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教父》 第1章 奇怪的逃票者 2011年6月9日，昏黄时分。 美国西海岸城市西雅图钥匙球馆前。 一名中年保安挺了挺肚子，仰头眺望天空。 那里天色昏暗，乌云翻滚，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壮观而压抑。 “这天看来又是一场大雨。”保安念叨了一句。 他很讨厌雨天。 对于在海边长大的他来说，下雨便意味着他必须无聊地待在家里，无法享受日光浴，无法到沙滩玩耍。 更无法欣赏到穿着比基尼扭动屁股炫耀曼妙身材的美女。 当然，这条才是重点。 但今天情况又有所不同，他这会就很希望下雨。 下雨天看球的人少，人少事少，这样很好。 当第一滴水珠落在他的脸上，保安会心一笑，紧了紧腰带，踱步返回保安室，那里有他之前冲好的黑咖啡，应该可以喝了。 “你好，现在进行的是不是风暴对太阳的比赛？” 风暴对太阳？ 保安停住脚步，却是下意识地抬头先看了眼阴沉的天空，随即想到馆内正在进行的一场wnba季前赛。 好像就是西雅图风暴对康涅狄克太阳。 “也许是……啊，怎么又是你？”保安转过身，认出来人。 这人他说不上熟，就是几天前想逃票混进球馆，被他逮了个正着，名字叫胡……胡浩南，对就是这个名字。 说实话，他当时挺瞧不上这人，因为女篮比赛门票本身就很便宜，一顿饭钱都能买个前排座位，简直就是白菜价。 即便如此，球馆上座率仍不到五成。 “这么便宜还想逃票？我鄙视你！”保安当时悻悻的想。 不过这胡浩南也是个怪人，被逮到逃票却也不羞不恼，反而和他攀聊起来。 保安自认道德高尚，本不想搭理，但胡浩南给他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二十七、八岁年纪，黑色头发略有凌乱。 皮肤白皙，显然很少享受日光浴。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难以遮掩眼中的明亮柔和，让人看了顿觉亲切。 但当他不说不笑，又给人一种莫名地压迫感，有种隐饰剑芒、龙潜于渊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的气质，保安说不好，但直觉告诉他，这人是个人物。 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很普通，甚至还有些落魄，将来也会是个人物。 ……还是别对他大喊大叫比较好。 保安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没有发火把人赶走，只是当胡浩南问到他了，才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上两句。 然而接下来几天，这个胡浩南每天都会过来逛两圈。 很快便和轮值安保人员都混熟了，几个保安还和他到附近中餐厅吃过饭。 大家对他印象很不错。 谈吐很有教养，待人也温和。 而且很健谈，知道的东西也多。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不会因为他们保安的身份而小瞧他们。 尤其是当他们聊起篮球馆里的那些琐碎事儿，他也会很认真地倾听，并能及时做出回应。 这点很难得。 要不这次就放他进去？ 保安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 当下四处望了望，便挪动他硕大的身躯半挡住摄像头，同时朝胡浩南使了个眼色——现在没人，赶紧进。 胡浩南却是没有动。 保安以为他没有看到眼色，用手遮着嘴巴咳了两下，手指还朝里面摆了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伙计，趁现在没人，赶紧的。 胡浩南还是没有动，反而笑着回道：“谢谢你克里斯，我是不会让朋友为难的。” 咳咳，你都说是朋友了，还为难个屁啊！话说你倒是快点进去啊！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等个人。” “等人？”确定不是为了打好关系逃票看球？ “对，我在等南斯小姐，格瑞斯-南斯。” “格瑞斯-南斯？”克里斯回想了下，说，“那个退役的风暴队明星控卫？” “是她，不过现在是风暴队主教练。”胡浩南点点头。 克里斯有些脸红，他忙尴尬地解释道：“很抱歉，自从超音速搬离西雅图，我就很少关注篮球赛。” 胡浩南听了，面色一动，一步上前捉住克里斯的手，用力握了握。 “这不是你的错，克里斯。” “……” “如果老板舒尔茨能够开支票大方些，如果鲍勃教练能够带队打出更出色战绩，或许在佩顿时期我们就能取得队史第二座总冠军。 当然雷阿伦和刘易斯时期也有机会。 如果我们能够夺冠，那么超音速41年的历史必将继续书写，我相信这一点！” 一脸懵逼的克里斯点了点头，胡浩南这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 克里斯是西雅图超音速的超级粉丝，说是看着超音速比赛长大的也不为过。 当超音速新老板以钥匙球馆翻新为由决定将球队迁离西雅图，身位球馆保安的他是最伤心的一个。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哭得像个泪人，那感觉就像公主远嫁，忠诚的卫士失去了他所要守护的对象。 他腰间六块腹肌也在那时变成了现在的一坨。 克里斯不知道胡浩南总跑来球馆干嘛，也不知道他找格瑞斯-南斯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现在还能念叨超音速的球迷那就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那能帮还是要帮一下的。 而且这胡浩南看起来很不错，和格瑞斯年龄也相当，大概是……仰慕者？ 想想很有道理。 “对了，胡，看时间比赛快结束了，南斯……主教练会在简单采访后离开。 你可以到地下车库等她，d区23号就是她的车位。她每天都会从那里离开。”克里斯忽地想到这点，补充道。 胡浩南听了，心中一喜，这真是一个意外收获。 他天天在球馆门口晃荡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想要成为一名教练，找保安们聊天就是要打探风暴队内部消息。 而格瑞斯-南斯则是他的目标对象，甚至可以说是关键所在。 这是他多方调查综合分析后的结果。 现在正是他准备找正主求人办事的时候，没想到这个一脸颓废、一门心思只想打卡下班的保安大叔还能给他这意外惊喜。 胡浩南有礼貌地点头致谢，寒暄几句后便向地下车库走去。 地下车库d区23号并不难找，远远便看到一辆红色狩猎者吉普车停在那里。 在周围或黑或白的小汽车对比下显得是那么霸气，又是那么傲娇。 胡浩南忍不住绕着吉普走了一圈，还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瞅了两眼，然后他就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除了满车纸团，还有三桶方便面、两件刚从干洗店取回来的职业装，以及一只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袜子，另一只还不知哪里去了…… “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美女教练还有这么女汉子的一面，看样子还是一个忙得有些焦头烂额的女汉子。”胡浩南喃喃自语。 这……真是太好了！ 第2章 我该叫胡好难 这和胡浩南预想的相差无几。 现在的西雅图风暴队内是一团糟。 常规赛开赛在即，新任美女主教练格瑞斯-南斯还没有找到心中的先发五虎。 在四月份的7场季前赛，格瑞斯用了6套先发阵容，尝试了9种轮换方案，然后毫无意外地输掉了全部比赛。 全队场均正负值是可怜的-21。 也就是说，现在的风暴女篮每场比赛至少要输对手20分，这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这还只是难度系数不足5的是季前赛，若是到了常规赛？还不被虐成渣渣？ 哪怕是一向护短的西雅图邮报也不看好风暴女篮的前景。 甚至有博彩公司开出赔率，赌格瑞斯会在常规赛开打后几场后被炒鱿鱼。 3场？5场？还是10场？ 情况如此糟糕，不过这恰恰也是胡浩南选择西雅图风暴的原因所在。 胡浩南是个穿越者，准确的说是一个被抛弃的穿越者。 他来到这个平行世界里没有收获系统，没有老爷爷，当然也不是废材。 至于金手指？ 呵呵，镀金的也没有见过。 胡浩南也很无奈，尽管他连睡觉都梦到自己像诸多穿越者前辈一样拥有篮（外）球（挂）系统，然后一夜之间成为篮球高手，纵横球场收获荣誉万千，成为指环王二代目。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醒…… 醒来，他除了自己的左右手，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穿越重生的不劳而获！ 但胡浩南是真的喜欢篮球，前生他看得最多的是nba比赛，听得最多的就是nba球星故事。 他知道nba未来走向，熟记每年nba选秀…… 这些都是胡浩南最熟悉的。 是以，他在三思之后——也就是长达三秒钟的思考之后，果断认为篮球就是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的突破口，是他日后出人头地的地方。 “做不成球星，我还可以做一名nba教练，或者成为nba球队制服组一员也不错。 然后凭借信息差偷一波鸡，何愁不夺取总冠军，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想想真有些小激动呢。” 但这话好说不好做。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nba不是宾馆，岂是他一个要名气没名气、要资历没资历的普通人想进就进的？ 比如今年是2011年，他明知道诺维茨基单核率队，带领达拉斯小牛以大比分4-2击败迈阿密三巨头，夺取队史首冠。 但他除了把身上仅有的442美元拿出400美元去买小牛总冠军，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他愿意告诉身边人小牛会是今年总冠军，也没人拿他的话当回事。 真的，他真这么做过，然后斜对门的小丫头伸出柔软的小手摸了摸他脑袋，说了句：没发烧呀。 唉，还是那句话，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非要说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做事极有条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在努力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好像永远都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然后就是围绕需求制定一系列切实可行的计划，继而就是严格执行计划…… 至于结果如何……他看重结果，却不苛求结果。 “尽力去做就行了，鬼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也许顺利达成既定目标，皆大欢喜。 也许拼劲全力，最后仍一无所获。 谁又说得清呢？等有了结果再说，大不了就是制定新一轮计划，再来一次罢了。” 这就是他的原话，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比如他现在的目标就很明确，那就是进入nba。 一步就位达成这目标不现实，那就把这个目标拆解成一个个阶段性的小目标，比如先赚一个亿…… 咳咳，是先在关注度不高的wnba立足，然后再以此为敲门砖叩开nba大门。 为了达成这一小目标，胡浩南又搜集了16支wnba球队资料，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横向对比，最后才把目标锁定在西雅图风暴队。 “这支球队刚刚完成换帅，队内头号球星艾琳也宣布退役，球队提前进入重建状态……” “现在西雅图风暴是新主帅，新球员，为何不能再多一个新助教呢？” 这么想，嗯嗯，很合理。 当然，他选择西雅图风暴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没钱了。 身上仅存的442美元在买小牛总冠军后，还有42美元，哦不对，他还花了10美元买了盒香烟。 指望他拿着这32美元跑到其他城市求职？呵呵。 胡浩南背靠着吉普车，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香烟，然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盘算接下来的说辞，同时也在暗暗祈祷一切顺利，否则他特么连烟钱都快没有了。 一盒万宝路10美元，很贵的好嘛！ …… 嗒嗒 一根香烟燃尽……一美元就这么没了。 胡浩南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他没有带表，其实这很不符合一个成熟男人的衣着装扮需求。 但没办法，为了换生活费，他把身上最值钱的手表也拿去当了。 否则你以为他那400多美元又是从何而来？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胡浩南眉头紧皱。 wnba可不比nba，那里没有多少球迷索要签名，没有多少记者需要应付，当然也没有多少美刀可赚。 即便wnba最大牌球星年薪都不会超过10万美元，连nba球星的零头都不到。 斯蒂芬库一年薪水四千万，一个wnba所有费用支出加起来才一千万，这就是最现实的东西。 很多时候，一场wnba比赛结束大概就相当于公司普通职员打卡下班。 然后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就算是开个赛后总结再冲个凉水澡也该搞定了。” 胡浩南嘀咕了一句，他起身想找那个叫克里斯的保安问问情况，抬头却看到一个白领丽人正向自己这方向走来。 他还以为是格瑞斯，赶紧迎上去，然后才发现不是。 那丽人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异国他乡见到黑头发的人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胡浩南也不例外，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却没有上去搭讪的打算。 即便这个白领看起来很漂亮，一切还是要以完成计划为重，搭讪则属于计划之外操作，暂时不作考虑。 白领丽人也注意到胡浩南，然后停下了步子，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随之惊诧地叫出来。 “胡浩南？真的是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纳尼？什么情况？ 胡浩南一脸懵逼，他上下打量这个女人。 ……一七五的个子，面容姣好，身材丰满。 一头乌黑秀发，微微卷起，没用飘柔。 还有那一对……咳咳，一身黑色职业装硬是穿出紧身服的味道。 好凶！ 整体来看，若非脚下穿的是双平底鞋，颇有一种制服诱惑的味道。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女人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胡浩南一拍脑门，拼命想从记忆碎片里寻找这个女人的点滴。 毕竟人家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总归不是陌生人。 然后，他还真找到了。 她是安娜，和自己，哦不，和这身体原主关系还不一般。 是……是“他”的前女友。 卧槽，这狗血的剧情！ ……我不该叫胡浩南，我该叫胡好难！ 第3章 熟悉的陌生人 胡浩南努力回想。 记忆里，这是他的大学女友，名叫安娜。 两人曾有过一段难忘的快乐时光。 然后在毕业那天，两人选择分手。 只不过，原主对前女友念念不忘，还诗兴大发地一连写了十几封热情洋溢的情书，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安娜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关于她的记忆也到此结束。 胡浩南很纳闷，既然眼前这位前女友一封情书都没回，应该意味着她想彻底断了原主念想，那此时不是应该相见不如不见？ 可这个安娜偏偏和他打了招呼！ 那他又该如何回应？这真是一个尴尬的问题。 与此同时，安娜也颇感尴尬。 她心中一阵懊悔，刚应该侧过脸或装作打电话的视而不见的，怎么就鬼使神差叫住了他？ ……唉，我果然还是一个美丽善良、心肠又软的人，可这真是要了亲命啊！ “胡浩南，你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算了，直接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安娜清了清嗓子，强自镇定。 ……哼，肯定是从朋友圈里看到我的信息。 想想也是，最近刚转正为体育记者，心里高兴，发朋友圈也太随意了些，就没有屏蔽他。 可谁能想到，两年过去了，他还对我念念不忘，竟追到这儿！不过这感觉……还不错，嘿嘿。 就在这时，她听到胡浩南回道：“哦，请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找你，我过来是找……” 安娜更紧张了，打断他的话，惊叫道：“你该不是来找鲍勃单挑的？” 大学那会，胡浩南就为她和人打架，虽说当时把她感动得不得了，但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莫非这次要旧事重演？ 一念至此，她赶紧苦口婆心劝道：“胡，没错，我是和鲍勃交往，这都过去两年了，我已经开启一段新生活，也……也希望你认清现实，给彼此在记忆里保留一份美好，好吗？” 胡浩南无语。 妹子，这都哪跟哪？还有鲍勃是谁？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然而下一刻，他看到安娜已经从挎包里掏出钱包，又从中抽出一沓钞票塞到他的手中，粗略估计两千美刀的样子。 “我知道你手头紧，这些钱你先拿着，不要在这里闹，你先回去，我回头找你。” 安娜现在很紧张，她下车库来取车，已经耽搁很久了，鲍勃还在外面等着——两人才开始交往，她不想让这个前任毁了幸福。 胡浩南看着手中钞票，蹙起眉头。 这什么意思？当我乞丐，想用钱打法我？ ……好，记忆里原主确实挺落魄，毕业后一直处于失业状态，整天把自己关在出租房里码什么小说，偏偏又没有吃文字饭的天赋，码出来的文字多是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可原主偏偏美名其曰：自由职业者。 自由你妹，分明是逃避现实好。 可这都是傻啦唧原主所作所为好？跟他这个穿越者没半毛钱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 当然，对于前女友要拿钱来打发他，胡浩南也不是不能接受。 譬如这个前任甩手砸出来五百万，他不介意被侮辱一次。 如果没有，抱歉，你瞧不起谁呢！ “对不起，你想多了，我来这里真的和你无关。” 胡浩南把钱重新塞了回去，然后扶了扶眼镜，走远了点，斜靠着吉普默默点了一根万宝路， 这倒不是胡浩南在前任面前装深沉扮忧伤，而是他烟瘾犯了。 胡浩南抽了一口，吐出几个眼圈，继续等待他的格瑞斯。 那才是他此行目标，谁都不能影响他的行动计划，莫说前女友，就是现任女友也不行，当然他也没有。 安娜盯着胡浩南，心中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想想两年前的胡浩南，那对她是何等地依恋，简直是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叫他撵狗，他不会赶鸡。 可现在的胡浩南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依旧有点儿小帅，但眼神、动作和神情却不是她熟悉的样子，有种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感觉不会错的，安娜很确定，但随即又自我否认。 没道理啊，胡浩南以前就是靠着父母有点小财就在大学里混吃等死，除了有副好皮囊，其他就是一无是处啊，现在怎么就让她心生几分畏惧呢？ 不应该啊，不应该…… 胡浩南才不管这个前任有什么想法，他只是默默的抽烟，同时等待他的心动女生，哦不，目标人物出现。 不久一个身穿职业装的短发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 胡浩南快速在脑中核对了一下资料，没错，就是她！ 来人正是格瑞斯-南斯，新任西雅图风暴主教练。 胡浩南快步迎了上去，远远就打起了招呼。 “您好，南斯小姐，能占用你些时间谈谈吗？” 格瑞斯现在很累，她忙了一天，又刚刚指挥完一场季前赛，又是一场近20分的惨败。 强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她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眼袋都出来了。 现在她只想开车回到公寓，然后泡个澡，听听音乐，好好为自己减减压。 此时却被一陌生男人拦下，她心中只有一句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良好的教育以及多年职场生涯让她保持着职业般的迷人微笑。 就是皮笑肉不笑。 “先生，如果你要采访可以预约，如果你要推荐球员试训可以找鲍勃。”如果你要没什么事，赶紧滚开，老娘很累了。 胡浩南没有读懂她的潜台词，当然，即便读懂他也会不会通情达理的离开，他就是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钉子。 “你好，我叫胡浩南，你可以叫我布鲁斯，我是一名助理教练。”胡浩南扶了扶眼镜，然后一板一眼的行礼说道。 格瑞斯快速在脑中搜索了下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她不想在面前这年轻人身上浪费时间，但当她透过黑框眼镜望向胡浩南的眼睛时，却犹豫了下，“你找我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不是在寻找助手，搭建自己的教练团队？”胡浩南十分专注的望着格瑞斯，语气平静。 格瑞斯有些古怪的看着胡浩南，她的确有组建教练团的想法。 事实上，教练都愿意有自己的专属教练团，他们更清楚主教练的执教思路，配合也更加默契。 但wnba比不上nba，甚至连ncaa都比不了，在这里就是铁打的球队流水的助教。 稍稍有点名气的教练宁愿跑去执教大学篮球队，也不愿留在这里浪费“青春”，至于教练团队？那真是一个奢侈的存在。 但格瑞斯不一样，她整个篮球生涯都是在wnba度过的。 西雅图风暴曾是她球员时代开始的地方，现在又是她教练生涯起始的地方。 她很看重这份工作，视之为可以终生奋斗的事业。 但是西雅图风暴的“流水”助教们实在太水了，他们只是把这看成是一份工作，每天按时打卡上班，到点下班，至于争取胜利争夺冠军？ 那是格瑞斯的梦想，不是他们的。 他们只是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是以，格瑞斯才动了组建自己的教练团队的心思。 她需要一支能和她一条心、志同道合、永争胜利的团队，这是她连败后思考出来的结论。 但问题是，这只是她的一个想法，并不曾与人提起过，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4章 真实与谎言 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她可从没说过。 这让她对胡浩南有了兴趣，“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不过有什么问题吗？” wnba其他球队主教练没有专属教练团，并不代表她不能拥有，而且她也试着联系了几个闺蜜——都是退役队友，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 胡浩南自然不知格瑞斯的想法，他只需知道格瑞斯要组建教练团队就足够了。 他很关切的回道：“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以南斯教练当前资历能找到优秀助手吗？”换言之，那些排的上号有点名望的助教愿意给你一个新鲜出炉的主教练打下手吗？ 这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格瑞斯没有生气，她认真考虑过这问题，答案是否定的，其实她资历低人脉浅只是表相，更真实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性别。 纵然米国整天吹捧男女平等，又哪来的完全公平，否则的话也不用整天把女权挂在嘴边，更不用把性别岐视作为言论禁区……有时候越缺什么就越会强调什么。 社会已是如此，更不用说这几乎被男人统治的教练圈子——wnba相对来说情况好些，因为球员都是女人，女性教练还是能洽上饭，但主要充当领队或者生活教练，算是调味品，主教练还是男人说了算。 从这个层面来讲，她能成为西雅图风暴主教练实属荣幸，而要一些有名望有实力的教练给她做助教？嗨……如果可以，她也不用想着抓几个闺蜜来充实后宫，哦不，教练团队——虽说她们才疏学浅，至少用着顺手不是？ 此时这年轻人如此一问，莫非是他要……毛遂自荐？ 格瑞斯很聪明，她感觉自己已经知晓胡浩南的小心思，又重新掌握了话语主动权，这感觉很好。 原本有些收敛的笑容重新挂在嘴角，微蹙的眉头也再次舒展，自信与从容瞬间重回本尊。 “作为主教练，我确实还很年轻，还需要更多学习，但事在人为，不是么……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是时候结束谈话了。”格瑞斯假装不耐烦的回道，事实上她真的很累。 胡浩南感觉到格瑞斯语气中的变化，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绕着树林打鸟，是时候直击正题了，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出心中所想：“我可以帮你，南斯教练。” 虽说她猜到胡浩南的想法，但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格瑞斯还是吃了一惊。 她嘴角职业笑容都消失了——因为她接下来的决定将可能决定自己日后工作走向，而一旦涉及工作，格瑞斯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帮我？或许说你想要得到助教这个职位更合适？” “是，也不是。”胡浩南依旧平静。 格瑞斯觉得有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你莫不是在耍我？ “你的意思是？” “我的确是想成为你的助理教练，所以说是，而我还要成为您的首席助理教练，唯一的一名助教，所以不是，南斯教练。”胡浩南回答的很平静，但语气不容置疑。 但这真的是一个大胆而狂妄的回答。 通常情况下，一位nba主教练都会有数名助教，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他的助手。 这些助手分工不同，各司其职，有负责进攻训练，有负责防守训练，有负责体能训练，有负责比赛及对手数据分析……一些更大腕主教练甚至还要更细则划分，比如专门安排一个人负责教导球员罚球。 虽说wnba比不了高大上的nba，但格瑞斯也计划招揽三名助手。 她可以负责球队进攻，她还需要防守教练一名、体能教练一名和数据分析师一名。 现在倒好，这年轻人扬言要一个人包圆了，真不知道该佩服他的勇气，还是说年轻人是无知者无畏。 格瑞斯心中对胡浩南的印象分正在急剧下滑。 70……60……40…… 胡浩南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太过大胆，但他没有退路。 他想以wnba为跳板，进而跳槽到他更为熟悉的nba圈，所以这个时间段，对他这个无名小卒而言，最重要的是打开知名度。 那该怎么打出知名度？ 很简单，率领一支球队打出出色战绩，如果再能夺冠，那就再好不过，名扬北美，不在话下。但现实情况是，以他当前条件——一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去应聘球队主教练，不客气说，谁会鸟他？ 别说nba，哪怕这是一支wnba球队也没人鸟他，至于大学教练？抱歉，那才是要资历论名望的地方，没个五六年别想打出点名声……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个小人物，像极了周星星电影饰演的角色，普普通通，一事无成。 是他人眼中的nobody，不是body！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希冀以wnba首席助理教练身份随队争冠。 至于为什么还要申明是唯一助教？ 废话，“荣誉”这块蛋糕就这么大，主教练一个人就吃掉一大块，剩下的再和几名助教平分？到他这里怕不是还不够塞牙缝。 那他又该刷到何年何月才能积攒到足够声望？ 五年？八年？还是十年？ 真等到那时候，他这小媳妇就算熬成了婆，那他对于nba未来发展的那点超前认知优势又能剩下多少？ 所以在吃不到蛋糕最大块的情况下，胡浩南务必要竭力吃下那“剩下的全部”——如果做不到，那他只能舍弃西雅图，去追逐计划里的其他备选项，他从来不把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 但现在，是他放手争取一下的时候了。 胡浩南清了清嗓子，把黑框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对清澈的眸子，他很认真的回道：“南斯教练，我想我有必要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以此表明我的确是一个颇有竞争力的应聘者。” “ok，洗耳恭听。” 格瑞斯决定给这个认真的年轻人一次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她现在真的是求贤若渴。 她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能说些什么，至于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她也说不清，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胡浩南轻轻吐出一口气，语速快而清晰的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叫胡浩南，你可以叫我布鲁斯，毕业于伽立顿大学，大学毕业后留在校篮球队担任助教一职，今年是第三个年头……” 扑通！ 胡浩南刚找到点感觉，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前任女友安娜正扶车金鸡独立，貌似还扭伤了脚，一脸戚戚然。 原来安娜刚要离开，她可没有偷听的打算，忽听到前任男友自曝毕业于伽立顿大学，一时惊住，这才人失前蹄，扭伤了脚。 “小姐，你还好吗？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格瑞斯好心的上前问候。 “没事！”安娜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胡浩南没有过去，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事实上原主就读于奥本城市艺术学院，那是一所三流学院，比国内专科院校好不了多少。 即便如此，他也仅仅上了两年，没等毕业便被校方直接劝退。 至于劝退理由？胡浩南却是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答案，大概是原主不可言说之痛。 至于之前所说的伽立顿大学？ 那只不过是这身体原主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张该校毕业证，尽管做工精良，乍看之下足以以假乱真，但细心观察依然可以看出破绽。 而胡浩南恰好就是一细心的人，他在发现疑点之后，果断给伽立顿大学去了一通电话，然后被告知该校并无此人。 简言之，这就是一张假证。 急于抓住一切可利用条件的胡浩南在三（纠）思（结）之后，决定假装不知道，继续使用这张毕业证。 因为他要想在这极度注重教育的米国生活下去，他就需要先找到一份像样工作，那这张学历证书就是他亟需的那块敲门砖。 非常需要！ 他总不能告诉人家他没有毕业便被三流学校劝退，而过去两年，他的经历又几乎是一片空白——像他这样，要学历没学历，要资历没资历，他还能怎么办？ 去饭店刷盘子？一个穿越者要靠刷盘子来维持生活？那是不存在的。 而去告诉人家他实际是个穿越者？他洞晓天机，知道未来联盟发展走向？那也要有人信呢。 思前想后，或许装作不知情，装作自己打开档案袋，就发现原主原来毕业于伽立顿……呃，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就是这样，或许这就是目前最佳选择。 胡浩南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尽管这会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有种愧疚感，但再怎么愧疚，又有什么能比找一份工作，顺顺当当的生活下去更让他安心的呢？ 只不过，胡浩南千算万算，却万万没预料到会前女友还留在这里，而他就在这前任面前上演了一出“真实与谎言”的戏码——他还以为这个前任已经离开。 说到底还是作弊经验不足，大意了啊！ 胡浩南远远地看着两个女人嘀咕，心中焦虑，瞅瞅车库，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侧过身瞥见安娜对自己偷笑，还隐蔽地冲胡浩南竖了根中指，看口型还顺带说了一个单词两个字： 混蛋（asshole）！ 第5章 侃球 看样子前任并没有揭穿他，否则也不会骂他混蛋。 混蛋？我是混蛋吗？胡浩南问自己。 他不知道。 “医者尚不能自医，人又如何能对自己做出客观评价。” 胡浩南如是想，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好人。 尽管他也明白世间事不能用简单的好坏二字来评判，但没人愿意当坏人，于是……一切不当皆是权宜之计，胡浩南这个落魄的穿越者也不能免俗。 不过对于安娜没有当面揭穿他，胡浩南也没有因此感到放松。 目前这局面看来不错，但长远点想，他却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授人以柄的滋味可不好受，多少英雄汉都栽在这上面。 只不过此时的胡浩南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总不能杀人灭口，他抬头开着屋顶，自言自语。 你说说，同样是穿越者，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好歹你给个金手指，哪怕有个老爷爷也成啊，打个网游还有新手礼包呢，穿越就没点福利？ 还真没有。 ………… 格瑞斯很快回来，她上下打量着胡浩南，像是重新认识他。 胡浩南瞟了眼安娜离去的背影，强自镇静，刚要继续之前的话题，格瑞斯却打断了他。 “胡先生，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我知道附近有家nighish，还不错。” “好的。”胡浩南同意。 nighish是家咖啡厅，主打手工现磨咖啡。 格瑞斯邀他去那里谈事，那这算是请客吃饭么？ 米国也兴这一套？胡浩南心疼地摸了摸兜里的32美刀，心想这最后一点资本怕是保不住了，够不够都成问题。 格瑞斯显然是nighish的常客，她没有打开菜单，直接冲服务生叫了杯咖啡。 胡浩南则盯着菜单发呆……那一连串法文，完全看不懂。 不过这也难不倒胡浩南，他对服务生微微一笑，道：来份一样的。 趁着等咖啡功夫，胡浩南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格瑞斯。 ……三十三岁的年龄，看着却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化妆术果然神奇。 金色短发，有点小波浪。皮肤白皙，妆容得体，瞳色纯净如玉，不过由于压力太大，还是难掩疲惫……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胡浩南端起喝了一口，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特么就是一杯牛奶加咖啡。 数年后，当他再次光临这家咖啡店，他才知道这咖啡叫cafe au it，翻译过来就是欧蕾咖啡，还真的就是牛奶加咖啡——只不过直接叫牛奶咖啡太接地气，没有欧蕾这名字听起来更加高大上，一个好名字就像是包裹在“珠”外面的“椟”，有它才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这是胡浩南后来的吐槽，此时的他还顾及不了这些，咖啡对他的意义更多的是润润嗓子，好帮助他开启话匣模式，进而重获南斯主教的信任。 机会就在面前，能否上岗就业结束拮据生活就在此一举。 一番简单寒暄，两人谈话焦点很快回归在篮球上，格瑞斯很想听听胡浩南对于比赛的看法。 输了那么多，怎么都赢不了的感觉简直崩溃，这还是她所认知的比赛吗？好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畅聊比赛？这真是一个宽泛而开放性问题，有太多可说的东西，却也是最难的，胡浩南必须从中寻找最能打动人心的那一个。 他理了下思路，决定用生动而平实的语言来诠释他对于篮球比赛本质的认知。 “篮球比赛就是球员和教练共同参与完成的运动。” 嗯，这理解……不知怎么吐槽。 “篮球比赛里的半场攻防简单的可以看成三个层面的矛盾：强侧和弱侧、高度和速度，以及内线和外线！” 嗯，是这么回事。 “篮球攻防战术就是努力梳理这些矛盾，其本质概括起来也很简单，进攻战术就是要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相反，防守战术就是要在局部形成以多防少，所以，只要球员能够领悟攻防的本质，那他就不会跑错战术。” 球员跑错战术的确是教练最头疼的问题，原来是因为球员只是为了跑战术而跑战术，却从来没有思考这么跑的目的是什么，是这样吗？ 胡浩南一条条地陈述着，这里面有他前世听到的，有看到的，也有他想到的，简单加工之后表述出来还真是像那么回事，胡浩南找到点前生上大学开卧谈会聊天侃球的感觉。 格瑞斯是一边听，一边吐槽，哦不，是思考，她渐渐听得入神，不知不觉托起了下巴，思维开始跟着胡浩南的声音在走。 说起来，胡浩南说的这些理论认知并不难，书本上也有，甚至拿教练资格证时也有考，但只有经历球场实战的老鸟才能把复杂生硬的理论知识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述出来。 无疑胡浩南做到了，格瑞斯不由地把胡浩南的评价从45分提高到75分。 “说得不错，那具体到西雅图风暴，你又有什么建议呢？”格瑞斯问。 这就是考验实操以及对于球队的认知多少了，而对于一向奉承“兵马未动，信息先行”的胡浩南来说，这就是天空飞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胡浩南又喝了口欧蕾，然后口中含香的继续陈述。 “风暴女篮现在就是处于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当家球星艾琳的突然退役打乱了球队正常的换血节奏。 现在的风暴女篮就像是失去船长的小舟，如果说上赛季还有希望争取一下季后赛门票，现在只能被迫提前进入重建期。” 格瑞斯没有任何表示，这是众所周知的话题，当家球星艾琳见球队已经无望争冠，勉力打入季后赛然后一轮游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便决定不再漂泊，想早点回家陪陪孩子。 格瑞斯也是女人，她无法拒绝一位母亲的请求，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便点头同意了，现在这般凄惨说起来算是自食其果。 胡浩南见格瑞斯没有说话，继续抛猛料：“我认为目前风暴女篮是老的老，小的小，最重要的是缺少带头大……姐，我意思是说，现在没人能起到领袖作用。 顺风的时候还好，一旦到了比分僵持甚至落后，就没人能站出来带队逆风前进，关键时刻更是没有人能一锤定音。” 胡浩南不是信口胡说，他反复研究过风暴女篮这几场比赛。 虽说风暴女篮场场20分惨败，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可取之处，比如风暴女篮往往上半场打得有声有色，七场里还有两场比赛处于半场领先。 只是一到下半场，对手开始加强防守，各自为战的风暴便会陷入进攻麻烦，缺少领袖的缺点被放大，没人能站出来得分止血，最终演化为崩盘。 格瑞斯这次点了下头，微笑问道：“那您对此有什么解决方案吗？”话虽这么说，她心中并不抱有太多期望。 “也简单，买人呀！”胡浩南回答的干脆。 “哦？你意思是说队内无人可以顶替？”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七场热身赛你尝试多达十套球员轮转阵容，有的话也早该站出来了。” “我不这么看，有几个人还是很有潜力的，比如凯特，一个技术全面的突破好手，再比如威琳汉姆，一个能投篮能护框的大个子。” “是的，有几名球员的确有些潜力，但潜力这东西……说实话，我认为我也很有潜力，所以……” 胡浩南见格瑞斯面露不快，赶紧说正事：“潜力意味着未来，意味着它需要更多时间成本来兑现天赋，但是很抱歉，南斯教练，你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不是吗？” 第6章 首席助教 “关键是你没有时间！”胡浩南说。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敲在格瑞斯心头。 她不由苦笑，是呀，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表面来看，她如愿成为一支wnba球队的主教练，风头正劲，可谁又知道她这个帅位并非表象中那般牢固。 当初她签订的雇佣合同中就有一项：她必须确保在其执教期间风暴女篮打入季后赛，否则球队有权提前解约。 这算是一条任务，也算是一条霸王条款，犹如悬在她脖颈上的一道绳索。 明眼人都能看出本赛季的西雅图风暴早已不是当年那支王者之师。 老一代球星的退出让西雅图的蓝色旋风不再汹涌，艾琳在季前赛开始前的决定提前退役更是抽去了球队最后一根主心骨。 在年轻一代没有成长起来情况下，本赛季等待西雅图风暴的只能是漫漫重建路。 想让她带领这样一支球队打进季后赛，就相当于让刚刚失去詹姆斯的克利夫兰骑士打进东部前八。 摆明就是强人所难。 格瑞斯当然清楚这些，但她最后还是在这份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的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 因为这是她目前能独立执教一支球队的唯一捷径。 是困难，也是机遇，她需要赌上一把。 至于眼前这年轻人所说的解决方案……买人，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不过放眼整个wnba，谁又愿意放走自家明星球员？ 