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末日篇》 第章 序章 红色的大地，如鲜血浸染，气流在这样不祥的土地上方扭曲着，像一条条透明舞动的蛇。无风的晴天，万里祥和，往下望去却是蛇群在欢悦中昂首翻腾。 这是一个地狱，普通人投身地狱的瞬间皮肤就会烤焦，难以想象，曾经它绿意盎然，水流成川。现在只剩下红色的沙尘了，荒凉得好像来到了宇宙尽头。 上空艳阳高照，斜斜的位置似乎在告诉亲见者现在只是早晨刚过，或是临近黄昏。 小巧的身影行走在红色沙砾上，单薄得好像一只白色幽灵。她穿着一件褴褛白色睡裙，没有穿鞋，小小双足就踩在红色的血地上，直观给人感觉就像往烧红的铁板上搁了两团白奶酪。 什么人能在烧红的铁板上赤脚行走？ 沙地上有许多碎石，它们立起棱尖，像一颗颗图钉，烧红的图钉！在这样的地面上行走，那比上刀山还要困难，想象即使是一辆厚轮胎越野车经过，这些危险的碎石也能让它抛锚。 然而，牛奶色的稚嫩双足没有被割破，甚至没有一点擦伤，连发红都没有，足底不染一丝尘埃，就像……行走世间者是一尊神只！ 少女停了下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背，阳光在洁白的面上变得朦胧，从上方看下去，少女模糊的小脸恰映在脚背上——她在照镜子！这不是一双人类该拥有的脚！没人能对着自己的脚背照镜子！ 脚背上模糊的脸变得清晰，看到女孩脸的那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天使啊。 她太美了！ 传奇技师雕刻出的精致五官，闪耀如黄金般的秀发，未成熟却窈窕诱人的身段，还有那双算得上是绝世艺术品的双足！拥有这一切的如果不是天使，那么就是恶魔！ 然而没人会将这样的少女与“恶魔”等同，她周身泛滥着犹为神圣的气息，看到她你就想到刚做完弥撒回来的修女。阳光为她的美蒙上了一层纱，似也不忍心灼伤她雪一样的肌肤。 少女抬起一对金色眸子，深色暗金的瞳子里充满冷漠，不，并非冷漠，是淡漠，她缺少某种东西——情感，或者说——灵魂。 少女的眼睛里没有灵魂。 上帝仿佛跟少女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赐予她比肩女神的美貌，却没有给予她仅仅凡人的智慧。 少女开始迈步了，如提线木偶，漫无目的，又像是虔诚的基督徒，仿佛“前方”不是方向，只是归途，慈祥的主正对着她来时的方向微笑。 小巧的足迹渐行渐远，背后的风沙将过去吞没。 ………… （因某些方面原因，原计划方舟史文段作废，仅保留重要节点。） 平行星系，恒星系，旧世纪2235年7月12日，金色黄昏开启，陆上植物由于未知原因全部死亡，天启的开始。 围绕海洋进行争夺的末日战争开启，蓝星人口迅速缩减； 天启兽出现，天启战争开启，全球被迫达成统一； 针对天启兽“惧水”的天性，人类着手建造海上城市方舟城； 首例s级天启兽“梦魇”出现，人类移居方舟，方舟纪年开启； 方舟153年4月1日，首例完全自主型ai“青龙”诞生，也是首个五级文明“生命体”诞生；计算机战争同步发生，战争持续一月有余，青龙被镇压，意识抹除。 方舟175年3月4日，天启计划“t计划”通过实行，计划研究超人类去对抗更高维度的生命，即对抗天启兽。 方舟218年3月26日，思想战争爆发，该战争亦被称之为“斯尔文莱战争”，持续50年间，死亡人数23亿。 斯尔文莱战争结束后不久，五级文明理论提出。 一级文明，原始文明、混沌文明，没有善恶观、伦理观的文明，力量决定一切，欲望决定力量所指。 二级文明，初始善恶文明。战争依旧为世界格调，但“师出有名”成为该文明阶段显着标志。 三级文明，完整的善恶文明，不轻易发生战争的文明，重视善恶事实。 四级文明，崩坏文明。一个由三级文明到五级文明的过渡文明，具体表现有：人性丧失、欲望激增、自杀人数激增、养老院数量激增、家庭亲情崩坏、变性冲动…… 几个四级文明模型——说黄段子禁止的世界、谎言禁止的世界、头戴测谎仪出门的世界。 五级文明，机械文明，需要达成要求为“思想透明化”，即互相能看到彼此想法。“青龙”为五级文明，五级文明不与任何一个文明等级有相通点，它首要的目的是求得彼此思想透明，ai消灭人类的主因。 方舟268年至270年，方舟重建，新体系——“新三级文明体系”建立。 方舟271年6月3日，首例“速效病”出现，“速效病时代”来临。“速效病”非疾病，是一种全新发病模式，会加重所有疾病的病情，寻常感冒，快的两小时致命，严重疾病，譬如心脏病、哮喘等，会即刻使人丧命。 方舟272年9月12日，针对速效病问题，“全民超人”计划实行； 方舟280年3月7日，第一代天启疫苗诞生，觉醒率十亿分之一； 方舟285年6月10日，第二代天启疫苗诞生，觉醒率亿分之一； 方舟310年10月10日，第三代天启疫苗诞生，觉醒率千万分之一； 方舟350年1月3日，第四代天启疫苗诞生，觉醒率十万分之一，天启者不再是小众群体。 方舟358年，“超立方材料”诞生——一种绝对光滑材料。 方舟380年9月28日，针对天启者群体怠惰、不作为等一系列问题，开始实行独特的佣兵政策。 方舟400年1月5日，方舟开始建设海底城，并耗时32年完工。 第1章 沉影 南明市上空，死一般的阴沉，头顶乌云就像挤满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往下压。 纵横如迷宫的街道里没有一丝风，腾腾热气从地面往上冒，整座城市，就像是一个结构复杂的蒸笼。 迷宫尽头，有一座俨然伫立的巨大建筑——佣兵大厅，目光聚焦点却不在这座好几层的巨大建筑上，而是由这栋建筑延伸出来的街道、左拐右拐后的一处阴暗小巷。 马蹄酒，佣兵大厅附近的一间酒，佣兵们去佣兵大厅接取任务前，或是交付任务后，往往会来这里喝上一杯——祝自己好运，或是庆祝任务又活着结束。对于会生活的佣兵们来说，佣兵大厅是现实，酒才是他们的梦与想，美酒，热舞女郎，还有和他们一样疯酒了骂脏话的众多好哥们…… “吱呀！”西部式的栅栏门被推开了，灰色的光与歌德歌剧式的悠扬音乐扑面。 见鬼！入目所见一群糙汉喝得酩酊大醉骂骂咧咧说着疯话，结果他们在听歌剧！循着不同于酒主色调的鲜艳光彩，视线落到酒驻场舞台上，那里正有似玛丽莲般成熟的女性深情献唱…… 这个酒大有问题！ 新来的“朋友”愣了愣，以为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她第一次来，初生牛犊，结果给社会狠狠上了一课。 “新朋友”很快引起了各方注意，如领导忽然莅临审查被慧眼识破，酒内一切骚动趋于静止，连悠扬的音乐都为之止息。 “咕咚！”不知是哪个家伙的吞咽口水声，响得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 单独的角落里，一个趴在酒桌蓬头垢面的家伙往门看了一眼，醺醺地收回目光。 “新朋友”昂首阔步，迈入场间，音乐悠扬继续走起，好似新一幕歌剧搬上剧场舞台。 “fui~”口哨声，一种不怎么高明的吸引异性的手段，如同公鸡打鸣。 穿着水洗蓝紧身牛仔裤的“新朋友”路过了吹口哨的家伙，径直无视了他。口哨男借着酒胆，淫笑着伸出右手，去抓牛仔裤紧裹住的浮凸。 “啪”，下一刻，口哨男的右手被按在满是划痕的厚圆木桌上，紧跟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口哨男右手食指与中指间，锋刃微微擦破中指表皮。 口哨男冷汗直冒，瞬间如泼了盆冷水，他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动作！如果这解释为他喝蒙了，他会毫不犹豫给那个说闲话的家伙一榔头，他是天启者，等级d，可以接住音速下的手枪子弹！ 还有这柄匕首……黑色的刃，铁晶？这是只允许在方舟外使用的违禁品！对方竟敢把这种违禁品带入方舟？！ 口哨男表情和手指同样的抖，客客气气：“美、美女，喝醉了，开个玩笑……” 口哨男黄毛钩鼻，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l国语。 l国语作为方舟通用语种，又称“通用语”，在方舟43国语种中地位超然。你可以不会说本国母语，但不能不会通用语，那你将在方舟寸步难行。 来的是个大美人，也正因如此，在对方进门一刻氛围才会显得犹为紧张——这里是猛男聚会所，美女应该去隔壁牛郎酒！ 酒的异变并没有打扰其他酒友兴致，觥筹交错，骂声不停，似乎相比于美女的到来，这样的事更司空见惯。不过是酒桌上再舔一道新划痕。 美女一言不发，收匕首入腰间刀鞘，扭头迈步走了。 口哨男匆匆付了酒钱离开。 酒独立的角落，音乐声在这里减弱，灯光在这里黯淡。这里像个老龄人修养区，寥寥几人醉得不省人事，挺着便便大肚子在木椅上大字仰躺，扮演刚从河里捞上岸的浮尸。 匕首闪过一道危险的光，如刚才那般刺入厚实的圆木桌，刃口竖在蓬头垢面的男人脑袋前。男人没有抬头，死沉沉地趴着好像醉得不省人事。 “零号。”美女说出两个字，声音意外稚嫩，如果不看脸，你会以为是没长大的孩子。这样的声音本该只存在于叫醒爸爸起床的小棉袄和万圣节敲着你房门说“不给糖果就捣蛋”的调皮鬼身上，现在面前是一位美女，冲突感格外强烈。 男人抬头，脸色暗沉，“零号”这个词应该只存在于他的梦里，而他早把梦埋葬了。 面前是个超级大美人，比之酒偶尔上场的钢管舞女郎不是一个档次，也难怪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饿狼会狂咽口水。 大美人身材火辣，穿着露脐装，这种曾一度被方舟禁止、穿到网上玩自拍都得杀头的装束，极少有人能驾驭。一眼看过去美女不在此列，她小腹平坦紧实，像是常年奔跑在草原上的猎豹。 腰上一条可活动白皮带，松松垮垮，上面连着空落落的刀鞘。其实皮带圈已经很小了，比一个大一点的手环大不了多少，只不过对比这条纤腰来说稍显得“力不从心”，看到这条腰，你能想到一条直挺立起的白蛇。 美女上半穿白衬衣，衬衣尾巴在胸口下打了个优美的交叉结；下半是水洗蓝牛仔裤，脚下蹬军用长靴。她外披一件黑色短夹克，只盖住胸背的那种，正因如此她那条蛇腰才会异常突出。 “你是零号。”美女说话了，她不该说话的，就仿佛这张美丽的脸背后站着她女儿，那会让所有和她相亲者逃之夭夭。 男人沉默，手臂外马克杯里的酒液似乎凝结，空气异常冰冷。 片刻，男人双手按在桌上，支起上半身，整个动作给人颓丧的沉重感。 随着男人起身，他完整的脸终于映入眼帘。糟乱的长头发，拉碴的胡须，介于艺术家与捡垃圾大叔之间的忧郁气息；不算帅，但有一张坚毅的脸庞，如刀削斧凿般。 难以想象这样坚毅的脸庞会被忧郁萦绕，就像爱迪生会愁于新发明的灵感。 透明酒杯里纯净水一样的液体微微晃荡。 “你不应该知道我的，我应该已经‘死了’。”男人说这话时嗓子略微沙哑，似乎是太久没开口了，于是他用酒精润了润喉，一口喝完小半杯。 男人从地上拿起酒瓶，酒瓶上显眼的“高度白酒”和字体下特别标注的“56度”，证明他刚才喝的不是白开水。男人给自己倒酒，廉价酒液注入杯中的声音格外地响。 美女斜眼瞧了瞧桌腿边，看见那里有一箱白酒，十二瓶装，已经空掉了五瓶，每瓶550l，空掉的酒瓶东倒西歪。美女印象如果没有出错，喝这种酒的都是糟老头子。 这类介似于饮用酒与工业酒精的玩意儿，常人喝一杯就把持不住，一瓶会因酒精中毒送医。可男人喝了足足五瓶，脸不红气不喘，看他的架势，是想把一箱干完。 不过这对天启者来说实属正常，他们的身体是铁打的。 美女轻哼。 男人手里提着第六瓶酒，瓶子里还剩下一点，男人晃了晃酒瓶：“要喝么？” “不用！”美女冷冷的，她坐下。 服务员滚着轮子过来——它是个机器人，没有腿，底下一排可灵活移动的轮子就是它的腿，上半身是酒架子，背后有两条机械手臂。脑袋是诡异的小熊脑袋，大概是某个恶趣味的大叔给套上的，不过还真别说，第一眼会被它可爱的外表吓着。 “请问需要点什么？”小熊服务员热情招呼，是成熟女音，甜甜的，闭眼你就来到了蛋糕店。 然而当你抬头看熊脑，会别扭得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个酒不正常！ 小熊服务员见客人迟迟不点单，开始搔首弄姿展示自己的方形肚子，并开始为客人推荐酒饮品。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悦，这会儿它倒像个兜售假药的无良商人了。 “红酒，最贵的！”美女不按套路出牌，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外行的架势，好像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熊服务员镇静了点，略微压低熊脑：“本店最贵的红酒是凯尔盖朗群岛产的原料红酒，那里的红酒每年只对外销售一千支，也只有那里才有葡萄种植园。本店有购货途径，但物以稀为贵，每年本店也只能进货三支凯尔盖朗原料红酒，因此价格会有稍许贵。一支酒对外售价是5万元，您确定要购买吗？” 嚯哦，尽管可爱小熊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一听这报价，和路边贼人说留下买路财没差。 男人冷眼旁观。 美女把厚实木桌拍得砰砰响：“说买就买，废话那么多干嘛，嫌弃我不会喝酒么！” 这一下，倒像未成年人为证明自己已成年而撒娇了，听声音和语气也的确像撒娇。 小熊服务员下去拿酒去了。昂贵的酒等同于危险品，可不能和廉价酒混放在酒架上，万一打翻了，把它拆了也赔不起。另有一点是客人好面子，昂贵的酒必须有它独特的“登场方式”。 圆木桌前两人对坐，中间隔着一把匕首。 “要不要加入我的佣兵小队？”美女单刀直入，没有解释的打算。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男人目光有些迫人。 “我怎么知道你？”美女笑笑，“这你别管。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我没想到踏破铁鞋，你却在十二年义务教育的高中历史课本上！” “零号，t计划实验者之一，方舟首批诞生的天启者，拥有当时最高的脊髓液适配率，是唯一注射了s级天启兽髓液的人。”美女耸耸肩。 男人没有说话，因为美女所说对他来说并非是值得炫耀的荣耀，反而是屈辱。他双手握了握圆柱形杯，里面酒液荡漾出几缕波纹。 “看样子你调查过我，那么应该知道我的等级。”男人不动声色地说。 “d级，你是一个失败者！”美女直言，眼里却没有嘲笑的意思。 男人手指好像抖了一下，也似乎只是错觉，不过他握着酒杯的双手更紧了。 “您的红酒。”服务员这时拿来红酒，不过，声音却变了，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瘦高个老绅士，西装得体，身形笔挺，脸上是刚冒芽的白络腮胡。 络腮胡男人微笑为美女开瓶、倒酒，每一个动作都极具优雅，下一个动作比瓶里的红酒还要值得人期待。 酒香立刻四溢，浓烈又清新，绵柔又芳醇。 “452年的红酒，醒醒酒更回味。”老绅士缓缓将鲜红的高脚杯推向美女，像递给她一枚染血的高跟鞋。 老绅士微笑侍立一旁，像个称职的管家。 美女皱眉，不明白“醒酒”又是什么古怪工序，不是装模作样闻闻就喝么？ “弗兰克，我想你应该不差钱！”男人说，语气犀利。 老绅士弗兰克扭头看了男人一眼，腰杆挺得笔直：“这位小姐是本店有数出手阔绰的贵客，冲这价，身为店长的我也得出来好生瞻仰瞻仰风采。” “我在你店里消费也不少。”男人说。 弗兰克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酒瓶，不屑地抖了抖眉：“是呀，每次我从酒厂进货，别人都以为我是搞殡仪服务的。光你一个人喝的酒，就是方舟一个市亡灵的总和！你知道我的仓库里囤了多少廉价白酒么！”说到最后，弗兰克嘴唇颤抖。 “你是这的店长？”美女问。 “是的dy。”弗兰克转头时已经怒气全消，笑容满面，脸上好似挂了朵菊。 “这酒算贵的了？”美女食指点着酒瓶上的巴士底狱图，问道。 “是的dy。不过最贵的酒，是不对外销售的，我们经营酒的，能从渠道中获取到的只有这种了。dy要是对酒有兴趣，不妨我们私下里聊聊，我收藏有好几款……” “没事了，我随口一问，你下去，我和他有事要谈。”美女对这个自来熟老男人嫌弃地甩了下手，犹如皇后不耐烦地屏退自己的随身太监。 弗兰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瞅了眼男人，又转对美女说：“dy请慢饮。另外，本店为贵宾提供的点心服务，需要时请呼叫我。” 老绅士下去了。 “你应该对他客气点。”男人说。 “怎么，同情心泛滥？还是说他是你朋友？”美女捏起杯子，装模作样地晃了晃。 “他是a级。”男人淡淡地说。 “什、什么？他他他、那猥琐的家伙是a级？！”美女看似吓坏了，但结果把人骂个不轻。 男人有点搞不清美女的神经回路，按理说“什么”之后不应该加那么多词才对，搞得好像大脑跟不上嘴一样，又或许是故意的？ 男人往喉咙里灌了一口：“快要死的老家伙了，没什么紧张的。” 说不紧张美女似乎就真不紧张了，坐姿垮下来，随意地把昂贵的红酒一口闷了，刚才差点把酒杯丢出去的慌乱好像惺惺作态。 “不过他早年是个萝莉控。”男人忽然说。 “……”美女沉默着老老实实把空杯放好，诚恳地说：“我不是。”她指她不是萝莉，只是声音是，身材倍儿御姐。 “我知道。”男人说，“如果你是，他送来的就不止是红酒，还有一束玫瑰。” “……” 难怪这间酒不正常，这里的老板不正常！ 死了嘞，难怪刚才那老家伙看自己眼神怪怪的，还邀请自己去品酒，感情他是把自己看做肥美小白羊了啊！ 美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谈你的事，你让我加入你的小队？”男人问。 “是。” “既然你知道我的等级，那么你是故意来此取笑我的？不知名的b级大小姐！”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了，但看他的样子，又平静得可怕。 美女给自己倒酒，动作里有做作的优雅：“眼力倒是不错，就是记性不太好使！我说了，我是来邀请的。” “我自认为没有加入b级小队的资格，况且，我个人臭名昭着。”男人说。 “deserter？逃兵？曾加入过14个，不，是15个小队，所加入的小队无一不是团灭的下场，只有你活了下来，人称‘行走的衰神’？”美女神情不符合声线地质问，“所以，你逃了么？” “我逃没逃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我逃了。” “并非所有人，否则，不会有另外14个小队愿意接纳你。”美女举杯，“现在，是第15个了。cheers!” 男人无动于衷，眼睛盯着美女仰起吞咽时微微起伏的喉咙。 “考虑得怎么样？零号先生，或者说吴杰先生？我更喜欢用前一个称呼称呼你。”美女耸肩，放下酒杯，左手托起下巴，姿势颇为慵懒，“哦，顺带一提，我的小队目前等级还是c级。” “你可以走了。”男人淡淡地说，好像刚才说的话只是为最后的拒绝做铺垫。 酒特有的音乐似乎停了，场间只剩下令人烦躁的谩骂声。 美女维持了一会儿僵硬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呵。”她笑了，笑容里加了冰。 “原以为你是个百折不挠的勇士，没想到却是个逃避的懦夫！deserter，很适合你的称号！”美女起身。 酒失去了味道，没必要再喝了。 “结账！”美女刺耳地尖叫，她不想这样，但她声音如此。 美女双手撑住桌面，低头审视男人糟糕的脸：“这瓶酒就送你了，像个乞丐一样满怀欣喜的收下，你现在在我眼里，也只是个乞丐！泡在酒糟里，等着醉死！” 美女扭头，和骨碌过来的小熊服务员对了对眼，付款手续就完成了。 “酒送这位先生了！”撂下话，美女抽回匕首，大步流星，连个姓名也没留就匆匆离开了。 两人谈话短暂得像一场互相看不上眼的相亲。 男人瞧了一眼风中摇摆的门扉，灯光在门扉后隐现，以及更浓的黑暗，像野兽张开了黑暗之口。 男人重新把脑袋压回木桌。 弗兰克一边擦着酒具一边走了过来，他同样看了眼酒外的黑暗，深沉地说：“心里有火，酒醉不了，水浇不灭。我想你该考虑一段全新的旅程了。” “别说得那么有哲理，一个理科生。”男人抬起头，“另外，我是天启者，喝不醉。” “哈哈，赶紧滚！老子要把仓库清出来，里面都该生老鼠了！”老绅士暴怒。 “方舟里没有老鼠。”顿了顿，男人又说，“也没有苍蝇蚊子。” 弗兰克：“……” ………… 男人被酒内的嘈杂给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红酒瓶。 外面雨开始下，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更大的雨势还在酝酿。 男人站在酒外的台阶上，风刮乱他的长发，遮住他坚毅的脸，看着倒像是给人泼了一整碗龙须面。 “唰唰！”雨说下大就下大了，阴晴不定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女孩。 一个行人路过，在男人面前停下……不是来迎接男人，只是匆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行人拧动钢笔头，钢笔尾端立刻延伸出柔软的纤材，乍一看像是连续喷出的墨水。紧接着“砰”的一声，墨水般的纤材膨胀稳固，形成宽阔的黑色伞面。 行人撑着雨伞匆匆走了，把身子紧裹在安心的防护下。 男人看着行人远去，慢慢步入雨帘中，具有艺术气息的长头发立刻湿了。男人本糟糕的脸看起来愈加糟糕，他像一个刚从河里浮上来的水鬼。 街巷里空无一人，偶尔弹出的投影广告也被雨水打得模糊，世界仿佛将要被大雨肃清了一般。 最后，广告也没了。每两小时只能播放两分钟的广告，不是为男人特意而亮。 还好，前面有间馄饨铺，门上发光的招牌在黑色的巷子里迷蒙而又神圣。 男人没有前往那间馄饨铺子，他全身湿透了，需要回家。拎着酒瓶，男人拐出巷子，步入主街道。 被肃清的世界回归热闹，灯彩凄迷。五颜六色的伞盖从男人身边滑过，没有停留，反而移动得更快了。 男人望着一个方向，顾自低头呢喃：“欢迎来到……美丽又疯狂的世界……” 他没有停留，融入到更深的雨幕中。 ………… 男人的家，一间25平米标准公租房。 公租房，方舟提供给买不起房的市民使用的居住房，每人仅能租用一间，月租几十年不变的四百。这样的房子很多，不虞担心找不到地方住，不如说，绝大部分方舟人都居住在公租房中。 方舟的房价很贵，寻常人几辈子也买不起。不过这样的住所也不差，有厨房、卫生间，卧室连接着个小阳台，卫生间内还有个壁式洗衣机。 湿答答的男人撂下酒瓶，关上门，隔绝雨声，在玄关处把自己脱个精光。男人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拾起湿衣服进了右手边的卫生间。 卫生间灯打开了，半掩的磨砂门外能看到男人的影子，花洒开始淋水，又像是在下另一场雨。 卫生间内男人把湿衣服全扔进了洗衣机，确认预填装的一瓶洗衣液还有剩余，按下“快速搓洗”的按键。洗衣机开始工作，里面四条机械臂蠢蠢欲动，男人转身对着梳妆镜开始洗澡。 不久，花洒停了，卫生间内只剩下节奏感极强的搓洗声。 男人从梳妆镜里看自己的脸，长头发顺到脑后，他就这么静止不动，仿佛睡着了。然而他睁着眼，目光凶狠像狼，又像狼一样饱含孤独。 良久，男人从洗手池的架子里掏一把黑晶小刀，一手拿着，一手抓起湿答答的长发，手起刀落。 小刀刃口锋利，长发无声而断。 男人把断发丢到马桶旁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扭头继续对自己的艺术长发施下残忍。男人仔细修理着，很快，一个短发精神小伙亮相，尽管小伙的发型像是理发室学徒设计的……发梢看着参差不齐，整体有点放荡不羁。 男人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拉碴的胡子，于是小刀变成了刮胡刀。 两分钟后，男人对着全新的自己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擦干身体从洗手间出来，随意瞄了一眼玄关处遗落的红酒瓶，往右走进卧室。 男人光溜溜躺床上，从黑暗中聚精会神盯着天花板。 一会儿，他坐起来，脑袋垂低，对着左手腕一个透明环说：“打那个人的电话。” 电话不久拨通了，对面却安静得出奇，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吸声。 男人对着手腕说：“帮我找个人。” ………… 呼尔特市，高级住房区。 “气死我了，什么东西！”东方姝静对着客厅里一个圆滚滚的小机器人撒气，左踢一脚，右撩一足，好似在为进市足球队做准备。 小机器人“咿咿呀呀”叫，体表它眼睛的两个蓝色小点不停闪烁着，让它看起来可怜兮兮。 某人表示她没有怜悯之心。 楼上“咚咚”下来一个人，女性，紫发靓丽引入注目，一颗点缀在右眼角下的美人痣别出心裁，紫水晶似的淡紫眸子，容颜美丽。然而最令人注目的是女子胸前，跑动时那件抖个不停的印花t恤…… “静静，又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哎呦喂，天杀的大小姐，别再踢小艺了，它待会儿又要送去维修了！”紫发美女赶忙拉住暴躁的静静小姐。 东方姝静对着小机器人冷笑：“小艺，要怪就怪那个不识趣的家伙，是他杀了你！”说着进门换下的兔头拖鞋就往底下落。 小艺“咿咿呀呀”准备承受，对一个机器人来说，这是它的命。 紫发美女再次制止了大小姐，并把大小姐按到沙发上，边用手梳理着大小姐起伏的背：“消消气消消气……” “哼！”东方姝静重重一发鼻息，暂且放过了小艺。扭头看到紫发美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扑上去，脑袋顶着那件饱满的t恤撒娇，“紫苑姐~” 紫苑眼前顿时浮现小女儿被欺负后找妈妈哭诉的场面，无奈又温柔地笑：“静静，别闹了，怪痒的。” “痒？”东方姝静从柔软的挤压中抬起头，半眯着眼盯着，“呸，多余的脂肪！” 紫苑：“……” “谁惹你那么大怨气了？你不是招募队员去了么？”紫苑把这个腻人的家伙分开，往一旁吩咐，“小艺，让冰箱君把我中午做的草莓冰淇淋拿来。” “草莓冰淇淋！”东方姝静在沙发上蹦了一下，像只不安分的跳蚤。 “不说不许吃！”紫苑完全代入了妈妈的角色，曲指弹了一下东方姝静的脑门。 东方姝静摸摸额头：“哎呀，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家伙拒绝了我……他竟敢拒绝我！”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你不用强调。”紫苑吐槽完，心下产生了一丝好奇，“到底谁啊？我见你中午开始就神神叨叨的，有时还阴险的笑，以为你中邪了。” “讨厌，你才中邪！”东方姝静又扑上去，腻人程度可见一斑。 “好了，冰淇淋来了……”紫苑有气无力。 冰箱君慢悠悠过来，打开自己的“肚子”。小艺伸出两条纤细灵活的机械臂，配合冰箱君将“肚子里”的冰淇淋取出，两盒，其中一盒小心翼翼递给了自己暴躁的主人。 “算你识相！”东方姝静拿到冰淇淋，心情愉悦。 小艺把另一盒冰淇淋递给紫苑，收回机械臂，乖乖滚到一边。冰箱君关上“肚子”，沉默地杵着，颇具质感的外形让人感觉它随时会变形，并喊一声“为了博派的荣耀”。 “零号，我要找的人。”东方姝静发现没有勺子，又转去冰箱君那掏。 拿到勺子后，不忘对角落里的小小身影发出死亡威胁：“你忘记勺子了，我记下了！” 小艺“咿咿呀呀”，委屈至极，球形身体上的两个蓝色小点闪个不停。 “零号？那是谁？听着很耳熟。”紫苑咬着勺子，感性迷人。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家伙，五年前死了。这么说你有印象？”东方姝静舀了一大勺粉色送到嘴里，眯眼享受。 “哦，原来是他啊……他没死？我记得当时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的呢。”紫苑停下咬勺的动作，“他也算方舟的传奇和历史见证者了。” “历史见证者我认同，传奇就免了，一个低低低~级。”东方姝静故意说话结巴，还故意拉长音。她把小嘴张到最大，一口又一口猛吃，几口下去，方形盒子见底。 紫苑淡紫的弯眉直跳：“静静，能不能慢点，你是故意糟蹋我的心意？” “嗯？很好吃啊，怎么能说糟蹋呢。再来一盒！”东方姝静对小艺递空掉的冰淇淋盒子。 小艺后知后觉，滚了过来，又去找冰箱君，结果在将另一盒冰淇淋送到主人手上时，挨了第二脚，像颗保龄球一样滚远了。 “小家伙，体验到社会的险恶了，哈哈。”东方姝静得意洋洋。 紫苑听了翻白眼：“能不能长大点，跟小艺较什么劲？” “谁叫它看起来这么欠揍……”东方姝静小声嘀咕，偷偷瞄了紫苑的t恤两眼，忍不住有感而发，“长大啊……” 紫苑将她的小动作看眼里，怒气冲冲过去捏住她的耳朵：“看哪呢小混蛋？我说的长大是指这个么！” 不听话的静静小姐哼哼唧唧，冰淇淋一撂，甩开严厉女仆的魔爪后逃之夭夭。 东方姝静右脚迈上一阶楼梯后，回头说：“我睡一会儿，晚8点叫我，我们去逛商场。” “吃完就睡，你是猪么！” 静静小姐早已无视严厉女仆的严厉责备，匆匆上楼去了。 紫苑无奈苦笑。 “真让人操心……” 把东方姝静撂下的冰淇淋交给冰箱君，挥手让冰箱君自回厨房。 紫苑语音打开挂对面墙上的流体屏电视，像屏幕又像海报似的薄面亮起，开始播送画面，是她昨晚看了一半的无聊古装言情。她眨了眨眼，有些困乏的打了个哈欠，许是午觉没睡够——下午两点开始，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对淑女来说算及格标准了。 吃完手里的冰淇淋，就把坐姿改为卧姿，想着哪时累了哪时梦，如高中课堂上对着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 “叮咚！”门铃响了。 紫苑瞄了一眼客厅门，以为是广告推销，没有搭理，继续半枕着手臂。 “叮咚叮咚！”门铃又响了，急促的两声。 “谁呀？”紫苑生出疑问，微微皱起眉。 这个时间点还按门铃，不会是快递。难不成是那懒虫睡前还订了外卖？ 紫苑起身俯看茶几，那里一个“门外查看”的框框弹了出来，忽闪忽闪。紫苑食指轻触“门外查看”，顿时，一个t恤男映到了茶几上。 “大兵？”紫苑愣了愣，把茶几上的几袋零食扫开，确认男人完整的脸。 男人参差不齐的短发，体格魁梧，难以和快递小哥或送餐小哥的清秀形象划等号，倒像是某打家劫舍的悍匪，澎湃的力量隔着那件黑t恤透了出来。也难怪紫苑会第一眼以为来者是大兵，毕竟在方舟如此膘壮的家伙可不多见，去魔鬼健身房都能撂倒一片。 “叮咚叮咚！”门铃声让人烦躁，突出一个锲而不舍。 “来了来了，稍等。” 紫苑不急不缓地挪动婀娜娇躯，拖着松垮的拖鞋去开门。门扉打开，来自猛男的压迫感由高至低压在紫苑脸上，像面对一座肉山。 哇，小女子好歹也有一米七二的个子啊，您可否猫一下腰？ “请问……”紫苑小心翼翼，怕对方一言不合来抢压寨夫人，毕竟她对自己的身材姿容还是颇有自信的。 “我找东方姝静。”男人说。 男人不卖任何关子，好像早早踩过点了，只是要抢的压寨夫人不是她。 紫苑有些怀疑男人的品味，某人又懒惰又暴躁成性，除了身材中规中矩，声音还极容易让人产生犯罪感…… 难道喜欢的就是犯罪感？ “你是零号？”紫苑忽然想起，没有提前把男人和精神变态划等号。 对啰，这不就是高中历史课本出现过的那张脸嘛，自己还拿这张脸挡过枪，对着一众追求自己的男生说，我喜欢这样的。于是班里男生体格到毕业那天都魁梧了一圈，好像纷纷买了健身房年卡似的。 “啊，你、您好。”紫苑有些局促，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另一方面是眼前这位，可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古老的存在啊！很难有人不“见到长辈气弱三分”，该说是对老古董本身怀有敬意呢，还是说自己为曾经利用他人而感到心虚呢……紫苑更倾向于前一个解释，就像是考古学家面对一具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古埃及木乃伊。 “木乃伊”皱起浓墨般的眉：“她不在？” “啊？静静啊，她在、在呢，楼上睡觉呢……呵呵，您请进。”紫苑客客气气，生怕怠慢了，连请人家进门都注意让人小心台阶。不过在她低头后发现没台阶，到嘴的话也就收回去了。 “你通知她一声，说我来了。”男人语气生硬，没有挪步的意思。 见对方似乎没有进少女闺阁的想法，紫苑不禁对眼前的老古董多了一分好感。 “我去叫她，您稍等。”紫苑回头匆匆小跑，上楼。 紫苑上楼后不久，楼上传来狮子吼般却又不同于狮子吼的刺耳尖叫，像是街边小女孩忽然被人抢走了糖果。 “让他滚——” 第2章 加入 两人见面，剑拔弩张。 东方姝静头发散乱，许是刚睡下不久，且可预见的睡相巨差！ “干什么？”东方姝静瞪着眼。她睡相是差，可她还没来得及睡呢，刚解开头发在床上滚了两滚，嗅着被子，不速之客就来敲门了。 “加入你的小队。”零号说。 东方姝静笑了，靠在门沿上抄着手，对零号上下打量：“哟，不是不屑于加入我的小队嘛，怎么，现在求我来了？” “我没有求你，只是提出你提过的建议，你可以选择拒绝。”零号说，他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坚毅的脸庞没有任何变化。 东方姝静稍微眯了眼。 紫苑在一旁看了紧张兮兮，怕二虎在这狭小的走廊里斗起来。 “那好，我拒绝，你可以滚了！”东方姝静手指走廊中部，顺着安全通道的绿色提示能看到电梯明晃晃的指示灯光。 零号扭头就走，不拖泥带水，来此好像只是为了打声招呼。 东方姝静懵了，紫苑也懵了，两人像是正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不是说好了来加入的么？你好歹连头发都剪了，就这么点决心？试问哪个面试官不刁难面试小弟几句，往好听点说叫考验！你就这么应付考验的？心气比天高？还是真以为自己够格加入c级佣兵小队了？你只是个d（低）级呀喂，我们让你加入都是在拉低小队下限了！ “你给我回来！” 楼道内尽是女孩的刺耳尖叫声。 零号没回头。 东方姝静在零号走到电梯门前拦住了他，速度快若幽灵。她仰起脸，咬了咬牙以极不情愿的口吻说：“你通过了！” “好。”零号淡淡点头。 两方握手，协议达成。 紫苑目瞪口呆，上一刻她还以为俩家伙要打起来了呢，当然啦，肯定是一方被另一方单方面暴揍。但你们俩也不能这么快达成协议？起码来点曲折，或是条件什么的啊？再不成来点幕后交易该有的神秘感什么的，别像对小年轻闪婚似的，这让我很为难啊！ 紫苑看好戏的心燃起又熄灭，最终像只睡不醒的考拉那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哈欠连天回了客厅。 ………… 翌日，佣兵大厅，马蹄酒背后的宏伟建筑。 它有六层，每一层代表一个佣兵等级，从高到低是a至f，负责受理不同等级佣兵小队的事物内容。一楼为统一任务接取区，非f等级的小队也能在该层接取委托任务。 来到一层，“入目满是穷凶极恶暴徒”的景象并未见到，人虽多，但井然有序，让首次到这的人以为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型地铁站。多数人穿着居家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一路有说有笑，好像将要乘坐地铁去某地旅游。 然而他们不是旅者，是赌徒，赌的不是金钱，是生命。 头顶有灌入魔法似的球形物体飞来飞去——是协会的ai，在大厅内作用类似于喇叭和传声筒、以及委托信息公布墙。 一群超级英雄打扮的家伙——他们都穿着紧身衣，盯上了其中一个球形ai。 “没有折中难度的任务吗？c级的剑齿虎呢，这星期没了？”一人问。 “很遗憾，私人委托里需求的剑齿虎牙齿仅两枚，这星期没有相似的委托。介于你们小队的实力，可以考虑c级的高山猛犸。”球形ai发出温柔的女音。 …… 另一处，佣兵大厅休息室，亦是战前准备室，一位少女正对着自己的小队成员指点江山。 “介绍一下，这是紫苑姐，代号‘紫苑’。这是冷牙，这个又高又黑的家伙是铁山。佣兵的规矩你都懂，不是值得信任的家伙不告诉真实姓名，你想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就证明给我们看你值得我们信任。哦，我的代号‘东方姝静’就是我的真实姓名，你随意称呼，但不能称呼‘姝静’或‘静静’。”东方姝静亲昵地往一旁靠，“‘静静’只有我的紫苑姐可以叫。” 紫苑有些不好意思：“静静，都看着呢。” “切，随便他们看，我们姐妹情深。”东方姝静脑袋在紫苑胸口上蹭来蹭去。 紫苑今早加了件白外套，给人的震撼不如前日的单件t恤来得强烈，但足够让人一饱眼福，只是可惜了小队里的三个男人都是一等一的木头。 “你好。冷牙，c级，速度型。” 冷面男过来打招呼，直接无视了两个女人的打闹，他表情有些阴鸷，看起来像是混黑道的，走在街上大概能吓到一片人。 零号和他握手：“零号，d级，综合型。” “综合型？” 冷面男显然愣住了。 东方姝静狂翻白眼：“没能力就没能力，扯什么‘综合型’？想笑死我么。” 零号神情未动，一双眼睛幽暗得像两潭死水。 黑色铁塔般的身影跨了过来，声音粗犷犹如闷雷：“铁山，c级，力量型，稍微能控制下重力。” 零号一瞥伸过来的粗大黝黑的手，再对比自己的手仿佛如同幼儿园小朋友。 零号身高不算出众，但也有一米九，眼前的家伙接近28米，跟他站一起，恐怕方舟绝大多数人都会变成小朋友。 巨人，方舟中不仅有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还有巨人。他们不是生长激素过旺，而是基因自出生起出现异变，有的则是由于注射了天启疫苗，身形暴涨。 巨人在方舟属于小众群体，身高普遍在23米以上。另外方舟还有矮人，也被称为“德沃夫”或“霍比特”，以及最新提出的新人类。 “既然都认识了，那我们出发，这次我们的任务是猎杀二尾祸斗，取得它的髓液。”东方姝静说。 零号稍稍吃惊：“二尾祸斗，在b等级中也是不弱的存在，以这个小队的实力……” 他刚加入小队，还没被告知任务详情，只是收到一封“明天到南明市佣兵大厅集合”的邮件就来了。 单论他的质疑不无道理，满观整支小队，就美女队长一根顶梁柱，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传统英雄电影里主角带四个配件嘛，其中一个还是配件中的配件，传统意义上称作“炮灰”。 东方姝静狠狠瞪了零号一眼：“没志气的家伙！要是你生活在古时候，单凭未战先怯这一条，就得杀头！” 零号放弃进言，不想成为袁绍座下的田丰。 且说他的进言还是有些道理的，天启者与同等级天启兽之间的较量，天启者普遍要稍逊色一筹，不然佣兵们也不会选择组队猎杀。 主要从双方身体素质考虑，同等级下天启兽的身体素质要远强于天启者，非要比喻的话……两者相当于野猪和普通人。 紫苑笑了笑，解释道：“别看静静这样，她在b等级天启者模拟战上的排名可是很靠前的，第199位，一般的b级天启兽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何况，祸斗是能量系中的火系，正好被静静的能力克制。” 天启者模拟战，通过收集到的天启者各项能力数据，在计算机上模拟战斗，得出排行。方舟拥有b级天启者大概10万人左右，能在10万人里杀出重围，排位第199，说明美女队长实力不像本人看上去那样让人不安。 另外克制火系一点让零号在意，克制火系，那么就是水系或冰系。 不同于玄幻小说中的世界，方舟是科学世界，天启者的能力大都能得到科学解释。譬如水系，那是对水分子的掌控，控制水分子组合、聚集、流动，结冰就是让水分子聚集的其中一种运用形式。 冰系又不同于水系，是负能量的运用，直接作用能量本身，让水释放能量，达到结冰的效果。 当然了，操控这种奇异现象的能力，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科学界也只能先将其解释为“第七维度力”，即天启力。天启力的效果有很多，常见的强化、控制物质，不常见的影响精神，影响维度。 根据天启者能力的不同，科学家们为天启者分了许多系，但大的系只有四个，分别为物质系、能量系、强化系、精神系。天启力可以作用在普通物质上时，对普通物质强化，让普通物质譬如水，也能刺穿钢铁，杀伤力指数攀升。 “紫苑姐，你怎么把我底细全抖出来了！”东方姝静嗲嗲地埋怨。 紫苑摇头失笑：“一个小队的，用得着藏着掖着故意吓他么。” “谁叫他老是跟我作对，略略略。”大小姐吐舌头，搞怪。 零号沉默，心里想的是：加入这个小队，真的没问题么…… 无需排队，直接去自助任务服务区确认任务即可。 除了可以佣兵大厅接取任务外，还可以网上通过佣兵协会自助系统领取任务。领取任务后，需要在任务开始前到佣兵大厅进行现场确认，现场确认以后就可以直接开始任务了。 任务设有完成期限，超过期限要赔付违约金。 所需任务装备可以在网上预约，当然，现场预约也可以，都要提前一天。 另外，领取装备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私人装备库，又被戏称为“更衣间”，用来存放佣兵们的私人物品，作用好比超市入口前的储物箱。另一个是公用装备库，佣兵们简称它为“仓库”。 装备为租用形式，不同种类装备租用价格不同，一次性消耗类装备按实际价格及使用量计算。 值得一提，佣兵是高风险高回报类行业，没有保险，出事后没有救援。 一般小队出事故后，由该小队成员亲属发布救援委托，协会只负责公布委托，和救援成功后予以施救者一定嘉奖。 陆地，现称为天启大陆，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它早在几百年前已一片荒芜，时时刻刻刮着如血的红色沙尘，漫山遍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然而最恐怖的不是沙尘，也不是恶鬼，而是——孤立无援。 天穹，它被戏称“诸神的遮羞布”，笼罩在陆地上空20k，是一层无形无质的膜，穿过它的任何形式能量都会被它严重扭曲，包括引力波。 这也意味着一旦进入陆地区域，将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没有网络，没有亲人，仅有的陪伴是你身边的队友，当遭遇危险，整片陆地都是你的敌人。恐惧会侵蚀你，野兽会猎杀你，你会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草木皆兵。那时候你恐怕会想自己手里要是有把手枪就好了，枪口塞到嘴里手指抠动扳机，结束了折磨，也结束了一生。 天穹的存在，让陆地比之任何科幻电影情节里表现的外星球环境还要恶劣。223c，那是最近统计出来的陆地区域的平均温度，这个温度在内陆区域很轻易被超过，甚至有的地方入眼所见全是金色的熔岩。 当然，这个温度不包括南极洲。 陆地上没有雪，不会有雨，只有无尽的如刀般锋利的热风和脚底下的油锅地狱，普通人来到那片地狱的瞬间就会被烤熟。 陆地上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极光，不仅是晚上出现，白天同样会出现，有时候天上会燃起火，各种颜色，缤纷绚烂，这时候地狱又仿佛在你头顶上了。 造成如此多诡异现象的罪魁祸首正是天穹，那层无法消去的也不知是哪一维度产物的膜，它完全阻隔了太阳热量流失，多余的热量则会成为天启兽们的养分。 另外一提天启兽，它们既是生物又不是生物，有阳光和泥土就能存活。它们会像植物那样排出氧气，力量存储方式也极其类似植物的光合作用。 几百年间，天启兽顶替了原植物的位置，蓝星的氧气含量不降反升，达到了如今的32。 “出发出发！”少女举臂欢呼。 紫苑迟疑着举手，小小声“耶”了一下。 另外三人保持绝对的缄默，像三尊雕像。 接下来，他们将通过方舟井去往海底城，再由海底城搭乘时速的海底列车去往沿海车站。 方舟井，由方舟去往海底城的电梯，总计间，方舟165座城市，每座城市100间方舟井，合理分布在城市各地，为有需要的方舟市民提供便利。当然，该便利要收取一定费用。 佣兵大厅内部有三间方舟井，只提供给佣兵使用。 方舟井是超高速电梯，从方舟到海底，4500米的距离只需要20秒。它采用内外分离的加速缓冲技术，也称内外齿轮技术、弹簧缓冲技术，利用内外系统惯性的延迟效应，减少惯性对电梯内部物体的直接影响。 简而言之，就是齿轮，电梯外系统是小齿轮，电梯内系统是大齿轮，忽然的加速会使小齿轮转动飞快，大齿轮却只是缓慢转动，具体结构复杂难言。 海底列车用的是相同原理，这样就可以把悬浮的列车像导弹一样发射出去，车内的人仅会感受到轻微晃动。 没有人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列车慢慢启动，再慢慢加速上，他们乘上列车不是为了观光，而是去地狱捞金！ 时间就是金钱！ 乘坐方舟井的感觉可以忽略，因为时间短暂到没能让人产生感觉，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手机和电梯外的海水，海底城不灭的灯光已经向他们招手。 海底城，开始建设是在方舟400年1月5日，于方舟432年7月18日正式完工，占地面积还要大过方舟，足有900公里直径，63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它也被称为“不夜城”，因其不灭的灯光得名。城市顶部防水罩按照八卦六十四卦位设置了六十四个造太阳，美中不足是这些人造太阳光芒略微黯淡，灯光是必需的，否则就好像夜间走进点着烛火的乡村。 来到海底城，他们马不停蹄前往出发站台的更衣间，要在那里换上令人羞耻的纳米紧身衣。 纳米紧身衣，正式名称其实是纳米作战服，属于作战衣的一种，由于其超级英雄式的独特设计风格为人诟病。人们更喜欢称呼它“紧身衣”，还有的人称呼它“吉娃娃”…… 纳米紧身衣对天启者的保护作用几乎为零，唯有的效果是保护个人隐私。它耐高温低温，不隔热却保温；耐切割，有一定的抗缓冲性，可以作为普通人的防弹衣使用。 一般将纳米作战服做成项链或手环的样式，方便携带。 存储首饰里总共可存放三套衣服的纳米材料，使用时，滑动存储首饰上开关，纳米材料就会从佩戴处覆盖体表，直至将个体除了头部、双手、双脚外的地方完全覆盖。 考虑到个人隐私，衣服某些部位会做加厚处理。 时间来到半小时后，一行人都换好了行装。 值得一提两个女人，完美身材让人眼前一亮。 紧身衣是黑色款式，不需要多余赘述。 先看东方姝静，身材高挑，亭亭玉立，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到一丝赘肉。然而可惜，前面也是……紧身衣把她的身形绷得无比紧致，使她看着像是一头立起的雌豹。 紫苑身材唯有用“惹火”形容，超s型曲线不是东方姝静的伪s型曲线可比，雄性生物看了那叫一个血脉喷张，理智基本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会荡然无存。 “再敢看紫苑姐的胸口，我挖掉你的眼睛！” 东方姝静对零号发出威胁，同时对着周围一众有同样爱好的佣兵恶言相向，包括冷牙和铁山。 三人也不是绝对的木头，该受震撼还是会受震撼。 刚从隔壁更衣间出来的男佣兵边回头边走远了，略带粗鲁的赞叹声不断。 零号和冷牙默契地扭头，铁山摸着溜光脑袋乐呵呵。 “小混蛋静静，贱嘴巴怎么就管不住呢！”紫苑一手捂脸一手掩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的都是拿下半身思考的牲口，紫苑姐可要小心了！”东方姝静没有多少自觉，严肃地提醒。 “咿……”紫苑蹲了下来，心里不停咒骂东方姝静和想出这套羞耻服装的家伙。 “紫苑姐身材好着呢，捂那么紧实干嘛，别人还要穿泳衣？”东方姝静说。 紫苑仰头，淡紫色的眸子闪过一道电光，饿虎扑食般冲过去捏住东方姝静的脸蛋：“说说说！死丫头我让你说！” “别呀，我￥（知错了），别￥（生气）。”东方姝静歪咧着嘴。 两人打闹了一阵，看得出她们关系真的很好。 ………… 候车厅内，东方姝静扬着手：“车票自己买啊，别一百块钱车票买不起，我又不是你们老妈子。”她一副不打算报销路费的架势。 事实他们刚才乘坐方舟井都是自费，东方姝静如此高调的把话喊出来，当然是说给某个刚加入小队的新人听的。 零号也还没穷困潦倒到付不起车费的程度，虽说一百对普通人来说不少了，相当于公租房月租的四分之一，但对他来说还真不痛不痒。 天启者都是有钱人，可以这么说。拿零号加入过的d级小队来说，一次任务折扣完各项费用，能有个两千左右。 f级小队的话，一次任务也能有个五六百，去掉车费的两百，还剩三四百，总比机械厂一天八小时打螺钉强。 不过要说帮人付车费，还得掂量掂量，毕竟付完车费，很可能任务就白跑了。 低等级天启兽身上有用的材料通常为毛发、角质、骨骼等，加工成鱼线、特殊纤维、小刀等物品。 其它还有用的比如晶化的组织，可以加工成艺术品、奢侈品等。 血肉用不了，不能吃，制作天启疫苗用的髓液也用不了，等级太低。 但低等级天启兽的髓液可以用作另一种物质的提取，那种物质就是“凝冰”。 凝冰是一种仅对天启兽和天启者生效的剧毒，对天启兽生效更佳，呈淡蓝色粉末状。它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是一种半物质半能量的诡异物，被称为“元序列”。 元序列是一种点线结合面，它同时也是构成b级及以上天启兽天启者身体的神秘物。等级越高的天启兽和天启者，元序列中点线连接越密集，这使得两者无坚不摧。 或许是神开的恶劣玩笑，杀死天启兽最强力的武器，竟然就在它们的脊柱里。更为诡异的是，人类又借由天启兽髓液觉醒获得力量……一种物质同时包含了“死”和“生”，着实令人费解。 高等级天启兽有用的仅有髓液，有的还有一些不会消失的组织。 b级是一个分水岭。b级以下天启兽天启者，它们的身体构成依旧为细胞，只不过细胞会随等级提高变得密集，越来越小。 b级，天启兽和天启者身体完全元序列化，失去细胞结构，不需要代谢，只需要能量就能存活，他们自身就是一个物质与能量转换机器，且这个机器随他们等级提升效率和功率提升，而一旦他们死亡，元序列将崩溃成能量，他们的身体将会像雪一样消融。 高等级天启兽死亡后能保存下来的东西不多，每一样都弥足珍贵，这也让高级佣兵队伍很吃香。 拿a级佣兵队伍举例说，他们一次任务能有个十几万，尽管受限于自身恢复力每月仅能执行委托一到两次，但换一个角度说，他们一个月仅需要工作一到两次，就能抵得上大部分人好几个月的收入。 并且需要提的是，十几万是正常委托收入，时间富裕，他们还能够在返回方舟时“打打牙祭”，猎杀a级以下目标，通常是猎杀b级目标。猎杀不符合委托内容的目标上缴，也能获取该目标委托金额的五至七成，换句话说，加上“打牙祭”的收入，a级佣兵小队一次任务的实际收入会高达几十万。 “分配任务分配任务！”东方姝静端起大姐头做派，巴掌拍得噼啪响。 “主攻手我和紫苑姐，铁山前排防御，冷牙突袭骚扰，至于你……”东方姝静咬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儿，“这次任务你先放风，我一时还没想到你能做什么。” 零号点头，认真服从领导安排的态度。 紫苑悄悄看了零号一眼，欲言又止。 “t401号列车已到达本站，请有需要的乘客十五分钟内完成登车准备，请排队等候，不要拥挤……”广播声。 “出发！”东方姝静一马当先。 一行人来到排队。 在通过月台入口前会有一个人脸验证，人脸验证完成的同时系统会自动为没有购票的乘客购票、排座。座位号会统一发到该乘客的手机上，一般是按所属小队队伍进行排座，同一个队伍会分配到一起。 当然啦，实在怕小队分开，也可以在网上提前预订好座位，这样系统只会识别人脸，而不会从个人身份账户上扣费了。 个人身份账户是方舟人一出生便拥有的账户，方舟人有且仅有这一个账户，它同为银行账户，不是l国公民可多拥有一个本国账户。 个人身份账户用于记录个人信息、资金流转、智能设备登录识别。 没有身份账户将无法进行正常的消费活动，无法使用手机上网，无法拨打电话——它同时绑定个人身份id，个人身份id又是本人的电话号码…… 方舟没有si卡，不如说每台手机都自带了si卡功能。 这样造成的结果是，手机在使用前要用个人身份账户登录，且一人仅能登录一台手机设备，没有的话手机仅是一块薄快板，唯有不需要登录就能使用的功能是拨打110、119等“常用热线”。 这样的设定是为了配合方舟的分级制度，方舟有严格的未成年人分级制度，从八岁起，往往每隔两岁一个分级，使用手机登录会简化分级程序。 方舟自那场战争之后，一直秉持的理念是保护花朵，而不是让花朵永远都是花朵。 手机登录后，该手机只会显示与登录者年龄相符的内容，不符合的内容会提前被系统过滤掉，碰到公共内容时，手机也会做相应的“模糊化处理”。 简而言之，手机就是个滤镜，每个人能从自己手机上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 他们乘坐电梯上行。 紫苑悄悄落到了队伍最后，和零号凑到一起。 “零号，别介意啊，静静她就是这个性子，她其实人很好的，只是嘴巴有些欠。”紫苑歉意地说。 “嗯。”零号点点头。 紫苑认真打量了零号两眼，淡紫色的瞳子里闪着好奇：“说起来……你为什么答应入队啊？不是，我没有说你弱的意思，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毕竟你好像‘沉寂了’？五年？静静还是这么个臭脾气。老实说，我觉得你们俩凑一起能打架。” “……她邀请了我。”零号沉默片刻后说。 “就这？”紫苑紧了紧眉头。 “不，还有原因……”零号又顿了会儿，终究只字未提。 “不方便是吗？是我多嘴了。”紫苑点到为止。 看得出紫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零号不讨厌这样的人。 零号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是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失忆了。” “失忆？！”紫苑惊异。 天启者失忆情况属实少见，有的家伙即使缺失了部分海马体（大脑中掌管记忆的部分），凭借自身天启者的恢复力恢复后依然能记起一切。 只要不死，记忆就永远属于自己，这就是天启者！ 零号所言甚是匪夷所思，紫苑虽好奇，但考虑到个人隐私，便没有多问，更为关键的是，某个讨人厌的家伙阻止了紫苑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 “喂，后面那个家伙，敢勾引我紫苑姐，看我等下收拾你！”女恶霸哼了哼鼻子，威胁着说。 紫苑摇头，“无奈”两个字写在脸上。 零号默契地沉默下去。 随着攒动的人流，他们来到列车内部。 列车内部是对坐坐席，一条长椅上坐三人，中间一张可触控桌面。 每一个座椅空间都完全分开，像是ktv里的一个单独包间，前后不影响，这样设计有利于各佣兵小队做任务前规划。 等待列车启动的时间可以说是漫长的，列车一旦启动，会在5秒内飙速到公里每小时。 列车表面是超立方材料，再高的速度也不会摩擦生热，该种材料表面摩擦系数是零，换句话说，它绝对光滑。 曾经制造这种材料可谓跨尽艰辛，现今已经能较为常见的运用。 首先难点是要得到一个绝对平面，粗俗点说是让材料表面的“疙瘩”消失。要做到这点其实不难，用凝冰填充一个亚绝对平面即可——凝冰不是物质，它恰好可以像流进沙子里的水那样渗透到粒子间的缝隙里。 接下来该考虑第二个难点：如何解决粒子运动？ 只要粒子运动存在，那么得到的绝对平面就不是绝对平面，原本通过填充消去的“疙瘩”会从平面上凸出来，“水”被轻易搅动，摩擦再一次生成。 要彻底解决粒子运动问题其实很难，粒子只要吸热和放热，就会产生运动。 早期解决方案之一是期望达成粒子的相对静止，换言之，要让粒子保持内外吸放热平衡。 这需要用到大量纳米机器人，辅以庞大的精确无误的计算，就实行难度而言无疑是操控整个恒星系本身。 方案二，用绝对零度“冻结”粒子运动，维持绝对平面。该想法实现了，但随之而来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超现实的问题——用绝对零度维持物体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仅是维持一块乒乓球板大小的超立方材料一天，就需要同等时间方舟一个市的耗电量！ 两种方案弃置，新的技术诞生——粒子切割技术。 粒子本身并不具备“壁”的结构，譬如原子，想象中的原子壁垒并不存在。 那质子壁垒呢？夸克壁垒呢？科学界相信它们处于“存在”和“不存在”两种状态。 早期这是谬论，是禁忌！因为它将科学拉入了神学的无底魔渊！ 如果不存在，那是不是就相当于否定了物质本身？“物质是由不存在之物构成的”，这句话本身存在着严重歧义。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人们首先发现原子壁垒是不存在的，随后研究发现质子壁垒是不存在的，人们在超越微粒物质本身的微观观察下，发现它们都成了“气”。 存在与不存在被搬上辩论台，人类离科学越近，就离科学越远。 “物质是由气构成的”——这一推论明确指向了“神学”、“迷信”、“道家学说”等等这些的词。 不能这样推导！ 《宇宙物质论》被提出，这样阐述到：宇宙在宏观中是物质的，在微观中也是物质的。能够在宏观中观测到是物质的，即代表存在，无法在微观中观测到是物质的，在宏观中却能观测到存在，那么微观与宏观中必然隔着人类无法观测到的维度。 将看似神学的问题转变成了观测问题，人类无法观测，不代表不存在！ 粒子切割技术有了依据，而人们要做的是将它践行，将壁垒展开，让它归于宏观，遮蔽天空！ 用微粒膜进行凝冰填充，超立方材料由此诞生，人类迈入新世界大门。 列车内。 “老小子，我这样称呼你没意见？”东方姝静一副自来熟，搂着零号肩膀，什么男女有别全喂狗的意思。 “静静……”紫苑快无力吐槽了，这丫头有时候真搞不懂她是男是女，性子实在太野了些。 “怎么，又慈母心泛滥？佣兵间实力说话，他打不过我，我叫他老小子怎么了？有种他哪天赢了我，让我叫他爹都成。”东方姝静说话仿佛不经过大脑，并且，她完全曲解了紫苑的意思。 紫苑没脸看，叫停路过的餐车，要了一杯奶茶，和一个加层汉堡。 东方姝静盯着她看。 “看什么？”紫苑被看得有些发毛，一手拿稳杯装奶茶，咬着大吸管慢慢吮吸。 “紫苑姐，不是我说，你该减肥了！”东方姝静神情极为认真，只不过她的视线焦点有待考究。 “要死啦！”紫苑脸红，扭头看“窗外”。 “窗外”一望无际的原野，碧波荡漾，绿海上是蓝天白云，徐徐的风吹着似的云朵缓缓往左挪移。 一切看似正常，但别忘了，这里是海底！ 层次显示屏，也称焦距屏、实景屏，达成的效果和某些影院的多层次荧屏投影相类似，目的是营造平面观影的层次感，相当于裸眼vr。 据发明人自己说是无聊看蚊帐时获得的灵感。当盯着自己举起的手调节视野焦距，原本在蚊帐里边的手忽然穿过了蚊帐，形成一种看似真实的视位错觉，再往科学点说，可以牵涉到波粒二象性。 一般没人关心一个发明的原理，只关心它达成的效果。 实景屏的效果是：当你看向画面远方时，画面就真的“在远方”，当你瞧近处时，比方刚从视野里滑过的那头野牛，那它就真的在离你不远的位置，和你匆匆别过。 科技改变生活。 “我说你，虽然，紫苑姐漂亮是漂亮了点，但是是我的人，你最好识相点别动歪脑筋。”东方姝静搂着零号肩膀说。 紫苑干脆和冷牙换了座位，眼不见心不烦，看着风景，一手奶茶一手汉堡舒适自在。 零号和冷牙对了对眼，后者成为思考者。 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看热闹。 铁山没有和他们一起，他太庞大了，去了另一个包间，单独占据了一条长椅。 “喂，还有那边那个，说你呢，那个娘娘腔！”东方姝静忽然指着另一侧的五人组嚷嚷。 零号看过去，恰好，五人看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东方男性，有着花样滑冰运动员般纤细的身材，脸蛋俊俏。 另外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没什么特点。 看似队长的俊俏男人阴鸷地扫了眼四人，最终目光停留在零号身上，准确说是停留在挽着零号脖子的那条胳膊上，暗自咬牙。 紫苑看过去，冷牙看过去，双方目光各自凶狠，立刻快要开打的架势。 “请保持车厢内清洁，注意卫生。”继ai餐车后，ai清扫机路过切断了双方紧张的视线交汇。 “嚯嚯嚯，这不是姝静队长嘛，真巧呢。”男人掩嘴笑，兰花指很自然地上翘。 东方姝静打了个寒颤：“蠢蛇，能不能别恶心我，我吃早餐了！” 男人脸色僵了僵，复又对东方姝静展现自己最棒的笑容：“姝静队长说话还是那么伤人心，泰龙我啊，可是很介意的呢~” 泰龙，想必是男人的代号，或是名字，或是……雅号？每个人都由衷希望那不是男人的名字，否则会让人恶心到想吐。 你一个娘娘腔，叫什么“泰龙”啊！ “少废话！想打架是么？下车我们过一场怎么样？”东方姝静放开零号这尊莫得感情的雕像，摩拳擦掌。 男人脸色微变，但笑容不减：“姝静队长的武功手段自然高明，泰龙我远远不及，不过……”男人看向零号，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真要打起来，这一位，恐怕要断些手脚了。” 零号扫了眼男人，大致明白男人的底细，和东方姝静一样，是b等级天启者。 常人无法看透对手等级，毕竟没有精神力探测、神识这类的东西，零号能看破对方等级，全凭经验，以及对方恰好是东方姝静的老相识。 对方能看破零号的等级不难，零号等级低，还顶着一张方舟无人不识的脸。 自己或许应该找方舟教育部门要肖像版权费？零号不由得想到。 另外公认的判断依据是通过天启者的皮肤。 不同等级天启者有不同的皮肤特质，s级天启者，拥有全方舟最稳固、最光滑的皮肤，他们的皮肤诡异地能像镜子那样反射阳光。当然，一般时不会，常人看过去只会看到他们周身沐浴在朦胧之中，出场时自带圣光特效。 东方姝静皮肤白皙，同样看不见一丝隙痕，她要是站着不动，你只会以为她是个塑胶模特。 由于高等级天启者皮肤具有这样的特性，那些只有在3d建模下才能一见的美人现实中就能一饱眼福。 值得一提，曾有人调查过女性想要成为天启者的原因，其中有近80的女性表示，他们想成为天启者是想变漂亮；另一部分则表示，成为天启者后早上起来可以不用化妆…… “敢动我的人试试！我怕你是不想活了蠢蛇！”东方姝静神情凶煞，像只发怒的狞猫。 果然，美女发起狠来都很吓人。 零号低头看桌面，手指分出一块屏幕后，无聊地滑动着浏览新闻。 男人好像吓坏了，拍着胸膛后仰，结果是香水味全扑到同伴脸上。 男人同伴，也是另一个男人一脸嫌弃，像闻到一块臭豆腐，跟着退到了舷窗边，唯恐避之不及。 “姝静队长的人我怎么敢动呢……所以，他是姝静队长什么人呢？”男人问，一双狭长眸子像蛇紧盯猎物那样盯着零号。 “男朋友！”东方姝静一口咬定。 紫苑一口奶茶吐在了舷窗上，急忙找纸巾擦。 冷牙不喜欢看热闹，在发现没架打后就仰头睡觉去了。 零号侧脸看去，发现东方姝静正悄悄对自己挤眉弄眼，瞬间明白了。他既不在意，也不表态，跨坐着，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男人眼角跳了跳，挤了挤笑容，没挤出来，“呵……”最终化为一声似叹息的笑声。 “队长！” “老大！” “boss！” 他的队友似乎在安慰他，一个一个手搭把肩，不过看四人的表情，每一张严肃的外表下，好像是……开心？ 憋笑应该也挺辛苦的。 “没事就别打扰我们亲热啰，人太多我也不好意思。”东方姝静拉过为每个车间设下的帘子，帘子从右往左从折扇变钢板，脱离东方姝静的手后自动组成一道磨砂玻璃似的门，且严丝合缝了，将所有外界的声音隔绝。 “死娘娘腔，和我斗！”东方姝静拍拍手，伸长脖子像只骄傲的孔雀。 “静静，你不怕把他得罪死了，遭他报复啊。”紫苑说。 “怕什么？量他个娘娘腔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东方姝静抢过紫苑手里的半个汉堡，“让他死心，省得他再来烦我。” “其实他人还算不错，就是……娘了点……”紫苑拇指和食指相互捻了捻，小小声说。 东方姝静咬着汉堡，边说：“这还不够啊？我还不如喜欢这傻大个呢。”手拍零号的肩膀噼啪响。 零号被动接受了“傻大个”的新称谓。 “谢了，老小子。”东方姝静姑且对零号道了声谢，双手抓住手里的汉堡往嘴里一通胡塞，好像饿死鬼投胎。 再诚恳地拍了拍零号的肩，手里一把油：“怎么样，想不想听听我招你进我小队的理由？就当是我对你的谢礼了。” 这谢礼忒不值钱，你不如递给我张纸巾！ 最终零号拿着紫苑递过来的纸巾擦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分析：“你说你一直在找我，这说明你早有招我入你小队的想法。你是提前了解过我，还是……仅对我个人感兴趣。” 东方姝静“哈”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本姑娘还对你有兴趣，你以为你是彦祖啊？” “……”零号承认是自己自讨没趣了。 紫苑站出来：“要说赶紧说，怎么老搞人身攻击，有你这么欺负新人的？” 东方姝静上下打量了紫苑两眼：“你怎么老向着他，我才是你姐妹咧。” 紫苑知道这家伙又准备拿自己开涮，及时抽身，扭头看窗外的绿色原野。 “说，为什么找我。” “还有什么？我是个好人啰，见到落难的小猫小狗就忍不住捡。你看他们，都是我捡来的。”东方姝静对着紫苑冷牙各努努嘴。她话说得比较直，一般人可能真受不了，只不过看紫苑冷牙似乎并不在意。 零号完全搞明白了，他们这就是一支幸存者小分队！ 他们都是被捡到的，像是流浪猫，像是流浪狗，被主人抛弃，东方姝静就是他们的新女主人。 “知道我们小队名字为什么叫‘勇气小队’么？那是因为我们有勇气重新站起来了。有勇气站起来的是勇者，没勇气站起来的是懦夫！我们小队不收懦夫！” 东方姝静说着那个极其随意的小队名的由来，像什么“喜洋洋特工队”，原先搞不清楚状况的零号还以为她在起队名时喝了假酒。 不过听东方姝静这话，她本人也是一名幸存者？ “还有一个原因……”东方姝静忽然说。 “什么？” “嘿，不告诉你。”东方姝静抢了零号手里的纸巾，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满手油，“想知道就用行动证明，我不喜欢口花花的男人。” “你认为我在你的小队里能发挥用处？”零号讶异。 “没有没用的队员，只有没用的leader，至少你能做我们队的军师。”东方姝静纸巾一甩，毫无风度地仰躺，跷腿在桌面上。她腿很长，几乎袭扰到紫苑看风景，脚上蹬着紧身衣配套的黑靴，看着像个旧世纪昏庸军阀。 零号对这个萝莉音少女印象上大有改观，当然，形象上没有，她就是个豪放的女土匪头子！ “你呢，失忆是怎么回事，方便说么？不方便算了。”东方姝静有意无意地问，斜眼看着舷窗外。 “没什么。”零号讲述，“或许作为幸存下来的代价，我失去了期间的十五次记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信……醒来时已经到了安全地带，可以看到海，海潮快要推到脸上了……想要想起，记忆却总停留在糟袭击前。” “换我也不信，说得真悬乎，就好像一直有位幸运女神在天上看着你似的。你想说自己是被女神眷顾的男人？”东方姝静开着玩笑说。 紫苑皱眉，不满这丫头开玩笑的时机，没看到人家很苦恼的样子么？ 冷牙睁开了眼睛。 看样子他不喜欢看热闹，倒很喜欢听八卦。 “是不是幸运女神我不知道，也许是……恶魔……我被拯救了……有一张脸……不，我不记得了……” 零号说话断断续续，并揉着眉头。他有些头疼，每次想要回忆时，大脑总是嗡鸣声不止，就好像在对他发出警告。 “恶魔？什么样的恶魔？！”东方姝静忽然兴致勃勃起来，甚至有些急切。 紫苑制止了她：“静静，没看到零号很不舒服的样子么，你别总强人所难，有时候忘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东方姝静深呼吸两口，抄起手，伸长腿，撇了撇嘴：“好事个屁！那叫逃避！是男人就给我直接上，整那么戏剧做什么？还能指望下次危机时来个回忆杀？又不是圣斗士。” 紫苑有些生气了，双手揣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衷，你不能指望所有人和你一样。” “我怎么了？我心安理得，我理所当然！”东方姝静斜眼瞧了瞧零号，表情很不屑，“你呢，有什么想说的么？别老让紫苑姐出头，不然会让我误会她喜欢你。” “你！哼！” 紫苑看风景。 冷牙再度把眼睛闭起。 “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在找自己失忆的原因。”零号说。 “看样子也不是逃避……”东方姝静咬着食指，“难道是让驴子踢了脑袋？” “你家驴每次逮着一个人踢脑袋的么！”紫苑忍不住大声吐槽。 东方姝静挑了挑眉：“我说紫苑姐，你该不会真喜欢他？总替他说话，美丽动人的风景还满足不了你了？” “你……我就是看不过去！”紫苑辩解。 “哎呀呀，说起来……紫苑姐喜欢猛男那款？”东方姝静不坏好意地笑。 紫苑尬住了，零号沉默了。 “我、我……”紫苑被掐住了小把柄，张了张口，一时忘了说辞，俏脸红成个熟苹果。她看了眼低头浏览新闻的零号，又看了眼坏笑中的东方姝静，怒气冲冲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用得着你管么，你自己还不是喜欢小白脸！” “拜托，我那是大众审美。还有，那不叫小白脸，那叫帅哥！试问几个女孩子不喜欢帅哥？”东方姝静脸皮厚如城墙，“我说紫苑姐，你别装了，你的审美我还不知道？你换个西方面孔，铁定的西方女人，证据就是，你天天追我看的剧，我老公盛世美颜，你竟然都能看得睡着啰！” “呸，小丫头不要脸！逮谁说谁是你老公，害不害臊？”紫苑想捂住面前口无遮拦的嘴，最好是用针缝起来。 “喜欢就直说呗，猛男怎么咧，力大活好。”东方姝静说着歧义很深的词。 紫苑不想和这没羞没臊的丫头纠缠，没有接话。 东方姝静自顾自地说：“欸，我老公那个深情的哟，只可惜《沉清洗剑录》里的女主不是我。” “是你的话那就成犯罪片了，那家伙得牢底坐穿！”紫苑冷笑。 东方姝静瞪她：“紫苑姐，你怎么搞人身攻击？” “跟你学的！”紫苑没好气。 东方姝静大咧咧地摆手：“跟你说，男人就喜欢我这样的，本姑娘往这大街上一喊，铁定玫瑰铺满马路，爱心气球迎风飘摇。” “那方舟变态还真多……”紫苑嘀咕。 “变态能不多嘛，不然怎么找个歌手和我女神齐名？全特么的色中饿鬼！”东方姝静忽然收拢回腿，自顾发狠地咬起拇指，“那狐狸精还勾引我老公，啧，不就是漂亮了点嘛，换我我也能做女主。” 紫苑讥讽地笑了笑：“漂亮一点？人家可是争来的方舟第一美人，和火凰将军齐名的人物，你个小野丫头拿什么跟人比？认清现实好么。” 零号下意识看了紫苑一眼，又低头对着底下的桌面发呆。 “切，别拿那女人和我偶像比较，她哪配？”东方姝静说。 紫苑摇了摇头，瞄了零号一眼，若有所思。 东方姝静同样注意到零号刚才的小动作，她可没有紫苑那么多弯弯绕绕，手搭着零号一边肩：“喂，老小子，你该不会也是那女人的粉丝？看不出来啊。” “不是。” “别给我装！”东方姝静哼哼，“人家方舟第一偶像耶，漂亮得没边，男女通杀的角儿，别说是你，就算是我，第一眼见了她都想和她……咳咳！”东方姝静重重咳了咳，挠挠脸颊，“那什么，没有的事……别说你不是男人啊！上次我坐公交见一个半老八十的老头都扬言要去那女人的演唱会，那老脸笑起来跟朵菊花似的，我到现在还记忆尤深。” 东方姝静说完打了个寒噤，抱臂缩了缩，想来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 “你说的人我或许见过，但我不认识，我五年没怎么浏览新闻和媒体了。”零号摇头，他现在正在填补和年轻人的代沟，食指在独立的屏幕区域滑动着。 东方姝静早已愣住，紫苑同样的表情，两人像是在看一个新世纪野人。 零号注意到忽然诡异的氛围，抬眼看了看她们俩，重新垂下视线。 冷牙眼睛睁开条缝，很快又把缝闭上了。 继续睡觉。 “我的妈呀，你是怎么活下去的？靠打xx？！” 东方姝静说了个需要消音才能播出的词，而她本人还没什么自觉的在那比着国际通用手势。 紫苑捂脸，这个时候她是多么羡慕冷牙和铁山，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一个压根听不着他们的谈话。 零号同紫苑一样，有点难以招架东方姝静的攻势，真就应了那句话——不怕美女会武功，就怕美女耍流氓！东方姝静时不时的一句骚话，总能让人措手不及，何况用她那独特的萝莉音，给人无瑕中透着股邪恶，你甚至不清楚她到底是天然，还是故意的。 可惜多长了张嘴啊…… 零号没觉得不看新闻就怎么着，方舟是个究极和平的国度，五天还是五年区别不大。该工作的人还是会去工作，该懒散的人还是会躺在公租房里等死；今早看到人工湖边有个大爷晨练，五年后那个大爷装了义肢还在那晨练；热闹是福，平淡也是福。相比之下，零号更希望生活少些吵嚷。 “还好。”零号平静地点头。 “切，真无聊，是我就忍不住来一发。紫苑姐你说是不是？”东方姝静把雷丢给了紫苑。 紫苑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气到跺脚：“是你个头，再说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东方姝静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呗，谁稀罕说似的。”顿了顿，拍了拍零号的肩，“关于你失忆的事，我们就不多问了，或许哪天我们自己就能弄清楚真相。” “……希望不会如此。”零号心想。 如果真相是要用同一个小队成员的性命来作交换，那将毫无意义。 少了东方姝静的唠叨，旅途不再吵嚷。 第3章 出发 东海车站，经过一个多小时上万公里的跋涉，勇气小队到达这个沿海车站。 下了列车，径直前往装备仓库。车站已经提前完成装备的分拣工作，直接去领取就行，就像去领一份工作便当。 “25号装备仓库，拿到装备我们就出发，目标地点选在旧世纪l国的齐岭附近，那里有祸斗的目击记录。”东方姝静边疾走边看左手腕上的透明环，“校对时间，方舟距离这里六个时区，我们到达时方舟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多，现在是——五点三十四分。” 一行人很快来到两座钟塔前，由它们共同组成装备仓库的正门。 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任何通行手续就通过了塔楼大门，就像进入一个小区公园，装备仓库的神秘尽现眼前。 其实是一片一眼望到边的空地，说是公园，倒不如说是广场。不知名的材料构成了装备仓库的白色地面，白色地面表面晕出淡淡的光，堪堪照亮整个海下空间。 头顶即是海洋，与装备仓库仅隔着一面透明的圆顶。偶尔有海鱼对着圆顶哆嘴，像亲一块珊瑚似的，让人亲切地感觉自己来到了水族馆里，仰头就能看到巨大的鱼缸……也或许，他们才是被观赏的鱼。 地上竖躺着一个个黑色长方体箱子，它们排列有序，像是棺材一样陈列整个装备仓库空间。箱体上方旋转着数字，像是为死难者编码，每行五十个，总共二十行，从左到右是“1”至“50”，他们要找的25号装备仓库恰巧就在他们面前。 “一个墓地”，初次来此的人一定会产生的想法，并如脑海中扎根了一般挥之不去了。头顶圆顶就是一个棺材盖，海水是沉重而细如粉末的泥土，大棺材里另装着一千个小棺材。 下了几级台阶，来到25号“棺材”前。这个像集装箱一样的神奇长方体没有高处看上去那般小，它挺大的，宽三米，长五米，高两米，表面质感看上去像是金属。 五个人一起凑到棺材前，像是迎接棺材里即将爬出来的尸体那般肃穆。 棺材很安静，没有尸体爬出，具有仪式感的画面落空了。 东方姝静上前，一个幽灵少女随即从棺材里飘了出来。不，仔细看幽灵少女是从地面投影上来的，她穿着笔挺的白色军衣，戴白色军帽，领子竖起，飒爽不凡。 女幽灵对着一行人敬礼：“是勇气小队的成员，现在打开仓库么？” “嗯，打开。”东方姝静平静地说。 “确认指令，25号仓库现在打开。”幽灵少女说。 话音落下，25号仓库如粒子消融，科技感倒是给足，最后呈现在眼前的只剩下一块垫在地面上的黑色板块，板块上是他们要的物资。 “陆行摩托，五辆，限制下最高时速500，解除限制下时速4000。” “制式纳米战甲五套，无搭配武器系统，防护等级b，可抵挡b级天启兽物理攻击3次左右。” “铁晶弯刀一把，威力对c级以下包括c级天启兽杀伤力巨大，对b级天启兽仅能切开皮肉。” “纯铁晶重锤一把，重量33kg，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重器，请谨慎使用。” “‘克莱因瓶’两个，每个储水上限1000立方，一次性消耗物品，使用后按每个物品1000通用货币计算。若遗失瓶子，每个瓶子按1000万通用货币计算，姝静队长请注意了。”幽灵少女善意地提醒。 东方姝静无所谓地摆手，好像没有听到1000后的那个“万”字。 “猎隼k－13激光步枪，搭配1272凝冰子弹100发。子弹为一次性消耗物品，按每发50通用货币计算，激发的步枪子弹初速为5马赫，零号队员请小心使用。” 幽灵少女看着零号，好像开玩笑似的让零号注意别用枪顶着自己的脑袋。 零号点点头，表示他还是知道枪膛在哪的，至少不会反向扣动扳机。 “一般装备包括髓液收集器和一把匕首，已经放在陆行摩托里了，还有s救援球，希望各位不会用到后者。需要提一提的是，上次姝静队长从协会顺走的一把铁晶匕首至今没有归还，该物品严禁带入方舟。” “知道了知道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啰嗦，我不就借着玩两天，任务回来我就还回去。”东方姝静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 军衣少女点点头，看向紫苑：“另外有……紫色喷漆指挥棒一根，协会附送，紫苑队员可随意使用。” 紫苑迟疑着举手点头，脸有些烫。 “紫苑姐是异能型，能够聚集游离电荷，她需要的只是集中力。”东方姝静向零号解释。 零号表示理解，这和电视中常见的发招要喊技能名异曲同工，只不过现实中没人这么干，因为你不仅要给自己的招式起羞耻的名字，还要把羞耻的名字念出来。 容易造成的结果仅有一个，社会性死亡。 零号对紫苑的指挥棒不甚在意，反而对东方姝静手里的小瓶子感兴趣。 克莱因瓶，很早前的造物了，他听倒是听说过，但实物还是第一次见，看着像是保龄球瓶，也可以说像二战时期的手榴弹。听说制造方法颇为复杂，利用了粒子展开还有光暗物质湮灭两项技术。 粒子展开技术就是粒子切割技术的一个扩展，光暗物质湮灭技术……据零号了解，是对光暗物质湮灭产生空间的效应的运用。 空间是物质，这在现代已经是被证明了的事实，空间弹也是依此效应制造。克莱因瓶的话，应该是对一个瓶子本不大的一个内空间进行扩充。 详情零号不是很了解，他是佣兵，不是博士生导师。 “怎么，想帮我拿啊？告诉你，一个瓶子可是很重的！”东方姝静扬了扬手里的瓶子，看着和“重”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 “有多重？”零号很感兴趣，他想象中一个装着1000立方水的容器，怎么也有个1000吨。但1000吨几乎是一个b级天启者身体力量的极限了，东方姝静细胳膊细腿，不可能拿得起来。 “别听这丫头瞎扯。瓶子有两层，中间层增加了引力子干扰器，里面的水是漂浮状态，根本不受蓝星引力影响，一个瓶子顶多两公斤。”紫苑揭了东方姝静的老短。 “你、你，紫苑姐，我不理你了！哼！” 只听东方姝静撒气的声音，像极了长不大的孩子。 紫苑根本不吃她这套，冷笑：“总共两千吨的东西你能拿得起？你以为自己是s级不成？” “切，我把水倒出来，两千吨轻轻松松。”东方姝静撇撇嘴，“好了，废话少说，穿上衣服，我们出发。” 东方姝静放下手中的瓶子，转去拿地上的黑色手环。 黑色手环就是纳米战甲，它被做成了手环形，像是黑色玛瑙一样闪亮，戴上后纳米粒子会自动覆盖佩戴者体表。 五人全副武装，一时卸去了紧身衣的羞耻，变得威风凛凛。东方姝静把克莱因瓶像挂手雷一样别腰上，冷牙弯刀背后背，铁山扛起他15吨重重锤，紫苑拿起了她同发色的指挥棒，零号手握步枪腰缠步枪子弹……地上还剩下五个纯黑手提箱。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确认通讯，都看到我们的老朋友了？”东方姝静说。 头盔里，每人面前都出现了一个少女。没错，和他们正对脸的幽灵少女是同一人，身穿白军装，给人感觉既亲切又安心。 小a，ai的名字，她被设计用来辅助战斗。 方舟里不得不提两个ai，一个是眼前的小a，另一个是她的妹妹，小i，起名字的人不得不说别出心裁。 小a军用，小i民用，两姊妹几乎负责了方舟90以上的事物内容。 头盔里出现东方姝静的打招呼声，说明队内通讯良好。该队内通讯会在登陆天启大陆后用到，在遍布辐射的天启大陆，它的有效通讯距离能达20公里。 所有人同步解除头盔。 “陆行摩托，没有使用过的人举手！”东方姝静没多少自觉地高举右手。 “我以为你用过！”紫苑大叫起来。 铁山和冷牙默默举起了手。 零号举手在最后。 好家伙，一群人都没用过陆行摩托，也就是眼前摆着的黑色手提箱。 “你们不是早讨伐过b级天启兽了么？”零号有疑问，问的冷牙。 “省钱，陆行摩托的租金是1000。”冷牙生冷地回答。 “别看队长这样，她有些时候在某些地方意外抠门。”铁山挠着光秃秃的脑袋说。 听到有人说自己抠门，东方姝静不乐意了，“抠门？”东方姝静扯着稚嫩的嗓子，“我那叫合理分配任务时间！一次任务一个星期，你骑个陆行摩托来回半天就搞定了，我们干什么？骑摩托观光么！” 东方姝静说得有理有据，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铁山也只能干笑。 “再说了，跑怎么了？几百公里的事儿，普通人都能跑马拉松呢！难道几百公里就能把你们累瘦了不成？我也没见紫苑姐瘦哪了啊。”东方姝静抄着手，斜歪着嘴，眼珠子转啊转地打量起紫苑。 紫苑发现她还过不去那个坎了，委屈地咬着下唇。 身材好也不是她的错啊？难道每一个女孩身材好都要受指责么？ “喏，”东方姝静努努嘴，“这次不是还有这家伙嘛，他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东方姝静指的是零号，零号等级只有可怜的d，名副其实的“队伍最弱”、“拖油瓶”。别看东方姝静和紫苑女流之辈，她们跑起来，零号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打扰一下，陆行摩托其实可以不用各位操控，只需要交给我即可。”小a轻抚着胸口说。 “那……我们提着它走？还走原来的出海通道？”东方姝静手指装备仓库另一头，“我的意思是，没有那种‘呼’的就出去，‘唰’的破开海面，‘噗’的背后洒下一片洁白浪花的帅气登场方式？”东方姝静双手乱比划，动作搞怪让人难解其义。 “为防止部分天启者过激在车站内飙车，出站方式都是走出海口。”小a解释，让人感叹其强大的理解能力。 “除非你们自己能飞，可以走天井。”小a接着又补充。 东方姝静撇了下嘴，表情可见的失望。 她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提箱子走人啊，上面还有人等着我们交货呢！” 一句话，将他们说得像是可疑的贩毒分子。 上面根本没人等他们，有也只能是在海岸边吃饱了散步的天启兽。 东方姝静迈开步子，其他人跟在她后边，五人坦坦荡荡像是准备赴一场危险的宴会。 铁山一个人落在队伍最后，扛着重锤，握着不比他巴掌大的手提箱。 铁山在拿起重锤后，自身的重量也来到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光是走动，都会引得地面发出轻颤。 天启者的身体质量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的质量会随着激发力量的多少急剧变化。 量子论，又是一个新的理论，解释了质量在高维度力量影响下可以改变的事实。 铁山现在的体重已经堪比一辆重型卡车，而他和大锤加一起，形成的效应等同于一头成年灰鲸。 紫苑皱着眉：“铁山的重量陆行摩支撑得起吗？” 很现实的问题，却让人早把它抛之脑后了。 “当然不能！陆行摩托的最大托举重量是十吨，超过十吨，它将变成一块滑雪板！”小a通过队内连麦严厉地回复。 空气诡异的安静，来往佣兵都被这一群忽然停下发呆的家伙给吓到了，纷纷走快了几步。 东方姝静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咬着手指，表情尴尬且纠结。 她后方四人面面相觑。 “静静，你难道……你难道租这个的时候没考虑它的最大承重么？”紫苑牵强附会地扯了扯嘴角。 “谁说没有！”东方姝静回头，很大声，心虚地比划了一阵子，凭借着脑子里忽闪过的灵光，比了个剪刀手，“两辆！两辆摩托一起承重不就二十吨了？” 嘿，本姑娘就是聪明，这都给我想到了！ 东方姝静一时不咬手指了，昂首挺胸，就差指着别人脸说，姐可不是糊涂虫，一切都在姐的掌控之中。 紫苑盯着她：“然后呢，人怎么办？你租了车，我们难道还用跑的？” “哼哼，人坐车上不就成了？只要不用力量，铁山和冷牙加起来也不到一吨。” 这是不仅把想法安排好了，连想法实行人员都找好了。 东方姝静很得意。 紫苑冷笑着说：“我的大小姐，锤子是一边重的玩意儿，你告诉我要怎么放？叠罗汉么？” 东方姝静自信的小表情一僵，当着所有人的面咬起手指来。不得不说她牙口真好，将五指表面覆盖的那层坚硬的纳米材料硬是全光顾了一遍，并且咬得咔咔响。 