尽人生百态，实属难得，这都不能算是开蒙经典了，应该说是必读经典。 不少名人和教育家甚至认为《三字经》也不如《千字文》，毕竟《三字经》重复的字比较多，辞藻也不算华丽。 原版《千字文》是正好一千个字，简体版的有一些删减，将异体字合并了，比如发和髪并为“发”；巨和钜并为“巨”；并和竝并为“并”等。 如果真是赵孟頫的《千字文》真迹，几千万肯定没问题，绝对比那封手札要贵。 不过还要看版本，相比之下，肯定是楷书更值钱，行书次之，草书再次，毕竟赵孟頫号称楷书四大家嘛。 杜潇文哪能错过赵孟頫的《千字文》？就算是俞敏发现的，他不能抢，但是可以看看嘛，一饱眼福也是好的。 何仁自然也是同样的心思。 杜潇文立刻拽住俞敏的胳膊，“老俞，《千字文》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就过去。” 俞敏比杜潇文还急，已经掏出手机联系司机了，然后就率先朝着门口走去，何仁和张诺连忙跟上。 一行人上了车，司机还在系安全带呢，俞敏就下命令了，“老薛啊，快点开，只要不撞车，随便你开，违章了我来搞定。” 司机郑重地点点头，一个甩尾，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声，瞬间冲出了别墅，差点给何仁顺着车窗甩出去…… 何仁好不容易才抓着扶手稳住了身形，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杜潇文已经开口问上了，“老俞，是赵孟頫哪个版本的《千字文》？” 俞敏一脸懵逼，“还有不同版本？” 杜潇文一拍脑门儿，彻底无语了…… 第559章 来历 见俞敏不像是装的，杜潇文摆了摆手，“小何，你给老俞介绍一下。” 何仁点点头，开口道，“俞老，赵孟頫一生写过无数篇《千字文》。元代文学家陶宗仪曾经写过一部有关元朝史事的笔记——《辍耕录》。其中卷七就记载了赵孟頫在元贞二年的一个自题：‘仆廿年来，写千文以百数。’” 俞敏傻了，“一百篇还是几百篇？” “这个就不清楚了。”何仁两手一摊，“现存的赵孟頫《千字文》，墨本真迹有七件，另有《续千字文》一件，能够看到等效图像的合计有十件，但是大多在博物馆之中，民间收藏的话，我还不太清楚。所以赵孟頫到底写了多少遍《千字文》，真没法统计。” “不过元代的《秘书监志》有一段记载，‘延佑三年四月二十七日，李叔固大学士传：奉圣旨，赵子昂每写来的千字文手卷一十柒卷，教秘书监里裱褙了，好生收拾者。合用的裱褙物料与省家文书应付者。’” 俞敏一怔，“皇上下旨让他写的？写这么多干什么？收藏？” “应该不是。”杜潇文接口道，“赵孟頫在元朝也是书画大师，如果单纯想要收藏，也没必要让他反复写同一篇文章。我推测可能是下发的，用来做教育普及。” 何仁点点头，“杜老说的有道理，《秘书监志》里面说的时间是延佑三年，那个时候赵孟頫应该是集贤侍讲学士兼资德大夫，主要负责文史修撰，编修与检讨，写下发的教育范本，也算是他的任务之一。” “延佑三年七月，赵孟頫拜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用一品例，推恩三代。元仁宗特别喜欢赵孟頫，在谈论文学的时候，他将赵孟頫比作唐代李白、宋代苏轼。这个评价太高了，加上那时候赵孟頫被升为一品，也不太可能让他干抄写《千字文》这种小事了。” 俞敏是真没听说过这些，不过听何仁和杜潇文说完，他就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一个电话，还开了免提。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千字文》，而是《真草千字文》，大家更激动了…… 楷书版的《千字文》肯定最值钱，那《真草千字文》肯定就更值钱了。 张诺有些懵，“什么叫《真草千字文》？草书我能理解，还有真书？” 何仁乐了，“其实还是楷书，真体就是繁体楷书，也就是说俞老下属发现的是一卷楷书和草书双版本的《千字文》，加在一起两千多字，双倍快乐……” 如果是真迹，估计会拍个天价出来，太难得了。 几人一直激动了一个多小时，车直接开到了天津市郊，在一个小村子村口停了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站在村口，看到车来，立刻就跑了过来，然后熟练地上了副驾。 一上车，中年人一怔，没想到车里还有三个人，而且看起来和俞敏的关系不错。 俞敏看到中年人没有急着介绍，而是让他指路，“小丛啊，先指路，还有多远？” 小丛回头毕恭毕敬地说道，“俞总，不远了，不到一公里，就在村子里面。” “开车。”俞敏吩咐了一句，司机老薛立刻启动汽车，俞敏这才介绍道，“这位叫丛辰昀，是我的得力助手。” 何仁几个不知道真假，丛辰昀心中可是非常兴奋，看来自己这次没押错宝，他知道俞敏喜欢古董，尤其喜欢名人字画，所以一听说有赵孟頫的真迹，而且全世界就这么一版，他就想方设法联系上了俞敏，想要拍拍马屁。 果然，还没看到东西呢，自己就从一个小透明，变成得力助手了。 杜潇文忍不住问道，“丛经理，怎么在这个地方？东西是村民的？” 丛辰昀不认识杜潇文，但看杜潇文的年纪，又坐在俞敏旁边，想来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所以他没有隐瞒，解释道，“是这样的，东西是我一个远房表弟的，是他的传家宝，现在家里突然遇上点难事，他也是逼不得已，才想着把祖传的宝贝卖掉。” 传家宝？遇上难事了？ 何仁和张诺面面相觑，这说辞怎么听怎么熟悉，该不会是设的局？ 不过何仁看丛辰昀的表情，不太像是局，不然这人的演技也太出色了点…… 杜潇文也觉得奇怪，“你远房表弟家境应该不错？怎么会沦落至此？” 丛辰昀说道，“听我爷爷说，表弟家以前确实挺有钱的，还是个大盐商，收藏了不少名人字画，古董文玩，可惜富不过三代，到了我表弟这一代，家里其实都没剩下什么了。” “就是这幅字，还是当时我表弟的爷爷偷偷缝在了衣服里，才躲过一劫，不然早就没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段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编的，但是，又有点合理，毕竟有很多东西都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俞敏突然问道，“小丛啊，你表弟家遇到什么困难了？” “他开车把一个二代给撞了，人倒是没什么事，不过人家的豪车坏了，需要他出钱来修。他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只能卖字了。” 俞敏的眉头皱起，“撞人了？还是二代？” 丛辰昀突然压低了声音，“俞总，我觉得是那个二代给我表弟设的局。” “哦？怎么说？” 丛辰昀解释道，“我表弟平时爱喝两口，有一次他叫了几个狐朋狗友回家喝酒，喝到位了，就把这幅字拿出来显摆，然后没过多久就出了车祸。据我表弟说，当时他根本没看到二代的车，然后就撞上了，还是他全责。所以……” 丛辰昀的话没说完，但是大家已经明白了，确实像是一个局。 杜潇文问道，“既然是局，你表弟为什么不知道把字卖给那个二代？” “他们不愿意出钱，想要直接拿字抵债！”丛辰昀恨恨地说道，“这可是赵孟頫的《真草千字文》，怎么可能只值几百万？” 俞敏乐了，“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丛辰昀有些不好意思，“俞总，我也是听说您喜欢古玩字画，这才求别人要到了您的电话……” 俞敏摆摆手，“不妨事，如果是真迹，我还得谢谢你呢。” 丛辰昀连称不敢，车在这个时候正好停在了一个院子前面，门口站着一个干瘦的年轻人，穿得还是挺潮的，都是牌子，没有丛辰昀说的那么惨。 丛辰昀解开安全带，介绍道，“这个就是我的表弟，安卫国。” 何仁和杜潇文对视一眼，他们好像知道安卫国祖上是谁了…… 第560章 有妖气 俞敏见何仁和杜潇文一动没动，有些奇怪，“老杜，小何，怎么了？” 杜潇文抬了抬手，示意何仁先说，何仁也不客气，“俞老，我好像猜到丛经理表弟的祖上是谁了。” “哦？” 俞敏停下了动作，“小丛啊，你先带着你表弟进去，我们八卦一下。” 丛辰昀知道俞敏他们有话要说，很有眼色地跳下了车，然后搂着安卫国进了院子。 何仁这才开口道，“姓安，天津人，祖上是大盐商，又收藏了很多古玩字画……这样的大收藏家清代还真有一个，应该是清三代时期的安岐。” “安岐？很有名吗？” 俞敏的眉头皱起，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人。 “还可以。”见杜潇文也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何仁就更大胆了，“安岐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盐商，但是家里非常有钱。人有了钱之后，就要追求名声……” 俞敏哈哈一笑，“小何，你不用顾忌我，我们商人追求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藏，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何仁尴尬一笑，他刚才确实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才临时停了下来。 安岐玩收藏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名人字画，另一方面肯定也是为了扬名，物质富足了以后，肯定要追求精神生活嘛，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俞敏也是商人，也喜欢古董文玩，好说不好听的…… 不过既然俞敏不在意，何仁就可以继续说了，“一开始安岐也收藏不到什么太好的东西，后来清朝几个大收藏家相继过世，安岐的机会就来了，他花了大价钱将这些人的遗物买了下来，瞬间就成为收藏家了。” “《文端公年谱》中就有这么一段记载：‘麓村安氏精鉴赏，凡槜李项氏、河南卞氏、真定梁氏所蓄古迹，均倾赀收藏。图书名绘，甲于三辅。’” “大概是康熙五十九年的时候，安岐的收藏在京畿地区就是最多最好的了。展子虔的《游春图》、范宽得《雪景寒林图》、董源的《潇湘图》；王献之的《东山松帖》、欧阳询得《卜商帖》、米芾的《参政帖》、黄庭坚得《惟清道人帖》……都是他的收藏。” 俞敏又听傻了，不过他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我记得展子虔的《游春图》和董源的《潇湘图》都在故宫博物院？” 何仁点点头，“确实都在故宫博物院，也是清宫旧藏，因为安岐后来就家道中落了。” 俞敏一怔，“真是富不过三代？” “一代都没顶住。”何仁摇摇头，“乾隆初年，天津盐场外迁，新兴盐商取代了老盐商，安家也随之败落。安岐手中一大批书画精品，陆续被宫廷收购。手里也剩不下什么好东西了。” 俞敏愣了，“那赵孟頫的《千字文》怎么留下来的。” 何仁两手一摊，“和其他字画比起来，赵孟頫的《千字文》也不算特别好的东西了？” 俞敏一拍脑门儿，还真是这么回事。 刚才何仁说的这些作品，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可以算是国宝级别了，赵孟頫的《千字文》还真比不上。 要是换成赵孟頫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册页或者楷书版《临黄庭经》还差不多…… 俞敏觉得差不多了，想要解开安全带下车，不过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这么说的话，这个安卫国还真有可能是安岐的后代了？” 何仁无语了，这他哪知道啊，他又不是算命的。 杜潇文笑道，“老俞，你这是关心则乱，小何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如果安卫国是安岐的后代，东西就有可能是真的。其实你根本不用管他是不是安岐的后代，只要东西没问题，他是谁的后代都无所谓。” 俞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担心，“老杜，不瞒你说，我的鉴赏水平……嗨，我要是能看出来，之前张大千那幅《黄山文殊院云海》也不会打眼了。” 杜潇文哈哈一笑，“你怕什么，这不是有小何在吗？他在书画上造诣很高，不但能鉴定，还会写，他的行书，连文华看了都说好。” 俞敏一惊，转身看向何仁，“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能不能求一幅何小友的墨宝？” 何仁都傻了，他还急着看赵孟頫的《真草千字文》呢，怎么又求上字了？ 为了安抚俞敏，何仁满口答应下来，不就是写几个字吗？正好拉近一下关系…… 等何仁几人进了院子，丛辰昀和安卫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俞敏，两人立刻快步上前，引着几人进了正房。 连口茶都没给上，安卫国就告了声罪，进里屋拿宝贝去了，何仁几人也是着急看东西，倒是没人挑理。 不多时，安卫国就抱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当他把锦盒打开，把卷轴拿出来的时候，几人还是震惊了一下。 尽管他们早有准备，可还是觉得有点长的过分，整幅字足足五米长。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长不长的时候，几人连忙帮手将画轴平铺在桌面上，何仁现在才搞明白，为什么安卫国要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张桌子确实放不下…… 不过长也有长的好处，起码几个人可以一起鉴定了。 俞敏是第一个直起身子的，在他看来，这就是赵孟頫的真迹。 但是俞敏心里有逼数，他邀请杜潇文和何仁一起过来，就是知道自己的眼力不行，找两个人保底。 所以俞敏没有打扰两人鉴定，而是拉着安卫国和丛辰昀坐到一边谈价去了。 安卫国的要价还真不算太高，他只要五千万，但是想让俞敏帮忙搞定那个盯上他的二代。 俞敏问了一下二代的名字，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不过不重要，既然他都想不起来，肯定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应该不难对付。 要是真是什么厉害人物，也用不着给安卫国做局了，直接花钱买了就是，反正他们也不缺钱。 就在俞敏和安卫国相谈甚欢的时候，何仁和杜潇文也齐齐直起了身子，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一丝迷茫。 张了张嘴，何仁小声说道，“杜老，好像有妖气啊……” 第561章 缺笔又见缺笔 杜潇文微微点头，并没有过于惊讶，他也觉得这幅字有点问题。 不过这只是一种感觉，毕竟杜潇文不擅长书画鉴定，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把何仁推出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靠一点一点分析，然后找出漏洞。 如果没有漏洞，那就证明是真迹。 杜潇文招了招手，带着何仁走到另一边坐下，小声讨论，“小何，字怎么样？” “我只能说很像。笔圆架方，流动带行。”何仁抿了抿嘴，“起笔、运笔、收笔的笔路十分清楚，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其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点画之间彼此呼应十分紧密。外似柔润而内实坚强，形体端秀而骨架劲挺……” “应该是赵孟頫中晚年的作品，这个时期他博采众长，有钟繇和李北海的韵味……” 杜潇文眼睛一亮，“你是从字上看出来的？还是从印章上看出来的？” 何仁暗自心惊，杜潇文的眼力果然不是盖的，他嘿嘿一笑，“都有，但主要是印章。” 杜潇文笑而不语，张诺则是一脸懵逼，“从印章上还能看出年份？” “别人我不清楚，赵孟頫还是可以的。”何仁侃侃而谈，“这幅《真草千字文》赵孟頫盖的是‘赵子昂氏’的钤印，这款印章存在分期现象，先后经历了无印、无损、一损、二损、修复五个时期，而且是金属印。” “啊？”张诺人都傻了，“什么材质的也能看出来？” “当然可以了，看各个时期印章的变化程度就行。‘赵子昂氏’的钤印只有顶边线弯曲的程度不同而已。完全没有石质印章破碎缺失和磨损粗细的变化现象。” 张诺不太明白印章的变化程度，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把印章也分时期，有意义吗？” “还是有的。”何仁乐了，“古代没有机器，印章磨损程度较大的话，就算是另外一个印章了，这样的话，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作品，都可以看成是绝版，就算内容一模一样也是……” “啊？” 张诺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她都无语了…… 何仁笑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可以辅助鉴定，确定年份。” 张诺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赵子昂氏’的钤印不同时期的对应年份你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何仁摆了摆手，“其他老前辈早就计算出来了，我只是看过而已。比如无印期是元贞元年，就是从来没用过，这个可以无视。然后是无损期，就是印章还比较新，一般认为是从元贞元年一直到大德五年，也就是1295年到1301年，一共是六年时间。” “一损期是大德五年到大德十一年，还是六年；二损期是大德十一年到延佑七年，这个时间跨度就比较长了，足足十三年；最后就是修复期，延佑七年以后……” “修复期怎么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何仁两手一摊，“延佑七年，赵孟頫已经得病告老还乡，也就中间元英宗遣使到赵孟頫家中，让他写一幅《孝经》，剩下的时间，赵孟頫就很少动笔了。即便动笔，也很少用这个钤印。两年之后，赵孟頫在家中病逝……” 张诺这下是完全明白了，“那这幅《真草千字文》上面的钤印是什么时期的？” “无损期的。”何仁挠挠头，“1295-1301年之间，这个时期赵孟頫被任命为集贤直学士、江浙等处儒学提举，很多《千字文》就是这个时期写的。” 杜潇文插嘴道，“笔锋和习惯其实也对应得上，这个时期，赵孟頫的结字已经明显摆脱大德三年之前那种‘头重脚轻’的娃娃体形态，‘孟’字中横收短、‘皿’底宽阔，但又有很多比较细的主竖画，可以参考大德四年的《洛神赋》，也是这么处理的。” 张诺人都傻了，她是真没想到鉴宝要这么细，哪个字的笔画长了一点，哪个字的笔画细了一点，都要研究…… 何仁其实也没想到，不过杜潇文这么一说，他立刻扑到桌子前面，又开始仔细辨认起来。 只不过这次何仁有了目标，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他就一拍巴掌，很是兴奋，“杜老，我找到妖气在哪了！” 这次何仁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仅杜潇文听见了，俞敏、丛辰昀和安卫国也围了过来，大家神色各异。 杜潇文、张诺和俞敏是好奇居多，丛辰昀和安卫国则是比较急，找到妖气在哪了？难道是赝品？ 他们肯定不愿意接受，丛辰昀给俞敏推荐书法，是为了拍马屁，如果真是赝品，他就不是拍马屁了，那叫摸老虎屁股。 要是俞敏发飙，绝对没有丛辰昀的好果子吃…… 安卫国就更急了，五千万对他来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生一世花不完…… 所以两人异口同声，“你会不会看啊？哪里有问题？” 何仁非常理解两人的心情，所以他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真的有问题，不过你们看不出来也不奇怪，不仔细看，很多人都看不出来。” 丛辰昀和安卫国还要再问，俞敏突然轻咳一声，两人瞬间闭嘴。 俞敏看向何仁，“何小友，还望解惑。” 杜潇文也是看向何仁，“小何，看出什么问题了？” “缺笔。” “啊？” 杜潇文突然惊醒，之前他让何仁鉴定过一本宋刻本的《新唐书》，何仁当时鉴伪，理由就是缺笔。 所以杜潇文立刻就激动起来，“小何，哪个字？” “匡！” “啊！” 杜潇文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暗骂自己岁数大了，连这一点都没想到。 何仁已经开始介绍了，“赵孟頫非常尊崇赵匡胤，所以在他的作品中，终生避讳赵匡胤的‘匡’字。而且各个时期的缺笔方式还不一样，早期是没有下横，中后期楷书少写上面一横……” “你们可以去看看‘桓公匡合，济弱扶倾。’这一句，就能看出问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扑到桌前，很快就找到了“匡”字，果然跟何仁说的一模一样。 俞敏叹了口气，丛辰昀和安卫国则是呆立当场，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何仁却笑着说道，“虽然不是赵孟頫的真迹，但是这幅字也有点价值，应该是清代高手临摹的。” “啊？” 听何仁这么说，丛辰昀和安卫国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562章 你祖上就没留下来点别的？ 俞敏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认为何仁是在安慰他，有点类似张大千和张善子的画…… 丛辰昀和安卫国就不一样了，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何仁，希望他能说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名字。 比如刘墉…… 何仁摆摆手，“具体是谁我真看不出来，因为这人一直在模仿赵孟頫，而且模仿得非常像，显然有了九成功力。” 俞敏又想起了张善子，“何小友，该不会和大千的那幅画一样？” “这个应该不太一样。”何仁挠挠头，“古代其实有专门模仿大书法家或者大画家的‘工匠’，他们一生都在模仿，有时候不但能做到形似，甚至能做到神似，起码这幅字就有点神似的意思。” “但是这些‘工匠’并没有什么名气，让他们跳出模仿的大家，自己写字或者画画，水平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有点像现在某些专门模仿知名歌手的主播，他们唱歌和那些知名歌手一模一样，有的甚至比歌手本人还要像。可是让他们用自己的声音唱歌，往往就不太行了，甚至会觉得难听……” 何仁的比喻，俞敏和杜潇文可能听不太明白，但是张诺、丛辰昀和安卫国却能一下就t到。 两人有些失望，丛辰昀问道，“何……老师，你的意思是这幅字就是一个靠模仿为生的‘工匠’写的？” 何仁点点头，“不过应该不是一般的‘工匠’，不然也不可能骗过安先生的祖上……” 安卫国有点无语，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俞敏则是觉得有点好奇，“何小友，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坚持说是清代临摹的？就不能是明代吗？” 何仁乐了，指着《千字文》开头第一句，“俞老，你看这里……” 俞敏过去一看，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怎么了？诶？” 俞敏不念还没发现，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抓住了何仁的胳膊，“何小友，这个‘玄’字，少了一点……也是缺笔？”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玄’字被挖去了末点，这是为了避讳康熙的名讳‘玄烨’。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这幅字和赵孟頫无关，赵孟頫不可能穿越到几百年后，避讳康熙的名字……” “不过反过来说，能避讳康熙的名字，至少是清三代的东西，还是值点钱的。” 俞敏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丛辰昀和安卫国，哈哈一笑，“小丛啊，别紧张，有好东西你能想起我，我很欣慰。” 俞敏又问何仁，“何小友，这幅字能值多少钱？” 何仁听俞敏这么说，大概明白了人家的意思，还真是个讲究人…… “市场价一百万，上拍可能会多一点。” “好！”俞敏看了一眼丛辰昀和安卫国，“一百二十万，我要了。小安你放心，我会帮你搞定那个二代的。” 此话一出，丛辰昀和安卫国都是感激涕零，连声称谢。他们是真没想到，赝品俞敏也买了，还答应帮他们解决麻烦，完全是意外之喜。 俞敏这么处理，算是皆大欢喜，丛辰昀和安卫国也轻松了起来，俞敏趁机问道，“小安，你祖上真的是安岐？” 安卫国一脸震惊，他记得自己好像没跟他们说过自己的祖上是谁，难道他们调查过自己？ 俞敏摆摆手，“你别多想，是小何和老杜猜出来的。” “猜出来的？” 安卫国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凭自己姓安，就能猜出自己的祖上是谁？ 俞敏乐了，将何仁怎么猜出安岐身份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安卫国都听傻了，这有点玄乎了？ 何仁笑道，“其实不算太难，清代比较有名的收藏家其实不多，又姓安，挺好猜的……安先生，您祖上就没留下点其他东西吗？” “其实还有一个瓷的罐子，但是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 几人都是一怔，如果是瓷器的话，安岐应该没理由看走眼。 就算是走眼了，清三代留下来的瓷器，也是古董了，以安岐的身份，太烂的瓷器人家肯定不会买，最差也是官窑的。 “安先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安卫国张了张嘴，还是转身回了里屋。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老祖宗的眼力了，《真草千字文》这么像真迹，结果是假的，那个罐子怎么看怎么假，没有道理是真的…… 不过既然何仁想看，安卫国还是拿了出来。 “表哥，来搭把手。” 丛辰昀闻言立刻起身，也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两人抬着一个大罐子走了出来，给何仁都看愣了。 一个半米多高的灯笼瓶而已，至于吗？ 张诺小声问道，“什么叫灯笼瓶？” 何仁指着丛辰昀和安卫国手里的瓶子，问道，“你看，像不像灯笼？” 张诺一怔，“就因为这个？” 何仁点点头，“就因为这个。灯笼瓶是雍正时期创烧的器型，雍乾两朝非常流行，后面就差点意思了，这种瓶子大多是直口、短颈、丰肩、筒腹、圈足。喏，这个就是。” 说话间，丛辰昀和安卫国已经把瓶子抬到了几人面前，然后安卫国才开始往外面掏东西。 何仁这才明白安卫国为什么需要人帮忙了，这里面装的是大米。 安卫国把灯笼瓶当成米缸用了……倒是也挺合适的。 折腾了半天，两人才把灯笼瓶里的大米都倒了出来，然后安卫国才说道，“何老师，我就说了，这不像是好东西。” 几人近距离观察，确实不怎么样，通体青色，但是釉面很差，甚至都不能说是釉面，像是没上好釉似的，安岐要是把这玩意当成收藏品，那眼力恐怕真不怎么样…… 俞敏也有点牙疼，他问道，“小安，这个灯笼瓶是怎么留下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安卫国摇摇头，“我爷爷那辈就有了，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后来我爷爷和父亲相继去世，也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找人鉴定过，他们说是普通的青釉瓷，没什么价值，我就拿来装大米了。” 俞敏耸了耸肩，其实每家都差不多有几个类似的瓷瓶或者瓷缸，但大部分只有几十年，上百年的历史，还是民窑的，没什么价值。 杜潇文突然开口道，“小何，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好像也买了一件青瓷。” 何仁一怔，心中一动，开了鉴宝眼…… 第563章 又是藏釉？ 鉴宝眼给何仁的答案是——乾隆，青花釉里红“匡庐图”灯笼瓶。 和眼前这个灯笼瓶除了器型一样以外，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哦不对，青釉和青花，都有个青…… 很明显了，这个灯笼瓶也是藏釉。 就跟何仁之前在黑市上买的那个胆式瓶一样。 何仁不得不佩服杜潇文，他都没往这方面想，杜潇文可是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 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藏釉，何仁乐了，“安先生，你家有大锅吗？” 安卫国不明所以，“大锅？要多大的？” “能完全没过这只灯笼瓶的就行。” 安卫国挠了挠头，突然一拍大腿，“有！大家等一会儿，我去隔壁借一下，隔壁是卖卤味的。” 不一会儿，安卫国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很常见的那种装卤味的不锈钢桶，甚至还拿回来一个能在院子里用的炉子。 丛辰昀见状立刻上前帮忙，两人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把水烧上了。 安卫国看了一眼何仁，“何老师，接下来怎么弄？” “把灯笼瓶放水里，慢慢煮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丛辰昀、安卫国和俞敏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实在搞不清楚何仁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东西都拿过来了，那就煮呗。 煮的过程中，何仁凑到杜潇文身边，轻声问道，“杜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潇文乐了，“很简单，安岐留下来的瓷器，怎么可能品相这么差？肯定有猫腻啊。” 这一点何仁也想到了，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推测，那就是这个瓶子不是安岐留下来的，可能是安卫国的太爷爷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也算是祖上传下来的嘛。 “不太可能。”杜潇文摇摇头，“这种灯笼瓶子在雍乾两朝流行，就算是想买容器装东西，也不会选择灯笼瓶。容量不够大，还不好往外面拿东西，直接买个缸不好吗？” 何仁眉头皱起，“就这么简单？” “倒也不是。”杜潇文笑道，“你没发现，这个灯笼瓶外表的青色和你那个哥窑的胆式瓶差不多吗？那就烧水试试呗，错了也无所谓。” “啊？”何仁一拍脑门儿，“所以您才让我来说？” 杜潇文嘿嘿直笑，“不然呢？万一我说错了，那多没面子。” 何仁彻底无语了，他不要面子的是？ 杜潇文笑着安慰道，“万一说对了，这个逼不就让你装到了吗？你不是最喜欢装逼了吗？” 何仁一脸尴尬，“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就在杜潇文和何仁扯淡的时候，大桶里的灯笼瓶开始出现变化了，和之前何仁在徐青杰家烧水的时候一模一样，灯笼瓶的外壁开始有东西融化了，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是……” 几人都惊了，安卫国甚至想要上前看看怎么回事，让何仁给拦住了，“这玩意现在很热，你直接拿手摸，不要命了？” 安卫国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何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敏也是非常好奇，“是啊，小何，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藏釉……” 何仁一脸笑意，将藏釉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听得众人是啧啧称奇，他们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安卫国第一个觉得不对劲，“何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仁耸了耸肩，“可能性太多了，有可能是你爷爷怕财露白……” 安卫国更疑惑了，“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杜潇文接口道，“要是你爷爷也不知道呢？” “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杜潇文笑道，“也许这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那时候你们安家已经衰败，祖上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卖，于是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用藏釉将好东西藏起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一直没用上，就传了下来，你爷爷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好在哪。” 安卫国都听傻了，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这个时候，俞敏喊了一声，“水都开了，是不是可以了？” 何仁点点头，将火弄灭，又招呼丛辰昀和安卫国将灯笼瓶弄了出来，自然风干。 等温度降下来以后，何仁轻轻一用力，灯笼瓶外壁上的藏釉，就像是鸡蛋壳一样，就整块整块地掉落下来。 灯笼瓶的本来面目便呈现在大家面前，众人忍不住上前，俞敏问道，“这是青花？” 何仁点点头，“这是青花釉里红，灯笼瓶的颈部，就是釉里红作花朵，青花作枝叶，自上而下是梅花、牡丹、莲花和竹，口沿下面一圈是如意云头纹，与之相对，胫部与近足处分别绘了松树和如意云头纹。这叫首尾呼应，是乾隆时期官窑常用的纹饰和技法。” 安卫国激动了，“这是乾隆官窑的？” “没错。”何仁乐了，“不仅是官窑，还不是制式瓷器，而是有特点的。” 安卫国更激动了，“什么特点？” “风景入画啊。”何仁指着瓶身说道，“瓶身这一圈就是一幅风景画，主峰突兀，飞瀑直下，诸多山峦起伏叠嶂，云雾缭绕，亭台楼阁掩映其间，湖水微波荡漾……” 俞敏看得是啧啧称奇，“何小友，这是什么画？” 何仁又指了指最高峰的位置，“这不写了吗？《匡庐图》。” “《匡庐图》？”俞敏的眉头皱起，显然没想到谁画过类似的画。 “董邦达啊！”何仁摇摇头，“宫廷画师，他给乾隆画过一幅横幅的《庐山图》，差不多就是这样。” 俞敏一惊，董邦达不算专门的宫廷画师，他首先是一名官员，不过因为太擅长画画了，乾隆就经常让他画画…… 董邦达的作品，现在几千万的比比皆是，如果是《庐山图》的真迹，五六千万还是值的。 但这说的是画，瓶子上的画可不是他画的，是工匠描出来的，少了几分神韵…… 不过俞敏怕是不知道这些，他一脸急迫，“何小友，确定是乾隆官窑真品？” 何仁点点头，俞敏又问道，“多少钱合适？” 何仁看了一眼同样一脸希冀的丛辰昀和安卫国，微微一笑，报了个市场价，“一千五百万。” 两人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 第564章 看热闹 如果不是屋里人太多，何仁估计丛辰昀和安卫国会像《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周星星一样，高呼一声——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确实挺快的，五千万的赵孟頫《真草千字文》是高仿的，只值一百万；而一个装大米的缸，却卖了一千五百万…… 谁不迷糊？ 丛辰昀和安卫国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这两人一个得到了钱财，一个得到了赏识，真是双赢。 当然，安卫国估计也不会亏待了丛辰昀，要是把丛辰昀当成中间人，百八十万的中介费还是要给的。 不过这就跟何仁没什么关系了。 就在丛辰昀和安卫国帮俞敏搬灯笼瓶的时候，何仁和张诺先出门看热闹去了，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走近一看，何仁就懂了，这是来铲地皮的了。 之前就说过，铲地皮的就和二道贩子差不多，他们不开店，也很少摆地摊，主要收入就是走街串巷收旧货，然后卖给其他开店或者摆摊的。 还真别瞧不起这些人，他们的眼力有可能比一般的地摊和店铺老板还要强，而且对各种古董文玩的市场价把握极准。 毕竟长年奋斗在第一线，没有这些能力，也铲不了地皮。 不过他们也有明显的缺点，就是遇到真正的好东西容易打眼……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几年几乎所有城市郊区的村子都被铲过好几次了，好东西早他们的前辈给弄走了。 很多好东西后辈们都没见过…… 现在要想弄点好东西，都得往深山老林里走了，越是交通不便的地方，越有可能收到。 所以何仁还挺奇怪的，他回到安卫国家门口，问道，“安先生，最近你们这周围挖出东西了？” 安卫国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是猜的。”何仁连忙摆摆手，指了指巷子口那堆人，“这不是把铲地皮的都引过来了吗？” 安卫国恍然，他还以为何仁能掐会算呢，指了指东边，安卫国说道，“昨天晚上，那边挖出东西了。” “哦？”张诺开始好奇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古墓，我也是听说的。”安卫国回忆了一下，“有个开发商在那边拿了块地，这个月一直都在施工，晚上也不消停。但是昨天晚上他们突然停工了，第二天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挖出东西了。” 何仁一脸狐疑，“你没去看看？” 安卫国摆了摆手，“这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去了，可是这段时间我不是摊上事了吗？哪有这个心思？” 何仁点点头，这倒是大实话…… “我听说好像挖出来好几具古尸，考古队都进场了。” 张诺愣了，“那这些铲地皮的还过来干什么？” 安卫国眉头皱得很深，想了想，才说道，“我说了，你们不要外传啊，不然我就没法在这片住了。” 何仁连忙保证，安卫国四下看了看，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晚上有很多人就过去抢东西了，不知道谁放出去的风，今天就有铲地皮的过来了。” 杜潇文闻言，立刻掏出手机，安卫国人都傻了，想要阻止，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仁也无奈了，“杜老，你要报警？” “报什么警？”杜潇文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法不责众，我就是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墓。天津一直是燕国首都，前两年还发现了唐辽时期的古墓群。要是这个古墓有研究价值，我们就先把东西都买下来。让铲地皮的买走，他们不一定会这么处理呢，到时候就追不回来了。” 何仁没想到杜潇文觉悟这么高，还是自己格局小了啊…… 杜潇文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文物局，半晌，他挂断了电话，撇了撇嘴，“根本没有考古队的事，也没有什么古尸，好像是挖到哪个地主的地窖了，里面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安卫国有些尴尬，原本跃跃欲试的俞敏也觉得无趣，地主的地窖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不符合他的身份嘛。 “行了，我们回去。”杜潇文见何仁没动地方，笑道，“小何，你该不会想和铲地皮的抢食吃？” 何仁也乐了，“杜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好奇，想看看热闹。” 杜潇文摇了摇头，“那你在这慢慢看，我和老俞先回去，年纪大了，乏了。” 何仁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觉得杜潇文是怕掉价，不过无所谓，他不怕掉价，有热闹可看，何仁肯定不会错过。 丛辰昀跟着俞敏和杜潇文一起离开，安卫国左右没事，就跟着何仁一起过去看热闹，他是本地人，要是出点什么事，也能搭把手。 何仁也没拒绝，如果他真想和铲地皮的抢食吃，就不应该让安卫国跟着自己，不太方便。 要是何仁捡了漏，传到卖家耳朵里，难免会去找安卫国的麻烦。 不过今天何仁真是单纯地看热闹，就无所谓了。 何仁走近一看，发现那个铲地皮的家伙已经收了不少东西，他推了一辆小三轮，上面瓶瓶罐罐堆了小半车。 不过何仁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还真没什么好东西，大多是民国时期的瓷器和陶器，而且都有使用过的痕迹，显然是村民家里拿出来的东西，不值什么钱。 何仁有些奇怪，安卫国刚才不是说昨天晚上有人挖出来东西了吗？怎么一件都没看到？ 不只是何仁奇怪，铲地皮的家伙也很奇怪，他不但奇怪，还很郁闷。 刚才他为了和村民们套近乎，算是“高价”收了一堆破铜烂铁，结果非但没把好东西勾引出来，反倒引来了更多破铜烂铁…… 他清了清嗓子，“老乡们，这些东西已经够了，再多我也卖不出去，你们还有没有更好一点玩意？我可以出高价。要是没有，那我可就走了。” 一听高价，有不少村民心动了。 他们也想把昨天捡来的东西卖出去，赶快出手，来个落袋为安。可是他们比较谨慎，不知道这个小伙子的斤两，所以就想先试探一下。 现在见收东西的小伙子要走，有些人就忍不住了，立刻有个六十多岁的干瘦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子，“小伙子，我知道你是为嘛来的，你先看看这玩意，你能出个啥价？” 一看大爷手里的东西，不只是铲地皮的小伙子，连何仁的眼睛都亮了…… 第565章 我愿意 老大爷拿出来的不是普通的瓷瓶，而是有点像影视剧中武林高手随身携带的那种小药瓶。 张诺推了何仁一把，“这是什么？药瓶？” “哦，这是天球瓶。”何仁他们在外围，也不怕铲地皮的小伙听见，“你看瓶子的造型，小口、直颈，腹部比较大，像不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球？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张诺越看越抽象，怎么就从天而降的球了？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安卫国问道，“是好东西吗？” “还行，看成色和包浆，应该是雍正年间的仿哥窑天球瓶。” 安卫国一脸问号，大爷手里的瓶子还没有十公分高，何仁就能看到成色和包浆？还能说出品种？ 这也太玄幻了？ 还真不是玄幻，就算不开鉴宝眼，何仁也能认出来，这两年他做直播，鉴定过的东西太多了，下意识就鉴定完了…… “天球瓶这种器型是由西亚金属器化裁而来，明初永宣年间就有了。雍正时期喜欢仿古，天球瓶就是其中一类，仿宋代的窑口，弄出个明代的器型，挺有迷惑性的。不过这么小的比较少见，如果真是官窑的，价值就高了。” 张诺问道，“很值钱吗？” 何仁摇摇头，“看不到底款和细节，不知道是官窑还是民窑的，价值差别太大了……” 安卫国心思一动，“值得买吗？” 何仁笑而不语，安卫国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贪了，人家刚帮自己赚了一千五百万，这看到一个疑似好东西，自己就还想买，实在有点不讲究。 何仁倒是没有防着安卫国，他就是想要看看收东西那个小伙是什么路子，如果太离谱了，他就打算截和了。 反正一边是铲地皮的，另一边是“捡东西”的，何仁没什么负罪感…… 至于什么不知道是官窑还是民窑的话，就是托词，何仁一眼就看出来是官窑烧制的仿哥窑天球瓶，毕竟这么小的天球瓶，民窑很难烧出来，就算烧出来也没什么用处。 这种天球瓶，观赏作用远大于实用，而民窑瓷器，主打一个实用…… “大爷，你的东西，你开个价。” 何仁乐了，小伙挺有经验，还知道以攻为守，让大爷先开价，他就能掌握主动。 谁知道大爷也是千年的狐狸，哈哈一笑，“小伙子，你这不对啊，是你收东西，怎么让我开价？你能给个啥价钱？” 小伙子完全不慌，笑道，“大爷，这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小伙话还没说完呢，就有其他人听不下去打断了他，“谁说的？我听说考古队都进来了。” “要真是惊动了考古队，早就有警察来找你们了。” 小伙此话一出，围观群众一阵骚动，毕竟他们也知道随便在人家工地捡东西不对…… 小伙笑道，“放心，应该没人来找你们。我找人打听了，就是一个地主家藏的东西，不算特别好。所以大爷，还是你开个价，要是我出了价，你不满意，反而麻烦。” 不知道是大爷被小伙忽悠了，还是他急于出手，犹豫了片刻，大爷主动开了个价，“这上面的开片我查过，叫个什么哥窑，说是宋代五大名窑……” “大爷，咱别玩笑啊。”小伙人都傻了，“这不可能是宋代的，我刚才都说了，要是施工队真挖出了宋代古墓，警察早上门了。” “你个后生急什么？”大爷嘿嘿一笑，“我知道不是宋代的，清代仿的总没问题？” 小伙无语了，他没想到大爷还挺懂行，只能沉默。 大爷见小伙吃瘪，更高兴了，“我也不管你多要，八万！” 何仁差点笑出声，要是他开了直播，宝友们肯定会吐槽，怎么就八万了？是不是这些老大爷就知道一个八万？ 小伙显然也懵了，他知道让大爷开价，大爷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这都不是狮子了，这特么是饕餮啊…… 不只是小伙懵了，围观群众也懵了，他们觉得大爷有点黑，就这么一个小瓶子，就要人家八万？这要是给小伙吓跑了，他们的东西可就没人收了。 小伙很快就收敛了心神，东西他还是想要的，大爷说的没错，这是清代的一个仿哥窑瓶子，上面的开片小伙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小伙没有何仁的能耐，他没认出来这是天球瓶。毕竟传世的天球瓶本身就不算多，这么小的就更少了。 而且小伙知道这是好东西，这些仿古的瓷器，大多是官窑才会烧造，一个官窑的小瓷瓶，几万块还是值的。 就算是他以八万成交，回去卖到十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小伙必须砍价，还要往大动脉上砍。不只是为了多赚钱，还为了安大爷的心。 铲地皮的时候，哪怕对方报的价格再低，收购的一方也要想方设法还点价，不然对方就会觉得自己卖亏了，容易发生意外。 另外，东西也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这就很好理解了，要是东西在卖家手里，万一有人出来横插一杠子，这些村民可不会讲什么古玩行的规矩，必然是价高者得…… 所以小伙挥了挥手，“大爷，东西我确实想要，你让我看看行不行？” 大爷直接把瓶子塞进了小伙手里，在他看来，这么多人围观，又是乡里乡亲的，小伙肯定跑不了。 小伙心中却是大定，这个大爷不懂规矩，那就可以放心砍价了。 小伙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然后一拍大腿，“大爷，东西我确实喜欢，你看八千怎么样？” “那怎么行？” 大爷也预料到了小伙会讲价，可没想到居然直接照着一折砍…… “最少五万。” 小伙不干了，“大爷，这是清代的东西不假，但不是官窑的，那就不值钱，八千买下来，我的赚头也不多。” “真的假的？” 大爷开始犹豫了，他是真不清楚手里东西的价值，昨天捡回来之后，他还想着去北京找专家看看，结果就遇到有人来收东西，北京也没去成。 其实大爷也不想去北京鉴定，毕竟现在咨讯这么发达，他也知道很多专家不靠谱，就是为了收钱。而且他不知道东西的真实价值，要是还没有鉴定费高怎么办？ 见大爷犹豫了，小伙准备再加一把火，“大爷，这玩意真不值五万，不信你问问大家，谁愿意出五万块钱买个小瓶子啊？” “我愿意。” 大爷还没说话呢，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家回头一看，张诺正举着手往人群里挤呢。 “我愿意出五万！” 第566章 铲地皮 大家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愿意出五万块钱买这个瓶子，立刻就让开了一条路，让张诺、何仁和安卫国走了进来。 这下倒是不用挤了…… 有人看到安卫国，立刻就打趣道，“安子，这是你媳妇？” 安卫国吓了一跳，何仁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何仁能跟杜潇文和俞敏谈笑风生。 而张诺跟何仁说话一点顾忌都没有，关系显然也非常好，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 他都后悔跟进来了，只能不停地给说话的人使眼色，“刚子，别瞎说，这是我请来的贵客！” 结果刚子还以为安卫国不好意思了呢，更加肆无忌惮了，甚至还想过去拦住张诺，“什么贵客，不就是嫂子吗？嫂子，别急着买东西啊，先跟哥们认识一下……” 话还没说完呢，张诺一抬腿然后用力一跺，直接踩在刚子的脚面上，疼得刚子哇哇大叫。 张诺握紧了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再叫，我撕了你的嘴。” 还真别说，张诺这出手的狠辣劲，真给刚子唬住了，连忙堵上了嘴，一声都不敢出。 就张诺这个腿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何仁摇了摇头，他真想问问刚子，你说你没事惹她干什么？ 有了这么一脚，再也没有人敢调侃张诺了，大爷看见张诺挤了进来，也是一脸懵逼，他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闺女，你真要买这个瓶子？” 张诺点点头，大爷又问道，“五万？” 张诺又点点头，这下大爷不淡定了。 比大爷还不淡定的是来铲地皮的那个小伙，怕什么来什么，真就有人来抢东西了。 小伙连忙开口道，“大爷，我可是先来的。” 大爷看了小伙一眼，“你先来的只能出八千，人家出五万，你怎么和人家比？” 小伙一时语塞，咬了咬牙，“我也出五万。” 大爷却没说话，看了一眼张诺，意思是你出多少？ 何仁乐了，这老大爷，还真鸡贼，不过也无可厚非，谁都想多赚点钱。 推了张诺一把，张诺如梦初醒，“我出六万。” 小伙一愣，“我出六万一。” 何仁摇摇头，怎么还搞上现场拍卖了？ 拍卖也行，一千一千的加，要弄到什么时候去？ “我出十万！”何仁直接开口，然后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小伙，“超过十万，你拿走。” 这下小伙懵了，他看了看何仁，又看了看安卫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帮人都认识，该不会是托儿？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小伙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何仁和张诺也太像是托儿了，他差点上当…… 大爷这时候来了致命一击，“小伙子，你还加不？” 小伙转身就跑，连手推车都忘了拿，把大伙都整懵了，这是怎么了？有人来抓人了？ 结果不到五秒钟，小伙子又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把车给推走了…… 大爷还在身后问呢，“小伙子，你还要不要了啊？” 结果不问不要紧，这一问，小伙跑得更快了…… 何仁也有点懵，自己就出了个十万，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不过也算是好事，起码没有竞争者了。 大爷一把抓住了何仁的胳膊，他怕何仁也跑了，“小伙子，你真出十万？” 何仁点点头，“真出。” “那……”大爷上下打量了何仁一番，“钱没带在身上？” 何仁也愣了，“现金？谁会带十万现金在身上？转账不行吗？” 大爷搓搓手，“我还是比较喜欢现金，踏实一点……”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倒是给他难住了，不过还得想办法满足大爷的需求，毕竟夜长梦多嘛。 何仁把安卫国叫了过来，“安先生，这附近有银行吗？” “路口有个工行，不过快关门了……” “没事。”何仁挥挥手，“我有。” 何仁让张诺在这等着，跟着安卫国取钱去了，到了银行，安卫国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经理直接出来接待，给何仁取了二十万现金。 安卫国咂咂嘴，他们平时过来取钱，超过五万就要预约…… 何仁乐了，“安先生，你现在也可以，刚才俞老已经给你转过账了。” “啊？”安卫国一怔，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结果银行经理脸笑得跟菊花似的，立刻和安卫国互留了联系方式，还要登门拜访。 安卫国其实挺想再体验一下的，不过何仁有事要办，他只能明天再过来了。和经理约好时间，安卫国兴高采烈地带着何仁原路返回。 何仁看着安卫国，就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他第一次成为的时候，也是这个熊样…… 看见了嘎嘎新的现金，大爷的心立刻就放下了，把天球瓶往张诺手里一塞，转身就走，生怕他们反悔…… 何仁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下周围跃跃欲试的村民，朗声道，“大家有好东西也可以拿过来，只要东西好，我都收。” 不少人立刻就转身往家走，何仁还不忘提醒他们，“不过现金只有十万了，能接受转账的优先……” 安卫国见何仁要现场收东西，也是一怔，“何老师，这合适吗？” 何仁想了想，确实不太方便，他又喊道，“要卖东西的都去卫国家，我在那收。” 说罢，何仁推了一把还在愣神的安卫国，“安先生，别愣着了，在这堵着，影响交通。” 安卫国人都傻了…… 张诺则是走到何仁身边，想把天球瓶给何仁，何仁摆了摆手，“你留着，这十万块钱，从你的工资里扣。” 张诺眼睛亮了，何仁这么说，这个瓶子的价值肯定远超十万，“很值钱吗？” 何仁回头看了一眼，大部分人都回家取东西去了，看来昨天晚上去捡东西的人不少。 剩下一部分想要看热闹的，也离何仁他们稍远，毕竟何仁身上还剩十万现金，大家都不想惹麻烦。 何仁这才小声说道，“值个六七十万。” 张诺愣了，下意识拒绝道，“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何仁摆摆手，“别客气了，就当我提前给你发年终奖了。” 张诺抿了抿嘴，一言不发，何仁则是快走了两步，追上了安卫国，两人从屋里搬了两张桌子和椅子出来，何仁还真打算摆开架子在这收东西了…… 张诺也跟了上来，建议道，“你都好几天没直播了，要不，开个播？” 第567章 四千年前的手机？ 宝友们看到何仁的时候都非常意外，他们还以为何仁出事了呢。 “主播还活着呢？” “卧槽！你是谁？我什么时候关注的你？” “我以为主播噶了，给你上好几天香了。” 何仁脸都黑了，他不就是两三天没直播吗？至于这样吗？ 不过何仁有办法，“小诺，开个抽奖，现金红包……” “感谢主播，主播大气，主播身体健康。” “感谢主播送出的现金红包……” “一开播就爆米，主播真是大善人。” 何仁脸都黑了，这不都是他的词儿吗？ 张诺笑得前仰后合，何仁开始编弹幕了，“刚才有兄弟问要直播什么，今天我正好有事到郊区的村子，顺便铲铲地皮，店里的存货不多了……” 这回倒是没有人骂何仁编弹幕，他们其实挺好奇什么是铲地皮。 何仁乐了，“就是在乡下收旧货，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怎么记不住呢……靠！” 何仁说得正起劲儿呢，突然看到了一条说他“骗老乡”的弹幕，给他整不会了…… “什么叫骗老乡？这叫互利互惠，刚才就有个铲地皮的过来想低价收老乡手里的古董，被我高价买走了，这才想着给你们看看，长长见识。” 宝友们是一个字都不信，长见识？农村能有什么东西让他们长见识的？ 然后大家就看到有个中年人拿着一个“手机”过来了。 要是一般的手机，宝友们也不会惊讶，主要这个手机看起来像是石头做的…… “这是什么玩意？” “不是，这是手机？” “不是，你为什么要说不是？” 等中年人走近了，大家看得更清楚了，实在是太像手机了。 大小和正常的手机尺寸差不多，只是稍厚一些，背面还有两个窟窿，看起来就像是摄像头一样，还是两个…… 何仁也愣了一下，倒不是说东西有多奇葩，只是这个玩意，和之前他给张诺买的那个天球瓶不是一个朝代的东西，地主的地窖里怎么可能有这玩意？ 中年人见何仁愣了，还以为自己带来的东西不值钱，有些惋惜，“大兄弟，这玩意你不收？” “收……”何仁挠挠头，“大哥，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不是昨天晚上捡的？” 大哥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大兄弟好眼力，这是我在山上捡的，抢别人东西那种事，我老黄才不干呢。” 何仁麻了，他这正直播呢，直接就抢别人东西，真的好吗？ 所以何仁连忙岔开了话题，“山上捡的？不是随便捡的？” 老黄又是一怔，“大兄弟，你真是神了。这个玩意是我在石头缝里面捡的。” 何仁傻了，他就知道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石头里还能捡手机？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黄乐了，“是几块堆在一起的大石头，我手机刚好掉进去了，我就伸手进去摸，摸着挺像手机的，没想到是这个玩意。大兄弟，这是什么玩意？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 何仁接过“手机”，指着边上说道，“这肯定是人工做出来的，你看边上，有明显的打磨痕迹，这头上，是使用痕迹。” 大哥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是自然形成的呢，当成奇石来卖的，没想到是人工的，很有可能是有人做出来玩的，那就不值钱了。 何仁摇摇头，“大哥，这玩意还真不是什么模型或者做出来玩的，起码有四五千年的历史了，这是新石器时代的东西。” “什么玩意？” 不只是大哥惊了，直播间的宝友们也惊了，新石器时代就有手机模型了？有人穿越到新石器时代了？ 那也太惨了？那时候茹毛饮血，还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 要是特种兵什么的穿越过去还好，要是普通人……那不得被欺负死啊？ 何仁麻了，“什么手机模型，这是石铲，你们可以理解成石头做的铁锹，挖东西用的。” “啊？” 这个答案大家都没想到，手机大小的石头，也能当铲子用？而且他们也没见过这种铲子，四四方方的，能铲东西吗？ 何仁乐了，把石铲怼到镜头前面，“你们仔细看看，其实两边有弧度的，这样就能铲东西了。” 见大家还是不相信，何仁只好让安卫国拿根棍子和几段麻绳过来，然后将麻绳从石铲背后的孔洞中穿过去，绑在棍子上，一个小型的铁锹……哦不对，应该是石铲就做好了。 “这回你们信了？这玩意就是这么用的。” 宝友们信是信了，可还是觉得奇怪，“这玩意真有用吗？” 何仁两手一摊，“在石铲出现之前，人们都是用动物的骨头来耕种，铲地，不过合适的骨头不太好找，这才出现了石铲。这种石铲可以用来平整土地、铲草、覆种……又比骨头容易获得，更方便打磨，其实非常有用。” 宝友们都听愣了，老黄则是直指问题核心，“大兄弟，年头这么长的物件，你多少钱收？” 何仁笑道，“大哥，您这东西并不值钱。” 老黄愣了，“不是你说四千多年前的东西吗？一年一百块，也值四十万？” 何仁直接把石铲还给了老黄，“大哥，话不能这么说，随便一块石头都是几万年，十几万年前的东西，你能说它们值钱吗？这种石铲的研究价值远高于经济价值。” 老黄沉默了，他不知道何仁说的是真是假。 何仁乐了，“大哥，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专家鉴定一下。” 何仁这么说，老黄倒是有些动摇了，如果真找专家鉴定，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也不知道会不会上当受骗，不如卖给何仁了。 “大兄弟，四十万是开玩笑的，四万总能卖到？” 何仁摇摇头，“大哥，您这个石铲，我最多出到四千。” “四千也太少了……” “真不少了。” 何仁摆摆手，有点无语，铲地皮就是这点不好，村民都是外行，如果他们认定了自己的东西值钱，容易钻牛角尖…… “我只能给这个价，要不大哥你联系一下文物局上交？我估计你还能拿一面锦旗……” 这次轮到老黄无语了…… 第568章 脸盆 老黄肯定是不想上交的，锦旗又不值钱…… 他也不能断定何仁是不是在撒谎，不过何仁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这个石铲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给他点时间，他也能弄出几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 就在老黄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有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大哥忍不住挤了过来，“老黄，你要是不想卖就往后稍稍，我们还想卖东西呢。” 老黄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说大李，大家都在排队，怎么就你急呢？你怕被人抓紧局子啊？” 大李急了，“老黄，你放什么屁呢？” 不仅是大李急了，其他排队的村民也有不少急的，他们昨天一起去捡的东西，老黄说大李进局子，他们感同身受…… 大李自知理亏，又觉得四千块钱太少，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走了。 何仁倒是没什么感觉，宝友们则是一阵幸灾乐祸，总结起来就是何仁活该，装逼装大了，没捡到漏…… 何仁都气笑了，“你们啊，是不是觉得什么都是漏？四千多年前的石铲怎么了？不还是石头吗？除了两个窟窿和边角打磨了一下，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这种石铲没有可以断代的特征，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自己在家磨一个一模一样的石铲，专家也看不出来真假。一般这样的石铲，都是考古队在挖掘遗址的时候顺便弄出来的，那才有研究价值……” 不少宝友都愣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石铲，不就是石头吗？而且和其他瓷器什么的不一样，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有包浆和纹饰，这玩意想要造假，才是最简单的。 何仁又补充道，“其实这玩意真不值钱，所谓的研究价值也不算高。而且不让买卖，如果我买下来，也会上交，换一面锦旗，谁叫我是正能量主播呢？” 宝友们恶心坏了，纷纷在那吐槽，不过有一个叫“大聪明”的宝友突然抠了一条弹幕，“主播，如果是在山上发现的石铲，是不是证明附近有可能会有遗址？赶紧通知考古部门，兴许有大发现呢！” 何仁麻了，沉默半晌才说道，“哥，早就发现过了，你不知道天津青池遗址吗？离这还不到两公里，而且都发现快三十年了，今年年初刚进行了第四次挖掘，出土了旧石器和新石器时代打制石器、陶器、骨器等不同质地文物标本1000余件……” “啊？” 大聪明傻了…… “我说老弟，你还收不收东西了？” 老李则是有些不耐烦了，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咣当一声响，大家这才看清楚，老李拿来的东西是一个脸盆。 还是一个搪瓷的脸盆。 连张诺都绷不住了，“大叔，您这是脸盆？” “就是脸盆啊。”老李倒是一点感觉没有，“也是我昨天从……” “诶，大哥。我这直播呢，我自己看就行了。” 老李连忙闭嘴。 何仁倒不是想保护老李，他主要是嫌麻烦。 其实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找这些村民，就意味着开发商压根就没报警。 开发商的想法很纯粹，反正就是一个地主的地窖而已，而且就算把东西找回来了，也跟他们没关系，那是国家的。 要真是什么古遗址，开发商就倒霉了，项目也别想着开发了，人家考古都是以十年为单位的。 没看隔壁那块地考古了快三十年，还没考完吗？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何仁现在体量这么大，要是有人知道他收的东西是村民们抢来的，搞不好就有人举报他…… 何仁把脸盆拿起来一看，真是搪瓷的，还是铜胎搪瓷。 确实像是地主用的，又大又结实，盆底满绘缠枝花卉纹，密密匝匝，繁而不乱。 就是有点晃眼睛…… 折沿设月牙形提手及圆形垫片，这就不一般了，一般的脸盆可没有提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用的。 大李显然也这么想，“老弟，这个脸盆可不一般，我一眼就看上了，当时还打……打败了好几个竞争对手呢，绝对的好东西。” 何仁差点笑出声，大李也挺有意思，从别人手里抢的，到他这就变成了打败好几个竞争对手。 不过东西确实还可以，而且到代了。 “大哥，你想卖多少钱？” 大李眼珠子滴溜乱转，想了一会才说道，“之前王大爷的小瓶子你都出了十万，我这个脸盆这么大，也不能少于十万。” 何仁摇了摇头，张诺则是直接开怼，“脸盆能和瓷器比吗？瓷器还有卖一两个亿的呢，你见过哪个脸盆能卖这么多钱？” 大李被张诺给怼得哑口无言，他讪讪地说道，“可是我这个脸盆也不小嘛，就算按斤卖，也便宜不了。” “那你还是按斤卖。”何仁摇摇头，把脸盆还给大李，“确实到代了，但是脸盆这玩意，真没什么市场。” “别介啊，老弟。” 大李见何仁不要，立刻就急了，他说按斤卖纯属嘴硬，一个脸盆能有多沉？就算是铜的，也卖不了几百块钱。 “老弟，你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何仁乐了，“不还价？” “不还价。” “那行。” 何仁举起一个巴掌，大李心中一喜，“五万？” 何仁翻了个白眼，“五千！” “那不行，老弟，你再加点。” 张诺不乐意了，“你不是说绝不还价吗？就五千，你不卖就走。” 大李急了，可他见识过张诺踩刚子那一脚，又不敢真急，只能觍着脸跟何仁墨叽，“老弟，再加点，就加一点。” 何仁也无奈了，“我最多加五百。” “加一千，六千，你出六千，我绝不反悔。” 何仁摇了摇头，也懒得和大李废话，从刚才取的现金里面数出六千块钱，交给了大李。 大李兴高采烈地走了，安卫国却替何仁感到不值，小声说道，“何老师，大李这人就是没皮没脸，你就给他五千，他也能同意。” 何仁摆摆手，也小声说道，“算了，我也不亏，这是清中期的铜胎画珐琅，遇到喜欢的，卖个几万块不成问题。” “啊？”安卫国傻了，“这不是搪瓷的吗？” 何仁乐了，“是搪瓷啊，也是珐琅。” 第569章 盆架 安卫国的声音有点大了，惊动了其他排队的村民。 他连忙捂上了嘴，这不是给何仁添乱吗？这些人还以为何仁捡大漏了呢…… 何仁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收东西一方面是为了玩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直播，赚多赚少根本不在意，他也没觉得能在这捡到什么大漏。 “大家先别急啊，我先跟宝友们聊两句。” 何仁聊的就是搪瓷和珐琅的区别，“搪瓷这种技术起源于古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大概工序就是在金属胎上涂覆陶瓷釉料，然后经过高温烧结，使之融为一体。” “简单说就是在金属底坯上涂一层无机玻璃瓷釉，可以防止金属生锈，在受热时也不至于在表面形成氧化层，还能抵抗各种液体的侵蚀。” “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珐琅就是这么做的。” “区别就是珐琅瓷起源于古罗马，表面上的釉料用的是石英、硼砂、石灰等材料制成灰钙玻璃，并添加了一些金属氧化物作为颜料。” “看起来更加漂亮，也更具收藏价值。本质上，两种工艺其实差不多，区别就是搪瓷更偏实用，而珐琅更偏收藏。” 宝友们都听傻了，安卫国忍不住问道，“何老师，按照你的说法，清代的那些掐丝珐琅和景泰蓝什么的，本质上都是搪瓷？和我们平时用的脸盆，水缸没什么区别？” “对啊。”何仁乐了，“都是金属胎，然后外面弄一层釉料……其实瓷器也是这么回事，不过其中的工艺就天差地别了。搪瓷的东西为什么便宜？就是因为没什么技术和艺术方面的加成，珐琅和瓷器就不一样了，倾注了工匠的心血……” 张诺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脸盆也有心血？” “当然有了。”何仁指着盆底说道，“这缠枝花卉纹一般人就弄不出来，最起码也得是熟练工种才能弄，而且时间绝对不短。” “现在机器不行吗？” “那不是现代吗？这可是乾隆时期的，你看这花里胡哨的颜色，多乾隆……” 大家都无语了，看这花里胡哨的玩意，也就乾隆喜欢…… 没等大家无语完呢，又有一个中年大哥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木头家具，看起来也就七八十公分高，六根柱子连在一起，却不相连，看起来跟衣架似的。 立刻就有人吐槽，“我说有财，你怎么把家里的衣架拿过来了？这玩意也想卖钱？” 有财反击道，“什么衣架？这也是……呃，那里出来的东西。” 张诺奇道，“这不是衣架？衣架哪有这么矮的？” 何仁乐了，指着手机说道，“已经有宝友说对了，这叫盆架，放脸盆用的，影视剧里经常有，你们没见过吗？” “盆架？” 张诺和安卫国齐齐歪头看了一下，这才明白，不是他们没看出来，而是那个叫有财的家伙拿东西的方式不对，他要是竖着拿过来，他们就认出来了…… 安卫国说道，“这个该不会是和这个脸盆一套的？” 何仁摆摆手，“肯定不是，直径对不上，脸盆明显大多了。” 安卫国不信，上前两步接过有财手里的盆架，试了一下，果然放不上去，他有点懵，“何老师，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不配套？” 何仁笑道，“那不是很正常吗？要是配套，人家地主不就继续用了吗？” “呃……” 安卫国挠了挠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有财就比较直接了，“大兄弟，这玩意是什么木头？” 何仁麻了，哪有卖家问买家的道理？不过他还是解释道，“黄花梨的。” 有财立刻就惊了，他可能不知道红木、紫檀和金丝楠，但是肯定都知道黄花梨，“是海南黄花梨？” 何仁连连摆手，“不是，是越南的。而且都是短材，没有你想象中的值钱。” 何仁还真没忽悠，这个盆架虽然是黄花梨的，但一看就是用边角料做的，六根柱子又细又短，甚至比何仁第一次见鲶鱼的时候捡漏的那块料子还要细…… 不过这也正常，谁要是弄到又长又粗的黄花梨料子，也不会做个盆架，纯属暴殄天物。 有财听何仁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失望，木材长短他都能看见，不过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真不是海南黄花梨？” 何仁一拍脑门儿，世纪难题又来了，想要让这些外行人相信自己，那是难上加难，何仁索性就不解释了，“您可以再找别人看看。” 有财见状，立刻就急了，“我说大兄弟，你脾气咋这么急呢？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啊，你多少钱收？” “这玩意上拍可能值个五万，但是我收购的话，最多出两万。” 有财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黑呢？” 何仁都气乐了，“大哥，你拿去拍卖不仅要等人家宣传，还有流拍的风险，就算拍出去了，还要交手续费，到手里可能也就三四万。你等的时候吃饭住宿要不要钱？这些成本也不低。两万你要是卖，我现在就给你钱，不卖，你就自己去拍卖。” “三万，三万我就卖了。” 何仁摆了摆手，冲着有财身后一个大娘说道，“大娘，你要卖什么东西？” 有财又急了，“我还没谈完呢。” 何仁盯着有财，“两万你不是不卖吗？” 有财欺身上前，瞪着眼珠子，像是要跟何仁打架似的，“我要三万！” 何仁乐了，他对这些抢东西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没想到这家伙还敢威胁自己。 “我还要三亿呢。滚蛋，你的东西我不收了。” “你！” 有财气急，扬起手想要给何仁一拳，没想到张诺出手更快，垫步凌腰，上前就是一推，一下把有财推出去两米多远，摔了个四仰八叉。 何仁则是伸手扶住了盆架，“幸亏东西没坏，不然这孙子还得讹我。” 有财躺在地上破口大骂，“小bk，你特么敢动手，你给我等着……” 何仁笑吟吟地看着有财，“等着什么？等着你报警？要不我先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有财顿时怂了，撂下几句狠话，拿起地上的盆架，落荒而逃。 围观群众本来还想帮帮场子，结果听说何仁要报警，立刻转身开始指责有财强买强卖，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何仁摇了摇头，对着排在下一个大娘说道，“大娘，该您了。” 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几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面。 何仁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他今天看到最好的一件玩意，比刚才那个天球瓶还要好…… 第570章 靖康通宝 大娘带过来的是一枚直径只有三公分，上面布满铜锈的铜钱。 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其实是一枚特别少见的铜钱。 因为上面写了四个真体大字——靖康通宝！ 就是繁体楷书，字体方正匀称，笔画一丝不苟，品相上乘，锈色美观，在喜欢古钱币的人眼中，这叫红翡绿翠。 何仁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真币，因为上面的“真体字”和普通的不一样。 主要是“靖”字，右边青部下方写得特别像“丹”字，一般这种写法的靖康钱大多是篆书，要是真体字，写的应该像“月”字一样。 可恰恰就是这一点，才能证明这是真币，因为之前出现过一枚类似的真币，是从潍坊挖出来数百斤宋钱中翻出来的。 那枚“靖康通宝”被杜潇文收藏了，只有圈里极少数人知道，所以造假也不会按照这样的造。 何仁没有让宝友们看这枚钱币，这是国家一级文物，要是直播出去，何仁就不好买了…… 长得帅的朋友可能要问了，不就是一枚宋代的铜钱吗？宋代的铜钱不是都几十斤，几百斤的卖吗？真这么珍贵？ 还真挺珍贵的，主要是“靖康通宝”太难得了，作为北宋最后一个年号，靖康只持续了短短十六个月时间，然后宋钦宗就被金人抓走了，史称靖康之难。 既然是战乱年代，就无暇顾及铸钱。再加上“靖康通宝”的铸期短，铸量少，流传到现在的少之又少，被列为古泉五十名珍之一。 一般来说，“靖康通宝”分为小平、折二、折三几种。 之前就说过，这是一种币值，也可以叫面额，最小的就是小平，折二就是折合成两个小平钱，类似还有的折三、折五和当十，不过“靖康通宝”没有那么多种类。 十几年前，有一枚“靖康通宝”折三篆书大钱，品相还不如何仁手里这个呢，就拍了六十多万。 而真书折二，据何仁所知，还没有过正式拍卖记录，也就杜潇文手里有一枚，价格至少百万起。 当然，何仁更在意的是铜钱背后的东西。 这种铜钱几乎没有家传的，何仁手里这枚就更不是了，上面还有土呢。 既然是地里挖出来的，那就不可能只有一枚铜钱，就算不是北宋的墓，至少也是南宋或者元明时期的，绝壁还有其他东西…… 所以何仁把铜钱轻轻放在桌子上，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娘，这铜钱是从哪来的啊？” 大娘的眼神有些闪烁，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何仁还没急呢，安卫国先急了，“红姨，何老师不是坏人，你就说。” 红姨沉默了片刻，还是没说，反而问道，“小伙子，这东西吉利不？” 何仁心里有谱了，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铜钱确实是从地底下来的，不过应该不是大娘自己挖的，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过来打听一下。 农村人嘛，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吉利，尤其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东西，心里难免打鼓。 “大娘，你放心，这玩意没什么不吉利的，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收集铜钱……你打算出手吗？” 大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大爷从门口冲了进来，一看到大娘跟何仁在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桌子上的铜钱攥在手里，拉着大娘就要离开。 何仁麻了，“大爷，这铜钱，你卖不卖？” “卖什么卖？不卖！” 大爷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拉着大娘强行离开，给何仁都看傻了。 这大娘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大爷看起来干瘦干瘦的，劲儿这么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尽管何仁非常想要这枚铜钱，更想要和这枚铜钱一起出土的玩意，但是他还真不能追过去。 追过去人家就更不可能卖了，还会怀疑何仁的动机不纯。 摇了摇头，何仁决定从长计议，看样子安卫国是认识老两口的，先把东西收完再说。 有了这个心思，后面何仁就没有做节目效果的想法了，而且村民拿来的东西质量也就那么回事，可以说最好的就是一开始张诺买下的那个天球瓶。 倒是也合理，地主家能有多少好东西？还不是藏宝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窖而已…… 何仁的收购策略可比其他铲地皮的简单粗暴多了，先开市场价的六折，然后允许村民们讲价到七折，不卖就下一个。 速度巨快，除了一开始还有几个磨磨唧唧不愿意走的村民以外，后面速度就上来了，比暗拍还效率。 不过来的村民实在太多，还是花了何仁三个小时，天都黑了。 好在临近下播的时候，吴钢和刘飞也赶了过来，是张诺通知他们的，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四个保镖和两辆商务车。 何仁今天收了不少东西，算是把人家地主大半个地窖都收了，没有车的话，东西根本拉不回去…… 等人都到齐，何仁就招呼大家一起吃饭，从这点看，何仁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铲子。 真正铲地皮的，买完东西就得赶紧走，万一人家反悔，东西肯定得还回去，毕竟这是人家的主场嘛。 张诺都比何仁心细，特意叫来了四个保镖…… 何仁是觉得这地方村民不会干这种事，从别人地里抢回来的东西，能卖出去就不错了，好不容易卖出去再抢回去？ 就不怕何仁报警？ 安卫国没有这么多心思，他一看何仁要请客立刻就不乐意了，他才是主人，而且今天赚了不少钱，理应由他来请客。 何仁没和安卫国抢，他想吃饭是假，打听一下那老两口的来历才是真，最差也要把那枚“靖康通宝”拿到手。 安卫国不疑有他，直接就把老两口的来历和盘托出，“他们不是本地人，不过也在这里住二十多年了。我只知道磊叔姓詹，具体叫什么名字就不清楚了，这么多年都是叫红姨和磊叔。” “他们平时也种地吗？” “种地？”安卫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们没有地，我们平时也不种地，地都包出去了，村里联合一起包给别人的，每年固定分红。” 何仁开始好奇了，既然红姨和磊叔不是本地人，又没有地种，没道理他们能挖出来东西啊，难道那枚铜钱真是传世的？ 第571章 一级文物 何仁可以确定的是，那枚铜钱绝对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上面还有土沁呢，只不过比较新而已。 何仁也搞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瞎猜也没有用，还是接触一下最好。 不过在接触之前，也要搞清楚基本情况，“卫国，红姨和磊叔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虽然没有地，不算大富大贵，但是磊叔有手艺，平时赚得不算少，生活肯定过得去，能有什么事？” 安卫国眉头皱起，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上个星期，有个年轻人来找磊叔，好像是他的什么远房亲戚，当时磊叔还过来找我借铁锹，说是要给他亲戚做叫花鸡。” “借铁锹？” 何仁的眼睛亮了，做叫花鸡？怎么听怎么像是借口。 “卫国，一会儿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我挺想买那枚铜钱的。” 安卫国和张诺都开始好奇了，“那枚铜钱有说法？” 何仁点点头，“是一枚靖康通宝……” 何仁把靖康通宝的稀缺程度说了一遍，然后才说道，“我可以出到一百万，老两口无儿无女，多点钱养老也是好的嘛。他们要是自己拿出去卖，真不一定能卖到这么多钱，还有可能被人骗。” 安卫国平时和红姨、磊叔关系不错，听何仁这么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这是好事，我帮你说服他们。” 当何仁一行人到红姨和磊叔家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老两口在吵架。 “败家娘们儿，这种东西能随便拿出去给别人看吗？” “我不是怕不吉利吗？” “吉利不吉利有什么所谓？值钱就行？” “那你还不让我卖？” “卖也不能卖给那个小伙子……” 所有人都看向何仁，搞得何仁很尴尬，他怎么了？为什么卖给谁都不能卖给自己？ 长得帅也是一种错？ 本来何仁还想再听两句呢，结果安卫国直接敲门了，还招呼了一声，“红姨、磊叔，我带人过来了。” 何仁叹了口气，就算自己帮安卫国赚了一千多万，也比不过人家老邻居的感情，安卫国这明显是在帮红姨和磊叔，不想让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来啦。” 磊叔的声音很兴奋，显然和安卫国关系不错，一开门，磊叔的脸就黑了，把安卫国拉到一边，小声道，“你怎么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安卫国对何仁打了个手势，就拉着磊叔进院子讲悄悄话去了。 吴钢有些不忿，“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 何仁摆摆手，示意吴钢少说两句，他不知道磊叔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敌意。让安卫国先透个底也好，反正何仁的目的是买东西…… 不到五分钟，安卫国就跟着磊叔一起出来迎接何仁，虽然磊叔的表情还充满警惕，但起码愿意让何仁进屋了，这就是好事。 进去之后，何仁本来还想寒暄两句，结果磊叔直接开口，“小伙子，我听说你愿意出一百万买那枚铜钱？” 何仁点点头，红姨被吓了一跳，“这玩意值一百万？” 磊叔瞪了红姨一眼，红姨立刻不说话了，卖家这么惊讶，是想让买家少出点钱？ 为了表示诚意，何仁直接给磊叔转账一百万，这下磊叔安心多了，也热情多了，把铜钱交给何仁，顺势拉住了何仁的手，“小伙子，坐！老婆子，去倒茶，倒好茶。” 何仁乐了，还是真金白银比较好使，安卫国也在一旁帮腔，“磊叔，何老师是古玩协会的专家，是好人，今天帮我鉴定了一个祖上留下来的罐子，卖了不少钱。” 磊叔也是一惊，他没想到何仁这么年轻，居然还是古玩协会的专家，他还以为何仁是个没有下限的网红呢，所以才不想把东西卖给他，怕横生事端…… 何仁见状，趁热打铁，“磊叔，这枚铜钱，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有其他东西吗？” 磊叔闻言脸色大变，刚才的笑容和热情瞬间消失，“这是家传的，没有其他东西。” 不仅如此，磊叔还直接站了起来，“我有点不太舒服，小安子，你带着你的朋友先走。” 吴钢忍不住了，“我说大爷，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我师父刚花了一百万买你的东西，问问来历怎么了？你翻脸就不认人？” 磊叔也是个暴脾气，上来就要抢何仁手里的铜钱，“那老子不卖总行了？把铜钱给我，我把钱退给你！” 吴钢一个箭步上去，拦在了何仁身前，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以为退钱就行了？你知道你卖的是什么吗？靖康通宝！国家一级文物！犯法的！” 当啷一声，红姨手里的茶杯和茶壶都摔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这些，立刻冲到吴钢面前，哀求道，“小伙子，我求求你，放过我老头子。” 磊叔倒是很硬，一把扶住红姨，“让他去告！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 红姨怼了磊叔一拳，抓住了吴刚的手，“小伙子，我给你跪下了……” “别！” 吴钢就是想吓唬一下磊叔，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面，还是何仁和安卫国反应快，立刻上前把红姨扶住了。 何仁怒斥吴钢，“你瞎扯什么呢？赶紧道歉！” 何仁都不知道吴钢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买卖一级文物犯法，卖的是磊叔，买的是谁？ 难道吴钢想把何仁也送进去踩缝纫机？ 吴钢估计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何仁让他道歉，他还是乖乖道歉了。 可是磊叔并不买账，哼了一声，就坐在椅子上，看都没看吴钢一眼。 何仁也往旁边一坐，“磊叔，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喜欢古董，也有点闲钱，想要买点好东西而已。” 磊叔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把铜钱卖给你了吗？” “我还想要点别的。” “我都告诉过你了，没有别的，就这一枚铜钱，还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没有别的？” 何仁一怔，难道磊叔没说谎？这枚铜钱真是他祖上传下来的？那为什么会有土沁？ 何仁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磊叔，你的祖上该不会是豫省人？这枚铜钱应该出自豫省。” 磊叔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第572章 宋代的赝品 何仁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之前拍卖过的那枚靖康通宝折三就是豫省信阳一带出土的，而靖康时期北宋的首都就是汴京，也就是现在的豫省开封市，靖康通宝在豫省肯定更多一些。 之前安卫国就说过，磊叔和红姨不是本地人，何仁才有了这个猜测。 大概就是磊叔的祖上给他留了点东西，红姨不知道是什么，来了天津以后，两人就把东西埋了起来，现在遇到了点事，就想着把东西拿出来卖了。 这个猜测倒是合理。 何仁更兴奋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谁会单独把一枚铜钱埋起来？ 尤其是靖康通宝这种比较小的铜钱，直径不到三公分，重量还不到十克，万一埋起来找不到了怎么办？ 何仁把靖康通宝的来历大概讲了一遍，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磊叔，“磊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应该是您祖上留下来的？” 磊叔这次没有反问何仁，但是脸上惊讶的表情是藏不住的，何仁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磊叔，如果一百万不够的话，可以把其他东西拿出来看看，只要东西好，我肯定出高价，就算我不喜欢，也可以帮你鉴定一下真假，这是我的证件。” 何仁掏出古玩协会理事的工作证放在桌子上，磊叔默默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就震惊了，“你是中国古玩协会理事？” 何仁点点头，又打开手机，找到中国古玩协会的官方网站，上面有他的照片。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给您看看身份证。” “不必了，我信。” 磊叔把工作证还给何仁，又沉默了，显然还在犹豫。 何仁微微一笑，补充道，“磊叔，古董文玩，尤其是年代比较久远的物件，保存条件也相当苛刻，就算您不缺钱，也可以拿出来让我看一看，我可以给你提几个保养的建议。咱别让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毁了不是？” 这句话算是打动了磊叔，他抿了抿嘴唇，起身说道，“你等会儿。” 何仁心中大定，非常期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磊叔手里应该有些好东西，可能是那枚靖康通宝给他的信心。 不多时，磊叔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几样东西，何仁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件，好像是一枚官印，看起来年头不短了…… 磊叔把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何仁还有点小失望，因为只有三件。 最前面就是何仁刚才看见的那枚官印，后面则是一个带提手的铜制小罐子和一个看起来像牛角似的摆件。 何仁先把面前的官印拿了起来，这是他最好奇的，因为宋代不太用这样的官印。 这件印的印坯四四方方，非常端正，上面是玉雕的虎钮，老虎怒睁圆眼，咧着大嘴，露出獠牙，非常凶猛。 雕工也不错，老虎浑身阴刻螺旋状的皮毛，背部线条流畅，肌肉感十足，尾巴收拢在腹下，相当细腻传神。 浑身布满沁色，一看年头就不短了，只是何仁的眉头皱起，这枚印章看起来不像是宋代的，倒是很像汉代的，可是这包浆又对不上…… 何仁刚想打开鉴宝眼看一眼，吴钢就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官印？” 张诺也奇道，“玉的？” 何仁点点头，“这叫虎钮玺，确实是玉雕的。” 安卫国听完人都傻了，“玉玺？” 何仁人也傻了，玉雕的玺，好像确实可以叫玉玺，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你想的那种玉玺，虽说秦始皇统一之后，只有皇帝能用玺。但是在汉代，有点不一样，其他官员也可以用玺。” “啊？” 何仁这种说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在他们的认知中，玺就是皇上用的印章，别人也能用？那还了得？ “是真的。”何仁笑道，“比如1981年扬州发现的‘广陵王玺’，印坯上就是这四个字，只不过是黄金的，上面是龟形。” “长沙博物馆的‘长沙王玺’，也是金质龟形。国家博物馆有一件‘淮阳王玺’，是玉质覆斗形。” “还有汉代最有名的‘皇后之玺’，就是和田玉，螭虎钮，有专家认为这是汉高祖刘邦的发妻吕后吕雉所用……” 说到这里，何仁将手里的虎钮玺翻了过来，发现印坯上有四个大字，“辛武贤印”。 张诺奇道，“这是什么印？辛武是谁？这个人很贤明？” “不是……”何仁麻了，“这个人叫辛武贤，是汉宣帝时有名的戍边名臣。历任酒泉太守、西河太守等职，两次出任破羌将军，分别讨伐过羌人和乌孙。” 张诺脸有点红，吴钢则是问道，“师父，这是辛武贤的印玺？不对？你刚才举的那几个例子都是王公贵族，一个将军也敢用玺？还是玉制的虎钮玺？” 何仁欣慰地点点头，“刚子啊，你进步了啊。” 吴钢很高兴，兴高采烈地说道，“那就是赝品了？” 磊叔不乐意了，“什么赝品？这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不可能是赝品！” 吴钢刚要反驳，就被何仁拦住了，“刚子说是赝品也有些道理，只不过这是宋代的赝品。” “啊？”刚要发飙的磊叔被这句话给噎了回去，“宋代的赝品？怎么说？” 何仁笑道，“虽然汉代的官员也可以用玺，甚至是玉玺，但是虎钮可不是乱用的。根据专家的猜测，汉代的玉质虎型钮应该是皇帝和皇后专用，而诸侯王玺则为黄金质地龟形钮。” “宋代的时候出土的古玉非常多，仿古之风大盛，不仅是民间艺人，朝廷官员和士大夫也非常喜欢仿古的玉器，甚至还形成了一门新的学科，叫金石学，专门仿制各种古代的青铜器和石刻碑碣，当然也包括玉器。” “而且宋代皇帝用的玉玺就不是按照汉代的路子来了，所以他们才敢这么仿制……” 大伙总算是听明白了，弄了半天就是一个宋代的仿古之作，张诺问道，“既然是宋代的，价格应该不低？” 何仁点点头，“两百万。” 磊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这么一个不到五公分高的小印章，就值两百万？ 不过想到何仁买那枚铜钱也花了一百万，磊叔就有些释然了，然后怀疑何仁是不是刻意压价了…… 何仁不知道磊叔在想什么，他又伸手拿起了那个像牛角的摆件，上面还有一个牛头。 张诺问道，“这是牛角？” 何仁摇摇头，“这是犀牛角。” “啊？” 第573章 奈何杯 张诺人都傻了，先是一级文物，又是宋代的玉玺，现在又出来个犀牛角，全特么敏感物品啊…… 何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宋代的东西，到现在几乎都是违禁品了，不允许公开交易。 但是可以收藏，不一定非要捐出去换锦旗…… 吴钢问道，“师父，这摆件也是宋代的？” 何仁点点头，“看包浆和风格，应该是宋代的，不过这不是摆件，而是酒杯。” “酒杯？”张诺愣了，“用犀牛角做酒杯？” “犀牛角怎么就不能做酒杯了？”