退一步讲，即便有球队总经理脑袋锈到了或者被驴踢了，愿意放人，老板会同意增加预算吗？ 格瑞斯想了想，很快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否则球队或也不会选她这个新人做主教练了，她不是便宜么……呸呸，这不是球队处于过渡期，需要她临危受命，拯救球队于危难之时…… 好，这些都是扯淡，让球队花大价钱买人更是扯淡，想都别想。 格瑞斯虽然否决了胡浩南的买人方案，但看着依然在有条有理进行陈述的胡浩南，还是深为感动。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给了她不小惊喜。 她能话里行间感受到胡浩南准备得极为充分，对于队内球员的特点和不足也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并给予相应解决方案。 一个外人能做到这点属实不易。 他还如此年轻，做事踏实不浮躁，陈述问题思路清晰……教练职业素养怎么都比自己那几个闺蜜靠谱。 格瑞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于是不再犹豫：“胡，你被录用了，我同意你的加入。” “哦，我被录……”还在陈述的胡浩南忽的意识到什么，然后惊声道：“你说的是同意我加入？” “是的，你没有听错。”格瑞斯笑着回道。 “做首席助理教练？” “是的，首席。” “就我一个？”胡浩南一一确认，他可不想和其他助教争宠，啊呸，争功。 格瑞斯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伸出了手：“合作愉快，胡……。” “你可以叫我布鲁斯，嗨，叫什么都行。”一切如此顺利，胡浩南比她还兴奋，两世为人的他还是勉强淡定下来，微笑着伸出右手，“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合作愉快。”。 “你可以叫我格瑞斯，仅限私下，在公开场上，请叫我……呃，老大。”格瑞斯终于找到一个自认完美的称呼。 这就开始立规矩了吗？胡浩南笑了笑，然后从怀里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沓文件，交给格瑞斯。 “这是？”格瑞斯看着有些褶皱的文件问。 “我起草了一份执教方案，里面有我的一些想法总结，还请过目。”这是胡浩南根据前世对于nba理解写下的执教思路，今天他陈述的很多内容便出自这里。 “哦？”格瑞斯很惊讶，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胡浩南的准备工作，这年轻人又给了她一份惊喜，这让格瑞斯更加看好胡浩南的未来。 要知道对于一名助理教练而言，细致周密的准备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像赛前研究对手战术，准备对手资料，赛后剪辑比赛录像，总结比赛得失……如此种种细致繁复的准备工作就是助教日复一日的工作重点。 毫不客气的说，一位优秀的助教就是主教的左膀右臂。 如果说主教练能够决定球队所能取得成就的上限，那一个好助教起码能决定球队的下限。 “谢谢，我会认真阅读的。”格瑞斯郑重说道，她认可胡浩南的准备工作，自然对于这份资料也给予足够重视。 “你好，打扰两位，你们的甜点来了”服务生这时走了过来，端上两份甜点。 胡浩南刚刚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全无，他指着甜点问服务生：“我们点这个了？”不是只点一杯咖啡吗？ 服务生保持着职业微笑：“是的先生，你们点的餐已经齐了，请慢慢享用。” 一旁格瑞斯看了一眼，解释道：“没错，是咱们的，我点的是份套餐。” “套……” 卧槽，这不是套餐，是套路啊，平常一杯咖啡也就几美元，他兜里32美元应该是够了，但加上甜点，那……他怕是真要去刷盘子抵账了。 服务生见两人没什么问题，便躬了躬身退下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时间一点点过去，感觉差不多了，胡浩南趁着格瑞斯去洗手间功夫挥手叫服务生买单。 请客吃饭如何结账也是有讲究的，通常有两点，一是趁客人出去功夫把账结了，二是自己找个理由，比如上厕所，主动去服务台结账。 这也算是不成文的餐桌文化，胡浩南懂，更何况他现在算是请未来领导吃饭，还能让领导掏钱？这不是打脸么。 “一共32美元先生。” “32……”我去，你怕不是我肚里蛔虫，要不怎么知道我兜里刚好32美元。 吐槽归吐槽，钱还是要付的。 胡浩南把兜里一把美刀抓出来塞给服务生，都不用数，刚好32美元。 服务生数了下，却是没走，仍然微笑着站在一旁。 胡浩南有些疑惑，这钱都付了，还站这干嘛？难道钱不够？不能啊，他早上还数过两遍，32美元，没错的。 服务生笑道：“先生，还有……”说着，他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 胡浩南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卧槽，忘了在米国还要给小费。 第7章 雨夜归途 靠，还有小费！ 还是国内好，明码标价，吃多少付多少。 现在这小费怎么付，5还是10？怎么也要一美元，可是……真没有。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美元急死个胡浩南。 就在胡浩南自感好难，打算刷盘子抵账的时候，格瑞斯回来了，见胡浩南在买单，赶紧掏出钱包。 “还是aa制。” 这真是个好主意！西方总算有条让人称赞的习俗！ 胡浩南心中庆幸，但多年东方餐桌文化熏陶的他还是客套两句，格瑞斯一再坚持，两人这才各付各的，一起出了咖啡厅。 这时外面已经下起雨，格瑞斯被夹杂着雨水的风一吹，打了个寒颤，“胡，雨下这么大，不好打车，要不我送你？” 胡浩南本想婉拒，但看着人影稀疏的街道，再想想不负责任一下雨就找地方避雨的出租车司机，他明智的点点头，“那给你添麻烦了。” 两人重新回到地下车库，红色狩猎者依旧霸气傲娇的停在d区23号。 胡浩南走向副驾驶，随手拉开车门。 瞬间，他便被美女上司的豪放镇住了，在他面前副驾驶座位上赫然是一团褶皱的内衣。 刚钻进吉普的格瑞斯也发现了，心中暗骂自己大意，忘了这段时间太忙车里是一团糟，应该让胡在咖啡厅门口等的，而如今…… 格瑞斯也只好面不红心乱跳的一把抓起那一团，塞进了纸袋里，顺手把车内纸团也收拾了下。 “最近太忙，没顾得上。”格瑞斯说。 “理解。”胡浩南应了一声，嗓子有点干，伴随着还有咽口水的声音，声音不大，很快遮掩在狩猎者启动时的轰鸣中。 胡浩南还是头一回坐吉普车，他只感觉车身犹如钢铁巨兽般一跃而出，然后咆哮在地下车库中。 “住址？” “什么？” 胡浩南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格瑞斯重复一遍，这才赶紧喊出公寓名——唐人公寓。 “哦，那坐稳了。” 胡浩南只觉格瑞斯邪魅一笑，吉普车瞬间冲出车库，驶进大雨之中。 透过车窗，胡浩南还看到那个叫克里斯的保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那表情像是在说：牛掰呀，伙计。 胡浩南也觉得自己挺牛掰的，想他一个三无人才——没学历没经验没背景的外来户在不到一小时就搞定穿越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这一个多月辛苦的准备工作没有白费，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这样挺好。 红色吉普车狂奔在雨中。 轰鸣声，雨水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情。 胡浩南只觉心潮彭拜。 狂野！ 激情！ 自由！ 这是前生开家用轿车所无法体验的快感！ 爽！ 过瘾！ 一个月来的压力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终于顺利完成第一步，胡浩南有种想要呐喊的冲动，但转脸看到专注开车的格瑞斯，他却怔住了。 只见格瑞斯双手紧握方向盘，目不斜视，嘴唇紧抿的盯着前方……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这专注开车的女人也很有吸引力呀！ 而对格瑞斯而言，胡浩南所在唐人公寓并不顺路——她的房子就在这球馆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而胡浩南则在市中心。 在米国，不要以为市中心房子就好，恰恰相反，市中心空气浑浊，交通拥挤，出行不便，私人空间更是几不存在，哪有郊区住宅来的舒适！ 随着吉普驶进市区，行人和红绿灯逐渐增多，车速也慢了下来，很快停在一处共有公寓门口。 这是胡浩南的住处，也是人们口中的康斗房，因它限制少、首付低，还容易获批贷款，颇受欢迎——外国人也只需首付一半，即可购买，而米国人，首付更少，只需两成足矣。 但就是这么一间房子，这身体原主也买不起，落魄如斯，让胡浩南每每想起便有些牙疼。 你就算败家，好歹也留点钱买套房子啊。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月底交房租了呀，荫泽后人，懂不懂？ 狩猎者雨刷还在不停刷动着玻璃上的雨水，外面雨下的很大，豆粒大的雨珠砸在车顶上啪啪作响。 “到了，是这里吗？”格瑞斯问。 “是的，谢谢。”胡浩南连忙道谢，说实话，尽管胡浩南两世为人，但在数十年的人生中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送他回家。 一个人的生活太久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让他有些感动，还有点不舍，这和爱情无关，只是单纯地不想寂寞。 这感觉很奇妙，这瞬间，他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再长点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到了就是到了。 “谢谢，那……再见。”胡浩南说着，伸手就要推开车门，是时候说再见了。 “等等。”格瑞斯叫住了他。 胡浩南转身，就看到格瑞斯从后面衣服堆里翻出一把雨伞，“雨太大，拿着这个。” “明天上班再还我。” 胡浩南又道声谢，接过雨伞，然后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一句话：“要不上去坐坐？” 胡浩南说出来就后悔了，他想给自己一巴掌。 天哪，我在干嘛？上去坐坐？胡浩南啊胡浩南，你是在找工作，认清现实啊亲！ 还有，就你那破房子，人家好意思上去坐坐，你敢让她进吗？ 格瑞斯也是一愣，但看到胡浩南一脸囧样，她坦然一笑说：“下雨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做客。” 虽说格瑞斯婉拒的话让胡浩南松了一口气，道了声明天见，便逃也似的推开车门，撑起雨伞，冲进雨中。 他隐约听到后面格瑞斯说了声“明天见”，下一刻耳朵里便回响着颗颗雨滴敲击雨伞的声音。 雨水没过胡浩南的鞋面，胡浩南这时哪还顾得什么形象，抱头鼠窜，一溜烟儿冲进公寓大门。 就这样，胡浩南还是被风携裹的雨水浇湿了下半身，裤子贴在小腿上很不舒服。 他回头再看，红色吉普车已经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雨夜朦胧之中。 就在这时，一楼某房间里，一位身材妖冶的女人正趴在窗口望向这边。 胡浩南深吸一口气，强行收回心神，刚刚他太感性了，必须让理智重新占领最高点。 感觉重新回归自我的胡浩南这才收了雨伞，快步上了四楼。 打开房门，脱掉鞋袜，把湿漉漉的外衣脱下挂起来，又找了个大裤衩穿上，胡浩南这才走向书桌那里坐下，椅子发出一声吱呀哀鸣。 这是一间空荡的房子，陈设超级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如是而已。 如果再给这些物件加上一个形容词，那就是陈旧。 胡浩南刚走在房间内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貌似竟还有回音。 如果这里再放一两具尸体，大概能直接开拍恐怖片了——胡浩南也被自己这莫名的想法吓得一个寒颤。 天太黑了，胡浩南按下书桌上的节能灯，昏黄惨白的灯光下是一张杂乱无章的书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稿纸，上面还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这都是他这一个月来的创作成果，如果可以汇总成册的话，或许可以起这么一个名字：未来nba之十年巨变。 是的，那是他记忆中nba未来十年的发展轨迹，他怕自己日后遗忘，便趁着刚穿越，记忆还算清晰，便把想到的一一记录在案。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不仅如此，胡浩南还简单做了防盗措施，为的是防止这些稿件落入他人之手，更为了防止被人误作异类送到实验室做切片研究。 他对文字做了加密处理，比如每隔两个字便随手加入一些文字，而每页所隔字数又有所区别，其中规律只有他知道。 可以说这些文稿即便让外人拿去看到的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文字堆砌。 有备方能无患，胡浩南相信这一点。 这真是像极了他的做事风格。 ……细致的准备，周密的计划，严格的执行，最后是大胆的尝试。 坐在书桌前，胡浩南又拿起纸笔，回想是否还有哪些遗漏，他想尽可能的记录点东西。 毕竟时间会遗忘一切，他不知道五年或者十年之后自己还能记住多少，那么现在记下的任何文字将来都有可能改变一场比赛乃至一个人的命运。 嘭嘭嘭…… 门口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刚好三下。 胡浩南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可爱小女孩的形象，心想肯定是她了。 胡浩南穿上衬衫，扣上纽扣，才起身打开房门。 门口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胡浩南也不意外，径直向楼梯口走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双膝蜷坐在那里。 那小身影看到胡浩南，连忙起身望来，然后很有礼貌的问好。 “胡哥哥，晚上好。” 第8章 住在斜对门的一对兄妹 “胡哥哥，晚上好。”声音脆如百灵，让人听了心生怜爱。 “是丫头吗？”胡浩南默契的明知故问。 这是住在斜对门的一对兄妹，哥哥叫马龙，今年十七八岁，妹妹叫马小丫，八九岁的样子。 兄妹相依为命，至于他们父母？ 胡浩南却是从未见过，也从没问过，小丫也未提及过。 “是我，胡哥哥。” “是……又进不去家门了吗？”胡浩南想起一月前刚穿越至此时的情景，那时他本不想多事，但看到一个有着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坐在黑暗的楼梯道，他还是忍不住关心问道。 “不是的，家里没电了，我有些害怕。”那次她就是这么回答的。 “这样啊……需要我帮你联系你哥哥吗？” “不不，胡哥哥，我已经给哥打过电话了，他很忙，一会他忙完就回来了，我再这等等他就好了。”小丫嘴上这样说，但身体很诚实的往前走了一步。 “哦，要不到我家等等，我那还有桶泡面，还有火腿肠，听说下雨天两个一起吃更配哦，要不要一起？”胡浩南说着，还朝自己勾了勾手。 这在外人看来，大概像极了怪蜀黍哄骗小萝莉，最初胡浩南也有这种感受，不过后来也习惯了。 没办法，这萝莉忒好面儿。 果然，小丫听了之后，咬了咬手指，咽了下口水，却很认真的说：“既然胡哥哥这么诚恳的邀请，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不过我也不白吃，我一会儿会帮你清扫房间呦。” 胡浩南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然后做出万分感激的样子，道：“那我就先谢谢小丫了。” “不客气，应该的。” 胡浩南笑笑，快走两步，先打开房门静候大架。 说起来，也多亏这丫头隔三差五过来一次，否则胡浩南的家中早一片狼藉，像他那张书桌。 说也奇怪，一个做事有条理的人却不喜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大概这就是男人。 胡浩南邀请小丫进了公寓，然后烧水煮面，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一道厨艺，如果泡面也算的话。 公寓不大，香味四溢，很快将二人笼罩。 小丫顿时是口舌生津，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胡浩南把泡面端上来时还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看来这丫头是真的饿了。 也是，当哥的要在外面拼命挣钱，纵然是想却又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来照顾这个小妹。 “给，趁热吃。” “谢谢哥哥。”小丫兴奋的接过泡面，大概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这次称呼的是“哥哥”。 胡浩南连连招呼慢点，小心烫，可饿坏的小丫那哧溜哧溜的吃样又哪里慢的下来。 胡浩南微笑地看着看着，不由的想到了刚刚吃掉的一杯咖啡和甜点，还有那花掉的二十美元，不由的眼眶湿润，不知是心疼那二十美元，还是心疼这可怜的小丫。 “对不起胡哥哥，我把面吃完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小丫发现异常，抱歉的问道。 胡浩南连忙摇头，借着转身的机会擦了擦眼睛，心中暗骂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天底下穷人多得是，他自己就是个穷人，哪还有心情可怜别人。 都怪这惹人惆怅的下雨天，花自飘零水自流。 胡浩南转回脸来已经换回一副平静的面孔，他起身走向书桌，抛下一句：“我在外面吃过了，你把吃剩的泡面盒子收拾好，我去写会儿东西。” “好的，胡哥。” 小丫头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声，已经端起泡面连吹带哧溜地喝起面汤。 胡浩南也不再去管她，自顾自的忙去了。 其实让客人最舒服的办法就是别去管她，太热情反而适得其反。 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现在就能预料到小丫接下来会做什么，喝光面汤，然后收拾垃圾，打扫地面，时间还充足的话就会过来看他写字，虽然她不一定看得懂。 事实也正如胡浩南所预料的一样，只不过小丫把地面垃圾清扫之后，又抱着一个比她高一头的拖把把地面拖了个遍，这才搬了个比凳子来到书桌前，开始看他满满都是字的稿纸。 小丫一边看，还一边偷瞄胡浩南，发现他的注意力都在稿纸上，这才更大胆一些，又盯着仔细打量起来。 ……头发有点长了，该剪剪了，比哥哥的光头好看多了； 眉毛颜色有些浅，不如哥哥的那么浓，不过眼神比哥哥的柔和，哥哥的眼睛太凶了； 还有这手，比哥哥的白，不过不如哥哥的手掌大…… 胡浩南不知道小丫在心里把他和她哥哥比较了遍，此时的他正沉浸在写作中。 他简单梳理了风暴女篮的队员资料，这些网上都有。 但困难的是他自己做了一份球员高阶数据对比图，包括球员使用率、进攻效率、防守效率、不同区域投篮命中率、真实命中率等等。 在前世中，他常常拿这些高阶数据来研究一名nba球员的最强进攻方式以及进攻中存在的短板等。 他不迷信数据，却坚信这些数据可以帮助球迷更理性的看球，帮助做一个高端的印象流，是以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于是在今世中，他花了大量时间来研究西雅图风暴女篮的高阶数据图，此前可没有人做过这些东西，他只能通过既得录像一点点分析，然后汇总制表。 这并不复杂却是极考量耐心的工作。 过了许久，胡浩南才一伸懒腰，一个月时间，他终于完成了！ 他给队内12名球员全部做了一份完整高阶数据图，虽然因为样本较少，不能说明全部，但从图中他能最大程度上清晰直观的了解每一名球员的真实表现。 这已然很难得，如果让格瑞斯看到这些一定会惊掉下巴——为了格瑞斯的下巴着想，胡浩南在给格瑞斯的文件中并没有把高阶数据放在里面，算是藏私了。 不过这也再正常不过，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百分百的坦承，老公还会藏点私房钱呢不是？ “胡哥哥，你说篮球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吗？” 胡浩南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思维，他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的回道：“是的，我相信，因为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今天就找了一份篮球教练的工作，可以靠这挣钱了。” “以后就可以一顿煮两包泡面了吗？” “是的，三包也可以。” 听到小丫的话，胡浩南不由笑了，“所以，你问我篮球是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是的，篮球可以。” “我哥也这么说，他说他一定会通过篮球挣很多钱，然后买个大房子……” 胡浩南还是头一次听小丫主动说起她哥哥，他只见过马龙几次，个子挺高，有一米九五、六的样子，皮肤晒得黝黑，早出晚归的。 “他也打篮球？” “嗯，我哥哥打篮球可厉害了，有次他让我在场边等他，我就看到他从人群里跳起来，把球砸进篮筐，他跳得好高，没人打得过他。” “哦，”胡浩南猜测小丫说的应该是打街球，“所以你哥就想靠篮球改变命运？” “嗯嗯，哥哥说，这是我们唯一能摆脱命运，过上好日子的方法。” 小丫忽的拉着胡浩南的手，“胡哥哥，你现在是篮球教练了，你愿意教我哥哥吗？我……我不让你白教的，我会天天给你扫地，还有洗衣服。” 胡浩南不知该怎么回答，理性告诉他不要答应任何做不到的事情。 他现在才刚成为一个助教，屁地位没有，帮一个打野球的少年？北美街头最不缺的就是街头好手，但又有几人能真正在职业赛场上获得成功……但是他看到小丫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就感到无法拒绝。 正在纠结中，小丫突然看向房外，下一刻她从板凳上跳了下来，向房外跑去，“我听到哥哥脚步声，是哥哥回来了。” 胡浩南听了听，什么也没有。 小丫头打开房门，然后忽的停住脚步，回头喊道：“谢谢胡哥哥，泡面很好吃。” “胡哥哥，再见。” 说完，又轻轻合上房门。 胡浩南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35号球衣的少年高高的抱起小丫，放在自己脖子上骑大马。 “小丫头，这耳朵厉害呀，这都能听得出来。” 第9章 你们走城门呢 我叫胡浩南。 梦想成为一名nba教练。 来这世界一个月了，万里长征终于走出第一步。 我成为一名wnba球队的助理教练。 现在想想还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我还真是个主角。 长夜漫漫。 胡浩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个点他本该早早洗洗睡啦，但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去球队报道，正式成为一名篮球教练，那颗小心脏就不由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脑也变得异常兴奋活跃。 许多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犹如趵突泉里的水泡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胡浩南再也顾不得休息，从枕头下面翻出纸笔。 不管有没有用，先把想起来的东西记下来准没错，没准啥时候就用上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他从弄明白所处环境那一刻就一直这么做了，把纸笔放在枕头下也是为了方便随时记录。 “早知道能穿越，我一定背下所有比赛结果……不对，我应该背下所有双色球开奖结果。” 砰砰—— 两下敲门声打断了胡浩南思维，手中的笔也停顿下来。 胡浩南没有搭理，继续记录。 又是砰砰两下敲门声。 “谁啊？”胡浩南现在很生气，冰冷着脸慢吞吞起身开门，他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点还不睡觉。 “是老娘，快开门，房租该交了哈，胡浩南，你这都拖两个月了哈。” “我去，是芦荟姐。”刚刚还在气头的胡浩南立刻秒怂，一溜烟儿跑下来开门。 这是他的房东芦荟姐，本名卢慧，这所共有公寓的所有者，整栋楼都是她的。 今年三十岁，至今单身。 说起来芦荟姐长得并不差，一米七的个子，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挺翘的鼻子，小小的口…… 可以这么说，胡浩南刚穿越至此，刚好碰到卢慧上门催房租，他还以为碰到了现代版林黛玉。 只不过林黛玉属于弱柳扶风，那芦荟姐是天生王霸之气，尤其是那一对36d，前凸后翘，不要太凶！ 若非芦荟姐资本太足气场太盛，胡浩南自感驾驭不住，否则来一场我和女房东不得不说的故事，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胡浩南打开房门，一对雪白涌了进来，晃得人有点眼花。 “芦荟姐，你看天这么晚了，你过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废话，白天我能见到你人吗？这次怎么说，要么交两个月房租，要么陪老娘睡两晚，你给个话，赶紧的？” 咳咳，各位看官老爷，千万别想多了，只要胡浩南敢说一句睡就睡呗，他下一刻就得从这四楼飞出去，对此，胡浩南毫不怀疑。 他亲眼见过四个小混混想调戏芦荟姐，当时他还想舍得一身剐来个英雄救美，只不过还没等他出头，只听芦荟姐一声娇喝，眉角一扬，当场甩起两条大长腿，噼里啪啦，一脚一个，瞬间将那四个小混混踢得捂裆倒地。 那视觉冲击力……简直像开了挂一样，胡浩南现在想来都感觉胯下一紧。 这么烈的妞，一不适合当情人，二不适合当老婆，自己这小身板还是离远点好，毕竟安全第一。 “芦荟姐，你是我亲姐，再给我一个月，我一定交房租！好不好！” “还一个月？你上月就说再给你一个月，说你正在找工作，找到工作第一时间交房租，好，看在咱们都是熟人面上，我同意了，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你的房租呢？” 胡浩南老脸一红，“这次我真找到工作了，发了薪水一定交房租。” “你们男人的嘴，我信你个大头鬼。” “真的，我真找到工作了，就在今天，我可以正式宣布，我，胡浩南已经是西雅图风暴队的首席助理教练！” “真的？” “如假包换。” “薪水多少？” “……” “月薪还是年薪？” “呃……” “你别告诉你工作找到了，却连薪水多少都不知道？” “呃……”好像似乎大概真的没谈薪水，卧槽，感觉好失败的说。 “你确定没在忽悠我？”卢慧眉角上扬。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信号，想到那三个混混的凄惨下场，胡浩南一个激灵，赶紧分辨： “芦荟姐，我哪敢呢？今年那个送我来的红色吉普车你看到了？里面坐着就是风暴女篮主教练——南斯小姐，就是她正式聘请我为首席助教，天地可鉴啊亲。” 想起那红色狩猎者的轰鸣声，卢慧口气终于松下来了，“真的？真的没骗老娘？你要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欺骗。” 胡浩南连连摇头，表示不敢。 “那好，看在都是中国人，又是老住户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星期，到时你若再不交房租，就直接把自己剥皮洗干净，乖乖躺在床上等老娘来享用。” 咕噜——胡浩南咽了下口水。 “听到了没？” 胡浩南想到鹿鼎记里建宁公主临幸韦小宝时的场景，脊背发凉，连连点头。 “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 送走芦荟姐，胡浩南背靠房门，心中懊悔今天面试怎么就没有谈薪水呢？而根据wnba发薪日通常是15日，那自己在一周内死活是拿不到薪水交房租的。 那后果…… 胡浩南一想到自己被芦荟姐一个锁喉，脑袋夹在腋下，再一使劲，咔嚓一声——他就不由地一个寒颤。 砰砰砰。 “谁啊？” “是老娘，快开门！” 又是芦荟姐，不是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 胡浩南不敢怠慢，赶紧开门。 一对雪白又晃在眼前，有点头晕。 “这个你拿着，恭喜你找到工作。”说着卢慧把一个东西塞了过来。 胡浩南这才发现是一个红包，连忙婉拒。 卢慧却是又把红包又塞了过来，“拿着，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找到工作就好好做。” 胡浩南有些哽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一个月来他尝尽人间冷暖孤独，体会到生活艰辛。 没有工作，朝不保夕，为了几百美元，他不得不把手表拿出去典当。 没有亲人，孤家寡人，在最困难的时候，他拿起手机却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姐，谢谢你，我发工资一定先交房租。”胡浩南冲着走廊里的芦荟姐的背影喊道。 卢慧霸气地摆摆手，“你只有一个星期哦，到时交不上房租，别怪姐睡你！” 咣当——不知是哪户人家踢倒了脸盆，抑或是跌了一跤。 胡浩南咽了下口水，心道完了，自己这名声算是彻底毁了，霸气的芦荟姐呀，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此想着，胡浩南哭丧着脸拆开红包，里面有五百美刀。 其实说来，芦荟姐人挺好的，人漂亮，身材也好，心地也善良，除了年龄大一点，脾气烈一点，出脚重一点，其他还真找不出大毛病。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声。 我去，还有完没完？等等，不会是芦荟姐等不了一星期，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先睡了他，把生米先煮成熟饭再说？好可怕。 手哆嗦了一下，推开门，一个黑呦呦的胸膛出现在面前。 胡浩南抬头才看清来人是马龙，穿着一个背心，大概由于长时间在日光下暴晒，皮肤黝黑精瘦。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 “胡先生，谢谢你帮我照顾小丫，万分感谢，这个烧鸡还请您收下。”说着把袋子往胡浩南手里一塞。 等胡浩南反应过来，马龙已经关上了房门。 得，这开门关门，进进出出的，你们以为是走城门呢？ 胡浩南看了看手里的烧鸡，还有桌上的五百美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有点酸，更有点甜。 反正是睡不着觉了，胡浩南翻出半瓶白酒，就着烧鸡，听着风声雨声，独自小酌起来。 ……生活有苦有甜，好人一生平安。 既来之，则安之，明天会更好。 挺好。 第10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 翌日，胡浩南早早起来，洗脸刷牙，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这会儿才七点多，时间还早，昨晚格瑞斯通知他十点到场报道即可。 胡浩南考虑到从市中心到球馆还有很长一段路程，他又没有私家车，口袋里虽有芦荟姐资助的500刀，但考虑到离发薪日还有一段时间，又舍不得叫出租车。 只能苦逼的去挤公车。 其实米国当地人很少挤公车，且不说公车那陈旧的设备，单就那半个多小时一趟的班次都能让人等得心态失衡。 即便你心态极好，耐着性子等到公车，那比骑单车快不了多少的速度也能让你煎熬到崩溃。 有这时间，远点打个出租，近点骑个单车，省时又便捷，不香吗？ 果然，几站过后，胡浩南再也忍受不了这龟速公交，果断提前下车，找了辆单车继续前行。 单车从略有些湿滑的青石板路上掠过。 胡浩南看着远远抛在身后的公车，不由摇头苦笑，自己还是高估了米国的公共设施，论这方面还是国内更好啊。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胡浩南第一天上班的心情，尤其是在看到街边不时走过的美女时，挤公车这点不快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人们对美女的评判标准或有不同，但人人爱美女、美女人人爱是全球通行的道理。 看她们三三两两并肩前行，互相叽叽喳喳谈笑风生，偶尔再打闹两下，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艳羡…… 此情此景，胡浩南看了也不由面露微笑，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 就在这时，一个单车女孩从他身边掠过。 她骑得飞快，还险些擦到胡浩南。 胡浩南本能的一个侧身，脚踩在路牙子上，这才堪堪避过。 抬头再看，单车女已经骑出老远，只看到她一头脏辫，上穿黑色吊带背心，下配一条黑色牛仔短裤，露出一双大长腿带动着两只白色运动鞋上下飞舞…… 我去，腿这么长……哦不是，骑这么快，急着投胎啊！ 这非得追上去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说做就做，胡浩南一改之前休闲骑行状态，转为急速行驶。 两脚踏动脚蹬，上下飞舞，飞一般追了上去…… “站住！你差点撞到人知不知道？”胡浩南边追边喊。 前面脏辫女生显然听到胡浩南呼喊，向后瞟了一眼，嘴角冷冷一笑，伸出中指，然后回头继续蹬车。 “哎呦，这就被鄙视了？” 社会我南哥，被鄙视岂能忍气吞声，当下大喝一声，两脚用力，单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我还就不信了，还能输给你一个小姑娘！” 之后两人开始你追我赶，其行动轨迹大致是这样的： a为胡浩南在后，b为脏辫女在前。 初时，b以恒定速度快速前进，a在后面以加速度拼命追赶，ab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 约摸十分钟后，b依旧匀速行驶，a开始做减速运动，ab距离不减反增。 十五分钟后，a速度减为0。 至于b？鬼知道在做什么运动。 反正胡浩南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那女生身影。 实在不行了，骑不动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去，骑那么快，还是不是女生？” “不行了，要了亲命了。”胡浩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肥宅身体素质也忒差，非我老胡不行！ 就在这时一辆公车在前面不远停了下来。 胡浩南扫了一眼，在长达一秒钟的思考之后，果断放弃单车，追上公交。 慢点就慢点，反正是骑不动了。 说也奇怪，刚只顾着追那单车女，根本没有看路，竟没有跑偏！ 这会儿还在去球馆路上，还行。 公交车又开始晃悠着前行，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抛锚的样子。 8点20分，胡浩南终于赶到了钥匙球馆。 现在时间还早，一般球队要到10点钟才会正式开始个人训练，下午才会进入战术演练，所以他不急着入场，想好好在四周转转。 而就在球馆门口不远，他遇到了正在抬头看天的克里斯。 克里斯还想拿胡浩南昨晚抱得美人归调侃两句，但胡浩南却告诉他另外一个消息：他胡浩南现在是西雅图风暴队的助理教练。 得知这一消息，克里斯简直难以置信，嘴巴张成了“o”型，但下一刻，他就开始为自己当初的明智选择而欢呼。 “嘿，伙计，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瞧，我就是这么有眼光。 而后又免不了一番寒暄，胡浩南依然表现的像过往一样从容而谦逊，他可不会因为自己地位有所提高而沾沾自喜。 记得某个哲人说过，当一个上位者展现出谦逊，他所收到的回报也要远高于常人。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当领导展现出一点友好，下属会感到受宠若惊一般。 现在胡浩南正默默享受着这种地位带来的变化。 当得知胡浩南说要去球队报道，克里斯当即以与其身材极不相符的速度跑去找来一辆巡逻车，然后亲自载着胡浩南到了钥匙球馆西两公里外的一处小型训练馆。 胡浩南这才得知风暴女篮只有在比赛日才会到钥匙球馆，日常训练都是在这个小型训练馆。 想想也是，nba大部分球队都没有自己的球馆。 看看快船老板鲍尔默只为给建造自家新球馆扫清障碍，就不惜斥资4亿美元买下大西洋论坛球馆，就能想到一支球队拥有独立球馆是多么幸福而奢侈的事情。 nba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苦逼的wnba。 而西雅图风暴情况或许还要更苦逼一些。 想当初前任老板舒尔茨以35亿美元将西雅图超音速和风暴队所有权打包出售给俄克拉荷马雷霆的亿万富豪克莱-本内特。 但在新老板眼里，超音速才是他的心动女生，至于风暴队，那就是买一赠一的添头。 或许还不如添头，添头还有些价值，风暴女篮则是硬塞到手里，不接手就得不到超音速。 不要都不行！ 是以，本内特在买断钥匙球馆的租约之后，便不顾西雅图球迷的恳切挽留，硬是将超音速搬到了他的主场城市——俄克拉荷马，即如今的俄克拉荷马雷霆。 至于西雅图风暴女篮？一支看不到任何盈利希望的球队，本内特并不感冒，连一并带走的兴趣都没有。 在开出两百万支票替风暴清理掉负债之后，便把风暴女篮抛在了西雅图，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老板都是这态度，风暴女篮这支后娘养的球队能有啥待遇可想而知。 胡浩南在走进这个小型训练场时还是大吃一惊。 这小型训练馆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整座球馆比一个标准篮球场大不了多少，因为推开大门，里面真的只有一个标准大小的篮球场。 球场角落里的木地板还有些松动，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大概为了方便训练，两侧墙壁上还安装了几个篮筐，只是没有篮网，光秃秃的像是挂了个铁圈…… 里外透着一股子寒酸。 “这条件也忒差了，还不如我大学里的篮球馆漂亮。”胡浩南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喂，你？球场重地，外人不得进入！” “别看别人，对，说的就是你！”一个女生声音厉声喝道。 胡浩南循声望去，这会还没到正式训练时间，四下并无旁人，只有一个女孩抱着个篮球朝自己这边跑来。 一头脏辫，额头上满是汗珠，球衣也浸湿了贴在身上。 有些眼熟。 下一刻，胡浩南认了出来，这正是那个骑单车的女孩吗？ 脏辫还是那个脏辫，大长腿还是那个大长腿，只是牛仔短裤换成了风暴女篮的队服。 想想自己刚刚还在后面追得死去活来，真没想到这会儿又在这里遇到，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你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啦。 那单车女也认出了胡浩南，两人齐声道：“是你？” 第11章 报道 “是你！”两人齐声道。 “喂，大叔，我不就是骑单车超越你一下，你也不至于追到这儿来。” 大……大叔？我有这么老吗？ 胡浩南指着自己，感觉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他很想要让这个脏辫女孩好好看看，老哥我就是长相老了点，今年周岁才二十五，依然是那个抓着青春尾巴、帅气逼人的胡哥哥，简称胡哥，可不是胡大叔。 可没等他开口说出个我字，脏辫女已经再次发话，语气却柔和许多，“得，你能追到这儿，算我倒霉，我给您赔礼道歉了，还成吗？” 说着她已经身体90度弯曲，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口齿清晰的说道：“对不起大叔，是我路上骑得太快了，请原谅。”这是我第一天来球队报道，必须给球队留下好印象，可不能让你一条咸鱼搅和了。 胡浩南不知道自己在某女心中已经和咸鱼画起了等号，只听那一句大叔就犹如心口又补了一刀，但看这女孩态度还不错，再加上能出现在这里必是球队一员，那就不能闹的太僵。 只是……好像球队名单里并没有这个人，得好好问问。 “你叫什么名字？”胡浩南装作很自然的往里走，边走边问。 “艾米，艾米-弗格森……等等，我干嘛回你话，你谁呀？”艾米见胡浩南往里走，立刻发挥主人公意识，出言阻止，“喂，你站住！听到没有，站住，否则我报警了！” ……艾米虽说头一天报到，但前天试训时和球队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见过面，其实也没几个人，一把手就能数得过来，一一对应之下，并无眼前这人。 另一方面，胡浩南听到艾米-弗格森名字，已然确信艾米此前绝对没有在球员大名单中出现过，心中猜测那她想必是刚入队的新人。 新助教遇到新球员，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胡浩南见时间还早，四下并无旁人，当下脑筋一动，回身正色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呵，告诉你也无妨，西雅图风暴女篮球队首席助教，南斯主教练的左膀右臂，布鲁斯-胡，胡浩南是也。” 真假且不说，这名头要响，这气势要足——更何况他本来就是真的，这些话早就酝酿在心里多时，此时说来简直一气呵成，摄人心脾。 艾米是昨天下午才接到来球队报道的电话，今年19岁，小女生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你听听这名头，首席助教，左膀右臂，布鲁斯-胡……再想想自己不久前还冲他竖过中指！ 天哪，我好像惹了了不起的人物，可我哪里知道这个不起眼的黄皮肤黑头发的胖叔叔会是女篮教练，当时就是看他是个外国人，就…… 当时一时爽，这会悔断肠。 “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是我不对，您大人大量，大……大海无量，总之我错了……” 艾米手一哆嗦，篮球滑落下来，落在球场上，上下跳动着，发出通通通的声音，就像她的心在沉重的跳动。 虽说wnba和nba想比是不值一提，但在每一支篮球女孩心中，wnba球队依然有着崇高的地位，这是她们可以继续追逐篮球梦想的舞台，否则就得去另寻工作，比如到高中当个体育老师。 如果说进入wnba是女人和女人竞争，那到高中当个篮球老师就不仅需要和女人竞争，还需要和男人竞争……结果十有七八是从此告别篮球，从事与篮球无关的工作，这就是最真实的现实。 艾米想哭，她很珍惜这份工作，她不想因为一根中指就被驱离出队——她毫不怀疑一名助教有这个能力，更何况她签的只是一份十天短合同，说踹就踹了。 胡浩南弯腰去捡篮球，起身发现艾米两眼泪汪汪，随时有决堤可能。 机智如他赶紧叫住，现在球馆里只有他和艾米，万一艾米哭起来，或者发点疯扯下衣服告他个性sao扰，他都没地说理去——米国两大禁区，一是黑人歧视，另一个就女权，绝壁碰不得，谁碰谁死。 “你会打篮球？”