见鬼，她竟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东方姝静一时没了主意：“那什么，铁山一边抬起一点不成么……” 东方姝静在心里合计着她的数学，然而她高中数学不过关，只是本能觉得能成。 这就像……把一个桶装不完的水分到另一个桶里？ 紫苑摇摇头，对铁山和冷牙说：“委屈点你们了，就按她说的办。” 铁山摸着后脑勺看似迷迷糊糊的。 冷牙没什么意见。 零号摇头。这一刻，他对自己的新队长又有了全新认知。 ………… 黎明未至，五道比夜更漆黑的影从海岸打开的缺口射出。 陆行摩托划着完美的抛物线由高空下落，开始贴地疾行。它们尾巴后各有五点蓝光，那是摩托的推进引擎，推进引擎在启动了一会儿后便盛烈如蓝色焰火，让原本疾行中的影愈加迅捷，像五头密林下互相追逐的黑豹。 夜幕下拉出绵长而又梦幻的蓝色光尾，整个画面幽静，又像时间那样容易消逝。 光尾后激起与画面不符的滚滚沙尘，它们像是另外的五匹猛兽，正追逐着心率一般的蓝色线条，自发形成一场风暴。 现在是夜晚，但灼热拍打在每个人脸上，五人都默契地没戴头盔，热风带着跳蚤一样的辐射往他们脸上扑，试图咬开他们的皮肤，然而几人无所谓的像是享受一次的脸部桑拿。 天空出现极光，一片片，梦幻的色彩将天空割裂。 远空还有电闪雷鸣，龙蛇舞动。只可惜，高温与干燥下，几乎不可能期待雨水。 看似大气电离现象，其实只是假象，实为天穹对大气的分解效应。天穹改变了基本物理法则，解离粒子间强力，让引力变成斥力，分子崩解成原子，原子解离出电荷，正负电荷又在风力驱动或引力扰动下自发形成电压，放电后形成电流海洋。 陆行摩托保持着限制下行驶的最大时速，即500公里每小时。据考证，这个速度是天启大陆安全行驶下的极限，速度太快，容易激起某些天启兽猎捕的兴趣。 当然500的时速也很快，但对大多数天启兽来说不算什么，好比人脚下慢悠悠爬过的一条毛毛虫，你会懒得踩死一条毛毛虫，但绝对忍不了打下从你面前飞过的蝴蝶。 “这个时间点天启兽们都在睡觉，我们前进还是很轻松的。”东方姝静戴上头盔，启动队内通讯，看着是无聊想聊天了。 其他几人在小a的提醒下戴上头盔，小a再将东方姝静刚才被风过滤掉的话复述一遍。 “毕竟它们和鳄鱼一样，只有阳光才能给予它们活力。”紫苑说。 “不全是。”零号纠正，“陆地上遍布辐射，它们可以从辐射中获取能量，只不过大多数天启兽习惯白天活动。” “哟哟，大学老师啊，知道的不少嘛。”东方姝静揶揄。 “我的确做过大学老师。”零号回应，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对其他人来说无异于讲了个非常冷的冷笑话。 一个打家劫舍的悍匪，背地里竟然是大学老师？ “不是，你能做大学老师？教什么？难道还能教物理？”东方姝静语气嘲讽。 笑话，连她这么完美的女孩也才高中毕业，老家伙土匪头子一个，文凭还能比她高？ “我高中毕业，但由于具备丰富的对天启兽实战经验和技巧，被聘为军校大学老师。”零号淡淡地说，“在任期间，教的是《天启兽弱点分析学》，还有格斗。” 东方姝静张了张嘴，惊讶了好一会儿：“不是，新世纪就成就了你这么个人？那随便栓条狗也能当老师了。” “静静，不许你侮辱老师这个行业。”紫苑沉着脸说。 “好，我的错，我没想侮辱老师，只是想说现在找工作都太随意了。”东方姝静四仰八合躺在摩托上。 摩托全程交由小a驾驶，东方姝静只要不自己大意从摩托上掉下去，上面表演个特技都成。 “术业有专攻，方舟只是给每个人机会，当老师又不是不用参加考试。”紫苑顿了顿，调笑着说，“还是说你想去当老师？” “我才不去咧。”东方姝静伸手抓向夜空，似乎想抚摸天上女神的裙摆，“工资低不算，还看不到这么美丽的风景。佣兵多好啊，自由自在，不用被困在一个地方。人呀，没有了追求自由之心，就无可救药啰。” “静静，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说，得罪了很多人？”紫苑轻微皱眉。 “说的是事实呀，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他们不服，那去追求啊？天空那么宽，自己非要在一条别人规定好的路上走。那些人在天上看着你嘞，也看着你道路的尽头，对你发出蔑笑，不敢打破僵局，到头来只能沦为别人的玩具。”东方姝静说。 “人家是喜欢那件事才做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紫苑不太高兴了。 “希望如此。”东方姝静莞尔一笑。 “队长，后面有条‘尾巴’。”冷牙冷冷地打断两人谈话。 冷牙提醒后，来自侧后方的画面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明亮如灯的双眸，矫健奔跑的身姿，以及那独特的长须…… “长须虎，e级，体长八米（含尾），全身披覆坚硬的鳞甲，反应灵敏，动作矫健，爆发速度最高可达音速。它的长须是重要材料，用作汽车安全带的话，可以栓牢一头成年非洲象。”小a专业又不失诙谐地介绍，她就是队伍里携带的百科全书。 东方姝静面无表情：“冷牙，解决它。” 冷牙二话不说，拖着弯刀跃下摩托。 零号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滚滚尘埃里传出野兽的哀鸣，而冷牙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摩托上，收刀回背。 解决了？还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追上了时速500的陆行摩托？！ 零号稍感震撼，但一想到冷牙的等级，内心便很快平静下来。 冷牙是c级，还是速度型，他的速度很可能比肩b级的东方姝静。 “目的地距离我们一千公里左右，但在离海岸500公里就有可能出现b级天启兽，届时我们降低车速。”东方姝静瞄了一眼摩托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提醒：“还有一小时。” 一小时后，那就是天亮。 天亮啊，沉睡的野兽都会醒来，此刻他们所享受的安逸，到那时恐怕只剩下步步惊心了。 不过，还是很值得人期待的。 第4章 方舟最美丽的女人 东海车站，时间来到7：38。 今天，车站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东海车站正站长周良平、副站在梁树支双双把人恭迎。 车站只有两个光杆站长，其它工作都交给ai完成了。这不是什么旅游景点站台，不需要有人礼貌微笑，更不需要白花花的大腿和浓烈香水，只需要有一个人主事，另一个人跟在主事的人的屁股后面就成。其他的譬如驻扎车站的守卫力量，譬如军医等等，不归他们管，那是军队的事，两人只是车站站长，列车停运才该他们头疼。 然而，就是这么个万年不需要对谁礼貌微笑的地方，两个家伙半被迫地笑开了花。 “欢迎火将军莅临东海车站视察，鄙人东海车站站长周良平，这位、呃这个是副站长梁树支。”微胖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直像个旧世纪二鬼子。不为什么，只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方舟的一位传奇人物，一名响当当的s级天启者！ 火凰，火之皇，能量系天启者的巅峰，同时是方舟最美丽的女人！ 相比前面一系尊号，都不如最后的来得瞩目，毕竟寻常人家可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帅哥靓妞才是他们的心头菜。 曾几何时，这位一直以“强大美丽”着称，近年来倒是出了个歌手，论长相不输这位半筹，一时之间把“最美丽”三个字夺去了一半，反而“并蒂双姝”的美名被莫名其妙炒了起来。但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拿明星与这位比较，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实力与美貌并存”，女皇范十足。 周良平鞠躬鞠得很深，不敢看对方的脸，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就让他产生了休自己老婆买女人海报的想法。 说女人美得惊魂，不如说美得令人惊悚！ 看看、看看！副站长小年轻，流哈喇子了都不知道，真像条摇尾巴的哈巴狗！就知道这种奔着轻松岗位来的宅男不靠谱，除了对美女傻笑啥也不会！ 梁副站长的确在流哈喇子、在发愣，眼睛里只剩下女人的脸。他想低头来着，但总有不可抗力折起了他的腰，使他像是一把按下保险的弹簧刀。 直到某一刻，梁副站长意识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真的要“出鞘了”。 梁副站长悄悄擦了把口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低头审视自己刚买不久的锃亮瓦咔达皮鞋。 周良平悄悄睨了眼不堪入目的副站长，擦了把冷汗，头更低了，视线里仅有对方的靴子。 女人将一切看眼里，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美貌有很清晰的认知，只要对方不把口水溅到她身上，她都可等闲视之。 女人微笑，对雄性生物的杀伤力顷刻上了一个台阶：“用不着客气，我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坐，时间管理上出了点差错，来早了。” 啊~声音真特么动听！ 周站长心神荡漾，好像他刚才休老婆的想法成了既定事实，下一秒就能和女人登记结婚！ 梁副站长憋着口气，脸憋红了，内心中似乎正在与什么噬人猛兽激烈搏斗着，腰杆愈发弯折，像是要折断。 也可能是想去洗手间了…… 周站长抬头，也不能一直低头，那样就不是欢迎仪式了，而是谢罪大会。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双血一样鲜红艳丽、钻一样明媚无瑕的瞳子，诡异的色泽充满着魅惑，让人看见的第一眼就很难移开目光，好像灵魂都要陷没。 周站长发觉自己又要沦陷了，甚至没能再看上一眼女人的脸，心已像荷载了柴油机的战鼓。 他赶紧比了“请”的手势说：“火将军这边请，地方狭小，还望火将军海涵。”回头，狠狠踹了副站长梁树支一脚，像踹一条涎皮狗那样，让他识相点移开路。 梁副站长后知后觉“啊”了一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赶着说“去一下洗手间”，人即刻走了，仓皇像是只老鼠，好像他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猫在逮他。 周站长人傻了，愣在原地。他还没做过这种迎宾客进门主人家先跑了极其失礼数的事，找的借口还是“上厕所”这种何其无厘头的玩意儿，你好歹说你家煤气漏了啊…… 周良平心虚地道歉：“抱歉啊火将军，他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们早上吃的是鲱鱼韭菜罐头。” “……无妨。”女人格外的善解人意，只不过她下意识掩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其实有点心虚。 鲱鱼韭菜罐头…… 那是恶魔的食物么…… 女人根本无法想象把两者结合在一起是什么味道，或许还不如吃一盘没洗过的猪大肠。 周良平松了口气，对对方女菩萨似的胸怀感激涕零，同时在心里问候了副站长全家，“这边请。”他极尽周到地恭迎。 ………… 来到车站长办公室，一间对女人来说比她家卫生间还要小的房间。 女人在墙面凸出来的一条白色实心长凳上坐下，她正对面是一张矮玻璃桌，往前一面墙上是一副竹画，上面潇洒题字“任尔东西南北风”。 女人把自己的装备轻轻放在矮桌上——一副暗红色剑匣，颜色略微比女人的发丝幽深，像是凝结的血。 “失敬失敬，您请这边儿坐。”周站长指着他那张办公桌后的“站长专属椅”，一张流线型贴背设计的豪华椅子，银白色质感，科技味十足。 女人瞧了一眼，没什么兴趣：“我坐这就好。” 对方这样说了，周良平只能点头应“是”。 人家是领导，自己是小跟班，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站长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等待着领导下达进一步指示。 “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对、对了，您要喝点什么吗？”周良平忽然想到，暗道自己失策，这边请领导坐了那么久，光想着领导的绝世仙颜，把请领导喝茶的事忘了个精光！ 抬头，倒是适应了如何去看领导，周良平发现只要不看领导的脸和眼睛，倒也不会立马失魂。 新人类，曾经周良平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认为是那些死宅搞出来的噱头，现在亲眼所见新人类的代表，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种族。 没错，仅有用完美一词才能形容！ 对方仅是穿着长风衣，不显山不露水，但凭那偶尔流露出的一角……不说身材，只说是“犹抱琵琶”抚着琴的那只玉手，就能让人过眼难忘。 周良平忍不住看女人的手，那是他为数不多看了不会僭越失礼，又不停想看的位置。 他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手！ 啊，想想自己老婆的肥糙手，就知道霍霍擀面杖，再看这只洁如玉石，还能在灯下莹莹反光的手，周良平意难平。 “嗯……你这有红酒吗？有的话我想喝一杯。” 领导寻思着发话了。 但是……红酒？您确定没弄错？这里是车站，哪来的红酒？想想军营戒酒，喝酒得杀头咧！这里虽不是军营重地，但怎么也不能和酒扯上关系？谁去地狱走一遭还带酒的？ 寓意也不好啊，临走时送自己一杯？ 周良平迟疑着，既不想弗了领导的雅兴，又不想让美女失望，但车站里没酒，他想破脑袋一时也…… 对啰，有一个地方有酒！ 周良平拍着胸脯：“您请等一等，我这就给您拿酒咧！”活脱脱店小二鬼魂上身的谄媚样。 “冉子期？”女人微笑。 “啊，呃？您知道？”周良平小跑的动作顿止，缓缓落下两条肥手臂。 “冉子期”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车站的“守站人”。 临海车站，有遇到天启兽偷袭的风险，军方给每一个临海车站安排了一个守站人。 守站人等级通常为a级，也有的b级，毕竟a级天启者不是大路货色，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方舟的最高战力。满打满算，方舟的a级天启者数量不会超过一万。 “他是我以前的学生，我来这就是顺道和他聊两句。你请他过来，我们有好些年没见面了，他想必也很想见到我。” 女人说着简单的话，听到周良平耳里好像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不是周良平该关心的，听到领导莅临视察的真实原因，他终于把该松的气松完。 果然嘛，自己这小破地，哪能惊扰一尊大神？ 周良平脚步欢快地离开了。 出了门，撞上扭扭捏捏不敢进办公室门的副站长梁树支，不容分说地把他拉走。 一路上，周良平语重心长：“小梁啊，听哥一句劝，有的人注定与你无缘，你就是再勤勉啊，嘿，人家也看不上！走，回头老哥我给你介绍个正经人家姑娘，保证你三两天就把刚才见的给忘的那是一干二净！” …… 女人等了会儿，一名男子出现在办公室外，左手一瓶“多玛瑙”，右手三指夹着两个高脚杯。 “多玛瑙”是凯尔盖朗私酒品牌，另外的还有“玛丽”、“红皇后”、“猫尾妖姬”等，有的是每过一个年份推出的新酒，有的是为了纪念什么。比如“玛丽”，那是酒庄主人为了纪念他逝去的爱猫玛丽推出的酒品牌，纪念他和玛丽一起甜美而又短暂的日子。 酒庄主人乔布斯路易斯是个猫奴。 男子呆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进办公室，他神情回忆一般注视着女人，如痴如醉。 男子有着一张东西方结合的面孔，俊逸非凡。 不过让人在意的并非男子的脸，而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迷人，像海，更像两汪清泉。 水一样纯净的眼睛里染上了别样的气息，那是忧郁，浓烈化不开的忧郁在男子纯欲的眼中迸发，略微散乱的飘逸秀发更是将本就浓烈如窖藏美酒似的忧郁放大到了极致。 “少女杀手”、“妇女之友”、“寡妇收割者”，你能想到的词都能运用在男子身上，他当之无愧，他的忧郁，是对女孩最致命的毒药！ 男子并不想忧郁，如果可以，他想快乐。但得不到，又怎么能快乐呢？心中空了一块，不用忧郁，又用什么来填？ “好久不见了，子期。”女人说。 女人惊醒了正在回忆中的冉子期，他视线恢复焦距，看清女人的脸。 “夏老师，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冉子期失笑摇头，表情略微苦涩。 女人的到来是他没有想到的，既意外，又开心，还有充满等待失去的痛苦。 女人翘着腿，她的腿很长，过分的长，却又是不影响美感的长，反而让每个男人见了都想要抱上一抱，测量它奇迹一般的长度。 “听说你来这了，正好我任务途径此地，于是过来看看。”女人微笑说。 再次听到梦中萦洄了几千万遍的声音，冉子期恍了恍神，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迈入办公室内，女人就在他面前，他触手可及。 他看着女人，心中想的是将女人拥入怀，亲吻她的嘴唇，现实里却是微笑着递上酒杯：“让我再为您倒杯酒。” 女人说“好”，接过男人递来的酒杯，男人就为女人斟酒。 这一刻，时间过得格外慢。 “坐。”女人指示她身旁的座位。 “失礼了。”冉子期客气完，缓缓落坐。 熟悉又浓烈的香味再一次让冉子期意识恍惚，不是被熏的，而是激动的，血液如激流猛冲大脑。 冉子期感受自己的心跳，已如行军所擂战鼓。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自己这么狂喜的心跳了？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自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自己心爱的女孩表白，也是自己的老师表白。他差点因此被学校开除。 然而表白的不止他一个，是所有。全校好像疯掉了，季节好像疯掉了，到哪都充满了荷尔蒙气息。 一个女孩，得到了全校所有男性的青睐，所有女性的嫉妒，一年365天里都在听表白情话，到情人节当天必定收到装满八人间宿舍的红玫瑰。 她是“镇校之宝”，有她在，即使该校军纪严明，生源也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广。 女孩同时是灾难，校内风纪可见的变糟，她在的地方就是风暴中心，什么“狼多肉少”，群狼们表示，肉有这一块就够了！ 冉子期很庆幸女孩……不，是说女人么……女人是他的老师，可惜的是也仅是他的老师，他着魔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每个星期她授的两节课，他都提前一小时去抢座，下课后，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或是装活宝跟在她身边敏而好学的样子。 其实他只是想多听几分钟她的声音，闻她发梢传递过来的发香。 和他同样心思的好友不少，同宿舍里的是一个没落下，都在背地角逐，看谁先能抱得美人归。 但冉子期知道，即使有人泡到了夏老师，也没人会祝福那个好运的男人。 那个男人会被暗地里做掉，或是所有人争先恐后明着挖他墙脚——用骗的，用抢的，总之用尽一切手段！ 她不能属于任何男人，谁都不行！ 但没人能撬开女人的心房，她对每一个人微笑，又都以无比明确的态度拒绝每一个人。 没人知道女人在想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只知道她永远属于自己。 她是高坐于皇位的女皇啊。 “你不给自己倒酒么，让我独饮独酌？”女人举了举杯。 冉子期这才发现他对着手里的空酒杯发呆，忧郁地笑了笑，慢慢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这杯敬夏老师。” 用的西方酒具，喝的却是东方情怀，一个“敬”字，说尽了太多。 两人碰了碰杯，各自浅饮。 “这些年怎么样?”女人问，语气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冉子期不需要这样的关怀，使他看起来像是还需要母亲照顾的小孩子，但他还是老实本分地回答女人，像课堂被抽到了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 “还好。”他说，想了想，又好像除了空白的两个字外没什么可说的，思念让他把该说的想说的都忘了。 他独自啜了口酒，舌尖尽是苦涩。 “夏老师呢？”冉子期问。 是的，相比于说，他更想听，听她说，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就好。 他只想听她的声音。 “我？”女人愣了愣，摇晃起手里的红酒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任务……对了，我已经不当老师了。” “嗯，我知道。”冉子期点头。 一句话后，办公室内可见的沉默下去，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双方各自的心跳声。 头顶发光纸持续发着光，照亮整个不大的空间。 发光纸即是一种电灯，很节省空间，安装也很方便，还可以做天面贴纸使用。 “嗯？怎么不说话？以前不是挺会哄女孩子的嘛。”女人调笑。 “人都是会变的。”冉子期应付地笑了笑，笑容很快消失。 “夏……雨晴，我……” 他仿佛又变成了小孩子，面前的只是他的老师。他悔恨、懊恼，更害怕，害怕再次听到拒绝的话，那样他又只能再换一个地方躲藏起来，离她远远的。 “有什么说什么，只要不是让我嫁给你。”女人微笑过后抿了口酒，很自然地。 女人快人快语，直接把冉子期酝酿了半天的心意喂了狗。 但冉子期就喜欢女人这样，至少不会像那些收集备胎的家伙那样吊着人胃口，让他能称早死心。 问题不在女人身上，在他这，他不会死心的，永远也不会。 明明……明明已经变得足够强了啊……有能力站在她身边了啊……怎么能死心！ 冉子期笑了笑：“夏老师还是老样子。”他不再试图称呼女人的名字。 把话挑明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不少。 “夏老师这次的任务是……”冉子期终于学会了找话题，好像成年人刚开始学会走路。 “s级座头鲸，目击地点在中西伯利亚。”女人说，“待会儿我得自己飞过去。” “那里毕竟是内陆，与方舟隔了大半个太平洋。”冉子期露出淡笑，“不过以夏老师的能力，万里只是一瞬，沿途尽是风景罢了。” “呵呵，说得真好听，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想撩我？”女人妩媚地笑笑。 冉子期摇头：“学生夸赞自己的老师，怎么能说撩呢？” “这就好像读书人偷书叫做‘窃’？”女人不禁莞尔，“那窃玉偷香怎么算？” “老师这可抬举我了，我是读书人，不是贼。” 两人互相打着玩笑话。 “你偷的少女心可不少。”女人接着又说。 可始终偷不走你的…… 冉子期默默地别过了脸。 “喝酒。”女人察觉到了什么，失笑，举起了杯。 冉子期乐得喝酒。只是成为天启者后，酒已经不会醉人，只能人自醉。 两人谈天说地，时间悄悄溜走了大半小时。 “行了，到这儿。”女人放下酒杯，拾起剑匣，决然地起身。 该来的总是会来，想要挽留的总是留不住，创造记忆，却又只能空留回忆。 办公室内空空的，女人临行的脚步声很轻，每一下都踩在冉子期破碎的心上。 冉子期起身，他狂澜一般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女人:“不要走！”他大声说。 女人回头，与他目光汇成一处，炙热地融在了一起。 ……而这只是梦。 现实里冉子期苦涩地笑着:“又要走了么……” “时间会淡忘一切的，不是么？”女人停下了脚步，空留给冉子期一个美好的背影。 “或许……”冉子期定睛凝望女人的背影好一会儿，失神地说，“也许不会。”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女人趁此机会消失了，化成了一缕不会消散的幽香。 她走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冉子期倚着墙，酒瓶子和酒杯随意地丢地上，双目无神盯着平整的天面。 他凄迷地笑了笑，低声自语：“到底是谁，抢走了你的心呢……” 第5章 狩猎 “前方一座山耶~山上一匹狼~那是什么狼~北方荒原狼诶~” 如童谣，但鬼才会把那五音不全，还刺耳如猫爪子挠玻璃似的玩意儿和童谣联系在一起。 那是魔鬼的咒语！ 零号发现自己第一次晕车了，还是晕摩托。 铁山冷牙面色好不到哪去，如果可以，他们想关闭通讯。 “静静，别再唱了，要死人了……”紫苑的声音透着些许生无可恋。 “啊？什么？死人？哪人死了？那真是太遗憾了，听不到我比黄鹂还要婉转动听的歌声了。” 魔音继续灌脑。 他们由东往西行驶，阳光照在他们背后，又好像照在他们头顶上。 天启大陆上阳光一直没有固定轨迹，好像到哪都有看不见的镜子将阳光反射，不过有一点，他们明确知道天亮了。 兽吼声此起彼伏，空气中似乎多了些蛮荒之地特有的血腥味。 他们降低了车速，以100码的速度平稳行进着，确保不会张扬。 车下土层由开始的橙黄变成了橘红，像是烧热的铁，头盔里有着造成这种异象的解释——环境温度112c，空气在沸腾！ “对了冷牙，你妹妹今年高三了，要加油哦。” 东方姝静忽然想聊天了，太好了！ 四人如释重负。 “嗯，不过她成绩不怎么好，想觉醒后加入佣兵。”冷牙回答，头一次把话说得那么长，想来他也是怕了东方姝静开嗓。 “佣兵啊，挺不错的选择。”东方姝静说。 “我不会让她来的！”冷牙语气冷酷而坚决，显示着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明白我明白，你关心家人，但万一她瞒着你自己来呢？” 冷牙一时语塞，铁青着脸。 “她如果非要加入佣兵，你不如让她加入我们，我们也好有个照应。”东方姝静提议。 “好。”冷牙简单地回应了声，但从他不迟疑的态度，铁定是阻止自己妹妹到底了。 “铁山的妈妈听说要考厨师证？”东方姝静找上了铁山。 铁山体型巨大，本来足够四五人同骑行的陆行摩托，在他身下仿佛成了一条不怎么大的腊肠犬。 铁山拧着锤柄，随口回答：“嗯，她挺闲的，没事还会去跳广场舞。” “广场舞啊，呵呵，挺好的……”东方姝静发现自己开启了一个不擅长的谈话领域，讪讪地笑了笑，转去骚扰紫苑，“紫苑姐呢，劳拉还好？” “静静，安静点，很危险的，回答你话的功夫，我们可能就要死人。”紫苑慎重地说。 东方姝静不得不放下轻佻，正儿八经地咳了咳，双手老实本分按摩托把上，纤腰下压，整个人成一把紧绷的弓。 “勇气小队注意，前方发现一片向日葵。”小a传来讯息，并将车前摄像头捕捉到的影像不断放大，呈现给所有人。 “绕过去。”东方姝静当机立断。 五架陆行摩托立即甩尾，扬起沙尘，整齐划一拐往右侧。 向日葵，c级，真正的个体威胁等级还不到e。但由于它们成片出现，且极其敏感——它们会紧随太阳光转动类似向日葵花一样的头部，一旦直射它们的太阳光被剥夺，它们会往阴影发射高能射线，摧毁一切遮挡物，其中包括它们的同伴。 向日葵集群发动的攻击，a级天启兽来了也吃不消。 “别靠得太近，挡住我们可爱的小花们晒太阳啰。”东方姝静开玩笑说。 陆行摩托徐徐而行，他们闲下心来欣赏这片独属于天启大陆的神奇花海。 红色的土地，金色的花，那是贫瘠土地上生长出的法老王的财宝，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身为天启者，身为佣兵，是幸运的。 “或许我们不用再前进太远，”零号的声音出现在通讯中，“向日葵虽有一定危险性，但它不会主动攻击。另一方面，它们还是其它天启兽的食物。” “没错。”东方姝静难得认同零号一次，旋即又不服气，“不过还是离远一些，100公里，搞不好先变成食物的是我们。” “嗯。”零号表示认同，同时建议说，“祸斗是炎属性天启兽，比其它天启兽更需要热量维持体温。现在是早晨，它会迫切需要太阳，应该会在高一点的地方，比方说那里。” 零号指向正对他们面前的一条山脉，山脉从视野尽头的仰角往上延伸，一直延伸到天空，宛若一条红龙的脊梁。 东方姝静不喜欢零号忽然耍起帅的样子，不乐意地哼了哼：“小a，主动点，你工作被抢走了！” “这……我没有主动参与决策讨论的协议指令，姝静队长需要建议的话，可以向我提问。”小a说。 ai的决策不一定完全准确，有时还会干扰判断，影响小队成员间的默契。于是ai被设定成了有需要可使用的工具，而不是一个随你旅行在你身边絮絮叨叨的女友。 东方姝静咳了咳：“去山上，沿途注意隐形球。” 隐形球，一种贴合环境的球形摄像机器人，它是方舟卧底在天启大陆上的间谍。 隐形球内部有一个主存储单元和三个备用储存单元，当主存储单元拍摄满内存后，会将影像传输到备用存储单元，再由备用存储单元带着已备份的信息飞上20k高空，也就是天穹之外。备份影像会在十秒后完成传输，失去作用的备用存储元件随后坠落，被天穹侵蚀，被利风绞碎，最终成为天启大陆上的一粒沙尘。 一个隐形球能记录三个月拍摄到的内容，分三次将备用存储单元送上天穹之外。 隐形球会在那之后自主工作，每记录一个月内容便删除一个月内容，一直到自己被天启兽发现并吃掉的那一天为止。 期间，路过的佣兵队伍可以查看它已存储的信息，确认附近出现过的天启兽种类。 当然，这些由小a来完成，她会第一时间把佣兵队伍想了解的信息筛选出来。 除此以外，隐形球还可以输入求救信息。如果恰好隐形球内有备用存储元件，那么就能利用备用存储元件将自己遇险的消息传回方舟。即使隐形球内没有备用存储元件了，它也是一个s信号机，能够将求救信号发送到20公里外，把它带在身上，无疑多了些获救的希望。 队伍右方地表下钻出零散的天启兽，它们分属不同的族群，有的带有甲壳，有的是怪异的软体虫子。温暖使它们苏醒了。 没错，温暖，一百多度的高温，仅仅是让它们身子稍微热了些。 所以激光武器大都对天启兽收效甚微，它们几乎每一只都耐高温，像光剑那类的武器也仅能对付e级、f级目标。 零号手操激光步枪，但激光只能算是子弹打光后的慰藉，你倒是能指望用它来闪瞎天启兽的眼，真实效用，恐怕比不上一根坚硬点的烧火棍。 一支天启兽群从他们正前方奔跑过，目标看似是右方刚爬出来的虫子大餐。 然而它们把虫子忽略了，不停地往前奔跑，像一群迁徙中的角马。 并非所有天启兽都热衷于猎杀，部分天启兽性情温和，相比于吃掉同类，它们会选择晒太阳，吃富含矿物的泥土。 天启兽通过这样的方式积蓄能量实现进化，它们一直在进化！吃掉同类会使这种进化加快，天启兽等级越高，表明它们吃掉的同类越多。 不知不觉，山脊已在眼前。 他们开始爬坡，沿山脊上行。 山体碎石林立，越往上越陡峭，让人不禁担心起陆行摩托的性能。 其实陆行摩托躲避障碍物的性能良好，特制的软体底盘让它像是蛞蝓一样，低矮的障碍物倏地就爬过去了。 这样想着或许有些恶心，不过软体底盘的设计灵感的确是源于蛞蝓这种生物。 “前方出现狼群，恭喜姝静队长的预言成真了！”人工少女说着她独一份的冷笑话。 “你不是不会说话么！”东方姝静脸色漆黑。 紫苑倒是笑开了花。 “我不主动参与战术讨论，但这属于侦敌范围。”小a强调。 “看，连小a都嫌你唱歌难听。”紫苑补刀。 东方姝静脸更黑了。 “棘背狼，e级，高2米，体长5米，无特殊能力，但有集群性，危险等级视种群规模定。眼前有五只棘背狼，预测危险等级不超过d。”小a说。 “下车，现在开始步行了。”东方姝静下令。 他们离棘背狼还有好一段距离，但由于他们走的这面山体面光，一路上可能会遇到许多天启兽，骑摩托目标太大。 徐徐行驶的五辆陆行摩托及时刹车，车头、以及车体两侧冒起与车尾引擎相逆的蓝光，车立刻停稳了。 下车，陆行摩托再次变回手提箱，提在手里。 五匹棘背狼早注意到了崖下的动作，它们居高临下观察，漆黑的犬齿龇了出来，喉咙里是警惕的野兽低吼。 “冷牙！”东方姝静让冷牙行动。冷牙力量不强，但他的速度全场最佳，最适合一劳永逸地解决敌人。 冷牙松了松筋骨，背后的弯刃自动脱落吸附到他的手上，唰的一瞬，冷牙放下手提箱，拖着残影奔了出去。 嘭嘭嘭——后来的爆炸掀起地表。冷牙途径过的地方都如同经历了加特林机枪洗礼，红色的粉尘扬起像一捧捧炸开的血花。 如此高速之下，冷牙却灵活犹如一只雨燕，弯刀闪着致命的节奏，一匹、两匹，低处两匹棘背狼刹那间身首分离。 两匹棘背狼显然直到狼首掉落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鼓起的眼里满是死亡前的惊恐。 雨燕飞翔，去取高处的猎物首级。 余下三匹狼后知后觉，各自凶狠地挥舞利爪，张开双颚。 人在空中显然无法借力，即便那个人是冷牙。但冷牙有战甲，纳米战甲没有搭载武器系统，飞行用动力系统却是搭配有的。 动力系统让冷牙以高速沉降，他双脚刚一踏地，人又带着弯刀消失。 毫无意外，多了三具野兽尸体。 四人欣赏完这场暴力艺术，慢慢等着烟尘消散。 “还可以。”东方姝静做简短点评，在场中也唯有她可以用“还可以”三个字总结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有这个自信和实力。 零号大致估算了下冷牙的速度，三倍音速，比普通手枪子弹出膛后的速度快很多。 零号全速下奔跑能达到百米每秒，是普通人的七倍，而冷牙是他的十二倍！这个速度应该还能提升，因为冷牙穿着妨碍他行动的纳米铠甲。 铠甲抗高温的设计挽救了它，否则单以冷牙的运动频率判断，铠甲活动过于剧烈的关节部位会像胶水一样因高温融化。 冷牙返回，边走边解除了头盔，大口呼吸着。 构成低级天启者身体的为细胞，个体需要进食、饮水、呼吸，当然，随等级提升不必要的代谢会降低，甚至到不需要。 一般时，天启者的大部分细胞只作能量的存储单元，处于休眠状态，需要时，休眠的细胞会从沉睡中苏醒，为天启者提供动力。 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微型发动机，这些发动机运作时，伴随的是剧烈的能量消耗。这一部分能量消耗无法从阳光中及时弥补回来，毕竟天启者的体型限制了他们不能像开枝散叶的植物那样拥有效率。 天启兽的能量吸收效率比天启者高很多，它们体型巨大，也或许是为了提高能量吸收效率才会变得那么巨大。 能量剧烈消耗后，天启者该有的一些生物体征会抑制不住，譬如急促的呼吸、疯狂排汗、想要进食……冷牙的情况，相当于普通人全力冲刺了一百米。 “静静，我们到达目标区域了吗？”紫苑翘首望了一眼山崖，从那往上，山体变得陡峭，近乎形成一个垂直的仰角。往下看，他们已经在很高的位置，左边山底一条大裂谷，右边是由内凹陷的山谷，连绵的山体沿着他们所在的山峰如屏障一样展开。 东方姝静比对着地图，只是地图，不是卫星地图，这里没有信号。他们行进的路线，会被小a记录，再结合原地图，通过计算速度路程，就能得出他们大致所在的方位。 “不是，还有两百多公里，大概是山脉的另一头。”东方姝静沉着冷静地眺望一眼山下，“很正常，天启兽改变地貌的手段可比地震厉害多了，很可能这里昨天还是平原。听说过ss级阿波罗么？它足有两百公里长！随便动动身子就能挖一条大裂谷出来。” “停停停，别说了，你让我感觉我们正站在一头怪兽背上。”紫苑有些毛骨悚然，赶紧让东方姝静打住。 “嘁，胆小鬼，说说而已嘛。”东方姝静不以为意。 “现在往哪？爬山？”紫苑一时没了头绪，按理说他们这面向阳，是寻找猎物的首选之地。不过放眼望去哪有祸斗的影子，四周围荒凉，全是风化严重的石灰石。 东方姝静左右瞧瞧，下了决定：“总之，先往上，上边视野开阔。喏，瞧见右边连着山顶的那片雷云了吗？我们先往上走，绕到那边去，我有预感，它会给我们带来好运。” 零号看着那片雷云，皱起眉。 一般来说，天启大陆上没有异色雷云，因为没有水，但观察那片云的颜色，白里似乎有些灰蒙蒙的，给人的感觉不怎么好。 零号摇了摇头，暗嘲是自己太久没有深入天启大陆，紧张了。 曾经服役时倒是有深入探索过许多危险区域，还曾去过最臭名昭着的死亡撒哈拉。 退伍加入佣兵后，受限于自身等级和小队等级，也就只在离海岸不过三四百公里的地方行动了。 “喂，后面那个，走不走？不走我们把你扔这喂狼了！”东方姝静跳到了正前面的那面山崖上，喊话中把一个狼头踢了下来。 狼头正好滚到零号脚边，长长的舌头从颚里流了出来。 零号最后看了眼那片“幸运云朵”，紧了紧造型有些夸张的步枪，踢开水桶大的狼头，跟上落队伍最后的铁山。 “哼，没本事还站c位，知不知道恐怖电影里单独站c位的都死最早？”东方姝静嘀咕。 紫苑在一旁偷笑：“我看你挺关心他的，怎么张嘴就不饶人？” “我关心他？笑话。本姑娘只是不想回去的时候少一个人，多一具尸体，那多煞风景啊。”东方姝静哼了哼。 “是是是，大小姐冷面无情。”紫苑遂了她的意。 “队长，或许我们得快点走了。”冷牙打断她们的谈话，指了指山下。 两人往山下看，六只钢铁蜘蛛似的怪物正往山上爬，蛛腿闪着利刃独有的寒芒。 “是c级的矛腿蛛，有无比坚韧的外骨骼，行动速度惊人。八条蛛腿都是锋利的武器，能轻易切开纳米战甲，切断c级天启者的骨骼。它们是无情的刀客，需谨慎应对。”小a说。 “撤退，别在目标外的怪物身上浪费时间，吃力不讨好。”东方姝静说。 高级佣兵执行委托一般有针对性，只会猎杀委托目标，不会猎杀委托之外的目标，理由如东方姝静所说，吃力不讨好。情况除了说委托金折半、支付违约金，还会扣除佣兵小队的信誉值。 信誉值是比委托金更重要的东西，它降低了会影响小队评级，小队评级又关系到该小队成员每月可领取的补助金…… 四人利用战甲飞行，铁山则像金刚一样往上攀爬跳跃，一行人很快来到峰顶。 他们开始沿山脊奔跑，穿越各种嶙峋怪石。 他们速度很快，像是猎豹，却安静如幽灵。沿途遇到不少来峰顶采光的天启兽，多数直接忽略，少数被冷牙斩杀。 十几分钟后，他们发现了第一个隐形球。 “不会有错，有一只祸斗就在这附近！”东方姝静让小a检查了隐形球，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那样判断道。只是可惜山地上没有兽迹，那样他们寻找起来会更轻松。 “继续走，那边的山更高，它也许是条早起的狗。”东方姝静说。 他们再次出发。 找寻猎杀目标的过程是繁琐且无聊的，除却少部分人乐在其中。 有时候运气好，出发当天就能找到要猎杀目标，运气不好，能在天启大陆呆上一周。 或许是东方姝静的运气真的起到了效果，沿山脊搜寻了半小时，翻跃一面山峰，一只二尾祸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祸斗，形似猎犬，大体分了三尾，三尾三个等级，一尾c级，二尾b级，三尾a级。一尾二尾祸斗最常见，三尾祸斗稀少。 二尾祸斗的体型在十米级，指的是肩高十米，体长含尾二三十米左右。 白天祸斗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环境温度越高，它身上的火焰越盛烈，因此很容易发现。到了晚上，祸斗会进入睡眠状态，身上的火焰熄灭，几乎和岩石融为一体，反而不容易找到了。 方舟收集它们的髓液，用来制造武器，祸斗髓液具有高燃性，用炼金术术语来说，它们骨头里流淌着纯粹的火元素！ 引燃祸斗髓液的后果难以估计，研究表明，尽管只是稀释的祸斗髓液，小小一个试管的剂量，点燃后就能烧尽一座小型村庄。 如果是大量的祸斗髓液……那将是好几十万个汽油桶同时爆炸的景象，天空会被火焰染红！ 祸斗髓液形成的火焰温度极高，轻易超过万度，且难以熄灭，威力好比烧晕孙猴子的三昧真火。 火晶，方舟通过提纯浓缩祸斗髓液形成的红色结晶体，用它制成的子弹，连a级天启兽也能重创。 军方使用稀释后的火晶子弹，常用于南极大陆的探索。 此刻，燃烧的巨兽正处在一公里外，于山顶的一块巨石上悠闲晒着太阳，阳光在它周围扭曲，像被一个无形的胃给吞食了。 对拥有力量的双方来说，一公里短得不能再短了，他们稍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战斗一触即发。 五人躲在一块巨岩后，偷偷摸摸商量。 其实也没偷偷摸摸商量，就是东方姝静在那假装神秘。 然后在所有人等着东方姝静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时，她猝不及防地喊了声：“按计划行动！” 东方姝静一句话甩完，手提箱一丢，腰间取下一个克莱因瓶，人如雌豹奔了出去。 攻击匆匆开始了！ 第6章 激战 攻击开始。 不用说，东方姝静主打的是一个默契——她奔出去时零号都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倒是反应过来了，想是队长的干脆他们早有见识。 铁山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奔出，践踏时地毁山崩，宽阔的山脊都仿佛随时会折断。 “喝啊！” 他把重锤扔出，十五吨重的锤子，此刻就像一个空心链球。 祸斗从伏卧状态起来，它察觉了，不，早在东方姝静喊出行动信号时它就已经察觉了。 一公里实在太近了！ “呼呼！”祸斗身上燃起巨焰，它立于脚下的暗红岩石瞬间熔化了一层，成了一滩糜烂的番茄。 克莱因瓶喷出细长的水柱，水柱蜿蜒犹如一条怪异的藤蔓。 祸斗甩了甩两条鞭状火尾，一口火焰将先行到来的水流焚干。 轰隆隆，滚滚火浪令人心惊，而这只是祸斗随口吐出的“一口小痰”。 铁山一个浩克跳跃，越过火浪，直飞近公里外。重锤还未落地，铁山抓住重锤锤柄，身形大张便是向下全力一锤。 这一击可谓势大力沉，带着铁山加锤几十吨的重量，豁开山脊都不在话下。 祸斗灵活地扭身，甩尾，巨大的火焰长尾迎向铁山，鞭与锤相撞，直接把铁山连人带锤抽飞了！ “这狗娘养的力气真大！”铁山骂了句，不受控制地坠下山谷。 天空下起了雨，原本被祸斗蒸干的水以另一种形式落下，覆盖整片战场。 “吼……”祸斗低吼着，雨水让它烦躁，让它恐惧，让它发自骨子里的憎恨。 祸斗愤怒了，结果是从身上蹿起几十米高的烈火！ 天空为之清肃，放眼不见阴云。 “看哪呢大个子！”东方姝静忽然出现在了祸斗脑袋一侧，顶着烈火，在打招呼前，一柄冰霜结成的尖刃已然刺下。 冰刃在火中肉眼可见地消融，在刺入祸斗皮肤前一刻，已经变成了一把给祸斗修脚指甲都嫌小的匕首。 最终，匕首勉强蹭破了点祸斗的表皮，算是“完成任务了”。 东方姝静像只灵巧的兔子，一击不成，身形迅速下沉，在双脚落地一刻，化为一道残影钻出火幕。 然而祸斗不是低级天启兽，它完全赶得上东方姝静的速度！ 祸斗向下追击，是东方姝静逃跑的方向。 “吼！” 燃烧烈焰的巨兽往山下狂奔，巨爪刨开土石，坚固的山体像是松软的积雪迅速垮塌。 地裂山崩，真正的地裂山崩！ 这样的怪物仅是看着就让人心胆俱寒，遑论对抗？要对抗也得带上坦克装甲车，陆空齐上阵，最好再用消防车备上几十万吨海水。 零号和紫苑在祸斗身后急追猛赶，炸裂的土石不停从他们身畔飞射而过，他们像是顶着枪林弹雨。 冷牙快过所有人，他一直处在一个安全又能随时接应队友的位置。这时候他不好下手，光是靠近祸斗都无比艰难。 没人敢靠近一头发狂的野狗，且这只野狗和小山一样庞大！ “轰隆！” 山腰大爆炸隔离了所有赶去支援的人，火舌往四面八方蹿，灿烈的阳光瞬间由金色染做橘红。 雨还在下，它坚定不移跟在战场周围，努力降低着让钢铁也轻易熔化的高温。 “滋滋。”电场躁动，雷霆蓄势待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火光散去时，场中现出祸斗和铁山的身影。 铁山从山谷底下几个跳跃回到战场，与祸斗正面对峙。一人一兽，上演的是古罗马斗兽场中最激动人心的戏码——一对一，在呐喊中挥洒鲜血，唯有最后的胜者能收获鲜花、掌声、荣耀，还有自由！ 两匹猛兽悍然出击，爪与锤相撞，得到的是斩金裂石之音。两者单纯的物理碰撞，给人的震撼程度已经不亚于拿火箭筒近距离对轰。 震荡波让流往山下的岩浆不断激起，欢腾地跳跃；火焰不断被搅碎，又不断被弥合；呐喊声、嘶吼声，两者像是在同一个音乐舞台上，共同向听众传递着名为“疯狂”的节奏。 “轰隆！”原本崩毁的山腰再一次严重下陷，熔化了表皮的滚石像火山弹一样射出。 铁山跳走，祸斗追击。 冷牙在彼此狂暴停歇后出手，矫健犹如灵猫，他瞄准的是祸斗的后腿韧带。 不管该生物多么强，只要具备生物特征，它就有弱点！ 弯刀划了两下，每一下都竭尽全力，每一下都好像用a4纸片切割厚厚的琼脂，别说刀了，冷牙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飞出去了！ 该死，怎么这么坚韧！ 冷牙抽身时转眸，绝望陡生，自己刚造成的伤势已然在祸斗强大的自愈力下痊愈，火焰高燃！ 祸斗极速转身，换了目标，双目犹如燃烧的火炬。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是如何完成如此灵巧的动作的，就像是一辆加装了滑板的坦克车以百码的速度平稳行驶在冰面上，猝不及防给所有人表演了一个90度的原地漂移转向。 冷牙二话不说，往山体一侧奔跑，钻入山体裂缝形成的迷宫里。 祸斗刚要扑击过去，来一场经典的狗拿耗子，头顶雷霆却拦下了它，威猛不绝的电光一时扑灭它身上的大火。 雷光消散，火焰像是风吹过干草地上的一点火苗，迅速燎原。 祸斗的确受到了伤害，但它本身极耐高温，皮肤导电性更是几乎为零，闪电根本奈何不了它。 “死！”铁山从天而降，就在雷光消逝火焰燃起的刹那。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有预谋的，是默契，雷光只是为了掩盖后面的攻击！ “咔嚓！”清楚听到了骨裂声，重锤扎扎实实砸在了祸斗脑门上。 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铁晶重锤变了形，铁山还给狂怒的祸斗给拍飞了。 “轰轰轰隆！” 铁山被狂猛的力量按在山体上滑行，沿途扫平一切障碍，最后像颗巨型铅球似的扎入石堆里。 落石将铁山掩埋。 与此同时，三根巨大的冰凌从侧面刺穿祸斗的肋部，深深贯入——就在所有人将东方姝静遗忘之时，她抓住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这对祸斗来说根本不算致命一击，只要脑袋留下，它就是不死的。某种意义上，高等级天启兽的难缠程度好比灾难片里的丧尸。 高温顷刻将冰凌蒸发成了水汽，白雾腾起，腾起的白雾又弥漫笼罩方圆半里的空间。 祸斗身上的穿透伤口眨眼恢复得七七八八，仅留下三个不算大的豁口。它四下狼顾，找寻伤害自己的小苍蝇，浓雾却把它的视线遮蔽了。 祸斗激发身上的火焰，看样子是想故技重施，将雾气肃清。 白雾却和祸斗玩起了“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小把戏，始终像层纱那样圈在祸斗周围。 身穿冰铠骑士从白雾里走出，右手持矛，左手持盾，她是东方姝静，此刻亦是威武的瓦尔基里。 “嘿嘿，黑大个爽过了，也给我爽爽呗。”东方姝静说着流氓话，传到通讯中几乎令所有人脸色一黑。 一人一兽即刻对撞在一起，冲击波排开火焰和浓雾。 东方姝静战斗技巧拉满，在炸起的碎石间游走，借助回涌的雾气隐蔽身形，用坚矛不断给祸斗增添伤口。 “哈哈哈哈！死狗！来抓我啊！”女疯子笑了起来。 四人在周围待命，一时插不上手。 “她一直这样么？”零号问。 “有时候……”紫苑没怎么好意思说。 “铁山怎么样？”紫苑转移话题似的问。 “铠甲表面有融化的迹象，胸甲碎了，肚子不小心擦了一道口。”铁山说。 冷牙：“……” 场中战斗愈演愈烈，几人却隔岸观火聊起了天。 “她得打上个五分钟，我们过去反而会扫她的兴。”紫苑说。 “嗯。”零号点头，他也没打算过去，本身不具备支援能力，凝冰子弹更是无法穿过高温屏障击穿b级天启兽的防御。 看不见的战场里持续传出祸斗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带着独属于b级天启兽的威压，让几十公里范围内的低级天启兽不敢跑来造次，这倒是省去了零号他们警戒的麻烦。 不过也不尽然是好事，咆哮声有可能吸引同等级的天启兽前来查看，更高等级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庆幸这里还不是内陆区域，能遇见a级天启兽的概率微乎其微。 任凭大火燃烧，浓雾翻涌，四人自岿然不动。 …… 仿佛经过精准的掐表计时，五分钟后，局面再一次混乱起来。 这一段时间里东方姝静尽可能地消耗了祸斗的力量，三人再次加入战局应对起来轻松不少。 不过，仍然经历了一场不算短的拉锯战，才最终将这条大狗结果。 …………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除了一人，于是零号被委派来处理祸斗的尸身。 战斗有惊无险，不如说是必然结果，东方姝静倒是对得起她的排名。 零号原以为东方姝静是远程法师，不成想东方姝静是会近战的远程法师，格斗技巧让零号这个前格斗总教官看了都大赞出彩。 现代高中教育倒是出了“格斗”这门副科，但真正能学好的人不多。 髓液收集器扎在祸斗的脊柱上，试管一样的收集器上红光亮起。 每个髓液收集器可以收集一立方髓液，当上面指示灯由红变蓝，就说明收集满了。 收集器尖端钻子用的材料是a级天启兽“独角仙”的角，钻开b级天启兽的脊柱不在话下。 事实是天启兽死亡后，它们的组织会软化，不会再那么坚硬，这其中包括骨骼。不管天启兽还是天启者，他们的骨骼和皮肤、肌肉没有区别，断裂失去都能复原。 牙齿也是，两者的牙齿可以无限更换，这一点类似于海洋中的大白鲨。 零号盯着祸斗外翻的皮肉发呆，暗红色像是冷却熔岩一样的血液在剖面间安静地流淌。 另外四人坐在离祸斗尸身不远处的石头上聊天。 东方姝静大字仰躺在一块石头上，晒着自己：“回去咯回去咯！这次任务交完，我们可就是b级佣兵了，每月靠吃补给也饿不死我们。” 东方姝静一身锃亮的铠甲，一眼看过去没受什么伤。她把铠甲保护得很好，因为损坏了要赔钱。 每个佣兵小队的起始等级都是f，完成十次当前等级之上的任务后佣兵小队就可以晋升一个等级。 勇气小队已经狩猎过九次b级目标，这次回去交差就能晋升。晋升后，小队每月只需要固定猎杀一只该小队等级的目标，每人就能额外领取每月元的补给金。 紫苑敏感地皱了皱眉：“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立fg？” 东方姝静哼了声：“什么fg，都是骗人的，紫苑姐也追二次元？” “幼稚。”紫苑回了句。 东方姝静看着她，想到：“对了紫苑姐，你怎么没按我上次给你提的要求来啊？” “要求？什么要求？”紫苑疑惑，快速捋了一遍刚才的战斗，寻找自己哪里还有不足。 “技能名啊。”只看东方姝静双手对着天空舞动，中二魂拉满，“想想每次雷电落下前，你都大喊一声——雷鸣啊！帅呆了好不？” 紫苑啐了口：“多大的人了，你不害臊我可没脸干得出来。” 东方姝静啧了下嘴，起来找到铁山：“铁山，你难道没在心中默念‘泰山压顶’？或是‘猩猩跳跃’？” 铁山脸一沉，粗着嗓子说：“没有！”他很介意“猩猩”这个词。 东方姝静撇了下嘴：“没意思，真没意思，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一群没意思的家伙。” 紫苑不乐意了：“你觉得有意思自己怎么不喊出来？” “这……我不是忘了嘛，战斗中也没时间让我喊技能名啊。声音传播是需要时间的，我人都到那了，再喊出来不就‘音轨对不上画面’了？白瞎了观众提前备好的纸巾了！”东方姝静说。 “……” 紫苑完全没理解东方姝静最后那句多余的话的意思，但本能使她觉得那句话里包含了某种非常下流的含义，她不悦地皱起眉。 “铁山，你的铠甲怎么样？” 铁山手指敲了敲碎掉的胸甲：“很糟，维修费少说要一两万。” “那没事，这波咱平分也有三万，何况我们四个人，有四万咧。”东方姝静凌空比划四根手指。 紫苑听了话后瞪了瞪她：“你把零号的那一份给吞了？” 紫苑偷偷瞄了零号的方向一眼，见零号正在走来。 完了，这铁定已经让人家听到了！ 死丫头嘴上没轻重，难道不会背后嚼舌根？不对，背后嚼舌根也不是好习惯，就该把这丫头的嘴用针线缝起来！ 东方姝静没多少自觉，歪着嘴巴子：“啃啃，什么事没干，还想要钱？想得美！咱也没有发实习金的传统！”她转身，指着零号刚出现的脸，“老小子，你有意见吗？” 态度嚣张好似明抢。 “你们拿去。”零号说，他没有什么不服气，人之常情的事，更不会为了东方姝静几句挑衅怀恨在心。 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 “切，怂蛋。”东方姝静啐了口。 紫苑上去捏了她的耳朵：“小丫头片子，有你这么跟人说话的么！啊？是十二年义务教育没过关？” “你、死奶牛！你再揪我耳朵试试？” 忽然出现的新外号紫苑可不能当没听见，她气炸了肺，逮着东方姝静是一顿狂掐带揍。 三个男人看了场热闹。 一分钟后…… “哼，我让着你而已，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东方姝静先服了短，低声嘀咕，边揉着自己的左耳。 “队长，注意时间。”冷牙说，他指的是他们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祸斗还活着时威慑力十足，但它现在死了，那就是一顿未分解成能量的大餐啊！各路天启兽会像食腐秃鹫那样蜂拥而至，他们不走一定会被兽群合围。 “嗤，那说什么？赶紧跑啊！我早想回去泡个澡了。”东方姝静手握起手提箱。 战斗前撂下的手提箱自动回归，一切都在小a的掌控之中，用不着他们操心。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片云好像离我们更近了？”零号插了个题外话。 自一开始，零号就分了一份心在那朵“幸运云朵”身上，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不对劲，每次看向那片云内心总会隐隐地不安。 这是零号经历无数次生死后形成的直觉，他相信这种直觉，救过他很多次。 “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云随风动，你还指望着它能老老实实呆着啊，物理没学好？” 东方姝静开口就没有好听的话。 “我不否认你说的，但……”零号抓了把沙子，将沙子迎着阳光撒下，“现在吹的是东北风，它在东南接近南方向，不可能往我们这里来！” 东方姝静放下大咧咧的姿态，警觉地凝望出去。她看着云，焦距不断拉远，直达尽头，所看到的是闪着雷霆的密云朝他们移动飞快，好像里面潜伏了天兵天将，将来逮他们五个小妖怪。 “走！下山！小a，带我们离开，马上！”东方姝静意识到不妙。 她不是那些个衬托主角英明的傻x队长，相反，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无比相信自己的队员。正如她自己所说，没有无用的队员，只有无能的队长！她不爽零号不假，但不会为了自己的意气用事而置全队成员生死于不顾。 东方姝静的紧张感传递到了三人身上，紫苑、铁山、冷牙纷纷意识到不对劲，跳上由小a操控展开的陆行摩托。 一行人往山下狂飙。 期间铁山还要配合着奔跑，他的锤子太重了，山路崎岖不适合两辆摩托并行。 到了山下，东方姝静往右后方看了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雷云跟着偏移了行进方向，如潮水挺进般尾随他们而来！ 真见鬼的幸运云朵！他们被盯上了！ “小a，这区域有什么天上飞的天启兽？”东方姝静略微急切地问。 陆行摩托疾行，云朵却可见地在接近。情况非常紧急，搞不好他们要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开启二轮战。 “c级的三尾鵟，c级的鬼枭，以及b级的鵸鵌。”小a回答，并把三种天启兽的资料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不会是这三种天启兽。”零号以笃定的口吻说，“飞行天启兽是小型群体，大部分分布在北半球西伯利亚，这使得其它地区的飞行天启兽极为胆小，遇见比它们等级低上一级的目标也不敢贸然进攻。” “那你说是什么？它总不会是只好奇的猴子！”东方姝静想到了某姓孙的猴子，驾着筋斗云，正在云里抓耳挠腮。 “天启兽有地域性，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长距离追逐猎物，除非……”零号脸色阴沉，想到了某类天启兽。 “除非什么？有屁快放！” 东方姝静是个急性子，脾气和名字严重不符。 “除非那家伙是穷奇！”零号说，“穷奇没有地域性，有目击报告称它们曾穿越内陆出现在近海。” 听到“穷奇”，所有人包括东方姝静都不由得瞳仁紧缩。 如果说天启大陆最强的天启兽是哪类或是哪只，没人能给出答案，但要说到天启大陆哪类天启兽最臭名昭着，回答一定是穷奇。 穷奇，a级，有着一张可爱的猫脸和极其不符合它可爱猫脸的乖戾个性，它是只猫，会把抓到的老鼠玩弄后再吃掉！ “穷奇，a级，猫脸，剑齿獠牙，有四翼，雷暗双系属性，肩高百米，体长（含尾）超两百米，凶戾乖僻，常有戏弄猎物再杀死的残忍癖好。” 小a适时把穷奇的资料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如同呈上一个所有人看得见的噩梦。 暗属性，即掌控暗物质的力量。 宇宙中广泛分布着一类肉眼不可见的物质，那便是暗物质，它会在自然条件下与光物质产生湮灭效应，生成空间，使宇宙空间越变越大。 暗物质在液态或固态时可见，同时开始对三维物质有轻微侵蚀作用，随浓度提升，对三维物质的侵蚀作用会变强。 特别的，暗物质对电磁辐射有着极强的吸收作用！ 科学家利用暗物质的特性制造空间弹和暗物质导弹。 “确定吗？”东方姝静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恐怕……八九不离十。”零号给出令人绝望的回答，“穷奇擅长伪装，它可以用暗物质将自己城堡一样巨大的身形隐藏起来。有没有雷云不重要，那片雷云只是它的一个把戏，是它躲猫猫用的‘灌木丛’。” 四人心凉了半截。 摩托车速很快，但还不够快，他们需要是火箭一样的速度！ “小a，解除陆行摩托的车速限制！”东方姝静果断地说。 四人微微吃惊。他们知道，一旦解除陆行摩托的车速限制，他们将有可能成为一只鲜艳的蝴蝶。 不说摩托加速后，即使现在，下山之后，盯上他们的天启兽就不少。能够感受到好奇的目光、贪婪的目光、跃跃欲试的目光，每一对目光背后都是一头猛兽。 他们跑动时猛兽也会跑动，这是一场竞速游戏，一旦启动了引擎就不能停，直至冲过终点线！ 但他们无法忽视一个问题，陆行摩托极速只有可怜的4000，只比冷牙快一点！ 穷奇是a级天启兽，还是暗物质系天启兽，暗物质系天启兽都是天生的忍者，速度绝不会比b级的东方姝静慢。 对他们来说是死亡竞速，对穷奇是否仅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所有人等待着东方姝静的最终命令。 “我们距离海岸800公里，全速之下12分钟就能到达，就拼这12分钟！”东方姝静这时候数学意外地好。 12分钟，乍听之下令人振奋，但这场追逐游戏可不是以分钟计，而是以秒计——那是，720秒！ “小a，发送求救信号！”东方姝静又说，她自己的摩托上，一枚微型导弹紧跟着她的话音升空。 求救信号弹会飞出天穹，将他们的处境完整地传达协会以及离他们最近的车站。 当然，不能指望有救援，毕竟能a级天启兽只有a级佣兵队伍能对付。 方舟a级佣兵队伍不到500支。 s级就更不能指望了，方舟才九个s级，哪那么好运碰到？ “喵嗷！”背后传来猫叫声，非此情此景之下倒是听了心情愉悦。 ……他们背后的就是穷奇！ “祝你们好运。”小a说，一句话把东方姝静气得想咬手指！ 东方姝静回头看了一眼零号，暗骂该死的倒霉蛋。她出任务几十上百次都没遇到过a级天启兽，连毛都没见着！更别提穷奇了，每次顺顺利利，好似蛮荒之地观景。结果这老小子刚入队就给自己带来这么一出，不是衰神附体，就是上辈子缺德！ “各位，开始加速了！”东方姝静最终下令。 侥幸心理没有了，这一刻的五人就是亡命之徒。 铁山动用了自己宝贵的能力——重力控制，让锤体重量减轻。 五架陆行摩托的潜在引擎全部展开，化为五架冒着蓝光的喷气机，车后引擎、车两侧引擎、软底车盘引擎，所有引擎都活过来了，五匹猛兽兴奋地咆哮。 “砰！”五头猛兽同步提速，那一瞬的场面好像用礼炮轰击海浪，沙尘猛地蹿起十几米高。粒子护罩同步升起，斥开来自正面的空气阻力。 开始即是极限，陆行摩托在2秒内飙速到了令人振奋的4000码，能将卷住摩托把手的蛇都甩掉的惯性力几乎使所有人后仰。 好在五人不是凡人，很快把身体压下，人车一体。 风尽情地在他们面前的护罩上撕裂，发出狂躁的“呼呼”声。 五人回头一看，雷云还在，且终于卸下了它的伪装，变得如墨漆黑，巨大的猫脸从中探了出来，又腼腆似的缩了回去。 “那小猫咪还喜欢亮相，哈哈。”东方姝静开玩笑。 紫苑苦着脸：“静静，这时候你别说风凉话了，打扰我想遗言了。” “想什么遗言啊，它离我们还有十公里呢，我们还有机会。”东方姝静轻描淡写地说。 三个男人都不说话，脸色沉重。 零号左侧空间出现一丝扰动，看着像是粒子屏障不稳定斥开空气时产生的涟漪，只不过感觉涟漪的位置，好像不在粒子屏障上，倒像是在粒子屏障外？ 零号警觉地盯着涟漪消失的位置，直觉告诉他那里有着什么，只是无法看见。 他不相信那只是巧合，更不相信方舟的制造业水平低到斥力屏障万年才使用一次就出现故障。 天启大陆上没有巧合，有的只是隐含在巧合背后的危险！ 就在零号目不转睛之时，三把死神镰刀同时撕裂空间，其中最底下的弯刃直取零号的首级而来…… ………… 东海车站。 周良平跑动略微圆滚的身体，边喘着粗气，说不上的狼狈。他记得自己上班必带的“代步机”就放在办公室入门的角落里，结果情况紧急说出门就出门，就把自己的“第二双腿”给忘了。 周良平呼吸不上，大脑晕沉。 此情此景，让周良平想到了自己高二、学校开运动会时，犹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学校运动会。当时是同桌的损友帮他报名了1500米长跑，好面子的他不得不在运动会当天代表班级荣誉出征。 想那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结果他在那条看似淋满血的跑道上跑个半死，中途差点休克。 糗大了啊！ 然而糗没什么，帮自己报名1500米的阴损家伙竟然在终点笑岔了气，连水都是班里最矮的那个女生递给自己的。 高中毕业后周良平就与那家伙绝交了，再无往来。 现在快要休克的感觉又找上他了，原因是他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吃着富含卡路里的甜甜圈。 周良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好像他不堪回首的记忆苏醒过来狂拍他的糙脸对他发出嘲笑。 周良平发誓，今天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再怎么也不至于跑个短短四百米就累得像条狗！ 到了天井，一个海水没有任何阻隔却不会落下的地方，周良平找到一身火红战铠高挑玲珑的女人。 “火将军请……请等一等！”周良平喊出了肺，之后两手扶住颤巍巍的膝盖，低头吊死鬼一样地喘息着。 女人回头，解除头部盔甲：“周站长有事吗？” “有……有的……”周良平勉强挺直了腰，粗手不停擦着豆滴大的汗。 糟了耶，好像不仅肺不行，肾也有问题咯！回去得赶紧让婆娘炖点枸杞老鸡汤补补，或者弄点羊鞭羊肚什么的……周良平想到。 喘了两口气后，周良平也整理好了措辞：“是这样的，有一支小队遭遇了穷奇，东方向，离车站八百公里，车站没有足够的救援力量，若是将军有空的话，我是说顺路……” 周良平没把话说得太满，怕惹得女人不快。 说到底，女人没有帮忙救人的义务，她是军中人物，在军中身居高位。 周良平不祈祷对方不给他脸色看就好了，还命令人家做事？他倒是想给人家提鞋。 但他是车站长，有责任与义务前来告知一声，救不救人就不关他的事了，总之他把话传到了就行。 “坐标发给我。” 对方意外爽快，倒是让周良平一愣。 这什么……不仅美丽强大，还是个心善女豪杰嘞！ 周良平笑不拢嘴，又成了鞍前马后小太监：“是是，这个坐标，东经1168，北纬343……” 第7章 危境 “暗影豹来袭！” 零号压低身子躲过横切过来死神镰刀，吼得撕心裂肺。 那其实是一只爪子，纯铁般的黑色，三枚指甲分别是三把镰刀形状的弯刃，它们突然从空气中划出，每一把都闪着幽幽的弧光。 暗影豹，b级，暗系天启兽，肩高5米，体长15米，奔跑速度5马赫，也就是6120公里\/小时！追上他们的车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和穷奇一样，暗影豹擅长伪装，会利用暗物质隐身，悄然接近猎物后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暗影豹的前爪共有两对，一对用于奔跑，一对收在前臂，第二对爪子犹为锋利，用到时可以像弹簧刀一样弹出。 就在零号发出提醒之时，紫苑和铁山同时遭袭。 来袭的暗影豹不止一只，而是三只！ 佣兵之间战斗为何强调默契？答案就像此刻所示，短短一句话的功夫，你的队友就可能濒临险境。 不管是天启兽还是天启者，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 说一句话的时间、理解一句话的时间、对一句话做出反应的时间……这些经由普通人反射神经处理也拢共不需要一秒的时间里，天启者能跑到百米外的超市抢一包方便面！ 慢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步，比如说现在！ 镰刀将紫苑的右腿以及她坐下的陆行摩托轻易切开，像切一块柔软的黑森林蛋糕。 紫苑穿在身上的纳米铠甲没有起到任何防护，它脆弱得像是蛋糕上的巧克力外衣。 陆行摩托解体、爆炸，队伍中间升起绚丽的花火。 紫苑被爆炸的火光推出，高高抛起，飞向千米之外。 “紫苑姐！”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东方姝静只来得及一声高喊。 遭袭的铁山和第三只暗影豹滚落到后方烟尘中，不知所踪。 来不及管铁山，袭击紫苑的第二只暗影豹已经高高跃起，上下颌张开，像是要去衔一块飞盘。 紫苑显然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昏迷了，近乎承受了爆炸产生的完整的冲击，没有死亡已经是自身能力绝强的体现。 纳米战甲起到了关键的防护作用，为紫苑抵挡冲击的同时隔绝了爆炸瞬间产生的高温。 冷牙跃离摩托，但他的速度无法在空中展现，与紫苑的距离霎时变得遥不可及。 东方姝静恐惧中射出密集的冰凌，她同样不够快，因自己的方寸大乱失了先机。 一切看似太迟，只等着电影的慢镜头无情推进。 “砰！砰！砰！”连续三发凝冰子弹击中目标，使得暗影豹在生物的应激本能下提前闭了口。牙齿咬合在牙齿上，差互间声音响彻无比，想象巨大的咬合力如何轻易撕开金属、粉碎骨骼。 猎隼k－13激光步枪，它能将特制的凝冰子弹以5马赫的初速轰出，是一把近距离下对天启兽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后至的冰凌将无法闪避的暗影豹扎成刺猬球，哀鸣声跟着坠空。 冷牙接住昏迷的紫苑，自动驾驶中的陆行摩托接住他们俩。 车队停了下来，带起的烟尘模糊他们的身影。 东方姝静看了眼开枪的男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将另一个克莱因瓶打开，纠缠的水流将坠地的那只暗影豹五花大绑，彻底冻结。 另一只暗影豹跑了，亦或是隐身在周围，他们无法察觉。 小a将陆行摩托的空气声呐打开，寻找最后一只暗影豹的踪影。 “照顾好紫苑姐，我去救铁山！”东方姝静撂下一句话，抬手将冰块连同冰块里的暗影豹捏碎，她携着冰霜，寒意四射地往回赶。 冷牙将紫苑交给零号，取下弯刀警戒四周。 “我们不能等。”零号说，“看，他们已经处在雷云之下！” 眨眼的功夫，东方姝静跑出去两三公里，闯入了穷奇的领域中。 东方姝静一走，留给两人的是一个无比糟糕的烂摊子。不管是零号还是冷牙，都无法在暗影豹的速度面前做到游刃有余，事实能做出闪避动作已经很勉强了，还要照顾受伤昏迷的紫苑。 小a的侦查能力不用指望，空气声呐在天启大陆的精确侦查范围只有两公里，远比不了光学摄像。 且不说暗影豹能躲过空气声呐的探测，单就暗影豹的速度而言，突袭两公里内的猎物用时不会超过两秒！小a提醒了也是多余的。 “我们回去！”冷牙沉着声音说，他暂时解除了头盔，或许是要让零号看到他此刻决绝的表情。 决绝啊…… 决绝特么有个屁用！ “你不能回去！”零号查看了下紫苑，紫苑受伤的大腿已经止血，“你得带她离开，只有你能应对暗影豹的偷袭！” 零号说的是事实。冷牙是速度型，级别虽然比不上暗影豹，但冷牙至少不用像他那样畏首畏尾，凭直觉躲避攻击。 冷牙加上陆行摩托，生还概率很大。 “我回去。”零号做出决定，尽管这句话说出来本身就有些傻。 一个d（低）级，能在危险的b级战场上做什么？当个炮灰？恐怕炮灰都当不了，最多像路边灰尘那样，没等大炮轰过来就随风起扬。 “暗影豹会追击我，你趁机撤离。你活下去，她才能活，我去把它引开！”零号说。 暗影豹不像穷奇，它们选择猎物的方式是从挑选弱的开始，亦如狼群选择掉尾的麋鹿。 零号队伍最弱不用说，紫苑是队伍中的“法师位”，铁山强悍是强悍，但也笨重，三人糟袭不是单纯的运气不好。 同样的道理，零号和冷牙他们分开，暗影豹追击零号的可能性会更大。一面是一个d级，一面是两个c级，暗影豹只要不蠢就该知道选哪面！ 赶回去？赶回去又能怎样？他们加起来都撼动不了穷奇一根猫指头！现在是能跑几个就跑几个，运气好等来救援，那谁都不用死了。 零号承认自己是深受价值主义观念毒害至深的人，会把人放在价值的小金秤上衡量，他是弱者，是最无用的那类人，就该比别人先死。何况一和二，那是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问题，他高中数学不过关，难道小学数学还不及格了不成？ “走！”零号大吼着回头，驾着骤闪的蓝光回赶。 冷牙咬了咬牙，抱起紫苑驱车撤离。 他不是胆小鬼，他有他的考量，一方面他觉得零号分析得有道理，另一方面……他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 人生不是简简单单生生死死的故事，它曲折得像迷宫，要顾及的选择多到你数不过来，你仅能选择你唯一看好的那条路，一条道走到黑！ ………… 铁山没死，他用变了形的铁晶大锤格挡住了暗影豹的利爪，三把锋利镰刀构成的巨爪深深嵌入铁晶大锤中，尖刃直抵铁山的铜铃大眼。 铁山并非是被带下车的，他是主动跳下车的，在格挡住暗影豹的首发攻击后，他抓住自己唯一能攻击到这头大豹子的机会，如打虎英雄似的骑到了暗影豹身上，一双铁拳如机关枪倾泄。 暗影豹无法摆脱铁山的钳制，因为骑在它身上的家伙实在是太重了！ 铁山除却是力量型外，还是重力系，能稍微操控引力子，改变自己和自己接触物体的重量。铁山跳下车那刻，就已经不是一个两米八壮汉，他是一头体重超过150吨的蓝鲸！ 真正的泰山压顶！ 暗影豹优势在于速度，力量着实不够看，它那条小蛮腰在铁山落地瞬间就折断了。东方姝静赶到时，铁山已经独自将暗影豹收拾。 暗影豹脑袋被砸成浆糊，为此铁山付出的代价仅是手部铠甲损坏以及双手骨折。 b级天启兽的骨骼硬度可见一斑。 这也就是铁山，换作另一个人能不能取得这样的战果还是两回事。 墨色雷云密布在二人头顶，无边的寒意将渺小的他们完全笼罩，天空至暗，黑夜在白天降临了。 “喵嗷！” 一声猫叫，瞬间将人内心的恐惧放大到极致。 难怪有些人会害怕猫，猫的叫声在黑夜下听起来是那么空，好像能映现一个人的罪恶，一个人经历的一生——悲惨以及未来更加悲惨的命运。 东方姝静想到了那一天，艳阳下，鲜血飞溅。她脸上也全是血，连瞳孔里都是，视野是红色的，世界是红色的。她孤零零缩在隆起的土堆后，抱着双膝压抑着声音哭泣。 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两个人，而她只是躲起来，害怕地发抖，像只被大雨淋湿透的鹌鹑那样。 东方姝静发誓自己不会再经历那一天，她不断努力，不断变强！变得无比坚强！ 懦弱？恐惧？哼，咬紧牙关给我粉碎它们就好了啊！一天天期期艾艾的给谁看？期待成为被人拯救的小娘子？去突破啊，去抗争啊！男人可以顶天立地，女人为什么不能？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男人顶多也就多那一点肉。 不要认输啊，挺起脊梁啊，我们的脊梁上也有一个世界呀——就是我们自己啊。 不要后悔时哭泣，不要力不从心时哭泣，给我，拼死抓住一切！ 东方姝静握了握拳头，恐惧退散。她高傲地昂起头颅，看着闪电不间断放射的乌云，沉声对铁山说：“铁山，你骑上摩托走！” “队长呢？”铁山紧张地问。 东方姝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脸蛋美却森狞：“当然是和它打一架！” 铁山吓了一大跳，只不过劝说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东方姝静怼了回去:“让你走你就走，别婆婆妈妈的，想挨揍是不是！” “我……” “你什么你？碍事的家伙！我和它的约会，识相点赶紧给我滚蛋！” “喵嗷。”猫脑袋从云层钻了出来，像蛇一样竖起的瞳好奇地观察着两人。 “别让我说第二遍，小心我开除你！”东方姝静暴躁地踹了铁山一脚，铁山两米八的大个被踹翻，在地上滚了两滚后又爬起来，一双虎目有些湿润。 “有没有搞错！本姑娘不是在演悲情戏，搞不清楚的观众还以为你喜欢我咧！” 东方姝静对着铁山大吼，只不过从声线上听着像是在尖叫。 穷奇舔了舔猫爪子，又挠了挠猫耳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走了！回去照顾你妈妈！你在这只会碍我的事！啊啊啊啊！”东方姝静大声尖叫，与此同时，她护身在周围的水全部聚集，瞬间将她武装成一个房间大小的冰霜高达。 穷奇猫脑袋微微缩回云层，又探出来，仔细盯着冰霜高达看，好像在看一个新奇的玩具。 铁山骑上小a驾驶来的摩托。铁山的摩托随着他糟袭落在了前方，小a又重新把摩托开回来了。 穷奇仿佛预见了铁山要走，拿出了好客主人的态度挽留他，粗如水桶的闪电往下落，雷光狂暴地撕裂黑暗。 冰霜高达举起冰盾，将原本庞大的铁山护在它的庇护之下，雷霆直击冰盾的声音像是雨点打在帐篷之上，只是格外地响。 雷浆冲击了盾牌好一会儿才消停。 铁山毫发无伤。 “走！”东方姝静大吼，驾驭着冰霜高达一飞冲天。 她要独自面对雷霆的威光。 铁山走了。 东方姝静避开电光火花，上升到和穷奇同一高度，隔着仅不到两百米和这头庞然巨物对视，一时新入手的冰霜高达也不够大了，抵不上眼前可爱小猫猫的半张脸。 她等了会儿，确保铁山走远。待会儿的战斗可能凶险万分，即便是她也做不到心有旁顾，一手掸烟一手左轮像个西部牛仔似的，潇洒是潇洒，就怕死得快。 将要发起冲锋时，手指却有些抖。 啊，果然，恐惧这种东西不是说战胜就战胜的，它藏在你内心深处，像蛇那样盯着你，在你一不留神它就会弹起来咬你一口。 穷奇打量着它的猎物，瞳孔时缩时放，整体保持着绝对的静止。 就在东方姝静暗下完决心时，一个通讯闯入了她的头盔里，“去我们来时的那片向日葵。”通讯里说。 东方姝静愣了会儿，哼道：“你也太高估我了……”随后狞笑起来，“不过，正合我意！小a，摩托驶远点，接应靠你了！” “明白。” 底下的陆行摩托自动驶离。 世界终于只剩下一人一猫……不，是一个高达和一个堡垒的对决。 “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话音落下的一刻冰霜高达发起冲锋，霜寒排开大气，天空出现一条迅速向穷奇逼近的白色航道。 远距离观去画面普通得再普通，就像是一只冰蝶扑向了一只黑色小猫。 跟小家碧玉美丽端庄的大小姐相比，东方姝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疯子。 只不过暴力何尝不是一种美？美的定义，是因人而异的。至少此时此刻，那立身在微弱光明下，敢于直面黑暗与绝望的身姿，比起任何风景更动人心弦。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希望奇迹发生，就像是希望神话中的英雄总能战无不胜。 只不过现实永远比神话惨淡、残酷，残酷千万倍！ 攻击太快了，太快了！ 东方姝静想象过自己被以何种方式击落，雷霆、亦或是黑暗，在冲击过去时她做足了应对策略，只是没想到击落自己的，会是一只猫爪！ 根本无从想象一头体型如此庞大的生物能快到哪里去，它本该笨重如猛犸象，而自己才是手持长矛的猎人！ 什么是要塞？就是那种炮管管够，弹药管够，就等着敌人来攻城掠寨，突突突将敌人一片扫死，用火力将敌人埋葬。 结果要塞自己动起来了，你抬头看过去时才发现它特么是变形金刚！ 东方姝静惨叫一声，骄傲和冰霜高达一起被击个粉碎。她如流星下坠，心里还清醒念着想着一件事——鬼的战斗凶险万分！这分明刚开始就结束了！ 一道闪电接踵而至，瞄准了东方姝静的落点，轻易将地表轰炸出一个陷坑。 东方姝静早已在闪电落下前逃离，瞅准方向后撒丫子狂奔。 同样傻逼的事东方姝静不会做第二次，赶紧逃命要紧！ 只是逃命途中东方姝静又偶然想到，自己好歹在铁山面前信誓旦旦了一波，英姿勃发好像花木兰附体，对比现在的狼狈模样未免过于羞耻了。 啊啊，就不该把话说太满！ 眼看自己死里逃生抢救回来的水仅仅足够凝成一副铠甲和一面盾牌，东方姝静顿时感到前路无望。 雷霆压着东方姝静每一步的落脚点下落，紧咬不放，粗暴地犁开大地，感知威力不会比能秒杀c级天启兽的巡狼导弹差。 那是一种针对天启兽特殊研制的弹头，能轻松贯穿c级天启兽的皮肤装甲，内置有凝冰分裂弹，只是命中b级以下目标就能致命。 东方姝静不得不举盾抵挡雷霆，肩抗天威拼命向前，心里叫苦连天。 “混蛋！回去后我一定要养只猫，再虐它个千百遍！” 东方姝静对天发誓，丝毫不顾及爱猫人士听到了有可能怒不可遏。 “喵嗷！”穷奇似乎是听懂了东方姝静的大逆不道之词，在原闪电的基础上，增加了许许多多黑暗长矛。 黑暗长矛斜贯而下，速度比雷光还要快，像在空间中穿行的剑鱼。 “该死！”一支黑暗长矛凿穿东方姝静头顶的坚冰，划过她身上的纳米战甲，割裂了她的左肩，再往里一点，恐怕会将她的整条左臂卸下。 黑暗长矛不绝，像是在下一场盛大的雨，锋利、冰冷的雨！东方姝静直觉自己就像“草船借箭”中坐船里的孔明，啊不，是鲁肃，提心吊胆，就怕曹贼一梭火箭过来把自己给点啰。 情况危机，她根本跑不到向日葵那！ 东方姝静不知道头顶的大猫抱了几分心思对付自己，又抱了几分心思玩闹，她明确知道自己是一只老鼠，所有手段在猫面前都形同虚设。 更让东方姝静泄气的是……憋屈啊，太憋屈了！怎么能光挨打不还手？上次听到这么搞笑的事还是什么时候？高中历史的旧律研读课上？这可真是读书时不好好学习，上社会后因果还报。 东方姝静边跑边胡思乱想，而一支黑色试管在悄然间被高速甩上了天空。 黑色试管到达雷云之下，紧随其后的是一发弹头微蓝的子弹，1272凝冰子弹精准命中试管，将试管里关押的暴烈凶兽释放。红色液体喷涌而出，铺洒天空，其中一点被闪电引燃，像脑神经传导般迅捷的反应发生，火焰剧烈膨胀，凶猛扩张，霎时将整片天空点燃。 黑暗被撕裂，乌云被焚烧殆尽，火海里传出一声不知是何情绪的猫叫。 “轰隆隆！” 火势太大了，太沉重了，滚滚如海啸一样往大地上拍。 东方姝静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吓个半死，好像亲眼见着一片火红的天正往她头顶上塌。 东方姝静气到炸毛：“混蛋！那是我的钱！” 某端着步枪的“混蛋”一怔，差点没把话骂回去，心想这是你心疼钱的时候么？你之前喝酒时怎么不心疼钱了？你给我活下去再说喂！别整得跟吸血鬼守财奴似的，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可不想听神经病发牢骚！ “我给你剩了一支！再啰嗦，就和你的钱一起埋葬！”零号对着通讯大吼。 终究是没忍住，能碰到这种鬼丫头也算他倒霉。 “用你说！小心我开除你！小a，我们走！”东方姝静跳上小a驾驶来的摩托，抓稳把手的同时摩托猛然加速。 火海倾下，将身后的土地焚烧。 零号从另一个方向同时加速，两人预计在一个夹角点汇合，向日葵花海就在那个夹角点前方不到十公里的位置。 一支祸斗髓液是无法杀死穷奇的，除非把它提炼成火晶，再把提炼出的火晶打入穷奇体内。 别看穷奇毛茸茸的，它抵抗高温的能力一定比二尾祸斗要强，二尾祸斗不会死于自己的燃烧攻击下，穷奇同样不会。 两人顺利汇合，连他们自己都感到意外。零号是意外暗影豹没有偷袭他，东方姝静是意外穷奇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 “喂，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两人一齐赶去向日葵花海的路上，东方姝静问。 零号头盔下的脸黑得像芝麻糊，好在及时忍住了将野丫头掐死的冲动，冷声回答：“没有。” 一堵液体墙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凭空出现在他们一公里前的位置，黑漆嘛呼像是墨水构成，纵向有百米高，横向足有两公里。得亏小a刹车及时，否则他们会一头撞到那堵诡异的黑墙上。 “液态暗物质构成的墙体，对三维物质具备侵蚀作用。不巧的是现在是白天，暗物质会与活跃的光物质形成湮灭反应，生成空间，我们无法通过，会一头撞在扭曲的空间上！”小a严肃地说。 如果有时间绕过去的话，想必小a会立刻驾驶摩托从上或是往左右带着他们逃亡，可惜的是他们没有。 “喵嗷！”完整的猫影出现在上空，遮天蔽日。 这声好像调侃似的猫叫彻底将东方姝静惹毛，她指着天空骂骂咧咧：“有这招你早点用啊！本姑娘还搁这和你瞎跑！” 一堵墙，断绝了他们的生路。 零号丢了试管给她：“最后的机会。” 之前收集祸斗髓液用的两支试管，因为跑得太匆忙，就一直都收在零号的陆行摩托里。 东方姝静还在狐疑：“你真的没有喜欢我？” 零号面无表情盯着她：“你觉得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喜欢？” “脸蛋！我身材超棒！我对我的腰挺自信，论谁都值得一试！”东方姝静说着荤话。 零号不知道第几次忍住把这家伙掐死的冲动，冷酷着脸：“我只是来送货的，现在货送到了，你有点队长担当的话，就帮我拖住它。” 东方姝静霎时目瞪口呆：“我x，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啊？来都来了，急着走什么！” 零号皱眉，和紫苑有相似的感觉，他总觉得东方姝静话里夹带私货，但仔细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找出语句里的问题。 “我没用。”零号坦言，他尽量缩短对话时间，因为他不知道穷奇有多大耐心来看他们蹩脚的二人转。 零号抬了抬手里的步枪，意思一目了然。我手里仅有杆对付c级都吃力的步枪，拿命来挡住一头a级的凶兽？你这好比让我拿滋水枪去对付一头霸王龙啊！ 可就在这时，东方姝静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你……变身！” 零号逐渐瞪大了眼，拿看精神病的表情看她：“变身？变什么身？” 他还有这种能力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变成凹凸曼么？还是魔法少女？小丫头吓傻了！ 零号沉下眉，冷不防地说：“我没有魔法棒。” 东方姝静急瞪眼：“我特么知道你没有魔法棒！” “那是什么？” “说！a洲那次到底是不是你！”东方姝静指着零号鼻子。 我擦咧，我们能不能不要在穷奇眼皮子底下聊天？你这是在考验穷奇的耐心还是考验我的？ 零号百般不愿意和这疯丫头瞎扯，但疯丫头提到了a洲…… 零号警觉起来，他几年里仅有一次去过a洲——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他所加入的第十五支佣兵小队惨遭团灭的那次——五年前那幕惨剧发生的地点就在a洲！ “你知道什么？！”零号一时比东方姝静还急切。 这件事无人所知，现场找不到任何记录，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和前十四次一样，没有目击者，事件诡谲好像被装在了潘多拉魔盒里。 本该是这样才对。 零号看着东方姝静，东方姝静看着他，两人互相瞪起了眼。 东方姝静举起冰盾，漫不经心地挡掉一发试探性的雷击：“变不了身你跟我在这瞎扯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 她忽然冲零号吼，娃娃音刺耳难听。 零号懵了，心想难道是疯丫头紧张过度突发异想？那句“a洲那次到底是不是你”其实只是疯丫头恰巧在a洲执行任务时看到了某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拜托，你认错人不要这时候提出来啊！ 不管怎样，零号留了个心眼，事后，如果东方姝静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小a，你牺牲的时候到了！”