何仁乐了，“古人认为犀牛角可以验毒、辟毒和解毒，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用犀牛角来做酒杯，考古也发现过一些‘犀杯’和‘犀角杯’，不太环保就是了……” 张诺还是觉得不对，“横着放的酒杯？” 何仁笑道，“就是横着放的酒杯，刚子，考考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杯吗？” 吴钢的眉头皱起，他一开始还真觉得这是一个摆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是牛头雕得太逼真了，而且非常小，不到八公分，他就没往酒杯的方向考虑。 当然，张诺说的只能横放，立不起来也是一个原因，哪有酒杯立不起来的？ 等会儿，立不起来？ 吴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词，“师父，这是奈何杯？” 何仁含笑点头，“行啊，最近没少用功，这就是奈何杯。” 这下连安卫国都愣了，“何老师，什么是奈何杯？” “就是一种特殊设计的酒杯，杯底形状不同，就无法将杯子正常放在桌面上，用来防止赖酒的。” “什么玩意？” 众人都是一惊，防止赖酒的？这讨论古董呢，太不严肃了？ 何仁乐了，“古代也有赖酒的人啊……所以就设计出来这种酒杯。只要将酒倒进去，就必须喝掉，不然只能举着酒杯或者偷偷倒掉。你们想一想，要是大家一起吃饭，有人一直举着酒杯，或者喝一口就倒掉，是不是会特别引人注意？” 大家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确实挺尴尬的，有了这种酒杯，对付那种一瓶啤酒喝一天的家伙，特别有用…… “所以就叫奈何杯？” 何仁点点头，“想要赖酒，无可奈何嘛。这种酒杯传世的不多，大多比较大，最大的有十几斤重。” “十几斤？”安卫国惊了，“那怎么端得起来？” 何仁摆摆手，“十几斤的那种就是摆件了，不过一般的也有几斤，就是让你赶紧喝酒，别一直端着。这么小的倒是少见……” 众人沉默了，何仁把酒杯拿起来，又说道，“别看这个奈何杯小，但是雕工真不错，是整根犀角掏出来的，牛首雕作杯体，内膛打洼规整，也非常润。牛首浮雕双角竖于耳后，额首突出，双目以阴线为之，其面部装饰绳纹，简约而朴拙。鼻子还是镂空的，可以找一个绳子穿过去，待在身上，渴了还能拿下来当水杯用……” 张诺傻了，“还能当水杯用？这么小的水杯？” “我就是随便一说，不过古代确实有一些人用牛角来当水袋，就是这么个意思。” 张诺恨不得给何仁两拳，好在安卫国问道，“何老师，这个值多少钱？” 何仁摸了摸下巴，“一般这种奈何杯会配一个底座，不然不好放，现在底座没了，价格就要差一些了，两百万。” 这次磊叔就没觉得何仁在忽悠他了，而是一脸震惊，安卫国奇道，“磊叔，你怎么了？” 磊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原来确实有一个底座，好像是玉的，黄不拉几的，不过在来天津之前，遗失了……” 何仁笑道，“黄不拉几的，应该不是玉，而是象牙，犀角配象牙，古人一般都是这么配的。要是能找到原来的底座，三百万也没问题。” 磊叔有些懵，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一个底座，就差了这么多钱？ 何仁没有继续刺激磊叔，而是又把最后一件带提手的铜罐拿了起来，吴钢急声道，“师父，这是提梁罐？” “提梁罐？”张诺反应过来了，“也是宋代的？苏东坡发明的那种？” “是宋代的，但是和苏东坡没什么关系。”何仁摆摆手，“传说中苏东坡发明的叫提梁壶。” “有什么区别？” 何仁两手一摊，“一个是罐子，一个是茶壶……” “呃……没了？” “没了……其实还有一点。政和年间，宋徽宗让工匠根据内府所藏的商周青铜礼乐器进行仿造，制作了大量拟古铜器。” 张诺惊了，“这个提梁罐就是当时造出来的？” “不是，你想多了。”何仁连忙摆手，“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宋徽宗突然仿古铜器，民间也开始了，这种提梁罐一看就是民仿的，不过工艺不错。” “这是什么工艺？错金银吗？” “还真是错金银，纹饰也很漂亮，一共三组。最上面是倒s形的斜角云纹，中间第二层为变形凤鸟纹，提梁柄亦装饰以数道长线，两端梁首仿蝉纹样。线条流畅，挺精致的。只是这个价格嘛……” 张诺很机灵，“又是两百万？” 何仁连连摆手，“没有这么贵，一百七八十万，主要是太小了，直径不到十公分，高也就六七公分，主要起个装饰作用。不过如果磊叔和红姨想要出手，三件我都收了，凑个整，一共六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非常公道了，何仁都是按照市场价开的，反正他也不打算卖，准备自己留着收藏，这几件古董都是宋代的，传世的极少，平时想要买也买不到，留着也会升值…… 磊叔还在权衡得失，毕竟是他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一下都卖了，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 红姨却突然说道，“老头子，不是还有一件东西吗？你拿来养鱼那个。” 磊叔一拍脑门儿，对何仁说道，“你再等会儿，还有一件东西，一起看看。” 何仁挺好奇的，拿来养鱼的？鱼缸？ 磊叔捧着一个圆圆的瓷器进屋的时候，何仁恍然，原来是圆洗，就是圆形的笔洗，磊叔手里这个挺大，直径快四十公分了，养点小金鱼什么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结果等磊叔走近了一点，何仁就激动了，这好像是天青釉啊…… 第574章 青如天，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挣钉釉满足 也不怪何仁激动，天青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汝窑。 最重要的是，这个天青釉圆洗，还是磊叔拿出来的。人家之前拿出来四样东西，都是宋代的，那岂不是说这个圆洗也是宋代的？ 宋代的天青釉……不是汝窑是什么？ 何仁开了鉴宝眼，上面确实写着“汝窑圆洗”四个大字，但问题在于这个圆洗价值远超五千万，鉴宝眼只能起个参考作用。 何仁第一感觉就是磊叔和红姨在给他做局。 老两口用靖康通宝勾引何仁上钩，然后拿出三件宋代的小物件，最后再用假的汝窑收尾…… 何仁自己都觉得离谱，先不说这个成本有多高，要真是局，那老两口的演技也太好了？妥妥的奥斯卡影帝和影后啊。 是不是汝窑，一试便知。 虽然鉴宝眼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但是不怕，何仁手里可是有一件真正的汝窑瓷碗。 就算是裂开的，那也是汝窑！ 他知道如何鉴定…… 没等何仁上手呢，吴钢先上手了，他把圆洗拿了起来，喃喃自语，“这也不是鱼缸啊……” 何仁傻了，刚想怒斥吴钢，可又怕吴钢一激动把东西摔了，那何仁就要追悔莫及了。 “刚子，先放下，没看里面还有鱼吗？” “哦，对……”磊叔听何仁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出去拿了个脸盆，把圆洗清空，刚要递给何仁，就被何仁拦住了。 “磊叔，放桌子上就行。” 磊叔刚把圆洗放在桌子上，吴钢又要上手，被何仁一把推到一边，“你毛手毛脚的，离远点。” 吴钢特别委屈，可何仁说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站在一边问道，“师父，这看起来有点像笔洗，直径得有四十公分了？” 何仁小心翼翼地将圆洗捧了起来，随口说道，“什么叫像？就是。这是典型的天青釉圆洗，确实挺大的，那就更难得了。” “天青釉？”吴钢一怔，然后喊了一句，“汝窑？” 吴钢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吓了何仁一跳，手一抖，圆洗差点摔了。 何仁把圆洗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胸口，才指着吴钢一顿输出，“你喊个毛？不知道别人鉴定的时候尽量不要大声喧哗吗？万一摔了怎么办？” 这次吴钢倒是没有觉得委屈，而是觉得震惊，“师……师父，真是汝窑？” “还不知道……”何仁挥挥手，“别吵吵，我要仔细鉴定一下。” 何仁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汝窑的具体价格，但也知道是有名的瓷器，非常贵。 尤其是安卫国，他的一个清代的青花釉里红灯笼瓶，都卖了一千五百万，这要是宋代的汝窑圆洗，那得是什么价？五千一百万？ 何仁这一鉴定就是将近一个小时，给大家都看饿了，可又不敢催促何仁，甚是难受…… 好不容易等何仁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张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何仁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茶，这才微微点头，“没看出破绽。” 众人都是一怔，磊叔忍不住问道，“何专家，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没看出破绽是什么意思？” 何仁微微摆手，示意磊叔别急，“要是一般的古董，我肯定就下结论了，但这可是汝窑，再谨慎也不为过。” 磊叔还是不太明白何仁的意思，张诺则是说道，“那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仁点点头，开口道，“鉴定汝窑的方式和标准有很多，总结起来就是五点，青如天，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挣钉釉满足”。 “所谓青如天，就是指汝窑的釉色。周董的《青花瓷》你们都听过？‘天青色等烟雨’，其实说的就是汝窑。” 何仁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面前的圆洗，“你们仔细看，有光的时候，釉面青中泛黄，关了灯，又青中偏蓝，这就是标准的天青色。” 吴钢举手，“我知道，天青色是有工匠问宋徽宗，汝窑要烧什么颜色。宋徽宗不说话，只是指天。当时恰好雨过天晴，天空中出现了一抹青色，所以汝窑便以‘天青色’为目标……” “你这是故事，做不得准。”何仁连连摆手，“真正的原因是烧制天青色釉需要比较高的湿度，古代没有控制湿度的办法，只能等空气湿度大的烟雨天才能烧制成。所以才有‘天青色等烟雨’这个说法。” “呃……” 吴钢傻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一点。 张诺问道，“那面如玉呢？” “就是指瓷器有玉感，所谓‘似玉、非玉，而胜玉’，就是汝窑的一大特点，这个笔洗也很符合，离远看，确实像是玉做的。” 这一点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磊叔刚拿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青玉缸呢，没想到是瓷的。 “至于蟹爪纹，也有叫蝉翼纹的，说的是釉面开片。汝窑瓷施釉更加肥厚，有时候会比其他瓷器厚上数倍，甚至还有釉比胎厚的情况。由于冷热膨胀的程度不同，烧成冷却后，便会出现大小不等的独特斜向开片，透明无色，光线折射效果既像蟹爪，又像蝉的翅膀。就像是蝉翼的纹理一样。” 没等几人开口问，何仁又打开了手电筒，还不断调整着方向，大家这下看明白了，开片的纹理确实跟何仁说的一模一样，不过相比之下，张诺觉得更像是冰裂。 何仁点点头，“也有说是冰裂纹的，只是名称不同，意思都一样。” 张诺也没纠结，继续问道，“那晨星稀呢？” “这说的是气泡，你们自己看。” 何仁把手里的放大镜递给张诺，张诺低头看向釉面，何仁又打开手电筒，解释道，“刚才说了汝窑的瓷器釉比较厚，里面有少量气泡，古人称之为‘寥若晨星’，打了光以后，就像晨星闪烁。” “真的在闪！” 张诺都惊了，连忙将放大镜交给吴钢，让他也看看。 然后就是所有人都惊了，张诺问道，“这是什么原理？” “这是玛瑙入釉造成的，釉面的气泡在窑中焙烧时爆破后未经弥合而自然形成的小孔，也叫棕眼。” “至于‘芝麻挣钉釉满足’说的就是底了，汝窑在烧成工艺上，超过了以前南方所有青瓷，用的是满釉支烧的方法。用这种方法烧成的瓷器，会带有支钉痕，只有芝麻粒大小，非常规整，还是一釉到底，不留圈足。其它窑口很少能烧成这样……” 第575章 汝窑圆洗 众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还是吴钢反应快，他指着底款说道，“师父，这个‘寿成殿皇后阁’是底款吗？皇后用的？” “嗯……” 何仁点点头，“‘寿成殿皇后阁’是南宋第二位皇帝宋孝宗的第三位皇后谢氏居住的宫殿。” 几人都要被何仁绕懵了，张诺问道，“第三位皇后？宋孝宗有几个皇后？” “只有三个。第一位是成穆皇后郭氏，她是宋孝宗的发妻，可惜没等到宋孝宗登基就去世了，享年三十一岁。” “宋孝宗的第二位皇后是成恭皇后夏氏，她当了不到四年皇后，也驾崩了，年纪也不大，三十二岁。” 张诺都听麻了，这个宋孝宗是不是克妻？两任妻子都三十出头没了…… “没有克妻的说法。”何仁麻了，“成肃皇后活的年头很长，人家皇后就当了二十五年，还当了七年皇太后呢。” 何仁见磊叔和红姨都挺着急，显然不愿意听这些历史，就把话题拉了回来，“成肃皇后的宫殿叫寿成殿，所以她用的瓷器，都会打上这个底款。” “所以底款也没问题了？” 何仁点点头，“非但没问题，还是一个不错的底款。” 何仁这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吴钢问道，“师父，汝窑还有什么底款？” “你不知道？” 吴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知道‘奉华款’和‘蔡款’。” 大家又开始好奇了…… 何仁只好解释道，“宋代不仅是瓷器多，底款也多，除了常见的纪年款以外，还有吉言、诗词和室名款，或者直接用物主、工匠的姓氏做款，还有一种就是天干地支款。” “‘奉华款’和‘寿成殿皇后阁’就属于室名款。‘奉华’就是奉华堂，是赵构宠妃刘贤妃居住的地方，很多带有‘奉华’底款的汝瓷都是她用的。” “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汝窑盘，就是‘寿成殿皇后阁’款的；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汝窑纸槌瓶和出戟尊，是‘奉华’款的。” 这么一说，张诺就明白了，“那‘蔡款’就是工匠的名字了？” “不是。”何仁摇摇头，“普遍的意见是‘蔡款’和宋徽宗的宠臣蔡京有关，不是他，就是他的儿子蔡鞗。蔡鞗是驸马，娶了宋徽宗的女儿赵福金。后来两人都被金人扣押在金国，赵福金嫁给了完颜阿骨打的儿子完颜宗望。” “北京和台北故宫博物院各收藏了一件‘蔡款’汝窑盘。” 张诺都听傻了，怎么完颜阿骨打都整出来了？ “那你说的天干地支款又是什么？” “就是甲乙丙丁。” “单独一个字做款？” “不可以吗？”何仁两手一摊，“不过这不是汝窑当时的款，而是乾隆给汝窑瓷器分级的时候弄出来的。” “啊？又关乾隆的事？” 何仁也有些无奈，“嗯，乾隆是盖章狂魔，瓷器盖不了章，那就刻款。他将自己喜爱的古董划分等级，然后就留下了这些标志。” “北京故宫博物院就有两件刻‘乙’字的汝窑盘；台北故宫博物院有三件刻‘甲’字的汝窑盘和一件刻‘丙’字的汝窑盘。” “哦对了，不只是天干地支，有的汝瓷还直接在上面刻诗词，刚才说的那个汝窑纸槌瓶底不但有‘奉华款’，还有一首乾隆御题的词……” 这回大家都无语了，直接在瓷器的底上刻诗词？那能好看吗？ 何仁叹了口气，“确实不好看，密密麻麻的，但谁叫人家是皇上呢？皇上要刻，工匠哪敢不从？” 张诺抓住了华点，“也就是说这个圆洗没有进过清宫了？” 何仁点点头，“还好没进，不然也得在上面刻字，这个圆洗的成色可比汝窑纸槌瓶还要好，乾隆肯定忍不住……” 张诺一惊，“可以确认是真品了？” “可以了。” 何仁挺有信心的，他在复述汝窑特征的时候，相当于又鉴定了一次，还是没发现任何破绽，那就可以确定是真品。 不过何仁也会带回去让杜潇文看看，杜潇文比较擅长鉴定瓷器，又见多识广，想来可以确认真假。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这只汝窑圆洗保存得非常好，甚至比故宫收藏的几只汝窑瓷器还好，何仁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可能是磊叔和红姨把这只圆洗当成鱼缸，经常使用的原因。 但是无所谓，以这只圆洗的成色，绝对算得上是国宝了，只要带回家，看系统给不给奖励就行了。 不过不管用哪种方式，何仁都要先把东西带回家，他刚才说了这么多，想要带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张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真的，值多少钱？” 何仁看了一眼磊叔，磊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仁瞬间了然，磊叔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开价，那就他来开价好了。 这种汝窑圆洗，如果是真的，九位数是没什么问题的，上拍的话，遇上几个人一起抢，两亿也有可能。 不过收购价来说，一个亿已经不算低了。 不过何仁还要给磊叔一个讨价还价的空间，所以他微微一笑，“磊叔，所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我准备一亿收购，你意下如何？” “多少？” 不只是磊叔和红姨，几乎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一个亿？其他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还不到六百万，也就是说这么一个笔洗，值九千多万？ 这也太离谱了…… 磊叔和红姨更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仁还以为二老对价格不满意，“磊叔，如果对价格不满意……” “满意！绝对满意！” 磊叔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是真没想到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能卖这么多钱，那可是一个亿啊，一生一世花不完…… “何专家，你不会吃亏？” 何仁哭笑不得，磊叔还真是淳朴，脾气也直，还好他遇上的是自己，要是换个奸商过来，几十万估计就能把所有东西都忽悠走。 换成一年前的何仁，估计也会这么干。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不缺钱，那就没必要骗老实人了。 不过张诺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一个亿？你怎么付款？” 何仁麻了…… 第576章 整个二台 何仁当然可以转账。 甚至磊叔想要现金，给何仁一点时间，他也能慢慢弄出来，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张诺的意思是，磊叔和红姨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 给普通老百姓一个亿，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怎么花…… 当然，北京的话还好一些，买两套何仁那种四合院就差不多了。 但是磊叔和红姨一看就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确实有点问题。 何仁看了老两口一眼，“磊叔，我给你转账？还是要现金？” 磊叔也有些懵，他想变卖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主要是因为自己的远房侄子要结婚，彩礼加上五金、酒席什么的要两百多万。 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远房侄子就算他们最亲的人了，所以磊叔才把老祖宗的东西挖了出来。 可能有人会觉得磊叔这是烂好人，其实还有点历史遗留问题。 原本这些东西是一代传一代的，传到磊叔爷爷那代，本来应该传给磊叔的大爷，但是大爷平时不招磊叔爷爷待见，于是这些东西就传给了磊叔爸爸，磊叔大爷甚至都不知道…… 可是磊叔的父亲和他大爷关系还不错，连带着磊叔和自己的兄弟关系也还可以，只是后来磊叔和红姨结婚，搬到天津以后，两边的联系少了而已。 现在磊叔的兄弟去世，他的儿子要结婚，求到了磊叔头上，磊叔就动了心思，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磊叔的侄子原本只想借二十万，结果一枚铜钱就卖了一百万，磊叔就想把钱都出了，也算是补偿一下当年一无所知的大爷……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何仁要出一个亿，磊叔也不会玩了。 老两口商量了好半天，磊叔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找到何仁，小声道，“何专家，老祖宗的东西，我不想都卖掉……” 何仁大惊失色，“磊叔，这个圆洗……” “圆洗？哦，你说鱼缸。”磊叔笑道，“鱼缸你可以拿走，这么贵的东西，放在我们手里，晚上我就要睡不着觉了。不过其他东西我想留下……” 何仁松了口气，他的目的就是这个汝窑圆洗，其他东西，买不买真无所谓。 磊叔见何仁沉默，还以为他不愿意，“何专家，铜钱也可以给你，可以便宜一些……” “不用，还是一亿，您想要现金还是转账？或者其他东西？” 磊叔没想到何仁这么大方，也是一惊，“还能要其他东西？” “能啊。”何仁乐了，“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 磊叔想了想，“我想要一套天津好地段的房子，不用太贵，两三百万的就可以，还有装修，一部分现金……和黄金。” “黄金？”何仁麻了，他是没想到磊叔会要这个，不过他也能理解，老一辈的人嘛，总觉得黄金更保值。 问题是，现在黄金还在高位，大量囤的话，并不划算。 磊叔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了？” “不麻烦，但是现在的金价，您可能要吃点亏。” 磊叔摆摆手，毫不在意，“反正这些钱我也花不了，囤一些黄金，到时候如果我的侄子真能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就留给他。要是不能，就捐出去。” 何仁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您也知道，现在取现金，买黄金，都需要等。” 磊叔也很痛快，“没问题，东西我肯定给你留着。” 何仁麻了，给他留着？那他也不放心啊！磕碰先放在一边，主要是何仁想好好保养…… “磊叔，你这还有空房间吗？” 磊叔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问这个，可还是如实说道，“有一间客房……” 何仁一拍巴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这样您放心，我也放心。” 磊叔哭笑不得，不过何仁说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在这住着，自己确实放心。 “那行，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屋子。” 磊叔转身离开了，张诺他们懵了，“不是，你在这住，我们怎么办？” “你们帮我操办起来啊……”何仁早就安排好了，“小诺，你先回店里，拿两个恒温箱过来，还有合同，顺便帮我和银行预约，取一些现金，顺便买一些黄金。” 张诺点头离开，顺便把几个保镖都留了下来。 何仁又看向刘飞，递给他一张卡，“飞子，你负责明天和磊叔的侄子一起去看房子，合适就刷我的卡。” 刘飞点头应下，吴钢疯狂举手，“我呢？师父，我呢？”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就在这陪我，给我们订外卖！” “哦……” 吴钢有些失望，他也想帮何仁出一份力！ 何仁是真不太敢，吴钢这小子，太毛糙了…… 不过何仁把吴钢留下来，还真不是只让他负责点外卖，他还想培养一下吴钢，让吴钢用自己的号直播鉴宝。 虽然何仁一直说别让吴钢叫他师父，但是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何仁也知道吴钢这个人心肠不坏，而且有点悟性，还愿意用功。 他也把吴钢当成了自己的徒弟，为了徒弟以后着想，何仁准备培养一下吴钢，锻炼一下吴钢的鉴宝能力。 还有什么能比连线鉴宝更锻炼人的？ 不说别的，何仁这种有挂的选手，都从连线鉴宝中学习到了很多，起码反应和鉴宝速度快了不少。 很多东西不用鉴宝眼，也能一眼看出真假。 吴钢肯定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锻炼一下总没有坏处，还能给何仁当个二台，等时机成熟了，就让吴钢单干，起码也是个营生，不算白跟了何仁一场。 只是吴钢对这些还是一无所知，何仁准备搞个突然袭击，这才有意思嘛。 第二天一大早，吴钢就很好地履行了点外卖的职责，桌子上摆着煎饼果子、嘎巴菜和豆腐脑，吃得何仁满嘴流油…… 吃完以后，何仁就顺手开了直播，吴钢还在那奇怪呢，“师父，一大早就开播？” 何仁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反而是把吴钢按在桌子前坐下，然后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才坐在了吴刚身边。 吴钢一脸疑惑，“师父，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何仁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说道，“今天是经典老番，视频鉴宝，不过鉴宝的不是我，而是刚子……” “啊？” 吴钢人都傻了…… 第577章 以你们的智商，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不是……师父，我不行。” 吴钢连忙拒绝，说着就要站起来，然后又让何仁给按下去了。 “怎么不行？你不是天天看书吗？” 吴刚点点头，“可是……” “别可是了，老在舒适圈待着，永远也不会进步。”何仁拍了拍吴钢的肩膀，“你大胆说，不要怕说错，我给你坐镇。” 吴钢还要推脱，何仁一瞪眼，“你不是天天叫我师父吗？怎么我说的话你不听？” “听，听……” 吴钢麻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虽然他自认为这段时间跟何仁学到了不少鉴宝知识，比以前可是强多了。 但是直接连线鉴宝……吴钢还是有些害怕。 宝友们倒是挺热情的，很多人都挺喜欢吴钢，毕竟是老能让何仁无语的男人，主播的粉丝哪个不愿意看别人拷打主播？ “刚哥，大胆鉴！要是出了问题，让老登背锅！” “就是，你不是他徒弟吗？打眼了，就是主播没教好。” “刚哥，反了，我支持你当话事人！” 何仁脸都黑了，他是老登？吴钢的年龄明显比他大好吗？ “感谢夏洛爱袁华送来的嘉年华……”何仁随口感谢了一下礼物，然后发现不对劲，“不是大哥，你这口味也太重了？秋雅怎么办？” 何仁吐槽的功夫，“夏洛爱袁华”已经发来了连麦邀请，何仁随手就同意了。 然后大家都发出了惊叹声，入眼就是一间豪华办公室，别的不说，看那个实木桌子，大家就知道价格不菲。 “夏洛爱袁华”激情开麦，“何老师，我今天是冲着刚哥来的，给刚哥捧捧场子。” 何仁乐了，他推了一把吴钢，“刚子，那你就先给大哥看看家具，能看出来是什么料子的吗？” 吴钢还是很紧张，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没说，又看向何仁。 “夏洛爱袁华”安慰道，“就是，刚哥别紧张，我是支持你做话事人的。” 这下吴钢更紧张了，都要哭了，“大哥，你别试探我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别扯淡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吴钢这才稳定了心神，“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紫檀的。” 说完，吴钢又看了一眼何仁，何仁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夏洛爱袁华”倒是挺高兴的，“我就知道刚哥有实力，确实是紫檀的。” 吴钢这下有了点信心，“应该还是清三代的……” 何仁没好气地说道，“别弄这种笼统的说辞，说具体点。” “乾隆的……” 何仁满意地点点头，吴钢这小子眼力确实有长进，视频里是一张乾隆时期的紫檀螭龙纹条桌，值个两百多万。 “夏洛爱袁华”又是一阵夸奖，“刚哥，今天主要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挂件，我朋友送给我的。” 说话间，“夏洛爱袁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翡翠挂件，放到镜头面前，吴钢又开始看何仁了。 这次何仁的态度就好多了，“别看我，你放开说。” “嗯……”吴钢咽了口唾沫，“大哥，您这是翡翠。” “我知道是翡翠……”“夏洛爱袁华”也无语了，“刚哥，值多少钱？” 吴钢说道，“一般也就一千块钱，雕工是机雕，翡翠的水头也一般，是糯种的，品相不算太好，勉强比油青好一点。” “呵呵呵呵……” 沉默了片刻，“夏洛爱袁华”突然释怀地笑了，“他……他他，花了五万。” “多少？” 何仁和吴钢肃然起敬，就一个还不到五公分长的小翡翠挂件，花了五万？这就是冤大头的世界吗？ 吴钢无语了，何仁忍不住问道，“大哥，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你为什么会花五万买一个这样的翡翠挂件？” “不是我买的。”“夏洛爱袁华”赶紧撇清关系，“何老师，刚哥，你们等会儿，我去找我朋友问问。” 说罢，“夏洛爱袁华”也不等两人反对，直接起身就找人去了，不多时，大家就看到了一块手表。 吴钢“卧槽”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朗格1815？一百多万？” 宝友们愣了，就这么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机械表，就值一百多万？ “夏洛爱袁华”已经把翡翠挂件放在朋友手里了，然后帮何仁和吴钢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买这个挂件？” “为什么买……”男子想了半天，才说道，“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呗。” 何仁和吴钢再次无语，宝友们则是释怀地笑了，这样的有钱人，才适合当冤大头…… 何仁一边鼓掌一边问道，“兄弟，不好意思，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 “夏洛爱袁华”大手一挥，“何老师，您尽管问。” “嗯……”何仁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就是你们这个智商，是怎么赚这么多钱的呢？” 瞬间沉默…… 然后就是一阵爆笑，笑得不是何仁和宝友们，而是“夏洛爱袁华”和他朋友。 两人一边笑一边鼓掌，这次是真释怀了…… 吴钢人都傻了，何仁这么嘲讽宝友真的好吗？ 然后他就听到何仁在谢礼物了，“感谢冬梅爱秋雅送的两个嘉年华……我靠，兄弟，你该不会就是夏洛的朋友？” 视频里传来一阵笑声，“何老师，就是我，我以后绝对不瞎买翡翠了，争取不再当冤大头。” 何仁麻了，“你‘争取’两个字用得就非常好……” 吴钢有些理解不了，何仁明明在嘲讽别人，为什么人家态度这么好，还给他送礼物？ 何仁两手一摊，“都是互相的嘛，他们叫我老登，我不是也没生气吗？再说了，要是人家生气了，道个歉就行了。” “那要是道歉也不好使呢？” 何仁都无奈了，指着手机说道，“你没看见上面那个红色的“电话”按钮吗？点一下，视频就断了。” 宝友们都要笑疯了…… 何仁拍拍吴钢的肩膀，直播这玩意是要练的，没有几个人一上来就能完全适应。 直播圣体百年难得一遇…… 何仁又帮吴钢连了一个宝友，这次宝友就没那么多废话了，直接把东西亮了出来。 可是吴钢愣住了，视频里是一个长约二十五公分的木板，上面浮雕了一幅画，吴钢是真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何仁只能主动说道，“大哥，你这东西不错啊，一眼大开门。”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何老师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仁乐了，这人还想考自己一下，那不是想多了吗？ “大哥，这是搁臂。” 宝友们懵了，戈壁？还沙漠呢…… 第578章 搁臂 “玩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何仁随口吐槽了一句，结果大哥又问上了，“何老师，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何仁有点不高兴了，老子可是古玩协会理事，都告诉你是真东西，还说出名字了，结果你丫还在这考呢？ 不过何仁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文房用具。” “何老师，那你……” “大哥，你离近一点。” 何仁直接开口打断，大哥无奈，只好把东西离镜头更近了一些，何仁随口说道，“好了，可以了，我现在跟你说一下我的判断。” 大哥乐了，“好，我洗耳恭听。” “我先说说什么叫搁臂。”何仁根本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之前就说过，明清时期，文房用具达到了鼎盛时期，很多文人墨客都在想方设法研究或者创新一些新的文房用具，搁臂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出现的。” “搁臂其实不能算是一种观赏用的文房用具，它的实用性很强。古代写字用的都是毛笔，大多是从右向左写，写字的人呢，也经常会穿袖子比较宽大的衣服。为了防止手臂或者衣服上沾染墨汁，就发明了搁臂。写字的时候，把手放在上面就行，有点类似现在那种带腕枕的鼠标垫。” 何仁这么一解释，宝友们就明白了，很直观。 没给大哥继续提问的空隙，何仁继续说道，“搁臂一般以玉、檀木、竹子为材料制作而成，也有象牙和瓷质的。竹子最多，大哥这个就是竹子的。” “雕刻工艺方面用的是留青，也叫留青皮雕。” 吴钢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师父，我们之前去慈善义拍的时候，你在柴老板的店里发现的那根拐杖，用的就是留青技巧？” 何仁满意地点点头，吴钢的记忆力不错，“没错，就是在竹子薄薄的青皮上进行雕刻，所以看起来有点像浮雕。” “大哥这个搁臂是明末着名竹雕大师张希黄的作品，用的是六年生的状元竹，上面雕刻的是《野渡横舟图》。” “这幅画本身不是名人所着，但还是不错的。远景深处层峦叠嶂，梵寺禅塔隐现其中。山阁依水而筑，高仕凭栏远眺。近景斜坡掇石，古柳垂枝婆娑，野水空无人渡，横舟逍遥凌波。描绘了杭州西湖春雨迷蒙的景色……” “张希黄的真迹，目前存世不多，满打满算也就是二十来件。类似的留青搁臂还有两件，一件在上海博物馆，另一件在台北鸿禧博物馆。” “市场价值算是比较高的，上拍有可能拍到两百万……大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呃……” 大哥被何仁这一套丝滑小连招给整懵了，他一开始确实是想考一考何仁，可现在，他就一点考校的心思都没有了。 何仁不仅在极短的时间断代，鉴真，还把细节、作者、价格，甚至是搁臂怎么来的都说了一遍。最可怕的是何仁居然还知道类似的东西在哪个博物馆…… 这还考校个屁？ 大哥也比较光棍，直接道歉，“对不起，何老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吴钢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一脸惊讶，“师父，原来他是在考你？” 何仁一拍脑门儿，吴钢这个反应速度……倒是挺适合直播的，别人考他，他也看不出来。 不过何仁的气顺了许多，大哥都道歉了，他也没必要咄咄逼人，“行了大哥，谨慎一点是应该的，不过你这确实是好东西，两百万是肯定能卖出去的。” “何老师，您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 何仁只好停下了手，等着大哥的后续。 没多久，大哥就拿了一张真空包装的纸回来。 纸张微微泛黄，一看就很有年代感，最扯的是，上面居然画的是五线谱，有铅笔和钢笔两种笔迹，上面写的都是外语，但是何仁完全看不懂，甚至连字母都不认识。 何仁都恍惚了，这好像不是英文啊…… 不只是何仁，几乎大部分人都愣住了，只有几个宝友在抠弹幕，“是这德文……” 何仁恍然，怪不得他不认识呢…… 何仁点了一个宝友的名字，“这位达尔文真身……不是你们起的都是什么名字？” 随口吐槽了一句，何仁继续问道，“你能上麦吗？我连你一下，你帮我们翻译一下怎么样？” “达尔文真身”很大方，立刻就同意了，连上他之后，直播间又爆发出一阵“卧槽”声，主要是“达尔文真身”长得挺帅，属于忧郁小生那个路线的，还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 “达尔文真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开口解释道，“何老师，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我只能看出其中两句。” “请说。” “一句是‘3\/4节拍的第二弥撒中圣哉经草稿’；另一句是‘第二弥撒中降福经的创作构思’。剩下的我就看不懂了，也看不清。” “德文……五线谱……圣哉经和降幅经……我靠！贝多芬？！《庄严弥撒》！” 何仁这段时间演技提升挺快，他刚才已经开过鉴宝眼了，得到的结果是“贝多芬《庄严弥撒》创作手稿片段”。 所以他才演了这么一出戏，不然要是他连德文都认识，就说不清了…… 不过现在就可以继续问了，“大哥，你是按照贝多芬手稿买的吗？” 大哥也没想到何仁通过两句翻译就能猜到是贝多芬手稿，立刻说道，“我刚想说呢，确实是按着贝多芬手稿买的，何老师，是真的吗？” 何仁翻了个白眼，“音乐我是真不太懂，你让我唱两句流行歌曲还行，古典音乐我真是欣赏不来……” 大哥明显有些失望，“谢谢何老师了……” 何仁拦住了大哥，“不过我可以确定，纸张有两百年以上的历史了，用的是棕色墨水笔和银尖铅笔，至于是不是贝多芬的真迹，就不太好确定了。不过两百年前，应该也不会有人冒充贝多芬的手稿？” 吴钢正在那查《庄严弥撒》是什么玩意呢，突然他喊了一句，“两百年？那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连何仁都愣了一下，吴钢还有这个能耐？ 第579章 何老师，我悟了 结果吴钢一开口，何仁就知道不是吴钢进化了，而是网上有一个不太靠谱的佐证。 《庄严弥撒》在宗教音乐流派里面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它和巴赫的《b小调弥撒》并称为宗教音乐两大巅峰之作。 贝多芬对《庄严弥撒》倾注的心血也比较多，除了《费德里奥》以外，《庄严弥撒》是贝多芬创作时间最长的音乐，从构思到完成一共用了四年时间。 而这四年就是1819-1823年，正好两百年出头…… 何仁都气笑了，直接给了吴刚一个脑剃，“鉴宝不能偏听偏信，找到一个佐证就当成是真的，早晚上当！” 吴钢摸着头不敢说话，倒是拿出笔记本疯狂记录，给宝友们都看傻了。 他们原本以为吴钢叫何仁师父是叫着好玩的，没想到人家真学啊…… 何仁对大哥说道，“大哥，您这个东西，确实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只能说纸张和笔迹符合那个年代的特征，还是要找相关方面的专家……” 大哥显然还不满足，“何老师，如果是真的，能值个什么价？” 何仁摸了摸下巴，“这种名人手稿的价格区间比较大，考虑到贝多芬的名气和稀缺性……两百万到三百万之间，主要看能不能遇上有缘人。” 何仁强调了一下“有缘人”，大哥立刻就懂了，悟性不错…… “让我们连线下一个宝友……” “花梨？” 宝友还没说话呢，吴钢先说话了，何仁这次没提醒吴钢，因为吴钢说对了，视频里确实是一个黄花梨的手串。 对面也是一个大哥，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吴老师好眼力，确实是花梨，您看值个什么价？” 有人叫吴钢老师，他非常高兴，“您这是越南黄花梨，价值不算太高，小千……” 没想到大哥不乐意了，“吴老师，您再好好看看，这不是海黄吗？” 大哥语气非常笃定，都给吴钢说不自信了，他偷偷瞄了一眼何仁，何仁翻了个白眼，这下吴刚自信了。 “大哥，就是越黄！” “海黄！” “越黄！” …… 两人跟小孩斗嘴似的，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给何仁和宝友们都听傻了。 吴钢好像也忍不住了，直接和大哥爆了，“大哥，你要这么犟，那我只能顺从你了，你这是冥王哈迪斯的……” “噗……” 何仁一口茶直接喷到了手机上，对面大哥也愣了，默默关掉了视频。 宝友们都笑疯了，直播间里开始了《圣斗士北欧篇》大联欢。 各种报北欧圣斗士的名字…… 何仁都无语了，“不是，刚子，有时候你说话还是要委婉点。” 吴钢懵了，“师父，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何仁傻了，“跟我学的？我什么时候教你的？” “就刚才啊……”吴钢觉得很委屈，“你还问人家智商这么低怎么赚那么多钱来着。” “不是……”何仁这次是彻底无语了，“那也要看人下菜碟啊，老是怼天怼地，别人还以为你有躁郁症呢……算了，你看我给你打个样！” “呦，还是个美女。” 吴钢人都傻了，“师父，这不就露了一只手吗？你从哪看出来的是美女？” 何仁人也傻了，“不是，刚子，你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人叫你帅哥？” “有啊。” “你真以为自己是帅哥？” “呃……”吴钢沉默了，半晌，吴钢才说道，“所以，师父叫对方美女，只是一种称呼，对面其实并不是美女？” “我靠！” 这下不只是何仁，所有人都愣住了，吴钢的脑回路太清奇了，根本猜不透啊…… “美女，你别生气啊，刚子脑子不好使。”何仁连忙往回找补，“你看美女的手指纤细，美甲也漂亮，一看就是个精致的人，不用看脸，我就知道是美女。刚子，你还得慢慢学……” 吴钢刚要说话，嘴直接被何仁捂上了，“美女，你想鉴定什么？” 宝友们都笑疯了，吴钢太有节目效果了…… 对面的美女也绷不住了，“何老师，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枚钻戒，这个花了两万多。” 何仁一看，就是一枚普通的钻戒，随口问道，“多少克拉？” “应该不到一克拉，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天然的。” “肯定是天然的……”何仁竖起大拇指，“结婚戒指，两万多肯定不会是锆石或者莫桑钻，而且你看这个光泽……” 美女立刻说道，“光泽不够亮啊。” “不亮就对了，人工的锆石和莫桑钻就特别亮，不够亮才证明是纯天然的。” “呃……” 美女被噎住了，何仁却是有点着急，这人没活啊…… 何仁刚说要给吴钢打个样，结果就来了一个没活的……他准备自己整个活。 “美女，你老公在家吗？” “他在上班。” “你没上班啊？” “我暂时没有。” “你看，你就找了个好老公，两万买个不到一克拉的天然钻戒，说老实话，这是溢价了，为什么溢价呢？这都是对你满满的爱，他平时上班养你，那就更爱了。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生活多健康，多幸福，多美满……”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美女就幽幽地来了一句，“可这是他给前女友买的……” “我靠！￥……&” 宝友们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懂唇语了…… 何仁也绷不住了，低头捂着嘴笑了半天，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节目效果这不就来了吗？ 没等何仁往回找补，美女又补了一刀，“钻戒是他给前女友买的，结果他们没成，我们成了，就到我手里了，我还是结婚以后发现的。” “噗……” 何仁是真没绷住，不过他的心理素质很好，连忙换了个方向找补，“是这样的，戒指呢，也是选人的。可能这个戒指他前女友也试过，但是戴不了，只有你能戴。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什么？” “代表你和他才是绝配，你俩才能走到最后。就像石中剑一样，只有亚瑟王才能拔得出来，你老公就是你的亚瑟王。” 吴钢都惊呆了，忍不住给何仁鼓掌。 宝友们也是疯狂刷屏，都在说，“何老师，我悟了。” 美女也沉默了，半晌，她才说道，“啊对对对，我老公当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男人的说法是不是都一样？” “噗……” 第580章 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哈哈哈……” 在宝友们的嘲笑声中，吴钢又补了一刀，“师父，这就是你打的样？” 何仁麻了，他第一次觉得吴钢并不是一根筋，这是闷骚啊…… 宝友们一阵爆笑，节目效果太足了。 何仁尴尬地咳嗽两声，“你看，大家不是都很欢乐吗？美女也很欢乐，诶美女呢？” 吴钢默默地说道，“人家主动挂断了……” “就你话多，继续！” 吴钢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主动连了下一位宝友，这次就不是美女了，而是个大爷。 大家手里拿着一个元宝形状的盒子，问道，“小伙子，这是个啥嘞？” 吴钢有点进入状态了，他这次没看何仁，直接给出了答案，“大爷，您这是个元宝墨盒，铜的，里面有墨吗？” 刚问完，大爷就把墨盒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哦，空的，您离近一点，我看看上面雕的是什么。” 这次大爷就有发言权了，“我看像是有个人在树上看书。” “树上看书？”吴钢脸都快贴在手机屏幕上了，“我怎么看着像在树上烧书？” 大爷也闹不准了，“烧书吗？没有火啊……” 何仁一拍脑门儿，忍不住插嘴道，“不是，你再仔细看看，人家穿着长袍呢，是个文化人，上树干什么？” 吴钢和大爷齐齐一怔，异口同声，“那他在干什么？” “这是在河边涮笔！”何仁无语了，“那不是树，是河！” “是河吗？”吴钢一脸迷茫，“上面那不是树皮？” “那是石头！河边的石头！” “那下面的草呢？” “那是河水！” “啊？” 吴钢和大爷都懵了，他俩真以为图上是一个人在树上看书…… 包括很多宝友都这么想，何仁麻了，“你们好好想想，这是墨盒，文房用具的一种，文人怎么可能穿着大褂在树上看书？肯定是在河边涮笔更符合逻辑啊……” 大爷也不纠结这个，“无所谓了，我就想知道这个墨盒是不是到代了？” 吴钢这才反应过来，“到不了，最多是五六七的东西，应该是创汇的。” “啊？”大爷这次比刚才还要震惊，“老师，你没看过吗？我在别的主播那问过，他说是清代的。” 吴钢麻了，“这个我肯定看不错，这是机雕的……” “真的吗？我不信！” 吴钢不知道大爷怎么就陈大头上身了，可他还是很坚持，“大爷，这确实是机雕的，工还不算好，毕竟五六七的时候，机器还没有现在这么先进。” 何仁暗自点头，吴钢还行，能坚持自己的观点，这玩意确实不到代。 见大爷还要嘴硬，何仁轻咳一声，开口了，“大爷，不是我们故意说假话，完全没必要嘛。你自己想想，要真是清代的东西，上面的图案就不会引发歧义了，水纹不可能雕得跟草似的，这透视关系也不对。” 大爷无语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老师，这个墨盒是我花一百块钱买的，没亏？” 吴钢来劲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百块绝对不亏，虽说不到代，但是五六七的东西也有销路，卖个五百没有问题。” 大爷兴高采烈地走了…… 接下来何仁几乎就是完全放养的状态，让吴钢自己发挥，只有他说错的时候，才出面解释一下。 效果还算不错，一共直播了五个小时，后两个小时吴钢几乎没出过错，状态也越来越好。 下播的时候，他还有点意犹未尽，“师父，下次什么时候直播？” 何仁一拍脑门儿，“明天，同一时间。” 吴钢很高兴，“师父，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还行。”何仁倒是没撒谎，“你的问题就是活太少，有时候要整点活，礼物才多嘛。” 吴钢挠挠头，他是真理解不了何仁口中的整活，“就像你一开始嘲讽那两个有钱大哥，和鉴定钻戒的那个美女一样？” 何仁也无语了，盯着吴钢看了半天，好像不是在嘲讽自己，这才说道，“差不多……效果不是很好吗？礼物和弹幕都不少，你就看着弄。不过要记住一点，不能确认的东西，就不要轻易下结论，还有，我们这是正能量直播间，要做一个正能量主播。” 刚刚赶过来的张诺恶心坏了，她是真看不出来何仁哪里像正能量主播了…… 何仁看到张诺，还是很欣喜的，“事情都办完了？这么快？” 张诺没工夫搭理何仁，她正指挥几个保镖往屋里抬箱子呢，一共十个箱子，等保镖出去以后，张诺把箱子打开，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金条。 “还不是靠我！” 没等何仁问呢，一个男声就传了过来，何仁都傻了，这听起来好像是徐青杰的声音啊。 果然，不到两秒钟，徐青杰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脸嘚瑟，给何仁都看吐了。 “怎么就靠你了？” “没有我，你上哪弄那么多黄金去？不知道现在金子都要抢吗？” “有你就不用抢了？” “废话。”徐青杰甩了甩头，“我有个金店。” “啊？” 这是何仁完全没想到的，“你怎么从来都没提过？” “都是小钱，低调，低调啊。” “靠！” 何仁真想邦邦给徐青杰两拳，张诺解释道，“我去店里的时候，徐少正好也在，听说你要金子，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家金店半年的储备都拿出来了。” 张诺的表情有点古怪，“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靠！” “呸呸呸！” 何仁和徐青杰的反应出奇地一致，都有点恶心…… 磊叔和红姨则是看着满满十个箱子的黄金出神，红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得有多少啊……” 张诺说道，“今天的金价是五百五一克，这里是一百公斤，五千五百万的。” “多少？” 磊叔和红姨也没想到，一百公斤黄金有这么多…… 磊叔和红姨面面相觑，红姨问道，“这么多金子，往哪放啊？” “啊这……”磊叔也犯了难，他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锁定了卧室，“要不，埋在床底下？” 这回轮到何仁和徐青杰面面相觑了，屋里一共四个男人，要埋下一百公斤黄金，他俩肯定也要干活。 为了逃避干活，徐青杰建议道，“要不存在银行？他们有保险箱，放在家里也不安全，你们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院子？” 磊叔动心了…… 第581章 熙春阁 何仁的意思也是存在银行比较靠谱，只不过还是要老两口看见黄金才行，他们才能放心。 老两口踌躇了半天，还是同意了，不过按照他们的要求，留下来了十斤，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买房和现金，那就好办多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全部搞定，何仁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家领奖励了。 不过在领奖励之前，何仁还要敷衍一下徐青杰。 “我都跟你说了，没什么东西，就一枚靖康通宝折二，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徐青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看我像傻子吗？” 何仁认真地点点头，“像！” “靠！”徐青杰急了，“一百公斤黄金，好几千万现金，再加一套房子，有一个亿了？你就买一枚铜钱？什么铜钱这么值钱？” 何仁无奈，只好把汝窑圆洗拿了出来，徐青杰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该不会是汝窑？” 何仁点点头，徐青杰差点跳起来，“卧槽！怎么好事都让你碰上了？” 何仁撇撇嘴，“我花了一个亿呢，好不好？” “一亿算个屁啊。”徐青杰麻了，“我爸那个葵花洗还没有你的大呢，两个多亿！” “那能一样吗？叔叔那是拍卖，我这是铲地皮。” 徐青杰都无语了，“铲一个亿的地皮？你以为是真地皮啊？” 何仁两手一摊，也懒得解释了，“老子就是运气好，怎么，你不服气？” “靠！” 何仁都这么说了，徐青杰还能说什么？只能多看看，过过眼瘾了…… 何仁把吴钢、刘飞和张诺打发回古韵轩，有了吴刚当二台，何仁现在完全不担心请假被宝友们喷了，有张诺看着，吴钢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回到家里，何仁例行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人进来过的痕迹，这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叮咚一声，久违的电子音响起，何仁挥了挥拳头，他没猜错，汝窑圆洗，确实算得上是国宝了！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熙春阁图纸】。” 何仁愣住了…… 熙春阁图纸？这个奖励……好像有点重啊！ 很多人可能不了解熙春阁，这算是一个消失以后，无法重新恢复的建筑，还是技术原因无法恢复。 熙春阁位于汴京龙德宫，是北宋时期宋徽宗建成的一座楼阁，占地72米见方、高约60米、外观4层实际7层的纯木结构建筑。 北宋被金人所灭之后，金人入汴京，他们将龙德宫改名为同乐园，并对百姓开放，变成了一个娱乐场所。 金朝末期，元人攻城，金人几乎将同乐园的所有建筑都拆掉守城去了，唯独熙春阁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可见他们对这座建筑的重视。 忽必烈攻陷汴京后，看到熙春阁后也懵逼了，于是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让手下将这座建筑就地拆卸，建材运送到元上都，也就是现在的锡林郭勒盟的金莲川草原，在上都城中心重建熙春阁，但是改名为大安阁。 打那以后，大安阁就成为元朝皇帝举行重大朝政典礼的地方，忽必烈之后的元成宗、武宗、天顺帝、文宗、惠宗等五位皇帝都在这里登基。 接见外国使臣的时候，也在大安阁，比如忽必烈见马可·波罗，就是在大安阁内，当时给马可·波罗都看傻了。 他在《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和烈汗在都城用大理石和石头建造了一座宏大的宫殿，大厅和层间涂上了黄金，然后用各种各样的鸟兽和花卉图案加以装饰，精美绝伦，巧夺天工，让人叹为观止。” 大安阁确实挺大，据说基址平面呈“凸”字形，高70米左右，东西长约36米，南北宽约30米，基址底部转角处的外缘用规整的条形砂岩围筑。 别看大安阁比熙春阁高了近十米，但还是有缩水和偷工减料的嫌疑。 毕竟熙春阁是纯木质结构，而大安阁是木石结构建筑，地基和支撑柱用的是大理石和其他石头，还是熙春阁更牛逼一些。 可惜的是，至元八年，元朝迁都北京，大安阁的地位逐渐下降，然后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可能长得帅的朋友就要问了，像熙春阁和大安阁这么牛逼的建筑，见过的人也那么多，就没人复刻出图纸或者样式吗？ 其实还是有的，不仅有，连熙春阁的具体数据都有记载。 元朝着名学者和文官王恽在《熙春阁遗制记》中详细描述了熙春阁建筑的形制，“构高二百二十有二尺，广四十六步有奇，从者如之……阁位与平座，迭层为四。每层以古座通籍，实为阁位者三。穿明度暗而上，其为梯道凡五折焉。” 只是没有具体的图纸，按理说想要复刻出来，还是有可能的。 事实上，不管是熙春阁还是大安阁，都有等比例缩小的模型，但问题在于就算现在的科学比北宋时期昌明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依然无法完全破解熙春阁木质结构之谜。 简单说，就是专家和学者们无法保证只用木料就完全复刻出六十米高的建筑，谁都怕出事……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何仁真的能拿到熙春阁的图纸，那什么技术都不在话下，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也算是重现了失传已久的技艺。 何仁很感兴趣，也很高兴。 而且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奖励何仁实体物品，但是问题在于……图纸在哪呢？ 何仁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把墙和地板都拆开了，可就是没找到熙春阁图纸，系统该不会是画大饼？ 何仁还尝试了一下闭上眼冥想，想试试系统会不会把图纸直接生成在他脑海中，反正他现在有【大师级工笔】，可以直接画出来。 结果还是没有…… 就在何仁准备和系统好好聊聊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居然是魏瑞祥。 这倒是有些意外，难道是上次骗魏瑞祥的家伙被抓到了？ “何老弟，有一个同行要不干了，他手里有一批质量比较高的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何仁现在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熙春阁图纸上面，其实没什么兴趣，可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货？” 魏瑞祥笑道，“这人是专门卖古籍的，听说还有宋刻本。” “嗯？” 何仁突然意识到，问题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第582章 清仓大甩卖 何仁怀疑这就是系统给他安排的奖励。 不然好端端的，魏瑞祥怎么突然邀请他去买东西？ 要是为了还人情，魏瑞祥完全可以自己先把东西都收了，然后送给何仁就是了，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还让何仁自己花钱。 而且这样也比较合理，要是系统直接凭空变一张熙春阁的图纸出来，何仁还不好解释来历呢，现在就舒服多了。 何仁立刻就激动起来，答应了魏瑞祥的邀请。 第二天，魏瑞祥接上何仁，两个人去了潘家园附近的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 张诺和吴钢他们就没跟着一起来了，他们正在直播，给何仁赚钱呢…… 何仁幻想过很多种系统给奖励的方式，结果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一进店铺，何仁就看中了一本书。 准确地说，是莫名其妙地看中了一本书。 何仁的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本书非常特别…… 何仁瞬间就明白了，恐怕这就是系统发奖励的方式。 不过，也太简单粗暴了？ 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隐藏在一大堆古籍中间，是《适园藏书志》。 这本书的内容，就是着录光绪年间大商人张钧衡适园的藏书名录。 张钧衡真是藏了不少书，名录足足十六卷，包括宋刻本45种、元刻本57种，黄丕烈题跋本27种，还有稀见罕传的名家抄校本若干。 只不过这种书本身内容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可能根据这本书去找其他的宋刻本和元刻本，书早就没了…… 质量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虽然字迹很清晰，还是精装的，封皮和封底都是硬壳，比较厚，但只是民国刻本而已。 发行量虽然不大，可惜不值什么钱。 能卖到一千一本就不错了，主打一个成套，十六卷都在，一万五千块，还是有人要的。 何仁开了鉴宝眼一看，然后就激动了。 其他十五卷《适园藏书志》都是正常的，唯独第三本多出了一条——熙春阁图纸！ 何仁知道为什么是精装了，不精装里面也藏不了图纸…… 魏瑞祥有些奇怪，“何老弟对这套书感兴趣？” 何仁反应极快，“没有，就是觉得都是精装，还成套，比较难得。” 魏瑞祥闻弦知雅意，“一会儿何老弟可以直接拿下，想必柳老板不会在意。” 何仁虽然很想直接把书拿走，可当着魏瑞祥的面，也不好太过分，只好跟他继续上楼。 上楼途中，何仁随口问道，“魏哥和这个柳老板很熟？” “不算熟。”魏瑞祥苦笑一声，“要是真熟，人家早就过来迎接我们了。” “魏老板，刚才有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魏瑞祥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一个很富态的中年男子在快步过来迎接，不过何仁看得清楚，这人是在他们上楼以后，才起身过来的，刚才一直坐在老板椅上，动都没动。 显然魏瑞祥说的没什么问题，这个柳老板和他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人，又没什么利益冲突，犯不上点破，何仁和魏瑞祥也拱了拱手，寒暄几句，大家就算是认识了。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只不过人为隔出了几个小房间，应该是平时谈价签合同的地方。 高端一点的古玩店里几乎都有，保护客户隐私嘛。 现在原本的隔断都打通了，整个二楼就像是一个大厅似的，说话还有回音。 地上铺了不少红布，上面摆着不少纸箱子，里面都是各种古籍，搞得跟清仓大甩卖似的。 二楼还有七八个人，正在地摊上选购呢。看来这个柳老板是真打算改行了，不然不会这么弄。 魏瑞祥明显一怔，一楼还是正常的书店样式，二楼怎么搞成这样了？ “柳老板，你这是……” “嗨。”柳老板邀请两人去他的办公桌面前坐下，倒了两杯茶，才说道，“我的店已经卖出去了，原本是带装修一起卖的，结果卖家只要一楼，二楼人家要做别的，就这样了。” 魏瑞祥刚想再问两句，就有人过来结账，柳老板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和人家聊价格去了。 何仁看了一眼，发现还算是个好东西，来人拿了五本《资治通鉴纲目》，不是宋刻本，而是元刻本。 虽然不成套，但毕竟是元刻本，价格也不算低，五本应该能卖到三十多万，结果柳老板二十万就成交了。 给何仁都看傻了，还真是清仓大甩卖…… 何仁和魏瑞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也加入了淘宝大军。 来都来了，肯定要看看有没有好东西，那就别闲聊了，再聊，好东西都让别人买完了。 不过在淘宝之前，何仁先下楼把那一套十六本《适园藏书志》先拿下了，柳老板只收了何仁一万块，真不算贵。 何仁心中大定，熙春阁图纸到手，他可以慢慢淘宝了。 只不过看了一圈，何仁和魏瑞祥都有些失望，他们还是来晚了，剩下的大部分古籍，倒是有点价值，可惜不高，只能买回去充实库存，赚多赚少都看缘分。 既然如此，两人也不挑了，直接一人选了十几箱，然后让柳老板过来验货。 柳老板自然是非常高兴，他现在不为赚钱，只为出货，所以给两人打了一个狠折。 何仁见状，就想提前离开，可是柳老板拉住了两人，“魏老板，何老板，其实我这里不只有刻本，还有不少拓本和写本。” 刻本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古代雕版印刷的书籍。写本也很好理解，其实就是手抄本，宋元之前叫写本，宋元之后叫抄本，不过很多商家都会说是写本，用这个词来拔高古籍的价值。 何仁和魏瑞祥一脸懵逼，魏瑞祥问道，“柳老板，不是都在这了吗？” 柳老板摇摇头，带着两人走到大厅最东边，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小仓库，里面摆着十几个纸箱子，里面也装满了书籍。 “这里就是了，二位如果有兴趣，可以慢慢看。” 何仁和魏瑞祥还真没想到，两人点点头，就蹲下翻看起来。 一看之下，魏瑞祥又开始失望了，和外面的刻本差不多，这些拓本和写本的质量也不算太好。 不过他还是准备各买几箱子，他还没开口，何仁先开口了，“柳老板，这些拓本和写本都还不错，我全要了。” 柳老板嘴都要笑歪了…… 第583章 熹平石经 魏瑞祥看了一眼何仁，这么短的时间，何仁就找到好东西了？ 也不怪魏瑞祥这么想，根据何仁以往的德行，没找到好东西，他也不会这么说，还都要了，这么多拓本和写本，得卖到什么时候？ 不过魏瑞祥也没有戳破，且不说何仁对他有恩，就算两人不认识，通常也不会当面拆台。 当然，主要问题是，魏瑞祥根本没看出来有什么好东西，想拆台都没处拆。 “柳老板，你就没有什么藏货吗？” 柳老板哈哈一笑，“真没有了，好东西早就让别人抢走了，魏老板还是来晚了。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我手里有本医书，是唐代写本，但是真假不能确定。” “唐代写本？” 何仁也来了兴趣，先不管真假，唐代写本的价格就不便宜，随随便便几百万，如果是完整的写本，或者有书法方面的价值，几千万，上亿也有可能。 柳老板点了点头，“以前我肯定是不敢卖的，不过下个月我就要移民了……两位如果有意，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何仁和魏瑞祥对视一眼，不管真假，他们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不说别的，何仁手里还没有唐代的古籍呢，如果合适，他肯定是想入手的。 柳老板也很高兴，他指了指门外，“还要劳烦二位多等一会儿……” 何仁和魏瑞祥点点头，正好他们先把东西运回去，三人约好了晚上见面，何仁就和魏瑞祥找车回了古韵轩。 一到店里，何仁发现吴钢还没下播呢，魏瑞祥也大感奇怪，“刚子也开始直播了？” 何仁哈哈一笑，“我让他给我当二台，顺便磨炼一下他的鉴宝技巧。” 魏瑞祥一怔，随即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直播鉴宝确实能锻炼人，何老弟有心了。” 何仁很是受用，“就是刚子还有点紧张，放不开……” 何仁话都没说完呢，就听到吴钢在那激情开麦，“大哥，您这九块九包邮。” “这个贵点，我能出到二十九。” “这个更贵一点，少四十九您别卖！” 魏瑞祥看了一眼何仁，意思很明显了，你管这叫紧张放不开？这放得太开了好？ 何仁也傻了，吴钢这是在模仿自己？自己平时直播的时候有这么招人烦吗？ 两人走过去一看，何仁也绷不住了，大哥桌子上摆了一排东西，什么茶盏、手串、核桃应有尽有，何仁甚至还看到了几个铜镍合金带点铅的雕像。 何仁忍不住来了一句，“大哥你是收废品的吗？” 全场安静！ 然后就是一阵爆笑，魏瑞祥终于知道吴钢是跟谁学的了…… 吴钢回头看了一眼何仁，满脸崇拜，不愧是师父，一句话就给对面大哥干没电了！ “继续努力！” 何仁拍了拍吴钢的肩膀，然后就和魏瑞祥走到另一边喝茶去了。 喝了两轮，魏瑞祥终于忍不住问道，“何老弟，那些拓本和写本中有好东西？” 何仁乐了，“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住不问呢。” 魏瑞祥也乐了，“我实在是没看出来，何老弟能否给我解惑？” 何仁点点头，让魏瑞祥稍坐，他自己则是走到一堆纸箱子面前，从里面挑了一本出来。 等何仁回来的时候，发现张诺也过来了，他问道，“你不用看着吗？” 张诺撇了撇嘴，“刚子天赋比你还强，根本用不着我，飞子就能应付。” 何仁惊了，“怎么可能？我可是天生鉴宝圣体！” 张诺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过她也得承认，何仁确实在鉴宝方面有天赋，“刚子是天生抽象圣体！” “啊？” 何仁麻了，他怎么没发现？ “你不在的时候，他骚话可多了，你就别担心他了，又捡漏了？” 何仁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觉得自己也挺抽象的…… 魏瑞祥则是已经把书接过去了，咦了一声，“这是……《熹平石经》？” 张诺一怔，“《熹平石经》？朱熹写的？” 魏瑞祥连连摆手，“《熹平石经》是最早的官刻儒家石经，始刻于东汉灵帝熹平四年，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张诺还是不太明白，“石经是什么经？刻在石头上的？” “就是刻在石头上的。”何仁这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解释道，“《熹平石经》以七经，也就是《鲁诗》《书》《周易》《春秋》《公羊传》《仪礼》和《论语》刻石。前后花了八年时间，共刻成四十六块高三米多，宽一米多的石碑。” “刻完之后整个洛阳城都被惊动了，不对，应该是全国都被惊动了。当时这些石碑就立在太学门前，每天都有超过一千辆车来观摩或者抄写。走着来的更是不计其数，都造成交通堵塞了，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张诺都听傻了，“不至于？就算是东汉末年，也不用这样？” “还真至于。”何仁乐了，“东汉末年，还没有雕版印刷，造纸术也不算发达，纸张很贵。很多书籍只能写在竹简或者绢布上，价格自然非常高。而且大多数的经典书籍都把持在世家豪强手中，寒门学子很难有机会看书。” “《熹平石经》算是一口气将七本经典儒经一次性公开，你说至不至于？” 张诺惊了，“既然这样，汉灵帝为什么要刻经？要广纳贤才？” “没有的事。”何仁摆摆手，“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经典不但是官方教科书，还是评判是非的标准。” “汉安帝刘祜在永出四年将六经整理出来，用漆书写藏于兰台，史称‘兰台漆书’，考试什么的都以这个作为标准。” “然后问题就来了，六经其实有很多种版本，但是考生不知道‘兰台漆书’用的是哪个版本，于是就有人开始贿赂掌管‘兰台漆书’的官吏，把上面不同的地方改成自己的版本，方便他们拿到好成绩。” 张诺人都傻了，“这也太离谱了？” 何仁两手一摊，“更离谱的是改得太多，最后改成四不像了，蔡邕就提议，重新校订整理，然后加上了《论语》，这才有了《熹平石经》。” 张诺懂了，然后又问道，“你这一本就是《熹平石经》？这么薄薄一本，全背下来也没多难？”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开什么玩笑？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完整的《熹平石经》一共二十多万字……” “啊？” 第584章 属于自己的博物馆 魏瑞祥笑着说道，“别听何老弟瞎说，四十六块石碑上确实有二十多万字，但是传到现在，就没多少了。” 张诺没听明白，“别的我不知道，《论语》肯定没失传？” 魏瑞祥摆摆手，“不是失传，我说的是石碑。这种拓本只有在石碑上拓下来的才算。从宋代开始，就有不少残缺的石碑出土，收集起来一共有8800个字。西安碑林博物馆、洛阳博物馆和北京图书馆都能看到残碑。” 何仁补充道，“《熹平石经》刻好不到十年，董卓就把洛阳给一把火烧了，太学荒废，石碑也被破坏了不少。” “北齐文襄帝高澄曾经想把这些石碑从洛阳运往首都邺城，结果在半路上掉进水里，运到邺城的还不到一半。” “隋文帝杨坚，又想着把这些石碑运到长安，结果运过去之后，被营造司的人用来当地基了。” “等到贞观年间，魏征想起来收集这些残存的石碑时，发现几乎没剩下几块了。” 张诺都听傻了，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离谱…… 张诺拿起眼前的拓本，一翻开，又愣住了，“这是……隶书？” 何仁点点头，“《熹平石经》都是隶书，字体方平正直，中规中矩，每个字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也叫‘一字石经’。” 张诺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跟何仁说的一样，不但字体方正平直，甚至大小都差不多，要知道古代可没什么田字格，这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这个拓本上的字体好像很清晰啊……” 魏瑞祥点点头，“确实，拓本的工匠手艺不错。” 张诺问道，“这个还需要手艺？不是蘸上墨用布包拍就行了吗？”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何仁乐了，“这一行也有不少讲究，甚至还分南派和北派。” “啊？” 张诺一脸怀疑，“你不是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什么？”何仁两手一摊，“咱们就说用的纸张，要是太湿，墨迹就容易散开；要是太干，就贴不上，拓下来的拓本字迹不明显。” “还有拓本可不只是在石碑上拓，还有一些青铜器、古钱币，甚至木雕上的画都有人要拓。这个时候就需要技巧了，有土锈的，需要用竹筷一点一点地弄干净，还不能伤害到器物本身，非常考验技巧。” 张诺不解，“现在应该比较方便了？” “现在就不用说了，可以用机器，这里说的是古代，很早就开始有拓本了，大概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 魏瑞祥问道，“何老弟，我看这是宋版的，你看有没有问题？” 何仁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确实是宋版的，只不过这上面的内容嘛……” 张诺问道，“内容怎么了？” “好像和之前发现的那八千多个字不太一样。” 张诺惊了，“也就是说，这是绝版？” “很有可能。” 魏瑞祥已经拿出手机在对比了，半个小时过后，他一脸震惊，“还真是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全新版本……” 张诺懵了，“那不就是国宝了？” “谈不上，真谈不上。”何仁也懵了，“主要《熹平石经》上面的内容不是绝版，这个拓本就更谈不上国宝了。不过价值不低，七八百万还是能卖出去的。” “恭喜何老弟了。” 魏瑞祥拱了拱手，显然也认可了这个价格。 他心里也有些感慨，都是玩古董的，人家何仁这才叫厉害，出去扫点货也能弄到《熹平石经》的宋版拓本，不服不行。 何仁把胡丽叫了过来，让她将《熹平石经》的拓本放进恒温箱，就放在店里让人参观。 何仁是没打算出手的，这种拓本经济价值也就那样，他也不差那几百万。 要是真卖了，搞不好还有麻烦…… 趁着让胡丽找恒温箱的功夫，何仁上了一趟二楼，把那本暗藏玄机的《适园藏书志》拿了出来。 楼上就有裁纸刀，何仁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封面划开，然后就像韦小宝在《四十二章经》里发现羊皮一样，从里面拿出一张非常薄的图纸。 展开一看，何仁有些意外——图纸实在是太小了！ 整张图纸只有四开大小，长度大概半米，宽也只有不到四十公分，而且大部分架构何仁都看不懂…… 不过有一些细节他还是能看懂的，比如房檐。 跟何仁看过的大安阁模型不同，图纸上的熙春阁更像是唐宋古画上的建筑。 “四隅缺角，其方数纡馀。” 也就是说在建筑的四角都有屈曲设计，增加了屋角的数量，这应该是唐宋时期比较流行的建筑风格。 大安阁的四角虽然也有类似的设计，但屋角数量看起来没有图纸上多，也没有图纸上漂亮。 还有就是屋顶，图纸上的建筑是宋代常见的缓坡屋顶，微曲、末端上翘的屋脊，营造出了一种轻盈、灵动、缥缈的感觉。 这和大安阁也有一些微小的差距，体现了两朝人的审美…… 当然，最让何仁惊讶的是熙春阁的主体建筑和两翼中间有一些复道和天宫。 就像是晋省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藏经柜上方那样，梁思成认为这种结构是宋代建筑的模型，就是传说中的天宫楼阁…… 怪不得王恽说熙春阁“如神营鬼构，洞心骇目……” 何仁都有点看傻了…… 这要是能完整复原，那绝对是建筑界的一项盛举！ 当然，何仁没想过复原。 也复原不了，这次就不是什么技术问题了，而是经济和材料问题。 何仁自己出钱，是肯定没戏的，建造这样一座纯木质建筑，花费的资金数以亿计，就算何仁再能捡漏，短时间也造不出来。 最重要的就是材料，他现在上哪弄那么多好木料去？ 要是用一般的木料，何仁自己都不愿意答应…… 思来想去，何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不，将熙春阁缩小，只造一层或者两层？ 何仁发现好像还真有搞头，原本的熙春阁六十多米高，占地面积五千多平。 如果何仁只造十米高，五百平的话，材料还是能凑够的，资金方面努努力也还可以，就是地不太好拿…… 不过没关系，可以找杜潇文搞定，熙春阁怎么说都算是文物，复原的话，对古玩协会也是一大政绩。 至于用途，何仁也想好了，他想像唐僧夫妇一样，弄一个属于自己的博物馆…… 第585章 青……青囊书？ 建博物馆的事还真不是何仁突发奇想，上次去参观过唐僧夫妇的紫檀博物馆之后，何仁就动了这个心思。 其实国内也有不少私人博物馆，比如寒江雪、大圆祥、粤唯鲜、周园等等，占地面积都不算小，有的甚至比紫檀博物馆还要大。 而且只要里面的东西够硬，建一个私人博物馆还是可行的，毕竟属于文化产业的一种，兴许还能拿到点政策支持…… 之前何仁只是有一个想法，现在就强烈多了。 正是因为熙春阁的图纸。 熙春阁也是古董的一种，谁说古建筑就不算古董了？ 只要能复原一部分，甚至比何仁其他藏品还要值得一看，绝对是青史留名的大事。 人活一世，除了利，那就是名了。 钱，现在何仁不缺，直播和捡漏的收入都不算低，何仁还有一片鸡血石矿在持续输血，他现在真是一生一世花不完了。 那就要追求一些名声了。 作为一个古玩行的人，还有什么比建立一家私人博物馆更能扬名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是多展出一些国宝，恰好何仁手里也有不少……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何仁感觉就压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去找杜潇文。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柳老板那还有唐代的医书呢，如果是真品，也可以充实一下博物馆的馆藏嘛。 …… 和柳老板一起吃饭的时候，张诺和吴钢都跟着一起来了，柳老板没想到这么大阵仗。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就不做这单生意了，人多容易走漏风声。 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他要移民了…… 饭后，大家一起喝茶，柳老板拿出了一个锦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知道正事来了。 果然，锦盒里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看起来年头就不短了，而且很脆，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似的。 这怎么鉴定？ 就在众人担心的时候，何仁已经戴上手套轻轻拿起了眼前的古书，看得众人一阵揪心。 何仁笑道，“别担心，没有这么脆弱。” 张诺忍不住说道，“都黄成这样了，还不脆弱？” “这是唐代的硬黄纸，原本就是黄的。” 吴钢惊道，“就是那种在纸上涂黄蜡的硬黄纸？” “没错。”何仁点点头，“硬黄纸是用树皮做原料，然后泡在黄檗汁液里面，天然就是黄色的，再在纸上均匀涂蜡，经砑光后，纸张表面光莹润泽，韧度好，透明性强。不但结实，还能驱虫，而且易于保存，算是比较高档的纸了，唐代人都用这种纸来写经。” “用硬黄纸来抄书的话，证明这本书在作者心中的地位很高，毕竟当时的硬黄纸并不算便宜。” 柳老板心中一惊，他是真没想到何仁随口就能说出这么多。 “何老板果然眼力超群，你再看看上面的书法，颇有颜真卿的神韵，搞不好就是颜真卿本人所抄……” 何仁嘴角扬起，柳老板这是习惯性抬价。 如果真是颜真卿的真迹，柳老板早就拿到拍卖会上卖去了，还会轮到何仁在这看？ 估计也就是抄写的人书法不错，有几分颜真卿的神韵，这也是很多古玩行老板抬价的起手式，先说个模棱两可的结论，然后开始讲故事，利用各种方式往上面引。 只要买家动摇了，就有可能上当…… 不过何仁没有点破，这本书的重点不在字上，而是内容。 翻开封面，何仁就愣住了，不只是何仁，除了柳老板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扉页上写了三个大字——青囊书。 《青囊书》？ 所有人都傻了，因为这是一本传说中的医书。 有没有都不好说…… 不过对于这本书的作者，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就是三国时期的神医华佗。 华佗想必大家一定都不陌生，他和董奉、张仲景并称为建安三神医，而和另外两位不同，华佗更擅长外科手术。 他应该算是中国古代第一个外科手术医生，也被称为外科鼻祖。 不过给关二爷刮骨疗毒，就不是华佗干的了，这是罗贯中编的。 关二爷刮骨疗毒的故事确实有，但是夸张了很多，而且上手的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随军医生，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最重要的是，华佗208年就被曹操弄死了，关二爷刮骨疗毒是219年，华佗都死了十多年了。 所以大家要分清《三国志》和《三国演义》的区别，前者是纪传体断代史，而后者只是一本小说而已，里面有不少杜撰的情节。 包括华佗要给曹操开颅…… 就算华佗再是外科鼻祖，三国时期也不具备开颅手术的条件，而且华佗也不敢给曹操开颅，万一曹操死在手术台上，华佗全家估计都得陪葬。 事实上，华佗是用针灸给曹操治的病，而且效果不错，只用了片刻时间，曹操就觉得脑清目明，疼痛立止。 曹操很是高兴，华佗却告诉曹操，他的病是脑部痼疾，根本无法痊愈，只能逐步缓解，以求延长寿命。 曹操以为华佗在故弄玄虚，当时已经很不高兴了，但还是把华佗留在府内，当成了家庭医生。 但是华佗觉得自己离家太久，想要回家，就以家书为借口，想要回家看看。 曹操也没有阻止，结果华佗一去不回…… 曹操三番五次写信让华佗回来，结果华佗自恃有才，又不愿意为人役使，于是推脱自己妻子得病了，反正就是不回去。 终于给曹操惹毛了…… 曹操派亲信去华佗家查看，如果华佗的妻子真病了，就赏赐粮食，再放宽假期；如果不是，就给抓回来。 然后华佗就坐着囚车回了许昌…… 再然后，华佗就被打入大狱，日夜拷问，具体的拷问内容没有记载，何仁猜测，可能就是治疗曹操头风病的方法。 不过曹操的病真的不能治愈，于是华佗就死在了狱中。 在临死之前，华佗拿出一本耗费自己毕生精力写的医书，交给狱卒，而这本书，就是传说中的《青囊书》。 大家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第586章 无法鉴伪 关于《青囊书》的去向，猜测很多。 比较受认可的猜测有两种，一种是华佗将《青囊书》交给狱卒，想让自己的理论传承下去，但是狱卒并不敢收，怕惹祸上身。 无奈之下，华佗只能自己将《青囊书》付之一炬。 另一种说法就是《三国演义》里写的那样，有个姓吴的狱卒很敬重华佗，平时待他极好，每天拿酒食给华佗吃。 华佗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让这个狱卒去他家里取《青囊书》，准备将书赠给狱卒。 狱卒大喜，当下保证，如果拿到《青囊书》，便立刻辞官不做，回去悬壶济世。 于是狱卒去了一趟华佗老家，从华佗妻子那里拿到《青囊书》，藏到自己家里。 没过多久，华佗死于狱中，狱卒立刻按照约定，辞官不做，准备回家继承华佗的衣钵。 结果推开家门，狱卒就看见自己老婆把《青囊书》扔进火堆里烧了，狱卒大惊，连忙抢救，无奈烧得太久，只剩下几页。 狱卒大怒，怒斥老婆，老婆却振振有词，“就算你有了华佗的医术又能如何？最后不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狱卒无可辩驳。 按照这个说法，抢救回来的几页《青囊书》中，记载的正是五禽戏和麻沸散，可见整本《青囊书》有多牛逼。 但是何仁是一个字都不信，《三国演义》这段故事里面槽点太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吐起…… 华佗可是曹操吩咐严刑拷打的犯人，狱卒平时照顾一下就算了，给一些酒食也算了，还能请假数天，去华佗家送信？ 曹操手下都是酒囊饭袋？ 就算都是酒囊饭袋，华佗要是想感谢狱卒，给点钱就行了，治病救人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一点基础都没有的狱卒？ 而且按照这个说法，《青囊书》当时就在华佗家里，华佗可是有弟子的，直接让弟子传承《青囊书》不好吗？ 为什么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狱卒身上？ 何仁觉得太扯了，至于真相如何，何仁也猜不出来，有可能《青囊书》真被华佗毁了，有可能五禽戏和麻沸散和《青囊书》没关系，甚至还有可能华佗根本就没写过什么《青囊书》。 他只是将自己的一些经验和病例留给了自己的弟子，两千年过去了，这些经验和病例也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只留下了五禽戏和麻沸散…… 不过不管如何，这本书应该还是有价值的，所以何仁第一时间就开了鉴宝眼，然后他就愣住了。 鉴宝眼给出的信息很简单，也只有几个大字——唐，抄本《青囊书》。 估价是一排问号，何仁叹了口气，看来这本书又得靠他自己鉴定了。 不过也正常，《青囊书》这种级别的医书，只要是真的，肯定也是国宝级别，中级鉴宝眼当然看不穿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何仁慢慢翻开了《青囊书》，大家也都围了上来，不多时，几人发现仅凭内容，怕是无法分辨真假。 因为里面都是各种药方和病例，虽然也有五禽戏和麻沸散，但问题在于，这两种东西本来就流传了下来，没有才奇怪呢。 不过何仁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唐代的手抄本。 不管是纸张上面的痕迹，还是整本书的包浆，都不是现代工艺可以伪造出来的，上面都是时间的印记。 内容何仁看不懂，毕竟他不是学医的，但是看上面写的东西，他也觉得是唐代的无疑，连避讳都有。 还不是一般的避讳，甚至连虎字都不能提，用兽字来代替，虎骨都被改成了兽骨。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渊的祖父叫李虎…… 一般伪造的书籍不太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魏瑞祥则是问道，“柳老板，里面的药方，你没试过？” 柳老板两手一摊，“我也想试，但是没办法试。” 大家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就明白了柳老板的意思。 确实没办法试，比如刚才何仁看到的兽骨，老虎可是一级保护动物，现在上哪去整虎骨？就算能整到，价格肯定不菲，试错成本太高了，还有犯法的风险。 相比之下，虎骨还是里面比较好找到的药材，有一些药材，干脆就灭绝了。 比如兔耳草、莪术、菟丝子、龙葵等等，现在根本找不到，也无法凭借药方来测试真假……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永远无法证伪的书。 何仁开始挠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本书的价值就大大降低了。除非到了中医大师手中，看看他们有没有能力找到可以替代的药材，复原其中几个方子……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医学在进步。 很多在当时看起来属于绝症的病，现在已经可以治疗了，药方的价值肯定也大打折扣。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何仁完全没有必要买下这本书，凭借他过人的记忆力，整本书的内容已经都在他脑海中了。 他可以随时复制出来一本…… 不过何仁还是准备出手，毕竟是唐代的手抄本，本身还是有价值的。 魏瑞祥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始帮何仁讲价了，“柳老板，这本医书……有些鸡肋啊。” 柳老板一怔，他没想到魏瑞祥这么快就想到了关键之处，没等他说话呢，何仁就开口了，“柳老板，请个价？” 这下柳老板更难受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开高价，估计两人都不会接受，如果不开高价……他机票都买好了，总不能先出国再回来卖？ 而且何仁和魏瑞祥已经不是第一个买家了，有不少人看过这本《青囊书》，但是出高价的一个都没有。 沉吟片刻，柳老板才举起一根手指，“一千万！” 魏瑞祥有点牙疼，老实说，如果是普通的唐代手抄本，是不值这个价钱的，但是考虑到如果是《青囊书》，这个价格又不算贵，甚至太便宜了…… 可问题在于，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青囊书》。 尬住了…… 何仁微微一笑，把书放回了锦盒之中，然后起身和柳老板握了握手。 柳老板有些失望，之前几个买家也是这样，然后就离开了。 但是何仁不一样，他开口道，“成交，我这就给你转账。” 柳老板大喜，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本比较厚的书，“何老板爽快，我也不小气，这本书就送给你了！” 何仁一看，乐了…… 第587章 食谱 倒不是这本书很贵重，而是很小众。 柳老板送给何仁的是一本食谱的合订本。 说是合订本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有人收集了十几种清代的菜谱刻本和手抄本，然后装订到了一起。 何仁一看，内容还挺多，比如《食品佳味备览》，里面就详细记述了“桶子鸡”“金华火腿”“酱鸭”和“醉螃蟹”的做法。 《山家清供》里面记录了很多山野食材的名称、用料和烹制方法，还配有诗文和一些小故事。 不过这个何仁倒是没法用了，很多山珍现在都是保护动物…… 《粥谱》倒是可以用，教人煲粥的。 这个合订本如果放在厨师界，估计会比较炸裂，何仁不是厨师，不知道是不是孤本。 如果是孤本，那就值钱了，毕竟可以复原失传的名菜，可以牵扯不少利益。 如果不是，那就是正常清朝古籍，合订本也就二三十万而已…… 不过反正是送的，没必要纠结。 拒绝了柳老板去唱歌的邀请，何仁一行人回到了古韵轩，路上魏瑞祥还觉得何仁买贵了，一千万有点高了。 何仁乐了，“魏哥，我没打算赚钱，我只是想收藏，到时候弄一个私人博物馆，唐抄本，还有《青囊书》的名头，多带派？” “啊？” 魏瑞祥、张诺和吴钢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你要开私人博物馆？” 何仁点点头，“人活一世，草木一生，总得留下点念想不是？我觉得私人博物馆就不错。” 张诺傻了，“你知道要用多少钱吗？” “钱算什么？了不起再去一趟国外，或者去一趟滇省、缅甸，不就有钱了吗？” 众人齐齐无语，何仁这是把赌石和捡漏当成at了，不过他们还没法反驳，何仁每次去，必定捡漏。 就算是赌石，他也没失败过…… 回古韵轩将今天的收获分类了以后，何仁就带着《青囊书》回家了，他要试试，到底算不算国宝。 结果让何仁失望了，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倒不是说何仁上当了，买的是赝品，可能系统觉得只有华佗亲手写的《青囊书》才算是国宝。 那就麻烦了，原版何仁是肯定找不到了…… 何仁还给杜潇文打了个电话，将熙春阁图纸和《青囊书》的事情和盘托出，他要寻求杜潇文的帮助。 杜潇文人都傻了，不过还是满口答应下来，何仁很是满意，洗了个澡，就去看小姐姐跳舞去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就被杜潇文的电话吵醒了，让他马上去古玩协会一趟。 何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到地方，就被杜潇文拉进了会议室，里面坐了一排六七十岁的老爷子，甚至还有坐轮椅过来的。 何仁傻了，把杜潇文拉到一边，小声询问，“杜老，出什么事了？” 杜潇文没回答，“《青囊书》和熙春阁的图纸带来了吗？” “带来了……”何仁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杜潇文就不管他了，连忙招呼几个老爷子开箱验货。 何仁这才搞清楚，原来这些老爷子都是杜潇文找过来的专家学者，一半是研究建筑的，另一半是研究中医的…… 杜潇文是最先从桌上下来的，他跟何仁一样，既不懂建筑，也不懂中医，只好拉着何仁去另外的房间喝茶。 何仁倒是挺在乎杜潇文的意见，“杜老，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东西怎么样？” “我哪知道怎么样？我又看不懂。” “……” 何仁真想骂脏话，可是他不能…… 杜潇文喝了口茶，“东西我不知道真假，但是熙春阁图纸的纸是南唐的澄心堂纸。” 何仁一怔，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一点，当时就顾着高兴了。 澄心堂纸是南唐文房三宝之一，被评为中国造纸史上最好的纸，以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着称。 宋代很多书画大家都会选择用这种纸来挥毫泼墨，比如被誉为宋画第一人的李公麟，他的《五马图》用的就是澄心堂纸。 熙春阁这种重要的建筑，用澄心堂纸来做图纸，也算合理。 杜潇文又开口了，“那本《青囊书》我也看不懂，但用的是硬黄纸，这个没什么可说的。也是唐代的手抄本，你多少钱买的？” “一千万……” “你想赌《青囊书》是真的？” 杜潇文想歪了，他觉得唐代手抄本不值这个价，何仁溢价买过来，肯定就是想赌一把了。 何仁把自己的分析和杜潇文说了一遍，杜潇文一拍脑门儿，“还挺有道理，很多药材确实要灭绝了，刚才我和老方聊天，他说现在就有280多种药材濒危，再过几年，估计又要灭绝一大批药材。” 何仁一怔，“濒危为什么还不保护？” “你出钱吗？”杜潇文瞪眼，“现在中医式微，别说药材要灭绝了，再过个几十年，恐怕中医都要灭绝了。” 何仁无语了，杜潇文语气稍缓，“其实和钱的关系不大，主要是现在学中医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何仁不解，“不是有很多中医学院吗？” “你觉得他们学的真是中医？