胡浩南实在想不出词，先招呼上一句再说。 “嗯嗯，我会我会。”艾米点头如捣蒜。 得想个方法挽救与首席助教的关系，要不给他送送礼？听朋友说东方人很吃这一套。 胡浩南见艾米眼泪不再决堤，心中也是一松，把篮球传了过去，“练一个？” 艾米正愁不知如何在首席助教大人面前展现自己，接过篮球那一刻，她心中恍然明悟，身为一名篮球运动员只有在球场上用球技征服教练才是她能留下来的唯一理由。 竞技体育，实力才是硬道理。 艾米当下也不犹豫，抓起篮球向对面篮筐冲去。 胡浩南差点脱口而出：傻姑娘，这边篮筐近，干嘛舍近求远啊，还有你走步了，但他突然随即意识到艾米此时竟然是单手抓着篮球，这在一般男生做起来都有些困难的动作，她很轻松就做到了。 哦，有点意思，还在往前跑，跨过中线，这是要扣篮吗？女生扣篮，哇呜，本助教期待你的表演！ 接着他看到艾米跑过三分线，开始运球，然后，啪！篮球砸到了脚面上，向场外弹去…… 纳尼！这算什么？胡浩南惊掉下巴，一个职业球员在没人干扰下运球都能运到脚上？这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胡浩南不忍直视了，艾米却是猛地向前冲了两步，抢在篮球飞出底线之前抓住篮球，下一刻她一个跳步进了三秒区，起身一个双手暴扣。 陈旧的篮球架在这重重一扣发出吱呀一声悲鸣，篮球从篮筐中滑落下来，落在了地上，艾米依然双手挂在篮筐上…… 胡浩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扣篮这在nba算不得什么，但在wnba却真是一件稀罕事。 要知道96年成立的wnba联赛，却一直到了2002年才由一个丽萨-莱斯利的球员完成了wnba历史上的第一个扣篮。 而丽萨-莱斯利身高198公分，司职中锋。 面前这人？不仅可以扣篮，还是双手灌篮，要知道莱斯利也不过是单手扣篮。 胡浩南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一头脏辫的白人球员。 身高大约一米八……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体重……呃，看不出，不过扣篮有力，胳膊不粗，我去，居然还有马甲线！ 胡浩南望向艾米，她还挂在篮筐上，因为双手高高举起，腹部马甲线尽显。 或真应了那句话，别看我瘦，我浑身有肌肉。 “艾米，是？你打什么位置？”胡浩南问道。 “后卫，我打的是后卫，教练。”艾米已经从篮筐上跳了下来。 听到艾米回答，胡浩南点了点头，他感觉捡到宝了，西雅图风暴似乎来了一个基石球员。 一个可以灌篮的后卫，还是双手灌篮！自己一来就遇到这种挂逼，这是要大发呀。 我果然是个主角。 第12章 赏你个特权 一个可以双手灌篮的后卫！ 这是捡到宝了！ 胡浩南也是乐开了花，对艾米最后一点不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说艾米之前只是险些擦倒他，就是真把他撞得七荤八素，他这会儿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浩南看了下时间，才8点60，时间还够，连忙招呼艾米进行一番简单测试。 他现在很想知道艾米的真实战力值。 如果有系统多好，一目了然，现在只能采取土办法一项项测试，好在球馆虽小，五脏俱全，各种测试工具都有。 身高、体重、臂展、站立摸高、起跳摸高、折返跑、3\/4场冲刺，两分投篮测试…… 测试进行的飞快，很快便有了初步测试结果，不一定准确，但具有参考价值。 胡浩南看着测试结果，再看看正在大口喘气的艾米，一脸惊讶。 “这也忒奇葩了！” 简单说，艾米身高181公分，体重68公斤，臂展195公分。 其他各项测试指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艾米的身体素质优秀，运动能力出色，但是投射和球技简直就是战五渣。 最鲜活的例子就是两分钟投篮测试，要求至少三分线外出手24次，命中15个及格。 出手次数越多身体素质越好，投中越多投射技术越好。 艾米在两分钟内出手了29次，命中了……1球。 这一球还是颠了两下才不情不愿落进篮筐，算是给了面子。 胡浩南看到这成绩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大叔，我表现还行吗？” 行！吗！你咋好意思问出来的？ 当然这话胡浩南只是在心中吐槽了下，他看着大汗淋漓的艾米，实在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期待太高了，怪不得别人。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艾米起码是一个很有特点的球员。 虽说技术差了点——好，差的很多，但出色的身体素质是培养的基础啊，只要她智商在线，技术这东西毕竟是可以练出来的，毕竟她才19岁不是？ 这就是块璞玉。 只要用的好，璞玉也是宝！ 关键是看如何使用，要不放到内线？ 可一个一米八后卫硬塞到内线去和高她半头的长人去拼抢，一两场无所谓，一两个赛季下来怕不是要玩坏了？ 而且内外线球员的日常训练侧重点又有很大不同，硬是要把一个詹姆斯当成巴克利来练，岂不可惜？ 那该如何打造艾米-弗格森呢？胡浩南摘下眼镜，陷入思考。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睛平直的盯着前方——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只不过这次站在他前面的是艾米。 艾米吓坏了，被一个男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倒也罢了，关键这男人眉毛倒竖，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好凶好害怕，妈咪我想回家！ “胡，早上好！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 艾米看到来人，简直像是受苦受难者看到圣母玛利亚，慌忙跑了过去，“圣母玛，不，老大，早上好。” 来人正是格瑞斯-南斯，虽是一身运动装打扮，却化了个淡妆，精神十足，她点头笑道：“是艾米呀，球场都拖干净了吗？” 艾米只觉那笑容如圣光一样驱散黑暗。 “报告老大，拖干净……”艾米忽的想到后面助教那横眉冷对的目光，背后一紧连忙改口：“抱歉，还没有，我这就去做。” “快去，别影响训练。” “是，我这就去。” 胡浩南见是格瑞斯，连忙过来招呼，“早上好，南斯教……老大。” 胡浩南想起昨天立的规矩，虽说喊一个女人老大有些张不开口，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不了等自己日后发达了，也雇她为助教，称自己为老大好了。 南斯教老大？胡浩南的窘迫换来格瑞斯欣然一笑，她指着胡浩南手中的纸张说：“你在给艾米测试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胡浩南把体测数据递了过去，“当然可以，她真会是很奇……很有特点的球员。” 格瑞斯逐条看过。 “这些数据和我们测的相差不多，艾米的确是很有特点的球员，出色的身体，糟糕的技术，这样的球员用起来很让人头疼，不知你有何高见？” 胡浩南心中有了些想法，但慎重起见没有说话——啥话都说，弄不好就是卖弄，智者不为，“这个还要再看，主要是咱们有成绩要求，不然细心打磨，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谁说不是呢，不瞒你说，艾米去年这个时候还在打沙滩排球，那时正好我在度假，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篮球天赋，当时就决定劝她改练篮球。 初时她还不答应，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篮球苗子从我眼前错过呢？于是我就留了下来，软磨硬泡，千方百计的想要说服她，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她出现在篮球场。” “咳咳……”胡浩南连声干咳，怪不得看艾米扣篮有着排球大帽的味道，原因出在这儿呀，不过……好好一个沙排苗子就这么被拉来打篮球，这真的好吗？ 胡浩南看着正在卖力拖地板的艾米，默默为她画了个十字，真不知这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他能想象出艾米那两个月里的感受，大概像极了大话西游里至尊宝。 她就像一只苍蝇，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真想一巴掌拍死……啊，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胡，你知道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艾米给了我成为教练的勇气，我当初的梦想只是当一名球探，但当我带着艾米去试训，接连受挫的时候，我才想，干嘛我不做主教练呢？” 胡浩南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在他看来，格瑞斯和他是一类人——过程不重要，方法不重要，球探也好教练也罢，达成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现在你做到了，恭喜你。”胡浩南道。 “还早着呢，球队到现在还没有理出头绪。”格瑞斯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苦涩，但瞬间语气轻松的说道：“不过，你的出现，我是说，你昨晚的那些话，还有你的方案又给了我很大信心。” “谢谢你，胡。”说着她还从包里拿出胡浩南的执教方案，晃了晃。 “你太客气了，很高兴能帮助到你。” “非常有帮助，所以我决定今天再给你个特权，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叫我老大。” “哦，这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格瑞斯又和胡浩南客气了两句，看了看手表，就引着他往里面走，边走边说：“胡，今天你主要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我带你把合同签一下，二是和队员见见面，熟悉熟悉，方便日后工作，你意下如何？” 胡浩南还能说什么，对于还欠着俩月房租、兜里500美元还是房东资助的他来说，他巴不得早点签约。 真等不及了呀。 第13章 你就不怕船长赶你下船吗 格瑞斯带着胡浩南直奔后面的办公区。 她一副导游样儿，一个个指着给胡浩南介绍球队各个部门。 瞧，那个是销售服务部，负责售卖球票，旁边的是多功能厅，比赛录像回放，战术讲解都在那里。 看，那个是市场推广部，负责比赛中表演，球队周边，网站设计，宣传视频，社会网络等。 如此等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胡浩南粗略估计，单球队内部职工就有三四十人。 而听格瑞斯介绍，他感觉俱乐部更像一家公司，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又相互协调，最终达到盈利的目的。 没错，俱乐部经营的目的是盈利，大如洛杉矶湖人如此，小如西雅图风暴也不例外。 两人很快来到走廊尽头，格瑞斯停下脚步：“胡，前面就是总经理鲍勃的办公室，麻烦你在这里稍等，我需要先过把情况说明一下。” 胡浩南点头表示没问题。 他很清楚总经理这个职位在篮球俱乐部运营部里的作用，如果把西雅图风暴比作一艘船，总经理就相当于船长。 船是被引导到光明的前方，还是被带到沟里去，全看船长如何掌舵。 胡浩南不由想到了莫雷，那真是好好一艘船，硬往沟里带，拉都拉不住啊。 这时，他听到办公室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格瑞斯，你疯了吗？布鲁斯-胡，这是who？” “天哪，我自从从事球队总经理近十年，还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从来没有！” “还是一个黄……算了，难道我推荐你那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让你满意的吗？非要用他？还要担任唯一助教，其他人怎么办？都解雇了吗……” 百叶窗呼的一声拉了下来。 胡浩南站在房外，暗暗攥紧了拳头。 现在的他只能听到格瑞斯在争论什么，具体听不清，想必跟他要担任球队的唯一助教有关。 这当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这是他的底线，他不会退让。 不想和人分摊功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以他当前资历，想要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那就需要球队战术思想统一。 至于球队会不会因此解雇其他助教，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来没打算做一个老好人，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一让无所谓，但只要涉及到切身利益，定然要拼命争取。 否则，若连自己都不去争取，又怎能指望别人在乎呢？ “唉，说服一个主教练就够累的了，再试着说服另外两个助教？我不用当教练，直接申请担当谈判专家得了。” “其实想想，我当初看中格瑞斯，大概也是因为她年轻，容易说服。 至于其他人？就我愿意去劝说，也要有人愿意听哪。 就拿现在队中的助教布莱尔来说，据我了解，他连格瑞斯这个主教练面子都不给，还会听我说话？开什么玩笑。 我宁愿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放在调教球队上，也不愿在调教球队前先调教几个助教，那才是真正地石乐志！” …… 里面没了声音，胡浩南赶紧收回心神。 格瑞斯推开房门，一脸不快，不过看到胡浩南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胡，鲍勃要当面和你聊聊。” “应该的。” 胡浩南应了声，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然后见到了总经理鲍勃。 那是一个娃娃脸的金发男，在娃娃脸和白皙皮肤的双重加持下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实际年龄早已四十开外。 寒暄几句之后，鲍勃坐了下来，直入正题。 “胡，我很好奇，你真的要一个人向南斯教练负责吗？”你真的不需要球队多给你安排两个同事，想一个人干三个人活？ “是的，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胡浩南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这种时刻就不能含糊说话。 “能告诉我原因吗？要知道助教其实要比主教练更加亲近球员。 这是一份细致繁杂的工作，球队通常要有三名以上助教的原因，哪怕是ncaa球队也不例外哦。” 胡浩南耐心等鲍勃吐出最后一个字，才扶了扶黑框眼镜道：“鲍勃，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 “当然。” “你知道世界上什么组织才是最高效的吗？” 格瑞斯不知道胡浩南为什么这么问，一脸好奇。 鲍勃却是想都不想，直接担任起捧哏角色，“哦，请讲。” “是军队！”胡浩南也不卖关子。 “军队？为什么？”鲍勃疑惑问道。 果然是个好捧哏。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只有军队才会只有一个声音，号令如山，令行禁止。 越是在糟糕形式下，军队的这种组织形式的高效性就会表现的越明显。”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但这和我们俱乐部有什么关系？” “捧，哦不，问得好，这关系自然密切。 现在的西雅图风暴形势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也不为过，以球队目前实力，别说打入季后赛，就算想不联赛垫底都很困难。 按理说，这时候就该放弃成绩要求，以全力培养年轻球员为首要工作，但球队偏偏在这时候给南斯教练下达成绩要求，不客气的说，这就是强人所难。” 格瑞斯见胡浩南这么说，心中颇有同感。 但你这个时候对船长说这话，就不怕船长赶你下船吗？你看船长的小白脸已经白里透红，马上就要与众不同了。 格瑞斯想出言缓和一下气氛，胡浩南却用眼神制止了她，接着说道：“但南斯教练还是接了下来，说实话，从旁观者角度来说，我很敬佩她的勇气，所以我才毛遂自荐来帮助她……” 胡浩南说到这里，看了眼格瑞斯，刚煽了点情，下面再说点理，就可以声情并茂、有理有据的总结结论啦。 他刚想继续，就见格瑞斯上身前倾，一脸感激地对他说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才提出要求，要作为我的唯一助手，为的就是要让球员只能听到一个声音，这样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把球队凝聚成一支像军队一样高效的组织，我说的对吗？” 胡浩南惊奇地盯着格瑞斯，点了点头。 ……好，虽然格瑞斯表情不够到位，但已经说得大差不差，基本就是这样，而且这话由格瑞斯说出来，感觉好有说服力。 然而，下一秒，胡浩南看到鲍勃上嘴唇碰了下下嘴唇，吐出两个字。 “抱歉。” 第14章 军令状：打入季后赛 “抱歉……” 抱歉你妹！你是好说歹说都不行，非要和我们对着干是？ 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并不能说出口。 胡浩南和格瑞斯一起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倒是把鲍勃吓了一跳。 在他印象里，格瑞斯还是很好欺负，啊呸，还是很顾全大局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也有这么大反应。 “坐，你们先坐。”鲍勃连忙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坐回位置。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事实是我们需要胜利，球迷也渴望胜利，作为总经理，我也是亚历山大……” 这是先诉苦，接下来就该提要求了。 “胡，不得不说，格瑞斯非常欣赏你，虽说我个人对你依旧持怀疑态度，但格瑞斯说服了我，而我也愿意相信她的判断，所以欢迎你加入西雅图风暴。” 这就搞定了？ 胡浩南微微松了口气，但直觉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 “但我有一个疑问，即便你能在助教岗位上做得很好，那要是你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或者感冒生病，而球队却只有你一个助教，又该怎么办呢？”鲍勃很认真的说道。 他微笑着等待胡浩南给出答案，一点都不着急。 “对于这一点，我无法给出任何保证，或者说，如果你选择我，你就只能选择相信我。 这就像是一场游戏，当你给玩家设定了地狱难度，你就要接受随之而来的超高失败率，不是吗？”胡浩南不紧不慢的说着。 鲍勃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盯着胡浩南，他想看透这个年轻人到底凭什么表现的这么从容自若。 胡浩南却是没有把鲍勃放在眼里，他像是在纯粹陈述自己的想法，“也许你对我依旧怀疑，认为我没有资历，也拿不出足够分量的成绩来为自己代言，这是事实，所以你有资格来怀疑。 并且我希望您在接下来的赛季里能继续保持这份怀疑。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会用战绩来洗刷掉所有怀疑。” 格瑞斯听出来了，胡浩南说的是所有怀疑，而不是你的怀疑。 联想到最近媒体对于风暴女篮的悲观评论，她朝胡浩南感激的点了点头，理解万岁。 鲍勃却抓住了一个关键字眼：“你刚提到战绩？你意思是说……” “打入季后赛如何？”胡浩南一字一句的说道。 格瑞斯做梦没想到胡浩南会有这样的惊人言论，当即面容失色。 之前球队虽对她有战绩要求，但并未指明非要打进季后赛不可，胡浩南这话相当于斩断了她的所有退路。 要知道上赛季风暴有艾琳带队，也不过取得了西区第六的成绩，最终无缘季后赛。 这赛季艾琳退役，胡浩南居然放话要打进季后赛，就相当于要求球队起码打进前四。 格瑞斯盯着胡浩南，眼神充满了责怪之意，却无法反驳。 谁让她之前在鲍勃面前把胡浩南夸成一朵花呢？ 两人的命运就已然绑在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胡浩南对格瑞斯歉意一笑，不过他并不打算收回承诺，反而继续说道：“鲍勃，东方有个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军令状。” 军令状三个字是胡浩南用中文说出来的。 “军令状？”鲍勃生硬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军令状，古代军队作战，先锋官为了表明志在必得的决心，会向主帅立下军令状，意思是不成功便成仁。” 胡浩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他就是先锋官，而鲍勃就是主帅，打进季后赛就是军令状。 鲍勃盯着胡浩南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这是他从胡浩南口中第二次听到军队这个词，他不明白胡浩南为什么老把球队和军队扯在一起，非要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不可吗？ 