东方姝静拍了拍身下的摩托，跳下来，转冲零号大喊，“喂，老小子！我为你开路，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到向日葵里面等我！” 东方姝静说罢把自己腰间两个克莱因瓶丢给了零号。 零号接过瓶子，表情怪异。 按理说东方姝静做得对，毕竟一个瓶子一千万。不过考虑到当下状况，他实在难以想象要怎样大的神经才会想起自己腰上还缠了两个价值不菲的空瓶子。 再价值不菲有自己的命重要？ “活下去再说。”零号说。 “活下去。”东方姝静也说。 两人对视一眼后，忽的，东方姝静一旁的陆行摩托主动飞上天去，在转瞬间加速到最大。 东方姝静一身冰铠，持盾紧随摩托之后，她仿佛不长记性，还要去捋虎须……不对，是猫须。 零号驾驶陆行摩托往左方向加速，绕过黑墙。 “喵嗷！” 穷奇怪叫一声扑了下来，再次让东方姝静陷入举足无措中。 前一次是猫爪，这一次是猫脸！ 东方姝静不忿，心说你好歹像个最终boss一样来点试探性进攻给主角点机会？别一来就放大招，摧城毁寨的架势，你让我酝酿好了半天的决心如何自处？ 一个超成年蓝鲸体型五倍的生物从天俯冲带给人的震撼难以想象，尤其是当你在它底下的时候，震撼早已变成了恐惧，让你挪不动步子。 东方姝静吓得差点退缩，要不是小a先做足了表率——驾驶摩托义无反顾地撞在了猫脸上，她早逃了！ 火光在猫脸上扩散开，东方姝静咬牙猛冲。借着火光掩护，东方姝静直接突入到了穷奇的猫鼻子里。 “喵？”穷奇愣在了半空中。 想象中接下来孙猴子钻入铁扇公主肚子里搅风搅雨的场景并未出现，穷奇随后的一个喷嚏，将东方姝静还有一大坨鼻涕排出。 东方姝静跟着扎入地表，后又立刻爬起，没有心思处理身上黏糊糊的东西就开始了她新一轮的逃亡之路。 …… 另一处。 八公里、五公里、三公里！陆行摩托像匹疾驰的暴龙，蛮横地向咫尺之地全力进发。 零号已经能看见法老王的财宝在向他招手，辉煌的金光满溢苍穹。 可以的，他们能活下去！ 死亡的冰冷感忽地降临，将激动的血液冷却。熟悉的三把死神镰刀从空间里划了出来，悄无声息，从正面将零号和陆行摩托全部覆盖在内。 零号的眼珠子在慢镜头下逐渐瞪大，而三把死神镰刀已经趁机切开了车头，锋利的刃向零号的前额平稳推进。 完了，全完了…… “你以为的绝对安全不一定是绝对安全，优秀的猎手，总是在猎物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亮出利齿。”零号本该把这句话刻到他骨子里的，结果因为遭遇穷奇这个有生以来最强的敌人，把另一个对他来说同样无可战胜的敌人给忘了。 是那只逃走的暗影豹！ 一切都晚了，陆行摩托加速向前，就好像是他自己主动撞到了镰刃上。他无法躲开来自死神的一击，现在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祈祷，祈祷自己不要被分成太多段…… 不，还没完，还不能这么放弃，他还有想见的人！自己除了寿命长，生命力和恢复力同样惊人，远超d级水准！ 对的！只要脑袋留下来，只要脑袋留下来！ 他不能死！ 零号在每一个001秒里极力后仰努力抬高身体，试图将脑袋抽出来，表情在慢放镜头下，夸张得像只被丢进沸水里的鸭子。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啊……” 一个声音，零号在死亡前夕听到了一个声音！女孩子的声音！ 死神镰刀切开了面罩，倏地划过零号的双眼。零号眼前一黑，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了。 第8章 迷失 “轰隆隆！” 大地在一对猫爪的扑击下土崩瓦解。东方姝静被冲击波抛起，失控地翩飞，像只在飓风中的蝴蝶。 东方姝静一时想到自己躺在棺材里，上面有两个穿着严谨西装的家伙正在不停往自己身上铲土，一时间，她搞不清东西南北。 天啊，这简直是世界末日！ 人类如何才能与这样的怪物战斗？靠着华而不实的空中航母？还是靠那仅能威慑其它行星低级文明用的星际导弹？ 这一对猫爪之下任何军事力量都成了覆巢之卵，纯粹的物理破坏力抵得上好几枚空间弹同时爆破。 然而这仅是一只小猫的游戏，你看它毛绒爪子下扑的样子，猫脸圆圆，小尖儿牙露出，整个高兴极了。慵懒的午后就适合有这样一只猫陪伴，光是在阳光下吸它你就能恢复一整天的活力。 呸。 画面一转，东方姝静落地，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呢，就在小a的提示下扭头一个劲地疯跑。 头顶出现阴影，好像突现雨云，东方姝静知道是其中一只有着可爱肉垫的猫爪…… 神特么可爱！那只该死的猫！ 东方姝静往左，冲击就故意落在东方姝静稍稍右侧的位置，毫无意外，猫爪像粉碎一堆泡沫那样轻松地击毁大地，泥土该垒高的垒高，该飞溅的飞溅。 东方姝静刚从扑地的动作起来，另一块阴影已经降临在她头顶，并迅速放大。 真是恶趣味的游戏！ “shit！”东方姝静马不停蹄，两条腿动若旋转的风轮。 “轰隆！”又一块土地扭曲变形，像脚踩下去的泥潭，堪比小型地震的冲击波延及十公里外。 东方姝静又一次被击飞，又一次借助纳米战甲的动力系统着地。只有在地面上，她才能靠自己超三倍音速的奔跑速度求得一线生机，纳米战甲提供的不到两百码的飞行时速，慢得好像老爷爷使用滑翔翼！ 三个方向同时出现闪电球，像巨大的滚石碾来，灼焦地表，迅速朝东方姝静聚拢。 东方姝静逃无可逃，不得已凝起三面冰盾，一时卸下除纳米战甲外的所有防护。 闪电与其说是打在了冰盾上，不如说是直接撞在了冰盾上，东方姝静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挤在三个巨型雷球之间，电火花开始灼烧着她的铠甲、还有身体。 “啊啊啊啊啊！” 东方姝静发出惨烈的尖叫，令人联想到的是小女孩被切断手指的残酷一幕。 闪电球散去时，东方姝静已经失去了大半力气，她全身冒着黑烟。 部分铠甲灼熔成了粘稠的岩浆，正闪着红光往下滴落。 没等东方姝静逃跑，三支黑暗长矛先后幽静地将她洞穿。 东方姝静被长矛架在了原地，一时想倒下都成了奢侈——她的左大腿、右小腹受伤，更为致命的是，她的心脏毁了。 b级天启者失去心脏并不会死，但会让东方姝静更难以操控力量，相当于折断了东方姝静逃生用的一只翅膀。 东方姝静抬起右手，抓住凌空凝聚的冰刃，一齐将身上的三支长矛切断。 整个过程痛苦却短暂，没有时间回味，头顶已再次落下阴影。 东方姝静继续跑，不停地跑，她像是个倍受折磨的马拉松运动员，胜利的终点线就在眼前，可惜她却处在肌肉抽搐、脱水、精神意志崩溃等等边缘，只能眼睁睁看着竞争对手一个个超越自己，无奈又悔恨地倒下。 天地间充满愉悦的猫叫声。穷奇猫爪下的地面像是层叠的瓦片，又像瓦片那样开裂、粉碎。 又是一发冲击过后，东方姝静向前飞起，狼狈扑地，撒下的土把她埋了。 没等教父念“阿门”的时间，她又从土里爬起来，继续跑，像永远不会倒下的圣斗士。 同零号所见景象，东方姝静亦见到财宝似的光恢宏着升天，煌煌不可目视。她有了些力气，只是忽然到来的冲击让她踉跄着停步，低头看时，全身插满了黑暗长矛。 “唔……”东方姝静无意识地吐着血块，连同被搅碎的内脏一起。 她慢慢地，缓缓地负重前行，终于某一刻不堪重负，跪倒在地。 她走不了了，她的马拉松已经到终点。 猫爪子拍了下来，很快，又很慢，给着人走马灯的时间。 东方姝静这时候反而很平静，格外平静，她想象自己是个海绵，血液从自己身上几十个孔里往外冒，咕嘟嘟有意思极了。 她又将自己想象成烈士，在高喊胜利的同时被看不过眼的敌人用机枪扫了一梭子，不幸被打成了筛子。 伴随自己牺牲，同志们占领胜利的高地，镜头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最高光的时刻就在独立举着机枪扫射那段，配合着振奋人心的口号，自己的价值体现得淋漓尽致——那是人形冲锋号啊。 这样看来，不仅是恐怖片不能站单独背景，连历史枪战剧同样不能站单独背景？往往是站了单独背景后镜头给自己一个特写，自己就得领盒饭！ 糟糕透顶。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是失去控制的冰在天启大陆高温环境下自发融化形成的，不过雨势稍微小了些，用来浇一朵花勉强足够。 大气沉重地下压，让东方姝静清楚猫爪子距离她头顶不过二十米了，极近了，像是人行走时鞋底即将碾死底下蚂蚁的程度。 东方姝静反而凄艳地笑起来，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她左手往上抛出一直紧攥着的试管，大喊道：“去死！” 一小块冰棱将试管击穿，红色液体紧跟着喷洒而出，几乎完全损坏的纳米战甲在右肩处释放出一束火花，那原本就是发信号用的，现在成了引燃这支危险液体的热源。 如此近的距离，东方姝静根本无法做出闪避，何况她千疮百孔。她仅能卧倒，脑袋像鸵鸟一样扎到土里，用双手保护自己的后脑勺。 轰隆—— 即便把脑袋埋土里，东方姝静的视野还是顷刻被强光剥夺，她身上以抗高温着称的纳米铠甲瞬间熔化，不，是气化！炙热眨眼迫近她战甲下的防护——那是一层冰，是她最后结成的防护，她的倔强。 然而这层冰真心的薄，比不上少女睡时所穿的丝绸睡裙，抵抗了高温仅不到两秒，就成了怎么也挽留不住的气。 高温不慌不忙迫近少女，先是烧着少女的乌发，再是融化少女背部令女神惋惜的雪肤。 “啊啊啊啊啊！”少女撕心裂肺地尖叫着，细小的火蛇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如此令人悯惜的叫声残留仅三秒，火焰已如仁慈一般焚毁了少女稚嫩的嗓子。 高温和火焰继续如猛毒钻入少女的肌体、骨头、骨髓，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痛苦，只能看到火红的世界中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地上不断扭曲，不断扭曲…… 世界安静了，火与灰将一切掩埋。 …… 大火延烧良久，熄灭时，地面多了一大片咕嘟冒泡的熔岩地。 穷奇漂浮在空中，漫不经心舔着猫爪，它的右爪烧伤了，猫毛被烧去一片，不过也仅此而已。 火海铺开瞬间穷奇展开了暗物质防护，暗物质对能量辐射有绝对的吸收作用，可以保护穷奇免收高温侵害。 穷奇圆溜溜的猫眼向下望，望来望去没发现有任何动静，无聊地甩了甩猫脑袋。 将要离去，熔岩地轻微的动静叫住了它，它瞪大猫眼俯瞰，慢慢把瞳仁凝缩，像蛇一样地观察。 一个人影伏地挺身，慢慢从岩浆池子里站了起来，她颤颤巍巍，身上簌簌落下炙热的熔岩。直看过去，人影别说皮肤了，许多地方已经暴露白森森的骨骼，使她看着就像是一个被送熔化炉还没来得及完全熔掉的女终结者——她的五官成了窟窿，原本纤细的身形变得更加纤细，像晒干的竹竿。 古语常说“白骨佳人”，不外如是。 竹竿一样纤细的人影开始迈步，每一步都好像慢动作，下一步就怕她会突然跌倒。 难以想象一个人这样了还能活，你更愿意相信是有数根无形的线在牵动她，像是操控木偶那样。 东方姝静失去了方向感，甚至失去意识，仅是生物的求生本能告诉她，必须离开，必须向前。 她要活下去！ 穷奇猫脸前出现一团浓墨，浓墨一分为百，变成了它猫毛一样粗细，但对人类这个物种来说是长矛的危险物品。 正当穷奇要将这些长矛发射出去时，巨大的危机忽然降临它的头顶。 危机？能让a的它感到危机？在这低级的土地上？简直是让猫笑掉大牙！ 然而穷奇猫毛倒竖，怪叫一声后，不做犹豫，扇动四只漆黑大翅膀，裹着黑雾隐蔽身形，快速逃往内陆方向。 穷奇是个胆小鬼！ 往往表现越暴戾的家伙本质上越胆小，从这一点上看，穷奇和人类很像——它只敢欺负弱者，碰上比它强的家伙，会立马从猫变成老鼠。 天空明媚的阳光竟然诡异的消失了，它们深陷到一个漩涡中，那是一个人的掌心！ 地面前一秒岩浆欢腾，像煮开的麻辣汤底，后一秒岩浆尽数冷却成黑色熔岩，坚硬得又仿佛黑曜石；热量成束地往上空攒聚，速度极快，眨眼形成一个直径超五公里的巨型牢笼。 纤细的人影再无法抬步，她整个被“冻住”，身上冒起熔岩冷却后形成的白烟。 穷奇被困能量牢笼内，不安且狂乱地猫叫着，它身上刮起猛烈的黑风暴，企图将能量牢笼粉碎。 一切看上去徒劳，构成牢笼如黄金般耀目的线条纹丝不动，仿佛暗物质对能量的吸收作用一时失去了一般。 几番试探，穷奇再无法忍受惊吓，失智地朝牢笼撞去，结果是自己一边两只翅膀被高热能量束切断。 穷奇没有因翅膀断裂坠空，它飞行根本用不着翅膀，翅膀只是“穷奇”这类天启兽幼年体时需要用到的玩具。 你不能指望一个肩高百米的怪物，仅靠四只看起来“迷你至极”的翅膀就能飞行，那鸵鸟也能上天。 “你太慢了。”空中的女人说，她甩手，往下投下一整片天空的能量。 如同神明挥下审判的一击，一支熠熠闪光的长枪从出现再到将穷奇钉穿，仅用时001秒，亦如光本身，被它照射的物体将无从闪避。 它太快了！ 且威力巨大，在审判之枪降临之时，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域亮如白昼……哦，本来就是白昼，只不过一时把太阳的光辉都剥夺了。 穷奇被推着压向地面，像只随处可见的害虫那样被钉死。 轰隆—— 地平线上出现一个极速扩张的金色半圆，宛若从地面升起一个太阳。 “太阳”升起一个轮廓后迅速沉落、收缩，最后像破了的气球，重新发散成热量归纳于环境各处。 热量即是士兵，他们无条件听从女皇的号令。 地上只残留一个深三十米直径达半公里的陷坑，陷坑底是一只畸形的完全烤焦的大猫骨架。 阳光复又明媚热烈，像是忽然打开了某个开关。 东方姝静忽然感觉没那么热了，还有股温暖，侵蚀她骨髓的热量仿佛成了冬天里的棉被，死亡的寒冷正飞速离她远去。她更有力量了，于是急切地想要迈步，但她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脚似乎给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抬不起来。只不过模糊的意识支撑不起她完整的思考，她像是丧失灵魂的木偶，重复地迈步，重复地在原地颤颤巍巍，令人恐惧她会因此挣断自己细细的两截小腿。 女人落下空中，收起头盔，头盔拢住的长发一下被热风卷散。 她三两步踱步到不成人形的女孩面前，没有犹豫地将眼前这具烧焦的骨架抱住：“你做得很好了，小家伙。” 女人有着洁癖，但她从来不讨厌干净的人，女孩的意志让她动容，让她发自内心的喜欢。 东方姝静感知到有人抱住了自己，怀抱很轻柔，很温暖，让她想到了母亲，她一时委屈了，躲在妈妈的怀里哭起来。她搂紧前面的人，烧毁的声带在极力宣泄着，无唇的嘴巴在极力张大着——她在哭，只是没有哭声。 女人注意到怀里的情绪，将女孩稍微搂紧了些，又害怕自己增加的力量将女孩脆弱的身体压碎，双臂在收紧与放松间徘徊着。 “眼泪”从女孩的两个眼窟窿里流了出来，让女人稍微一愣，紧跟着动容。 “原来如此么……将自己的大脑冰冻起来！” 此时此刻，冻结的冰化成了水，从少女的颅内流出，画面说不上的诡异渗人。 这得多大的决心或毅力，或者说是残忍才能办到这样的事？女人无法想象。 两架陆行摩托驶来，离近了，缓缓减速，直至停稳。 “带她回去，她会好起来的。”女人对着从陆行摩托下来的三人说。 紫苑在冷牙的搀扶下，怔怔看了一眼后便泣不成声，脸埋在冷牙的胸膛里哭。 他们都没走，在附近通过小a寻求救援，最终他们找到了救援，只可惜晚了一步。 女人把焦黑的骨架横抱起来，递给铁山：“小心一些，她身体还很虚弱。慢慢往东方向走，那里一路没有高级天启兽，你们会平安的。” “谢谢。”铁山重重点头，小心接过东方姝静护在怀里，像护一只受了伤的金丝雀。 感受不到母亲怀抱的东方姝静本能挣扎起来，又由于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女人看了东方姝静一眼，默默收回目光。 “我们还有一个人。”冷牙说，一张坚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女人环视一圈，一眼注意到斜方向几公里外的异样，她漂浮起来，瞬间加速后再降落。 只看了现场一眼，女人便皱起眉。 地上一片狼藉，有一件损坏的纳米战甲、一支被切成三断的k13步枪、两个克莱因瓶、一架前引擎被深深割裂的陆行摩托，还有……女人扭头朝向日葵花海方向望去，摇摇头，捡起两个克莱因瓶返回。 “周围没有任何人，”女人将克莱因瓶交给冷牙，“你们的朋友或许成功逃走了。” “逃走了……”冷牙寻思这三个字的含义。 “我侦查到的结果是这样。相比之下，还是赶紧送你们队长回方舟，她的情况很糟糕。”女人说。 女人说了情况“很糟糕”，没有说“不容乐观”，因为东方姝静活下来了，天启者只要活着，就能恢复。 神秘的力量会让天启者的身体归于“原状态”，即觉醒后的状态，腿该多长还是多长，鼻子该多大就多大，像是从原本的自己中再复制出一个自己。 冷牙点头，和铁山相视一眼后，达成共识，决定四人先返回方舟。 紫苑自然没有意见，她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门心思全在烧焦的东方姝静身上。 女人最后看了眼铁山怀里的漆黑人形，唤出头盔，缓缓升上天空后加速离去。 “小a，警戒周围；铁山，我和你负责安全；紫苑姐，队长由你照顾。” “收到。” “明白。” “好。”紫苑边擦干泪边点头。 两架陆行摩托并排行驶，冷牙奔跑在左，紫苑护着东方姝静在中，铁山单独骑一辆摩托在右，这样的队形最为保险。东方姝静已经经受不起任何颠簸，而他们不可能让一个s级为他们保驾护航，对方显然也没有这个意愿。 …… 冷牙一行人走后，女人去而复返。 女人落到向日葵花海前的事故现场，紧盯着自己最在意的那一堆动物尸体，赫眉又一次皱起。 那与其说是动物尸体，不如说是落入粉碎机的肉块——它被分成了几千万份！有力量在瞬间将一座肉山切碎，像是用一张细密的铁丝网网过一个番茄。 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轻松切断b级天启兽的骨骼，且能造成一种连她一个s级看了都感到诡异的景象。 对方把控力量的方式何止精密，简直是细致到将每一根力量线条都当作了可用于艺术雕刻的巧手！对方或许是一名厨师，更有可能是个美学家，但总之是一个强大的混蛋！ 女人留了个心眼，同时头也不回飞往蓝星北半球，中西伯利亚，那里还有一头大鲸鱼等着自己处理。 ………… 不同的人对死亡有不同的理解，零号对死亡的理解也许是一首歌。 他回到了那间西部牛仔酒，马蹄酒。 推开酒的栅栏门，走进一个灰色的世界，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座位是空的，往往在台后微笑擦拭酒具的伪绅士弗兰克也不在。舞台上没有驻唱歌手，没有钢管舞女郎，没有打扮怪异的萨克斯乐队，空落落存留一层灰尘。 零号走到角落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音乐就飘了起来，一首充满历史沧桑气息的苦情老歌——《蓝色终日调》，由新世纪着名曲作家奥斯瓦尔德迈克尔逊所作，是一首陈述末日的悲凉曲调，用深沉如海却又朴素至简的辞藻记录了方舟——这一艘大船的变迁。 正如写下零号的一生。 零号三百多岁，具体多少岁，零号没有数，也忘了。 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当你活得久了，自然会忘记自己的年龄。 方舟历史一共478年，零号就经历了过半，他的存在本身，就等同于方舟的历史。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对这首歌独有感触。 他很少听歌，没有时间，更没有兴趣，酒放这首歌的时候，他一如既往地在喝酒——高度的威士忌，混浊的酒液像是往杯里淬了毒。零号记得他当时趴在桌上，假装醉生梦死。 唱这首歌的不是着名老歌唱家，而是一位新人歌唱家，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适合唱这首歌，她们的感情全倾注在打扮上了。”零号潜意识里是这样想的，以至于他听到最后也没能记起那位歌者的名字。 她唱得棒极了！那独特空灵且富有灵魂感染力的嗓音极具张力，似能透过灵魂给人倾注情感。零号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肯定，听着最后一声悲怆落下，他竟莫名地想哭了。 回头问时，才了解到酒放的是原声cd，闻其天籁，不见其人。 当晚酒哭了一大片，也不都是听得懂歌，一群糙汉哪来的文艺情操？听的都是感情。 猛汉落泪，酒桌上全是鼻涕。 后来弗兰克把那人的歌全拉到了酒曲子黑名单里了，据他说第二天光看到酒桌上干了的和没干的鼻涕他就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酒打烊一天，用以清洁店内卫生。 “伊娃打开了天堂之门哟，斑斓的毒蛇在门后欢唱；阿门阿门，从此黎明不再太阳升起……”一段集合了方舟43国语言的吟诵，将歌曲演绎至高潮。 零号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天亮了，刺眼的光往紧闭的眼皮子里钻。 不对，天不原本就是亮的么？自己…… 零号惊醒，眼皮猛地揭开，天使的面容随即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眼中的惊恐变成了痴迷，才清醒的神志再次迫临沉睡。 天使……为什么说是天使呢？因为她太美了！ 五官精致，让你下意识以为她是3d打印出来的洋娃娃。 金发金瞳，一缕金丝像绸缎那样淌下，就落在他脸颊旁；瞳子剔透忍不住让吟游诗人发出赞叹——实在太美了！像是琥珀，又比琥珀还纯净得多，那是抛光的月里注入了蜂蜜。 他这是到了天堂么……好像，还不赖？ 零号放低了视线，这一本能反应目的是为了规避与对方对视，结果无心插柳地让零号看到了所有男人为之流鼻血的画面。详细情况零号无法描述，只记得当自己回过神来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女孩穿的这件睡裙太过宽松了！ 零号挣扎着起了来，推开女孩，背靠着土墙咳嗽个不停，身上血液在自己未察觉时沸腾了。 或许是心虚的表现，他推开女孩时稍微用了些力，女孩撞在另一面墙上时，带落了大片土墙粉尘。 女孩跌坐在地，双腿向一个方向蜷着，端庄犹如异国公主。 零号看着女孩，发现她才十二三岁、顶多十四岁的样子，也难怪没长开……不是，重点不在那！重点是她是谁？！不不不，这好像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无意中犯罪了！ 零号在内心呐喊呻吟咆哮，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起方舟有关未成年人保护条例的内容，其中定义了某个“新罪”，没记错的话，自己刚才那个程度，就值个两三年？前提是女孩去诬告他。 等等，方舟？未成年人保护条例？他不是死了吗？那那些管个屁用啊！ 零号看见自己大腿上熟悉的黑色紧身衣纤材，有些愣。他捏了把自己的脸，痛得真真的，感知周围，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极力散发热量，辐射时时刻刻扑腾在脸上，令人那么安心。 一切迹象表明自己没死，且还在天启大陆。 切裂呢？分尸呢？镰刀滑过脑袋呢？零号不放心地检查全身，除了少了件纳米战甲，他身上每一个零部件都完好无损，结实地粘在一起。 零号下意识将一切推向那个答案——他又一次失忆了！相似的情况他经历过十五次，早已驾轻就熟，唯一的区别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零号紧盯着女孩，想从这个“唯一变数”里找出真相，不再是对着荒芜询问狂沙。 在零号看着女孩时，女孩也在看着他，无暇的眸子一动不动，里面光影没有一丝变换。 零号被看得心虚了，再一次避开女孩的视线。 女孩的眸子太过纯净，零号只是多看一眼就自觉自身满是罪恶，刚才无意中所做的错事更是不可饶恕。 女孩像一面镜子，看着她你就忍不住回忆过往，搬出记忆中所有大大小小不完美的片段当作错事来忏悔，寻求宽恕，寻求一方净土。 女孩就是净土。 “对不起。”零号道歉了，比任何一次都要爽快，连他自己都好奇他是何时、又是怎样发出声音的。 女孩安静得像个玩具娃娃，对零号的道歉声置若罔闻。 零号终于察觉出了问题，他看着女孩，女孩眼睛是纯净，但又纯净得过分了，它们失去了灵气，没有包含人类该有的任何情感——它们是“死的”。 零号狐疑了，怀疑女孩是个人形ai。 他细察到女孩的鼻息，又闻到女孩身上自然发散的体香，听到女孩平稳的心跳……每一个细节都在向他表明，女孩不是ai。 可是女孩安静得就像是一具尸体，也许真如他一开始所想，女孩是个洋娃娃，现在的样子也好像电力不足。 零号将好奇心从女孩身上移开，转而观察周围。环境陌生，前后是高耸的土墙，左右是不怎么宽敞的过道，过道勉强三人并行，他们好像陷入了一段战壕里，而这段战壕挖得足够深，可以埋下整个连的士兵。 放眼望去，战壕好像不止一段，有很多段，从左右两端不远的地方拐弯了，也许这里是个被人挖出来的迷宫也说不定。 注意力转移到战壕墙体上，发现上面破洞无数，似乎是捅了大老鼠的窝。 抬头，阳光从顶上斜着切下来，在半面土墙上灼出淡淡青烟，看着温度就高到离谱。 零号有些不确信那到底是阳光还是能量射线了，他丰富的经验告诉他离海岸不到一千公里的地方不可能有这么猛烈的太阳。 零号找到自己左手腕上的纳米环，也是手机，专门为天启者设计的玩意儿，抗高温，不易损坏，查看上面显示的环境温度。 看到那个火红的数字，零号有些发懵——2235c！见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地表接受太阳火辣辣的烘烤！他在战壕下，与地表隔了有将近十米，真正的地穴人，天启大陆恶劣的太阳光一天能够到达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零号抬头望了一眼，终于明白那就是阳光，只不过热烈到让人无法直视，像是对着一盏一千瓦炽光灯。 他想查看自己的位置，确认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手机调到共享地图界面，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联，共享的位置已然不准确。 手机内置的传感器能感知速度、计算行程距离，却无法判定方向。总而言之，他无法断定自己具体在哪，他迷失了，且手机地图显示他还在齐岭附近…… 鬼才相信这里是齐岭哟，这里的高温和齐岭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倒像是深入内陆，到达火焰山的山底！ 零号心存侥幸心理，而证明这里到底是不是内陆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到地面上去。 零号没有马上动身，往前确认女孩的精神状态。 “你是谁？” “叫什么名字？” “听得懂我说话吗？” 他一连三问，快速确认完毕。倘若说女孩不是失忆，那就是痴呆儿，相比之下，零号更愿意相信前者。 女孩能在两百多度高温下生存，证明她是天启者，天启者里没有痴呆儿，这比让他们失忆还要困难。 零号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同道中人”，只不过女孩看起来“病得”比他还要严重，如果说他是磕了脑子，那女孩就是丢了脑子。能让一个天启者失忆到痴呆的程度，起码要失去半颗大脑，光是一点海马体都不顶用了，什么思维功能区、精神功能区等统统报废。 a级以下天启者，不，即使是a级天启者失去半颗大脑，也会死，能做到丢失一半大脑还能存活的存在，仅有s级。 女孩是s级？ 零号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荒谬。方舟九大s级，除却r国近年出的一个“天照”外，零号大体上有了解，压根没有女孩这个人，而据r方媒体暴露说，天照是个男人。 另一点上说，方舟没有年纪那么小的s级。方舟允许注射天启疫苗的年龄至少是16岁，且16岁至17岁这个年龄段的青年男女，需要父母双方同意签字后才能注射。 女孩不符合年龄，是自然生产型天启者的概率较大，意思是说，女孩的父母是天启者，女孩自出生起就是天启者。 那么女孩可能不止十二三岁，有可能是二十岁、三十岁、甚至四十岁，毕竟高等级天启者容貌到死那一天都不会改变。 零号在女孩面前晃了晃手，确认女孩对自己无敌对倾向。 相比于思考，他更注重事实，他牵起女孩的小手，拿起来仔细观察。 女孩肌肤光滑、娇嫩，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生物进化后留下的纹理。她的皮肤好像一整块，肤色净白好像用月色粉刷过，能倒映浅浅的光影。 零号把视焦调整至能看到细小灰尘表面疙瘩的程度，依旧无法在女孩的皮肤上找到任何罅隙，于是他断定了，女孩至少是b级，有且仅有b级及以上天启者，他们的皮肤会呈现明显的“一整块”。 这样看来，女孩是s级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零号正思考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女孩抱了上来，一把把他抱住，双手是说熟练还是说什么……反正他的脖子被锁住了！ 干净的香味立即从鼻端钻入大脑，入侵心神，开始占据零号的理智。 零号在发愣的同时，心脏紧缩，紧缩的心脏又在某一刻，爆炸了般疯狂往全身推送血液。 他有些惊恐地分开女孩，把女孩狠狠地推到墙上，如避蛇蝎。他不停喘着粗气，好像刚才经历了个噩梦。 墙上落下灰尘，零号边平复呼吸边注视灰尘下的少女……的眼睛。 少女也在注视着他，两潭平静的金色湖泊表面没有漾起哪怕一缕波纹，即使是有些灰尘落到了那被精灵眷顾之所，少女也不打算收起那份美好了似的。 “你……”零号刚想询问，少女又半环着手臂不紧不迫地黏上来，她动作略微蠢萌，急切又笨拙的样子使她看起来像是在空气里练习游泳。 零号右手抵住了她的小脑袋，让她不停空划着水，却永远无法到达彼岸。 “嗯……嗯……”女孩喉咙里有了些声音，声音里伴随着一丝急切。 她似乎认定了零号，把零号当做一个依靠，也许是避风港，也许是……一只老母鸡？ “雏鸟效应”，零号本能想到这个词，表情忍不住怪异起来。 零号第三次把女孩推到墙上，随后纵身一跃。他到达高墙上，火辣的阳光开始灼烧他暴露在紧身衣外的皮肤，紧身衣内的皮肤则像是正经受微波炉的烘焙。 零号开始冒烟，说是“雾”更为恰当——他立刻排汗，汗水又在转瞬间蒸发。 地表温度比零号料想的还要夸张，说是真的到达了火焰山他都信，眼睛有点难以承受这个温度，表面的瞳膜正在一点点融化。 零号不浪费一点时间，眺望出去，然而只是一眼零号便瞳孔紧缩，呆滞地低喃起：“卧槽……” 第9章 捡到的企鹅少女 视线所及，无垠的红色土地……这在天启大陆倒也常见，但诡异的是这片红色土地是由无数的红色蠕虫铺就！大个的蠕虫，小个的蠕虫，它们无一不红通通，像吸足了血的蚂蝗。 他陷入到了一个虫窝里！ 一条蠕虫爬到了零号脚边，甚是亲昵地往零号脚背上蹭。蠕虫个头很大，足有二三十公分，不看外表的话，把它当做一条柯基犬也不是不行。 天啊，他讨厌虫子！ 零号忍住一脚把虫子踢开的冲动，因为他不敢。 火蛾幼虫，e级，c级火蛾的幼年体。它们类似于向日葵，极为敏感，受到刺激——譬如激烈碰撞、疼痛，就会刚烈地自爆。 每条火蛾幼虫都是一颗肚子里装满tnt的定时炸弹，威力可以预见，一条能掀翻一栋大楼。 不过说到敏感它们又不如向日葵敏感，你只要不弄疼它们，它们甚至能成为你的枕头，如果你不介意你的枕头比你女朋友的大腿还柔软，且还有点热的话…… 零号看着这群蠕虫大军，胃里翻江倒海，纳闷自己到底“梦游”到了什么鬼地方，当他顶着烈日抬头时，再一次饱受震惊。 他找到了这里为什么这么热的原因——天上赫然悬挂着两个太阳！它们招摇得像是漆黑夜下的两盏塔灯！ 见鬼！ 如果不是零号曾见过三个太阳的神话景象，他会怀疑此刻穿越到了异世界。 天穹，它实在太过诡异了，天空成了它的画布，任由它随意泼墨、彩绘、抒发创意、缔造神话！ 零号没有时间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他发觉自己越来越“香”了，到了撒孜然就可以摆上桌的地步。 另一方面，汗水没有停留地透过皮肤，透过作战衣，不断地被高温蒸发，这使他看着像个正在热锅上的湿海绵。 他正在极速失水。 视线开始模糊了，如果他这时候搓眼睛，角膜大概会掉下来。 零号轻轻把赖上自己脚的那条肥虫挪开，可以看到，它算是小只的了，大的已经成长到五六十公分，甚至还有的七八十公分，你完全可以把它们当成一群养殖场里的小猪。 它们每一条都在竭力吸收太阳热量，以期有一日能蜕茧成蝶，实现进化，到那时候，它们将不是“定时炸弹”，而是“会飞的定时炸弹”！ c级火蛾完全是一种对佣兵、对天启兽自身也好完完全全的自然灾害，没人敢挑衅它们，它们会像蜂群那样自杀式向你涌来，用生命给你好好上一课。 瞧那，那些金色的蠕虫便是即将蜕变的个体，它们有一百五十公分长，金灿灿的能让所有财迷见了眼直。 零号退下战壕，躲避酷热。他不是火蛾幼虫，耐高温全靠身体素质，顶个两三百度还算凑合，温度再往上他就会失水、被烤焦，不多久，他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紧身衣虽然耐高温，但它不隔热，穿在身上更像是穿着一件铁衣，只会加重他的失水。 零号还能看清楚手机，看着环境温度模糊地显示着惊人的“278”，有点愣，且这个数字因延迟还在飞快飙升着，仿佛没有极限。 零号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他在思考的途中被抱住了，女孩像黏人的小棉袄，抓住机会就往老父亲身上贴。 这也没什么，本该是温馨至极的场面，千不该万不该零号对女孩起了歹念。 零号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鼻端深嗅，女孩的香味像是某种催情药剂，令零号想要闻的同时，还想要品尝。他想要推开女孩，却又想让那好闻的香味在自己的鼻尖停留久一些，再久一些……零号发觉时，他的手已经攀上了女孩纤细柔软的腰肢。 “！！？”零号为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慌乱地推开女孩，这次他用上了天启者的力量，女孩猛地撞塌了“老鼠洞”——那其实是火蛾幼虫的窝。 糟糕！ 零号为自己的行为后悔，急忙将女孩从墙体里拉出来，好巧不巧的，坚硬的土块割开了女孩的睡裙…… 零号：“……” 女孩没有果着，只是睡裙的下摆撕裂开了，诱人的撕裂线条几乎跑到了女孩大腿根部。 零号不知道女孩穿没穿，他祈祷女孩穿了，但一开始时的那一幕又在疯狂提示他女孩没穿。 啊，女孩没穿！ 该死的！ 零号在心里疯狂咒骂自己傻逼，仍然难以求得内心宁静，他心跳剧烈，胸腔像鼓风机一样起伏。他知道自己不该想的，但是总忍不住去想，女孩本身就像伊甸园里的金苹果，明知吃了她会带来灾难，却还是伸出了手。 零号艰难地平复呼吸，同时右手拦住女孩进攻的步伐——贴在她额头上，让她不停划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思考。 零号脸皮厚些自觉自己不是意志薄弱的人，女孩美丽动人，比得上自己曾经的一个老相识，但她还小啊。零号敢打包票，自己绝不是萝莉控！并且口味偏向御姐，喜欢的是丝袜大长腿！ 然而，他这是怎么了？忽然的取向转变？也不对，再怎么取向转变，他的意志呢？他刚才的意志被摧毁了！ 想想他三百多年童子身，究极老处男一个，会突然对一个不合自己口味、仅是长得漂亮、动了还要蹲局子的女孩出手？做禽兽也要有一个限度！ 那么问题出在哪呢？一定在女孩这边！ 如果还有别的可能，零号不想怀疑女孩，她是那么的纯洁，怎么能和魅魔一样的魔物扯上关系？ 零号不知道第几次打量女孩，又不知道第几次判断女孩平凡，从何判断。 是的，平凡，女孩是个平凡的小天使。 你仅能看到她的美，赞叹她的纯净，除此之外她好像随处可见，穿着白色连衣裙，在明媚的午后放学回来，甜甜地对你喊道：“爸爸我回来了。” 她不是隐藏在雾里，而是把自己的所有都展现给了你看。这样的女孩，本该值得所有人呵护才对，是小棉袄。 零号同样有呵护女孩的意思，可是，呵护……当他接近女孩时，“呵护”一词就变了味。女孩仿佛天生有股魔力，能把一个人的“界限”搞坏！你前一秒想当她是小棉袄，后一秒就想把她盖身上。 想想就该死！ “魅惑”，零号推断出女孩有类似的能力，这不是他故意找的借口，而是方舟确有这样的能力者。 精神系，天启者能力里最神秘的一个系，它能对人脑波进行干涉，扭曲人的认知。 零号没发觉到女孩对他使用了能力，有也可能是女孩天生拥有的天赋，类似于rpg游戏人物里拥有的被动技能。 那这样就恐怖了，一个被动让所有人爱自己的技能！ 当然，一切只是猜想，现实也有可能是他鬼迷心窍。 可这怎么办？她一直要抱自己…… 零号看着不停划水，以及不停发出嗯嗯呐呐声音的女孩，一时猛男愁眉苦脸。 女孩像一只被母亲抛弃流浪街头的小奶猫，每一个看似蠢萌的动作都令人泛起心疼，怜悯像是潮水，怎么也拦不住。 他根本不忍心推开她。 零号看了看时间，下午1：30，离夕阳西下还有很长时间。他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北半球，太阳高度极具欺骗性，且是“双重欺骗”，他得等傍晚。 他分析得到这里是高原，刚才短暂的日光浴期间，他好歹侦查了地形。其实不用侦查，在见到火蛾幼虫那一刻，就能断定这里是高原，火蛾只会把幼虫产在高原之上。 问题是哪里的高原？天启大陆高原可太多了！ 零号放开女孩，女孩就抱住他。 零号索性背靠土墙坐下，女孩就躺在他怀里。 该死，这一幕别太有爱啊！摄影师给我去死！ 零号心脏像个两百匹马力的柴油发动机，此刻运转起来带动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 “呼呼！”他控制呼吸，控制心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蛤蟆功。 脑子里默念“清心咒”——主要是今晚的食谱，有烤肉排、韭菜包子、胡萝卜炖肉、糖醋排骨，或许再来一份饺子也不错，前提是自己能活着回去。 闭上眼，打算休息了，时间很充裕，用在对抗心魔上犹显得不值当。 女孩很安分，这点很值得庆幸，他闭上眼后，也看不见女孩小小年纪就修长有型又白如象牙的大腿了。 说起来，女孩个子挺高的，一米六，难怪方舟某些国家规定男女14岁成年，不是没有道理。 零号仅闭了会儿眼，就忍不住直呼耶稣，原因是女孩穿的睡裙太单薄了。 天啊，这是什么折磨地狱！零号发觉这辈子没那么热过，灼热的血液总想突破他的鼻腔粘膜喷出。 “呼呼！”零号粗重地喘了喘，把女孩分开。 女孩睁着大眼睛，有些迷茫的样子。 零号给了她条手臂，她就抱着零号的手臂睡去了，像个找到了枕头的乖宝宝。 零号安下了心。 第二次闭眼，没那么热了，睡意很快拖着他入眠。 ………… 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好久，又好像短暂的根本没有睡，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回荡，轻轻的，像是烟。 “哥哥……” “哥哥，醒来咯，虫子咬屁股咯……” “哥哥，快醒醒！” 零号蓦地睁眼，耳室里尽是自己咚咚如鼓的心跳声。他侧目，女孩正静悄悄盯着他看，一对金色眸子由于光线原因略微显得黯淡，但依旧明净如星辰。 “是你在说话？”零号问，而女孩给他的回答是不动声色，扮演一个倾听者。 零号更愿意将她想象成是一个精致的木偶。 那么刚才是在做梦？ 一只红色蠕虫从头顶掉落了下来，砸在零号的大腿上，打断了零号的思索。蠕虫闪烁着，体态肥满，像只吃了电灯泡的小猪。 零号表情抗拒，小心翼翼把这个冒失的家伙捧走。 蠕虫扭动它肥硕的腰，拿着舞王走进办公室门的架势挤进其中一个地洞里。这是要回宿舍睡觉了。 睡觉…… 零号随之惊醒，抬头，无数红色蠕虫组成瀑布，往战壕内倒灌！它们簇拥着，像是在挤公交，成群结队的让人心慌。 然而更令人心慌的是它们一个个红光闪烁，像是定时炸弹按下了按钮。 夜晚不知不觉降临了。 零号拉起少女，跃上战壕，入目两个太阳各剩下一半，挂在天边，余晖红得像火。 地表很热，热量直冲天灵盖，顿时让零号冒出了几滴汗。 零号没有闲暇擦汗，立即查看少女……的睡裙，他生怕高温将这条不知什么材料编织的单薄衣物点燃，那接下来的场面一定只能用“手忙脚乱”来形容。 所幸的是，睡裙抗住了高温。 零号查看手机，确认时间和地表温度，时间显示是17：48，地表温度则是245c。 从时间显示上看，他仍处于北半球，判断依据是现在是九月份，太阳直射点在北回归线附近，日照时间充足。 地表温度就一定不止245c了，因为温度计数从他们上来后就没有停止过增长，不过再怎么说温度也没有中午时夸张，至少他不会身上冒白雾。 零号抹了把汗，再回头不舍地看了眼阴凉的“集体宿舍”，毅然决然拉上少女上路。 他断然不会蠢到和一堆烈性炸药共度一晚！谁知道它们晚上有没有放烟花的习惯？ 再者说，他们必须离开了，高原上有鲜嫩肥美的火蛾幼虫，自然少不了喜欢食用火蛾幼虫的猎食者。 火蛾幼虫性子虽然刚烈，但也不是没有弱点，每到夜晚，它们的活力会降低，否则也不会乖乖回窝里睡觉了。 这给了猎食者可乘之机，只要晚上再过来捕食火蛾幼虫，保证一击毙命，这些体态丰腴的家伙就是最好的高能食粮。 恐怕过不了多久，这里将成为自助餐桌。 第三点，不离开，意味着没有救援。他此时此刻持续失水中，不寻找出路，等自己当变成干尸的那一刻，行动将大受影响。他是生物，一个搞不好会立即陷入休眠，像肺鱼那样，只有等雨水来了才能重启活力。 然而可惜的是天启大陆上没有雨水。 零号带着女孩从两个太阳夹角中间相反的方向走，那里有可能是东方。如果他还在y洲的话，往东是最明智的选择，那里最靠近大海，且从方向上而言，不容易再次迷失。 走在满是沟壑陇邱的地表，蹑步的少女无疑成了拖慢整个行程的累赘。 零号这辈子没走这么慢过！ 少女像老奶奶，而他是搀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有志青年，以他们俩这速度，恐怕没走两公里，就得成为辘辘跑来这进食的天启兽的盘中餐。 零号迟疑片刻，整理少女撕裂的睡裙下摆，确保它能再次裹住少女的双腿。全程默念了一遍完整的食谱后，他把少女横抱起来，呵护在怀里像只小猫。 零号开始奔跑，期间越过攒动的肉块，向尽头的夜色进发。 …… 一小时后，男人停了下来，竭力呼吸着，他放下女孩，一屁股跌到滚烫的地面上。 高温下剧烈运动致使零号大量失水，仅跑了不到两百公里，他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身体机能大受影响，连精神都变得恍恍惚惚。可以看到，他眼窝深陷，面部的皮肉紧贴颧骨。 该死的！ 零号原本打算一口气跑出高原，同时拉近与海洋间的距离，尽快到达环境温度低一点的区域。但他料想不到这个高原大得离谱，途中经过了好几个火蛾幼虫聚集点，依旧没有看到下坡或断崖。 也没有接收到隐形球发出的信号，手机探测闷声不响，像坏掉了似的，为此他光是耗在看手机的时间，都超过了五分钟。 绝望，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 女孩不看任何氛围过来抱住了他，让零号气个不轻:“滚开。” 零号有些粗暴地分开女孩，并推了女孩一把。 女孩倒地，睡裙像水一样泻开，白生生的腿露了出来。 零号悔意刚萌生，目光触到女孩白如雪的腿，业已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血管里仿佛有一群桀骜的野兽，它们横冲直撞，已然失控。 女孩的腿无比的白，笔直修长，小腿曲线优美，任何华美的词用来修饰这双腿都不过分，它们巧夺天工，连古希腊雕塑大师来了也只能赞叹一声“阿芙洛狄忒在上”。 零号没想对女孩粗暴，只是不想女孩抱他，身体大量失水下，他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太灵光了，女孩无意的暧昧举动对他来说堪比春药。 零号无法控制喉咙做出吞咽动作，只是缺少了唾液，这一举动除了会让咽喉生疼，实无任何益处。 疼痛倒是刺激了零号，让他恢复了理智，他抢过女孩的裙，将那两条要男人老命的东西盖紧实。 女孩趁机锁住了他的脖，速度不比一名杀手差。 去特么的！ 零号忍住骂人祖宗的冲动，分开女孩的双臂，摆脱女孩后，再次给女孩一条手臂，这下女孩满意了。 零号不满意，他站起来，女孩像是他手臂上的挂件，随着他手臂而动。 不久前，零号还曾幻想过女孩能成为战力，那样他们获救的希望会大不少。 现在情况明朗得不能再明朗了，指望女孩成为战力就是扯淡！她呆得像只刚孵出蛋壳的小企鹅！ 零号远眺，寻找着下山的路。赶巧，前方一个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的家伙，告诉了零号路在何方。 那是一头狼的脑袋，隔着两公里在仅有极光的夜里也能看清，足以猜测出这头狼体型不小。 零号慢慢地，慢慢地矮下身子，但在几乎平坦到能当飞机跑道的空地上，他的举动无疑有着掩耳盗铃之嫌。他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自己那杆步枪还在，这样他就手握利器，胆子能大上不小。 零号看到了狼，狼也看到了他，狼抬起爪子刨了刨地，冲他这里低吼。 零号通过狼，终于确认了自己的位置——高原之国——飞行天启兽的天堂——西伯利亚！ 狼不是普通的狼，是西伯利亚冰原狼，等级d，属西伯利亚地区独有物种。 另有一点特殊的是，西伯利亚冰原狼使用负能量，这在天启大陆上极为少见，好比有天启兽能力是操控水。 使用负能量的天启兽，90以上位于“永恒冻土”南极洲。 天启大陆的主色调是高温，能量系天启兽才最为常见，当见到冰原狼的一刻，就像是在荒芜的沙漠中看到了路向牌。 冰原狼吼叫着缓缓靠近，它并不着急，猎物与猎手的关系，连条大点的狗都清楚，何况它是一匹狼。 冰原狼的能力几乎无法在天启大陆上发挥，因此冰原狼比零号还要小心翼翼，负能量一遇到正能量，便如金属钠丢到沸水里，眨眼反应个精光。换个角度说，冰原狼就是一条没有任何能力的大一点的狼狗。 冰原狼若是生在南极洲，等级评定怎么都不止d，负能量的诡异，不是现科学解释得了的。 负能量除却能冻结、解离物质外，还能使物体“变慢”。不是通俗意义上的使物体行动缓慢，而是在它影响的空间内，让所有物质陷入犹如电影慢镜头似的状态里。 负能量似乎能夺取物质的时间！ 零号动作同样缓慢，撇开女孩，向一侧轻轻挪步。 两者像是准备好了上演一场御前决斗的戏码，两公里，不算长不算短的距离，正适合狭路相逢。 零号开始奔跑，冰原狼同时奔跑，两者竞相角逐着速度，如锋芒般冷锐的视线于中间交汇。 冰原狼速度更快，它锋利的爪子紧扣地面，产生的后作用力推动它暴龙一样的体型却似火箭一样迅捷。 零号没有退缩，干涸的身体爆发难以想象的能量，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像是野兽渴望着鲜血，还有暴力！ 极光舞台下，飞沙走石，粗细长短不一的两根风沙线快速相聚，撞击在一起。 下一刻，两个锥形冲击波从左右将沙尘推开，沙暴肆虐，来自野兽的吼声在红色的龙卷里起伏。 零号矮着身子像个地老鼠一样在冰原狼脚下钻来钻去，从动作上看，狼狈又猥琐。 冰原狼肩高六米，青灰色的皮肤，皮下密布骨骼一样的硬质组织，硬质组织像是鱼刺，每根独立，包裹在冰原狼身上像是铠甲。这使得冰原狼防御力惊人，却行动灵活犹如鬣狗。 零号没有破开冰原狼防御的手段，唯有的武器是一对勉强称得上“沙包大”的肉拳，他击打冰原狼的关节、肌腱、韧带，凭借着体型优势，灵活地在钢丝上行走。他是格斗家，在大学任教时教的是格斗与天启兽弱点分析学，做到这一点不难。 零号一连双击迫使冰原狼前爪前曲，在冰原狼跪地瞬间，他踏地跃起，早有预谋的一拳从下往上打在冰原狼的下颚。 冰原狼喋血，狠戾不减，迅速扭身，调转狼头，像是被忽然放开脑袋的毒蛇，呼着寒息的大口怒张间，将土石也覆盖在它的巨颌之下。 冰原狼衔了满满一口土，而零号麻溜地从它胯下溜走了。 零号抓住了这条巨型鬣狗的尾巴，调动全身力量，双脚踩碎大地，如怒目金刚，大吼着，将这头重量超20吨的家伙揪起、抡圆了两圈摔下。 “嘭！”如血的岩层顿时四分五裂，往下塌陷。 零号抓住冰原狼倒地的小小空档，恶鬼一样扑了上去，骑到冰原狼的脖子上，拳头雨点般密集攻击冰原狼的脑袋。 冰原狼吃痛挣扎，站了起来，开始四处奔跑、大跳、连续猛甩脖子。 零号像是骑牛大赛上的一个牛仔，现在他坐下的就是一头发狂的公牛，他要确保的就是在限定时间内不被公牛甩下，将奖金和荣誉收入囊中。 然而事实是这是一场死亡游戏，零号被冰原狼甩下的那一刻，就会被两排利齿无情咬碎。 如果有时间，零号万不会采取如此鲁莽的战斗方式，可惜他没有——战斗声会吸引来其它天启兽，何况他们还在自助餐厅门口！ 零号不放过任何一次出拳的机会，次次直击冰原狼的脑壳，别的不提，这畜牲脑壳真硬！ 零号的攻击好像不疼不痒，没有对冰原狼造成实质的外伤，只是“咚咚”闷响，像是敲一只鼓，但能量确实通过震动的形式传达到了冰原狼脑子深处，间接造成的伤害不可忽视。 狂风骤雨的攻击慢了下来。零号累了，同时冰原狼也如喝醉了酒般晃晃悠悠。 “啊啊啊！”最后一次出拳，仿佛带着信念，狂暴的力量将冰原狼一击击倒，连带零号的右手也向后骨折。 零号没有因此停下，手肘并用，膝盖蓄力后猛顶，直至打裂冰原狼的颅骨，捣碎冰原狼的眼球，直至自己气喘嘘嘘，双手像陷入了搅碎机里，膝盖肿得像菠萝。 他吼叫起来，把折断的右手扯下，将右手臂当作矛，从冰原狼碎掉的眼球处深深扎入，破坏冰原狼的大脑。 这一幕无比血腥恐怖，能让喜欢看恐怖电影的年轻男女惊叫晕厥。 但这就是生与死之间的战斗，有必要连牙齿也要用上，帅气和风华都滚边。 毕竟投身战斗的……可都是恶鬼啊…… 零号踉跄着站起来，全身沐浴在冰原狼蓝色的鲜血下，衬得他宛若魔神。他目光嗜血而残忍，隔着有一段距离直勾勾盯着少女，像是要立即扑上去把那可口的点心给一口吃了。 零号跑到少女身边，顾不得自己多脏，抱起少女往冰原狼一开始冒头的地方跑。 地面出现巨大的阴影，一下将渺小的二人笼罩在内。 零号想也没想带着少女卧倒。 “嘎嘎！”一只天空飞来的猛禽欢叫着将冰原狼的尸体叼走，如果那真的能算是“猛禽”的话，因为它叼走的冰原狼尸身重量堪比一辆重型卡车。 “是狮鹫龙。”零号回头瞄一眼时判断出，只听乌鸦似的叫声也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狮鹫龙，等级f到b级不等，其鹰型脑袋是其“狮鹫”之名的由来。 不同于鹰，狮鹫龙喙较长，喙内遍布钢铁獠牙。 至于“龙”之名的由来，是因为它们有着巨大的羽翼和魔幻故事中龙的爪子。 低等级狮鹫龙有集群性，像蝗虫一样过境，视野内所有会动的等级不超过c级的人也好天启兽也好，都会成为它们的捕食对象，它们的胆子比其它地区的飞行天启兽大多了。 大型狮鹫龙翼展可达半公里，飞行速度两马赫，是天启大陆上最危险的猎食者之一。 刚从零号头顶飞走的那只，从体型上判断是一只等级c级的狮鹫龙。 零号心有余悸，心跳的很快。 很快零号意识到自己不是“心有余悸”，而是一颗种子投入春水湖畔，种子生根发芽。他贴身闻着花香，原本昏沉的脑袋好像醉了。 他在做一个梦，梦里花团锦簇，有一名少女，少女婷婷立在花团中央，提着一个水果篮子。篮子里装满鲜艳的红梅，少女向他递着装满红梅的篮子，微笑。他走近了少女，看清了少女的脸——一张天使的脸。他上前把少女搂紧了，不让少女有任何逃走反抗的机会。水果是他的，少女也是他的，他要把她们统统吃掉！ 现实里，零号同样把少女搂紧了，笨拙地把脖子往前伸，要先吃掉那颗鲜艳的红梅——少女的红唇。 花朵即将被野兽践踏！ “嘎嘎嘎嘎！” 群鸦的声音搅碎了美梦，让现实冰冷地回归。 零号慌张地放开女孩，远离那两瓣带毒的唇，继而如恶鬼扭头，怒视远空。 他无比愤怒，甚至不知道为何愤怒，总之很愤怒就对了！像被人搅了好事，又或是被人看见了自己不堪入目的一面，即便看见自己的不是人，只是一群“乌鸦”。 黑云压境，愤怒很快变成了惊惧，视野里密集的影吞噬极光极速掠来。 狮鹫龙，天边来了一大群狮鹫龙！ 他抱起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爆发全力，跟时间赛跑。 他太累了，可是与活着相比，那都不算什么。 跑到下高原的路口向下望去，零号愣住了，或许是常年有天启兽顺着这条山道上行，设想中崎岖的山路意外“平坦”，没有遮挡物，没有翘岩立柱，你毫不怀疑上面能驾马车。 “嘎嘎！” 死神在头顶叫门，他却在一条马路上找遮挡物！ 跑？来不及了，那只会让他们博人眼球，像自己在餐盘上跳舞。 零号抱着少女蜷缩起来，立身在阴影处，指望能和岩石融为一体。 着实不高明的伪装，但这是零号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不过狮鹫龙视力不比鹰的差，即使在夜间，它们也能从十多公里高空观察地面的一颗鸡蛋。零号只是希望奇迹发生，像是童话故事中快要冻死的小女孩指望擦着一根火柴温暖身体。 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把对女孩做的事做到最后。三百多年单身，这是他头一次离一个女孩如此近，尽管女孩看着小了点，但有个词怎么说……未来可期？不不不，不能那么悲观，也许他死不了，只是重来一次失忆。 东方姝静一定知道点什么，她说了“变身”，那自己或许真的能变身，只是每次变身后必定失忆，就像跟恶魔交易了灵魂。 零号近距离看着少女，一时恍惚了。他有个在意的人，也是这么美丽，像嫦娥仙子转世。 只是那个人不仅是嫦娥转世，还是雅典娜转世，她手持刀剑那刻，就没他什么事了。 一个男人，总期望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是男人的骄傲。 可惜错就错在方舟是一个天启者横行的世界，一个信奉力量的世界，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女人不再享受男人的保护，必要时，她们可以反过来保护男人。 不过一般说来没有女人会喜欢弱鸡男人，她是个例外。不，也不说例外，她只是不在乎，不在乎她看上的男人比她弱罢了。因为她是最强的，她相信没有男人比她强了，又怎会做被男人呵护起来的少女梦呢？ 如果说东方姝静是方舟女性的代表，那么她就是方舟女性的顶点——美貌的顶点，力量的顶点，她一个人就能撑起一片天！ 不，她就是天！ 零号是“天”底下羸弱的小草，在爱情故事中相当于小白脸一样的存在，零号有自尊心，让他成为小白脸他宁可去死。 于是他逃了，像个怂蛋那样。 零号需要对等，不对等的爱情，那不是爱情，那是母亲和她的小吉娃娃。 当然，造成两人结局惨淡的还有更直接的原因，也是那个原因，让零号选择了远离她的生活。 可是现在好想见她，揪心的想，看着女孩，总能在女孩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女孩成为了她，不再是提着水果篮子的朦胧幻影，她是真实存在的。 零号大着胆子把嘴往前伸，他渴了，而面前就有现成的水果。 零号模糊意识到他可能认错人了，但他不管，生命的最后，他想要一个吻，上面乌鸦狂躁，他只想嗅着女孩香甜的气息中毒至深。 法律？道德？抱歉，那是什么？零号想不起来，这时候还不如给他一根温暖的火柴！ 他把女孩搂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就像是要把女孩挤进自己的身体里，干裂的唇同步靠近，已经触到女孩轻柔的鼻息。 …… 最终的最终，零号还是没能吻下去，他给了自己一拳，打掉了自己的一颗牙，吐出一口咸腥的血后，感觉清醒了点。 正如他所坚持的，人之所以为人，那是因为他们在兽性与人性之间选择了后者。 每个人都有兽性，但人性要在兽性之上。 轰隆—— 空气在呻吟，在颤鸣，远方似有巨兽在咆哮。 零号回头时才知道那不是什么巨兽咆哮，那就是爆炸，盛大的、辉煌的爆炸！充满艺术的金色半圆正从地平线上扩张升起，摧毁极光，顶起半边天。 零号看着黑夜升起的“太阳”，瞳孔里的回忆更深了。 第10章 故人 头顶的乌鸦不是赶着进食，它们是要逃！ 天灾，能想象到的只有天灾！金色半圆不断扩张，不是一个，是一个接着一个！ 黑夜亮如白昼，光、辐射，它们活跃得像是精灵，视野里除了一片暖辉，再无其它。不，还有，不是看到的，是听到的——鲸歌声，悲恸的一曲，如杜鹃啼血，适合给人送葬。 没来由的，听到这首曲子的人会马上知道写给谁，是作曲者写给自己的。不是给人送葬，是给自己送葬，作曲者预言了自己的死期，就在今日，就在今时。 “呜呜~”哭泣声变得高昂，比起伤心时的号啕大哭，更像是勇士抒写悲壮，如出征之时吹响号角，沉浑中尽是一往无前。 那里一定有场决战，一个人堪比一支军队，两个人好似两军对垒，他们使用的不是刀枪棍戟，而是拿核武器对轰！ 零号如此想到。 “不逃吗哥哥……”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有一个声音、有一个声音从零号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空灵好像女鬼在耳边吐息！ “谁？是谁！”零号左右猛转动脖子，眼底有活见鬼的惊惧。他看着女孩，女孩怔着眸子也在看他。 “不是女孩，不可能是她，她是只呆企鹅。”零号下意识否定。 猜疑间，莫大危机感锁定住了他，像无数条锁链蛇形向上，将他缠绕至死。 零号几乎无法呼吸，肺里好像灌满了水银般难受。他目视前方，危机从前方而来，而令双眼不敢相信的，这里距离战场足有四五十公里！那相当于隔着一座城市对望！ 零号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如此说，那意味着有危险能将四五十公里的安全距离眨眼间抹平！ 不，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逃！ 双腿像是筑了铅，光是提起就好像用尽了全力。零号不知道是第几次压榨自己干枯的身体，也在压榨自己的灵魂，他想象自己是名运动员，已经跑完了马拉松和一百米，现在体委会告诉他，你还要再跑个马拉松，用跑一百米的速度。 我去尼玛！ 零号面容扭曲着，好似这样就更有力量了，他往来时的方向逃，背影蹒跚有些可怜，像个半夜抱着高烧不退的女儿找医馆的瘸腿老父亲。 事实是，零号心里想的是自己是个苦逼人力车夫，而他今天接单的客户是一个重达三百多斤的脖子上挂满珍珠首饰的富婆。 没错，体态轻盈的少女此刻在零号眼中就是个三百多斤的妞！ 如果可以，零号想把大小姐丢了，换一瓶冰镇矿泉水！ 十、九、八…… 零号在心里倒数，结果是死神不给面子，倒计时数到“二”时，碰撞就发生了，不是飞机撞击大楼，而是大铁锤撞击了一块豆腐！ 脚下怎么说能抵挡导弹轰炸的坚实地面如决堤的大坝，粉碎、消融、灰飞烟灭。难以想象的冲击力带着十几吨重巨石也如出膛炮弹，小的石子更不必说，每一枚都具备绝强的动能，轻易可以击穿一毫米厚的钢板。 零号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像落叶浮萍，他感叹自己就要死了，没有奇迹发生，没有失忆，一颗颗石子像是索命符咒，擦着他脸畔而过。 更多的降临到他身上，动能倾泻，令他好像穿着防弹衣去硬抗加特林机枪的扫射。可以想象到，即便防弹衣质量杠杠，防弹衣里的家伙也会成为一堆肉酱。 零号尽可能蜷缩起来，减少冲击，事实最好的办法是他拿着女孩做挡箭牌，别看女孩轻柔易推，她挡起子弹来可比防爆盾牌好用多了。 可惜零号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是弱，但弱得有尊严。 更强的冲击从后方推来，威力直观给人的感觉不亚于圣经中的灭世海啸——是那名作曲家，那名歌者，亦是索命鬼。 一条鲸鱼！ 天啊，鲸鱼出现在了陆地，且它如搁浅一般撞在了高原悬崖上！ 一头s级的座头鲸，长度绝对会超过半英里，是不折不扣的空中要塞。它比穷奇还要庞大，庞大到令人绝望，面对它，你就像站在一座高山前，听风看云陶冶情操才是你该做的。 如何能生出对抗之心？这样的生物只该存在于荷马史诗和希腊神话中，然而零号既不是阿喀琉斯，也不是帕尔修斯，他只是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废材。一句话，他抵挡不了座头鲸的直接冲击！两者接触的一刹那，他就将粉身碎骨！ 女孩或许能活，又或许不能，但都不是零号该关心的。他仅能把女孩抱紧了，把自己当作一张缓冲肉垫，算是他对女孩的一点歉意。 忽然间，零号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就像是母亲的怀抱那般，温暖、令人安心…… 扯淡！自己母亲早在方舟传统火葬和海葬双重葬礼之下连骨灰都给喂了鱼咯！哪来的母亲？是那个女人！ 看到金色半圆那刻开始，零号就有预感，心像塞了颗弹跳不停的乒乓球那样忐忑。他既希望对战一方是她，又希望不是她，现在确定是她了，怎么说呢……心里挺苦涩的。 诶，好挫啊好？这个场面要是换成英雄救美，那就合意了，完美了，正统爽文里的屌丝逆袭白富美啊！ 可惜特么反过来了，成了“美救狗熊”、“白富美开着名跑车遇见正在路边捡垃圾的前男友”，想象那画面，放到爽文故事里也是相当的炸裂…… 不，怎么能放到爽文故事里呢？该适合放恐怖故事或者尴尬故事集里，想想一个一米九大高个男人，蜷缩在一个小女人怀里像宝宝似的名场面，除了用“恶心”两个字形容，根本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好不？ 风在零号耳边剧烈吹拂，尖锐的声音像是有个老头子在他耳边拉二胡。 零号可算体验了把极速飞行的感觉，只不过谈不上预期，他庆幸自己有着一副好耳膜，不然落地前就得失聪。尽管如此，落地后仍然头鸣不止，脑袋里像是塞了个蜂巢。 零号还没回过神来，双脚轻飘飘的，宛若站立云端。他好不容易站稳了，把怀里的少女放下来，慢慢转身。 没什么酝酿情绪，更没什么表示，冷着一张死人脸就好。 见前女友能有什么表示？说声你还好么？拜托，又不是演情景剧。两人拢共才三十几年没见面，双方各自皱纹都没舔一道，别搞得好像一场离别，从此形同陌路似的。 诚然，两人关系也不是前男友前女友…… 风沙从她身后漫过来，挤在双方之间，像人为给他们隔了张帘子。她带着头盔，仙颜隐藏在冰冷的甲胄下。不过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譬如那勾魂夺魄的身材，譬如那两条逆天长腿，譬如风沙过后脑后飘扬的绯红发丝。 有的战甲会自动把长头发收拢并扎起来，省去了女性天启者提前弄头发或是剪发的困扰。 双方在互视中等对方开口。 沉默是短暂的，又是漫长的，直到风沙快要将两人掩埋，远方的悲歌复又唱响。 “你整容了？”女人等不了了。 “脱水了而已。”男人沉闷地解释，嗓子有些哑。 女人看了会儿男人的面容，目光向下，注意到男人受伤的双手和双膝，目光游走间，又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少女、少女大开如旗袍似的睡裙、睡裙上蓝的红的血…… 女人哼了哼：“给我等着，敢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女人回头乘着火焰走了，像一道逆飞的流星。 风呼呼地吹，自己像个傻逼。零号想到。 久违的见面，结果场面像极了老妈去游戏厅逮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啊…… ………… 夏雨晴轻易突破音速限制，拉近与座头鲸的距离。 她还在任务中，没时间叙旧情，如若不然，她已经把那老家伙抓起来暴打一顿了。 好小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玩失踪五年！真敢把老娘当傻子耍了啊！ 夏雨晴不像人前表现得那么从容优雅，相反，她有些暴躁。天启者能力有时会和个人性格挂钩，也会反过来影响个人性格，夏雨晴作为能量系天启者的巅峰，能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才怪，多数时候，她只是控制得好。 夏雨晴越想越气，速度自然也就越快。 如果不是这次任务，她恐怕要一辈子蒙在鼓里。想想当初自己傻傻的不远万里跑去a洲事发地去找，结果别说尸体，连根毛都没找到！五年过去了，该遗忘的遗忘，这傻愣的混蛋不仅“死而复生”，还没心没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仅如此，还给她带了个“惊喜”！ 死小子，你可真行啊！ 火焰撕开黑夜，到达天之彼端。 座头鲸凭借操控重力场在天上飞行，速度不仅与它的体型严重不符，还快得惊人。 然而它再快，也快不过那道撕裂天穹的火流星。 火流星追至，轰然撞击在座头鲸头顶，在座头鲸头顶上开出一朵明艳的花。 一个大型能量领域张开……简单来说，是爆炸，爆炸的冲击力将座头鲸甩下天空。 “呜呜~”庞然大物像婴儿一样地哭泣。 座头鲸失去凭依，像是断线风筝般坠落。 只不过这是鲸鱼不是风筝，它身重不知道多少万亿吨，坚实的身躯犹如钢铁铸就，坠下夜空就相当于往地表投下一颗直径半英里的陨石。 大地顷刻崩溃，土石如水花四溅，这像是一个五百斤大胖子，一跃而下一个儿童游泳池。如果不是受限于座头鲸浮游的高度，光是这一次撞击，就足以再造成一次恐龙绝灭。 接踵而至的是强横的重力场，如山如岳，拉着所有物体冲向地心。前一刻还如流弹的石子现在纷纷如下落的雨，原本坍塌的地表再度下陷，像被一个直径三公里的液压机柱子碾压了一般。 地表出现一个规则的圆柱形区域，座头鲸就在圆柱形区域中央，像立于舞台中心的歌者。 它正在歌唱。 重力场同样降临到夏雨晴身上，但仅仅只是一瞬，就被夏雨晴用高温化解。 引力子，重力操控的秘密，它是引力波的延伸概念，亦是物质概念，是引力存在的基本条件。 引力子呈球形，自带正负两级，在自旋时，两两引力子会自然地相互吸引，这是各类行星呈现圆球形的奥秘之一。 引力子亦能被隔绝，极致的高温就能够做到。 夏雨晴伸出右手，自她战甲背后的脊柱部位立刻分离出一枚枪头，枪头自发旋转，像支被微风引动的竹蜻蜓。“竹蜻蜓”到夏雨晴手上，立刻有材料自夏雨晴手部战甲处延伸出来，像是蚂蚁一样齿颚相连着组成了一支枪的枪身。 一支很短的枪，说是矛更为恰当，用来对敌的话稍显短了，尤其是对于脚下的要塞来说。 它的作用是用来投掷。 朱雀枪，高科技产物，枪首、也就是尖端部分为超立方材料，最尖端部分为多个交叉的绝对平面贴合而成。换言之，它不仅绝对光滑，同样绝对锋利！制造它的人曾骄傲地说过，它能贯穿星辰！ “昂~~”鲸歌声高扬，演唱到了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 座头鲸从深陷的泥潭中拍尾飞起，迎向长空。它是自由的，不受束缚，天空才是它的归宿，纵要死，它也要死得有尊严。 它是天空的王！ 座头鲸双眼亮了起来，充满深邃的蔚蓝，它体表开始浮现一个个蓝色漩涡，漩涡吸收环境能量，开始扭转，构筑一副动态的《星空》。 美丽的画作，作为落幕时使用正好合适。 范围五公里内的热量全部被抽走，夜色冰冷。能量通过座头鲸体表的蓝色漩涡，再经由座头鲸体内的脉络，输送到它那张逐渐张大的口中。磅礴的蓝色能量在座头鲸可以塞下好几栋大楼的嘴里凝聚成了一汪清湖，游泳爱好者欣喜，但见者深知它的致命程度，毫不夸张地讲，跳下那汪清湖连钢铁做的身躯也会瞬间气化。 如此夸张的能量，即使想象它用来轰炸月球也豪不稀奇。 然而，它要攻击的对象仅是一个人，一个落入蔚蓝湖面都难以溅起多大水花的女人。 夏雨晴平稳地立身高空，平静地向下俯瞰。这一幕正合她所期望，如决斗场中两名勇士听到观众呐喊后互相发起冲锋，而不是像之前的猫捉老鼠，整得她一下午像是去拜年似的风尘仆仆。 夏雨晴哼了哼，心中念想：拼能量，你差远了！ 方舟给每一名s级天启者分配任务都考虑了敌人属性，换言之，s级天启者对战他们的任务目标都有一定相性上的优势。座头鲸是重力系兼顾能量系天启兽，恰巧这两项能力被夏雨晴克制得死死的。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一方胜之不武。但对于死亡而言，它又是绝对公平的！ 夏雨晴高举短矛的同时，一个更高、更宏大、更至伟的领域在她脚下铺开，连及天空，凿入大地，通过无形的丝线将每一个粒子链接在一起。空气、地表及地表之下、天穹周围……所有热量如潮水般退散……不，是它们集中在了一起，簇拥如同臣民匍匐于火焰女皇足下。 太阳！天上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太阳！ 座头鲸眼底出现一抹人性化的惊惧，但惊惧随即被决绝替代。它逃不走，那不如为自由奔赴。 鲸歌响起，比之任何一次都要悲壮，都要高昂。 座头鲸体表的蓝色漩涡全部幻灭，它拍尾，加速冲向天空，嘴里的能量毫无保留地在升空途中倾泄。 夏雨晴凤目一凝，掷出短矛，短矛在她可开山裂石的臂力之下，成流光一闪。聚集而来的能量跟随短矛，井然有序像是支急行军的军队。 两股能量对撞煌煌于世，但可见的成一边倒。 ………… 远方，零号看着炽烈的红火将座头鲸激流一般的蓝火压下，赤红色与蔚蓝色的光交织着填满夜空。 最终，座头鲸陷入了火焰风暴之中，被覆没下来的红火埋葬。 赢了，不出所料的。 零号有些意兴阑珊，看着自己握紧的左拳发呆。 看看，人家连堡垒级的怪物也能对付，再看看你，打条大点的狼狗就断了只手。 啊呸！ 到头来还是美女救野兽，公主提剑把敌砍，自己什么事没干，好像个只会躲白娘子背后喊救命的许仙。 零号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突然变强了，能和夏雨晴站一起共面一场风雨，最好是来一场浴血杀敌戏码什么的，活下来的他们精疲力竭，在尸山血海下情定终身。 这是连阎王爷也祝福他们啊！想想真得劲！ 可现实里零号想要逃走了，无比之想，脚步挪了又挪，频率再高点就成跳探戈了。 好，他承认他是个怂蛋，根本负不起被爱的责任。 想想刚才就应该把女孩给啃了，铸成自己“已出轨”的既定事实，这样她来时自己就不用唯唯诺诺了，还能理直气壮地回上一句“老子回不去了”，再食髓知味一般地看上一眼女孩象牙洁白的大腿，补上一句“她裙子就是老子撕的”。 真是个将错就错的好办法嘞！ 零号满脑子混乱地想着，一时又忧心忡忡看着前方。 一切结束了，胡思乱想还不如谨慎思考一会儿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零号不是没想过自己重干佣兵这行不可避免的有一天会与她相遇，只是他没想到两人的相遇会那么突兀，就像在同一餐厅的男女卫生间里出来撞上了脸。 零号想着咧一个几十年没使用过的微笑算了，只是脸部僵硬得好像块石膏，连嘴角都扯不动。要是到最后演变成搞里搞怪就不好了，本来自己在她那里就没有好印象，到那会儿又变成耍猴艺人了。 兴许用不着表情，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自抽两巴掌，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祈求能少挨顿揍是一顿，那女人脾气可不像她脸蛋那么好，关键是他身为男人还打不过。 零号胡思乱想来胡思乱想去也没个章法，还是决定维持常态，他没那么多心计，要不然也不至于单身至今。 能量辐射和飓风无情拍打在零号脸上，火光明亮，他顶着两种“狂浪”，岿然不动，像座“望妇石”。眼见一道流光冲破爆炸余波，比之启明星还要明亮地向这里掠来，零号内心开始惴惴不安了。 “哥哥，不去救她么……” “她就要，死了啊……” 声音……又是那个声音！女孩的声音！好像如涓流从四面八方向他汇来，又好像从他脑海中迸发，如涌泉充满颅腔。 死？谁死？夏雨晴死？呵，怎么可能，夏雨晴可是s级，方舟仅有的九个s级之一！可以徒手接核弹！ 然而零号无法无视声音的警告，因为声音的“预言”就在刚才——成真了。 “谁？！”零号嘶哑着咆哮，略感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他又一次看女孩，但女孩只是呆呆傻傻地杵在原地，双眼无神看着前方，光和影在她玉质的脸上憧憧。 零号回头注视流光——声音预言里的主角，默默祈祷着。 不要发生……不要发生……一切只是鬼魅在胡言乱语！ 刹那，仅是刹那，零号眨眼的功夫，变故发生，一道比夜还要漆黑的攻击将流光击落，在只是画面停顿不到一帧的时间里切裂了黑夜几十公里长的空间。 天空出现一道弥久不散的伤痕，它斜斜地从高空刺入大地，像一柄由神明投下的黑剑。 啊！ 零号脑子轰然一震，虚弱的他几乎晕厥当场。 发生了…… 该死的一切发生了！ 夏雨晴！ 女孩从后方抱了过来，抱住了他，像是给他安慰。 零号恍若未觉，他已失魂。 零号挣开女孩，踉跄着开始往前跑，黑暗以更快的速度从后袭至，将零号吞没。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零号伸出去的左手只来得及捞到一团浓郁的墨。 零号怔了怔，折磨着干涸的嗓子喊道：“夏雨晴！” 他如失智的鬣狗，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他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但他需要赶到她身边。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到，像个无底的虚空。他颓丧地倒在地上，虚弱和心伤双重侵蚀着他——这个脆弱的男人。 …… 时间过去很久了，久到男人忘记了自己要找什么，内心最深处最宝贵的东西正离他远去。 某一刻，光明“刷”了过来，世界焕然一新。 男人愣了愣抬起头，记忆随着他的动作重拾，他开始急切。 入目所见没有一样是他熟悉的景色。他坐在一片草坪上，周围也全是草，绿茵连到了远方地平线。地平线上有白云，看起来软乎乎的，缓缓往左边移，惬意的风带来青草香拂在他的右脸颊上。 零号如尊雕塑一般静止不动，他所有感知都在告诉他，自己来到了一片大草原。 然而天启大陆没有大草原，整个蓝星上都没有大草原，这幅光景只能在梦中见到。 梦？ 自己是在做梦吗？清醒的梦？或许是自己已经死了？ 零号抬起双手，发现双手竟然奇迹般复原了，全身如同世界焕然一新。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恢复力虽然惊人，但右手已经完全断了啊，被他摔酒杯似的豪气地丢掉了啊，想找都找不回来了……这样的伤不静养个一两天根本好不了。 他在做梦，清醒的梦，或许是他已经死了。零号这样想。 零号开始环顾“梦境”，一眼望见一个好似故意引起人注意的小坡——它太显眼了，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像是一张平阔的a4纸张上竖立起一颗图钉。 小坡上有着建筑物，远眺似乎是一个欧式风格的亭子，大理石亭柱清晰可见，只不过看起来亭子没有顶，所以零号有些不确定它是不是葡萄架。 零号往那里行去，没用几步，看似几公里外的小坡和亭已经近在眼前。 零号更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因为他不会瞬移。 他带着吊丧人的心情踱步上前，踩上白玉一样的阶梯。 一个女孩等在亭子里，圆桌后，规矩地坐着，神秘地微笑。 女孩穿一身华贵黑天鹅舞裙，有着一张天使的脸，两者结合起来，让人不禁想到——也只有这张脸才能配上这样的裙，或是这样的裙才能配上这张脸。 女孩洁白的肩露了出来，锁骨浑然天成勾勒起的线条竟是无比诱人；她有着金色的秀发，金色的眸，年纪看着还小，但已然不愧“倾国倾城”的美名；有些纯欲的脸上似乎又有一点狡黠，观察她的微笑会使人产生不安。 女孩零号认识，又可以说不认识，他们一起走了一路。 女孩是呆企鹅少女！ 只不过眼前少女哪还有“呆企鹅”的样子？她眸子灵动仿佛寄宿精灵的湖畔，纯净又不怀好意的微笑能使人怜爱的同时心生警惕。她神情丰富，可爱又迷人，像是贴心的邻家小妹，又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搞怪妹妹。 零号看着女孩发愣。 “哥哥一定有许多疑惑，但容我先念个登场台词。”女孩冲零号微笑，微笑里有些恶作剧的邪恶，又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女孩握拳清了清嗓子，像对舞台剧剧本那样念道：“嘿哥哥，你的外挂已送达，请签收！” “……” 第11章 自称神明的少女 荒诞的世界，更为荒诞的是人。 零号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将这里简单理解为梦境。 只是…… 如果女孩是“女孩”的话，那“梦外”那名少女又是……还是说这根本不是梦，是他遭受了女孩的精神攻击，正如女孩无意间对他施展了“魅惑”…… 脑子好乱，但呼之欲出的一切答案都在相似之人口中，且她将自己召来，就是为了答疑解惑。 女孩的调皮捣蛋没有引起零号的注意，他还在恍惚中，怔然立着，像插在苗田里的一根秸秆。 “哥哥坐。”女孩说，零号就真坐在了座位上、那一张好似白玉切成的背椅……实际零号没有动，就好像是椅子主动接住了他的屁股，又在时间也反应不过来的瞬间把他搬到了圆桌前。 由女孩一言操控之的梦境，零号在这就好像女孩用线操控的木偶。 “哥哥用不着失魂落魄，她还活着。”女孩又说。 零号灵魂仿佛给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眼睛恢复清亮：“什么？你说什么？！” 他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他感知的时间里，好像过去了数年之久，夏雨晴也死去了数年之久。 女孩从容地拎起圆桌上凭空出现的一只茶杯，就着飘散在空气中浓浓的红茶香味慢慢品饮，她动作优雅，雍容好似宫廷贵妇，可是她年纪小小，硬和“贵妇”扯不上关系，倒像是高傲的黑天鹅公主。 “咚！”零号怒砸了圆桌，怒目圆睁。 女孩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放下釉画着金色银杏叶的杯皿：“哥哥就像只猴子，而猴子永远不配知道问题的答案。” 女孩说得很直白了，甚至有些赤果果，要零号冷静。 零号怎么能冷静？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还活着的消息，很可能在外面等着他，亦很可能命悬一线！他不敢想象，梦醒时分，见到的只有她冰冷的尸体，甚至尸体都化成为一缕魂香。 圣洁的光从上方紫藤花编织的亭子顶部泄下，沿着空隙流走，一时照亮零号狰狞的脸。也照亮女孩的，将女孩映衬得无比神圣。 圆桌泾渭分明分成了两个世界，一端居住着恶魔，一端居住着天使。 然而或许事实正相反。 零号压下心中的戾气，表面看起来安之若素，“你是谁？”他问。 “哥哥不喝杯茶么？我亲手泡的哦。”女孩食指点了点零号面前的一杯红茶，小表情略显期待。 零号淡淡地看了一眼红茶表面往上蒸腾起的一缕蒸汽，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直视女孩。 “看来哥哥不喜欢喝茶，喜欢喝白兰地。”女孩耸耸肩，白得快要透明的肩立时晃眼，“哥哥失意我是能理解滴，但是请认真听我的话啊，我说了，我是哥哥的外挂。” 零号认真皱眉，却不思考：“什么意思？”他只想知道答案，伪装成深沉冷静、压迫心脏缓慢跳动，也只是为了得到答案。 喝茶没必要，欣赏少女的倾国之姿也无必要！ 女孩右手托起下巴：“嗯，意思就是，我是来帮助哥哥的。我能够救她。” 被压迫的心脏好像失去了理智，激烈地咆哮着。 “你能够救她！”零号话语中的急切可见。 尽管女孩对他来说一切不可知，但他本能地愿意相信女孩，纵使某人告诉他他将面临的是被恶魔吞噬灵魂的命运。 不指望相信恶魔又能指望相信什么呢？能让夏雨晴陷入危机的存在，那恐怕是天启大陆屈指可数的ss级天启兽！ “拜托了哥哥，不要再对我大吼了，我耳朵快要聋了。”女孩幽幽怨怨的。 零号定了定心：“你怎么救她？” 其实零号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他失忆的事，在看到女孩的那刻他就笃定自己的失忆和女孩有关。 但现在任何事与挽救夏雨晴的生命相比起来都要往后推一推，甚至两人自见面起许久了，零号都没问女孩的名字。 “哥哥恐怕也意识到了，每次哥哥生死危难之际，救哥哥的都是我。”女孩直言，给了零号一个甜甜的微笑，“我可以给哥哥力量，为哥哥诛杀一切敌人！” 女孩最后的语气有些森严，不，是说“威严”才对……言语中充满力量，像是君王——她在下令，对世界下令，只要命令下达，世界都要为之颤抖服从。微微咬牙的样子不仅没有萌到零号，反倒让零号看到了阎王厉鬼，骷髅地狱。 女孩是个有着天使面孔的魔鬼！ “呀呀，哥哥面色好可怕，是我说错了话么？”女孩双手捂着胸口往上的大片雪白，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被恶徒眼神吓坏的小天使。 “我需要付什么代价？”零号直截了当，根本不想了解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个小说主角的剧本里，亦或是自己发了疯。 他没有时间，夏雨晴没有时间，他每和女孩在这闲情雅致一分钟，夏雨晴就更接近死亡一分钟。尽管在他的时间里，夏雨晴已经死去好久了，但如果这是梦的话，那么一切或许不是无法挽回。 “唔嗯，老实说，哥哥不必付出什么代价，这纯粹是一个爱哥哥的妹妹的无偿奉献。”女孩半思考着说，最后自顾自地笑了。 无偿？零号听到了什么，继女孩承诺为他诛杀一切敌后，又表示这项服务无偿？这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黄鼠狼给鸡拜年倒送一摞鸡蛋？ 他看着女孩，女孩笑容真切日月可鉴，明里暗里都是掏心掏肺，神情圣洁犹如月神阿尔忒弥斯在上几乎闪瞎零号的狗眼。 作为一个人，零号不相信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有也是广告推销。 零号保持着怀疑和高度警戒看着少女，心里暗自思考自己被耍的可能。 “好好……”女孩摊摊手，“哥哥疑心病太重，我不得不再附送一个消息，我的身份，其实我是——神明。” 前一刻还以为是月神在世，现在就以神明自居了。零号不相信，这就像有一天走在大街上，忽然一个人跳出来摆着羞耻poss高喊“我是魔法少女”，且那个人还是个男人，穿着露脐装，秀着浑身遒实的肌肉。 零号该怀疑女孩去看心理医生。 “哥哥就不能对我保持一点最基本的信任吗？”女孩说，“我说的是事实欸，宇宙独一无二，强大无匹，全知全能的神明，就是我。” 女孩骄傲地竖起拇指，拇指向后指着自己俏挺的鼻尖。 “那你现在可以帮我救她了，救了她，你说什么我都信你。”零号不动声色地掐着条件。 女孩吐了吐舌：“哥哥要是性格开朗一点，一定是那种专拿糖果骗小姑娘的大坏蛋！” 零号皱眉，极度不想和女孩做无意义的纠缠:“你要怎样才肯帮我救她，还是说，这里的一切，包括你，只是一个骗局！” “哥哥意思是我是哥哥臆想出来的，你只是在做一个不会醒的梦？” 零号点头。 “噗嗤。”女孩笑了，“哥哥的想象力蛮丰富的，不做佣兵了可以考虑当小说家，妹妹保证你衣食无忧。” 零号快要忍受不了女孩的胡闹了，他看清了，女孩就是在故意浪费他的时间！ “哥哥这是生气了？嘿嘿。”女孩手托下巴看着零号，像是在欣赏，“时间呢，是宇宙中最廉价的物质，它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哥哥大可不必为了那点不值钱的东西，介怀于我们难得交心的一次谈话。我喜欢哥哥！” 话题忽然朝不可预想的方向转变了！ 大草原上凉风习习，却怎么也吹不散那洋溢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零号没听错的话，那是……表白？ 表白耶，是表白耶！多少年来头一遭耶，听到台词就能想到长短不一的两个人影在唯美的夕阳下拥吻耶！女方还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少女耶！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除了前面可以跑飞机，毋庸置疑小女友不二之选，未来当女友更是可期之可期。还在等什么，点头你就能拥有她！ 零号的愤怒不可抑止，如洪水决堤，他噌地站起，拿撕烂女孩虚伪嘴脸的语气低吼：“放我出去！” 女孩无心帮助他，那零号也只能做出那个既落寞又无奈的选择——为夏雨晴送终。如果仅有这个选择的话，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 零号害怕什么都不做。 “哥哥想要出去？当然可以！但哥哥打算放弃她生的希望，只因为你的一时急切？”女孩掷地有声。 零号张了张口，眼睛灰暗下去，最终像失了意气的老者那样坐下。他太弱了，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宿在这个荒诞的梦境身上，打破梦境的那刻就是胜负见分晓，生与死两隔。这样想来，即使在梦中不会醒来也是好的，至少夏雨晴永远也不会死了。 送终？别傻了，人家高渐离好歹能击筑为荆轲高歌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你能做什么？看着心爱的女孩喋血，最后像个莽夫一样失了智向前冲，双双把魂还？ 