都是改良后的版本了。不说别的，就说那些批量生成的中药，你觉得靠谱吗？” 何仁沉默了，杜潇文说的还真有道理。 中医讲究的是对症下药，同样的症状，开的方子可能完全不一样。 华佗就曾经干过这样的事，两个当官的症状都是头痛发烧，然后找到华佗，结果华佗给两人开的药方完全不一样，甚至是相反的。 一个是泄，一个是发。 当时就有不少人质疑，结果第二天两人的病都好了。 这要是换成没什么经验的中医，开同一个方子，绝对有一个人好不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用药量也不同，再加上中医需要积累大量经验，根本无法批量培养医生，自然不受年轻人的欢迎。 何仁和杜潇文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他们都是爱古董的人，同样也爱历史，自然希望中医能够发扬光大，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戏了。 杜潇文主动转移了话题，“熙春阁的图纸是怎么来的？花了多少钱？” “一万……” “多少？” 杜潇文懵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何仁把《适园藏书志》的事说了一遍，这是他提前编好的理由，杜潇文更懵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运气这么好…… 第588章 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博物馆？用熙春阁？” 杜潇文听了何仁的想法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思考片刻，又觉得挺有可行性的。 这小子该不会是看中了自己的人脉？ 结果何仁立刻就说话了，“还要拜托杜老斡旋一下，我听说最近好像有什么扶持修复古建筑的政策……” 杜潇文翻了个白眼，何仁这家伙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杜潇文也想看见熙春阁复原，不过他还是很有逼数的，“你就别想着完全复原整座熙春阁了，六十米的纯木制建筑，没人敢审批。再说了，你要在里面放古董，万一塌了，你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杜潇文的想法跟何仁不谋而合，“杜老，我也是这么想的……” “嘿！”杜潇文一看，何仁这小子是赖上他了，没好气地说道，“你就那么肯定图纸是真的？” 何仁倒是非常笃定，“肯定是真的。” 杜潇文有些奇怪，“你哪来的信心？” “谁会费那么大心思把一张假图纸藏在书里面？” 杜潇文一怔，还真没什么毛病，不过他也抓住了一个华点，“你小子想过没有？宋代的图纸，为什么会藏在一本民国的书里面？” 何仁点点头，他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何仁以为是系统故意搞事，毕竟民国的刻本太多了，就算《适园藏书志》成套，喜欢的人也不算多，熙春阁的图纸藏在这本书里面，比较保险。 后来何仁想了想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杜潇文也来了兴趣，“什么可能？” “杜老，你说有没有可能，藏这张图纸的人根本不敢把它拿出来？” “这怎么可能？呃……” 杜潇文反驳了一半，知道何仁肯定有下文，不如听听何仁的想法再说。 “你继续说。” 何仁笑道，“我猜测，熙春阁当时被忽必烈下令拆除，在汴京的工匠可不知道忽必烈要回草原上重建。为了把熙春阁保留下来，就绘制图纸，并藏了起来。” 杜潇文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而且很大。 在当时来说，不管是金人还是元人，都算是外族，而且他们要把熙春阁拆掉，很多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但是他们不敢，也无法正面反抗，那就把图纸留下来，保存火种。 “然后呢？” “然后就传了一千多年呗，工匠的后代可能也知道这张图纸很重要，但是估计也没有什么渠道递上去，更没有机会自己复原了。” 杜潇文沉默了，何仁的分析听起来很离谱，但其实很有可能发生。 以前可没有什么直播和网上发声，就算有熙春阁的图纸，能给谁呢？别说皇上了，升斗小民连知县都见不到。 而且还有风险，在明朝或者清朝，给官府提供一张宋朝的建筑图纸，怎么？想造反？重现大宋荣光？ 到了民国，就更没戏了，那时候比较乱，别说复原建筑了，能把图纸留下来就不错了。 所以人家把图纸藏在了书里，然后书流出来了，人却没了…… 杜潇文叹了口气，此时恰好有人敲门，原来是专家们有结果了。 结果其实何仁和杜潇文都预料到了，东西肯定都是真的，尤其是熙春阁图纸，还解决了好几个困扰专家们多年的迷思，可以发好多篇论文，他们恨不得给何仁磕一个…… 《青囊书》方面就有些暧昧了，一共四个专家，都认为是假的，但是找不到证据。 还是那个原因，几乎每个方子都有灭绝了的药材，无法证明。 但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是，有几个药方中存在药性相克的情况，一般中医开药不会这么开。 杜潇文突然说道，“老方，这本书绝对是唐代的手抄本，这个我可以确定。” 一个留着胡子的专家看向杜潇文，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杜潇文轻咳一声，“按照你们的说法，这本书除了麻沸散和五禽戏，都是编出来的药方没错？” 老方立刻纠正道，“我们只能确定其中四个药方有药性相克的情况……” 杜潇文追问道，“其中都有几味灭绝了的药材对吗？” 老方点点头，杜潇文又问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几味灭绝的药材，恰好能中和药性呢？”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很多药材已经灭绝了，没办法验证。” 杜潇文的眉头皱起，“那就奇怪了，写这本书的人为什么要写一堆假药方上去？” 众人都是一怔，他们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确实挺奇怪的，看药方的搭配，这个人还挺懂医的，可又犯了几个常识性的错误，难道真的像杜潇文说的那样，那几味灭绝的药材可以中和药性？ 何仁突然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人是故意的？” 众人都看向何仁，“故意的？为什么？” “嗯……拿来骗人？或者杀人？” “啊？” 何仁挠了挠头，问道，“我先问一下，如果药性相克的话，会出人命吗？” 方老点点头，“有几味药比较烈，量也很大，尤其是那个治疗胃病的，我还没见过这么重手的药方……” “不对！”方老眼中精芒爆闪，“你是说这人的目标得了胃病？” 何仁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比如一个达官贵人得了很严重的病，然后突然出现了一本失传的《青囊书》，里面还有真的麻沸散和五禽戏，会不会相信了？” “不对。”杜潇文立刻就发现了盲点，“达官贵人就算病急乱投医，也会找人试药？” “如果这个药方不会影响没有胃病的人呢？” 杜潇文人都傻了，看向方老，“老方，有这种药方吗？”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方老眉头皱得很深，“不过药材不全，我没办法确定。” 何仁乐了，“有这个可能就行，就可以讲故事了。” 杜潇文一拍脑门儿，他是没想到何仁想要讲故事…… 不过他心中也是暗自惊讶，如果事实真像何仁推测的这样，那写书的人可够狠的。 一本医书，作用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第589章 宋代婚庆公司 杜潇文把熙春阁图纸复制了一份，就让何仁滚蛋了，他还要去替何仁跑项目…… 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跑下来的，杜潇文保守估计，最少要个一两年。 何仁也要趁这个机会多攒点钱，就算是只复原一到两层，估计也得一两个亿，毕竟不是用水泥盖房子，现在的木料太贵了。 还要买地…… 何仁挠了挠头，买地可以去找徐青杰，这家伙不就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吗？可是北京的地……何仁一想这个就头大，一块一千平的荒地，估计都要上亿了？ 这还是何仁前一段时间看的住宅用地新闻，好像是10多万一平米，还是郊区，换成商业用地更贵…… 把熙春阁图纸和《青囊书》手抄本放回家，何仁待着没事，就又去了古韵轩，结果一进门就愣住了。 还没到中午呢，吴钢就已经直播上了，张诺看见何仁进来，有气无力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看样子是没睡醒…… 吴钢那叫一个投入，根本没看到何仁进来。 何仁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刘飞别说话，他则是偷偷移动到了吴刚侧面，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在鉴定什么，这么激情。 何仁发现吴钢已经挂断了视频，开始连下一个宝友了。 结果吴钢第一句话，何仁就绷不住了，“宝友，你这是老壁灯啊！” “噗……” 张诺一口冰美式直接喷了吴刚一脸，吴钢一边擦脸，一边无奈地说道，“这就是老壁灯啊……我靠，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仁脸黑了，能这么说话吗？ 不过他也没办法说吴钢，因为镜头里确实是一个宋代的影青瓷壁灯。 说是老壁灯也没什么毛病…… 对面的宝友立刻告状，“何老师，你管不管你徒弟？他骂我！” 何仁无语了，这个时候怎么都要支持自己人嘛，“宝友，他还真没骂你……” “何老师，我才二十五岁，怎么可能是老毕登？就算骂我，也应该骂我小毕登……” “不是……”何仁一拍脑门儿，这是年龄大小的关系吗？ “宝友你别激动，刚子的意思是，这是一个老的壁灯，挂在墙上的那种，不是骂你岁数大。” “啊？” 不仅是对面的宝友，直播间里的宝友也懵了，“何老师，这是壁灯？不是茶壶？” 何仁乐了，这个壁灯确实有点像茶壶，主要是口沿处和茶壶一模一样，连装油的腹部都和一般的紫砂壶一样，所以很容易误会。 “这就是壁灯。你别看造型，主要看左边那个挡板，不是让你倒茶用的，而是挂在墙上的。” 对面的宝友愣了，他原本还以为这是特意设计成这样的茶壶呢，根本没往壁灯上面想。 何仁明白宝友的心思，大概是没想到古人会用壁灯，这其实是一个思维盲区。 “大概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有壁灯了，很多古墓里面都有类似的灯擎……” 宝友惊了，说话都开始哆嗦了，“何老师，你别吓唬我……” 何仁摆摆手，“放心，你这个不是墓里用的那种，而是日常用的，有点像古代婚庆公司用的。” 宝友更惊了，“什么玩意？” 吴钢也惊了，“师父，古代就有婚庆公司了？” 何仁翻了个白眼，“当然有了，宋代四司六局你不知道啊？” 吴钢惊了，“那不是专门给皇家做婚庆的吗？” “谁告诉你的？只要能出得起钱，谁都能用四司六局，只不过待遇肯定不会和皇家一样，都要低一些。” 宝友们听迷糊了，宋代的婚庆公司？四司六局？都是什么玩意？ 何仁只好解释道，“四司六局是宋代官府设立的，主要针对的就是大型宴会，婚宴当然也算大型宴会了。” “四司指的是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是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大家各司其职，比现在某些婚庆公司还要专业。” 有宝友问道，“其他的我都懂，帐设司和排办局是干什么的？” 何仁笑道，“帐设司主要负责宴席布置。桌炜、搭席、帘幕、屏风这些都归他们管。排办局主要负责场地布置。桌椅、挂画、插花，还有扫地清洁，这些都归他们管。” 对面的宝友问道，“那我这个就归油烛局管了？” 何仁乐了，“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宝友一脸黑线，“何老师，那我这个是什么年代的壁灯？” 何仁看了一眼吴钢，“刚子，你来说。” 吴钢也不怯场，“宝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这个是宋代湖田窑的影青壁灯。” 对面的宝友都听傻了，“刚子，我可是一直支持你的，你没骗我？这真是宋代的？” “没毛病啊，您这是色白花青，青中带白、白中闪青，瓷胎也比较薄，标准的影青釉。不过就是上面没有花纹，也不是御窑，价值稍低了一些。” 宝友已经很激动了，宋代的影青瓷？他是当晚清的青瓷买的，这不是捡大漏了吗？ 何仁一怔，“捡大漏了？宝友，你多少钱买的？” “十万！” “那还真是捡大漏了。”何仁拍了拍巴掌，“恭喜，这玩意上拍至少两百万。” 见吴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仁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吴钢只好说道，“师父，宋代的瓷器，不能随意买卖？” “这又不算文物……”何仁撇了撇嘴，“宝友，你别想多了啊，你这就是个民窑的，不算什么精品，所以价格才这么低。要是换成官窑，至少两千万起。” 宝友已经很满意了，挂断了视频，吴钢则是有些奇怪，“师父，四司六局会用民窑的东西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四司六局怎么会用民窑的东西？” 吴钢人都傻了，“那你还提四司六局？” 何仁乐了，“这不是聊到这了吗？正好给大家科普两个知识点，大家记住了没有？” 记住没记住何仁不知道，但是弹幕飘起了一片“王八蛋”…… 何仁哈哈一笑，准备去自己的位置泡壶茶喝，结果发现吴钢已经连了下一个宝友，然后何仁就停下了脚步。 这个宝友鉴定的东西有点奇葩，是一张照片…… 第590章 赛博点蜡 吴钢也绷不住了，“宝友，这照片真没法鉴定……” 刚想挂断，对面响起了一个非常甜的女声，“老师，我也知道不好鉴定，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问了。” 吴钢的手停了下来，谁不愿意和人美声甜的小姐姐多聊聊天？ “那你把照片放近一点，就算我看不出来，还有我师父呢。” 何仁脸立刻就黑了，哪有这样的徒弟？为了泡妞，直接给师父卖了？吴钢通过照片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何仁就能看出来了吗？ 鉴宝眼估计都不好使…… 不过何仁仔细一看，发现还真不用鉴宝眼，因为照片上是一根点燃的蜡烛，还是宝塔形的。 吴钢也松了口气，“美女，你这就是一根普通的蜡烛，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姐姐显然有些着急，“这是我妈妈在网上买的，说是能延年益寿，提高事业运和桃花。” 大家都沉默了，吴钢只好没话找话，“美女，你这个蜡烛是发到你手里的吗？” “不是，是在老师那花钱买，然后她帮忙点，顺便做法加持……” 何仁傻了，赛博点蜡？那怎么知道人家点没点？ 吴钢恰好也问了这个问题，小姐姐回答道，“这个照片就是大师给我妈妈返的图，我给打印出来了。” 吴钢又问道，“那你母亲花了多少钱？” “2888一根，她一口气买了十根，说是能保佑我们全家十年无忧……” 何仁和吴钢是彻底无语了，半晌，何仁才吐槽道，“信这个不如信我是秦始皇，我还能封你个大将军做做……” 小姐姐显然没听出来何仁是在吐槽，“何老师，你别闹，秦始皇肯定是假的，但是这个大师也是假的吗？他很灵的。” 大伙齐齐拍了一下脑门儿，怪不得小姐姐她妈会上当，这是遗传啊…… 何仁只好说得再明显一点，“你母亲肯定是上当了，这种蜡烛是清代结婚用的，不是有个宝塔就和佛教有关，那个大师显然是个二把刀，觉得有宝塔，就买回来用了，真正在庙里点长明灯都不用这玩意……” 小姐姐懵了，“啊？真的吗？” “真的。”何仁摇了摇头，“而且不值钱，一根也就十几块钱，他可能只买了一根，拍张照片就可以应付所有客户了。卖你们2888……真是太贪了！我建议你赶紧联系他退款。” “他要是不退呢？” “我建议你先威胁他报警，兴许他就退了。” 吴钢有不同意见，“骗子还怕这个？” “主要是看他有多贪，要是他刚开始骗，为了多骗几个人，估计会把钱退给你……” 小姐姐又问道，“退了钱以后呢？” “退钱了再报警啊，这种骗子肯定是要制裁的！” “好，何老师，我听你的……” 何仁还没说话呢，吴钢又开始了，“就算退不回来，你也别太着急，你就当这些钱是出于你的心愿送出去了。具体到了谁的手里不重要，你不是信佛吗？就要相信因果，别人要是拿了你的钱不作为，那就是他的孽缘，他就会受到惩罚。而属于你的善果还是会如约而至……” 何仁和宝友们都听傻了，他们真没想到吴钢能说出这么一段话，太特么会安慰人了？ 结果吴钢话锋一转，“你要是再想不开，就当花钱买了一个教训，下次就不会再上当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次成长。对于直播间的宝友们来说，是一个警示，他们也不会上当受骗了，这是大功德啊！” “靠！” 何仁都忍不住骂了一句，他真是高看吴钢了…… 吴钢还觉得自己说得不错呢，刚想要一个联系方式，帮小姐姐谴责骗子，人家就把视频给挂了。 吴钢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 还是何仁帮他解了围，“大家听明白了？以后什么赛博点蜡，赛博上香，赛博算命都别碰，十个里面有十一个是骗子……” 直播间里飘起一片蜡烛的表情，不知道是在赛博点蜡，还是再给吴钢点蜡，祭奠他这段还没有开始，就被扼杀了的“爱情”…… 何仁本来还想吐槽两句，但是他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何仁愣了一下，居然是赵姐。 何仁给吴钢打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自己去一边接了电话。 “赵姐，有什么指示？” 赵姐笑得很开心，“何老弟，揶揄姐姐是不是？” “没有，没有……” 何仁是真不太习惯和赵姐这种什么都懂的女人聊天，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好在赵姐直接说了正事，“是这样，唐老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有没有空，想约我们一起去粤省。” “去粤省？哦对，我想起来了，没问题，我这段时间都有空。” 何仁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之前唐僧就说过，过一段时间要去赌木，看来时间差不多了。 赵姐笑得更爽朗了，“那就全听我安排了？” “那就麻烦赵姐了。” “哈……不麻烦，反而是我要麻烦你，你这边几个人过去？给你们买四张票吗？” “还有八个保镖，多谢赵姐。” 何仁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队伍都拉过去，正好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客气什么，挂了。” 赵姐的效率很高，何仁还没来得及和张诺他们把赌木的事说明白呢，赵姐的短信就发过来了，十二张机票，明天晚上。 何仁是真没想到这么急，看来唐僧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有大货！ 果不其然，当明天晚上何仁带着张诺等人上飞机的时候，唐僧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何仁消息，“昨天有一个朋友告诉我，粤省有家店从蜀省高价弄了一批金丝楠的原木回来，所以才这么急，我怕晚两天，好东西都让别人抢走了。” 何仁恍然，别看国内的金丝楠木第一村在黔省，但是那里名气太大了，好料子早都让别人搜刮没了。 但是蜀省就不一样了，同样是金丝楠木的产区，蜀省的楠木质量也不错，尤其是峨眉、雅安、绵阳、南充这几个地方，经常会出现品相和质量上佳的金丝楠木。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地方还没有被商人完全开发，有买到好木材的可能。 怪不得唐僧这么急呢…… 第591章 正宗印度小叶紫檀 唐僧不仅喜欢紫檀木，平时也会做一些木材生意，他口中的朋友，其实就是他的供货商。 供货商姓熊，叫熊翰林，在粤省木材界混得很开，还有一些东南亚和非洲方面的关系，毕竟这几年国内的好料子基本看不到了，包括越南和印度的料子也越来越少，不拿点东南亚和非洲的料子，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所以这次熊翰林拿到了一批蜀省金丝楠的原木，这可是好长时间遇不到一次的大买卖，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唐僧，然后才有了这次南下之行。 赵姐对这些很感兴趣，“越南不就是东南亚国家吗？” 唐僧笑道，“确实是，但现在木材市场说东南亚，默认就去掉了越南，会把越南单独拿出来说。” 赵姐更懵了，何仁解释道，“我们从清代开始就在越南和印度采购各种木材了，所以越南的木材都会单独拿出来分类。比如海南黄花梨和越南黄花梨，还有越南红木等等。不过现在的越南红木基本不是越南的，而是以柬埔寨的居多，有些不良商贩还会用非洲的红木冒充。” 张诺插嘴道，“为什么？” “因为越南的红木也快被砍没了……”何仁两手一摊，“像我们经常说的酸枝，越南其实已经不让砍伐了，抓到就是重罪。现在越南更像一个中转站，很多东南亚其他国家或者非洲的木材会在越南中转，然后就被挂上越南红木或者越南黄花梨的名字，再进口到国内。” 张诺傻了，“就跟在阳澄湖里洗澡的大闸蟹差不多？” 何仁耸了耸肩，还确实有点像…… 唐僧笑道，“所以木材这行水其实很深，要么有人脉，要么有眼力，不然肯定混不开。” 赵姐立刻恭维道，“唐老说的极是，您就是既有人脉，又有眼力……” 唐僧连连摆手，“人脉我还有一点，眼力嘛其实很一般，紫檀我还能有点发言权，红木、金丝楠和花梨，我其实也看不太准。” 大家都以为唐僧是在谦虚，没有放在心上，其实唐僧还真没撒谎…… 不过就算唐僧眼力不好也无所谓，这不是还有何仁吗？ 三个多小时以后，飞机准时降落在白云机场，熊翰林已经在等半天了。 看到熊翰林，何仁几人都是一怔，原本他们以为叫翰林的人，应该是个文弱书生，结果却是个彪形大汉，还是络腮胡子的那种…… 他们可能忘了，翰林，姓熊…… 熊翰林也挺意外的，他以为只有唐僧和赵姐会过来，没想到还带了四个年轻人，这是组团旅游来了？ 不过熊翰林也没说什么，都是客人，肯定要好好接待。 寒暄过后，熊翰林就开车带几人去酒店，放下行李，熊翰林的意思是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晚上一起吃饭。 何仁则是想去鱼珠国际木材市场逛逛，来都来了，最大的木材市场怎么能不去呢？ 然后就被熊翰林给拦住了，鱼珠木材市场还是以批发为主，零售的店面和摊位比较少，而且以建材为主，没什么可逛的，有好东西人家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卖。 何仁麻了，“熊哥，哪里有好点的木料卖？古董也行。” 熊翰林看了一眼唐僧，有些为难，他今天是来接唐僧和赵姐的，还是要以这两个人为主。 让熊翰林惊讶的是，唐僧和赵姐居然也要去逛逛，这给熊翰林整不会了，你们两个大明星，和普通人一样去逛街，这样好吗？ 唐僧和赵姐都很有经验，直接穿了一套戴帽子的防晒服，再加上墨镜。颇有一副这要是还能认出来，我随便你怎么样的既视感…… 熊翰林还能说什么呢？那就去呗。 熊翰林带大家去的是一家古玩市场，但是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分区，专门卖各种家具、木雕、摆件，当然也有一些木料，甚至还有赌木的。 然后熊翰林就看见何仁开了直播，他刚想挡一挡唐僧和赵姐，结果两人直接过去和宝友们打招呼去了，给熊翰林都看傻了…… 何仁则是没当回事，提醒大家不要来线下，然后就一马当先地逛了起来，没走多远，张诺就拉了拉何仁的袖子，“那边有赌木的。” 众人都顺着张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围了一大圈人，比其他摊位热闹多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根本看不见。 但是谁都知道张诺说的没错，人家挂着招牌呢，上面就写了两个大字——“赌木”。 何仁这次过来就是赌木的，自然要去看看热闹。 熊翰林则是觉得不太靠谱，小声提醒道，“诸位，这种摊位通常不会有什么好木料，大家还是要谨慎……” 结果熊翰林发现没人搭理他，就连唐僧和赵姐都是如此，他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如果发现有问题，也好及时制止。 宝友们都觉得很好奇，他们看见摊位上摆了一排木头，有粗有细，有长有短，颜色还不一样，每一根木头下面都有个牌子，上面是标价，和之前何仁赌石的时候差不多。 有眼尖的宝友觉得不太对劲了，“主播，木料不是越粗越长越值钱吗？怎么标价最高的是那根还没有我胳膊粗呢？” 何仁一眼就看到了宝友说的那根木头，确实挺细的，也就一般正常男子小臂粗细，也不算长，满打满算不到一米。 但是标价却足足有五十万之多。 相比之下，这根木头旁边有一根直径一米，长度近三米的粗木，标价才一万…… 何仁笑道，“种类相同的情况下，才是越粗越长的越值钱。十米粗的硬杂木能和手腕粗的黄花梨比价吗？” 张诺惊了，“这是黄花梨？” 何仁也惊了，“怎么可能？这么粗的黄花梨五十万可下不来。” 张诺懵了，“那这是什么木头？” “这不是让我们赌吗？”何仁两手一摊，“不过估计老板会说这是小叶紫檀，还是印度的小叶紫檀。”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了，都说是赌木，老板还会自己说是什么品种？ 结果这时正好也有个人在那抱怨木料太贵，老板嘿嘿一笑，“兄弟，这可是正宗的印度小叶紫檀，五十万不算贵了……” 第592章 就这一块是真的 宝友们是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张诺、吴钢、刘飞和赵姐看向何仁的眼神也不对劲了——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 何仁哈哈一笑，“要不怎么说你们都是外行呢，赌木赌的不是种类，而是里面的木料。” “就拿小叶紫檀来说，有一句话叫‘十檀九空’，意思是十根檀木有九根是空心，赌的就是这个。” “如果不是空心的，这么大一块小叶紫檀，弄成摆件、手串的话，至少可以卖一百五十万回来。” “不过我也要提醒大家，‘十檀九空’没错，但是不能盲目信这个，其他硬木也有空心的情况，并不是只要空心就是紫檀……” 熊翰林有些惊讶，他一开始以为何仁是赵姐的助理或者亲戚，后来看何仁开直播，以为是个有点关系的主播，他是真没想到何仁居然还懂木料…… 有宝友问道，“都是赌空心？就没有赌品种的吗？” “其实也有。”何仁乐了，“就跟全赌毛料一样，不过很考验运气，而且现在各种木料的特征大家都很了解，再想捡漏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何仁话音刚落，赵姐就轻声问道，“这根料子是印度小叶紫檀吗？” “不是，假的。” 大家又惊了，何仁他们在最外圈，离得挺远，然后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假的了？ 熊翰林和唐僧也挺惊讶的，他俩只是觉得有点问题而已，结果何仁已经下结论了？ 到底谁才是木料方面的专家？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点恍惚…… 宝友们立刻追问何仁是怎么看出来的，何仁还没说话呢，刚才那个抱怨太贵的人问道，“你说是小叶紫檀就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可不会让你忽悠了，大家说对不对？” “哗——” 围观的人立刻跟着起哄，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老板却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把小刀，“今天我就教你个乖，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印度小叶紫檀。” 说话间，老板已经用小刀从木料中间割了一小块木头下来，然后又从旁边拿了个装满透明液体的量杯放在桌子上。 质问老板的那个人立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水？” 老板哈哈大笑，“兄弟，一看你就是外行，这是酒精。” 那个人也不恼，而是一脸好奇，“酒精？酒精有什么用？” 旁边有个人忍不住了，“兄弟，你真不知道？小叶紫檀放进酒精里会出现红色的烟雾！”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地球人都知道啊，不信你问别人。” 果然，好几个人都说确实有这种情况，张诺觉得好奇，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没等何仁回答呢，老板已经将那一小块木头扔了进去，然后大家就看到一股红褐色的烟雾升起，瞬间酒精就变得浑浊不堪。 这下大家都看向何仁，何仁的嘴角扬起，“小叶紫檀放在酒精里确实会出现这种现象……” “那你还说是假的？” 何仁乐了，“就像‘十檀九空’一样，又不是只有小叶紫檀会出现这种现象？” 吴钢惊了，“还有高手？” “当然有了。你们知道黄檀吗？” “紫檀柳？” 赵姐惊呼一声，他可是在琼省黑市的船上见过黄檀，也就是紫檀柳，当时差点被老板忽悠，当成黄花梨买下来了，还好何仁及时点破…… “就是那玩意。黄檀放在酒精里也会有类似的现象，甚至直接把84消毒水倒进酒精里，也会有这种现象，只不过烟雾没有这么大而已。” 张诺不太懂木材，“黄檀很便宜吗？” “挺便宜的。”何仁乐了，“大概一万块钱一吨？” 熊翰林都有点佩服何仁了，他接口道，“批发价还能再便宜一点……” 张诺瞥了还在那装逼的老板一眼，“他手里就是黄檀？” 唐僧竖起大拇指，先夸上了，“何理事果然眼力超群，其实还有一种非常简单的鉴定方法，就是切一小块木料下来，在纸上划一划，小叶紫檀会出现橙黄色的划痕，其他木材则是没有。所以老板用酒精，反而有造假的嫌疑。” 唐僧话还没说完呢，老板就从量杯里面把那一小块木头捞出来了，然后又拿了一张白纸过来，在纸上划了一下，上面顿时出现一道橙黄色的划痕。 大家都看向唐僧，唐僧一脸尴尬，他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何仁乐了，“唐老说的没错，真的小叶紫檀确实是这样的。” 众人都懵了，何仁刚才还说是假的，这又变成真的了？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何仁摆摆手，“打什么脸？就这一小块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啊！？” “你们刚才没仔细看，老板切木料的时候是从中间开始切的，他为什么不敢在头尾处切木料吗？就是为了不让你们看见年轮。” “年轮？” “对啊。小叶紫檀几百年上千年才能成材，年轮自然是密密麻麻，看不清楚的那种。假的，比如大叶紫檀，尤其是人工养殖的那种就不一样了，能清楚地看到年轮。” 唐僧和熊翰林同时一拍脑门儿，他俩刚才真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都想出手把这块料子拿下了。 完全没想到老板还有这么一招，这叫真亦假时假亦真，差点就着了道…… 何仁还在那教育宝友呢，“所以老板其实没说错，他手里那一小块确实是正宗印度小叶紫檀，赌输了也不能找人家的毛病……” 就在大家怒斥老板坑人的时候，已经有人出手五十万拿下了这根料子，都没有当场锯开看看，显然也觉得自己捡了漏，怕被别人盯上。 而那个一开始质疑老板的家伙，早就灰溜溜地走了。 大家有点看不懂了，何仁笑道，“这有什么可看不懂的，我们去赌石的时候不也遇到了类似的托儿吗？” “托儿？” 张诺反问了一句，然后就不吱声了，这么一看，一开始质疑那家伙，就是为了让老板当众试验。 麻痹的，水太深了…… 第593章 血檀 宝友们都很不忿，他们觉得自己被老板欺骗了感情，都让何仁出手，给老板上一课。 何仁哈哈一笑，“行啊，你们在这等着，我自己过去。” 熊翰林想要拦一下，在他看来，这个摊位上的东西都不怎么样，那还怎么上课？ 这不是给老板送钱吗？ 结果赵姐和唐僧同时出手，把熊翰林拦了下来，虽然他们不知道摊位上有没有漏可捡，但是何仁如此笃定，还是选择相信何仁。 何仁可没想这么多，他直接挤进人群，拿起一块两米多长，直径八十公分左右的木料，招呼道，“老板，这根一万？” 老板随便瞥了一眼，有点心不在焉，他做了一笔五十万的大生意，一万块钱他已经有点看不上了。 “一万块，不讲价，你……” “我要了。” 何仁已经掏手机扫码了，老板听到钱到账的提示音，问道，“需要锯开吗？” 何仁乐了，他肯定要锯开的，这可都是节目效果，“我可以自己来吗？” 老板耸了耸肩，拿了一把钢锯过来，随手扔在桌子上，“请便。” 何仁接过钢锯，走到一边，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也凑了过来，还有一个大哥好心提醒何仁，“小伙子，你怎么也不讲讲价？” 何仁一边考虑从哪下锯比较好，一边随口回道，“还能讲价？” “当然能了。”大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尤其老板刚刚做成一笔大生意，心情肯定不错，搞不好五千就能拿下来。” 何仁乐了，“大哥也喜欢收藏木头？” “我就是瞎玩，谈不上收藏。”大哥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小伙子，你可能买亏了，王胖子在这摆了五年摊，就没见过他摊上出过好东西。” “那个老板叫王胖子？” 何仁看了一眼坐在那扇扇子的老板，确实有点胖…… “对，黑得很……” 大哥本来想多说点什么，就看见刘飞举着手机过来了，连忙闭口不言，等几人都围在何仁身边的时候，大哥才问道，“小伙子，你们是一起的？玩直播的？” “大哥也看直播？” “我不看。”大哥连连摆手，“市场里也有几个老板开直播，那牛吹的，都没法听……小伙子，我不是说你。” 见大哥有些囧，何仁笑道，“没关系，我不在意，我们有些同行确实没什么底线……” 大哥没想到何仁还挺好说话，刚想再说两句，见何仁要下锯子，连忙拦了一把，“小伙子，你没赌过木头？不能这么切……” 在不熟悉的领域，何仁主打一个听劝，他确实不会锯木头，立刻就停了下来。 “还是我来。” 熊翰林虽然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头，但还是接过了钢锯，他可是行家，知道怎锯合适。 大哥却是愣住了，“熊老板？” 熊翰林看了一眼大哥，“兄弟，你认识我？” 大哥竖起大拇指，“我去过你的店，绝对是这个。” 熊翰林拱了拱手，“谢了兄弟，没想到还能遇见老主顾。” 大哥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什么老主顾，熊老板店里的东西品质太高，我消费不起……” “客气了，兄弟。” 熊翰林很高兴，谁不爱听好话？ 借着高兴劲儿，熊翰林手下也快了不少，不到三十秒，就锯出了一个横截面…… “卧槽！” 熊翰林和大哥直接爆了粗口，连唐僧都惊了，他们看见了一抹血红，准确地说是暗紫带红，非常浓厚。 而且质地细腻，一眼看上去还带着油性，上面都是不规则的朱红色斑马纹，一看就不一般。 熊翰林也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血檀？” 唐僧也有些懵，半晌，才点点头，“没错，就是血檀。” 张诺和宝友们开始奇怪了，什么是血檀？ 何仁笑着解释道，“血檀也叫鸡血紫檀，这才是正宗的印度小叶紫檀。” 赵姐突然问了一句，“和金星紫檀比哪个更好？” 何仁没想到赵姐还挺懂行，“知名度没有金星紫檀大，但是价格嘛……” 熊翰林接口道，“价格比金星紫檀高，主要是看血色和大小。何理事这根料子有点小，可惜了，不过可以做笔筒和摆件，边角料还可以车珠子，绝对比同体积的金星紫檀要值钱。” 大哥已经在后悔地拍大腿了，其实这根料子他也动过心思，可是一万块钱对他来说是一笔大钱，他的私房钱不够，只能放弃。 万万没想到能开出鸡血紫檀，要是早知道，他拼着和老婆大干一场，也要把料子拿下。 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大哥只能遗憾地拍大腿了…… 熊翰林有点看不透何仁了，他很想问问何仁是怎么发现的这根料子，可惜他知道不能问，哪有人会把自己吃饭的本领教给别人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骗子…… 谁知道张诺问了，“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我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根料子不一般……” “切～” 所有人都是这个表情，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何仁哭笑不得，他真没撒谎，他还真是觉得这块料子不错，然后开了鉴宝眼…… 赵姐问道，“这个料子不是空心？” 何仁点点头，“实心的，其实就算空心也不亏，可以车珠子，这种血檀，一串手串就是几万，十几万，做成笔筒的话，十五万起。” 刚才大哥那一嗓子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过来，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般笔筒不超过十五公分，两米多长的料子，起码能做十个笔筒，那不就是一百五十万？ 再加上边角料车出来的珠子，两百万还是三百万？ 这可是超级大漏了…… 何仁则是一脸淡然，两三百万而已，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大漏…… “何理事，如果你想出手，我愿意三百万收购。” 何仁一看，发现唐僧的眼睛已经拔不出来了，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唐僧这么爱紫檀。 “唐老喜欢拿去就是。” 唐僧很高兴，直接接过锯子就要自己亲自开剩下的料子，“何理事，等回去之后，我们一起结账。” 何仁耸了耸肩，也不在意，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王胖子挤了过来，一边推围观的群众，一边大声喝道，“你们是谁啊？怎么随便锯我的料子？” 第594章 有香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是真没想到王胖子这么尿性，见开出好东西，直接就过来抢了。 还是在何仁直播的情况下…… “拍你麻痹……” 王胖子特别霸气，直接就上手去抢刘飞手里的手机，刘飞的速度可比王胖子快多了，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的袭击。 就是苦了宝友们了，这一闪，差点把一些宝友的午饭给闪出来…… 张诺刚想出手，就被何仁拦住了，完全没有必要嘛，搞不好王胖子往地上一躺，还要讹人呢。 何仁举着自己手机上的付款记录说道，“这是你的料子？那我这个付款记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王胖子根本不慌，“那谁知道？可能你钱多想要送给我呢？” 何仁无语了，他是真没想到王胖子会这么说，算是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王胖子倒是乐了，“没话好说了？那就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这下围观群众都忍不住了，纷纷开始指责王胖子，王胖子一招呼，从他身后店里出来四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这下人群安静了。 出门在外，很多人还是以不惹事为主…… 何仁都气笑了，他按住想要报警的吴钢，不是自己的地盘一来一回要浪费好多时间，而且赵姐和唐僧还在这呢，闹到局子里不太好看。 何仁挥了挥手，他的八个保镖直接挤进人群，把王胖子和他叫来的四个“彪形大汉”围了起来，这下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大汉了…… “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王胖子立刻就怂了，搞得何仁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张诺忍不住问道，“现在能说说东西到底是谁的了？” “是你的，你们的，我刚才卖给你们了。” 张诺是真无语了，王胖子认怂太快，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怎么还有这么没皮没脸的人？想要抢东西，就继续抢啊！ 王胖子还以为张诺不满意呢，决定大出血了，“各位老板，今天是我的错，这样，你们可以随便在我的摊位上挑一件赌料，算我送给大家的。” 张诺撇了撇嘴，“你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王胖子指了指何仁手里的木头，“这不是就是嘛……” 张诺还真让王胖子给噎住了…… 何仁乐了，这王胖子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摊位上是真没什么好东西了。 一个以坑人为生的老板，也不可能有太多好东西…… 但何仁还是看了一眼王胖子的摊位，他的眼睛顿时亮了，摊位上是没好东西了，不过王胖子坐着的那个木头桩子还不错。 要不是王胖子站起来了，何仁还没发现，这家伙一直坐着的不是椅子，而是一个高一米左右，直径差不多五十公分的木头桩子…… “老板，我也不用你送，你把自己坐的木头桩子卖给我得了，我想回去搞个椅子玩玩。” 王胖子人都傻了，他是真没想到这破玩意还有人要，整个人都懵住了…… 沉默片刻，王胖子嘿嘿一笑，“老板，就一个破木头桩子，什么买不买的，我说送，就送了。” 何仁也懒得和他废话，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保镖过去把木头桩子抬了起来，何仁也给王胖子扫了两千块钱过去。 听着“支付宝到账两千元”的声音，王胖子都恍惚了，有这么一瞬间，他还觉得何仁这人还怪好的嘞…… 熟悉何仁的人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这难道也是好东西？ 可一个破木桩子，就算好能好到哪去？ 何仁自然是不会当场公布答案了，他挥了挥手，让大家跟上，他们还要去其他地方逛逛呢。 结果刚一转身，王胖子就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两句王八蛋，算是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 然后一抬头就发现何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呢…… 王胖子麻了，“老板，我没骂你，我骂自己呢，我是王八蛋。” 何仁哈哈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钢锯，“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把锯……” “送你了，老板，你尽管拿走！” 何仁把锯扔给吴钢，再次转身，这回王胖子就不敢大意了，一直等何仁一行人走远了，才跳着脚又骂了几句王八蛋。 然后就灰溜溜地跑回店里，连摊位都不看了…… 稍微走远了一点，张诺就忍不住问道，“说说，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何仁本来也没想隐瞒，“找个地方锯开看看，我觉得里面有香。” “有香？什么香？”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熊翰林已经开始激动了，“何理事，你的意思是里面有沉香？” 何仁点点头，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头桩子，里面居然有沉香？ 宝友们也懵了，很多人还搞不清楚什么是沉香，各种弹幕看得何仁一阵头大，“跟你们说过了，平时多看书，多学习，就是不听，沉香不是木头，严格来说，是一种病。有几种树木会在染病的时候分泌油脂，凝结成块，这种混合了油脂和木头的固态凝聚物就叫沉香。” 张诺还是懂沉香的，她一把抓起何仁的手腕，上面戴着当初周伟输给何仁的那串沉香手串，“和你这个比怎么样？” 何仁一拍脑门儿，周伟那个可是文莱的老沉香，而眼前的木头桩子也就几十年光景，显然没法比。 熊翰林可没工夫管这些，就算是几十年的沉香，那也是好东西，克价比黄金还要贵，如果比较多的话，卖个几百万都没有问题。 只是他有些奇怪，连他和唐僧这种老木材玩家都看不出来，何仁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何理事，我在这个市场也有朋友，要不我们去他那把东西开了？” 何仁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在熊翰林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家比较大的店铺门口。 这家店铺显然也是做木料生意的，门口摆了一排木头，不过都是切开的样品，人家做的是正经批发生意。 老板显然也认识熊翰林，离老远就招呼道，“熊老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熊翰林没什么心思寒暄，点了点头就说道，“老鲍，客气的话就不说了，你家电锯呢？借我用用，我有个朋友买了一块木料，里面可能有香。” “有香？”老鲍狐疑地看了一眼保镖手里的木头桩子，“不会是人工的？” 第595章 沉水香和水沉香 听老鲍这么说，张诺懵了。 她小声问道，“沉香还有人工的？” 何仁倒是不太在意，直接对着手机说道，“有人工的，而且还不少呢。” “啊？” 张诺和宝友们都是一脸懵逼，“那不就是假的吗？” “也不都是假的。”何仁让熊翰林随便切，然后解释道，“人工的沉香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直接把沉香油压进木头里面的，这种是假的。” “还有一种就是技术活了，有人会让树木感染可以结香的病菌，这样就会凝结出沉香了，这种香可不能算是假的。” “啊？”张诺更懵了，“沉香还能量产？” “想要量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确实很多就是了。现在市场上有不少沉香摆件和手串都是这种人工沉香。” “不过这种沉香也有缺点，戴的时间长了，上面的味道就会越来越淡，所以价格不算贵，品相好的也就几百块钱而已。” 说话的时间，熊翰林那边已经把电锯打开了，吱吱声不绝于耳，也就几十秒，电锯就停下了，然后是两声“卧槽”。 比较大的那声是老鲍发出来的，“还真有香！” 其他人也围了过去，宝友们一看，就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沉香完全不一样，有的人甚至都没看出沉香在哪。 何仁乐了，指着被剖开的横截面说，你们仔细看，中间一道道深棕色，像疤痕似的东西，就是沉香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这不就是树坏了吗？” 何仁两手一摊，“刚才不就说了吗？沉香其实就是树木染上了病菌……” “呃……”张诺发现自己还真傻了，“就是用这些东西来车珠子？是不是太小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何仁笑道，“下面应该有比较大块的，如果足够大，再加上形状合适，就不用车珠子了。雕摆件或者做笔筒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价格也会更高一点。” “不过就要考验师傅的手艺了，毕竟取香也挺难的。” “熊老板，这位是？” 老鲍不认识何仁，看他在那叭叭半天，挺烦人的…… “失礼了。” 熊翰林一拍脑门儿，连忙起身，给众人介绍，老鲍都听傻了，何仁这么年轻，居然是中国古玩协会理事？ 还有赵姐和唐僧……老鲍立刻过去合影，要签名，他也是唐僧的粉丝。 折腾了半天，老鲍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我这正好有人手，让他们来取香，我们喝茶。” 熊翰林直接站了起来，他只是想确认有没有沉香，取香的话，还是算了，倒是不难，就是太麻烦。 宝友们则是还想看看，毕竟他们还没见过取香呢，何仁就让刘飞在这拍着，他准备过去和大家一起喝茶，取香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用小刀或者其他工具，一点一点把木头都刮掉…… 张诺则是突然问道，“不是说沉香都很香吗？香味儿越醇厚越好，这个好像没什么味道啊？” 何仁摇摇头，“其实没有这个说法，比如天然沉香中公认比较差的琼海白木，也有香味比较浓厚的。我手上这串味道也不是很浓嘛。” “其实影响沉香香味的因素很多，有的料子容易挥发，香味儿就浓一些；有的料子不容易挥发，那就淡一点儿，靠香味儿并不能辨别沉香的好坏。” 张诺开始好奇了，“那靠什么？” “看品相，油脂，还有稀缺程度。” “那这个怎么样？” “属于中等，油脂含量不错，起码不是水格。” 张诺眉头皱起，“什么叫水格？” “就是水沉香……” “水沉香？我记得你手上这个不就是水沉香吗？” 何仁哭笑不得，“你记错了，我这个是沉水级的文莱老香……” 张诺傻了，“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沉水香的油脂多，密度比水大，放到水里自然沉底，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水沉香就不能沉底了？” “有的也可以沉……” 张诺的拳头硬了…… “有区别！”何仁连忙解释道，“水沉香主要指的是形状，水沉香又叫水格，意思就是枯死的白木经过雨水浸泡，油脂沉淀而形成的。这种香的特点就是大，成香也快，有个年就能结块，很多种植的沉香就是这么操作的。不过味道辛辣，油脂偏少，品相也一般，所以不管是天然还是人工的，价格都不算太高。” 张诺和宝友们听得似懂非懂，有宝友问道，“那什么样的沉香才是沉水级的？” 何仁解释道，“还是要看油脂含量，一般来说80以上的就是沉水级。或者就放水里看，能真的沉下去的就是沉水级，半浮半沉的是‘栈香’，漂浮在水面上的也不一定就不是沉香，那叫‘黄熟香’。这里面水很深，不懂的话最好不要轻易涉足，很容易上当。” 宝友们这回是彻底听傻了，何仁这段贯口让不少宝友都放弃了沉香…… 此时，鲍老板已经沏好了茶，何仁几人也就顺势走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刘飞，让他给大家现场直播工匠取香。 虽然没什么看头，但是挺解压的…… 何仁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周围，别看只是一个店铺，但是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还是成套的，看来鲍老板的实力很强啊。 尤其是桌子上摆的一件麒麟摆件，也是沉香的，何仁是非常喜欢…… 鲍老板显然看到了何仁的目光，也有心炫耀一番，“何理事也喜欢木雕？” 何仁点点头，“鲍老板，这是天然的？” 鲍老板也点点头，何仁不由得赞叹道，“确实不错，嶙峋奇诡，气势巍峨。” 何仁又上手摸了一下，觉得更好了，“不错，真是不错。油线饱满，材质沟壑纵横，光滑润洁，无挫顿感，色泽深沉，包浆温润古朴。应该是乾隆年间的佳作，实乃天工造物，妙不可言……” 鲍老板自然是非常高兴了，张诺则是都有点听傻了，眼前这个摆件真有这么好吗？ 虽然能看出来是麒麟坐在祥云之上，可是雕工很糙，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师工，何仁该不会是在说客气话？ 张诺忍不住小声问了一下，何仁乐了，“沉香是这样的，不能精雕细琢……” “啊？” 第596章 千年难长黄杨木 不仅是张诺觉得奇怪，除了熊翰林和鲍老板以外，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何仁，面露疑惑。 何仁只好解释道，“沉香的雕刻作品就是这样，主打一个粗犷，主要是因为沉香本身比较松软，支撑不了太细致的雕刻风格，容易碎。” “所以如果有人拿一个雕刻很精细的沉香摆件出来，那就一定是骗子……” 鲍老板竖起大拇哥，“何理事真是见多识广。” 何仁连称不敢，心里暗自吐槽，认识新人就是麻烦，老得寒暄…… 不过很快何仁就不用寒暄了，刘飞拿着手机过来了，何仁乐了，“怎么着？宝友们不爱看了？” “不是，好像都取出来了。” 何仁一怔，怎么可能？ 他们这一壶茶还没喝完呢，要是真取出来了，那就是里面的沉香特别少。 何仁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鉴宝眼给出的市场参考价格是五百多万，刚才看一部分沉香的品质又挺一般的，怎么可能呢？ 带着一肚子疑问，何仁亲自走了过去，然后恨不得给刘飞两拳。 什么叫取出来了？只是把雏形搞出来了。 真要把香都取出来，没有个一两天时间完全没有可能，因为太大了。 鲍老板那个沉香麒麟摆件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高能有四十公分，看底座的话，长也有接近五十公分。 可只看何仁这个沉香的造型，比麒麟摆件还要大上一圈，也就是说除了外边有少量木头，里面绝大部分都是沉香。 何仁有点佩服王胖子的运气了，他这么大体重，坐了这么久，都没把木头桩子给坐坏，活该他赚不到这份钱…… 熊翰林和鲍老板也吓了一跳，他们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呢，主要是比例问题，差太多了。 而且何仁这个沉香还有个好处，看外形有点像假山，这种造型直接可以上手，雕一个《桃花源记》主题的山子，价格立马就能上浮不少。 鲍老板动了心思…… 他把熊翰林拉到一边，悄声道，“熊老板，你跟我交个底，你和何理事熟不熟？” 熊翰林一眼就猜出了鲍老板的想法，“真不熟，今天第一次见，不过他和唐僧挺熟的，你要是想要，直接问。” 鲍老板也明白了熊翰林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他少压价，尽量给个市场价，毕竟是唐僧的朋友。 而唐僧又是熊翰林的大客户，如果鲍老板吃亏了，熊翰林会帮忙补上…… 结果没等鲍老板问呢，何仁已经在那边和宝友们报上价了，“看大小和成色，五百来万，可以直接做山子，或者切开做小摆件，剩下的车珠子。” “那可太浪费了……” 鲍老板忍不住插了一句，这么大的沉香，怎么能车珠子？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既然何仁都开了价，鲍老板也觉得还可以，那不如自己收了，“何理事，不知你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何仁看了一眼唐僧和赵姐，很明显，如果他们想要，何仁就优先卖给他们。 鲍老板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向两人，两人犹豫片刻，齐齐摇了摇头。 唐僧是独爱紫檀，赵姐倒是有点想法，可是她的资金不多，五百万买块沉香，还要自己找人雕刻，还不如跟着唐僧一起做生意呢。 何仁笑着看向鲍老板，两人握了握手，就算成交了。 鲍老板很是高兴，何仁只收了五百万，算是打了个小折，他说什么都要请何仁吃饭。 何仁连连摆手，他还要继续逛市场捡漏呢。 结果没等何仁走出大门呢，鲍老板就追了过来，“何理事，你喜欢黄杨木吗？” 何仁眉毛一挑，“黄杨木？木雕？” “不是，听说是大件！” “哦？”何仁的兴趣来了，“有多大？” “具体的东西还没看见，我只知道是一个书架。” 这下连熊翰林和唐僧都激动了，“真的假的？” 宝友们则是一脸懵逼，黄杨木？没听说过，有什么可激动的？ 何仁笑道，“如果真是大件确实值得激动，黄杨木的生长速度极慢，行里有句话叫‘千年难长黄杨木’。” 宝友们都震惊了，真的假的？ 何仁摆摆手，“李渔的《闲情偶寄》中就有记载，‘黄杨每岁一寸，不溢分毫，至闰年反缩一寸，是天限之命也。’” “苏东坡还写过一首诗，也提到了黄杨木，‘园中草木春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 “肯定没有这么夸张，不过黄杨木的生长确实很慢，很少有大料，通常是做木雕，就算是做家具，也会搭配紫檀或者花梨。” 何仁看了一眼鲍老板，“真是纯黄杨木的书架？” “是。” 鲍老板没有犹豫，他也是行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肯定会问清楚。 “黄杨木的书架，如果够粗，那一定是珍品。”何仁也开始激动了，“鲍老板，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长长见识？” 鲍老板主动把这件事提出来，就是想还何仁一个人情，反正是私下竞价，也不怕多一个对手…… 何仁的眉头皱起，“私下竞价？不能直播？” “这个……应该不可以。” 鲍老板擦了把汗，他还真把这茬给忘了，“何理事稍等，我去问问。” 不多时，鲍老板就回来了，看他的表情，何仁就知道对面没有同意。 何仁耸了耸肩，这倒是在何仁的预料之中，不过就算是不能直播，他也要去看看，黄杨木的大件，他是真没见过。 在宝友的一片骂声之中，何仁就跟着鲍老板出门，不到五分钟，就走到了一间仓库门口。 原来都在一条街上…… 何仁让吴钢带着刘飞随便逛逛，顺便给宝友们抽几个现金红包，然后才跟着鲍老板过去。 仓库门口还站着两个西装墨镜男，把众人拦了下来，又等了几分钟，才有人过来带着几人进去。 来人显然认识鲍老板和熊翰林，笑着和几人打了招呼，就嘱咐何仁等人把手机关了，以免一会儿影响竞价。 何仁几人以言行事，然后就发现仓库尽头已经围了十多个人，显然书架就在那里。 等走近了一看，何仁的眼睛就亮了，书架的几根支撑柱虽然很细，但有三层，还有一对抽屉，而且面板也是黄杨木的。 这三层板子长约一米，宽不到半米，对于其他木料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如果是黄杨木，那就是实打实的大料！ 而且还是明代的！ 第597章 有钱难买爷高兴 不过鲍老板有一点说错了，这不能说是一个书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架格，或者说是书格。 架格是明式家具中的一种，指的是被分隔成几层的立架。 有点像现在超市里的货架，不过大部分比较小，放一些茶壶，或者瓷碗、瓷瓶这种小物件，看起来很漂亮。 也有放书的，就被称为书格。 眼前这个就是书格，不算太高，一米二三左右，设计比较简约，何仁猜测应该是木料不够的原因。 一共四足，足间以横、顺枨相连，枨子之间打槽装板，下以穿带承托，这是明朝比较常见的家具工艺。 特别的地方就是第三层隔板下面还装了两个抽屉，这也是比较耗材的地方。 说老实话，能弄到这么多黄杨木大料，属实不易了…… 不过鲍老板、熊翰林和唐僧几人就有些失望了，他们还以为大料有多大呢，这种料子在黄杨木里确实算是大料，可是和其他木头比，那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黄杨木就算再珍贵，也比不过小叶紫檀和黄花梨，估计也就值个五六百万。 这就有些鸡肋了，要是五六百万能拿下来还好，再多，就不划算了。 怪不得要搞私下竞价呢，原来是想利益最大化。 唐僧和熊翰林瞬间就失去了兴趣，鲍老板倒是有点想法。 唐僧问道，“何理事，这是明代的书格？” 何仁点点头，唐僧能认出来不算意外，人家博物馆里有两米多高的小叶紫檀书格，比这个黄杨木的值钱多了…… 唐僧挠了挠头，“可惜我看不出来具体年代，何理事能否为我解惑？” “这是明晚期的……” 何仁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鉴宝眼，他是能看出明晚期，但是要看具体哪一年，还是要靠鉴宝眼的帮助。 结果何仁一开鉴宝眼就愣住了，这个书格不太一般呐…… “何理事？何理事？你怎么了？” 见何仁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几人都非常奇怪，张诺悄悄推了何仁一把，何仁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没什么，我正在纠结是万历还是天启，应该是万历晚期的……”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还在那明早、明中、明晚呢，人家何仁离这么远就能看出具体是哪个时期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大家拱了拱手，“各位，有礼了！” 鲍老板小声介绍道，“这家伙叫吕征文，算是我们的半个同行。” 何仁愣了，“半个同行？” 熊翰林笑着解释道，“他既开店，也做掮客，所以只能算是半个同行。” 何仁恍然，什么半个同行，就是专门做掮客的二道贩子。 和周转还有石当不同，吕征文这种人应该是只做高端，开店只是幌子…… 不过何仁一点都不在意，二道贩子反而更好，人家就只认钱，反正这个黄杨木书格，何仁是志在必得！ 此时吕征文已经把黄杨木书格的来历介绍了一遍，无非是什么在某个老乡家中一眼相中，就带了回来云云。 大家都不太在乎，谁管你东西是怎么来的？只要渠道合规就行，就算不合规……应该不会。 吕征文的口碑还不错，人家不会为了生意，坏了自己的名声，一顿饱和顿顿饱吕征文还是分得清的。 吕征文说完之后，就让大家自行上前鉴定。 唐僧和熊翰林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跟着凑了凑热闹。 何仁则是把抽屉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倒是很正常，吕征文把东西收过来，肯定会严格检查……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鲍老板问道，“何理事，你怎么看？” “确实是万历年间的黄杨木书格……” 何仁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家伙不耐烦地说道，“我说老吕，也别弄什么劳什子的拍卖了，我出四百万，大家给我个面子，把东西让给我得了。” 八字胡一开口，其他人就不干了，有一个比较富态的中年男子讥讽道，“二脖子，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可是明晚期的黄杨木书格，还是大料，你四百万就想拿下？我出四百五十万！” 二脖子也不乐意了，“黄老邪，你故意抬杠是不是？我出四百六十万！” 这样一来，都不用吕征文开口，大家就自动拍卖上了，价格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五百万。 而二脖子和黄老邪则是退出了竞价…… 何仁都看傻了，这俩人把价格抬上去之后就抽身，该不会是托儿？ 鲍老板摇摇头，“这两人我都认识，应该和吕征文没什么关系，这种东西，他也犯不上找托儿。” 何仁耸耸肩，既然不是托儿，那就是单纯想捡便宜了？ 也是想瞎了心，这种大家心里都有价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他们捡到便宜？ 此时鲍老板也举起了手，“五百五十万。” 所有人都看向鲍老板，这个价格锁喉了…… 沉默了半天，鲍老板的脸上露出笑容，看来自己要得手了。 就在何仁准备不顾情面出手的时候，突然有个六十多岁的大爷举手道，“六百万，鲍老板，别来无恙？” 鲍老板的脸色微变，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张老，久违了，我退出。” 何仁一脸懵逼，这个年代了，还有长老？ 鲍老板一脸凝重地介绍道，“是张老，他姓张，是本地一个大家族的族长。” 何仁更不能理解了，族长可比长老还牛逼…… 张诺一脸好奇，“这人很厉害吗？” “有些实力，不过主要是我欠他一个人情……” 何仁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何仁发现其他人也没有继续出价，不知道是觉得贵，还是都欠这个张老的人情…… 吕征文也觉得差不多了，六百万他能赚到不少，刚准备宣布成交，何仁就举起了手，“六百五十万。” 所有人都愣了，齐齐回头看向何仁，张老的眉头皱起，“小鲍啊，这人是你朋友？” 鲍老板有些为难，何仁却是摆了摆手，“不认识，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 张老点了点头，“七百万。” 何仁微微一笑，“八百万。” “九百万！” “一千万！” 这下连吕征文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张老面色不善地看向何仁，“小子，你什么意思？” 何仁微微一笑，“我高兴。” 张老眉头一皱，“你高兴？” 何仁乐了，“对，有钱难买爷高兴！” 第598章 暗格 全场哗然。 张诺、赵姐和唐僧这几个熟悉何仁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何仁平时虽然爱装逼，爱开玩笑，但还从来没有如此嚣张过。 今天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纷纷在指责何仁不尊老爱幼，看来张老在本地的声望很高啊。 鲍老板和熊翰林则是有些尴尬，尤其是鲍老板，何仁是他带过来的，结果直接爆了…… 可是张老的表现却让大家有些意外，他并没有发飙。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何仁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还真让他有点猝不及防，“敢问小友，是哪家的公子？” 何仁脸上笑容更盛，“怎么？还想打击报复？不是说好竞价吗？要么你就比我多出钱，要么你就弃权，哪来这么多废话？” 张老怒极反笑，“好，好，好！那就让给你，一千万买一个黄杨木的书格，看来你也是狗屁不懂。” 何仁看都没看张老一眼，“那就不劳你费心了，老子钱多，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张老气得顿了一下手里的拐杖，转身就走，走到一半，还想放两句狠话，“青山不改……” 何仁直接挥手打断，“别老弄这些没有用的，怎么着，你还想反清复明啊？” “你！” 张老本想发飙，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见何仁如此有恃无恐，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拿不准何仁的来路，不敢发飙…… 沉思片刻，张老还是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留下了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大家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家伙是什么来路？能把平时跋扈惯了的张老给唬住？ 何仁可不管这么多，上前和吕征文完成了交接，转身就想离开。 “留步。”吕征文叫住了何仁，还递给他一张名片，“认识一下，我姓吕，叫吕征文，做古董生意的，敢问阁下……” 何仁没接名片，反而打断了吕征文的话，“不用问了，你卖我买，我们是正常交易，不用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出的钱可比市场价高多了，你要真有诚意，把差价退给我？” “呃……” 吕征文无语了，他见过不少嚣张的人，还没见过何仁这样的，一时之间，搞得他也有些拿不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仁一行人带着书格离开。 吕征文深深地看了鲍老板一眼，何仁是鲍老板带过来的，晚些时候，他要去找鲍老板问个究竟。 鲍老板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张老和吕征文肯定是盯上了自己，到时候免不了一阵麻烦。 何仁笑着说道，“鲍老板，不用担心，你到时候就把责任往杜老身上推就行。” “杜老？”鲍老板一怔，“哪个杜老？” “杜潇文啊。” “啊？你是……” 鲍老板突然捂住了嘴，何仁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古玩协会的理事，要是没有杜潇文力挺，肯定不行。 刚才何仁又如此嚣张，难不成他是杜潇文的私生子？ 这就说得通了，到时候张老和吕征文想必也说不出来什么，杜潇文的实力可比他们强多了…… 何仁一看鲍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不过无所谓，就让杜潇文背黑锅，反正自己也帮他背过黑锅，礼尚往来嘛。 出了门，何仁将书格交给保镖，又给吴钢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赶紧回来，准备回酒店了。 结果吴钢直播上瘾，居然让何仁先回去，他再玩一会儿…… 何仁耸了耸肩，只好先带着张诺等人离开。 一上车，张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说说，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何仁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 张诺的拳头紧了，“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哪能呢……”何仁讪笑两声，才说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什么张老，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倚老卖老这一套？” “就这么简单？” 几人是完全不信，何仁无奈，只好实话实说，“另外就是……书格里面有东西。” “啊？” 众人面面相觑，相比书格里面有东西，他们更愿意相信何仁是看不惯张老了…… “真的。” 何仁傻了，怎么说实话还没人信了呢？ “你们检查的时候，没注意那两个抽屉了吗？” 熊翰林一脸懵逼，“看了啊，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里面绝对有东西。” “啊？” 熊翰林恍惚了，难道自己瞎了？ 还是唐僧反应快，“何理事，你是说里面有暗格？” “还是唐老经验丰富。”何仁随口拍了一记马屁，才解释道，“我当时敲了几下，确实有暗格，里面应该有东西。” 几人都愣住了，何仁在检查的时候确实把抽屉拿出来敲了几下，这就敲出暗格来了？ 敲出暗格就算了，何仁还能敲出来里面有没有东西？ 也太玄幻了？ 何仁也不解释，只是双手抱臂在那装逼，张诺推了他一把，“别装了，里面有什么？” 何仁确实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他哪能说出来？ 只好两手一摊，“我又没有透视眼……” “不知道是什么，你就敢花一千万买？” 何仁无语了，“书格就值五六百万，这么好的书格里面藏的东西，肯定也差不了。” “所以你才故意嚣张？” 何仁点点头，“这样他们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书格上了……” 这回轮到众人无语了，好像确实很有道理啊…… 到了酒店，几个人都涌进了何仁的房间，好在书格比较小，才一米出头，不然还施展不开呢。 张诺性子比较急，一把将抽屉拽了出来，上手敲了敲，然后一脸古怪，“底儿这么薄，也不像有暗格的样子啊？” 何仁乐了，“暗格不在底上，在边上。” “边上？” 张诺看了看抽屉上的万字形铜制把手，“在这儿？” “这应该是开关。” 何仁把抽屉接了过来，一边摸索，一边说道，“这叫万字符，是古代的一种符咒或者宗教标志，婆罗门教、佛教和耆那教等宗教都有使用，分为顺时针和逆时针两种。这是顺时针的。” “宗教符号？有意义吗？” “大概意思就是‘吉祥’，佛教认为是‘瑞相’，‘万德吉祥’的意思……有了！” 何仁话音刚落，抽屉镶有把手的那块板子突然弹了半块出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大家纷纷围了过来，然后发现暗格的空隙极小，也就五公分左右，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东西。 张诺此时拿过来一个大镊子，何仁将镊子伸进了暗格中，不多时，他的手停止了动作，然后缓缓将镊子提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镊子上赫然夹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看起来非常软，里面不是绢布就是宣纸…… 第599章 蜀素帖？ 大家都激动了，不管是绢布还是宣纸，都有可能是书画作品。 何仁觉得有可能是藏宝图！ 当然，藏宝图什么的就别想了，鉴宝眼早就告诉他不是了，如果真有的话，也不会留到今天。 打开布包，何仁发现里面是一摞叠好的绢布，大家的精神一振，这不就是绢本吗？ 不过看起来有些小，宽度只有三十公分左右，至于长度嘛……何仁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然后发现宣纸越抻越长…… 足足两米多长！ 何仁傻了，这也没地方放啊，只好又折起来，一点一点看。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幅书法作品。 唐僧已经开始念了，“青松劲挺姿，凌霄耻屈盘。种种出枝叶，牵连上松端……这是唐诗？排律？” 众人纷纷低头查看，发现确实如此，这首诗没有名字，只有《拟古》二字，然后就是十二句五言诗，这种诗就叫排律。 不过大家默读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知道作者是谁，大家只好往下看，这回读诗的变成了张诺，是一首七言绝句，“断云一片洞庭帆，玉破鲈鱼金破柑。好作新诗继桑苎，垂虹秋色满东南。” 读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张诺问道，“《吴江垂虹亭作》这是谁的作品？” 何仁的眉头紧皱，他倒是知道作者是谁，只不过…… 张诺推了一把何仁，“你想什么呢？知道是谁写的吗？” 何仁只能点了点头，张诺问道，“谁？” “米芾……” “什么？” 诗他们不熟，但是米芾他们可太熟了。 米芾是宋朝书法界的大佬，哦不对，应该叫巨佬。这人能写诗，擅长书法和绘画，还懂鉴宝，全才了属于是。 最牛逼的还是书画，米芾算是自成一派，书法学到了王献之九成功力，最擅长行书和草书，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 绘画方面，米芾师承董源，但是有自己的创新，喜欢用水墨点染，重意趣不求工细，世称“米氏云山”，也叫“米点山水”。 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牛逼人物。 当然，最重要的是米芾的作品市场上根本见不到，除了博物馆，只有收藏大家手里才零星有一两幅，绝对有价无市。 就算是其他人临摹的米芾作品，也时常可以拍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高价……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都在替何仁感到高兴，一千万要是能买到米芾的真迹，那绝对是血赚，赚个十倍都有可能。 只是何仁满脸凝重，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给大家都看愣了。 张诺又推了推何仁，“你怎么了？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高兴……”何仁沉吟片刻，“只不过，这幅字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嗯？” 唐僧一怔，“何理事，你已经看出是什么字了？” “嗯……这是米芾的《蜀素帖》。” “《蜀素帖》？” 何仁叹了口气，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算古玩行里的人，唐僧和熊翰林喜欢的是木头，张诺擅长的是玉石。 至于赵姐……算了。 “《蜀素帖》是米芾创作的行书绢本，内容是米芾的游记和送行之作，一共八首，体裁也各不相同，被誉为‘中华第一美帖’，也是‘天下第八行书’。” 张诺惊了，“米芾诶，才第八？一共几个？” “一共十个……”何仁翻了个白眼，“主要是其他人也不差，天下第一行书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第二是颜真卿的《祭侄稿》，第三是苏轼的《寒食帖》，名气都不小……” “其他的呢？也是名人写的？” 何仁叹了口气，“第四到第十分别是王珣的《伯远帖》、杨凝式的《韭花帖》、柳公权的《蒙诏帖》、欧阳询的《张翰帖》、米芾的《蜀素帖》、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和李建中的《土母帖》。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张诺闭嘴了，这些人确实都挺牛逼，这么一看米芾排在第八已经算不错了…… 唐僧则是问道，“你刚才好像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何仁点点头，“因为真迹应该是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众人都是一惊，“那这就是假的咯？” 何仁摆摆手，“我也很奇怪，因为上面的字确实像是米芾所写……” “像是？” “应该说就是。”何仁有些犹豫，“只不过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那幅《蜀素帖》肯定是真迹，所以……”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知台北故宫博物院有《蜀素帖》的真迹，那么这幅字肯定就是赝品，或者说是高仿。 所以何仁就算觉得上面的字再像米芾写的，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很少会有书法家写两幅一模一样的作品。 何仁此时将这幅字卷了起来，看最后的钤印，“这里其实也有点问题，上面只有一个‘楚国米芾’的细边细文朱文印，和台北那个也不一样。” “台北的《蜀素帖》上有很多钤印？” “那可太多了……”何仁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共是一百一十二个钤印。” “啊？”张诺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是乾隆？” “差不多。”何仁苦笑一声，“乾隆在上面盖了二十一个钤印，不过这次他输给了明代收藏家项元汴，这家伙用了十七枚印章，盖了三十三个印……” 众人齐齐无语，他们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古代收藏家，收藏、盖印都无所谓，盖那么多干什么？ 张诺问道，“你确定很像是米芾写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何仁很笃定，“米芾最擅长的是仿古，他对古代大师的用笔、章法及气韵都有深刻的领悟。《蜀素帖》写于元佑三年，那年米芾三十八岁，他的书法风格还没有完全走出集古字的门槛……不对！” 何仁突然叫了一声，扑到绢布面前，都快把脸直接贴在上面了，看了半天，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我好像知道这幅字是怎么来的了。” 几人都被何仁的举动给整懵了，张诺弱弱地问道，“怎么来的？” 何仁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猜测，米芾当年写完了《蜀素帖》之后，不太满意，又回家自己练习了一段时间，然后才有了这幅字……” 大伙儿还没从懵逼中恢复过来呢，又懵逼了，何仁的说法也太玄幻了？ 第600章 米芾 大家虽然疑惑，但没有人说话，都在等何仁解释。 “这要从《蜀素帖》的来历说起。”何仁梳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道，“蜀素指的是蜀省生产的白色生绢，在宋代比较有名，所以《蜀素帖》的意思就是写在蜀素上面的字帖……” “类似的还有吴地的笺纸，也叫吴笺。陆游在《草书歌》里写过，‘吴笺蜀素不快人，付与高堂三丈壁。’” “相传邵氏……应该是邵伯温，他有一卷上好的蜀素，上面还带乌丝栏的，他的祖父一直想找一个书法大家留下墨宝，当成传家宝用。结果传了三代，找了不少名家，却没有一个人敢写。真是一绢传三代，人走绢还在。直到邵伯温找到米芾的时候，才有了着落……” “等会儿……”张诺打断了何仁，“邵伯温是谁？乌丝栏又是什么？” “邵伯温是理学家邵雍的儿子，既是思想家、哲学家，也是当官的，算是名门之后。乌丝栏就是纸上面画出来的格子，怕别人写字的时候写歪了。” “绢布上面也有？” “有啊，只不过不是用墨画的，而是用一种非常细的黑线绣的，所以才会传了三代。” 几人都听愣了，古人也太讲究了？ 不过张诺还是发现了盲点，“不对啊，这上面没有那个什么乌丝栏啊？” 何仁两手一摊，“所以我才说是米芾后来重新写的，带乌丝栏的蜀素不算太常见。” 唐僧插言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人愿意在上面留下墨宝？” 何仁点点头，又摇摇头，“邵伯温的蜀素珍贵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实是他家传的蜀素并没有那么好。” “啊？” 大家都听懵了，何仁不是刚刚说过是上好的蜀素，又传了三代吗？怎么又没那么好了？ “就是因为传了三代，所以才不好了。蜀素这种丝绸织品本来就纹理粗糙，滞涩难写，不易受墨，又传了近百年，就更难写了，所以说越是爱惜自己羽毛的人，越不会接这种活，怕丢手艺。” “米芾难道不怕丢手艺吗？” “他还真不怕。”何仁乐了，“米芾有一个绰号叫‘米颠’，有一次他发现了一块奇石，别人都以为是神仙的石头，不敢动。米芾不管这个，直接把石头拿回家，放在供桌上祭拜、赏玩。然后被人捅了出去，米芾还因为有失体统被罢了官。他也不在意，继续在家玩石头，算是开创了玩石头的先河。” “还有一次，宋徽宗让米芾写字，写完之后，米芾把宋徽宗的砚台揣进怀里，装傻充愣，非说他用过就是他的了，让皇上赏赐给他。宋徽宗觉得有趣，也就应允了，这要换一个脾气暴躁的皇上，把米芾当场砍了都有可能。” “这么一个连官位和命都不在乎的人，他还怕丢了手艺吗？” “嘶～”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只知道米芾字写得好，可没想到人这么抽象…… 唐僧问道，“然后呢？米芾就写了《蜀素帖》？” 何仁点点头，“米芾一蹴而就，将自己所作的八首诗写了上去，用笔多变，正侧藏露，长短粗细，体态万千。邵伯温非常满意，当即就把这幅《蜀素帖》当成了传家宝。” “后来这幅字到了董其昌手里，他在上面写了两句题跋，‘此卷如狮子搏象，以全力赴之，当为生平合作。’” 这下大家更听不懂了，唐僧问道，“既然评价这么高，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说米芾对这幅字不满意？” 何仁打开手机，找到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蜀素帖》图片，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你们看这幅《蜀素帖》，里面用了很多枯笔和刷笔的技巧，这不是米芾想用，而是因为蜀素的年头太长导致他不得不用这些技巧。” 在何仁的指点下，众人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有不少字的笔画都有略微不同，眼前这幅字确实看起来更流畅一些…… “就这么简单？” “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何仁摆摆手，“我刚才说了，米芾写《蜀素帖》的时候是三十八岁，正是他书法风格转变期。” “风格转变期？”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就是在这一年，米芾在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内，连续写了《苕溪帖》《殷令名书头陀寺碑》和《蜀素帖》三幅佳作，但三幅作品的风格都不一样……” 说到这里，何仁还把另外两幅作品的照片都找了出来，试图让大家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收效甚微。 在场的几人都不擅长书画，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风格，在他们看来，都差不多…… 何仁叹了口气，“直到五十岁以后，米芾的风格才趋于稳定，达到了‘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何以为主’的境界。”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他们是真听不太懂何仁在说什么。 还是张诺缓解了大家的尴尬，“你的意思是，米芾当初给邵伯温写了一幅《蜀素帖》，然后不太满意，等到自己风格稳定之后，重新写了一幅？” “对。我推测就是这样。” “证据呢？” “米芾的字就是证据。”何仁越来越自信了，“只要是见过米芾书法的专家，都能看出来，这就是米芾晚年的风格。而且《蜀素帖》又是他写过的东西，再写一幅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是这样，这幅字为什么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米芾毕竟已经给邵伯温写过《蜀素帖》了，而且人家都当成传家宝了，米芾再拿出来一幅也不太好，所以就自己收藏了呗。” 唐僧一惊，“你的意思是这个黄杨木的书格是米芾后人的？” 何仁两手一摊，“有可能，但是这个就真没有证据了，推测都没办法推测……” 众人都沉默了，张诺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很值钱？” 何仁点点头，“我觉得比台北故宫博物院那一幅要好，毕竟上面没有乱七八糟的钤印。但是这种作品不能用钱来衡量，我觉得是无价之宝……” 何仁也激动起来，米芾的《蜀素帖》，这妥妥的国宝啊，他回去又能抽奖了…… 就在何仁激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刚一接通，就听见刘飞焦急的声音，“仁哥，不好了，刚哥被人碰瓷了！” 第601章 我就觉得值五万！ 等何仁赶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吴钢被人碰瓷了，而是一个宝友。 虽说何仁让大家不要来线下逮他，可还是有人不信邪过来了，毕竟何仁之前可是帮过不少宝友捡漏的，大家都想赚点外快。 看何仁直播时间长的人都知道，何仁算是口硬心软的代表，宝友真来了，他有时候也会碍于情面，指点一二。 郝松就是这么想的，他算是何仁直播间的老水友了，在广州上大学，今年大四，实习已经搞定了，学校又没什么课，所以他有大量的时间看直播。 今天郝松闲着无聊刷视频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何仁的开播通知，一进直播间就发现何仁居然来了广州，尽管离郝松的学校比较远，但是他还是准备来线下逮何仁。 郝松的家庭条件一般，又还没工作，手头挺紧的，所以他就想着见见自己喜欢的主播，要是能顺便捡点漏那就更好了。 结果等郝松到地方的时候才发现何仁已经不知去向了，然后他就给吴钢逮到了…… 吴钢可是第一次户外直播，结果就被郝松给架住了，答应帮他看看东西，不过吴钢也事先说好了，东西可以看，但不保证真假。 郝松觉得吴钢是何仁的徒弟，水平不会差到哪里去，自然满口答应…… 何仁恨不得给刘飞两拳，“飞子，说重点啊，怎么碰瓷的？碰瓷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碰瓷……” 这回连张诺的拳头都硬了…… 唐僧因为年纪大了没来，赵姐则是跟了过来，她见几人都有点急躁，连忙安抚道，“飞子，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飞吞了口唾沫，这才说到重点。 “就是有一个老大爷差点摔倒，然后那个胖胖的水友要去扶，然后刚哥又去扶他，结果水友没站稳，把一个摊主的盒子踩翻了，里面的瓷瓶碎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么听起来不太像是碰瓷啊？ 何仁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个老大爷呢？” “老大爷，刚才还在这呢……”刘飞四下看了看，然后一惊，“人已经不见了！” “你在这看有个屁用。”何仁推了一把刘飞，“你去旁边个胡同口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老大爷。” 刘飞已经跑出去了，何仁则是看向人群中的吴钢，他和一个胖胖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起，两个人被三四个中年男子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吴钢高举双手，一直在解释什么，那个胖胖的水友，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地上，则是有一个翻倒的木头盒子，大概一尺见方，旁边是一地的碎瓷片，何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好像是蒜头瓶啊，还是珐琅彩的……” 张诺、赵姐和熊翰林都傻了，离这么远，还是碎的，何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器型？ 什么是蒜头瓶？ 何仁解释道，“就是像大蒜似的瓶子，又叫虎爪瓶，西汉时期就有了，明清时期比较流行，通常不太大……” 就在这个时候，刘飞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仁……仁哥，我……我在胡同口，看……看见那个大爷了，他一见我过来转身就跑了。” 何仁哼了一声，果然如此，看来还真是碰瓷了。 张诺有些不太理解，“现在碰瓷都这么智能了？还专门找老大爷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碰瓷？太缺德了？” 何仁撇了撇嘴，“这种情况多的是，我还听说过好几个人合谋，用一年多的时间给一个人做局呢。” 张诺和刘飞还有宝友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赵姐则是幽幽地说道，“只要有利益，人性的恶可以放大无数倍……” 何仁不知道赵姐怎么就感慨上了，但是当务之急是把吴钢弄出来，他感觉吴钢在几个大汉的包围下都快碎了…… 吴钢看到何仁的时候都快哭了，他已经在这被人骂了快半个小时了，想要解释，人家根本不听。 不仅是老板指责他，围观群众也指责他，就因为他在直播…… 摊主见状也暂时放开了吴钢，何仁身后还跟着八个保镖呢，不过他倒是不太担心，光天化日之下，何仁还是主播，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就是他师父？来得正好，说说，怎么解决。” 何仁还没说话呢，吴钢又委屈上了，“我们是为了扶别人……” 何仁都无语了，他不知道说吴钢什么好。 这个时候解释个屁啊，要么就直接报警，调监控，走流程，自己还有直播录像，怎么回事一查便知。 要么就先谈价，息事宁人。 解释是最没用的，这和普通人上法庭一味地想要说服对方一样，最需要说服的是法官好吗？ 你就是让原告或者被告认同你了又能怎么样？判案的是法官…… 何仁把吴钢拉到一边，“不就是踩坏了一个蒜头瓶吗？我赔给你就是了。” “师父，不能赔，我怀疑他们是碰瓷！” 吴钢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可时机还是不对，这个时候说碰瓷不是激化矛盾吗？ “小子，别觉得你们人多就能血口喷人，东西是你们踩坏的，我动都没动，你就说我碰瓷？我告诉你，你们这样的主播我见多了，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嗡嗡声，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部分人都在指责吴钢。 毕竟郝松踩坏东西他们看见了，而吴钢说郝松是为了扶人他们没看见，现在吴钢说人家碰瓷，没道理的…… 何仁没想到老板还会发动群众，他微微一笑，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吴钢和郝松，“老板，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开个价就是了。” 老板眼睛转了好几圈，竖起了一个巴掌，“五万！” 结果老板没想到，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倒戈，开始指责他了。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不觉得一个这么小的蒜头瓶能值五万，逛古玩市场的人，多少都有点眼力，当时就有人仗义执言了，“我说差不多得了，说你碰瓷的小哥是主播，踩坏你东西的小伙子又不是主播，人家就是个学生，你开口就要五万？” “就是。”另一个大爷接口道，“不就是一个民国的蒜头瓶吗？看做工应该是民窑的，也不值五万啊！” “你赚点钱无所谓，但是别太过分了……” 老板傻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展开，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随便降价。 穷学生踩坏的？无所谓，扶穷学生的那个人是主播，主播嘛，都有钱，五万块钱，洒洒水啦。 “你们别管是民国的还是清三代的，反正是开门到代的古董，这是我家祖传的，我就觉得值五万！” 第602章 提盒 何仁差点笑出声，老板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 不过并不能说老板的策略有太大问题，相反，他要五万还真有点说法。 古董文玩一向是最不好定价的商品之一，也没办法定价，就说眼前这个摔碎了的蒜头瓶，确实是民国的，但能说民国的蒜头瓶就一定比清代的便宜吗？ 这话何仁相信没有一个专家敢说。 