不过这样也好，正合他心意，反正他打心底不喜欢这个家伙。 “那这个军令状是需要写进合同里面的。” 胡浩南刚要点头同意，格瑞斯叫住了他，“胡……” 胡浩南抬手拍了拍格瑞斯的手臂，“放心，我心中有数。” 转而对鲍勃说道：“那就写进补充条款里。” 格瑞斯看着鲍勃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份制式合同开始添加补充条款。 她忽地意识到一件事：她才是主教练。 借用陈佩斯小品的一句台词：我才是主角。 胡浩南刚刚所作所为分明在扮演她的角色，是在抢戏。 就算是立军令状也应该是她来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副官发话？！ 但问题是，对胡浩南越俎代庖的行为，格瑞斯并没有感到反感，反而有种找到依靠的感觉，心中好踏实。 胡浩南从鲍勃手中接过合同，粗略看了一遍，制式合同挑不出毛病。 重点部分都已标出，需要本人在旁边签名以示认可。 胡浩南重点看了下年薪，那里清清楚楚写着24k。 胡浩南第一反应是这数字不错，24k，纯金！随即想到这应该是格瑞斯给他争取来的结果，否则作为联盟新人，他能有两万美刀就不错了。 至于下面福利一栏，胡浩南直接跳过，来到了附加条款，那只有简单一句话：打进季后赛，否则将终止合同。 胡浩南对此的评价是：这两句英文写得是真丑啊。 从办公室出来，格瑞斯直接把胡浩南拉到一旁，狠狠批评一番，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简直胡来，我算是被你逼上绝路了。 胡浩南笑了笑，说：“南斯教练，你以为，没有这个附加条款，你就有退路吗？” 格瑞斯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胡浩南是什么意思。 是呀，即便没有附加条款，球队依然会逼她打出好成绩，否则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过渡吗？ 那球队一旦完成过渡，年轻一代成长起来，抑或球队有了更好的人选，那她也就可以正式成为过去式了。 说白了，对一名主教练而言，唯有成绩才能让她留下来。 竞技体育实力为王，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球员，也同样适用于教练。 想明白这些，格瑞斯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她朝胡浩南伸出右手。 “这样也好，没了退路，那就勇往直前！” “胡，让一起努力！” 胡浩南也伸出右手。 两只手掌握在了一起。 嗯，凉凉的，软软的…… 第15章 还是诸葛浩南更符合习惯 胡浩南和格瑞斯边聊边向训练场走去。 距离wnba常规赛开赛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他们还有太多工作要做。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确定先发，安排球员轮转，并量身打造战术打法。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穿过走廊闪进了鲍勃的办公室。 这并没有逃过胡浩南眼睛，他朝格瑞斯努了努嘴，问道：“你认识？” 格瑞斯回头扫了眼，“是布莱尔，不过你不用管他，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声谢谢。” “哦？谢我什么？” “若非有你，我想我不会有勇气解雇布莱尔，他，是他的人。”格瑞斯指了指里面。 格瑞斯说的是实话，她几次动了解雇布莱尔的心思，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若非昨晚看了胡浩南的手记，她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破而后立！ “你客气了，不瞒你说，即便你留着他，我也会想个法子把他赶走，我可不允许你留有备胎。” 胡浩南这话说得颇显暧昧，有争宠味道。 但只有他本人知道，他所谓备胎并不是说布莱尔会取他而代之，而是会取代格瑞斯。 他敢打赌，如果格瑞斯因战绩不佳被炒鱿鱼，球队暂时没有找到更佳人选，那坐上主教练位置上的一定是这个布莱尔。 换言之，布莱尔就是鲍勃准备的备胎。 “走啦，托你的福，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以后就别想按时下班了。” 格瑞斯说的严重，表情却是轻松的紧，她不怕加班身累，就怕心累。 “放心，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但愿如此，说，下面你想怎么办？诸葛胡。” “诸葛胡？”好别致的称呼，等等，你还知道诸葛亮？ “我说错了吗？记得以前去中国旅游，听导游讲你们有个智者叫诸葛亮，我昨晚看你的手记，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个智者，不喜欢吗？” “那倒不是，你是老大，你高兴就好。”对于诸葛胡这个称号，胡浩南当然不反对。 想当初看球，球迷还不是给波波维奇起绰号叫诸葛维奇，给掘金主帅马龙取名为诸葛马龙，但凡能用诸葛冠名的教练那无一不是翘楚。 现在格瑞斯称呼他为诸葛胡，除了对两个姓罗列在一起的构词方式有点不习惯，他更多的是感到荣幸。 或许叫诸葛浩南更好一些，胡浩南想。 “你还没说接下来工作安排？”两人走进训练馆，格瑞斯再次问道。 球员已经到齐，三三两两的玩着投篮，只是因为接连惨败，训练场气氛有些压抑。 “接下来？当然是自我介绍，我要让她们都认识我。”胡浩南朝自己竖了个大拇哥。 格瑞斯被他气笑了，“废话，我是说你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你给我的手记里介绍了七八种战术，都各有特点，你认为哪一种更适合我们？” “老大，你才是主教练好吗？”胡浩南拉长音调道。 格瑞斯眉头微皱，“胡，我在很认真的向你咨询。” 胡浩南见格瑞斯一脸严肃，自己的玩笑话并没有收预期效果，也收起笑容回道：“我建议先打一场内部对抗赛，我需要更直观的了解队员，然后再商讨制定相应打法。” “可以，你可以先看看这个。”格瑞斯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胡浩南接过一看，那是格瑞斯亲手写的一份球员档案，笔迹清秀连贯，详细总结了每人的优缺点。 胡浩南只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 全是英文，还是连笔书写，看着费劲。 格瑞斯走到球场中央，拍拍手，召集大家集合。 十二个女篮姑娘排成两列，不过整个集合过程却是散漫拖沓。 胡浩南对此很不满意。 他在球员资料里找到队长的名字，叫凯特-塞隆，今年29岁，队中目前年龄最大的球员。 格瑞斯给她的评语是技术全面，突破犀利，投射不稳定，缺乏三分射程云云。 胡浩南从兜里摸出一本黑色笔记本，提笔在上面写下了凯特-塞隆的名字，跟着在后面写了五个字：缺乏领导力。 格瑞斯那边已经集合完毕，简单做了开场白，便开始介绍胡浩南。 “胡，还是你来介绍下自己。” 胡浩南这才小跑过来，下面已经议论纷纷。 “他就是助教？看他样子走路都费劲，会打篮球么？” “看样子还是个东方人，话说东方什么时候开始产教练了？” “听说为了给他腾位置，老大把布莱尔都解雇了。” “真的呀，这人有什么能耐，值得老大这么做，要知道布莱尔可是老板的远方亲戚，莫非……有奸情？” ……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二女人那就是一锅粥。 胡浩南还未张口，就看到下面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嘲弄和鄙夷。 不过胡浩南是何人？两世为人，脸皮也比别人厚一层。 他摘下黑框眼镜，环视众人，然后不紧不慢说道：“大家好，我叫胡浩南，你们可以叫我布鲁斯-胡，或者胡。” “都可以，谢谢。” 说完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听清，径直走向场外，只留下女篮姑娘们面面相觑。 “贝塔，他说他叫什么？我没听清。” “说得好像我听清似的。” “队长，他说他……” “不知道。”被叫做队长的凯特直接用这万能的三个字回答了他。 最后还是在风中凌乱的格瑞斯清了清嗓子，告诉众人：“他叫胡浩南。” 胡浩南退到场外，直接靠墙壁席地而坐，没办法，训练场太小了。 他又伸手拿来一个篮球做桌子，这样待会儿记东西也会舒服些。 而在此时，格瑞斯已经把球队分成两组，打起了对抗赛。 球队现在只有两位教练，格瑞斯在瞥了一眼胡浩南销魂的坐姿之后，只能叹了一口气，临时充当主裁判。 她这会后悔答应只用胡浩南一人当助教，哪怕再拉来一个打下手也好，起码不用她来吹哨。 她想起了自家闺蜜詹娜，感觉是时候拉来充当壮丁了。 胡浩南摆好姿势，手不由自主的转动水笔，目光却是被球场一角的艾米吸引过去。 他很奇怪，格瑞斯这么欣赏艾米，这次居然没有安排她上场，而是让她独自到场边练习运球，有点意思。 随着女篮姑娘们娇声四起，胡浩南手中的笔也停止转动，而是不时的在那本黑色笔记上写写画画。 ……2号，凯特-塞隆，司职控卫。 控球、突破不错，但是打球太独，眼中只有篮筐，三次弱侧队友出现大空位都没有传球——哦，现在四次了。 ……11号，威廉汉姆，司职中锋。 有身高有脚步能协防，对抗太差，卡位不行，不过有一手中投，4中3。 还不错，可以考虑下发展成2d中锋，哎呦还能来点高位策应，刚那个击地传球给溜底线的队友，不错。 ……14号，河间由美。 还是曰本妞，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得好好观察观察。 第16章 圈惩罚 胡浩南翻出河间由美资料，一行行看过…… 看面写着：河间由美，司职得分后卫，来自曰本晚麦田大学。 胡浩南皱眉，这是什么野鸡大学，确定不是早稻田？ 再看。 身高188公分。 胡浩南看了眼场中正面奔跑的河间由美，忍不住继续吐槽：书上说岛国女人不是挺矮的吗？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 体重66公斤，三围…… 呸呸，都是习惯惹的祸。 胡浩南继续往下看。 优点：打球拼命，有三分射程。 缺点：身体对抗不足； 位置感弱，篮板保护能力不足； 能控球但在身体对抗下容易丢球； 篮下终结能力差； …… 胡浩南实在看不下去了，感情除了打球拼命，能投三分，其他就没几个优点？ 刚还想如果有必要，就发个匿名信给祖国女篮，提醒他们早做准备，现在看来真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胡浩南对河间由美没了兴趣，继续观察其他人。 那个7号贝塔的侧翼还不错，有身高有对抗，几次投篮选择也把握的很好，这说明她的比赛阅读能力很好，而比赛阅读能力恰恰是所有技能里最难提高的一项。 通俗点说就是这孩子用脑子打球，而且看年龄才19岁，很有培养价值。 就在这时，贝塔绕掩护接到队友传球，横移一步，拉出空间，稳稳的跳投命中。 动作干净利索，很不错，胡浩南给出自己评价，然后在贝塔名字后面打了个五角星，算是重点观察对象。 只要接下来表现不算太差，就可以把她作为未来核心球员来培养。 “总算有所收获。”胡浩南心喜。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一片轰乱。 胡浩南瞧去，却是那个河间由美倒在地板上。 威琳汉姆正对凯特喊道：“你刚是故意推她，那是一个卑鄙的恶意犯规。” “我没有，我双手交代的很清楚，是她太弱了。” 两人争执着，如同两只好斗的母鸡，你盯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服谁？ 胡浩南没有说话，坐在地板上连起来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 他刚注意力一直在贝塔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那边情况。 不了解情况就没有发言权。 不过胡浩南也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好奇的只是威琳汉姆居然会为了河间由美敢顶撞凯特塞隆。 要知道凯特可是球队的队长。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凯特已经失去了队长的威信，就像一个狼群，现在已经有狼站出来挑战狼王。 而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河间由美又何德何能，一来球队就能老队员庇护？ 还有，两个人都要打起来了，居然都没有上来劝劝。 这说明要么是众人太冷漠，要么就是见惯不怪。 胡浩南更相信是后者，他望向冲过来的格瑞斯，他想看看格瑞斯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格瑞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把两人拉开，随即大手一挥，冲着两人怒道：“你们精力很旺盛，很好，你们出去，绕着球馆跑20圈，现在立刻马上！” “艾米、斯温，一边加入一个，训练继续。” …… 胡浩南看了点了点头，至少格瑞斯在处理队内问题时采取了强硬手段，没有和稀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个主教练就该有主教练的果决，否则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将来难成大事。 真若如此，他胡浩南虽非良将，到时候也会另择正主。 就在胡浩南以为这点小风波就此告一段落，一个不大的声音却响彻在训练场。 “报告，这事由我而起，我想，我也应该接受同样惩罚。” 说话人正是河间由美。 格瑞斯刚把哨子放在嘴边，又放了下来。 她现在很烦，从胡浩南那里积攒来的一点好心情又被现实冲得七零八落。 这两人也不是头一回闹腾，若非她手中无大将，真想给两人屁股上一人一脚，直接踢回老家。 没想到这刚收拾完两人，又来一个新人挑战她的威信。 想主动申请处罚？ 好啊，那就50圈。 河间由美听到50圈，却是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胡浩南眉头微皱，提笔想写什么，最后又放了下去。 以前就听过，女人的世界很精彩，他是万万没想到，他这第一天到球队报道就遇到这种情况，女人还真是奇妙的生物。 地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训练也不会因为少了三个人而停止进行。 场上还有9个人。 格瑞斯看了眼坐在地板上一脸轻松的胡浩南，直接把哨子扔了过来，自个儿跑进球场。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去打球，吹哨的事就交给你了。 胡浩南原本只想当个观察员，现在变成了裁判官。 等他真正以裁判的身份进入比赛，才明白为什么一场比赛需要三四个裁判，真看不过来。 看不过来怎么办？ 胡浩南的意思是……凉拌。 他站在场边就像活生生的一个吉祥物，哨子放在嘴里就没响过。 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观察球员表现上。 然后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现在场上表现最好的人居然是格瑞斯。 作为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将，她的经验、她的处理球方式比起现场诸位真是高出一个档次。 就连胡浩南这半瓶子水也能轻易的分辨出水平高低。 他现在就想对那九个人说，比起格瑞斯，你们通通都是垃圾。 就在格瑞斯还在球场叱咤风云的时候，胡浩南发现塞隆和威琳汉姆两人回来了，谁也没有说话，就老老实实的在场边站着，汗水浸透了球衣，一个个脸上红扑扑的，大口喘着粗气。 “20圈跑完了？”胡浩南凑过去问。 “嗯，跑完了。”两人先后回道。 “没少跑几圈？”现在可没有多余人去监视她们。 听到这话，两人像是受了侮辱一般白了胡浩南一眼。 胡浩南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回头看看正进行如火如荼的训练赛。 他觉得自己这个吉祥物吹不吹哨影响不大。 好，根本没影响，零作用。 他直接溜出训练场大门，六月的中午，骄阳已经开始炙烤大地。 河间由美还在绕着球馆大步奔跑，马尾辫随着跑动一甩一甩的，煞是好看——当然这是胡浩南的视角感受。 还真在老老实实跑圈！就这份自觉性，比我上辈子去某某俱乐部那帮子人强多了。 河间由美正好从他面前跑过。 胡浩南也甩开两腿跟跑起来。 一边跑还一边搭讪…… “你叫河间由美？” “是的，教练。” “来自曰本早稻田？” “是晚麦田，教练。” “什么时候来球队的？” “快一周了。” “你跑了多少几圈了？” “17。” “你要跑多少圈？” “50。”教练，跑步很累的。 “还差多少圈？” “33。”老大，咱能不能不问了？很累的，求放过。 “不错，思维很清晰，你要加油哦，我看好你！” 胡浩南停了下来。 仙人板板的，天忒热，实在跑不动了。 第17章 篮球终归是靠场上表现说话的 河间由美跑完五十圈，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场内只有一个男人在无聊的拨动篮球，他想让篮球在指尖转动，可篮球就像不听话的孩子，总是不能遂人心愿。 看着他有些笨拙的跑过去，河间由美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身体的疲惫感也不再那般强烈，只是额头滚落的汗珠遮住了眼，烦人的很。 那人就是胡浩南。 他见河间由美进来，把球丢了过去，“这个你会吗？” 说着还伸出食指转了转。 河间由美没有说话——不是不想，实在是太累，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不过看到篮球飞了过来，还是近乎本能的接过篮球，然后右手一捻，篮球瞬间就在指尖飞速转动。 胡浩南捏着下巴，一脸深沉状：“奇怪，篮球还认主不成？怎么到你手里乖得像宝宝。” “这个需要技巧，我可以教你……”河间由美脱口而出，不过想到胡浩南的身份，还是及时打住。 她是球员，站在她面前的是教练，一个篮球教练连转球都不会，骗鬼呀？ 该不会是拿自己寻开心？这样的事情，自从来到西雅图，她见得多了，连队友都会不时拿她怪异的英语口音开玩笑。 （曰本人说英语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很多米国人都不一定能听懂。） “这么不说了？”胡浩南正等着下文。 河间由美抿了抿嘴，说：“多，多练练就会了。” 这就是典型的应付话了，胡浩南自然能听出来，他只是嘿嘿一笑：“走，跟我去力量房。”随即一指空荡荡的训练场，“看见没？她们都去吃饭了，现在也就我这个助教留下来陪你训练了。” 胡浩南说得轻松，听到河间由美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凭什么人家都去吃饭，而她跑完50圈，却还要留下来加练？ 都说米国追求公平，连宪法第一条都规定人人生而平等，但她所见所闻为什么完全不是这回事儿？ 河间由美愣在那里，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但她紧握双拳，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由美，不哭，不能让人看笑话。” “你说什么？”胡浩南回身问道。 河间由美只是摇头。 “那成，快走。”胡浩南走了两步，回头见河间由美还站在原地，问道：“抬不了腿吗？要不要我帮忙？” 河间由美再次摇头，迈开步子跟在后面。 胡浩南走在前面，却不时地用余光扫着还在咬牙坚持的河间由美。 这刻他的内心如一颗石子投进湖中。 这真是一个倔强的姑娘。 天气这么热，他这个宅男身体跑了还没半圈就开始气喘，这姑娘愣是跑了整整五十圈，一点儿水分没有。 不用想，单看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打成缕地贴在前额，就知道她体能已经压榨到了一个极限。 小脸儿煞白，一点儿血丝都没有，这会儿就靠一股子倔强劲支撑。 信不信，只要胡浩南说一声解散，河间由美就会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力量房。 胡浩南指着一辆单车道：“这条件设施也够简单的，还比不上好点的健身房，就它！” 河间由美看了眼胡浩南，一步步来到单车前，抬腿上单车时已然费劲。 “我需要练多久？” 胡浩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就十分钟。” 如果是平时，骑单车十分钟，河间由美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此时……莫说十分钟，就是一分钟她都不敢保证做到。 胡浩南见她没动，笑道：“有问题吗？你要是想效果再好点，一刻钟也行，我不着急。” 一刻钟就是15分钟，河间由美现在很想哭，但她看到胡浩南还在伪善的笑，她心中那股倔强劲就如发酵了一般贯彻全身。 她双手按住单车把手 ，上身右侧倾斜，同时右脚用力一蹬。 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她笑话，小时候不会，现在更不会。 单车启动第一下是最费劲的，真正把速度提起来反而会轻松很多。 然而这次在她全力一蹬之下，若非她双手紧握把手，她差点一头栽出去。 脚下没有任何沉重感，反而轻松的很，这是……没加任何阻力？ 她抬头望向胡浩南。 