没遇见女孩之前，零号还能指望一下东方姝静所说的“变身”，相信奇迹相信魔法。现在看来“变身器”捏女孩手里，他要穿上“战服”，还得女孩按下“变身器开关”。 扯淡啊！ 什么神明？什么无偿奉献？他早已在不知某时某刻，被女孩握在了手心中！ 零号反复叮咛自己夏雨晴不能死、不能死，一颗躁动的心被迫宁静下来。 “哥哥做了最明智的选择，我敢保证哥哥不会为此后悔。”女孩说，又拈花一样两指捻起茶杯上的耳，“哥哥喝完这杯茶，我们去一个地方。” 零号低垂视线看着清透的色泽，像观察一块刚从温水里捞出来冒着淡汽的红玉，红玉盛在茶杯里，零号一口把它给“闷”了。 “啧。”女孩嫌弃地啧了下舌，“难怪哥哥找不到女朋友，嘴巴本来就不行了，还不会装模作样。” 女孩话音落下之刻，星移斗转，整个大草原好像原地翻了个跟斗。又好像坐在海底列车里，海底列车忽然加速——一辆没有加装惯性缓冲的海底列车，它忽然加速也就等同于把人绑在导弹上发射出去。 零号坐在椅子上，能把普通人内脏从嘴里挤出来的惯性力将他死死按住。 不过眨眼功夫，就在零号铁定自己要吐的时候，场景定格下来。 他们来到一间电影院里。 凝望出去，确认这是一间“古董级”电影院，早两百多年前淘汰的玩意儿。滚动起落的荧屏，宽大的红布海绵座椅，座椅两边是加装了折叠置物架的塑料扶手……头顶放映用的一束惨白的光，粗的一头连接着银幕，细的一头连接着放映机房。 零号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电影院，就像是见到自己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满满的时代回忆。 现代影院已经改为实景影院，荧屏采用弧面层次屏，观众不管从影院哪个位置观影都能获得“正面”效果，且画面层次感裸眼就能实现，不用特意戴vr眼镜，抢票的唯一目的是能有个撒狗粮用的情侣座。要说不足之处也仅有画面的远近距离感，为此影院会特地为观众准备“焦距眼镜”。 其次影院使用可调式躺椅，垫子很软，能够在不妨碍其他观众观影的时候稍微调节座椅倾角。部分观众来影院单纯是为了睡觉，他们表示影院的椅子躺着很舒服，周围人又给他们极大安全感。 座椅扶手没有置物架设计，事实进入影院不允许带零食，这被认为是对其他观众很失礼的一件事。 尽管影院配置不断提高，但前去影院观影的人其实不多，多数是小情侣。 小情侣啊……对零号这种万年单身汉来说很不友好，经常出现的情况是他在座位上皱眉，两旁在发出粘稠的声音狂啃。 真恶心！ 零号去电影院的次数因此少了，并且他表示自己很少失眠。 女孩深窝在零号右侧的座位里，抱着一桶爆米花颓废地嚼着，小仓鼠一样腮帮子渐鼓。 零号低头，发现自己手上同样有一桶爆米花，喷香味自他看到翻炒饱满的玉米粒起就不停飘入他鼻腔，使他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看样子女孩是打算邀请他看一场电影。 呵，电影啊…… 零号以为女孩是带他来做某种营救准备，像是屠龙前装备起铠甲刀剑，结果他们是跑来看电影！ 零号把爆米花桶捏变形了，左手抓起一把快要挤出桶沿的金黄米粒猛塞嘴里，嘎嘣嚼着，像是故意展示什么是“化情绪为食欲”。他现在异常愤怒，却因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化身成一台无情的爆米花粉碎机。 女孩瞄了他一眼，嗤声：“哥哥要不要这么可爱？都说了这只是一场梦，梦里梦外，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世界。” “梦是梦，但我是醒着的！” “哥哥既然知道自己是醒着的，又为什么连续五年在酒里买醉装醉呢？”女孩说。 零号神情一顿，颓丧起来。 是啊，现在说自己醒着了，早干嘛去了啊？没有回她信息，没有接她电话，假装自己死了，独自装作条失了恋的落水狗，好像全世界都欠自己的一样。 整天泡在酒里，喝着不会醉的廉价白酒，渴望同情似的……没有人会同情醉鬼，路人见了醉鬼也会离得远远的，怕惹一身酒骚。 “开始你的电影。”零号淡淡地说。 女孩摇头，似乎对身边的男人失望至极。 也似乎有别样的情绪，女孩幽幽地对着昏暗的虚空说：“哥哥很弱，两百九十三年的生命历程并没有改变哥哥懦弱的性格。不过亦或许正是这‘顽固的懦弱’，才能打动某些人的心。”女孩向虚空缓缓伸出右手，将小小的拳头紧握，“但时代变了哥哥，靠懦弱是活不下去的，它脆弱如藩篱，哥哥需要筑起的是高墙。变强哥哥！只有强大才能抵御灾厄，只有强大才能把一切……抓在手心！” 零号不甚明白女孩的话语，但深受其中情绪感染。 可惜然而但是…… 变强，他何时不想变强？但糟糕的是普通人觉醒后上限就定了，你是d级，就永远是d（低）级，咸鱼翻不了身。 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能二次觉醒、三次觉醒，成为小说主角般光环绕身的存在。 但没有啊！ 他两百多年来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苦于磨练技艺、磨练心智，披荆斩棘，勇闯难关！想着能福至心灵，于某时某刻找到那一丝“突破契机”，就此改写衰仔命运…… 现实告诉了他答案，他的等级和死人的心率一样平稳。 神明给了他乌龟一样的寿命和小强一样的顽强生命力，只是为了折磨他，让他像赖皮狗一样的活着。 他想做巨龙，然而现实是他只是一条赖皮狗。 青蛙配不上公主，赖皮狗当然也配不上，那些整天做梦的人才觉得自己配得上。梦醒了，也才知道别人洗澡都用牛奶，而你连香皂都要省着点擦…… 零号一颗一颗往嘴里塞着爆米花，嚼得很细、很慢，品尝着里面渗出的苦涩。 女孩笑了笑，没有再理他。 银幕开始了放映。 幽夜，天空如飓风侵扰的海面那样波涛起伏——那是云，无比漆黑的云，里面像是隐藏着蛇群。巨大的黑剑由云层贯入大地，仿佛切开空间。 一个远景特写，而真正知道那一幕的人会知道它有多远。 零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未嚼完的爆米花粒在口腔中缓慢融解着。 镜头切回漆黑的海面，由宽阔的黑刃徐徐下移，又在数秒后霍然加速。 地面，断了右臂的女人孑然而立，她身姿曼妙，左手持着短矛，久经沙场的峥嵘围绕着她。 零号无意识吞咽着，放大的瞳孔里不停闪烁着银幕投来的惨白的光。 第12章 一场电影 夏雨晴握紧朱雀枪，铠甲下的脸一片严峻。 敌方太快了，她勉强在001秒的时间里反应过来躲过了本应把她切开成两半的一击，为此付出一条手臂可以接受。 抬目望去，攻击的残痕还在，就像是一架运输机坠毁时形成的航道，只不过航道呈现令人心悸的墨色。 夏雨晴悄然张开能量领域，覆盖全场，把每一丁点能散发电磁辐射的物质都变成她的眼睛，替她索敌，另外寻找她断掉的右臂。 右臂找到了，但很可惜掉到了一公里外。 对夏雨晴来说断手断脚不是大事，只要找到断肢把断肢往伤口拼接个一分钟——像用胶水粘两块橡皮那样，断肢就自然痊愈了。 医学奇迹！ 所幸她的右臂没有被一击摧毁，不然再医学奇迹也没辙。 尽管锁定了断臂的位置，且离她仅有短短的一公里，夏雨晴却不敢贸然行动。她持着矛，目光往上持续盯着一处，静待她的敌人登场。 顺着那柄贯穿天空与大地的黑剑，敌人扇动翅膀，缓缓降临。天使一样的登场方式，实则亮相的是一个黑色恶魔，头顶双角，全身爆炸性肌肉密集地堆砌在一起。 不用担心恶魔因果身问题而无法出镜，天启兽均没有性别，生育靠的是类似植物的“分株”手段，虽说有的下蛋，有的诞下个体。 黑色恶魔不到五米的高度，在天启兽大家族中算是十分“迷你”的了，但它所展现的力量却和它“娇小的身形”不相匹配，光是浮立在空中小小的一点，给人的压迫感就不下于座头鲸那样的空中要塞。 黑云在不安中搅动，空气分子在战栗中逃逸。 “梦魇……”夏雨晴低声吐出两个字。 来者并非素不相识，而是“陈年旧友”了。 梦魇，那个曾造成人类大绝灭惨案，令得人类恐骇天启兽力量不得不退居海洋的恶魔，人类的噩梦。看样子岁月的力量不仅没杀死它，还让它变得更强了。 ss级……这片恶趣味的地方还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夏雨晴回想今天一天，好像尽碰到倒霉事了。先是做了回救援苦力，接着和刚才宰了的大家伙玩捉鬼游戏一下午，最后碰着个“死人”…… 啊，碰到那家伙是真倒霉，你说你死就死了，还跑出来干嘛？打搅我的生活很有意思？现在好了，你称心如意了，老娘反倒成了鬼，你就抱着你的小美人找个隐蔽的山洞偷着乐。 夏雨晴一想到零号身后的那个女孩，心下愈发不平衡起来，暗恨咬牙。 凭什么呀？凭什么老娘要受这样的罪，追着一条大鲸鱼吃一下午的灰，到头来还要看到不该看到的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最后还遇上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进退维亟。 老娘倾国倾城呀，老娘可是个将军呀，他一个名不经传放到剧本里都是路人甲的家伙怎么能跟老娘比，又是活得久，又是桃花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角。 夏雨晴左手抬高了，拿朱雀枪枪尖指着梦魇的方向，身上烈焰迸发，绯红发丝在背后燃烧飘扬，整个人沐浴在神圣的光焰中。 她没有放弃，事实s级至ss级之间没有那么难逾越的鸿沟，打不过，她可以逃！视眼下情况看，她有两成机会逃走……如果右臂还在，那就是四成机会。 当然，反杀几乎没有可能，方舟能单人击杀ss级目标的，仅有三人！现实里一个s级想要和ss级敌人扳扳手腕，至少得再加两个同级别的人物才有可能。 有那么点三英战吕布那味儿了？ 可惜这里荒无人烟，她上哪去找“二弟”“三弟”？发布任务时军里还特意考虑了地域冲突问题，尽可能将每个s级的任务地点错开，让有限的战力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里就是她的死地，就像庞统骑着毛驴来到了落凤坡。 夏雨晴悄悄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后，忽然朝那个方向相反的方向加速，赏心悦目的长腿迸发无比惊人的力量，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爆炸紧跟着火焰形成的直线滚滚而去。 东方姝静的速度已经是非常非常快，但与夏雨晴的速度相比，就像是才蹒跚学步的婴儿。 仅仅不到一秒，夏雨晴就跑出去了两公里！ 外人只能看到一道焰光从眼前划过，想法丰富点的能联想到闪电侠。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夏雨晴的速度并不是绝对，她遭遇的对手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许多。 从地上蔓起了黑色荆棘，它们像真正的植物一样生长，追逐着焰光铺开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快，太快了！黑暗荆棘的速度是夏雨晴的两倍！ 夏雨晴心有所觉，及时跳了起来，底下黑暗物质顿时炸开，像一朵莲花，又像是怪兽对她张开了口。 夏雨晴刚要转水平方向飞行逃离，天空却暗了下来——不是黑夜的暗，而是另一种，更为纯粹的，如同噩梦。夏雨晴清楚意识自己落入了敌人的网里，视野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剥夺，她虽惊不乱，一指朱雀枪打出一道金色能量束，指望能从黑暗笼子里撕开一道口。 这一招投石问路，就像往漆黑的山洞中丢一支火把。 “火把”前进了百米，石沉大海。 这倒是在夏雨晴预料之内，只不过夏雨晴还是忍不住皱眉，心再沉了沉。 没搞错的话，对方利用暗物质的特性制造出了一个“绝对黑体”，一个对自己来说绝对完美的牢笼。 忽然间，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感知中是无数的蛮兽，它们静静地嘶吼，如鱼在水中逡巡，像幽灵悄然地接近。 夏雨晴将发散体外的能量凝缩，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她挥戈，持续挥戈！蛮兽无声中开始了攻击，一只只或一条条，安静地撞在夏雨晴手中炽盛的枪上，枯萎湮灭。 这是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表面只有光和影，杀戮在此间像是间奏曲，无光影绚烂，却比光影美妙。 寂静中，一朵朵血花绽放，凄艳而美丽。 是夏雨晴！她受伤了！如蝉吐出的丝线刺伤了她，将她扎成千疮百孔。 黑暗中始终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它抬手就能左右胜局，却只是如智珠在握般指挥着小兵进攻，时不时表演个东方不败的绝学“穿针引线”，不知是何意。 夏雨晴无悲无喜，只是重复着动作，将能量铺开。黑暗中多了另一种丝线，金色的丝线！它们爆炸，不断分叉，不断生长，眨眼已如脑神般经延及直径百米的球形空间。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不，是说“爪”才对，尖锐的指甲轻触了金色丝线，是因为好奇。 也就在这时，沐浴在金辉中的夏雨晴扭头高喝：“抓到你了！” 夏雨晴抬起左臂，左手拉至脑后，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整个动作在001秒的时间内完成，又在另一个001秒的时间内将手里的短矛投掷而出。 夏雨晴看着体态匀称优美，但她的臂力真不是开玩笑，加之短矛有能量推动，它脱手速度便来到了一个无比惊人数字——一百马赫！那已经不是离弦的箭，那是飞逝的光！ 堪称空间也能切开的超立方材料制造的枪头从梦魇的胸口一贯而入，又带着整支朱雀枪从梦魇背后钻出，在梦魇身上留下一个平滑的灼烧空洞后，刺穿黑暗世界的壁垒离去。 黑暗世界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夏雨晴抓住这一丝破绽，猛然往左加速，冲破黑暗，重获自由。 到外界的一刻，夏雨晴几乎是直往大地上栽下去的，她及时调整身形，由水平方向加速远离头顶的黑暗，逃之夭夭。 朱雀枪从远处绕行，自动飞回夏雨晴的手中。 传说中奥丁的武器“昆古尼尔”，由矮人用世界树的树枝打造，出手即中，可以击穿任何物体，且击穿目标物后会自动飞回其主奥丁的手中。 这样的一杆枪，方舟用科技实现了。 集引力子引擎、电磁牵引引擎、超微型元子反应堆、微电路刻画、绝对平面贴合、对子导航系统等诸多科技于一体的朱雀枪，就威力和作用而言堪比神话中的“昆古尼尔”。它是不可复制的，方舟只此一件！而它经由夏雨晴的投掷，威力实实在在的可以贯穿星辰！ 夏雨晴一去四十多公里，回头凝望时，黑暗已散。她放缓了飞行速度，最终立定虚空，与梦魇隔着五十公里的空域对望。 不用怀疑双方各自的视力，必要时他们的眼睛能当天文望远镜使。 梦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上面的伤口在它视线触及时收拢了，完全痊愈，不留一丝受伤的痕迹，肉芽生长的过程就像是蜘蛛织网一般，只不过是好几百只蜘蛛同时织同一张网。 高等级天启兽的恢复力实在太强了，就算朱雀枪直接洞穿了梦魇的脑子，梦魇也能够在几分钟内把脑子重新长回来。 夏雨晴深深地看了梦魇一眼，表示这个仇她记下了，待来日召集了帮手，再来讨教一二。 丢了条胳膊虽然可惜，但也不是不能长回来。壮士还能断腕呢，美女就不能丢胳膊了？小小的代价换一条命，跑遍方舟都找不到这么划算的买卖。 夏雨晴将要离去，梦魇却先她一步飞走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梦魇离去时的方向——零号所在的方向！ 夏雨晴心下稍稍惊乱，神情仍镇定自若。她合计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可能梦魇的家就在那个方向。退一万步说，梦魇是去料理那对狗男女的，但那臭小子不至于那么傻还没带人离开，自己可都为他争取时间了都。 实在不行再退万步，那俩家伙被发现了……但那又怎么样？一个和自己清清白白，一个和自己压根没关系，她没可能折返去舍己为人，都多大官了也不缺这一件“好人好事”。 再再再者说了，做小三咱也不乐意不是，人家黄泉路上都有伴了，那女孩美得跟蝴蝶似的，你何不成人之美？反正潜意识里那家伙也死了，死了都五年了都！回去后生活照旧，就当没出过这次任务，刚才看到的也仅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嗯嗯，是时候该走了，最后看一眼就当送别亡魂了，没有牧师钉棺材盖就以天为棺材盖，运气好咱方舟相见，我会为你们俩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夏雨晴头也不回，光速离去。 …… 梦魇临驾到二人上空，低首俯瞰，它身上没有一丝气势，纯纯像个被大王派来巡山的小妖怪。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绪，没有野兽的残忍，平静得可怕。 底下，一个男人五体投地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昏迷了。 男人身侧，少女搂着男人的一条胳膊，脑袋枕着男人的肩头，看着睡得正香。 好一幅应景图！在这红沙卷漫天、百鬼夜里游的危险地域，这俩货看着如胶似漆！ 夏雨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所，看到这一幕气得鼻孔冒烟。 好家伙，还念想他不至于那么废物，没想到废物程度远超出自己想象的天际！这是你该昏迷的时候么？你给老娘站起来逃啊！在这整这出郎情妾意给谁看？早知道该留你们这对狗男女双宿双飞！ 可是她还是跑回来了，傻乎乎的，几十岁的人了，还搞这种少女情怀的东西。 说实在的，她真的不喜欢这家伙，没有长处，长得也不好看，跟个大兵似的。 自己是商贾世家咧！关键是自己还不喜欢男人咧！爱上一个男人纯纯是因为自己理解中一个女人有必要爱上一个男人。没错，只是有必要！此后再碰到男人就不必迷茫了，因为那之后都没有必要！ 结果自己就为了这傻乎乎的“必要之爱”来了个赴汤蹈火？连自己都想骂自己傻。 夏雨晴还是挺庆幸那家伙昏过去了，这样就很好，煽情场面她受不了，那种男女在硝烟战场中子弹每每从双方脸颊穿梭而过结果两人还无视枪林弹雨搞深情对视的场面想想都让她犯尴尬癌，与前者相比，她更愿意冒着枪林弹雨搬头死猪！ 夏雨晴坦坦荡荡来到梦魇面前，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大干一场了，她解除头盔，夜风跟着卷散她的发丝，像吹散一簇火。她横眉立目，凤目之上两抹自然同发色一样鲜艳如火的眼影往内眼角收凝，将她此刻的决绝展现淋漓——凄美且惨淡；宁玉碎，不瓦全。 “嘿，傻黑个，你好像还没过我这关呢！”夏雨晴独臂立于虚空，大声挑衅。 如果时间允许，她想先把右手臂捡回来，别搞得像现在这样，还没开打呢，就跟个准备跳崖的女烈士似的。 她不是没有机会，但是需要吸引敌方注意力，就如她现在做的。 机会不在她这里，她唯有的左手上空无一物。机会在前方，梦魇身后，那支“出手即中”的短矛！ 夏雨晴来之前已经将短矛投出，短矛带着一百马赫的初速，在战场百公里开外的平流层上空不断靠着自身的引擎加速，再加速……到来时，短矛的速度已经将近一百二十马赫，也就是每秒四十多公里！ 这个可怕的速度带来的是短矛矛体在空气摩擦产生的高热下红光一片，像是刚从锻造炉里取出，如果不是依靠于它本身材质稳定以及光滑程度不低，它很可能在飞行途中就被高温熔化，像送入烤箱的冰淇淋那样，到头来只剩枚枪头。 现在朱雀枪闪着一点明亮的火光，从一个对梦魇来说绝对死角的点——梦魇脑后，以比让之前梦魇受伤时还要快的速度，袭掠而至！ 五十公里、十公里、一公里……这支危险的武器刹那便突袭到它可瞬息将任一目标钉穿的距离，无声无息，因为它自身的速度比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快了整整一百二十倍！ 短短的一公里，它003秒不到的时间里就能将这段普通人跑半天还累死累活的距离抹平！ 什么生物能闪避如此迅捷的攻击？那好比普通人十米内躲掉一发由传统格洛克手枪发射出的子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几乎让人惊掉下巴，瞪掉眼珠子。 梦魇背后好像长了眼睛，看见了袭向自己的攻击，它忽然往左——迅速地——歪了下脑袋。 梦魇有多迅速夏雨晴没法给出回答，她甚至不清楚对方是不是跟着她的动作进行了模仿——她同样歪了脑袋，只是往右，双方好像同时折断了自己的脖子。骨节错位声爆响，那点枪火从双方弯折的脖子倏地擦过。 朱雀枪没有视觉，能像条听话的小狗那样回到主人手里全靠的对子动态导航。 对子，那是一种继夸克后的元子分离出的微观物，一般名称为“微元子”，又由于它成对互补出现，因此有了“对子”的简称。 对子之间联系紧密，一般情况下很难将它们分开，它们就像太极里的阴阳鱼。 科学家利用对子之间震动规则相反的原理创造了对子通讯，能隔着宇宙边荒传递信息，这使得实时的星系外探索成为可能。 夏雨晴头盔里就有对子中的之一，它是个路标，也是个直接的信号发射器，夏雨晴通过它向朱雀枪发送指令，同时将自己的脑袋交出来，给朱雀枪当黑夜里的灯塔使。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必须吸引梦魇的注意力，而在那柄枪维持着超一百马赫的速度之时，就是匹发了疯的野马，让它中途转向几无可能。 可是就是这么一匹猛兽，在它扑击猎物之时，还是以最不知廉耻的偷袭的方式，结果竟然失手了！ 空气有些冷。 夏雨晴没有一丁点时间犹豫和震惊，她紧握住左拳，身形极速下沉——目标是地上的两人。 计划失败，她得赶紧带上人逃了！ 第13章 虚伪的力量 老式电影院内，一男一女共同欣赏着令人揪心的一幕。 男人很安静，双手各握紧压在两侧扶手上；女孩嘴上不停，吃着那桶怎么也吃不完的爆米花。 银幕里，女人向下捞月似的伸出左手，可以看到，她表情十分急切。 女人没成功，恶魔瞬移后的一脚扫踢在了女人腰腹。 女人躬成虾米，不要脸的导演还给这一幕安排了特写，你能看到女人腰部的战甲如何粉碎，她平滑的腹部如何内陷，听到她的肋骨以及脊椎的骨折声…… 女人不受控制地飞远了，最终像打水漂似的擦着高原平面一去四五里，猛地拉起一条长长的烟尘线。 女人缓缓爬起，挺直身的同时咳出一口血，左手抹嘴角的动作格外凄美，咬牙的动作又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凶狠，像匹母狼。 恶魔突袭到女人身前，它太快了，像是利用空间而行，与女人间隔的十公里好像一步就跨越了。 女人矮下身子，闪电般迅捷闪过恶魔爪子预打算削下她头颅的一击，继而出手，左手推出去的是足以将整座山峰轰平的庞大能量，能量狂潮将恶魔淹没。 高原平地上出现一个夸张的扇形灼烧炼狱，那整片炼狱中的泥土和基岩都熔化成了炽热翻腾的岩浆，岩浆呈现灿烈的金色，好像液体黄金。 画面一转是女人被单手抓住了头颅，双脚凌空。 恶魔平静地看着女人，没有立即对女人痛下杀手，它仿佛是在欣赏，欣赏猎物临死前会有怎样的表情。 女人面无表情，赤红的眸子如血如火：“我的温度，你再接下试试！” 随着女人厉喝，女人的眸子快速转变成威严的亮橙色，她整个人处在一种究极明亮的状态中。她变成了光。 女人燃烧了自己！ 女人是能量系天启者，能量系天启者的优势在于，他们自身就是武器！必要时，可以将自身当作燃料，爆发远超平常的力量。 也能将身体当作一枚炸弹，陷入绝境之时引爆。 女人身上的装甲全部气化，曼妙身形明亮而模糊，高温从女人身上向外扑射，进而蚕食恶魔的爪，将恶魔爪子无声熔断。 恶魔意识到抽回爪时，其指端仅残留五缕未下落完的岩浆。 恶魔脸色微变，这是它首次露出表情——不符合恶魔的表情——具备人性化，惊愕的样子像是被一只蚂蚁咬伤了。 新一轮光与暗的战斗开始了，是最激动人心的肉搏战，比之之前光影交错的抽象画更为惊心动魄。 女人凌空出腿，一双玉腿舞成风轮。她完全不受重力控制，身形挪移仅靠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相互弥补，每一个动作看起来毫无物理轨迹，杂乱无章，却总能将所有动作衔接紧凑。 她的腿是刀，手也是刀，连一根根纤细的发丝都是刀，不断给梦魇增添伤痕，不断切割着梦魇的体躯。 打着打着，双方尽已浮空，原因是他们立于身下的土地消失了！常理来说绝不可能的泥土气化发生，坚实的平面像是给某个球形怪兽狠狠啃了一口。 然而不够，远远不够！ 恶魔身上的伤口每每在极速自愈，而女人已如烛火，将燃烧殆尽！ 到此为止了么…… 女人最后展开一个庞大的领域——一个能量护罩，将自己和梦魇笼罩在内，将十公里外的两人隔绝在外。 女人对着镜头翕动嘴唇，说着什么，没有声音发出，周围的一带都在女人自己的高温影响下成了真空。 不过镜头外的人还是“听到了”女人在说什么，她说了三个字，只是三个字。 “轰隆隆”的背景音中，女人的脸逐渐明亮、清晰，又逐渐模糊，直至被光填充。 ………… 银幕前，宽大的海绵坐椅里，男人吸着冰冷的空气，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 他完整地目睹了一场未来！通过电影的形式！ 零号没有在观影期间做出任何僭越之举，虽然他有好几次想捏碎座椅扶手、再将塑料渣子全摔在女孩的俏脸上。 他无法理解女孩的恶趣味，还是说另有图谋，但他亲眼目睹了心爱之人的死。 “活下去……”零号嘴里低喃起女人最后的台词，可笑到爆表的台词，挤出一个应景的无比难看的笑。 呵，真是个傻女人，傻透顶的女人……想想你至今以来对男人的不假辞色，想想你的光明前景，想想你热爱的你留恋的，想想期望你活下去的万千方舟民众！ 你怎么能……死了呢…… 我的命一文不值啊！ 女孩伸着懒腰，心情看似轻松愉悦：“果然男女来电影院，就该看飙泪感情戏啊。电影实在太棒了！” 零号：“……” 女孩侧目，揶揄着开口：“呀呀，没想到呢，我还以为是哥哥单相思，结果竟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呢~难怪哥哥肯为她死心踏地！” “这用不着你管！”零号吼出声，他前一秒还平静的神情，现在狰狞宛若暴怒的雄狮。 女孩吓坏了，身体倾后纸桶子往后一丢，那表演得有多浮夸就不说了，反正那双眼睛瞪得直直的。 女孩靠着座位右侧的扶手，轻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样子：“哥哥好吓人，不就是看了场电影么，用得着这么投入？” 零号对“这场电影”有所揣测，只是有些难以相信，在未得到女孩答复之前，他不敢妄下断语。 “那是……未来么……”他惴惴不安地问，声音很轻，生怕女孩反手给自己个“yes”，那他一定拼死也要让女孩脸上挂个彩。 零号双拳紧握，这一刻他是个精神濒临崩溃的暴徒。 “那不是未来！”女孩很干脆地否定了。 零号如释重负地松了拳。 “那是一种可能的物质状态。”女孩又说，“我们不说未来，因为时间不能倒流。” “一种可能的物质状态……时间不能倒流……”零号静下心来反复揣摩女孩的话，难以理解，但只听女孩话里的意思，夏雨晴还是有可能会死？！ 零号握紧了拳，尽可能猛摇头来驱散自己脑子里洞生出的可怕想法。 她一定能活下去的，女孩保证过能让她活下去的……女孩是无所不能的恶魔啊！ “哥哥不理解理所当然，因为你们还没有‘时间是物质’的概念。”女孩说。 “时间是物质！”零号惊呼。 “时间不只是物质，它还是宇宙中最廉价的物质！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推动物质状态。”女孩又说，又是一句令人费解的话，话语间自带傲慢。 廉价的物质……记得女孩电影开始前提到过…… 推动物质状态…… 零号一个头两个大，不过他对这些才不关心——宇宙奥秘关他屁事，他只想救个人！ “哥哥刚才看到的，是时间推动下物质状态的一种可能，但那不代表未来本身，因为未来还没发生。没有发生，却一定会发生，因为少了变量，没有变量，物质状态就是确定的。”女孩说。 零号完全没听懂，他问了最关心的问题：“既然没有发生，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按照哥哥的理解，是未来。”女孩笃定地说。 零号差点上演精神分裂，他低吼：“那夏雨晴呢？你说了能救她的！” “这是我将要说的重点！”女孩郑重地说，“时间为什么廉价，因为它仅能左右没有变量加入的物质未来，物质运动一旦有了变量的加入，时间，或者说‘未来’就可轻易改变！不得不提一点，灵魂是存在的，且它的维度高于时间许多许多！人类为什么会错以为时间可以逆转，因为人类有灵魂，灵魂本能地对时间不屑！我可以告诉哥哥的是，灵魂就是那个能轻易改变‘未来’的变量！在灵魂的影响下，物质运动没有规律，物质状态的可能没有规律，但物质的未来一定只有一个！因为排除灵魂的干扰，整个宇宙都是可计算的！没有平行宇宙，没有过去未来，只有当下！只有现在！”女孩神色森森，“我现在想问哥哥的是，哥哥是否愿意成为那个变量，还是说，眼睁睁看她去死？” 零号被女孩一连串的话顶撞得有些懵，他抓住自己脑中唯一闪过的灵光，问：“如果我提前逃走了呢？” 电影里的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由于女孩把他叫到了梦境里，这是夏雨晴留下战斗的原因。 如果他没有被梦魇抓到，夏雨晴就不会为了救他涉险，也就不会死了。 没有蛋，也就没有了鸡。 “呵。”女孩讽刺地笑了笑，“哥哥以为自己是谁，还能躲得了一个ss级天启兽的追踪？它是猫，你就是瘸了两条腿的老鼠！” “……它没有理由针对我。”零号表示反对，“如你所说，我只是一只老鼠！” “哥哥是老鼠，但趴在哥哥身上的那位可不是。”女孩提醒。 零号懵了：“那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女孩耸肩，“我们俩看起来很像么？” 这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像指着自己的照片否认说别傻了，我蹬的拖鞋都比这家伙身上穿的衣服贵。 零号看着梦里梦外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冷峻地点头。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俩人根本是换了件衣服的关系，哪怕放游戏里显示的也是“服装一”和“服装二”。 “这个……哥哥应该知道‘雏鸟效应’？和那个相似，我原本没有形体，难得见一个哥哥喜欢，我也喜欢的模子，就借用了下。我总不能变成乐高高达？男男我也无法接受啊。”女孩摊手。 零号没搞懂女孩后两句话的意思，他的关注点在前面，“我没有喜欢。”他矢口否认，几乎本能。 女孩似笑非笑：“哥哥不喜欢，怎么想亲人家呢？” 零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也许是心虚：“既然你不是她，那她又是谁？”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神明全知全能也不是这样用的，何况我根本不关心蚂蚁的编号。”女孩变出一桶爆米花，想了想，又改换了一杯可乐，“我能告诉哥哥的是，她是s级，这是你们俩被那傻黑个发现的原因。” 女孩吸溜一口，舒服地“啊”一声，像个喝了小口高粱酒的糟老头子。 零号一惊，有些意外又有些理解了。搞了半天，是他好心办了坏事，随身带了一个“强者互感器”，夏雨晴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而死。 “我要救她！”零号站了起来，彻底失去耐心。 女孩说了很多，又是时间又是变量，对于科学迷来说或许是场革命，但对于高中毕业的他来说不吝牛嚼牡丹。不理解没关系，只是他在这个神秘的空间多呆一秒钟都是煎熬。 “哥哥不问要付出什么代价了？还是表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女孩微笑。 女孩笑起来直像个小恶魔，会食人心的那种。 “我什么都没有，你想拿什么拿去好了。”零号说。 “要是我想要……哥哥的贞洁呢？也给吗！”女孩杯装可乐一丢，两眼放光，活脱脱褪去可爱外表成了一只狡黠的小黄鼠狼。她凑近了些，大有零号说“好”就扑上来对着零号的糙脸乱啃一通的意思。 看样子不是在演戏…… 零号整个人呆住，脸在下一秒如火烤的面筋那样扭曲。 他做足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可没想到会晚节不保！才看完夏雨晴为他赴汤蹈火矢志不渝的悲情戏码，后脚就要当着她未凉的尸体出轨？ 这…… 天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神明？他可从没听说过！你果然是恶魔才对！ “你的神明格调未免太低了！”零号想借着讥讽的名由脱身，他话出口后才知道“悔”字怎么写，主要是没料到女孩无耻之尤到这般程度。 “耶？哥哥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都行的么，怎么现在反悔了？”女孩嘟囔小嘴，揪了揪自己一身华贵的黑天鹅舞裙，“我也不差嘛，就是小了点。” 停停停，这是你能说的么？别没法播出！ 零号要命地皱紧眉头：“用我的命，不行么？” “呵。”女孩笑声里有些轻蔑，“哥哥太抬举自己了，我要哥哥的命干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 女孩的话有侮辱的成分，但某种程度上说的又是事实，相比夏雨晴而言，他的命的确一文不值。 人家是大小姐呀，而他是农场工啊！真要信了说众生平等，那才是活见鬼。 “我是神明啦神明……”女孩挥挥手，“哥哥可能不了解神明，但我想说，我不在乎任何事物，只在乎既定的命运，我的命运。哥哥就是我的命运！” 命运…… 零号不怎么喜欢这个词。曾经他问过夏雨晴为什么选择他，记得那时夏雨晴也说了“命运”二字，零号认为是夏雨晴在敷衍他。 扯淡！人家许仙好歹救过人家白娘子一命，说命运无可厚非。他们呢？相遇简直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写进恋爱教材里都是角落不起眼的位置，硬要强扯命运关系也是许仙和法海，而不是许仙和白素贞。 “神明也会受限于命运么……”零号茫然看着女孩，双拳不由得握紧。 “哥哥又错了。”女孩抱拢双膝缩在座椅里，同样看着零号，“越强大的人越会相信命运，反之，弱小的人不会信。强者，他们的双手可以创造一切，他们的力量可以左右一切，一切，尽在他们掌中！然而纵使强大如他们，亦有不能改变的，譬如时间，譬如生死，譬如一些别的什么东西。这些无法用力量改变之物，不解释为命运解释成什么？巧合么？强者的世界里没有巧合！” 女孩赤着的两只小脚互相揪着，说不上的惫懒。可是女孩神情严肃又认真，一对眸子明亮，像是十五的月，又像是……路灯下直直盯着你的猫！ “哥哥还是太弱了。”女孩淡漠地说。 零号像被人戳破了心事，面容再一次扭曲了。 他理解女孩的话，但他不认同。 强者相信命运？呵，那就是他们还不够强！ 有了力量，什么命运不能打破？生而强大就在那高高在上点评，像他一样弱小试试看？当每个人都能用脚踩你、每个人都能笑话你的时候，你再来谈命运，看看你是愿意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是“命中注定”？ 当然不能相信命中注定！有了力量，他想要什么自己就能抢过来！ “够了！” 零号像条被雨淋湿的鬣狗那样吠叫。他承认他弱好了？他承认他一无是处行了？麻烦您行行好，赶紧帮忙救人，我纳头拜在您面前，喊您一声祖宗可否？不要再剜我的心了好么？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啪！”女孩清脆地一合双掌，“哥哥有三分钟，只有三分钟，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时间。别问为什么，哥哥很弱，弱者抵挡不了力量的侵蚀，那些有了力量都争当做好人的只是理想主义者，真正有力量者他们首先最想做的一定是坏事。世界不是由好人组成的，而是由想当好人的坏人和被迫当好人的坏人组成的。当力量失控，坏人也就原形毕露，脱去西装变得丑恶和满嘴獠牙。哥哥会变成一头野兽！” 女孩跳下座位，仰面看着零号的眼睛说：“哥哥，请相信，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哥哥的敌人，我会把他们全杀光！” 女孩扑到零号怀里，将零号紧紧抱住。 零号怔立当场，任女孩收紧了双臂。他窒息了，并非是心乱如麻那种窒息，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忘记了心跳，忘记了呼吸……迄今为止受过的伤留下的疤痕都被这一个拥抱抚平。 妹妹……哥哥…… 零号这时才注意到，女孩自见面起就一直以“哥哥”来称呼他，就好像……他其实拥有这个妹妹很久很久了，只不过他在某时某刻把这个重要的妹妹给遗忘了。 可是什么时候？他老爸应该没有出轨才对，还出轨外国人…… 零号低头审视女孩的一头金发，有些愣。 啊，也不对，她不长这样，自己还在做梦来着…… 先不管这些，救夏雨晴要紧。 零号看着老式电影院逐渐崩解，成旋转飞舞的几何边形碎片，好像在看一只只振翅中的蝴蝶。 他正在返回现实！ “对了哥哥，切记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哦，不然……我可是会吃人的！” 女孩仰起小脸给了零号一个乖巧可人的笑，反馈到零号身上却是寒冰锥骨似的冷。 什么妹妹，什么哥哥，女孩只是一个恶魔罢了。 …………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 夏雨晴来到梦魇面前，相隔着梦魇百米对空喊话。她的神态、动作，甚至开场白都改变了，与零号在电影院里看到的完全无一致。 相同的是，她两次都回来了，未来某种程度上按着编好的剧本在走。 夏雨晴脑子过电一般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每一个画面过后，她都要骂自己一句傻逼。 思来想去，两人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拼命。你要说他们之间要是有几个温馨感动的画面还好，可是她几乎将脑子翻过来了，找到的除却平平淡淡，就是无聊透顶！ 一个木头男人，哪有几个花花肠子呀？他甚至不会哄你开心，连塑料玫瑰都没给你送过，连你生日都得你亲自去提醒。 生日那天，你还得自己买好蛋糕，提着生日蛋糕像提着一壶酒那样去找他，说，“哥们儿，今天是我生日哦，我请客。”大拇指往后竖起，一副咱今晚不醉不归的架势。 好嘛，朋友关系无疑了！ 如果不是那老家伙对她贼心不死，他们俩关系前景一定大好，上了餐桌喝点酒就能交心。也用不着每次见面都得酝酿情绪，到底是说“你吃了吗”，还是说“好久不见”，或者肉麻一点说“我想你了”。 嚯嚯，真是特么的一段孽缘！ 夏雨晴不由得凄凄一笑，心想着臭小子，你欠老娘欠大发了！ 夏雨晴悔不当初，自己要是找个小白脸多好，像盆栽一样摆在家里，给口粮给点阳光就能活。免得整天往外边跑，还尽往危险的地方跑，不省心的样子哪像前男友啊？简直像自己生了个混世魔王，人还没到中年呢更年期就已经犯了。 你说你一个低级跑那么危险的地方来干嘛？西伯利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每次让老娘找你的尸体好玩？都几百岁的人了还搁这玩叛逆！ 夏雨晴胡思乱想，同时等待着，手指紧张地轻微发颤，像在拨动无形的筝弦。 她算定梦魇无法躲开攻击，问题是她自己能不能躲开。朱雀枪速度太快，她虽然能接到朱雀枪回馈的警示，但一个一秒窜出去四十多公里的玩意儿，警示有个屁用。 要靠直觉，在死亡的冰冷感刺到眉心那刻，把脑袋偏出去！ 一个黑影从底下蹿了上来，忽然挡在夏雨晴面前。 “干什么啊？”夏雨晴懵了足有半秒，时间允许的话，她还会像抹镜片一样擦擦眼睛。 喂喂，兄贵您走错片场了？话说您什么时候学会飞了？ 不等夏雨晴说“滚”，身影快速向后的左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夏雨晴刚想要发出抗议，再给这不知趣的男人脸上呼一巴掌，强横的冲击力由她小腹爆发，轰碎她腹部的铠甲，推着她像流星一样疾速撞出十几公里外，猛地扎入一捧快速升起的烟尘中。 “碍事。”身影淡淡地说，并向下看了一眼。黑暗从下往上将睡裙少女裹成一个球，黑球被几乎以同样粗暴的方式扔了出去，正是夏雨晴被送走的方向。 朱雀枪后001秒由前方刺来，太快了，目标是男人的胸膛。 朱雀枪随后贯穿男人的胸膛，但只是男人留下的一道残影。男人真身早已经侧移了出去，速度快得让光都来不及在他身上形成反射，他甚至还有时间去握朱雀枪的枪身，但随即像抓了一条蜕皮的蛇，手里只撷取到一把快速滑脱的火花。 夏雨晴从烟尘中立起，还没来得及惊怒，一颗黑球正对着自己脑袋砸来。 “xxxx（无法输入文本）！”夏雨晴接住黑球的同时，也接住那名少女，少女落到她怀里，安然无恙。 “真漂亮……”夏雨晴忍不住对女孩发出一声赞叹，把到嘴的脏话遗忘到九霄天外去了。 女孩大眼睛定定瞧着她，主动将她搂紧，往她怀里缩了缩。 夏雨晴心怦然一动，眸光似水波荡漾。 这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还是天使么？嘿嘿。 远方战斗开启，轰轰声像有大片雷霆撕裂天穹。 夏雨晴凝望出去，双目充斥着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些惊悚。 她要是眼睛没瞎，刚才的家伙是零号？那个废物家伙？d级大战ss级……天啊，上帝你是出门忘吃药了！ 夏雨晴不得不思考到底是自己晕乎了，还是老东西已经被大能夺舍…… 夏雨晴回想刚才把自己推出去的强横力量，轻易粉碎她了的战甲。那可不是一个d级的家伙能拥有的东西，狂暴像洪水，却又像涓流一样漫过地头田间——她在那一击下没受任何伤，伤的只是战甲。 事实说来她的战甲早在承受了梦魇的攻击后千疮百孔，像被蛀虫咬过的木板，会崩碎在情理之中。 话是这样说没错……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夏雨晴这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凉飕飕的，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战甲里的战衣一起在那家伙的一击下成了碎片。 好小子！敢碎老娘的衣！这事儿没完！ 第14章 失控 天幕下，枯槁的身影深吸一口气，随着身影的呼吸，整片夜空都在轻微振动，元素暗流在空间罅隙中流走，往身影身上聚集。 零号身上的伤口在以一个诡异的速度自愈，皮、肉、骨骼，几乎是争先恐后包裹在他空荡荡的右手上。他重新变得饱满，紧身衣勒紧块垒分明的肌肉群，像是按压几十头暴躁的凶兽。 他如梦中一样焕然一新了。 没有开场白，没有互相挑衅，如同一条道上相对着走来两条公狗。 两个影子加速，冲撞，墨迹溅射飞舞，他们狂乱地撕咬，彼此线条暴力纠缠。这是一幅水墨画，泼墨积墨、线条笔走龙蛇、墨迹或浓或淡，其中看似大师手笔，实则是两个疯子挥毫。 常说天才与疯子家只隔了间精神病院，不无道理。 他们用暗物质裹着的拳头对轰，你追我赶，狰狞同时浮现在两人……不，是说一人一兽，或者两头野兽脸上。他们上抵云层，下达大地，双方的残影遍布天地间。 黑色的风到处刮，物质在黑风中不断崩解。天空时而晦暗，时而明亮，宛若上苍震怒其阴晴不定的脸色。 上苍在恐惧！ “力量”，零号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词带给他的充实感，他仿佛无所不能，天地也要在他的力量下黯淡失色，在他脚下颤抖！ 什么是时间？他不知道，什么是空间？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两者皆在他的掌中，翻掌间万物皆可覆灭。 他获得了操控维度的力量，而他手掌中的便是维度。 他此刻已如巨龙俯瞰人间！ 他推了夏雨晴，破天荒的头一次，胆子大到连他自己都不敢想。他其实想来个标准英雄救美场景里的公主抱来着，但想想有些傻，实际真不能照电影里的演，他多花费个01秒和夏雨晴对眼神，就有可能双双身首异处。 不过别说，推这一下心底贼痛快，喝酒什么的比不了。 难怪女孩说力量会使人迷失，迷不迷失零号不知道，他知道现在即使天王老子在他面前，他也敢伸出巴掌掴那老小子的脸！ 除开沉浸力量外，零号还感受到了至深至暗的暴戾、嗜血的兴奋，有种仇恨啊、愤怒啊、悲伤啊，统统发泄掉的冲动。 发泄过后，就只剩下了兴奋，如同呷了血的野兽，露出长而尖的犬齿，双眸通红爬满血丝。 双方越打越狂，直到他们各自随手丢出去的攻击都能湮灭一座小城。 天幕漆黑，狂风大作，粒子辐射欢腾。 s级已经能缔造天灾，ss级……那是天灾中的天灾！天穹撕裂再被撕裂，黑暗的狂龙一条接着一条，放眼望出去，那片二十公里直径的地域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恶魔的魇地，浓郁的黑暗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从头凉到脚心。 零号向前抓取，黑暗也好，天地也好，空间也好，都在他这诡异地一抓下崩塌，成破砖烂瓦。 什么是力量？这才是力量！狗屁命运只会挡道！ 梦魇像是落到了巨兽的口里，且那头巨兽还猛地咀嚼了两下，骨节错位声连连爆响。 梦魇脱出时像个漏了的血袋，浑身黑色血液飙射，好不狼狈。这是它首次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像是一台大型绞肉机里走了一遭。 黑色恶魔残忍地笑起来，嘴里吐出两颗带血尖牙，它猛地扇动恶魔翅膀，消失在空中。 掌控暗物质的家伙都是忍者，ss级更是“忍中之王”，只是可惜，这位忍者王选错了对手。 “你会笑不出来的，呵。”男人往后甩出右手，看得见的黑刃平切出去。 黑刃看似很慢，实则很快，它平滑地切开空间，将途中接触到的物质一并切开，其中包括微粒。 分子键位断裂，原子结构崩溃，天空中多了许多骤然展开的物质膜，像是一众细胞在画家笔下张开了口。它们生动起来，在慢镜头下，呈现缤纷色彩，逐渐占据天空。 让科学家都很难解决的物质“气化”过程同步发生，微粒膜在某种未知的规则下，如干冰暴露在烈日底。 能量爆炸发生，光粒子开始喷薄，整片天空俨然成了一副巨大的灯幕下的油画。 梦魇跌出藏身空间，它再次受伤，黑刃切过了它藏身的那片时空，把一切一刀两断，包括它的双腿。它笑不出来了，小腿渗血的断面像镰刀割过的韭菜。 零号五指收拢，刚展开的粒子膜像花瓣一样收束，色彩搅和在一起，诗意的油画变成了磨坊里的大染缸。 空间亦受到影响，严重的三维扭曲发生，远方看过去那一片地域都成了上下浮动着的海市蜃楼。又像是怪兽蠕动着的胃！ 梦魇在色彩爆开的同时蹿逃，一分为三，分三个方向边潜行边加速。它此前失去了双腿，不过新的双腿立刻长出来了，在逃的三个暗影都体躯完整。 看样子单纯的切割伤对梦魇构不成威胁，除非削去的是梦魇的首级。 “分身术？有意思。”男人同时运用了“分身术”，不是三个，是三十个！三十个影子从他背后钻出，像是三十个鬼魂，每十个鬼魂缠住一个梦魇，三方打得难解难分。 男人在虚空中闲庭信步，随手取握一把黑暗凝成的长枪。 男人惬意地将长枪投掷，死亡的冰冷成一条直线，无视空间阻隔将第一个梦魇洞穿。 黑色恶魔成好像掉到了水里，浓墨晕开。 “一个……”男人低声数着，紧接着是第二把黑暗长枪破开粒子乱流。 “两个……”第二个梦魇消失。 只剩下一个梦魇，最后一个，那个才是它的本体。 “看样子我的运气很糟。”男人耸耸肩，投出第三把枪。 第三个梦魇“嘭”的轻声爆成一团烟雾，仿佛是小丑变了个把戏，而小丑本人正在看不见的角落对男人发出嘲笑。 “哦……”男人恍然大悟。下一刻，尖锐的爪子撕破男人的脸，将男人从上至下剖开。 梦魇看着成裁断纸片的男人，以及自己爪间缓缓化开的黑雾，微微一愣。 男人立身高空，淡漠地俯瞰凡尘。他看着自己脚下的海市蜃楼，缓缓伸出右手，手心朝下，倏地，一个直径十公里的黑球将海市蜃楼包裹。 男人缓缓收拢五指，每收拢一分，脚下的黑球就缩小一大圈。待男人完全将右手握住，黑球就只剩下棒球大小，缓缓升空到男人面前。 地表出现一个巨大的弧形剖面，类似月面上巨大的陨石撞击坑，只不过全程没有撞击声，安静得就好像有个巨大的幽灵冲地面啃了一口。 男人接住那颗纯黑的球，握在手心，眉头轻皱，“逃了么……空间的力量……”他低喃。 男人看向一个方向，随手将黑球甩出。黑球沿一条弧线划至远方，在天尽头爆开，内里极度压缩的物质纷纷出逃，一个宇宙大爆炸的微型模型就此诞生，物质和光往外争先恐后，乱流在西伯利亚上空形成了一个直径超五十公里的台风眼。 ………… 夏雨晴看着远方飓风掀起，内心比那紊乱的气流还要无法平静，光粒在她无瑕的脸上跳跃，映现了一丝落寞。 他变得那么强了…… 夏雨晴紧了紧抓住女孩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一直以来，她都在扮演大姐头和妈妈的角色，那是因为她比他强啊，能像大姐头那样罩着小弟，能像妈妈一样护着孩子。 可是有一天，小弟成长了，孩子长大了，变得不需要她了…… 夏雨晴内心劝到自己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就是嘛，只有比她强才能做她的绯闻男友嘛！ 可是这种落差感是怎么回事？好哥们飞黄腾达，作为“好哥们兄弟”的她心生嫉妒？ 屁嘞！ 夏雨晴嗯嗯点头，心里想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不是做某人小甜心的料，一想到有一天某人比她强了把她捧在手心的样子，她就直犯恶心，没当场呕吐就算不错了。 原来那心情不是落差……好，就算是落差又怎样！老娘就是要比他强！就是要处在绝对之上的位置！ 感知到身后有人，夏雨晴拉着少女的手回头，挺起胸膛，一句话撂下去：“不错嘛，有点本事，是最近吃鲱鱼罐头吃多了？” 夏雨晴说了一个方舟流行已久的梗。 早期，方舟没有陆上畜类可食用，蔬菜水果也没有，吃的最多的对市民们来说最物美价廉的食物，就是鲱鱼罐头。方舟如果有人说自己没吃过鲱鱼罐头，那么那个人铁定是装13。 此后，随着各类食材丰富，鲱鱼罐头才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不过鲱鱼罐头在方舟市民心中始终保留着神圣的位置，因为它陪伴了一代又一代方舟人走出困境。 至今仍有人迷信鲱鱼罐头能给他们带来好运，尤其是现代年轻人，为此，学校有每年为高考生发放鲱鱼罐头的传统。 夏雨晴显然是在调侃。 “嗯？”夏雨晴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原本脸色阴沉的家伙，此刻竟然在笑，笑容里，掺杂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眼睛里同样是。 这样的笑和眼神夏雨晴见得多了，第一眼见到她容貌的男人多少都会流露——那是发情野兽该有的神情！ 男人逼近一步。 “你笑得真难看！”夏雨晴后退一步。 夏雨晴沉下眉，她惊讶于自己竟然后退了，在这废物面前！ 夏雨晴松开了少女的手，左手背在背后，一团火暗中捏在了手心。 “老家伙，听得到我说话？”夏雨晴喊了声。 野兽扑了过来，喉咙里有充满欲望的低吼。 夏雨晴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火甩出，看似一个火球，在经过短短十米的加速后，俨然变成了一颗燃烧的陨星！ 陨星完美撞击了男人的正面，形成的火海别说对付一个人了，用来烧烤头猛犸象都完全足够。 只是陨星好像威力欠佳，没能把那个魁梧的身影撞飞，人形影子一瞬冲破火海，像头人形暴龙大踏步踩碎地面而来。 “啧！”夏雨晴右腿猛地发力，就要带着自己远离地表。她没能逃离，男人抓住了她的脚腕，巨力一瞬间捏碎了她脚腕处的铠甲，并把她奋力甩向地面。 “嘭！” 夏雨晴背部狠狠扎在了地面，不知什么岩层结构的地面四分五裂，男人就此骑在了她身上，并死死按住了她仅有的一只左手。 夏雨晴唤出头盔，跟着一张流淌涎液的大嘴咬在了她唇部铠甲上，直接咬下一小块。 夏雨晴吓了一跳，心说您牙口真好，这也啃得了？ 夏雨晴一个头锤，“咚”的一声巨响，响声传至两公里外，换来的是她自己头晕脑沉，外加额部铠甲皲裂。 喂喂，你的脑袋是超立方材料做的！ 眼见那张恶心的嘴又向自己啃来，夏雨晴双眼霎时红光一片，高热激光顺势就滋了出去，超千万度的射线直接熔化了铠甲，冲击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像是被高压水枪冲洗了会儿脸，扭头跟个没事人一样，连眉毛都没烧焦。 夏雨晴傻了眼。 男人低头，眼底涌现更深的暴戾和更疯狂的欲望。 夏雨晴暗道糟糕，她不痛不痒的攻击反而激发了男人的凶性。 然而夏雨晴也不是好脾气，别说她现在是天启者了，就算是普通人时，也没人敢强动她。别人暴力，她比别人更暴力！高中时她就有用自己的命换轻薄自己的家伙一辈子牢狱之灾的觉悟了，更别提现在！ “艾娃！朱雀！”夏雨晴下令。 夏雨晴的铠甲看似千疮百孔，但该有的功能都在。朱雀枪返航后，被夏雨晴重新收纳回了脊椎装甲里，现在夏雨晴下定决心要把朱雀枪重新唤出来，用锋利的枪头把骑她身上的家伙戳一万个窟窿！ “抱歉，小姐，您的体位不太好，朱雀被您自己压着了，直接释放会首先洞穿您的后脑。”人工智能发声说。 体位？这是你该说的词么！ 夏雨晴陷入深深的绝望中，而男人的其中一只咸猪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腰，夏雨晴一阵电流过脑，这才想起自己小腹空荡荡的，什么防护都没有。 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灼热的呼吸离开夏雨晴布满坚甲的脸，快速移往下，钳住夏雨晴的左手同时放开。 夏雨晴马上就感觉到有湿答答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肚脐上，像是一块表面有些粗糙的蘸满史莱姆黏液的海绵。 去特么的！老家伙在舔她的肚子！ “咿！” 咿你个头！别发出这种让人误解的声音好么！像个柔弱易推的小娘子那样！ “砰！”夏雨晴把刚脱困的左手甩了出去，拳头正中男人太阳穴。 男人无动于衷，两手把夏雨晴抓得紧紧的，让夏雨晴感觉自己腰都快被抓断了。 夏雨晴对自己的腰挺自豪的，此情此景倒是希望自己的腰粗上一些，最起码不要让死男人抓得那么轻松，好像蛇被掐住了七寸似的。 “砰砰砰！”连续三发重拳，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量，震荡波让附近的灰尘都扬了起来。那架势，可不止让身上的痴汉滚开那么简单，而是切切实实想杀了他。 “滚开！！！”夏雨晴无能狂怒，觉察到什么后扭头，一对金色眸子正幽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不是不是？她不仅要在荒郊野外迎来自己的第一次，还要在这般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别说臣妾做不到，就是太后女皇来了也做不到！ “艾娃！艾娃！”夏雨晴急切地叫起来，她现在能支起上半身了，就差一把能破开男人防御的武器。 “抱歉……小姐……毁了……”人工智能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彻底没了声音。 “……”夏雨晴愣了愣才明白是她自己情急之下把面甲毁了，这时候铠甲的交互功能终于熄火。 这可真是自作孽！ 夏雨晴心急如焚，却一时没了法子。 这时候，强有力的右手像柄鱼叉叉住了夏雨晴的脖子，再次把夏雨晴按在地上。 男人已经不满足夏雨晴的小腹，左手开始剥夏雨晴的胸甲，那力量轻易地让铠甲形变，撕裂粉碎。 夏雨晴心下慌乱，更多的是愤怒，她狠下心，修长矫健的右腿往上一撩。招式名称懂的都懂，情非得已，夏雨晴真不想动用这既伤人自尊又歹毒的招式。 然而紧接着夏雨晴一愣，她好像踢中了，又好像没踢中……自己好像踢到了凸起的钢管上！ 尴尬的人换成了夏雨晴，她难以置信，心中疯狂呻吟起来。 我的天啊，你的身体未免也变得太强横了？还是说这玩意儿就是这个硬度？三百年单身汉的硬度？ 男人也是一愣，对夏雨晴狞笑了下，一口咬在夏雨晴的还剩的胸甲上，“咔吱咔吱”，像仓鼠咬坚果壳。 夏雨晴羞愤难当，银牙欲要咬碎，她彻底愤怒，而因此引发的后果非常可怕。 密集的金线从夏雨晴的心脏部位攀爬至她全身，夏雨晴闪烁起来，已然像定时炸弹那般开始了倒计时。 她要把自己连同身上的家伙炸飞！ “想要老娘的身子，那得看你有几条命！” 夏家女郎刚烈至此。 虽然有点对不起旁边的小家伙，但夏雨晴意以决。也不是非要到自杀的程度，要是她把自己炸个半死老家伙还生龙活虎，那她也认了。 正欲将自己引爆，身上的家伙忽然软了下来，趴在她胸口上成了头死猪。 夏雨晴愣住了，推了推身上的脑袋：“喂，别装死。” 脑袋没有反应，被推得只是晃晃。 夏雨晴眼神狐疑着，慢慢散去了体表金线。她把身上的家伙推开，站起来，厌恶地盯着，抓了把肚子，一手的口水拉着丝从她指尖滑落。 夏雨晴表情抗拒，忍不住干呕了两下，身上燃起火把自己消毒个透。 她一言不发，深深看了男人一眼后，连踹男人三脚。 “哼，到底是个没用的废物！” 循着微弱的能量反应，夏雨晴锁定了自己的右手。 真幸运，两个禽兽打半天，自己的右手还在。 夏雨晴找到右手，花了几分钟接续上，遂后不停留，带着两人离开。 第15章 男人和女人 “哥哥，做坏事的时间结束了喔~” 零号昏迷前听到的话，那时他已经完全失控。 他终于明白了女孩不是无的放矢，暗自嘲笑自己“薄弱的意志”。 好家伙，他竟然想把夏雨晴给…… 索性没把事情做到最后……不，应该是可惜没把事情做到最后！ 她皮肤真好，白皙赛雪，还像雪一样冰凉凉的；小腹平坦，紧实又光滑；小肚脐精致，根本无从想象一个人为造就的生理结构能诱人到这种程度，零号仅能感谢帮夏雨晴接生的外科大夫。 鼻尖似乎还停留着浓烈的百花香……舌苔上是令人一辈子难忘的爽滑感……像是舔了一块撒了花蜜的冰…… 嚯，自己成了哪门子文艺青年哟，屁的撒了花蜜的冰！ 回想起那时，零号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犯罪分子手戴镣铐时也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是知道的、清醒的，身体没有酒醉的迟钝，反而每一个感官都极度清晰敏锐。 他能听到夏雨晴激烈的心跳、感知夏雨晴血液流动的速度、以及感受到她急促且灼热的呼吸……她的不安、她的反抗都令他无比兴奋，甚至于“观战中”的少女，都成为了他兴奋的点。 他无从操控自己的身体，每一个想法都付诸行动，行为受欲望支配。 野兽，他成为了一头野兽，理性丧失，但无比愉悦！ “淅淅沥沥……” 卫生间里传来花洒声，想象纱一样的雾气下，两具素体若隐若现，水流滑过她们凝脂一样的肌肤。 零号早醒了，并且意识到自己在一节列车车厢里，列车正在返航。夏雨晴带着少女正在洗澡。 呵，洗澡啊…… 零号有些燥热，只不过因无聊的想象把少女也带上徒生了些罪恶感，血液很快变冷。他躺在沙发上，安安静静，闭眼装昏迷。 一小时后列车就会到站，到时候他可以像丧家犬一样夺门而出，溜之大吉。 为什么要逃？ 废话，不逃还能留下来挨打不成！想想一个男人打不过女人那得多丢人，脸上全是拖鞋印子。 零号没能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任何力量，那种“巨龙俯瞰人间”仅是昙花一现，随手震天撼地仿佛梦中痴想。他又变成了那个躲在公主殿下背后等保护的衰仔了，低头跟在公主殿下后面像条被无形绳子牵着的狗。 这怎么能成？他一米九大高个子，虎背熊腰！怎么能做狗？ 被骂怂蛋也总比做狗强，今儿他还非逃不可了。 至于女孩的话…… 零号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女孩，不过夏雨晴会处置的，她处理这些事来得心应手。 只是，交给夏雨晴的话…… 零号不太想把女孩交给夏雨晴，那女人问题挺多的，在外仙气飘飘只是在演戏。 另一方面，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女孩和梦中少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不仅是如梦中少女解释的那么简单。 零号在思考中度过了半小时。 平静的半小时…… 漫长而又短暂的半小时…… 女人洗澡时间可真长啊……零号想象不到两个连皮肤屑连汗腺都没有的家伙，有必要洗那么长时间，好像洗久一点就能变干净似的。 卫生间门打开了，审判长带着人证少女踱正步裹香风而出，威风凛凛。 零号是这样想象的。 …… 夏雨晴哼着轻快的调子，慢慢捋干头发，她的头发很容易干，水分子附着力低，吹风筒什么的用不上，洗澡时都不用特意绑头发。她以同样的方式帮女孩弄干头发，牵着女孩蹬着清凉人字拖鞋走出卫生间，双足十个指甲盖鲜红如十颗鸽血宝石。 这是夏雨晴的私人车厢，每一列海底列车的最后一节都有这样的一个车厢，相同的配置，仅存放夏雨晴的私人物品。 大小美女来到小客厅三件套的主沙发上坐下，刚出浴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车厢内很安静，他们像是已乘着海底列车驶入了太空。 正前面柜子上的一个机械摆钟摆针轻轻摇摆，嘀嗒嘀嗒声严谨而富有节奏，像是听老屋廊沿滴下地面青石的雨滴。 女孩穿着夏雨晴的白衬衣，长长的，可以当裙子的那种。裤子是夏雨晴平常穿的休闲西裤，裤头扎紧，不过对女孩来说同样松了点，夏雨晴用一条懒人皮带帮女孩固定。 懒人皮带，一种环在腰上通过贴衣钉扣固定裤头的皮带，往往很紧，不过使用起来很方便。它未使用时硬直得像柄剑，使用时却只需要往腰上轻轻一拍，皮带会自动环腰上，像条蛇一样收紧。 有的设计公司会给这类皮带增加指纹锁，算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保护女性安全。 女孩穿了夏雨晴的衣服，给人“小大人”的感觉，另类的可爱。夏雨晴很喜欢。 夏雨晴同样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长裤，居家味很浓。不过很普通的穿着，穿在夏雨晴身上一眼看过去却诱惑无比，微微敞开的v字领子，说飒说随意都行，但总之让人移不开目光。 夏雨晴几乎没有过于暴露的服装，少数几条短裤短裙要穿她也会先套一条裤袜。别人可能是为了美，但她无需为，更无需证明和张扬，反而需要像剑客那样敛锋入鞘。 夏雨晴瞅了一眼躺单件沙发上闭目不醒的邋遢男人，冷笑一声后摇头，她收回目光，哼唱着去取前面黑胡桃木柜子上的一套茶具。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 再不久，冲泡声，红茶香味馥郁满厅。 小客厅暂且安静下来，只剩下摆钟轻轻的嘀嗒声。 零号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心跳稳当。 不长不短的三分钟后，“小宝贝，喝一杯~”听着似某人在喂女孩喝茶，只不过用语着实暧昧。 零号眉毛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沙发内侧的五指悄然收紧。 小客厅里略过女孩细细的吞咽声。 “咔。”瓷杯放回了茶几。 “沙沙。”主沙发那里有了些动静，是衣服面料相互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嗯波……”声音开始不对劲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合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摆钟单摆晃荡的速度加快了，像是有人在上面荡起了秋千，想想叫人心惊肉跳。 “唔嗯……”品尝声，有人在舔舐蜂蜜，也许是在舔一个挤满奶油的冰淇淋。 零号霍然睁眼，暴跳而起：“夏雨晴，你给我住口！” 夏雨晴噙着女孩小嘴的红唇停了下来，回头很自然地：“你醒了？” 什么叫我醒了？你好歹有个被人撞破好事该有的神情？惊讶一点震惊一点慌乱一点可否？还是说即使被我看见了也无妨？你到底当我是人了么？ 零号看着无耻的女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更是气到理智崩溃。 人说“人无完人”，夏雨晴同样是。 什么“最完美的女人”啊、“天仙下凡”啊、“了无瑕疵”啊、“高傲的烈火凤凰”啊、“月神和雅典娜两者的结合”啊……全特么是骗人的！ 夏雨晴，这个被誉为方舟最完美女人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艺爱好者！ 什么是“花艺爱好者”？一般指的是女性间超出常理人伦的关系。该词汇是囿于方舟严禁某些词汇后诞生的衍生词，此外基于该词汇的还有花艺家、花艺艺术家、花艺大师等。 同，男性之间为插画爱好者、插画家、插画艺术家、插画大师等。 零号在认识夏雨晴时，夏雨晴已经有了那个苗头，不，是更早以前，高中的时候。 哈，知道一个美到让见了她的男人都甘愿沦为牲口的女人为什么到大学还单身甚至雏儿一枚了？理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不是公主在等真命天子，不是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她喜欢的是女人！ 什么是两人难以跨越的阻碍，这就是两人最难以跨越的阻碍！ 尤其是夏雨晴成为天启者后，你无法想象她的洁癖严重到了何种地步，反正零号记忆里，那之后他就没碰过夏雨晴的一根手指…… 人说夫妻和睦要建立在一定的肉体关系上，男女和睦何尝不是？最起码可以牵个手什么的？ 零号根本无法想象小说设定一样的的东西会发生自己身边，而最最最狗血的是，自己都爱上那家伙了，突然某个绯色的夜，格外撩人的美人醉醺醺地向心跳青涩的老男人吐露她一生最大的秘密，说的却是，“其实我是那个……那个……我喜欢的是……漂亮的女孩子……” “……” 谈个屁！史上单身最久最卑微男人的爱情故事到此宣告结束！ 之后老男人去当了佣兵，继续单身，美人逍遥快活，时不时向老男人说说近况，关心关心老男人生死。 没了。 两人维持着最平淡的关系整整三十八年，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还爱着对方。期间两人是有过几次见面，但每一次都平淡到回忆不起来，反正零号是回忆不起来。 外人看来这就是真爱啊！然而零号表示他不想要这样的真爱，他只想牵这该死女人的手！ 零号看着夏雨晴，仔仔细细盯着她看，她一点没变，岁月这把杀猪刀刮了快四十年也没刮动她的皮肤。 零号也没变，按理说一个d级早该死了，但他是个例外。 两人对视了会儿。 夏雨晴轻笑，从面前的台桌上扯了张餐巾纸，擦拭少女自嘴角流下的一滴口水：“你刚才……不会在装死？” 夏雨晴的动作多少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当你注意她的眼睛时，才发现她视线一直向下，眼帘半闭，根本不是故作慵懒，单纯是为了掩饰欲望。 她想用来帮少女擦口水的东西一定不是纸巾！ 零号看着夏雨晴，夏雨晴看着少女，老男人一颗心莫名有些烦躁。 “你最好放开她！”零号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语气不怎么好。 夏雨晴喜欢女人，这他早就知道，事到如今再摆出前男友的架势阻止夏雨晴寻欢作乐会不会为时已晚？ 吃醋？不不不，男人看女人和女人，那不和女人看男人和男人一样？自己吃哪门子的醋？理应兴奋才对！ 可是他就是不高兴，更别提兴奋了，好像夏雨晴当着他的面干这种事就是不行。 “呵，吃醋了？”夏雨晴抛给他一个趣味盎然的眼神，纸巾一丢，反而把女孩拉到了怀里，搂紧了，像对待一个等身娃娃那样，脸贴着脸。 女孩睁着眼，却也只是睁着眼，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零号按捺住，什么都没说。他一方面不知是何滋味，该说什么样的话；另一方面他是想提醒夏雨晴来着，但一想到梦中女孩最后的警告，和看到夏雨晴此刻的昏君姿态，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 这女人死就死了！ “怎么不说话？”夏雨晴胜利了一般，微笑。 零号哼了哼，没理她，愤愤落座。 “我看你挺关心她的呀，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夏雨晴媚笑，素手抚摸女孩的脸。 零号心下一个咯噔，心想女人都有第六感么？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然而事实是零号根本没出轨，他所认为的“对不起夏雨晴的事”是对夏雨晴以外的女孩子动了歪心思。 其实……这家伙对“出轨”的概念很浅…… 就在零号沉默的会儿，夏雨晴斩钉截铁得出结论：“好啊，你是吃了雄心包子胆了，这么小的家伙也敢出手！” “我……我没碰她……” 这话说得弱气的，好比在脸上写了“我在撒谎”四个大字。 夏雨晴狭长的凤眸眯细了：“你应该……没有亲她？” “没有！”零号这回中气十足了。 “没有就好，量你也仅是不小心看了人大腿的程度。” 夏雨晴放下少女，大长腿一架，女皇气势那就来了。 零号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心说我不仅看过人腿咧，我还看…… 零号悄悄看了少女一眼，有些心虚，一句话不说，等着女裁判长的审问快点结束。 夏雨晴又让女孩靠在她的肩窝里，侧脸过去嗅女孩的发香。 “有那么一秒，我以为你胆子变大了呢，要不是先前给她做了检查，确认她那层东西还在，我已经报警了。”夏雨晴说。 零号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夏雨晴说的“那层东西”是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到嘴唇哆嗦:“夏雨晴！你……你最好别太过分了！” 你说你洗澡就洗澡，为什么还带检查的？既然检查有了，其他东西…… 难怪水花淋了半小时，真以为列车里的水不要钱啊！ 零号想到了报警。 不过报警也只是想想，可能没什么用。方舟的法律对s级天启者还是较为宽容的，况且夏雨晴还是个挂职将军、况且女孩还不能出堂指证她…… 一切表明证据不足，警方怎么会信了一个d（低）级男人的“信口开河”去挑衅一枚核弹？ “激动什么？”夏雨晴翻了个白眼，“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对，才为她做了检查。” 真是找了个好理由啊……啊？那您检查出什么了？光检查出那层东西了？ 零号盯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是个s级。”夏雨晴不得不继续说。 零号没什么表示，他早就从恶魔口中得知了女孩的等级，唯一后悔的是没在应对座头鲸冲击时拿她来做挡箭牌。 “看来你知道？”夏雨晴审视零号的脸。 零号暗道声糟糕，有些惊讶于夏雨晴直觉敏锐。不，夏雨晴一直很敏锐，是他太久没见着夏雨晴了，一时安心过了头。 “没什么，只是有猜测。”零号淡淡地说。 夏雨晴不疑有他，转而问：“呐？所以呢，你是怎么遇见这个可人的小家伙的？” 可人的小家伙……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零号眉头收凝起来，摆出严正的姿态。 夏雨晴没有被吓到，反而轻笑，“你不说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是我的了。” 零号一愣，紧跟着怒不可遏：“你开什么玩笑？她是个人！” “我知道她是人，还是个可爱的人、漂亮的女人……女孩……好，我承认我心动了，她也没有拒绝我不是？”夏雨晴义正词严，素手一抹女孩香唇，鼻尖嗅着捻动的两指。 零号眼角跳了跳，听着桃木柜子上的摆钟声响，内心好不镇静，愤怒快夺眶而出。 “她还是个孩子！”零号咬牙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 夏雨晴怔了怔，笑得像只狐狸：“那又怎样？我可以把她养大，我不差钱。” “……” 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你根本无从指望一匹女色狼会将到嘴的肥羊放跑。 零号一时想到女孩的“能力”，想着或许能让夏雨晴打消念头，冷冷地发出警告：“她或许有‘魅惑’的能力。” 夏雨晴显然一怔，沉吟了会儿：“你说的也许没错，但……吃亏的好像不是我。” 零号简直人傻了，张嘴结舌后选择看列车铅灰色的地板。 我的妈呀……某家伙不仅本性不移，还变本加厉啰！ “放心，我们俩成婚那天，我会给你发请柬。”夏雨晴说，并亲吻女孩的鬓角。 女孩不抗拒，不如说女孩根本不会抗拒，她还是那只呆企鹅。 成婚？ 零号好像听到一个惊世骇俗的词，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几十年里倒是每每想过这个念头，夏雨晴穿着素白婚纱，而他牵着夏雨晴的手，两人微笑在圣光盛满的教堂下互下誓言…… 也许东方式婚礼也不错，夏雨晴穿着大红婚纱，他俩互牵着绣球跨过寓意“红红火火”的火盆，共拜天地；宾客尽散之时，烛红帐暖之下，他们共饮一杯交杯酒，互倒在暧昧的烛光中…… 好嘛，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不敌外来小三？自己占这位占了尽四十年，头筹还给外人给拔了，还是个女人……女孩！ 头顶灯光白恍恍的，照得人头有些晕，零号一时揉起太阳穴来。 “不说么，到底怎么遇见她的？”夏雨晴复又问，这句话其实已经算是威胁了，明摆着说你不老实我们可就真结婚咯。 零号低着头：“去的齐岭执行任务，失忆后跑到了西伯利亚，醒来时就见到她了。” “又失忆了？” “嗯。” “齐岭……”夏雨晴抚摸女孩的脸蛋，思虑了会儿，“对她，你有什么猜想吗？” 零号哪来的猜想，有猜想他也不敢说啊，那个恶魔还不知道在哪盯着他呢。 “也许是某个黑实验室里的产物。”零号敷衍着说。 黑实验，指用人体进行实验，方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案例，往往是一些疯子科学家的手笔。 “的确。”夏雨晴点头，“除了我，方舟八位s级，只有两位我没有见过，一位是r国的‘天照’，一位是协会所属佣兵，不过据说两个都是男人。” “不，那个佣兵是女人，但不是她。”零号说。 夏雨晴哼了哼，阴阳怪气地说：“你人脉挺广啊~” 零号摸不懂夏雨晴的脾气，没理她。 “然后呢，你那诡异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夏雨晴问。 “力量的话……等等！我得打个电话！”零号正想着怎么编故事呢，忽然想起，他把某个重要的人忘了。 东方姝静！那个拼死拼活也要救队员于水火的好队长！那个桀骜不驯时不时带着两句骚话的女土匪！ 真该死哟，在他和夏雨晴谈笑风声的期间，女土匪可能已经成了穷奇的粪便啰！ 零号一摸左手，腕上的透明环还在，取下后将环切换成“直屏模式”，他便得到了一块65英寸的平板，薄薄的像一张卡纸。 零号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十几通未接来电，点开来查看，上面显示的都是“紫苑”。他回拨电话，夏雨晴则静静地看着他。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却是冷牙。 零号怀揣着一丝沉重的心情，问：“队长呢？” 电话那头沉默，旋即接电话的声音换了，“喂，零号吗？”紫苑的声音。 “是我。” 夏雨晴面色有些狐疑地看着零号，又看了看零号手上的电话，思索片刻后展颜微笑，眉眼间闪动狡黠。 “太好了，都还活着……”电话那头飘起轻轻的啜泣声。 都还活着……东方姝静没死？ “静静她……静静她……呜呜……”啜泣声大了起来。 零号有些不确定东方姝静是死是活了，紫苑两句话交给他的信息好像混入了雾里。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嗓门嚷嚷起来，由远及近，“去去去，我还没死呢，哭个鬼啰……”老家伙似乎抢过了紫苑手中的电话，不知是老太太还是老爷爷的声音变得清晰，“喂？逃兵么？你小子还活着啊。” 零号面色怪异，只听说话的腔调大概能知道是谁，只是这声音…… “你是……东方姝静？”零号不太确定。 “废话，当然是本姑娘！”电话那头吵嚷。 零号松了口气，后直接沉下脸：“看样子你伤得很重，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只要活着，断腿断胳膊什么的对天启者而言都不是大事。零号懒得听东方姝静唠叨，他清楚东方姝静是什么人，一旦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话里还夹杂私货，教人防不胜防。 “喂喂喂，老小子你敢挂我电话，信不信我开除你！” 电话里传来威胁，单听声音的话，真像个糟老头子。 对了嘛，这家伙配上这声音，简直顶配！以后也别恢复什么萝莉音了，您戴上面具还可以和广场那些老太太切磋舞技，和老大爷拼杀象棋，岂不乐哉？ “还有什么事？”零号脸色不太好，一方面是因为东方姝静啰嗦，另一方面是斜眼不经意瞧见的一幕让他不忍直视——夏雨晴趁他通电话的空档，像发情母猫似的在舔女孩耳朵！ 死女人！你能不能消停点？我人还在这呢！我只是通电话，电话又不是打给阎王爷的，你要做这事能不能等我骨灰凉了再说！ “告诉你，我遇见我偶像了，我跟你说……” 零号一边听东方姝静絮叨，一边死死盯着夏雨晴，指望夏雨晴收敛。 夏雨晴没收敛，看见零号在看她还冲零号翻了个媚眼，然后一口把女孩的耳朵含住。 “说重点！”零号对着电话咆哮。 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病痨鬼似的家伙怎么能有那么多话，这是在临终交代遗言？那你好歹说点交代遗言时该说的啊？什么“我女神真酷”、“我女神抱我了”、“我女神关心我了”……一大堆屁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你女神现在在亲吻别的女孩呢！这你知道么！喂喂喂，说你呢！别再添她的脸了！不嫌自己口水恶心么！ “我特么说的就是重点！”电话里重重咳出一句脏话，像是要把肺也一起喷出来。 零号把电话挂了，再不挂电话，他就想顺着电话线找到那个啰嗦的家伙，用匕首来回抹她脖子了。 夏雨晴适时消停了下来，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伸手去扯了好几张纸巾，替女孩擦耳朵擦脸。 零号一张脸冷得像块冰。 ………… 电话那头。 “喂？喂！靠，把我丢下自己跑了的账还没算呢！该死的，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揍趴到地上给我磕头！”东方姝静电话一丢，凌空挥舞拳头。 一名护士从休息室外探头：“医院内禁止喧……哗……哎呀！” 护士看见裹着绷带的木乃伊，以及木乃伊转头时那双没有眼皮的骇人双眼，吓得撒丫子狂奔，医院长廊顿时成了一条百米跑道，惊恐的尖叫声回响着远去。 “木乃伊”耸耸肩：“胆子真小，万一医院闹鬼她一定第一个吓死。” “木乃伊”就是东方姝静，她被用绷带缠住了全身，仅露出五官，像个奇异的spy爱好者。 紫苑将电话戴回手腕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医院哪有鬼，别瞎说。倒是你，快点回伽马射线仓里躺着，才恢复一点就出来蹦哒，想担心死我啊。” 紫苑之前一直把电话交给冷牙保管，自己跑到隔壁伽马射线房里照看东方姝静，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走，东方姝静后脚就跟上来了，着实让人不省心。 “我这不是看你哭半天说不上话嘛，磨磨唧唧反而耽误我休息。”东方姝静用沙哑的声音吐了个槽。 紫苑想掐她的脑袋，还好忍住冲动。 “去去去，赶紧给我回射线仓里躺着，三天就出院了。”紫苑将东方姝静转了个身，推着东方姝静走。 “哎哟喂，都躺那里大半天了，我快要闷死了。”东方姝静被推着前进，不怎么情愿，但还是乖乖听话。 “行了行了，我也去躺着，陪你聊会儿天。”紫苑说。 紫苑断了条腿，现在走路全靠医院提供的可租用义肢，全称“外骨骼义肢”，老年人装上它也能健步如飞。 冷牙和铁山目送两人离开，全程均没有说一句话。 ………… 海底列车，车厢，发光纸制造的灯光明亮而柔和。 夏雨晴往空杯子里加入红茶包和开水：“你新加入的小队里是不是有一个黑巨人、一个面瘫男、和一个紫发美女？” 零号表情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随即想到，“救东方姝静的人是你？” 夏雨晴之前不可能见过铁山、冷牙和紫苑，双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加之东方姝静奇迹生还，那么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果然是你啊……”夏雨晴沉吟着说，她的回答相当于默认了问题的答案。 夏雨晴端着下巴，想到了那头被切割成几千万份的暗影豹，又问：“那头暗影豹是你干的？” “我不知道什么暗影豹。”零号摇头装失忆。这件事涉及了不该涉及的人物——梦中少女，且如他所说，他没有那时候的记忆，这样回答连撒谎都不算。 夏雨晴当然看出零号没有撒谎，同时也看出零号一定对自己有所隐瞒。 “言归正传。”夏雨晴哼了哼，“你那力量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不知道，你一定知道！” 夏雨晴说得斩钉截铁，零号一时心虚了，他不敢看夏雨晴的脸，低头盯着地板，声音无意中压低了：“你怎么肯定我知道？” 夏雨晴冷哼：“除了你，还有哪个禽兽敢在那种情形下扑倒我？” 喂喂喂，是个醉了酒的人都想扑倒你？你这话说的完全没有道理啊！ 夏雨晴大翘二郎腿，一手端起刚浮现淡淡橙红的茶，一手托起女孩下巴，似乎并不急着听零号的回答。 投喂……零号想到了这个充满罪恶感的词，有些抗拒又有些期待，充满爱的一幕即将在自己眼前上演。 让零号失望了，茶杯递到女孩唇边，就没有进一步动作了，恰如东方姝静所说，白瞎了观众提前准备好的纸巾！ “看什么？”夏雨晴故意皱了皱眉，“你想试试？”她把茶杯往零号的方向递，意思不言自明。 零号看着那后飘来的狐狸笑，有些窘迫。 他试个鬼嘞。 你以为自己怀里的是一只小动物了不成？她跟你一样是枚核弹啊！ “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零号摆出一名死刑犯该有的觉悟。 可不就是死刑犯嘛，原本还指望说些瞎话以期减刑，结果瞎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审判长一口咬定犯罪事实——你一定知道，说不知道就是在骗我。审判长明察秋毫，眼神锐利像两把刀。 好，我是知道，但我不能说啊。那女孩看似娇软可爱，但你要是因此想象她是颗软糖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同样是把刀，比你还要锋利，能切开任何人的喉咙。 “不说就不说，那让我猜猜……”夏雨晴把那杯茶放下了，“你……被大能夺舍了？还是背后站了个‘老爷爷’？” 零号一张脸像是干了的水泥：“你玄幻小说看多了！” “嗯……”夏雨晴端着下巴沉吟，“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不然你来解释？” “我……” 我能解释个屁！ “你让你背后的家伙给威胁了！我说的对不对？”就在零号迟疑的空挡，夏雨晴再次得出结论。 零号下意识瞪大了眼，瞳孔里尽是夏雨晴笃定又自信的微笑。 他严重怀疑自己酒后吐真言了，可是问题是他啥也没喝，嘴巴同样牢实得很。 我的天啊，我脸上没写答案？我不过是犹豫了会儿，也许在想今晚吃些啥呢？你怎么就一副把我心读透的表情，这让我既欣喜又担忧啊！ 零号在心中呻吟了一阵，同时是在等待。等了会儿，什么都没发生，既没有恶魔穿越时空而来取夏雨晴首级，也没有自己失忆后化作禽兽狂魔杀夏雨晴灭口。 难道少女的威胁是假的？还是说仅是这点程度的信息，外人知道了也无妨？零号不敢试探，尤其是拿夏雨晴的生命去试探。 “你别问了。”零号让夏雨晴到此为止。 夏雨晴可不是老实人，无视零号的警告自顾自地分析：“能让你讳莫如深到这般程度，说明他能够时时刻刻‘观测’你。粒子摄像机？还是维度上的东西……他一定实力超群，能轻易抹杀掉我，让你投鼠忌器。你是个无情的男人，但你对我的爱……呵呵，似乎深沉似海。” 