古董文玩交易的时候，通常都是双方自己估价，交易的次数多了，才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市场价出来。 但这个市场价不能当成正式的估价，尤其是民国的蒜头瓶其实很少，老板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只要脸皮够厚，咬准了五万不松口，警察来了他也不怕！ 当然，警察要是真来了，老板肯定会酌情降价，毕竟五万确实高出市场价太多了…… 还真别说，警察确实来了。 是刘飞报的警。 说老实话，刘飞可比吴钢有经验多了，他不知道老板是不是碰瓷，但是他知道解释不通，不如直接报警，有官方介入，赔钱也能更心甘情愿一点。 警察一到，老板就暗叫一声不好，他心里是有逼数的，是不是碰瓷他还能不清楚？ 虽说这一片没有监控，可刘飞一直在举着手机直播，万一真拍下来什么，老板还真解释不清…… 警察其实也有点犯难，他们负责这一片的治安，自然处理过很多古董纠纷，知道定价什么的最麻烦了，搞不好就要折腾好长时间。 首选肯定是调解。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警察也有经验了，其中一个岁数比较大的老警察把老板拉到一边，想要让他少要点钱，双方和解最好。 老板见状也很痛快，竖起两根手指，“两万，这是底线，如果他们不同意，还是进去聊，我记得有一个损害他人财产罪是？超过五千还能判刑呢。” 老板声音很大，显然是说给何仁他们听的，老警察哭笑不得，先不说能不能定这个罪，就算可以，这事他说了也不算，那归法院管。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老警察刚走到何仁和吴钢面前，何仁就摆了摆手，“两万是？刚子，给他转账。” 老警察松了口气，这下就不用加班了。 吴钢则是一怔，他还是觉得老板是碰瓷，不过何仁说话了，两万块钱他也拿得出来，那就先转了再说，何仁可不是吃亏的人。 结果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从出事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郝松突然拉住了吴钢，“刚哥，这个钱应该我来出，东西是我踩坏的。” 郝松这句话倒是让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了，不管郝松有没有钱，但他是愿意承担责任的。 这还真是一个态度问题…… 吴钢显然也被郝松感动了，他拦住了郝松，“算了，我要是不扶你，你也不一定会踩到，而且你是来找我的，我也不可能让你出钱。” “不行，刚哥，我得出！” “不用……” “行了。”何仁看不下去了，“你俩在这给我演电视剧呢？一人一万，算你俩平摊的。” 郝松立刻点头，吴钢想了想，也同意了，不过他暗自决定，一会儿要找个机会，把钱给郝松，看郝松的样子，就知道他条件不太好…… 很快吴钢的机会就来了，郝松有点扭捏，“刚哥，我手机里没这么多钱，你能不能先给我垫上？我回头还你。” 吴钢笑得很开心，“没问题兄弟……” 老板收到了钱，事情也算圆满结束了，老警察刚想再补充两句，让双方以后都小心一点，结果何仁先开口了，“警察叔叔，既然我们付了钱，这个碎瓷瓶和破箱子，是不是也归我们了？” “嗯？” 老警察没想到何仁会说这个，想来是觉得钱花冤枉了，想要往回找补一点，他看了一眼老板，老板立刻挥手，“拿走，拿走，我给你们装上。” 何仁拦住了老板，“不必了，现在这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你不要碰了，碰坏了我怕你赔不起。刚子你来。” 吴钢还以为何仁是想要争口气，也没多想，蹲下就开始收拾瓷片。 老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面露讥讽，嘿了一声，“小子，别吹牛逼了，我有什么可赔不起的？” “你还真赔不起。”见吴钢已经把碎瓷片都装进了箱子里，何仁这才笑着看向一脸嚣张的老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盒子原来应该有一个木质的提手，被你给弄掉了，对？” “你怎么知道！？” 老板大惊失色，这个盒子是他几年前收来的，可是后来提手坏了，就被他扔在地上装东西碰瓷，是老演员了。 刚才郝松扶人的时候，他就趁机把盒子踢到了郝松脚下，这才出现了之前那一幕。 只是老板没想到何仁一眼就看出了盒子的来历，难道说他一直在监视自己？ 何仁当然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他摆了摆手，“我对你没兴趣，这叫提盒，自然是有提手了。” 老板心下稍安，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何仁的眼力好……等会儿，眼力好？那是不是说明何仁刚才说的没错，这个盒子难道真是好东西？ 何仁摇了摇头，一伸手，“飞子，锉刀！” 刘飞闻言，立刻将一把小锉刀放在了何仁手上，何仁从吴钢手中接过提盒，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一划，一抹很深的橘红色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钢吓了一跳，“这是……小叶紫檀？” 何仁嘿嘿笑道，“看来老板不太懂木料啊，连提盒外面有漆都不知道。” 老板脸色铁青，吴钢则是一脸兴奋，他就知道何仁不会无的放矢！ “师父，这是什么年代的？我看像是清早期的。” 何仁差点笑出声，吴钢还挺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何仁也很喜欢，“确实是清早期的，可惜就是上面的提手掉了，也就值个四五十万。” “四五十万！？” 围观群众又发出了一阵嗡嗡声，这么一看，老板亏大了…… 结果何仁杀人还要诛心，他又说道，“刚子，还不谢谢老板？要不是他碰瓷，你和这位兄弟也捡不到这么大的漏啊。” 老板立刻就炸了，“你特么说谁碰瓷？” 何仁乐了，指向远处，“你往那边看，那个老爷子，你应该很熟悉？” 所有人都看向何仁手指的方向，他们看见张诺正“搀”着一个老大爷向这边慢慢走来…… 第603章 没收违法所得 如果是一般的地摊老板，何仁可能就放他一马，让他也赚点小钱。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了，他是碰瓷，属于强买强卖，不算是捡漏的范畴，何仁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所以在确定那个老大爷和这个老板是一伙儿的之后，何仁就让张诺带着两个保镖去把老爷子“请”回来。 一开始张诺还觉得何仁多此一举，刚才刘飞都说了，老爷子跑了，还去请什么？请个寂寞？ 何仁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老爷子肯定会回来。 当时张诺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何仁为什么如此笃定。 原因很简单，这帮碰瓷的，肯定不会亲密无间，合作也是有保留的合作，老爷子肯定要回来看看热闹，确定老板赚了多少钱，他好抽成…… 结果也看到了，张诺果然成功了。 看到这一幕，老板眼睛瞪得像铜铃，人都傻了。 他和这个老爷子合作了好几次，从来没出过差错，这次怎么就被人抓到了？ 老板这次反应极快，迅速掏出手机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他还有最后一招——搬救兵。 敢一边摆摊，一边碰瓷的老板，肯定有一些倚仗，老板的倚仗就是他姐夫，这片派出所的副所长。 老板倒不是说让他姐夫以权谋私，他姐夫也不会这么干，但可以带到所里去调解，碰瓷可以定诈骗，也可以治安处罚，情节严不严重，数额巨不巨大，都是可以调解的…… 这张牌老板平时可不想动，这次被人赃俱获，不动也不行了。 在场的两名警察还真没注意到老板，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身上，尤其是那个老警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老爷子他抓过，以前是个惯偷…… 这下就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结果老警察刚想上前盘问一下，他的手机就响了，正是副所长。 老警察一脸疑惑，嗯嗯啊啊几句，看老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事副所长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来不及多想，老警察就对着众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跟我们回所里说……” 老板松了口气，回所里，那就好办了，有姐夫在，起码不会让他吃太大亏，搞不好还能把那个盒子要回来…… 何仁倒是也没拒绝，他既然想让老板吃点亏，肯定是去所里更方便，他可不知道老板在所里还有个实在亲戚。 老板和老爷子跟着另外一个小警察上了警车，老警察则是上了何仁他们的车，没等老警察提醒，何仁就把直播关了。 老警察松了口气，他看见那个老爷子就知道何仁没撒谎，肯定是碰瓷。 现在何仁又这么上道，他准备提醒一下，“小伙子，一会儿别太硬，我刚才接到了刘所的电话……” 何仁一怔，“刘所？什么刘所？” “就是我们的副所长……” 何仁秒懂，吴钢则是不忿道，“你们的副所长和那个老板有关系？你们打算以权谋私？”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话怎么能直接说？老警察要是打算以权谋私，他还会提醒自己吗？ 果然，老警察脸都黑了，硬邦邦地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们在后面跟好了。” 说罢，老警察就下了车，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何仁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吴钢，叹了口气，人情世故什么的没法教，只能靠自己领悟…… “师父，现在怎么办？” 何仁撇了撇嘴，“凉拌。” 吴钢和郝松都有些担心，负责开车的熊翰林笑道，“吴先生，放心，一个副所长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 “别可是了。”何仁打断了吴刚，“等到了地方再说。” 熊翰林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吴钢则是一脸懵逼，可何仁不解释，他也不敢问…… 派出所离古玩街不远，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两辆车就开进了院子里，然后众人就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穿着警服的男子站在门口，见车停下，快步朝着众人走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老板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一向看自己不太顺眼的姐夫居然这么给面子，不但答应帮忙，还亲自出来迎接。 老板也满脸堆笑，迎了上去，然后，就和他的姐夫擦肩而过…… 刘副所长只是看了两眼，就认出了吴刚和郝松，立刻上前，握住了两人的手，“让两位受惊了，在我的治下出现了碰瓷这种事情，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惭愧啊！” 吴钢和郝松彻底懵了，同样懵了的还有老板和出警的两个警察，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没等吴钢说话呢，刘副所长脸上的笑容敛去，一脸严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然后吩咐道，“老李，你负责给他俩做笔录，一定要严查！” 然后刘副所长又转过身来，满脸堆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还得麻烦几位做个笔录，你们放心，我一定秉公处理！” 吴钢推了郝松一把，自己则是落后半步，小声问道，“师父，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何仁嗤笑一声，“什么情况？你忘了有多少人在看我直播了？估计早就有人向上面举报了？” 何仁这话还真没说错，现在是全民自媒体时代，网络发酵特别快，要是真有人敢强行保护碰瓷行为，别说是副所长了，就是正所长也得下台。 所以刘副所长这个反应才是最正确了，他处理得越快，越公正，对他和自己小舅子的影响才会越小。 果然，进去以后，不到半个小时，两边的笔录都做好了，刘副所长又亲自将两方面人马聚集在一起。 “诸位，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他们两个碰瓷，我们决定对他们拘留十五天，并没收违法所得……” “没收？那可是我们的钱……” 吴钢刚要提出异议，就被何仁捂住了嘴，“没问题，刘副所长，我很满意。”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刘副所长哈哈大笑，他也搞清楚了何仁才是正主，“我们很快就会出通告，还要麻烦何先生做个声明。” “没问题，我出门就开直播。”何仁指了指门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请便。”刘副所长立刻起身，将众人送到门口，“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们保证加大力度，整治营商环境！” 等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吴钢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让我把钱要回来？” “要个屁啊。”何仁一拍脑门儿，“那是我们买提盒的钱，你想把盒子还给人家？” “啊？” 第604章 民早珐琅彩 吴钢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熊翰林笑着解释道，“吴先生，碰瓷和你们购买提盒是两个独立的事件，如果把钱还给你，那提盒不是也要还给人家？” “啊？！” 吴钢和郝松都惊了，还能这么操作？ 何仁乐了，刘副所长的脑子转得很快，这个提盒就相当于是何仁他们的封口费了，哦不对，还有公关费用，一会儿何仁还要开直播解释一下，大概就是处理得又快又好之类的。 熊翰林解释了半天，吴钢和郝松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看向众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好像大家都能看透，就他们两个不明白，又清澈，又愚蠢…… “别渗着了，开直播解释一下。” 何仁让刘飞坐到吴钢对面，开直播和大伙解释一下，“哦对了，别提盒子和罚款的事，就说老板和老爷子要进去学习十五天就行了。” 吴钢依言照做，宝友们倒是一直在问盒子的事，吴钢看了一眼何仁，何仁摆摆手，然后露脸打了个招呼，就下播了。 然后何仁才把盒子拿了起来，“这个盒子我出四十万收了，你俩分。” 吴钢和郝松闻言，立刻拒绝，“不行，我们一人就出了一万，现在分二十万，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何仁点点头，很是欣慰，“既然你们两个不要，那我就要了。” “嗯？” 所有人都是一怔，这好像不是何仁的性格啊？人家客气一下，何仁就收下了？ 吴钢和郝松也有点懵，盒子拿走就算了，那两万块钱也不打算给报了吗？ 何仁见众人看向自己，哈哈一笑，“盒子我拿走，里面的瓷片归你们了。” 吴钢还没反应过来呢，郝松倒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瓷片也能卖钱？” 何仁点点头，“不算太碎，找个焗瓷匠修复一下，还是能卖点钱的。” 张诺好奇道，“民国的瓷器，还碎了，能卖多少钱？成本都回不来？” “那你可就错了。”何仁乐了，“这个蒜头瓶，焗好了起码能卖个五六万。” “啊？” 大家都很惊讶，但最惊讶的肯定是吴钢，提盒他没看出来是小叶紫檀的就算了，毕竟外面刷了一层油漆。 可这个蒜头瓶，他可是看得很准，就是民国的珐琅彩，碎了还值五六万？那完整器不得卖五十万啊？ 何仁笑道，“完整器还真值五十万。” 吴钢麻了，“师父，这不是民国的吗？” “是民国的啊，不过是民国早期的。” 张诺撇撇嘴，“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民国的？” 按理说这话没错，民国持续时间不长，确实没有必要分什么早中晚，可是换成珐琅彩就不一样了。 何仁看了一眼吴钢，“刚子，你还没想明白？” 见吴钢一脸迷惑，何仁叹了口气，“珐琅彩，或者说彩瓷，最好的肯定是雍正和乾隆时期的，再然后，不是康熙，不是嘉庆，而是民国。” “啊？” 众人都是一惊，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熊翰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其实就是信息不对称。”何仁一个战术后仰，“在民国之前，民间其实不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可是到了民国，清朝皇宫里的文物失散了不少，有一些流入了民间，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雍正和乾隆都特别喜欢粉彩，尤其是珐琅彩。” “然后就引发了一阵仿古热潮，民国三年在故宫文华殿和武英殿开设了一个古物陈列所，展示了不少清宫旧藏的珐琅彩瓷器，这回仿古的热潮就更盛了，尤其是珐琅彩，出现了不少仿烧的瓷器，这个蒜头瓶就是。” 张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民国的烧制技术还能比嘉庆时期的好？” “侧重不一样嘛，古物陈列所算是故宫博物院的前身，以前可没有这种皇家博物馆，所以第一批展出的珐琅彩就成了民间手艺人争相模仿的对象。不要小瞧了民间高手，确实有不少好作品。” 见大家还是不太相信，何仁从盒子里挑了一块比较大的瓷片说道，“你们看，这里应该是蒜头瓶的腹部，应该是《仕女婴戏图》，画得不错，有大师的水准。而且上面还有诗，有诗有画有花，这不就是花神杯的路子吗？” 张诺傻了，接过瓷片看了半天，发现上面还真有半首诗，只不过打碎了，无法连成一句，“无限月，花满……这是什么诗？” 何仁又从箱子里拿出两块瓷片，拼上以后才说道，“‘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这是唐代诗人李娇的《桂》，和八月花神杯上面的一模一样，你仔细看图上的花，就是桂花。” 花神杯的价值，张诺是知道的，她都看傻了…… 何仁继续说道，“烧制瓷器的手艺也不错，胎骨细白，油脂光洁，绘工刚才说了，有点大师的感觉，还加入了西洋技法……” “还有西洋技法？” 何仁乐了，“你们仔细看上面的图，尤其是那个仕女，是不是有一种立体感？这是通过光影明暗处理出来的效果，可不就是西洋技法吗？” 何仁这么一说，众人都拿了一块瓷片，好像还真有点说法…… 赵姐突然问道，“何老弟，底款怎么是‘乾隆年制’？是赝品？” “是赝品，但不是说赝品就没有价值，这是民国仿古的，和清代仿古的意思一样，要真是乾隆时期的珐琅彩蒜头瓶，五十万可下不来。” 最高兴的当属吴钢和郝松了，要是真能卖五六万，他和吴钢一个人能赚两万块，这不是纯纯的天降之财吗？ 郝松很想问问何仁，上哪去找焗瓷匠，可是他又不太好意思，显得像是自己挺着急似的…… 熊翰林看出了郝松的想法，哈哈一笑，“我正好认识一个手艺还不错的焗瓷匠，如果放心的话，可以把这些瓷片交给我。” 吴钢连忙点头，“放心，当然放心。” 何仁也问道，“熊老板，你知道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人或者项目吗？” 熊翰林一怔，随即明白了何仁的想法，“何理事，你想把这个盒子捐出去？” “盒子就不捐了，好歹是清代的小叶紫檀，老料子，修一下还能用，我想把钱捐出去。” 车里的几人这才明白何仁的想法，原来他不是想独吞，而是要做好事，何仁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 熊翰林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开口道，“我听说有一个食堂，挺需要帮助的……” “食堂？” 第605章 食堂 熊翰林口中的那个食堂不在广州，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去另外一座城市。 熊翰林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出发的话，要晚上七八点钟才能到，要不等两天？” 何仁明白熊翰林的意思，明天还要去他的店里看那批金丝楠木，一来一回要六七个小时，会影响熊翰林的生意。 “没问题，熊老板去过那个食堂吗？给我们先介绍一下？” “我去过好几次，那个老板确实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人……”熊翰林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食堂开了八年了，每天提供两餐饭，主要是给附近没有工作能力的残疾人和没人照顾的老年人。有的人生活不能自理，他们还专门派人送饭，全年无休。高峰期一天能做两百多份，吃得也还不错，有荤有素，成本不低。” 车里的人都沉默了，先不算人工和店面成本，就是一天两百份饭的价格就不低了。按照一份五块钱的标准，一天就是一千块钱，一年就是将近四十万，八年三百万，真不算少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完全？” “是的，全。” “那老板撑得住吗？” 熊翰林点点头，“应该还撑得住，陆续有一些爱心人士给他们捐款，也有不少人来做义工，我有时候也过去帮帮忙。” 这下何仁更想去了，他其实一直都在做公益，他自己就是孤儿，所以经常会给孤儿院买一些物资送过去，或者捐款支持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匠人。 何仁的想法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前没能力也就算了，现在赚钱容易，肯定是要舍一些的。 只不过他不提，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何仁可不想像某些人似的，捐了点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赵姐突然问道，“干了八年了，就没人帮忙宣传一下吗？” “还是有的。”熊翰林叹了口气，“每隔一两年就会有一波人来宣传，当时流量确实挺大的，也有人捐钱捐物，可是流量一过去，就又被遗忘了。现在生活节奏太快，大家忘性也大……” “老板本身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不算有钱，平时除了上班，都在食堂帮忙。工资几乎都捐出去了，家里房子还卖了一套，有时候也拍拍视频什么的，可惜没多少人看。” 熊翰林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其他人也想过去看看，他们也想尽一份力…… 熊翰林也默默叹了口气，何仁这些人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很多人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都是这个反应，然后捐款捐物，慷慨解囊。 但是仅靠几个有钱的爱心人士捐赠并不解渴，也违背了老板的初衷，老板的想法是把这份爱心传递出去，让更多的人可以和他一样，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这样社会才能越来越好。 不过这次熊翰林心中倒是升起了一丝期望，何仁和赵姐的粉丝都不少，宣传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熊翰林先把几人送回了酒店，又带着吴钢和郝松去找他那个焗瓷匠朋友，今天算是给他累坏了。 何仁则是回房间把今天的收获整理了一下，最重量级的当然是米芾的那幅《蜀素帖》。 幸亏何仁每次出来都会带两个恒温箱以备不时之需，这次还真用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吴钢就敲开了何仁的房门，何仁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怎么这么早？” 吴钢嘿嘿一笑，“是唐老，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何仁麻了，唐僧岁数大了，觉少，他就不一样了，昨天晚上玩手机玩到两点多，这还不到八点…… 不过唐僧着急，何仁也只能陪着，一边刷牙，一边问道，“刚子，那个蒜头瓶什么情况？” 一说起这个，吴钢就更兴奋了，“没修。” “啊？”何仁一怔，连刷牙都忘了，“手艺不行？” “那倒不是，昨天熊哥带我们过去，那个焗瓷匠直接就收了，给了五万五！” 何仁暗骂吴钢说话大喘气，这倒是挺正常的，何仁昨天的估价也不算准，他只是预估，兴许人家工匠觉得修好了能多卖点钱呢，反正不亏就行了。 “那个郝松怎么样？你给他多少钱？” “我本来想给他两万，结果他说什么都不要，最后只要了一万就离开了。” 何仁暗自点头，没想到郝松还挺讲究，“刚子，你喜欢直播吗？” “嗯？”吴钢不知道何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他还是说道，“喜欢，挺有意思的。” “那行，我看这个郝松人还不错，你可以抽空问问他，有没有兴趣给你当助理，你早晚是要自立门户的……” 吴钢傻了，“师父，你要给我逐出师门？” “什么玩意？”何仁也傻了，“你在说什么屁话？”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自立门户？” “靠！”何仁一拍脑门儿，“我的意思是给你找个助理，帮你直播，总不能让小诺给你当助理？” “不敢，不敢……” 吴钢一想起张诺的拳头，人就麻了，“那行，我这就去联系郝松。” “也不用这么着急……” 何仁也就漱个口的功夫，回头一看就发现吴钢不见了，这小子性子也太急了…… 摇了摇头，何仁穿好衣服下了楼，结果发现其他人都起来了，就等他一个。 何仁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出发？” 唐僧摆摆手，“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吃点东西。” 这么多人看着，何仁哪还吃得下去？拿了两个包子就招呼大家出发，一行人直接开车到了西郊一家非常大的工厂门口。 唐僧介绍道，“这就是小熊的工厂，还行？” 何仁傻了，岂止是还行？这么大的工厂，应该说是实力雄厚…… 汽车开进了大门，停在一间厂房门口，熊翰林立刻迎了上来，给几人开车门。 下了车，何仁就看见旁边停了好几辆豪车，他有些奇怪，“熊老板，还有其他客人？” 熊翰林有些尴尬，唐僧却说道，“小熊倒是不想通知这么多人，可是我觉得既然是做生意，那就一视同仁嘛。” 何仁秒懂，唐僧这是不想欠熊翰林的人情…… 唐僧又说道，“小熊啊，我听说这次还有赌料？有多少？” 熊翰林还没回答呢，何仁就愣了，“熊老板，你这也能赌木？” 第606章 先赌金 熊翰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原本是想开了以后再卖的……” 稍微解释了一下，何仁就懂了，熊翰林其实就是想多赚点钱，这倒是人之常情。 熊翰林自己没有林场，他也得去其他地方上货，说好听点是木材商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二道贩子…… 只不过熊翰林的生意做得比较大，在全国各地，甚至国外都有稳定的合作伙伴而已。 熊翰林这种中间商收购原料其实也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人家切开了卖给他，另一种也是赌料，只不过因为双方交易过很多次，赌的只是成色，一般不会出现造假的情况。 又不是一锤子买卖…… 这批从蜀省进来的料子就是没切开的，也就是赌料。 一开始他还没想着卖赌料，就联系了唐僧，想要送个人情，结果唐僧不愿意承这个情，然后熊翰林就动了心思。 做中间商，其实赚的利润相对固定，单价高低和熊翰林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看走量。 于是熊翰林就想着不如当成赌料卖，他还能多赚一点…… 大家都能理解，赚钱嘛，不寒碜。 一行人跟着熊翰林进了仓库，何仁就看见里面摆了至少两百多根原木，大小不一，最长的一根居然有五米多，着实吓了何仁一跳。 要知道最近几年金丝楠木是越来越少，超过两米价格就已经非常高了，五米的金丝楠木……都可以做房梁了，那不是清朝宫殿同款吗？ 熊翰林见状立刻轻声说道，“这根木头有点特殊，我去收的时候人家说什么都不愿意开，价格又不算高，所以……” 众人心下了然，熊翰林的意思是其他木头没问题，就这一根有作假的嫌疑，那就好好看看再说。 仓库里其实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在挑选木材了，见熊翰林带人进来，大家都转过身来，想要打个招呼。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唐僧和赵姐，打招呼的人选就从熊翰林变成了这两位…… 何仁倒是不在乎这些，不过有个人让他很意外，昨天卖给何仁的吕征文居然也在这里。 何仁微微点头，吕征文则是直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何仁的手，“何理事，昨天我不知你大驾光临，失礼了。” “没关系……” 何仁最烦这种无效社交，可人家热脸贴了上来，他也不能说什么…… 好在此时熊翰林让人把仓库门拉了下来，准备尽快进入正题。 熊翰林还是很注重信誉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根五米原木的来历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卖家死活不让开的部分…… 众人都朝着熊翰林拱了拱手，熊翰林还是挺讲究的。 之后，就是各自看料子的时间，赌木和赌石不一样，还没成气候，也没有太多规矩。 熊翰林在每根赌料面前都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带有标价，如果选中了哪块原木，直接拿牌交钱，旁边就可以现场开。 如果两个人都看中了一块原木，那就看谁的手速快了……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都没有轻举妄动，一来原木赌料比较多，二来熊翰林的标价并不算低，最便宜的一根木料也有五十万，大多都是上百万的价格。 甚至还有几根过了千万…… 赵姐看得是一头雾水，轻声问道，“何老弟，怎么价格差这么多？” “因为品质不一样。” “品质？和市场上的比怎么样？我看市场上很多金丝楠木也才几万块一米，没有太贵的。” 何仁叹了口气，看来赵姐这段时间也没学明白，还是一知半解，“赵姐，严格上说，现在市场上很多金丝楠木都不是真正的金丝楠木。” “啊？” 何仁这段绕口令一样的说法，给在场几个人都说懵了，何仁只好解释道，“用我们行里话来说，只有五百年以上的桢楠，才能叫金丝楠，价格当然贵了。尤其是小叶桢楠，是金丝楠中的极品……” “等会儿……”张诺打断了何仁，“你的意思是，金丝楠木不止一种？” “我没和你们说过吗？”何仁挠挠头，“金丝楠木不是指特定的某一种树木，种类其实有很多，国内就是三十四种，常见的有小叶桢楠、大叶桢楠、黄心楠和臭楠……” “啊？” 张诺、吴钢、赵姐和刘飞都听傻了，他们一直以为金丝楠木就是一种呢，人家就长那个样…… “怎么可能？”何仁人都傻了，“金丝楠木是楠木生长到一定阶段，树木体内的小金晶就会聚集在薄壁细胞和树木纤维的间隙之中，聚集得越来越多之后，就会形成闪亮的金线。” “这些晶体受间隙影响，生长的方向和体积都不相同，所以会形成不同的线条和图案，我们经常听到的金沙线、水波纹、金线等等，其实就是这么形成的。” 赵姐惊了，“形成这些金线要五百年？” “那倒是不用……”何仁摆摆手，“一般来说，二十年左右就能成材了，切开以后，一翻两瞪眼，有就是有，没有就砍了重新栽。” “市场上现在就是这些人工培育的桢楠，价格自然就很便宜了。” 唐僧此时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听说差别不大呢？” 何仁乐了，“这就是炒作了，现在市面上五百年以上的桢楠真的很少见，所以大家拼命炒作年头不够的楠木，人家也要吃饭的嘛。” 何仁这么一说，大家就懂了，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炒作其实挺重要的，只有把把价格炒作上去，大家才都有钱赚。 赵姐看了一眼正在一边坐着的熊翰林，轻声说道，“那熊老板这批木料，都是真正的金丝楠木了？” 何仁摆摆手，“那倒不一定，刚才熊老板也说了，他只能保证这批木料的年头都超过五百年，这个其实很好验证，谁要是不信的话，直接数年轮就是了。” 张诺觉得自己已经乱了，“那还赌什么？只赌品相？” 何仁乐了，“金丝楠可不太一样，品相什么的先得往后稍稍，第一步要赌的是有没有金……” 第607章 十瘤九空 何仁这么一说，给从来没有赌过木的几个人都听傻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花了几十万，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然后就买到一根普通的木头？” “要不怎么说是赌木呢？主要是一个赌字。赌石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如果裂了，也是几乎什么都拿不到。” 张诺立刻反驳道，“那不一样啊，全赌毛料又不是主流，很多原石都是有迹可循的，还能开窗，赌木又不能开窗。” 何仁乐了，“谁说不能开窗了？” “可是这些……” 何仁摆摆手，“这些赌料自然都没开，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就说金丝楠，有些老板也会像赌石似的开个窗让大家看……” “那还赌什么？金丝不都是看见了吗？赌金丝的形状？” “不是，一般这样的是赌是不是空芯，如果能开出长板子似的大料，那就能打一件家具，价格有可能翻倍。” 众人频频点头，这倒是很好理解，就跟赌石掏手镯差不多…… 何仁见大伙沉默，笑着说道，“反正没什么事，大家就随便看看。” 张诺看了一眼何仁，“你呢？” 何仁两手一摊，“我要是先出手，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众人齐齐无语，不过他们觉得何仁说的有点道理…… 赵姐忍不住问道，“这里的料子里面都有金？” “这个倒是不一定。”何仁摸了摸下巴，“你们先看，我休息一会儿。” 何仁确实要休息一会儿，他刚才开了鉴宝眼，把标价五百万以上的料子都看了一遍，三十多根木头，差点给他看红温了…… 不过何仁也不得不承认，这批料子的质量都还不错，大部分都是能赌涨的，如果最后没什么人出手，他准备把有货的都包了，回去打成家具，能小赚一笔。 众人见何仁找了个地方坐下喝茶，都以为他起来太早了，也就没多说什么，各自分开去挑料子了。 其实他们挑也是瞎挑，除了唐僧了解一点金丝楠木以外，其他人都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吴钢倒是懂金丝楠木，可是他不懂没切开的金丝楠木…… 不到半个小时，张诺、吴钢和刘飞就回来了，往何仁身边一坐，都看着他，欲言又止。 何仁问道，“怎么了？” “嗯……我们看中了一块料子。” 何仁傻了，“你们？准备一起买？” 三人齐齐点头，何仁有些好奇了，“你们看中哪根了？有钱吗？”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张诺大手一挥，一副大姐大的做派，“我们就怕钱打了水漂。” 何仁乐了，这是点他呢啊…… 随即起身，一挥手，“走，带我去看看。” 三人也立刻站了起来，领着何仁就朝着仓库一角走了过去。 何仁一看，发现张诺他们看中了一根小料，也就一米多长，直径大概是五十公分，标价八十万。 这种料子就算赌中了，也做不了大物件，只能做一些笔筒、箱子或者小型的平头案或者翘头案，放在炕上的那种。 不过三人倒是不贪，值得鼓励…… 赌木何仁就真不怎么会了，只能靠鉴宝眼，精力条还有一些，刚才也恢复了一点，他就随便用了。 看过之后，何仁有些惊讶，还真让三个人掏上了，这块料子居然是金丝楠中最好的小叶桢楠！ 见何仁半天没说话，张诺又忍不住了，“怎么样？” “嗯……刚子，考考你，你觉得里面有金吗？” 吴钢眉头紧锁，半晌，才点了点头，“师父，我觉得有，年头肯定超过五百年了，而且你看上面的瘤子，这是金丝楠木的标准特征。”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瘤子是金丝楠木的标准特征不假，但你不知道十瘤九空？瘤子多，就代表风险大。” 吴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一点，张诺问道，“那这根料子是空的吗？” “我哪知道？”何仁随口敷衍一句，“赌木这种东西，三分眼力，七分经验……” “啊？”张诺傻了，“不靠运气？” “剩下九十分靠运气。” “靠！” 张诺的拳头硬了…… 何仁连忙解释道，“不过这根料子值得赌，上面瘤子形状不错，有可能出长板子。” 张诺这才把拳头放下，拿着木头前面的吊牌，带着吴钢和刘飞找熊翰林付款去了。 三人刚刚离开，一直在观察何仁的吕征文凑了过来，“何理事，有目标了？” 何仁对吕征文不太感冒，不过还是敷衍道，“我就是来凑凑热闹，并不擅长赌木，吕老板应该对赌木很有心得？” “一般，一般。”吕征文连连摆手，“我就是赌的比较多，有点经验而已。” “哦？”何仁来了兴趣，说实话，他对赌木的了解，几乎都来自资料和鉴宝眼，亲自上手也是第一次。 “吕老板已经有目标了？” 吕征文微微一笑，“老熊这次的料子品质都还不错，我觉得最贵的那根有点说法。” 何仁一怔，吕征文说的正是那根五米长的料子，熊翰林标价三千万，这根料子也是何仁一开始就看中的，结果在开了鉴宝眼以后他就放弃了。 这根料子的市场标价是一千万，也就是说，里面不是空芯，就是金丝飞了，或者干脆只有一部分有金丝。 虽说打成家具以后能多赚点，但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最少要赔一半，怪不得人家当地人不让熊翰林当场解木呢，看来人家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判断料子的成色…… 不过这个时候吕征文过来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看出了什么问题，想忽悠自己买下来？ 何仁试探性地问道，“吕老板想要出手？” 谁知吕征文突然压低了声音，“何理事，这个料子不太好，我建议你不要出手……” 何仁愣了，他是真没想到吕征文会主动提醒自己这个，这是要给自己卖个好？ 没等何仁多想，张诺那边已经成交了，正招呼何仁过去解木呢。 何仁只好道了声谢，朝着张诺那边走去，没想到吕征文也跟了过来…… 第608章 瘤板 熊翰林准备了好几个专业解木的师傅，现在大家都闲着呢，正围在一起聊天打屁。 赌木比赌石难度大多了，有时候真的只凭运气。 这次熊翰林准备的料子还很贵，这些人看上一两个小时都有可能，解木师傅也没想到，才半个多小时，就有人成交了…… 熊翰林此时也走了过来，吩咐道，“阿炳，你来。” 一个精壮的男子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熊翰林笑道，“这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解木师傅，绝对没问题。” 张诺小声问道，“解木比解石还要麻烦？” “只看第一刀的话，应该是解木比较麻烦。”何仁乐了，“就拿你们这根料子来说，如果里面有长板子，第一刀就要考虑从哪个方向开，开多宽，还要考虑边皮料的价值。你们这个边皮料比较好看，如果贴上了，价值也会高一些。” “尤其是贵的料子，一刀下去，可能会影响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价值，你说重不重要？”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三人都紧张起来，熊翰林笑道，“别担心，阿炳经验丰富，手也稳，肯定没问题。” 熊翰林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个胖子讥讽道，“我还以为什么料子呢，就这么一小根，上面还都是瘤子，出不了长板子。” 这话其实说的没什么毛病，经常赌木的人都知道，瘤子多了，确实不容易出长条形的板材。 因为瘤子大多是圆形的…… 而且张诺他们赌的这根料子本身就不够长，达不到长板子的程度，只是这么说方便理解。 但是胖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不太恰当了，显然没给几个人面子…… 熊翰林的眉头皱起，刚想说两句话，何仁就摆了摆手，“阿炳是？你看着切，切得好，给你包红包。” 阿炳眼睛一亮，立刻就精神了，接过料子就开始观察起来。 胖子则是又阴阳怪气了一句，“这能出什么好东西？” 何仁瞥了他一眼，“你今天早上刷牙了吗？” 胖子撇了撇嘴，“关你屁事！” “哦！”何仁乐了，“那我们能开出什么东西，又关你屁事？” “你特么……” 胖子见状就要冲上来，张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结果熊翰林不乐意了，沉声道，“王子扬，你要砸我的场子？” 王子扬立刻就沉默了，退到了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想来也没什么好话。 不过人家认怂了，何仁还是打算给熊翰林一个面子，“熊老板，这个王子扬该不会和昨天卖我木桩子的那个王胖子有关系？” 熊翰林一怔，突然明白了王子扬为什么要针对何仁，“还真有关系，他们俩是亲兄弟。” 何仁傻了，怪不得两人长得有点像呢，胖也有遗传？ 就在何仁胡思乱想的时候，阿炳已经按下了电源按钮，一阵吱吱声响起，电锯缓慢而又准确地切进了木料里面。 张诺也顾不上遗憾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木料，生怕开不出金色…… 其他人的兴趣也来了，毕竟是今天赌木的第一刀，所有人都希望能见金，也算是个好彩头。 虽说瘤子多容易空芯，也容易切不出长板子，但见金就行…… 大部分人其实和王子扬的想法差不多，觉得这根料子要毁，包括吕征文。 吕征文也听说了何仁昨天赌出沉香的事，所以他更看不懂了，按理说他不应该让自己的人买这块料子啊…… 转眼间，阿炳手里的锯床已经停了，所有人都意识到第一刀切完了。 阿炳伸手示意了一下，何仁就推了一把张诺，张诺懵了，“你推我干什么？” 何仁一拍脑门儿，“你上去把料子揭开啊，这可是第一刀，一般都是自己来掀。” “哦哦……”张诺立刻回过神来，这块料子她出钱最多，自然是她来上手，不过张诺有点紧张，尝试了两次，才慢慢地揭开了切下来的木头。 “我靠！瘤板！” 几乎所有人都愣了，本来他们认为是空芯的木料，居然开出了瘤板，木头上金黄一片，一个比较大的瘤子颜色略深，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一种日出东方的感觉…… 张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什么是瘤板？” 何仁笑道，“就是上面有瘤子花纹的长板子，你们这块板子上面有十来个瘤子，其中有一个颜色比较深，有点天有十日的意思，有说法，就有价值。” “刚才他们不是说十瘤九空吗？” “那不是还有一个不空吗？你们这就是那个一。” 张诺笑吟吟地问道，“这是涨了？” “还不能这么说。”何仁摆摆手，“虽然是小叶桢楠，但是还不知道有多厚，如果下面不空的话，那才值钱。” “那赶紧切啊。” 阿炳已经开始准备下第二刀了，继续横切，留出了三公分左右的厚度。 张诺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切？” “如果做小型翘头案或者平头案的话，这块板子正好可以做案台，这么切是方便你们后续加工。” 张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炳已经下刀了，这次就比第一刀快多了，有了参照物以后，就不用顾忌太多了。 不多时，锯床又停止了工作，张诺已经上前将板子翻了过来，众人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少人还脱口而出了两个字，“没空……” 确实没空，而且花纹还非常漂亮，板面金黄透亮。最重要的是，下面还是没空，还能再切…… 阿炳此时问道，“老板，还继续切吗？” 何仁乐了，“切啊，都切出来。” “好嘞。” 阿炳应了一声，锯床又开始工作了，半个小时之后，三块五十多公分长，二十多公分宽，三公分厚的板子就被切了出来，还剩下大半块，阿炳不敢切了。 “老板，瘤纹越来越淡了，再切恐怕就要见亮了。” 张诺看向何仁，“什么意思？” 何仁也麻了，他就看过一些赌木的相关资料，里面的黑话，他还真不太明白。 吕征文突然插嘴道，“阿炳的意思是花纹太淡了，容易切出空心，如果不继续切了，这块料子可以做个小茶海，所以……” 张诺懂了，她又看了一眼何仁，“赚了吗？” “赚了两百多万。”何仁乐了，“你没看已经有不少人跑去挑料子了吗？” 张诺抬头一看，才发现围观的人还真少了许多，看来自己这一刀，给他们的侥幸心理都切出来了…… 第609章 臭楠 熊翰林嘴都要笑歪了，开门红不红对他的影响比较大。 现在红了，大家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 至于眼红……熊翰林才不眼红呢，他要是眼红这个，眼红那个，生意根本做不长久。 做中间商，最重要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吕征文就做得不错，他见张诺开出了小叶桢楠，立刻就开口道，“美女，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张诺一怔，没想到第一个开口想要收购的居然是吕征文。 吕征文微微一笑，“所有加在一起，我愿意出三百万。” 张诺瞥了一眼何仁，何仁微微点头，这个价格其实不算低了，吕征文拿回去估计也就赚个手工钱。 当然，很有可能吕征文知道谁特别想要小叶桢楠，拿过去会赚大钱。 但那是吕征文的人脉，跟何仁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张诺见何仁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时就掏出银行卡让吕征文转账。 这回轮到吕征文懵逼了，他还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卖家呢…… 张诺几人在那愉快地分钱，也没忘给阿炳包了一个大红包，赵姐则是有点忍不住了，拉着何仁去看一块她看好的木料。 刚才赵姐其实也想买下张诺她们开出来的小叶桢楠，但吕征文先开口了，何仁又同意了，赵姐就知道没什么赚头，还是不开口为妙。 赵姐看上的料子比张诺他们的大多了，大概两米多长，直径一米左右，还不是整料，能看到明显截下去的痕迹。 这样的料子就属于何仁说的那种开窗的料子，只不过开得不算完全，只能看到零星的金丝。 不过应该不是空芯，这种料子赌的就是金丝飞不飞，图案漂不漂亮，所以价格比较贵，标价五百五十万。 这根料子何仁之前开鉴宝眼看过，不是小叶桢楠，按品种算的话，应该是臭楠，也就是小叶赤楠。 小叶赤楠的品质稍微低一些，但市场价格也不算低，鉴宝眼给这根料子估价是八百万，这还只是料子的价格，如果回去找人做成家具，有可能卖到八位数，那就是一倍的利润。 大件家具可比小件值钱多了，主打一个稀缺，没想到赵姐运气还挺好的。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一线明星呢，没点运气，怎么能混出头？ 赵姐见何仁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料子有什么问题呢，“何老弟，这个不行？” “啊，不是……”何仁摇摇头，“我觉得还可以，赵姐如果喜欢，可以拿下。” 赵姐立刻喜笑颜开，拿起牌子也去找熊翰林交易去了。 和赵姐一样想法的人很多，起码有十几个人拿着牌子在那和熊翰林交易，熊翰林的嘴都要笑歪了，看这些人的牌子，都成交以后，他的本钱就赚回来了，剩下一百多根木头都是纯赚的！ 这要是换成以前只做中间商，稳妥是够稳妥了，但也不可能一次赚这么多钱…… 最高兴的就是那些解木师傅了，平时他们干活可很少能拿到红包。 尤其是阿炳，他是最受欢迎的，不管技术怎么样，人家第一刀切出了小叶桢楠，运气肯定差不了。 赵姐也是这么想的，她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阿炳，本来她还有几个竞争对手，但是阿炳知道赵姐跟何仁是一起的，主动接过了赵姐的木料。 “涨了！涨了！小叶赤楠！” 何仁本来正和唐僧聊天呢，结果就听到了赵姐兴奋地喊叫声，两人也凑到锯床面前，不出所料，赵姐的赌料出金了。 这简直是一定的，毕竟在横截面上就看到金丝了，不出金才是怪事呢。 “这是……水波纹？” 有一个围观的哥们突然觉得眼前一闪，木头上的金丝像是流动的水流一样，晃了他一下…… 熊翰林咧着大嘴，“就是水波纹，赵姐的运气不错，赌涨了！” 赵姐也是一脸兴奋，但一边的张诺就开始皱眉了，她凑到何仁身边小声问道，“怎么这么臭？” “这是臭楠，所以臭咯……” “臭楠？那人不是说什么小叶赤楠吗？” 何仁耸耸肩，“臭楠就是小叶赤楠……也叫蜀省赤楠。” “怎么这么臭？” “主要是臭楠含有萜类和烷烃类的挥发性化合物，这些化合物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挥发，散发出臭味。主要是用来防虫和抗菌的，还有促进生长的作用，就和石楠花差不多。” 张诺傻了，“石楠花也是金丝楠木？” 何仁也傻了，“不是一个科的，就是味道类似，都很臭而已，大自然里这种情况很多，为了保护自己，动植物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张诺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壁虎都知道断尾求生呢…… 说话间，赵姐的木料也全解了出来，这是真正的长板子，足足一米多长，五十公分宽，做一个平头案的桌面没有任何问题。 八位数妥了！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疯狂了，只拿了一两块牌子的人忍不住回去又挑了两根，他们觉得熊翰林这些料子肯定有说法！ 说老实话，就连熊翰林都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这批料子的出货率这么高，这十几年，可是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这倒是真的，清代几乎把金丝楠木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连袁大头想要弄一些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棺材都费劲呢，更别提一百来年后的今天了。 当然，袁大头想要的是金丝楠阴沉木，难度更大…… 不过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金丝楠木也算是开眼界了，毕竟真正的金丝楠木成材就要五百年，后种的那些还早着呢。 熊翰林已经想好了，等这批料子卖出去以后，就再去一趟蜀省，把那边的料子都收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早晚会有人找到的，到时候就吃不上热乎的了…… 拿定主意，熊翰林轻松了不少，然后就发现了站在一边的何仁，他主动询问道，“何理事，你不玩玩？” 何仁乐了，“肯定要试试手气的，不过我不太懂赌木，随便挑一根。” 熊翰林一怔，这才发现何仁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牌子了，上面的金额是五百万。 熊翰林接过来一看，脸色有些古怪，“何理事，你确定要这根料子？要不换一根。” 何仁乐了，“熊老板，我就是随便玩玩，这根料子很合眼缘……” 第610章 一开一个不吱声 熊翰林不是觉得何仁捡漏了，而是觉得何仁挑的料子太差了。 何仁选的是一根长三米多的料子，在这批赌料中算是第二长的了，最长的就是那根所谓的“标王”。 但料子的表现并不好。 这里说的是外部表现，这根料子也有横切面，甚至能看到年轮，但是上面一点金丝都没有，树皮上倒是有不少瘤子。 这个问题就大了，金丝楠木的树皮上可以有瘤子，刚才张诺他们解开的木料就有瘤子。 但是瘤子这么多……会吸收掉不少养分，树木里面空芯的概率就大多了，再加上切面没金丝，熊翰林觉得可能都没有金，或者金线飞得厉害，所以标价才这么低。 结果没想到何仁一点都不听劝，执意要这根料子，熊翰林也只能叹了口气，想给何仁打个折，毕竟何仁的身份特殊，他也想和人家套套近乎。 “这样，何理事，我给你打八折……” “不必了，熊老板，这点钱我还是赔得起的。” 何仁都这么说了，熊翰林也没法坚持，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就开呗，了不起以后再找机会补偿一下就是了。 熊翰林亲自招呼工人把料子扛了过来，直接抬到了阿炳面前，何仁的料子，还是让阿炳开保险一些。 结果其他人不干了，他们都知道阿炳手艺好，不想让何仁插队，纷纷嚷嚷着排队…… 何仁乐了，挥了挥手，“那就正常排队嘛，我不着急。” 何仁不着急，其他人则是很着急，不管是赌石还是赌木，大家都很迷信——似乎好东西就那么多，如果开慢了，就让别人抢了先…… 甚至连吕征文这样的资深二道贩子都一个样，他也买了一根七百多万的赌料，阿炳手里拿着的就是。 吕征文倒是抢了先手，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虽然出了金，但金线飞了…… 吕征文不甘心，又切了一刀，然后空芯了…… 这下吕征文彻底懵了，这一刀下去，连做茶海的机会都没了，只能看情况做两个笔筒了。 七百多万能剩下七十万就不错了…… 可是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还是好运守恒原理，别人没开出来好东西，自己就能开出来了。 结果何仁就听到了连续的哀嚎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 当然不是一个人嚎的，起码十几个人一起嚎，因为他们都开垮了。 熊翰林的脸立刻就黑了，这真是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太快了点，本来连出了两根极品木料，大家兴致都很高，花钱也大手，然后就集体崩了？ 连续十几根木料全垮了？熊翰林纵横木材界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熊翰林有点懵了，不只是他，其他还没解木的人也立刻叫停，他们想要退货。 而且他们看向熊翰林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熊翰林该不会是故意找托儿来杀他们的猪？ 别人不说，王子扬和吕征文可是知道熊翰林跟何仁一伙人的关系，怎么就他们开出好东西了，其他人都是垃圾？ 熊翰林心里咯噔一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冤呐！ 他哪能请得动赵姐和唐僧这个级别的托儿？ 可是不管熊翰林怎么想，这话他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反而会觉得熊翰林在那此地无银三百两…… 熊翰林麻了，只能挨个接受大家的退款，先把名声保住再说。 当然，那些已经开了的料子，熊翰林是不会退款的，也不能退款，要是真退了，更坐实他找托儿了。 人家也有话说的，你要是不心虚，你退什么款啊？ 还没开的，就不在此列了…… 刚才还很嘈杂的仓库，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大家走得那叫一个干净。 何仁都看傻了，他之前开鉴宝眼看过，熊翰林拿到的这批货成色还行啊，他是真没想到这帮人运气这么差。 一开一个不吱声…… 让何仁没想到的是吕征文居然没走，非但没走，他还要继续消费。 “熊老板，标王能不能打个折？” 连熊翰林都懵逼了，这种情况之下，吕征文还想买标王？ 熊翰林内心深处也在挣扎，他和吕征文一样，也觉得这根料子有问题，要是开不出来什么东西，到时候他就更说不清了。 吕征文自然也知道熊翰林的顾虑，“熊老板，我相信你，就算垮了，我也绝对不会说你一句不是。” 熊翰林一咬牙，按照现在的情况，什么标王估计也卖不出去了，到时候应该也是自己解开，与其这样，还不如卖给吕征文呢。 要是开出好料子，虽然亏了点钱，但是可以挽回名声，就算又垮了，钱也到手了…… “吕老板，五折怎么样？” 吕征文微微一笑，竖起三根手指，“三折，我出一千万，现场开。” 熊翰林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刨除刚才的退款，加上这一千万，他赔得不算太多，剩下这些料子，多多少少还能开出来一些，到时候应该能小赚一笔。 干了！ “吕老板，一千万就一千万，我现在就让人把料子搬过来！” “好！” 吕征文非常高兴，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抄底。 他认识熊翰林的时间不短了，认为熊翰林没必要找托儿坑自己，同为二道贩子，吕征文觉得熊翰林的信誉还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赌一把了。 别看吕征文之前觉得标王有问题，但也只是一种感觉，既然都是标王了，肯定有点东西，三千万回不了本，不代表一千万也回不了本。 这个买卖可以做！ 何仁觉得有趣，他知道标王的价值，吕征文当然赔不了钱，不过也赚不了多少。 但是可以囤积居奇嘛，反正这几年金丝楠木的料子是越来越少，价格也一年一个样，搞不好过两年，一千万也能变成三千万了呢？ 趁着吕征文和熊翰林签合约，解料子的时候，何仁把唐僧和赵姐拉到了一边，准备和他们商量一下后续的想法。 有钱大家赚嘛…… 赵姐一听何仁的建议就傻了，“你想全部打包？” 何仁连忙示意赵姐小点声，这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搞不好他们就多了个竞争对手，吕征文可不是善茬…… 第611章 有钱大家赚 唐僧还是比较淡定的，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 “何理事，你有信心？” 何仁微微一笑，“赌一把呗，现在应该没多少钱了？” 唐僧一怔，然后就乐了，看来何仁和吕征文一样，也是想要抄底。 唐僧和熊翰林认识很久了，而且他就是当事人，自然知道赵姐和张诺不是托儿，这个生意好像还真可以做。 “我们一人出三分之一？” 赵姐本来还有些犹豫，她不是行里人，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托儿的事情，但她不是傻子，何仁和唐僧都要做的生意，怎么可能赔钱？ 只是赵姐有点担心自己的资金，“这里还剩一百多根赌料，就算平均一根两百万，也要两个亿？” 何仁还真把这茬给忘了，两个亿其实也不亏，但问题在于，就算是三分之一，也要六七千万。 何仁和唐僧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赵姐怕是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唐僧乐了，“那就要看标王能开出多少钱了，如果垮了，我估计一亿就能拿下，就算没垮，只要不是大涨，再多给个一两千万，小熊也会同意。小赵啊，要是钱不凑手，我可以先帮你垫上。” “够的，够的！” 赵姐连连摆手，她哪会让唐僧帮她垫钱？她如果真拿不出来钱，自然会主动缩减自己的份额。 要是真让唐僧垫钱，人家也肯定会借，但以后估计就没法见面了，再合作也是痴心妄想…… 几人刚刚达成一致，标王那边也开始动刀了，依然是阿炳操刀，第一刀就见金了。 何仁可算知道为什么标王实际价值低了，空芯了…… 吕征文和熊翰林的脸当时都黑了，何仁凑了过去，突然开口道，“继续切，我觉得下面应该会好一些。” “嗯？” 众人齐齐看向何仁，等着他解释，何仁两手一摊，“就是一种感觉……” 大家翻了个白眼，感觉？这可是真金白银！ 不过吕征文还是选择继续切，不切也不行了，这样直接拿出去卖也不值钱，还不如继续赌呢。 第二刀，空芯！ 第三刀，还是空芯！ 吕征文的脸色由黑转白，这都切到一半了，还是空芯，这是要全赔的节奏…… 这可是一千万啊，对吕征文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刚刚他还垮了一根七百多万的料子。 他的心都在滴血…… 众人又看向何仁，何仁无语了，“看我干什么？继续切啊，这不是有希望了吗？” “有希望？” 众人又看向锯床上的料子，都是一惊，好像确实有点希望了，起码空芯的部分越来越小了…… 现在这样，只能全切出来了。 一直切到最后一刀，吕征文都快绝望的时候，突然阿炳喊了一嗓子，“有了！” 吕征文立刻振奋起来，推开阿炳，然后发现空芯的部分终于都切掉了，露出了一块平整的长板子。 吕征文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成色一般，但是这块长板子一米多长，一千万还是没问题的。 做成桌面，应该能小赚一笔，算是没亏…… 熊翰林也长出了一口气，要是真垮了，他就算不被认为是骗子，也会被认为是霉比…… 吕征文找了个椅子坐下，他需要缓一会儿，唐僧则是把熊翰林拉到一边，要和他好好谈一谈其他木料的生意。 比何仁几人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熊翰林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批料子好呢。 虽说就算一块金丝楠不出，熊翰林也赔不了多少钱，可谁不愿意多赚点呢？ 现在唐僧主动送上门来，熊翰林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和唐僧的关系，熊翰林怕唐僧万一亏得太多，会失去一个大客户。 谁知唐僧完全不在意，“小熊啊，我实话跟你说，我也是想赌一把，算是抄底了。既然是赌，那肯定是富贵在天，我是输得起的人。” 熊翰林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凭借唐僧的身家，人家确实输得起，而且多输几次也没问题…… 大家目标一致，生意就很好谈了，熊翰林也打了个狠折，九千万就把剩下所有料子全卖了。 这倒是省事了，何仁、唐僧和赵姐一人出三千万就能拿下。 几人签了协议，何仁就把自己买的那根料子拿了出来，“阿炳，老规矩，切出好东西，我给你包个大的。” 阿炳兴高采烈地把料子放在锯床上，就开始研究如何下刀了。 其他人这时也围了过来，说老实话，何仁这几天的表现还是很唬人的，所以就算这根料子一副要垮的样子，大家也没敢直接说出来，怕被打脸…… 就连吕征文也凑了过来，而且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何仁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调节能力还挺强的。 “滋滋滋～” 阿炳已经按下了电锯开关，木料缓缓在锯床上移动，一片非常薄的小板子立刻跌落在锯床上。 这就是大家不看好这根料子的原因之一，表面不太平整，瘤子又太多，一般这样的料子很难出金……呃！ 他们还没想完呢，就看到一抹金色闪了出来，好像还不小…… 何止是不小？ 满金！ 木料就像是刷了一层金漆一样，从头到尾，足足两米多长，而且金色特别漂亮，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通透，荧光饱满，给几个人都看傻了…… “卧槽！极品小叶桢楠！” 熊翰林彻底绷不住了，直接跑到锯床跟前，爆了一句粗口，看着上面的金丝又激动，又后悔。 激动的是，这批料子还真有点东西，自己没上当。 后悔的倒不是他把剩余的料子都低价卖给唐僧了，而是后悔没让何仁早点开，不然退货的人估计会少上许多…… 赵姐也忍不住上前摸了两把，不但金光闪闪，而且很华润，一点阻塞感都没有，“这块板子得什么价？” 何仁笑道，“还不清楚，如果下一刀不空芯的话，一千五百万还是没问题的。” 吕征文忍不住插嘴道，“一千五百万？何理事太谦虚了，只要厚度超过三公分，我敢保证能卖到两千五百万！”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只是第一刀，如果接下来几刀都不垮的话，起码能切出四块同样的长板子，那岂不是说何仁一根木料，就能赌出一个亿的价值？ 第612章 木工大师 大家还是想多了。 何仁这根木头只切出了两块长板子，而且第二块的成色远不如第一块，也就能卖个一千多万。 不过其他乱七八糟的边角料加在一起也不少，五千万还是差不多的，这还仅仅是料子的价格，如果找个大师，做成家具，价格至少要涨三成。 也就是说，何仁五百五十万买了一根原木，转眼间就变成五千万了？还有可能变成六七千万？ 这特么比印钱还快…… 熊翰林这两天接待做得很好，何仁也打算帮他恢复一下名誉，他一边拉着吕征文聊天，一边让工人继续解木。 反正剩下的料子何仁他们都包圆了，在哪解都一样。 吕征文挺意外的，他是真没想到刚才还有点冷淡的何仁，居然主动和自己聊上了，那他就不着急走了，先聊聊再说。 何仁找吕征文其实还真有点其他事，吕征文的人脉广，一定认识几个做家具厉害的木匠。 说起来，木匠的传承也很久远了，分类也很多。 一般来说会分成粗木匠和细木匠两类，这和手艺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看干活的种类。 简单说，就是把盖房子的木匠叫成粗木匠，而打家具和做小物件的叫成细木匠。 何仁要找的就是细木匠。 而细木匠又被分为方作、圆作和细作，分工不同，干的活也就不一样，再细分其实也有，就像千门八将似的，木匠能分九匠，讲究挺多的。 赵姐此时也凑了过来，木匠她还真研究过，毕竟要做木材生意嘛。 “广州从清代开始就是家具集散中心，大师一定非常多？” 何仁摆了摆手，“集散中心是没错，不过我不太喜欢清代的家具，更喜欢明代的……” 何仁这是人在广州，说话还留了三分，吕征文就没什么顾忌了，“何理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要找扬州或者苏州的老木匠了。” 赵姐觉得奇怪，“这是什么说法？” 何仁笑道，“清代有三个家具集散中心，广州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就是北京和苏州。相比之下，广州当时还是有点太远了，来回一次非常不容易，北方还是以北京和苏州为主。” “所以大师就去北京和苏州了？” “差不多。不过从明代开始，苏州附近就盛产木工大师，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写道，‘维扬之木器，姑苏之竹器，可谓甲于古今，冠乎天下矣。’” “这个维扬，就是扬州，而姑苏，就是苏州。扬州的木匠最擅长精工细磨，不施彩、不髹漆，也叫清水货，但是对材料要求极高……” “雕刻的手法也是一绝。什么镂雕、浮雕、高浮雕、线刻……种类齐全，雕工精湛，很多园林、住宅或者建筑中，都能看到。” 赵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既然何仁喜欢扬州的木器风格，直接去扬州找不就行了？问吕征文干什么？他不是混广州的吗？ 吕征文哈哈一笑，“赵姐，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清代交通不便利，北方人确实很少到南方来采购家具。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很多北方的大师都南下了，我还真认识一个维扬派的大家，何理事这次算是问对人了。” 何仁也是哈哈一笑，“那就拜托吕老板了。” “好说，好说。” 吕征文心想这不是巧了吗？那根标王，其实就是给一个老板拍的，这个老板也想找那个维扬派木工大师打家具，可是大师的脾气非常古怪，没有好料子人家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没想到何仁也喜欢维扬派的木工，吕征文肯定要可着何仁先来，凭何仁手里的极品小叶桢楠，搞不好老爷子真的会亲自出手，到时候自己再溜溜缝，也许能让老爷子也把他的料子给用了…… 可是笑着笑着，吕征文就笑不出来了，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锯床的方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仁和赵姐觉得奇怪，顺着吕征文的目光望了过去，两人也笑了，原来锯床那又出货了…… 五个锯床，三个出了金丝楠。 虽说有两个品相不怎么样，但是够长，而另外一个的成色就非常好了，金光闪闪，可惜就是有点短。 不过绝对都赌涨了，甚至涨的部分还能覆盖掉成本，毕竟熊翰林给何仁他们打了个狠折。 大家都很高兴，除了吕征文，他觉得自己运气太差，要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也能多赚点…… 熊翰林是痛并快乐着，按说他赚了好几千万，应该很开心，但他也有点后悔，毕竟要是自己开的话，还能多赚一点。 几个小时之后，熊翰林肠子都快悔青了，剩下的这些木料，出货率能达到50，还有几个极品小叶桢楠，虽然不如何仁开出来的那根料子，但也不错了。 简单算了一下，熊翰林自己都吓了一跳，就算只卖原材料，何仁他们应该也能赚上一倍多，要是打成家具，都有可能赚到两倍。 那就是将近两个亿！ 熊翰林真有点佟掌柜的意思了，要是他自己把这些料子开了，能赚到年的利润…… 不过他的心态调整很快，反正这次也没亏，还主动给唐僧他们介绍靠谱的木工师傅呢。 吕征文的心态也很好，可能他们这些做中间人的心态都不错，毕竟经常看别人赚大钱，要是太小心眼，估计也撑不到今天。 他清了清嗓子，“何理事，我认识的木工大师就是从扬州南下的，已经在这里生活三十年了，他叫白毅……” 吕征文还没说完，何仁就有点绷不住了，白毅？白蚁？一个木匠，叫这个名字真的好吗？ 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 吕征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道，“所有人听到白师傅的名字时，都是这种反应，不过他的手艺非常好，是家传的，传到白毅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不过他已经十年没有亲自出手过了，平时都是儿子和徒弟们负责。” 熊翰林听到吕征文的话也接口道，“如果白师傅愿意出手，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算是他的儿子和徒弟，在我们这是顶级木工师傅。” 众人闻言都点点头，何仁有些担心，“白师傅十年没出过手，这次应该也不会破例？” 吕征文笑道，“要是一般的料子我估计没什么戏。要是何理事那块极品小叶桢楠，还是有可能的……” 第613章 奇葩规矩 本来今天何仁还想去熊翰林口中那个食堂看看，可看唐僧和赵姐的架势，他还是选择闭嘴，先去找木匠。 一个小时之后，几人的车开到了一家工厂门口，这家工厂就比熊翰林的工厂小多了，甚至都不能叫工厂，叫小作坊比较合适。 何仁下车以后透过门口偷偷往里面看了几眼，发现都是锯、刨子、斧子、锤子这种传统工具，他暗自点点头，不愧是木工大师，用这些工具，就证明他们是纯手工制作，还在传承老手艺。 先不说手艺如何，这份心就值得尊重。 “让一让，让一让。” 何仁还准备再多看一会儿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他身后则是跟着两个工人，手里还抬着一张桌子。 桌子虽然只是榆木，但以格角榫攒框平镶面心，四个大边透出明榫，底有三根短穿带和正中一根长穿带共同支撑。 整体还用了插肩榫结构，前后皆饰壸门券口牙子，两侧双梯枨是一块料子整挖的罗锅枨…… 这叫插肩榫箭腿画案，典型的明代家具样式，上面一根钉子都没有，用的都是卯榫结构，看来这家作坊有点东西啊。 只是这个材料……用榆木是不是太掉价了？ 吕征文似乎看出了何仁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这应该是白师傅的儿子小白师傅亲手做的……” “小白师傅？” “叫白颂辰，指挥工人装车的那个就是。” 何仁回头一看，正是刚才从店里出来的中年男子，看来哪行都不好做啊…… 不过何仁还是觉得无法理解，“小白师傅的手艺也不错，怎么看起来好像生意不太好的样子？” 吕征文叹了口气，“其实十几年前这里的生意还是不错的，白毅的名号在木工界可是一等一的，当时来找他打家具的有钱人很多，老爷子着实赚了一笔，然后才有了这家店面。” 何仁没有说话，他在等吕征文的下文，果然，吕征文继续说道，“可是十年前老爷子不再接单以后，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何仁指着还在装车的画案说道，“有这个手艺，还能没生意？” “唉。”吕征文又叹了口气，“老爷子定下的规矩，只要白颂辰的手艺没得到他的认可，就不允许用好料子，除非他死了……” “啊？” 何仁实在是不能理解，吕征文也不能理解，“一开始，还有不少人来找小白师傅打家具，毕竟在他们看来，小白师傅的手艺已经不错了，有他父亲六成功力。结果老爷子就是不同意……” “你说现在有钱人打家具，最差也得用红木？可是红木老爷子也不让小白师傅上手，普通人又用不上这么好的工艺，毕竟手工费也不便宜，然后就尬住了……” 这回不只是何仁，几乎所有人都傻了，这是什么奇葩规矩？也太反人类了。 何仁倒是能明白白毅的想法，大概就是老一辈手工匠人的坚持，怕儿子或者徒弟丢了手艺，也丢了脸面。 当然，也有可能是白毅怕小辈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为了钱失了手艺。 何仁尊重，但是不理解，这个年头，如果没有利益，很多年轻人都不会接触这些传统工艺，那不就要失传了吗？ 赵姐突然问道，“这个小白师傅手艺也不错？我们私下请他到别的地方打家具不行吗？” 吕征文摆摆手，“肯定不行，小白师傅的固执，不比老白师傅差……” 张诺懵了，“那就没有人出来接私活的？” “还是有的。”这次说话的是熊翰林，“有几个白师傅的徒弟自立门户了，所以白师傅这里生意就更少了。这次他打的这个榆木画案就是我一个朋友出钱打的，回去就会刷一层漆。” “刷漆？”何仁麻了，“那不是就失去了维扬派的精髓了吗？” 熊翰林两手一摊，“可是人家一屋子都是红木家具，弄个榆木的，也不配套啊，只能这样了……” 大家都沉默了。 这时，那边车也装完了，白颂辰走到熊翰林和吕征文面前，主动打招呼，“熊老板，吕老板，今天是什么风给二位吹来了？” 吕征文哈哈一笑，“老白，今天我们过来可给你带来一个大单子。” “大单子？” 白颂辰有些疑惑，按照他爹的这个规矩，还能有大单子？他不是听错了？ 吕征文脸上笑容不减，“老白，真是大单子，我有一个朋友今天得了一块好料子，他最喜欢维扬派的样式，所以嘛……想请老爷子出手。” “什么？”白颂辰闻言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我爸已经十多年不碰锯了，不行，肯定不行。” “你先别忙着拒绝啊，先看看料子。” 吕征文一把揽过白颂辰，拉着他去后面的火车，揭开包在料子上的防水布，白颂辰的眼睛突然就瞪圆了，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极品小叶桢楠？还有这么长？” 吕征文嘿嘿笑道，“怎么样？能请动老爷子出山吗？” “这……” 白颂辰一时之间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这么好的金丝楠木，别说他了，他爸估计都没见过，更别说亲自上手了，老爷子应该会很有兴趣…… 可是白颂辰有些担心，自己老爸七十多了，虽说平时也会上手指点一下自己，但毕竟十年没有正式打家具了，真的能行吗？ 就在白颂辰思考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从店里走了出来，年纪看起来应该不小了，但是脚下虎虎生威，脊背也挺得很直，看来保养得不错。 何仁一下就猜到了，这应该就是白毅。 白毅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就招呼了一下白颂辰，“颂辰，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爸……这有一块好料子。” 白颂辰的腰弯了下去，看来平时没少挨熊…… “好料子？我倒要看看有多好。” 白毅哼了一声，抬腿就朝着白颂辰这边走来，等他走近以后，刚要开口训斥儿子两句，就发现了那两块小叶桢楠长板子，训斥的话直接被吞了回去，眼睛也瞪得溜圆…… 第614章 圆包圆 听了何仁的来意，白毅罕见地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招呼众人，“你们先进来。”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闪过一个词——有戏！ 白颂辰则是傻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老爸这个表情呢，难道也被这两块小叶桢楠的长板子拿捏了？ 众人跟着白家父子进了店，白毅吩咐道，“颂辰，把店关了，今天不做生意了。” 白颂辰依言照做，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哪还有生意了？ 何仁则是把目光放在了墙上挂着的三十多把刨子上面，不愧是老木匠了，这工具是真不错。 张诺和赵姐都看啥了，张诺小声问道，“这是收藏？” 何仁乐了，“也不能算是收藏，他们平时应该也用。” “都用？” “都用，你们仔细看，上面的刨子形态各异，可不是为了好看的，而是各有用处。” “下面那排开始，分别是拼缝刨、平刨、二刨、净刨、裁口刨、坡棱刨、单线刨、清口刨和大线刨，分别对应不同的木料，和不同样式的家具。” 几人都听傻了，“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就是同种类但是大小不一样的刨子了，每个人都有用得顺手的工具嘛。” 几人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刨子还有这么多花样，张诺又指着另外一面墙上挂着的锯，“这些也是不同种类的？” 何仁点点头，“按大小算，分别是大锯、二锯、开锯和手锯，锯路和料度都不一样，对应不同的木料。” 白家父子一脸震惊，白毅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也是行里人？” 何仁摆摆手，“我就是喜欢古文化，没事的时候了解过一下。” 白毅和白颂辰对视一眼，显然不太相信何仁的话。 熊翰林笑道，“白老，这位是何仁，中国古玩协会的理事，年少有为，知识也渊博。” 白家父子这才恍然，不过还是有些震惊，古玩协会的理事他们也见过，像何仁这种看到什么都能说出点东西的还真是少见。 吕征文此时说道，“白老，我们谈正事？” 白毅清了清嗓子，“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不过我要先听听你们的想法，想打个什么？” 众人都看向何仁，何仁则是早就想好了，“白老，我想做个圆包圆。” 白家父子一怔，他们没想到何仁还真是个行家。 所谓圆包圆，其实就是家具的腿足与四枨相交的地方高出腿足的表面，是仿造竹家具的制造工艺。 特点是圆形的腿足被圆混面的裹腿枨所包裹，从侧面而看，一个圆形腿足配以几个圆形构件，层层缠裹，就好像缠裹着腿一样。圆形包裹圆形，所以叫圆包圆。 圆包圆是明式家具的一种典型样式，但是在清代非常少见，没办法，人家不喜欢。 主要就是圆腿无束腰，在北京叫“裹腿做”，在扬州和苏州则是叫做“包脚”。 这要不是行家，根本就不知道这种家具样式。 白毅问道，“何理事，你是想做桌子？还是罗汉床？” 何仁笑道，“还是桌子，纯木板床我睡不惯。” 白毅点点头，没说什么，做床的话，何仁那两块板子根本不够，还得加入一些其他材料，做桌子的话就足够了，用点其他料子，甚至可以打两张。 但是白毅不打算这么干，“何理事，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只能给您做一张，另外一块板子，成色不够。” 何仁乐了，他还真没想到白毅的要求这么严格，不过无所谓，长条案一张就够用了，而且何仁也不想用其他材料，他就要一张纯小叶桢楠的长条案。 “白老，料子我都给你，我只要一张长条案。” “什么？” 白毅和白颂辰都站了起来，他们没想到何仁这么大方。 一般来说，边角料确实是木匠的酬劳之一，但那说的是边角料，何仁那两块长板子都有两米多长，第二块虽然成色差一点，但是做完桌腿，剩下的料子足够打一张长条凳了，这个可就不是一般的边角料，价值起码几百万。 白毅还没收过这么高的手工粉呢。 “何理事，这可使不得，太多了……” 何仁抬手阻止了白毅，“白老，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白毅和白颂辰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白毅也抬了抬手，示意何仁尽管说。 何仁微微一笑，“我还有不少金丝楠的料子，希望白老能够出手。” “还有不少？” 白毅和白颂辰又懵了，五百年以上的极品小叶桢楠，何仁说他还有不少？难道他挖皇陵了？ 熊翰林插嘴道，“加起来应该有二十方，不过大小不统一……” 白毅真绷不住了，“哪来的？” 何仁笑道，“白老放心，都是正规渠道来的，熊老板找了一个好买家。” 白家父子这才放心，熊翰林在业内的名声还算不错。 只是白毅又犯了难，“何理事，不瞒您说，我今年七十多了，精力大不如前，这么多料子，我怕是……” 白毅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显然也无法接受自己慢慢老去的事实。 何仁则是说道，“白老，料子没有那么好，我也不敢都劳您大驾，您就帮我做一张圆包圆的桌子就行。其他的料子，可以让您的儿子和徒弟们出手嘛。” “这……” 白毅还真是犯了难，如果他同意了何仁的要求，就坏了规矩，如果不同意……这种极品小叶桢楠他是真不愿意放弃…… 何仁继续说道，“白老，我刚才看了您儿子做的插肩榫箭腿画案，说实话这种品质已经非常不错了，我们很满意。” “可是他的手艺还不到家。” “话可不能这么说。”何仁打断了白毅，“白老，如果您儿子一直不接触好料子，就算手艺再好也没有用。” 白毅一瞪眼，“怎么就没用了？” 何仁乐了，“白老，不知道您看没看过《宰相刘罗锅》？” 白毅没好气地说道，“看过又怎么样？” “那你一定知道里面有一段刘罗锅私访去剃头的情节对不对？” 众人都点了点头，何仁继续说道，“您儿子现在就有点像那个为了告血状在剃头铺做学徒的男人，他剃冬瓜已经剃得很好了，但是如果不真的用好料子磨炼一下，他也只能剃一辈子冬瓜。” 白毅沉默了…… 第615章 六元 还真不是何仁扯淡，金丝楠、小叶紫檀、黄花梨不管是硬度还是密度都和其他的木料不太一样。 如果只是做一般的家具，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维扬派，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和卯榫结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只用普通木料练习，基础是够牢了，但想要熟悉名贵木材，到时候还要重新开始。 何仁是真不太认同白毅教导儿子和徒弟的方式。 见白毅还在犹豫，何仁笑道，“白老，如果你同意，我的小叶桢楠就交给你……” 白毅瞪眼，“你在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何仁摆了摆手，“我只是懒得麻烦而已，我虽然喜欢维扬派，但是姑苏派也不是不行，圆包圆又不是只有维扬派会做。” “你！” 白毅直接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他这种固执的人，最忌讳别人挑战他的权威，现在何仁属于骑脸输出，他肯定不乐意。 白颂辰见状，立刻上前安抚白毅，“爸，别激动，你有高血压。” 白毅瞥了儿子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指着白颂辰喝道，“是不是你找来的？你想自立门户？” 白颂辰目瞪口呆，何仁差点笑出声，“我说白老，你的想象力是不是有点太丰富了？这可是好几亿的金丝楠料子，您儿子怕是没有这么大面子？” “呃……” 白毅和白颂辰齐齐无语，不过他们也知道，何仁没撒谎。 何仁见两人还没拿定主意，拍了拍屁股，起身拱了拱手，“既然白老不愿意，那我就回去找一下赵老，他就住在南京，应该认识几个木工大师。” “赵老？”白毅的眉头皱起，“赵维新？” “嗯？”何仁的眉毛一挑，“白老也认识赵老？” “何止认识……”白毅陷入沉思，半晌才摆了摆手，“也罢，就依你，把料子都运过来，这个活，我们接了。” 众人都是大喜，何仁也非常高兴，他倒不是非要找白毅不可，主要是方便。 广州离南京不近，就算再怎么包装，也难免会有损耗，那可都是钱…… 而且只看白颂辰的手艺，就知道白毅的手艺有多好，何仁也不想错过。 至于白毅，他也不是想开了，而是真的舍不得那根极品小叶桢楠，他干了一辈子木匠，还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料子。 这就像是爱枪之人遇到了一把好枪，爱戏之人遇到了一个好本子，白毅实在是不想错过…… 双方各自有打算，但生意算是谈成了，白毅的报酬，就是何仁那根料子的边角料，已经不算低了。 唐僧则是不愿意占何仁的便宜，表示会按照成品折算成手工费，到时候都算在何仁的分红里，两个人都是不差钱的人，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只不过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广州，尤其是唐僧和赵姐，两人需要商量一下要把木料都打成什么样的家具，还要和白家父子交接，至少要两三天的时间。 吕征文趁机提出邀请，“何理事，既然你短时间内不走，后天恰好有一个鉴宝会，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何仁的眉头一挑，“鉴宝会？” “是这样的……” 吕征文一解释，何仁才搞明白，所谓的鉴宝会，其实就是个掮客拍卖会，是由吕征文挑头，广州几个比较有名的掮客响应，他们每个人都会拿几件好东西，一起交流。 当然，主要交流的对象都是本地那些喜欢古董的有钱人，说是交流，其实就是谁喜欢，谁就出钱买…… 何仁倒是有点兴趣，广州这种一线城市，好东西那是非常多的，而且有可能弄到一些平时不常见的物件，他当然有兴趣看看。 不过何仁还是长了个心眼，“东西保真？” 吕征文哈哈一笑，“我的东西保真。” 何仁恍然，才知道这个交流会也不是那么简单，有些人估计也存了宰冤大头的心思。 这其实挺正常的，只要是玩古董的，都接受这种规则，要是全世界都是真东西，玩起来也就不那么刺激了。 有时候如果能捡漏，哪怕只是小漏，也比他们赚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高兴。而且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捡漏的那个，而不是打眼的那个。 有钱人的心思很难讲的…… 何仁点点头，他还是很有兴趣参加的。 不过在参加交流会之前，他还要去一趟熊翰林说的那个食堂，正好明天没什么事。 …… 第二天，熊翰林开了三个多小时车，拉着何仁、张诺、吴钢和刘飞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唐僧和赵姐则是留在广州和白家父子交接料子。 进了市区，速度就慢了下来，一直开了半个多小时，熊翰林的车才开进了老城区，又绕了十多分钟，从好几条胡同里穿过，最后停在了一个只有四五平大小的店铺门前。 何仁从车上下来，抬头一看，上面有个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六元食堂。 店铺正开着门，里面有三四个穿着围裙，戴着手套和口罩的男女正在打饭，何仁有些奇怪，“熊老板，你不是说这里的盒饭都吗？” 熊翰林停好了车，笑着说道，“是的。” 何仁指着牌匾，“那这是？” “哦。”熊翰林乐了，“老板的名字叫六元。” “……” 众人齐齐无语，这也太有迷惑性了…… 熊翰林解释道，“其实也有另外一层含义，老板的想法是如果每天拿出六块钱，是不是能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吃饱？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众人都沉默了，此时恰好有一个佝偻着身子，双腿颤抖的老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食堂里面有个岁数不小的大娘看到了，连忙拿了两份盒饭迎了出去，可以让老人少走两步。 熊翰林又解释道，“这个大叔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伴儿，他已经在这吃了八年，每天两顿。起码可以维持生活。” 张诺看着老爷子身后板车上的瓶子和纸壳，忍不住问道，“街道就不管吗？” “也管，每个月都有补助，可大爷的老伴儿常年卧床，需要吃药，补助的钱都拿来吃药了……” 众人再次沉默，恰好这时从食堂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看见熊翰林以后眼睛一亮，“熊老板，你来了？” 熊翰林立刻上前给大家介绍，“何理事，这就是六元……” 第616章 皇帝也要种地 六元是一个身材匀称，脸上永远带着笑意的中年人，他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跟何仁等人一一握手。 握完了手，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又有人来领盒饭，这次来的人比较多，三个年纪都在七八十岁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六元立刻过去帮忙。 他给三个老人装了六盒饭，嘴上还埋怨道，“张姨，都说了一会儿我给你们送过去，怎么还是自己出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摆了摆手，脸上笑吟吟地，“好几天没出门了，趁我还走得动，再出来看看。” 六元沉默了，何仁明显看到他的眼圈红了，“张姨，我送你们回去。” “哎，我们等你。” 借着转身的机会，六元揉了一把眼睛，然后才走到何仁面前，“熊老板，何理事，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在这待会儿。” “你忙你的，我们帮你发盒饭。” 六元搀着张姨他们走了，熊翰林主动走到桌子前帮其他人装盒饭，何仁几人也走了进去，一个脸上带着一大片疤痕的中年女人朝着他们笑了笑，有些吓人…… 熊翰林连忙说道，“这里李姐，她家出过火灾，就剩她一个人了，她早上是清洁工，下午就过来做义工。” 在李姐看不到的地方，熊翰林用手指了指太阳穴，何仁秒懂，熊翰林的意思是，李姐的脑子还有点不好使。 何仁有些动容，他是真没想到已经这么凄惨的人，居然还会过来做义工…… 何仁也想帮帮忙，但是直接被张诺他们挤到了身后，也就四五平大小的小店面，都快把何仁挤出去了。 高举着双手，何仁只好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背后抵在了一扇门上。 让何仁奇怪的是，他稍微一使劲，门就开了，里面是一个不算小的院子。 熊翰林回头一看，乐了，“何理事，这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你先去后院凉快一会儿，院子是六元的，平时他们就在后院炒菜。” 何仁点点头，发现后院有一张石桌，旁边还有几个石凳，他就走了过去，坐下四处打量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何仁的眼睛突然就亮了，院子里堆了不少农具和厨具，什么辘轳、石磨、犁耙、手推车、驴驮架应有尽有，何仁甚至还看到了一架纺车。 何仁立刻走了过去，近距离观察，他总觉得这些农具有点年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仁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发现六元已经回来了，张诺等人也站在院子里。 张诺上前推了何仁一把，有些不悦，“大家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你倒是清闲。” 何仁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暂时顾不上这些，而是看向六元，“六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 六元点了点头，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问这个，突然，他一拍脑门儿，刚才熊翰林介绍何仁是古玩协会理事，既然是玩古董文玩的，肯定喜欢老物件，他这些东西，也算是老物件了。 “何理事喜欢这些东西？你尽管拿去便是。” 何仁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都是六哥的，我觉得你好像发财了。” “发财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些破烂也值钱？ 尤其是六元，他只知道这些东西是家里老人留下来的老物件，可也就几十年光景，怎么还和发财扯上关系了？ 突然，六元像是明白了什么，“何理事，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没有必要这样。” 何仁一怔，然后才明白六元是什么意思，他连忙解释道，“六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肯定要捐钱的，但不会用这种方式。” 大伙儿都傻了，难道这堆破烂里面还真有好东西？ 吴钢突然走过去拿了一把锄头出来，“师父，有宝友说这是好东西，真的吗？” 何仁一怔，这才发现吴钢已经把直播打开了。 其实早在何仁看农具的时候，吴钢就已经开直播了，何仁忘了这次来的目的，他可没忘，他得把这些直播出去，让更多人知道六元的壮举。 宝友们得知六元的事情以后也很震惊，已经有宝友在串联线下去看看，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了。 这个时候何仁突然说农具值钱，大家才想起来何仁的老本行，立刻就有宝友发现有一把锄头不太一般，让吴钢给挑出来了。 何仁没想到他的宝友还真是卧虎藏龙…… “刚子，你看看是谁说的？” 吴钢翻了半天，才说道，“师父，叫‘飞云之上’。” 