胡浩南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刚做完剧烈运动，不能立刻停下来，如果有冰桶那是最好不过，可惜啊，没有，你将就着蹬蹬空单车。” “效果是差了点，不过条件就是这么一个条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就像……嗯，那啥，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 胡浩南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河间由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不时地抬头看下这个相貌不怎么俊朗、还一副肥宅相的黑框男。 说实话，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助教时，印象并不好，因为在她认知里，那些曰本有本事的男教练都会在b联赛执教。 就算在b联赛混不下去，他们也会优先考虑大学或者高中校队，争取能在甲子园制霸全国； 也只有那些在校队也混不上饭吃的人，又没有其他社会资源帮助，才会考虑到女篮里发展。 所以胡浩南在她眼中就是……咦，人呢？ 河间由美四下望去，不大的健身房里只有她一人。 她想停下来歇歇，但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她选择了继续。 答应了一刻钟，总要做到才是。 时间在双脚一圈圈蹬踏中慢慢流逝…… “好了，可以停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河间由美抬头见是那个嘴角依旧带着微笑的胡浩南，她不知为何动了动嘴角，给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面前这人是她离开曰本后第一个善待她的人，而这也是她来到西雅图后的第一个微笑。 胡浩南不知道这些，他把手里拎着的餐盒递了过去，气喘吁吁的道：“这个给你，我现在才发现餐厅离这儿距离这么远，真的热死胡……哦，我吃完饭，想着你也别再跑一趟，就顺手捎过来了。” “别愣着了，拿着呀！” “你去冲个澡，吃过饭好好休息下，下午还有训练。” 河间由美慌忙的接下，不知是否因为恢复了些气力，脸上带了些红晕。 她接过餐盒，低头向更衣室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后面胡浩东说道：“其实你不用跑这50圈的，别那么多弯弯绕，不用想着讨好谁，也别怕得罪谁……安心训练，篮球，总归是靠场上表现说话的。” 河间由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到胡浩南正坐在单车上低头摆弄着手机，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瞪着。 她也不管胡浩南有没有看到，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由美受教了。” 第18章 一个也蒙不进 职业球员的“上班”时间是很枯燥的。 西雅图风暴中午会给出近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但这个时间通常的作用是……睡觉。 没错，就是睡觉。 教练巴不得球员过着猪一般的生活。 吃了睡，睡了练，练完再吃，再睡，再练…… 当胡浩南从健身房出来，他本想找格瑞斯谈谈工作，但转了几圈也没有正主，看着一个个伏桌魔，心想她大概也是吃了睡。 无心睡眠的胡浩南趁这功夫溜了出去。 他找了个阴凉地，见四下无人，麻利地磕出一根万宝路，偷偷抽了两口烟。 真的就两口。 然后，就剩下烟头了。 ……训练场不让抽烟，他是真的憋坏了。 不过胡浩南之所以为胡浩南，就在于哪怕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他也会有节制的享受。 比如抽烟，他只会一次一根，绝不会一根接一根地抽个没完。 当胡浩南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神清气爽的他似乎想到什么。 别看他一上午写写画画，看着无所事事，但他满脑子想的是西雅图风暴的出路问题，他想在记忆里找找还有哪些可用之人，如果没有的话，那在现有人员配置下又该如何最大化球队战斗力…… 他感觉自己像是要抓住那叫做灵感的东西。 东西很多，胡浩南很想把这些一一记录下来，但摸向裤兜并没有找到那套黑色笔记本，也没有手机。 大概是都落在健身房了。 他赶紧折了根木枝想写在地面上，但城市里的土地除了草坪就是水泥地，一块块价格不菲，却又怎容一根卑贱的木枝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胡浩南抬头四望，他看到了一个停止喷水的水池，便快步跑了过去，用木枝蘸了水…… 水珠哒哒哒的滴落，但刚刚想写什么来着？胡浩南却怎么也回忆不出来。 是一套打法？还是一个人名？如果是人名又是谁的名字…… 胡浩南想不出。 “法克！”愤怒的胡浩南把木枝甩向水池，发泄着心中不爽。 但水池并没激起多少水花，只荡起层层涟漪，但也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比起nba，wnba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我以为自己这一个月思考已经可以看开一切，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心有魔债。” 说着，胡浩南怅然若失地向训练场走去。 砰砰砰咣…… 胡浩南远远就听见这熟悉的篮球敲打地面的声音，他倒想看看是那只小猪不知好歹，有觉不睡，出来打球？ 胡浩南快走两步，阳光实在太毒。 ……两条大长腿，一头脏辫，不是那个艾米弗格森又是谁！ 只见艾米从三分线外拍着篮球往里走，到了45度腰位，一个急停，收球，屈膝，跳起，左手扶球，右手手腕拨动篮球……一个长两分投篮。 胡浩南心中忍不住称赞不愧是格瑞斯教出来的球手，投篮姿势挺标准、出手手型也不错。 然后……篮球正中篮筐，发出咣的一声。 艾米又甩开长腿，把球运出三分线，然后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篮球再次与篮筐再次亲密接触，咣的一声高高弹起。 胡浩南看了三球，实在看不下去了，“咣咣咣，如果篮球就这么亲吻篮筐，那门牙估计早硌掉了。” “你急停出手时注意控制身体重心。” “你投篮手型很漂亮，但是辅助手不要早早离开篮球，还有出手后有个手腕下压动作，也要注意一下。” 胡浩南一套套的指点着，艾米注意力全在篮球上，没想到后面有人，倒是吓了一跳。 回头看是胡浩南，赶紧招呼道：“教练。” 胡浩南已经来到面前：“刚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艾米点点头。 “那行，你再做一遍，注意我说的那个注意点。” “是。” 艾米很听话，运球时刻意放慢速度，她急停动作很稳，没有了之前的身体前冲。 辅助手也处理的很好，右手投篮手拨球那一下短促有力，手腕带有明显的下压动作。 胡浩南点点头，然后就看到篮球旋转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直奔篮筐，接着便是一声咣的声音响在训练场。 胡浩南睁大眼睛，艾米也睁大眼睛， 四目相对。 “教练？” “哦，不用担心，你那些动作都做到了，下面需要找找投篮感觉。”胡浩南安慰道。 “投篮感觉？” “对，也就是投篮节奏，来，再来一次，我需要你投中一球，然后住到那种出手节奏。” “是。” 艾米照做，同样的动作，依旧漂亮的出手手型，还有……同样那一声打铁声。 “再来。” “是。” 然后，咣——打铁。 “继续。” 咣——又一声打铁。 “你不要运球，就在原地投篮。” “是。” 咣——再一声打铁。 “wtf，这样我给你捡球，你就在原地投十个篮，老胡我还就不信了，就算蒙也该进一个了！” “那辛苦教练了。” “少废话，投篮。” “是。” 胡浩南不停的跑着捡球，耳畔不停的回响着咣咣咣的声音，那声音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黄宏的一个小品。 大锤80，小锤40，黄宏演的那个装修工每抡一次大锤砸墙，就叫一声80。 咣——80！ 咣——80！ 80！ 80！ …… 胡浩南觉得自己如果是那个装修工，这会儿也发财了。 胡思乱想着，胡浩南捡起篮球传了过去。 艾米接过篮球，却是站住了。 “怎么不投？”胡浩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教练，已经投完10个了。”艾米小声说。 “进了几个？” “我不敢说。” 好，不用说了，胡浩南知道结果了，想想刚刚还放话说就算蒙也能蒙进一个，现在他信了，这丫头是连蒙都蒙不进一个。 胡浩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抬头从下往上看着艾米，艾米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歉意。 那瞬间胡浩南突然有种为人父母偏遇到差等生子女的既视感。 这不能不管啊！ “来，拉我一把。”胡浩南道。 “啊！”艾米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胡浩南伸出来的手，这才恍然，哦了一声，伸手来拉他，“教练你可真重。” “多嘴。” 艾米吐吐舌头，“下面该怎么办，我真的尽力了。” “别急，我来想办法，你在这等着。” 胡浩南拍拍屁股上莫须有的尘土，向健身房走去。 第19章 突然感觉有点man 发现问题，想出应对方案，然后执行。 这就是胡浩南的一整套行为总则。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艾米的投篮手型很好，但就是不进球。 胡浩南需要先找到艾米的问题所在，他想出的方法也很简单。 既然以他肉眼凡胎不能发现问题，那就借助仪器把艾米的投篮动作拍摄下来，然后一帧帧对比分析，总能找到问题所在——人之所以为人，不就在于懂得利用工具，不是吗？ 可是当他跑到多媒体室去借相机时，一个新问题又出现他的面前。 负责器材设备的管理人员不认识他，任凭他怎么解释，回答都只有一个字：no！ 这就尴尬了，格瑞斯不知道在哪儿，而这里面器材又只有教练级人员才能借出。 这真是小衙门里是非多。 胡浩南在门口转悠了两圈，目光最终落在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室，然后走了过去。 虽说他不愿和大领导有太多接触，但必要时，他也不介意给领导添点麻烦。 然而当他来到总经理门口，明明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但敲了两下却无人应答。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里面却响起一声“请进”。 胡浩南推门而入，里面除了鲍勃，还有一个人，安娜。 桌上还有一个餐盒，这是来送爱心便当吗？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安娜做给他的爱心便当，一团烧胡的米饭做成的寿司，满满的烧锅底味道，就这样前主还吃得干净，一个劲儿的称赞，满满的五星好评的节奏……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安娜道。 胡浩南扶了扶眼镜，难道前任都喜欢这么打招呼吗？ “哦安娜，这是我们新来的助教，布鲁斯-胡。” 胡浩南还没说话，一旁的鲍勃已经充分发挥主人公姿态开口介绍，随后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哦，见过一面，不太熟。”安娜慌忙解释道。 胡浩南并不想和这个前任有太多交集，只要她不揭穿他，他不介意配合的装作陌生人。 他冲着安娜点了点头，然后对鲍勃说明来意。 “借相机，你要那做什么？” “训练，准确的说是用来教艾米投篮。”胡浩南解释道。 “教谁？”鲍勃惊奇的问道。 鲍勃的反应出乎意料，不过胡浩南还是老老实实回道：“艾米，艾米-弗格森。” 听到这名字，正在喝水的鲍勃差点喷了出来。 安娜奇怪，“教人投篮有这么好笑吗？” “这个怎么说呢，安娜你刚做体育记者，还不清楚，这个艾米，哈哈，格瑞斯教了大半年都没有把她的投篮练出来。现在她能有20的命中率就不错了。” 胡浩南很想说，20？你想多了，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她投进一个，但下一刻他想到的是自己之前还给出了天才球员的评价，顿觉脸红。 难道我想多了吗？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天才？ 不过既然来了，该做的还是要做，该借的还是要借。 “那我借相机的事？” 鲍勃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给胡浩南倒了杯水，满脸含笑地问道：“胡，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坦白说，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格瑞斯？她怎么给你安排这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胡浩南注意到鲍勃的用词ipossible ission，眉头微皱，但语气平静地回道：“格瑞斯没有给我安排这个任务。” “那这？” “我自愿的。” “你自愿的？”鲍勃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望向胡浩南，发现并没有说谎。 还真是自愿的！自讨苦吃的苦差事还上杆子往前冲？ “那相机的事？” “哦，自然没问题，这样，我亲自过去说一下，顺道也带你认识认识各部门，以后合作的时候长着呢。” ……一个电话解决的事又何须劳总经理大驾？ 至于介绍他给各部门？如果有心，早该介绍了，这都过去半天了，午觉都睡过一晌，这会儿介绍诚意又有几何？ 胡浩南心中默叹了一口气，天下职场一般黑，到哪儿都少不了那明争暗斗，想安安静静的执教个球队咋就这么难哪。 在总经理鲍勃的操作下，很快整个俱乐部都认识了这位新来的助理教练，更知道他要教一个主教练教了半年都没有搞定球员练习投篮，最后还不忘加一句：要不一起去给这对新助教新球员捧个场助个威？ 这对于平日生活枯燥乏味的办公室网虫们来说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立刻笑着应道：那一起去瞧瞧？ 瞧瞧就瞧瞧。 于是—— 当在球场等得有些无聊的艾米看到胡浩南扛着两个三脚架走进球场时，她急忙起身帮忙，可还没走两步，就看到胡浩南的背后浩浩荡荡跟着二三十号人。 “教练？”艾米投来询问的目光，这是什么情况，求告知。 “那个……他们知道你在苦练投篮，就一起过来给你加油助威。” 加油助威？确定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艾米亚历山大，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鲍勃为什么这么做，胡浩南说不清楚，但把一件小事弄得这般招摇，肯定是不怀好意，而跟随而来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说他们一句各怀鬼胎终是错不了的。 只不过相较形于颜色的艾米，胡浩南更能沉住气罢了，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职业般的笑容，态度也谦和的很，一副新过门媳妇遇到强势婆婆的赶脚。 但在他的内心里却在想，卧槽，你们爱来不来，来得多了就当大家捧场，搭好戏台就等着看他上台唱戏。 他把艾米拉到一角，“艾米，不用担心，这都是小场面，因为你不久就会站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那里有成千上万个期待你表演的球迷，跟那个比起来，这几十个人简直就是ktv里的小包厢，不值一提。” 艾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不过她有一点认识的很清楚，以前习练沙排也好，如今学习篮球也罢，自从她决定踏足职业赛场那天开始，就注定有一天要在大舞台上展现自我。 面前这个，或许正如教练所说，实在微不足道，自己之所以那么慌张，只不过是因为这些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下子出现在面前，有些不习惯罢了。 “教练，我会尽力的。” 胡浩南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直在笑，只不过这次笑容不再那么机械。 他拍了拍艾米肩膀，说了声开工了，便开始布置三脚架，艾米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这次他一共拿来三部相机，前后各布置一台，确保前后面都能拍摄到位，剩下一台则留给自己，到时他会拍摄侧面并且跟随拍摄艾米投篮动作全过程，用稍微专业点的话说，他这个才是主机位。 安娜跟在人群里默默的看着胡浩南跑前跑后，她本想过去帮忙，但看众人都在场外看着，没一个人上前，她也就退了回来。 “艾米，你可以开始投篮了。”胡浩南看着镜头对艾米喊道。 艾米应了一声，做出一系列运球急停跳投动作的连贯动作。 她的动作依旧舒展，然后篮筐毫无意外的……选择拒绝。 咣当！ 又一个80！ 外面一阵窃窃私语，相似而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胡浩南并没有受这些人影响，甚至说从他喊开始的那一刻，这些人已经被他直接无视，他的眼中只有艾米没有他们，他见艾米捡起篮球望向这边，催道：“别停，继续。” 艾米哦了一声，继续投篮，投篮，投篮，然后又一个个80的声音响在球场。 初时她每投一球还会看一下胡浩南，见没有要她停的意思，她就继续出手，到了后来她眼中就只有篮筐。 胡浩南默默的看着镜头，面无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艾米投多少次，但他真的想要看到艾米投进一球。 在他眼中，艾米的出手手型真的很漂亮，女生特有的纤长手指将球拨出，伴随着明显的压腕真的很美，这么柔和的手感怎么可能投不进球！怎么可能？ 所以他就这么看着，继续拍着——他不是在和艾米较劲，他是在和自己较劲。 艾米很机械的出手着，这些投篮动作她练过太多遍，但就是不进球，她比谁都着急，但着急没有用，篮筐始终在对她说no。 然而就在她第十三次连续出手，唰的一声，篮球终于从篮筐中滑落，还是一个空心球。 艾米激动的差点要哭了。这是她今天第一球。 胡浩南这才喊了一声“咔！”很有导演的感觉。 鲍勃立刻凑了上去，“胡……” 刚说了一个字，胡浩南已经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在工作，如果想看热闹，可以站在场外。”看过拍戏没，片场之上，导演最大。 鲍勃愣住了，啥意思？看热闹？我堂堂一个总经理竟然被一个助教说成看热闹，还被请出场外？ 安娜也是怔住了，且不说胡浩南大学里的表现，但就他之前的表现她也看到了，话不多，但也表现的彬彬有礼，见到各个部门还会说声：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 现在怎么像换了一个人，态度如此强硬？突然感觉……有点an！ 第20章 这球有了 “请你出去，我在工作。” 胡浩南说出这话就有些后悔，因为他说这话的对象是球队里的总经理，这支球队实际上的掌权者。 但这种情绪仅仅持续数秒，他便将之抛至脑后，回头继续工作。 他是真的讨厌工作的时候有人一旁指手画脚，前世如此，今生依旧，只不过与前世相比，今生他光棍一条，大不了从头再来。 胡浩南也不再理会外人如何看他，抱着笔记本，就在球场中央席地而坐。 连接数据线，上传视频，再一帧帧慢放…… 他需要从这些镜头对比中找到投篮动作中的不协调之处，而这很可能就是影响艾米投篮不中的原因所在，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就像后世玩的找茬游戏，只不过更复杂。 当然，如果胡浩南可以更专业一些，他会将艾米整套投篮动作进行模型化处理，那样整个找茬会更加快捷明了。 很显然他没那技术，只能采取笨方法，从一次次慢动作回放对比中寻找原因。 这是一份极需耐心的工作，而胡浩南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安娜站在人群中，耳侧全是围观党的议论声，这让她有些心烦。 她抿着嘴唇，目光从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她自认很熟悉这个男人，熟悉他的每一寸肌肤，熟悉他的做人做事风格——就像他现在这样不顾形象的席地而坐，这就很胡浩南。 不过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她从昨天见到胡浩南后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当时说不出具体到哪里变得不同。 但此刻，她认为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专注。 对于以前那个胡浩南来说，他活得很自我，任何事物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学习如此，美食如此，游戏如此，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否则以他对自己的依恋，又怎会轻易在毕业那天同意分手？ ——当然，分手这个是她提出来的，但那不是在考验在他嘛。 现在这个就站……哦不，是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看着他那旁若无人的姿态，还有不曾有过的全神贯注的神情，安娜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篮球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如果当初能发现他身上还有这优点……或许结果会不一样。