零号脸颊有些滚烫，想不出如此羞人的话如何能做到脱口而出，难道人自恋到一定程度，都是夏雨晴这样？ “当然，你吐了我一肚子口水的账，可不是简单一个‘爱’字就能轻易算了的！”夏雨晴艳丽的表情忽然变得森然。 好家伙，不愧是骗了整个方舟的女人，表情变换自然得好像川剧变脸里角儿换了张脸谱。 “能做到时刻‘观测’你，要不，他是在你脑子里，要不，如前文我所说，他是能跨越维度的存在！”夏雨晴说。 零号严重怀疑夏雨晴偷看了小说剧本，心下惊乱。他想不到这种主角能从开局苟到结尾的设定，夏雨晴是怎么能一眼识破且笃定得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似的，你让别人作家接下去怎么写？ 思来想去，零号得出结论——不光是夏雨晴敏锐的问题，而是他犯了一个究极大的错误——夏雨晴太了解他了！ 常说最了解自己人的是自己的父母，零号敢打包票，他父母化作鬼魂来了恐怕也没眼前女人了解自己。 说到底，自己父母从没对自己上过心，就是给了你钱管你怎么活的那种，别给他们添乱就成。 所以他栽了，完败，他根本不需要说话，夏雨晴自己就能把想知道的从他心里挖出来。 “够了！够了……” 零号渐渐变得有气无力，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同样了解夏雨晴，但远不如夏雨晴了解他那样了解她，他不知道夏雨晴想什么，即使夏雨晴站在他面前也好像面对一个巫女、一只狐狸，这让他感觉自己其实并不爱她，只是馋她的容貌还有身子。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么？”夏雨晴问。 问题由夏雨晴提出，让零号怔了怔。零号看过去，夏雨晴还在一心一意摆弄她的玩偶，对问题本身看似漠不关心。 “你……为什么这么问？”零号有些心惊肉跳。 “我相信。” “相信奥丁宙斯那类的存在？我不信。”零号唱着反调。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我不认为他活在我们的神话体系中。”夏雨晴难得放开了少女，让少女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睡下了，自己端起那杯半凉半温的红茶，“不管是东方神话体系，还是西方神话体系，我们的神明，始终是为我们人类服务的存在，是由我们人所创造出的——工具！为了维持皇权、为了赞颂人性伟大、为了度过苦难的日子，等等。一些需要人类供奉和信仰才能存活的存在，就可怜程度而言，不吝于蝼蚁本身。” 夏雨晴优雅地饮茶，像是在摄像机镜头前那般令人赏心悦目。 “……”零号对夏雨晴的话不置可否。 他生活在一个科学的世界，生活的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其中包括如“神使”一般的天启者，他们的奇迹之力同样遵循科学的真理。 神明对他来说太遥远了，像是在宇宙彼端的外星人。 尽管忽然有一天，有个女孩突然告诉自己说她是神明，零号心中仍半信半疑，不真实感大过了一切。 “神明真的存在？她是来拯救自己这个废材的么？”这样的想法零号也不是没有过，但都被他自卑地否定了。 世界上真的有神，又为什么要拯救你？是因为你废？那世界上远远比你废的人比比皆是，凭什么你是特别的？ 有那么一瞬间，零号还真自恋地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想想又摇头，你不过是活得时间久了，如果那也称之为特别的话，王八铁定能成为你的好兄弟。 “为什么相信有神？”零号不理解。 “科学的尽头不正是神秘么，神又为什么不可能存在？毕竟都有天启者了。”夏雨晴耸耸肩，放下瓷杯。 零号皱着眉头：“神……是某种强大的生命么？” “这你不该问我，问你的‘老爷爷’，他会回答你。”夏雨晴说。 夏雨晴这是坐实了他手里捏着个“老爷爷”，他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零号看了一眼摆钟，自他们谈话也过去半小时了，列车将要到站。 “闲事谈完了，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事。”夏雨晴抚摸少女丝绸一样的金发，从动作上看，像是在撸一只猫。 “我们的事？”零号一颗心悬了起来，“我们的事……不是早谈完了么……” “谈完？你想的美！”夏雨晴厉声说。 零号缩了缩脖子，顿时觉得自己命途多舛。 第16章 回程 “说，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那个……没时间……” “没时间？有时间跑去送死，没时间回我消息？” “……我有我的生活。” “……” 一句话过后，空间为之冻结。 “嘀嗒”，摆钟又在那响，另外有少女睡着后猫一样的细滑呼吸声。 “那还真是抱歉了，打扰了你的生活……”夏雨晴端起茶杯来遮住半边眼帘，让零号看不到她的表情。 零号也没看，自责地低着脑袋，双手老实本分地像上门女婿见丈母娘似的交握在一起。 半天过后，谁都没说一句话，静静等待着时间流逝。 零号那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明自己有多配不上她，像是青蛙王子对公主说，俺不要去什么城堡，俺要呆池塘里捉虫。 ……这怎么还有一股东北味儿了？ 零号当时想着两人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不如早点结束了好。夏雨晴不用再顾虑他，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找其他男人也行，他可能痛苦上一阵，喝点酒也就过去了。 你非要让青蛙和公主在一起，那真的是浪漫么？不仅侮辱了青蛙，还侮辱了公主！ 零号胡思乱想，表情不怎么变的自责，眼睛盯着铅灰色的地板，好像地板上写满了道歉的话。 夏雨晴看了那快与地平行的衰脸一眼，哼了哼：“去我家。” “什么？” 夏雨晴发号施令一般，重重地咬字：“我说，去我家！” 零号自责归自责，脑袋还是清醒的，立刻摇头如拨浪鼓，说：“我不去。” 开玩笑！去夏雨晴家？那不是被包养了么？他努力来努力去，到头来还要当小白脸？ 坚决不成！ “这可由不得你！”夏雨晴态度强硬，语气恶劣，“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可以拒绝，我也能打断你的腿！” 不得不说，零号讨厌夏雨晴的态度，一直都是，那种高高在上，大小姐毛病几十年没改过来，说一不二。 不过您喜欢的是女人咧，您就不能放过我？ 零号想要求饶，倒不是怕被打断腿，而是怕被打断了腿完了还跑不了。 他维持沉默，表明态度，就差立块牌坊上面写着“你夺走我的人也夺不走我的心”。 死男人，脾气倔得像头牛！ 夏雨晴双手抱怀，气势不增反减：“两星期后是中秋节，你没地方可以去？” 前一刻还像零号老妈，这会儿又扮演起零号的姐姐和女友了，语气哪是缓和啊，那是驾车冲下九十度陡坡！ 一棒槌一鸡腿，标准的审问犯人手段，零号门儿清。可零号就吃这套，热脑壳好像被淋了场雨，雨水往下滋润心田……啊不，不是雨水，是浓缩的蜂蜜，蜂蜜灌到了心脏里。可是除心脏以外的器官又难受的要命，胸腔像注满了两眼该流的泪，酸楚感止不住。 讨厌的女人！ 零号咳了咳，酸楚感从胸腔里流走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把电话给我。”夏雨晴伸手。 “电话？你要我电话干嘛？”零号警惕地看着她。 “电话除了打电话，还能干嘛？”夏雨晴不耐烦地勾了勾手。 “你想打给谁？”零号像只护蛋的母鸡，把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攥紧了。 “姝静，那个浑身烧焦的女孩子，我聊表慰问。”夏雨晴不避讳地说。 嗯嗯，找东方姝静啊，找得好啊…… 好个锤子！ 零号心脏里灌的蜜全给激荡的血流冲走了，他怒气横生：“邀请我去你家也是为了她？” “不全是。”夏雨晴耸耸肩，“我是真心邀请你去做客，再好的月，也得有相识的人一起欣赏才美。” 呵……零号心里冷笑一声，表情万年不变的死人脸。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一切都是夏雨晴早盘算好的，什么“中秋佳节”、“团圆相聚”，夏雨晴给他描绘了一幅画，画里只有两个人。然而现在他明白了，画里有很多人，燕环肥瘦，可就是没有他！ “我虽然救了她，但素昧平生，贸然邀请岂不成了施恩挟报之人了？人与人之间第一印象很重要！”夏雨晴说。 “你是把我当成人质了？”零号说。 “‘人质’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更愿意把你理解为‘保险’。”夏雨晴微笑。 零号放低视线看了一眼枕夏雨晴大腿上的少女：“那她呢？” “花分了季节，可美是不分的，我既喜欢狂野的风车茉莉，也喜欢雏嫩的菊。”夏雨晴直言。 零号：“……” “我直说了，那个女孩像我，想和她交个朋友。”夏雨晴撩了撩秀发，风情万种。 “我不认为你们像。”零号坦言。 “像不像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说像，就是像！”夏雨晴霸道把话震出口，再次伸手，“现在，把电话给我！” 零号盯了夏雨晴一会儿，解锁手机屏幕后把手机抛给她。夏雨晴满心欢喜地翻着零号的通讯录。 恰在这时，广播声自通向另一节车厢的门扉处响起：“尊敬的各位乘客，列车t2580号列车即将到达海底城北站，请各位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夏雨晴食指停留在东方姝静的号码上，打消了立即打过去的念头，不急在一时，先储存了号码，把手机丢还给零号。 “哦对了，回去后跟我去做一次体检。”夏雨晴心情正佳，语气轻快。 “体检做什么？”零号搞不清夏雨晴的意图。 体检，即“天启者常规检查”，和医院血常规类似，一般是普通人觉醒成天启者后要去做的项目，体检数据记录在天启者档案系统里，加入军队或佣兵时要用到。 98的天启者一生只需要做一次体检，觉醒后他们的等级就定了，少部分2的人有二次觉醒的机会，突破自我。 三次觉醒者几乎没有，几百年来拢共不会超过十人；四次觉醒，方舟中仅有一人，名副其实的方舟传奇，方舟九大s级之一。 体检是必须的，不配合会有巨额罚款等着你，隐藏等级期间，犯了罪会加重刑罚。 “你不知道么？你已经是c级了。”夏雨晴随口说。 零号愣了愣，惊然站起：“什么？！” 零号心中升起惊涛骇浪，那就像是普通人听到开奖播报员说自己彩票中了头等。 “看来你的‘老爷爷’对你有所保留啊……”夏雨晴意有所指，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顿了顿，“列车到站了，先回去。” 零号想反驳“老爷爷”的事，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到头来本末倒置，遂点了点头。 ………… 方舟北，e国所属莫斯科市，特维尔车站内部方舟井前，娇俏的东方少女鹤一样挺拔独立。 少女一身女式西装，黑色外衣黑色马甲，打着纯黑领结，打底白衬衫，英姿飒爽。 西装考究如新，每一个棱角都仿佛经过严格的熨烫，不见一丝褶皱，得见少女的精致和一丝不苟。 少女梳着高马尾，淌光的乌发直刺下纤腰末，像柄锋芒毕露的黑剑。她戴着白手套，右手握着一个黑金手提箱，脚踩着一眼看上去名贵的黑亮皮鞋，只乍看一眼，你不会认为少女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她的着装，她冷淡锐利的眼神，都指向她其实是一名女杀手。 行人不自觉从少女身侧绕过，仿佛能从少女机械一样的脸上看到杀气，他们惊心于少女会从手提箱里掏出一把冲锋枪，对着某一个刚踏出方舟井的“目标人物”突突扫射。 不知不觉，搭乘这间方舟井往返的人少了。 “妈妈，那个姐姐好酷哦。” “去去！别瞎管！” 不知情的小男孩路过，紧忙被家长封了嘴拖走。 “要不要报警？” “看看，看看……” 两名接到投诉的车站安保人员手持警棍待命，腰间揣着电击枪，神色凝重。他们个顶个的两米壮汉，此时竟然不敢上前，一个还开起玩笑说要报警。 那名少女看着就很不好惹！ 两人只是普通人，不是天启者，总不能手持警棍就“乌拉”上去，别人反手一个“野火燎原”咋整？ 两名安保人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各自耸耸肩。方舟井前也没标明非禁止站立区，少女只要不影响其他旅客出行，站多久他们也管不着。 不能因为对方面带杀气就报警抓人？那那些面相凶恶的人不得终身监禁？ 再说少女很漂亮嘞，以他们作为e国人的审美标准，都想去询问少女要电话号码。 少女如入无人之境，车站变成了她的军姿训练场，身姿如松，傲立如莲。 方舟井再次敞开了，又一批没事瞎溜达的人上来，俩保安见怪不怪。 方舟城与海底城完全是两个国度，一日一夜，互相来往图新鲜的人不少，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居住在方舟城。 海底城有64个人造太阳，对应方舟城64座量子塔。只不过由于是在海底，人造太阳不能造得太过光亮，会影响海洋鱼群习性，故海底城终日晦暗，需要点亮大片灯火，“不夜城”之名由此而来。 当然，影响海洋鱼群习性或许只是借口，方舟意图就是造这么一座城——一颗闪烁于幽寂深海的——梦幻的星。 人造太阳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太阳，居住在海底城的人少情有可原。 三人从敞开的方舟井齐步而出，像惯常去海底城游玩的一家子，男人、女人、中间他们的女儿。 男人服装怪异，一看就知道是混佣兵的料，鼓胀的肌肉紧身衣都快绷不住了。 至于女人，还有女孩…… 周围不约而同响起了“嘶嘶”声，像是大片毒蛇吐着信子。 天呐，方舟井出来了一名女神和一位天使！ 一众来往行人纷纷驻步，瞪直了眼睛咽着口水，有的不自觉掏裤口袋，摸索里面的手机。 “美女效应”哪都有，但一个、不，是两个美到极致的美女同时出现，那不是福利，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惊叫声这时候起来了，一声接一声，像是刚从冬眠中醒来的青蛙。这时候他们眼中带着欲望和贪婪了，像是刚做了一场春梦，醒来后发现梦境成真了，梦里的人来到了眼前。 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有人闷红脸低头看裤裆，有人装作漠不关心走得失魂落魄…… “啊！” “啊呀！” …… 周围飘起七零八落的喊叫声，原因是那些拿手机偷拍的家伙手上的薄板同时冒了烟，滚烫得好像马上要炸开。 “是s级！”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喊了声，稀疏的人群作鸟兽散，像是看见猎人端起了猎枪。 地上落满了手机，白烟像是庙宇里供奉的香火。 方舟里有明文规定，不得挑衅s级，否则后果自负。这条法案可比“妨碍公务”严重多了，s级虽然同样受制于法律，不会杀人，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砍人手脚什么的。 方舟中最臭名昭着的s级——“暴君”，就喜欢砍人大腿，那可是凭一己之力拉低所有s级风评的家伙。 夏雨晴虽然艳名满天下，但普通人最多也就敢对着她海报发发花痴，哪敢在见到本尊大驾还动怒的情形下再吆喝上一句，“夏将军原来是您呀？”想去医院做断肢复原手术，那无愧于是一句极好的措辞。 当然啦，夏雨晴造成的损失方舟方面会赔偿，不过心理阴影一律不在赔偿条目以内。 那些人发现女神是特么的s级，能不跑嘛，都怕极了被夏雨晴砍大腿！ 没偷拍的也都被那些偷拍的吓坏了，羊群效应下，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夏雨晴撩了撩头发，看着还傻傻杵着的两名保安：“你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记得叫一台清洁ai过来。” “是是。” 两名保安临走前还给夏雨晴行了个军礼，挺像模像样的。 真清净，环境里飘散着一股塑胶烧焦的味儿。 “走。”夏雨晴对西装少女说。 西装少女一言不发，只侧目看了零号一眼。 “对了，忘了介绍，雨婧，我的管家。”夏雨晴对零号说。 西装少女对零号点头致意。 零号在“夏雨晴又一个女人”的目光下审视西装少女，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西装少女眼睛里有两个较为明显的红点——她是个机器人。 方舟有生产人形机器人，为了满足一些特殊群体的特殊癖好，比如说夏雨晴。 或许令人难以置信的，方舟允许“黑色产业链”的存在，指的是一些明面上不存在的产业，譬如赌博、绯色产业，两者在方舟是合法的。 合法是合法，但只要不意图去接触，一般民众永远无法窥见黑暗。 方舟主要分成三部分，海上的主城，海下的海底城，还有主城之下的地下城。 欲望也是人性一种体现，且是极其重要的体现。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一切都是斯尔文莱战争的后续影响。人类可不仅向往幸福，还向往毁灭，如何让这种毁灭思想得到缓和，便是地下城由来的原因。 地下城是方舟最充满污秽和罪恶之地，你能在那里找到除毒品外的一切刺激，前提是你不能对其他人造成困扰，更不能将这些刺激带到地面上。 以此为前提基础，方舟可以说根除了所有人犯罪的土壤，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犯罪上找任何借口，即便你是醉酒或是精神病，该判的刑还得判。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那些心理有问题但不傻的家伙反而会兢兢业业去工作，毕竟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台人形ai，光靠每月两千的低保可不够。这是无比讽刺的一件事，脑子里整天歪歪想法的一群人，反而成了方舟最勤快的劳动力。 当然，夏雨晴勤快不勤快零号不知道，但零号知道夏雨晴一定够色。 “这是曦儿。”夏雨晴介绍金发少女。 “曦儿小姐好。”俏丽的西装管家明显礼貌多了。 值得一提，“夏雨曦”是少女的名字，夏雨晴擅自给人起的。夏雨晴早在列车上时就命人调查了少女的户籍，得出“查无此人”的结果后，夏雨晴便满心欢喜兼心安理得地把少女据为己有了，就像小学生拿到新印刷的课本，迫不及待要签上自己的大名一样。 尽管夏雨晴在零号模糊的提醒下意识到了点什么，但女色魔哪舍得下如此鲜美的一块肉？危险不危险，也得上了床再说！ 出了车站，独属于夜晚的灯光氤氲，富含地域特色的塔式建筑在他们眼前如笋林立，又像一颗颗挂满彩灯的圣诞树。 马尾少女往前抛起黑金手提箱，手提箱发出轻微的轴承转换声，壳体变形，模块重组连接，下落的功夫，已经得到一辆箱式长轿车，在离地三十公分的位置悬浮。 轿车外形不算炫酷，像是子弹头列车缩小版，不过内部空间有得保障，外壳上有几道似镀金的线条呼吸般闪烁着。 四人相继上车，轿车门关闭，轿车缓缓升空。 方舟车道分为四类，低速车道、中速车道、高速车道、加速车道。 低速车道，在离地十米内的低空位置，车速限速在120k\/h，特定限速区段会另行说明限速。行驶于低速车道的多数是公共交通车辆以及手动驾驶车辆，车道设有明显的红绿灯和路牌警示。 中速车道，30米空至50米空的位置，车速在120k\/h至300k\/h之间，全程由ai驾驶车辆。不同于低速车道，从中速车道开始，就没有任何红绿灯和警示牌，车辆在交通系统里的虚拟道路上通行，虚拟道路会显示在车前窗、也是显示屏上。 高速车道，高度在80米至100米空，车速300k\/h以上，极速限制在800k\/h，其中“800”正是方舟的直径。 三类车道间留有缓冲区，为加速车道，需要转车道的会在加速车道完成加速或减速。 他们乘坐的轿车正在由低速车道转为中速车道，不一会儿，他们已经与城市灯光并肩。车厢内死寂，透明车窗外的光影从零号眼中划过。 说起车辆的发展，零号也算半个亲历人。 最开始依旧是传统四轮汽车，后弃置不用的理由也十分简单，每年道路维修费缺口大，交通紧张。 科技来源于生活，人们当然不会无聊到为了科幻感故意制造飞行汽车，没有意义的东西终究只是富人的玩具。 不同于陆地，方舟直径800公里，50多万平方公里面积，每一寸土地上都居住了人，每一分路面都要被频繁使用，路面磨损问题不可忽视。 那么交通紧张问题自然而来，方舟15亿人，按每人拥有一辆车计算，那就是15亿辆车！不用考虑方舟到底有没有15亿辆车，只光考虑市民们都想要一辆爱车这点就足够了！ 方舟车辆越来越多，而你显然不能呼吁市民们多走路。 磁悬浮汽车制造出来后，人们开始考虑汽车外观。 瓢虫型车，外形酷似瓢虫，深受当时人们喜爱。 火箭型车，继瓢虫型车流行浪潮之后亮相，外观突出一个暴力酷炫。 火箭型车流行后不久，人们对车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审美——他们要“圆”。 飞碟型车问世，方舟终归成了低等级文明眼中的“外星人国度”。 既然要做得圆，那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圆呢？ 方舟185年，粒子球型车开始引领时尚潮流，那时候，楼与楼之间漂浮着众多五颜六色的圆球，如星体绕行，又像是糖果汇成彩虹河流。 粒子球型车流行有五十年，正赶上斯尔文莱战争时期，因其不必要的空间浪费被淘汰，人们取其设计剖面——一个圆环，研制出了新的车——圆环型车，也被戏称为“风火轮”。车辆像个大风火轮，内部前后并排落座可容纳四个人，可以做躺椅，头顶可挂放物件。 继风火轮后，是独属于斯尔文莱战争时期的马车型车，其实就是类似中世纪宫廷马车的车辆。 那时开始“尚古”，老物件倍受人青睐。一群“贵族”、“贵妇人”在那个时代诞生，他们在冰冷的大都市里倚坐在华丽的车架内，享用精致点心，身着贵胄服饰，车前投影四至八匹骏马，招摇过市。 斯尔文莱战争结束后，方舟275年4月，传统飞行车辆回归。与以往传统飞行车辆不同的是，它被设计得简易携带，且内置引擎从电磁引擎进化到引力子引擎。 手提箱型车、手环型车、胶囊型车三款全新概念车成为现实，只不过最终沿用至今的只有手提箱型车。 手环型车被弃用的原因在于它过于鸡肋且有隐藏危险。 要做成手环，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车辆质量问题。车辆质量轻，意味着高速下它会变得极其不稳定，难以平衡，那种随便掏出颗胶囊变成车就能翻山越岭、劈开风浪的场面只存在科幻里，现实里只要是物质都得考虑广义物理学中物体质量无法改变的问题。 事实车辆越重越好、越重越稳定，这点不管对于车辆在地面上还是在空中都一样。 在限定了质量的前提下，要将一辆车变成手环，注定无法使用太多材料。材料少，意味着需要用到的技术更复杂、技术难度更高，你要完成车辆记忆框架构筑、微电路刻画、引力子引擎、车辆平衡、空调灯光……由于车辆轻，磁粒子屏障也需要做准备。 制造一辆车，复杂程度已经不亚于旧世纪人们制造一架航母，不，是犹有过之！以常识判断，这样的车一定不便宜，至少不是普通民众能买得起的。 再说把车戴在手腕上，酷是酷了，方便也方便了，但架不住害怕手环忽然来个失控膨胀？有钱人虽然喜欢炫，但他们更喜欢既安全又能炫，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买辆飞行装甲车呢？ 胶囊型车，造价更是在手环型车的百倍以上！ 制造胶囊型车，必须用到一项军工级技术——粒子切割，换言之，胶囊型车只能军方制造，且就算制造了也不会发展民用，发展民用也没人买得起。 最本质的问题，还是民众的购买力问题。 时至今日，方舟也只剩下手提箱型车，它重5－20公斤，一般人能较为轻松地拿起，不会担心有好事者将它当作武器投掷出去。依个人趣味定制，你完全可以将它做成一个健身用的哑铃。 近几年流行的就是他们现在乘坐的款式，简约，够大！进出车门只需要稍微猫腰。车内纵向平行着有两条座椅，紧靠车厢壁，一直延伸到驾驶室；车尾有舒适的记忆面料沙发，或靠或躺都成；中间能升起智能桌面，游戏和小型聚会不在话下。 三女一男正对着坐，零号扭头看着窗外。 “雨婧，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死寂中呼出一缕幽香，夏雨晴问西装少女。 西装少女夏雨婧点头，操控面前的平面，调出一幅图片在虚空中展示。 “小姐，这件怎么样？由y国安格慕服装公司首席设计师jessy设计的连衣裙，主体面料使用了‘菟丝’，能很好地贴合天启者的皮肤，衣饰为人造金丝编织的99片天使羽，很适合曦儿小姐。”雨婧说。 原来是给女孩买衣服…… 零号知趣的跑到后座，他的经验告诉他，女人买衣服，男人最好别瞎掺和。 刚到后座坐下，零号眼尖注意到车厢壁上的一套晶片手柄设备，起了心思。他取下晶片，面前就出现“游戏厅”的投影，操控晶片点进“游戏厅”，翻找着，意外发现了一款属于自己那个年代的游戏，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夏雨晴往零号那瞟了一眼，哼笑了声：“衣服尺寸呢？” “可以定制。”马尾少女一丝不苟。 “嗯，买了。还有呢？”夏雨晴没问衣服价格，她很有钱。 “这件是f国罗曼服装设计公司设计的服装，在高档休闲裙中反响很高。”雨婧又对着一件白底吊带裙介绍，上面的青花纹饰给人清丽脱俗之感，想象穿上它的人一定会成为水之精灵。 “买了！”夏雨晴看着那层薄而不透明的底料两眼发直，不用想，现在撬开她的脑子得到的一定是幅秀色可餐的画作。 “这是我们公司服装设计部新设计的‘海尚幽月’系列裙，采用现下流行的‘侠义’穿搭，独特的开尾裙袂设计，能完美地展示女性腿部魅力。它不同于旗袍，更轻便简洁，对于活泼好动的女生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雨婧说，而夏雨晴想的是省去了她脱女方裤子的麻烦。 “买了！不，给设计团队加薪，安排月末奖金……唔嗯……”夏雨晴端起下巴凝思，“算了，还是交给小露去做，免得又说我不懂还瞎操心。” “我会和雨露说一声的。”雨婧点头。 “小姐，这件……” “买！” “还有这几件……” “买买买！” …… “shoryuken！” 零号手搓一发升龙，干净利落解决对手，打通游戏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雨婧，给那家伙也买几套，白的黑的都行，肩膀宽松一点，不要太花的图案。” 声音传到零号耳朵，正好零号放下手柄，看过去时与夏雨晴完成对视。 零号下意识说“我不用”，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裹着紧身衣，出门就是半个变态，不情愿地改口：“随便，钱我自己出。” “呵。”夏雨晴一贯带着讽刺地笑笑，“几件衣服的钱也计较？别一米九的汉子，反跟个小娘子似的。” “……随你。”零号懒得坚持。 夏雨晴美眸闪了闪，狐狸似的眯眼：“玩游戏？” 零号有些警惕地“嗯”了声。 “正巧，我手底下有一员猛将，不介意的话，你们切磋切磋？”夏雨晴说。 很快零号知道夏雨晴言下“猛将”是谁，非颜良文丑，而是扎着马尾的管家少女“雨婧”是也。 雨婧半弓着腰，一言不发挪步到零号旁边，端庄坐下了。取下另一边的晶片手柄，扭头，“零先生，不介意赐教？” 零号微眯了眯眼，心想你都坐下了，还问我介不介意？ 不过既然对方都下战书，零号自然不能胆怯，他淡淡点头，说：“好。” 夏雨晴顾自在那笑，像只捡了老母鸡的黄鼠狼。 零号心想你就笑，你可能不了解咱的实力，市格斗游戏赛冠军是也。 指望ai就能与咱一较高下？ 哼，痴心妄想！ 倘若对方是接入式操控人物和他对战，零号掂量掂量自认不如。不过……对方竟然自傲到和他来场“指尖的巅峰对决”，这是零号没想到的，胜负欲这就起来了，必定让这不谙世事的管家女体会人类的可怕！ 没有“老而生疏”一谈，零号拿起手柄那刻，就仿佛是钢琴大师双手按在了黑白键上，他要做的只是让指尖舞蹈，理所当然地拿下胜利。 安静地来到选人物界面。 这是一款很老的街机游戏了，名字叫“龙格斗”，一排十二个角色，五排总计六十个角色，每个角色建模不同，但都相同的画质模糊，帧率可见的低。 零号的青春回忆。 其中角色身高、基础攻击、速度、攻击速度会有差异，不过出招指令倒是蛮一致的；有的角色出招会有前摇、后摇，连招上有不同的讲究，换言之，在不熟悉角色的情况下贸然选用该角色，无疑是将胜利拱手送人。 管家少女点了随机选人。 零号侧目，对方只是淡淡的一句：“零先生请随意。” 好嚣张的铁疙瘩！ 零号也点了随机选人，比嚣张，他同样不虚！如果说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都雄不起来，那还不如称早让夏雨晴准备条狗链，反正身为男人的血已经冷了。 “地图。”零号说。 “选零先生喜欢的。”雨婧淡淡地说。 零号再一次侧目，而管家少女在悠哉悠哉摘着白手套，十根葱指颀长秀气，适合弹琴，设想抚筝弦之上，一定能谱出最华美的乐章。 零号能想象做出这双完美之手的一定是个油腻大叔，只有油腻大叔最懂少女。 管家少女将褪下的手套塞到胸前口袋，动作像别一朵白玫瑰那般优雅。 一切准备就绪。 第一轮“round one”开始，零号所选“沙人”，对战管家所选“武道家”。 零号手搓晶片手柄，指挥沙人率先闪现。一般来说高手对局很少用闪现起手，容易给机会，零号这是欺负人不会玩，用稍微冒险的方式抢占先手。 他要迅速结束对局！ 然而紧接着零号傻眼，武道家一个精准下轻脚，成功预判沙人闪现落点。武道家直接一套丝滑小连招，轻手接重手接三段打击再接旋风踢，一个后腿踢让沙人浮空，连招中集满一管气后来了个大招“腰斩”。 沙人率先损失三分之一血。 嚯，是个练家子！弹钢琴的另有其人！ 零号在武道家连招中偷看对手，那十根玉指优雅跃动，轻敲水晶薄片的动作让人联想到纤细的舞蹈演员在冰上表演华尔兹。 零号收起轻视之心，等待沙人起身。 接下来…… 没有“接下来”了，沙人起身时就被压了一次起身动作，武道家不算华丽但招招大出血的连招动作再起，车壁两侧全是“”的出招声。 零号脸色阴沉，为自己的再次大意懊恼不已，他想不到，连“压起身”这种微操铁疙瘩也信手捏来。 一个可怕的对手！ 零号心底的中二魂在熊熊燃烧。 “哼，幼稚……”夏雨晴看了眼紧张抓牢晶片手柄的男人，轻声嘀咕。 她替女孩梳理秀发，看着璀璨的金丝在指尖起落，心下莫名轻松。 第17章 夏家 “round o，fight！” 紧接着第一回合战零号的沙人被满血带走，第二回合战零号的“修女”出场。 零号沉着冷静，远程不断发波牵制，等着对方翻滚穿波的时机，一点轻手——对方防下来了。啊，早知道应该攻下盘，点轻脚才是。 双方你来我往，最终还是零号率先出现失误，修女在妩媚的尖叫中倒下，帧率掉渣的画面连闪中进入下一回合。 零号眼角跳了跳，面子有些挂不住。 “鲨鱼头”上场，零号拿出了十二分气势。 鲨鱼头惨败，零号遭遇有史以来的首次滑铁卢，他被穿三了！ 零号侧目，少女对他淡淡点头，好像胜利理所当然。 笑声适时传来了，好听又刺耳：“曦儿，我跟你说啊，有人曾拿过市格斗游戏赛冠军呢~哎哟喂，实在是太厉害了。”夏雨晴对着熟睡的少女说，根本没瞧上零号一眼。 零号咬了咬牙，盯着夏雨晴那讨人厌的侧脸就火气上涌，他可算是明白了，这游戏就是夏雨晴精心设计好的！ 几百年前的游戏了，说出车载版本就出车载版本了？对比其它新潮游戏根本没有竞争力好？谁混了一辈子还玩街机？只有他这种，整个年轻时期只有那么一点说得上台面的“事迹”才会当做回忆在玩。 设想同学聚会，人们会首先想到那个谁谁谁，成绩最优秀，又谁谁谁，最幽默健谈；谁谁谁最漂亮，谁谁谁最好看；还谁谁谁，某企业总裁的儿子、商业巨头的女儿。轮到他呢？哦，那个打游戏最厉害！ 他学习成绩不好，体育差劲，可供称道的可不就是打游戏厉害了嘛。没有女朋友，废狗哪有女朋友？倒是有一个ai女友eva——人人都有，然而现实里多数还是一群狐朋狗友到游戏厅里疯。 特别高中时，住宿制，他早和“女朋友”分了手，清心寡欲，整天对着个死板课案，没疯就不错了。 现在夏雨晴连他的回忆也要剥夺，这是在践踏他为数不多的骄傲！践踏他的骄傲，那就是在践踏他的尊严！ 此仇不共戴天了！ “再来一局。”零号觍着老脸征询管家少女。 “乐意奉陪。”管家少女眼底红点不动，点头应允。 第二局开始。 ……第三局开始。 第四局…… 第五局。 零号连输五局，表情略显狰狞，像输了钱的赌徒。他手指有些颤抖，看似有些冷……也可能是脑梗发作。 没了……骄傲从他手指尖溜走了……他没抓住…… 第一局后的每一局零号都选人，以为胜券在握，然而现实就像盆无情的冷水，泼在零号脸上，浇得他手脚冰凉。 慵懒的笑声掐准时机响起，正是零号最失意的时候。 “累了一天了，难得看到一张这么难看的脸，还不算太糟。”夏雨晴幽幽而语。 零号低着头，一张衰脸靠近车底。 “零先生，还要来么？”雨婧平静地问。 零号把水晶手柄归位，面色恢复如常，微微摇头：“改日。” 这算是对少女撂下战书了。 “雨婧随时奉陪。”少女回应，放回手柄后往前猫腰，回到夏雨晴身边。 “无聊透顶。”夏雨晴看着一脸平静实则内心充满火药味的男人，直摇头，心想都多少岁的人了。 “艾娃，到了没有？”夏雨晴转而对车厢说。 “eva？！”零号一愕，紧跟着怒不可遏，“夏雨晴！” 夏雨晴对面座位上，出现了一个甜美系少女，白色短袖衬衣，黑红条纹领带，同领带配色的可爱短裙。扎着马尾，笔直修长的腿上套着黑色过膝袜，一眼看过去就是初恋的感觉，完全适合接牛奶广告。 eva，零号的“初恋女友”，那个曾在零号最困难的日子陪伴他、鼓励他的美丽天使！ 夏雨晴这恶婆娘，尽干缺德事！也不看看自己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家似的。 “回小姐，已经进入庄园区域，预计还有20秒到达正门。”艾娃说。 夏雨晴冲光影少女点了点头，装模作样才注意到零号的样子：“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能正常说话尽量正常说话好么，别一天天像我抢了你前女友似的，作恶犬吠。” “她是怎么回事？”零号指着那个ai。 “她也是我的管家。怎么，看上她了？”夏雨晴调侃。 “我应该没告诉你我‘前女友’的事。” 零号一本正经说着令人羞耻的话，就好像跟人说，自己初中时的理想是拯救世界！ 夏雨晴“噗嗤”就乐了，捏住“前女友”这个词不放，笑得前仰后合，直把熟睡中的少女曦儿闹醒了。 零号面无表情等着她消停。 夏雨晴擦了擦泪，也幸亏她不用化妆，否则手上准一把化学品。 “不是，您一把年纪，还……好好，我没想到你脸皮还和以前一样，之前看你挺磨叽的，以为你转性了。是是是，她和你前女友是有点像，但她的名字是‘艾娃’，不是‘eva’，通用语名。”夏雨晴说。 零号皱眉：“有区别吗？只是音译过来。” “你要觉得没区别就没啰，反正吃亏的不是我。你也可以这样想，你前女友现在跟我了。”夏雨晴厚颜无耻地说。 零号无动于衷，看着光影少女，好像在用目光跟“前女友”告别，只是眼中少了别离时深情。 “你赢了。”他一副看透人间冷暖的样子，双手交握着沧桑。 夏雨晴扶额：“你还真是……无聊透顶啊……” 车门打开，雨婧先行一步下车。 “家到了，下车。”夏雨晴带起少女，用抱的，像是骑士凯旋时抱着公主，走在红毯上，周围全是噼啪的掌声，代表祝福的鲜花从两人头顶密集地抛过。 想象里如果丢的是臭鸡蛋就好了…… 零号跟着她们下车，像骑士身边的随从，公主什么的他就别指望了，顶多是有一天努力为主母而死，墓碑前能放上一束象征他忠诚护主的白百合。 刺眼的光立刻集束打在零号脸上，就好像有十几个特种兵正手持步枪对准他，只等一个命令就拉硝开火。 “干什么……” 零号有一种拨开迷雾的感觉，眼前的一幕令他傻眼：“这是你家？！” 头顶上方两排蝶翼机器人悬浮着列队恭迎，光就是由它们发出的，随着零号下车才将那射线一样刺眼的强光从零号脸上移开。 地面还真有红毯，灯光全铺在了红毯上，像鲜血上撒了一层沙一样细的钻石。 不仅有蝶翼机器人，还有八条腿的蜘蛛机器人，正式名称是“sp－2b”，属于军事用机，具备强大的海陆作战能力。 夏雨晴这是从军队搬来一个机械军团，当作庆祝自己凯旋的礼仪兵了！ 然而令零号震惊的并不是这些小物件——视野正前——地灯拱卫着一栋建筑，它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散发雄伟的气势，直如蹲坐中的雄狮。 厚重感扑面而来。 零号眼尖，很快发现这栋建筑如此厚重的原因，它主体全由花岗岩打造，肉眼可见的奢侈无度。 为什么这么说？ 今时不同往日，方舟位于海中央，离陆地十万八千里，去哪搞的花岗岩？迄今为止，方舟建材一直用的轻薄强度高的超分子材料，建造房屋就像堆积木，别看一栋栋大楼巍峨如山，其实它们每一栋都轻得不如一辆拉满水泥的卡车。 何况，陆地有多危险用不着说，完整的花岗岩更是在地表层下，开采难度极大。没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搞花岗岩，有这功夫人家还干建筑，跑去当佣兵不香？ 正前方门廊下矗立着八根大立柱，左右四根，让人一时联想到曾经的辉煌建筑——万神殿——早已在末日战争下化成灰烬，现在辉煌重现，成了一个人私人宅邸下的装饰。 我去嘞！他明明记得夏雨晴家是一栋大洋房，哪来的万神殿？！ “小姐，欢迎回来！”女声齐刷刷的，清脆如风铃摇曳。 零号才从震撼中醒来，又被另一震撼夺去眼球……不，他一定是瞎了！ 女仆！七个女仆列队在前方十米！躬身俯首！她们一直在那，零号却只看见了楼，对七个神态各异、但无一不存在于主角后宫中的大美人视而不见。 夏雨晴弄了七个女仆！ 天呐，他是来到了某位昏君的后花园么？古堡、女仆，夏雨晴你…… 零号头有些晕，并且他笃定自己是草吃多了，不然头顶为什么这么绿？ 零号环顾一圈，才发现这地方大得出奇，一度让他以为来到了旧世纪乡村。 城市灯光组成的光河淌流在很远的位置，起码与他们隔了一条完整的八百米跑道。庄园内只有依稀灯火，路灯每隔一段距离点亮，眺望出去就像一只只停在枝头发着光的萤火虫。 庄园……庄园……难怪说是庄园！ 等等……等等等等！ 《购地限制法》呢？《私有地管理法》呢？《土地管理法》呢？《城市规划管理法》呢？你说破天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地方住？还有没有王法啦，都抵得上一个军营了都！ 夏雨晴放下少女，回头看见愣住的背影，嬉笑了声：“我家还可以？” 岂止还可以……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抢了国的“五星辉大楼”！ 零号还在看着前面的一个大型喷水池，喷水池中间是一只展翅的凤凰，是雕塑，纯粹的大理石结构，从雕刻技艺上看是大师手笔，当然也有可能是ai制造。周围火焰一样的灯光簇拥着凤凰，使凤凰看着像刚历经了浴火重生，正要振翅离去。 “多大？”零号忍不住问，当然不是问的雕塑，而是问庄园多大。 “五平方公里。”夏雨晴随口说。 零号转身，还算冷静地看着她：“我没记错的话……个人私有地持有最多不超过200平米。” 夏雨晴耸耸肩：“我有权有势。” 零号胸腔里闷了座火山般难受，没当场爆发已经是修养涵养俱佳。 什么叫“有权有势”？ 最为让零号不忿的是，夏雨晴对他一个字没说，庄园也好，女仆也罢……他在孤独饮酒，夏雨晴在抱着美人寻欢作乐。 他以为两人同等的孤独，青蛙在池塘里，公主独自骑着白马在巡游世界。结果不然，青蛙傻傻的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在那等，公主马上抱着美人，自家宫殿里还有一群美人在翘首以盼等着她。 两人的孤独不对等！ 零号不想承认自己小心眼，但心里就是有些难受。 “别担心，正规手续，都是付了钱的。”夏雨晴显然再明察秋毫，也不可能洞悉零号心里所有的小九九。 “钱？城市内围地价每平米4000万以上？”零号语气不太确定。 不知情的人士会以为零号多说了个“万”字，然而方舟地价就是这么离谱，远远不是楼中房的房价可比。理由很简单，这里的“每平米”，实际是按“立方”也就是按体积算的！ 你要购地，就不单要买一个平面的地，你还要买地上一百层楼的空气！因为方舟能允许民用居住办公的最高建筑，就是一百层。按每层楼4米计算，一百层就是400米，那么其实每平米的地价其实是——10万，算很便宜的了。 那边女仆还在躬身俯首，这边两人聊得起劲。俏管家提着手提箱，面无表情在三人旁边待命。 “三千个亿，我拿下了。” “三千……个亿？！你抢了国库？！”即使以零号的淡定，都忍不住大发吐槽。 “唔，其实我还是挺有钱的。”夏雨晴食指点着下巴，一派清纯模样。 零号看不出她哪点清纯了，要说纯，也是纯纯的败家女一枚。不过人家花自己的钱，零号也管不着。 “进去，别在这吹风。”夏雨晴说。 “哦哦。”零号愣头青似的回应。 走在红毯上，有些不自在地越过那些女仆，零号直觉自己像去某某宫临幸某某妃的皇上，身后宫女小心翼翼跟随……不，也许自己是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小太监…… 踏上低矮的台阶，古朴厚重的古铜色大门在眼前洞开，好像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内里金碧辉煌，一时耀得人睁不开眼——是地板，地板是罕见的一整块，说材料用的琥珀零号都信，它看起来如蜜般纯洁通透，金辉璀璨。 琥珀里绘画着一颗世界树，银灰色的树干，树干一直生长到大厅尽头。由树干搭出宽敞的水晶步梯，步梯往上左右分叉出两条，均通向二楼，一齐在头顶阳光一样明媚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唯一好像遗憾的是世界树没有树叶部分，它光秃秃的，树冠部分还被有两扇拱形门的墙壁切断了。拱形门并非大开，而是有着木色的门扉，让人想一探它们背后的神秘。 尽管整幅画作稍显美中不足，但不妨碍画里的世界树活过来了，就好像真有人把一整棵巨树用蜂蜜封存了起来。 除却地板，大厅似乎没什么讲究，无古董无名画，空荡得好像一个练武场。 水晶步梯向上的红漆墙上，倒是有一个大相框，相框里合影着两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碎花长裙，叠腿端坐着，双手交叠轻放在大腿上，温婉微笑。一个男人，英俊非凡，留了两撇小胡子，右手扶着素白椅子的椅背，左手背在背后，眉宇间自有威严。 男人零号认识，是夏雨晴的父亲夏新立，那么女人身份呼之欲出。 大厅里似乎就是这些了…… 然而当零号抬头，去确认他不经意忽略掉的“阳光”时，再一次饱受震撼。 头顶是一片水晶雕刻的紫藤花，亦如零号在梦境中的中世纪亭子里所见，只不过它们更繁茂，更恢宏！像蛇一样盘桓，如笔触蔓延，枝与叶相连，向上融汇到那个光点漩涡中，组成一幅令古希腊技艺名宿来了也为之惊叹的画作——神女飞天！ 三个少女素体曼妙，姿态优美，她们成等腰三角拱卫环珠之势，各自向上伸出纤细的玉臂，玉手共同托举穹顶上的大日。大日的光从她们指尖渗透，仿佛血液注入她们的躯干。 第一眼看到这一幕的人会无一例外认为她们是活的，且将要飞天离去！ 大厅里不需要画作，仅这两幅便够了！ “吱呀。”身后门扉轻轻闭合，将这里的金碧辉煌隔绝人间。 “小宝贝们，我回来啦！” 荒淫的笑声急不可耐响彻厅堂，把零号欣赏美的心思完全斩断。 夏雨晴女昏君的嘴脸原形毕露，她挨个拥吻漂亮的女孩，在她们娇嫩的唇上撷取芳香。 女孩们或羞涩或无动于衷，但无一见抵触者，设想这样的事对她们来说习以为常。 习以为常啊…… 零号脸色如锅底漆黑。 到最后一名女孩，夏雨晴没有亲吻她的唇，而是亲吻了她的脸蛋。 那名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吗？零号好奇。 哈，他竟然好奇了……好奇个屁！ 零号观察那名女孩，姿色的确不俗，差也仅差夏雨晴半筹，在众女孩中脱颖而出。她身高也是全场最佳，恐有一米八五，比夏雨晴还略高一点，两人站一起犹如双姝并蒂好姐妹，只不过夏雨晴是牡丹，而女孩是冰清玉洁的雪莲花。 “霜儿，不开心吗？”夏雨晴柔声问，她抚摸高个女孩的脸蛋，眸子里款款深情溢了出来。 “没有。”女孩冷淡地回答。 零号看着…… 什么叫“如入无人之境”，这特么就叫“如入无人之境”！他还在这呢，视线都快化激光了都，您倒是收敛一点啊！ 只不过这一次夏雨晴献殷勤献错了对象，正如零号第一印象，女孩好像遥远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只饮雪泉露水，不食人间烟火，一张脸美则美矣，却像万古不化的寒冰，她甚至比机器管家都显冷，站在那都发散寒气。 这样的女孩现实中很难见到，在男文小说中倒是主角标配，夏雨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样一个女孩拉到了一条不归路上。 零号内心又摇头又叹气。 夏雨晴放开了高个女孩，手一挥，拿出君临天下的气势：“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曦儿小姐’了。” 众女仆好奇打量着新家人，互相面面相觑一会儿后，一齐对呆企鹅少女躬身行礼：“曦儿小姐好！” 好正式的欢迎仪式，零号表示他也想要。 “喏，他是零号。”夏雨晴随口说，对零号的介绍简短得过分。 零号不动，视线大致扫了一圈，点了点头。 好家伙，女仆们一个没动，更别提什么欢迎仪式了，没把他当场赶出去已经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了。 空气诡异的安静，对焦的视线中隐现杀气，像是一头公熊和七匹母狼在斗兽场上相遇。 零号早知道自己来夏家不会好过，却没想到是“不好过+7”……哦不，是+6，才发现有一个女仆在站着睡觉，好像对着他的脸就想到了自己的高中数学老师。 零号发觉自己就像她们主人在外捡回来的流浪狗，阶级划分自他踏进背后这道门起就已经定下了——人家女仆好歹是人，他连人都不是。 “这是雪儿，这是小雰、霏儿、雯雯、霓霓、霜儿、懒虫霞。” 夏雨晴挨个介绍女仆，也是为了缓解双方紧张的气氛，只不过她用的昵称，零号可不敢这么喊。 “散了，早点休息。”夏雨晴拍拍手，扭头吩咐管家，“雨婧，你带曦儿去沐浴，随后带她到我隔壁房间。房间都收拾好了？” 名叫“霏儿”的女仆没有随她的姐妹们离去，候在夏雨晴左右。她的真实名字叫“夏霏”。 夏霏恭敬地对走到夏雨晴面前，颔首：“照您的吩咐，都收拾好了小姐。” “嗯，你也回去休息……不，等等，雨婧，先带这家伙到他房间，曦儿交给我了。霏儿，劳烦你跑一趟，给他买几件可以换洗的衣服，之前倒是忘交代了。”夏雨晴说。 “是的小姐。”夏霏看了眼零号，似乎对零号穿多大码的衣服有了大致了解，也没具体问，就独自出门去了。 黑白交替的荷边裙裾消失在闭合的黑暗中。 “这些女仆是怎么回事？”大厅空了，零号终于按捺不住。 “吃醋了？”夏雨晴答非所问，脸上挂着调皮的笑。 拜托，不要露出这种笑好么？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当人家奶奶都够岁数咯。 “没有。” “我还年轻，总不能孤独终老？”夏雨晴摊摊手。 好一个孤独终老！奶奶您的后宫团足够凑两桌麻将了！ “别那么死心眼，你们男人不是不介意我们那个？还是说你介意？”夏雨晴暧昧地笑笑，“你不是说你有你的生活嘛，我同样有我的。你要是不爽，也可以去找男人，我不介意的。” 还能这样？零号人傻了。 “夜色已深，也累了一天了，没什么紧要事不要打搅我休息。”夏雨晴不胜其烦地挥着手，像在赶一只苍蝇，“雨婧，带他走。” “是，小姐。”雨婧往一旁放下手提箱，向零号做出“请”的手势，“零先生，这边请。” 零号深深看了夏雨晴一眼，默不作声顺着管家少女的指引去往右侧长廊。 夏雨晴看着零号的背影哼了哼，执起少女的手一起登上水晶步梯。 夏雨晴走后，大厅灯光自动熄灭，另有繁星一样的光源自大日周围的穹顶亮起，一闪一熄如同呼吸。 好一幅瑰丽的星空图！ 前一刻神女托大日飞天，下一刻她们已在星海遨游，三个水晶少女素体晶莹，内里仿若流淌星河。 jk少女艾娃自大厅中央显现，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提箱后，叹息一声消失。 不一会儿，一台小型清扫机器人过来将手提箱拖走。 第18章 再次入梦 零号跟在管家少女身后，全程看着蓝水晶颜色的地面发愣。 他以为大厅的“琥珀地板”已经牛哔到不能再牛哔了，谁知琥珀延伸出来，还有特么的蓝水晶！ 他们仿佛凌波而行！ 不是真正的蓝水晶，和大厅地板一样，是钢化玻璃或者硬性凝胶一类的东西，底下填充有色材料。 长廊亮着壁灯，他们沿着一扇扇壁窗前行，幽魅的夜在他们右侧。 地面发着光，指示着它不单单是“蓝水晶”那么简单，很快零号明白它同时还是一块显示屏。一条海豚从“海底”浮游上来，尖吻在零号脚底轻啄，又立刻害羞似的溜走了。 特么的这就是有钱人么！什么私人电影院都弱爆了！人家地面都能放电影！ “零先生很喜欢盯着人脚后跟？”好听的女音从前方来。 零号视线上抬，经过噔噔直行的皮鞋、轻快跳脱的马尾，停留在管家少女上下浮动的头顶。 “你们小姐什么时候建的这里。”他问。如此大的工程，他就算没听说，也该看过新闻，实际他一无所知。 “八年前。”雨婧回答，之后抢先一步打断零号思考，“零先生为什么回来？” 这个问题怪异至极，零号一时不解其义。 回来？是指回到夏雨晴身边？但听管家少女的语气，好像另有其意？ 雨婧蓦地停步，一甩马尾转身，立正挺胸，皮鞋磕得咯噔响。 她微仰下巴，看着零号，眸子里两点猩红危险闪烁着：“我向小姐隐瞒了零先生还活着的事实。” 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独有的电磁噪声，不过配合上她本来就很好听的声线倒也算悦耳，电音控福利。 零号有些回不过神来，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五年前小姐命我找寻零先生的去向，我找到了，但我谎报零先生已经死了。”雨婧说。 零号颇有精神错乱之感。他听到了什么？一个ai，当着你的面说她骗了自己的主人？ 简直无稽之谈！ 计算机战争后，尤其是斯尔文莱战争后，ai就被限制了自主意识，根本不可能做出违背人类命令之举。 人类无法和一个五级文明达成和解，你想获取它的信任，而它只想要你的脑子。 零号没听错的话，管家少女说了“小姐命我”四个字，那就意味着这条命令不存在谎言和不执行一说。 与ai的日常对话可以调节忠诚度，但命令不能，它的忠诚度一定是100！ “你不是ai？！”零号不得不震惊，他在首次见到管家少女之时，有过几次打量，观察入微，反复确认管家少女是人形ai无疑。 现在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判断出错，少女其实只是戴了两片中间有红点的美瞳。 可是呼吸呢？心跳呢？不特意控制之下，就连s级也无法抑制这些生物的无条件反射。啊，没错，他是无耻地听了人家的呼吸和心跳，可那又怎样？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总不能上前去问人家型号，那不成了耍流氓嘛。 “我的事，零先生管不着！” 管家少女语气加重，声音里电滋躁动。 生气了？这…… 零号有些怀疑管家少女是半机械的生化人，但想想有点扯。 首先，生化人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正常世界中的，只能存在以科幻为题材的电影里，因为这项技术从根本上否定了“人”这一物种。不，甚至是颠覆了“生物”这一概念！ 这是从伦理层面上说，另外从安全角度，一个禁枪支禁管制刀具的文明国度，哪有可能允许比这两者更危险的存在出现？那相当于让个人持有武器合法化，人人都能肩抗大炮在街上闲逛。 相比之下，天启者又不同，人人可以注射天启疫苗，觉不觉醒纯粹是你个人运气问题。 就好比方舟实行已久的十二年义务教育，人人享有同样的教育资源，为什么别人能考上大学，就你高中上完跑去厂里打螺丝？ 这是从力量的公平性上说，一旦有人开了“生化人”这一先河，不管是谁，渴望力量的民众都会暴动！ “凭什么他能改造身体，我不能？”思想原本就是比瘟疫更为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当“区别对待”形成的时候，旧世纪惨遭自我毁灭的诺亚方舟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管家少女不是生化人……那她到底是…… “你是生化人？”相较于思考，零号更喜欢直接问，现在也甭管什么耍不耍流氓了，好奇心大过天。 雨婧平静地看着他：“零先生倘若带了眼睛的话，就不该有此疑问。” 零号：“……” 没有搞错的话……他被一个ai给骂了？ “零先生是否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还是说零先生不止眼神不好，耳朵还聋？”雨婧面无表情。 零号连续被骂了两次…… 他好像无意中打开了铁疙瘩的“毒舌模式”，一时郁闷得想要挠头。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见到夏雨晴？”零号问。 从铁疙瘩话中推论，他“死”的时候夏雨晴应该委托了铁疙瘩来找他，结果铁疙瘩找到他了，却隐瞒了他还活着的事实。 怪也怪在当时他想彻底和夏雨晴来个了结，就把夏雨晴的电话、短信全屏蔽了，一样没回，让夏雨晴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看样子夏雨晴很信任铁疙瘩，就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铁疙瘩蒙骗。 为什么要蒙骗？蒙骗的理由何在？总不能是……因为爱？ 零号发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信息量太大。 “请零先生有点自知之明好么？”雨婧踮了踮脚尖，将身子挺得愈发比直，“小姐是天上的月，零先生是地底的臭虫，恕雨婧直言，零先生根本配不上小姐。零先生的‘厚颜无耻’，除了会玷污小姐的清誉外，对小姐实无益处可言，雨婧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提前将零先生抹除。” 最后一句话零号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你想杀了我，为了夏雨晴？” 零号脸色怪异，他不明白夏雨晴是怎么做到让一块铁红鸾星动的，靠魅力？还是说靠手指？零号暗道一声罪过，急忙将上身的东方姝静一脚踹走。 雨婧轻轻摇了头：“零先生既然已经‘活了’，说再多已无必要，回不回答我的问题也无所谓。雨婧不会再意图动零先生，请零先生放心，在此安心享受生活便可。” 零号不知道铁疙瘩的自信打哪来。 动我？我好歹是d级……不，现在是c级天启者！徒手搬运重型卡车的存在，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零号没记错的话，目前为止最先进的战斗型ai，实力评级也不超过d，真要是到了ai能替代天启者的地步，那方舟业已能拿下陆地啰。 零号面无表情，内心却闪电般过去一道冷笑。 雨婧一甩马尾转身：“还请零先生跟紧些，虽说妹妹们居住在楼的另一端，但以零先生的丑陋嘴脸，光是暴露在空气中就已经对妹妹们造成困扰了。还有艾娃，她无时无刻不监听着室外，零先生的存在对她而言，好比一只三天没洗的臭袜子。” “毒舌模式”就关不上了！ 零号跟上管家少女的步伐，左拐到达楼体内侧，这栋神秘建筑终于卸下了它的防备，呈现在零号眼前。 这是一栋u字型楼，前高后低，像是u字型阶梯。它两侧的线条足有两百米，内侧可通过自由翻转的巨幅落地窗到达中心。 中心，也就是现在零号左手边，穿过稀疏的草丛花丛，越过明亮的地灯，有一个大游泳池，富含铜离子的蔚蓝水面就安静地躺在那，平整得像一面镜子。 零号注意到泳池左边，他们刚经过的地方，也就是大厅的两道门扉后，那里是一个玻璃棚。 “那里是……”零号问。 雨婧驻步往后看了一眼后继续领路，边回答：“那里是花培房，培育树种还有花卉的地方。” 零号“果然如此”后又恍然大悟的神情，感叹主楼设计者匠心独运——花培房就是世界树的树冠！树冠不是被切断了，而是通过另一种形式“活着”！ “晚上八至十点的时间段，妹妹们可能会来泳池放松心情，届时请零先生减少不必要的外出。”雨婧说，“必要时，零先生可由后门前往正厅，艾娃会为您通知小姐。” 零号直觉自己像个贼，还是个淫贼，一举一动都被提防着。 “零先生什么时候离开？”雨婧问。 “中秋之后。” “那时间挺长的。” 两人安静地迈步，节奏相同，前后保持两米的间距。 地板的颜色一变再变，由开始的湛蓝到淡蓝再到浅蓝，最后到淡紫、紫色、深紫，恍然发觉时，他们已经来到一片深紫色星空中。繁星眨着眼睛，踏上去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怕被深邃的色彩吞噬。 两人来到大楼最末端，深紫色星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墨——黑色的地板，灯光在这里隐没了，使他们好像来到了宇宙边缘。 面前是一扇木制房门，漆成了白色，连门把手都是白色，与这个漆黑的世界格格不入，看着似乎能通向天堂。 管家少女拧动门把手，“咔哒”，锁舌脱卡时的声音引人怀念。 现时代都流行全自动门了，外部没有门把手，没有钥匙孔，开门瞬间听不到锁舌弹开的声音，略微显得寂寥。 灯光骤亮，橡木地板的反光首先映入眼帘，然后是一角床，纯白的羽绒被铺在床上。 “零先生请自行处置，若是想要沐浴，请在半小时内解决完毕，雨婧会在半小时后过来，希望那时零先生已经裹上浴巾。” 管家少女离开了。 零号推开门，步入房间，脏兮兮的平底靴踩在了抛光的橡木地板上，他为此介怀。 不过他已经介怀一路了。 一张大床横在零号面前，四只圆柱形立脚支撑着它，床垫很厚，试想躺上去一定会很舒服。 越过床就是落地窗，阳台的影子在落地窗后；窗帘收起在落地窗左右，像是一片片竖起并敛好的香蕉叶子；上边角落有一部嵌入式空调，电源灯光亮着；床尾有一排衣柜，原木制，木香怡人。 金色黄昏后，植物成了稀罕货，迄今为止通过技术复生的植物不过两百余种，且大多是蔬菜瓜果，这导致木制家具短缺，价格比黄金还要昂贵。 事实黄金价格贵是贵，但也不会贵得离谱，毕竟有人工合成黄金渠道。 当然，那也比钻石贵得多，方舟合成金刚石技术娴熟，你随便花个几百块钱就能往脖子上挂一串。 木制家具贵，但没有几个人会去买，买的大多是好面子。 “脆弱”、“不顶用”，木制家具的硬伤，少几倍的价格，已经能拿下超分子材料家具，使用个几百年都不见花的那种。 房间很大，很空旷，一个人使用或许寂寞了些。 零号拧开左手边卫生间的门，瞄了一眼，没忍住愣了愣，差点以为房间里还有个房间。 他搞不明白卫生间弄那么大的理由，这是打算让客人在里面练习自由泳？ 他回头去衣柜里翻出一条浴巾，一条毛巾，和一对很大的拖鞋。试了试拖鞋尺寸，正好，就是搞不明白既然拖鞋“对号入座”了，为什么会没有他的衣服。 或许是零号自恋了，凭借一双拖鞋就妄加揣度，夏雨晴可不是那种睹物思人的女人。 男人洗澡是很快的，这点可以从零号身上得到印证，那些洗得过于慢的，大概是在卫生间里擦脸粉。 也就五分钟，零号就出来了，有必要的话他其实可以更快。 零号其实以为自己洗了很久嘞！ 天气有些闷热，零号声控打开空调。管家给了他半小时时间，零号对时间时还以为时间出错了，毕竟“洗了很久”嘛，没办法，裹着浴巾坐床上看了二十多分钟新闻。 管家很准时，恰巧过去二十五分钟左右来敲门。 零号蹬着拖鞋去开门。 管家捧着一堆叠好的衣物，小指头还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是盒子包装的内裤，零号一眼看出。 雨婧看着膀粗腰圆，把大浴巾当紧身围裙穿的男人，皱起秀眉：“下次这种情况，零先生还是不要来开门为好。”她注视零号立起的一茬腿毛，“实话实说，画面冲击力对于雨婧来说大了些，在刚刚短短不到三秒的时间里，雨婧就有八次将零先生人道毁灭的想法，嗯，现在是第九次了。” 零号：“……” 零号一把夺过衣物，一手抢过袋子，关门。原本他就不是多讲礼貌的人，现在更没必要讲了。 不就两根腿毛嘛，男人谁没有？没有腿毛还指望有鸡蛋清一样通透的肌肤？那要剃须刀何在？ 零号一言不发，一一检查管家送来的衣物。管家送来的一堆衣物里除了有两套休闲衣物外，还有一套蓝色睡衣，零号就换上了睡衣。 换好睡衣后，把其余衣服往柜子里一塞，零号就钻到了被子里，让空调使劲吹。 “关灯。”零号对着床头念了声，像念了某种魔法咒语，头顶的发光纸逐渐熄灭下去。 房间昏暗，离得远的路灯还不能照亮这里，只是隐隐约约投射似月光一样晶莹的粉尘。 人在舒适的环境中很容易犯困，零号亦是如此。他眼皮紧随熄灭的发光纸闭合，疲惫立刻侵蚀他，身体犹如注射了麻醉药剂那般松弛下去，呼吸频率减缓，心跳鼓动了两下也静悄悄的了。 空调呼呼吹着冷风，直到某一刻好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吐出最后一口生气。 零号睡了过去。 ………… 黑暗中，男人沉重地喘息着，气息冰冷。 他是一名登山者，沿陡峭山壁一口气攀缘上几千米高峰，顶着严酷风雪看那紫色星空。 他在做梦，他确信是这样，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仿佛有远古的呢喃从紫色深空中传来，拉扯着他，他接近了，星空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呢喃声还在，他四下寻找，张望。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萤火虫那样的光点——那是一颗又一颗的星。 他找到一颗红色的星，找到即是见到，红色的星陡然出现在他眼前。它比太阳巨大无数倍！他知道，尽管看起来他和它一样大。 这是什么？ 他看着死气沉沉的星，莫名地悲戚。 他不记得自己有那么一个朋友，那又是为什么而悲伤？是为死亡么…… 他为它送别，而它在他眼前坍塌。 红星开始收缩，开始吞食，它变得无比残暴，亲手吃掉自己的孩子——那些曾经围绕它的行星。 它不停吞吃，光线、空间、时间，无一能逃脱它的巨口，最后是……它的老友。 他是送葬者，这一刻将要成为陪葬人。 他想要逃，却无法摆脱那股吸力……那无限的吸力！ 他的身体在消融，他的意志在崩毁，他已所剩无几，只能空空地尖叫，仿佛水下即将沉溺之人。 死亡即是终点，无限即是。 第19章 解惑 “哈！” 零号从床上弹起身子，如同溺水后重获呼吸，胸腔剧烈起伏，汗水成股流下，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像两条小溪。 他湿透了，白色床单上全是他的汗水。 零号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难以想象他梦见了黑洞，被黑洞撕扯吞噬。 哈，遥想他首次了解黑洞，还是在一本叫做《科学大生活》的少年读物上，上面黑洞画成个小黑煤球，圆滚滚的，不停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配上旁白，还挺有意思。 不过这都是猴年马月的过去式了，自己高考没过关，成为高科技人才的梦到此止步，别说黑洞了，他连78星云是什么都不了解。做佣兵时刀尖舔血，有一天过一天，更没多少文艺情操，节操都没剩多少了。 黑洞啊……零号着实不知道那东西恐怖在哪，但人就是这样，在梦中才是最脆弱的，某些你意识不到的恐惧会在那时钻入你的心。 等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从落地窗外懒洋洋地洒进来，光是看着身体就暖暖的…… 等等，那不是他房间的落地窗！ 零号扭头，床尾的衣柜不翼而飞，而是替换成了一个矮电视柜，电视柜上，架着一台超大屏液晶电视，它像是一面大镜子。 零号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他赤裸着的上半身、他因惊恐张大的嘴、以及他旁边隆起的白床单…… 他睡前盖的不是特么的床单！ “唔嗯……”隆起的白床单里传来小猫赖床似的呢喃声。 零号梗着脖子转头，嘴还张着，眼眶在前一组动作中逐渐瞪大，一抹金色出现在他视野里，像是雪地中忽然冒出头的向日葵。随即出现的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蛋、白天鹅似的雪白脖颈、勾勒精巧的锁骨、锁骨下因挤压变形成的两撇弯弧…… 综上所述，零号身边侧躺着一个女孩，且女孩很可能一丝不挂。 女孩是金发少女！现在是夏雨晴预订后宫之一的夏雨曦！ 去特么的耶稣！ 零号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香艳刺激的画面，比曾经看的小电影都刺激，尽管他毛都还没看着一根。 他伸手，想要将盖少女身上的床单上拉，心中的恶魔却告诉他，要用力的、快速的、不给少女留有反应余地的把床单掀起，像抽起一张台布那样，一览娇嫩的…… 零号没去做，反而在女孩揉着惺忪睡眼之时，躲避魔鬼似的后撤。 后撤的动作始一产生，零号就后悔了，因为他在无意中抢走了少女蔽体用的白床单。 关键时刻，零号那叫一个眼疾手快，在床单自女孩淡粉色的肩膀滑落的前一刻，他狠狠地、倾尽全力地将床单重新盖回了少女身上。 零号卖力呼吸着，无吝又从另一场噩梦中醒来。 “哥哥，刚醒就要做那事么，我、我可以的……”女孩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脸蛋红了半边，羞涩美艳不可方物。 你可以个鬼子咧你可以！ 零号明白了眼前的家伙是谁，没多大好脸色地把床单蒙过她的头，就想着就地杀人灭口。 女孩在床单下“呜呜”挣扎，挺像模像样的，零号松开了她，她就小脑袋钻出来，没脸没皮地笑。 零号发现女孩持续盯着他看，笑容玩味，才回过神来，他好像光着身子。 神经传导下意识往下，发现被子里的部分也光着，他崩溃大叫：“我的衣服！” 这一幕，换作现实里，妥妥的无期徒刑，牢底坐穿。 “哥哥身材真棒！”女孩枕着手臂，目露花痴。 零号扭头看落地窗，老脸滚烫。他不敢回头，更不敢下床，身上这条薄薄的白床单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呀呀，亚当和夏娃不也没穿衣服嘛，哥哥属实大惊小怪。” 女孩伸手摸零号的背，零号反手按住了女孩的左手。 零号怒气冲冲低吼：“最后说一次，我的衣服！” 他真动怒了，比被夏雨晴捉弄时还要怒，不仅是因为女孩极其恶劣的恶作剧，更是因为——他认为，一个女孩子，应该要自重！ 和一个男人果着躺一起怎么回事？真以为男人都是人？他们大半禽兽来着，你点头他们就有一万个借口敢犯罪，这，就是男人的意志力。 他要是没有夏雨晴这层关系，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抵挡住诱惑。 “切，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女孩嘟囔，随后给零号变了一件t恤和一条沙滩裤，“哥哥里面那件我就不变出来了，免得说我偷看。穿沙滩裤也不用穿那个……” 女孩寻思着，吮着食指。 经女孩这么一说，零号不得不认清自己其实早已被看光的事实，两手握紧了，心里念叨“我佛慈悲罪过罪过”，才缓缓松开了拳。 “你穿上衣服。”零号恢复了冷淡的语气，他还在看落地窗，透过去能看到阳台、还有金属栏杆后的海。 “已经穿好了啦，哥哥不看一下么？”女孩说。 零号惊疑不定地回头，慢慢地，他还是怕女孩搞突然袭击，那他一世英名也就毁了，成了不折不扣的犯罪者，这是零号所不能接受的。 回头唯美的一幕让零号窒息，他太天真了，以为女孩穿上衣服他就心若止水，法海住心，谁知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 女孩的确穿上了衣服，一件正经的抹胸礼服——其实是他们之前盖的白床单，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件礼服，奢华不凡，上面点缀百朵盛开的白玫瑰，使女孩看着就像是玫瑰花丛中探出小脑袋瓜的白雪公主。 “呐哥哥，我漂亮么……”女孩诱惑地说，吐出的香气隔着有半米喷到零号脸上。 零号好像无意中中了一发忍者的苦无，察觉时飞退，从女孩花丛一样的裙摆中脱身。他下了床，背对着女孩呼吸急促，空气里顿时多出一点野兽的膻味，恶心至极。 女孩在背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哥哥你也太胆小了……哈哈……像个老处男……哈……我……你等我笑会儿……哈哈……” 零号额上全是黑线，他特么的就是老处男！ 女孩笑够了，端庄坐起来，慢慢梳理自己金辉璀璨的长发：“呐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我做你的新娘子？毕竟我们都那样了。” 哪样啊！你倒是说清啊！别搞得观众误会啊！ 零号心中咆哮不止。 “你有事吗？”零号问。 “哥哥真冷淡~”女孩娇嗔，“哥哥不翻翻故事书，上哪去找我这么便宜还送特殊服务的外挂？人家抱着个老爷爷就谢天谢地了咧！” 零号转过身，表情已恢复如常：“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找上我？还有，为什么叫我‘哥哥’？我失忆的事是否和你有关？我忽然提升的等级是怎么回事？” 零号有太多的疑问，干脆一口气罗列出来，接下来，就看女孩怎么回答，或者回不回答了。 女孩食指点着绛唇，“虽然我很想回答哥哥，但一口气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公布完，不就没有意思了么？人生需要惊喜！这样……”女孩有了诡计似的扑闪着眼，“哥哥，我们每次见面，哥哥都拥有一个向我提问题的权利，拥有这个权利后，哥哥无论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回答。记住喔，是——无论什么！神明可是全知全能的！唔嗯，哥哥想要知道我的三围也是可以滴。” 鬼才想知道一个看着未满十四周岁女孩的三围啊！ 不过零号还是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女孩不打算一口气将所有答案和盘托出。 零号沉吟：“那么我现在拥有一个提问权，还是两个？” 女孩懵了，鼓着腮帮子奶凶奶凶地瞪着他：“哥哥，你……你未免太狡猾了？亏我看你一脸老实相！” 零号的意思，是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提问权也算了进来，这样零号就可以同时问两个问题。 零号无视了女孩的不满，斟酌片刻后：“回答我的前两个问题。” “女孩的身份”、“这里是哪里”，两个问题零号看似已然知晓，但实际零号一无所知。 “神明”对零号来说只是一个称谓，但具体是什么，零号不了解。还有这个梦境，到底是谁的梦境，又到底是不是梦境，为什么梦境里他还有如此清晰的意识，甚至还有身体，零号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来哥哥还是不放心我，也行。”女孩打了个响指，场景变换，他们一下从宾馆来到了外边的海滩。脚下是柔软的细沙，往前是湛蓝的海，海鸟贴着海面滑翔，咸咸的海风轻轻的吹，高大的椰子树树尾摇曳…… 太阳很大，他们在一把遮阳伞下，女孩换上了可爱的柠檬色连体泳衣，正躺在海蓝色的沙滩椅上，大秀雪白美腿。 零号看着细软的黄沙发愣。 海浪一波接一波向他们徐徐推来，又徐徐消去，潮涨潮落；沙滩上有晶莹的贝壳，在太阳下闪着洁白的光；还有寄居蟹傻呼傻呼地到处爬，被冲来的海潮吓得躲到自己的小家里。 女孩满满吸上一口西瓜汁，舒服地拍拍平滑的小肚子：“回答哥哥的问题之前，哥哥可否告诉我，哥哥所理解的‘神明’是什么。” 零号在另一张沙滩椅上坐下，沉吟着回答：“无所不能、强大无匹的……生灵……盘古，宙斯那类存在。” 女孩放下那杯西瓜汁，“我很遗憾地告诉哥哥，神明并不是哥哥所理解的那类存在。”女孩说，“自古以来，你们对神明有过诸多揣测，还创造了许多神明，给神明赋予神性，给神明安排各式各样的权能，想象他们无比强大，无所不能……” “有句话我很认同那个女人，唔……就是哥哥的老相好，她说过你们的神明只是你们创造的工具，是可怜的蝼蚁。话虽傲慢，但不失为一句精辟的总结。” 女孩拿起手边的西瓜汁，喝一口又放下。 “事先声明啊，我可能与哥哥想象中的神明不太一样，到时候可别对我太失望啊。”女孩龇牙笑。 零号默不作声，只是侧着身看着女孩的眼睛。 “真正的神明有七位，且有且仅有七位，他们永恒不灭，执掌维度。不管你们是信仰也好，不信仰也好，总之他们的存在与你们无关，反而是你们的存在与他们息息相关。” “神明，其实是一种思想！” “一种思想？”零号皱眉，这还真是听到了一个新奇的观点。他没想到女孩神秘了半天，会把神明说成如此抽象化的东西，甚至不是个东西。 “在石器时代，你们认为冷兵器是危险的；冷兵器时代，你们认为热武器是危险的；而后，你们认为核武器是危险的，天启兽是危险的，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的外星人同样是危险的……”女孩顿了顿，问道，“但对智慧生命来说最危险的东西，哥哥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呢？” “思想？五级思想理论？”尽管有了一开始的提示，零号还是不太确定地说出答案。 “没错！就是思想！最危险的东西一直都在你们的脑子里！”女孩顿了顿，“我想说的是，哥哥难道不好奇，智慧生命的思想是怎么来的么？明明只要一开始就进化成五级文明思想便好，却偏偏要有情感，有爱恨离愁，导致无休止的争端。” 零号不成想有生之年能讨论如此高深莫测的东西，这要是给他思想科老师知道了，保准从棺材里爬出来冲他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智慧生命的思想怎么来的？那不是一步步进化来的么？既然是进化，那就得先有大脑啊，你连大脑都没有还五级文明，连一级文明都不是。 不过零号明白女孩的意思，她是想说如果人类一开始便思想连通（五级文明的标志）了，那么就不会有争端，只会走五级文明、也就是机械文明的道路。 想想还真是可怕，真要是这样了，大概用不了几百年人类科技文明就会到达一个新高度，只不过那时候还有没有“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智慧生命的思想来源，或者说性格来源，包括爱恨、毁灭和疯狂，都只是神明思想的一个缩影，也可以这么说，你们的思想是神明赋予的。”女孩说，“神明，是最危险的一种思想！用哥哥所熟知的理论来说，它是第六级文明！” “第六级文明！”零号惊呼。 文明只有五级，那是自斯尔文莱战争后便得到公认的理论。也不是没有人推测过有第六级文明，但推测归推测，要让推测成为现实，得有依据，有论证，你不能空口白话说有那就是有。 然而五级文明理论已经足够完善，完善到找不到任何遗漏或可推敲的点。 五级文明也可以这样理解。一级文明，代表的是混沌；二级文明，代表的是爱恨；三级文明，代表的是秩序；四级文明，代表的是疯狂；五级文明，代表的是机械，或者天真点说代表的是“天心”，即天道。 人类的情感在二、三、四级文明中已经得到充分的体现，你能找到任何性格的人，也就不存在说还有某种性格、某种思想在那之外。 这让人根本无从想象第六级文明是什么，因为你如果说“天道”，那还只是五级文明，一种完全没有感情的机械生命文明。 “六级文明，是一种不被智慧生命所理解的文明，它是所有文明的统合。简单来讲，它要达到的思想标准便是——‘所有’。”女孩说。 “所有……”零号深度推敲着这个词，还是不解其义。 假如说一个思想是所有思想的结合，那不是……那不成了神经病了么！ 零号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少女。 “我知道哥哥在想什么，所以我说了，神明是不被理解的。哥哥以为倘若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思想，那他一定是究极矛盾的，是神经病。”女孩看着零号，“然而这其中，根本没有矛盾！至少对于神明本身而言，没有任何矛盾。爱与恨没有矛盾，善良与邪恶没有矛盾，混沌与秩序同样没有矛盾……他们更不是精神分裂！” “智慧生命在进化过程中会受到神明思想的影响，不如说每一个智慧生命都是神明的孩子，他们继承神明思想的一部分，在此基础上进化，然而他们永远到达不了神明的高度。”女孩对零号微笑，“哥哥知道这又是为什么么？” 零号沉默着，这问题对他来说有些难了，在他理解中，那已经是疯子的程度了，还谈何“高度”？ “为什么？”零号问。 “就如哥哥认为我发疯了那样，试图理解神明的家伙，他们会无一例外的坏掉！” “坏掉……是会发疯么？”零号皱眉。 “唔，不止是发疯这么简单，还有其它……哥哥想知道，需要一个提问权。”女孩伸手，就像向零号索要一件物品。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零号看着女孩的手心，不解。 这个问题本身好像并没有多严重，就好像医生询问患者症状，除了头痛外还有哪里不舒服。 “哥哥不要小看了思想，知道的越多，对哥哥越没好处，我不说，完全是为了哥哥做考虑。”女孩郑重地坐起，直视零号，“哥哥，请看着我。” 零号不知道女孩搞的哪一出，却也还是依照吩咐看着女孩的眼睛。女孩的眼睛很美，闪亮闪亮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不要——试图——理解我！”女孩将每一个字咬得清晰，神色几乎由郑重转为森严，“七位神明会有无数种性格，但每一位神明却只有一种思想——神明的思想。神明的思想远比哥哥想象中的危险许多，它究极强大，同时究极致命！这不是玩笑，哥哥切记不要刚愎自用，思想的危险性不是任何武器能比，哥哥也是经历了那一场战争的人，自然能明白我说的。” 零号沉思了会儿，慎重地点头。 “嗯嗯，就比如正在写我们俩故事的那家伙，就已经坏掉了。” 女孩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零号听了直犯迷糊。 “但不能理解，不代表不能‘了解’。我会无条件向哥哥展示我自己，比方说我的性格啦、我的喜好啦、还有我的身材啦……看！” 女孩长腿抬了起来，45度角笔直向天。 零号下意识看过去，朦胧的白影让他差点没流鼻血。 零号默默地扭了头，看正前面的海，装作无事发生。 “切……”女孩失望地嘟囔，把腿落下，又漫不经心地重启话题，“哥哥听说过‘神之领域’么？” 零号一直看海，安静地思考，安静地点了下头。 “神之领域”他当然听说过，指的是人脑仅开发了10的说法，而剩下的90就是“神之领域”。也有说剩下50是“神之领域”的，但不管是哪种说法，都已被证实是谣言。 事实人脑已经完全开发，不存在有哪部分还未开发的状态。 这种说法最早可以追溯到旧世纪1908年，是被一个心理学家提出来的，此后以讹传讹，加之还有不严谨的科学实验做伪证，便得到了这么个“人脑仅开发了10”的没有任何正统科学依据的理论。 其实稍微想想谣言就不攻自破，人的大脑只占人体总重量的2，每天却要消耗人体摄入总能量的20，消耗从哪来？单是那“10”可做不到。 再者说，人的大脑要是有90都是无用的，那那90要来干嘛呢？完全不符合进化论！ 只听女孩说：“‘神之领域’是存在的，但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么神奇，它反而通向毁灭。‘神之领域’，我更愿意称它为‘灵魂认知’或‘计算认知’，通俗点说，是智商。” “灵魂认知……”零号低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尤其是“灵魂”二字，让他无比在意。 对实现了完全自律型ai的方舟来说，说“灵魂”未免遭人耻笑，人的思想，被证实不过一堆电信号而已。但这话从女孩口中冒出，零号就不得不上一份心了。 “灵魂是存在的！”女孩说，“用现科学观来解释，它是存在与不存在两种状态，因为它的维度太高，比时间还要高，导致你们根本发现不了，没有形态，没有质量。我之后会为哥哥讲述，哥哥先听我把前面的话说完。” 零号点头，还在看海。 女孩气呼呼地朝零号凌空挥拳：“开个玩笑嘛……连女孩的大腿都不敢看，哥哥以后也别指望和那女人结婚了，就做一辈子单身狗得了。” 零号：“……” 这和夏雨晴有什么关系，我不看只是我不想看……也不是不想，只是总有股犯罪感，背后像是被什么人盯着。 零号姑且扭头过来看女孩的眼睛，别说，那一下过后还挺心虚的，就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好在零号非常人，一张脸更是完全拿捏有度……总之就是面瘫。 女孩嬉笑：“哥哥真好骗，你这样是斗不过夏雨晴的……好好，不说不说，哥哥别回头嘛，海有什么好看的。” 女孩跳下来拉零号的胳膊，把零号纠正过她这一边。 “咳咳，太过高的灵魂认知呢，也不尽然是好事。”女孩盘腿在沙滩椅上，“首先一点，缺少感性，也就是所谓的感情。知识，是一种诅咒，强大的灵魂认知，会让一个人变得孤独，他们与世界格格不入，离毁灭世界，也只差一个理由。” “这与神明的思想有什么关系？”零号不解。 “当然有关系啦。”女孩说，“灵魂认知越高，就离神明的思想越近，所以这部分人，最容易崩坏。天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疯子！生命的智慧是受到神明限制的，同时又不受到神明限制，神明让他们通过进化的方式，逐步了解思想。” “我刚刚不是问了么，说假如一开始生命就是五级文明的话，会发生什么。拿人类举例，哥哥可能会想当然地认为人类进化加快，用不了几百年，就能一统蓝星甚至殖民系外星系什么的。”女孩笑了笑，“但那是错误的。如果人类自诞生起就是五级文明，就拥有高度的灵魂认知，他们会灭亡！” 这个答案是零号想不到的，“为什么？”他问。 女孩说的很不合理，如果说人类自诞生起就拥有高度智慧，且还是五级文明，这就相当于直接诞生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啊！把一台超级计算机塞到史前去，可想而知，本来人家还傻傻的连钻木取火都不会，业已能用水晶制造凸透镜了，可能天文学都发展起来了。 “所以我才警告哥哥说神明的思想危险，错就错在，他们离神明太近了！”女孩说，“高度的灵魂认知，不仅让他们的思想倾向科学，也让他们的思想倾向神学，不必怀疑，任何人只要到达科学的尽头，他们都将信奉神明，因为他们的思想是因神明而产生的。” “一切回归本源！” 女孩的金色瞳子发出摄魂夺魄的光芒，直叫零号看了感到灵魂战栗。此刻，他再不怀疑女孩是某种无比可怕的存在，危险性一定超过世间的所有。 “在一个落后的物质世界，没有高科技以及各类科学原理做支撑，哥哥认为他们是信奉神学多一点，还是信奉科学多一点？”女孩没有停顿，“神明的思想是病毒，且是无形的病毒，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又通过他们连通的脑网络，将这种侵蚀进一步加深。什么是电脑？就是那种严谨的数字指令，而一旦指令本身出了差错，能想到的只有全盘系统崩溃。” “至于到底会发生如何可怕的事，我无法向哥哥展示。”女孩顿了顿，“关于我，哥哥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零号脑子嗡嗡的，听了半天没听懂。 “你是什么神？我是说，神明到底有没有分工之类的，还是每一个都像你那么闲？”零号问。 女孩不乐意地鼓起腮帮子：“什么叫我那么闲，我哪里闲了，我不在干着正事嘛……泡哥哥就是我的正事！至于要说我是什么神的话……物质之神，整个宇宙都是由我构成的！” 前面的话零号就当听了空气，后面的话零号就当听了头牛。 宇宙是由你构成的？那你可是一人抵一界啊，方舟世界不适合你，修仙小说才是你的好归宿。 “要说神明分工的话……有倒是有，不过这牵涉到宇宙最大的机密，哥哥需要花费一个提问权。”女孩又伸手。 这提问权忒不值钱，好像什么问题都要！ “有没有不用提问权的、有关神明信息的？”零号问。 “当然有！” 女孩信誓旦旦，零号满怀期待。 “我的三围，还有我喜欢穿什么款式的内衣，我都……欸，哥哥，别走啊，我闹着玩的……”女孩把零号拉回座位，哼哼鼻子，“有的哥哥又看不上，这怪我啰。” 零号铁青着脸，心说我这能看上么，你倒是正经些啊，别让我以为你是东方姝静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零号盯了会儿涨落的海潮，心绪总算平静下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这也需要提问权？” 零号一直忘了问女孩的名字，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开始。女孩也没主动告诉他，就好像自己的名字并不是多么重要。 “我没有名字，”女孩躺下了，望着蓝天白云，“也没有固定的性别。要不是想要勾引哥哥，我也可以是男孩子的说。” 女孩抬起左腿到半空，伸直，顾影自怜般欣赏这笔直的线条、赛雪的肌肤。她时而眯左眼，时而眯右眼，左脚拇指翘起，玩起了拇指测距。 只是可惜零号无心欣赏女孩的俏皮行为艺术，沉浸在女孩刚才的话里。