何仁一拍脑门儿，那就不奇怪了，“飞云之上”是柯云丞的网名…… 柯云丞能看出来一点都不意外，让何仁意外的是吴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轻咳一声，“刚子，你没看出来这个锄头有什么问题？” “锄头能有什么问题？” 吴钢愣了，他是真没觉得锄头能有什么值钱的地方，难不成还能是金的？ 可是吴钢知道何仁不会无的放矢，还是仔细看了半天，没错啊，就是普通的铁锄头，都生锈了…… 何仁傻了，叹了口气，“谁让你看锄头了，我让你看锄头柄！” “锄头柄……” 吴钢嘀咕了一句，这才仔细看了一下，之前他还真没注意锄头柄的问题。 看了半天，吴钢才发现有一块掉漆的地方露出了深褐色的外皮，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有一层金属光泽…… 吴钢一拍脑门儿，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之前提盒他就没在意外面的油漆，没看出是小叶紫檀的，这次又是一样的问题。 “师父，这是海南黄花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包括宝友们。 何仁则是叹了口气，“刚子啊，你得吸取教训，我们这次就是来赌木的，结果你连木头都不注意？” 海南黄花梨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连六元都忍不住问道，“何理事，这真是海南黄花梨？” 何仁微微一笑，“六哥，如果没猜错的话，您祖上应该当过大官？” “你怎么知道？”六哥一怔，才幽幽地说道，“曾经有人在王府当差。” 何仁微微点头，别以为在王府当差就是小官，王府一等护卫那可是从三品，何仁估计六元的祖上当的就是这个职位。 张诺一脸好奇，“在王府当差，应该用不着自己种地了？” “怎么不用？”何仁乐了，“就连皇帝都要自己种地呢。” “啊？” 第617章 一亩三分地 见大家都不相信，何仁只好解释道，“是真的。” “《礼记·月令》里面就有记载，每年开春的时候，天子都会带着王公大臣‘亲御耒耜’，只不过人家是到一块叫做‘籍田’的地上去耕种，农具用的是‘耒耜’，也就是古代的犁。” “当时还被称为‘亲耕礼’而‘籍田’旁边就是祭祀先农神的‘帝社’，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先农坛。” “汉文帝重农抑商，下诏‘夫农，天下之本也， 其开籍田， 朕亲率耕’。汉武帝的时候，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也提到了‘朕亲耕籍田，以为农先’。” “到了明清时期，‘亲耕礼’越来越复杂了，皇帝要提前去西苑丰泽园彩排，还要去中和殿视察谷种和农具。” “你们听说过‘一亩三分地’吗？指的就是明朝皇帝在先农坛设立的籍田，中间的部分是皇帝亲自来种，旁边就是三公九卿来陪耕。” “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最后还是由顺天府尹、大兴县令、宛平县令率农民耕完全部籍田。当然，最后的收成，都是皇帝的，算是御粮，不是拿来吃的，而是要存在神仓院，等祭祀的时候拿出来用。” 大伙儿都听傻了，半晌，张诺才问道，“这不就是作秀吗？” “是作秀啊。”何仁两手一摊，“不过人家也确实是种地了，当然也有不作秀的。” “谁啊？” “康熙。”何仁乐了，“康熙四十一年的时候，人家就去南郊，一口气耕了一亩地，一万多人围观，还立了一块碑，叫‘皇帝亲耕处’。康熙甚至还发现了一种丰产的早稻，他是真的重视农业，还写过‘农事东畴堪播植，勤民方不愧为君’的诗。” “这么多皇帝都要种地，而种地就需要农具，你们说说，皇帝用过的农具值不值钱？” 这下大伙儿更傻了，六元惊呼道，“这是皇帝用过的？” “那肯定不是……” 何仁也傻了，想什么呢？皇帝怎么可能用铁锄头？ “这应该是王公大臣在家彩排时用过的农具，不然也不可能用黄花梨来做锄头柄，所以我才问六哥家里有没有人做过大官……” 六元愣了，“可是我祖上也只在王府里当过差，并不算是什么大官？” “也不能这么说，王府里的一等护卫是从三品，二等是从四品，三等是从五品，都算是王爷身边的心腹之人，也有可能是六哥的祖上帮王爷耕地，所以锄头也留了下来。” 六元还是不太理解，“可是我家里人一直也没提过这件事啊？” 何仁笑道，“其实也挺正常的，毕竟只是农具而已，大家都没当回事，上面的黄花梨还有漆，一般人更看不出来了。” 大伙儿都点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 张诺则是问道，“你刚才说六哥发财了，这个锄头很值钱吗？” “嗯，料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二三十……不，四十万。” 大家都在震惊中，也没发现何仁说话有问题，其实仅仅一根锄头柄，就算是清代的海黄，也卖不了这么多钱，何仁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多捐一点…… 张诺撇撇嘴，“才四十万？也不算发财？” “当然不只是一把锄头了。” “还有高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他们都看向那一堆破烂，哦不，现在应该说是金子了，这一堆东西怕是比金子还要值钱。 张诺指着一米多高的纺车问道，“难道这也是清代留下来的？也是好木头？黄花梨还是小叶紫檀？金丝楠……应该不是，这没有金。” 何仁麻了，“这个真不是，这就是普通榆木的，不过也是老物件，应该有个五六十年，但是不到代，卖的话，千，毕竟现在没有这玩意了。” “那你说还有好东西？是什么？” 何仁亲自走了过去，从一堆破烂里面挑出了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张破凳子，一个像是古装剧里木门的物件，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刷子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上面没有刷毛，而是一个窟窿，隐约还能看到里面有几个字…… 大伙儿都围了上来，不知道何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何仁也不解释，只是先把凳子拿了出来，问吴钢，“刚子，考考你，你能看出这是什么料子吗？” 何仁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吴钢肯定知道这又是一个价值不菲的东西，随即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上面也刷了漆，但是并不影响吴钢鉴宝，因为这张凳子显然用过很多年，而且扔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风吹雨淋的，上面的漆掉了不少。 看了半天，吴钢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用手将上面的灰尘擦掉，里面的木料露出一丝紫褐色…… 吴钢一脸兴奋，“师父，我知道了！肌理致密，紫褐色深浅相间成纹，这是鸡翅木！” 何仁欣慰地点点头，“没错，你还能看出来什么？是什么年代的？” 吴钢的眉头皱了起来，又看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木头是清代的？但是这个工艺……我看起来像是五六七的。” 何仁露出笑容，“说得不错，全中！” 吴钢很是高兴，“师父，这个凳子能值个五六十万？” 何仁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上好的鸡翅木，五六十万怎么能买下来？最少八十万！” “哦对对对，是我疏忽了。” 吴钢虽然有一种清澈的愚蠢，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反应极快，结果他这么夸张，倒是点醒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六元。 可是六元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倒不是他贪这点钱，而是他感受到了何仁的心意，他不忍心戳穿，就这么一直糊涂下去，似乎也不错…… 张诺则是恨不得给吴钢两脚，她立刻帮忙转移了话题，指着那个像木门的物件问道，“这是清代的木门吗？” 何仁连连摆手，“这可不是门。两米多高，却还不到一米宽，怎么可能是门呢？” 张诺也懒得反驳，她主要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让六元发现破绽，“那这个到底是什么？” 何仁乐了，“这是座屏，还是红木的。” 张诺麻了，“座屏下面没有底座？” 何仁两手一摊，“掉了呗。” “……” 第618章 希望你这样的人再多一些 “掉了？” 张诺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确实掉了。”何仁笑道，“不仅是底座掉了，原来上面应该还有两块大理石板，一圆一方，象征着天圆地方。” “不是……”张诺人都傻了，她指着乌蒙蒙板子说道，“怎么就天圆地方了？” 何仁一把拉过吴钢，用他的袖子一擦，板子上瞬间出现了一方一圆两个印记。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诺惊了，“这是……” “原来这里应该有两块板子，可能是瓷的，也有可能是大理石的。” “大理石？” 听何仁这么说，六元突然惊呼一声，何仁看向他，“六哥，你见过？” 六元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家里确实有一方一圆两块大理石板子，我原本以为是版画……” 何仁乐了，“其实就是版画，清朝很多屏风上面都会粘版画……六哥，那两块大理石板还能找到吗？如果有的话比较方便断代。” “断代？”六元一怔，“何理事，你的意思，这也是古董？” “看边框的木料应该是清中期的红木，上面还浮雕了拐子龙纹，站牙、柱头和坐墩断裂的地方纹饰是拐子回纹，整体装饰是清中或者清晚的风格。不过没有能具体断代的特征，所以……” “我家离这不远，何理事麻烦你稍等片刻……” 说罢，六元也不等何仁答应，转身就跑了出去。 何仁有些无奈，其实也不用这么急，不过六元都走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和宝友们扯淡了。 “你们想要捐钱的话，我一会儿让小诺开一个专门的账号，你们等下播了给她发私信，我让她拉群，大家一起捐。” “我肯定要捐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兴许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何仁的手机就响了，他挂断电话就招呼吴钢和刘飞出门，“走，我订的东西到了。” 宝友们还在那嘲讽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订外卖？这不是有盒饭吗？” 何仁摇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外卖……” 等刘飞举着手机出门，大伙儿都震惊了，外面停了一排厢货，能有十几辆…… 有宝友大概估算了一下，油有多少桶他们不知道，米面的话，应该有个几万斤。 几个义工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刚刚跑回来的六元，六元也懵了，“何理事，这是？” 何仁这才笑道，“捐钱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捐点物质实惠，我订了点米面油……” 六元人都傻了，“我这也没地方放啊……” 有宝友也开始嘲讽了，“这也没多钱啊，大米和白面也就两块多一斤？有十万块钱吗？主播赚了那么多钱，怎么这么抠呢？” 有宝友想帮何仁说话，却被何仁制止了，他对六元说道，“六哥，我刚才看旁边就有几家出兑的门脸，我已经让小诺打电话过去租了，到时候东西就放在他们那，你们用起来也方便。东西用完了也无所谓，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每隔两三个月，就会过来送一回。” “何理事，这可使不得……” “六哥，这话就不用说了。你做的这些事情，说老实话，我做不到，但是我很佩服你，希望像你这样充满理想的人能再多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也帮不了，我只能保证让这个食堂继续开下去，你想开多久就开多久。” 这就是何仁的风格，他做慈善，都是捐东西，很少捐钱。就算他没有鉴宝眼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钱包丢了，借钱吃饭的人，他也分逼不掏，但是会买几个馒头给人家。 撵着这些饿得吃不上饭的人满大街跑…… 不过这次何仁算是破例了，钱和物都捐了。 但是他愿意…… 六元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何仁这番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何仁摆摆手，他不太喜欢被人感谢，“六哥，版画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 六元打开手里的布包，里面有两块大理石板，正是一圆一方。 “我们还是回院子里说，这里交给工人们卸车。” 何仁一马当先，回到院子里，然后就把版画拿了出来，大伙这时候又围过来了，他们也很好奇，到底画了一些什么。 结果挺让人失望的，上面就是普通的山水画，还是非常普通的那种。 何仁乐了，“这不是画上去的，这就是大理石原本的纹路。” “嗯？”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还行啊？ “这样比较值钱吗？” “不值钱。”何仁连连摆手，“虽说看起来近山远岫，意境幽美，但几乎每块大理石长得都差不多，真正值钱的是下面那块方的，上面有字。” “还真有。”张诺低头轻声念道，“登登山路何时尽，决决溪泉到处闻。録唐诗以志之……曲园居士。” 吴钢愣了，“这什么诗？怎么只有三句，这个曲园居士又是谁？”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个吴钢，总能给他整出点新花样…… “前面两句才是诗，是唐代诗人卢纶写的《山店》，后两句是‘风动叶声山犬吠，几家松火隔秋云’。” 吴钢傻了，“后面那句呢？” “那是繁体字，録唐诗以志之，写一首唐诗用来明志，你能不能多看看书？” 吴钢闭嘴了…… 张诺则是问道，“那曲园居士是谁？很有名吗？” “还行，是清晚期的着名学者、文学家、经学家、和书法家——俞樾。他自号曲园居士，还是中国白话诗创作先驱者之一俞平伯的曾祖父，章太炎、吴昌硕和井上陈政都是他的门生。” 众人都愣了，这么多名头，听起来挺牛逼啊，一定很值钱了？ 何仁点点头，“可惜就是下面的底座没有了，不然卖个一百万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也就九十万。” 六元都听傻了，九十万？他差点当成柴火烧了…… “何理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问吕老板，他是专业的。” 吕征文自然不会拆台，“六老板，何理事说的不错，这件座屏确实是难得的佳品，如果六老板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找工匠帮忙修复，这样价值会更高一些。” 六元不再怀疑，连连道谢。 张诺则是看向何仁拿出来的最后一件东西，“这个是干什么的？古代的乒乓球拍？”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是模子，做月饼用的。” “啊？这玩意能做月饼？” 第619章 月饼模子 何仁让刘飞靠近一点，这样大家才能看到模具真实的样子。 只见模具里面雕刻了一圈花纹，最底下还有两个镜像的大字“香吉”。 吴钢有些奇怪，“师父，是不是写错字了？应该是‘吉祥’？” 何仁一拍脑门儿，“人家的意思是又香又吉祥……” 张诺也有些好奇，不过她好奇的是怎么做月饼。 “很简单啊，把材料都放进去，然后往桌子上一拍就行了。” “往桌子上拍？” 何仁摸了摸鼻子，“往案板上一拍……” “就这么简单？” 何仁两手一摊，“就这么简单，本来模具就是为了方便，太复杂还不如用手呢。” 吴钢又开口了，“师父，这个也是大户人家用的？” “嗯，花梨的，你没看出来吗？” “呃……” 吴钢其实还真有点看出来了，只是他不太敢确定，锄头柄是花梨的就算了，连月饼模子都用花梨来做？也太奢侈了？ 何仁叹了口气，“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大户人家，尤其是官宦人家，奢华程度超出你的想象……” 说到这里，何仁突然看了一眼六元，六元的祖上极致奢华，不知道剥削了多少民脂民膏。到了他这一代，六元又有悲天悯人之心…… 真有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意思…… 六元见何仁看向自己，还以为他想要这些东西，连忙开口道，“何理事，你如果喜欢，尽管拿走。” 何仁摆摆手，“我还是原价收购比较好，那些米面油还不到二十万呢，也就一个模子的价钱……” 六元傻了，何仁就在他院子里简单晃了一圈，他就有了两百多万的财产，还真有点发财了的意思。 何仁最后花三百万将六元这些农具打包收了，锄头、座屏、模子他准备带回店里，后两件可以卖掉，锄头他打算留着放到自己的博物馆里，这种东西平时也很少见…… 六元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一方面他不太知道古董文玩的价格，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需要钱，六元食堂是真有点干不下去了，只有米面油还不够，平时的肉食和蔬菜也要钱。 有了这三百万，起码又能坚持八年。 这就是六元值得敬佩的地方，就算这些钱都属于他，他也没想着改变一下生活，而是想着让六元食堂再多坚持几年…… 六元看不出来价值，还是有一些宝友们能看出来的，比如柯云丞，他就把几样东西的市场价说了一下，大家才发现，何仁至少捐了一百万…… 这下刚才还说何仁为富不仁的宝友都噤声了，而支持何仁的宝友则是站起来了，大声高呼，“黑子说话！” 何仁不太在意这些，他让张诺、吴钢和刘飞一起统计想要捐款宝友的明细，就在他们工作的时候，有几个本地的宝友赶了过来，人家是来做义工的。 何仁已经从直播赚钱，获得认同，到了自我实现的阶段了，在他的影响下，有宝友愿意一起做好事，何仁感觉很欣慰。 …… 回到了广州，何仁发现唐僧也和白毅谈妥了家具的样式。 既然白毅是维扬派大师，肯定就都以明式家具为主。 大料子做成夹头榫刀牙板案、一腿三牙桌和四面平桌，小料子就做成方香几、镜台、提盒。 再小的料子白家父子就不会做了，那需要找更细的木雕师傅。 不过已经足够了，唐僧和赵姐看了白颂辰的手艺，当场就拍板让人家做了，即使有点小瑕疵也无所谓。 这种手艺的人，就算做出来的东西有瑕疵，也比一般的木匠强。 至于剩下的边角料，就直接拉回北京，上流水线车珠子算了，金丝楠木的手串也挺受欢迎的…… 何仁没给什么意见，他就坐等收钱，哦不对，还要跟吕征文去参加那个交流会。 很意外的，何仁居然在交流会上看到了那天在熊翰林仓库找事的王子扬，他有些奇怪，“这家伙也是优质客户？” 吕征文一看，乐了，“他不算是优质客户，他算是鉴宝专家，陪别人过来的。” “啊？” 何仁傻了，王子扬也是专家？ 不过何仁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别看那天张诺开出了小叶桢楠，王子扬貌似被打脸了，但实际上，这种表现的料子，一般人都不会去赌，也就何仁有鉴宝眼…… 而且那天大家都没开到什么好东西，但是不包括王子扬，他根本没出手，就这个谨慎劲儿，当个专家似乎没什么问题。 何仁倒是没什么感觉，王子扬再牛逼，还能比外挂牛逼？ 王子扬看到何仁的时候显然也很惊讶，他不知道何仁怎么又和吕征文混在了一起，居然还来参加了这种交流会…… 王子扬瞪了何仁一眼，本想发作，可想了想还是强行压了下去，有吕征文在，估计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何仁则是带着张诺和吴钢找地方坐下喝茶，王子扬这种小角色他是真没放在心上，等今天过去，两人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 坐在一边，何仁开始打量房间的布置，看来吕征文也是上了心，屋里的家具都是老红木的，还成套，估计有上百万的价值。 用的茶具也是上好的紫砂，也就茶叶差点意思…… 何仁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七八个人了，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不过谁是掮客，谁是顾客，一看便知。 因为顾客一般都带着一两个人，有的是专家，有的是保镖…… 何仁带着张诺和吴钢，显然也被大家划分到了顾客一边。 大概喝了半个小时茶，吕征文才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何仁一看，还是老熟人，居然是那个被自己当众撅过的张老。 张老看到何仁也是一怔，但随即就朝着何仁拱了拱手，还点点头，面带笑容…… 这倒是给王子扬都看傻了，他也知道何仁和长老的冲突，没想到认怂的居然是张老。 不认怂也不行啊，张老只是在广州有些声望，和杜潇文可没法比……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仁也朝着张老拱了拱手，结果没想到张老居然直接就过来了，还坐在了何仁身边。 “何理事，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 何仁麻了，又要寒暄了…… 第620章 发丘印和摸金符 好在此时吕征文宣布交流开始，何仁不用继续应酬张老。 然后何仁就绷不住了，居然有人拿出来一枚发丘印和两枚摸金符…… 这人倒是非常大方，允许大家随意观看，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兴趣缺缺，吴钢特别爱看《鬼吹灯》和《盗墓笔记》这样的小说，就把发丘印和摸金符拿了过来。 张诺挺好奇的，她也看过不少盗墓小说，或者说，这个年龄段的人几乎都看过，就算没看过，也知道发丘印和摸金符。 印是铜印，顶部是龟形钮，龟首高昂，张鼻怒目，尾下垂，看起来有些凶狠。印上有八个隶书大字——“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摸金符则是通体漆黑透明，像黑水晶似的，还真别说，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来的光泽非常润，有点意思。 形状也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像是穿山甲的爪子一般，圆锥形，前端锋利尖锐，镶嵌着数匝金线，上面还雕刻着飞虎纹，镌刻了“摸金”两个篆字，颇有古意…… 张诺一脸欣喜，“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仁撇撇嘴，“都是假的，就没有这些玩意。” 吴钢不乐意了，他可是盗墓小说的铁粉，“师父，我记得曹操设立了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这总不是假的？” “这是真的。”何仁乐了，“当时曹操缺军费，就搜罗了不少盗墓贼，然后让他们去盗墓补充军费。” 张诺有些怀疑，“曹操让他们去，他们就去？自己盗墓赚得更多？” “那肯定是自己干赚得多，不过有一些人是被曹操抓了，不去？那就弄死，反正盗墓贼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张诺有些搞不懂了，“只是威胁？” “肯定还有胡萝卜啊。”何仁乐了，“盗墓贼一直都人人喊打，曹操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官方身份，这就叫名正言顺。胡萝卜加大棒，这才笼络了一批人。” 这些事吴钢也知道，他就在这等着呢，“既然有官方身份了，有发丘印和摸金符也很正常？” “你不会把发丘中郎将和其他中郎将混为一谈了？” 何仁撇撇嘴，“就是给个名分，曹操可不会给他们兵权和护符，官印可能会有，但是怎么可能写‘天官赐福’？天官在相术中代表着高贵，一群盗墓贼高贵什么？” 吴钢傻了，何仁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张诺则是问道，“那‘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也是假的？” “倒是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不是盗墓的……不过假的概率很大，起码所谓的摸金校尉是不可能遵守这个规矩的。” “为什么？” “很简单啊。”何仁两手一摊，“曹操组建摸金校尉是为了敛财，鸡鸣灯灭就不干了？那军费从哪里来？事实上被摸金校尉盯上的墓，几乎都不会剩下什么东西。” “他们就不怕被鬼盯上？” “先不说有没有鬼，就算有，那么多人一起出动，鬼屋也瞬间变成欢乐小天地……就算是跑单帮的盗墓贼，应该也不会遵守这个规矩。都盗墓了，还怕什么？肯定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小说里这么写比较神秘，可以吸引读者，但实际上不太可能。” 张诺和吴钢都有些幻灭，何仁笑着安慰道，“你们可以和那个人聊聊，这些东西还是可以拿下的。” “啊？” 这下不只是张诺和吴钢，张老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其实也算是半个专家，何仁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一开始也没把这些东西当成好玩意，可听何仁的意思，这还有得赚？ 何仁见张老竖起耳朵，微微一笑，也没打算藏私，“摸金符历史上应该是有的，不过仅仅是为了辟邪而已。” 张诺一惊，“这两个就是？” 何仁点点头，“上面‘摸金’两个字是这几年后刻上去的，但是原本的东西是真的。” “这是……穿山甲的爪子？” “不是。这是虬角，也就是海象牙，雕工和打磨技巧都不错，值大几万，如果合适可以拿下。” 两人都很兴奋，吴钢问道，“师父，那铜印呢？” “你看不出来？” 吴钢眉头皱起，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春秋的？” 何仁敲了一下吴钢的头，“东汉的。这是东汉仿的‘关内侯印’，二十万。” 张诺和吴钢兴高采烈地去和人家谈价去了，张老还在那震惊呢，假的他知道，但是真不知道是这么个假法…… 没到十分钟，张诺和吴钢就一脸失望地回来了。 何仁乐了，“怎么？老板不卖？” “嗯，他直接开价两百万。” 何仁麻了，不过也知道应该是老板刻意作假，想要忽悠出去，结果没想到大家都不上当。 好不容易有过来问价的，只愿意出两万，他怎么可能出手呢？ 开场就这么拉胯，何仁突然对这次交流会不抱什么希望了，该不会都是拿这种货色来忽悠人的？ 哦不对，还有吕征文，吕征文肯定会拿点真东西出来的。 果然，不只是何仁一个人这么想，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吕征文，意思很明显了，如果吕征文也想敷衍他们，那交流会恐怕就是真交流了。 吕征文见状，心里叫苦不迭，他也没想到自己新邀请一个掮客过来，这人就拉了一坨大的，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无奈之下，吕征文只好提前把自己准备的一件东西拿出来，起码先把大家稳住再说…… 吕征文拿出来的东西着实吓了何仁一跳，居然是一只玉如意。 玉如意不算罕见，问题是吕征文的玉如意非常大，足足五十公分，这么大的玉如意就少见了。 更难得的是这只玉如意是整块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玉质莹润，雕工、打磨和抛光的技术极高，是一件非常难得的珍品。 造型也颇为讲究，如意首是灵芝，代表祥瑞，内中浅浮雕一个大大的寿字，四周环绕宝伞、海水鱼纹、莲花和宝瓶四种纹饰。 如意柄背面打洼，正面隆起，中部又浮雕了伞盖、盘肠和法螺，柄尾处还有法轮和蝙蝠，佛教八宝齐了。 这下大家伙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走到吕征文面前，都想一睹为快…… 第621章 抱月瓶 如意，其实是从痒痒挠演化而来的。 清代的《事物异名录》中，就有记载，“如意者，古之爪杖也。” 这个爪杖，也叫搔杖，柄端做成手指的形状，和现在我们用的痒痒挠差不多。因为“搔之可如意”，所以才叫如意。 印度也有“如意”，不过梵语里面叫“阿娜律”，是一种佛具。法师在讲经的时候，手里就会拿一个如意，上面写的是经文，以备不时之需。 吴钢愣了，“打小抄？” “差不多。我们也有类似的物件，像板子似的，叫‘笏’。电视剧里也有，宋朝以前，大臣上朝的时候，手里都会拿一个玉牌，这个玉牌就是‘笏’，用来记录圣旨或者皇帝吩咐的事。后来印度的‘阿娜律’传入国内，我们又改良了一下，就成了现在的如意了。” 张诺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这么窄的柄，怎么往上写字？” 何仁连连摆手，“早就没有记录的功能了，明清时期，如意就变成纯粹的摆件，供人赏玩。” 此时吕征文已经把如意交给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既然是交流会，肯定是允许上手的，这也是流程之一。 本来何仁也想上手看看，结果直接被挤到后面去了，甚至连张老速度都比他快。 何仁麻了，都说粤省人最喜欢这些寓意好的东西，今天一看，果然不一般…… 张诺则是比较关心玉质，“看起来像是羊脂白玉，起码值个两三百万。加上这个雕工……雕工值多少钱？” 何仁点点头，张诺看玉还是有一手的，这块玉如果放到市面上，差不多就是这个价钱。 不过看雕工什么的，就不是张诺擅长的了。 何仁索性坐了回去，轻声说道，“差不多翻倍。” “这么贵？”张诺傻了，“凭什么啊？” “凭这是乾隆时期的呗，而且有可能是宫里的东西。” 张诺一惊，“宫里的东西？乾隆用过？” “那倒不至于。”何仁没想到张诺还真敢想，“就算是宫里的，应该也是嫔妃用的，成色不是太好。” “这成色还不好？” 张诺反驳了一句，就意识到不对劲，这只玉如意的成色如果放在市场上，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可如果放在宫里……那就有点不够看了，乾隆时期的物件，那都是极致奢华，这种成色，确实只能给嫔妃用一下，乾隆根本看不上。 何仁已经在远处看完了，见大家还在那围着，也就没了上手的心思，回来继续喝茶。 不多时，张老也回来了，他见何仁无动于衷，很是奇怪，“何理事不喜欢玉？” 何仁摆摆手，“还行，我已经看过了。” “哦？”张老没想到何仁不上手也能鉴定，“您有入手的想法吗？” 何仁耸了耸肩，“这种东西，大家都喜欢，价格也透明，随便玩玩……” 张老不再问了，人老精，马老滑，张老跟何仁聊了这么一会儿，就知道何仁不太爱说话，他的话也少了，何必招人讨厌呢？ 只不过他不太认同何仁随便玩玩的说法，这种玉如意，非常罕见，能拿下，还是要尽量拿下的。 张老可不知道何仁有多少好东西…… 很多人和张老的想法差不多，至少有五六个人对这个玉如意感兴趣，人家索性就直接现场来了一波竞价。 价格一路飙升到了四百五十万，何仁还在那喝茶，张老有些看不透了，何仁不是说要玩玩吗？怎么一直不出手？ 何仁其实也想出手，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主要是这帮人出价太频繁了，没等他说话呢，就出了一个新价格。 现在四百五十万锁喉了，何仁也懒得出手了。 最后玉如意被一个中年人以五百五十万的价格拿下，就是王子扬的雇主。 何仁摇了摇头，这个价格已经略微高过市场价了。换成是他，是肯定不会买的…… 结果何仁没想到，王子扬还冲着他挑衅地扬了扬眉毛，给何仁都看傻了，让自己雇主多花钱了，有什么可神气的？ 何仁这小暴脾气哪能受得了这个，他暗暗下了决心，一会儿肯定要找机会收拾一下这个王子扬。 机会很快就来了，有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冲大家拱了拱手，用非常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一直听闻粤省古玩界卧虎藏龙，我这里恰好有两件瓷器，想要让大家帮忙掌掌眼，分个真假。” 说罢，中年人拿出两个锦盒，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两个瓷瓶，何仁眼睛一亮，居然是两只一模一样的抱月瓶。 抱月瓶，又叫宝月瓶。小口、直颈，颈侧双耳，腹部就像满月似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这个器型是从宋元时期西夏流行的马挂瓶演变而来，只不过马挂瓶是陶的，而到了永乐和宣德年间，抱月瓶变成了瓷瓶，不管是烧制难度，还是工艺，都高出许多。 众人也是精神一振，这个中年人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抱月瓶，意思很明显，这是要斗宝！ 这几年吕征文的交流会，几乎都是以买卖交易为主，大家都比较熟，最刺激的斗宝环节一直没有。 这次吕征文找了几个其他地方的掮客过来，终于来点刺激的了。 见何仁对抱月瓶感兴趣，张老小声介绍道，“这个人是最近从香港过来的掮客，叫梁勇毅。他一直想开发我们这边的市场，这次拿这么好的瓷瓶过来，估计是想露个脸。” “露脸？”张诺一怔，“这两个瓶子很值钱吗？” 何仁笑道，“如果是真的，当然很值钱，两千多万一个。” 张诺傻了，“就这么一个不到三十厘米的小瓶子？两千万？” 何仁点点头，“这叫翠青釉，是永乐年间景德镇创烧的一种釉色，这种釉色的出现，直接把龙泉窑给干垮了。以前青瓷都以龙泉窑为尊，但有了翠青釉以后，龙泉窑的青瓷逐渐让出了高端市场……” 张诺还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是创烧的，又是明朝官窑的，还真值这个价钱。 张老见何仁有兴趣，就想主动当一次好人，他朗声道，“既然如此，我觉得可以先让何……先生看看。” 梁勇毅不认识何仁，但他认识张老，见张老推荐了何仁，他自然不会拒绝，“瓶子有两个，还有谁……” 话没说完呢，王子扬就站了起来，自告奋勇要跟何仁比试一下。 何仁乐了，他还没找王子扬的麻烦呢，没想到王子扬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622章 不是清仿，还能是明仿？ 斗宝，何仁是肯定不怕的，他示意王子扬先来。 这下正好中了王子扬的下怀，他其实还挺怕何仁不要脸非要先说，那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众所周知，斗宝的时候，先开口的那个人优势巨大，基本会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说出来。 只要双方的眼力差不多，那么后面那个人就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很有可能直接落败。 就算何仁能说出来点新东西，也绝对没有王子扬说得多，只要王子扬能够鉴定出来真假，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何仁没有一点胜算！ 所以当初在古玩协会斗宝比赛的时候，先后顺序都是抽签。 至于有人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现在何仁主动把先手让了出来，王子扬自然不会拒绝，他清了清嗓子，把最左边那只抱月瓶拿了起来，“这是一只明朝永乐年间的抱月瓶……” 王子扬侃侃而谈，将抱月瓶的特征和来历说了一遍，非常详细。 连何仁都忍不住暗暗点头，他就算看王子扬不爽，想给人家一个教训，也不得不承认，王子扬的眼力和知识储备还可以，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众人也是频频点头，在场的专家很多，老玩家也不少，大多都认识抱月瓶，王子扬说的一点问题没有。 王子扬见众人的反应，更来劲儿了，他掏出一个高倍放大镜，看了半天，才说道，“我们再来看釉色，这是明朝永乐年间景德镇官窑独创的翠青釉，通体素釉，色泽光艳，青嫩如翠竹，不加任何装饰，釉面玻璃质感强，还隐含了非常多的小气泡，这是翠青釉的典型特征。” 说罢，王子扬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电筒，跟哆啦a梦似的。 王子扬将手电筒贴在了抱月瓶的外壁上，然后打开开关，所有人都能看到，一束光线通过瓷壁透了出来，可见胎骨有多薄了。 “如此薄的胎骨，定然是高温烧制而成。我们都知道，古代的工艺和技术相对落后，尤其是高温烧瓷，非常困难。所以即便是景德镇官窑，也很难烧制出高温釉色的瓷器。绝对是万中取一……” “虽然没有底款，但是我有理由怀疑，这只翠青釉抱月瓶极有可能是宫里的物件。”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宫里的物件？ 不过很快，大家就开始鼓掌了，因为他们都认同王子扬的说法。 王子扬手里拿着的那只抱月瓶确实十分难得，万中取一都说少了，这种品质和色泽，永乐一朝可能都烧制不出多少个。 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就像是王子扬说的，高温瓷器真的特别难烧；另一方面也和产量有关，在场的人都知道，翠青釉只做高端…… 从这个角度说，这只抱月瓶还真有可能是宫里的物件。 王子扬一脸得色，梁勇毅自然也很高兴，他拱了拱手，“还请王先生估个价。” “至少两千万。” 梁勇毅更高兴了，何仁也暗自点头，王子扬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鼓掌，而是指着另一个抱月瓶，“还有一个呢？” 王子扬瞥了一眼，不屑道，“那个是清仿的，虽然成色也不错，但是颜色不正，也就值个两百万。” 梁勇毅忍不住拍了两下巴掌，“王先生好眼力，全中！” 张诺、吴钢和刘飞脸色大变，吕征文和张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张老，是他把何仁推出来的，可他没想到王子扬会主动挑衅何仁。 现在连梁勇毅都表示王子扬说的没问题，那何仁不就输了吗？自己还想向何仁示好呢，没想到却害了何仁，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何仁则是一脸镇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张老暗自点头，先不说别的，何仁这个心理素质一般人就比不了…… 王子扬不乐意了，他指着何仁的鼻子说道，“怎么样？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何仁却是看都没看王子扬一眼，而是看向梁勇毅，“梁先生是？你觉得这位王先生说的对吗？” 梁勇毅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王子扬说的有问题？ 他仔细想了想，没什么问题啊，王子扬和他的看法一样，他还找过几个专家，看法也是一样…… 所以梁勇毅点了点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何仁。 何仁乐了，“既然如此，我愿意出四百万，买这只清仿的抱月瓶，梁先生意下如何？” “卖他！” 梁勇毅还没说话呢，王子扬先忍不住了，在他看来，这个抱月瓶完全不值四百万，谁买谁傻逼！ 既然何仁自己要当冤大头，他没有理由拦着。 梁勇毅就更没有理由了，他找的专家估价还没有两百万呢，何仁愿意出四百万，傻子才不卖呢。 “何先生，你说话当真？” 何仁直接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转账。” 这是梁勇毅没想到的，何仁自始至终都没有上过手，四百万就花出去了？ “梁先生，账号？” “哦哦，这里，这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王子扬，他们也不知道何仁在搞什么鬼，不是斗宝吗？哪有斗一半直接把宝买了的？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何仁和梁勇毅完成了交易…… 王子扬这才反应过来，何仁该不会是想要躲过鉴宝环节？没看现在梁勇毅就完全不提鉴宝的事了吗？ 这可不行！ 王子扬立刻说道，“你别以为当了一次冤大头就可以赖过去了，该你鉴宝了。” 梁勇毅有点尴尬，连忙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 “谁和他是朋友？”王子扬立刻打断了梁勇毅，“该他鉴宝了！” 何仁乐了，“你说我是冤大头？” 王子扬立刻说道，“两百万的抱月瓶，你花四百万买，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何仁把手里的抱月瓶举起来，看了一下，满脸狐疑，“我其实有一点搞不懂，你为什么言之凿凿地说这个抱月瓶是清仿的？” 王子扬撇了撇嘴，“不是清仿的，难道还是明仿的？” 何仁笑道，“还真就是明仿的。” “啊？” 这下不只是王子扬，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623章 最后一舞 “怎么可能？” 王子扬第一个就跳出来了。 何仁面带微笑，“王先生，你别激动，你是不是觉得清朝喜欢仿古，这个抱月瓶的成色又不如另外一件，所以就认为这是清仿的？” 王子扬立刻反驳，“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不仅是王子扬，连梁勇毅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清代仿古那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是明代仿的呢？ 何仁摇了摇头，王子扬不乐意了，“你少在那装逼，故弄玄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呵……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何仁嗤笑一声，“清代一直在仿古，不是他们真的喜欢，而是要证明自己的强大，证明别人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们也能做得出来。” 王子扬撇了撇嘴，“这些我们都知道，用不着你来科普。” 吴钢忍不住开喷了，“你个死胖子有没有素质？你刚才鉴定的时候，我师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现在轮到我师父鉴定，你老在那叭叭什么？显着你了？” 王子扬也怒了，“你特么骂谁？” “老子骂的就是你！”吴钢一点不怂，“怎么？要打架啊？单挑还是群殴？老子都接了！要不你把你那个卖假货的哥哥也叫过来，老子一块收拾了！” “你……” 王子扬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发作，吕征文就闷哼一声，“王老板，现在是何先生在鉴定，希望你能守规矩！如果你执意捣乱，我就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王子扬立刻冷静了下来，现在他是胜券在握，可不能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功亏一篑。 “好，好，好！我就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何仁还是一脸笑意，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不过有三种釉色，清代所有的窑口都仿不出来。” 梁勇毅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失声道，“其中就有翠青釉？” 何仁点点头，“三种釉色分别是汝窑的天青釉，永乐的翠青釉和甜白釉。” 众人都是一惊，汝窑的天青釉不仅是清代仿不出来，元代和明代也仿不出来，可以说是绝版。 甜白釉……其实也差不多。 清代是有甜白釉瓷器的，可确实烧不出精髓。 至于翠青釉，这个他们还真不清楚…… 何仁只好继续解释道，“清代其实也有一些难以模仿和超越的青釉，比如康熙时期的苹果青，雍正时期的豆青，其他年代也仿不出来，就像清代仿不出来翠青釉一样。” 虽然被吕征文警告过了，但王子扬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说是明仿的就是明仿的？” 何仁乐了，“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上来看看，这是不是永乐龙泉窑的特征？” 立刻有几个人起身走到了何仁身前，仔细观察起来。 王子扬则是嗤笑道，“别开玩笑了，明代的龙泉窑已经开始衰败，造型粗糙、胎质厚重，也失去了其闻名天下的如玉色泽，根本不可能烧制出来这种成色的翠青釉。” 大家听了王子扬的说法，也是频频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龙泉窑创烧于三国两晋时期，唐宋元时期都非常有名，这个窑口融合了南北方技术之长，烧制的青瓷色清如玉，温雅可人，不但在国内很受欢迎，还销售到了海外，颇受国外贵族喜爱。 可到了明朝中期，开始实施海禁，青瓷出口销量锐减，龙泉窑只能做老百姓的生意，于是不可避免地开始衰败，到了明朝末年，几乎完全消失。 就像王子扬说的一样，如果是明仿的，成色绝对不会这么好。 何仁嘴角扬起，“我要纠正一点，龙泉窑是在明朝中后期才开始衰败的，永乐年间可不能算是中后期？” 王子扬被问住了，永乐当然不能算是明末…… 梁勇毅则是问道，“何先生，你的意思这是永乐时期的龙泉窑仿制的？” 何仁点点头，梁勇毅一脸懵逼，“为什么？” 何仁耸了耸肩，“龙泉窑衰败的原因不只是明朝海禁，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失去了官方订单。” “嗯？” 所有人都看向何仁，包括正在鉴定的几位专家，他们好像都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何仁指着另外一只抱月瓶，“说来也巧，龙泉窑失去官方订单，和翠青釉还有关系。就是因为景德镇官窑创烧了翠青釉，质量比明初出口的龙泉窑青瓷还要好，官方自然就要从景德镇购买青瓷了。” 王子扬还是不服，“那龙泉窑为什么要仿制？”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向王子扬，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他们的订单被另一个生意人抢走，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找原因，找到原因以后就要做努力。 而烧瓷还能做什么努力？肯定是要提升质量啊，仿制拿到订单的瓷器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惜，龙泉窑还是棋差一着，毕竟是民窑，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达到景德镇官窑的质量。 而研发仿制翠青釉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又没有官方订单，只靠民间有钱人订购，还是无法覆盖成本。 龙泉窑只能让出高端市场，专做低端，时间长了，就被其他窑口冲击得没有招架之力，最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何仁手里这只抱月瓶应该就是龙泉窑当时的最后一舞，虽然比不上景德镇，但是也算精品，四百万绝对是捡漏了，卖到一千万也不成问题。 此时上前鉴定的几个专家也看得差不多了，他们对视一眼，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开口道，“我们一致认为，这确实是明朝永乐年间龙泉窑烧制的瓷器。” “虽然胎体比较轻薄，不符合明代龙泉窑的特征，但胎色灰黄，底足露胎处有赭褐色窑红，玻璃化程度高，透明度好，表面光泽强……是我们一开始看走眼了。” 何仁随口客气道，“这也不能怪你们，毕竟仿明的瓷器，大家会犯经验主义错误，觉得一定是清代的。但斗宝的话，就不应该了，看都不看，肯定鉴定不出来……” 大家都知道何仁是在说谁，所有人都回头看向王子扬，王子扬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624章 骰子 当然，最后悔的肯定不是王子扬。 而是梁勇毅。 他是个商人，一千多万的东西，四百万就卖了，他的心都在滴血…… 梁勇毅一直看着何仁，他觉得何仁这人挺好说话，会不会突然良心发现，把东西退给自己？ 就算多退点钱也行啊！ 何仁却是一直看着王子扬，看得他一阵腻歪，终于，王子扬忍不住了，跺了一下脚，灰溜溜地离开了。 何仁这才把抱月瓶拿在手上，随手递给吴钢，还给梁勇毅？ 做梦去…… 其实何仁也想把另外一只抱月瓶拿到手，可他刚一表露出兴趣，就有人开始抬价了。 何仁倒是能理解，王子扬到底还是他们本地人，何仁打了王子扬的脸，他的老乡想帮人家找回点面子。 既然如此，何仁就不要了，也就是一个翠青釉的抱月瓶而已，虽然珍贵，但还达不到非要不可的级别…… 虽然何仁退出了，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可是很快何仁就发现有人好像是在针对自己。 比如何仁看上了一个错金银的骰子，出价五万，就立刻有人顶他。直到何仁喊到五十万的时候，并且生出一丝退意，对方才收手，搞得何仁非常不爽。 不过东西还是拿到了，张诺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个通高二十多公分的球形多面体，她仔细数了一下，足足十八个面。 其中十六面写的是“一”到“十六”的隶篆书文字，另外两面分别是“酒来”和“骄”字。 这还不算完，在每个棱边，还有镂空的桃形纹饰，并镶嵌不同材料的宝石，看起来像是绿松石和红宝石…… 张诺觉得奇怪，“这是骰子？是错金银的？怎么这么奇怪？” “是错金银骰子。” 张诺问了，何仁就先把别人针对他的事放到一边，解释道，“这是古代的骰子，也叫行酒令骰子，古人喝酒娱乐的时候用的。” “我知道。”吴钢立刻举手小声道，“骰子是曹植发明的，最初是占卜工具，后来才变成游戏的工具，喝酒的时候用。再后来又变成了赌博的工具，一般是宫里的嫔妃玩，赌一些胭脂、丝绸和香料。” “三国时期的骰子上面的字都是黑色的，唐代开始描红，到了清代才变成我们现在用的样式，只有六面，三枚一起扔，加在一起还是十八面。” 说完，吴钢就喜滋滋地看向何仁，想要求夸奖。 何仁直接用手敲了一下吴钢的脑袋，“你知道个蛋啊……” 吴钢捂着脑袋，非常委屈，张诺看不下去了，“你有事说事，老打刚子干什么？” 何仁无语了，张诺怎么还护上了？ 结果张诺话锋一转，“刚子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你要给他打傻了，你养他啊？” 这下吴钢也无语了…… 何仁乐了，“刚子，你少看点野史。曹植和骰子就没什么关系。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骰子了。” 张诺惊了，“这么早？” 吴钢也顾不上疼了，眼巴巴地看着何仁。 何仁叹了口气，“鲁省青州战国齐墓就曾经出土过完整的骰子，其他墓葬也有类似的物件出土，只不过有十四面和十八面两种。其他的事情，刚子说的都对。” 何仁他们说话声音虽小，却也惊动了同一张桌子上的张老，张老也是一脸震惊，“何理事，这个是春秋战国的骰子？” “那倒不是。”何仁摆了摆手，“这是秦汉时期的，上面是绿松石和红宝石，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用过的。” 张老惊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五十万绝对不亏，非但不亏，何仁还赚了…… 何仁含笑不语，五十万确实是赚了，但是被人针对终归是不爽的，他欠身问道，“张老，那个和我竞价的人是谁？” 张老有些犹豫，他坐在何仁身边已经让本地人不爽了，要是再当二五仔…… 何仁看出了张老的犹豫，坐直了身体，准备找吕征文问问。 结果张老又凑过来了，他想通了，反正自己已经得罪这帮人了，不如当一把二五仔。 “他叫任祥，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平时喜欢古董文玩，算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比较年轻的玩家……当然，他肯定没有何理事年轻。王子扬是任祥的铁杆，平时也经常帮他掌眼。” 何仁恍然，原来不是什么地方保护，而是任祥觉得自己落了王子扬的面子，这是来帮朋友找场子来了。 不过何仁真没把任祥放在眼里，眼力真不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拿东西出来了，是一盒湖笔。 不过和一般的湖笔不一样，这盒笔，笔杆比较长。 吴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轻声问道，“师父，这应该是湖笔？不过怎么看起来像是魏晋时期的毛笔？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湖笔啊……” 何仁叹了口气，吴钢应该是因为刚才那个骰子，搞得自己不太自信了。 “这就是湖笔，仿魏晋时期的毛笔，所以笔杆都比较长。” 张诺又开始好奇了，“魏晋时期的毛笔为什么笔杆长？”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桌椅，大家都是跪坐在席子或者蒲团上，在比较矮的几案上写字。这个时候如果要悬肘，笔杆自然要长一些，不然够不着……” “唐朝以后开始用现在的高桌椅，写字的时候坐在椅子上，距离没有那么远，笔杆自然也不用太长了。” 张诺比划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何仁偷偷瞥了一眼任祥，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何仁果断出价，“十万。”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怔，这一盒湖笔虽然是清朝仿的，可也不值十万啊？何仁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盒湖笔也暗藏玄机？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懵了，没有人出价。 任祥就不一样了，他根本没看那盒湖笔是真是假，他就是想让何仁多花点钱，给自己的朋友出气，所以立刻喊道，“十五万。” 何仁微微一笑，“二十万！” “二十五万！” “五十万！” “五十五万！” …… 就在任祥准备何仁再出价就放弃的时候，没想到何仁先放弃了…… 第625章 花神杯，成套！ 所有人都看向何仁，不是说年轻人都气盛吗？怎么何仁突然就认怂了？ 何仁嘿嘿直笑，“既然这位老哥如此喜欢这盒湖笔，那我肯定要让出来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嘛。” 吴钢这孙子更气人，他朝着任祥拱了拱手，“一万多的清仿魏晋湖笔，大哥居然出五十五万，看来是真的爱了……” 吴钢这么一说，湖笔的卖家差点没绷住，不过他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可是他的嘴角依然扬了起来，比ak还难压…… 任祥只能瞪了卖家一眼，磨磨唧唧地把钱付了，这一行就是这样，交流会上出了价，可不能像地摊上似的，说不要转身就跑了，那以后就没人和你做生意了。 而且任祥还不能怪卖湖笔的人，人家又没让他买，是他上杆子想要坑何仁，现在被何仁给坑了，只能吃哑巴亏了。 任祥那边刚付完钱，恨恨地把湖笔拿走，何仁就走了过去，指着另外一个锦盒说道，“我看这几个五彩花神杯也不错，什么价？” 五彩花神杯的主人是刚才卖发丘印和摸金符的那个大哥，他手里有四只康熙五彩花神杯。 大哥还没说话，何仁随便看了一下，直接自己开价了，“八百万，怎么样？” 说罢，何仁还挑衅地看了任祥一眼。 任祥这小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看他突然看见那个大哥正在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 任祥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东西是假的？何仁这是又在忽悠自己？ 大哥见任祥犹豫，又开始挤眉弄眼了，吴钢刚要发作，就被何仁拦了下来，何仁环视四周，对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手，“大家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出手嘛。” 众人纷纷摆手，就算是真的康熙五彩花神杯，两百万一个也算可以了，而且何仁跟任祥杠上了，他们更想要看热闹。 大哥眼睛都要挤酸了，任祥终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这大哥也算是本地人，应该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跟何仁硬拼。 大哥是好人呐！ 任祥冲着大哥拱了拱手，然后一脸嫌弃地看向何仁，“同样的招数你还想再来一遍？那老子就成全你，八百万是？你自己玩！” 任祥非常潇洒，大哥则是懵了，他这是真的啊！你出价啊！你出价，何仁也出价，到时候他还能多赚点…… 何仁看了一眼正在痛心疾首的大哥，问道，“其他人应该是不出价了，八百万你卖不卖啊？” “卖！” 大哥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出手。 谁都知道凑齐一套康熙五彩花神杯能卖大钱，但是很少有人能凑齐一套。大哥也是凑了好几年，才收到四个，趁着这次机会就拿出来卖了。 两百万一个，已经是他这几年遇到最高的价格了，过了这村，可能就没有这店了…… 不卖白不卖！ 何仁笑嘻了，因为大哥这四只花神杯里有一只八月桂花杯！还有一只十一月梅花杯，何仁现在就差这两只，就能集齐一套了，别说八百万了，就算是一千八百万，他都得拿下。 不过怕任祥针对自己，节外生枝，何仁才用了一招老伎俩，先去挑拨任祥当冤大头买那盒仿魏晋的湖笔，这才能顺利拿下这四只花神杯。 当初对付徐青杰，何仁用的也是这招，熟得很…… 何仁也没想到，一试就灵，看来不管是超级富二代还是小富二代，都挺爱上头的。 简单的心理学还是好用…… 兴高采烈地付了款，何仁立刻就把四只花神杯都拿了出来，重复的是三月桃花杯和七月葵花杯。 八月桂花杯和杜潇文手里那只一模一样，上面的诗文是“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何仁很是振奋。 十一月梅花杯上面配的诗文是“素艳雪凝树，清香风满枝”，这是唐代诗人许浑写的《闻薛先辈陪大夫看早梅因寄》其中一句。 按理说梅花对应的花神应该是梅妃，可是如果按照大家统一的说法，十一月对应的却是山茶花花神王昭君，或者袁宝儿。 何仁合理怀疑，是之前统计的人写错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十二只花神杯他也凑齐了，如果上拍的话，起码九位数起！ 当然，何仁还很期待，如果将十二只花神杯都拿回家，算不算国宝？ 现在何仁肯定是验证不了了，还要等回北京以后再说…… 接下来的交流会，何仁就没再出手了，倒不是东西有问题，而是价格有问题。 像任祥这样的棒槌还是太少了，其他人不是掮客，就是专家，要么就是老玩家，对价格都非常敏感。 想要捡漏那是难上加难。 除非还有抱月瓶和秦汉骰子这样特殊的物件，打个信息差才有机会。 可惜，接下来的东西，大家都认得，又没有何仁非常想要的，那就只能打个酱油了。 不过何仁已经非常满意了，他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买到剩下的两只花神杯，完全是意外之喜！ 拒绝了张老的饭局邀请，何仁和吕征文打了个招呼，准备回酒店。 到了酒店，何仁发现唐僧和赵姐都不在，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两人都在白毅家看热闹呢，大概就是白毅和白颂辰的手艺太好了，两人不愿意回来…… 何仁麻了，本来说好这两天去越南，结果唐僧非要晚两天再去，难道是又找到新爱好，连赌木都顾不上了？ 何仁倒不是着急赌木，他是着急回家，还想领奖励呢。 现在何仁手里可不只是一套康熙五彩花神杯，还有一幅《蜀素帖》呢，两个奖励，他挺着急的。 可唐僧不动，他又不好自己回去…… 张诺不知道这些，她觉得再待两天也挺好，“你之前不是说广州有赌珍珠的吗？正好我们去看看。” “呃……” 何仁其实不太想去，现在赌珍珠其实都是送钱，都是养殖的，不过张诺想去，那就去呗，还能搞点节目效果。 第二天一大早，何仁就被张诺和吴钢拉了起来，哦对了，还有刘飞，他们三个估计是赌木成功，然后上瘾了，想要靠赌珍珠赚一笔。 何仁也懒得拆穿，一直到了玉石一条街，等刘飞开了直播以后，才对着大家说道，“看看就行了，这里的珍珠大部分都不值钱……” 第626章 赌珍珠？赌大小！ 好像是为了印证何仁的话，吴钢从地上捡起一颗乳白色的珍珠，他都看傻了…… “师父，这是珍珠吗？” 吴钢其实也认识珍珠，但他真不敢相信，这玩意能从地上捡到？ 宝友们也傻了，不少人都在怀疑这颗珍珠是不是何仁提前安排好的。 就像那些赶海的博主一样，提前把东西埋在沙滩上，然后再自己挖出来…… 何仁差点笑出声，“犯得上吗？我又不差这点流量。” 有几个本地宝友也在帮何仁说话，“那里是全国最大的珍珠批发交易市场，我记得小时候珍珠都用麻袋装的，有时候就能在路边捡到几颗。” 宝友们都听傻了，当即就有外地宝友表示想要来广州捡珍珠，这不比上班赚钱？ “你们咋想的？要是捡珍珠真比上班赚钱，还轮得到你们来捡？早就人满为患了好不好？” 何仁有些哭笑不得，“事实上，这种珍珠根本不值钱，一颗成本能有两块就算多了，你拿出去卖，也卖不上价。” 吴钢立刻反应了过来，“师父，这是养殖的？” “就是养殖的。”何仁示意吴钢把珍珠给自己，然后放在镜头前面，“大家仔细看一下，这种比较小，颜色也有点暗沉，还比较圆润的，大多是养殖的珍珠，都不值钱。” 张诺接过珍珠看了看，有些好奇，“怎么区分是天然的还是养殖的？只看颜色和光泽度？” “那倒也不是。”何仁笑道，“你知道天然珍珠是怎么形成的吗？” 张诺还真知道一点，“我记得好像是为了防护寄生虫？” “也是为了防护沙子。” “如果有异物进入贝类的外套膜，贝类就会为了保护自己分泌出珍珠质，将异物包裹起来，为了不让这些异物出来，会一直分泌珍珠质，一层又一层，时间长了，就形成了珍珠，这种珍珠叫有核珍珠。” 张诺一怔，这个她是知道的，不过她还有些疑问，“按照你的说法，还有无核珍珠？” “有的。”何仁笑道，“如果贝类的外套膜表皮受到病理刺激，一部分进行细胞分裂后会发生分离情况，然后贝类也会分泌珍珠质，继而形成珍珠，这种就是无核珍珠。” “养殖的珍珠就是人工植入这种细胞小片，然后就能量产珍珠了。” “量产？产量很大吗？” “那是相当大了。”何仁眉头皱起，想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记得去年好像是接近700吨。” “多少？” 大伙儿都惊了，这也太多了？ 何仁乐了，“往前推二十年，一年要生产1500多吨，那时候才叫多呢。” “生产这么多，用得了吗？” “用不了啊。”何仁两手一摊，“所以产量逐年减少，前年好像才400多吨，然后价格稍微高了一点，又开始加大产量，这下价格又被打下去了。” “主要是时间太短了，天然珍珠最少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形成。人工的就不用了，养母贝用个两三年，然后几个月就能收获一批。” 大伙儿齐齐无语，尤其是张诺几个人，他们本来还很期待赌珍珠呢，结果听何仁这么一说，好像没有什么赌的价值了…… 吴钢则是更关心怎么分辨天然和人工珍珠，他拿出笔记本问道，“师父，那到底怎么区分？” “人工养殖的珍珠形成时间比较短，外面包裹的珍珠质就比较少，而且大多是无核的，包裹层就会比较薄。而天然珍珠都形成时间比较长，包裹层也就比较厚，钻个孔用放大镜看看就行了。” “钻孔……” 吴钢记到一半，突然抬头问道，“师父，一般商家也不会允许我们随便钻孔？” 何仁撇撇嘴，“你就说要做成珍珠项链或者手镯，让他们帮忙，不就可以了吗？” 张诺觉得不对劲，“可人家要是不愿意呢？” 何仁一拍脑门儿，“那就不买啊，你们记住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商家要是不正常，那就要小心了。” 有宝友问道，“师父，所以直播那些赌珍珠的都是人工的？” 何仁微微点头，“一般来说都是人工的，天然的几万个母贝有一个带珍珠的就不错了。现在很多赌贝的都是把之前养殖的母贝拿出来赌，成功率不算低。” “所以说啊，十赌九骗。大家刷到那种赌贝直播，看个热闹就行了，千万别拿真金白银去赌。” 吴钢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师父，那里是不是就正在赌珍珠？” 何仁抬头一看，还真是。 一个比较大的摊位旁边，围了一群人，但何仁还是能看到旁边堆着不少竹筐，里面装的都是刚捞上来的母贝。 宝友都让何仁过去看一看，何仁倒是无所谓，看就看呗。 结果一走到摊位前面，何仁就绷不住了，这些竹筐里面装的都是池蝶贝，这种贝都是淡水贝。 在广州赌淡水贝，这是明摆着要坑人…… 而且摊主还开着直播，正是之前何仁说过的那种直播赌珍珠。 何仁是真绷不住了，这摊主有点过于贪了，线下忽悠人就算了，线上也在这忽悠人。 这是准备干一票就跑的节奏？不然为什么官方不封他的直播间？ 当然更让何仁奇怪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看热闹？ 按理说来玉石街的人，或多或少都懂一点宝石，肯定认识池蝶贝啊…… 很快何仁就知道原因了。 摊主正在那喊呢，“家人们，新的母贝到货了，老规矩，一百个贝壳，猜单双，助理已经开盘了……” 摊主这边刚说完，围着他的这帮人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扫码。 “卧槽？” 何仁人都傻了，原来人家不是赌珍珠，人家是赌大小…… 这特么不是聚众赌博吗？ 倒是可以操作，有的平台就自带下注功能，不过赌的都是平台内的货币，一般来说无法提现，算是打个擦边球。 可是线上没问题，线下是怎么规避风险的？ 此时恰好有两个年轻人过来，给刚才扫码的那些人发珍珠，大概比例是一百块钱五十颗，都是淡水无核珍珠。 何仁这才搞明白，原来是押珍珠赢珍珠。 这个摊主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第627章 珍珠也会死 何仁知道有人要是赢了珍珠，肯定有地方能兑换，但大概率不会是这个摊位。 这就是变相赌博…… 可问题在于，押东西这种操作，好像是允许的？ 这下真给何仁整不会了。 宝友们也是一阵迷茫，何仁摊了摊手，转身离开，这种摊位，还是不要给他们宣传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何仁还是随手报了个警，到底是不是赌博，还是让警察来判断…… 要真是赌博，何仁还能顺手完成一下长期任务。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盗墓那帮大哥放假了，还是怎么回事，何仁已经很长时间没遇到太刑的宝友了，搞得他很是郁闷…… 拒绝了宝友们想要看看赌珍珠要求，何仁让刘飞往前走，这里是最大的珍珠批发交易市场，肯定不止一家能赌珍珠。 果然，没走多远，何仁就又看到了一家赌珍珠的摊位，只不过相比之下，这个摊位就冷清多了，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说客人，甚至连老板都没有，只有一块纸牌子，上面写着“赌贝”两个大字…… 何仁几个人还在东张西望找老板呢，一个中年男人懒洋洋地问道，“几位老板，要赌贝吗？” 何仁看了一眼竹筐里已经死了的贝壳，问道，“就赌这些？” “这是样品。如果几位老板有兴趣，我们去店里赌。” 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何仁才发现，不远处确实有一个店铺，门口支了一个棚子，想来应该就是赌贝的地方了。 几人跟着老板过去，何仁才发现，不只是赌贝，老板还卖珍珠。 只不过就是这个珍珠的品相嘛，有点一言难尽，暗沉不说，形状也是奇形怪状，看起来有点一碰就碎的意思。 张诺懵了，小声道，“这珍珠也太烂了？” 何仁笑着解释道，“还真不能说烂，这可都是老珍珠，最少一百来年了，还是天然的。” 张诺一脸不可置信，“这是天然的珍珠？” “肯定是天然的，不然也不会死了。” “死了？珍珠还能死？” “怎么不能？”何仁乐了，“珍珠是三大有机宝石之一，有机就代表着有生命，自然会死。” 见大家还是不太相信，何仁叹了口气，“天然珍珠都有珍珠层，里面就是珍珠质，珍珠质的90以上是碳酸钙，另外还有少量有机质、金属元素和水分。” “正是因为有这金属元素和水分，珍珠层才有折光的属性，才会发光。也是因为如此，珍珠就有了寿命。” 吴钢是会举一反三的，“师父，你的意思是，珍珠的死了，实际上就是里面的水分没了？” 何仁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一般来说，天然珍珠的光泽能保持六十年左右，超过一百年几乎都会变得黯淡无光，时间再长一点，甚至会变成珍珠粉。所以我们见过各种各样的老物件，唯独很少见到老珍珠，就是这个道理。你们看这些珍珠，已经开始衰老变色了，应该都是民国时期的老珠。” 何仁这段说辞给老板都听傻了，他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个行家。 老板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帅哥，既然你都知道，你还赌贝？” 老板的意思很明显，他觉得何仁是来捣乱的。 赌贝就是坑人，天然的赌不到，几万个天然贝壳里面能出一颗珍珠就算是烧高香了，品相还不一定好。 有这个运气，还赌什么贝？直接买彩票去好不好？ 人工饲养的倒是容易出货，可是非常不值钱…… 何仁乐了，指了指刘飞手里的手机，“我是一个鉴宝主播，正好来广州办事，顺便过来看看，宝友们想要看赌贝，我就过来玩玩。” 老板恍然大悟，随手拿了几个新鲜的贝壳出来，“这都是我养的母贝，五六年了，送给你们了，开着玩。” 何仁一怔，没想到老板还挺大方，他让张诺和吴钢去一边给宝友们直播开贝，自己则是给老板递了根烟，攀谈起来。 老板接过了烟，话匣子也打开了，“我不是玩票，主要是之前承包的养殖场干不下去了，这些母贝又不能扔了，正好家里有个摊位，就拿出来碰碰运气，赚一点是一点。” 何仁有些不解，“今年市场不是好了一点吗？不至于干不下去？” 老板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好了才干不下去，又有一批新人被忽悠进来了，市场越来越卷，利润几乎都没有了。” 老板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直播赌大小的那个摊位，“要么就像他们似的，不要脸赚黑心钱，要么就得赔钱坚持。我还有点家底，懒得赚黑心钱，我怕睡不踏实……” 何仁随口说道，“我刚才已经报警了。” “没用。”老板摇了摇头，“回收珍珠的是另外一家店，他们玩的是有奖竞猜。” 何仁傻了，“这也行？” 老板往躺椅上一瘫，“人家有人，抓不到现行，金额也不大，一来二去的，也就懒得管了。” 何仁无语了，“老板，你原来是做什么生意的？也卖珍珠？” “珍珠、玉石、宝石还有古董，都卖。” 何仁是真没想到老板涉猎还挺广泛，“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让我见识一下？” 老板一怔，随即明白了何仁的意思，“我都忘了，你还是鉴宝主播，我还真有点稀罕物件。” 何仁的眼睛亮了，“什么稀罕物件？” “老锁，你有兴趣吗？” 何仁一怔，“有多老？” 老板伸了个懒腰，“明清的比较多，宋元的也有几把，还有一把青铜的。” “青铜的？” 何仁傻了，要是青铜锁，很有可能是西周的…… 其实更老的也有，锁的历史可是太久远了，仰韶文化遗址就发现了木锁，那可是新石器时代。 西周的时候出现了青铜锁，一直用了一千来年，直到东汉的时候才发明了金银铜铁的金属锁。 明清时代是锁的鼎盛时期，甚至还出现了景泰蓝的锁，还有各种密码锁和诗文锁，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这种收藏算是小众中的小众了，何仁自然是有点兴趣的，节目效果也很强。 老板见状立刻起身，“你在这等会儿，锁都在家里，我去去就来……” 第628章 三巴掌锁 何仁看着老板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懵逼。 这老板还真挺洒脱，说走就走，摊位也不管了…… 就不怕何仁拿点东西走？ 何仁仔细一看，老板可能还真不怕。 店里门口有监控，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其实就能拿点快成粉的珍珠，真没啥必要…… 何仁索性朝着张诺那边走了过去，结果发现他们的兴致也不算太高。 何仁乐了，“怎么了？没赌出来？” “珍珠倒是有，就是这质量……嗨，你自己看。” 张诺往旁边挪了一下，何仁一看就绷不住了，张诺他们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铁盘，里面装了五六十枚bb弹大小的珍珠。 这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还真看不了这个…… 何仁笑道，“你们运气已经算是不错了，淡水珍珠就这个样。” 张诺傻了，“这还叫运气不错？” “昂！你以为呢？”何仁两手一摊，“运气不好还开不出这么多珍珠呢，这些珍珠也能卖个五六十块钱……” 沉默了半天，吴钢突然跳了起来，“我好像见过这种珍珠！” 张诺不明所以，“刚子，你是不是傻了？这不都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钢一脸悲愤，“我记得几年之前我去鼓浪屿玩，买了一串珍珠手链，花了一千多块钱，就是这样的珍珠！不过颜色要好看一点……” “哦，那是打磨过了。”何仁笑道，“都是乳白色的？” “还有金色的。” “哦，那是染色了，更不值钱了。” 吴钢傻了，张诺觉得奇怪，“你不就是闽省人吗？怎么还能被坑？” 吴钢更难受了，“他们坑人是不分你我的……” 没想到吴钢这话还得到了不少共鸣，很多去过鼓浪屿旅游的人纷纷在那吐槽，什么出租车司机故意骗人说码头不卖票，然后让他们去私人旅行社买高价票。 还有什么报团一日游导游一直在引导消费，饭店海鲜贵得要死还疯狂调包…… 差点把何仁直播间当成诉苦大会了，张诺见状连忙转移话题，“老板呢？怎么不见了？” 何仁一抬头，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箱子。 “这不在那呢吗？他说家里有一批古锁，正好拿来我们研究一下。” “古锁？那是什么？” 何仁两手一摊，“就是古代的锁……” 张诺一瞪眼，何仁就主动把锁的来历解释了一下，给大伙都听傻了。 “新石器时代就有锁了？还是木头的？那怎么锁？” “门闩啊。那不就是锁吗？门上插一根木头，就是最基本的锁了。” 大伙都傻了，“就这么简单？” “也有复杂一点的。”何仁乐了，“有不少卯榫结构的锁，一扣，就锁上了。” 张诺奇道，“木匠做的？” “倒是和木匠有点关系……”何仁挠了挠头，“鲁班曾经就改良过木锁，在里面设置了一个堂奥机关，保密性得到极大的增强，也叫鲁班锁……” 何仁话音刚落，老板就把箱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还拍了拍巴掌，“老弟，我还以为你吹牛逼呢，没想到还真挺了解锁的，那你看看，认不认识这种锁？” 老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锁，就是古装电视剧里很常见的那种，钥匙就插在锁孔里。 大伙儿这才发现，老板这个箱子不简单呐，里面密密麻麻摆了五六十把锁，各种各样的都有。 何仁其实是想看看老板口中的青铜锁来着，可是老板都主动出题了，他肯定要接招。 结果没想到张诺先把锁接了过去，拧了一下钥匙，锁纹丝未动。 吴钢伸手把锁拿了过来，“这叫横开锁，不是拧的，要推。” 说罢，吴钢就用力一推，锁头还是纹丝未动…… “哈哈哈哈……” 老板和宝友们都笑出了声，吴钢则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何仁强忍住笑，把锁接了过来，对着锁眼连拍三下，然后就听到咔一声，锁自己就开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诺一把将锁抢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问题在哪，只好问道，“这锁锈死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这不是锈死了，就是这么设计的。” “这是什么设计？” “这叫三巴掌锁。” “什么玩意？” “就是需要拍三巴掌才能开锁，所以就叫三巴掌锁。” 张诺都懵了，“这是什么原理？” “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懂，大概就是把钥匙插进去，对上槽子，然后通过振动，锁才能开，更加防盗……” 张诺研究了半天，是越看越喜欢，何仁索性开口问道，“老板，请个价？” 老板笑道，“老弟，你这么了解锁，你说一下来历如何？如果说对了，我分文不取。” “好！那我就随便说说。”何仁乐了，这老板也是个妙人，“这个三巴掌锁是清晚期的，应该是道光年间，绝对到代了。不过品相实在是说不上好，再加上保存不当，上面有一些铜锈，雕刻也不太精细，实用性更强一些……价值不超过两千。” 老板拍了两下巴掌，“老弟果然不是一般人，说的全对，那这把锁就送给老弟了。” 何仁拱了拱手，就笑纳了，在他看来，老板也是个不缺钱的人，就不瞎客气了，一会多买几把锁就是了。 没等何仁上手呢，吴钢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把类似横开锁的锁，区别是没有锁眼，但是上面有三个可以滚动的滚轮状金属装置，和我们现在用的密码锁如出一辙…… 吴钢都看傻了，“师父，这该不会是密码锁？” 何仁笑道，“这就是密码锁。” 张诺接过来看了半天，也是一脸好奇，“这是臆造品？” “这叫藏诗锁，或者诗文锁，还真不是臆造品，是清中期的，你把锁给我。” 张诺将锁放在何仁手中，何仁看了一下头尾，一个“功”字，一个“岳”字，略一思索，就用手拨弄了几下，然后就听到咔一声，锁自己就弹开了。 张诺和吴钢连忙上前一看，发现五个字连成一排——“功名重山岳”。 两人都有点懵，张诺问道，“这就开了？” “开了。”何仁耸了耸肩，“这种锁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第629章 广锁 张诺和吴钢都有点脸红，他们是完全不知道这句诗。 那他们是君子还是小人？ 吴钢还是更好学一些，“师父，这是什么诗？” “这是东汉末年诗人郦炎的《见志诗其一》最后一句，‘德音流千载。功名重山岳。’不算太冷门。” “呃……” 大伙都沉默了。 何仁乐了，“对于明末的文人墨客来说不算太冷门。这玩意不像数字密码锁，没有规律，只要看到前后两个字，又喜欢诗，猜都猜得出来，所以才说防君子不防小人。” 老板又在那拍巴掌了…… “老板，这个我也挺喜欢的，请个价？” 老板竖起一只手，“五万。” 何仁点点头，根本没还价，老板开的这个价格不算高，诗文锁在古锁中也算难得，还是明末的，挺划算。 “一会儿一起结账。” 何仁刚准备低头挑锁，就有眼尖的宝友说道，“主播，主播，角落里那一排锁都是横开锁？怎么锁眼还不一样呢？” 在吴钢的提醒下，何仁看到了宝友说的那一排锁，锁眼确实不一样，分别是“一”字、“吉”字、“下”字、“上”字、“士”字、“寿”字、“尚”字和“王”字等等，足足十几把。 何仁眼睛亮了，他看向老板，“老板，这些锁都是收来的？” 老板微微一笑，“这些算是祖上传下来的。” “传下来的？”何仁眉头紧皱，“您祖上该不会是做过大官？” 老板一怔，随即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升斗小民而已。” 何仁有些迷茫，“那不应该啊……” 老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是这样，我爷爷也喜欢收藏，这些锁就是他大半辈子的收藏。” “啊！”何仁恍然大悟，“那就说得通了。” 张诺拳头硬了，她最烦卖关子的人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古代地位不同，锁上面的锁眼也就不同。” 张诺惊了，“这还有讲究？” “当然有了。”何仁拿起一把锁，“比如这个‘一’字锁，就是普通老百姓用的。” “‘士’字锁，大多是文人士大夫用；‘吉、正、尚、王’是王公贵族用的；‘上、古、山’就是商人用的，这里面都有讲究。” “那‘喜’和‘寿’呢？” “喜宴或者寿宴上用的呗，这就属于特定场合了。” 张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他指着手指说道，“我看有网友说这是广锁，刚子又说是横开锁，到底谁说得对？” “都对。”何仁笑道，“广锁就是横开锁，也叫枕头锁，从唐代开始流行，一直流行到民国时期，不同样式、大小和主题的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多种。” 张诺一惊，“这么多？广锁？是广州发明的？” “那倒不是。”何仁连连摆手，“最开始在浙省绍兴盛产，也叫绍锁。这个‘广’和广州没什么关系，指的是‘南北’。” “南北？” “没错，《十三经注疏》有记载，‘东西为转，南北为广’；《辞源》中也有介绍，‘南北为纵，东西为横’。” 张诺非常不解，“这锁不是横着的吗？应该叫转锁？” “不一样，锁是横着的，不就把‘南北’锁住了吗？” “这也行？” 何仁两手一摊，“就是这个意思，你品，你细品。” 张诺无语了，她很想说一句品你大爷，这不是横竖都能说得通的观点吗？ 何仁刚想开口问价，老板就如来神掌，“老弟，别的都可以卖，这一套是我爷爷最喜欢的锁，我得留下来。” 这下轮到何仁无语了，不卖你拿来干什么？ 可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何仁只能作罢。 他又在箱子里翻找起来，不多时就找到一只有些发黑的银质广锁，何仁扬了扬，“老板，这个总不是非卖品？” “这个啊，也是五万。” 张诺看不懂了，刚才那个诗文锁五万也就罢了，毕竟设计很巧妙，主打一个猎奇。 可眼前这个银的广锁就不一样，和普通的广锁没区别，保存得也不算好，银都黑了…… 何仁却是拱了拱手，“那就谢谢老板了。” 老板摆摆手，“放在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懂行的人太少了。” 这下大伙儿都懵了，听何仁的意思，老板还吃亏了？ 何仁解释道，“这是一把南宋的银质广锁，工艺非常不错，刚才我试了，钥匙还能正常打开，也就意味着里面的簧片也没问题，这就很难得了。也就是保存得不好，外部氧化了，不过银质嘛，还能抢救一下，五万确实不算贵。” 宝友们这下就明白了，宋代的，肯定要比明代的牛逼，银的肯定也比铜的好，也就小了一点…… 吴钢听到宋代两个字，已经开始兴奋了，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铜的大锁，“师父，这是东汉的？” 何仁和老板都看向吴钢，齐齐点头，这确实是一把东汉时期的簧片锁。 簧片锁和广锁也有点像，区别就是下面的部分更大更厚重，原理是差不多的。不过何仁却是摆了摆手，“这个氧化太严重了，还真没什么收藏价值。” 老板苦笑一声，“要是没氧化成这样，我也不会拿出来。” 这下张诺和吴钢听不懂了，怎么听何仁和老板的意思，这把东汉的簧片锁，还不如南宋的广锁值钱？ 何仁点点头，“确实不值钱，刚子，你可以试试，是不是已经打不开了？” 吴钢闻言，推了一下钥匙，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根本没推动…… “这就是问题了。”何仁两手一摊，“古锁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越老越值钱，最有价值的就是宋元明清时期的，尤其是明末清初，不管是工艺还是巧思都是古锁的巅峰，品相好的锁极具收藏价值。” “材质上也是金锁比银锁好，银锁比铜锁好，然后才是铁锁、青铜锁和木锁，所以别看这个青铜锁是东汉的，价格还真不高。” 老板也补充道，“你要是喜欢五千块就拿走玩玩。” 何仁看向吴钢，吴钢考虑了一会儿，就痛快地转账了。 何仁和老板相谈甚欢，又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意犹未尽地结账走人，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联系方式，约好有空去北京，何仁做东…… 在宝友们的催促下，何仁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结果还没走多远，保镖队长突然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凑到了何仁耳边，轻声说道，“何先生，有人跟踪……” 第630章 有人跟踪 何仁下意识地就想回头，然后被保镖队长给按住了。 何仁恍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要么就顺其自然，看看跟踪的人想要干什么，要么就直接出手，把人扣下来。 回头是最差的选择。 何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刚好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吃摊，他便带着众人走了过去，“刚才光喝茶了，饿了，来，大家随便点，我请客。” 说罢，何仁又拍了拍保镖队长的肩膀，“大刘，让兄弟们也吃点东西，你和我们一桌。” 大刘点点头，转身过去安排了，张诺则是有些好奇，低声问道，“出事了？” 何仁抓住张诺的手，张诺心里一惊，脸立刻红了，刚想把手抽出来，何仁就低声说道，“有人跟踪我们，大刘发现的。” 张诺见何仁一脸严肃，表情不似作伪，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难道是有人想要绑架何仁？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何仁现在名气不小，还经常捡漏，远的不说，这次来广州，他就赚了好几个亿…… 一幅《蜀素帖》，就是无价之宝。 要是绑架了何仁，收益绝对杠杠的。 不对啊！张诺突然意识到有问题，如果说何仁赌木的事大家知道，那还好说，《蜀素帖》的事，可就他们几个人知道。 难道说有内鬼？ 而且何仁有八个保镖，都是以一当十的牛逼人物，要绑架何仁，得出动多少人？ 何仁不知道张诺已经想歪了，等大刘过来的时候，他才轻声问道，“大刘，人在什么位置？” 大刘头都没回，“一共两个人，一个在我们侧后方，卖珍珠首饰的那家店门口。另一个就在刚才何先生喝茶的摊位上。” 何仁微微点头，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隐约在两个方向，看到两个穿着很朴素的中年男子。 长相何仁看不太清楚，不过他隐约感觉有点路人脸，人畜无害的那种，这样的人倒是适合跟踪，扔在人堆里也不引人注意。 张诺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 大刘喝了口茶，“从酒店出来以后就开始了，直到刚才何先生和老板喝茶，我才能确定，他们一直在不远处等着。” 何仁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要跟踪自己，其实他和张诺的想法差不多，“他们要搞绑架？” 大刘微微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绑架的话应该没有可能，我们的安保很严密。” 张诺觉得不太靠谱，“何仁的房间在监控死角？万一有人冒充服务员进去呢？” “张小姐，您放心，我们已经在走廊安装监控了，而且服务人员进不去。何先生叫客房服务的时候，都是由我们先检查一遍，再亲自送进去的。” “啊？” 张诺可是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她人都傻了。 何仁两手一摊，这都是徐青杰教给他的，毕竟现在何仁是有钱人了，肯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行事风格上，大刘属于保守派，“何先生，要不要我安排两个兄弟过去审一下？应该可以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还是算了。”何仁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跟踪他，但是他知道大刘这帮人的手段，别再弄出点别的事出来。 “你们不是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大刘点点头，何仁也点点头，“那就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跟他们耍耍。” 张诺突然脑洞大开，“会不会是来跟踪赵姐的狗仔？” “狗仔？”何仁一怔，“那他们不去拍赵姐，来拍我干什么？” “你傻啊？”张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叫双管齐下，如果能拍到你和赵姐出双入对的照片，不就能搞个大新闻吗？” 何仁恍然，张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而且很合理，狗仔这个职业，是真特么的离谱。 赵姐就跟何仁他们聊过，有一次她在一家酒店休息，因为是顶楼，二十多层，附近又没有太近的高楼，赵姐就没拉窗帘。 结果还是被人拍了，幸亏赵姐那天就是单纯地休息，才没闹出什么大新闻。 后来找人问了一下，原来是有一个狗仔，在酒店顶楼的天台上拍的，狗仔整个人都探了出去，后面两个人拉着他…… 比高空擦玻璃的那种还离谱…… 何仁越想越有可能，那就先别管跟踪的人了，反正他们也要动身去印度赌木，狗仔应该不会跟着一起过去。 如果还有人跟踪，那就可以出动大刘了…… 有了计较之后，何仁就草草吃了两口，然后带着大家继续逛街去了，想来就算这帮人想要绑架自己，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出手。 果然，没走多远，大刘又凑了过来，“何先生，刚才跟踪你的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何仁一怔，“去哪了？” 大刘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他哪知道去哪了？ “不清楚，不过我收到消息，赵姐和唐僧已经回酒店了。” 这下何仁更觉得跟踪自己的人是狗仔了，他想了想，吩咐道，“大刘，派两个兄弟跟着他们，看看他们的目的地是哪？” 大刘点点头，转身离开。 何仁则是把情况和张诺通报了一下，张诺也稍稍安心，狗仔那就无所谓了，至少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吴钢是什么都不清楚，他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他最喜欢的就是逛地摊了。 不过逛了没多一会儿，吴钢就跑到何仁身边，一脸神秘地说道，“师父，那边有卖人参的，好像还是野山参。” 何仁傻了，这不是玉石、珠宝、珍珠一条街吗？怎么还有卖人参的？ “刚子，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吴钢一脸焦急，“师父，我没骗你，看起来真像人参。” “像人参？” “呃……”吴钢支支吾吾道，“和人参一模一样，就是有点大。” 何仁也开始好奇了，要知道野山参这几年几乎都要绝迹了，还是比较大的野山参，他是真不相信。 “走，过去看看。” 吴钢很是兴奋，带着何仁就朝着路边走了过去，何仁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什么摊位，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面前只有两个竹筐，一个筐里装着人参，一个筐里装着灵芝。 何仁差点没绷住，先不说这十多根三指粗的人参是不是野生的，他还没见过脸盆大小的灵芝呢…… 第631章 野山参 提起人参，大家肯定第一时间会想起长白山，还有一些传说。 其实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和朝鲜北部也有分布，这三种人参，是我们印象中的那种人参。 而党参和人参就没什么关系了，前者是桔梗科，后者是五加科，都不是一个品种。 另外一种人参就是生长在加拿大南部和美国北部的西洋参，也叫花旗参，同样也是五加科。 古代人们认为人参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主要是因为人参有强心作用，可以抢救心源性休克和失血性休克。 古人还不知道这些原理，所以人参就成为至宝，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当然，这说的都是野山参，和人工种植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最大的区别就是药力，野山参那都是几十年上百年才能成参，而人工参三年以上就能采收，药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价格也是天差地别，2012年，一颗重30克左右的长白山野山参，拍出了三百万的天价。 五年之后，一颗重260克左右的野山参拍出了九百万。 一克十万，是黄金的两百倍…… 主要就是太少了，汉代的《神农本草经》就记载了人参的功效，一直采了两千多年……容易采的早就采没了。 事实上，每年新增加的野山参重量不足六公斤，这还是鲜参，晒干之后不足两公斤，全国的野山参储备量，也就十几公斤，基本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当然，这只是粗略的统计，百年以上的野山参可能会稍微多一些，不过都在大家族和有钱人的手里，也算是一种收藏，以备不时之需。 而人工参呢？ 极品的可能也就一万一棵，那种普通的三年参或者五年参，也就十几块钱一棵，如果买的量大，还能打折…… 所以何仁才有点绷不住了，眼前的“野山参”足足三指粗，而且不短，重量目测一个一斤左右，还有十来根。 这是什么概念呢？ 如果是真的，全国一年的产量就都在这儿了…… 而且长这么大，已经快接近参王了。 据何仁所知，80年代末，有参农偶然曾采到一颗重305克的参王，根据测试，年份有480年，此事一出，直接轰动世界。 还成了国宝级标本，藏在博物馆里。 而眼前这些“野山参”比参王还大，那不是需要上千年的时间？ 根本不可能！ 至于吴钢为什么觉得像野山参，原因很简单，因为像人形。 