这想法一冒头就让她有些神伤。 如果胡浩南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扶扶眼镜，很认真的对她说：妹子，你又想多了，是他喜欢篮球，至于你的那个“他”？大概连诺维茨基是哪国人都不知道。 当然，这只是如果。 此时的胡浩南正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他的身体一动不动，但手指却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眼珠也不断从一个镜头掠到另一镜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周围观党开始骚动，他们本以为有热闹可看，但除了一开始那一连串打铁声，然后进了一个球，再然后……就没了，那两人就在球场上席地而坐，看起了小视频。 话说，这小视频有那么好看吗？ 一些围观党觉得无聊，觉得再看下去就是浪费他们宝贵的生命，还不如回去看看那些更有意思的小视频，比如女主播和黄瓜茄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剩下一些碍于总经理大大还在场，直接走那就显得太不懂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罚（围）站（观）。 当然，还有一些鲍勃大大的忠诚拥趸开始喊话，催问胡浩南到底有没有办法，不行就直接坦承教不会，然后给大家道个歉，大家都是大度的场面人，没必要这么干耗着，浪费彼此时间。 对此，胡浩南表示……呃，没有表示，他如老僧入定一般坐着，目光锁定屏幕。 离他最近的艾米也感觉有些无聊，初时她还能饶有兴趣的盘腿坐在胡浩南身边，一起看自己的投篮视频。 只不过几分钟后，她就坐不住了，她也搞不懂一个投篮慢镜头翻来覆去有什么好看的。 无聊的她拖起下巴，目光很快从屏幕移到胡浩南的脸上，确切的说是眼睛上。 那目光专注，锐利，有些她说不出来的感觉在里面。 她渐渐看得有些呆了，连周围诸位领导大大的嘲讽也被她自动屏蔽了。 突然，她看到胡浩南眼睛一亮，那感觉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养的一只猫。 一只猫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方向，瞳孔眯成一道线。 突然，猫的瞳孔突然放大，那就意味着…… 它发现了猎物！ 此时，胡浩南就给她这么一种感觉，教练就是那只猫，他一定发现什么了。 一定是这样！ 艾米期待的望向胡浩南。 胡浩南吐出一口气，终于合上了电脑，然后朝艾米招招手，让她凑近一些。 艾米弯下腰，如虔诚的信徒聆听真主圣音，然后她就听见胡浩南小声地说道：“那个，扶我一把，坐得太久腿有点麻。” 艾米按住膝盖的手一滑，险些栽倒。 胡浩南起来跳了两下，活动一下酸麻的腿脚。 这时场边有人笑道：“胡教练，大家都静候多时，就等你一展身手呢！”后面还有几个人随声附和。 胡浩南循声望去，说话人却是鲍勃……身后的布莱尔。 如果是鲍勃这么说，胡浩南或许还会搭句话，毕竟是领导嘛，有时候面子该给还是要给的，至于这个布莱尔，备胎一个，何须理睬？ 胡浩南侧身在艾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艾米只觉得耳根有些痒，面露疑色：“这样真的可以吗？” 胡浩南笑道：“鞋子总要穿过才知道合不合脚。” “那个，教练……啥意思？”艾米的小眼睛眨呀眨，一副求赐教的表情。 胡浩南有种被打败的感觉，这是你们国家的一句谚语好，但他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是说行不行总要试试才知道。” “哦哦，那我去试试鞋子？”艾米笑了，心情轻快不少。 胡浩南点点头，就在艾米捡起篮球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收拾器材。 被无视的布莱尔却是极为不爽，他觉得胡浩南纯粹就是在装叉——你觉得自己的方法就一定能行？连看都不用看了？ “这个艾米我又不是没教过，一下午也投，哦不，蒙不进几个球，我还就不信我教不会的球员，这个胡浩南第一天来就能搞定！” 就在这时，艾米第一次投篮出手了，依然拿到了80分！ 伴随着咣当一声的还有众人的惊呼。 布莱尔嘴角轻咧：呵，我就说嘛，投篮从来都是练出来的，还没听说过谁看看视频就能把投篮练好的。 艾米咬了下嘴唇，回头望向胡浩南，却见教练正忙着收起三脚架，根本没有看她。 这反而让她非常心安，教练这行为似乎就是在告诉她：方法已经告诉你了，照做就是了。 艾米捡过篮球，深吸一口气，小声的给自己鼓劲：“艾米，别让人小瞧了，要加油啊！” 运球、收球、屈膝、将球举过头顶、拨动篮球、出手、压腕……只是没有跳，脚尖刚离地，艾米已经把球投了出去。 篮球旋转着离开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当篮球还在空中，艾米依旧保持出手手型的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在空中使劲挥了挥。 她知道这球已经有了。 唰！ 这真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篮球空心入网。 以前总听人说，出手就知道球有没有，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这感觉，真好！ 第21章 男人哪，有时候就得逼他们一下 艾米兴奋地冲上去抱住了胡浩南，然后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头，你知道吗？我出手就知道这球有了。” “我从来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这感觉真的真的超棒！” “谢谢你，头！” 艾米说着又要凑上来…… “打住！”胡浩南急忙伸手隔开。 好家伙，刚收拾器材没注意被你偷袭得手，现在蹬鼻子上脸是，我告诉你，你胡哥虽然单身也不是你想亲就能亲！ 不过艾米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心情很好，不介意用一个吻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当然，胡浩南不愿意也就算了。 “头，真的谢谢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艾米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还挂在胡浩南身上，脸不红心跳地溜了下来。 “咳咳，你再多投几个，巩固巩固，我……我去还下器材。”胡浩南清清嗓子，找借口要溜。 艾米听了，赶紧照做，接连投了数球，虽不是每投必中，但每两三次出手就能命中一球，这显然是已经入了门了。 胡浩南送器材的时候故意从布莱尔面前走过，刚忙着工作没时间理他，这会儿没事了他不介意恶心恶心这个备胎。 但看到布莱尔躲避的目光，胡浩南却失去了反击的兴趣。 和一个失败者起口舌之争，和傻子较劲，这都属于拉低逼格的事情，你只要做了，那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胡浩南什么话也没说，就扛着两个三脚架大模大样从人群中穿过，所到之处一众围观党纷纷避让。 直到胡浩南没了人影，不知是谁说了句：散了散了，赶紧回去工作，一众围观党这才悻悻离开。 鲍勃面无表情的回了办公室，布莱尔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再说胡浩南送完器材，忽感自然的号召，便径直走向卫生间。 可刚进门，手还没放到腰带上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这倒是吓了胡浩南一身冷汗，他刚要呼救，嘴巴就被人一把捂住。 胡浩南这才发现那人是安娜，他扫了眼四周环境，轻轻伸出两根手指拨开那白嫩的手。 “美女，这是男卫生间，咱俩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哦不对，是咱们曾经达到过这种地步，但那属于过去式……” “少贫嘴，我只问你一件事。” 胡浩南重新紧了紧腰带，刚从兜里掏出烟盒就被抢了过去，这让胡浩南颇感不满，刚在球场不能抽烟，难道跑到卫生间还不让抽？美女你这就管得忒宽了。 胡浩南心中不满，嘴角却是一笑，“你尽管问，我可不一定回答。” 安娜似是没有听到，继续问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对艾米说了什么？” “这对你很重要？”胡浩南从安娜手中拿过烟盒，这次安娜并没有阻止。 “是，我是记者，需要对一切未知保持好奇心。” 他磕出一根咬在嘴里，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含含糊糊回道：“很简单，就一句话。” “什么话？” “大胆投，别跳。” “大胆投，别跳？就这些？”安娜盯着胡浩南，一脸的“我读书不比你少，你不要骗我”！ “是的，我之前一直在观察她的手型，还有手臂，但是并没有发现太大问题，后来我把镜头拉远，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艾米跳得太高了。” “跳得太高？” “是的，或许你知道，艾米之前是练习沙滩排球，高高跃起，大力劈扣——不知道沙排是不是这么称呼，但这都是艾米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所以，她在投篮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先高高跃起，其次才是投篮？” “你这么说也错，总之艾米总是跳到最高点之后才会出手，这种跳投对于老手来说或还不错，更高的出手点带来的是更好的抗干扰投篮能力，但是对于新手就太不友好了……所以我就让她别跳，颠投就行。” “就这些？” “是，就这些，没什么要问的我可就抽烟了？” “你等我出去再抽，我受不了烟味。”安娜在鼻间扇了扇，向外走去。 “我还没点着呢！”胡浩南在后面喊道，“哦对了，出门小心点，别被人看到。” “放心，我也不想让人误会。” 那你还进男厕所，胆子够肥呀！胡浩南看着安娜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熟练的点烟，狠狠嘬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 下午的训练依旧，格瑞斯回来了，随即得知胡浩南教导艾米投篮的事情，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当亲眼看到艾米十投四中的表现后，她在球场跑动的脚步都轻快很多。 “胡，谢谢你！”艾米的投篮几乎成了格瑞斯的心病，一名球员有没有投篮能力关系到她日后的成就高低，如今这个心结一朝得解，她觉得有必要当面道谢。 “这个应该的。”胡浩南并不贪功，他心中隐约有种感觉，艾米的进步多少很有可能关系到西雅图的未来走多远。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队内对抗赛。” “行，听你的。”这次格瑞斯答应的很痛快。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队内对抗赛，格瑞斯依旧担任裁判。 她明显感觉队员心气提高了一大档，每个人脚步也比平时快了许多，彼此身体之间的对抗激烈程度更是前所未见，更重要的是队员之间开始呼喊交流。 终于有点球队的样子了，格瑞斯忍不住感叹，她感激的望向胡浩南，然后抡起手里的篮球砸了过去。 她简直气炸了，就在她跑前跑后忙着指挥比赛这档口，胡浩南那个家伙居然靠着墙睡着了。 你睡觉也就罢了，走近看，还流口水打呼噜。 这简直是亚当忍，夏娃也不能忍！ 格瑞斯吹了一声哨子，宣布休息一刻钟，然后径直走向迷糊的胡浩南：“你给我出来。” 胡浩南知道自己犯了错，大脑一下清醒过来。 这头一天上班就公然睡觉，这要是放在前生分分钟就是扣奖金、写检查、在早会上批斗乃至炒鱿鱼的节奏。 胡浩南决定好好认错，争取宽大处理，或许看在他教会艾米的面子上，来个功过相抵，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个……”胡浩南踌躇着准备找个好点的词解释下。 “我知道附近有家家庭公寓，环境不错，要不我在那给你安排个房间怎么样？” “那个我错了。” “那里衣食无忧，睡觉更是舒服，环境也好，房东更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你在那里一定会睡得相当舒心……” “那个我错了。” 胡浩南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了女人，当一个女人发起飙（狠）来，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于是他赶紧乖乖认错，一副黄盖找周瑜愿打认罚的姿态。 “行啊，由美一口气跑了50圈，你是助教，以身作则，也跑50圈。” “50圈？5圈我就趴下了！” “这个不行？” 胡浩南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行。” “那其他地方我看也用不到你，我看看，现在咱们球队还有制定相应战术打法，要不你受累给个建议？” 胡浩南心道果然如此——格瑞斯肯定是看自己睡觉，就拿这个逼他一下，但这的确是球队亟需解决的问题。 毕竟一支没有战术素养的球队就是一支烂队，指望一套王八拳，乱拳打死老师傅，或许能赢得一场比赛，但要想赢下一个系列赛简直痴心妄想。 “行。”胡浩南点点头，是得好好策划策划，研究研究了。 “你需要多久？”格瑞斯追问一句。 “三天时间。” “不行，明天就得给我一个可行方案。” “明天！绝不可能！”胡浩南惊叫道。 “那算了，你还是跑50圈！” “别啊……行，行，我答应你，明天行了。”胡浩南应道，随即拿起笔记本像健身房走去，这个点那里静一些。 “喂，胡，我认真的，我真的推荐你去那家家庭公寓，那里很静，保证你不受什么影响。” 胡浩南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谢谢你嘞。” 格瑞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男人哪，就这样，有时候就得逼他们一下！ 第22章 过得最像他本人的一天 胡浩南来到健身房，打开笔记本，打开一个空白页，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了个标题：西雅图风暴新赛季战术方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仔细阅读了格瑞斯所给出的球员资料，又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自己的笔记，他想从中找到一些灵感。 但最后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不是不想写，也不是不能写，而是脑中起草的每一种战术总感觉缺少点东西。 胡浩南有些烦躁，身体也传来阵阵倦意。 看样子，写肯定是写不出来了，还不如先休息一会养足精神。 主意一定，胡浩南便找了个仰卧板，躺了上去。 眼皮沉重，他很快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梦里他成为一名主教练，威风凛凛。 在他的指挥下，球队披荆斩棘，一路高歌，最终如愿捧起冠军奖杯。 无数球迷高喊他的名字，无数记者把话筒举到他嘴边，想让他说两句。 但说什么呢？ 不知道，看着一个个长枪短炮，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环视着那一张张陌生而满怀期待的脸。 突然他眼睛一亮，因为在人群后面他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格瑞斯-南斯。 胡浩南惊醒了，一下坐了起来。 而当他睁开眼睛，格瑞斯的脸庞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胡浩南瞬间清醒过来。 他想起自己来健身房是要起草制定球队战术的，而不是白日做梦。 如今被上司逮个正着，尴尬啊，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胡浩南想解释一下，格瑞斯却笑了笑，“我都知道了，累了就休息会，真的不用道歉，或许你真的可以考虑下我说的那个家庭公寓，离这里很近，比你住在市区会方便很多。” 胡浩南盯着格瑞斯的眼睛，她居然是认真的，不是在打趣他。 “我会认真考虑的。” “下班了，我送你回去，正好我还有些想法想和你聊聊。” 两人走出健身房，穿过训练场的时候，看到球场上有个身影正在练习投篮。 是河间由美。 河间由美见到两人，急忙放下篮球，躬身行了一礼，“教练好。” 在礼仪方面，河间由美总是做得很到位，这些东西是深入她骨髓的。 “不要练太久，早点回去休息。”格瑞斯说道。 “是，我只练一会儿就好。” “那明天见。” “明天见。” 胡浩南也跟着招了招手，“明天见。” 两人刚出训练场，就听见后面又响起拍打篮球的声音。 “由美很努力，不过只靠努力还不够，以当前她实力，想要在新赛季在球队站住脚很难！”格瑞斯说。 “我倒挺看好她的。” “哦？好啊，我倒想听听她到底有哪些闪光点？也顺带看看你观察一天，哦不，是半天的成果。” 胡浩南知道格瑞斯还在拿他睡觉说事，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偷奸耍滑，当下轻轻嗓子，道：“要说她身上的闪光点，有很多，比如你说她训练努力，我觉得单努力这词还不够，应该说她打球很拼。 远的不说，哦也远不了，就在上午训练赛里，她就两次倒地抢球，还有一次快攻，队友长传球大了，从我角度来看，那球必丢无疑，她硬是冲过去把球救了回来，就冲这劲头，我看队里就没几个能得上她。” 格瑞斯点点头，“这个我同意，这也是我一直坚持留下她的原因，还有吗？” “当然有，再比如她对自己够狠，那么热的天，凯特和威廉只跑了20圈就已经快累成狗，而她居然跑了50圈。” “这说明她体力好？” “不是体力好，而是有足够强的忍耐力以及肯吃苦的精神，你不知道，当我把她带到健身房做腿部肌肉放松训练的时候，她的小腿一直在抖，一个体能到了极限还能坚持的球员，这个闪光点还不足以耀瞎人眼吗？” 格瑞斯这次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胡浩南却是兴致满满，他喜欢这种侃球似的聊天方式，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他思维最活跃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前生每到星期天找三两好友，一边喝点小酒，一边畅谈篮球，那滋味就一个字：爽！ “一个天赋还凑合，但足够拼命并且敢对自己狠的年轻人，我觉得我没有理由不看好她。 不瞒你说，我已经专门为她制定好了一套训练方法，就叫‘海绵里的水’训练法。” “等等，你说什么？海绵里的水？”格瑞斯好奇道。 “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的胸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胡浩南脱口而出，而在说出这话那一瞬间他怔了一下，心道不好，一句话暴露人品了。 然而他听到格瑞斯一句痛骂：“滚！明明是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胡浩南哈哈一笑，瞬间放松起来：“是嘛，原来你听过这句话，不管是女人的胸，还是时间，但有一点我十分肯定，那就是对于河间由美，你就得狠狠的挤一挤，这才能充分压榨她的潜力。” “你继续说。” “如果是其他人，我或许不会这么做，因为一个弄不好就会适得其反，但是河间由美不会，你逼她越狠，她越会认为你重视她，她就会对自己要求更为严苛……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胡浩南突然发现格瑞斯看向他的目光非常怪异，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很好奇，你才看了一上午，就算你前期工作做的再充分，也不可能了解的这么清楚，好像……你比她还了解自己。” 胡浩南嘿嘿一笑，“这个……我看人一向很准，中国文化里有风水看相一说，你知道？就拿你来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有冠军相，冠军相你知道？就是说你就是为冠军而生的。” 胡浩南赶紧换了个话题，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两世为人，前生身为销售业务人员，阅人无数，这才练就一双在短时间看透人心的慧眼？说出来也没人信哪。 格瑞斯却被胡浩南的话逗笑了，“我谢你吉言。” “我认真的，要不我怎么谁都不找，偏偏来投奔你呢？” “好了，我勉强相信了，除了由美，你还发现什么？” “那也多了去了，就拿贝塔来说，这小姑娘真心不错，你看她突破第一步没，真心叫一个快……” 胡浩南畅谈着今日所看所感所想，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今天是他穿越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 也是他穿越以来过得最像他本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