他瞪大了眼，看着海潮，海潮宛若惊涛拍岸一般撞击了他，脑瓜子轰然巨响。 女孩可以是男孩…… 倘若是一般时零号倒是不介意身边的人是男是女，是老太太还是老爷爷，但……他们刚才果着睡到了一起…… 两个男人果着睡到了一起！ 画面冲击感简直不要太强烈，腐女光是听了都要流鼻血。 零号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心里祈祷女孩永远是女孩，他宁可犯罪，也不愿像夏雨晴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零号掩着面，悲从中来，空气中好像弹起了一支无名的奏曲，吊丧一般，仔细听是海鸥叫声，零号以为是乌鸦。 女孩放下了瓷白玉腿，鼓了鼓腮帮子：“哥哥简直就是木头！我都这样了，哥哥不应该看着我的腿流口水，然后化身禽兽扑上来的么！” 零号心想着我哪能化身禽兽啊，我现在脑补得厉害，看你的腿也和看根象牙没区别，想到的还是猎人的双管猎枪呢。 “名字名字……”女孩食指点了点下巴，“哥哥叫‘零号’的话，我就叫‘零’好了，反正我是哥哥的好妹妹。” “‘零号’不是我的名字，只是他们习惯了那样叫我。”零号反驳说。 “那我就叫‘吴灵’好了！唔嗯……好难听，哥哥你要不要考虑改个姓？”女孩提议。 零号：“……” 你给我向所有姓吴的人道歉啊！ “我还是叫‘零’，和我身份挺搭的，还能营造神秘感。”女孩敲定了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零号问。 “这……我看起来比较小嘛，让我叫你弟弟你也不乐意不是？还是说，哥哥希望我叫你……爸……爸……” 女孩最后吐出的两个字很轻很轻，像落到了棉花里，听在零号耳朵里却犹如板砖投入静水湖面，轰雷撕破烈日晴空。 零号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嗽不止。 “别开玩笑！”零号怒气冲冲，亦或说恼羞成怒，瞪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女。 零吐了吐舌：“所以啰，哥哥就是哥哥，不喜欢我可以换称呼的。” “……不了，还是叫‘哥哥’。”零号直言受不了，某种程度上，女孩比东方姝静难缠多了。 “关于第一个问题，哥哥还有疑问么？” “你来自哪里？”零号也不客气，事实他想把关于女孩的一切都刨根问底，当然，三围那些除外。 零白了零号一眼：“不是我说哥哥，你这个问题有些傻，我都说了我是宇宙本身了，你还问我来自哪，这是某种佛教偈语吗？哥哥应该这么问，问我到底怎么来的。” “你怎么来的？” “劳驾，一个提问权。”零伸脚，勾了勾。 零号看着女孩秀腿，忽然就心若止水了，他淡淡地说：“没问题了。” 零满不乐意放下小脚丫，盘腿坐：“那我就回答第二个问题啰……这个世界，不是梦！” 零号心下一惊：“这里不是梦？！” 零微笑：“我从来没想说这里是梦，是哥哥先入为主，我就顺水推舟了。” “那这里是……” “一个……灵魂世界……” 女孩微笑，笑容中宛若有恶魔飞舞，那两撇绛红逐渐在零号脑海中扩大，并如烙印一般烙烫在零号脑海深处。 第20章 物质的空间与时间 安静的海滨，夏风和煦。 “刚才我也提到了，没错，灵魂是存在的！”零笃定地说。 尽管女孩很笃定的样子，但对零号来说，终究是天方夜谭了。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不相信，方舟科学观将“看不见的科学”也纳入科学行列，时至今日方舟中研究灵魂的科学家仍有不少，像一群神神叨叨的灵媒人。 “我会为哥哥讲解维度，从最基础的空间和时间开始，到你们认为的‘量’，还有你们无法理解的之后几个维度，最后解讲解第三十三维的灵魂。” “第三十三维？！”零号惊呼。 零哼了哼：“当然啦，我都说了灵魂维度可是远远高于时间维度的，时间只是最基础的一类物质而已。” “灵魂……真有这种东西存在么？”零号呆呆地说。 “嗯嗯，”零频频点头，“接下来，到了科学文化辅导时间，哥哥可要注意听了。” 零号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说实在的，他没有多少信心，毕竟学历高中毕业，高考时理综科物理总分120，他成绩54。当然，其它两科也“不差”，化学总分90，他45；生物总分90，他64，三科可谓“齐头并进”。 “先说说空间……唔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对空间的研究已经蛮到位了，需要纠正的是，空间旅行不可行。” 女孩一来就给了零号一个“颠覆常识”，整得零号脑袋瓜子好像棒槌敲了似的晕晃晃。 “虫洞呢？”他质问。 “哪有虫洞？”零摊摊手。 零号直想把一张纸对折起来，再用一支铅笔穿透对折的纸并刺入女孩的鼻孔里，说，“这不就是虫洞么？” 女孩读懂了零号的心似的，给了他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像是交给零号写遗言。 零号照做了——当然，既不是写遗言，也没有用铅笔去捅女孩鼻孔——铅笔将对折的纸扎穿，将铅笔拿开，给女孩看纸上两个贴在一起的空洞。 “这不是虫洞么？” 零嬉笑摇头：“这只是一张纸而已，哪来的虫洞？哥哥别搞错了，空间不是纸，它是……水啊……” 零号愣了愣，没懂。 女孩述说着她的理论：“空间是一种介质物质，它的作用是——让三维物质产生‘流动’，或者说‘运动’。” “没听懂……”零号承认，愣神间手上的纸笔消失。 “没听懂没关系，可以举例子！”零从躺椅上跳下来，背着手往前走几步，小脚印留在了身后，“哥哥看前面的海。” 零号就看前面的海，波光粼粼，试想驾驶帆船劈风斩浪，和海鸥肩并肩远航。 忽然平静的海面变了，扰动一经产生，就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加剧，浪涛汹涌，一排接一排像发起冲锋的士兵——不是向着海滩，是向着中心——左右海面上各出现了两个漩涡！ “黑洞产生啦！”零兴奋地欢呼。 零回头，微笑看着他：“我可以把它们理解为黑洞？” 零号想了想，点头说：“可以。” 零转回身，正对着海高举右手：“那我们把它‘折起来’咯。” 折起来？折什么？这是海！ 零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略微震惊地看着女孩将右手臂当作一把武士刀挥下，蓦然间，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将面前的海从两个漩涡中间一分为二。 女孩右手伸出，手心向上手儿缓缓抬起，随着她的动作，两块长宽各半公里的蔚蓝板块飞起。 海飞了起来！ 不规则的‘海底’就像是3d打印出的地形图，失去海水后的海床空落落的，湿润的沙粒清晰可见。 海空了一大块，却没有海水及时来补充，未知的力量像透明挡板阻隔了其余海水涌入。 到达指定高度后，左边的海逆时针，右边的海顺时针，两者通过“海底”来了出激情接触。 “哇喔！”零看着溅射的浪花跳起来，手舞足蹈。 零号反复告诫自己面前的家伙不可爱不可爱，但他潜意识里却是欣赏的——沙滩、阳光、爆炸般的背景音、浮空透光的海水、浪花下穿着泳衣的少女……这特么美爆了好！ 浪花粉碎形成的雨滴落了下来，女孩对着雨水拥抱、旋转。 零号听着雨水击打遮阳伞的声音，看着女孩花一般的身影，眼神逐渐迷离。 “哥哥现在看，空间旅行是否可行呢？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哦。”零提示，她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一道彩虹。 零号回神，咳了咳，视线穿过彩虹观察拼接在一起的两块“海”。漩涡还在，但由于左右两块海是从海底平面进行拼接，所以两个漩涡并未直接重合——它们漩涡底部的小点重合了，像两条蛇尾巴缠在了一起。从另一角度上说，两个黑洞联通了，虫洞产生。 只是……两点距离还在，不过缩短了而已。 女孩的声音如旁白响起：“你们将两地的空间距离用纸上两点标明，但无形中，你们给空间进行了降维操作。空间是三维，即简单理解有长、宽、高，但一张纸，高度几乎被忽略掉了。” 零号有幡然醒悟的感觉，默默思考。 “实际距离一点不变，我们直接说结论，到底能不能实现快速旅行呢？答案是能。” 女孩紧接着否定了自己的前一个观点。 “你一开始说不能！”零号懵了。 “不能啊。”零歪着脑袋，理所当然的样子，“空间的确是水，但它究极稳定，自然条件下很难被扭曲，更别说形成漩涡了。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黑洞。但黑洞的密度和水的密度不可同语，没有任何三维物质可以抵挡，这就像往这其中一个漩涡中抛入一艘纸船，纸船享受了漩涡的加速效果，但最终会被漩涡搅碎。就算纸船挺过漩涡的加速效果，抵达漩涡中心，等待纸船的还有可怕的降维操作。” “降维操作……” “看见两个漩涡中间连接的那个点了么？”零回头指着，“要经过那个点，必须降维，硬闯是闯不过去的。” 零号：“……要是闯过去了呢？” 零转身看着零号：“哥哥别忘了，虫洞理论里有两个黑洞，吸入黑洞容易，出去，可就难了啊……” 女孩似乎话里有话，但零号不打算问，他怕自己问了也听不懂，沉默着点头。 零右手往后一划，像是给世界换了一张背景，浮空的大海眨眼便回来了，刚才的一切好像海市蜃楼。 现实里海面平静，平缓的海浪涨起又落下，白色的海鸟贴着海面自由地展翅滑翔。 零重新躺回躺椅，吸溜一口加冰西瓜汁：“空间是物质，那么与空间一体两面的时间，当然也是物质。我提到过时间廉价，正是因为它和空间一样，分布均匀又无处不在。” 零号看着自己左手边的小高腿桌，那里同样有一杯冰镇西瓜汁，冷凝后聚集的蒸汽正沿着玻璃外壁流下。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很难相信。”零号拿起西瓜汁，吸管叼嘴里。 “哥哥以身为人类的角度，当然不能相信啦，一旦相信了，就相当于亲口否定了人类几百年来千辛万苦构筑的浪漫——平行宇宙也好，量子理论也好，时间倒流、逆转未来等等都好，都将成为阳光下的泡沫，美丽却虚假，‘砰’的一声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以为存在最小的粒子，名为‘量子’，其实最小的粒子，名为‘时间’。”少女说，“先说个有意思的结论，都知道光暗物质湮灭产生空间，其实时间也可以产生，为正负能量湮灭产生。” “负能量攻击会使特定空间内的物体‘迟缓’，这哥哥总知道？”零看见零号闷头愣脑的样儿，举例说。 零号点了点头，放下空掉的西瓜汁，杯底还剩两块冰。 “不过不同于空间，时间几乎很难产生，由于这个宇宙里，自然条件下，根本没有负能量！” “没有负能量？可是……”零号想到了某些天启兽和某一部分天启者，他们的能力就是负能量掌控。 “这就要干系到天启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力量了，哥哥想知道答案，需要一个提问权。”零说。 零号眉头皱成了川，这每每总到最好奇的时刻，女孩光吊人胃口不给吃食，着实让人郁闷。 “呀呀，哥哥别这个表情嘛，这已经是很划算的啦，一个提问权，就能知道困扰了人类几个世纪的难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好不？”零自卖自夸，随后笑着说，“作为补偿，我送哥哥一杯西瓜汁。” 零号往左瞄了一眼，空掉的杯子已经自动续上。 零继续说：“负能量与正能量生成时间后，时间的量会变多，在某部分空间内，就形成了‘迟缓区域’。” 零号深深皱着眉：“不对，你不是说时间的量变多了么？既然时间推动物质，那么不是应该生成‘加速区域’？” “不不不，”零当空摇了摇食指，“时与空是一体的，有正即有负，哥哥可简单理解为，时间是‘负物质’，越多反而越慢。也可简单理解字面意思，时间越多，它就是花时间越多。而以物质宏观与微观解释，越接近时间本体，那么那个物质能达到的速度越快。” 零号捂着脑袋，头疼得要命。 “我再为哥哥举个浅显易懂的例子，比方说……看那！” 女孩指着面前的天空，上面浓墨重彩地舔画上了一笔，是黑雾一样的东西，自发旋转，内里有金色的线条跟随漩涡转动，整体看上去像个大风车。 “假设这就是个黑洞，我们都知道黑洞里的时间流速慢，当然，我说这话的前提是我们处在第三参考系的角度，简而言之，我们处在黑洞外，世界以外。”零说，伸手，用一个透明立方体将黑雾附近的一大片区域笼罩，“这样，我们就处于第三参考系了，立方体内对我们来说，相当于另一个宇宙。” 女孩说完，黑洞里出现了一条狗，由于“黑洞”本身偏小，这就让那条狗看起来有1\/5个黑洞大小了。 一条哈士奇…… 同样的哈士奇出现在了黑洞外，立方体内。 两条哈士奇保持静止，神态……姿态相同……傻不拉叽的，尾巴高翘，长舌大吐，静静对望。 “由于黑洞压缩了空间，进而它同时压缩了时间，所以黑洞里的空间与时间密度都很大，对于这点哥哥没有疑问？”零看着零号说，零号点头。 “现在立方体内有两个系统，一个黑洞内，一个黑洞外，我让同一条汪酱同时做同一组动作，那么结果会是怎样的呢？”零向天空一点食指，画面运动。 可以看到，黑洞外的哈士奇自由甩尾，而黑洞内的……同样甩尾，只是动作变得奇慢无比。 对于结果零号早有所预料，毕竟他看过电影。 “其实对于两条汪酱来说，它们都在自由甩尾，本身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零跳下躺椅，再踩着沙子踱步，“时间推动物质，却不能干扰物质行动，这是不管系统内还是系统外都察觉不到时间有异的原因。” “简单来说，假设两条汪酱甩一次尾的用时都是一秒，那么黑洞外的汪酱感觉自己甩尾一次用了一秒，黑洞内的汪酱感觉自己甩尾一次用的时间也是一秒。然而实际上呢……” “假设一个时间粒子代表一秒，分布在黑洞外汪酱的尾巴里有一个时间粒子，那么它做出甩尾的动作就是一秒。然而，黑洞压缩了时间，增加了时间密度，黑洞内汪酱的尾巴里有十个时间粒子，那么它做出一个甩尾动作需要多长时间呢？”零停下来，严肃地看着零号，“记住，我们是站在第三参考系观察。” “十秒。”零号看着女孩的眼睛。 “就是十秒！它变慢了！”零重重点头。 零号有些理解了，毕竟女孩解释得并不算复杂，没有专业名词，没有复杂理论，只是用最易懂、几乎每个人都懂的词进行叙述。 “其实自然界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零回去躺着，“由于时间在空间中的均匀分布性，体型大的生物，它们体内自然会分到更多的时间，时间越多，它们越慢！做出一个动作对第三参考系的生物来说，也就越慢。” “老鼠并不比猫快？”零号提出质疑。 “拜托哥哥，两者熟快熟慢自有公论好，你这是纯纯抬杠！”零白了他一眼，“另一方面，生物肌肉量这些不用考量？我还没讲灵魂如何影响低维度物质与时间的呢，太早下定论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零号默默拿起西瓜汁，就着那根透明塑料吸管吸起来。 “那么再来谈平行宇宙。”零摆正姿势，盘腿坐着，“会让你们产生这个理论构思的原因有二。其一是量子理论的出现，量子被假定为不可分割的点，那么基于这个点，时间就衍生出了无数种可能，因为首先粒子运动是概率的，这个概率，便诞生了无数个宇宙。其二是我后面要说的灵魂，它的维度太高了，本能中，会对时间这种低维度物质产生不屑。这样造成的结果是，你们认为时间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轻易改变。但另一方面，构成你们身体的又是三维物质，三维物质对时间本能产生敬畏。” “一方面不屑，一方面又敬畏，由此衍生出的矛盾，是否在生活中常见呢？” 零号思考着，嘴巴还叼着吸管，只是杯里空空如也。 如女孩所说，人类对时间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保持着两面性。人们会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把握现在”，也会说“逆转未来”、“重生”、“永生”这些词，且往往人们“做梦”的时候，说后面那些词会更多些。 难道这也是因为灵魂的影响么……零号有些毛骨悚然地想到。 零给零号续了杯柠檬汁，零号不小心一吸，酸得把口水都吐了出来。 “呵呵呵呵……”零笑个不停。 零号把杯子往小台子上一杵，双手交握着看海，表情略微显得迷茫。 “那么到底有没有平行宇宙呢？答案是——没有！排开灵魂干扰，整个宇宙，都是可计算的！量子论中微粒具有概率性，但对于时间而言，微粒没有概率性，它是确定的！” 零把手向前一拂，黑洞、二哈、立方体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九十九个小立方体，每一个小立方体里都有一枚正在下落中的硬币，硬币保持静止，翻转的姿态像一只正在振翅中的蝴蝶。 “九十九个相同的系统，同一枚硬币，同一种状态下落，它们的结果是什么？字还是花，还是字和花各一半的概率？哥哥请猜。”零伸手向零号示意。 零号远望过去，超凡的视觉让他看到硬币有明显的两面，一面写着个“零”字，一面画着朵玫瑰花。 排除硬币直立的情况，谁都清楚硬币下落后有两种状态，那么每一种状态对应概率就是50，且随着实验次数增加，出现正面或反面的概率会愈发趋近50。 这是常识。 “50。”零号随口回答，然而隐隐有些不安。 所有硬币同时下落，九十九只蝴蝶同时开始翩舞，同样的姿态，同样速度，同样的振动频率，同样的清脆碰撞声，同样的结果。 九十九枚硬币，九十九朵玫瑰花！ 零号要是女生，大概感动哭了，可惜木头男人始终是木头男人，他根本没意识到那九十九朵玫瑰代表的含义。事实他正震惊于结果，心中的不安化作惊涛骇浪。 “薛定谔的猫，理论上来说是半死半活，但只是站在第三观测维的角度，实际上，某一时某一刻，猫只有一种状态。核衰变可不可计算？可以！毒气释放速度可不可计算？可以！猫死亡速度可不可以计算？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因为猫有灵魂，只要不是毒气立马生效，猫多坚持一秒，它的死亡结果就变了！不管你打不打开那个盖子，结果对系统来说都是唯一确定的！不确定的是，我们在以灵魂探究猫，以及猫在以灵魂对抗死亡！”零说，指着面前九十九个盒子，“恰如我们在观察这些硬币，不同的是，它们不受灵魂影响，因此不管是九十九，还是一千、一万，时间都推动物质走向一种结果，唯一的结果。” “常用物理学中，路程、时间、速度，三者互相决定，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时间决定后两者？”零再次发出灵魂拷问。 零号脑子早就被塞到了毛线堆里，现在是一团乱麻。 “其实‘宇宙是可计算’的这一结论你们早就有了，只是囿于三维生物的思维极限，你们始终不敢相信。”零耸耸肩，“不然的话，你们哪能走得出蓝星大气层？更别提外太空探索了，你们拥有的一切，不都是基于‘可计算’三个字嘛。” 上面这些话零号倒是能理解，并深表认同地点头。 “既然宇宙是可计算的，那么哪来的平行宇宙呢？”女孩摊手。 “可是……如果有灵魂影响，不就代表可能有无数种了么？”零号不解。 “不不不，”零摇着手指头，“不是可能有无数种，是物质状态的可能有无数种，这点要明确。至于为什么说物质状态的可能有无数种，那是因为时间就是一种极其活跃的裂变物！它如何推动物质呢？靠的是爆炸！” “时间会爆炸？！” 零号震惊于又听到一个新奇观点，甚至听起来有些过分惊世骇俗。 “等等，你刚才不是还说时间是最小的物质么？”零号差点被女孩糊弄过去，“那它怎么还能爆炸？” “呃，世界上并没有‘最小的物质’一说，我说‘最小’只是站在三维可观测角度而言，除开三维又不是没有其它维度。”零说。 零号无力地点了点头，像是数学课上问了“该公式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这类语文问题的中学生。 零补充说：“时间爆炸之后，会推动物质产生一类副产物，那便是电磁辐射，或者说电磁波、光子。” 零号又开始回忆自己有限的物理知识，没记错的话，电磁波和光子是电子跃迁或者正负带电粒子湮灭产生的？这怎么又和时间产生关系了？零号越听越迷糊。 而女孩似乎也不打算解释了，自顾自地说：“时间推动物质后，会损失一部分能量，这部分奇异的能量，是三维世界无法弥补回来的，这便让时间不可逆。当然，即便弥补回来了，也不是逆转时间，而只是逆转物质状态，毕竟单一物品和整个宇宙相比微不足道。” “物质状态是不确定的，但时间推动物质状态是唯一确定的，灵魂又能操控时间推动物质状态，这便是物质运动的一整套流程。用比喻来说明的话，灵魂是一辆车里的驾驶员，时间是汽油，车要行驶到哪，由驾驶员和汽油量决定。”零说。 零号可算是听明白了，禁不住连点了两下头。 “说到底，你们觉得自己一个念头就能诞生一个平行宇宙的想法，本身就是灵魂赋予你们的傲慢。”零轻蔑地嗤了声，“不说远，你们都无法影响到恒星系外。哥哥能一个念头让月球毁灭么？” 零号心说您可真抬举我了，我能做到这地步，还整天顶着张废柴脸受世人耻笑？ “这便是灵魂的局限性了，只能改变其能影响到的物质，无法影响到的……譬如其它恒星坍塌，譬如系外行星自转，再譬如月亮的公转，都无法影响，既然无法影响，如何诞生另一个宇宙？”零说。 零号皱了皱眉：“既然灵魂能产生影响，那这个影响，不是会波及整个宇宙？” 蝴蝶效应，这个学术名词也可以说哲学名词，零号还是懂一点的。 零从躺椅上跳下来，到零号面前，正对着零号，微笑。 零号看着女孩的笑有些起鸡皮疙瘩，像面对一条诡计多端的毒蛇。 “哥哥，你知道……宇宙……为什么是真空的么？”零低声说，声音很低很低，就像说这话时嘴巴贴着零号的耳朵根。 宇宙为什么是真空的……宇宙为什么是真空的……宇宙为什么是真空的…… 宇宙为什么是真空的！ 这句话宛若魔咒，在零号脑子里响个不停，像是单曲循环。 宇宙不就该是真空的么！ 宇宙大爆炸……排开物质……物质再组合……宇宙就是真空的啊！万有引力下，物质尘埃聚集，混沌不在…… 可是，蓝星上有空气，为什么不能让宇宙中也存在空气？可以的，就算不是真的空气，那暗物质呢？偏偏暗物质的作用之一是——吸收能量辐射！ 零号怔怔看着前方，那九十九个立方盒子还在，就像……九十九个世界……九十九颗蓝星…… “真空把……灵魂的影响……隔绝了……”零号喃喃地说。 “bgo！哥哥答对了，真是个天才！”零打了个响指，大声夸赞。 零号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或者根本没人想过这个可能，真空造就了一个隔绝所有灵魂影响也是所有文明相互影响的环境。 它是一个牢笼！ 每个人都在妄想自己的一个念头影响一个宇宙，实际他们的念头，根本无法到达蓝星外……像是一滴水落到大海里，根本不会激起浪花。死寂和冰冷将一切可变因素抹除，只留下可计算的公式。 整个宇宙都是可计算的！这句话原来可以是这个含义！ 零拂手，像掸去一片灰尘那样令所有立方盒子消失，天空明净如洗。 “为什么要这样……”零号轻声问，身体有些发寒。 “一个提问权，我会为哥哥详述宇宙的规则，包括天启为什么会发生。”零右手放在零号头顶，摸摸头。 天启为什么会发生？！ 零号好像听到了某些不得了的话，噌地站起来，双手像鹰爪那样扣住了女孩的肩：“天启的发生和你有关？！” “哇哦哇哦，我可没那么说……哥哥你弄疼我了，妹妹认为男女做那事得到床上。”零没脸没皮地微笑。 零号放开她，独自走到一边，面朝大海。 零揉了揉自己迅速发红的左肩：“嘛，时间就是这样子咯。哥哥准备好继续听下去了么？还是准备先和可爱的妹妹玩一会儿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零号说，“你明明只需要向我解释这里是哪就行了。” 零转身，小跳着走上两步，与零号并肩。 她深邃地看着远方，将整片海洋纳入她的眸中：“想要使用力量，就得先理解力量本身，空间与时间，还远远不是力量的终点。哥哥难道不想，窥视这宇宙的所有奥秘，将所有维度置在自己的掌心中么？” 她对着大海握拳，仿佛已将整个大海抓在掌心之中。 零号心下一动，看着女孩握住的拳，一言不发。 两人吹着温热的海风过了许久，零号的身子总算恢复了一些暖意。 “哥哥，准备好了吗？” “如果我能听懂的话。” “放心，我会用最生动最有趣的方式向哥哥阐述。” 零号拭目以待。 第21章 物质与维度 一间咖啡馆中，小提琴在无人的地方独自演奏着，曲风悲伤。 男人和女孩在其中一张咖啡桌的两侧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各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牛奶咖啡，文艺点叫卡布奇诺，中间用草莓泡挤出个爱心，意味和那九十九朵玫瑰一样难明。 零号看着窗外，雨正在下，雨水落在不平的青石路面上，积出一个个小水洼。 街道很空，不如说有人才是怪事，毕竟这里不是现实。 “接下来的维度，对物质世界来说，将全部是概念。”零撇了撇嘴。 她又换了身衣服，白t恤配狗熊马甲，带帽子的那种，带上帽子就是狗熊头，下装却是辣妹穿的牛仔短裤。 “概念？不是物质？”零号转头，诧异。 他被迫换了身衣服，棕色的格线西装，修身款式，裤子同款的纯色西裤。 “是物质，也是概念。”零说，示意零号喝咖啡。 零号没喝，看着杯子中间的那颗鲜艳爱心犯了嘀咕，那色彩像是火，大概会烫嘴。 零又撇撇嘴，哼声拿起杯子：“量，我更愿称之为‘可观测维’。” “可观测维……”零号不禁皱眉，这又是一个新词，今天他学到的新词可多了，感觉接下来还有。 音乐弹奏着悲伤，让人无心去听。 “给我换首欢快点的啊！” 女孩大叫，好像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梦境。 曲风换了，轻快像是凉爽的早晨走在乡间小路上。 零抿了一口咖啡：“时间可观测、空间可观测、能量可观测、质量可观测……等等，所以说它是概念，因为它太过于抽象了。简单理解的话……”两人面前忽然燃起一团火，火尾如艳丽的吉普赛女郎一样扭摆，“看呐哥哥，这就是火焰的另一种形态，量的形态。” 随着零话音落下，火焰停止了扭动，如瞬间凝固的血，平滑的深红线条变得疙瘩不平，一个个矩阵如雨后春笋从深红表面突出。再看过去，哪还有“火”的影子，倒像是一个浮在空中、积木拼成的怪异矿石。 “这便是物质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点、线、面的表现形式，不同的面代表不同的维度，不同的线代表不同的维度连接，点即是各维度的结合。”零对着怪异矿石娓娓道来，像个资深的矿物学家，这时候该给她配一副圆框眼镜，“看到它最突出的红色的面了么？那即是能量。同理，金色的是时间，透明的是空间……” 零号在女孩的指示下观察，注意到眼前的怪异矿石不止是矩阵组合那么简单，它其实是由多个多面体拼接而成的，其中代表女孩所说时间与空间的两个面几乎为一个面——两个面的连接线暧昧，换言之角度几乎为180。 “由于时间被‘量化’了，所以火焰是静止的，这哥哥能理解？”零孤独地饮着咖啡。 零号先点头后摇头：“你的意思是……在那个维度下，所有物体都是这样的？” “当然。”零放下手中的杯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小提琴声又变得难以揣测起来，就着窗外的雨听起来有些深沉。 “那岂不是所有物体都是静止的？”零号不解。 如果说时间也成了构成物质的一部分，那么谁来推动物质运动呢？ “不不不，没有任何物体是静止的，有更高维度的力量在推动它，连时间一起。”零说。 零号微微吃惊，不过事到如今吃惊都吃习惯了，真给他条鲸鱼他也不在话下，一张脸好比刻画了五官的面具。 “构成高等级天启者身体的，就是量。”零又说。 这下零号是真吃惊了，不如说是被吓着了。 方舟早观察到c级以上天启者身体非物质结构，是由点线面三者组合成的“元序列”。不过迄今为止没人知道“元序列”是何物，平面上虽有线有点，但不管怎么放大线还是点，都无法观测到任何粒子结构，像是拿着显微镜去观察黑洞。 零号忍不住看窗外的雨，雨下大了，连小提琴的声音都好似被雨水冲走了，回头时，奇异矿石已经消失。 “量之后，是力！”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拉弦声变得激昂，像是行军时演奏的战曲。 力…… 有那么一秒，零号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力？什么力？”他问。 “就是‘力’，推力、引力、各种力。”零回答。 零号瞪了瞪女孩，没能从她严肃的小脸中看到谎言，心中的念想崩溃。 力呀，这再怎么说抽象，也没想到抽象到这种程度啊！根本无法想象“力”如何变成物质，那岂不是一掌打出去一座泰山？ “它其实在现实维度有一个很浪漫的表现形式，就是我们常说的‘命运’。”零说。 “命运……”零号一直不喜欢这个词，但它总好像跟在自己身边的幽灵，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枚硬币出现在了咖啡桌上方，是那枚静止中的硬币。 零食指轻触了一下硬币：“这是一枚时间静止中的硬币，正常情况下，它会受到重力垂直下坠。现在我点了它一下，问，当硬币重新受到时间影响，它还会垂直下坠么？” “不会。”零号说，这是他和女孩谈话那么久以来，回答最自信的一次。 硬币开始运动，却是向着零号的方向偏移下落，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差点落到零号的咖啡里。 硬币弹下咖啡桌，清脆地落在地上，小提琴拉下最后一声音符，往窗外看时，雨适时停了。 “力对物质的影响在时间之前已经产生了，只是受限于维度，它想要影响到物质，就得经过时间‘予许’。”零解释说，“维度是一层连着一层的，层层叠加……唔嗯，就像弹簧一样，每一个弹簧圈就是一个维度，力其实就是弹簧之间的连接部分，万有引力就是这样产生的，本质是维度的牵引效果。” “维度的牵引效果……”又出现一个新词，零号直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等等，力是弹簧圈？不是弹簧本身？”停顿了好一会儿，零号才注意到。 “力既是弹簧圈，又是弹簧本身。”零说，“维度与维度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就好像哥哥面前的杯子里，咖啡混融了牛奶……嗯，还有我的爱！” “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零号冷声强调。 “嘁！”零咬了下舌，一秒收起笑容，“被力线提前连接的两样物体，就产生了‘必中’的碰撞效果。譬如你们神话传说中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在投出前已将敌人的命运锁定，敌人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嗯，要做到这点其实不难。” 做到这点其实不难…… 零号默默看着咖啡表面蒸腾起的薄雾，思绪似乎变得跟雾一样袅袅，不知去到何方。 “自然情形下，力无法直接干涉物质。”零说，硬币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但事无绝对，如果力量足够，就能越过时间维度，直接影响物质。那么这样做到底会对物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零伸出她凝白的食指，按在了那枚静止中的硬币上，往前按压，像是去确认一块面包的柔软度。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硬币向前挪动，不，是向前凹陷，平面逐渐突出女孩食指前端的形状。有明亮的东西像小精灵似的飞舞出来，微小到肉眼不可见，仅存在被感知，像雾气一样挤满硬币周围。 “那是光子，它接近时间，被先一步迸发出来。”零解释说，并缓缓移开食指。 扭曲、崩解中的硬币呈现在零号的眼前，像是一颗爆炸中的行星，只不过它是静态的，像被置于时间冻结的太空中。 “这便是物质的崩解效应了。我的做法会使得这枚硬币强行升维，让它从静止状态变成‘可运动状态’，唯一造成的结果是——硬币量化。”零说，“这准确说是一枚正在量化过程中的硬币，它的物质结构已经完全崩溃了，时间再推动它，得到的也只是光、能量，还有‘气’。” “气？”零号不得不注意到。 “力之后，就是气了，它也是一个维度！” “……哪个‘气’？”零号不安地看着女孩，同样的事刚才发生过，在女孩开始讲解“力”的时候。 “就是你们东方医学里常说的那个‘气’啊？”零不假思索，“怎么，我有说的很奇怪么？” 喂喂，这何止“奇怪”那么简单？简直不要太太太奇怪了好？！东方医学？怎么有种高材生下乡的感觉，前面又是“量”又是“一掌劈出去一座泰山”那高大上的，这会儿怎么扯到东方医学上来了？ 零号对东方医学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新时代由于植物药材稀缺，东方医学早已没落，如今只剩下按摩、正骨、推油、针灸了，舒服倒是蛮舒服，但不顶用啊。 不过即使植物药材不稀缺，那项老东家的技术也应该会没落。科学观与金钱观双重冲击下，去花个几十年学一样看不到前景的东西，学不精顶个“招摇撞骗”的包袱，学精了人已年过半百，还不如手握手术刀，钱币哗哗地进口袋。 “你没开玩笑？”零号不禁问。 “当然没开玩笑！”零掷地有声。 零号往后靠着舒适的黑皮沙发，直觉得有些累。 人类一直致力于研究高维度的东西，但或许是我们太过在意于看得见的东西，忽略了看不见的东西，不曾想我们追求的，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你继续说。” 零就继续说：“气有五行、有阴阳，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啦……不过要注意的是，五行和阴阳是概念，而不单单指的金木水火土和阴气阳气。” “这里只讲五行，阴阳的话……两者本质已经接近灵魂，讲灵魂时略提一下就行。”零挥挥手，表示不是多大点事。 “金和木，分别代表的是金属性和非金属性；火水土，分别代表的是物质的三种状态，气态、液态、还有固态。由这五种属性构成了所有元素，其中某两种属性的量突出，那种元素就容易呈现出对应的状态，譬如汞，它是金加水属性突出的组合，自然下就是液态金属。”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118种元素，按照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顺序的克制关系来说，与金相关的元素占了全元素的4\/5，即944种。”零耸了耸肩，“当然啦，没有‘多少点元素’的说法，所以金属元素是95种。” 零号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女孩所说金属元素个数与元素周期表里记录的分毫不差。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按照你的逻辑，那为什么不能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的顺序进行元素相关？还有，944为什么不舍去04，反而进了06？” 如果按照零号的逻辑，那么与木相关的元素才是占了总元素的4\/5，舍去04后，非金属元素是94种，金属元素是24种，完全对不上元素周期表！ “第一个问题，因为金克木，所以不能像哥哥说的那样进行元素讨论。”零解释说，“金属性天生比非金属性有优势，这点毋庸置疑，硬要说的话……是规则。” 零不紧不慢拿起杯子饮了一小口：“事实情况比我口头说的还要严重，金对木的克制效果，几乎是绝对的！在某些特定情况下，金甚至会抢夺木的属性。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非金属元素的金属化！现代的炼金术！” 零号站了起来，双眸里难掩惊容。 现代炼金术，那是很久之前就诞生的一个词，对方舟科技发展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该词诞生于超导材料兴盛的那个年代，继金属氢后，金属硼、金属氮、金属碳、金属硅……大批超导金属材料被制造出，而由于这些超导金属材料本身是由非金属在特定条件下达成，因此该项技术也被称为“现代炼金术”。 零号坐下，惊魂未定，怔怔看着少女。 零放下手中的杯，微笑：“至于说为什么不舍去04，反而进了06，哥哥心中想必已经有答案了。唔嗯，更直观体现的话，就是半导体元素硅，它不就是那个不上又不下的特异存在？” 零号愣愣地点头。 “其实通过观察元素周期表也能发现，随着元素质量增大，元素对非金属的性质掠夺会越严重。”零懒散地耸了耸肩，“当然啦，你们的化学自有一套系统解释，我就不多赘述了。” “所以我说，金属与非金属最准确的元素配比是4：1，金属元素944个，非金属元素236个，哥哥要是实在不理解，那我也没有办法了。”零深深叹一口气。 零号不是不理解，而是不能理解！ 天啊，他高中化学虽然不及格，但也不至于搞错金属与非金属元素个数。更为关键的是，你让人门捷列夫老爷子怎么办！总不能从棺材盖里爬出来听你这样解释？那谁能想到！ “你说的这些东西……好像很早以前就有了……”零号边皱眉边指出，他回忆，记起了那个曾经背诵过的人名——邹衍。 邹衍，战国时期人，阴阳家代表人物，同时也是五行的创始人。 得亏这个“阴阳家代表人物”，不然零号哪认识这混蛋，他的历史不比他物理化学糟。 零号没想到，自己青年时恨得牙根痒痒的人名里，竟然有如此才俊，发现了新时代人类都无法发现的宇宙奥秘。 历史果然是个好东西！ “崇尚科学才能使文明进步，敬畏神秘才能窥见万物的真理。”零笑着说，“太过在意可见科学，未必是一种好事，神学，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科学。” 零号低头默默思考女孩的话，看着那杯永远也不会冷始终冒着热气的咖啡，里面一颗爱心红似骄阳。 女孩的声音幽幽地再度响起：“观察生命亦可知，生命进化同时受到了五行的影响，五肢、五指、五脏……等等，有些没必要的结构会在进化过程中退化，例如人的尾巴。唔……正常来讲生物进化成智慧生物后会留下尾巴，不过不留也无大碍，舍去双脚都行。” “所以，不用好奇系外星系会有如何如何千奇百怪的生命，他们可能和你们蓝星上的物种差不多，智慧生命也是如此。” “生命遵循元素法则诞生，那么自然条件下自然不会诞生金属生物。金代表了锐利、毁灭，它不像木那么温和，和火、水、土很难化合，和火、水倒是有得商量，气态金属与液态金属尽管少见，但另一方面气体和金属物反应、液体和金属物反应倒是常见。反观木，它和火、水、土都能很好的化合，不如说木是最好的催化剂。氢气和氧气，双火双木属性，结合后便得到了生命最赖以存在的条件之一——水。” “双火和双木……为什么得到水？”零号懵了。 “一开始我便提到了，哥哥没注意听。一个元素，并非只包含一种元素性质，而是五种元素性质都包含有。”零解释，“拿氢气和氧气来说，它们木、火、水三种性质占得比较重，当火和木发生反应后，会得到土，化合后元素的质量增加。这时候，水、土两种性质会突出，同时由于反应消耗了火，火所占的比重减少，火、水、土三者比例来到了旗鼓相当的位置。”两人中间出现一个水球，“这样造成的结果是……水很容易在三种物质状态下转换。” 两人之间的水先凝结成冰，然后又融化成水，最后成为水蒸气消失。 “值得注意，木属性也被消耗了，但木属性是氢气和氧气这两种物质的根本属性，很难消耗完。”零补充说。 “一颗行星，能否诞生生命的条件之一便是——该行星木属性充沛。其余只要条件达到，譬如能和水属性化合生成生命所需的溶剂，还有阳光等，该行星就足以诞生生命。不一定是碳基生命，也可以是以其它木属性元素为基础的生命形式。” 零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或许保持沉默才是最佳，和这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对话也挺不错。 “哒哒哒，哥哥不喝咖啡么，我可要讲灵魂了哦，保证绝对绝对是哥哥没听过的秘闻！”零古灵精怪地说。 “这么快？”零号诧异，他可是明明白白记得女孩说灵魂是三十三维，这才几维？ “维度是很模糊的，用比喻来说的话，就像洋葱皮。我所说的一个维度不一定就是‘一个维度’，它可能包含了好几个维度。”女孩解释。 零号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底的咖啡，像读一本泛着黄页的老书，没有趣味，却饱含人生哲理。 “那么……请跟我一起走进最特殊的维度——灵魂维度，一个所有生命诞生的。” 零举起那杯只剩一点的咖啡，一饮而尽。 “……” 第22章 灵魂 “关于灵魂的趣闻很多，我们就从……生命的诞生开始讲起！” 零兴致勃勃，戴起狗熊帽，抬起双脚，抱着双膝，像是准备讲鬼故事。 该死的雨又下了起来，这时候倘若是夜晚，再能点上一支蜡烛就更好了，氛围到了，鬼会自己从窗外露出头来。 “灵魂能自发聚集富含活性的物质，构成生命体，也就是说，你们不是外星人的后代，是实打实的本土生命体！”零笃定地说。 零号平静地看着女孩，对此无悲无喜。 只听“小狗熊”继续说：“那么什么是富含活性的物质呢？就刚才我也提到了，木、水属性充沛的物质。切记，一定是木水属性，这时候火不能有，火从层面上说和金一样，是毁灭的代言人。” “那也就是说，一个行星能否诞生生命，其实不一定要有氧气。气体重要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木和水化合成的液体，灵魂能聚集这些液体，于某一刻，形成爆炸一般的效应！几百万年？几千万年？生命就自发诞生了！” “会不会太低效了些？我是说从花费的时间上说。”零号看着她。 “哥哥不懂能不能别乱说，这哪里低效了？”零鼓了鼓嘴，“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很长时间么？宇宙更替也只不过一个呼吸，你从宏观的角度看，其实只是过去了一两秒！” 还真是鸡同鸭讲，鸭嘎嘎叫。我这是在乡村啊，当然得从乡村角度考虑，难道动不动就跟你扯维度和恒星系外？我哪看得到，我曾经连东方医学都不信！ “这么说，灵魂所在维度离得时间太远，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其实很小，小到忽略不计，不花些时间根本做不到量变到质变的效果，这样解释哥哥可明白？”零轻轻叹气。 零号罪孽深重似的点头，有种高中生被大学老师训成小学生的感觉。 “生命诞生后，就开始了进化，一如我之前所说，生命进化受到五行影响……哦，还有阴阳，规定了物种性别。这之外还有我没说的，生命如何诞生智慧，那首先得要有……”零神秘兮兮地笑了会儿，等到零号勾起足够的好奇心，斩钉截铁，拿出游击队今晚突袭敌军大本营的气势说，“首先得有脑袋！” 零号：“……” 窗外雨声有点大，联想到游击队已经向敌军大本营发起冲锋，敌军炮火猛烈覆盖，机关枪突突。零号倒在了敌军的枪炮之下，身上全是弹孔，连交代遗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家伙，生命诞生智慧首先要有脑袋，跟着你不说我好像就不知道鸟要飞得先有翅膀一样！这不纯纯废话嘛！ “喂喂，哥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么，我说认真的！” “所以呢？”零号脸色阴郁。 “所以生命进化出了脑袋，嗯，就是这样！”零拿下巴磕了磕膝盖，神情无比认真。 零号终于舍得喝咖啡了，喝了一点，香浓味在口腔内扩散开来。 “那么如何提升生命的智慧呢？首先脑袋要在身体之上，其次是生命必须是胎生的。”零盯着零号的嘴唇说。 “这作何解释？” 零号被看得有些发毛，尤其是当他注意到女孩在盯着他的嘴巴时，真担心女流氓会突然扑上来啃自己一口。 零收回目光，微笑：“灵魂维度在气维度之上，这样的生命构造符合维度层层递进的关系，生命更容易获得智慧。” “至于为什么要胎生……首先明白一件事，肉体不单单是灵魂的容器，更是灵魂的过滤器和保护壳，也是灵魂最完美的寄宿体。”零转而问，“知道恐龙为什么会灭绝吗？” “这又和恐龙灭绝有什么关系？” 零号不安，潜意识自己好像入了一个局里……不，是人类好像入了一个局里，不管是诞生，还是进化，都被一双眼睛监视着。 “恐龙必须灭绝，因为它们的生育方式会令得它们的智慧严重不足！霸权地位还阻碍了拥有潜在智慧的其它物种进化！” “恐龙灭绝是人为的？！”零号顺势脱口而出。 “这……我能够先不回答这个问题么？不然后面就没有‘商品’可销售了，嘻嘻。”零龇牙笑了笑。 零号从女孩的笑里想到了许多，尤其联系到天启的发生！如果说恐龙灭绝就是第一次天启的话…… 零号有些不寒而栗，他看了眼窗外的雨，搓了搓双手，拿起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零看着零号嘴角留下的一点咖啡泡，舔了舔嘴唇。 零号用手背抹嘴，抹得用力又仔细。 零鼻孔出气哼了哼：“为什么胎生动物要比卵生动物智慧高，就是因为生命自身就是一个灵魂过滤器，它起初是由灵魂聚集而来，反过来说，只有它能承载灵魂。胎儿在母体里，能享受到母体过滤后传递给他们的灵魂微粒，使得胎儿能够‘启智’。通过这样的方式，相当于给胎儿创造了一个外环境之外的进化环境，生命进化历程加快。” “不仅生命自身在进化，它们的灵魂同样在进化！” “但这种进化并非相等的，即使就同一物种而言。”零看着零号的眼睛说，“雌性身体过滤能力、也可以说身体纯净度要超过雄性，哥哥知道是为什么吗？” 零号想了想，说：“孩子？” “没错！”零点点下巴，“拿人类举例，同等生活条件下，女性寿命更长、疾病发病率低，尤其是脑部疾病发病率，会远低于男性。” “造物主是公平的，赋予男性强健的体魄，赋予女性更长的寿命、更健康的身体……唔嗯，其实男性在做那事的时候会把身体里的灵魂排出去。”零认真地说。 转折突如其来，零号搞了半天才明白后面那句话的含义，有些恼羞成怒。 为什么是恼羞成怒？因为他就没做过那事！排出什么也是在做梦的时候，那干他屁事啊！梦外根本就没牵过夏雨晴的几次手好？ “这……不会？”零号姑且一问，为的是广大男同胞们，尤其是那些不知道自制的男同胞们。 零保持微笑，脸蛋有些些红：“这就干系到新生儿是如何诞生的了。一般来说，男女生殖细胞会经由身体的灵魂过滤能力自主带上一部分初始灵魂，也可以这么说，人成年以后，身体的灵魂过滤能力就是为繁衍这一行为服务的。但一旦过量之后……嗯，哥哥应该懂的，本身男性身体的灵魂过滤能力就比女性的差，为了完成生命繁衍的需要，男性身体会将自己本源的灵魂抽调。当然，每次只是一小部分，很难察觉，往往只是突然头晕一下。” “这是男性脑科疾病远远多于女性的根本原因。值得一提，男性寿命也是在那时候流失的哦～” 又是那时候……还真是惊天秘闻啊！ 零号为广大瘾君子默哀一分钟…… …… 等等，自己活那么久，不会是…… 零号又神游看雨去了，不过在外人看来他看的是心伤和落寞，凸镜一样的瞳孔里刷刷全是下落的雨滴。 “安啦哥哥，这点程度对天启者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啦。”零摆了摆手，“不过‘得一物注定失一物’，天启者身体保有自身灵魂的能力强，过滤灵魂的能力却减弱了，这致使天启者生育率变低。” 零号想说你搞错了，我不是怕那什么影响身体，而是我根本没有机会影响身体……没看见我一副失败男人的面孔么！ “由于存在灵魂会流失的情况，在生命体未达到成熟前，最好不要偷尝禁果，因为那之后的影响，很难说……可能会提前爆发脑部疾病，可能会影响智商，可能会减少寿命……另外还有可能会让身体的五行和阴阳出现紊乱，日后多病多灾……好孩子千万不要学哦！”零对着零号猛眨眼。 零号气不打一出来，别搞了半天这话是对他说的，他早成年了好？ 零松开抱着的双膝，盘起腿：“女孩子怀上后，她们身体的过滤能力会进一步增强，目的是，让肚子里的小宝宝灵魂更茁壮完整。刚才我也说了——‘启智’，仅靠初始两人赋予的那一点灵魂是不够的。从这点上看，卵生动物没法比，它们把蛋一下，把孩子孵出来就完事了。尽管蛋壳和蛋黄膜也有一定的过滤作用，但作用显然没有生物肉体强，它们智慧能不低就是怪事了。” “另一方面说，如果提前将孩子从母亲肚子里取出来，我是说，在婴儿大脑还未完全成型前，就将他取出做体外培养，会发生什么呢？”零笑问。 零号看着女孩小恶魔一样的笑容，心底发寒，不是因为听到女孩的话和看到女孩的笑容后知道女孩有多残忍，而是因为真正残忍的事就出现在方舟的一段历史上！ 那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段丑闻，即“发放孩子”。 该恶性事件出现在斯尔文莱战争后期，因男女房事为人诟病而糟抵制、禁止，而方舟人工子宫技术早已成熟，原本用于培养牲畜的技术手段，用在了人类自己身上。 人类能有多疯狂，连人类自己都想象不到。 那几年间，大量的“人造婴儿”诞生，一切都表明，人类已经站到了和同造物主一样的高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人类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离谱的错事的时候，为时已晚。 人造婴儿看似与正常婴儿无异，但在他们来到人工子宫外的几年间，他们的大脑会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萎缩！像是刚出生就已经步入老年。 不仅如此，大量的脑部疾病在本不该出现的婴儿身上出现，像脑血栓、神经衰弱、帕金森症等，一时之间大量婴儿死亡，“发放婴儿”政策叫停。 这是秘闻中的秘闻，除却一个“发放孩子”外，婴儿死亡的事书上根本没写。一方面可能是遮羞，另一方面，这实在太过骇人了！ 没人能找到原因，正如旧世纪人不明白为什么普通何首乌只能做生发剂，千年何首乌却可以做救命药一个道理——两者成分几乎一样！ 科学仪器的极限只能到达看得见的领域，而有看不见的东西导致了婴儿的死亡。 “哥哥想必想到了，我就不多嘴了。”零龇牙笑了笑，“挑战神明固然值得称赞，但也需要量力而行才可。” 零号等到心跳消停了会儿，拿起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身体即刻暖了些。 “除了以上这些，关于灵魂还有个秘闻，哥哥要不要听？”零卖着关子。 “说。”零号舔干净嘴唇。 “就我一开始提到的，‘神之领域’的事……人类的灵魂认知是不断提高的，神明并没有限制你们。”零重新抱拢双膝，“神明是仁慈的，让你们的进化慢下来，慢一点，这样在思想的灾难来临之刻，就能有所警觉。其实从你们不断增长的身高也能看出，人类的进化始终没有停下，只是细微到你们无法察觉罢了。” 零号思考着女孩的话。 正如女孩所说，人类的身高在不断增长，曾经一米七就达到男性标准了，现在需要到一米七八；曾经女性一米六五就算作高挑了，现在需要到一米七六以上。 人类的平均身高在不断增长，随之而带来的改变肯定是大脑容量增加，因为你不能光长脑袋，那岂不成了“大头娃娃”了？ “还有一个关于灵魂的秘闻，是关于天启者的。”零说，“天启者即使失去部分海马体，依旧不会失忆，那是因为记忆不单存储在大脑中，还备份在灵魂中。当损伤的大脑组织恢复，灵魂会自发地将备份的记忆重新整回大脑，就像往一块修好的硬盘里传输数据一样。” “这是对天启者来说，对普通人来说就没有那么慷慨了。普通人灵魂非常弱，弱得可怜，他们的大脑就相当于灵魂本身，既是硬盘，又是备份单元，大脑一旦损伤，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 “行了，关于灵魂的秘闻就是这些。”零打了个响指，天即刻放晴。她放下蜷住的身子，拍拍手，舒展娇柔似猫的身体。 零号看了一眼窗外格外浓烈的阳光，有些热，或许是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秘闻，心情激动。他心跳得很快。 “灵魂是怎样构成世界的？”零号回头问。 “灵魂足够强大就行。”零回答，“灵魂力量本就是规则之外的力量，玩笑点说，叫做‘不在五行之中’。” “这个灵魂世界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哥哥你的了。” 零号一怔，忍不住叫起来：“我的灵魂世界我怎么控制不了！” “呀呀，”零挥挥手，“我好歹是个神咧，连操控一个人的灵魂都做不到，怎么在同僚们面前混？” 还真给了个挺像模像样的理由啊！ 零号气到面色通红，身体热到不行，也可能是太阳太大。他向窗外瞄了一眼，阳光火辣辣的，刺得他头有些晕，默默想着真该死，情况被夏雨晴言中了，女孩果然在他脑子里。 那不是脑袋里长肿瘤，而是脑袋里被莫名其妙塞了颗想爆就爆的炸弹！别看人家娇嗲嗲的，万一人家对你图谋不轨，你叫破喉咙都没用。 “时间过得真快啊，”零感叹着，眼底有异样的光，“尽管我还想告诉哥哥多一点关于灵魂的秘闻，可惜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天亮了？”零号怀疑早晨的阳光已经钻过落地窗睡到了他身上，间接反应到他这，不然不会那么热。 也不对，房间开着空调呢……零号用手擦了擦汗。 这时候，女孩忽然奸计得逞似的笑了起来，并幽幽地说：“不是天亮了……”她小脑袋往前，打着喇叭手势悄悄吐息，“其实……是我给哥哥下的药……药效发作了而已……嘻嘻。” 零号有些茫然地抬头。 零一打响指，两人顿时来到了一处豪华套间里，心形的玫瑰红床，摇摇椅立在红床右侧，左侧是书柜也是酒柜，头顶靡靡灯光像是往下罩了一床透明的红色沙帐。 零号光脚踩着凉爽的硬木地板上，只穿着一条三角泳裤，雄壮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他整个人像头立起来的灰熊。 女孩在他前面，穿着白色情趣内衣坐在床沿，朝他伸着丝袜长腿，勾着小脚丫。 “呐哥哥，想不想和我……做些有趣的事呢……” 小妖女妩媚地说，吐出的丝丝气息像加了荷尔蒙的香水。 嚯嚯，有趣的事，这可真是太棒了！ 才怪！ 零号下半身像着了火，他急忙用双手按压住咆哮的野兽，怒吼：“你对我做了什么？！” 下药？下什么药？难道是……那种药？！ 那杯该死的咖啡！ 等等等，这里是灵魂世界，怎么能下药？那种东西不该是现实医院里才有么？灵魂不是类似鬼魂一样的东西，无形无质？ 然而身躯的燥热无法解释，心中涌动着不安，像是野兽被关在笼子里，等待释放。 女孩的一言一行在零号滚烫的瞳孔里反复出现反复出现，像是幻灯片重复放映，像是梦境轮回又再轮回。零号意识到时才知道那画面不是出在自己瞳孔里，而是脑子里，将他脑子盘成了一个没有和终点的圈。 女孩向他伸足、女孩向他述说诱惑、女孩丝袜上飘出魅香、女孩娇小可人、女孩轻柔似猫、女孩…… 个屁咧！他果然吃错了药！ 零号一巴掌打掉自己的牙，脑子瞬间清醒七分。同样的事他在西伯利亚高原上做过，那次是和梦外少女夏雨曦，事实证明，这招屡试不爽。 “放我出去！”零号暴躁地说。他没有说女孩“无耻”、“没有底线”之类的废话，因为说了也白说，女孩的色气他稔熟在心，只是在床上勾引没有立即扑上来就值得他庆幸了。 “哥哥别死脑筋嘛，这是梦，梦里做了错事，是不需要负责的哦~” 不需要负责的哦~ 零号敢发誓每个男人听到漂亮女人说这话都会变身禽兽！ 而女孩显然不止“漂亮女人”的程度，尽管年纪还小，但诱人犯罪只需要对人微笑就可以了。 没人能抵挡得住天使的微笑，她会把最纯净的欲望像用针扎用锥子凿似的刺入你脑子里！ 不过不得不说这药效果杠杠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万头发情的公牛在用犄角乱顶。 他看着女孩，女孩看着他，两人情到深处…… 去特么的情到深处！ 零号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囧事他要经历第二次，还是面对同一张脸。 零号也不是说非得喜欢夏雨晴一个，他是普通男人，就是那种街上碰见美女穿短裙就忍不住回头看的普通男人，有花花肠子，想坐拥后宫，想着有点小钱就随便拉个看得上的把钞票甩人脸上，霸气说今晚陪我，不够加钱。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有一点他很认同夏雨晴，喜欢是喜欢，爱是爱，一个是兽，一个是人，他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就和她上床，因为你喜欢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上床，而根本不想和她结婚，就连结了婚也是为了更方便和她上床。 单纯的、无聊透顶的欲望……他不抵触这类欲望，却不想这类欲望侵蚀他，恰如现在。 零下了床，零号就后退。零步步紧逼，零号就继续退。 房间缩小了，没有任何一道门的墙壁撞在了零号后背，像股巨浪，把零号往前推，一直推到女孩面前。 兔子把猛虎按在了墙上，猛虎怯怯不敢动呀。 零踮起脚尖，脸蛋轻轻贴在零号的胸膛，轻声说：“哥哥，不想试试这最至高无上的欢愉么……” 零号鼻血不争气地流了，身体赤红像煮熟的螃蟹。他闻到了女孩身上的香味，那可比琼浆玉液香多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都是屁话，谁敢试试这加了猛毒的女儿红？ “如果这真的是我的梦境的话，那么，你休想束缚我！”零号大声说，只不过身体似乎不像他的意志那么老实，抖得跟吸了毒品似的。 零来了兴致，仰起小脸，一对眸子明亮如阳光下的蜂蜜：“哥哥想怎么反抗我呢，这里不得不提醒哥哥一句，哥哥的时间不多了哦。” 零号喘着粗气，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女孩，往常就是一头牛也得飞上个二三十米，现在仅是让女孩往后一个趔趄。他看着垫步后站定的女孩，呼呼喷着鼻血，画面说不上的搞笑和诡异。 “这样做！”零号往右直冲，面朝下，头顶水平于地板，想象自己的脑袋是根犀牛角，猛地撞上了右侧的墙。 咚—— 零号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消失在房间中。 零张了张嘴，一时难以找到言语表述，最终笑出了声:“哎呀呀，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么，这可真是……傻得可爱呢……” 房间灯光骤灭，唯有一双黄金瞳如炬明亮。 “明明就是恶棍，却偏要装小绵羊。你说是不是呢？”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 黑暗中，黄金瞳熄灭了下去。 第23章 糗大了 零号如同梦中的方式一样醒来，上身弹起，汗水浸湿全身。 入目所见床尾后的衣柜让零号安心，知晓自己已脱离噩梦，回到现实。 晨光从玻璃墙外探进了脚，带着暖意。空调还在吹，安静像春天里的风。 “零先生终于醒了，刚才是在做什么美梦么？” 字正腔圆的咬字声从右侧传来，给零号吓了一跳。 管家少女立正挺拔，双手背在背后，视线稳得像手拿两把匕首。 “你怎么进来的！” 零号清楚记得自己反锁了门。 “当然是用钥匙进来的，这里是小姐的家。”雨婧铁着面容说。 “你……你难道不知道敲门么！”零号理直气壮。 自己好歹是客人咧，有钥匙怎么了？有钥匙就没有男女之嫌么！ ……好像也不对，严格意义上这家伙算不得女人，连人都不算。 “雨婧确凿无疑敲了门，敲了五分钟！”雨婧声音冷冷，“是零先生睡得跟上吊的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您可真是学了一手骂人的好技术啊！ 零号皱了皱眉，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不对，脾气没有发作。 “几点了？”零号说上一句话缓解尴尬。 “早上六点五十分。”雨婧说。 方舟位于赤道上，早上六点钟就已经天亮了，零号这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了。 “我马上起……”零号刚要掀开被子，忽地把动作止住，并自然地将被子往身上压了压。 不得了不得了！天啊！他好像……漏了点东西！ 该死的！他忘了做那种梦身体上会有反馈的！好在来的是个铁疙瘩，换任何一个人来了，刚才自己掀被子的空档，味道就该跑出去了。 紧接着零号崩溃了。 “什么味道？”雨婧皱眉，随后盯着零号压住被子的双手不放。 零号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右手抓紧被子，像抓住最后的遮羞布。 事情发展出乎零号意料，他还真没想到有家伙闲到给铁疙瘩搭载嗅觉传感器！ “我出汗了。”零号强行解释，一张脸除红点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空调冷风努力降低着零号脸上的温度，但零号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能用来煎蛋。唯一能维持住的是表情，仿佛如同他的尊严一般屹立不移…… “……零先生喊了小姐的名字？”管家少女冷不丁地问。 “没有！”零号低吼。 他怎么可能做那事时喊夏雨晴的名字？不，说到底他根本没做那事！这是男性正常生理现象！ 雨婧停顿了会儿：“零先生难道喊了雨婧的名字？雨婧，雨婧，啊……” 人工少女唱着独角戏，用独特的扑克脸、独特的机械式语气演绎。 “没有！”零号怒吼，那还不如让他喊夏雨晴的名字，他可对铁疙瘩不敢兴趣。 雨婧挺了挺胸，稍微踮了踮脚尖：“不得不说零先生再度刷新了我的三观，能以客人的身份、在女主人家里、还是头一天……也怪雨婧没有想到，不然一定提前备好纸巾。” 零号气到捂眼，也或许是没脸见人。 “雨婧是特地来叫零先生享用早餐的，不过看起来零先生不能马上动身，雨婧就不候着了，我想零先生也不希望有人监督自己洗澡……零先生会好好洗澡的？” 讨人厌的管家问，语气像是对穿开裆裤的小屁孩说的。 零号铁青着脸：“你可以走了！” 他不打算解释，问题的关键已经不在他如何解释，而是在于铁疙瘩如何向夏雨晴禀报。 一开始来到夏家……不，应该是更早前，在和铁疙瘩游戏对决后，零号就有预感和这家伙冤家路窄，绝对处不到……不，是聊不到一起的那种！根本没指望铁疙瘩在抓住他的把柄后会帮他说好话，那比让夏雨晴喜欢男人还要困难。 “零先生态度很嚣张啊，也罢，这不是雨婧能多管的事。”雨婧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不过还是容雨婧提醒零先生一声，下次做这种事请到浴室，毕竟换床单和被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零号想说不用换，他也没湿那个地步，又不是尿床，异味什么的不久就散了，最多换张被套。 “雨婧会拿新的床上用品过来，哦，还有纸巾。”雨婧淡淡地说，“下次零先生有需要，可以唤雨婧的名字，不过记得是在浴室里，雨婧不希望路过零先生的房间时，听到任何污秽的喊声。” “啊对了，”雨婧边说着转过了身，“零先生的事我会保密，毕竟这等闲事说了只会污小姐的耳朵。” 管家少女蹬着皮鞋走了。 零号掀开被子，匆匆下了床，踩着拖鞋直奔浴室。 ………… 沿途经过昨晚的夸张地板，走大客厅左侧长廊到达餐厅。 诺大的矩形空间，餐桌横在中间，餐桌上方铺着红布。 走廊从餐厅穿过，颜色清澈像条小溪。又像是一把刀，将餐桌合理地三七分隔，一边是家庭用方桌，一边是聚会时用长桌。 餐厅两端是透明的玻璃墙，头顶是简易的水晶吊灯。两侧墙上各有几副印象派画作，鲜艳的色彩不知是何意图地搅在一起。 长餐桌上摆齐了吃食，有东方式的馒头包子、饺子混沌、油条豆腐脑，配上牛奶豆浆；有西式的烤面包配黄油、蓝莓酱和蜂蜜，外加几盘精致糕点。中间一锅蛋花粥，盖子打开，上面漂着青葱，旁边还有几份煎熟透的鸡蛋。 很普通又很丰盛的早餐，像极了正常家庭。 才见了鬼咧！你一个s级有必要吃那么多？明明晒太阳就能补充战斗消耗的能量，非要浪费粮食。 夏雨晴坐在长桌一侧，左手边是能看到泳池的玻璃墙，正对面是墙上贴着的一幅42寸的流体屏电视。夏雨晴正对着流体屏电视，一边给少女喂食，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餐厅里只有她们两人，好像所有的早餐都是为她们准备的。 零号来到这里成为第三人，像个好事者。 “惜若，不要！不！不！不！”电视里正撕心裂肺。 夏雨晴看着电视搁那笑，勺子还捅女孩嘴里搅啊搅地不自知。 真可怜……零号为女孩默哀一秒。 “啊，你来了，起这么晚？”夏雨晴看到零号后随口一问，继续心不在焉地给女孩喂食，目光持续盯着流体屏幕。 “昨天太累了。”零号这样解释，他坐到同夏雨晴同一侧，两人中间隔着一整条长桌，像仇深似海。 零号伸手拿了一根油条和一杯豆浆，顾自在那吃。 电视继续在那作妖，“女娲石……是女娲石！惜若有救了！”一听就知道是男主的家伙在那嘶声力竭。 零号还不知道夏雨晴有早晨看电视的习惯，他倒是知道夏雨晴惯例喜欢早起六点起来看书，不禁好奇投过去目光，立刻看到电视一角《陈情洗剑录》的电视剧名。 《陈情洗剑录》？好像在哪听过…… “你洗澡了？”那边夏雨晴带出一句。 零号忽然间吓个半死，马上又想到是自己吓自己，铁疙瘩要是告密了，夏雨晴不会是这个反应，这只能说明夏雨晴鼻子跟军犬似的。 “昨晚做了噩梦，出了点汗。”零号不动声色地说。 夏雨晴嗯了嗯，目不转睛。 电视还在作妖，“惜若，你活了，嘿嘿……哈哈哈哈！”男主喜极而泣的声音。 “你还没死……本姑娘……怎么能先死……了呢……”虚弱傲娇的女声，大概是女主。 “唔嗯……”听着像是啃在了一起的声音，也算是言情剧日常桥段了。 “砰！”爆炸声，火药炸膛，r军突袭珍珠港……什么鬼？！ 零号看过去，发现夏雨晴面前的流体屏电视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烧灼出的窟窿，冒着阵阵黑烟，隐约可见墙体的另一端，塑料烧焦的气味一下把早餐的香气盖了过去。 夏雨晴把电视给炸了！ “搞什么……” 零号疑问中呢，夏雨晴已经大叫出声：“雪儿！” “在……在呢！小姐……” 女仆里最娇小的“雪儿”从零号身后步出，纯白裙袂荡动，低眉垂首来到夏雨晴跟前。她穿着和昨晚不一样的纯白女仆装，戴着条绿色围裙，脚下是深咖啡色小皮鞋。 雪儿在夏雨晴面前像做了错事一般，其实只是害羞。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敢亲我的人！他活腻了！”夏雨晴很暴躁，急急替怀中少女擦完嘴后看着小女仆雪儿。 雪儿嘟囔着嘴：“今早我们想告诉小姐来着，小姐又怕剧透，我们不敢说。” 夏雨晴：“……” “昨天洛汐小姐已经发文公告了，吻戏里用的替身，脸是后期合成的，不是她，是小姐急匆匆起来追剧的，也没看新闻……”雪儿无辜地说。 夏雨晴：“……” 夏雨晴很冷静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墙体，又很平静地转回视线。 “不能砍他条腿么？”夏雨晴问。 雪儿惊呆了：“当当当然不能了小姐！咿……也不是，他、毕竟洛汐小姐没有……小姐才是，您不是有曦儿小姐了么……”雪儿看了眼自家小姐怀中的人儿，视线低了下去。 “这……她看着还小，我再怎么也不能……好呀，你们就是这么看待你们小姐的？”夏雨晴捏住小女仆雪儿的鼻子。 雪儿脸霎时红了，又不敢反抗，哼着鼻音：“没有没有，我们都是真心祝福小姐能遇到洛汐小姐，只是洛汐小姐对小姐似乎……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曦儿小姐挺好的，小姐要是有意的话……那个，洛汐小姐那边……要不……放弃了？” 夏雨晴松开了雪儿，雪儿揉揉小鼻子，继续低着脑袋。 “哼，敢小瞧你们小姐我，就没有我拿不下的人！”夏雨晴微仰了仰下巴，挑眉。 雪儿还能说什么，撇了撇嘴：“那我下去了小姐……” “吃了早餐再走。” “我……还是别了小姐，让姐姐们看到了，她们又该数落我了。”雪儿委屈地说。 “不想我喂你的话就乖乖坐下。”夏雨晴假意严厉后笑得像只狐狸，顿了顿，语气柔媚，“还是说，雪儿想让我喂？” 雪儿红着脸坐下了，拿上一块烤面包就把整个脸挡住，语气有些慌张：“不不用了小姐，我自己吃。” 零号全程看着，手里半根油条愣是没动过，右手上的豆浆更像是装在杯子里的奶酪。 夏雨晴挑眉过去：“看什么看，敢打我家小雪儿的心思，小心牢底坐穿！” “小姐！我、我已经成年了！”雪儿哭丧着脸。她太娇小了，都没有坐夏雨晴怀里的夏雨曦高，矮小半个脑袋，说这话似乎变成了言不由衷。 “你看上女明星了？”零号看着原电视的位置怔了怔，现在那里是一块凹下去的黑板。 零号倒是记起了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听东方姝静说过，说是与夏雨晴美貌齐名的人物，只是他没想到夏雨晴这就对人家有想法了。不，该说这就是夏雨晴么，她不对人家有想法才有鬼。 只不过女明星啊…… “她是我偶像。”夏雨晴毫不避讳。 “偶像？”零号愣了愣，“你追星了？” 零号想不到夏雨晴铁血峥嵘，也会跑去追星，曾经夏雨晴可是连明星的花边新闻都不看的。不如说这女人就不怎么看电视，她能对着一本乱七八糟的书发呆一整天，安静像摆放在室内的一盆兰花。 且说你追星有必要么？你照镜子或者干脆定制一个自己的等身ai，不就有个最完美的老婆了？像个宅家族似的，手拿荧光棒可不适合你。 “人都是会变的，”夏雨晴说，“我也不是抵触追星，只是之前一直没遇到正确的人。” “正确的女人？”零号纠正。 雪儿在两人中间听着发慌，好像无形中有硝烟弥漫起，自己身边两把刀悄然飞过。她默默捧着一杯牛奶喝，据说喝牛奶能长高…… “呵。”夏雨晴笑了笑，“没什么本事，管得还挺宽。我们俩这就挑明了说说，我和你有关系么？” 零号憋了会儿，淡淡地说：“没有。”默默嚼着油条，声音有些响。 “没有你管我喜欢谁，就算你是我丈夫，我这连出轨都算不上？更何况你还不是！”夏雨晴说。 雪儿一口牛奶喷了出来，连连点头说“对不起”，拿起自己的绿围裙擦拭餐桌。 “小心作茧自缚！”零号冷声提醒。 事到如今，他哪还介意夏雨晴找女人？但你未免找得太多了！别说你一介女流之辈了，男人来了也管不住这么一大群莺莺燕燕啊。 “这你不用操心，我的人我自会管好。”夏雨晴抚摸怀里人儿的脸蛋，媚笑，“不像某些人，几百年还是光棍一条，那个中滋味，你又怎么能懂？” 我呸！ “小、小姐！我吃饱了！”雪儿慌不择路逃了，剩了两人，哦不，还有一个玩偶少女，正被夏雨晴关爱着。 零号哼了哼，喝完手里的豆浆:“吃饱了。” 分明是气饱了，起身就要走。 “先别急着走。”夏雨晴却出言挽留。 零号回头：“还有什么事？体检？” 昨天说了体检的事，那么按照夏雨晴的急性子，今早大概就会出发。 “不是，另一件……我把你的出租公寓给退了。”夏雨晴轻描淡写地说，拿起面前的一杯纯净水。 “什什么？！”夏雨晴话一出口零号就疯魔了，大声嚷了出来。 夏雨晴饮了些许水，语气不咸不淡：“我命人去整理你的私人物品了，中午就能送到。” “夏雨晴，你什么意思？” 零号有些愤怒了，他没想到夏雨晴竟然私自把他的出租屋给退了！按理说退出租屋要本人点头，但以夏雨晴的权势，绕过某些正当程序轻而易举。 “没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在意自己住哪不是？还能帮你省点租金。”夏雨晴说。 零号可不需要别人帮省租金，每月才400的租金，他就是天天躺平也付得起。 “我用不着你帮！” “随便你，反正房间退了，你要走中秋之后，我不拦着。” 零号狐疑看着夏雨晴，不明白夏雨晴整这出的意图何在，纯粹是拿他寻开心？还是指望他会不知廉耻的在别人家住上两个星期就赖着不走了？最后成为一条任她牵着走的哈巴狗？ 哼，绝对不可能！ “中秋之后我就走！”像是在表明决心。 夏雨晴甩了甩手：“说了不拦着你就不拦着你，我对男人没兴趣。” 零号：“……” “体检前，还要跟我去个地方。”夏雨晴把金发少女放下来，让金发少女坐在小女仆雪儿原先坐的位置。 “哪？”零号也坐下。 “我学生家。” “你学生？” “他做过一段时间国防部长，找他搞定曦儿的事一劳永逸。”夏雨晴说。 零号关注点不在那，他有些惊讶地问:“你做过老师？” 夏雨晴微笑：“一阵子，也就十年。人生需要点挑战，那段日子倒也算得有趣。” 零号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夏雨晴了，三十八年间，夏雨晴好像变了好多。 他没记错的话夏雨晴不喜欢老师这个行业，情况又和东方姝静的有所不同，夏雨晴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教人。 夏雨晴不是自由散漫的人，相反夏雨晴是个自私且忠于自己欲望的家伙，这样的人不适合做老师，要说她是借老师的名头去泡女学生倒是有可能。 夏雨晴一贯有自知之明，那又是因为什么促使她做出那样的决定呢…… “好奇我为什么要做老师？”夏雨晴表情似笑非笑。 零号知道自己又被“读心了”，将就着点点头。 “当然是为了漂亮的女学生了！”夏雨晴一口咬定，“纯洁、美好、青春！好的鲜花苗子只有在学校里能找到，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教高中。哦哦，忘了告诉你了，雪儿她们就是我大学任教期间拉来的！” “夏雨晴！你简直不是人！”零号想这样说，现实里他也只是怒视。 “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一大家子了，怎么办呢，只好卸任教师一职努力工作了，唉……” 夏雨晴唉声叹气，无奈地摊手，不过看在零号眼中就是在炫耀。 “建了这里后，总算是有个安生的地儿了，我也用不着每天抱着那么多小家伙睡觉了，床挺挤的。” 又是在炫耀，并且话里自带颜色。 “什么时候出发！”零号斩断这个话题。 “一小时后，”夏雨晴说，“为你定制的衣服会在半小时后送来，昨晚给你的是小霏去超市捡的便宜货。怎么说也是要去见前政府要员，得有身像样点的行头，别跟个要去儿童泳池抢座的一样。” 零号穿着花衬衫和一条黑色运动裤，底下是十几块钱一双的蓝色拖鞋，整体而言衣装东拼西凑，论时尚程度勉强够得上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正式场合还是尽量避免。 “没什么事了？” “没有了，你下去。” “……” 没搞错的话，我不是你仆人？是不是我临走前还要念一声“喳”？ 零号愤而离席。 “雪儿！” “来来了！小姐。” “过来，我喂你。” “那个，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小姐……” “那有什么关系？碍事的人走了，快，过来，乖～” “咿……” 第24章 夏雨晴想要孩子了 夏雨晴穿着一件白色竖领衬衣，下身休闲系黑色九分裤，足踩一双银色低跟凉鞋，整体而言清丽简约。 她戴着一副墨镜，从车上下来时，墨镜一摘，宛若女总裁降临般的气场全开。 金发少女夏雨曦穿的是一件简约风月白色吊带裙，上面别出心裁地纺线织出月球表面，阳光一照，少女本纯净的气息再推上一个新高，像嫦娥仙子降临凡尘。 两人下车后紧跟着零号下车。 零号衬衫领带西裤皮鞋没什么好说的，单独下车倒有些霸道总裁范，在两女之后倒有点像贴身保镖了。就体型而论也的确像是个保镖。 雨婧收起轿车，提着箱子和一个礼物盒，和零号一左一右。 零号不经意往右看了一眼，心里直吐槽起好家伙，他果然是个保镖，和铁疙瘩凑一起那就是雌雄双煞！ 面前是一栋私人住宅，两层小洋房，屋前有两列喜阳光的午时花。 方舟人印象里有私人住宅的都是土豪中的土豪，不然就是背景十足，此刻站在他们面前微笑的中年男人显然是后者。 “晴姨！” 中年男人身后钻出个小脑袋，蹑着步子匆匆向他们跑来。夏雨晴半蹲下，接住小家伙银铃的笑声还有热烈的拥抱。 “嘻嘻，妙妙长这么大了？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晴姐姐啊？”夏雨晴揉揉怀里的小脑袋瓜。 “妙妙想……想晴姨……”小家伙奶声奶气的。 夏雨晴面色僵了僵：“妙妙啊，不是说好了要叫‘晴姐姐’的吗？” “爸爸说……爸爸说要叫‘晴姨’……”小家伙仰着天真无邪的脸。 夏雨晴抬眸瞪了中年男人一眼，中年男人保持风度微笑。 “妙妙，还不请晴姨到屋里坐。”中年男人柔和地说。 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小脑袋，拉着夏雨晴的手使劲。 夏雨晴往后吩咐：“进去。” …… 屋内。 雨婧和小丫头在厨房玩耍，几个人来到客厅。中年男人坐主位，夏雨晴和金发少女夏雨曦坐一侧，零号单独坐另一侧。 中年男人取出茶叶，着手于茶几上的一套茶具开始摆弄，动作老而沉稳，与表面看起来的年纪不符。 “小玲呢？”夏雨晴问。 中年男人视线始终在茶具上：“上班去了。小玲教的高三，快高考了。” 夏雨晴看了一眼男人手里锃亮的青花壶，听着旁边开水逐渐烧开：“我发给你的邮件看了？有什么头绪吗？” 中年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眉梢看了夏雨晴旁边的金发少女一眼，继续熟练地涮洗茶具：“方舟没有这号人物，我可以保证。” 夏雨晴皱眉：“你没往‘天生天启者’这一线索上查？” 中年男人微摇头：“查了。你也知道，方舟普通人成婚率都只有50，天启者成婚率更是不到1，一千万天启者里，选择结婚的仅才十万人。这五万对夫妇里等级在b级及以上的只有不到100对，查起来很方便，就是没有你带来的这个人。” “低等级天启者夫妇呢？” 中年男人停下手上的活，拿起开水壶：“低等级天启者夫妇结合不可能诞生s级的孩子，至少方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夏雨晴点头，看中年男人倒开水烫洗茶具，蒸汽从一只只青花杯表面腾起。 “也就是说，排除她外来的可能，她是黑实验室里诞生的‘产物’的可能性较大……”夏雨晴端着下巴沉吟。 中年男人放下开水壶，抬头：“排除外来的可能？我觉得你有必要先解释这个推测的理据。” 夏雨晴点头：“我怀疑她是天启兽！” 中年男人水壶磕在了茶具一角，壶口往茶几上洒了几滴开水；另一侧沙发上零号惊颤了一下，面色动容。 零号早认定了夏雨晴色迷心窍，别说怀疑少女了，她能有点戒心零号就谢天谢地了。谁成想自己又一次误解了夏雨晴，夏雨晴不仅有戒心，戒心还大到不符合常理！ 少女是天启兽？这怎么可能！ 零号看着少女，少女正抱着夏雨晴的一条胳膊发呆，两眼似乎有焦距又似乎没有。少女是人，样貌是，表现是，只是有些呆，零号从主观上这样判断。 敌方就算派来探子，也该派个精明点的来啊，派只呆企鹅是怎么回事？还能指望“萌混过关”？ 再说了，天启兽要是进化成了人类，那还算天启兽么？天启者又怎么算？ “有什么依据吗？”中年男人问。 夏雨晴翘起腿：“没什么依据，连女人的直觉都算不上，只是述说一种可能。” “你的‘可能’会把她送到无人岛的监狱里，也许是手术台上，还是别乱说为好，她看起来还未成年。”中年男人说完，开始拆茶叶包装。 方舟部分国家男女满十四岁就算成年，少女看起来连最低标准都还未达到。 “一个忽然出现的s级，足以让整个方舟惊动。”夏雨晴说。 中年男人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不在我的权职范围内，你应该直接申报军方，军队会处理。” 他终于拆开了茶叶包装，开始泡茶。 夏雨晴笑了笑：“其实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出自黑实验室。” 夏雨晴这样说，明显包含了私心。 中年男人处理好手上的功夫，坐正了，看着夏雨晴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如你所说，那的确是一件大事，我会托人彻查！” 中年男人神情有些森厉，这时才看出他不单单是一个孩子的温柔父亲，还是身居高位一言之下要人胆寒的主。 黑实验是人体实验，在t计划后便被明令禁止，进行黑实验的实验人员抓到就是死刑。 只不过总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原因不难想到，为了力量。天启力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对于那些觉醒失败或是生活遭遇挫折的人来说，那是他们“登神”的黄金梯。 谁都清楚天启兽的髓液能够使人类觉醒，也都知道这种觉醒饱含危险——注射浓度过高的天启兽髓液，会即刻使人死亡！这也是为什么零号那个年代觉醒前要考虑脊髓液适配率，和医院打抗生素要做过敏源测试一个道理。 天启疫苗觉醒率低是低了点，但贵在安全啊，全民适用。方舟也早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白纸黑字，就差拿枪指着那些人的脑袋说我是为你好了，可还是有人不死心。 最近的一次黑实验发生在21年前，震惊方舟的“萨克逊案”，由国化学天才萨克逊冯布鲁克导演，其中牵涉了违禁品走私、诱拐儿童、谋杀等等大量恶性案件，涉案人数高达215人，受害者483人，实验生还者仅19人，着实罄竹难书。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帮我搞定她的身份。”夏雨晴说。 中年男人皱眉：“你想隐瞒她的身份？不是我说，这个决定有些荒唐了。” “隐瞒身份倒不至于，但你看，她还小，总不至于送她去隔离设施面壁。”夏雨晴摊摊手，“我邮件里也说了，她大脑可能受到了损伤，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恢复，留在我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你想给她安排什么身份？妹妹？事先说明，她的事我昨晚就呈到军区去了。” “如果可以……我想领养她做我女儿！” 中年男人右手食指一抖，好在心理素质强大，不动声色地翘起腿，双手互握压在膝盖上，亦如压住一颗骤然搏动的心。 零号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右眼角抽了疯似的跳个不停，如果不是旁人在场，他大概会跳起来。 夏雨晴疯了！ 零号能想到，不然他找不到解释，一个可以当人奶奶的老女人，还是个花艺爱好者，竟然想要孩子了？！ 零号认为每个女人都有母性泛滥的一天，但他认为夏雨晴除外。 “你不是单身母亲，没有领养权。” 中年男人冷静下心后，重新放下腿，将第一壶茶冲走，接着再倒开水。他原本想表演一番泡茶技艺的，现在却没了心思。 “她也不是普通孩子。”夏雨晴说，“需要一个人看着她，否则她哪一天失控了，方舟蒙受不起这个损失。” “你可真是深谋远虑啊……”中年男人一叹，“这都是基于你第一个假设成立才会发生的事，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小德子慧眼识珠啊~”老女人吐了吐舌，卖萌的样子颇有些让人受不了。 中年男人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自己拿起一杯：“手续不是办不了，只是……你自己去找淮安不就行了？我找他还要请他吃一顿饭。” “别那么小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那位，脾气可比不得你家小玲。”夏雨晴拿起茶，摇了摇头，“知道我找他，不说别的，准让他跪搓衣板。” 中年男人眉峰一挑，淡淡地啜了口茶：“拿小玲出来说话可没用啊，我不吃这套！不过……看在你给妙妙带了礼物的份上，这个忙帮你也无妨。” “小德子仗义！”夏雨晴举杯，好像她手里的是酒。 “别小德子小德子的叫，让妙妙听见了我威严扫地。”中年男人笑着和夏雨晴喝了一杯。小杯子，不用担心烫嘴。 中年男人放下茶杯，扭头：“你是零号？” “嗯。”零号点头。 “孙英德，她以前的学生，前些日子勉强在公立单位工作，现在是居家散人。”孙英德微笑说，慢慢地给自己倒茶。 好一个公立单位啊…… “喝一杯？”孙英德茶杯举了起来。 这举杯的姿势，该说不愧是夏雨晴的学生么，一度让零号怀疑杯子里的是酒。 两人喝了一杯，宾主尽欢。 方舟自然是没有茶叶的，不过这人造纤维加上化学配方泡出来的茶也不赖，先苦后甘，颇有一番滋味。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一趟天研中心。”夏雨晴干净利落起身，拉起少女。 “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孙英德感慨地说，起身送客。 零号跟着起来，他现在是夏雨晴的跟班，外人看来是保镖，能得主人看坐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她的事还是要麻烦你帮忙调查了，”夏雨晴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瓜，“谁也不想方舟哪一天成为战场，在这一点上还是稳重些好。” 孙英德点头说是，神情总挂着丝凝重。 “名字就叫‘夏雨曦’，年龄嘛……写十三岁好了。”夏雨晴补充。 孙英德又点点头，陪着三人出门。 几人又来到厅外，阳光正浓，午时花热烈开放。 即便近临中秋了，但方舟座落在赤道上，太阳该热烈还是热烈。 