人参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长得像人，野山参的主干和分支，就像是人的躯体与四肢一样。 但人工参就不一样了，一般来说芦头短粗，比较直。主根虽然也是圆柱形，但质地比较疏松。参腿和参须又多又短，珍珠点也不明显。 可眼前这些人参看起来和正经的野山参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吴钢才会这么激动。 不仅是吴钢，老爷子身前围了一大圈人，都在那指指点点，相互讨论，显然他们也觉得奇怪。 虽然觉得假，但是还抱有侥幸心理，万一呢？ 万一有一个是真的野山参，那就赚大了，这么大的野山参绝对能轰动世界，就算晒干之后缩水，最差也能卖个几千万，甚至九位数都有可能。 何仁拉住了想要挤进去问价的吴钢，摇了摇头，“假的，这是人工参，也叫园参，自己种的。” 吴钢傻了，他指着老爷子筐里的人参说道，“师父，园参我也知道，根本不是这个形状的。” 直播间的宝友们也纷纷插嘴，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的都有，自然也有种植园参的。 “主播，刚子这次可没说错，个头确实像是园参，但园参可不长这样。” 何仁乐了，“宝友，你家里是种园参的？” 宝友立刻扣字，“园参和高丽参都种。” 其他宝友也开始扣字了，“高丽参，棒子的人参？” 何仁差点笑出声，“野生高丽参确实出自朝鲜和韩国，但是现在也很少见了，毕竟他们那地方更小，野生的也早就被挖得差不多了。现在市场上流通的那些高丽参，其实也都是园参泡出来的。” “啊？” 大伙都懵了，何仁只好解释道，“人参确实大补，但那指的是野生人参，人工的就讲究一个短平快，便宜的人参，也就两三块钱一克，批发的话，价格还会更低。” 刚才那个种植人参的宝友也证实了这一点，“主播说的没错，我家批发的时候五六克的那种小参都是整根卖的，五十根以上，一根五块钱。” “啊？” 宝友们更懵逼了，这么便宜的人参，还有用吗？ 何仁笑道，“还是有点用的，泡酒、煲汤、煮粥的时候放一两片，也能补血养气。” 何仁话锋一转，“宝友，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家是做正经生意的……” 宝友不知道何仁是在客气，还是在暗示什么，只好说道，“那是当然，我家就是走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仁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你家里居然不造假。” “造假？人参还能造假？” “当然能了！”何仁用手随意比划了一下，“你们没见过那种异形的西瓜吗？就是放在模子里的那种。” “啊！” 吴钢惊呼一声，“师父，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参是放在模子里种的？” 何仁点点头，“而且模子也不需要太精细，只要有个大概形状就可以，长出来以后，还可以手动修剪嘛，毕竟园参的触须可比野山参多太多了。” 吴钢还觉得有点不对劲，“师父，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很容易就被戳穿了吗？” 何仁麻了，“还真不一定，连你都没第一时间发现，普通人就更发现不了了。大家都见过人参，也知道长什么样，但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分清野山参和园参？普通人就更不知道市场上早就没有这么大的野山参了，他们只看老爷子朴素的装扮，就下意识觉得是野山参，这就叫刻板印象。” 众人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何仁笑道，“等等，我估计托儿快出手了……” “还有托儿？” “多新鲜呐。”何仁撇撇嘴，“没有托儿，怎么能营造出一种抢购的氛围？你们等着，一会儿应该就有人过来夸这些人参了。” 何仁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很光鲜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一开口大伙儿就绷不住了，“呦呵，这不是正宗的野山参吗？多少钱一根？” 第632章 江山渔艇图 “刚子，去找市场管理人员过来。” 这种骗局其实很常见，一般是卖蘑菇或者不太常见的山货，充其量也就骗个几百块钱。 可这回就不一样了，人参，还是这么大的人参，要是卖几百块钱一根，人家也不能上当啊，起码几万块。 这就有点太狠了，几万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大钱，兴许就是一年的收入呢。 要是何仁没看见也就算了，看见了，肯定要帮帮忙。 果然，就在吴钢去找市场管理人员的时候，那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已经开始忽悠了，什么正宗野山参，起码十几万一棵这种离谱的话都来了。 说罢，男人就和老大爷讨价还价，转账十万买了一棵，还说让老大爷等他一会儿，他回去借钱再来买几棵…… 当即就有不少人围了过去，真的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张诺都看傻了，如此错漏百出的话术，居然还有人相信？ 何仁叹了口气，“这就是贪念作祟了，有时候人被贪念控制的时候，就容易钻牛角尖。就像很多被刷单诈骗的人，平时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或者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诈骗，想要赚点小钱，可是一旦上套，自己就陷进去了……” 张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有宝友站出来现身说法，他就是自己陷进去了，然后被骗了一万多。 要不是骗子让他撸小贷的时候，他及时醒悟，损失的就不是一万多了…… 何仁刚准备上前阻止一下，然后他就看见老爷子矫捷地跳了起来，拎着筐撒腿就跑，给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速度也太特么快了？ “师父，我来了！” 何仁回头一看，才发现吴钢已经带着市场管理人员过来了，他这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跑。 看来是惯犯了…… 市场管理人员显然是把何仁当成打假主播了，一边邀请何仁去办公室了解一下解决流程，一边派人和围观人群解释。 态度那叫一个诚恳……同时官方。 何仁无奈了，不管他怎么说自己是鉴宝主播，人家都不相信，只能去了……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何仁就顺势下播，去听听什么情况也好。 结果一听，老爷子还真是惯犯，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一两次，有时候是卖人参，有时候卖灵芝，居然还有卖天山雪莲的…… 市场管理人员打听过，老爷子是几个古玩市场来回串，应该是觉得玩古董的人比较有钱，还容易上当。 还是有点道理的，不然那些假古董是怎么卖出去的？ 何仁都听傻了，他忍不住问道，“这算诈骗了？” 市场管理人员也很无奈，“我们没有执法权，只能清退，所以他看见我们就跑，趁我们不注意就来，还经常换地方，确实不好杜绝。” 张诺小声提醒道，“老爷子估计七十多了，就算抓住，也不好判……” 何仁这才搞明白，原来是老毕登…… 离开办公室，何仁带着张诺、吴钢等人找了一家特色馆子，好好吃了一顿粤菜。 当然，他也是想再观察一下，还有没有人跟踪，大刘摇摇头，“没有，后来都没有可疑的人了，不过派回酒店的人发现之前跟踪何先生的那两个人上了一辆面包车，正在酒店门口蹲守。” 何仁这下彻底放心了，看来还真是狗仔…… 回酒店的时候，大刘还隐晦地提醒了一下何仁，何仁这才发现距离酒店两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一辆面包车，应该是贴了防窥膜，他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还挺专业的…… “何理事……” 刚进酒店，何仁就被叫住了，他回头一看，非常惊讶，“吕老板，你这是？” 来人不是吕征文又是谁？他满脸笑容，跟何仁握了握手，才开口道，“是这样，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想要出手一幅关仝的画，不知道何理事有没有兴趣？” “关仝？” 何仁眉毛一挑，他当然有兴趣了。 何仁那天无意间和吕征文聊起荆浩，表示自己非常喜欢荆浩，还记得何仁那幅被系统判定为国宝的《楚山秋晚图》吗？ 作者就是五代后梁画家荆浩。 何仁没想到吕征文如此上心，没找到荆浩的作品，居然找到一幅关仝的作品，怪不得人家生意好呢。 这个关仝也不简单。 他也是五代后梁画家，与荆浩、董源、巨然并称“四大山水画家”。 而关仝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荆浩的狂热追随者和弟子。 关仝学习非常刻苦，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有天赋，又勤奋，成就自然不低。 甚至晚年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美誉。 有不少人认为关仝晚年的画，超越了他的老师荆浩，这个评价可不低。 而且关仝的传世作品更少，根据北宋官方编撰的《宣和画谱》记载，御府藏有九十四件关仝的作品，但传世的作品只有《山豀待渡图》和《关山行旅图》等寥寥几幅，大部分作品都遗失了…… 如果真是关仝的作品，何仁当然有兴趣了。 只不过大堂肯定不是谈话的地方，何仁邀请吕征文去他的房间详谈，进屋以后，张诺和吴钢都没走，刘飞则是很有眼力地去给大伙倒茶。 没等茶上来，何仁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吕老板，真是关仝的作品？该不会是《山豀待渡图》和《关山行旅图》？还是之前成交过的《秋山平远图》？” 何仁这么问也是有理由的，如果吕征文说是这三幅画，那就绝壁是假的，因为前两幅画现在都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而《秋山平远图》六年前被一位海外华人买家以一千两百万的价格拍走，根本就不在国内。 吕征文摇摇头，“如果是这三幅画，我也不会来找何理事了，我猜测，是《江山渔艇图》。” 何仁的眼睛亮了，《江山渔艇图》也是《宣和画谱》上面记载过的画，确实是关仝所画，排位还比较靠前，如果是真迹，那必定也是国宝无疑。 “吕老板，你看到画了？” 吕征文又摇摇头，“我刚刚收到消息，还没看到实物。” 何仁一怔，这吕征文也太不靠谱了？只是一个消息，就跑来找自己？该不会是想忽悠自己？ 吕征文看出了何仁的怀疑，连忙解释道，“何理事，虽然我没看到实物，但是我手里有照片……” 第633章 看画 “这个照片……有点模糊啊。” 确实挺模糊的，吕征文解释道，“应该是为了把整幅画都拍进去，也是无奈之举。” 何仁点点头，从照片上看，《江山渔艇图》应该是一幅五尺全开的立轴，长度超过一米，面积大概十五平尺，想要用手机拍下来确实比较难。 吕征文又说道，“何理事，恕我才疏学浅，您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何仁知道吕征文是在客气，不过他还是说道，“笔法简劲，气势极壮，山峰峭拔，杂树丰茂……确实有几分关仝的风采。” 吕征文没想到何仁会这么说，忍不住说道，“只有几分？” “从照片上看只有几分。”何仁也不客气，“不过从构图上看，确实是关仝的风格，但是画上的渔船，渔船上的老翁都看不清楚，需要看实物才能确定。” 吕征文问道，“那何理事……” “有兴趣，吕老板，不用在意价钱，能不能让我看看实物？” 吕征文心情大好，“这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要等明天了。” 何仁一怔，现在还不到六点，为什么要等明天？ 吕征文解释道，“我也是听说，这幅画的主人住在隔壁市，是家里有人重病，急需钱做手术，这才忍痛出手。所以我们如果要看实物，得明天一早去隔壁市。” 何仁恍然，他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把关仝的画卖了呢，原来是遇上困难了。 …… 第二天一早，何仁带着张诺坐了吕征文的车，一起前往隔壁市。 至于吴钢和刘飞，何仁让他俩去正经古玩市场直播了，人家卖主家里出事了，还是别带那么多人一起过去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吕征文把车拐进一条小路，何仁有些奇怪，“吕老板，这好像不是去市区的路？” 吕征文点点头，“卖家姓侯，叫侯国玉，他家住在村子里。” 何仁傻了，能收藏得起关仝的画，居然住在村子里？ 吕征文知道何仁误会了，笑道，“何理事，其实也有很富裕的农村，侯家以前还是挺有钱的，只不过侯国玉后来生意失败，欠了一大笔钱，这次卖画估计也有还债的想法。” 很快，吕征文的车就开进了村子，何仁都看傻了，到处都是三四层的小楼，路边还停了不少豪车，这是村子？比一般的县城看起来都繁华…… 车停在了一处高门大院门口，何仁咂了咂嘴，这院子比他买的四合院看起来要大啊，看外形应该是两进以上的。 不过价格肯定比不了…… 下了车，吕征文就上前敲门，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就在吕征文准备掏出手机联系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街口快步走了过来，“是吕老板吗？” 吕征文回头一看，一脸茫然，来人立刻说道，“我是侯国玉。” “啊！”吕征文连忙和侯国玉握手，然后将何仁介绍给他。 直到这个时候，何仁才反应过来，原来吕征文跟这个侯国玉也没见过面…… “我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吕老板，何老板，我们直接进去看东西？” 何仁自然没有意见，侯国玉此时已经将门打开了，何仁进去一看，果然是两进的院子。 院子里都是落叶和灰尘，何仁皱了皱眉，侯国玉不太勤快啊…… 侯国玉则是自嘲地笑了笑，“见笑了，家里出了事，我也没心思打理。” 在侯国玉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就进了厅堂，厅堂里面一水的红木家具，装饰也很讲究，颇有古意…… 何仁的眉头皱起，他有些搞不明白了，侯国玉要是急等着用钱，把这些家具卖了不就行了，起码也能卖个一百来万，这还不够做手术的？ 就算不想卖家具，厅堂里面还有两个博古架，上面又是金蟾，又是瓷器的，何仁刚才瞟了一眼，有几件是明清时期的真品，也能卖个一两百万。 有必要把关仝的画卖了吗？ 吕征文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他作为中间人就直接开口问了。 侯国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卖，毕竟是关仝的真迹，但是不买不行啊。” 侯国玉一解释，大家才明白，原来他遇到的难处不止一件。 老伴儿查出癌症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有人看上了他的画。 这人就是侯国玉的债主，而且还有点实力，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无意间得知侯国玉有一幅关仝的画，然后就上了心思，想要用画来抵债。 侯国玉自然不答应，“他出价太低了，只愿意抵账，我才欠了他八百万，这……” 侯国玉气得胡子都直哆嗦，何仁和吕征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关仝的画价格极高，之前说的那幅《秋山平远图》面积只有四平尺出头，就卖了一千两百万，十五平尺的《江山渔艇图》最少也值个四五千万，八百万确实有点欺负人了。 而侯国玉的想法也很简单，高价把画卖给外地人，把账平了，想来对方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何仁和吕征文对视一眼，这个说法倒是合理，何仁点点头，“侯老，能不能让我看看画？” 侯国玉没有动，而是先问道，“我要五千万，不知道何老板有没有这份财力？” “如果画是关仝的真迹，我肯定要啊。” 何仁微微一笑，掏出手机让侯国玉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看到后面一长排的“0”，侯国玉这才起身，去了里屋。 不多时，侯国玉拿着一幅画轴走了出来，然后将两张平头案对在一起，慢慢将画展开。 何仁、吕征文和张诺立刻凑了过去，低头仔细观看。 何仁是边看边点头，实物比照片来得直观多了，他看过关仝《山豀待渡图》和《关山行旅图》的高清大图，相较之下确实有关仝的风采。 只是在看到船上的老翁时，何仁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这个老翁太模糊，而是太精致了。 这就不太对了…… 何仁突然抬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侯国玉眼神中的一丝慌乱，何仁心头巨震，这家伙该不会是联合吕征文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第634章 只会画山水，不会画人物 吕征文见何仁面色阴晴不定，心中忐忑，于是问道，“何理事，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何仁心生警惕，不过话还是要说的，“嗯……我有点看不太准。” 吕征文和侯国玉都是一怔，随即侯国玉就不乐意了，看不太准在古玩行里就是觉得东西有假的意思。 “何老板，你可以不买，但是你这么说，恕我不能苟同。” 何仁笑而不语，就想拉着张诺走人，买卖，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有买有卖，何仁不想要，还没谁能强行把东西卖给他。 更何况他还带了几个保镖，大刘就在门外，只要何仁按下快捷拨号，大刘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就算大刘不在也无所谓，吕征文和侯国玉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张诺的对手…… 此时吕征文却是站了出来，他作为中间人，如果何仁不明不白地走了，他就解释不清了。 “何理事，麻烦稍等。” 何仁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吕征文。 吕征文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明白了何仁的意思，人家这是把他和侯国玉当成一伙的了。 吕征文冤呐，他是真不认识侯国玉，昨天只是有一个和他有生意往来的朋友发来的信息，说是有关仝的画，想要找个外地买家，于是吕征文就想起了何仁。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何仁继续误会下去，回头再“宣传”一下，吕征文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现在吕征文就更不能让何仁走了…… “何理事，请你相信我，我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吕征文这么一说，侯国玉不干了，“吕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信任你，才托人联系你出手，你现在这么说，就是说我用赝品骗人了？” 吕征文一脸尴尬，他现在算是真被架住了，怎么说都不对。 何仁乐了，他瞥了一眼侯国玉，“侯先生，你的意思是，这是真品了？” 侯国玉一脸认真，“当然，如果是假的，我就把它吃了！” 何仁一怔，这侯国玉哪来的自信？ 侯国玉看何仁的表情，还以为他怂了，嗤笑一声，“何老板，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要是想压价，我们可以好好谈，别来这一出。” “你说什么？” 张诺刚要发飙，就被何仁拦了下来，他笑眯眯地看向侯国玉，“侯先生，你家有酱油吗？” 所有人都愣了，不知道何仁为什么要说这个。 何仁哈哈一笑，“我怕一会儿你吃不下去，蘸点酱油比较好咽。” “噗……” 张诺是真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侯国玉脸涨得通红，指着何仁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何仁也懒得和侯国玉多废话，直接走到桌前，指着上面的画说道，“那我们就来好好研究一下。” 其他几人也走了过来，吕征文此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何仁现场鉴宝，这件事应该有个说法了。 不管画是真是假，吕征文都能撇开关系…… 侯国玉则是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研究的？山体主峰突危，两峰环抱，山势直立，稳定占据整幅画的中轴。右侧是波动的江面和渔船，左面一块突兀的大石，这是为了割裂远山和江面组成的淡色块，稳定中求险势，峻拔中取墩壮，和关仝另一幅作品《山溪待渡图》的构图一模一样！这不就是关仝的手笔？” “构图确实没问题。” 何仁点点头，不说别的，侯国玉对关仝的了解还挺深的，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非但构图没问题，技法也没问题。关仝用的是由他和荆浩首创的皴法技巧，根据山石不同的质量、形体而施以不同轻重、粗细、疏密走向的皴点；又用勾染的技巧表现了由近处平坂逐级登高、变换上升，直达山巅的深远韵势。” 何仁这番话给侯国玉和吕征文都说懵了，吕征文很想问一句，不是，哥们，你刚才说画是赝品，现在又说构图和技法都没问题，那到底是真是假？你搞得我好乱啊…… 侯国玉也顾不上生气了，“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何仁手指向画上一指，“这里。” 三人齐齐低头，发现何仁指的正是渔船上的老翁，两人又搞不懂了，侯国玉还以为何仁是在没事找事，“这有什么问题？这个老翁不是和其他景物一样，用的正是你刚才说的关仝和荆浩独创的皴法技巧。” 何仁乐了，“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有问题。” 侯国玉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有话直说？” “当然可以。”何仁双手抱臂，“关仝的山水画确实画得好，但是他人物不行，他的所有画中，只要涉及人物，都是找胡翼代笔的。” “什么？” 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实在想不通一个山水画大家，居然不会画人物？还需要找人代笔？ “关仝不是不会画人物，是他的人物远远比不上山水，画面不够和谐统一，所以他就找胡翼来代笔。胡翼也是五代后梁的着名画家，最擅长画人物，尤其是佛道人物，也善于摹古。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关山行旅图》中的人物，就都是胡翼画的。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见侯国玉想要反驳，何仁摆了摆手，“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找专家问问，只要是研究山水画的，应该都知道。所以这里面人物和山水的技法都和关仝差不多，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还有一个更大的破绽。” 几人面面相觑，还有高手？ 何仁微微一笑，“纸也不对。” “纸？” “没错。”何仁打了个响指，“这幅画用的是谢公笺，这种纸是北宋谢景初造出来的，他出生的时候，关仝都去世五十多年了。” 侯国玉惊了，脱口而出，“这不是薛涛笺？” 何仁笑道，“谢公笺确实是谢景初根据薛涛笺改良的，但肯定不是一种纸，不信你可以找人鉴定一下。” 侯国玉目瞪口呆，当即掏出手机找人求证去了…… 第635章 我诈他的 趁着侯国玉去打电话的功夫，吕征文才找到机会向何仁解释，“何理事，我真不认识他……” 何仁抬手阻止了吕征文，“吕老板，我相信，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吕征文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解释，他怕越描越黑，今天真是无妄之灾。 张诺则是有些好奇，“既然这幅画不是关仝的作品，那是谁的？” 何仁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应该是关仝的弟子，王士元。” 张诺和吕征文面面相觑，两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张诺刚想问一下这人是谁，然后就觉得不太对劲，“不对，你刚才不是说这幅画用的是北宋时期的什么纸，那时候关仝都死了六十多年，他的徒弟不可能活那么长时间？” “是谢公笺。” “这不重要，我就想知道王士元是不是能用上谢公笺？” 何仁嘿嘿一笑，“哦，用不上，我诈他的。” “啊？” 吕征文和张诺面面相觑，诈他的？难道这幅画是关仝的真迹？吕征文看何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现在非常纠结，作为一名掮客，忽悠客户是大忌…… 张诺也是很震惊，何仁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还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捡过漏，这可是人品问题…… 何仁摆摆手，“你们误会了，我是想测试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幅画是赝品。这幅画用的确实是谢公笺。” 张诺彻底不会了，“那你还说诈他？” 何仁两手一摊，“谢公笺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其实并不是谢景初发明的，只是他发扬光大的而已。早在北宋初期，就已经有谢公笺了，只不过当时不叫这个名字，叫十色笺。” “十色笺的历史其实更早，可以追溯到晚唐时期，晚唐人李肇就在《唐国史补》中记载，‘纸则有越之剡藤苔笺，蜀之麻面、屑末、滑石、金花、长麻、鱼子、十色笺……’” 吕征文一怔，“如此说来，关仝还是有可能用这种十色笺来作画了？” “没有可能。”何仁指着桌上的画解释道，“这种纸算是十色笺的改良版，又和谢公笺略有不同，应该算是一种过渡用纸，大概是北宋初期蜀地生产的纸张。” 张诺傻了，“纸还有过渡的？” “怎么没有呢？任何事物都在不断发展嘛，一只年猪也是从猪仔长起来的，你们可以把这种纸理解成刚刚成年的小猪，而谢公笺就是年猪。” 这个比喻虽然有点奇葩，但是两个人都懂了…… 但张诺还是有疑问，“时间就卡得这么准？” “不能啊，所以我才说诈他的。” 张诺的拳头硬了…… 何仁连忙解释道，“主要还是画风，关仝的画风很特殊，王士元虽然学到了关仝的精髓，但他的山水画更飘逸，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张诺和吕征文都是一脸懵逼，飘逸这种词也太不靠谱了？ “主要还是那个老翁。王士元的人物学的是唐代画家周昉，所以尽管他刻意模仿关仝的风格，还是能看到一些周昉的影子，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张诺这下就没什么疑问了，她跟何仁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何仁出错呢。 “既然是关仝徒弟仿的，价格应该也很高？” “嗯……”何仁琢磨了一下，“五六百万，如果我是侯国玉，就直接卖给威胁他的那个人抵债算了。” 吕征文眼睛亮了，这倒是个好办法，两边都不得罪…… “何理事，我这就去和侯先生沟通一下。” 何仁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然后就在客厅里溜达了起来。 他刚才确实是在试探侯国玉，侯国玉的表现很好，但还是让何仁看出了破绽。 何仁经常被张诺嘲讽演技不行，他闲着没事还真研究了一下演技，不过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当演员肯定是没戏了。 但是理论知识，何仁还是看了不少，其中就有关于微表情的部分。 总结一下就是微表情没法演。 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惊讶的时候瞳孔会缩小，惊恐的时候瞳孔会放大，但几乎没有人能准确地演出来，因为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就算有人能演出来，持续时间也会比自然反应要长。 刚才侯国玉听到画是赝品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但瞳孔却是放大的状态，何仁就知道侯国玉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而在何仁提到谢公笺的时候，侯国玉的瞳孔瞬间缩小，然后恢复正常，这才是惊讶的表现，显然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谢公笺…… 至于吕征文，他的表现就比较正常了，何仁观察了半天，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可以确定吕征文和侯国玉没什么关系，这个套就是侯国玉下的。 只是何仁有些搞不清楚，侯国玉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老实讲，就算是王士元的仿作，其实也很不好弄到手，再加上侯国玉还不错的演技和这栋房子，这应该是个有点实力的团伙作案。 那就更奇怪了，这样的团伙，一般都很谨慎，就算要出手，也会经过周密的布置，有时候单单了解目标的信息，就会持续几个星期，甚至是几个月。 做一单用上一两年都有可能…… 等会儿……何仁突然想起了昨天跟踪自己的两个人，难道他们不是狗仔，而是这个团伙的眼线？ 还真有这种可能！ 何仁立刻掏出手机，给大刘发了好几条短信，让他准备好，一会儿跟着侯国玉，看看他老婆到底有没有住院…… 发完短信，何仁把手机放好，一抬头就看到了博古架上的一辆玉制马车，他顿时咦了一声。 张诺被何仁吸引，也过来看了一下，不知道何仁在咦什么，“这不就是普通的青玉吗？” 何仁乐了，青玉算是最常见的玉了，不过这辆青玉马车可不太一样，“这可不是一般的青玉，这是老青玉。” “老青玉？”张诺凑近看了看，还真在上面看到了一些包浆的痕迹，“什么年代的？” 何仁摸了摸下巴，“应该是西汉早期，或者是秦朝的东西，绝对不到春秋战国。” “啊？” 第636章 多了一条腿 “准确地说，这是一辆玉辇……” 张诺惊了，“皇帝坐的车？” 何仁微微摇头，“不只是天子，王公贵族也可以坐辇。” 张诺有些好奇，想要伸手将玉辇拿过来仔细看看，何仁连忙将她拦住，“别动，这是组装在一起的，不小心的话容易摔坏。” “啊？” 何仁直接伸手，将上面的车厢拿了下来，给张诺都看傻了，“只有车厢可以拿下来吗？” 何仁又把拉车的马拿了下来…… “一辆制作精良的玉辇一般分为马匹、车辕、车身，车厢、车轴、车轮、驭手还有乘客八个部分，都是独立的部件，有的车轮还能转动。” 何仁上手试了一下，果然车轮可以微微转动。 “汽车模型？” 何仁一怔，张诺这个比喻还算靠谱，“确实有点汽车模型的意思……” 张诺觉得非常好奇，将何仁手里的玉马和玉车厢拿在手里，反复观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是出自同一块青玉。” 何仁早就看出来了，“而且不算小，车身是整玉挖的，所以这块玉至少五十公分。” “其他的部分呢？” “也是一块玉上的料子，挺难得的。” “这得值多少钱啊？” “一千来万，有点可惜。” 张诺都惊了，“这还可惜？” 何仁两手一摊，“确实有点可惜，上面没有工匠的署名，也没有代表皇族的纹饰，有可能是某些人自己在家雕着玩的……” 张诺完全不信，“你别忽悠我啊，这玩意也能雕着玩？” “怎么不能？”何仁乐了，“秦朝末年，天下大乱，起义的人非常多，然后也分裂成了很多‘小国’。有些没什么实力的小国家或者小政权也要体验一把贵族生活，做一些工艺品也很正常嘛。但考虑到手里的财力有限，工匠水平也有限，做的东西就比较一般了。” “这个就是？” “我觉得是，如果是西汉的话，不至于做成这样，雕工和材料都差点意思。” 说到材料，张诺就有点理解了，这辆玉辇用的青玉品相确实很一般，要是皇家器物，就算不用羊脂白玉，也不会用这种青玉。 太掉价了…… 就在这个时候，吕征文和侯国玉从里屋走了出来，何仁也更加确定了关仝的画是赝品。 要是真的，侯国玉才不会把画放在客厅里这么长时间呢。 不过何仁没有点破，他还想知道侯国玉他们是无意中选到自己，还是有人指使…… 侯国玉的脸色不算特别好看，他向何仁拱了拱手，“何老板，我已经找人问过了，关仝确实不擅长画人物，这是我的疏忽。” 何仁眉毛一挑，看向吕征文，看来他已经把谢公笺的事和侯国玉说了。 吕征文连忙开口道，“我刚才和侯先生聊了一下，他准备按照何理事的方法来，直接用画来抵债。” 何仁嘴角扬起，没有接茬，而是指着博古架上的玉辇说道，“侯先生，这辆玉辇我挺喜欢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出手的想法？” 侯国玉明显一怔，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还是被何仁捕捉到了。 没等何仁细想，侯国玉就说道，“何老板，这些东西不是我的，而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寄存在这里的，如果你想买也可以，不过要把所有东西全部打包。” 这种蹩脚的理由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张诺直接跳出来质疑，“哪有你这么卖东西的？” 侯国玉很是不耐烦，“又不是我要把东西卖给你们，好了，我还要去医院，如果何老板不愿意打包，那就对不起了，我没时间浪费。” 说罢，侯国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已经准备出门送客了。 吕征文一脸尴尬，张诺一脸气愤，不过两人的动作倒是很统一，也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何仁却是乐了，“打包啊，没问题，反正我是开古玩店的，可以扩充一下库存嘛。” 这下三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侯国玉，他还真没想过何仁会接受…… 侯国玉目光从博古架上扫过，一眼就发现了那辆玉辇被人动过，看来何仁是想趁机捡个漏。 博古架上一共有十三件古董，大部分都是假的，只有寥寥几件是真品，主要是这次出手太仓促，侯国玉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弄来太多真东西。 那辆玉辇绝对是真的，而且还是侯国玉为下一个目标准备的。 所有东西加在一起，总价值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 侯国玉的嘴角微微扬起，想捡漏？那就让你知难而退！ “何老板，这里一共有十三件古董，一口价三千万，不还价！” 张诺又急了，怎么就三千万了？ 何仁却是一把拉住了张诺，“好，我这就给你转账。” “还是请离开……什么玩意？” 侯国玉刚才已经通过吕征文了解到了何仁的真实身份，他知道自己这次栽得不冤，最年轻的古玩协会理事，没有本事才奇怪呢。 可是侯国玉万万没想到他都把价格翻倍了，何仁还是要买，难道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看出来的？ 侯国玉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错啊，每一件东西都过了他的手，绝对没问题，他实在搞不清楚何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侯国玉没打算拒绝，玉辇的价格他也清楚，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净赚一千五百万，傻子才不同意呢。 在吕征文和张诺震惊的目光中，何仁和侯国玉完成了交易，然后才招呼吕征文和张诺帮忙搬东西…… 好在博古架上的古董都不算太沉，只有一件瓷器，三个人也勉强拿得下。 侯国玉虽然赚了一大笔钱，但他也不愿意在这久留，主动将三人送出了院子，然后就一个人扬长而去。 何仁则是又给大刘发了一条短信，才拉着张诺上了吕征文的车。 上车以后，张诺就想问问何仁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买下来，难道除了那辆玉辇以外，还有好东西？ 结果何仁却是示意她回去再说，张诺即便再好奇，也只能闭嘴。 其实吕征文也挺想问问情况，可何仁不说，他也只能开车…… 大家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赶回了酒店，进了何仁房间，张诺终于忍不住了，“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 何仁微微一笑，从里面挑出来一只金蟾。 张诺傻了，“你该不会觉得这是好东西？” 何仁乐了，“为什么不是呢？” “因为它多了一条腿啊！” 第637章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主要是因为三条腿的蛤蟆只出现在神话故事中，人家叫金蟾。 金蟾，确实只有三条腿，也叫三足金蟾，是一种风水瑞兽。 传说三足金蟾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所以很多开店做生意的老板，为了招财，都会在店里放一只三足金蟾。 魏瑞祥的店里就有，不过何仁的古韵轩没有，他直接供的财神…… 其实金蟾原来也有四条腿，他的腿是被吕洞宾的弟子刘海打断的。 明代的《列仙全传》，清代《通俗编》和《湖广通志》中，都有“刘海戏金蟾”的传说，民间也有“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的故事。 大概故事就是刘海学成之后，下山历练，一边降魔伏妖，一边布施造福。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只常年危害百姓的金蟾精，刘海设计收服了妖精，并在过程中打断了金蟾的一条腿。 金蟾精便臣服于刘海门下，为求将功赎罪，它使出绝活咬进金银财宝，帮助刘海造福世人，最后助刘海羽化成仙，成为九路财神中的一员。 何仁手里这只金蟾，却是四条腿，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毕竟刘海戏金蟾的故事是五代时期发生的，明清时期也有详细记载，眼前这只金蟾是民国时期的产物，如果是懂行的工匠制造，定然不会出错。 所以张诺的怀疑很有道理。 何仁还没来得及解释，吴钢和刘飞就回来了，吴钢一进房间，就看到了何仁手里的那只金蟾。 “师父，又捡漏了？” 吴钢话还没说完，就咦了一声，“这金蟾怎么多了一条腿？” “看，我就说是假的。”张诺哈哈大笑，“你师父花三千万买的。” “啊？” 吴钢人都傻了，立刻扑了过来，把金蟾放在手里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哪值三千万…… “师父，这……” 何仁没有解释，而是问道，“刚子，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时期的金蟾吗？” 吴钢眉头皱起，看了半天，才弱弱地说道，“我看像是民国初期的。” 何仁微微点头，吴钢的眼力又有进步。 “你还能看出什么？” “还有……”吴钢又把金蟾拿了起来，摸了摸之后才说道，“上面有常年烧香供奉的痕迹，不但有香痕，还有香味。” 张诺一怔，她还以为这就是臆造品，没想到还有人供奉…… “会不会供奉的人也不懂行？” “应该不会。”吴钢反驳道，“这种味道应该是上好的印度老山檀香，不算便宜，这么有钱的人，不会连金蟾有几条腿都不知道？” “万一他真不知道呢？” 这话张诺说的都挺没底气的，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不知道金蟾有几条腿，但是有钱人，又迷信到要供奉金蟾，肯定知道“刘海戏金蟾”的故事…… 张诺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说这里面有东西？” 吴刚也愣住了，张诺这个推测很有道理啊。 一个有钱人，为什么会供奉一只有问题，外表还普普通通，只是鎏金的金蟾？肯定是里面有东西，为了掩人耳目啊！ 吴钢一脸兴奋，随即用力地摇晃了几下，想要听听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结果却大失所望，什么声音都没有……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何仁，何仁能花高价买下这只金蟾，肯定知道哪里有问题。 张诺忍不住问道，“难道有机关？” 何仁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吴钢傻了，“那你还花三千万买？” “别听小诺瞎说。” 何仁把在侯国玉家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只金蟾顶多一千五百万。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就买回来了，里面确实可能有东西。” 几人都傻了，一千五百万也不便宜了好？花这么多钱就买一个可能性？真是钱多了烧的…… 何仁当然不是买一个可能性了，他是开了鉴宝眼以后才决定买下，不过他不能说…… 但是何仁可以引导一下，“刚子，你没看出点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 张诺和吴钢又盯着金蟾看了起来，越看他俩的眉头就皱得越深，他们还真没看出什么问题。 刘飞突然问道，“仁哥，是不是金蟾嘴里叼着的东西不对？” “嗯？” 张诺和吴钢立刻看了一眼，然后都拍了一下大腿！ 张诺抢先说道，“对啊！金蟾应该叼着铜钱，这怎么叼了一颗珠子？难道是夜明珠？刚子，关灯！” 吴钢和刘飞的动作很快，一个人去关灯，另一个人去挂窗帘，很快，房间就变得漆黑一片，然后珠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呃……” 吴钢把灯打开，他已经看不懂了，“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仁拍了一下脑门，“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个珠子上面明显有一层鎏金，就算是夜明珠，你们这样也看不见光。” “呃……” 三人都觉得自己有点傻，吴钢问道，“那怎么办？” “拿螺丝刀去，撬开就是了。” 吴钢傻了，“撬开？那金蟾不就坏了吗？” 何仁傻了，“这就是一只民国时期的普通金蟾，上面是鎏金的，而且品相已经非常差了，坏就坏了呗。” “呃……” 三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无语了，不过何仁说的有道理，吴钢一转身就要出去拿螺丝刀，然后被刘飞给拦住了。 “我这里有……” 刘飞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螺丝刀、钳子和一把长镊子，给几个人都看傻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飞子，你带这玩意干什么？” 刘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仁哥经常要去地摊，以备不时之需嘛。” 众人面面相觑，何仁是一个鉴宝主播，逛地摊带螺丝刀和钳子干什么？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何仁已经将金蟾的嘴给撬开了，将珠子完整地取了下来，这个活他可不放心交给别人干。 张诺将珠子抢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何仁麻了，“上面还有鎏金呢，你把鎏金弄下来再看。” “哦……”张诺答应了一声，也没接何仁递过来的镊子，直接用手指甲一挑，一小块鎏金层就被挑了下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他们看到一束微弱的光芒从开口处射了出来…… 第638章 夜明珠 “真是夜明珠？” 几人都很激动，张诺直接起身又把灯给关了。 然后大家就更激动了，他们发现张诺手中的珠子更亮了，有点像那种柔和的白色月光…… 张诺立刻加速，不到一分钟，整颗珠子就被她剥了出来。 而随着张诺的动作，珠子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强，就这一分钟的工夫，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几个人都傻眼了，张诺又问了同一个问题，“这是夜明珠？” 何仁此时也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微微点头，“应该是了。” 张诺则是一惊，差点把手里的珠子扔出去，幸亏被何仁一把接住，张诺一个战术后仰，“里面不会有放射性物质？” 吴钢和刘飞也齐齐后退了两步，“放射性物质？核辐射？” 何仁人都傻了，“没有的事，你们别大惊小怪的。” 几人都是半信半疑，张诺问道，“真的？” “真的。”何仁叹了口气，“夜明珠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你们说的那种有放射性激活剂的，这种夜明珠不用借助任何外界能量就能发光。” 三人纷纷战术后仰，何仁都气笑了，“这个属于另外一种，磷光体中的激活剂没有放射性，必须靠日光、紫外线或者光源激发后才能发光，没有危险，很安全。” 张诺一脸狐疑，“可是这个珠子都被鎏金层包裹，并没有接触外界光源，怎么也能发光？” “之前接触过呗。”何仁都无奈了，“而且刚才不是亮着灯吗？也能吸收光源。” “你这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啊……” “是真的……你们刚才也看见了，珠子的光是一点一点变亮变强的，如果是有发射性激活剂的夜明珠，光的强弱肯定是统一的。” “啊！” 三人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一放心，好奇心就涌上来了，张诺把夜明珠拿在手中，把玩了半天，“这和慈禧那颗比起来怎么样？” 何仁笑道，“你问的是哪颗？” 张诺撇了撇嘴，“还能有哪颗？就是她嘴里那颗呗。” 张诺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慈禧夜明珠，慈禧死后，李莲英帮忙入殓，放了不少奇珍异宝，包括翡翠西瓜、蝈蝈白菜、玉石莲花、珊瑚树等等，还倒入了四升珍珠和两千多块宝石。 那颗夜明珠自然也在，不过被放入了慈禧口中，据说能够让尸体不腐不败。 似乎还真有这个功效，民国十七年，孙殿英率领军队盗慈禧墓，后来据他本人描述，“开棺以后，老佛爷像睡觉一样，只是见了风，脸才发黑，衣服也有些上不得手了。” 孙殿英也提到了夜明珠，“慈禧口里含着一颗夜明珠，分开是两块，合拢就是一个圆球，分开透明无光，合拢时透出一道绿色寒光，夜间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 至于夜明珠的去处，孙殿英也说了，“我把夜明珠托雨农代我赠给蒋夫人。” 蒋夫人后来将这颗夜明珠镶嵌在鞋子上，多次穿着这双鞋出席重要场合。 再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其实也有人想要追查这颗夜明珠的去向，只不过经手人都三缄其口，直到蒋夫人去世，也没有得到确实的答案。 坊间倒是有很多传闻，比较靠谱的一个说法是，蒋夫人将这颗夜明珠卖给了美国石油大王约翰·洛克菲勒。 约翰·洛克菲勒还特地在家里建了一个博物馆，将夜明珠作为镇馆之宝，并拒绝对外开放。 再后来约翰·洛克菲勒也死了，他的后人拒绝承认，就尬住了。 几人都听傻了，张诺问道，“慈禧那颗夜明珠值多少钱？” “这个还真不太好衡量。”何仁挠了挠头，“据蒋卜力《慈禧陵墓被盗案》一书记载，‘第五十一号夜明珠，重四两二钱七分，差不多是133克，值一千零八十万两’。” “业内比较流行的说法是，相当于八亿人民币。” “多少？” 几个人都震惊了，何仁却是摆了摆手，“慈禧的那颗夜明珠真不算什么，历史上记载了很多夜明珠，都比慈禧的好。” “啊？很多？” “确实不少。”何仁乐了，“有关夜明珠的记载可以追溯到炎帝、神农时期。比如神农氏就有一颗号称石球之王的‘夜矿’。” 张诺有不同意见，“你这是神话……” “那就说点不是神话的，《战国策》也有记载，‘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黎，楚有和璞，此四宝者，工之所失也，而为天下名器。’班固的《西都赋》也写过，‘悬黎垂棘，夜光在焉。’” “这个悬黎和垂棘，其实就是两颗夜明珠。” “假道伐虢这个成语听过吗？春秋时期，晋国想要吞并虞、虢两个相邻的国家，便想出了借道虞国讨伐虢国的计划，等灭了虢国，反手再消灭虞国，就变得易如反掌。” “借道肯定不能白借，要有所付出，晋国付出的就是国宝‘垂棘’，虞国国君看到‘垂棘’以后，非常喜欢，不但同意借道，还帮助晋国出兵一起讨伐虢国，最后落得灭国下场……” “还有秦始皇殉葬的夜明珠，可以在陵墓中‘以代膏烛’。汉光武皇后的弟弟郭况‘悬明珠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 “宋元明时期，皇室都非常喜欢夜明珠，还曾派官员去斯里兰卡买红宝石和石榴石的夜明珠，明代内阁还有好几块祖母绿的夜明珠，都比慈禧的好。” 张诺、吴钢和刘飞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了，他们其实也听不太懂何仁在说什么，不过知道慈禧的夜明珠没有那么牛逼就是了。 几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齐齐看向张诺手里的那颗夜明珠，何仁说的那几颗他们没听说过，没有什么直观印象。 但是这一颗就不一样了，看大小绝对超过133克，而且亮度也不低，估计也能百步之内照亮头发。 最重要的是，这颗夜明珠不是分开的，而是一整颗，那不是更值钱了？超过八亿？ 这么好的一颗夜明珠，在历史上有没有记载？ 何仁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个猜测。” 三人异口同声道，“什么猜测？” “我怀疑这是上清珠……” 第639章 上清珠 这倒不是何仁自己的猜测，而是鉴宝眼的猜测。 当时何仁用鉴宝眼看了一下，他都懵了，所以他才敢花三千万将所有东西打包。 就算不是真的上清珠，何仁觉得也是一颗不算差的夜明珠，怎么都不亏。 张诺等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上清珠，根本就没听说过。 “这也是一颗传说中的宝贝。” 何仁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道，“上清珠是开元年间，西域罽宾国进献给唐玄宗李隆基的异物，这个国家盛产珠宝，上清珠便是其中之一。” “等会儿。”张诺出言打断，“你说的那个国在哪？” “应该是卡菲里斯坦和喀布尔河中下游之间的河谷平原，也包括克什米尔西部。” “呃……” 张诺觉得自己多余问…… 何仁继续说道，“根据《酉阳杂俎》记载，‘上清珠，光明洁白，于黑夜灭烛，可照一室’。” 众人点点头，这个倒是符合，刚才他们关灯的时候就看到了，光线确实挺白，也确实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然后呢？” “李隆基特别喜欢三儿子李亨，还曾经和武惠妃，就是武则天的侄孙女说过，‘李亨这个孩子生有异象，以后一定是有福的天子’。” “然后李隆基就把上清珠用绛色轻纱包裹起来，系在儿子李亨的脖颈上，代表着吉祥如意。” 吴钢眉头皱起，“李亨就是唐肃宗？他也没什么福气啊？” 张诺一脸疑惑，“他怎么了？” 吴钢两手一摊，“李亨二十七岁被立为太子，一当就是十八年。” 何仁接口道，“李亨还不是最惨的，康熙的儿子胤礽，从一岁开始当太子，一直当了三十七年，比李亨还惨。最重要的是，胤礽还没当上皇帝，雍正登基之后，胤礽被囚禁起来，一年之后就郁郁而终……” 众人都无语了，当了三十七年太子，还没登基，确实更惨一点…… 何仁继续说道，“李亨虽然登基了，但是也只当了六年皇帝，这六年……都在经历安史之乱，安史之乱还没结束，李亨先驾崩了。” “就是这六年，皇帝也当得不安心。李亨是在宦官李辅国的支持下，在宁夏自己登基的，李隆基只能不情不愿地当了太上皇。” “要是李亨是个强硬，有能力的皇帝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很软弱，国事由李辅国一手把持，后宫的张皇后也不死心。为了和李辅国争权，张皇后想要另立太子，就给李亨喝‘玄鸱脑酒’……” 几个人都听傻了，张诺问道，“这是什么酒？” “一种药酒，喝完容易让人健忘。后来李亨重病，张皇后想要诛杀李辅国，结果被李辅国反杀，还是当着李亨的面杀的，李亨连病带吓，没过几天就死了……” 张诺嫌弃地把手里的夜明珠塞进何仁手里，“咦，这玩意该不会是什么晦气之物？” 何仁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是晦气之物呢？还是李亨这个人太晦气了…… 吴钢有些不解，“师父，这不能确定就是上清珠？毕竟只有‘光明洁白，可照一室’的特征对得上，慈禧的夜明珠也挺亮的……” “当然还有别的特征了。”何仁乐了，“只不过也是传说。” “什么传说？” “如果长时间凝视上清珠，会看到飞仙、玉女和丹顶鹤，他们还会晃动……” “啊？” 几人大惊，张诺问道，“和月影灯差不多？” 何仁连连摆手，“没什么关系，月影灯那个是利用几幅画叠加在一起产生的光影效果，这个嘛，显然没有什么图画。” 这倒是很好验证，张诺起身将灯又关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夜明珠在发光了，然后四个人就围着夜明珠坐下，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这颗珠子。 几分钟之后，吴钢忍不住了，“师父，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何仁呵斥道，“嘘，盯着，静心！” 吴钢有些失望，不只是他，何仁也有些失望，难道不是上清珠？只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 就在何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吴钢突然指着何仁身后喊道，“卧槽！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吴钢指的方向，然后又听到了三声卧槽！ 在何仁的视线中，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飞舞的仙子，她的身边，还有一只丹顶鹤，一人一鹤正在墙上缓缓转动，就像是在跳舞一般。 何仁揉了揉眼睛，想要看个仔细，结果这么一揉，仙子和丹顶鹤就立刻消失了。 “这……” 何仁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愣了半晌，才照着吴钢的大腿用力拍了下去，给吴钢拍得哇哇大叫。 何仁自言自语道，“这么疼的话，应该不是幻觉……” 吴钢委屈啊，他很想问问何仁，下次能不能拍自己的大腿啊？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张诺急声道，“你们也看到飞升的仙人了？” “飞升的仙人？”何仁愣了，“你是说仙女？” “不是仙女，是一个胡子很长的仙人，正在天上飞。” 何仁追问道，“丹顶鹤呢？” 张诺一脸懵逼，“什么丹顶鹤？” “啊？” 何仁傻了，立刻追问吴钢和刘飞，发现他们四个人看见的幻象都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见鬼了？ 刘飞的眉头皱得很深，他弱弱地说道，“仁哥，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和我们平时在网上看的那种会动的图片一样？” 张诺问道，“什么会动的图片？” 刘飞比划了半天，才说明白，其实就是那种盯着某张图片看半天，然后再盯着天花板或者墙壁，就能看到其他图像。 这个是利用了视觉残像和心理暗示的原理，大概意思就是当视觉刺激消失之后，视觉系统还能够感觉到图像的印象。 这种印象非常短暂，只能维持几秒钟时间，但已经足够了。 还有就是心理暗示，当一个人期待看到某种图像的时候，如果看到类似的图像，就算风马牛不相及，也会勾勒出自己想看的画面。 道理何仁虽然都懂，但是前提是有图像或者画面，这不就是一颗夜明珠吗？哪来的图像？ 其他人跟何仁的想法差不多，然后刘飞就拿了一个放大镜出来…… 第640章 幕后黑手 用放大镜一看，何仁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这颗夜明珠之中有很多排列非常混乱的异形晶体，仙人、仙女和丹顶鹤应该就是这些晶体互相折射产生的画面。 再加上心理暗示，就出现在了墙上。 这倒是符合夜明珠的原理，夜明珠发光就是因为晶体晶格点阵畸变而产生的。 至于几个人看的图像不一样，何仁猜测应该是晶体不同方向产生的错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简直是太神奇了。 当然，何仁也是猜测，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是国宝就对了！ 张诺还是比较关心价值。 何仁麻了，“这种夜明珠真没法估价，重量比慈禧的大，发的光……我不太清楚，见仁见智，我觉得这种类似月光的光芒更好看一点。还有就是名人效应，李隆基怎么也比慈禧强？所以我感觉上清珠的价值应该在慈禧夜明珠之上。” 几人都是点点头，何仁这个分析还是比较靠谱的。 然后就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慈禧的夜明珠都值八个亿了，何仁这颗上清珠不得十个亿往上啊？ 何仁乐了，“这种属于无价之宝，我肯定不会出手。” 几人都点点头，要是换成他们估计也不会出手，何仁又不缺钱。 几人也没什么嫉妒的心思，他们还是有逼数的，这东西换成自己肯定拿不到手，先不谈眼力，一千五百万的价格，他们就承受不起。 张诺看向吴钢和刘飞，“刚子，飞子，有句话要说在头里，上清珠的事出了这个门口，我们就都不知道，别给何仁惹麻烦。” 吴钢和刘飞都是一怔，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种国宝级别的东西，要是让别人惦记上，何仁恐怕就要永无宁日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两人都郑重地点点头，他们都算是何仁的心腹，应该干不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就算有人诱惑，他们也要考虑能不能挡住何仁的报复，何仁现在也不是一般人了…… 何仁倒是没想这么多，上清珠虽然珍贵，但他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其他人想要动他也要掂量一下。 这又不是阿美莉卡…… 何仁还是找了个金属小盒子，将上清珠装了进去，虽说他认为上清珠没有辐射，可还是检测一下比较好。 何仁这边刚弄完，房门就被敲响了，吴钢一开门，发现是大刘。 “大刘，有情况？” 大刘快步走了进来，轻声道，“老板，我派人跟着侯国玉，发现他根本没有去医院。” “哦？” 何仁精神一振，他就觉得侯国玉不靠谱。 张诺则是一惊，“什么意思？侯国玉老婆没事？他就是编个理由要把画卖给你？” 何仁乐了，“侯国玉有没有老婆都不好说呢，那套院子可能也不是他的。” 张诺懵了，“你什么意思？” 何仁笑道，“这是个圈套，侯国玉应该是个老千。” “什么？”张诺人都傻了，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的意思是，关仝的画是侯国玉特意准备的？” “嗯。”何仁点点头，“他应该只知道画是假的，但不知道假在哪里……” 何仁将自己的分析简单说了一遍，给几个人都听傻了，何仁一个鉴宝主播，不研究鉴宝，改研究演技了？ 这是要进军娱乐圈？ 还有侯国玉为什么会找上何仁？跟吕征文有没有关系？ 何仁摆摆手，“应该和吕征文没关系，他显然不认识侯国玉，算了，这肯定不是真名，兴许房子都是假的。” “房子都是假的？” “还真是假的。”大刘接口道，“我问过邻居，那栋房子确实住了一对老夫妻，但并不是所谓的侯国玉。而且跟踪侯国玉的兄弟，还有发现。” 何仁的兴趣来了，“什么发现？” “还记得昨天跟踪你的两个中年人吗？侯国玉离开之后，就去和他们汇合了。” “嘿！” 何仁一拍巴掌，还真让他猜对了，昨天那俩人根本不是狗仔，原来是想给自己下套，过来了解情况的。 就在这个时候，大刘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一翻，说道，“老板，有新发现，侯国玉和自己的手下汇合之后，又去见了两个人，这是照片。” 几人都凑了过来，一看之下，张诺和吴钢就惊了，“这不是王子扬和任祥吗？是他俩搞的鬼？” 何仁瞬间恍然，他就觉得奇怪，侯国玉看起来非常专业，这种团队怎么可能随便找目标？原来是王子扬和任祥花钱雇的。 “大刘，能拿到他们合谋的证据吗？” 大刘眉头皱起，半晌才点点头，“应该可以。” 何仁也点点头，他见大刘犹豫，就知道人家要用一点非常手段了，不过他不在乎，谁让王子扬和任祥这俩孙子坑自己呢。 “只要口供还不够，最好把他们留下来，我要报警！” “放心，老板，三个小时，我们他们从隔壁市带过来，包括口供。” 张诺有些疑惑，“三个小时？一来一回都做不到？” 大刘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心，他们的意志力应该不强……” 大刘很快就离开了，何仁这边也没闲着，他给杜潇文打了个电话，将自己差点被人坑了的事情说了一下。 杜潇文很重视，“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找茬？还是我们古玩行里的人？” “这……”何仁有点拿不准了，“这俩人应该不算是古玩行的人？顶多算是个爱好者。” “那无所谓。”杜潇文老气横秋，“他们用这个方式坑人，就是我们这行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卧槽！”何仁吓了一跳，杜潇文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杜老，不用把他们弄死？” “什么弄死？”杜潇文也傻了，想了一下，才知道是自己说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要为民除害……算了，你先别报警，一会儿我让小沈联系你，这事他会出面办妥的。” 说罢，杜潇文也不等何仁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诶……” 何仁一脸无奈，杜潇文话也不说明白，小沈是谁啊？ 第641章 求求你，让我把钱退给你吧 小沈叫沈卫国，是粤省古玩协会的主席。 其实也不小了，看起来四十出头，很有亲和力。 杜潇文找沈卫国过来处理，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不到一个小时，沈卫国就出现在了何仁下榻的酒店，效率够高的。 沈卫国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询问，“何理事，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把他们封杀？” “封杀就不必了……” 沈卫国听何仁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他作为粤省古玩协会的主席，刚上任没两年，如果何仁执意要封杀王子扬和任祥，事情的真相肯定要传出去，到时候对他的影响很大。 而且沈卫国本身就是粤省人，还是想保护一下自己的老乡。 结果没等沈卫国高兴多长时间呢，何仁就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报警，这算是诈骗了？” “呃……” 沈卫国刚想反驳，就觉得不行。 杜潇文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肯定也在盯着他，要是他敢徇私，杜潇文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而且要是直接送进局子里……事情的真相好像就传不出去了，对沈卫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沈卫国立刻起身，“何理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报警，把他们都抓回来。” 何仁乐了，他倒不是非要收拾王子扬和任祥，反正他也没上当，还捡漏了上清珠这样的国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仁还要谢谢他俩呢。 要不是他俩想要坑何仁，何仁也没机会捡漏…… 不过既然都捡漏了，何仁也想利益最大化，他还有一个长期任务等着完成呢，就算其他小喽啰不算数，王子扬、任祥加上侯国玉，也能多三个人头…… “沈哥，别急，我的保镖已经过去了，再过两个小时，人就应该带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带着这几个人去报警，不是更好吗？” 沈卫国傻了，保镖抓人？靠谱吗？ 何仁看出了沈卫国的疑虑，笑道，“沈哥，你放心，我的保镖身手都非常不错。” 沈卫国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是找了个借口出门打电话去了，他正好有个朋友在市局经侦当大队长，还是提前联系一下比较好。 …… 打完了电话，沈卫国就回到了何仁房间，陪他瞎扯淡。 沈卫国对何仁非常好奇，他听过很多何仁的传说，这次见到真人以后感觉见面不如闻名。 主要就是因为何仁花三千万买的那堆东西，以沈卫国的眼光来看，最多一千五百万就能拿下，这不是冤大头吗？ 不过沈卫国知道杜潇文跟何仁的关系，所以他建议道，“何理事，如果那个侯国玉还没有跑掉，这些东西我建议你退了，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嗯？” 何仁微微一笑，没有表示。 沈卫国还以为何仁没听明白呢，只好解释道，“主动退钱，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立功表现……如果何理事不方便出面，我可以代劳。” 何仁笑道，“那就麻烦沈哥了。” 沈卫国哈哈大笑，一个战术后仰，刚想再说两句，拉近一下双方的距离，然后他就呆住了。 十几个人突然从楼道涌了过来，沈卫国还以为是谁来砸场子了…… 可是很快沈卫国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看到了王子扬和任祥。 “何理事，这是……” 何仁一抬头，也看到了大刘等人，连忙起身，招呼道，“大刘，怎么样？” 大刘难得露出一个微笑，“老板，都搞定了。” 何仁拍了一下巴掌，“沈哥，报警？” 沈卫国人都傻了，他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报警了？ “沈哥，你得救救我们。” “嗯？” 沈卫国一抬头，发现是王子扬…… 沈卫国暗道晦气，这个王子扬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直接让自己救他？ 自己要是来救他的，早就出手了…… 这不是让何仁误会吗？ 果然，何仁眉毛一挑，“沈哥，你们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沈卫国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不过他反应极快，“何理事，我和王子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不熟。” 王子扬整个人瞬间垮下去了，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大刘的厉害，什么都交代了…… 本来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栽了，然后就看到了沈卫国，他还以为沈卫国是过来帮他们平息事端的，毕竟都是粤省人。 谁知道沈卫国胳膊肘往外拐…… 何仁则是笑吟吟地看向侯国玉，“侯先生，哦不对，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呢？” 大刘介绍道，“老板，他姓姜，叫姜维。” “呦呵。”何仁乐了，“还是个军师。” 姜维倒是很光棍，“何老板，这次是我栽了，我没什么话好说……” 任祥就有话说了，他跳着脚地怒斥，“你们这是非法拘禁，还动私刑，我要告你们！” 何仁眉头皱起，看了一眼大刘，“你们动私刑了？” 大刘低声道，“验不出来。” 何仁这就放心了，他挥了挥手，“让丫闭嘴，我听见他的声音就烦。” 见任祥还要说话，何仁声音比他还大，“你丫诈骗，还叫？金额超过五千万，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 任祥立刻反驳，“你又没买！” 何仁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谁告诉你我没买？你的同伙没告诉你吗？他用一堆垃圾诈骗了我三千万。” 任祥和王子扬都瞪大了双眼，姜维确实没跟他们说这事。 姜维立刻说道，“何老板，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何仁拍了拍姜维的肩膀，笑道，“现在不是你把钱退给我，是我报警了，合法追回贼赃，这是两个概念，你懂吗？” “我……” 姜维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栽了，王子扬和任祥则是一脸惊恐，诈骗三千万，有可能判无期的…… 沈卫国则是一脸懵逼，他之前还以为何仁没想到可以把钱要回来呢，合着人家早就考虑好了，太特么狠了。 任祥张了张嘴，想要服个软，可是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 姜维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他差点给何仁跪下，声泪俱下，“何老板，求求你，就让我把钱退给你……” 第642章 赌木，又见赌木 何仁自然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看都没看三人一眼，而是问沈卫国，“沈哥，你那个朋友还没到吗？” “呃……应该快了？来了！” 沈卫国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骚乱声，他抬头一看，发现正是自己那个市局经侦的朋友。 这个朋友还带了三个人过来。 沈卫国立刻迎了上去，低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特意强调了一下何仁的特殊身份。 沈卫国的朋友听完一怔，他还从来没办过这么容易的案子，刚出警，犯人就抓到了？甚至还有口供？ 这可省老事儿了…… 简单一问，任祥和王子扬又开始喊冤了，说大刘他们动私刑。 谁知沈卫国的朋友一瞪眼，“什么私刑？这叫警民合作？小刘啊，都带走！联系局里，让他们支援。” 任祥和王子扬目瞪口呆，他们是真的万万没想到，问都不问，直接就定性成警民合作了？ 何仁则是哈哈大笑，他太喜欢这样的警察了，对付这帮犯罪分子，就得来点绝的。 等人被带走，沈卫国的朋友才低声问道，“没刑讯逼供？” 大刘比较专业，立刻说道，“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他们不禁吓，一诈就全说了。” 沈卫国的朋友满意地点点头，又寒暄了两句，保证何仁的三千万肯定会如数奉还，何仁也没废话，把从姜维那买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就这一只金蟾被我不小心摔坏了，其他都是原封未动。” “啊，这……” 沈卫国的朋友有些为难，坏了的话，怕是有点不好说了。 沈卫国则是解释道，“没事，这是假的，而且最多到民国，没有四条腿的金蟾。” “那就好办了，何理事，等这边处理好了，我会联系你的。不过你这个朋友，要跟我回去录一下口供。” 何仁知道这已经很优待了，冲大刘点点头，大刘就安排两个人跟着沈卫国的朋友回去录口供了。 等人走后，张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就解决了？这么容易？” 何仁耸了耸肩，“特事特办嘛，再说了，我是受害者，说明情况就行了。人是大刘他们抓的，警是沈哥报的，跟我没关系。” “呃……” 沈卫国一脸苦笑，何仁说的还真没太大毛病，只是苦了他，还要帮何仁跟进办案进度…… 其实也不是何仁怕麻烦，不愿意配合警方工作，主要是唐僧说了，明天就要出发，何仁还要去赌木呢。 等沈卫国也离开之后，何仁抽空看了一眼任务，有些失望，才8\/10，看来系统只算了三个人头，还不能抽奖。 …… 何仁一开始还真以为要去印度，结果他发现自己坐上飞往成都的飞机就觉得不对劲了。 “唐老，这不对？广州不是能直飞新德里吗？” 唐僧乐了，“现在签证不好申请，而且那边也不太安全，天气不好，吃得也不好，去那干什么？” 何仁麻了，“不是旅游签就行吗？” “旅游签？”唐僧差点笑出声，“那我们过去买木头就是走私了。” “啊？” 何仁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那我们不去了吗？直接去蜀省赌金丝楠？” 唐僧摆了摆手，“我们不用去，印度那边会有人把赌料运到蜀省，我们直接在那边赌就可以了。” 何仁傻了，还有这么干的？不嫌麻烦？ 唐僧似乎看出了何仁的心思，“现在关系紧张，生意不好做啊，他们也想赚钱。” 两个多小时之后，几人在成都下了飞机，然后就有商务车过来，接上他们，直接朝着郊区开。 又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一处人烟稀少，但风景绝美的地方停下。 何仁推开车门，下来活动了一下，发现是一座小山头，山间隐约能看到几栋别墅。 “唐老，这是？” “哦，这是我在成都的一处宅子，正好清静，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 “还要出发？” 唐僧点点头，“其实原本他们要定在中印边界的普兰县，但考虑到我的身体，就改在成都郊区了。” 何仁傻了，唐僧的排面还是大啊，连交易地点都改了？ 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主要还是客源的问题，普兰县海拔超过4000米，一般人真接受不了，之前印度佬也在那边办过两次赌木活动，结果根本没几个人去。 这帮人为了赚钱，这才改在了成都郊区。 但是人家话说得好听，唐僧也就没深究，反正是方便了自己嘛。 何仁就更不清楚内情了，他还以为这次来的人非富即贵，估计捡不到漏了。 结果第二天到地方的时候，何仁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唐僧的车停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门口，外面有十多辆大货车，对面就停着一排汽车，还有不少人在车旁边抽烟，顺便聊天。 何仁大概看了一眼车的牌子，档次好像不太高啊？ 唐僧哈哈大笑，“赌木这个行当，这几年越来越差了，主要就是赌料质量跟不上，所以来赌的人也不都是有钱人，还有很多想要一夜暴富的赌徒。估计再过几年，这行就彻底消失了。” “呃……” 何仁耸了耸肩，这简直是一定的。 好木料就那么多，消耗得又越来越快，新的木料还没长起来，肯定会越来越少。 不过即便如此，这次赌木还都是熟人介绍，不多时，就有人在门口检查邀请函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话是这么说，但老板为了多卖点钱，只要有邀请函就可以进，进几个人也没人管。 唐僧就是用了一张邀请函，带进去十几个人，除了何仁、赵姐、张诺这些人以外，还有四五个保镖。 这里毕竟不是唐僧的地盘，该谨慎，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进了仓库大门，何仁才发现，又是一间废弃仓库，和熊翰林的厂房差不多大小，不过木头就没有那么多了。 何仁粗略地数了一下，只有一百来根。 不过人是真的多，仓库里起码有一百多人，看来大家都觉得这次货成色不错。 唐僧也是这么说的，“这次听说不仅有小叶紫檀，还有人贡献了一些百年以上的黄花梨原木。” 何仁一惊，“还有黄花梨？” 唐僧笑而不语，只是指了指何仁的身后。 何仁回头一看，发现还真有一根黄花梨的原木，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第643章 地狱倒霉鬼 别看这根料子不到一米长，直径也不足三十公分，但已经算是非常好的料子了。 因为是野生的。 这两年野生海黄越来越少，能弄到这么一根料子，想必老板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块半赌料。 海黄由于太过稀少，几乎都是全赌料，老板把树根砍掉，还砍出了鬼脸，这一刀也算是赌涨了，要是没出，老板自己都要承受很大的风险。 现在就不一样了，不管大小，里面应该是有货的，所以大家围着这根料子也就不奇怪了。 张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料子怎么看起来很干？” “不干那就是假的。”何仁笑道，“现在野生海黄几乎没有了，真能弄到新鲜的料子，肯定是自己开了，就算是开出花梨公，那也能赚一大笔。” 张诺一怔，“花梨公？还有花梨母？” “有啊。赌黄花梨，赌的就是芯材大小，芯材大的叫花梨母，小的就叫花梨公。” “就跟螃蟹一样？” 赵姐突然来了一句，给大家伙都整不会了。 何仁嘿嘿笑道，“差不多……” 赵姐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值得赌吗？” 何仁耸耸肩，“从露出来的部分来看，应该是花梨母，而且油性不算小，赌油性也是赌花梨的一种……” “我知道。”吴钢又开始兴奋地插嘴了，“油性越好，密度越高的料子就越值钱。这根料子还能看到上面栉节和瘤疤呢，应该不错。” 赵姐和唐僧听吴钢这么一说，都有些跃跃欲试，他们也不是一点不懂，吴钢说的没什么问题，自然就值得一赌了。 “别着急啊……”何仁拦住众人，解释道，“这个就跟蘑菇似的，越漂亮的蘑菇，毒性往往也就越大。” 众人都是一怔，连唐僧都忍不住问道，“何理事，你的意思是，这根料子有问题？” “我不太看好。” 何仁耸了耸肩，“别看现在表现不错，但我们没看见格，芯材也只能看见一个头，这种赌料就是一刀定生死……” 几人都是一头雾水，张诺问道，“格？什么格？” “哦，格就是树芯，有格才有芯材。” “那你说一刀定生死……” 何仁乐了，“外在表现不错，不代表里面的芯材够大，花纹和油性够漂亮，如果垮了，那就分逼不值。” “如果涨了呢？” “那就远超定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没看价呢，吴钢挤进去看了一眼，又退了出来，咂咂嘴，“这么一小根料子，要价两百万。” 张诺傻了，“这么贵？” 何仁两手一摊，“不算贵了，这是阴干料，而且是野生的海黄，如果真能开出花梨母，翻几倍不成问题，毕竟算是一根大料。” “这也算大料？切不出来长板子？” 何仁眼睛都瞪圆了，“哪有那么多野生海黄的长板子？现在遇到一块都是天价，几乎没有。” 这倒是真的，现在市面上的海黄长板子……也没什么长板子，都是明清时期的家具，一个平平无奇的翘头案，就值一两千万。 眼前这根料子，根本没有赌长板子的客观条件。 见大家还是想要试一试，何仁只好小声说道，“我建议不要轻易出手，料子开成这样，老板还拿出来赌，我觉得垮的可能性很大……” “胆子这么小，就不要出来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得很潮的年轻男子走到了众人身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几人转头一看，都是一怔，没别的，这家伙实在是太高调了，一身名牌不说，身后还带着保镖和秘书，还是个女秘书。 何仁差点笑出声，来赌木带什么女秘书？这不是装逼吗？ 年轻男子过来的目的就是装逼，他离老远就看到了张诺和赵姐，对于一个富二代来说，泡妞才是他的终身事业，于是他就过来了。 等走近一看，这家伙才认出了赵姐，这下不得不装逼了。 年轻男子随口吐槽了一句，然后又变得彬彬有礼，微微欠身，“在下，白浩嘉，是浩嘉集团的董事长。” 赵姐敷衍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张诺则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浩嘉集团？听都没听说过…… 白浩嘉愣住了，浩嘉集团在蜀省也算是一个有名的企业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看来要展示一下实力了…… 白浩嘉眼珠子一转，趁大家还在犹豫的时候，直接挤进人群把牌子摘了，然后一挥手，“老板，上锯！”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 围观的人当时就不干了，其中有几个人其实也看好了，只是没想好要不要出手，没想到被别人后来居上。 白浩嘉撇了撇嘴，“就一根两百万的料子而且，你们还考虑这么长时间，老板，给我开了。” 老板是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人，就是腿有点瘸，他是印度佬的代理商，几个印度佬不方便出面，就由他来负责收钱。 他显然是认识白浩嘉的，“白少，这就给您开了？” “开。我说李瘸子，我还能差你钱吗？”白浩嘉自然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小舒，转账。” “哪能呢？我就是确认一下。” 话虽这么说，但李瘸子还是等钱到账了以后，才招呼人上锯，结果第一刀大伙就绷不住了。 一刀下去，芯材是露出来了，但是只有一指宽，而且成色非常差，居然是白皮。 “呃……” 白浩嘉也绷不住了，他既然能来赌木，自然是懂一些的，“怎么可能？这样的料子，怎么会垮？” 白浩嘉突然死死地盯着李瘸子，“死瘸子，你作假了！？” 李瘸子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白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都是印度过来的料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你说第一次就第一次吗？” 白浩嘉本来想发飙，但看了看其他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李瘸子虽然没有白家有钱，但在蜀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人造假…… 到时候他就成笑话了。 李瘸子也不想和白浩嘉闹僵，他笑着说道，“白少，有赌未为输，我这还有不少料子，你再选一根，我给你打折。” 人家给了台阶，白浩嘉也就下了，“好，我就要那根小叶紫檀。” 众人回头一看，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白浩嘉选的那根小叶紫檀，足足有两米多长，直径超过一米，这要是打折，李瘸子要亏不少。 何仁则是差点笑出声，这个白浩嘉，还真够倒霉的，难道是传说中地狱倒霉鬼？ 第644章 就这？ 其实白浩嘉的眼光还可以，他选的料子看起来还不错。 连唐僧都忍不住说道，“这根料子确实挺好，色彩纯粹，看起来很瓷实，上面有金星，如果切开以后是满星，那就赚翻了。” “就算不是满星，只要不空，也能小赚一笔，这有两吨重了？” 何仁大概估算了一下，确实差不多两吨，现在普通小叶紫檀的价格也炒得比较高，一吨起码三百万左右，两吨就是六百万。 当然，赌料肯定没那么贵，李瘸子标价四百五十万。 就像唐僧说的那样，这种料子是可以赌的，开出普通的料子也赚钱，要是出金星或者鸡血，那就是血赚。 就算是油性稍微好一点，也能赚个两三百万，白浩嘉之前亏的钱也就赚回来了。 张诺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有点东西，不像看起来那么傻缺。” 何仁差点笑出声，大部分富二代其实都不傻，只是嚣张跋扈了一点，哦不对，白浩嘉的运气也不太行。 白浩嘉可不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好，他一脸得色，“李瘸子，现在怎么说？” 李瘸子还真没想到白浩嘉一眼就看上了这根料子，他沉默片刻，还是说道，“既然说了打折，就肯定打折，白少，四百万，您拿走。” “好！”白浩嘉瞥了赵姐和张诺一眼，“开了！” 李瘸子一挥手，立刻就有四个工人，把料子架上了锯床，解木师傅抬头问了一句，“白少，开了？” 白浩嘉不耐烦地挥挥手，“开，不用墨叽，直接切片。” 解木师傅也不废话，一按开关，滋滋滋的声音响起，然后大家就又懵逼了。 尤其是白浩嘉，他失声道，“空芯？怎么可能是空芯？” 李瘸子也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这么好的料子，居然是空芯？ 其实说空芯也不完全对，还是有一点芯材的，只不过芯材看起来又槺又白，几乎没什么油性了，品相显然也不太好，不可能拿来做家具。 当然，也做不了家具，这么细的芯材，最多能做凳子腿……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赌木的残酷性，尤其是赵姐，她之前也想买这根料子来着…… 唐僧也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紫檀无大料……” 这其实就是一种说法而已，小叶紫檀肯定是有大料的，不然唐僧家里那些家具怎么解释？ 唐僧的意思就是紫檀难出大料，这是生长环境造成的。 小叶紫檀大多生长在山地地区，土地不够肥沃，养分就极度匮乏。小叶紫檀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就会在养分不足的年头，吸收芯材的养分，如果连续好几年雨水不足，那就有可能出现中空的情况。 所以说小叶紫檀有没有大料，全看运气…… 张诺忍不住小声问道，“这就算是全垮了？” “也不尽然。”何仁看了看料子，低声道，“剩下一部分芯材还可以车珠子，赚钱就别想了，估计要赔个三百多万。” “呃……” 这下连张诺都有点同情白浩嘉了，这家伙虽说喜欢装逼，可这不到半个小时，就亏了五百万…… 也太惨了！ 李瘸子也给白浩嘉出了同样的建议，让他把所有料子都解出来再说，如果里面有油性不错的金星或者鸡血，就算是料子不大，也有可能回本。 白浩嘉都无语了，不过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解了呗。 李瘸子倒不是可怜白浩嘉，他是怕生意没法做了。 和熊翰林那天差不多，开门黑就算了，要是连续两次都黑了，别人就该怀疑李瘸子的料子不行了…… 很快李瘸子的脸就黑了，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还是白浩嘉的运气不好，将近两吨的料子，就一块能看的芯材都没有？ 这特么也太倒霉了？ 李瘸子现在很是惶恐，已经有人准备离开了，他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这次活动就要结束了，他可没办法和那些印度佬交代。 沉吟片刻，李瘸子突然站到锯床上，大声喊道，“所有人向我看齐……” 不是……李瘸子让众人稍等，他有话要说。 “赌木讲究一个运势，这批料子气运低，不代表其他料子气运也低……” 李瘸子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问道，“你还有其他料子？” 李瘸子连忙点头，“确实还有一批，不过量比较少，都是精品小叶紫檀……” “我说李瘸子，你别忽悠我们啊，谁不知道你的料子都是从印度佬手上弄来的，这批和那批有什么区别吗？” 李瘸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大家都不是傻子，你说是精品小叶紫檀，那就是精品？ 白浩嘉解垮的两根料子还都是精品呢，怎么都垮了？ “虎哥，你听我把话说完。” 李瘸子心中恨死拆他台的虎哥了，却不能翻脸，还要好言相劝，“另外一批料子确实是印度过来的，但不是鲜料，而是阴干料。” “嗯？” 众人都来了兴趣，除了刚才白浩嘉解的海黄以外，其他小叶紫檀还真都是鲜料，应该都是刚砍下来的。 如果李瘸子还有一批阴干料，那肯定就是不是一起过来的了。 其实大家还是猜错了，两批料子还真是一起过来的，只不过不是同一批印度佬的货，李瘸子本来准备把鲜料赌完，再把唐僧这种有钱的大客户留下来，让他们赌阴干料，这样能多赚点钱，还能维系客户。 现在出现了两连黑，还是表现非常好的料子连着黑，李瘸子只能把这批料子拿出来了。 这下准备离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大家都清楚，阴干料可比鲜料出货率高多了。 道理很简单，要是外在表现不好的料子，也不可能被阴干留下来…… 虎哥又说话了，“既然如此，就把料子拿出来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李瘸子松了口气，从锯床上跳了下来，立刻让工人们去另外一个仓库搬货。 大概半个小时时间，李瘸子口中的阴干料就都搬了过来，何仁粗略数了一下，只有三十多根，而且大料不多。 大家都有些失望，虎哥更是直言不讳，“李瘸子，你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就这？” 虎哥随手指着一根直径二十多公分的料子说道，“这种黑料你也拿出来赌？” 第645章 瘿瘤紫檀 真不怪虎哥这么说，因为这根料子上面都是瘤子。 张诺小声问道，“那个人为什么说是黑料？这不是棕色吗？” 何仁还没说话，唐僧就笑着解释道，“黑料指的是小叶紫檀的芯材，如果外皮上面瘤子比较多，就证明有可能会病变，小叶紫檀本来养分就不太够，再有病变，几乎就是空芯。” “就算能赌出芯材，病变发黑的概率也很高，所以一般外皮上瘤子太多的料子，不会拿出来赌。” 李瘸子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解释道，“虎哥，这不能怪我，这批阴干的料子是一起过来的，难免有几根品相差一点，那边不是有品相好的吗？” 虎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跳出来挑刺，其实就是在压价，现在见李瘸子不接招，虎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准备发动群众。 虎哥刚准备招呼大家一起施压，就听见何仁开口了，“小诺、刚子、飞子，你们不是也喜欢赌木吗？我感觉这根料子不错，可以玩玩。” 众人神色各异。 虎哥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大家团结起来，肯定能让李瘸子让步，结果这还没开始呢，就出了何仁这个二五仔…… 可是虎哥又能说什么？他不认识何仁，可他认识唐僧，唐僧在木材圈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虎哥也不敢轻易得罪。 何仁的话对于李瘸子来说，是喜忧参半。 一方面何仁算是帮他解了围，可另一方面李瘸子也怕这根料子又黑了，到时候可就不好解释了…… 张诺几个人则是一脸懵逼，唐僧刚说这种料子不容易出货，何仁就让他们赌，这不是打唐僧的脸吗？ 唐僧倒是不太在意，他就是觉得好奇，“何理事，你看好这根料子？” 何仁自然不会说实话，“唐老，我就是觉得有眼缘，而且这种表现的料子，应该不贵，正好小诺他们赚了点钱，就当买彩票了嘛。” 何仁的话唐僧是一句都不信，不过他也没深究，换成是他，有诀窍的话，也不会轻易示人，这可是吃饭的本事。 而且赌木始终是小道，偶尔玩玩尚可，沉迷就不好了。 在何仁的催促下，张诺主动去和李瘸子讲价，李瘸子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让张诺他们先开。 反正这根料子的表现不太好，就算黑了，也在预料之内，大家应该不会说什么。 最终，张诺以三十万的价格把这根料子拿下，这在赌木圈里，已经算是非常便宜了…… 大家见状，也没有去挑料子，而是想看看到底能开出什么东西。 如果又开垮了，正好借机压价，说老实话，李瘸子这批阴干料子，大部分品相还可以。 “滋滋滋～” 解木师傅按下开关，电锯片便像热刀切黄油一般，瞬间切开了一条缝隙，木屑像是下大雪一样纷纷落下，给张诺都看急眼了。 “慢点啊，有你们这么切的吗？万一给芯材切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呃……” 张诺的气势很强，声音也很大，解木师傅吓了一跳，直接把开关关了。 “你怎么又停了，继续切啊！” 这下给解木师傅彻底喊不会了，到底是切还是不切啊？ 何仁笑着安抚道，“师傅，你继续切就行了，贴着边切。” 解木师傅松了口气，他刚才确实下刀有点快了，不合规矩。 主要是他也没觉得这样的料子能出什么好东西，就想着赶紧切完，结果让人家看出来了…… 有何仁当和事佬，解木师傅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张诺大惊小怪，但手上却谨慎了不少。 “滋滋滋～” 又是一阵电锯声响起，眼看第一刀已经切了一多半，大家都感觉到一丝异样。 因为没听见空芯的声音。 说起来可能比较玄乎，但对于解木师傅来说，他们常年干这种活，是不是空芯并不需要用眼睛去看，有时候直接听就能听得出来。 可是现在没听到空芯的声音，难道真的有芯材？ 就连李瘸子都觉得不太对劲了，他上前几步，屏住呼吸，想要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电锯是很快的，不到一分钟，第一刀就切完了，张诺还记得规矩，上前一步就掀开了树皮。 “卧槽！有芯。” “这是什么？” “瘿瘤紫檀？”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根大家都不看好的料子，还真切出了芯材，没有空！ 而且料子上面还有好几个瘤子一样的纹理，看起来非常绚丽奇美，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瘿瘤紫檀！ 