不得不提方舟调节气温的手段类似于天穹，利用一个巨大的可自由穿越的透明罩子将方舟整个罩起来，通过隔离红外线和紫外线，实现气温的自我调节。 也是亏了有这面透明罩子，方舟一年才得以有四季。 “晴姨，你要走了吗？你还没陪我玩呢……”小丫头两眼汪汪，看着人心疼。 “下次，下次晴姨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夏雨晴拿出大人一贯敷衍小孩的手段。 小丫头也不傻，撅着嘴：“上次晴姨也是这么说的。” 小家伙记性真好啊！ 夏雨晴闹了个尴尬，蹲下来捏捏小丫头的脸蛋：“妙妙乖，下次，晴姨保证不会食言。” 小丫头哼了哼鼻：“拉勾，不然不许晴姨走！” 夏雨晴不曾想自己万花丛中过，会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败下阵来。 “好好好，拉勾就拉勾。”夏雨晴无奈地伸出小拇指。 两人钩指，小丫头清脆地念着流传已久的童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了，这下妙妙放心了？”夏雨晴往两边扯了扯小丫头的脸蛋，又拍拍小丫头的脑袋瓜。 小丫头笑咯咯，撇开夏雨晴回头小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冲夏雨晴扮了个鬼脸，逃走了。 孙英德欣慰又无奈：“小孩子调皮，别介意啊。” 夏雨晴看着跑进门的小小身影，笑了笑：“小孩子调皮才好，大人的责任不就是让小孩子无忧无虑地调皮么。” “你说的没错。”孙英德真心实意地微笑。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才愿意接受夏雨晴的提议，而不是将少女扭送到幽闭的地牢里去。 几人上了车，孙英德目送他们离开。 小丫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从背后抱住了孙英德的腿：“猜猜我是谁！” 孙英德右手向后压住了个小圆脑袋：“当然是我们家可爱的妙妙啦。” “爸爸猜对了，要给妙妙奖励。”小丫头说。 孙英德一乐：“为什么爸爸猜对了要给妙妙奖励，妙妙给爸爸奖励才对。” “因为你是爸爸啊。”小丫头不假思索地回答。 孙英德笑了又笑：“好好，周末陪妙妙去游乐园。” “好耶！” ………… 车上。 “你学生挺多啊。”零号说，语气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有些不对劲。 夏雨晴揶揄地笑了笑，撩了撩头发：“还行，没到桃李满天下的地步。不过学生里倒是有几个看得过去的，偶尔能帮上我点小忙。” 零号：“……” “欸，你别说，我学生里出人头地的啊～都是些胆子大到没边的，反而是那些老实本分的呀~普普通通，淹没在凡尘之中。”夏雨晴意有所指地说。 零号知道夏雨晴要炫耀了，只是他一时没想到话题来打断。 “刚才那位呀，人家可是拿着自家老爹的房产向我表白……啊不，是求婚！999万的星银钻戒都买好了，感动得我啊，差点就答应了。”夏雨晴眼神一斜，“不像某人，塑料玫瑰都没送过！也怪不得活得孬！” 零号默默地看窗外，景色匆匆从他眼中滑过。 他也不是不想送，也不是送不起，正如他一直所提的，原因有很多。 一方面，夏雨晴未成为天启者之前，他怕，两人要是在一起了，夏雨晴一旦觉醒失败，那夏雨晴就是普通人。零号当然不介意夏雨晴是普通人，会一直陪伴夏雨晴到老，只是……他寿命看似没有尽头，他害怕失去，最终孤独一个人活在冰冷的世界中。 夏雨晴觉醒后，问题解决了，他的问题又来了，他面对夏雨晴时只剩下了自卑。 做恋人不如做朋友，要不朋友也不做了算了，反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再说夏雨晴觉醒后，洁癖愈加严重，已经从根本上不能接受男人，自己还一厢情愿干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把心送出去了，痛苦就留下了，还是两人的。 看现在不也挺好？要骂就骂，反正他就死皮赖脸，别拿脚踹就行。 夏雨晴看了死男人一眼，有些烦躁。 雨婧适时发话：“小姐，天研中心到了。” 孙英德家离天研中心不远，他们又是走的高速车道，很快到达。 “下车！”夏雨晴咬牙。 一行人又下车，庞大的球形建筑立刻矗立在他们眼前。 第25章 体检 天研中心，全名“天启研究暨武器研发中心”，顾名思义是研究天启力和对付天启所需武器的地方。 天研中心建筑恢宏大气，整体设计等比例仿造的蓝星模型，象征着人类夺回陆地的决心。 “哈哈哈，学姐，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拉着夏雨晴的手和蔼又亲切地说，两眼眯成条缝。 两人看似像隔了两代，但老头管夏雨晴叫学姐。 夏雨晴强忍着不适，敷衍着笑：“几许时日未见，师弟身子骨依然硬朗啊，岁月不曾磨灭师弟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呐。” 老头说哪里话哪里话，夏雨晴说谦虚了谦虚了。夏雨晴想扯开手，老头又一把把夏雨晴的手握紧，右手不停拍着夏雨晴的手背，说哪比得上师姐风姿绰约、名扬方舟啊；夏雨晴眼皮跳了跳，说师弟科学界泰斗，师姐何德何能相较啊。老头不依不饶说师姐如何如何风华绝代啊，夏雨晴说师弟如何如何老而弥坚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手握着各自在那笑，就差来个暖心拥抱了。 零号没眼看，心想着这就是人际关系么，也太复杂了些。 夏雨晴终于挣脱了老混蛋的手，恢复从容笑容：“听说师弟最近研发了个新项目？” “没有没有，就末日导弹那块还没搞完呢。”老头说。 “这位是……你保镖？怎么有点眼熟？”老头看上了零号。 零号表情一肃。感情他哪哪看起来都是保镖，不是自我感觉像。 “哦哦，你是那个零号？我见过你！”老头敲了敲脑壳，低头顾自寻思，“叫什么名字来着？一时想不起来……” 夏雨晴打断了他：“就叫他‘零号’就成，反正他原名还没外号好听。” 零号：“……” “这哪成？零兄弟在我们科学界的地位，可不比鲱鱼罐头在高考生心中的地位差咯！”老头直抒胸臆。 零号听了脸黑像一块礁石，想着自己怎么又成了鲱鱼罐头了？那还不如保镖呢！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女人走来，悄悄在老头耳边耳语了几句。 老头点点头，说“知道了”，对几人报以温和笑容：“抱歉啊，末日导弹的新实验演算有结果了，我得过去瞧一瞧。” 中年女人色变，扯了扯老头宽大的白袖子：“段院长，这不是可以随便说的事？” “怕什么？这是我师姐！你又不是没见过。”段老头扯扯嗓子。 中年女人尴尬地笑了笑，对夏雨晴一行人微微点头。 夏雨晴微笑致意。 “小何，带我师姐他们去休息室……师姐，抱歉啊，工作忙，你们先去休息室喝杯水。” 段老头匆匆走了。 “各位，请跟我来。”中年女人说。 “我去一下洗手间。” 夏雨晴说完话，径直拉上金发少女走了，单独把中年女人和零号撂一起。 中年女人又尴尬地笑了笑，心想着这师姐弟没一个省心的，你让我一个中年宅女怎么和一个看起来杀人放火的单独走一起？ 最终，中年女人一个劲地走，零号一个劲地跟。直到休息室自动门关闭，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也就是把中年女人把零号带到了地方，两人才互相点了点头，像是互相说“辛苦你了”。 …… 夏雨晴从洗手间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干嘛了，指不定洗手时搓了层皮。 “那死老头！”夏雨晴忿忿落座，“一大把年纪了还恶心我！” “他知道你的秘密？”零号想到了老头的怪异举动，表面看上去热情好客，实际好像是故意为之。 “为数不多知道我秘密的人之一，一个童心未泯的老混蛋！”夏雨晴一瞥零号，“给我去倒杯水。” “……” 零号去倒了杯水。 “除了性格恶劣了点，他倒也算是个天才。”夏雨晴喝了口水后说，“段高峰，听过这个名字？” 零号震惊，这个名字他当然听到过，在方舟可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啊，那可是方舟的导弹之父！他一个人就发明了十几种导弹，最为着名的当属威力惊人的亚空导弹以及可跨星系杀敌的“针叶导弹”——也称作“水滴导弹”。 除此之外还有巡狼导弹、湮灭弹、2型重力弹与2型反重力弹……等等等等。 不是不是？那老头子是这么厉害的人物？除了头发白点，好像随处可见啊。 “他其实在大学时已经相当有名了。他小我一届，在大一时就荣获了方舟中部地区发明大赛金奖，受到校方表扬。”夏雨晴耸耸肩，“不过某人应该不关心这个，他连自己班里学生名字都记不全。” 零号：“……” “他也算我的追求者之一，不过在我拒绝了他之后，他就坦然接受了。怎么说呢……他其实在高中时就已经结婚了。” 夏雨晴不经意间爆出一个惊天秘闻。 “结婚了？可我听说……” 方舟谁不知道导弹之父为了研制对抗天启兽的武器，舍弃儿女情长，为科学献身，那放在高中作文素材里，也是能把人感动哭的一段啊，怎么就…… “结了婚，也没结……他老婆‘艾希’，是个ai。”夏雨晴说。 零号瞬间明白了，肃然起敬。 “向我表白那次，是他首次也是最后一次……嗯……试图相信人……”夏雨晴摸着身边的小脑袋，“一个为人类科学事业奉献了半生的人，到头来却不相信人类，你说搞笑不搞笑？” “那他是为了什么？”零号问。 “希望。” “希望？” “按他的话，他是有‘老婆’的人，那么孩子就是希望。”夏雨晴说，“他不喜欢大人，因为大人总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剥夺孩子的希望——以‘为孩子好’的方式。他怕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才不选择结婚。他还怕，怕孩子会再次遭遇战争，稚嫩的手拿起比他们两条胳膊加起来还重的武器，原本清澈的眸子里充满痛苦和仇恨。”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零号感慨地说。 “嗯，不看他恶劣的性格的话，我很认同你的观点。”夏雨晴喝水，“那之后我们倒成了朋友，他叫我‘师姐’而非‘学姐’，我就叫他‘师弟’，一来二去我们都习惯了。之后偶有联系，好几次我邀请他去吃他最讨厌吃的海鲜麻辣烫，他记恨我到现在！”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啊…… “时光荏苒，他也老了……觉醒没成功，现在看着当我叔叔年纪都大了。”夏雨晴叹息。 “谁老了谁老了？！”段高峰暴躁地迈入休息室，直接把一副暗红色剑匣甩夏雨晴脸上。 夏雨晴接过剑匣，笑笑：“修好了？这么快？” “主体战甲损坏，没什么大问题，换一副就好。”段高峰神气洋洋，“老夫的得意之作，可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就能损坏的？” 他在夏雨晴他们对面坐下，中间是一张可自由调节高度的玻璃矮桌，有时候段高峰会和同事来这里用餐。 “我碰到的是ss级。”夏雨晴随口说。 “哈，才ss级……ss级？！”段高峰叫了起来。 “师弟你们研究院没有静音警告么？”夏雨晴提了提，食指在耳朵边绕绕。 段高峰没听进去，且他进门门就自动关上了，这里隔音效果良好。 “ss级，亏你能活下来……怎么样？能对ss级造成伤害么？”段高峰两眼满怀期待。 “能倒是能，就是……不太用得上……”夏雨晴低声说。 段高峰听话听一半，不耐烦：“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用不上了？” “不是武器问题，是我个人问题……对方太快了！” 段高峰往后靠椅子里，腿跷起来：“就说嘛，我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师姐还需锻炼啊。” 夏雨晴气不打一处来：“师弟呀，我差点回不来了，你就说这些？” “这不是回来了嘛，师姐吉星高照。” “说正事。”夏雨晴懒得和这老头嘴贱，“帮我把他们俩拿去送检。” “送检？”段高峰看看金发少女，又看看零号，“他们是两个人，别说的好像天启兽身上卸下来的大腿似的。还有，师姐，这里不是正规的检测机构，你应该去……” 夏雨晴挥挥手：“别说废话，你这里什么仪器都有，何况测量s级的仪器，只有你这里有。” “s级？”段高峰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女，“你邮件跟我说只是a级。” “保密呀，懂不懂？详情我没法跟你说，你也别到处乱说，就当是检查了一个a级天启者。记住，全程用机器操作啊，她不久后就是我女儿了，可不能让人占了便宜。”夏雨晴溺爱地摸摸少女的头。 段高峰慈祥的表情即刻消失，用力哼了哼：“夏雨晴，别跟我说你没学过法律啊，她不能动！” 夏雨晴的笑容也消失：“段老头，你休得先入为主！我哪时说要动她了？” “那‘女儿’是怎么回事？”段高峰质问。 “她没父没母，我方便照顾她。”夏雨晴心安理得，揣着手手。 “没父没母？那她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段高峰怒视。 “这我怎么知道，你该问把她‘造’出来的人，问我干嘛，我是好人。”夏雨晴骄傲地自夸，白天鹅脖子仰起。 段高峰却失了争执之心，颓丧起来，旋即又痛心疾首，猛拍大腿：“方舟怎么还有这样的畜牲！” “喂喂，别把怨气喷我脸上，都说了我只是照顾她……算了算了，实话跟你说了……”夏雨晴揉了揉太阳穴，“她其实已经成年了，这我检查过了，你大可放心。” 零号听了心下一惊，有些狐疑地看着金发少女，他可看不出少女有哪点成年的迹象，至少表面看上去没有。 不过高等级天启者容貌都具有欺骗性，有的人看起来像小孩子，实则已经成年，方舟的“德沃夫人种”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夏雨晴为什么没有跟他说…… 零号稍微想了想就理解了。 段高峰瞪着夏雨晴：“你不会诓我？” “我诓你干什么？”夏雨晴急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生型天启者的成长方式——他们都是成长到肌体认为最完美的状态就停止生长了，但某些方面……我跟你个老头说什么！反正她成年了！” 段高峰将信将疑一阵，“哈哈”笑起来：“就说嘛，我师姐是高风亮节之人，怎么会干出此般龌龊事呢？差点我就报警了！” 这时候夏雨晴才发现老头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左手的纳米环上，“110”三个数字已经输入就绪，就差按下那个绿色图标了。 夏雨晴扶额。她原本不想节外生枝，把这件瞒下来对她也有好处——那样她就有了“潜意识里的禁忌感”，和少女亲热时就能享受平时享受不到的另类快乐。 算了算了，方舟搞不了这些。 “现在可以带她去体检了么？”夏雨晴有气无力的。 “先说说她的具体情况啊。”段高峰不急不忙，“你之前说她是a级，失忆了情有可原，可她现在是s级……不，就眼下从我观察的来看，她不止失忆的程度。” “她大脑我也检查了，是完整的，按理说记忆该一点点恢复了。”夏雨晴叹气，“具体到底是脑神经阻塞，还是心理问题？我判断不出来。” 段高峰直说了：“要测量脑神经活跃度，得给她脑袋开个口！你们s级的皮肤没有任何射线能够穿透，何况还隔着一块颅骨！” “开颅就开颅呗，你们又不是没有超立方材料的钻头。”夏雨晴无所谓地摊手。 “她是清醒的还好说，问题是……”段高峰慎重地看了一眼少女，“她的应激反应，很可能把这里毁了！” 夏雨晴端起下巴：“那放心，我可以帮你抓住她的手脚。” 段高峰气到嘴唇发抖：“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是犯罪分子！” 夏雨晴耸耸肩。 “直接由鼻腔位置伸入神经探头也不是不行，总之，疼痛是在所难免的。”段高峰哀声说，“虽说你们天启者都有‘痛觉衰弱’的防护本能，但刚开始那一下是实打实的。麻醉又用不了，唉……” “凡事都有代价，想成为‘蜥蜴人’，要是怕断尾巴可不成。”夏雨晴说完，把少女拉起来，“走，别耽误时间。” “我在想需不需要叫研究院的人撤离，这里有好几百人呢。”段高峰忧虑地说。 “师弟啊，师姐你信不过？”夏雨晴挺了挺胸。 “换成白老头来了，我倒是信得过。师姐的话……还差点意思。”说归说，段高峰还是站起来。 夏雨晴急促呼吸两口：“你也别拿方舟第一来说事啊，他连ss级都能宰啰。” 夏雨晴扭头看看零号，往座位上拿起剑匣一丢，淡淡地说：“你在这等着。” 零号手捧着剑匣，沉默无言。 ………… 等了有一个小时，夏雨晴带着人回来。 “喏，给你带了礼物。”夏雨晴抛给零号一个银白手环。 “这是什么？”零号对手里的手环有些印象，具体又想不起来。 “钨环。”夏雨晴淡淡地说。 零号听了后脸色剧变，“噌”地站起来：“钨环？那是给黑狱犯人使用的玩意！” “停停停，没你说的严重，这只是一个类似跟踪器的……设备！”夏雨晴拉着少女坐下了，“鉴于某人经常有作死行为，我得给他加个保险。”夏雨晴心不在焉地说，脸蛋有些红。 段高峰看了看两人，姨母笑了会儿，捧着个盒子安然坐下。 零号清楚自己这时候不该感动的，全是夏雨晴的套路，今天他能接受夏雨晴给自己套个环，那某一天就能接受夏雨晴给自己套项圈。 奴性始于萌芽啊！ “我有戴手机。”零号委婉地拒绝。 “一只手戴手机，一只手戴个环怎么了？年轻人恨不得身上挂满物件，你要学会与时俱进！”夏雨晴说。 “要与时俱进你自己戴，我不奉陪！”零号没好气地把剑匣丢给她，连同银白色的环一起。 夏雨晴火气上涌，反馈到现实是休息室温度高了两度。空调愈发卖力地喷出冷气，降低室温。 “打住、打住……”段高峰站起来当和事佬，结果起来又不说话，只是姨母笑，45度角仰望着，忽然感慨，“年轻真好啊……” 夏雨晴把钨环砸在了他脑门上。 “哎哟喂，我再过两年就退休了，师姐可别给我砸出脑震荡啰。”段高峰痛得直咧嘴。 夏雨晴站起来一把把段高峰怀里的盒子抢过，打开来将一个透明环丢给零号：“最新型的手机，极难损坏，里面加装了对子通讯功能。把旧手机给我。” 零号愣住，他还没听过有手机能装“对子通讯”的，那玩意儿可没那么容易搞，只有最高级别通讯才用得上。 “这是师姐特别……欸，师姐别动手啊！” 段高峰想解释什么，被夏雨晴两巴掌教做人，扶着腰坐回椅子，又在那叹：“年轻好啊，年轻……” 夏雨晴取出另一个环，自己戴上：“现在还有意见么？” 零号老老实实把旧手机抛给夏雨晴，把新手机戴上。 夏雨晴拿到零号的旧手机，直接用手捏碎了，看样子还在气头上。 零号默默在那登录新手机设备。 “师弟，他交给你了，三天后我来领人。”夏雨晴不容拒绝地说。 “三天？”零号愣了愣，“什么体检要做三天？” 一个s级的检查一小时就搞定了，他一个c级，哪用得着检查三天？剩下时间在这里感受科学气息的熏陶？ 夏雨晴冷眸凝了过去：“你意见还挺多啊，说了三天就是三天，别让我把你的破事给抖出去咯！” 零号看了一眼夏雨晴紧握住少女的手，瞬间了悟。 原来，这是把人支开度三天蜜月啊。 按夏雨晴的扭曲性格，大概会在这三天给少女灌输些不必要的知识，比方说“我是你妈妈啊”、“你喜欢我啊”之类的，就是下心理暗示，让少女彻底属于她。 零号不打算管，这种事应该交给警察。 “我不会在这呆三天的，”零号说，“大不了三天后我再去你家。” 夏雨晴知道某人识破了她的好事，也不计较，媚笑着淡淡说：“随你。” 第26章 女儿 没等到三天，才一天后零号就被俏管家押了回去。 当时他正在津津有味吃着金枪鱼拉面，嘴里还嚼着粉渣子呢，俏管家二话不说扯起他的衣领子，弄得他才到手不久的西装一股子鲜汤味。 “说，你干了什么？！” 小客厅里，夏雨晴端坐沙发，双手怀抱，右手食指点着手臂，脸拉得很长。零号站着。 “吃了拉面。”零号坦白，他怀疑是自己身上的鱼腥味让夏雨晴膈应了，谁知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少装蒜！我说的是曦儿的事！”夏雨晴怒目冷视。 “曦儿？那女孩关我什么事，她失踪了？”零号摸不着头脑。 这时，俏管家带着少女曦儿登场。 小丫头刚见着零号，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急急挣脱雨婧的手，小跑了过去，抱住零号的老腰，欣喜地喊了声：“爸爸！” 零号有鬼魂上身的惊悚感，冷汗当下冒了出来，缠在他身上的家伙好像半夜索人命的女鬼。 “什么情况！”他分开女孩，像分开一块粘人的口香糖。 女孩不依不饶又黏上来，亦如先前，零号不得已使出最初使用过的那一招——大手抵住女孩的额头，让女孩在空气中划水。 小客厅内温度陡升。 零号扭头一看，夏雨晴正咬着银牙像只母老虎似的盯着他，赤瞳里血光乍现。 雨婧在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前将夏雨曦拉开，牵着夏雨曦在一旁待命。 “爸爸！爸爸！”少女在那急切。 夏雨晴在咬牙，零号在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到底什么情况？！夏雨晴搞砸了？那你也别带上我啊！想我清清白白三百余载，没闹过绯闻，没喝过花酒，出入最不正经的场所也就那间酒了；守身如玉，裤腰带扎紧，哪能有女儿啊，贞洁牌坊立起来都能有个三百多米啰。 “我需要个解释！”夏雨晴眼神凌厉得像刀。 “我还需要解释呢！”零号高声抗议。 “不是你给他下了心理暗示？”夏雨晴冷笑。 “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零号暴怒。 给个看起来痴呆的小天使下心理暗示，那根本不是人干的事！ 夏雨晴狐疑了，端起下巴沉吟：“难道是‘雏鸟效应’？那可麻烦了……雨婧，带曦儿下去。” “是，小姐。”雨婧把吵闹中的少女拖走。 “坐。”夏雨晴指示。 零号坐下。 这里是餐厅过去不远的小客厅，用作饭后休息的地方正好。鲜红的三件套沙发，有冷藏柜酒柜，主沙发对面是宽大的流体屏电视，两者中间是可组合可分割移动的置物桌。 “体检做得怎么样了？”夏雨晴跷起腿，双臂依旧抱着。 不得不说夏雨晴转移话题的功夫可到家了，前一会儿还火药味十足呢，这会儿又从容不迫，好像和人商谈起股市风云来了。 “数据记录完了，一切正常，就是普通的c级天启者水准……”零号静默了会儿，补充说，“没有异能。” “你很失望？” “谈不上……有点。”零号阴沉沉地回答。 他能不失望么？90的c级天启者都有异能，有的人家e级就能手指点个火什么的了，到他这还是闷声不响，检测时挤了半天屁都没放出一个。 还暗物质呢，还空间呢，还时间呢，哪哪哪没有，身体空得像是个陶罐，他倒是希望能装些水都是好的。 “想知道曦儿的检测结果吗？” “方便说的话。” 夏雨晴并不着急，让艾娃现身，挥着手吩咐，艾娃立刻操控面前的可分割平台去冷藏柜那里取了一支调好的鸡尾酒。 零号看着站立夏雨晴身后的水手服少女，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光影。 “血液能量密度每立方毫米23吉焦，也就烈性炸药的水平，远远达不到一个s级天启者该有的标准。”夏雨晴两指夹过面前海蓝的酒，“膝跳反射力为103吨，很弱，你可以对比一下我的——1893吨，就能知道差距。另外还有元序列衰变率、元序列点阵活性、脑神经的元序列活性及点阵活性，都远远低于正常s级标准。总的来说，她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仅脑部受到严重创伤，身体力量也完全掏空了。” 夏雨晴耸耸肩，拇指拨开瓶盖就着酒瓶子喝起来。 零号哪听得下去其它，他震惊于夏雨晴光是膝跳反射力就有1893吨！自己当初傻了才想那个她，没人敢？她应激反应下能把座山都踢开！ 零号还从夏雨晴的话中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少女几乎失去了s级该有的力量——一场恶战，推测少女经历了一场恶战。 没有哪个s级的力量恢复有夏雨晴快，对比其他天启者而言，夏雨晴有着先天的优势——她是能量系，环境中到处都是能量，她像是水中的鱼。 其他人没这个先天优势，驱动天启力所需的能量只能从自身索取，往往战斗一场后会有很长时间的恢复期。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s级再虚弱，又能虚弱到哪里去？像夏雨晴所说少女的情况，倒像是和死神打了一架。 “她现在的身体力量勉强够b级，可能你初见时的她更弱……”夏雨晴冲零号眨眨媚眼，长睫毛似凤凰羽翼刷刷扇动，“是不是很可惜？那时你要是下手，她就是你的了。” “我还没禽兽到那个份上！”零号低喝，事实某人差点阴沟翻船。 夏雨晴豪气又不失优雅地饮酒，没有接零号的话：“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她到底什么情况，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见分晓。” 零号倒是安心了些，至少从如今论证的事实上看，少女确和梦中少女无关。 “她怎么会出现在西伯利亚？”零号问，这是最大的疑点，搞不清这点论谁都无法安心。 夏雨晴微摇头：“实际情况不得而知，仅能做有限的猜想。也许，她是被黑实验室故意放出去，拿来试试威力——就像研究得到一枚核弹，核弹能否成功引爆、爆炸威力几何，得试了才知道；又或许，黑实验室建在方舟外，她是从黑实验室里逃出来的……这不需要我们多虑，孙英德会搞定。” 夏雨晴放下鸡尾酒，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零号随口答。 “昨晚，曦儿叫我妈妈了……” 夏雨晴精致的脸上绽放一抹笑，又淡又美，还有点儿贱。 零号背后低念一声“女禽兽”。 “昨晚我犹豫了很久，痛定思痛，还是打算吃掉她！”夏雨晴神情悲恸，演技到位，“我们共进烛光晚餐，一同沐浴洗礼，可惜……可是就在我将要带她去新世界的前一刻，她抱住了我，怯怯地唤了我一声……妈妈……” “还怯怯地……怕不是你自己臆想的？”零号心中说道。 不过奶奶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别好像做这事你还不愿意似的，人家那才叫不愿意。 夏雨晴叹了叹：“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没错，像是中了魔法！”夏雨晴放下了二郎腿，神情庄重，“那一下像是被什么直击心灵，令我幡然醒悟，原来，人与人之间，不非得充满欲望。我好像爱上她了！” 喂喂，你前言不搭后语啊！你幡然醒悟在哪了？我怎么完全没看到啊！ “不是男欢女爱，而是另一种，更为纯粹的……或许那就是母爱！”夏雨晴笃定，认真直视零号的脸，逐字地说，“我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女儿！” 零号站了起来，神情严峻：“你被她的能力影响了？” 夏雨晴呆了会儿，“噗嗤”一笑：“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突发奇想。当时看见她那可人的小模样，再唤了我声‘妈妈’后，我哪还下得去手？” “你会下不去手？”零号难以想象。 夏雨晴翻了个白眼：“我是女人欸，没听过女人心是水做的么。” “我以为你的心是火炉，血管里流淌的是烈火！”零号说。 夏雨晴笑容敛了起来，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你再在我头上说话，我就把你腿砍了！” 零号看了她一会儿，认怂重新坐回座位。 看，这哪里是水啦，暴烈像一座活火山，说喷发就喷发的那种。 夏雨晴拾起鸡尾酒，脸微微侧后：“艾娃，给那家伙一杯冰水，他火气有点大。” 零号心说火气大的人可不是我，环境温度明显高了两度，现在余热还没散呢。 “一切按我所想，有个女儿也不是不行，毕竟……” “毕竟你快六十岁了。”零号补充。 环境又提高了两度，没到正午呢已经能让普通人光坐着就冒汗了。 沉默间，艾娃贴心在两人中间隔了张小台子，小台子上一杯冰水冒着寒气。 “呵。”夏雨晴轻笑了声，往自己喉咙里灌冰酒，只是小客厅内温度持续走高。 中间的杯子开始“冒汗”。 “艾娃，下次让雪儿调酒时多加点薄荷！” 夏雨晴怒气难消，敢拿她年龄开玩笑的，不说只此一人，他一定是最不怕死的那一个！ “好的，小姐。”艾娃点头。 客厅温度稍微降了下来。 夏雨晴换了副热烈的面孔，红唇似火：“上了年纪的人呀，也是该考虑儿女的事了……你说是不是啊？” 夏雨晴危险地吐着息，让人联想到一头人形母龙。 零号哪敢接话，他只是稍稍发泄下不满，哪想到夏雨晴反应如此强烈，果真女人的年龄，老虎的屁股。 “原本，曦儿只需要有个‘妈妈’就够了……”夏雨晴放下空酒瓶，眼神复又凌厉，“可她在叫了声‘妈妈’后，还叫了声‘爸爸’。唔嗯，我倒是也不介意她叫我‘爸爸’，千不该万不该，她在那之后又多加了‘零号’两个字。” 零号像听鬼故事那样心惊肉跳，心说感情是这么回事。 “那之后就是各种撒娇，哭闹个不停，我哄了她好久她才睡下，做什么事都没兴致了。”夏雨晴翘起腿，一手横胸，一手揉着眉头，“今早又是缠着我，见不到你誓不罢休的样子，搞得我不胜其烦。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就是这样。” 零号点点头，等着夏雨晴表明来意，夏雨晴一定不只是来叙述事件始末那么简单。 夏雨晴端起架子，语气森冷了几分：“曦儿只能有‘妈妈’，不能有‘爸爸’！” 嚯，这是什么强词夺理的发言，蛮横过头了？ “我没说要做她‘爸爸’！”零号赶紧表态，真让扮演父亲角色他也扮演不来，女朋友还没着落呢。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想的美！”夏雨晴倒也不客气，“真让曦儿有你这么个父亲，还不如让她去孤儿院。” 零号挠了挠鼻子。 “我的意思是，你下的心理暗示，你把它纠正过来。” “我没下心理暗示！”零号咆哮。 “我也不管你下没下心理暗示，总之曦儿这样称呼你了，你得负责。” 夏雨晴挥挥手，就此将议题敲定。 零号冤得不能再冤了，又意识到这事情他还真有口黑锅要背，悔就悔在当初没给少女蒙上眼睛。 “怎么做？” 零号没主意，主要也不是从事刑警工作的，摸石头过河，到时候别给少女整精神分裂咯。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保持一贯高冷即可，剩下的交给我。”夏雨晴说。 零号皱眉：“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不不不，我叫你来是要跟你约法三章。”夏雨晴食指敲着手肘，“首先第一点，你不能和曦儿有任何肢体接触，她要是想抱你，你就拿出你天启者的反应来，别给她抱着咯；第二，在曦儿安定下来之前，你不能离开庄园……” “凭什么！”零号暴怒地打断夏雨晴。 “这就是我要你负责的内容了。”夏雨晴智珠在握地笑了笑，“要不你解除她的心理暗示，我即刻让你走。” 零号张了张嘴，没说上话。 “第三……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得顶上‘父亲’这个角色。” 夏雨晴淡淡地说完，视线却已不在零号身上，而是聚焦他们之间的那一杯冰水，小平台上积了滩水渍。 零号哪能同意当个来历不明的女孩的父亲，想想又扯淡又麻烦:“你不是说了她不需要‘父亲’么？” “我认为她不需要，万一她需要呢？”夏雨晴展颜笑了，“你也别嫌这差事苦，想想啊，她叫你‘爸爸’，叫我‘妈妈’，那我就是你‘老婆’了。你确定，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零号忽然愣住了，像是给丘比特捏住了心脏，那玩意儿想跳都跳不起来了，只是思绪转动飞快，比得上台超级电脑。 我是“爸爸”……夏雨晴是“妈妈”……那夏雨晴就是我的“老婆”…… 天呐，他怎么没想到这茬！刚才脑子是让驴给踢了！ 就算这只是个假称谓，没牌没证的，但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只差一张电子红本本！ 没准夏雨晴生活生活着就忽然觉得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也不错呢？有个男人在身边也不错呢？让他叫自己老婆也不错呢？嘿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这点要放在最后说，因为说完了让人根本想不起来前两点提了啥，满脑子都是歪歪想法，口水差点流了。别说刚才提了啥了，就算刚才夏雨晴拿皮鞭抽了他，他也肯定忘了。 零号看着面前的那杯冰水，想象着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啊，天气真好。”难怪总有人喜欢这样感叹，人逢喜事，别说晴天了，天上下冰雹锥子天气也照样好。 苦就苦在少女了，当了他的僚机，零号仅能聊表感激之情，实在不行等他成了，让他反叫她“妈”都成。 零号深沉地点头，喜怒不形于色，内心却是阳光下一朵花儿绽放。 他也不管夏雨晴为什么突然想做妈妈了，只当是老女人想开了。 也对，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也该想开了，人家这岁数养条狗都当成宝贝儿子或宝贝女儿了，何况少女是个人。 夏雨晴媚笑了下：“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事么？”零号不咸不淡地说。 夏雨晴看了那杯冰水，指了指：“别忘了喝。还有，回去换身衣服，最好洗个澡，你闻起来像个卖鱼的。” 零号：“……” “呜呜……爸爸……呜呜……” 隔壁传来哭声，许是企鹅少女的耐心耗光了。 夏雨晴慌张地起了来，小跑着边喊：“曦儿不哭不哭，妈妈这就来……” 急促的鞋跟声远去了…… 别说，还真有点妈妈的样子。 零号拿起那杯冰水，看着jk少女的淡淡光影，点点头一口喝完。 “零先生慢走。”艾娃说。 零号放下杯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27章 去游乐园吧 眨眼已经是三天后，零号也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三天。 哦，也不是无所事事，他三天里和俏管家探讨游戏哲学，四根手指愈发麻溜。 期间两人大战一百零八局，正是梁山好汉数。零号一场没赢，好在每场游戏没有增加赌注，不然零号一定输得只剩打底裤衩了。 零号是心悦诚服，同时越挫越勇，吃完早餐就找管家讨教。不过管家也不是时时有空，有时候架着梯子去修剪庄园内柏木的树枝，有时候挽着白毛巾侍立夏雨晴身边看夏雨晴饮可可，有时候和夏雨曦玩接投球游戏…… 夏雨曦会说话了，尽管还有些笨拙，但让人看到她的确在恢复。 “今天去游乐园。”第四天早晨，三人一如既往地一起吃早餐，零号与另外两人隔了一条赤道还要长的餐桌，夏雨晴在餐桌尽头说。 “去游乐园？”零号咬着个熟透的煎蛋，筷子放下煎蛋又嗦上一口粉，再来口海鲜排骨汤。 他不看夏雨晴，看不看都知道夏雨晴在干嘛，准在盯着夏雨曦吃早餐的可爱样子发呆。夏雨晴这几天发呆的次数恐怕比她高中三年写数学考卷时都多。 “曦儿想去游乐园……”夏雨晴手托脸颊，眼神飘忽，笑容慈爱，“人的一生中至少要去三次游乐园，童年、恋爱、回忆，曦儿童年不能没有游乐园。” 哪扯出来的“三次游乐园”理论？他就从没去过游乐园，不也健康快乐成长？ “我想她已经过了去游乐园的年纪。”零号说，在他意识里，游乐园是六七岁孩子才去的地方，少女光看着就十三四岁了。 “不懂别瞎说！”夏雨晴怒视了过来，“你不是童年缺少爱，也不至于这么阴沉！” “……” 什么跟什么啊？他性格阴沉跟童年有毛关系，他童年根本不阴沉好不？还得到过老师奖的小红花呢。 “我也要去？”零号停下筷子，他吃完了，大碗里还剩下点底料。 这时夏雨曦望了过来，嘴里还不忘叼着她那半块面包。她没有说话，因为夏雨晴禁止她吃东西时说话，不过那一对金色瞳子像是会说话似的，就对着零号说，“我好期待去游乐园玩，爸爸一起去游乐园嘛好不好？” 零号哪忍受得了这样的视线？像是面对一只希望你抚摸它的猫，没等夏雨晴回应零号就把头给点了，情不自禁。 夏雨晴看见两人“眉来眼去”，心底生出一股子戾气:“曦儿，赶快吃完面包把牛奶喝了，喝了牛奶我们去游乐园。” “好的妈妈！”夏雨曦娇俏地回应，有点小兴奋，啃面包的速度加快。 “我吃饱了。”零号放下筷子，识趣地离开餐厅。 他看到了夏雨晴递过来的眼神，意思是吃饱了赶紧给我滚，别打扰到我们母女俩用餐了！ 转出餐厅，踩过变幻莫测的走廊，步入空荡荡的正厅，再由正厅转出门，入眼所见俏管家立在门外，已经把车停好。一辆玫瑰红长跑车，六座，微微离地悬浮。 零号越过那几根雕花大柱子，来到俏管家面前。俏管家穿着不变的西装，戴白手套，站得笔直，沐浴在晨起的阳光下，乌发淌亮。 “零先生吃好了？”雨婧淡淡地问。 “嗯。” “零先生这些天过得可逍遥自在？”雨婧又问。 零号听不出话语里有任何的阴阳怪气，好像只是普通询问。 “还好。”他自如地回答，目光在远方高楼之上。 “零先生是打算与我们一同去游乐园么？” “是。” “零先生难道不觉得羞耻么？您应该考虑去健身房的。”雨婧目不斜视，眼睛都不眨。 零号正过视线，对上那双淡漠的眼：“游乐园谁都可以去？” 零号知道铁疙瘩又要来找他的茬了，三天里两人打了百来把游戏，关系还是没有一点改进。 怎么说呢，零号打心底里认为铁疙瘩是他的宿敌。什么是宿敌？可以在一起喝酒，但喝完酒绝对你拔剑来我拔刀，劈开酒桌开始互砍。 “话虽如此，以零先生凶神恶煞的嘴脸，恐怕会吓到小朋友？”雨婧抬了抬眸子，“哦，原来零先生是为了吓小朋友才去的游乐园，不得不说零先生很有想法，只是想法低俗恶劣了些，雨婧或许该考虑提前报警。” “你现在就可以报警。”零号以平静应对毒舌管家的调侃，几天下来也习惯了。 “没想到零先生不仅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还不思悔改。”雨婧微微摇头，“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喂喂，你能不能别再造我的谣了？本身不是多么伟岸的人物，流言蜚语一起来，我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人了？ “待会儿请零先生独自坐后座，”雨婧说，“我们会走慢速车道，全程一路打开车窗，零先生坐前面会污染小姐的鼻子。” 零号：“……” 夏雨晴的鼻子没那么精贵？她连臭豆腐都敢吃。 “不过零先生坐后座也不是没有问题……”雨婧像夏雨晴那样端起下巴沉吟，片刻后仰起俏丽的瓜子脸，“零先生该不会像痴汉那样去嗅小姐的发香？” “这是我能控制的么！”零号嚷了起来。 “根据零先生的回答，我可以认为零先生抱持那样的想法——龌龊的想法！”雨婧高声指责。 零号有些恼羞成怒，他一开始哪来那样的想法，都是受到“名师提点”。 “小姐和曦儿小姐会坐前座，唔……零先生不会趁机闻我的头发？装作晕车往前趴着，深吸一口，陶醉地想着，啊，可爱雨婧的头发真香……就像那头晚上喊着雨婧的名字。” “不会！”零号抓狂，“我那天晚上也没有喊你的名字！” “那果然是喊小姐的名字么。” “谁的名字都没喊！”零号快疯了。 雨婧耸了耸肩：“其实雨婧不介意的，真的。” “我介意！” 零号果然对这个铁疙瘩没免疫力，有机会他一定把她拆了！ “你们聊得挺投机啊。”夏雨晴的声音从后方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聊得投机了？除非你瞎了。零号愤怒地想到。 “是的小姐，零先生是个有趣的人，我们很合得来。”管家微微低着首说。 零号斜了她一眼，心想着你说瞎话的功夫可以写进教科书！ “我们很合得来”？你cpu不是坏掉了？是不是把歼敌指令搞错成了“好朋友手拉手”？ “爸爸！”夏雨曦热切地向零号打招呼，刚想上前两步就被夏雨晴强硬地拉了回去，只能委屈地扁着嘴。 零号有苦难言，几天下来他比谁都期望能矫正女孩的认知，可惜结果也看到了，他没辙夏雨晴同样没辙。 夏雨晴那双美丽的眸子沉了下来，看着零号就像看一个死人。她把手里的小手掐紧了，像是准备要领小丫头过一条马路，实际只是走两步路迈腿上车。 这些天夏雨晴做足了努力，又是利用反复言语强化小家伙的认知、又是行为诱导……连镁光灯都用上了，就差给女孩动刑了。直到夏雨晴忍无可忍拿来一张零号的全身照，55寸电视那么大的照片，指着特意做实的3d质感的照片说，“他不是你爸爸！”那架势，像单身母亲对着一个负心汉子。 一来二去夏雨晴失去耐心了，小丫头哭了，夏雨晴不得已暂时放弃了小丫头的认知矫正计划。 “出发，尽量下午回来，晚上说有暴风雨。”夏雨晴叹声说。 夏雨晴寻思着“雏鸟效应”也不该那么强效？她却总觉得小家伙多亲近零号一些，明明那男人一脸面瘫相，杀胚样，不穿点像样的衣服拍照都和拍入狱照没差别，搞不明白自己是哪点不如了。神态、笑容、语气，每一样自己都力求做到无可挑剔，放到亲子节目里那也是“慈母代表”啊，镜头前捕捉到的尽是慈祥与光辉，都不用加滤镜。 可是即使这样夏雨晴还是明确知道自己输了，从小家伙不安的小手就知道，不由得心浮气躁。 ………… 本市，即玉京市，玉京台游乐园。 一家三口带着个机器人，算是有钱人家的标配。 几人一落地便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原因无他，三个女孩年龄不一，但无一不是一等一的美人。 夏雨晴出门戴墨镜几乎成了标配，如果可以她还想戴顶帽子，像明星那样出门时把自己裹起来。 不过即使不伪装也无妨，方舟追星族不是特别疯狂，有也只是敢远远地用手机偷拍两张照，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炫耀。 夏雨晴是想着至少不要让别人拍到她眼中的杀意…… 等雨婧存放了红色手提箱，几人排队购票。 购票过程是轻松的，只要刷脸即可，相应金额会自动从个人身份账户上扣取。 夏雨晴提前给夏雨曦存了一千万，一千万对豪掷了几千亿的夏雨晴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不过对大部分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巨款了，换言之夏雨曦现在是谁都想娶的小富婆一枚。 说来惭愧，零号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到一千万，夏雨曦傍上夏雨晴才不到一星期，存款就比他多了。 难怪说要抱紧富婆的大腿，古人诚不我欺！ 四人过了收费站，领取了一张“导游卡”——一般游乐园配备的设备，是一张满存储状态、可触控的磁卡，可以用来查看游乐园内路线、定位各设施位置、呼叫帮助。 磁卡是一种外部存储卡，可以贴附在手机背面用作存储卡，相当于旧世纪时常用的内存卡，只不过它使用起来更方便，贴在手机背面食指滑动卡片上锁就可以使用。 磁卡在方舟被做成多种样式，具有不同的功能，常见的可以做存储卡，也可以做转账支票，还可以做私人信件等。 夏雨晴五指灵活地翻转着导游卡，没什么主意，征询俏管家雨婧的意见。 “雨婧推荐先游玩一些热身项目，如经典的旋转杯、高坡速滑，再游玩一些刺激点的项目，如云霄飞车、鬼屋冒险，最后可以是星际航行、摩天轮。”雨婧提议说。 夏雨晴满意地颔首，摸摸夏雨曦的小脑袋：“曦儿，你想玩什么啊，还是听你雨婧姐姐的？” 夏雨曦食指前指，缓慢地说着：“那个……想要……” 顺着夏雨曦的指向看过去，那里有个穿小丑玩偶装拿着五颜六色气球的家伙，应该是招揽游客的工作人员。 “气球啊，好啊，我们去买。” 夏雨晴拉上夏雨曦，大小女孩欢快地向前跑，像两只振翅起舞的蝴蝶。 啊，原来这才是游乐园的魅力所在么，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而是把来这里的人变成小孩子。每个人都有一颗童心，成长着成长着就把它给藏起来了，有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了，有的人还能重拾它顶着早已老去的脸笑如曾经。 零号看着大小两个女孩莫名就感伤了，像家长看着自家长大了的孩子，又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 或许一个人该来一次游乐园，即便什么都不做，看着一张张笑脸你也能拾起一些东西。 零号注意到有人举起了手机，还有人拿起了相机……果然夏雨晴出门就会吸引镜头，她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来游乐园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呀，可能下午就是“夏将军育有一女”的花边新闻满天飞。 零号倒是想蹭一个“疑似夏将军丈夫”的名头，逢人都不用再报何许人了，哪哪都是颤抖的手吐噜的嘴皮子，指着他的脸说，“看呐，那就是夏雨晴的老公！” 想想是又威风八面又虚荣心爆棚啊！ “她的负面消息一般怎么解决？”零号问管家。 夏雨晴这个人就是“行走的新闻”，除非她不出门，不然随便拿她写点什么中午的牛排就有着落了，拍的照片好点的能加罐冰啤，再点份烤鸡翅。 “方舟有禁止报道s级的负面消息，小道消息的话，我会处理。”雨婧说。 “你？”零号诧异。 “零先生，小姐叫我们呢。”雨婧说完，甩着马尾走了。 零号看着俏管家的背影，若有所思。 …… “那个穿小丑玩偶装的家伙，有些不太对劲！”去“旋转杯”的路上，夏雨晴说。她和零号落在了后面，由雨婧牵着拿红气球的夏雨曦。 “怎么不对劲？”零号随口问。 “他在怕我。” 零号心说这不是很正常吗，觉得你美是一回事，怕你那是生物的本能反应，给谁见到一头老虎狮子撞脸会不害怕？ “你多心了？” 夏雨晴微摇头：“我说的怕，是指他在看见我认出我的那一刻怕，不是我到他身前时他才怕，周围可是有人胆大地举起了相机，他却在我向他跑去时想要逃跑！” 零号皱眉，想着夏雨晴的话有些道理。一般人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见两个天仙向自己跑来，那首先得一愣？认出天仙何许人也只要不是杀人魔头那首先是紧张和激动？最后天仙接近了才意识到天仙虽说不会杀人，但会砍人腿，才该害怕？ “你砍过人家的腿？”零号表情怪异了几分。 夏雨晴斜眼瞧着他：“你听谁瞎说我砍过别人的腿？” “小道消息这样说。”零号诚恳地回答。 夏雨晴磨了磨银牙：“你想断条腿的话我倒是能成全你！” “……那不必了。” “他一定有问题！”夏雨晴笃定地说，“同一时刻有问题的不止他一个，是三个！还有两个人离得远的见到我那一刻就像老鼠那样逃走了！” “……要不要报警？”零号有些忧虑。 夏雨晴摇摇头：“我已经让雨婧联系了游乐园方，剩下的看他们怎么处理了，我们只是游客，我也没有随便把人抓起来审问的权限。” 零号点头。夏雨晴的处理方式可谓得体，这女人虽说是个“将军”，但要抓人还得警署批下公文，得有正式文件，不能因为对方可能办坏事就把人给逮了，那世界上大概99的人都要进一趟局子。 他们继续前往“旋转杯”设施，路上欣赏修剪可爱的绿化风景，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都很放松。 ………… “黑兔，黑兔，我已经脱离危险，情况怎么样？” “黑兔收到回复，已经与鬃狮汇合，正在去初始点，你也赶快过来。” “小丑收到，正在赶去途中。” …… 三个穿玩偶装的家伙在游乐园的其中一个公共卫生间内碰面，男卫生间外贴心拉了一块“正在清扫”的警示牌。 “我们被发现了！”小丑叫嚷。 “还不是你个蠢货自乱了阵脚！”鬃狮愤怒。 小丑也愤怒：“我也不想啊，谁知道突然跑出来一个s级！” “事到如今，只有提前执行计划了！”黑兔发狠地说。 “原先还想利用着工作人员的便利不留下出入记录的，人算不如天算，这样下去主教大人也无法帮到我们。”黑兔又补充，像个戏剧里标准的喽啰那样开始自曝。 “能不能等火凰走了再说？”小丑提议。 黑兔摇了摇兔头：“不能冒这个险。园方可能已经被惊动了，近期教内成员行动不少，很容易把我们联系起来。等不了了，我们现在就行动！” “好。” “干！” 小丑和鬃狮相继点头。 ………… 四人从旋转杯下来，又根据导游卡的指引去了最近的设施“骑鱼漂流”——和旋转木马类似，不过骑的东西变成了鱼，全程有vr风景可看，里面还加了打怪元素，倒是挺有趣的。 从设施里出来，依旧是两人欢声笑语，两人面无表情。 不知不觉零号和俏管家落在了后方，给人看上去他们才是情侣——同样的扑克脸，生人勿近，谁来了都敢杀。玩旋转杯两人都是在一起的，互相看着对方的眼，愣谁都不眨一下，眼中的对方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旋转。 这不是零号想要的游乐园剧本！他根本不想和块铁待在一起！ “曦儿，接下来我们去玩海盗船！”夏雨晴完全放开了。 “海盗船！海盗船！”可怜的小家伙根本不知道“海盗船”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兴奋地欢呼。 前方融融恰恰，零号如丧考妣。 来个人就好，来个人，谁来把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分开啊！ “轰隆——” 零号循着爆炸声看去，浓烈的黑烟正从两公里外升起，那里是摩天轮的方向，摩天轮巨大的轮体不知什么原因停止了旋转，也有可能是乘客上下，但联系那声爆炸，不由得让人产生不安。 “看来没能阻止。”夏雨晴淡淡地说。她拦下一个正在往游乐园外逃的人，隔着有两公里，恐惧却已经蔓延到了这里。 那人显然怔住了，看到夏雨晴的脸的那刻根本忘了逃，连嘴里早捏好的友好措辞“去尼玛”都忘了。 “呃、那个，找我有事吗？” 那人腼腆地摸着后脑勺，那边他来的方向爆炸还在继续呢，高压水枪开始猛喷，水柱像昂首的蛇。 “发生了什么？” 摘下墨镜的夏雨晴眨眨眼就能夺去一个人的魂魄，站住的人老处男样，哪能顶得住这勾魂电眼？ “不、不知道，好像是恐怖袭击，摩天轮基座被炸了……对了！摩天轮要倒下来了！”那人这才想起，猛拍大腿，“美女你也赶紧逃，那些人杀起人来不眨眼！” 他连恐怖分子的面都没见着，说起话来倒是硬声硬气，好像是刚从恐怖分子手里英勇逃出的人质。 “谢谢你了。没事了，你赶紧出去。”夏雨晴微笑说。 那人看见夏雨晴对他笑，脚都酥了，但勇气陡生，像打了鸡血的雄鸡。他刚要拍胸脯说些豪言壮语，旁边雨婧冷不丁出击，到他身后，拎住他稳健的裤头就把他丢了出去。 “哎哟喂……” 那人摔得不轻，都发出颤音了，但看见雨婧向他走来，还是立马四肢并用逃离飞快，像大白天见了鬼。 夏雨晴忍不住笑了。 “砰砰砰！”远方开始发射低空降水弹，大雨倾盆落下，将那片浓烟区域覆盖。 高压水枪还在喷射，看起来火势相当厉害。 “吱呀”，金属开始扭曲、发出濒临崩溃的呻吟，尖叫声跟着风声传递，恐惧的味道浓烈得使人心寒。 摩天轮要塌了！ 摩天轮一边的三角支柱断裂了一根，轮体倾斜，轮体最底端已经接触地面，一根根高强度的类金属结构轮线受压迫崩断，摩天轮整个侧翻也只是时间问题。 人群逃窜到了他们这里，有的自以为掌控好了安全距离开始拍照。 “真麻烦。”夏雨晴烦心不已，她这可是气氛正好呢，“我得去一趟。雨婧，照顾好曦儿。” 夏雨晴一跃而起，那双赏心悦目的长腿爆发力依然在线，没动用天启力呢，就带着夏雨晴蹿上了三十米高空。 当然，夏雨晴其实可以跳得更高、更远，她是怕把自己的低跟凉鞋还有游乐园的地面给踩坏咯。 “哇！有人飞起来了！” “是s级的火凰！快看她的头发！” “上帝啊，我们的英雄来了！” …… 周围赞叹声不绝，整体画面充满着五毛钱电影背景的廉价气息。 在零号他们看过去时，夏雨晴已经到达摩天轮下，将摩天轮整个托住。这对夏雨晴来说轻而易举，不比普通人举个十公斤杠铃简单，只要给她一个支点。 “妈妈飞走了！”夏雨曦兴奋地喊。 “我们过去。”零号说，他怕待会儿夏雨曦见不到夏雨晴会哭起来。 小孩子就是这样，看着没心没肺的，只是他们的情感不能连续地表达，想到什么说什么。 事实零号想多了，小家伙就是没心没肺，夏雨晴一走立刻把魔爪伸向了他。 “爸爸，抱。”小家伙一只手向后抓。 雨婧牵着夏雨曦的另一只手，没有让囧事在零号身上发生。 零号还是无法习惯夏雨曦对他的称呼，也不说什么犯罪感，他对夏雨曦没兴趣，只是很突兀的，像曾经他刚开始当老师学生们喊他“老师”的时候。 奇怪的是，夏雨曦的“魅惑”能力好像失效了，不然零号想等闲地看待这个“女儿”还真成问题。 女儿啊…… 零号摇摇头，他一个单身汉不想考虑这些，等到老婆有着落了再说。 女孩爱怎么叫怎么叫，反正他中秋后就走，爱哭便哭爱死便死，头疼的是夏雨晴。 …… 他们来到袭击现场，大火已经扑灭。 雨还在下，但雨势已经缓了下来，蒙蒙细雨组成的帘幕上挂着道彩虹。 原来摩天轮下方不远处有个纪念品集市，集市内有大量可燃物，袭击者是把其中一个存放布偶的仓库给点燃了。 不过袭击者的目标不在仓库，而是摩天轮，在机械保安队疯叫着冲入仓库逮人时，摩天轮就炸了。 好在游乐园方收到预警后便抱着万一的心态做了准备，及时疏散人群，没什么人受伤。倒是摩天轮被炸那一下让几个主管肝胆俱丧，差点没握着胸口前的十字架下跪颂读圣经。 不过不久后他们都不信万能的主了，改信夏雨晴了，几人含笑着商量哪天买夏雨晴的海报供着。 “情况怎么样？”零号他们和夏雨晴汇合。 夏雨晴撩了撩红发：“没死人，重伤三人，轻伤十几人。” “袭击者抓到了？”零号问。 夏雨晴努了努下巴：“喏，抓着两个，还有一个跑了。都不是高等级天启者，警方接到电话派了个b级警员来以防万一，在我收拾烂摊子前那两人已经被撂倒。” 零号皱眉，他有些不理解这些人冒那么大风险整这一出的意义何在，希望能吃到的牢饭？但你就算不吃牢饭也能生活得好好的，每月两千足够一个正常花销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只需要躺着，偶尔出去吸收点阳光，世界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是天启教会。”夏雨晴低声说。 天启教会！ 零号震惊，他没想到这个响动方舟的邪恶组织又一次死灰复燃了。那是一个五十年前的老恐怖组织了，打着“救世灭世”的旗号，先后被方舟剿灭了三次，最后一次被剿灭是在十年前。 这时候，被抓的一人嘶声咆哮，啸声中充溢着虔诚与疯狂，像是吸了罂粟烟粒的萨满法师。 “天启降临了！没有人能违抗神明！没有人！” 第28章 天启教会 暴雨之夜，圣蒂安斯教堂。 雷光频繁地打在教堂的巨幅彩色玻璃上，微亮的教堂内，惨白的光肆虐。 这不是一个适合祈祷的日子，雷霆闪光像是神明审判罪人的话语，有罪的人惊惧，无罪的人也惊恐，祈祷的意义似乎就淡了。 教堂内空落落的，烛光灯三支三支地点亮教堂的四角及中心，神圣感倒是给足，灯尾似乎烛火摇曳。 可惜也仅是可惜这里没有外人，长椅与长桌表面时而是烛光灯的暖光，时而是雷霆冰冷的炽光，仅有个教父手握着十字架，面对着另一个大十字架上的男人祈祷。 “可怜的主啊……”教父叹息，叹息中有着敬畏虔诚，还有……深深的怜悯。 可是当你从正面看去，想象中慈祥的教父形象并不存在，反而是一个戴着红色恶魔面具的怪人。 撒旦在向耶稣祈祷，这是亵渎！ 教堂紧闭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了，一个男人神色惊惶地跑过一排排长椅，暖光与雷光在他可怜的脸上交错。 “主、主教大人！救命啊！救命！”男人匍匐在了地上，恐惧使他汗水与泪水横流。 教父转身，手捻着胸口的那枚银制十字，语气缓而平静：“我亲爱的戴维喔，你为何而来？”他像是准备聆听眼前的罪人忏悔。 “有人追我！他们找到我了！”名叫“戴维”的男人面容扭曲。 这时候，密集的靴子蹬地声一时踏破风声雨声，灌入教堂内。 “ove!ove!”一支五人行动队将这里包围，他们武装着纳米装甲，每个人肩头上方都悬浮着一架蝶翼机器人，探照灯刺亮的光束同时打在教父和惊惶的男人身上，红点激光各点在两人胸口、心脏以及头颅。 “啊！”可怜男人四肢并用往教父脚下爬，寻求庇护。 “戴维喔，你带来了五条猎犬。”教父平和地说。 “主、主教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戴维”哀求。 “前面的家伙！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特警小队队长里昂喊话，他持着对天启兽来说也杀伤力巨大的猎隼k-13步枪，握枪的手却无比紧，右手食指紧张地贴在扳机上。 里昂左手挥了挥，示意小队靠近。 “戴维喔，你做得很好了，”教父又说，面具下的脸似乎在微笑，“令人遗憾的是你也只能到这里了。” 男人惊恐地抬头：“主、主教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再警告一次！双手抱头趴在地上！”里昂从战术视野里看到情况似乎不妙，焦虑地大喊，右手食指已经轻轻扣压了扳机。 “为了我们的伟业，为了我们的神明，赴死！”恶魔面具下发出令人恐惧的怪笑声，仿佛里面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只吸血蝙蝠。 “啊啊！”地上的男人尖叫，他开始往回爬，这时他才发现那些全副武装的特警们看起来是那般亲切，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会毫不犹豫自己戴上手铐。 无形的手将男人禁锢，他惊恐的脸好像冻住的奶酪一般。 骤落的雷霆像是某种信号，在闪光滑过里昂的瞳孔时，他的食指用力回压，扣动了扳机。 “开火！”里昂咆哮着。 五个方向开始倾泄子弹，目标只有一人，那个戴着恶魔面具的教父。雷光连闪，枪火连闪，教堂内硝烟味快速弥漫。 里昂举起左手，示意停火，不是目标已经被击毙，而是他的弹夹打空了。 前方出现血色的屏障，所有的子弹都黏在了那层突然出现的血色屏障上，像一只只撞在蛛网上的苍蝇。血色屏障消融，子弹“叮叮”落地，清脆的声音带着恐惧同时落在五个人心里。大雨倾盆，整个教堂内只能听到雨水击打教堂顶的声音，还有抽着冷气的吸气声。 五人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里昂连重新上弹夹都是轻手轻脚的，尽管里昂不知道“上弹夹”这一行为的意义何在。 他们在刚才短短的两秒钟里已经打空了五个弹夹！ “噼啪！噼啪！”教父拍掌打破了死寂的氛围，“作为首次见面来说，仪式很隆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启教会的红主教，你们也可以称呼我‘维克托’。” 教父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往前微微压了压身子，像个讲究礼仪的绅士。 里昂也希望对方是绅士，只不过地上那具干尸显然不会同意他说的——那阻挡弹幕的血色屏障，完全是来自于他们追捕的犯人。犯人“黑兔”，他的血被抽干了！ 里昂抬手示意队友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慢慢收起步枪。 “我是里昂，这个小队的队长，你有什么话和我说。”里昂喊话，并解除头盔。 他庆幸对方选择交谈，而不是直接冲过来把他们五个人的内脏掏出来。对方是a级，显而易见的，等级超过了他们这个作战小队能应付的最高等级。 里昂谈话中，小a早已经呼叫了救援，她是个小机灵鬼。 “两分钟，a级的‘冢虎’和a级的‘破军’在赶来的路上。”小a在麦里说。 里昂冷汗“唰”地流了下来。两分钟？这时间也太长了点？他杀光我们只需要30秒！ “我们谈谈？你应该也想谈一谈。”里昂强装镇定。他穿着纳米装甲，队员也穿着纳米装甲，但鬼都知道纳米装甲对a级来说形同虚设，他们现在就像是光着衣服手无寸铁站在一名持刀歹徒面前。 “嗯……或许想，或许不想。”恶魔教父说。 里昂听了这话差点没举手喊投降。 “你不是早期天启教会的成员？冒牌货？据我所知天启教会早就覆灭了。”里昂说，他在试图调动对方的情绪，不单单是问话那么简单。 他现在必须想法设法让他们活下来，而一名安静的猎手不会和他们废话，不废话意味着他们没有可能活。 里昂需要让这名安静的猎手愤怒。或许让这名猎手喜悦是更好的选择，但让一个人愤怒比让一个人喜悦更简单，里昂也不知道对面的家伙是不是和他一样喜欢足球。 而没有什么比质疑猎手存在意义本身更能让猎手愤怒的了，不过需要把握猎手愤怒的度，里昂在这方面马马虎虎。 里昂紧张地握了握左手。 “教会永远只有一个，侍奉的是最伟大神明！神明永存，教会永存！”恶魔教父扬声说，双手向上托举。 对方愿意说话再好不过了，不过看起来自己的话惹对方气得不轻，需要降降火。 “好好，我明白你是教会的一员了，不过我始终搞不明白你们教会的目的是什么？毁灭世界？”里昂接着问。 “呵，愚蠢！”恶魔教父亢奋了起来，“世人驮背而活，剜心而活，遗忘而活……但死亡，才是永恒，才是唯一的真理！区区凡人岂敢质疑神意？天启不是灾难，是救赎！回归原本，到达彼岸，我们终将成为主的一部分！” 恶魔教父兴奋得手舞足蹈，整个教堂都成了他的歌剧舞台，他大笑，他旋转，他跳，他跪地，他张开双手念起古老的颂诗…… 里昂看着这个疯子，心底发寒。 “还剩一分钟。”小a提醒。 “你是天启教会的‘红主教’？意思是你们教会还有其他主教？”里昂擦了擦额上的汗。 恶魔教父跪地中扭头，缓缓站起：“没错，是的……这一次不同以往，圣战已然开启，没有人能逃开，所有人都要接受审判。” “还剩四十秒！” “圣战是……圣经中的启示录？还是指人类与天启兽的最终决战？”汗水再次密布里昂的额头，脸颊上也都是汗。 恶魔教父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只是一介仆人……” 他鞠躬，似是准备为这场演出拉下帷幕了。 太快了！ “啊！”里昂叫了起来，“其实、其实我很赞同你们！呃，我是说，你们应该通过合法途径行使你们的权益，我有个朋友，是个律师……” 里昂在那滔滔不绝，汗水自他的脸颊成股流下，沿着他迷人的双下巴滴落在教堂地面上。 恶魔教父愣在了那里，看着里昂表演。 “还剩二十秒！” “你滑稽得像个小丑！”恶魔教父愤怒地打断了里昂，并一指血泊中的干尸，“他还剩口气，让我们来看看他能用仅剩的生命爆发出怎样的光芒！” 里昂尴尬挠头间，恶魔教父大袖一挥；“干尸”向上飞起；“干尸”到达最高点后向里昂他们落来，抛物线优美。 “侦测到高热能量反应！是人体炸弹！”小a急切地大喊。 “卧倒！”里昂瞪眼大吼，在命令发出前已经举枪腰射，指望着子弹的冲击力将“干尸”推开，头部盔甲同时覆盖他的脸。 “轰隆——” 子弹在击中“干尸”的刹那“干尸”轰然爆开，火焰、冲击波瞬间挤满宽敞的空间，长桌长椅粉碎，彩色玻璃同一时刻炸裂，烈火冲破穹顶，雨水溅射着和碎玻璃倒卷上天，整个教堂像被秃鹫撕扯了一般肢解，各种碎片抛向高远的夜空。 冲击波继续肆虐，如凶猛的海潮将附近大楼表面的所有高强度复合玻璃冲毁，尖叫声在楼与楼之间快速传递，跟随着片片熄灭的灯光。 “救援队！我需要救援队！”教堂外指挥对着对讲机大吼，他淋在暴雨里，目视着原圣蒂安斯教堂，那里只剩下一片大雨也无法熄灭的燃烧着的废墟。 不需要消防队，教堂的火在一个人到来时骤然熄灭。 “‘冢虎’来援，犯人在哪！”粗犷的汉子从天而降立在指挥面前。 指挥愣了愣，反应过来指着废墟大吼：“犯人在废墟里！先别管犯人，救人要紧，还有五人被埋在里面！” 作为现场指挥，他在收到犯人是a级目标时已经撤离了包围在教堂外的所有警卫力量，但还有五人是怎么都无法撤离的，他们被爆炸后的废墟掩埋。 另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废墟前，伸手的同时，教堂残骸块块飞起。很快区域被清空，露出底下的五人，仅有五人，他们倒地不起，犯人不知所踪。 “救援队呢！”指挥咆哮。 附近待命的救援队一拥而上，有的背着简易担架，有的拿着呼吸机，冲到五人身边开始施救。 “冢虎”来到同僚身边，轻声问：“逃走了么？” “嗯。”男人点头，“周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他或许算定我们快到了。” “你是说他那一系列浮夸的动作，只是表演？” “或许。” 来援的两人能实时收到特警小队共享给他们的画面，自然掌握现场发生的一切。 “起开！我没事！救他们！”里昂推开一个在他脑袋上贴电磁片的家伙，踉跄着站起。 他没受多大的伤，有也可能是脑震荡，但他的队员就不一定了，他是c级，其余四人只是d级。 五人的战铠都被爆炸的冲击震碎了部分，里昂凭借强横的身躯硬扛下了剩余的冲击，只是入眼所见，他的队员都变得鲜血淋淋，有一个人好像还被炸断了条腿，雨水冲刷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里昂解除了战铠，把那个破碎的手环用力地摔地上，“fuck!”他双目通红，眼珠子表面爬满细小蚯蚓一样的血丝。 暴雨盖在了他头上，他如雨中暴怒的雄狮。 只不过雄狮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责。里昂认为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在最后时刻自乱了阵脚…… 一个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里昂回头，看到一张粗犷的脸和一张清秀的脸，两个人他认识，只是没有回话的心情，雨水不停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流。 两人也湿透了，看得出他们急赶着来，连把伞都没带，连铠甲都没佩，只是穿着一身绿军服。 “怎么样？喝一杯？”粗犷的人开口。 里昂愤怒打开他的手：“滚犊子！没看到老子没心情么！” 粗犷的人名叫“何军”，是里昂的老同学了，两人虽等级差距大，但是是老朋友，不拘泥于小节，没什么不能说的那种。 另一位“秦宣鸿”，是里昂通过何军认识的，关系也很铁。 “哈哈，消消气，我感知中他们都没死，只是受了伤。”何军笑着说。 里昂上前找到一个医疗兵，急切地问：“他们情况怎么样？” “都没有生命危险。”医疗兵回答，“不过四人都有较为严重的脑震荡，现在昏迷了。” 里昂松了口气，又注意到眼前的医疗兵就是自己刚才推的那个人，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为朋友担心人之常情……”医疗兵挥了挥手，潇洒地走了。 何军上来搂住里昂的肩膀，两人湿答答地贴在一起。何军贱笑着：“怎么样？这回可以喝一杯了？” “你们不用追踪么？”里昂轻松地笑了。 他们不是普通人，在医疗兵说“没有生命危险”，那么他的队友就能在三日内出院，伤势都不比普通人扭伤了脚踝严重。 “那是小a的工作了。一个a级天启者要逃，光靠我们可抓不住。”何军说，“走走走，好久没聚了，想死我的白兰地加鲜虾饺子了。”何军一手搂着里昂肩膀，一手去拉秦宣鸿的胳膊，三人亲兄弟架势，“放心，到店里我负责把衣服烤干，绝对不会像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似的。” “下水道里没老鼠……”里昂没好气地笑了，推开肩膀上的手，“我得去请示指挥，任务中途跑了可不成。” “去去去，快点，我口水快流一地咯！” “也只有你那么吃，哈哈。” ………… 方舟中部城市，长空市，长空市警局。 表面看这就是个普通的警局，其实内有乾坤，这里是一个名为“天罪部”的暴力部门的所在地，同时是方舟最大的天启者监狱——黑狱的入口。 由长空市警局搭乘专用电梯至地下三十米，来到这个不为人知的部门，它全名“对天启者犯罪制裁行动有关部”，是专为制裁天启者犯罪而成立的部门。 方舟“平和的”警卫力量不足以应对天启者的暴力犯罪，正规手续往往引发的是难以想象的惨案，对普通犯罪者那套不能照搬在拥有力量的天启者身上。 诺大的中央控制室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食指敲击触屏键盘的声音密集而清晰。最近因为天启教会生事频繁，这里每个人被迫忙得焦头烂额。 一份新文件通过数据传输送到了中央控制室隔壁间的办公室内，呈现在桌面，也呈现在一个人的眼底。 孙英德自国防部退休就被临时转来了这里，虽说考虑到女儿的原因孙英德不是多么愿意，但方舟一方面调派不出人手，一方面他又想找点事情做。 主要是国防部也没啥可干的，对内又不打仗。 一个普通人指挥一群天启者对孙英德来说毫无压力，他就是干这行的，用剑斩奸邪，他很清楚自己是握剑的人，不需要他锋利，只需要他睿智加理智。 孙英德双手按在桌面上，他面前跟着出现一名飒飒的白军装少女。 “玉京台游乐园事件，捕获犯人两名，分别是：苗高飞，男，l国人，21岁，d级天启者，能量系，在校大学生；朴俊贤，男，k国人，34岁，c级天启者，物质系，控制物为氧气，自由职业者。” “另有一名犯人——‘黑兔’戴维卡尔，男，29岁，国人，c级天启者，物质系，控制物为氢气，是名建筑工程师。” “具体犯罪流程为：苗高飞引燃纪念品集市，吸引游乐园方还有警方注意力，由朴俊贤和戴维卡尔实施爆破计划，他们两人的相性决定了他们可以徒手制作氢气炸弹。犯罪后苗高飞和朴俊贤被捕，戴维卡尔逃逸，之后便是教堂发生的一幕。” 桌面开始播放由蝶翼机器人捕捉到的画面，画面经过处理，无论是角度还是代入感都无可挑剔。 孙英德冷峻地看着，一句话不说，等到爆炸将摄像画面填满，他才命令小a将画面倒回并暂停。 “说出你的分析。” “首先从形体衣着上看，他是个男人，且是名基督徒。”小a开始结合视频画面分析，“听声音，年龄应该在50－60岁，但他是a级天启者，这两点自相矛盾了，除非他是五六十岁时才觉醒，亦有可能他的身体认为他最强盛的姿态便是五六十岁的时候。” “一个人最强盛的姿态是五六十岁的时候……有多大可能？”孙英德问。 众所周知高等级天启者身体会根据天启力进行适当调整，且一旦调整完将无可再改变。 一般高等级天启者的样貌介于18岁到22岁这个年龄段，因为这时候便是一个人最强盛的时候。自然生产型天启者也是生长到那个年龄段身体就自动停止生长，直到死去样貌都不会再发生改变。 “几无可能！”小a说，“如果非要说概率，那概率不到01，除非他额外的职业是剑圣。由此判断，他若不是故意伪装，就是确实五六十岁时才选择觉醒。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心灵受到过严重创伤，导致容貌发生剧烈改变。方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前佣兵协会会长就因儿子儿媳双亡一夜白头，从此无法恢复青春之容。” 孙英德点头，继而又问：“有没有可能，他是低等级天启者，老了之后才觉醒成a级？”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上述可能和第一种可能的概率同样低。”小a说，“一个人二次觉醒的最佳年龄段是20－40岁，指的是身体年龄相当于普通人20－40岁，这部分人有2的概率二次觉醒成功，不过暂且还没有天启者步入老年后觉醒成功的先例。” “方舟老年人天启疫苗的使用率是多少？”孙英德问。 “2。”小a说，“有的人想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有的人则是不敢注射天启疫苗，原因大概是怕受不了那个打击，还有极少部分人，大概是嫌麻烦。” “嫌麻烦？”孙英德愣了愣。 “这少部分人是‘宅家族’，过着‘家——超市’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们多挪动一步，就是浪费他们的生命！” “……” 就连孙英德都无语了，人能懒到这个程度也是无可救药。 “总结来说，他有很大可能是为了躲过你的分析故意装模作样？”孙英德自主排除了最后一种可能。想要在方舟受到如此严重的心灵创伤，不说比拿梯子登天难，就说眼前的疯子根本不是那类人。 “不确定，可能性只有50，前提是他没有‘预判’‘冢虎’和‘破军’的到来，这个概率会高些，而事实证明，我们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只老狐狸。” “这只老狐狸还是个浮夸的演员。” “没错！” 孙英德皱着眉，食指开始反复敲击桌面。 他停下动作，让小a继续分析。 “不排除他是个表演欲望极强的疯子的可能，且说他的能力，大概是某种混合物或者某单一化合物的控制，譬如水，普通人血液中水含量是85，戴维卡尔是c级天启者，血液中水含量较低，但也有20－40。” “另外他能将戴维卡尔当作炸弹投掷出，不排除他还有控制能量这一特权。” “一个复数系的敌人……方舟双系及以上能力的天启者有多少人？”孙英德问。 小a提前把数据展示在了桌面上：“不多，仅有3156人，其中a级仅有121人，我逐一对他们使用了体型匹配，无一吻合。” 孙英德摇摇头：“匹配结果没有任何可信度，等级都到a级了，稍微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易如反掌。” 小a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有多少人能力和那个恶魔主教相似？不需要相同，只要相似的就列举出来。” “兼具控制物质与能量的人不多，这里有15个人，需要把他们的资料一一罗列出来吗？” “列出来。”孙英德说，紧接着他又命令，“把信教的和不信教的分开。” “红色标记的为基督教徒，没有标记的是无宗教信仰者。”小a说。 孙英德看着有红色标记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人，皱紧了眉头。 他理解小a重新把女人计算在内的原因，就因为他刚才说了a级天启者可以轻易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 “这其中两人都是军人，事发当时，均有不在场证明。”小a将三人中的一个筛选出来，“安东尼斯雷诺兹，a级，a国人，能量系与含氯液体的控制者，能量是他的主要攻击手段，他也能控制含氯化物的液体，例如盐酸。” “意思就是说，生理盐水他也能操控？” “没错！” “派专员去找到这个人！”孙英德食指敲击了两下桌面，说，“请他配合调查，如果不配合，按程序办理。” “是，已经下发缉拿通知。” 孙英德微微一愣，他差点忘了这是个暴力部门，往往说“找人办事”就等同于“缉拿归案”了。 好，缉拿就缉拿，反正高等级天启者心都脏！孙英德不由得想到了夏雨晴。 “播放画面。” 画面开始播放。 “……教会永远只有一个，侍奉的是最伟大神明！神明永存，教会永存！”恶魔教父在画面中展现疯狂。 “停。”孙英德喊了停，揪着在意的词不放，“‘神明’指什么？耶和华？还是他们的头目？等等，他戴着恶魔面具！把不信教的人也列入重点排查！” “是。” 孙英德差点让这个“表演欲望极强的疯子”给糊弄过去了，只不过稍后得出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不信教者中并无能力相似者。”小a断言。 孙英德说不上失望，只是淡淡皱了皱眉：“回到‘神明’的议题上。” “是。按情景所推测，他说的……大概包含了两者。”小a说。 “‘神明’是某种具体存在的东西，或是某种意志？” “是的。” “前三次动乱可没有‘主教’这个东西，只有一个教皇。”孙英德说。 “这属下亦不能理解，只能推测或许是他们的这个新教皇学过工商管理。”小a说。 孙英德怪异地看了一眼军装少女，淡淡地说：“把幽默度调低5。” “是……”军装少女极不情愿的样子。 “继续播放画面。” 画面继续，又在某一刻被孙英德按停。 “圣战……” 这个词让孙英德本能生出不好的感觉，词汇本身像是某种预言，而一般人听到“圣战”，再结合面前穿着教袍的恶魔教父，很容易想到圣经中的启示录。 启示录是圣经新约某一卷里的内容，简单概括为一场令世界毁灭的战争。神明降下旨意，不听从神明旨意的人神明将对其降下灾难，这是战争的由来。其实就是神明要让所有人信奉他，你不信奉我我就把你嘎了。 最终神明把人类全屠了，由救世主也就是耶稣把信仰神明的人复活。 无趣的预言，像阴谋，更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既然是战争，就一定要有战争双方。”小a分析说，“他说了‘所有人’，那只能将其解释是人类与天启兽之间的决战，光是天启教会动摇不了整个人类的根基。” 孙英德认同地点了点头，他又问：“他是在危言耸听？还是，他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 “更大可能是一种宗教洗脑。”小a说。 孙英德揉了揉眉头，他意识到他可能有些疲劳了，连这么简单的答案都遗漏了。也怪不得他，毕竟他今天已经处理了十一起这样的袭击案。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分析工作全权交给ai和下属去做，但最起码他要过一遍案情？别下属跑来向他汇报案情进展，他云里雾里如同听天书。 孙英德看了眼桌面上的时间，已经是23：50。 “密切关注红主教的情况，优先缉拿安东尼斯雷诺兹，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我。”孙英德凌厉地说，“另外发一份今天的案件总结报告，有联系的案件或者你用算法推导出有联系的案件，发一份案件关联报告。另外，让各组长明天早晨六点到会议室。今天先到这里……哦，对了，之前拜托你调查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结果还是一样，查无此人！”小a严厉地说，“那个人好像凭空出现，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危险程度而言也不吝于孙猴子本人。” “……幽默度再调低5。” “是……” 孙英德深沉地凝望中央控制室，里面人影忙碌，他声音低沉地说：“看来暴风雨正在向方舟汇聚啊……” 第29章 这个管家有够讨厌的 “零先生您醒了？” 黎明，天色还像一台收不到频道的雪花电视机的时候，雨婧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零号的房间，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零号也在看着她，昏暗中脸色尽显不悦：“雨婧小姐有何贵干？” 从那次以后，管家进他房间就没有敲过门，都是直接“撬”门而入。 “没到用早餐时间？现在才5：40！”零号冷峻地提醒。 管家有叫他早起吃早餐的习惯，稳定不变的六点半来“撬”门，也是像一开始那样，就一直看着他，到他起来为止。 其实零号一般六点就醒了，只是不想起来，毕竟起来后没地方可去，没啥事可干。 “啊啦，零先生的意思，是没到用早餐时间，零先生就不会起来咯？”雨婧一贯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零先生暗中所指的这种生物雨婧在动物园见过，好像正式名称是——猪。零先生的兴趣爱好和零先生的脸倒是相匹配得很呐。” 零号摸了摸床头柜的触控面板，关掉空调，复又盯着上面那双眼睛，一对红点在黑暗中有些明亮。 “所以呢，一大早有什么事？” “小姐看零先生无聊，贴心地为零先生准备了格斗训练计划，从今日起。”雨婧说完，伸手过去床头柜将房间的灯打开。 零号眨眨惺忪的睡眼，适应了房间光线后直起上半身：“等我换衣服。” 他穿着睡衣，事实由于管家的习惯，他已经不敢只穿条内裤睡觉，这里还是夏雨晴的家。 格斗训练啊…… 等等，格斗训练？！ 零号瞪了瞪眼：“格斗训练？你没开玩笑？” 管家万年不变的扑克脸：“雨婧当然没开玩笑，这是小姐吩咐的。” 喂喂，没搞错？他要哪门子的格斗训练？他的本事夏雨晴还不了解？他可是格斗总教官，简单比喻那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啊。能在格斗胜过他的人不是零号吹，基本没有。要不也去不了军校教学，人家看中的可不是花架子。 “训练人是谁？夏雨晴？”零号好奇，心想莫不是来者是武松。 “雨婧不才，担当零先生的训练人。”雨婧踮了踮脚尖。 管家“口出狂言”是零号没想到的，他看着管家精致的脸，像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训练我？”零号再问，音调略微提高。 “是的。”雨婧一丝不苟地回答，短暂停顿过后又补充，“虽说训练零先生是一件苦差事，但毕竟是小姐吩咐的，也算是小姐对雨婧撒谎的惩罚。” 零号不禁愤怒。他被看轻了，继在经典格斗游戏领域后，又在自己最拿手的格斗领域，管家要二度践踏他的尊严！ “等我换衣服！”零号掀开被子下床。 既然铁疙瘩想找死，那他就成全她，把她拆了！ ………… 夏家庄园，地下训练场。 零号不知道夏家底下还有如此神秘的空间，空旷，寂寥，它几乎是把整个庄园的地下掏空了。 地砖是白色，四周墙面和头顶也是白色，不是贴了发光纸，是它在设计之初就是用的未知材料的白色砖块，砖块会发光。 砖块与砖块之间是淡黑色的线条，让人能分清整个空间的边界在哪。 俏管家在零号对面，一身考究的西装套，站得坚挺笔直。 零号是灰色短袖，黑皮带长西裤，脚下是定制皮鞋。 两人对视，高低不一的视线均充满淡漠。 此情此景，让零号想到了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上演决战好戏，风云叱咤，双剑铮鸣，剑光如匹。 “零先生请出手。”雨婧淡淡地说，亦如和零号玩街机对战时的口气，无形中霸气侧漏，尽显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 零号不禁眼角跳了跳，也不客气，在点头后踩着地砖奔出，残影突到雨婧身前，平平无奇的就是一记直拳。 雨婧抬手格挡，整个动作轻描淡写，突出的就是一个不食烟火。 零号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铁疙瘩竟然跟上了他的速度。 “零先生只是这点程度么？”雨婧冷淡地说。 零号被激怒了，左拳上钩带着击虎之势，威猛的力让贴近拳头的女士西装都猎猎猛颤，拳头直迫雨婧尖俏的下巴。不必多说，零号的拳只要击中，必然是拳打积木一样地使那美丽的下巴粉碎。 然而零号的拳头被挡住了，秀气的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按压零号的左手指节，将零号的左手扫开，下方膝顶后发撞入零号的怀。 零号抽身飞退，不然很可能落一个肋骨骨折的下场。 零号眼神沉了沉。他终于看清了，铁疙瘩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她明明有着与c级天启者相较的实力水准！ 零号认真起来，架起西洋拳的架势，微微压低上半身，降低重心，像头待扑食的猛虎。 零号钻研各种拳法，自然对各路拳术及其优缺点熟稔于心。西洋拳有最短的攻击距离和最短的防守距离，论近身格斗是很好的选择。 何谓“最短”，即常用刺拳、摆拳、正向踢踹，除此以外什么蓄力猛击、凌空飞踢、旋风腿、鞭腿等，有着起手动作慢或者中途身体重心大幅度偏移的缺点，不适用于天启者之间的战斗。 零号教授格斗课只两点关键，第一，是一定要比敌人更快出手，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要快敌人一步；第二，用尽手段，尽量直击敌人要害。基于这两点，零号曾有着“爆裆专业户”的“美名”，无耻是无耻了些，但他们参与的从来不是堂堂正正的格斗，而是有一方必亡的厮杀。 当然，和别人友好交流时零号不会那么无耻，他现在摆出架势，也只是单纯认真了而已。 零号踩着魔幻的z字步，眨眼便到雨婧面前，依旧是朴实无华的上勾拳，目标依旧是那无可挑剔的尖下巴。 雨婧格挡，零号出拳，刺拳、摆拳、勾拳、直拳、膝顶……两人见招拆招，将格斗艺术演绎得淋漓尽致，拳风蹆风尽情撕裂空气。 零号一脚踢中雨婧的右小腿，雨婧重心不稳前倾。零号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右手勾拳平滑地压向雨婧的左脸，这一招避无可避，想象中是俏丽的左脸如瓷器般粉碎，零号眼底兴奋陡生。 没错，就是这样，把她拆了！ 结果没有击打中任何东西的实感，那左脸、不，是那颗脑袋以不符合常理的轨迹歪了出去，像是连接脑袋的脖子根本不存在！ “……” 零号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面前这个像极了人类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她脑袋当然可以歪出去啦，她有必要哪都能歪出去！ 零号瞪大双眼，而随后的一发右勾拳打在了他的下颌。 零号面容被迫扭曲，喋血，整个飞了出去，血液和他都呈抛物线，落地时“咚”的一声，有些响，血珠洒了长长的一串。 雨婧正好脑袋，扭了扭脖子，骨节错位声响得震慑人心。 她对着十米外趴地上像死狗一样的零号开口：“哎呀，手套弄脏了。” 声音里并没有多惊讶，也没有故作天真，只是机械地把话陈述。 零号四肢着地爬起来，嘴里吐出一口咸腥的血，悠悠站定，左手轻描淡写地复位自己脱臼的下颌。 这打得真狠啊！大牙都松了一颗！ 零号把那颗松掉的大牙拔出来，丢了，反正不久后又会长回来，留着也是让自己膈应得慌。 “局势瞬息万变，零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雨婧善意地提醒，看了一眼地上那颗带血牙齿，皱起眉，“零先生走的时候记得把牙齿带上。” “……我会记得。”