赵姐有些好奇，“何老弟，什么是瘿瘤紫檀？” “就是上面有瘤子……又叫瘤疤紫檀，算是高端小叶紫檀的一种。” “高端？我怎么没听说过？” 唐僧接口道，“因为比较少见，这种瘿瘤紫檀我感觉比金星和血檀还要难出，主要是病变的位置不能吸收太多养分，不然就空芯了，又不能太少，要不然瘤子不漂亮……” 赵姐有点懵，“那岂不是比血檀还要贵？” 唐僧摆摆手，“那倒不至于，主要是瘿瘤紫檀不适合做家具和摆件，因为上面的瘤子容易开裂。可不做家具和摆件，这么漂亮的花纹又浪费了……” “那有什么用？” “可以收藏嘛，放在家里看看也是好的。” 赵姐傻了…… 张诺几人此时已经凑到了何仁身边，他们也听到了唐僧的解释，不过他们更关心价格，“怎么样，值钱吗？” 何仁点点头，“赚是肯定赚了，你们这是真的瘿瘤紫檀，如果只有这么一块的话，一百多万。” 几人都有些失望，他们刚才听大伙叫得这么激动，还以为至少值个几千万呢…… 何仁一拍脑门儿，那他们可是想瞎了心，就像唐僧说的，这种紫檀少见归少见，但是实用性并不强，价格只能说是不上不下。 不过何仁知道，下面应该还有一块差不多的料子，毕竟鉴宝眼给这根料子的估价是两百万…… “你们继续去看，应该还有货。” “还有？” 张诺几人再次振奋起来，又围了过去。 这次解木师傅就更谨慎了，犹豫了半天，才下了第二刀。 “又有芯！” “妈蛋的，这是什么运气？” “还是瘿瘤紫檀！” 张诺几人的嘴都要笑歪了…… 第646章 这特么也能空？ 李瘸子的嘴也要笑歪了。 他还以为这根料子又要垮呢，现在出了货，还是比较值钱的瘿瘤紫檀，这下算是开门红了。 果然，不少人见张诺他们开出了东西，立刻一窝蜂地冲着那些料子跑了过去，都想先下手为强。 唐僧也不例外。 之前赌金丝楠和黄花梨的时候，唐僧都没这么激动，现在到了小叶紫檀，唐僧肯定坐不住了。 唐僧不愧是财大气粗，直接瞄上了标王。 所谓标王，是一根直径不到一米，但是长度超过两米的原木。 这种料子，如果能开出五六公分厚的长板子，那就值一千五百万以上。 如果品相再好一点，直接就朝着两千万走了。 但风险也很大，因为料子太大了。 在木材圈，一直有一个说法，如果小叶紫檀的原木直径超过二十公分，空芯的概率就超过九成…… 不过料子看起来表现不错，很直，而且上面没什么瘤子，最重要的是切口处看到了一丝金星，和之前白浩嘉赌的那个料子差不多。 当然，这个标王是没有标价的，只是大家习惯按照大小和品相来判断标王，具体价格还需要唐僧和李瘸子谈。 唐僧很有信心，何仁也就没插嘴。 这是人家的爱好，就算亏了，唐僧也亏得起，玩呗。 张诺则是凑了过来，努了努嘴，“情况怎么样？能赌涨吗？” 何仁两手一摊，“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 “你平时也没少算命，再算一回呗。” 何仁麻了，不过他还是偷偷开了鉴宝眼，然后就乐了，唐僧的眼光……不对，应该是运气还可以，鉴宝眼显示这根料子价值三千万。 就看唐僧的砍价功夫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僧已经和李瘸子谈价成功了，只花了一千五百万。 何仁微微一笑，“应该赌涨了。” 赵姐则是有些奇怪，“是不是太便宜了？金星诶。” 何仁乐了，“就是因为有金星，估计才这么便宜。” “啊？” 赵姐不理解了，“为什么？” 何仁看了一眼在另一边挑料子的白浩嘉，“还不是因为他，刚才他开的那根料子上就有金星。” 赵姐这才明白，地狱倒霉鬼，恐怖如斯…… 其实何仁是在扯淡，小叶紫檀的大料很贵，但是赌料的大料并不算贵，主要是风险太大了，比金丝楠大多了。 标价太贵，根本没人买。 唐僧的料子已经在排队了，其他人也各有斩获，赵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何仁，还没说话，何仁就懂了，指着一根一米左右的小料子说道，“这根还可以，如果运气好，能做个圈椅。” “别给他太多钱，这个料子看上去很一般，一百多万就能拿下。” 赵姐很高兴，也跑去和李瘸子谈价去了。 张诺觉得奇怪，“一百万拿下？做出来椅子能卖多少钱？” 何仁也懒得装了，“估计两三百万。” “那不是和我们这个差不多？也不怎么样啊。” 何仁耸耸肩，“赚个两三倍都不满足了吗？胃口太大了点？” “你不出手吗？” “我再看看，李瘸子的料子也就那么回事……” 何仁已经看了好几根料子了，都不怎么样，他还真没打算出手，不过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看到了白浩嘉手里的料子。 为了验证一下白浩嘉到底有多倒霉，何仁就开了鉴宝眼。 一看之下，他就懵了，料子虽然不大，只有七八十公分长，直径还不到二十公分，但是价值却是非常高。 谁说白浩嘉运气不好？这根料子就很好嘛，好到何仁都有点嫉妒了…… 然后何仁就看到白浩嘉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何仁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料子面前，反倒吓了白浩嘉一跳。 白浩嘉对何仁的观感一般，主要是张诺和赵姐对何仁的态度都不错，他有点吃味儿。 老子才是高富帅好吗？怎么美女不围着自己转？ 所以当他看清何仁抢自己不要的料子时，白浩嘉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我说兄弟，这种料子，你也要？” 何仁心里高兴，也懒得和白浩嘉计较，“白少是？这料子怎么了？” “嘿。”白浩嘉见何仁态度好，心里的酸味儿淡了不少，“今天我就教你一个乖，这料子直径虽然不到二十公分，但空芯的概率也很大，而且外表瘤子很多，有可能是黑料。” 何仁乐了，指了指还在解料子的张诺，“他们的料子也有瘤子，不是解出了瘿瘤紫檀？” 白浩嘉也乐了，“兄弟，你以为瘿瘤紫檀这么好出？我玩了这么多年紫檀，今天也是第二次见。” 何仁也不解释，只是说道，“既然如此，这料子应该也不贵，切两刀玩玩就是了。” “那倒是……” 白浩嘉点点头，这种料子，估计李瘸子也不好意思多要钱。 何仁又问道，“白少，你不继续玩了？” “玩，怎么不玩？” 白浩嘉还以为何仁是在激他，立刻指了指一个锯床，“我刚才已经买了一根品相很好的料子，马上就要解了。” “哦？”何仁顺着白浩嘉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锯床上确实放了一个长一米多，直径半米长的料子，和白浩嘉之前解垮的那根很像……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白浩嘉也挺执着的…… 白浩嘉还以为何仁被唬住了，大手一挥，“走，过去长长见识，我让你插个队。” 何仁耸了耸肩，跟着白浩嘉直接过去了，大家都在选料子，三台锯床根本不够分，插个队也挺好的。 不过在上锯床之前，何仁还是先去找了李瘸子，用八十万的价格，把那根料子买了下来。 其实这个价格有点略高了，但谁叫张诺他们刚切出了瘿瘤紫檀呢？李瘸子刚好趁机涨价…… 当何仁指挥保镖把料子抬过去的时候，白浩嘉那边已经开始切了，锯床旁边围了不少人，毕竟白浩嘉这根料子价值七百万，也算是大料了，大家都想看看是涨是垮。 一分钟之后，白浩嘉的脸黑得都能滴下水来，半晌，他才哀嚎了一声，“这特么也能空？” 第647章 龙鳞金星 不只是白浩嘉在哀嚎，其他人也目瞪口呆。 按理说，白浩嘉选的这根料子算是很多人的梦中情料，品相实在是太好了，比唐僧的都好。 不但料子很直，一个瘤子都没有，开窗的部分还能看到芯材特有的紫红色，真的没有任何道理空。 然后就空了，芯材确实有一点，但根本都连不到一起，又槺又碎，和没有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后退了一步，他们也发现了，应该不是料子的关系，而是白浩嘉太衰了。 何仁差点笑出声，这就是唯心主义了。 赌木，哪有百分百能开出芯材的？那不是扯淡吗？ 赌石见绿还有可能裂呢，赌木看见紫红色就觉得稳了？ 没道理的。 “李瘸子，我还是退货……” 和之前在熊翰林的工厂差不多，大家见白浩嘉又赌垮了，也生出了退货的心思。 李瘸子非常蛋疼，他是不想退的，但是不退的话，大部分人都是老主顾，以后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涨了！涨了！” 就在李瘸子犹豫的时候，另一台锯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何仁觉得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居然是吴钢。 唐僧也是一脸笑意，何仁恍然，应该就是唐僧的料子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大家都想沾沾喜气…… 除了白浩嘉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围了过去，白浩嘉则是要给自己的运气讨个说法，让师傅把剩下的料子都解出来。 何仁过去一看，就知道为什么唐僧这么高兴了，解出来了一块长板子。 长度超过一米五，宽也有四十多公分，最重要的是厚度，超过十公分…… 而且油性还不错，就这一块板子，卖个两千多万不成问题。 不是说小叶紫檀这么值钱，而是这块板子太厚了，大部分小叶紫檀的长条案桌面，厚度也不过五六公分而已。 这块板子完全可以一分为二，做两张长条案或者平头案。 唐僧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没让师傅切开，而是准备拿回北京，再做计较。 而在另外一张锯床上，又传来了张诺激动的声音，“涨了，也涨了。” 众人都惊了，猛一回头，发现赵姐那边也没空芯，而且还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板材。 虽然成色、油性和大小都不如唐僧这块，但谁都能看出来，这块板子做个圈椅一点问题没有…… 众人见状，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有反应快的已经跑到锯床后面排队去了。 然后大家又听到了一声“卧槽！” 众人一回头，发现是白浩嘉…… 仔细一看，何仁是真绷不住了，这家伙点子也太背了，整根料子全切开了，结果就切出来一根长不到十公分，直径也就两三公分的小芯材。 最多车两串手串，珠子还不能太大，不然两串都够呛…… 李瘸子也有点过意不去，他准备安慰一下白浩嘉，“白少，有赌未为输……” “输你麻痹！”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白浩嘉直接炸了，他已经够倒霉了，结果李瘸子还让他继续赌。 李瘸子咂了咂嘴，还是选择退了一步，白浩嘉已经够惨的了，他就不给人家一般见识了…… 此时锯床上的木屑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何仁挥了挥手，保镖把他选中的料子放了上去。 白浩嘉的眼睛突然亮了，何仁选的这根料子，在他看来是垃圾中的垃圾，他真希望何仁也什么都开不出来，这样凄惨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不只是白浩嘉，张诺、吴钢、刘飞、赵姐、唐僧等人都凑了过来，何仁出手，他们可不能错过，这家伙总是能搞出点新花样。 李瘸子也没动地方，他虽然不认识何仁，但见唐僧都对何仁如此重视，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滋滋滋～” 电锯的声音还是一样刺耳，解木师傅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小心了，这种料子，他一年不知道要解多少次，熟得很…… 张诺等人也开始紧张起来，何仁则是一脸轻松。 切到一半，张诺问道，“空没空？” 何仁傻了，“这不还没切完吗？我哪知道？” “你不是说听声音就能听出来吗？” “那是稍大一点的料子，我这个料子太小了，就算空了，声音也不明显。” “呃……” 电锯停了下来，张诺上前一步，抢在何仁之前，将树皮掀开，然后惊喜道，“没空！” “嗯？” 李瘸子傻了，何仁他们已经开四中四了，运气有没有这么好啊？ 白浩嘉也有点懵，这根料子可是被他判了死刑的，结果没空？ 众人都围了上来，既然没空，那就要看品相和油性了，不过大家都没抱什么希望。 结果众人一看，心中大骇，尤其是白浩嘉和李瘸子，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僧也很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这……这是金星？不对，不对，是龙鳞？不对……” 何仁笑道，“唐老，我觉得是龙鳞金星。” 唐僧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只是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而已。 龙鳞和金星其实是两种小叶紫檀，金星就是小叶紫檀的牛毛纹和棕眼里，在生长的时候出现了矿物质，这些矿物质在氧化后就会变色，看起来就像是金光闪闪的星辰一般。 有些人不喜欢金星，觉得麻麻赖赖的，但是市场价格不会骗人，金星小叶紫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证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至于龙鳞，指的是纹理。 如果小叶紫檀的密度和油性大到一定程度，上面的纹理就会变得像鱼鳞一样，排列紧密，层层叠叠。 便有人给这种纹理起名为鱼鳞纹，后来觉得鱼鳞纹太普通了，于是就改成了龙鳞。 这种小叶紫檀的特点是棕眼小，给人一种荧光透底的感觉，在小叶紫檀中占比不足千分之一。 可是再加上棕眼里的金星…… 那就不是千分之一了，估计是千分之一的平方。 这个时候李瘸子也回过味了，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还有瘤子……” 众人又是一惊，仔细一看，发现确实有几处若有若无的瘤子纹饰，这下给大家整不会了，这是龙鳞+金星+瘿瘤？ 这也太玄幻了？ “这个颜色……” 就在大家还震惊的时候，另一边的白浩嘉也发现了什么东西，大家过去一看，白浩嘉正指着横截面说不出话来。 张诺一怔，弱弱地问道，“这是血色？血檀？”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648章 我想跟你换红木 血檀还是很好认的，只看颜色就行了。 只是大家都搞不懂，何仁这小子是什么逆天运气，金星、龙鳞、瘿瘤和血檀平时只要出一个，那就是大涨。 结果何仁一根料子四种全有？ 搁这养蛊呢？ 这边各种高端小叶紫檀的名词乱飞，其他人也绷不住了，没过多一会儿，大家就都围了过来。 然后就听取卧槽声一片…… 大伙儿都惊了。 很多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尤其是李瘸子，他和木材打了半辈子交道，自诩见多识广，可这样的极品料子，他也是第一次见。 当即就有一个人挤到何仁身边低声说道，“小伙子，你这个八十万买的？我愿意出一百八十万，让给我怎么样？”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愣了。 几乎在一瞬间，另外一个人就开口道，“我出两百万。” “我出两百二十万。” “两百五十万。” 何仁都气乐了，这帮人是把他当棒槌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们真以为我不识货？别说两百五十万了，两千五百万我也不卖啊。” “呃……” 刚才几个开低价忽悠何仁的家伙有些脸红，他们也是一时之间被金钱蒙住了双眼，人家何仁是跟唐僧一起来的，就算何仁不懂行，唐僧还不懂行吗？ 接下来的开价就很有诚意了，有人直接开了三千万的价格出来，意思是他替何仁兜底了，何仁不需要继续赌了，原地不动，就净赚两千九百多万。 三千万这个价格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也没有人敢继续加价，毕竟这才是第一刀，万一下面的料子是空芯呢？ 虽然都出了龙鳞，密度肯定杠杠的，这种概率不大，但万一呢？ 让他们更惊讶的是，何仁直接摆摆手，“不必了，我想自己开完。” “嘶～”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何仁这是有多自信啊？ 何仁当然自信了，有挂还能不自信？ “师傅，继续开。” 何仁话是说出去了，解木师傅却不敢动手了，这都开价到三千万了，万一他一个失手，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解木师傅一脸便秘，“老……老板，这个，我，要不还是你自己来？” 何仁傻了，他自己来？他哪会啊…… 李瘸子见状，一把推开那个解木师傅，怒斥道，“你个瓜怂，我来！” 李瘸子其实也不想来，但这个时候他不能置身事外，有人在他这赌木，他就有责任给人家解木，哪有不敢解的道理？ 要是这样，以后谁还来照顾他的生意？ 何仁倒是无所谓，解木不像解石，下面什么样完全看不见，解木可以一点一点地刨，有回旋余地，谁解都一样。 李瘸子就是这么干的，他干脆就不用电锯了，直接上钢锯和刨子，这样比较有把握。 但速度就慢了不少，不过大家对这根料子非常好奇，都想要看看到底能解出什么东西，所以并不觉得有多慢。 何仁则是让人搬了桌椅过来，在那一边喝茶，一边等李瘸子解木，倒是悠闲。 唐僧看何仁这样，摇头苦笑，他还真没想到何仁的心态如此之好，要知道他刚才看见这块料子，都差点没绷住，实在是太难得了。 唐僧也坐了下来，轻声道，“何理事，这块料子能不能让给我？价钱你随便开。” 何仁乐了，他就知道唐僧不会轻易放过这块料子，只是没想到唐僧忍了这么久。 “唐老，我不缺钱……” 唐僧一怔，何仁这是拒绝了？ 倒是不奇怪，这样的料子，只要是玩木材的，肯定都不想错过。 唐僧叹了口气，何仁却微微一笑，“不过可以用其他料子来换。” “嗯？” 唐僧完全没想到还会峰回路转，他急声道，“你想要什么料子？我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 何仁连连摆手，“唐老，我不要你的心爱之物，我只想要一些红木。” “红木？” 唐僧的眉头皱起，完全不知道何仁要干什么，不管是鸡翅木，还是酸枝，价值都远远不及这块料子…… “我最近得到一张图纸，想要修建一座阁楼……” 何仁将熙春阁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唐僧也吓了一跳，“熙春阁？你要复原？那得需要多少红木？” “唐老，你误会了。”何仁连忙解释，“我只复原两层，要红木也是为了做房梁。” “你怎么不用金丝楠？” 何仁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也知道金丝楠做房梁更好，可他上哪找那么大的料子？ 唐僧也意识到自己犯蠢了，立刻说道，“国内的酸枝和鸡翅木恐怕没有那么多大料，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弄一些非洲的……只不过价钱就要便宜许多，一立方应该不到一万块。” 何仁大概算了一下，就算只建两层，估计也要三四千立方的木材，这根料子倒是差不多…… 这么大的交易，靠何仁自己是没办法完成的，有唐僧介入，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何仁拱了拱手，“那就拜托唐老了。” 唐僧脸上露出笑容，当即保证，“何理事，不管结果如何，你的博物馆的木料，我全包了。” 何仁自然也很高兴，唐僧已经在筹划了，“只用红木的话怕是不美，可以搭配一些南洋杉和铁力木……” 何仁更高兴了，这些木材让他去弄，他可弄不到多少…… 就在两人聊得高兴的时候，李瘸子那边又开始大呼小叫了，听他们激动的声音，何仁就知道整块料子应该都挖出来了。 起身一看，确实如此。 李瘸子的身前，有一块不太规则的圆柱形木料，长也就三十多公分，直径不足二十公分，想要打家具是肯定没戏了，充其量就能做一个小的首饰盒或者提盒。 但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因为下面的料子和上面区别不大，也是龙鳞金星，再加上瘿瘤血檀。 看大小……已经有人出价了，一口价四千五百万。 何仁微微一笑，这个价格算是接近鉴宝眼给出的市场价了。可问题是，这种品相和油性的小叶紫檀，市场上根本看不见，属于有价无市的极品。 何仁傻了才会按照市场价出售呢。 唐僧此时已经红光满面地起身拱手了，“诸位，对不住了，何理事刚才已经把料子让给在下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唐僧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叹息了呗…… 第649章 你愿意捐献吗？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直播人气】。”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石器百科全书】。” 何仁有点牙疼，那天在蜀省赌完小叶紫檀之后，唐僧本来还要去一趟越南，赌一下黄花梨。 结果何仁突然接到徐青杰的电话，告诉他地皮有眉目了，何仁立刻决定返程，反正他也不喜欢越南黄花梨。 唐僧也没拦着，他还答应，如果遇到适合做房梁的大料，就代何仁买下。何仁倒是也放心，木料这方面，唐僧应该是何仁认识的人里面眼力最好的了。 当然，要去掉何仁自己…… 回到北京以后，何仁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徐青杰，而是先回了一趟家，他还有奖励要领呢。 一进门，何仁就听到了熟悉的电子音，两声过后，何仁还在等第三声，结果就没了…… 何仁傻了，上清珠肯定是国宝无疑，到底哪件不是？《蜀素帖》还是五彩花神杯？ 想了半天，何仁觉得应该是康熙五彩花神杯不算，主要是稀缺性不足，杜潇文那还有一套呢…… 奖励也让何仁不太满意，上次【直播人气】好像奖励了一个综艺节目，这次该不会还是一样？ 他现在也不需要综艺节目了…… 至于【石器百科全书】其实也有点鸡肋，何仁现在是有中级鉴宝眼的男人，一般的石器价值都不算太高，用鉴宝眼就行了。 何仁叹了口气，白期待了。 聊胜于无…… 何仁把《蜀素帖》和花神杯放好之后，又带着上清珠去了古玩协会总部，检测上清珠的事，还是要找杜潇文。 要是何仁自己去检测，传出去就不好了。 杜潇文自然又是震惊了一次，上清珠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呢。 哪知道又让何仁给弄到手了…… 日常羡慕嫉妒恨了一下何仁，杜潇文一拍脑门儿，“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熙春阁的图纸，你愿意捐出来吗？” 何仁一怔，“捐出来？怎么捐？我要是不捐他们就不让我盖？” “你误会了。”杜潇文连连摆手，“捐的意思是把图纸的内容捐出来，图纸人家不要，要了也没什么用。” “啊？”何仁傻了，“都给他们看过了，他们没记下来？” 杜潇文也傻了，“记下来？那么复杂的图纸，怎么记下来？” “怎么不能？” 何仁见杜潇文桌子上就有铅笔和白纸，他拿过来刷刷刷就画了出来，“这不就是图纸吗？” 杜潇文眼睛都瞪圆了，他惊讶倒不是因为何仁能记住图纸，而是何仁的画工，“不是……你的工笔画也这么好？” “啊？啊！”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这就是外挂的实力啊，他是有【大师级工笔】的男人，虽然用铅笔在白纸上画画更接近素描，但是一通百通嘛…… 惊讶了半天的杜潇文，又惊讶了，“不对啊，你怎么能记住熙春阁的图纸？还画得这么快？” 何仁又开始战术后仰了，“年轻人嘛，记忆力就是好一点。” 杜潇文强忍住打何仁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捐出来了？” “没问题，我拿出来让他们研究，就没打算藏私，原版图纸给我就行。” 杜潇文也松了口气，“这是应该的，你放心，技术难关已经攻克了一部分。” “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盖两层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就等你松口呢，只要你愿意，人家可以随时拿方案出来，就是原料不太好找，你应该不愿意用榆木？” 何仁乐了，“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预定了一批红木。” “红木？有多少？” “三四千方。” “啊？” 杜潇文傻了，他都不知道上哪整那么多红木去…… 何仁又把自己赌小叶紫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下杜潇文更难受了，“滚蛋，滚蛋，我看见你就烦……” 何仁哈哈一笑，准备开溜。 走到门口又被杜潇文叫住了，“地皮你也得自己找，我可没有这个能耐。” 何仁微微一笑，“放心，已经有眉目了。” …… 确实有眉目了，徐青杰找何仁，就是谈地皮的事。 只不过何仁到古韵轩的时候，发现徐青杰正坐在吴钢身边一起直播呢，给何仁都看傻了。 他走到张诺身边，轻声问道，“什么情况？不是给你们放假了吗？” 张诺撇了撇嘴，“刚子直播的瘾比你都大，一天不开就难受。” 何仁傻了，难道吴钢真是先天直播圣体？ “那老徐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个人来疯，看见有美女，就主动坐过去了。” “美女？哪有美女？” 何仁立刻跑到徐青杰和吴钢身后，恨得张诺牙根直痒痒…… 确实是美女，而且何仁还认识，正是林菲菲。 何仁有些恍惚，他都很长时间没见过林菲菲了，怎么和吴钢连上麦了？ 林菲菲看到何仁之后，立刻打了个招呼，何仁连忙挥挥手，问道，“菲菲，怎么回事？你也有东西要鉴定？” 林菲菲有些不好意思，挥了挥手里的玉佩，“有个东西，想让刚哥帮忙看看。” “刚哥？” 何仁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吴钢，瞬间明白了个中缘由，吴钢怕是和林菲菲私下联系不少，而且对人家有点意思，这次估计是借着直播鉴宝，给林菲菲涨点人气。 这种事何仁也懒得管，他对林菲菲的观感还不错，蹭点流量不算什么，而且吴钢的终身大事确实是个问题，天天跟着自己，都没时间搞对象，林菲菲倒是不错…… “行，那你们聊着，老徐，你跟我过来，我找你有事。” 吴钢和林菲菲立刻松了口气，徐青杰则是不干了，“有事一会儿再说，我还等着听美女唱歌呢。” “听你大爷。”何仁直接把徐青杰揪了起来，拉到一边，阻止了想要骂人的徐青杰，“老徐，你真看不出来吴钢对人家有意思？” “啊？”徐青杰傻了，“有意思？有意思为什么不直接问？” 何仁也傻了，“问什么？” “问人家处不处对象？” “还能这么问？” “为什么不能？我就是这么问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算是明白了，你丫是高富帅，吴钢就是普通人，直接问？问个屁…… “别扯淡了，你电话里说的地皮到底怎么回事？” “哦，这块地皮在四环内，不算太大，不过建一个小型博物馆一点问题没有。” 何仁很高兴，“那赶紧过去看看，合适我就要了。” “不过还有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房子还没拆干净……” 第649章 你愿意捐献吗？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直播人气】。” “恭喜宿主获得国宝级宝物，奖励【石器百科全书】。” 何仁有点牙疼，那天在蜀省赌完小叶紫檀之后，唐僧本来还要去一趟越南，赌一下黄花梨。 结果何仁突然接到徐青杰的电话，告诉他地皮有眉目了，何仁立刻决定返程，反正他也不喜欢越南黄花梨。 唐僧也没拦着，他还答应，如果遇到适合做房梁的大料，就代何仁买下。何仁倒是也放心，木料这方面，唐僧应该是何仁认识的人里面眼力最好的了。 当然，要去掉何仁自己…… 回到北京以后，何仁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徐青杰，而是先回了一趟家，他还有奖励要领呢。 一进门，何仁就听到了熟悉的电子音，两声过后，何仁还在等第三声，结果就没了…… 何仁傻了，上清珠肯定是国宝无疑，到底哪件不是？《蜀素帖》还是五彩花神杯？ 想了半天，何仁觉得应该是康熙五彩花神杯不算，主要是稀缺性不足，杜潇文那还有一套呢…… 奖励也让何仁不太满意，上次【直播人气】好像奖励了一个综艺节目，这次该不会还是一样？ 他现在也不需要综艺节目了…… 至于【石器百科全书】其实也有点鸡肋，何仁现在是有中级鉴宝眼的男人，一般的石器价值都不算太高，用鉴宝眼就行了。 何仁叹了口气，白期待了。 聊胜于无…… 何仁把《蜀素帖》和花神杯放好之后，又带着上清珠去了古玩协会总部，检测上清珠的事，还是要找杜潇文。 要是何仁自己去检测，传出去就不好了。 杜潇文自然又是震惊了一次，上清珠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呢。 哪知道又让何仁给弄到手了…… 日常羡慕嫉妒恨了一下何仁，杜潇文一拍脑门儿，“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熙春阁的图纸，你愿意捐出来吗？” 何仁一怔，“捐出来？怎么捐？我要是不捐他们就不让我盖？” “你误会了。”杜潇文连连摆手，“捐的意思是把图纸的内容捐出来，图纸人家不要，要了也没什么用。” “啊？”何仁傻了，“都给他们看过了，他们没记下来？” 杜潇文也傻了，“记下来？那么复杂的图纸，怎么记下来？” “怎么不能？” 何仁见杜潇文桌子上就有铅笔和白纸，他拿过来刷刷刷就画了出来，“这不就是图纸吗？” 杜潇文眼睛都瞪圆了，他惊讶倒不是因为何仁能记住图纸，而是何仁的画工，“不是……你的工笔画也这么好？” “啊？啊！” 何仁一个战术后仰，这就是外挂的实力啊，他是有【大师级工笔】的男人，虽然用铅笔在白纸上画画更接近素描，但是一通百通嘛…… 惊讶了半天的杜潇文，又惊讶了，“不对啊，你怎么能记住熙春阁的图纸？还画得这么快？” 何仁又开始战术后仰了，“年轻人嘛，记忆力就是好一点。” 杜潇文强忍住打何仁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捐出来了？” “没问题，我拿出来让他们研究，就没打算藏私，原版图纸给我就行。” 杜潇文也松了口气，“这是应该的，你放心，技术难关已经攻克了一部分。” “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盖两层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就等你松口呢，只要你愿意，人家可以随时拿方案出来，就是原料不太好找，你应该不愿意用榆木？” 何仁乐了，“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预定了一批红木。” “红木？有多少？” “三四千方。” “啊？” 杜潇文傻了，他都不知道上哪整那么多红木去…… 何仁又把自己赌小叶紫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下杜潇文更难受了，“滚蛋，滚蛋，我看见你就烦……” 何仁哈哈一笑，准备开溜。 走到门口又被杜潇文叫住了，“地皮你也得自己找，我可没有这个能耐。” 何仁微微一笑，“放心，已经有眉目了。” …… 确实有眉目了，徐青杰找何仁，就是谈地皮的事。 只不过何仁到古韵轩的时候，发现徐青杰正坐在吴钢身边一起直播呢，给何仁都看傻了。 他走到张诺身边，轻声问道，“什么情况？不是给你们放假了吗？” 张诺撇了撇嘴，“刚子直播的瘾比你都大，一天不开就难受。” 何仁傻了，难道吴钢真是先天直播圣体？ “那老徐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个人来疯，看见有美女，就主动坐过去了。” “美女？哪有美女？” 何仁立刻跑到徐青杰和吴钢身后，恨得张诺牙根直痒痒…… 确实是美女，而且何仁还认识，正是林菲菲。 何仁有些恍惚，他都很长时间没见过林菲菲了，怎么和吴钢连上麦了？ 林菲菲看到何仁之后，立刻打了个招呼，何仁连忙挥挥手，问道，“菲菲，怎么回事？你也有东西要鉴定？” 林菲菲有些不好意思，挥了挥手里的玉佩，“有个东西，想让刚哥帮忙看看。” “刚哥？” 何仁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吴钢，瞬间明白了个中缘由，吴钢怕是和林菲菲私下联系不少，而且对人家有点意思，这次估计是借着直播鉴宝，给林菲菲涨点人气。 这种事何仁也懒得管，他对林菲菲的观感还不错，蹭点流量不算什么，而且吴钢的终身大事确实是个问题，天天跟着自己，都没时间搞对象，林菲菲倒是不错…… “行，那你们聊着，老徐，你跟我过来，我找你有事。” 吴钢和林菲菲立刻松了口气，徐青杰则是不干了，“有事一会儿再说，我还等着听美女唱歌呢。” “听你大爷。”何仁直接把徐青杰揪了起来，拉到一边，阻止了想要骂人的徐青杰，“老徐，你真看不出来吴钢对人家有意思？” “啊？”徐青杰傻了，“有意思？有意思为什么不直接问？” 何仁也傻了，“问什么？” “问人家处不处对象？” “还能这么问？” “为什么不能？我就是这么问的。”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算是明白了，你丫是高富帅，吴钢就是普通人，直接问？问个屁…… “别扯淡了，你电话里说的地皮到底怎么回事？” “哦，这块地皮在四环内，不算太大，不过建一个小型博物馆一点问题没有。” 何仁很高兴，“那赶紧过去看看，合适我就要了。” “不过还有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房子还没拆干净……” 第650章 钉子户 徐青杰口中的地皮确实不错，整体面积四千平左右，位置也很好，就在东四环，价格还不贵，如果何仁要的话，三个亿就行，完全是白菜价。 张诺此时也走了过来，问道，“是什么小问题？” 徐青杰嘿嘿一笑，“是一个钉子户。” “啊？” 何仁乐了，“什么钉子户，徐大少还解决不了？强拆不就完了？” “我靠，你别瞎说啊，我是正经生意人。” 徐青杰不乐意了，“我拿地可能会找点关系，但拆迁款可从来没少过，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 张诺说道，“既然如此，你给钱不就完了？” 徐青杰还没说话，何仁就问道，“要得太多了？” 徐青杰点点头，“地是三年前拿下来的，其他人都搬了，就他家不搬，一开口就要一个亿。” “多少？” 张诺都懵了，一套房子，要一个亿的补偿？还有王法吗？ 何仁倒是觉得有蹊跷，“面积很大？” 徐青杰显然对这家钉子户很有印象，“三百多平的四合院，跟你买的那套差不多大。” 这下何仁也觉得太离谱了，他买的那套四合院在北二环，三百五十平，才五千万，这家人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张诺问道，“四环还有四合院？” 这倒是撞到何仁的枪口上了，“四环以前算是京郊，有一些大户会在那里囤地，时间长了，有几套院子也很正常。” “就是老百姓住的那种？” 徐青杰摇摇头，“这套还真不算，装修什么的看起来还不错，门口还有两只石狮子，放在以前，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 张诺不明白了，“大户人家？才三百平的院子？” 何仁笑道，“这也有可能，大户人家的外宅呗，有可能是养小老婆的地方，这倒是也不奇怪。” 何仁笑到一半，也笑不出来了，“不是，老徐，有钉子户的地皮，你卖给我？你都谈不下来，我怎么办？” 徐青杰有点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在那搞个商场加写字楼，肯定不能容忍钉子户。你不就是建一个二层小楼吗？他家在靠边的地方，不耽误你盖楼，到时候给他家围起来就是了。” 何仁懂了，徐青杰估计是让这家人恶心得够呛，也想要恶心一下对方。 “不是，你后来就没继续谈过？三年过去了，也该降价了？” “降了。”徐青杰点点头，“降到六千万了，这个价能在四环买两套四合院了，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六千万……” 何仁也无语了，这两年房价飞降，四环好像已经不到十万一平了，前几天他还看到四万九买四环的广告呢，要是按照这个价格计算，六千万能买四套三百平的房子…… 何仁准备去实地看看，他想要亲自和人家谈谈。 要是能低价拿下，何仁肯定还是希望更纯粹一点，他可不想给人家弄一个馆景房…… 可如果对方真像徐青杰说的那样，不管不顾，就是狮子大开口，那何仁肯定不会惯着，就让钉子户继续待着。 说走就走，何仁带着张诺上了徐青杰的车，几人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徐青杰说的那块地。 地已经被徐青杰用围挡围了起来，只开了一个口，供人进出。 几人进去一看，和徐青杰说的一样，其他地方都平整得差不多了，连荒草都没有多少，在西北角，有一座孤零零的院子，显得非常诡异。 张诺忍不住问道，“你平时还派人过来维护？” 徐青杰耸了耸肩，“这不是想要卖给老何吗？特意找人修剪了一下。” “靠！” 何仁麻了，他还以为徐青杰良心发现呢，原来人家一开始就想着让他接盘……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院子门口，正好有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出门倒水，结果看到徐青杰，立刻像兔子似的跑进了屋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何仁和张诺看徐青杰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徐青杰这家伙该不会是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让人过来吓唬人家了？ “靠，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徐青杰冤呐，“我从来没吓唬过他好？他这是给自己儿子打电话去了，每次都这样。” “啊？” 何仁和张诺不解，徐青杰则是叹了口气，“这家就剩一个老爷子了，一开始我和他谈价的时候，老爷子其实同意了补偿价格，结果他儿子和女儿知道了消息，人家又不同意了……” 何仁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就在这等着？” 徐青杰哼了一声，“等会儿，他们住得不远，半个小时就能到。” 张诺傻了，“他儿子和女儿不住在这里？” 徐青杰摇摇头，“人家才不在这受罪呢。” “靠，这也太畜生了？” 徐青杰两手一摊，也很无奈。 果然如徐青杰所说，也就二十分钟，一男一女就小跑了过来，何仁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算便宜，头发打理得也一丝不苟，看起来经济条件不错。 何仁更看不起两人了，倒不是因为他们狮子大开口，那属于个人行为，谁都想多要点钱，只要能忍得住，没人能够苛责。 可他们既然不缺钱，为什么不给自己老爸接走，雇个人看房子？ 还真应了张诺那句话，真特么够畜生的。 人未到，声先到，男人离老远就说道，“徐先生，改主意了？” 徐青杰看都没看男人一眼，语气也很冰冷，“地我已经转出去了，现在属于何先生，你们和他谈。” 两人都是一怔，然后女人抢先说道，“我们不管你把地转给谁，反正六千万是一分都不能少。” 徐青杰和张诺都露出一丝厌恶，何仁却是笑了笑，“六千万是所有都包括在内吗？” 两人一怔，男人笑道，“何先生是？还是你有眼光，我们这以前是大户人家的房子。别的不说，你看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年头就不短了，最少值几十万，你要是愿意给钱，这些就都是你的。” 张诺吐槽了一句，“一对破石狮子，能值几个钱？” 男人不乐意了，“小丫头，不懂就要多读书，谁告诉你石狮子就不值钱了？上次还有人想要花二十万买呢，我都没卖！” 张诺更不乐意，“你特么叫谁小丫头呢？你也配？” “我特么……” 何仁瞪眼，怒斥道，“你特么要是不想卖，就继续在这嚼舌头，我可不像徐少那么好说话，信不信我给你这个破院子围起来，让你一分钱都赚不到？” 两人傻眼了…… 第650章 钉子户 徐青杰口中的地皮确实不错，整体面积四千平左右，位置也很好，就在东四环，价格还不贵，如果何仁要的话，三个亿就行，完全是白菜价。 张诺此时也走了过来，问道，“是什么小问题？” 徐青杰嘿嘿一笑，“是一个钉子户。” “啊？” 何仁乐了，“什么钉子户，徐大少还解决不了？强拆不就完了？” “我靠，你别瞎说啊，我是正经生意人。” 徐青杰不乐意了，“我拿地可能会找点关系，但拆迁款可从来没少过，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 张诺说道，“既然如此，你给钱不就完了？” 徐青杰还没说话，何仁就问道，“要得太多了？” 徐青杰点点头，“地是三年前拿下来的，其他人都搬了，就他家不搬，一开口就要一个亿。” “多少？” 张诺都懵了，一套房子，要一个亿的补偿？还有王法吗？ 何仁倒是觉得有蹊跷，“面积很大？” 徐青杰显然对这家钉子户很有印象，“三百多平的四合院，跟你买的那套差不多大。” 这下何仁也觉得太离谱了，他买的那套四合院在北二环，三百五十平，才五千万，这家人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张诺问道，“四环还有四合院？” 这倒是撞到何仁的枪口上了，“四环以前算是京郊，有一些大户会在那里囤地，时间长了，有几套院子也很正常。” “就是老百姓住的那种？” 徐青杰摇摇头，“这套还真不算，装修什么的看起来还不错，门口还有两只石狮子，放在以前，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 张诺不明白了，“大户人家？才三百平的院子？” 何仁笑道，“这也有可能，大户人家的外宅呗，有可能是养小老婆的地方，这倒是也不奇怪。” 何仁笑到一半，也笑不出来了，“不是，老徐，有钉子户的地皮，你卖给我？你都谈不下来，我怎么办？” 徐青杰有点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在那搞个商场加写字楼，肯定不能容忍钉子户。你不就是建一个二层小楼吗？他家在靠边的地方，不耽误你盖楼，到时候给他家围起来就是了。” 何仁懂了，徐青杰估计是让这家人恶心得够呛，也想要恶心一下对方。 “不是，你后来就没继续谈过？三年过去了，也该降价了？” “降了。”徐青杰点点头，“降到六千万了，这个价能在四环买两套四合院了，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六千万……” 何仁也无语了，这两年房价飞降，四环好像已经不到十万一平了，前几天他还看到四万九买四环的广告呢，要是按照这个价格计算，六千万能买四套三百平的房子…… 何仁准备去实地看看，他想要亲自和人家谈谈。 要是能低价拿下，何仁肯定还是希望更纯粹一点，他可不想给人家弄一个馆景房…… 可如果对方真像徐青杰说的那样，不管不顾，就是狮子大开口，那何仁肯定不会惯着，就让钉子户继续待着。 说走就走，何仁带着张诺上了徐青杰的车，几人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徐青杰说的那块地。 地已经被徐青杰用围挡围了起来，只开了一个口，供人进出。 几人进去一看，和徐青杰说的一样，其他地方都平整得差不多了，连荒草都没有多少，在西北角，有一座孤零零的院子，显得非常诡异。 张诺忍不住问道，“你平时还派人过来维护？” 徐青杰耸了耸肩，“这不是想要卖给老何吗？特意找人修剪了一下。” “靠！” 何仁麻了，他还以为徐青杰良心发现呢，原来人家一开始就想着让他接盘……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院子门口，正好有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出门倒水，结果看到徐青杰，立刻像兔子似的跑进了屋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何仁和张诺看徐青杰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徐青杰这家伙该不会是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让人过来吓唬人家了？ “靠，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徐青杰冤呐，“我从来没吓唬过他好？他这是给自己儿子打电话去了，每次都这样。” “啊？” 何仁和张诺不解，徐青杰则是叹了口气，“这家就剩一个老爷子了，一开始我和他谈价的时候，老爷子其实同意了补偿价格，结果他儿子和女儿知道了消息，人家又不同意了……” 何仁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就在这等着？” 徐青杰哼了一声，“等会儿，他们住得不远，半个小时就能到。” 张诺傻了，“他儿子和女儿不住在这里？” 徐青杰摇摇头，“人家才不在这受罪呢。” “靠，这也太畜生了？” 徐青杰两手一摊，也很无奈。 果然如徐青杰所说，也就二十分钟，一男一女就小跑了过来，何仁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算便宜，头发打理得也一丝不苟，看起来经济条件不错。 何仁更看不起两人了，倒不是因为他们狮子大开口，那属于个人行为，谁都想多要点钱，只要能忍得住，没人能够苛责。 可他们既然不缺钱，为什么不给自己老爸接走，雇个人看房子？ 还真应了张诺那句话，真特么够畜生的。 人未到，声先到，男人离老远就说道，“徐先生，改主意了？” 徐青杰看都没看男人一眼，语气也很冰冷，“地我已经转出去了，现在属于何先生，你们和他谈。” 两人都是一怔，然后女人抢先说道，“我们不管你把地转给谁，反正六千万是一分都不能少。” 徐青杰和张诺都露出一丝厌恶，何仁却是笑了笑，“六千万是所有都包括在内吗？” 两人一怔，男人笑道，“何先生是？还是你有眼光，我们这以前是大户人家的房子。别的不说，你看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年头就不短了，最少值几十万，你要是愿意给钱，这些就都是你的。” 张诺吐槽了一句，“一对破石狮子，能值几个钱？” 男人不乐意了，“小丫头，不懂就要多读书，谁告诉你石狮子就不值钱了？上次还有人想要花二十万买呢，我都没卖！” 张诺更不乐意，“你特么叫谁小丫头呢？你也配？” “我特么……” 何仁瞪眼，怒斥道，“你特么要是不想卖，就继续在这嚼舌头，我可不像徐少那么好说话，信不信我给你这个破院子围起来，让你一分钱都赚不到？” 两人傻眼了…… 第651章 买房子也能捡漏？ 何仁一发飙，两兄妹立刻就软了，他们是真没想到何仁会这么强硬，起码比徐青杰强硬多了。 徐青杰只是看起来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时还是比较随和的，谈判的时候拍桌子威胁他们的情况也有，但还没有像何仁这样，直接釜底抽薪。 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何仁也是临时起意，主要是这两个孙子实在是太孙子了，坑爹也就算了，面对大金主，还在那颐指气使，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不是梁静茹，估计就是徐青杰了…… 这两兄妹也算是能屈能伸，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何先生，大家都是为了发财，不要动怒，我们去看看房子。” 说罢，两人率先朝着小院子走去，何仁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来都来了，房子还是要看看的。 走到门口，何仁却咦了一声，随即放慢了脚步，张诺悄声问道，“怎么了？” 何仁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有些惊讶，这个大门不太简单啊。 门扉直接被安置在前檐柱之上，宅门、山墙、墀头、戗檐都有砖雕装饰，门框上还有四颗门簪，没有雀替。 这是标准的蛮子门。 算是商人和富户专用，再往上就是王府大门、广亮大门和金柱大门这种官宦之家才能用的大门。 看来何仁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小院子确实是有钱人的外宅。 张诺发现了何仁的异样，“你怎么了？” 何仁摇摇头，“没怎么，进去看看。” 此时，兄妹俩已经走进了院子，何仁也看到刚才匆匆跑进屋的老爷子，老爷子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带着一股怯意，想要拉自己儿子和女儿的手，却又有些不敢…… 何仁叹了口气，这两兄妹根本不在乎自己亲爹的死活，可老爷子却放不下儿女。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何先生，这是标准的一进院落，原来院子里有几个大缸，后来我嫌麻烦，就给扔了……” 何仁抬手阻止了男人，“不用介绍，我自己看。” 男人悻悻地住了嘴，何仁就带着张诺和徐青杰在院子里面溜达了起来。 院子的布局跟何仁买的四合院差不多，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没有耳房，这倒是挺正常的，毕竟不常住，没有必要弄太多房间。 奇怪的是，一进的院子，居然还搞了一个连廊，真是钱多了烧的。 院子没什么好看的，何仁直接进了正房，里面的布局很大气，房子面积也不小，只是家具有些寒酸，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有些还坏了…… 不过房梁和柱子都不错，上面的油漆还挺新，应该是几年前重新刷过。 见何仁盯着柱子看了半天，老爷子凑了过来，“小伙子，是你要买我的房子？” 何仁一怔，他对老爷子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就算何仁出手买下了房子，老爷子估计也得不到什么钱，最多就是换个稍微好一点的环境而已…… 何仁挤出一丝笑容，“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张，你叫我老张就行。” “大爷，柱子上的漆是新刷的？” 张大爷点点头，“没错，五年前，我自己刷的。” 何仁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问道，“大爷，那俩是你亲生的？” “肯定是亲生的，你看多像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房子卖了，钱是给你吗？” “我哪用得了那么多钱？肯定是给我孙子和外孙子出国留学用，到时候我就去我儿子家住，我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有钱也没地方花。” 何仁又看了一眼张大爷的儿子和女儿，“你俩过来，谈谈价。” 两人一怔，大爷的女儿立刻就不乐意了，尖声道，“谈什么价？说好了六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大爷的儿子也附和道，“没错！六千万已经很便宜了，这套房子值一个亿呢。” “你们确定？”何仁的嘴角扬起，“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二位，我和徐少不一样，他拿地是要盖商场的，而我是要盖博物馆，博物馆根本用不了这么大地。你们完全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两人再次傻眼，他们还真没想到何仁要盖博物馆。 不过很快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何仁该不会是徐青杰请来的托儿？忽悠自己低价把房子卖了？ 两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还是女儿更沉不住气，她指着何仁和徐青杰吼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你是他请来的托儿！” 何仁摇了摇头，直接掏出了杜潇文给他的批文，拍在桌子上，“你们自己看，这可是住建局和文物局开的批文，看看到底谁是托儿。” 两人分别拿起一张纸，看了又看，然后还是不相信，何仁耸了耸肩，“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问问，住建局和文物局的电话总不能造假？” 两人闻言，立刻跳了起来，跑出去打电话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就一脸丧气地走了回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徐青杰见状，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知道何仁带来的批文是真的，可是他完全可以造假嘛。 他要是早想到这招，商场估计已经盖起来了…… 何仁笑吟吟地看向两人，“现在可以谈谈价了？” “五千万！” 一听谈价，两人又精神起来，儿子率先开口，在他看来，降了一千万，已经非常肉疼了。 何仁乐了，“别做梦了，五千万能买三套这么大的房子，还带精装修的，看在张大爷的份上，我给你们三千万。如果同意，现在就去过户，马上转账，如果不同意，你们就抱着这套房子入土。” 两人还想讨价还价，但何仁就是不松口，而且懒得和他们聊，一言不合就要离开。 最后不知道是何仁的态度起了作用，还是两人不敢再等三年了，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何仁的报价。 何仁也懒得和他们多废话，直接让徐青杰帮忙，一下午就过了户，转了账，拿到了房本，现在这套院子归何仁所有了。 等何仁三人再次站在院子门前的时候，张诺还有点不忿，“三千万也便宜他们了，这两年房价跌得厉害，根本不值这个价。” 何仁摇了摇头，笑道，“应该是便宜我了。” “嗯？” 张诺和徐青杰一脸震惊地看向何仁，什么情况？难道买个房子也能捡漏？ 第651章 买房子也能捡漏？ 何仁一发飙，两兄妹立刻就软了，他们是真没想到何仁会这么强硬，起码比徐青杰强硬多了。 徐青杰只是看起来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时还是比较随和的，谈判的时候拍桌子威胁他们的情况也有，但还没有像何仁这样，直接釜底抽薪。 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何仁也是临时起意，主要是这两个孙子实在是太孙子了，坑爹也就算了，面对大金主，还在那颐指气使，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不是梁静茹，估计就是徐青杰了…… 这两兄妹也算是能屈能伸，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何先生，大家都是为了发财，不要动怒，我们去看看房子。” 说罢，两人率先朝着小院子走去，何仁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来都来了，房子还是要看看的。 走到门口，何仁却咦了一声，随即放慢了脚步，张诺悄声问道，“怎么了？” 何仁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有些惊讶，这个大门不太简单啊。 门扉直接被安置在前檐柱之上，宅门、山墙、墀头、戗檐都有砖雕装饰，门框上还有四颗门簪，没有雀替。 这是标准的蛮子门。 算是商人和富户专用，再往上就是王府大门、广亮大门和金柱大门这种官宦之家才能用的大门。 看来何仁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小院子确实是有钱人的外宅。 张诺发现了何仁的异样，“你怎么了？” 何仁摇摇头，“没怎么，进去看看。” 此时，兄妹俩已经走进了院子，何仁也看到刚才匆匆跑进屋的老爷子，老爷子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带着一股怯意，想要拉自己儿子和女儿的手，却又有些不敢…… 何仁叹了口气，这两兄妹根本不在乎自己亲爹的死活，可老爷子却放不下儿女。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何先生，这是标准的一进院落，原来院子里有几个大缸，后来我嫌麻烦，就给扔了……” 何仁抬手阻止了男人，“不用介绍，我自己看。” 男人悻悻地住了嘴，何仁就带着张诺和徐青杰在院子里面溜达了起来。 院子的布局跟何仁买的四合院差不多，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没有耳房，这倒是挺正常的，毕竟不常住，没有必要弄太多房间。 奇怪的是，一进的院子，居然还搞了一个连廊，真是钱多了烧的。 院子没什么好看的，何仁直接进了正房，里面的布局很大气，房子面积也不小，只是家具有些寒酸，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有些还坏了…… 不过房梁和柱子都不错，上面的油漆还挺新，应该是几年前重新刷过。 见何仁盯着柱子看了半天，老爷子凑了过来，“小伙子，是你要买我的房子？” 何仁一怔，他对老爷子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就算何仁出手买下了房子，老爷子估计也得不到什么钱，最多就是换个稍微好一点的环境而已…… 何仁挤出一丝笑容，“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张，你叫我老张就行。” “大爷，柱子上的漆是新刷的？” 张大爷点点头，“没错，五年前，我自己刷的。” 何仁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问道，“大爷，那俩是你亲生的？” “肯定是亲生的，你看多像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房子卖了，钱是给你吗？” “我哪用得了那么多钱？肯定是给我孙子和外孙子出国留学用，到时候我就去我儿子家住，我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有钱也没地方花。” 何仁又看了一眼张大爷的儿子和女儿，“你俩过来，谈谈价。” 两人一怔，大爷的女儿立刻就不乐意了，尖声道，“谈什么价？说好了六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大爷的儿子也附和道，“没错！六千万已经很便宜了，这套房子值一个亿呢。” “你们确定？”何仁的嘴角扬起，“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二位，我和徐少不一样，他拿地是要盖商场的，而我是要盖博物馆，博物馆根本用不了这么大地。你们完全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两人再次傻眼，他们还真没想到何仁要盖博物馆。 不过很快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何仁该不会是徐青杰请来的托儿？忽悠自己低价把房子卖了？ 两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还是女儿更沉不住气，她指着何仁和徐青杰吼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你是他请来的托儿！” 何仁摇了摇头，直接掏出了杜潇文给他的批文，拍在桌子上，“你们自己看，这可是住建局和文物局开的批文，看看到底谁是托儿。” 两人分别拿起一张纸，看了又看，然后还是不相信，何仁耸了耸肩，“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问问，住建局和文物局的电话总不能造假？” 两人闻言，立刻跳了起来，跑出去打电话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就一脸丧气地走了回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徐青杰见状，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知道何仁带来的批文是真的，可是他完全可以造假嘛。 他要是早想到这招，商场估计已经盖起来了…… 何仁笑吟吟地看向两人，“现在可以谈谈价了？” “五千万！” 一听谈价，两人又精神起来，儿子率先开口，在他看来，降了一千万，已经非常肉疼了。 何仁乐了，“别做梦了，五千万能买三套这么大的房子，还带精装修的，看在张大爷的份上，我给你们三千万。如果同意，现在就去过户，马上转账，如果不同意，你们就抱着这套房子入土。” 两人还想讨价还价，但何仁就是不松口，而且懒得和他们聊，一言不合就要离开。 最后不知道是何仁的态度起了作用，还是两人不敢再等三年了，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何仁的报价。 何仁也懒得和他们多废话，直接让徐青杰帮忙，一下午就过了户，转了账，拿到了房本，现在这套院子归何仁所有了。 等何仁三人再次站在院子门前的时候，张诺还有点不忿，“三千万也便宜他们了，这两年房价跌得厉害，根本不值这个价。” 何仁摇了摇头，笑道，“应该是便宜我了。” “嗯？” 张诺和徐青杰一脸震惊地看向何仁，什么情况？难道买个房子也能捡漏？ 第652章 石狮子 徐青杰指着门口两个石狮子问道，“不会是因为这对石狮子？” 何仁还没说话，张诺却是奇道，“这对石狮子怎么和电视里看的那种不一样？” 徐青杰刚才没仔细看，在张诺的提醒下，他凑近看了半天，发现这对石狮子确实和电视剧里那种蹲在地上的石狮子不一样。 眼前的这对石狮子，看起来是动态的，昂首阔步，像是要向前飞奔一般，不但庄严、威武、刚劲，还很灵动。 头上没有疙瘩一样的鬃毛，但有很多纹饰，鬣毛、颌须都是浮雕上去的，身上有卷云纹和火焰纹，甚至还有一对翅膀。 徐青杰也奇怪了，“老何，这石狮子上面怎么没有疙瘩？” 何仁乐了，“没有就对了。” “那怎么能对呢？”徐青杰连连摆手，“你没去故宫看过？里面的石狮子上面都是疙瘩，好几十个呢。” 张诺突然插嘴道，“不对，我看过《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纪晓岚就因为和珅家门口的石狮子疙瘩多了，向皇帝告状，我记得才十几个？” 何仁笑道，“其实你们说的都对，清代石狮子头上的卷毛，也就是疙瘩，数量都是有讲究的。” 两人都懵了，“这玩意也有讲究？” “当然有了！为了区分身份。” “老徐说的那种好几十个疙瘩是皇帝专用，一共四十五个疙瘩，象征着九五之尊，其他人要是敢用同款，直接就掉脑袋，搞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张诺问道，“既然这样，和珅弄十几个疙瘩的石狮子，纪晓岚为什么要告他的状？” “那是电视剧演绎的……和珅是纪晓岚的顶头上司，纪晓岚告什么状？” 何仁随口吐槽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王公贵族和一品官员门口的石狮子允许有十三个疙瘩，象征十三太保。每低一品，石狮子头上的疙瘩就少一个，五品和六品一样，都是九个。” “那七品呢？” 何仁两手一摊，“七品以下不允许在门口放石狮子……所以你们看电视剧里，如果出现商人家门口也摆着石狮子，还一脑袋疙瘩，那就是编剧不懂行，瞎鸡儿搞的。” 徐青杰眉头皱得很深，“不对，我看有人家门口就有石狮子，肯定不是当官的。” 何仁笑道，“我说的是不让用这种坐狮，一般商人家门口可以摆其他形态的石狮子，比如卧狮，还有好几只小狮子，或者就直接弄两个石鼓，也叫门枕石，或者门当。” 张诺一怔，“门当户对的那个门当？” 何仁点点头，指了指院门上面四根外凸的石柱，“这就是户对，四个就是两对。” 张诺傻了，她还真不知道门当户对是这个意思…… 徐青杰还是更关心石狮子，“别跑题啊，你的意思是这对石狮子不是原本主人家弄的？” “肯定不是，清朝可没有这种造型的石狮子，你没看见吗？上面还带翅膀呢。” 张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了，这是什么朝代的？明朝的？” “这是汉代的石狮子……” “什么玩意？” 张诺和徐青杰大惊，“汉代就有石狮子了？” “这还要感谢张骞。”何仁笑道，“当年他出使西域，打通丝绸之路，不但连通了中国和中亚，将丝绸、瓷器、茶叶等奢侈品传入了西域，也带回来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张诺好奇道，“狮子也是其中一种？” 何仁点点头，“不仅有狮子，还有骆驼、鸵鸟和汗血宝马。吃的也有不少，比如石榴、葡萄、胡萝卜等等。” “最受皇帝喜爱的应该就是狮子了，因为有‘帝王之气’，因此便经常有西域国家进贡狮子，艺术家们也开始创造狮子相关的艺术品，比如雕刻、绘画等等。” 徐青杰问道，“那个时候就开始用石狮子镇宅了？” “那倒没有，一开始是镇墓的。”何仁解释道，“一直到唐代，才有人用石狮子镇宅。” “那这对石狮子为什么不是唐代的？” “看造型啊。”何仁指着石狮子的翅膀说道，“这种圆浑俊美，豪放飞动，又昂首阔步的石狮子一般是东汉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一些，不过留下来的实物非常之少。” “唐代石狮子大多是蹲坐的，形态各异，但大多偏写实装饰，翅膀就不见了。而且有很强的建筑感和厚重感，对后世石狮子造型影响很深远……” “宋元时期算是反过来了，石狮子的造型非常写实，雕工也很精细，和我们平时在动物园里看见的狮子差不多，但装饰却比较灵动、活泼。” “明清两代都喜欢仿古，仿的就是宋代，在写实的基础上，装饰越来越华丽，造型没太大区别。” “材质上也有区别，唐代以前，石狮子都是石灰石和砂岩的；唐代到元代，流行过一段大理石；明清两代，石狮子基本是大理石和花岗岩，所以你们要是认识石材，也能大概分辨一下。” 徐青杰没太听懂，“这两个是什么材质的？” “石灰石，你看上面的风化痕迹，年头真不短了，几百年肯定没有这个状态……” 徐青杰人都傻了，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不是，如果这对石狮子是汉代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清朝老百姓不让用石狮子吗？” 何仁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后弄的啊。” “你们仔细看院门，这叫蛮子门，最大的特点就是门扉外没有多少容身空间，这是为了防小偷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地方放石狮子。” 何仁又走到院子门口，指着地上的台阶说道，“这里的颜色和旁边不一样，而且是两个对称的，就知道以前的门当放在这里，而石狮子是别人后来搬过来放在门口装逼的……” 徐青杰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老爷子的儿女弄过来，想要多骗点钱？” “很有可能，不过现在就便宜我了。” 徐青杰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很值钱吗？” “一般，几百万还是值的，不过他们肯定不知道值这么多钱。” 张诺觉得奇怪，“他们不识货就算了，卖给他们的人也不识货？” “你们忘了石狮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干什么用的？” “镇墓啊！”何仁乐了，“这玩意，他们应该是在盗墓贼手里买的……” 第652章 石狮子 徐青杰指着门口两个石狮子问道，“不会是因为这对石狮子？” 何仁还没说话，张诺却是奇道，“这对石狮子怎么和电视里看的那种不一样？” 徐青杰刚才没仔细看，在张诺的提醒下，他凑近看了半天，发现这对石狮子确实和电视剧里那种蹲在地上的石狮子不一样。 眼前的这对石狮子，看起来是动态的，昂首阔步，像是要向前飞奔一般，不但庄严、威武、刚劲，还很灵动。 头上没有疙瘩一样的鬃毛，但有很多纹饰，鬣毛、颌须都是浮雕上去的，身上有卷云纹和火焰纹，甚至还有一对翅膀。 徐青杰也奇怪了，“老何，这石狮子上面怎么没有疙瘩？” 何仁乐了，“没有就对了。” “那怎么能对呢？”徐青杰连连摆手，“你没去故宫看过？里面的石狮子上面都是疙瘩，好几十个呢。” 张诺突然插嘴道，“不对，我看过《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纪晓岚就因为和珅家门口的石狮子疙瘩多了，向皇帝告状，我记得才十几个？” 何仁笑道，“其实你们说的都对，清代石狮子头上的卷毛，也就是疙瘩，数量都是有讲究的。” 两人都懵了，“这玩意也有讲究？” “当然有了！为了区分身份。” “老徐说的那种好几十个疙瘩是皇帝专用，一共四十五个疙瘩，象征着九五之尊，其他人要是敢用同款，直接就掉脑袋，搞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张诺问道，“既然这样，和珅弄十几个疙瘩的石狮子，纪晓岚为什么要告他的状？” “那是电视剧演绎的……和珅是纪晓岚的顶头上司，纪晓岚告什么状？” 何仁随口吐槽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王公贵族和一品官员门口的石狮子允许有十三个疙瘩，象征十三太保。每低一品，石狮子头上的疙瘩就少一个，五品和六品一样，都是九个。” “那七品呢？” 何仁两手一摊，“七品以下不允许在门口放石狮子……所以你们看电视剧里，如果出现商人家门口也摆着石狮子，还一脑袋疙瘩，那就是编剧不懂行，瞎鸡儿搞的。” 徐青杰眉头皱得很深，“不对，我看有人家门口就有石狮子，肯定不是当官的。” 何仁笑道，“我说的是不让用这种坐狮，一般商人家门口可以摆其他形态的石狮子，比如卧狮，还有好几只小狮子，或者就直接弄两个石鼓，也叫门枕石，或者门当。” 张诺一怔，“门当户对的那个门当？” 何仁点点头，指了指院门上面四根外凸的石柱，“这就是户对，四个就是两对。” 张诺傻了，她还真不知道门当户对是这个意思…… 徐青杰还是更关心石狮子，“别跑题啊，你的意思是这对石狮子不是原本主人家弄的？” “肯定不是，清朝可没有这种造型的石狮子，你没看见吗？上面还带翅膀呢。” 张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了，这是什么朝代的？明朝的？” “这是汉代的石狮子……” “什么玩意？” 张诺和徐青杰大惊，“汉代就有石狮子了？” “这还要感谢张骞。”何仁笑道，“当年他出使西域，打通丝绸之路，不但连通了中国和中亚，将丝绸、瓷器、茶叶等奢侈品传入了西域，也带回来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张诺好奇道，“狮子也是其中一种？” 何仁点点头，“不仅有狮子，还有骆驼、鸵鸟和汗血宝马。吃的也有不少，比如石榴、葡萄、胡萝卜等等。” “最受皇帝喜爱的应该就是狮子了，因为有‘帝王之气’，因此便经常有西域国家进贡狮子，艺术家们也开始创造狮子相关的艺术品，比如雕刻、绘画等等。” 徐青杰问道，“那个时候就开始用石狮子镇宅了？” “那倒没有，一开始是镇墓的。”何仁解释道，“一直到唐代，才有人用石狮子镇宅。” “那这对石狮子为什么不是唐代的？” “看造型啊。”何仁指着石狮子的翅膀说道，“这种圆浑俊美，豪放飞动，又昂首阔步的石狮子一般是东汉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一些，不过留下来的实物非常之少。” “唐代石狮子大多是蹲坐的，形态各异，但大多偏写实装饰，翅膀就不见了。而且有很强的建筑感和厚重感，对后世石狮子造型影响很深远……” “宋元时期算是反过来了，石狮子的造型非常写实，雕工也很精细，和我们平时在动物园里看见的狮子差不多，但装饰却比较灵动、活泼。” “明清两代都喜欢仿古，仿的就是宋代，在写实的基础上，装饰越来越华丽，造型没太大区别。” “材质上也有区别，唐代以前，石狮子都是石灰石和砂岩的；唐代到元代，流行过一段大理石；明清两代，石狮子基本是大理石和花岗岩，所以你们要是认识石材，也能大概分辨一下。” 徐青杰没太听懂，“这两个是什么材质的？” “石灰石，你看上面的风化痕迹，年头真不短了，几百年肯定没有这个状态……” 徐青杰人都傻了，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不是，如果这对石狮子是汉代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清朝老百姓不让用石狮子吗？” 何仁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后弄的啊。” “你们仔细看院门，这叫蛮子门，最大的特点就是门扉外没有多少容身空间，这是为了防小偷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地方放石狮子。” 何仁又走到院子门口，指着地上的台阶说道，“这里的颜色和旁边不一样，而且是两个对称的，就知道以前的门当放在这里，而石狮子是别人后来搬过来放在门口装逼的……” 徐青杰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老爷子的儿女弄过来，想要多骗点钱？” “很有可能，不过现在就便宜我了。” 徐青杰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很值钱吗？” “一般，几百万还是值的，不过他们肯定不知道值这么多钱。” 张诺觉得奇怪，“他们不识货就算了，卖给他们的人也不识货？” “你们忘了石狮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干什么用的？” “镇墓啊！”何仁乐了，“这玩意，他们应该是在盗墓贼手里买的……” 第653章 金屋藏娇？金屋藏木！ “靠！”徐青杰麻了，“你丫这是收贼赃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何仁当即否认，虽然没直播，但他也是一个正能量主播，怎么能收贼赃呢？ “我说盗墓贼都是猜测，再说了，人家已经过了一手了，都帮我洗完了。” 徐青杰人都傻了，他就知道有洗米的，还有洗古董的？ “怎么没有？生坑的东西，过了一手，那不就变成熟坑的了吗？” 何仁以前还真遇到过一次洗古董的，人家还是组团洗的，只不过人家是把真的洗成假的，为了走私到国外。 徐青杰一听，好像有点道理，“既然这玩意值钱，你就在这放着？要不弄到古韵轩门前去？” 何仁傻了，“你疯了？这玩意是镇墓的，你是咒我死呢？” 徐青杰麻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那怎么办？” “我刚才已经通知大刘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找两辆车先拉到仓库里去，等我的博物馆建成，就放在里面展出。” 徐青杰眼睛滴溜乱转，既然是镇墓的，能不能拿到他的家族墓去？ 何仁一眼就看穿了徐青杰的心思，连忙阻止，“我觉得还是别了。” 徐青杰一怔，“有什么说法吗？” “你家里人迷信吗？” “废话，不迷信弄家族墓干什么？” “那不就得了，这种石狮子，你们家镇不住。” 徐青杰傻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没听说过，‘狮子守大门，老虎做中堂’吗？这种石狮子以前都是达官贵人镇墓用的，要是福缘不够，往往只会带来不幸和厄运，而不是成功和兴旺……” “呃……” 何仁这么一说，徐青杰还真有点不敢往家拿了，要是他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估计也不会同意，谁能知道自己的气运有多强？ 就算徐青杰他爹气运够强，但是他家祖上可没那么大气运，搞不好还真容易反噬…… 张诺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三千万买这个院子赚了，总不至于就这一对石狮子？” 何仁乐了，“石狮子只是开胃菜，你们问到了，我就随口一说。” 徐青杰惊了，“还有高手？” “那肯定有啊。”何仁一挥手，“走，我们进去看看。” 何仁走到院子中间，就站住不动了，徐青杰和张诺一头雾水，“走啊，你怎么停下了？” “好东西就在这呢。” “这儿？” 两人都懵逼了，这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棵树都没有…… 何仁指了指院子中间的小连廊，“往那边看。” 徐青杰和张诺都是一怔，他们这才发现不和谐的地方，一进的院子，怎么还弄上连廊了？ 何仁笑道，“你们也发现了？” 徐青杰还是不能接受，“不是，一个连廊，能是什么好东西？” 张诺则是若有所思，他们可是才从蜀省赌木回来，“难道是这几根柱子？我记得你之前还问那个大爷是不是重新刷过漆？” 何仁点点头，张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他上前两步，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这是好料子。” 看着直径接近一米柱子，徐青杰有些恍惚，“这是什么料子？黄花梨？” “那肯定不是。” 何仁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上手就砸，给张诺和徐青杰看傻了，张诺忍不住说道，“不是好料子吗？砸它干什么？” “不砸开怎么知道是什么料子？”说话间，何仁已经砸开了一个小缺口，张诺和徐青杰都愣了，里面居然还有一层漆。 何仁早有准备，这次他不砸了，而是用石头将里面那层漆划了一部分下来，露出了一抹金黄色…… “金丝楠？！” 张诺和徐青杰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红漆柱子，里面居然包裹着金丝楠木。 尤其是徐青杰，“真是金丝楠？这也太粗了？” 何仁笑着摆摆手，“就是金丝楠，也不算粗了，和动辄直径三四米的金丝楠树王比起来，这就是弟弟。” 两人翻了个白眼，金丝楠树王？知道什么叫树王吗？就是只有一个…… 徐青杰还是有些不解，“不是，你怎么发现的？” 何仁指着柱子另外一个掉漆的地方，“你仔细看，是不是能看到黄色？” 徐青杰过来看了一眼，他不得不承认，在何仁的指点下，确实看到了一丝金黄色，可是凭借这个就能断定里面有金丝楠？这也太扯了？ 何仁耸了耸肩，“我也是赌一把。” “赌一把？用三千万来赌？” “哪有这么多？”何仁摆摆手，“这套房子市场价也值个两千多万，再加上门口那一对汉代的石狮子，其实赌的成本并不高。这个莫名其妙的回廊和金黄色，就值得一赌了。” “呃……” 徐青杰和张诺都无语了，何仁说的还真没什么毛病。 徐青杰还是有疑问的，“可是为什么要把金丝楠柱子藏起来？” 张诺说道，“我听说古代只有皇帝才能用金丝楠木，是不是因为这个？” 何仁摆摆手，“这是谣言，其实老百姓还是可以用金丝楠的，很多明清时期的金丝楠家具，不都是民间的吗？根本没有这个说法。” 徐青杰更迷糊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何仁乐了，“金丝楠家具民间确实可以用，但这么大的料子就不好说了。就算不被宫里的人抢走，也可能被其他有权有势的人觊觎，所以这个宅子的主人才把这些大料藏在这里。” “我原来以为他是金屋藏娇，现在看来，应该是金屋藏木。” 徐青杰和张诺再次无语，不过他们还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两人突然四下看了起来，外面回廊一共有四根柱子。 “这些都是？” 何仁笑着指了指三间房子，“里面的房梁也是大料。” 两人眼睛都瞪圆了，“那些也是？” 何仁心中自然知道那些也是，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那我就不知道了，等拆除的时候，弄下来看看呗。” 徐青杰大概计算了一下，除了院子里的四根柱子以外，每间房子都是四梁八柱的设计，虽然没有连廊里的柱子粗，但也是大料，加在一起三四十根…… 这要都是金丝楠，徐青杰肠子都悔青了…… 第653章 金屋藏娇？金屋藏木！ “靠！”徐青杰麻了，“你丫这是收贼赃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何仁当即否认，虽然没直播，但他也是一个正能量主播，怎么能收贼赃呢？ “我说盗墓贼都是猜测，再说了，人家已经过了一手了，都帮我洗完了。” 徐青杰人都傻了，他就知道有洗米的，还有洗古董的？ “怎么没有？生坑的东西，过了一手，那不就变成熟坑的了吗？” 何仁以前还真遇到过一次洗古董的，人家还是组团洗的，只不过人家是把真的洗成假的，为了走私到国外。 徐青杰一听，好像有点道理，“既然这玩意值钱，你就在这放着？要不弄到古韵轩门前去？” 何仁傻了，“你疯了？这玩意是镇墓的，你是咒我死呢？” 徐青杰麻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那怎么办？” “我刚才已经通知大刘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找两辆车先拉到仓库里去，等我的博物馆建成，就放在里面展出。” 徐青杰眼睛滴溜乱转，既然是镇墓的，能不能拿到他的家族墓去？ 何仁一眼就看穿了徐青杰的心思，连忙阻止，“我觉得还是别了。” 徐青杰一怔，“有什么说法吗？” “你家里人迷信吗？” “废话，不迷信弄家族墓干什么？” “那不就得了，这种石狮子，你们家镇不住。” 徐青杰傻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没听说过，‘狮子守大门，老虎做中堂’吗？这种石狮子以前都是达官贵人镇墓用的，要是福缘不够，往往只会带来不幸和厄运，而不是成功和兴旺……” “呃……” 何仁这么一说，徐青杰还真有点不敢往家拿了，要是他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估计也不会同意，谁能知道自己的气运有多强？ 就算徐青杰他爹气运够强，但是他家祖上可没那么大气运，搞不好还真容易反噬…… 张诺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三千万买这个院子赚了，总不至于就这一对石狮子？” 何仁乐了，“石狮子只是开胃菜，你们问到了，我就随口一说。” 徐青杰惊了，“还有高手？” “那肯定有啊。”何仁一挥手，“走，我们进去看看。” 何仁走到院子中间，就站住不动了，徐青杰和张诺一头雾水，“走啊，你怎么停下了？” “好东西就在这呢。” “这儿？” 两人都懵逼了，这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棵树都没有…… 何仁指了指院子中间的小连廊，“往那边看。” 徐青杰和张诺都是一怔，他们这才发现不和谐的地方，一进的院子，怎么还弄上连廊了？ 何仁笑道，“你们也发现了？” 徐青杰还是不能接受，“不是，一个连廊，能是什么好东西？” 张诺则是若有所思，他们可是才从蜀省赌木回来，“难道是这几根柱子？我记得你之前还问那个大爷是不是重新刷过漆？” 何仁点点头，张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他上前两步，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这是好料子。” 看着直径接近一米柱子，徐青杰有些恍惚，“这是什么料子？黄花梨？” “那肯定不是。” 何仁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上手就砸，给张诺和徐青杰看傻了，张诺忍不住说道，“不是好料子吗？砸它干什么？” “不砸开怎么知道是什么料子？”说话间，何仁已经砸开了一个小缺口，张诺和徐青杰都愣了，里面居然还有一层漆。 何仁早有准备，这次他不砸了，而是用石头将里面那层漆划了一部分下来，露出了一抹金黄色…… “金丝楠？！” 张诺和徐青杰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红漆柱子，里面居然包裹着金丝楠木。 尤其是徐青杰，“真是金丝楠？这也太粗了？” 何仁笑着摆摆手，“就是金丝楠，也不算粗了，和动辄直径三四米的金丝楠树王比起来，这就是弟弟。” 两人翻了个白眼，金丝楠树王？知道什么叫树王吗？就是只有一个…… 徐青杰还是有些不解，“不是，你怎么发现的？” 何仁指着柱子另外一个掉漆的地方，“你仔细看，是不是能看到黄色？” 徐青杰过来看了一眼，他不得不承认，在何仁的指点下，确实看到了一丝金黄色，可是凭借这个就能断定里面有金丝楠？这也太扯了？ 何仁耸了耸肩，“我也是赌一把。” “赌一把？用三千万来赌？” “哪有这么多？”何仁摆摆手，“这套房子市场价也值个两千多万，再加上门口那一对汉代的石狮子，其实赌的成本并不高。这个莫名其妙的回廊和金黄色，就值得一赌了。” “呃……” 徐青杰和张诺都无语了，何仁说的还真没什么毛病。 徐青杰还是有疑问的，“可是为什么要把金丝楠柱子藏起来？” 张诺说道，“我听说古代只有皇帝才能用金丝楠木，是不是因为这个？” 何仁摆摆手，“这是谣言，其实老百姓还是可以用金丝楠的，很多明清时期的金丝楠家具，不都是民间的吗？根本没有这个说法。” 徐青杰更迷糊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何仁乐了，“金丝楠家具民间确实可以用，但这么大的料子就不好说了。就算不被宫里的人抢走，也可能被其他有权有势的人觊觎，所以这个宅子的主人才把这些大料藏在这里。” “我原来以为他是金屋藏娇，现在看来，应该是金屋藏木。” 徐青杰和张诺再次无语，不过他们还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两人突然四下看了起来，外面回廊一共有四根柱子。 “这些都是？” 何仁笑着指了指三间房子，“里面的房梁也是大料。” 两人眼睛都瞪圆了，“那些也是？” 何仁心中自然知道那些也是，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那我就不知道了，等拆除的时候，弄下来看看呗。” 徐青杰大概计算了一下，除了院子里的四根柱子以外，每间房子都是四梁八柱的设计，虽然没有连廊里的柱子粗，但也是大料，加在一起三四十根…… 这要都是金丝楠，徐青杰肠子都悔青了…… 第654章 国际博物馆日 三个房间的四梁八柱也不全是金丝楠，何仁用鉴宝眼看过了，比较细的房梁都是黄花梨的，还是野生的海南黄花梨。 但是他没说，等以后拆的时候再说，总不能蹦着高的用石头刮漆？ 三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些木制家具，徐青杰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这些家具该不会也是什么好木头做的？” 何仁耸了耸肩，这些真不是，就是普通的榆木，连红木都不是。 “你试试呗。” 徐青杰没拿石头，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过来，小心地刮了半天，连木屑都刮下来了，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木头……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何仁乐了，“你见过就不合理了，这都是最普通的榆木，榆木疙瘩你听说过？当劈柴烧也没什么问题。” “啊！没劲！” 徐青杰把菜刀一扔，有些失望，榆木他确实没见过，他家最差的家具也是鸡翅木的…… 何仁暗笑，老爷子的儿女虽然畜生，但眼光还没有那么差，红木和普通的榆木应该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房梁和柱子，还真不能怪他们，一般人也不会用好料子做这些玩意。 不过已经够用了，这些大料加在一起价格绝对超过两亿，何仁算是掏着了…… 何仁倒是没打算拿出来做家具，他准备直接都用在青春版熙春阁里，金丝楠拿来做房梁和支撑柱，这是古代皇帝才有的待遇。 排面绝对拉满了！ 何仁当即把大刘叫了过来，让他分几个人在现场看着，他好找人来拆房梁。 拆迁队徐青杰就有，毕竟人家是成熟的房地产商，但这不能随便拆，何仁给杜潇文打了个电话，让他介绍几个专家过来。 杜潇文人都傻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买一块地皮，也能捡漏？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不过杜潇文还是很配合，让何仁等着，就把电话给挂了，何仁耸了耸肩，招呼徐青杰和张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等杜潇文介绍的人过来。 何仁看了看手机，问道，“老徐，你的施工队现在还闲着吗？” 徐青杰掏出烟盒，递给何仁一根，“闲着呢，这两年房地产市场不太好，很多施工队都停工了。” “我想盖一栋三千平左右的两层小楼，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那很快啊。”徐青杰点了烟，把打火机扔给何仁，“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 何仁没有点烟，而是打开手机看了看，一脸凝重。 徐青杰好奇道，“怎么？你的私人博物馆还有开业日期的要求？” “嗯……”何仁收好手机，“我想5月18日开业。” “为什么？这个日子很特殊吗？你的生日？” 张诺撇了撇嘴，“他的生日是9月23，早着呢。” 何仁和徐青杰都沉默了，齐齐看向张诺，徐青杰一脸古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要你管！” 难得一直强硬的张诺也有害羞的时候，脸都红了…… 何仁看了看张诺握紧的拳头，连忙转移了话题，“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我不是想讨个好彩头吗？” 徐青杰傻了，“还有这个纪念日？太奇葩了？” 何仁撇撇嘴，“这算什么？7月24日是世界厕所日；8月13日是世界左撇子日；10月15日是全球洗手日；11月7日是世界美容美发日。哦对了，还有8月20日，是世界蚊子日……” 张诺懵了，“文字日？写文章的？为啥不叫文学日？” “不是文字日，是蚊子日，吸血的蚊子。” “啊？”张诺更懵了，“这玩意有什么可纪念的？” “不是为了纪念蚊子，而是提醒大家注意蚊子是传播疾病，尤其是疟疾的重要媒介……” …… 徐青杰觉得不能再跑题了，“5月18肯定没问题，不就是一个二层小楼吗？我说两三个月是普通模式，要是加班，一个多月就能弄完，完全来得及。” 何仁傻了，“不会出事？” “出什么事？我盖了多少房子了？三十多层的高楼都没事，你一个二层小楼能出什么事？” “我这是纯木质结构……” “那也没事。”徐青杰挥挥手，“以前很多房子都是纯木质结构的，你不是有图纸吗？直接按照图纸来就行了，熙春阁人家好几十米都塌不了，你这才两层，别怕。” 何仁稍稍放心，毕竟徐青杰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哦对了，还有安保系统……” 站在一边的大刘突然插了一句，“老板，我有个战友现在自己出来单干了，研究的正好是安保系统，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 何仁不太了解大刘的身世，徐青杰则是一脸震惊，“就是你那个前年退伍的战友？” 大刘点点头，徐青杰惊了，“那肯定行啊，你直接定五套，给我家还有古韵轩的安保系统也换了。老何，你那个四合院我装修完了，要不要也安装一套？” 何仁傻了，“这么牛逼？” “那肯定牛逼啊，人家是顶尖人才，国外很多安保公司都要挖人，他就是不去……” 何仁觉得不太对劲，“这么牛逼的人才，退伍了？” 大刘插了一句，“我那个战友完成不了训练……” “就算体能不行，也不至于退伍？这可都是人才！” 徐青杰撇了撇嘴，“谁说退伍了就不能继续合作？人家的研究经费都是部队出的……这方面你就别操心了，用他的安保系统绝对没问题，比大英博物馆还牛逼。” 何仁也撇了撇嘴，比大英博物馆牛逼？那其实不算太难…… 大英博物馆被盗的新闻网上一搜一大堆，甚至去年一次性丢了好几千件藏品，有的直接被当成废品卖了。 这才叫真正的偷人者人恒偷之…… 不过何仁没点破，他知道徐青杰多半不清楚大英博物馆的安保有多垃圾。 “大刘，那就麻烦你了，多订几套，我家里也都安上，另外我还想招一个安保团队。” 大刘更高兴了，他还有不少退伍的战友没有好工作呢，何仁的工作轻松，出手又大方，非常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商务车突然漂移到了院子门口，吓了几人一跳…… 第654章 国际博物馆日 三个房间的四梁八柱也不全是金丝楠，何仁用鉴宝眼看过了，比较细的房梁都是黄花梨的，还是野生的海南黄花梨。 但是他没说，等以后拆的时候再说，总不能蹦着高的用石头刮漆？ 三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些木制家具，徐青杰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这些家具该不会也是什么好木头做的？” 何仁耸了耸肩，这些真不是，就是普通的榆木，连红木都不是。 “你试试呗。” 徐青杰没拿石头，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过来，小心地刮了半天，连木屑都刮下来了，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木头……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何仁乐了，“你见过就不合理了，这都是最普通的榆木，榆木疙瘩你听说过？当劈柴烧也没什么问题。” “啊！没劲！” 徐青杰把菜刀一扔，有些失望，榆木他确实没见过，他家最差的家具也是鸡翅木的…… 何仁暗笑，老爷子的儿女虽然畜生，但眼光还没有那么差，红木和普通的榆木应该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房梁和柱子，还真不能怪他们，一般人也不会用好料子做这些玩意。 不过已经够用了，这些大料加在一起价格绝对超过两亿，何仁算是掏着了…… 何仁倒是没打算拿出来做家具，他准备直接都用在青春版熙春阁里，金丝楠拿来做房梁和支撑柱，这是古代皇帝才有的待遇。 排面绝对拉满了！ 何仁当即把大刘叫了过来，让他分几个人在现场看着，他好找人来拆房梁。 拆迁队徐青杰就有，毕竟人家是成熟的房地产商，但这不能随便拆，何仁给杜潇文打了个电话，让他介绍几个专家过来。 杜潇文人都傻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买一块地皮，也能捡漏？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不过杜潇文还是很配合，让何仁等着，就把电话给挂了，何仁耸了耸肩，招呼徐青杰和张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等杜潇文介绍的人过来。 何仁看了看手机，问道，“老徐，你的施工队现在还闲着吗？” 徐青杰掏出烟盒，递给何仁一根，“闲着呢，这两年房地产市场不太好，很多施工队都停工了。” “我想盖一栋三千平左右的两层小楼，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那很快啊。”徐青杰点了烟，把打火机扔给何仁，“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 何仁没有点烟，而是打开手机看了看，一脸凝重。 徐青杰好奇道，“怎么？你的私人博物馆还有开业日期的要求？” “嗯……”何仁收好手机，“我想5月18日开业。” “为什么？这个日子很特殊吗？你的生日？” 张诺撇了撇嘴，“他的生日是9月23，早着呢。” 何仁和徐青杰都沉默了，齐齐看向张诺，徐青杰一脸古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要你管！” 难得一直强硬的张诺也有害羞的时候，脸都红了…… 何仁看了看张诺握紧的拳头，连忙转移了话题，“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我不是想讨个好彩头吗？” 徐青杰傻了，“还有这个纪念日？太奇葩了？” 何仁撇撇嘴，“这算什么？7月24日是世界厕所日；8月13日是世界左撇子日；10月15日是全球洗手日；11月7日是世界美容美发日。哦对了，还有8月20日，是世界蚊子日……” 张诺懵了，“文字日？写文章的？为啥不叫文学日？” “不是文字日，是蚊子日，吸血的蚊子。” “啊？”张诺更懵了，“这玩意有什么可纪念的？” “不是为了纪念蚊子，而是提醒大家注意蚊子是传播疾病，尤其是疟疾的重要媒介……” …… 徐青杰觉得不能再跑题了，“5月18肯定没问题，不就是一个二层小楼吗？我说两三个月是普通模式，要是加班，一个多月就能弄完，完全来得及。” 何仁傻了，“不会出事？” “出什么事？我盖了多少房子了？三十多层的高楼都没事，你一个二层小楼能出什么事？” “我这是纯木质结构……” “那也没事。”徐青杰挥挥手，“以前很多房子都是纯木质结构的，你不是有图纸吗？直接按照图纸来就行了，熙春阁人家好几十米都塌不了，你这才两层，别怕。” 何仁稍稍放心，毕竟徐青杰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哦对了，还有安保系统……” 站在一边的大刘突然插了一句，“老板，我有个战友现在自己出来单干了，研究的正好是安保系统，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 何仁不太了解大刘的身世，徐青杰则是一脸震惊，“就是你那个前年退伍的战友？” 大刘点点头，徐青杰惊了，“那肯定行啊，你直接定五套，给我家还有古韵轩的安保系统也换了。老何，你那个四合院我装修完了，要不要也安装一套？” 何仁傻了，“这么牛逼？” “那肯定牛逼啊，人家是顶尖人才，国外很多安保公司都要挖人，他就是不去……” 何仁觉得不太对劲，“这么牛逼的人才，退伍了？” 大刘插了一句，“我那个战友完成不了训练……” “就算体能不行，也不至于退伍？这可都是人才！” 徐青杰撇了撇嘴，“谁说退伍了就不能继续合作？人家的研究经费都是部队出的……这方面你就别操心了，用他的安保系统绝对没问题，比大英博物馆还牛逼。” 何仁也撇了撇嘴，比大英博物馆牛逼？那其实不算太难…… 大英博物馆被盗的新闻网上一搜一大堆，甚至去年一次性丢了好几千件藏品，有的直接被当成废品卖了。 这才叫真正的偷人者人恒偷之…… 不过何仁没点破，他知道徐青杰多半不清楚大英博物馆的安保有多垃圾。 “大刘，那就麻烦你了，多订几套，我家里也都安上，另外我还想招一个安保团队。” 大刘更高兴了，他还有不少退伍的战友没有好工作呢，何仁的工作轻松，出手又大方，非常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商务车突然漂移到了院子门口，吓了几人一跳…… 第655章 慈母多败儿 有那么一瞬间，何仁还觉得会有一群荷枪实弹的绑匪从商务车里下来，然后把他和徐青杰绑走。 现在何仁的身家，已经可以被绑票了…… 结果商务车的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两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何仁一看就愣住了，这两位老爷子他还认识，正是那天帮忙鉴定熙春阁图纸时的建筑专家。 何仁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米老，钱老，你们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米老头发花白，还戴着眼镜，他没跟何仁握手，而是急声道，“别扯这些没用的，金丝楠的房梁在哪？” 何仁麻了，只好指了指院子里的回廊，米老一挥手，“强子，英子，带上东西，跟我进去。” 何仁这时才注意到，已经有两个年轻男女从车的另一侧下来，搀着米老进院子了。 钱老看起来就精神多了，头发染了，人也热情，他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理事，老杜已经跟我们说了，这次你的博物馆由我和老米设计，设计图已经差不多了，就是建筑队和建筑材料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应该的，应该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钱老一怔，“什么料子？” “红木、铁力木和南洋杉，下个月应该就能陆续到齐。” “有多少？” “大约四千方，够用了吗？” “够了……”钱老傻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能弄到这么多好木料，再加上四根三米多长的金丝楠柱子，他都不敢想这得花多少钱。 何仁笑着问道，“钱老，我想5月18日开馆，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这个嘛，还要看施工队的效率……你地方选好了吗？” “施工队已经找好了，都是国内一流的。”何仁随手向后挥舞了一圈，“地皮也选好了，就是这里，您看怎么样？” 直到这个时候，钱老才意识到为什么杜潇文经常会对何仁无语了，这地方盖私人博物馆？那不是暴殄天物吗？盖商场才能利益最大化好？ 不过何仁有要求，即便是青春版的熙春阁，钱老也要把设计师的名号抢到手，这可是能名留青史的机会…… 钱老哈哈大笑，称呼也从何理事变成了小何，“你放心，不就是国际博物馆日吗？我保证你能开业。” …… 看完料子之后，米老和钱老当即就在院子里开始改设计图，他们要最大程度发挥这几根柱子的作用，必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金丝楠不但名贵，而且漂亮…… 等徐青杰公司的经理和监理过来以后，何仁把大刘留了下来，让他负责把石狮子搬到仓库，然后配合徐青杰的人将房子拆了。 后续平整、打桩、抹灰这些工作，何仁也一并交给了大刘，以后这种琐事会越来越多，何仁得提前培养一个能用的人才。 和米老、钱老打了个招呼，何仁本想回古韵轩，结果徐青杰却突然拉住了他，一脸严肃地说，“老何，有件事我得求你帮忙。” 何仁一怔，徐青杰还从来没这么正经过，他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帮忙。” 徐青杰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发小，让人下套了，现在要变卖家产，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如果合适，我就都收了。” 何仁被徐青杰这话说的一头雾水，徐青杰的发小，应该也不是一般人？被人下套了不是分分钟搞定吗？ 就算不能通过其他手段摆平这件事，也不至于变卖家产？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什么时候？” “现在，我发小已经被抓了，在境外。” 何仁叹了口气，“走，远不远？” “不远，车上再说。” 徐青杰一挥手，司机就把车开了过来，何仁和张诺上车以后，徐青杰才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赌博。 徐青杰的发小姓李，算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当然，这是他爹去世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李少的父亲是红极一时的大商人，巅峰时期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也有一号，家境那是相当的殷实，在官家也有一定人脉，不然李少也不可能和徐青杰成为发小。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李少管教很严，李少吃、喝、嫖、抽他都不管，因为供得起，唯独赌博这一项，是严令禁止。 有一次李少只是在家里和朋友玩玩德州，被他爹撞见了，直接就是暴打，差点把李少的腿给打折，然后整整半年没让李少出家门…… 老爷子心里是有逼数的，其他不良嗜好，再怎么样都没事，大不了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 可是赌万万不能碰，这个是真有可能把家底都输光。 大概五年前，李少的父亲因病去世，李少接班，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黑化了。 可能是之前十几年压抑得太多，李少在父亲死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跑去澳门玩了三天三夜。 倒是没输多少钱，不过赌瘾算是染上了。 再加上李少的母亲溺爱儿子，后面的事情其实何仁也能猜到。 上个月，李少觉得澳门、美国那些赌场不够刺激，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去东南亚私人赌场赌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张诺惊了，“被绑架了？” 徐青杰叹了口气，“差不多，小李子昨天打电话回来，说是欠了两个多亿赌债，不给钱人家就不放人。听伯母说，小李子被打得很惨……” 何仁和张诺都有点无语了，这可真是慈母多败儿…… 不过何仁还觉得有点奇怪，“两个亿？你不是说他家是大商人吗？两个亿也不用变卖家产？” “美金……” “呃……” 何仁和张诺是彻底无语了，两亿美金？这特么得多蠢才能欠下这么多赌债？ 徐青杰对东南亚的私人赌场有些了解，“人家套都下好了，不是他不想赌就能停的，也不知道这孙子怎么想的，跑那地方不是纯纯地送菜吗？” 何仁还是有些不解，“他要变卖家产，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青杰又叹了口气，“李叔生前喜欢收藏书法作品，我想让你帮忙鉴定一下。” 何仁一怔，“书法？什么书法？” “王羲之的《平安帖》，曾巩的《局事帖》，还有乾隆的《玉版十三行》。” 何仁傻了…… 第655章 慈母多败儿 有那么一瞬间，何仁还觉得会有一群荷枪实弹的绑匪从商务车里下来，然后把他和徐青杰绑走。 现在何仁的身家，已经可以被绑票了…… 结果商务车的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两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何仁一看就愣住了，这两位老爷子他还认识，正是那天帮忙鉴定熙春阁图纸时的建筑专家。 何仁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米老，钱老，你们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米老头发花白，还戴着眼镜，他没跟何仁握手，而是急声道，“别扯这些没用的，金丝楠的房梁在哪？” 何仁麻了，只好指了指院子里的回廊，米老一挥手，“强子，英子，带上东西，跟我进去。” 何仁这时才注意到，已经有两个年轻男女从车的另一侧下来，搀着米老进院子了。 钱老看起来就精神多了，头发染了，人也热情，他一把握住了何仁的手，“何理事，老杜已经跟我们说了，这次你的博物馆由我和老米设计，设计图已经差不多了，就是建筑队和建筑材料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应该的，应该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钱老一怔，“什么料子？” “红木、铁力木和南洋杉，下个月应该就能陆续到齐。” “有多少？” “大约四千方，够用了吗？” “够了……”钱老傻了，他是真没想到何仁能弄到这么多好木料，再加上四根三米多长的金丝楠柱子，他都不敢想这得花多少钱。 何仁笑着问道，“钱老，我想5月18日开馆，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这个嘛，还要看施工队的效率……你地方选好了吗？” “施工队已经找好了，都是国内一流的。”何仁随手向后挥舞了一圈，“地皮也选好了，就是这里，您看怎么样？” 直到这个时候，钱老才意识到为什么杜潇文经常会对何仁无语了，这地方盖私人博物馆？那不是暴殄天物吗？盖商场才能利益最大化好？ 不过何仁有要求，即便是青春版的熙春阁，钱老也要把设计师的名号抢到手，这可是能名留青史的机会…… 钱老哈哈大笑，称呼也从何理事变成了小何，“你放心，不就是国际博物馆日吗？我保证你能开业。” …… 看完料子之后，米老和钱老当即就在院子里开始改设计图，他们要最大程度发挥这几根柱子的作用，必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金丝楠不但名贵，而且漂亮…… 等徐青杰公司的经理和监理过来以后，何仁把大刘留了下来，让他负责把石狮子搬到仓库，然后配合徐青杰的人将房子拆了。 后续平整、打桩、抹灰这些工作，何仁也一并交给了大刘，以后这种琐事会越来越多，何仁得提前培养一个能用的人才。 和米老、钱老打了个招呼，何仁本想回古韵轩，结果徐青杰却突然拉住了他，一脸严肃地说，“老何，有件事我得求你帮忙。” 何仁一怔，徐青杰还从来没这么正经过，他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帮忙。” 徐青杰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发小，让人下套了，现在要变卖家产，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如果合适，我就都收了。” 何仁被徐青杰这话说的一头雾水，徐青杰的发小，应该也不是一般人？被人下套了不是分分钟搞定吗？ 就算不能通过其他手段摆平这件事，也不至于变卖家产？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什么时候？” “现在，我发小已经被抓了，在境外。” 何仁叹了口气，“走，远不远？” “不远，车上再说。” 徐青杰一挥手，司机就把车开了过来，何仁和张诺上车以后，徐青杰才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赌博。 徐青杰的发小姓李，算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当然，这是他爹去世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李少的父亲是红极一时的大商人，巅峰时期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也有一号，家境那是相当的殷实，在官家也有一定人脉，不然李少也不可能和徐青杰成为发小。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李少管教很严，李少吃、喝、嫖、抽他都不管，因为供得起，唯独赌博这一项，是严令禁止。 有一次李少只是在家里和朋友玩玩德州，被他爹撞见了，直接就是暴打，差点把李少的腿给打折，然后整整半年没让李少出家门…… 老爷子心里是有逼数的，其他不良嗜好，再怎么样都没事，大不了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 可是赌万万不能碰，这个是真有可能把家底都输光。 大概五年前，李少的父亲因病去世，李少接班，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黑化了。 可能是之前十几年压抑得太多，李少在父亲死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跑去澳门玩了三天三夜。 倒是没输多少钱，不过赌瘾算是染上了。 再加上李少的母亲溺爱儿子，后面的事情其实何仁也能猜到。 上个月，李少觉得澳门、美国那些赌场不够刺激，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去东南亚私人赌场赌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张诺惊了，“被绑架了？” 徐青杰叹了口气，“差不多，小李子昨天打电话回来，说是欠了两个多亿赌债，不给钱人家就不放人。听伯母说，小李子被打得很惨……” 何仁和张诺都有点无语了，这可真是慈母多败儿…… 不过何仁还觉得有点奇怪，“两个亿？你不是说他家是大商人吗？两个亿也不用变卖家产？” “美金……” “呃……” 何仁和张诺是彻底无语了，两亿美金？这特么得多蠢才能欠下这么多赌债？ 徐青杰对东南亚的私人赌场有些了解，“人家套都下好了，不是他不想赌就能停的，也不知道这孙子怎么想的，跑那地方不是纯纯地送菜吗？” 何仁还是有些不解，“他要变卖家产，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青杰又叹了口气，“李叔生前喜欢收藏书法作品，我想让你帮忙鉴定一下。” 何仁一怔，“书法？什么书法？” “王羲之的《平安帖》，曾巩的《局事帖》，还有乾隆的《玉版十三行》。” 何仁傻了…… 第656章 玉版十三行 不只是何仁傻了，张诺也傻了。 “王羲之的《平安帖》？不是说没有王羲之的真迹留下来吗？” “也不能这么说。”何仁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了，“其实有很多好东西藏在有钱人手里，外人难得一见……” 张诺立刻说道，“不考虑这些，你就说王羲之有没有真迹留下来。” “那还真没有……” “没有真迹？”徐青杰一怔，“那幅《平安帖》可是李叔十五年前花了一亿买下来的，不是真迹？” 何仁叹了口气，“真没有王羲之的真迹留下来，其实北宋的时候，就没有几件真迹了。米芾曾经获得过一幅《王略帖》，传说是王羲之的真迹，不过现在也不知所踪了。” “传世的王羲之书法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后人勾摹的墨本，另一类是石刻或者木刻的碑帖。” 徐青杰还是那句话，“一亿诶，不是真迹？” 何仁都无语了，“都告诉你不是真迹了，真迹别说一亿了，十亿都下不来，那可是书圣！” 徐青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没理由反驳，只好说道，“王羲之这个先不谈，曾巩的《局事帖》怎么说？有可能是真迹吗？” 何仁两手一摊，“是八年前在嘉德拍的？” 徐青杰点点头，“应该是，我记得当初李叔好像花了两个亿。” 何仁叹了口气，“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真迹，好多专家都鉴定过的，应该有证书。” 张诺傻了，她知道曾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可应该不算是知名书法家？一幅字能卖两个亿？ 何仁解释道，“《局事帖》是曾巩唯一一幅传世的墨宝，价格高一点也无可厚非。” 张诺闭嘴了，孤品价值高，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地球人都知道。 徐青杰则是严肃中带着一丝兴奋，显然他准备拿下。 何仁也懒得和他抢，就像张诺说的一样，曾巩的书法确实不错，但不算顶尖，何仁不想因为贵而收藏。 张诺问道，“那乾隆的《玉版十三行》呢？总不会太值钱了？” 何仁点点头，“这可不好说，主要看是哪个版本。” 张诺傻了，“乾隆的字，还分版本？” 何仁摆摆手，“《玉版十三行》和乾隆没啥关系，是《洛神赋》，王献之写的。” “啊？王羲之的儿子？” “对。”何仁点点头，“《洛神赋十三行》是王献之的小楷代表作，被誉为‘小楷极则’，笔画隽秀挺拔，结字萧散逸岩。王献之也不止一次写过这幅字，能够确定的有两个版本，一个是东晋时期的麻笺本，这是王献之自己写的。还有一个是唐代的硬黄本，上面有柳公权的题跋，业内比较统一的意见是柳公权的临本。” “《洛神赋十三行》？你刚才不是说什么《玉版十三行》吗？” “这两个版本到了宋代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南宋宰相贾似道无意间得到了麻笺本的前九行，后来又寻到了另外四行，凑成了一套。后来贾似道发现不好保存，便命人刻在一块上好的碧玉上面，所以人称《玉版十三行》。” 张诺奇道，“后来就到了乾隆手里？” “差不多，不过也挺曲折的。”何仁挠挠头，“《玉版十三行》后来也没了，明朝万历年间，在西湖葛岭贾似道的半闲堂旧址出土。康熙年间，这块碧玉进了内务府，乾隆肯定也把玩过。再后来就是八国联军入京，这块碧玉流入民间，现在藏在首都博物馆。” “嗯？” 这下徐青杰也觉得不对劲了，“藏在博物馆？那李叔家那块是假的？” 何仁摆摆手，“其实内务府还有一块白玉版的《玉版十三行》，品相不如碧玉版。” 徐青杰眉头皱得很深，“不对，李叔的《玉版十三行》我看过，不是白玉，就是碧玉。” 何仁笑道，“白玉版其实也没了，嘉庆三年，乾清宫大火，白玉版的一起烧了。” 徐青杰都无语了，合着何仁逗他玩呢是？ 不过他更多的是好奇，“照你这么说，《玉版十三行》就没传下来，李叔家的那块碧玉是怎么回事？” 何仁两手一摊，“我也不清楚，如果你说是刻本，那肯定有。毕竟流传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人拓了下来。但你要说是贾似道的碧玉和白玉版，那肯定是假的……” 很快何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李叔家里，何仁一眼就看到那块碧玉，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玉版十三行》，而是一块碧玉插屏。 插屏是一种小型的屏风，放在桌子上用的，其实就是一种装饰品。 眼前的这个插屏比较接近正方形，长和宽差不多都是三十公分，通体碧玉，玉质也非常不错。 只看这个碧玉，就值个两三百万。 内容就更不用说了，都是王献之的墨宝。 一面是王献之的《中秋帖》，另一面就是《洛神赋十三行》。 还原得非常传神，经过上石、刊刻、捶拓、字内填金这些过程，居然没有走样，属实难得。 连原本书法上的印章也一并照搬刻琢，一看就是宫廷豢养的工匠所为。 让何仁不得不吐槽的就是乾隆又开始了，王献之的《中秋帖》只有三行二十二个字，但乾隆的题跋字就多了去了。 “大内藏大令墨迹，多属唐人钩填，惟是卷真迹，二十二字，神采如新，洵希世宝也。向贮御书房，今贮三希堂中。乾隆丙寅二月御识。” 只看题首这一排，就五十个字了…… 后面还有“神韵独超、天姿特秀。”的评价，真是让人受不了。 让何仁稍感安慰的是背面的《玉版十三行》就没有乱七八糟的题跋了，只有几枚收藏印，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主要是字数太多了，《洛神赋》全文984字，《玉版十三行》是残品，只有250字。 正是这250字，几乎把所有面积都占据了，乾隆想写也没地方写…… 何仁对这个插屏很感兴趣，虽然是刻本之后又转刻的，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值得收藏。 见何仁对这个插屏感兴趣，在一旁和徐青杰哭诉半天的李母走了过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小伙子，如果你喜欢，我只要一个亿。” 何仁立刻把插屏放了回去，这是把他当冤大头了啊…… 第656章 玉版十三行 不只是何仁傻了，张诺也傻了。 “王羲之的《平安帖》？不是说没有王羲之的真迹留下来吗？” “也不能这么说。”何仁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了，“其实有很多好东西藏在有钱人手里，外人难得一见……” 张诺立刻说道，“不考虑这些，你就说王羲之有没有真迹留下来。” “那还真没有……” “没有真迹？”徐青杰一怔，“那幅《平安帖》可是李叔十五年前花了一亿买下来的，不是真迹？” 何仁叹了口气，“真没有王羲之的真迹留下来，其实北宋的时候，就没有几件真迹了。米芾曾经获得过一幅《王略帖》，传说是王羲之的真迹，不过现在也不知所踪了。” “传世的王羲之书法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后人勾摹的墨本，另一类是石刻或者木刻的碑帖。” 徐青杰还是那句话，“一亿诶，不是真迹？” 何仁都无语了，“都告诉你不是真迹了，真迹别说一亿了，十亿都下不来，那可是书圣！” 徐青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没理由反驳，只好说道，“王羲之这个先不谈，曾巩的《局事帖》怎么说？有可能是真迹吗？” 何仁两手一摊，“是八年前在嘉德拍的？” 徐青杰点点头，“应该是，我记得当初李叔好像花了两个亿。” 何仁叹了口气，“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真迹，好多专家都鉴定过的，应该有证书。” 张诺傻了，她知道曾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可应该不算是知名书法家？一幅字能卖两个亿？ 何仁解释道，“《局事帖》是曾巩唯一一幅传世的墨宝，价格高一点也无可厚非。” 张诺闭嘴了，孤品价值高，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地球人都知道。 徐青杰则是严肃中带着一丝兴奋，显然他准备拿下。 何仁也懒得和他抢，就像张诺说的一样，曾巩的书法确实不错，但不算顶尖，何仁不想因为贵而收藏。 张诺问道，“那乾隆的《玉版十三行》呢？总不会太值钱了？” 何仁点点头，“这可不好说，主要看是哪个版本。” 张诺傻了，“乾隆的字，还分版本？” 何仁摆摆手，“《玉版十三行》和乾隆没啥关系，是《洛神赋》，王献之写的。” “啊？王羲之的儿子？” “对。”何仁点点头，“《洛神赋十三行》是王献之的小楷代表作，被誉为‘小楷极则’，笔画隽秀挺拔，结字萧散逸岩。王献之也不止一次写过这幅字，能够确定的有两个版本，一个是东晋时期的麻笺本，这是王献之自己写的。还有一个是唐代的硬黄本，上面有柳公权的题跋，业内比较统一的意见是柳公权的临本。” “《洛神赋十三行》？你刚才不是说什么《玉版十三行》吗？” “这两个版本到了宋代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南宋宰相贾似道无意间得到了麻笺本的前九行，后来又寻到了另外四行，凑成了一套。后来贾似道发现不好保存，便命人刻在一块上好的碧玉上面，所以人称《玉版十三行》。” 张诺奇道，“后来就到了乾隆手里？” “差不多，不过也挺曲折的。”何仁挠挠头，“《玉版十三行》后来也没了，明朝万历年间，在西湖葛岭贾似道的半闲堂旧址出土。康熙年间，这块碧玉进了内务府，乾隆肯定也把玩过。再后来就是八国联军入京，这块碧玉流入民间，现在藏在首都博物馆。” “嗯？” 这下徐青杰也觉得不对劲了，“藏在博物馆？那李叔家那块是假的？” 何仁摆摆手，“其实内务府还有一块白玉版的《玉版十三行》，品相不如碧玉版。” 徐青杰眉头皱得很深，“不对，李叔的《玉版十三行》我看过，不是白玉，就是碧玉。” 何仁笑道，“白玉版其实也没了，嘉庆三年，乾清宫大火，白玉版的一起烧了。” 徐青杰都无语了，合着何仁逗他玩呢是？ 不过他更多的是好奇，“照你这么说，《玉版十三行》就没传下来，李叔家的那块碧玉是怎么回事？” 何仁两手一摊，“我也不清楚，如果你说是刻本，那肯定有。毕竟流传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人拓了下来。但你要说是贾似道的碧玉和白玉版，那肯定是假的……” 很快何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李叔家里，何仁一眼就看到那块碧玉，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玉版十三行》，而是一块碧玉插屏。 插屏是一种小型的屏风，放在桌子上用的，其实就是一种装饰品。 眼前的这个插屏比较接近正方形，长和宽差不多都是三十公分，通体碧玉，玉质也非常不错。 只看这个碧玉，就值个两三百万。 内容就更不用说了，都是王献之的墨宝。 一面是王献之的《中秋帖》，另一面就是《洛神赋十三行》。 还原得非常传神，经过上石、刊刻、捶拓、字内填金这些过程，居然没有走样，属实难得。 连原本书法上的印章也一并照搬刻琢，一看就是宫廷豢养的工匠所为。 让何仁不得不吐槽的就是乾隆又开始了，王献之的《中秋帖》只有三行二十二个字，但乾隆的题跋字就多了去了。 “大内藏大令墨迹，多属唐人钩填，惟是卷真迹，二十二字，神采如新，洵希世宝也。向贮御书房，今贮三希堂中。乾隆丙寅二月御识。” 只看题首这一排，就五十个字了…… 后面还有“神韵独超、天姿特秀。”的评价，真是让人受不了。 让何仁稍感安慰的是背面的《玉版十三行》就没有乱七八糟的题跋了，只有几枚收藏印，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主要是字数太多了，《洛神赋》全文984字，《玉版十三行》是残品，只有250字。 正是这250字，几乎把所有面积都占据了，乾隆想写也没地方写…… 何仁对这个插屏很感兴趣，虽然是刻本之后又转刻的，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值得收藏。 见何仁对这个插屏感兴趣，在一旁和徐青杰哭诉半天的李母走了过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小伙子，如果你喜欢，我只要一个亿。” 何仁立刻把插屏放了回去，这是把他当冤大头了啊…… 第657章 杀猪盘 徐青杰不清楚这个青玉插屏的价值，用眼神询问何仁，意思是你怎么不要了？ 何仁微微摇头，意思是这个价傻子才买，徐青杰一怔，刚想开口询问，李母此时又拉着徐青杰的手哭上了，他也没顾得上。 何仁见徐青杰分身乏术，也懒得多说，自顾自地看起其他两幅作品。 一看之下，何仁也不得不承认，徐青杰的李叔，确实是很喜欢书法，东西真假先不论，装裱都是最贵的，只看技术的话，不比赵老差多少。 张诺指着一幅字说道，“这个就是王羲之的《平安帖》？是草书吗？” “是草书。” 张诺又问道，“这是多大？一平尺？” 何仁笑道，“应该是长245公分，宽138公分。” 张诺傻了，何仁也没拿尺量啊？怎么连小数点后面一位都说出来了？有零有整的，不会是在忽悠自己？ 何仁连连摆手，“我忽悠你干什么？这叫‘纵七寸六分，横四寸三分’，换算过来就是这么大。” 张诺觉得奇怪，“这不是一平尺大小？” “不是。一平尺你可以理解为一平米，这显然没有一平米大。” “那这个规矩是哪来的？” “古代一直有，筷子不就是长七寸六分吗？这代表着七情六欲。” “那四寸三分？” “无忧长寿。” “蛤？”张诺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她没纠结这个，而是问道，“到底是不是王羲之写的？” 没看到实物之前，何仁还不能确定，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肯定不是。” 张诺没想到何仁如此笃定，“有破绽？” “有啊，这是绢本，宋代的绢。准确地说，应该是南宋，北宋没有这种绢，这么看的话，是南宋时勾摹本。水平和上海博物馆收藏的《上虞帖》差不多。” 张诺都听傻了，“不是，不都是临摹吗？水平还不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啊。”何仁乐了，“这是标准的墨迹摹本，就是直接从真迹或者摹本上面再勾摹一次。就算再精细，也会出现偏差，越像的自然水平就越高。” 张诺还是不太理解，“在摹本上再勾摹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干？” “收藏啊。”何仁一拍脑门儿，“王羲之的摹本，在南宋也是好东西，一般人可没机会收藏。有的时候遇见了，对方不愿意出手，那就只好找工匠再勾摹一次了。”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就懂了，“那这个是照着哪个朝代的摹本勾摹的？” “应该是唐代的版本。” 张诺看了一眼还在和徐青杰说话的李母，小声问道，“值多少钱？” “这个就见仁见智了。”何仁两手一摊，“九位数起，但是不超过两亿。” “嘶～” 张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都属于翻版的翻版了，还这么贵？ “肯定贵啊，王羲之的摹本，传到现在，只有九件。有六件在日本，剩下的辽省博物馆一件，天津博物馆一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附属美术馆一件。民间就这么一件，你说贵不贵？” 张诺傻了，半晌才弱弱地问道，“所以，你要不要？” 何仁耸了耸肩，“如果她开价一亿，我还是可以要的，但我觉得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张诺一怔，“怎么可能？她不是为了救儿子吗？还能开高价？” 何仁撇了撇嘴，指着那个青玉插屏说道，“这个插屏，市场价也就三千万，可她却开价一亿，你说她真是想救自己的儿子吗？” “嗯？”张诺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插屏就值一个亿呢…… 就在这个时候，徐青杰搀扶着李母走了过来，李母开口道，“小伙子，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中意的？” 何仁指了指王羲之的《平安帖》摹本问道，“伯母，这幅字，您打算多少钱出手？” 李母显然早就想好了，“这可是王羲之的字，整个中国只有两幅，这是第三幅，我只要三个亿。” 说罢，李母还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急等着用钱，我也不会如此贱卖亡夫的遗物……” 李母说着话，眼泪又下来了，她捂着脸啜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徐青杰只好又在那安慰，何仁则是面无表情，继续问道，“伯母，那这幅曾巩的《局事帖》呢？” “也是三亿……” 此话一出，连徐青杰的动作都僵硬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还在掩面哭泣的李母，又抬头看了一眼何仁。 何仁冲着徐青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说道，“伯母，三件东西我都有兴趣，不过这么大的金额，我得回去筹措资金，不知……” 何仁话还没说完，李母就说道，“小伙子，东西我可以给你留着，但你最好快一点，林儿还在国外受罪呢……” “伯母，你放心，最晚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能把钱凑齐。” 说罢，何仁就拱了拱手，招呼张诺和徐青杰离开。 李母有些意外，徐青杰的身份她是知道，可她万万没想到三个人里是何仁做主…… 她拉住徐青杰，“小徐，你是林儿的发小，你一定要救救林儿……” “伯母，你放心，我回去就和老何一起凑钱。” …… 从李家出来，刚上车，徐青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让我问价？” 何仁乐了，“你不知道她在开高价宰我们？” 一开始徐青杰还真不知道，毕竟王羲之的《平安帖》和乾隆的插屏都算是孤品，不太好估价。 可曾巩的《局事帖》李母也开价三亿，徐青杰就知道不对劲了。 要知道八年前，这幅字上拍的时候，就已经溢价了不少，原本拍卖会给这幅字的定价还不到15亿。 有两个人疯狂竞价，最后才拍出了两亿的天价，这还是算了手续费之后的价钱。 短短八年时间，这幅字就涨了一个亿？完全不可能。 徐青杰还在替李母找补，“这……可能是她救子心切？” “如果真的是救子心切，那就应该低价出售，为了救儿子，顺便再赚一笔？不符合逻辑？” “可能是钱没凑够呢……” 说到这里，徐青杰都说不下去了，之前李母就已经凑了一个多亿美金了，根本不需要开这么高的价。 何仁此时冷哼一声，“老徐，我建议你好好查查李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怀疑他们是在搞杀猪盘。” 第657章 杀猪盘 徐青杰不清楚这个青玉插屏的价值，用眼神询问何仁，意思是你怎么不要了？ 何仁微微摇头，意思是这个价傻子才买，徐青杰一怔，刚想开口询问，李母此时又拉着徐青杰的手哭上了，他也没顾得上。 何仁见徐青杰分身乏术，也懒得多说，自顾自地看起其他两幅作品。 一看之下，何仁也不得不承认，徐青杰的李叔，确实是很喜欢书法，东西真假先不论，装裱都是最贵的，只看技术的话，不比赵老差多少。 张诺指着一幅字说道，“这个就是王羲之的《平安帖》？是草书吗？” “是草书。” 张诺又问道，“这是多大？一平尺？” 何仁笑道，“应该是长245公分，宽138公分。” 张诺傻了，何仁也没拿尺量啊？怎么连小数点后面一位都说出来了？有零有整的，不会是在忽悠自己？ 何仁连连摆手，“我忽悠你干什么？这叫‘纵七寸六分，横四寸三分’，换算过来就是这么大。” 张诺觉得奇怪，“这不是一平尺大小？” “不是。一平尺你可以理解为一平米，这显然没有一平米大。” “那这个规矩是哪来的？” “古代一直有，筷子不就是长七寸六分吗？这代表着七情六欲。” “那四寸三分？” “无忧长寿。” “蛤？”张诺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她没纠结这个，而是问道，“到底是不是王羲之写的？” 没看到实物之前，何仁还不能确定，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肯定不是。” 张诺没想到何仁如此笃定，“有破绽？” “有啊，这是绢本，宋代的绢。准确地说，应该是南宋，北宋没有这种绢，这么看的话，是南宋时勾摹本。水平和上海博物馆收藏的《上虞帖》差不多。” 张诺都听傻了，“不是，不都是临摹吗？水平还不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啊。”何仁乐了，“这是标准的墨迹摹本，就是直接从真迹或者摹本上面再勾摹一次。就算再精细，也会出现偏差，越像的自然水平就越高。” 张诺还是不太理解，“在摹本上再勾摹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干？” “收藏啊。”何仁一拍脑门儿，“王羲之的摹本，在南宋也是好东西，一般人可没机会收藏。有的时候遇见了，对方不愿意出手，那就只好找工匠再勾摹一次了。”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就懂了，“那这个是照着哪个朝代的摹本勾摹的？” “应该是唐代的版本。” 张诺看了一眼还在和徐青杰说话的李母，小声问道，“值多少钱？” “这个就见仁见智了。”何仁两手一摊，“九位数起，但是不超过两亿。” “嘶～” 张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都属于翻版的翻版了，还这么贵？ “肯定贵啊，王羲之的摹本，传到现在，只有九件。有六件在日本，剩下的辽省博物馆一件，天津博物馆一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附属美术馆一件。民间就这么一件，你说贵不贵？” 张诺傻了，半晌才弱弱地问道，“所以，你要不要？” 何仁耸了耸肩，“如果她开价一亿，我还是可以要的，但我觉得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张诺一怔，“怎么可能？她不是为了救儿子吗？还能开高价？” 何仁撇了撇嘴，指着那个青玉插屏说道，“这个插屏，市场价也就三千万，可她却开价一亿，你说她真是想救自己的儿子吗？” “嗯？”张诺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插屏就值一个亿呢…… 就在这个时候，徐青杰搀扶着李母走了过来，李母开口道，“小伙子，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中意的？” 何仁指了指王羲之的《平安帖》摹本问道，“伯母，这幅字，您打算多少钱出手？” 李母显然早就想好了，“这可是王羲之的字，整个中国只有两幅，这是第三幅，我只要三个亿。” 说罢，李母还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急等着用钱，我也不会如此贱卖亡夫的遗物……” 李母说着话，眼泪又下来了，她捂着脸啜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徐青杰只好又在那安慰，何仁则是面无表情，继续问道，“伯母，那这幅曾巩的《局事帖》呢？” “也是三亿……” 此话一出，连徐青杰的动作都僵硬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还在掩面哭泣的李母，又抬头看了一眼何仁。 何仁冲着徐青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说道，“伯母，三件东西我都有兴趣，不过这么大的金额，我得回去筹措资金，不知……” 何仁话还没说完，李母就说道，“小伙子，东西我可以给你留着，但你最好快一点，林儿还在国外受罪呢……” “伯母，你放心，最晚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能把钱凑齐。” 说罢，何仁就拱了拱手，招呼张诺和徐青杰离开。 李母有些意外，徐青杰的身份她是知道，可她万万没想到三个人里是何仁做主…… 她拉住徐青杰，“小徐，你是林儿的发小，你一定要救救林儿……” “伯母，你放心，我回去就和老何一起凑钱。” …… 从李家出来，刚上车，徐青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让我问价？” 何仁乐了，“你不知道她在开高价宰我们？” 一开始徐青杰还真不知道，毕竟王羲之的《平安帖》和乾隆的插屏都算是孤品，不太好估价。 可曾巩的《局事帖》李母也开价三亿，徐青杰就知道不对劲了。 要知道八年前，这幅字上拍的时候，就已经溢价了不少，原本拍卖会给这幅字的定价还不到15亿。 有两个人疯狂竞价，最后才拍出了两亿的天价，这还是算了手续费之后的价钱。 短短八年时间，这幅字就涨了一个亿？完全不可能。 徐青杰还在替李母找补，“这……可能是她救子心切？” “如果真的是救子心切，那就应该低价出售，为了救儿子，顺便再赚一笔？不符合逻辑？” “可能是钱没凑够呢……” 说到这里，徐青杰都说不下去了，之前李母就已经凑了一个多亿美金了，根本不需要开这么高的价。 何仁此时冷哼一声，“老徐，我建议你好好查查李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怀疑他们是在搞杀猪盘。” 第658章 去非洲？去个屁！ “杀猪盘？杀谁？” “杀我……啊不是，是杀老徐。” 何仁一惊，差点把自己给装进去。 “靠！”徐青杰也不乐意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被发小一家当成猪杀，“老何，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想多了？” 何仁耸了耸肩，“你还是去查查，看看李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最好再查查你发小的出入境记录，我怀疑他根本就在国内。” 徐青杰默默地点点头，拿出手机去后排打电话布置去了。 张诺则是小声问道，“不至于，人家绕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给徐青杰下个套？” 何仁乐了，“应该不是专门针对老徐的，他们那个圈子估计都被设计了，谁最后花钱，谁就是受害者呗。” “可是东西还是到手了啊，毕竟都是孤品。” “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但自己溢价买东西，和被人道德绑架，然后溢价买东西，完全不是一个心情。” “呃……”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倒是能感同身受，她上学的时候，就被人当街拦下，说是什么战友要过生日，他们没钱，想要卖几个部队专用的望远镜凑钱买一个生日蛋糕。 张诺当时一心软，就花了好几百块钱，买了三个望远镜，回来一搜索，网上才卖三十块钱一个…… “我已经安排好了，先送你们回去。” 何仁和张诺见徐青杰情绪不高，也果断闭嘴下车，都在北京，还用他送干什么？直接上保镖的车挤一挤得了…… 让何仁比较奇怪的是，徐青杰似乎消失了，一个星期都没见到人，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也没回。 搞得何仁都有点担心，该不会是徐青杰让人给绑架了？ 就在何仁忍不住要去徐青杰家看看的时候，徐青杰出现了。 他就像是宿醉了好几天似的，一脸颓废，脸没洗，胡子也没刮，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古韵轩里，差点给正在直播的吴钢吓死…… 何仁招呼张诺沏一杯浓茶，自己则是把徐青杰扶到躺椅上，“老徐，你这是？” 徐青杰双眼呆滞，张诺赶过来把茶塞进他的手里，半晌，徐青杰才长出了一口气，“老何，你说对了。” 何仁一怔，“还真是杀猪盘？你那个发小呢？还在国内？” 徐青杰又叹了口气，“不在了，他已经跑到南美去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徐青杰把手里的热茶都喝了，才幽幽地说道，“这孙子的靠山要倒了，家里的生意也暴雷了，所以才把家产都变卖了，准备跑路。” “啊？” 何仁和张诺都傻了，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当然，更没想到的是，有钱人跑路之前，原来也和润人差不多，都是把能弄到手的钱都弄到手再跑。 为了多弄点钱，连自己的发小都骗…… 张诺还是有点不太理解，“都要跑路了，还要贪这点钱？先带走，以后再慢慢卖不行吗？” 何仁叹了口气，“这种书法，拿到国外还真不好卖，而且出海关也是问题，尤其是曾巩那幅字，应该是有备案的。” 张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傻了，“徐少，最后怎么解决的？你报警了？” “唉。”徐青杰又开始叹气了，“好歹几十年朋友，我哪能这么做，我把三件东西都买下来了。” “我靠！”这回连何仁都绷不住了，“你疯了啊？烂好人也不是这么做的好？” 张诺懵了，“你不会真花了七个亿？” “那倒没有……”徐青杰这次不叹气了，“花了两个亿。” “啊？” 这回轮到何仁懵了，“你是说曾巩的字？” “不是。”徐青杰摇摇头，“三件东西加在一起，两个亿。” “靠！” 何仁傻了，徐青杰这是赚大了啊，少说赚了一个亿…… “唉……” “靠！”这次发飙的是张诺，她恨不得给徐青杰两拳，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在那唉声叹气。 “你们不懂。” 徐青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这人朋友本来就少，现在又少了一个……” 何仁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朋友少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丫太特么贱了，小诺，揍他。” “别别别。”徐青杰连忙讨饶，“乾隆的插屏我找人问了，人家说市场价也就三千多万，老何，两千万卖给你了。” 何仁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谁说你朋友少了？我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话说……两千万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要不我再给你加二十万？” “靠！”这次轮到徐青杰骂人了，“鉴于你提醒得及时，我才没被人当猪杀，就算是给你的报酬了。” “谢谢老板……” 虽说乾隆的插屏市场价两千多万，但是如果上拍，最少三千万，一千万的优惠，认个怂不算什么…… 徐青杰把插屏放在桌子上，随便挥了挥手，就先走了。 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二十多年的朋友，虽然占了便宜，但被人背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徐青杰刚走，何仁的手机就响了，是平台的小领导王姐。 几分钟后，何仁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不出他的预料，【直播人气】还是一档综艺节目的邀约。 上次何仁和一冉出国游的节目收视率很高，平台准备办第二季，还打算邀请何仁和一冉，这次的目标放在了非洲。 何仁一听地点就拒绝了，非洲那地方真不能去，天气、饮食、治安都不行，去那干什么？完全是给自己添堵好？ 而且非洲虽然也有点宝贝，但大体价值不算高，想要捡漏也挺麻烦，还是算了。 刚挂断电话，一冉的电话也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何仁接没接这个节目。 何仁如实相告，一冉那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不去啊？那我也不去了。” 没等何仁问具体原因，一冉就把电话挂了。 张诺撇了撇嘴，“没想到你人缘还挺好呢。” “那是，我人缘一向很好。”何仁没听出张诺的弦外之音，还在那想点子呢，“要不，让刚子和飞子去一趟？刚子也该独当一面了……” 正在直播的吴钢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何仁卖到非洲去了，他打了个寒颤，让刘飞把空调调高两度，继续眉飞色舞地调侃宝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唐僧，他给何仁订的红木到了…… 第658章 去非洲？去个屁！ “杀猪盘？杀谁？” “杀我……啊不是，是杀老徐。” 何仁一惊，差点把自己给装进去。 “靠！”徐青杰也不乐意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被发小一家当成猪杀，“老何，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想多了？” 何仁耸了耸肩，“你还是去查查，看看李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最好再查查你发小的出入境记录，我怀疑他根本就在国内。” 徐青杰默默地点点头，拿出手机去后排打电话布置去了。 张诺则是小声问道，“不至于，人家绕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给徐青杰下个套？” 何仁乐了，“应该不是专门针对老徐的，他们那个圈子估计都被设计了，谁最后花钱，谁就是受害者呗。” “可是东西还是到手了啊，毕竟都是孤品。” “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但自己溢价买东西，和被人道德绑架，然后溢价买东西，完全不是一个心情。” “呃……” 何仁这么一说，张诺倒是能感同身受，她上学的时候，就被人当街拦下，说是什么战友要过生日，他们没钱，想要卖几个部队专用的望远镜凑钱买一个生日蛋糕。 张诺当时一心软，就花了好几百块钱，买了三个望远镜，回来一搜索，网上才卖三十块钱一个…… “我已经安排好了，先送你们回去。” 何仁和张诺见徐青杰情绪不高，也果断闭嘴下车，都在北京，还用他送干什么？直接上保镖的车挤一挤得了…… 让何仁比较奇怪的是，徐青杰似乎消失了，一个星期都没见到人，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也没回。 搞得何仁都有点担心，该不会是徐青杰让人给绑架了？ 就在何仁忍不住要去徐青杰家看看的时候，徐青杰出现了。 他就像是宿醉了好几天似的，一脸颓废，脸没洗，胡子也没刮，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古韵轩里，差点给正在直播的吴钢吓死…… 何仁招呼张诺沏一杯浓茶，自己则是把徐青杰扶到躺椅上，“老徐，你这是？” 徐青杰双眼呆滞，张诺赶过来把茶塞进他的手里，半晌，徐青杰才长出了一口气，“老何，你说对了。” 何仁一怔，“还真是杀猪盘？你那个发小呢？还在国内？” 徐青杰又叹了口气，“不在了，他已经跑到南美去了。” 张诺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徐青杰把手里的热茶都喝了，才幽幽地说道，“这孙子的靠山要倒了，家里的生意也暴雷了，所以才把家产都变卖了，准备跑路。” “啊？” 何仁和张诺都傻了，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当然，更没想到的是，有钱人跑路之前，原来也和润人差不多，都是把能弄到手的钱都弄到手再跑。 为了多弄点钱，连自己的发小都骗…… 张诺还是有点不太理解，“都要跑路了，还要贪这点钱？先带走，以后再慢慢卖不行吗？” 何仁叹了口气，“这种书法，拿到国外还真不好卖，而且出海关也是问题，尤其是曾巩那幅字，应该是有备案的。” 张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傻了，“徐少，最后怎么解决的？你报警了？” “唉。”徐青杰又开始叹气了，“好歹几十年朋友，我哪能这么做，我把三件东西都买下来了。” “我靠！”这回连何仁都绷不住了，“你疯了啊？烂好人也不是这么做的好？” 张诺懵了，“你不会真花了七个亿？” “那倒没有……”徐青杰这次不叹气了，“花了两个亿。” “啊？” 这回轮到何仁懵了，“你是说曾巩的字？” “不是。”徐青杰摇摇头，“三件东西加在一起，两个亿。” “靠！” 何仁傻了，徐青杰这是赚大了啊，少说赚了一个亿…… “唉……” “靠！”这次发飙的是张诺，她恨不得给徐青杰两拳，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在那唉声叹气。 “你们不懂。” 徐青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这人朋友本来就少，现在又少了一个……” 何仁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朋友少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丫太特么贱了，小诺，揍他。” “别别别。”徐青杰连忙讨饶，“乾隆的插屏我找人问了，人家说市场价也就三千多万，老何，两千万卖给你了。” 何仁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谁说你朋友少了？我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话说……两千万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要不我再给你加二十万？” “靠！”这次轮到徐青杰骂人了，“鉴于你提醒得及时，我才没被人当猪杀，就算是给你的报酬了。” “谢谢老板……” 虽说乾隆的插屏市场价两千多万，但是如果上拍，最少三千万，一千万的优惠，认个怂不算什么…… 徐青杰把插屏放在桌子上，随便挥了挥手，就先走了。 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二十多年的朋友，虽然占了便宜，但被人背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徐青杰刚走，何仁的手机就响了，是平台的小领导王姐。 几分钟后，何仁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不出他的预料，【直播人气】还是一档综艺节目的邀约。 上次何仁和一冉出国游的节目收视率很高，平台准备办第二季，还打算邀请何仁和一冉，这次的目标放在了非洲。 何仁一听地点就拒绝了，非洲那地方真不能去，天气、饮食、治安都不行，去那干什么？完全是给自己添堵好？ 而且非洲虽然也有点宝贝，但大体价值不算高，想要捡漏也挺麻烦，还是算了。 刚挂断电话，一冉的电话也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何仁接没接这个节目。 何仁如实相告，一冉那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不去啊？那我也不去了。” 没等何仁问具体原因，一冉就把电话挂了。 张诺撇了撇嘴，“没想到你人缘还挺好呢。” “那是，我人缘一向很好。”何仁没听出张诺的弦外之音，还在那想点子呢，“要不，让刚子和飞子去一趟？刚子也该独当一面了……” 正在直播的吴钢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何仁卖到非洲去了，他打了个寒颤，让刘飞把空调调高两度，继续眉飞色舞地调侃宝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唐僧，他给何仁订的红木到了…… 第659章 永乐大典 徐青杰的施工队效率很高，不知道徐青杰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原本两个月的工期，一个月出头，就已经处于收尾阶段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包括米老和钱老两个建筑专家。 他们本来以为施工队在偷工减料，结果检查了一番才发现，人家非但没有偷工减料，还干得非常好…… 两人都在设计院挂职，他们准备在建设招牌建筑的时候，启用徐青杰的施工队伍。 何仁对米老和钱老的设计非常满意，几乎和图纸中的熙春阁一模一样，他们在保留了熙春阁地基的前提下，将阁顶完整移植了过来。 不过也缩小了，原本72米见方，被改成了52米见方，占地不足三千平米，但从外边看起来，异常宏伟。 尤其是纯红木的外立面，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屋顶则是缓坡，屋脊微曲，末端上翘，看起来非常灵动。 更让何仁满意的是内部设计，四根金丝楠木柱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进来就能看到，闪闪发光，彰显贵气。 最让何仁惊讶的是主体建筑和两翼中间的复道和天宫也完全复原了，看了实物，何仁才知道什么叫天宫楼阁。 才知道王恽说口中“如神营鬼构，洞心骇目……”是什么意思。 确实太震撼了…… 米老和钱老对自己的设计也非常满意，他们除了上厕所以外几乎每天都泡在何仁的博物馆中。 要不是现在还没通电，他俩甚至都想弄两个床垫过来，在里面住一段时间…… 不过何仁也有不太满意的地方，他把大刘叫了过来，“那边的四合院怎么还没拆完？” 大刘委屈啊，“老板，你只说要拆房梁，也没说要拆院子啊，万一里面有东西呢？我也不敢轻易动手……” 何仁一拍脑门儿，院子里还能有什么东西？ “拆了，都拆了。” “师父，要不我去监工？” 跟何仁一起过来验收的吴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给何仁整不会了，“你去监工？拆个院子，有什么可监工的？” 吴钢嘿嘿直笑，“师父，我想过去看看，这也算是掏老宅了？” “这种老宅有什么可掏的……” 何仁傻了，刚想让吴钢别闹，然后就看见了刘飞手里的手机，何仁顿时明白了吴刚的意思。 妈蛋的，这家伙是直播上瘾，想要给宝友们看拆房子…… 何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别耽误我验收。” 吴钢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何仁则是把大刘招呼了过来，跟着他一起看大刘的战友安装保安系统。 何仁见了大刘的战友，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退伍了，实在是太瘦了，一米八多的个子，看起来也就一百斤出头，何仁都怕今天风大一点，给他刮跑了…… 不过何仁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有几把刷子，通过他的介绍，何仁觉得就算是电影里的阿汤哥，估计也没办法突破这套安保系统。 太严密了…… 就在何仁感慨的时候，吴钢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吓了何仁一跳。 “师父，师父！出货了！” “别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何仁眉头皱起，怒斥了一声，不过也是好奇心大起，老张的四合院他可是来来回回都看了一遍，除了柱子、房梁和石狮子以外，真没有其他发现了。 还能出什么货？ “就是这个！” 吴钢一抬手，何仁才看见，这家伙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一看这个木箱子，何仁眼角一跳，小叶紫檀？ 能用小叶紫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何仁连忙问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就在院子里……不对，是床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仁怒了，吴钢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话还说不明白了呢？ 此时刘飞和张诺也跑了过来，张诺一解释，何仁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木箱子，是从正房的床底下挖出来的。 这还要归功于吴钢，本来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这家伙非要自己上挖掘机给宝友们展示一下。 然后没操作好，直接把土炕给刨开了。 不但刨开了，还把下面的土地给挖了一个小坑，结果因祸得福，吴钢这才看到了下面的箱子。 何仁都无语了，到底谁是主角，吴钢这孙子怎么运气突然开始逆天起来了？ 何仁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结果张诺和吴钢他们，还有宝友都忍不住了，让何仁少废话，赶紧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见这边非常嘈杂，米老和钱老也凑了过来，一看这个箱子，米老就是一怔，“小叶紫檀？何理事果然运气逆天，这种东西都能从地里挖出来？” 何仁也懒得解释，直接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一下掀开了盖子。 众人都凑了过来，然后齐齐一怔，里面居然是个四四方方的油布包。 张诺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银票？” 米老说道，“不像，这么多银票那得值多少钱？说一句富可敌国都不过分。” 赵老点点头，“我看像是书籍。” 吴钢非常兴奋，“会不会是武功秘籍？” 众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吴钢，武功秘籍？以为是武侠小说吗？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何仁先是摸了一下油布表面，微微点头，虽然上面有些湿润，但是不算太潮，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损坏。 然后就一把撕开了外面的油布，赵老一拍巴掌，“果然是古籍！” 确实是古籍，油布里面整整齐齐地包着十三本长约三十公分，宽约二十公分的古籍。 外皮是明黄色的丝绢，保存得相对完好，破洞的地方不多，最重要的是没有虫蛀，看来封闭条件不错。 张诺将十三本书一一排开，发现上面的名字都一样，她有些疑惑，问道，“《文献大成》……这是一套书吗？什么朝代的？” 张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她非常奇怪，一抬头，就看见何仁、米老和钱老的眼睛都瞪圆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这书很珍贵吗？”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还是何仁开口说道，“这不能说是珍贵了，应该说是非常珍贵，这是……《永乐大典》！” 第659章 永乐大典 徐青杰的施工队效率很高，不知道徐青杰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原本两个月的工期，一个月出头，就已经处于收尾阶段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包括米老和钱老两个建筑专家。 他们本来以为施工队在偷工减料，结果检查了一番才发现，人家非但没有偷工减料，还干得非常好…… 两人都在设计院挂职，他们准备在建设招牌建筑的时候，启用徐青杰的施工队伍。 何仁对米老和钱老的设计非常满意，几乎和图纸中的熙春阁一模一样，他们在保留了熙春阁地基的前提下，将阁顶完整移植了过来。 不过也缩小了，原本72米见方，被改成了52米见方，占地不足三千平米，但从外边看起来，异常宏伟。 尤其是纯红木的外立面，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屋顶则是缓坡，屋脊微曲，末端上翘，看起来非常灵动。 更让何仁满意的是内部设计，四根金丝楠木柱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进来就能看到，闪闪发光，彰显贵气。 最让何仁惊讶的是主体建筑和两翼中间的复道和天宫也完全复原了，看了实物，何仁才知道什么叫天宫楼阁。 才知道王恽说口中“如神营鬼构，洞心骇目……”是什么意思。 确实太震撼了…… 米老和钱老对自己的设计也非常满意，他们除了上厕所以外几乎每天都泡在何仁的博物馆中。 要不是现在还没通电，他俩甚至都想弄两个床垫过来，在里面住一段时间…… 不过何仁也有不太满意的地方，他把大刘叫了过来，“那边的四合院怎么还没拆完？” 大刘委屈啊，“老板，你只说要拆房梁，也没说要拆院子啊，万一里面有东西呢？我也不敢轻易动手……” 何仁一拍脑门儿，院子里还能有什么东西？ “拆了，都拆了。” “师父，要不我去监工？” 跟何仁一起过来验收的吴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给何仁整不会了，“你去监工？拆个院子，有什么可监工的？” 吴钢嘿嘿直笑，“师父，我想过去看看，这也算是掏老宅了？” “这种老宅有什么可掏的……” 何仁傻了，刚想让吴钢别闹，然后就看见了刘飞手里的手机，何仁顿时明白了吴刚的意思。 妈蛋的，这家伙是直播上瘾，想要给宝友们看拆房子…… 何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别耽误我验收。” 吴钢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何仁则是把大刘招呼了过来，跟着他一起看大刘的战友安装保安系统。 何仁见了大刘的战友，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退伍了，实在是太瘦了，一米八多的个子，看起来也就一百斤出头，何仁都怕今天风大一点，给他刮跑了…… 不过何仁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有几把刷子，通过他的介绍，何仁觉得就算是电影里的阿汤哥，估计也没办法突破这套安保系统。 太严密了…… 就在何仁感慨的时候，吴钢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吓了何仁一跳。 “师父，师父！出货了！” “别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何仁眉头皱起，怒斥了一声，不过也是好奇心大起，老张的四合院他可是来来回回都看了一遍，除了柱子、房梁和石狮子以外，真没有其他发现了。 还能出什么货？ “就是这个！” 吴钢一抬手，何仁才看见，这家伙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一看这个木箱子，何仁眼角一跳，小叶紫檀？ 能用小叶紫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何仁连忙问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就在院子里……不对，是床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仁怒了，吴钢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话还说不明白了呢？ 此时刘飞和张诺也跑了过来，张诺一解释，何仁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木箱子，是从正房的床底下挖出来的。 这还要归功于吴钢，本来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这家伙非要自己上挖掘机给宝友们展示一下。 然后没操作好，直接把土炕给刨开了。 不但刨开了，还把下面的土地给挖了一个小坑，结果因祸得福，吴钢这才看到了下面的箱子。 何仁都无语了，到底谁是主角，吴钢这孙子怎么运气突然开始逆天起来了？ 何仁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结果张诺和吴钢他们，还有宝友都忍不住了，让何仁少废话，赶紧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见这边非常嘈杂，米老和钱老也凑了过来，一看这个箱子，米老就是一怔，“小叶紫檀？何理事果然运气逆天，这种东西都能从地里挖出来？” 何仁也懒得解释，直接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一下掀开了盖子。 众人都凑了过来，然后齐齐一怔，里面居然是个四四方方的油布包。 张诺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银票？” 米老说道，“不像，这么多银票那得值多少钱？说一句富可敌国都不过分。” 赵老点点头，“我看像是书籍。” 吴钢非常兴奋，“会不会是武功秘籍？” 众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吴钢，武功秘籍？以为是武侠小说吗？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何仁先是摸了一下油布表面，微微点头，虽然上面有些湿润，但是不算太潮，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损坏。 然后就一把撕开了外面的油布，赵老一拍巴掌，“果然是古籍！” 确实是古籍，油布里面整整齐齐地包着十三本长约三十公分，宽约二十公分的古籍。 外皮是明黄色的丝绢，保存得相对完好，破洞的地方不多，最重要的是没有虫蛀，看来封闭条件不错。 张诺将十三本书一一排开，发现上面的名字都一样，她有些疑惑，问道，“《文献大成》……这是一套书吗？什么朝代的？” 张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她非常奇怪，一抬头，就看见何仁、米老和钱老的眼睛都瞪圆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这书很珍贵吗？”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还是何仁开口说道，“这不能说是珍贵了，应该说是非常珍贵，这是……《永乐大典》！” 第660章 失落的国宝 “我知道，《圣经》的故事就是从《永乐大典》翻译过去的。” “没错，是亚里士多德翻译的。” “没有《永乐大典》，瓦特就发明不了蒸汽机。” “对，没有《永乐大典》牛顿就发现不了相对论！” “听说牛顿就是崇祯的儿子，原名叫朱慈炖。” “等会儿……发现相对论的不是爱因斯坦吗？” 《永乐大典》四个字算是勾起了宝友们的讨论欲，大家疯狂抠弹幕。 何仁人都傻了，他知道宝友们在玩梗，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是假的，万一有人信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何仁连忙解释道，“大家还是别玩梗了，《永乐大典》确实牛逼，但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牛逼，什么相对论、蒸汽机都发明不了，还有说光刻机的……你们差不多得了。” 大部分宝友都哈哈大笑，也不是他们喜欢玩梗，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跳出来把这些谣言重新传播一遍，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就会上当…… “有宝友问，《永乐大典》到底是什么书籍，正好，今天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 在一片王八蛋编弹幕的骂声中，何仁慢慢开口，表情也变得凝重，“《永乐大典》成书于明永乐六年，正文一共卷，另有60卷目录，共卷，分装成册，字数37亿。” “《永乐大典》是全世界公认的，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辑录了从先秦到明代所有的书籍，包括经、史、子、集和农业、手工业、医学、科技以及戏曲、小说、占卜等内容，包罗万象，无所不含。只要你能想到的，几乎都能在《永乐大典》里面找到。” 何仁此话一出，宝友们都懵了。 其实很多人只是听说过《永乐大典》的名字，并不清楚它的内容，现在听何仁说37亿字，人都傻了。 张诺趁机问道，“你刚才说《永乐大典》，这不是《文献大成》吗？” 何仁笑道，“《文献大成》就是《永乐大典》的初版。永乐元年，朱棣想要编纂一部能名留青史，造福万达的大型类书，于是命内阁首辅解缙主持编纂。解缙召集了一百余人，耗时一年，编成《文献大成》献于朱棣，谁知朱棣十分不满。” “他为什么不满？” “因为内容太少了，朱棣当时的圣旨是‘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解缙没能领悟到朱棣的心思，于是就靠边站了。” “朱棣又命少师姚广孝主持编纂，这次姚广孝前后召集了三千余人，耗时五年，才有了这部鸿篇巨制。朱棣非常高兴，亲自作序并赐名《永乐大典》。” 张诺又问道，“那这十三本《文献大成》其实不是《永乐大典》？” “也不能这么说。姚广孝没有把《文献大成》推翻，而是在基础上重新编纂，所以说这十三本《文献大成》很有可能就是《永乐大典》的其中一部分。” “应该可以确认，《文献大成》就是《永乐大典》。” 就在这个时候，米老突然扬了扬手中的一本《文献大成》，说了这么一段话。 何仁十分震惊，“米老，当真？” 米老点点头，“起码这本的内容和《永乐大典》其中一本一模一样，我在国家图书馆看过《永乐大典》的高清影像数据库，可以确认。” 何仁这边还在震惊，宝友们已经看不懂了，“怎么还能有两本一模一样的？” 何仁只好解释道，“刚才已经说了，《文献大成》的初版，有两本一模一样的很正常。而且真正的《永乐大典》其实也有两个版本，分别叫正本和副本。” “正本就是朱棣亲自作序的那套，不过这套已经不知所踪了。” 张诺愣了，“不知所踪？” 何仁点点头，“确实不知所踪，一册都没留下来。” “那去哪了？” “一般来说有四种猜测。万历二十五年，紫禁城遭遇过一次大火灾，很多人猜测《永乐大典》正本毁于这场火灾。” “另外一种说法是，毁于嘉庆年间的乾清宫大火，不过这两种说法比较靠不住，支持的人不算多。” “哪种说法靠得住？” “一种是毁于明末战乱，不过没有证据。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永陵里面，也就是跟着嘉靖一起殉葬了。毕竟副本就是嘉靖要求抄写的，有一定市场。” 众人都傻了，他们还真没想到《永乐大典》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仁两手一摊，“《永乐大典》正本的去向确实很奇怪，按理说明朝距离现在不算是太远，各种历史和大事件都有记载，偏偏这一点，记载很少，只有几例孤证，堪称史上一大悬案了。” “那副本呢？” 何仁叹了口气，“副本的去向就比较清楚了，一直流传到了清代，却没有受到重视。到了雍正年间，《永乐大典》才由皇史宬移藏到翰林院，一些学士和编修官才得有借阅机会。” “然后呢？” “然后就被这些学者给偷了不少。” “啊？” “是真的。”何仁只能又叹气了，“道光年间，《永乐大典》就被扔在翰林院，根本无人看守，于是一些官员便开始偷了。他们早上带一件棉袍进翰林院，晚上就藏一两册书在衣服里，然后穿上回家。” “光绪元年的时候，光绪重修翰林院，顺便清点了一下《永乐大典》，只剩下了5000余册。” “那还是有不少啊？” 何仁哼了一声，“然后他们就继续偷，二十年后，再次清点，只有800余册了，一万多册的书，居然被偷光了。” “那就没传下来一些？” “传个屁！”何仁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他们偷书是爱书吗？他们是为了卖钱！当时不少洋人看中了《永乐大典》，高价收购，就这样卖了不少。后来八国联军进北京，又毁了不少，抢了不少，导致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众人都有些义愤填膺，张诺觉得无法理解，“不是，清朝的皇帝，为什么如此不重视《永乐大典》？” “哼。”何仁翻了个白眼，“他们是为了维护统治。” “啊？” 大家都没想到，《永乐大典》还和统治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这次说话的是钱老，“乾隆得知《永乐大典》的事情之后，也准备效仿，于是弄了一部《四库全书》出来。” “可《永乐大典》信奉的是毋厌浩繁，对于存在争议的史料大多采用罗列的方式，使之并存，并不会因为个人喜好而改变历史，也没有认真考证。” “《四库全书》就不一样了，乾隆先是将农业、手工业、医学、科技、戏曲、小说等内容舍弃，在编撰的时候仅仅辑录了经、史、子、集四部。” “然后又对不利于清朝统治的原始文献书籍进行了大量修改、删除。比如岳飞的《满江红》里有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在《四库全书》里面被改成了‘壮志饥餐飞食肉，笑谈欲洒盈腔血。’” “简直不伦不类！”钱老越说越生气，“所以有时候很多人开玩笑，我都懒得纠正，要是《永乐大典》一直流传下来，凭借里面诸多记载，我们也有可能像西方一样工业革命……” 何仁连忙拦住钱老，民科还是要不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接到了杜潇文的电话，让他站在原地不要走动，他现在就带人过来。 何仁也知道《永乐大典》现世，肯定会引起各方震动，杜潇文也是为他好，有杜潇文在，其他人也不敢随便打他的主意。 只是何仁没想到，杜潇文来得这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带着央妈的记者一起赶到，这种失落的国宝，肯定要足够重视。 跟杜潇文一起来的，还有文物局的领导。 看这个架势，何仁就知道这十三本书保不住了，他也很痛快地同意将这些书捐献给国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捐献之前让他带回家复制一套，然后在他的私人博物馆开业的时候，展览一周。 这个要求领导们无法拒绝，毕竟书是何仁的，就算不捐，他们也无法强制。 当然，何仁的想法是回去看看，能不能抽十三次奖…… 又是拍照，又是接受采访，这一忙活，几个小时又过去了。 就在摄制组准备离开的时候，何仁也把这套书拿了起来，可是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最后一本书，有点太厚了！ 何仁心中一动，将最后一本翻开，一下就找到了问题所在——绢本书皮里面，居然藏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何仁打开了纸，上面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有一个一个连成一排的名字。 杜潇文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这是……编纂《文献大成》的名单？” 何仁摇摇头，“应该不是，这里面没有解缙的名字。杜老，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剩下的《文献大成》，就在这些人手里？” “嘶～”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当年朱棣不喜《文献大成》，除了觉得内容不够丰富以外，他还认为《文献大成》不够大气，规格太小。 于是到了《永乐大典》，就变成了高503公分，宽30公分的单本，颇具皇家威仪和气魄…… 想到这里，大家又开始激动了。 杜潇文一把将名单拿在手中，“小何，这份名单……” 何仁耸了耸肩，上面的名单，应该都是明朝时的官员，先不说他们手里的《文献大成》还会不会保留下来，就算有，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查找这些人的后代。 这个工作量太庞大了，还是交给国家去找…… 当天晚上，何仁带着十三本《文献大成》回家，抽到了大量经验，直接将他的鉴宝眼升到高级。 升到高级之后，何仁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完全看透宝贝的来历，甚至能看到经手人。 这个时候何仁才知道，老张的祖上便是当初参与编纂《文献大成》的成员之一，当初他因为不满朱棣对解缙的所作所为，于是和其他同仁一起，将《文献大成》分了，分别当成传家宝保存下来，以求他日可以重见天日…… 这么看来，如果按照那份名单寻找，还真有可能找到一部分《文献大成》，虽然不能组合成完整的《永乐大典》，但也能为我们了解历史，做出卓越的贡献。 …… 半个月以后，何仁的私人博物馆如期开业。 这次还真算得上高朋满座。 在杜潇文的带领下，古玩协会几乎是倾巢出动，都来给何仁站台。文物局为了感谢何仁的捐赠，局长和副局长联袂前来。 央妈也派了记者，全程报道，据说还会上新闻联播…… 毕竟何仁的私人博物馆展出的东西太让人震撼了，不说别的，常满杯和上清珠这两件传说中的瑰宝，就足以震惊世界。 另外，赵姐、张翰宇、唐僧这些娱乐圈的朋友也纷纷前来祝贺，还吸引了一批狗仔队过来。 这下何仁算是彻底出名了，新闻联播加娱乐报道，他再想在地摊上捡漏，怕是不太容易了…… 不过无所谓，何仁接到了上面的任务，让他去海外转转，一边直播宣扬中国文化，一边捡漏迎回流失在海外的国宝。 短短几年间，何仁便收获颇丰，找回了许多遗失在国外的至宝。 何仁，也成了一代宗师。 就算若干年后，何仁带着张诺退隐江湖，江湖上也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全书完》 第660章 失落的国宝 “我知道，《圣经》的故事就是从《永乐大典》翻译过去的。” “没错，是亚里士多德翻译的。” “没有《永乐大典》，瓦特就发明不了蒸汽机。” “对，没有《永乐大典》牛顿就发现不了相对论！” “听说牛顿就是崇祯的儿子，原名叫朱慈炖。” “等会儿……发现相对论的不是爱因斯坦吗？” 《永乐大典》四个字算是勾起了宝友们的讨论欲，大家疯狂抠弹幕。 何仁人都傻了，他知道宝友们在玩梗，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是假的，万一有人信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何仁连忙解释道，“大家还是别玩梗了，《永乐大典》确实牛逼，但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牛逼，什么相对论、蒸汽机都发明不了，还有说光刻机的……你们差不多得了。” 大部分宝友都哈哈大笑，也不是他们喜欢玩梗，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跳出来把这些谣言重新传播一遍，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就会上当…… “有宝友问，《永乐大典》到底是什么书籍，正好，今天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 在一片王八蛋编弹幕的骂声中，何仁慢慢开口，表情也变得凝重，“《永乐大典》成书于明永乐六年，正文一共卷，另有60卷目录，共卷，分装成册，字数37亿。” “《永乐大典》是全世界公认的，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辑录了从先秦到明代所有的书籍，包括经、史、子、集和农业、手工业、医学、科技以及戏曲、小说、占卜等内容，包罗万象，无所不含。只要你能想到的，几乎都能在《永乐大典》里面找到。” 何仁此话一出，宝友们都懵了。 其实很多人只是听说过《永乐大典》的名字，并不清楚它的内容，现在听何仁说37亿字，人都傻了。 张诺趁机问道，“你刚才说《永乐大典》，这不是《文献大成》吗？” 何仁笑道，“《文献大成》就是《永乐大典》的初版。永乐元年，朱棣想要编纂一部能名留青史，造福万达的大型类书，于是命内阁首辅解缙主持编纂。解缙召集了一百余人，耗时一年，编成《文献大成》献于朱棣，谁知朱棣十分不满。” “他为什么不满？” “因为内容太少了，朱棣当时的圣旨是‘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解缙没能领悟到朱棣的心思，于是就靠边站了。” “朱棣又命少师姚广孝主持编纂，这次姚广孝前后召集了三千余人，耗时五年，才有了这部鸿篇巨制。朱棣非常高兴，亲自作序并赐名《永乐大典》。” 张诺又问道，“那这十三本《文献大成》其实不是《永乐大典》？” “也不能这么说。姚广孝没有把《文献大成》推翻，而是在基础上重新编纂，所以说这十三本《文献大成》很有可能就是《永乐大典》的其中一部分。” “应该可以确认，《文献大成》就是《永乐大典》。” 就在这个时候，米老突然扬了扬手中的一本《文献大成》，说了这么一段话。 何仁十分震惊，“米老，当真？” 米老点点头，“起码这本的内容和《永乐大典》其中一本一模一样，我在国家图书馆看过《永乐大典》的高清影像数据库，可以确认。” 何仁这边还在震惊，宝友们已经看不懂了，“怎么还能有两本一模一样的？” 何仁只好解释道，“刚才已经说了，《文献大成》的初版，有两本一模一样的很正常。而且真正的《永乐大典》其实也有两个版本，分别叫正本和副本。” “正本就是朱棣亲自作序的那套，不过这套已经不知所踪了。” 张诺愣了，“不知所踪？” 何仁点点头，“确实不知所踪，一册都没留下来。” “那去哪了？” “一般来说有四种猜测。万历二十五年，紫禁城遭遇过一次大火灾，很多人猜测《永乐大典》正本毁于这场火灾。” “另外一种说法是，毁于嘉庆年间的乾清宫大火，不过这两种说法比较靠不住，支持的人不算多。” “哪种说法靠得住？” “一种是毁于明末战乱，不过没有证据。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永陵里面，也就是跟着嘉靖一起殉葬了。毕竟副本就是嘉靖要求抄写的，有一定市场。” 众人都傻了，他们还真没想到《永乐大典》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仁两手一摊，“《永乐大典》正本的去向确实很奇怪，按理说明朝距离现在不算是太远，各种历史和大事件都有记载，偏偏这一点，记载很少，只有几例孤证，堪称史上一大悬案了。” “那副本呢？” 何仁叹了口气，“副本的去向就比较清楚了，一直流传到了清代，却没有受到重视。到了雍正年间，《永乐大典》才由皇史宬移藏到翰林院，一些学士和编修官才得有借阅机会。” “然后呢？” “然后就被这些学者给偷了不少。” “啊？” “是真的。”何仁只能又叹气了，“道光年间，《永乐大典》就被扔在翰林院，根本无人看守，于是一些官员便开始偷了。他们早上带一件棉袍进翰林院，晚上就藏一两册书在衣服里，然后穿上回家。” “光绪元年的时候，光绪重修翰林院，顺便清点了一下《永乐大典》，只剩下了5000余册。” “那还是有不少啊？” 何仁哼了一声，“然后他们就继续偷，二十年后，再次清点，只有800余册了，一万多册的书，居然被偷光了。” “那就没传下来一些？” “传个屁！”何仁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他们偷书是爱书吗？他们是为了卖钱！当时不少洋人看中了《永乐大典》，高价收购，就这样卖了不少。后来八国联军进北京，又毁了不少，抢了不少，导致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众人都有些义愤填膺，张诺觉得无法理解，“不是，清朝的皇帝，为什么如此不重视《永乐大典》？” “哼。”何仁翻了个白眼，“他们是为了维护统治。” “啊？” 大家都没想到，《永乐大典》还和统治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这次说话的是钱老，“乾隆得知《永乐大典》的事情之后，也准备效仿，于是弄了一部《四库全书》出来。” “可《永乐大典》信奉的是毋厌浩繁，对于存在争议的史料大多采用罗列的方式，使之并存，并不会因为个人喜好而改变历史，也没有认真考证。” “《四库全书》就不一样了，乾隆先是将农业、手工业、医学、科技、戏曲、小说等内容舍弃，在编撰的时候仅仅辑录了经、史、子、集四部。” “然后又对不利于清朝统治的原始文献书籍进行了大量修改、删除。比如岳飞的《满江红》里有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在《四库全书》里面被改成了‘壮志饥餐飞食肉，笑谈欲洒盈腔血。’” “简直不伦不类！”钱老越说越生气，“所以有时候很多人开玩笑，我都懒得纠正，要是《永乐大典》一直流传下来，凭借里面诸多记载，我们也有可能像西方一样工业革命……” 何仁连忙拦住钱老，民科还是要不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何仁接到了杜潇文的电话，让他站在原地不要走动，他现在就带人过来。 何仁也知道《永乐大典》现世，肯定会引起各方震动，杜潇文也是为他好，有杜潇文在，其他人也不敢随便打他的主意。 只是何仁没想到，杜潇文来得这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带着央妈的记者一起赶到，这种失落的国宝，肯定要足够重视。 跟杜潇文一起来的，还有文物局的领导。 看这个架势，何仁就知道这十三本书保不住了，他也很痛快地同意将这些书捐献给国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捐献之前让他带回家复制一套，然后在他的私人博物馆开业的时候，展览一周。 这个要求领导们无法拒绝，毕竟书是何仁的，就算不捐，他们也无法强制。 当然，何仁的想法是回去看看，能不能抽十三次奖…… 又是拍照，又是接受采访，这一忙活，几个小时又过去了。 就在摄制组准备离开的时候，何仁也把这套书拿了起来，可是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最后一本书，有点太厚了！ 何仁心中一动，将最后一本翻开，一下就找到了问题所在——绢本书皮里面，居然藏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何仁打开了纸，上面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有一个一个连成一排的名字。 杜潇文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这是……编纂《文献大成》的名单？” 何仁摇摇头，“应该不是，这里面没有解缙的名字。杜老，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剩下的《文献大成》，就在这些人手里？” “嘶～”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当年朱棣不喜《文献大成》，除了觉得内容不够丰富以外，他还认为《文献大成》不够大气，规格太小。 于是到了《永乐大典》，就变成了高503公分，宽30公分的单本，颇具皇家威仪和气魄…… 想到这里，大家又开始激动了。 杜潇文一把将名单拿在手中，“小何，这份名单……” 何仁耸了耸肩，上面的名单，应该都是明朝时的官员，先不说他们手里的《文献大成》还会不会保留下来，就算有，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查找这些人的后代。 这个工作量太庞大了，还是交给国家去找…… 当天晚上，何仁带着十三本《文献大成》回家，抽到了大量经验，直接将他的鉴宝眼升到高级。 升到高级之后，何仁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完全看透宝贝的来历，甚至能看到经手人。 这个时候何仁才知道，老张的祖上便是当初参与编纂《文献大成》的成员之一，当初他因为不满朱棣对解缙的所作所为，于是和其他同仁一起，将《文献大成》分了，分别当成传家宝保存下来，以求他日可以重见天日…… 这么看来，如果按照那份名单寻找，还真有可能找到一部分《文献大成》，虽然不能组合成完整的《永乐大典》，但也能为我们了解历史，做出卓越的贡献。 …… 半个月以后，何仁的私人博物馆如期开业。 这次还真算得上高朋满座。 在杜潇文的带领下，古玩协会几乎是倾巢出动，都来给何仁站台。文物局为了感谢何仁的捐赠，局长和副局长联袂前来。 央妈也派了记者，全程报道，据说还会上新闻联播…… 毕竟何仁的私人博物馆展出的东西太让人震撼了，不说别的，常满杯和上清珠这两件传说中的瑰宝，就足以震惊世界。 另外，赵姐、张翰宇、唐僧这些娱乐圈的朋友也纷纷前来祝贺，还吸引了一批狗仔队过来。 这下何仁算是彻底出名了，新闻联播加娱乐报道，他再想在地摊上捡漏，怕是不太容易了…… 不过无所谓，何仁接到了上面的任务，让他去海外转转，一边直播宣扬中国文化，一边捡漏迎回流失在海外的国宝。 短短几年间，何仁便收获颇丰，找回了许多遗失在国外的至宝。 何仁，也成了一代宗师。 就算若干年后，何仁带着张诺退隐江湖，江湖上也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