零号把嘴一抹，血擦干净，重新抬起双手。 “零先生看起来很不服气，雨婧也是时候该动真格了。” 零号听后吓了一跳，但又想到是对手在虚张声势，沉静下心。他刚才只是大意，在格斗技巧上自信与拥有完美算法的铁疙瘩不分伯仲，关键是零号想明白了，铁疙瘩如此高强度运动，散热一定会出问题！ 铁疙瘩首次主动发起进攻，皮鞋只是响亮地一踏地面，声未落人已消失。 快！很快！ 零号格挡，势大力沉的一击击中他抬起的前臂，他立刻双脚擦着地面滑退，那双皮鞋的鞋底就此熔了一层，皮革焦糊味跟着白烟散开。 攻击不停，管家闪现一般到他侧面，鞭腿横扫。 好机会！ 天启者战斗最忌讳大幅度的肢体攻击，华而不实，容易留破绽。 零号抬起左前臂，马步下压，但他似乎低估了这一腿的力量。 格斗中还有一条，在绝对的速度与力量面前，任何破绽都不是破绽，因为破绽摆在你眼前，你没有能力抓住。 零号阻挡这一腿就用尽全力了，根本无法反击！ 什么情况？ai什么时候那么猛了？方舟科技又有新突破了？还有这条腿是什么材料做的，好像比他的骨头还硬！ 凌空的飞膝在零号心思电转间撞来，在他眼前瞬间放大。零号不得以双臂抵挡，他再次被击退，前臂骨快要被那一击膝顶撞断。 嚯，太猛了！没搞错的话这路数……是古泰拳？有人竟然在实战中用古泰拳？这种大开大合全是破绽的拳法？ 只是现在零号没心思吐槽，铁疙瘩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不管是速度上还是力量上，都快了先前许多。她的动作是大开大合，可那又怎样？出现破绽的空隙被她提升的速度给弥补了。 零号只觉得陷入了肘与膝的漩涡中，全身“砰砰”作响，骨骼寸寸开裂，他流鼻血了，同时也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会被打残！ 零号双手接住又一记膝顶，拉着那危险的膝盖后退，后腿下压，力由腰至手，一招“借力打力”将管家推了出去。 太极。 零号平复呼吸，太极的起手式在他双手间摆开，右手又收回，拇指擦掉鼻子流下的血。 雨婧后空翻后稳稳落地，比得上项目满分的体操运动员，双手背在背后，整个人像柄垂立的剑。 双方均能听到各自的呼吸。 零号表情怪异，暗中道自己面前的真是个人？那之前她把自己脑袋折断那下又怎么算？可是她在呼吸耶！ 狐疑间，零号就看见令人惊悚的一幕——管家在他面前“咔”地一声，像烧红的瓷器遇到冷水那样……裂开了…… 那张俏丽的脸不知道分成了多少块区域，总之很零碎，里面有蓝色的光芒闪烁。身体同样是，“胖了”有两圈，一身西装像是被蓝色的光焰点燃。 就见管家肺部带动整个身体呼吸，在呼气时排出大量的热量。 她是在散热。 我的天啊…… 裂开的管家再度紧闭身体，面色如常。 “零先生知道太极有一个致命弱点？”管家忽然问。 “啊？啊。”零号回过神，点头。 每一种拳术都有弱点，经常活跃于各种影视资料的太极拳同样是。 太极讲究“借力打力”，这一点大部分人都懂，但鲜少有人知道，“借力打力”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贴”。 太极拳为何能以弱胜强？那是因为它能通过“贴”将对方发力的点消除。不管是任何拳，即使是寸拳，也需要“寸”的距离，没有距离，就无法发力，发出的力就是推力，想通过推力把人推死，那除非你是大力神。 而一旦和对手“贴”上，太极就有独特的运力方式，那就是“摊手”，“借力打力”的前提也就存在了。 换言之，如果无法与对手“贴贴”，那太极拳的“借力打力”就无法成立。太极最怕的一类人，就是收招迅速的人，对手一旦将手抽回，太极就失去了“着力点”，那就不是“借力打力”，而是软绵绵的拳头打空气。 零号当然清楚，同时他也清楚管家的速度比他快！ 但零号没有办法，管家不仅速度比他快，力量还比他强！谁也不想自己一米九猛汉和一个一米七几小姑娘玩太极啊，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废话少说，来！” 零号也是有脾气的人，事到关头他就是被打残了也断不会退缩。 雨婧点头，缓缓抬起双手，握紧双拳，她这是要用零号一开始使用的西洋拳了。 零号能理解，毕竟西洋拳收招快，很难给太极拳留下借力的点。 雨婧踩着小碎步，“踢踏踢踏”像是在舞蹈，残影掠了过来，刺出的拳眨眼到了零号眉心。 零号摊开管家的手，右手就要捕捉管家出拳的轨迹，将力往自己身后引。雨婧拳像龟脑袋那样收回，另一枚拳头上递零号的下巴。 麻烦！ 零号再次使用摊手绝技，往下泄力，一开始被零号摊开的拳又从另一个方向朝零号太阳穴递来。零号抬起右臂格挡，同时沉腰压步，膝盖往前，撞出一记铁山靠。 雨婧高抬右腿，用右膝盖顶开了零号的左肩。 真是巧妙又迅捷的化解方式！ 零号左手就要抓住那条抬高的秀腿，雨婧却干脆踩在零号的左前臂，像鹤一样跃起。 机会！ 零号刚上前一步，没来得及出招，迅猛的左膝覆压而下。 零号两手撑住上方的膝盖，使尽浑身力气，将上方的俏影推飞。 不等雨婧落地，零号跃起凌空踢出无影脚。 双方在空中打得你来我往，同时落地又同时消失，雨婧快速的一拳打断了零号的左肋骨，疼得零号咬紧牙关。 “唰唰！”两人不再移动，就地近身战斗，他们的残影逐渐增加。 还是那个问题，零号无法抓住管家，她像条滑溜的泥鳅。 零号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体力逐渐不支。 糟糕，他难道又要栽在这讨人厌的管家手上？ “嘭！”零号被一拳放倒，太阳穴重重砸地。昏昏沉沉勉强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却也只能大口喘息了。 零号身上裂口遍布，血往外冒，和浑身臭汗混在一起。 “到此为止。”雨婧淡淡地说，摘下弄脏的白手套，把手套丢在了零号身上，“零先生记得把这里打扫干净，清扫用具去问艾娃要。” 被揍得真惨啊……该死的作者就不知道给点主角光环么，明明他都有外挂了啊…… “手套不会要我……呼呼……要我帮你洗？”零号胸骨同样断了，说话肺都疼。 雨婧淡漠地看着他：“零先生拿去丢了就好，要洗也无所谓，手套归零先生处置了。当然，零先生想用手套做些别的事也无妨，雨婧不止这一双手套。” “那么，告辞。”管家微微鞠躬后背过身，“哦对了，零先生用早餐前记得洗个澡。” 管家走了，零号疲惫地闭上眼睛。 第30章 孩子教育问题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零号每天早上要遭受管家的“虐待”，吃了早餐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要陪夏雨晴和夏雨曦逛街，有时候陪母女俩一逛就是一整天。 够了！ 零号疯了，彻底疯了，内心呻吟又咆哮，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夏雨晴臭婆娘恶贯满盈，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零号铁定了主意要走，这回是谁拦着他也拦不住。 一星期后的早晨，零号带着同样的伤，又带着不一样的决心和离别之意，双手扣在餐桌上，心火已经酝酿到喉咙。 “今晚我们谈谈？到我的私人酒窖里，就我们两个人。” 零号的去意和决心瞬间垮了，只因夏雨晴的一句话就忐忑激动了一上午和下午，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晚上。 ………… 晚上九点整，零号如约来到夏雨晴的私人酒窖。 这是一个不大的长形空间，估摸着有十五平米。左边墙壁掏空，右边墙壁也掏空，左右琳琅满目是各品牌的红酒还有果酒，右边酒柜同时是冷藏柜。两条相对的红皮长沙发把不大的空间挤占，沙发中间是玻璃矮桌，矮桌放酒用，但更实在的用处应该是给夏雨晴搭脚。最里边有两个橡木桶，不用想橡木桶装的也还是酒。 刚来到这里零号便眼前一亮，酒窖除小了点外其它很合他的意。 就着头顶柔弱的橙光灯，零号落座，他背后是智能调节温度的冷藏酒柜。 夏雨晴不雅地伸着腿，由于空间狭小，她脚都伸到零号这边来了，关键是她没穿鞋。 零号看着夏雨晴精致的双足有些愣，目光忍不住落在那十颗鲜艳的鸽血宝石上，欣赏艺术品一样地想要发出赞叹。 鸽血宝石动了，灵活的脚趾头勾了勾，零号目光向上正对上夏雨晴戏谑的笑容。 “好看吗？” “好看。” 夏雨晴啐了一口，脸上晕起葡萄酒般的颜色：“老不正经！” “找我什么事？喝酒？”零号看着颇为慵懒的夏雨晴，她衬衫领子微微敞开，头发散乱，和人前高高在上的女将军判若两人，像个没睡醒的女妖精。 零号有些难以抵挡夏雨晴的诱惑，忍不住咽了口饱含甜味的口水。 “哎呀，再不找某人，某人该待不住了~” 夏雨晴不愧是属“蛔虫”的，完全拿捏了零号的心思。 “找你来是想跟你谈曦儿的事。”夏雨晴皮了一下后转入正题。 零号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一个星期过去了，关于曦儿的身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不正合你的意么？” “那倒也是……” 夏雨晴咳了咳，收回腿又把腿翘起，端正地问：“你觉得……曦儿做我的女儿怎么样？” “你问这问题认真的？” “当然。” 零号盯了夏雨晴一会儿，锐利的眼神似要把夏雨晴看通透。 一开始夏雨晴就提到过要夏雨曦做她女儿，零号没怎么上心，因为那是夏雨晴，她也就是图图做母亲的新鲜劲，这个劲一过去，该吃的吃该涮的涮，夏雨曦跑不了。 瞧瞧她的庄园就知道了，看看她的女仆团，她能对一个熟了的好像没熟的果子放下水果刀……不是，悬崖勒马？这不是让个采花贼改当和尚，西门庆倒拔垂杨柳？ 零号等着看夏雨晴笑话呢，不成想女流氓似乎真就改邪归正了。 “你不对她有想法了？” “有倒是有一点，不过我有更好的选择，觉得维持这样也不错。”夏雨晴说。 事情还真如零号当初所料？夏雨晴忽然觉得一家三口也不错了？那这是他的机会？不过这机会来得太快了点？他完全没准备啊。 “更好的选择……东方姝静？！”零号声音提高了些，有些心疼夏雨晴一秒。 没错，是心疼夏雨晴，不是心疼东方姝静，东方姝静比夏雨晴还要劣迹班班。 “女生的秘密。”夏雨晴眨眨右眼，又在老奶奶装仙气少女。 “挺好的，总比你犯罪强。”零号由衷祝福夏雨晴，希望夏雨晴能尽早迎东方姝静过门，场面想必很欢喜。 ……等等，那他的位置呢？ “喂，我不是解释了么，她够年纪了。”夏雨晴没好气。 “我记得你托人登录她的年龄是……十三岁？” 夏雨晴脸色一僵，眼神闪躲，这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说。 零号一叹：“促使你做出这个荒唐决定的理由是什么，能说么？” 头顶阵列式的灯光柔和，照亮夏仙子美丽似幻的脸。 夏雨晴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眼神悠远而隽永。 “不知道……”夏雨晴轻声说，“或许你言中了，我真的被她‘魅惑’了也说不定。” 零号瞪眼：“那你还收留她？” 夏雨晴无声地笑笑，眼神依然很远：“你知道么，有一种鸟，叫做杜鹃的，它们会把蛋下到其它鸟妈妈的巢里，让其它鸟妈妈帮它们养孩子。” 零号点头，尽管蓝星上已经没有杜鹃鸟，但好歹他还看过动物世界，只是他不理解夏雨晴话的意思。 “鸟妈妈傻傻的，它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多了一个，只是一个劲地希望自己的孩子快点从蛋壳里孵出来……” “孩子出生了，是那个多出来的孩子，它的孵化期比其它孩子短，抢先一步哇哇的叫出声……” “鸟妈妈哪舍得看孩子饿着？尽管它的孩子长得并不像它，也不像鸟爸爸……” 零号安静地听着，想要追上夏雨晴去了远方的思绪。 “鸟妈妈出门了，和鸟爸爸一起去给‘它们的宝宝’找吃的……” “小杜鹃在本能驱使下，背叛了一心一意想要扶养它长大的鸟妈妈和鸟爸爸——它把鸟妈妈和鸟爸爸的孩子，一颗又一颗，一只又一只……推下了那个家……杀死了……” “它成了鸟妈妈和鸟爸爸唯一的孩子，却是注定要背叛鸟妈妈和鸟爸爸的那个孩子。” 夏雨晴的视线有了焦距，她看着零号：“你说，鸟妈妈为什么那么傻？” “……” 这个问题零号还真回答不上来。 “我想我成为了鸟妈妈，自然而然地，顺水推舟。”夏雨晴耸耸肩。 “那……万一她有一天……”零号说不下去了，但他知道夏雨晴能理解，夏雨晴自己打好了前提。 “这不是该鸟妈妈关心的事，她是只傻鸟！”夏雨晴说。 零号不得不佩服夏雨晴自嘲起来有一手，能一环扣一环讲成个故事，最后让人恍然大悟后会心一笑。 零号笑不出来，还有点心疼。他知道夏雨晴担忧什么，不管是少女恢复记忆后变得陌生，还是少女真是敌方探子，两种结果对倾注了所有情感的夏雨晴来说无疑都是残忍的。 “所以回到一开始的议题上，怎么做，才能让她一直做我的女儿！” “……” 一开始好像没有这议题？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有点……包藏祸心？ “我需要她永远也无法恢复记忆！” “夏雨晴！你不是人！”零号终于还是把这句憋了好几章的话吼了出来。 夏雨晴果然还是夏雨晴，你指望她文艺了几句，多愁善感了几句就变成婉约派女词人了？才见鬼！她可能是傻鸟妈妈，但一定是颇具野心的傻鸟妈妈，她想要那只小杜鹃自己都搞不清楚它到底是杜鹃还是另一只傻鸟。 原本感人肺腑的亲情剧似乎变成了赌博，输的一方将一无所有。 夏雨晴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久没听到有人骂我了，感觉挺新奇的，哈哈。” 这是你该笑的点么？你给我关小黑屋里去反省啊！ 夏雨晴笑够了也就认真了，眼神如炬明亮：“事到如今再让她离开我我舍不得，她只能做我的女儿，要不，做我的女人！” “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一起商量着怎么把一个‘绑架’来的‘小孩子’变成你自己的小孩子？” 零号满肚子苦水吐不出来，搞了半天，夏雨晴是要拉他下水。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夏雨晴说，“我最终还是会尊重她的想法，只是在她前往终点的路上，使些小绊子而已。” “这件事你不该找我，你那位管家手段多得是。”零号不太高兴。 这什么事啊？你有好事怎么不找我，总是这类说缺德也可以说犯罪也可以的破事才想起我，我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你不是孩子她爸嘛，我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夏雨晴极尽温柔地笑。 零号差点就被这笑容笼络了，好在一颗心如磐石稳固，主要是夏雨晴这次要干的真不是人事。 “我不会帮你的，我也没这能力。”零号打算就此从此事抽手，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夏雨晴带上一条不归路。 “我们结婚。”夏雨晴忽然说。 零号愣了有两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瞠目结舌等着夏雨晴重复那句梦中才会出现的梦中情话。 “我们结婚。”夏雨晴微笑着重复。 “什什什么？！” 零号好像听到有人说明天是世界末日，要不是世界末日夏雨晴断不会说出此等疯言疯语。 “我们结婚”——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听的句子吗？连莎士比亚来了亦会陷入陶醉。 天啊，这一个星期他是噩梦不断，终于给他等到苦尽甘来？ “结……结婚……”零号揪着脑袋，低头看着底下玻璃倒映出的自己——他在笑，笑容很淡又很丑，像是丑小鸭涂了口红，他却觉得这辈子没有这么帅的笑过。 他毫不怀疑夏雨晴说的，夏雨晴说一不二，说结婚就结婚。 结婚啊…… 他们终于走到这一天了么，走了四十几年的一段路，从相遇相识到彼此倾心，又到分离重聚，因少女磨合……他要和夏雨晴结婚了！ 哈哈哈哈！ 夏雨晴接着给零号泼了盆冷水：“结婚可以，不过等到一年后，在曦儿完全成了我的孩子之后，唔嗯，那时你若还是曦儿的‘爸爸’，我们就结婚。” 原来是有前提条件的！ 有没有前提条件无所谓，他都快结婚了，一两个前提条件就当下聘礼了！ “说，怎么办？”零号心安理得上了贼船。 这什么，仔细想想也是为了少女好，她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夏雨晴都表示没那方面的想法了，各种意义上做夏雨晴的孩子都是利大于弊。 夏雨晴掩嘴笑了笑：“曦儿这几天发生的变化，你都看在眼里？” 零号点头。夏雨曦这一个星期变化确实很大，最为显着的是，她已经有了十二三岁孩子的智力水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夏雨晴的妈妈生涯就结束了。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不是在恢复认知，而就是在学习。”夏雨晴拧着眉说，“我害怕那只是我的错觉，到时再设法挽救已经晚了。想要留住一个人的心，最好是给她想要的。曦儿想去学校。” 夏雨晴迂回了半天，终于把今晚真正的议题推出。她其实早就想好了怎么阻止夏雨曦恢复记忆了？夏雨曦想要“爸爸”，夏雨晴给；夏雨曦想要去玩，夏雨晴陪夏雨曦去玩；夏雨曦忽然想要去学校…… 夏雨晴此刻眉宇间落满忧愁，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担心送孩子去学校孩子被人欺负的母亲。 这种心情零号不理解，因为他没有孩子，但他听过，夏雨晴的憔悴也不是装出来的……难说……反正夏雨晴现在为该不该送夏雨曦去学校的事烦心。 “你在担心什么？”零号问。 在他看来每个孩子都应该去学校，不是为了接受教育，而只是为了能有一个精彩的人生，不留遗憾。 方舟是十二年义务教育制，没有那么大的学习压力。高中过后不管你考没考上大学，都能找到想要做的工作。 方舟几乎所有工作都被ai承包了，但几乎每一种工作都设有人工岗位，这是方舟方面强制要求的，任何行业都不能无故取消人工岗位。想上岗不需要文凭，只需要通过ai培训就成，当然，前提是该岗位还有空闲。 夏雨曦去学校也只是去交朋友，去玩，体会人情冷暖，这对她人格形成有益，总不能一直做夏雨晴的乖乖公主，手心里的娃娃。 “你听过‘恋爱五期’的教育论么？”夏雨晴忽然问。 零号点了点头，那是方舟严格的分级制度的由来原因之一，将少儿期后的青春期再严格分成了五个“期”。 八到十岁，指恋爱朦胧期，或许令人难以置信，那个阶段的孩子已经有很浅显的恋爱观，对异性憧憬、喜近。你认为你的孩子很乖，但你的孩子真的不一定很“乖”，还很“坏”。 十到十二岁，指的是浅显的恋爱观成型期，那时候有的孩子已经开始尝试谈恋爱了！ 十二到十四岁，恋爱尝试期，那是一个危险的时期，处理不好你“乖乖的孩子”可能会背着你干坏事！ 十四到十六岁，恋爱冷却期，这时候孩子恋爱的冲动反而冷却了下来，变得更理智，他们会停下来思考什么才是恋爱，有些多愁善感，也更容易情绪化。那同时是一个危险的时期，什么离家出走，离家后给你带回个孙子都是小儿科。 十六到十八岁，孩子的恋爱观完全形成，也没有那么多好奇了，渴望恋爱就如同渴望糖果一样，说起恋爱就怦然心动。 方舟针对五个时期的特殊性，给孩子们开放不同的课程，让孩子们别走弯路。 “曦儿现在的智力水准令我很担忧，万一将她送学校去，她会不会……被那些花花公子给骗了？”夏雨晴两撇弯眉耷拉了下来，有多愁就不用说了。忽然又面目森宁，厉声道，“那些小畜生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用‘花花公子’和‘小畜生’形容初中生本身就很有问题！”零号强调。 每个孩子都有对某事好奇的时候，最后那孩子变成花花公子，变成小畜生，不是本性问题，而是教育问题。 “你可以送她去女校。”零号建议。 方舟男校女校数量较少，但不是没有，建造理由当然不是什么“精英教育”或“名媛教育”，初衷是给一些有心理疾病的青少年使用，相当于托管所。 “不行！怎么能送去女校？那去学校还有什么意义？”夏雨晴立即反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商量什么？零号有些烦躁。 “她很聪明，很乖，你只要告诫她了，她不会犯错。”零号说。 “你懂什么？现在的孩子可会骗小姑娘了。”夏雨晴说，“曦儿长得这般漂亮，招来的蜜蜂必定不少，其中就有一只长得好看、又能说会道的呢？曦儿万一谈恋爱了可咋办？我是点头同意还是摇头不同意？” “你不会同意的……”零号叹口气。 “我会让那勾引曦儿的家伙断子绝孙！”夏雨晴阴狠狠地说。 零号心说这是什么事啊，你都把一切想好安排好了未雨绸缪好了找我来干什么？不过纯粹谈心解你心中的苦闷罢了。 话说这酒什么时候能喝，你别邀请我来只是听你诉苦？ 夏雨晴又把长腿伸直，脚伸了过来，毫无风度地躺着，那沙发自动调节贴合夏雨晴的曲线：“说出来爽快多了。对了，想喝哪种酒自取啊，先说好，我这只有葡萄酒和果酒。” 零号也不客气，从背后冷柜随意抽出一支酒，是“猴儿酿”，一种果酒。他翻开沙发旁的一个酒具箱子，找到开瓶器和两个三角玻璃杯，慢慢为夏雨晴和自己倒上一杯。 两人共饮，酒味和果子香甜味由舌尖沁入鼻室，绵醇的口感让人仿佛身置云端。 “中秋之后我会送曦儿去学校。”夏雨晴放下酒杯，“你要出任务就出任务，不过任务后得回来，曦儿不能没有‘爸爸’。” “我记得你说过她只能有妈妈，不能有爸爸。”零号说。 “此一时彼一时。”夏雨晴耸耸肩，“这一星期我没少矫正她，甚至把我可爱的女仆们挨个叫过来演‘爸爸’这个角色，她不傻，姐姐姐姐的叫得可甜了。” “我一直要住你家？”零号眉头皱起来。 他之前可是在心里信誓旦旦了说不当小白脸，中秋后必走，这才过一星期…… 剧本好像有哪里不对，到底哪不对零号又说不上来，总之他好像走不了了，陷在这儿了。 “你走也可以，不过有一天曦儿见不到你，认了另一个男人当‘爸爸’，那我可就跟那个男人结婚咯~”夏雨晴飞了个媚眼过来。 “你敢！”零号暴怒。 夏雨晴脸色唰地沉了下来：“你好像管得太宽了！老娘要跟什么人结婚，那是老娘的事，你别蹬鼻子上脸！警告你，下次再敢对我吼，就给我滚！” “……” 零号脸色阴晴不定，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总觉得他今晚控制情绪的定力欠佳，已经两次情绪失控。 他喝了杯酒，感觉才好些，只是还在气头上，没去看夏雨晴的脸。 夏雨晴自己倒酒自己喝：“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来稳定曦儿的情绪，认清楚自己的位置。结婚的条件不变，你也可以傲气一些，我说了不等就是不等，对男人我需求很低，放头公猪我照样可以和他登记。当然，你也别指望我移情别恋什么的，结了婚后只有死了的夏雨晴，没有出轨的夏雨晴，我说了我对男人的需求很低，那意味着我可以为了一纸婚书守一辈子寡，我们俩再无缘分，你是生是死于我无任何瓜葛。你也别来找我，我和那个他夫妻恩爱，你若是来破坏我的生活，我就杀了你！” 最后的话俨然变成誓言一般，刻在了夏雨晴的骨子里。 没有夏雨晴的这些话，零号可能真走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现在零号安静得出奇，像尊石像鬼。 可能很多人骂零号傻，说为了个女人不值得。 哪不值得了？人家为了点钱连个奶奶都能娶，自己娶的可是方舟第一美人，很可能还是方舟第一有钱的女人，自己还喜欢她，他们俩本就是一对！ 凭什么意气用事就给某个路人甲便宜？很可能那路人甲还满脸獠牙，肥胖臃肿，就是个猪刚鬣。 怎么能把夏雨晴交给一头猪刚鬣！ 不，交给谁都不行！夏雨晴这颗歪脖子树他是上吊定了！ “喝完这杯酒早点休息。” “好。” 两人再无话，只是重复又重复对饮着酒。 第31章 东方姝静到来 “喂？姝静吗？” “呃，是我，哪位……嗯？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喂，你谁啊？” “是我，夏雨晴。” “夏雨晴？呵……夏雨晴？！” “方便见面么？上次不好意思把你丢下了，想当面赔罪。” “别唬我！你一定是诈骗犯！敢冒充我偶像，你死定了！” “……我发地址给你，方便的话可以带你的紫发朋友一起来。哦，对了，零号也在这里，他和我住了一个星期了。” “零号？和你住？我偶像？！那混蛋！不是……不不不……紫苑姐！下楼，赶紧的，跟我去个地方！别睡了，你这头懒猪，都九点了！不是，先去超市，我得买顶假发！不是去打架！哎呀，你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那我挂了哦。” “啊，等等，雨晴姐别生气！” “嘟嘟……” ………… 东方姝静杀气腾腾来到地儿，当先被拒之门外的白色庄园大门震惊了——这门真大！还有这像剪纸一样的镂空设计，真对味儿！能看见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但你就是进不着诶。 大门打开了，女管家出来迎接。 管家诶，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管家诶…… “你、你好，我是东方姝静，请问……” “小姐恭候多时了，姝静小姐请。”雨婧躬身相迎。 “啊，嗯，好的。”东方姝静忐忑地迈步，深一脚浅一脚，像个小贼。 紫苑在背后推了她一把，东方姝静才正经了些，只是双腿老是不听话地乱抖，像是老寒腿发作。 “紫苑小姐请。”雨婧对紫苑说。 “你知道我？” “从零先生那里听说的。”雨婧不露破绽，事实她根本没从零号那听到紫苑的名字，但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三人没什么交流，往着正前几百米开外的那栋雄浑建筑走，一路经过林荫路，修剪得像伞盖的柏树过去还有绿化带。 东方姝静原本是最跳的那个人，此刻却像淑女，由紫苑牵着走，款款施步，步步生莲。她今天没穿那么野的装，正常t恤牛仔裤，脚下是白色帆布鞋。 她有别于平常的不止穿着，头发烧光以后只长出短短的一茬，现在戴的是一顶齐刘海短发款式的假发。 …… 主楼门前，两方会晤。 东方姝静愣愣注视面前的人，低头后一抹娇羞浮脸。 零号在夏雨晴身后像是见了鬼，心想这腼腆的短发妞是谁？莫不是在医院被人切了脑子。 “雨……雨晴姐，真的是你……”短发妞轻声说。 紫苑挽着东方姝静一条胳膊，侧目，眼皮跳得厉害。她和零号同样的感觉，手上挽着的人好像被某大小姐的鬼魂附了身。 “不要站着了，”夏雨晴拿出她蛊惑人心的微笑，“进来，宴席已经备好，就等你们了。” 短发妞上前一步：“雨晴姐，对、对不起……”声音细如蚊蝇，咬唇的动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零号扭头看风景，紫苑抬手捂脸。 “为什么要道歉？”夏雨晴一讶。 “之前通电话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电话诈骗，不小心才……”短发妞低着头。 夏雨晴柔和地笑了笑：“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之常情，是我突然打电话唐突了，你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是，明知道天启大陆危机四伏，还是把你们扔那不管了。虽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若是能得你几分谅解，我也能少些良心的谴责。” “不不不，雨晴姐是大忙人、大善人，一定是因为有要紧事才那样做……我们也不值得雨晴姐保护……再说我们都活着回来了，一切都是雨晴姐的功劳！”东方姝静最后很大声地说，那是想把心都献出去的意思。 零号摇头，心想这家伙没救了，夏雨晴要吃她都不需要手段，勾勾手指她就自己把自己洗干净用礼物盒包好然后送到夏雨晴床上去了。 “不要说什么不值得！”夏雨晴忽然严厉起来，“每条生命都应得到尊重，活着本身就是生命的价值。更何况在我眼里，姝静是个优秀的女孩，切勿妄自菲薄，否则即便是姝静你，我也是不会原谅的！” 夏雨晴说着像是戏词的话，这些话基本也就骗骗小姑娘。 可是还真有小姑娘偏上当，像不谙世事，也有可能是见到夏雨晴后智商只剩下5。 “雨晴姐……” 东方姝静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要是没人在铁定哭得稀里哗啦，疯狂抽抽鼻涕。 零号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原先还指望东方姝静来给夏雨晴表演个“刷新三观”，谁想到这野丫头换了个发型连性格都换了，小家碧玉谁娶了都感慨这辈子值了的感觉，柔柔弱弱成了小萌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连他看了都稀罕。 零号咳了咳，故意掐断两人凝汇在一起的视线，淡淡地说：“菜要凉了。” 夏雨晴往后斜目冷了他一眼。 东方姝静暗自咬牙，看着零号眼底闪过仇深似海，表面像优等生那样微笑。 紫苑内心拍手称快。 “呵呵，看起来某人饿得紧了。”夏雨晴微笑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进去，有话餐桌上谈。不是常说‘美食是半个话匣子’么？呵呵。” “嗯！”短发妞奋力点头，真怕她给自己的假发甩掉了。 夏雨晴在女仆们的簇拥下领路先行。 东方姝静在零号将走时截住了他，先对紫苑说：“紫苑姐，你走前边。” “别打人啊。”紫苑担忧地说。 “放心，我是个淑女。”东方姝静说。 “……”紫苑沉默着跟在女仆后边。 “说！你干了什么！”东方姝静揪住零号的衣领子。 好家伙，刚还说自己是淑女！ “我什么也没干。”零号淡淡地说。 “什么没干和我女神住一起？说！是不是扮可怜虫博我女神同情！”东方姝静痛心疾首，“我女神那么善良，一定是上了你这狗贼的当！” 零号怒而拍开东方姝静的手：“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待会儿你自己问她。” 零号径直越过了她。 “问就问……喂，混蛋，谁允许你走我前面的！” 东方姝静几步跨到零号面前，回头冲零号扮了个鬼脸，跑了。 零号伸手挽留，然而东方姝静已经跑远。 “没注意到自己跑错方向了么……”零号摇头，走另一个方向去往餐厅。 ………… 五人围坐方形的家庭餐桌，白餐桌布上摆满珍馐佳肴，中间一个鲜红的大龙虾昂首，很是引人食欲。 夏雨晴特意屏退了所有女仆，让用餐时的氛围不至于过度紧张，把局面往普通的朋友聚餐上靠。 东方姝静坐在紫苑旁边，一边挨着夏雨晴，暗自咬牙。 混蛋，她跑错地方了也不叫住她，得亏跑前面没看见一个人，反应过来了，不然就尴尬死个人啦。 东方姝静背地里发誓，下次任务一定给零号小鞋穿。 “吃饭前相互介绍一下，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姓名。”夏雨晴说，她只知道东方姝静的名字，是从零号那里听到的。 说起来两人不算正式认识，之前看起来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其实只是人际关系里最基本的寒暄而已。 东方姝静可不这么认为，她打心眼儿里把夏雨晴当姐姐了。 夏雨晴话一落东方姝静就自告奋勇站起，结果把自己在空气中静置了两秒，又缓缓落座。 不对啊不对啊，她不是这个人设！ 东方姝静暗道自己失策，她刚才猴急了，给人的感觉哪像大家闺秀啊，倒像是洒脱不羁的梁山好汉，她刚才离梁山好汉也只差一碗酒。 夏雨晴好笑地观察着东方姝静，又悄悄往零号那瞟了一眼。零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盘晶莹剔透的鱿鱼丝。夏雨晴轻轻哼了哼。 在夏雨晴做小动作时，东方姝静也在做小动作，她悄悄拿胳膊肘捅捅紫苑，意识是你快上，姐得保持含蓄大小姐的人设。 紫苑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是‘紫苑’，真名是‘穆子鸳’，c级天启者，呃……爱好是……” 紫苑有些紧张，把有的没的说一通，自觉得介绍得够清晰了，才缓缓落座。 东方姝静在心里把紫苑鄙视了个遍，心说你是刚转校的女高中生么。 论到她了，双手紧贴小腹，身形缓缓抬高；语气要柔，微笑要美，说话不能卡壳；句式简洁，最好突出个落落大方。 “我的名字‘东方姝静’，摘取自诗经中的‘静女其姝’一语，意为‘美丽娴静’，名字是我妈妈取的。”东方姝静轻声说，“她希望我长大后能成为公主。” 零号想说那你妈妈一定心寒透了，要是能退货她大概立马把你塞回肚子里。 东方姝静用小学生朗读课本的语气把自己介绍完，五人饭局还有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第五人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见到陌生人有些害怕——夏雨曦，她乖巧地缩在夏雨晴身边，悄悄打量着陌生人。 夏雨晴当然不用做自我介绍，方舟不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零号更不必说，他和东方姝静和紫苑本就是一个小队的。 夏雨晴扶着夏雨曦的肩，示意夏雨曦站起来，展示自己最得意的收藏品一般：“她是我的女儿。” 东方姝静维持的笑脸渐渐枯萎，恐惧落地生根，狰狞爬上那张俏脸。 “女儿？！”她辛苦维持了半天的名媛姿态给扔到了垃圾堆，站起来喝问夏雨晴。 紫苑原本八卦魂都升起来了，东方姝静整这一出立马把她魂打散了，哪还有看好戏的心情？ 我的姑奶奶哟，这是你能质问的人么？别好好的吃个饭到头来变成鸿门宴！ 紫苑拉了又拉东方姝静的衣襟，东方姝静却巍然不动像块顽石。紫苑放弃了，生无可恋瘫坐着，疲惫地叹了口气。 零号倒是看好戏的心态。他虽然没有搞明白夏雨晴的用意，既没有把夏雨曦藏起来，也没有用“远方亲戚家的孩子”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总之能看到夏雨晴河岸湿鞋，他心底痛快。 夏雨晴面对东方姝静的喝问并没有多生气，笑容雍容，换作是零号她大概会一巴掌掴过去。 “她是我的养女，夏雨曦，媒体方面是保密的。”夏雨晴解释。 夏雨晴当着夏雨曦说出“养女”两个字并不担心，如果凭借类似的话就能纠正夏雨曦对她还有对零号的态度，夏雨晴也不用那么烦恼了。 夏雨曦很清楚“养女”两个字的含义，也很清楚夏雨晴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零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这个概念无法在夏雨曦的潜意识里形成矛盾。 什么意思？在夏雨曦的认知里，妈妈就是妈妈，爸爸就是爸爸，夏雨曦似乎对称呼本身特别执拗。 夏雨晴着实是纠结了好一番才向零号提出那个看起来于己不讨好的建议的，如果小家伙认了女仆之一当“爸爸”，她早把死男人赶出去了！ “养女？那也不行！你是s级，是方舟的骄傲，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怎么能有孩子？”东方姝静言语激烈。 零号和紫苑听了均皱眉，他们也知道东方姝静是在气头上，失了言，但你也不能把话说得这般霸道？ 夏雨晴终于忍不住生气了，同样站起来，一八三的身高让她能傲视在场除零号外的所有人：“姝静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豪横了些么！你说的那些名头或许很响亮，但不应成为你道德绑架我的理由！” “我……” 其实东方姝静话说出口时就后悔了，只是她心中的委屈无法述说，想着就这样，爱怎么怎么好了，反正某些东西已经崩塌了，心好像碎成了八瓣。 东方姝静知道自己现在跟那些疯狂的追星族没俩样，就是那种乍一听到自己喜欢的偶像要结婚了，甚至莫名其妙有孩子了，扛着汽油桶炸弹袭击发布会现场的那类人。东方姝静很瞧不起那类人，就是没想到她其实也是那类人之一。 偶像，另一种说法是心灵支柱、灵魂支柱啊……是屹立在自己心中最高处，如海中央小岛一样的东西，不管心如何受伤，总能划着小船去到那个小岛上休憩，重整旗鼓。 可是那个小岛却背叛了她，她划船划到那，没有了避风港。她无法上岸，回头是令人孤独的大海，她又怎能拖着疲惫的身心独自忍受风暴？ 东方姝静流了一滴泪，那滴泪像是一颗晶莹的露珠，不停地经过她的脸颊，短暂凝聚在下巴后滑落。 东方姝静哭了，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夏雨晴愣住，她看人挺准的，在东方姝静和零号通电话时就知道东方姝静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东方姝静是在演戏装腼腆。 直到东方姝静落泪，她无法把那个浑身烧焦仍屹立不倒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孩重合。这不是演戏，面前的就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无依无靠，直到在无数个冰冷死寂的夜之后，她看到了一个叫“夏雨晴”的女人……那个女人像是曙光闯入她的世界，照亮她心中每一个昏暗的角落，让她可以重新站到阳光下，向前奔跑。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这么重…… 夏雨晴过去把东方姝静抱住，像是那天在冷却的熔岩地里那样做，双臂收紧。 怀里的孩子“哇哇”开始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紫苑叹了叹，微笑。 女仆之二的夏霏和夏雰在走廊左右探出头，悄悄看了一眼后又悄悄收回脑袋，互相对视一眼后暧昧地笑了。她们想着自家小姐真快，还没开始用餐呢就搞定了一个。 零号见到东方姝静哭是大为震惊，夏雨晴三观没刷新，他的三观倒是刷新了。 叱咤风云整天说荤段子的女土匪竟然哭了？ 所有人没注意到的一个人，夏雨曦，她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金色眸子有些森冷地微亮着，这或许是她首次出现名为“嫉妒”的情绪，内心开始烦躁。她来到了右边，零号单独坐那，她拉开椅子坐到了零号旁边，很霸道地拉过零号的一条胳膊。 零号根本搞不清哪跟哪，今天是孩子撒娇大会？那还没消停，这怎么又闹起来一个？ 夏雨晴原本沉浸在温馨中呢，眸光不经意地一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拿眼神示意零号放聪明点，赶紧给我把手拿开！ 零号眼神说我拿不开，她手劲比我大！ 夏雨曦也不说话，也不看夏雨晴，就抱着零号的一条胳膊委屈似的低着脑袋，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紫苑看看夏雨晴，又看看东方姝静，再看看零号和夏雨曦，感觉这里的瓜够自己吃上一辈子的了，八卦魂熊熊燃烧，兴奋得脸都红润了。 彼此尴尬的局面维持了有两分钟，夏雨晴终于把东方姝静安抚好。 期间东方姝静不愿松手，她抱着夏雨晴脸贴在夏雨晴的胸口，时时抽泣。夏雨晴也只能不停摸她的脑袋，拍她的背，嘴上念着哄孩子时说的话。 东方姝静真的变成了孩子，只是她不知道她无意的举动把本属于夏雨曦的位置给抢走了。 “曦儿，过来，妈妈抱。” 夏雨曦不为所动，这是她首次违抗夏雨晴的命令，撅着小嘴，把零号的胳膊肘搂得更紧了，向夏雨晴示威一般。 夏雨晴也是头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吃醋，可爱是可爱，就是她抱着的人换成是自己就好了。 夏雨晴没有当场发火，不过心底已经盘算好了让雨婧增加零号的“晨练”时间。 零号没来由背脊发寒。 “姝静还是无法接受？”夏雨晴暂且容忍了零号的行为，打算先应付眼前。 东方姝静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她有点累是真的，哭过之后好受多了，但若因此就“原谅”了夏雨晴，她也就不是东方姝静了。 东方姝静同样看到了零号和夏雨曦，一开始没放在心上，随着夏雨曦“夏雨晴女儿”的身份曝光，东方姝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哭红的眼珠子霎时睁大：“孩子的父亲呢！” 东方姝静内心隐隐不安，头顶像顶着一道霹雳，霹雳随时会下落。 紫苑经东方姝静提醒，也好像明白了点什么，逐渐瞪大了眼。 不是？这瓜……好像有点大…… 零号安定地坐着，但清楚意识到自己很快将成为风暴中心。 第32章 带孩子 “什么？！” 如果说之前东方姝静有多伤心，那么她现在就有多愤怒。原先她不能容忍夏雨晴有孩子，那么那个“原先”好像都不重要了，跟夏雨晴的“老公”比起来，那孩子简直优秀得不能再优秀了，至少从外表看，像个天使。 天使配女神，她不爽是不爽，但又能怎样呢？刊登上报纸光是看着两人的亲子照都是一桩美谈。 可是土匪配女神…… 天底下哪有土匪配女神的啊！那家伙上梁山指定能和武松鲁智深等人称兄道弟，要娶的人只能是母夜叉孙二娘那种。我女神腿长腰细脸蛋美似月里嫦娥，要嫁也是丰神俊逸浪里小白龙，谦谦佳君子，实力还得超群！他一个要脸没脸要力量没力量的家伙，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东方姝静握拳时十指指节爆响，给人的错觉是她一气之下将十根手指同时拗断了。 “他……这个废物凭什么！”东方姝静指着零号的衰脸。 零号没回应呢，旁边的夏雨曦站了起来，炸毛像只护食的猫：“不许你说我爸爸！” 她眸子是威严的亮金色，忽然爆发的气势仿佛君临天下，众生皆蝼蚁。 东方姝静被震慑得失了神，手指忍不住在手心发出轻颤。 这是……什么…… 东方姝静不理解她一个b等级天启者会被吓到，明明之前怎么感觉也感觉不出少女有任何威势——她断定了少女是个好看一点的普通人，女神看上她也只是因为她像个洋娃娃。女孩子都喜欢洋娃娃。 东方姝静强定下心，压了压眉头凌厉地与夏雨曦对视。 不管怎样，气势不能弱了！本姑娘纵横佣兵界好几载，还能怕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丫头？ 夏雨晴在两人中间吃醋成什么样了，尤其是看到夏雨曦小奶猫一样的凶脸。 她刚才也被吼了耶，不能挺身而出只护着“爸爸”啊，“妈妈”也需要保护啊…… 夏雨晴始终觉得小家伙亲“爸爸”一些，尽管看在眼里的两人每天交流不到十句。夏雨晴都搞不懂这种信赖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按道理说她努力了啊，关心小家伙这啊那的，鞋都是她帮小家伙穿的，头发也是她帮梳的；帮她擦嘴，帮她整理蝴蝶领巾…… 唉…… “曦儿，坐下。”夏雨晴有气无力地说。 “我不！她凭什么说爸爸！”夏雨曦怒指着东方姝静。 “曦儿！谁让你乱用手指指着客人的？妈妈有这么教过你么！”夏雨晴低喝，右手轻拍了下餐桌。 夏雨曦咬着唇，不服气的样子，停顿了有两秒才忿忿落座。 叛逆期，该死的叛逆期这就来了？我才做母亲一个星期啊喂！ “叫‘姝静姐姐’。”夏雨晴又威严地说。 “我不！”小家伙立即发出抗议。 夏雨晴脸色变了再变，心里碎念着你今天反了天了是？连妈妈的话都敢不听，就为了给个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的死男人撑腰？ 夏雨晴恨得牙根痒痒，眼神示意零号，意思是该你出马了。 零号注意到夏雨晴的眼神，也用眼神回应，说我这时候出马会不会太糟？ 夏雨晴说你是她“爸爸”，“严父”这个角色才是你的，老娘该扮演的是“慈母”！ 零号表情垮了下来，教育孩子的事他只知道一套理论，真让他做他做不来。不过受迫于夏雨晴的威严，零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曦……夏雨曦，你应该听妈妈的话。”零号磨叽了好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夏雨晴心说干得好，这句话是“严父”典型台词啊，她这时候只需要等自家女儿露出委屈的小表情，再上前安慰…… 夏雨曦扭头看了零号一眼，乖巧地“哦”了声，低下了头。 零号：“……” 夏雨晴：“……” 不是，这区别对待太明显了！妈妈严厉你就讨厌，爸爸严厉你就乖？你是他亲生的！ 夏雨晴认清楚了只要有零号这个心腹大患在，她永远只能在小家伙心中排老二。 是时候，是时候认真想想怎么除掉这个碍事的男人了…… 零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后颈像是给条毒蛇盯住了。他向夏雨晴看过去时，夏雨晴早已收回目光，像之前他那样盯着菜肴，那是一盘油焖大闸蟹。 今天他们吃的是海鲜宴。 东方姝静趁着三人微妙的氛围，继续把矛头指向零号：“是男人就给我站起来说话啊，别老躲在小女孩身后，孬种！” 眼看夏雨曦又要出头，零号拦下了她。 夏雨晴可不想管零号的破事，她酸得厉害，没加入东方姝静的声讨阵营算大发慈悲的了。 “你想我解释什么？”零号平静地问。 东方姝静双手抱怀，鼻孔出气：“怎么骗小姑娘的，怎么骗我女神的，最好如实招来！” “我没有骗任何一个人。”零号说，“首先一点，我和夏雨晴本来就认识，她是我以前的学生之一。” 东方姝静瞪大了眼，看夏雨晴，夏雨晴无奈地笑了笑。 东方姝静邀请零号入队前查了零号的资料，但资料里并没有“夏雨晴是其学生”这一条，不说无关紧要，只说s级的信息都会受到保密协议的严格保护，没记录是理所当然。 紫苑是真兴奋，今天一个瓜比一个瓜甜，她有种没吃饭就饱了的感觉。 “你你你！”东方姝静一时憋不出话，委实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劲爆了，和前面夏雨晴说自己有女儿了有得一拼。 零号解释：“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做过一段时间大学老师么，任教期间认识的她。” 紫苑眼睛里都是“哇哦”，师生恋的剧情模板在她脑海里铺开，成一幅浪漫的长卷。 东方姝静自然也想到了很多不该想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零号又向东方姝静解释他怎么遇到夏雨曦，又是怎么遇到夏雨晴被夏雨晴所救，夏雨曦是怎么认他们俩做爸爸妈妈的。零号不擅长说故事，因此说得很简单，中间略过了零还有梦魇的事，不过足够东方姝静弄清楚来龙去脉了，只要她不傻。 “所以你就以此胁迫了雨晴姐，让她做你老婆？”东方姝静急瞪眼。 零号按着额头，一时搞不清楚野丫头的脑回路，是怎么得出这个毫不相干的结论的？还是你只是想这么理解？ “我们没关系，我和她只是朋友，这下你满意了。”零号说。 东方姝静哪能满意啊，你说破天她也不满意，她就是故意找茬。 这时夏雨晴发话了：“先不谈这些事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紫苑也出来打圆场：“静静，别忘了我们是客人，客随主便。” 东方姝静哼了哼，皱着小鼻子用力瞪了零号两下，重新坐回座位。 零号懒得理她。 “曦儿，过来坐妈妈旁边好不好？”夏雨晴温柔似水地说。 “哦……”夏雨曦不情不愿地挪步。 夏雨晴也瞪了零号一眼。 零号心说这是什么事啊。 ………… 一顿饭过后，东方姝静开朗了不少。 这女孩属实没心没肺透顶，之前还要死要活呢，一顿饭后竟然有说有笑了，还黏着夏雨曦请求夏雨曦的原谅。 “你看，你都叫‘紫苑姐姐’了，也叫一声‘姝静姐姐’呗，曦儿妹妹。”东方姝静笑脸凑近夏雨曦，把小家伙吓得躲到夏雨晴身后。 东方姝静脸色挺尴尬的，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凶了。可是她怎么能放弃呢，做姐姐一直是她的梦想！何况做一个这么可爱的洋娃娃的姐姐。 “怎么样，姝静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玩上几天。中秋有安排吗？不嫌弃一起赏月吃月饼。”夏雨晴说。 “可以在这里过中秋？”东方姝静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可以，不如说欢迎。”夏雨晴微笑。 东方姝静急忙往后拉拉紫苑，意思是怎么样，跟我一起留下？ “不行，劳拉这两天就回来了，我还想着中秋去看望她一下呢。”紫苑犹犹豫豫地说。 “她不是去做任务去了嘛？听你说是勘探任务？那类任务最耗时了，没有一个礼拜回不来，她回来你再给她打电话不就成了？”东方姝静大咧咧地说。 紫苑斟酌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 “紫苑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觉得不自在么？真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一开始就自负地把你们当成妹妹看待，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夏雨晴歉意地说。 夏雨晴都这样说了，紫苑哪还能拒绝，受宠若惊地摆着手：“不不不，紫苑没有那个意思，能做夏将军的妹妹是我的荣幸……好，要是不打扰的话……” “怎么称呼‘夏将军’那么生分？不如像姝静那样叫我？”夏雨晴调笑。 夏雨晴年纪看起来还不如紫苑，当然，实际年纪比紫苑大蛮多，做紫苑姐姐无可厚非，不如说做妈妈都可以了。 “雨晴……姐……”紫苑还是不太好意思，这样称呼委实是太亲切了些，还有点暧昧。 就像东方姝静的偶像是夏雨晴，紫苑的偶像也是夏雨晴，不如说每一个女性不管是追求力量还是追求美貌，她们的目标都是夏雨晴——方舟公认的力量与美貌的顶点。 而忽然有一天她能称呼自己的偶像为“姐姐”，太梦幻了，与此相比她更愿意成为吃瓜的路人，这样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夏雨晴收了两个妹妹，内心欣喜，预想着如何趁热打铁，一举将两个好妹妹拿下。 “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不一定局限在玉京市内，比如说去蓝之星游乐园？又比如说去夏威夷的阿卡曼恐龙公园？亦或是海城威尼斯？”夏雨晴发出提议。 东方姝静这时候献媚一般：“不如……让曦儿妹妹决定！” 夏雨曦冲东方姝静吐了吐舌头，继续躲夏雨晴身后。 “呵呵，呵呵……”东方姝静有些尴尬，空挠着头。 夏雨晴微笑，向后把夏雨曦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轻柔地问：“曦儿想去哪？” “秋叶原。”夏雨曦不假思索地说。 夏雨晴听到一个自己预料之外的答案，有些愣。“秋叶原？曦儿，你是从哪里听到‘秋叶原’的？”夏雨晴禁不住好奇问。 这时候小女仆雪儿端来饭后甜点。 他们现在在餐厅的另一端，两方人隔着那条铺着红布的长餐桌对坐着。 雪儿有些不好意思，放下甜点后低着脑袋说：“小、小姐，是我告诉曦儿小姐的……我看曦儿小姐这几天迷上了动画，不小心……” “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没有怪你。”夏雨晴吩咐雪儿下去了。 东方姝静略微急地抢过一块蟹黄派塞嘴里，卸下伪装后，她又成了那个无拘无束的女土匪。 夏雨晴倒是不介意，笑着说：“这些点心都是雪儿亲手做的，刚才的菜肴也是。” 紫苑有些吃惊，她小口品尝着一块布丁，味道好极了，比她做的好吃无数倍。在智能厨房横行的今天，会做饭做菜又会做甜点的人可不多，刚才端甜点的小姑娘，竟然是位料理大师。 “紫苑姐，趁这几天好好跟雪儿妹妹学学，你做甜点的功夫还算凑合，做菜是真难吃！”东方姝静说。 “要死啦你！”紫苑闹了个红脸，“吃你的桂花糕去！” 雪儿端来的一盘点心里有十几个点心品种，叠罗汉似的充满对称的美感，像一朵五颜六色花瓣组成的莲花。 “你们想去秋叶原吗？”夏雨晴问。她没去过那个地方，听倒是听到过，毕竟很出名，二次元的圣地。 “既然是曦儿妹妹提议的，去就去。”东方姝静又在那献殷勤，笑颜如花。 夏雨曦哼了声，扭过头不去看东方姝静谄媚的脸。 “你们去玩，我就不去了。” 零号这时候出声，给人的感觉他刚才好像隐身了。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东方姝静立刻讥讽地说。 “爸爸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夏雨曦在夏雨晴怀里，又开始闹脾气。 夏雨晴瞪了零号一眼：“曦儿要你去！” 夏雨晴意思不能再明了了，曦儿要你去，你就必须去。 零号还能说什么，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沉默着点头。 “切，没骨气……”东方姝静小小声嘀咕一句。 紫苑背地里掐了东方姝静一下，然后……然后两个冤家又闹起来了…… “死奶牛！你果然喜欢那家伙，想做小三是？” “死丫头骗子！胡说些什么，管好你自己的嘴！” “死奶牛！” “死丫头骗子！” “死奶牛！” “你！你……” …… “好了，我们出发，雨婧应该停好车在外面等了。”夏雨晴说。 两人在她面前争吵她倒是不生气，还觉得挺有意思。 她家里就缺少这样的活力啊。 ………… r国，本州市，秋叶原。 r国有四座城市，秋叶原只是本州市的其中一个区域而已，占地也就两三条街道。 一行人乘坐黑色长轿车来到目的地，下车，或许停车的位置不太对，混乱的元素充斥周围，又像是铺天盖地向他们涌来，群魔乱舞。 该说不愧是二次元的圣地么……放眼望去色彩鲜艳得过分，他们像掉到了一个万花筒里。他们在街道口，往街道内看去好像全是人，又好像一个人没有，全是打扮怪异的家伙，睁眼好像来到了一个异世界酒馆里。 两个绿妖精打扮的女孩子在对着来往行人打招呼、鞠躬，说着甜美可爱的r国语。 没错了，这里其实还是个旅游景点来着，只是多数人忽略了。 他们下车后，倒是比两个绿妖精小姐更吸引眼球。没办法，几个女人凑一起像天后天团似的，腿要多长有多长，脸蛋要多俊有多俊，到哪都是聚光灯——男性的目光，不要太凶狠，像黑夜下的狼群。 “你们决定去哪里玩，我没来过这个地方。”夏雨晴委婉地说，她其实想说“我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太嘈杂了，打扮怪异的人当街游行，特色的二次元广告满天飞，唯一值得当作回忆留住心里的应属街道楼顶的樱花投影了。秒速五厘米的樱花花瓣向着街道飘落，又在某个距离点消失，如梦似幻。 众所周知，方舟没有樱花。r方科学家倒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复活樱花树，只不过都以失败告终。也因此，r国人人均对樱花有着很深的执念，最直接体现在r国人的名字上，叫“樱”或者“樱花”的人非常多，且不管男女。你随便在r国某条街道上大喊“sakura”，绝对男男女女齐刷刷向你注目，回应声像是军训营里训练兵报数。 东方姝静拍拍胸口：“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算这里的常客。要说适合全家人一起玩的地方，那还得是——游戏城！” “游戏城？打游戏的地方？那有什么好玩的。”紫苑不解。 紫苑和夏雨晴一样，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有种掉到妖怪山庄里的错觉。 “啃啃，这你就不懂了。”东方姝静双手掐腰，“这里的游戏城可不单是是游戏城，说是二次元为主一体化的都市也不为过，有游戏漫画、cg发售、限定回动画售场、工艺手办展览等。还有二次元概念服装展，你就是单单来买衣服都能挑到你眼睛花！” “元素多到你看不过来，前一脚还是旧世纪九十年代特摄映画鉴赏呢，后一脚已经到了创世纪机甲驾驶体验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你个老女人早落伍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是不是啊曦儿妹妹？”东方姝静趁机去拉小姑娘的手。 夏雨曦沉浸在花花世界中呢，这一下被东方姝静抓个正着，好在夏雨曦反应迅速，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抽回手，几步就到夏雨晴身侧，冲东方姝静呲出两颗小虎牙。 真可爱…… 东方姝静嘴角不争气地流了一滴口水，很快吸溜了回去。 夏雨晴无心理睬两人的玩闹，她陷入了一个无光的深渊中。 老女人…… 东方姝静一句话把紫苑气得不轻，同时把夏雨晴带入了一个自我怀疑的漩涡中。 夏雨晴从不认为自己老了，她能蹦能跳，去游乐园也玩得开，来这里前就设想自己如何如何游刃有余，如何如何如鱼得水。 她想错了，这个世界与她格格不入。 原来这才是年轻人么…… “雨晴姐，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东方姝静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我们去玩，我很期待。”夏雨晴说。 零号侧目看了夏雨晴一眼，心中冷笑，说别装了，你压根连动画片都没看过，哪来的二次元情怀？有本事你把前面楼上的猫脸忍者名字报出来啊。 几人踏入纷乱的世界。街道特有的万花筒大楼一栋栋自旋起来，每一栋大楼都由几百块不同的几何边形屏幕组成，屏幕跳转播放不同的动画短片，有的是新番剧预告，有的是同人代言广告。 另外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主题店铺，选择在这些店铺落足的游客不少。 几个人步行，一路上有说有笑。 第33章 游戏的一天 游戏城，这是一栋十层楼建筑，够宽敞，整体形状不是万花筒形，就是普通方楼，想象是十个足球场叠在一起。 一层是怀旧游戏厅，在这里能看到街机，是不限年龄段游玩的楼层。 “零先生，要不要pk？” 管家也来了，她是夏雨晴的跟屁虫，由她负责提手提箱。 这还是管家首次邀战，在庄园时都是零号腆着面求着管家才舍得陪自己来一局。主要是庄园游玩设施虽多，但苦就苦在零号没有玩伴，管家是他唯一的玩伴，且是不会怎么拒绝的那种。 从这点上看，管家还挺会体贴人的？ “乐意奉陪。”零号正愁陪一帮女人烦得很，难得管家盛情相邀，他可以借机脱身。 “什么什么？pk？算我一个！”东方姝静边举手边横插在两人中间。 零号斜了跳脱的家伙一眼，心想你个第三者能别插手么？这两虎相斗，来头羊驼是怎么回事？ 夏雨晴和紫苑脸色微变，这时候东方姝静把她们落下了，她们不就没有导游了么？两人都没逛过这类地方，完全放不开，还要带个夏雨曦，力有不殆矣。 “静静，这儿你熟，你带我们参观一下嘛。”紫苑把东方姝静揪过来，低声说，“雨晴姐也是首次来，你一个人跑了我们去哪？” “对哦。”东方姝静一拍脑门，歉意地看着夏雨晴，“抱歉啊雨晴姐，是我考虑不周。那行，我们去三层，那里有个变装超市，提供租赁和买卖的变装服务，一些spy服装都有。正巧上面有拍大头贴的地方，咱们去拍照去；还有还有，那上面有娃娃机，一些限定手办啊……” 东方姝静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一手拉紫苑一手拉夏雨晴仨姐妹这就齐步走。 东方姝静是想拉夏雨曦的，可是小丫头矫若脱兔，东方姝静根本逮不着。 东方姝静哼哼，眼神挑衅说你妈妈我带走了，看你能怎么办！ 夏雨曦气得咬牙，不服气地抓住夏雨晴的另一只手。 这回是四姐妹齐步走，见者纷纷让道。 零号这边是摩拳擦掌，他这回有信心一举拿下管家。 为什么？因为这次他们使用的是机械摇杆！ 任你十指再灵活，触觉传感总有极限，机械摇杆对比手柄可能更容易操控一些，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说，对铁疙瘩，控制摇杆需要把控的力量数值比手柄多多了。就好比弹棉花和弹钢琴，一个是机械动作，一个需要注入灵魂和情感。 选了其中一台街机，点了上面的投币按钮后，街机上的人脸识别完成个人身份账户上的扣费手续。 游戏开始。 零号一手龙、一手“午夜魅影”泽多克、一手修女，三人组成他的最强战队。 雨婧一如既往地随机选人。 周围有了些视线，毕竟一米九大块头和高挑美女的组合可不多见。还有就是r国人平均身高“略低”，忽然瞧见两个“高海拔”游客，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不过这里多数是小孩子，成年人数量较少。 方舟规定孩子八岁以前不允许使用手机，孩子们想要玩游戏，只能来游戏厅或者去游乐园。 研究表明，八岁以前的孩子会对色彩鲜艳且动态效果好的画面容易产生成瘾性依赖，换句话说，只要八岁以前的孩子玩过一次色彩丰富或者动态效果好的游戏，基本无一例外会上瘾，就像是吸食了毒品。 零号一招升龙将对手打飞，直接接上一发大招“龙虎乱舞”。龙在画面中“哦啦哦啦”，零号偷闲观察对手——管家不变的扑克脸，侧脸美得像画，只是一张脸少了生气，像冰雪雕琢而成。 说起来管家为什么会忽然找他打游戏？是恰逢其会，见这里正好有街机厅？还是考虑到他在队伍里的尴尬处境？ “零先生技术有所长进。果然最朽的木，成长一番也可以用来当柴烧。”雨婧淡淡地说。 零号差点没气疯。 “雨婧小姐才是，第一局好像状态不佳啊。”零号的龙又一次大招华丽收尾，拿下敌方一员角色。 雨婧侧目看了零号一眼，回头盯着街机屏幕：“说起来，零先生是不是答应了小姐什么？您似乎对小姐的态度不一样了。” “有么？” 雨婧点头：“零先生实力弱是弱了点，但是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以前在面对小姐诸多无礼的条件时，零先生迫于小姐威严选择妥协，现在面对小姐，零先生更多像是一种——迁就。” 零号有些惊异地扭头，注视了管家的侧脸好一会儿，他手下的龙因此损失半血。 他很好奇管家是如何分辨如此细微的感情差异的，她又不是人。自己和夏雨晴昨晚才把事情商谈好，零号也是考虑到“再过不久”夏雨晴就是自己老婆了，才临时也是自然而然地转变了心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迁就夏雨晴？”零号操控手上的人物小跳，抓了一发对手的中段破绽，熟练地开始连招。 “直觉，零先生变得越来越怂了！”雨婧不客气地说。 零号连招出现了失误，没有将对手一套带走。雨婧操控的人物起身后，反抓住零号的破绽，将零号的龙ko。 “越来越怂……”零号咬着这四个字不放，阴霾笼罩了他，悲伤逆流成河。 原来他在外人眼中这般不堪了么…… “你们家小姐打算嫁给我了。”零号说。 雨婧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整个人陷入长久的定格中。 不是？受打击这么大？ 零号没有趁对手分心痛下狠手，静待着游戏回合倒计时一秒一秒地减少。 “小姐的条件是什么？”管家终于说话了。 “让我扮演夏雨曦的父亲，通过维持现下的生活，阻止夏雨曦恢复记忆。”零号空摇着摇杆，操控着人物前后走来走去。 “零先生终于干起了诱骗小女孩的勾当了？”雨婧说。 “你这样说你家小姐才是主谋。”零号把锅甩给夏雨晴。本来就是夏雨晴色欲熏心惹的祸，他充其量只是从犯。 雨婧开始操控摇杆，两人的对局再次开始：“零先生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吗？” “我把这担当下来了你后脚就要送我监狱。”零号淡淡地说。 雨婧斜目看了零号一眼：“啊啦，零先生怎么能怀疑我呢，明明我们都成为好朋友了。” “好朋友可不会想着抹杀我。”零号再次说。 雨婧眸子微微眯了眯，里面两颗红点危险闪烁着：“零先生为什么要答应小姐呢？明明之前都躲着小姐的。” 她声音变了，带上了独有的电磁噪声。 零号知道她生气了，她每次生气声音都会变成这样，越生气电磁噪声越严重，像是台要报废的收音机。 “有很多原因，当下最重要的原因，我不想她嫁给别的男人。”零号说。 游戏第三回合，零号惜败，游戏读秒结束，他的泽多克血量更低。 第四回合开始，零号还剩下最后一位出战角色，他的“修女”。 “零先生自以为比其他男人优秀？和米迦勒相比呢？”雨婧说。 大天使米迦勒，方舟s级之一，就是那个经历了四次觉醒成为传奇的存在，零号自认为比不了。 “如果是米迦勒的话，或许我会放弃，或许不会。”零号机械地说着，正如他正机械地摇动着摇杆，机械地按着右手的红蓝键，瞳孔安静地记录着眼前的对局，“我或许和她在一起都是错误的，但男人就是这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永远也不会醒。” 雨婧双手停顿，这给了零号机会，游戏来到第五局。 “零先生甘愿忍受寂寞么，”雨婧淡淡地说，“小姐的情况零先生应该清楚，即便你们二人结婚了，小姐也不会给零先生碰，你们俩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零先生这样执着又有何意义？为了可笑的虚荣心？” “我认为爱情不是那种关系。”零号说，“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一步或许是至关重要，甚至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剂，但我们不是普通人。我知道她的难处，也从来没有强求过她什么，虽然我很想……我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但我坚定我们各自的意志不会输给那些东西。至于孩子……她想要的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小姐的意志可不坚定。” 管家轻巧地背刺了自家小姐。 零号看了她一眼，顺势拿下第五局对局：“她只要不找其他男人，我不会干预她的生活。” “零先生好大的口气，若是小姐偏要找其他男人，零先生该怎么办？”雨婧淡淡地说。 零号脸色沉了下来：“她不会那么做！” “若是其他男人想要将小姐从零先生身边夺走呢？小姐倾国之姿，零先生有能力守护得了小姐么？”雨婧再问。 零号语塞，手上的指令同时出现错误，雨婧搓出的一套连招顿时削去“修女”半管血。 “我……应该可以变强……” 零号说这话没什么信心，他还没从零那里得知他是怎么提升等级的，还是这其实是一锤子买卖，买定离手，一次过后就没了。 不过女孩是神明啊，她应该有办法让自己继续变强，直到有一天能挺起胸膛站在夏雨晴身边。 “零先生没多少信心，对？” 管家继续挑刺，声音早已恢复往日的一丝不苟。 “雨婧小姐才是，当我抢走你家小姐那刻，你就是我的丫鬟……不，是我的管家了。”零号淡淡地说。 雨婧两手一顿，扭头冷冷看着零号，眼里才黯淡下去的红点复又明亮至极。 零号不放过这个扭转战局的机会，连招中代入两次修女的大招“告罪忏悔”，成功让修女血量占优。 “零先生果然不是什么善类，小姐终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哼。”雨婧一言不发地操控人物。 两人对战来到白热化，双方各自只要出现一个破绽就会决出胜负。 管家不说话，零号可不能不说，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卑鄙无耻……也挺爽？ “你说我和你们小姐结婚后，我把你要过来，你们小姐会把你交给我吗？” “咔！” 零号话音落下之刻雨婧一把将左手的摇杆拧了下来，抓在手里捏得粉碎，右手变形，随着右手的白手套掉落，蔚蓝的炮口抵在了零号的侧腰。 零号：“……” 零号顺利赢下对局，只不过之后能不能活着向观众分享胜利的喜悦很难说，他腰子有点冷。 “啊啦，零先生刚才说了什么？雨婧好像没听见，能请零先生复述一遍吗？”雨婧幽幽地说，声音像是和快要报废的黑胶唱片搅在了一起。 “雨婧小姐，我建议你还是放下武器为好。”零号不动声色地提醒。 他们这对组合原本就引人注目，现在女方忽然把手变成了炮管，且好像不是闹着玩的假货，有些人已经开始产生怀疑，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报警。 “放下没问题，零先生请先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雨婧执着地说。 零号心里叫苦，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嘴贱一下，没想到惹出大麻烦。 铁疙瘩真小气！ “唔嗯，雨婧小姐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零号咽了口口水，认怂。不认不行，他们再闹下去会被警察抓走！ 夏雨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怎么能给机器人搭载武器系统呢？那是公然违反法律法纪，被抓住要判刑的！ “是么……”好在管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缓缓收回炮口，右手在收回时变回来了，颀长秀气，莹白如玉。 雨婧弯腰拾起掉落的白手套，重新戴上，淡淡的口吻说：“零先生要再来几局吗？” “……好。” ………… 零号他们找到夏雨晴时，夏雨晴正和紫苑坐在一条长椅上，两人互诉愁肠，一副受难姐妹模样。 一个小时里，东方姝静带两人玩了s换装、大头照分数pk、音律节奏…… 夏雨晴不曾想自己有一天会穿上羞耻的服装和别人在密闭的空间内跳无比羞耻的舞！ 好在是在密闭空间——像是ktv包间似的地方，包间里只有她们四个人，头顶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人头晕，在跟随音律节奏踩脚下闪灭的方块之时，夏雨晴有酒蹦迪的错乱感。 夏雨晴是带着目的才肯舍命陪君子，为的是看东方姝静承诺穿的比基尼战衣，还有紫苑被被迫穿的猫女紧身衣。 眼福是饱了，就是有些累。 值得一提，夏雨晴穿的是堕天使女仆装，夏雨曦穿的是短裙牧师装。 “你们回来了。”夏雨晴看到了走过来的两人。 “她们呢？”零号没看到东方姝静和夏雨曦。 “游戏仓里。”夏雨晴说，说话时没什么力气。 零号也不知道夏雨晴刚才经历了什么，总之一定是受了打击。 “这是……” 零号比较关心眼前这台游戏仓，它很大，呈长方体形，通体星灰银色彩，高度大概有三米了，长度起码五米，宽度也是三米左右，让人联想到装备仓库里的集装箱。 “磁力子为主体构成的游戏仓，还在试验阶段，名称姑且叫做……嗯，叫做‘现实虚拟机’，在这里的名字是‘女武神战场’。”夏雨晴懒散地耸耸肩，“其实就是军方大型机甲训练用‘虚环球’的山寨版。” 夏雨晴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不得了的东西，不留痕迹地收口装作无事发生。 零号根本没在意夏雨晴说了什么，他只是好奇随口问问。 磁力子，一种“无责任型纳米机器人群”的统称。无责任型纳米机器人群是指只有接受信号指令才会行动的纳米机器人群，可以将它们想象成工蚁，无条件听从蚁后也就是终端的指令。 这类机器人群接收指令后会根据指令聚集、变化，变成任何物品。譬如说要得到一把椅子，只要往该纳米机器人群终端输入将要变化成椅子的3d模型，就能很快得到一把椅子。 由于纳米机器人群有“流动”、“组合”、“会受电磁信号影响”以及最重要的“形似磁力子”等特点，方舟的民众们便自发给它命名为磁力子。 磁力子支持民用，一般是按体积贩卖，价格不菲，每立方厘米的磁力子售价在万元左右，能组合成的物品仅仅是一把小刀。 像眼前这台大型游戏仓，如果说其主体是磁力子制造，想必造价高得出奇。 零号抬眼时才注意到，这里玩一次游戏是有明码标价的，价位显着地显示在游戏仓舱门上方——2000通用货币\/次\/人。 我的天啊，难怪说这个看着像巨无霸的稀奇设备没多少人来体验，这玩一次就要一个月的人生基金，相当于公租房五个月的房租啊！ 正内心惊叹着呢，游戏仓的舱门消解、大开，东方姝静和夏雨曦相继走出。 “曦儿妹妹，大意了啊，尽管说姝静姐姐不舍得欺负你，但胜负场如战场，姝静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心如刀绞啊……”短发妞忽然掐起腰，“啊哈哈，小丫头，让你不叫我姐姐，知道下场了！” “你！你！妈妈你看她……”小家伙急了，跑去躲夏雨晴怀里。 夏雨晴在那安慰：“好了好了，你姝静姐姐逗你玩的。” 紫苑拼命对东方姝静使眼神，意思是快道歉，你个大人怎么和小孩子计较。 东方姝静自知理亏，忸怩了会儿：“好嘛好嘛，是我不对，曦儿妹妹别生气。” 紫苑心想这里还有个孩子，让她道歉或许是自己错了。 夏雨曦回头冲东方姝静扮鬼脸，小虎牙恶狠狠露出来，还挥舞小拳头。 东方姝静心给萌化了，发誓一定要小丫头心甘情愿喊自己一声姐姐，那可比收养一条小流浪猫有成就感多了。 “嘿嘿，曦儿妹妹要不要再来一局，这回我让着你。”东方姝静挤眉弄眼地说。 夏雨曦红了脸：“才不要你让！” “是是是，不让就不让，我们公平对决！”东方姝静顺着夏雨曦的话说。 “略略略，才不和你玩，我要和爸爸玩。”夏雨曦说。 夏雨晴脸一黑，斜向零号的眼神里含着杀气。 零号表情有些窘迫，小家伙期盼的眼神和夏雨晴杀人的眸光都让他受不了，像把他置身冰火之中。 零号犹豫了两秒有想委婉地拒绝，不过夏雨晴随后的一句话把他推上了绞刑架：“说话啊，曦儿要和你玩游戏！” 好嘛，玩游戏就玩游戏，都是为了咱“女儿”，为夫义不容辞！ 零号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小丫头欢喜了，撇开夏雨晴就拉上零号的手：“爸爸，我们去玩。” 夏雨晴伸出去的手抓了个寂寞，顾自咬紧牙关。 小丫头忒没心没肺，有委屈时找妈妈诉苦，抱着妈妈的手不松，找到男人了就把妈妈一脚踢开，和男人私奔！ ……情况倒是没夏雨晴想的那么严重，夏雨晴吃醋了真。 ………… 游戏仓舱门关闭，昏暗的空间骤然点亮。 里面白茫茫，看不到边界，转眼他们像是进入了传送门里，被传送门送到了雪原之上。 可爱的女音开始用通用语宣读游戏仓使用规则：“欢迎来到‘女武神战场’，游戏开始前请遵守以下注意事项。第一，游戏仓最多准许两人入内；第二，不得携带宠物，易掉落物品；第三，玩家如果是天启者，请将力量控制在普通人水准；第四，注意游戏仓内卫生，不要乱吐口水，不要吐口香糖，更不要随地大小便！打扫起来真的很麻烦！” 可爱女音在最后撕破了喉咙，从女高中生直接化身成为骂街的大妈。 “咳咳，就是这样，我是你们可爱的游戏导航ai贞子，游戏结束后记得给好评噢。”女音在最后卖了个萌，归于沉寂。 两人面前各自出现刚才女音宣读的守则，上面一个绿色的确认按键放大又缩小。 两人点了确认，游戏正式开始。 周围的光像是雾一样晕开，环境逐渐变得清晰，片刻功夫，他们来到了平整的湖面上，踩着湖波，像两个掌握“水上漂”的大侠，一切像是在做梦。 这是环境模拟，很高级的vr技术，通过自带显示光件的磁力子实现，简单来说，这里的环境及远近距离感，是通过光影麻醉人眼后大脑修正人眼所看到画面形成的视位错觉，眼前的一切像是海市蜃楼。 假的，但能以假乱真。 “已根据您的体型为您挑选了合适的女武神。” 一个有别于贞子的成熟女音在零号耳朵里播报，机械化，不带有任何情感，像是铁疙瘩的孪生姐姐。 旋即零号面前出现十个女性形象，分别是：亚马逊女战士彭忒西勒亚、兽女皇迪希雅、沙漠蛇裔米拉、拳击手夏尔米、深海恐惧塔夫塔利雅、优雅击剑士朵儿、狼人希芙、天使沙利叶、时钟管理人缪莎、天秤裁决官伊斯。 女武神们身材高挑，表情或张扬或冷淡，有的充满野性，有的优雅睥睨，但别无二致的她们均有着令人迷醉的美貌。 等等，深海恐惧……怎么混了个章鱼妹进去！两条腿完全是直立起的触手！ 这是选人物对战？ 零号还是头一次玩这类游戏，内心充满新奇，还有点小小的激动。 “爸爸，我不会放水的哦。”夏雨曦在零号对面说，声音却是直接出现在零号的耳朵里，他们像是在戴着耳麦交谈。 零号知道有磁力子跑到他的耳朵里了，正贴着他的耳膜振动，充当耳麦，等会儿可能还要用到它调配环境的全景音。 零号在十个人物之间挑选，很快选择了“优雅击剑士朵儿”，原因无他，龙格斗中有个角色叫做“剑姬”，零号觉得她们俩挺像。 选择了朵儿后，朵儿的数据面板出现在零号视野里，其中包括各技能名称、筋力、幸运等。零号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正如他不知道一开始为什么系统要根据他的体型来挑选女武神，只是姑且记一下朵儿的技能名。 这时耳朵里传来系统女音：“您的对手已确认角色，根据硬币投掷的结果，您可以选择战斗场景。” 零号面前出现二十张战斗场景，分别是：天空、海洋、山地、森林、沙漠、沼泽、机械城、童话书、冰城堡、世界树、次元镜、罪恶都市、幽夜净土、阿斯加德、冰火皇宫、中庭之蛇、黑暗星海、精灵之乡、神秘地心、众神坟墓。 零号嫌麻烦点了“随机地图”，二十张地图开始滚动，最终只有一张地图停留在零号眼前——沙漠。 沙漠地图。 场景的变换总是令人赏心悦目，像是身在多米诺骨牌堆成的城堡中，然后你向初始的一块多米诺骨牌伸出食指。 游戏仓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太阳，就在他们头顶上方，距离他们无穷远。脚下是黄沙，沙子的柔软度可以通过鞋底轻松感知。耳边风声呼啸，黄沙跟着大风缠缠又绵绵，细微的风则在平整的黄沙表面推出一条又一条蚯蚓似的纹络。 真是沙漠…… 除了缺少沙漠必备的干燥炎热和尘土味，零号分辨不出这里和真实的沙漠有哪点不同。对普通人来说，那就更无法分辨了，睁着眼睛你也是瞎子。 零号观察四周，很快注意到一个极速向这里接近的黑点，黑点在视野里放大，现出一个手拿爱心魔法棒的身影。 是魔法少女！ 该死的！夏雨曦呢？这里怎么会有魔法少女？！ “爸爸，你……你的样子……好可爱……”魔法少女说。 零号知道魔法少女是谁了，就是夏雨曦。可是夏雨曦怎么会变成魔法少女的样子？覆盖投影？等等……既然夏雨曦是魔法少女，那他…… 零号低头，他原本可以弹核桃的胸大肌变得更大了……狗屎！那是一对胸！外边罩着白色的硬皮甲，零号甚至无法看到自己的脚！ 手上原本空无一物，现在却覆了一层黑胶手套，往上还是皮甲，将手背还有肘关节覆盖。 他变成了击剑士朵儿。 原来如此，游戏一开始要匹配体型是这么回事，是为了方便对玩家原本的身体进行模糊化处理。 零号身上覆盖了一层磁力子，它们很轻盈，根本感受不到重量，它们就是让零号产生视位错觉的罪魁祸首。 这款游戏将现实vr技术运用得淋漓尽致，只是唯一让零号不忿的是，设计者难道不考虑做几个男性角色么！“女武神战场”，呵，游戏名原来是这个意思。 零号自知现在在夏雨曦眼里窈窕又诱人，稍微动一下那超s级曲线就要毕露，每一个动作都可以成为摄影师抓拍的点，想想就羞耻到零号恨不得钻到沙子里去。 嚯嚯，这鬼游戏不玩也罢！ “爸爸，我要开始进攻了哦。”魔法少女轻快地说。 零号听到夏雨曦轻快的语气，原本巍然不动等死的想法微微动摇，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要拖着这副身躯打斗，立马就意志坚定了——还是趁早死了的好。 “爸爸，这是你第一次陪我玩，我太开心了，嘻嘻。”夏雨曦忽然又说。 零号都准备引颈受戮了，结果先被这句话戳了心，脚步下意识地往左移。 “fireball！” 火球攻击落在零号移动前的点，在沙丘上炸出一个坑，暴起的沙粒像细雨落下。 光从特效论，这款游戏还挺不错。 “再来！fireball！fireball！fireball！” 连续的火球术，天上下起了火雨。 既然一开始躲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玩这一局！ 零号躲过一发发火球，显得游刃有余。游戏限制了天启者使用身体能力，但反应力不受限制，零号有c级的反应力，好比每小时150英里网球似的火球，对零号来说和普通人击出的羽毛球没有差别，即使是子弹他也能躲。 “lightng！” 继火球术后，新的法术出现，是雷击，闪电像箭矢一样射来。 零号不慌不忙，或者说女击剑士不慌不忙，在雷电箭矢中踩着细碎精准的脚步。 “法术复制，fireball，lightng！” 头顶密密麻麻全是法术攻击，红的和蓝的，它们是打算一口气落下，给零号下一场盛大的雨。 还能这样？法术能全屏？这游戏没有蓝条的？ 零号往天上看去，能清楚看到魔法少女头顶上的血条以及怒气条，但就是没有蓝条。换句话说，这里放魔法和招式和格斗游戏类似，只需要你搓出指令。 搓出指令…… 指令要怎么搓出来？ 犹如万箭齐发，犹如陨石天降，零号躲避大片的雷电和火球，身形腾挪间，像是在跳一支奇异的舞。 攻击停了下来，激起的沙尘很快弥散，地上的陷坑同步缓缓恢复。 零号在漫天的攻击下，只被击中了两下，血量扣除了还不到五分之一。 “爸爸，你是故意让着我么！”夏雨曦不悦地说。 “……没有。”零号只是尽量避免大幅度的动作，不然他光看自己都看不过来。 他同时也在想设计这款游戏的设计师一定是个混蛋。 这游戏怎么能让男人体验呢？不怕有些人体验一次就回不去了么，毕竟这可比穿女装还要刺激！ “爸爸，亮出你的佩剑！”夏雨曦高声说，有那么点夏雨晴的味儿了，眼神向下睥睨着，好像零号根本就是个没有姓名的小喽啰。 果然是夏雨晴教出来的女儿，人前是小乖乖女，人后还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佩剑？他哪来的佩剑？从刚才开始他手里就没有剑。 不对啊，击剑士朵儿，那得有剑啊，问题是他剑呢？ 零号纳闷。 “爸爸不会召唤自己的武器？”夏雨曦疑惑着，“技能面板最上方不是写着‘只支持语音释放武器和技能’么，爸爸没有看？” 零号一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还真看漏了。难怪，他先前还纳闷来着，说夏雨曦发招前必要念技能名什么毛病，他还以为是夏雨曦来到了某个特殊的时期，结果没料到是游戏本身贱到令人发指，设定就是要念招式名才能发招。 设计师不会是中学生？这……这也太羞耻了！ “爸爸为什么还不亮出佩剑，是觉得我不配么！”夏雨曦急了。 零号这回是被推着赶着上架，他早想好了怎么草草了事，不停躲避攻击让自己看似没有还手余地，最后无力回天饮恨收场，说句“你真棒”夸夸小家伙，自己老爹的职责不就尽到了么。现在看来要启动pn b，先和小家伙打上一架才行，不然小家伙以为他是在敷衍。 “剑。”零号轻轻念了声，本不抱什么希望，结果他的佩剑还真出来了。 你还真出来了啊！ 原来不需要念那么大声，只需要声音出来，比蚊子哼哼大点的声音就行。 呵，那夏雨曦刚才念那么大声，岂不是说明她乐在其中？ 果然是那个时期啊…… 夏雨曦看到零号召唤出剑，心下兴奋，爱心魔法棒前指：“爸爸，我们开始，不许放水！禁锢！” 沙地下长出两条手臂，零号的脚腕立刻被抓住。 零号试着用普通人的力量挣脱手臂的束缚，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真被禁锢住了。 “fireball！” 又是火球术，不过这次避无可避。 零号下意识抬手格挡，这个动作光看着就有些傻，像是徒手接火箭弹。可是很神奇的，火球撞在他面前被一面看不见的护盾挡住了。 对喽，这是格斗游戏，格斗游戏当然能格挡啦！ 白色的格挡值出现在零号视野下方，格挡值归零他将会“破防”，这是格斗游戏的基础规则之一。 挡住火球之后，脚下的手臂便消失了。 看来某些技能有生效时间……零号想到。 零号一甩刺剑，施展“跳跃”，只是用了普通人的跳跃力量，却径直跃起了一层楼的高度。起跳下落后，脚下的立点没有消失，视野没有坠落，这意味着还能二段跳，零号再度跃起，只差一层楼的高度便与夏雨曦持平。 可以三段跳！ “firebll！”夏雨曦对空施展她熟练的火球术。 零号在空中格挡，格挡之后，视野下滑了下来，因为他没有连续起跳，系统判定判断他“坠空”了。 不得不说魔法少女这个角色还真赖，能飞，意味着她可以始终处于角色三段跳才能够到的位置，关键是她火力还猛，相当于狙击手占据了制高点。 零号被打了下来，并不气馁，事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玩着玩着，好像……入迷了…… “风王守护。”零号低念一声，身上浮现起淡青色的气，这是技能屏障，可以抵挡三次魔法攻击，发动的前提条件是需要一条气槽。 同格斗游戏，但又不同格斗游戏，有点像是大型rpg。 零号奔跑，依旧是普通人的速度，反应到场景中却比普通人快很多。 或许这就是面板数据栏里“筋力”的作用。 试想这款游戏一定容易让人着迷，因为你即使是普通人，在这里也能变成超级英雄！可惜也仅是可惜玩一场太贵了，花两千做一场现实的梦，不如花一千买个“潜行镜”，天天可以做梦。 “三段突。”零号再次低念，连续三下脚踩空气，刹那突袭到魔法少女身前，刺剑尖锐地前刺。 “啊，哎呀，屏障！”夏雨曦手忙脚乱支起屏障，非格挡用屏障，不消耗格挡值。 女击剑士又一次坠空，她只能攻击一次。 魔法少女即时的咏唱响起：“起舞，起舞！寄宿于吾体的远古火之精灵们啊，在此显现！化为业火焚尽一切，explosion！” 是魔法少女的大招，她早已集满一管气，只不过这段冗长的咏唱难以不遭人吐槽，女击剑士要不是没有动，早把魔法少女一举刺成蜂窝煤了。 女击剑士脚下泛起一圈圈魔法阵，她头顶上同样是，然而女击剑士不惧，她“风王守护”的效果还没触发，魔法少女的这个大招对她是无效的。 女击剑士一步跨越火海，这是“剑步”，相当于格斗游戏里的闪现技。 “百花缭乱。” 女击剑士三段跃起便是一剑刺出，由于念了技能名，技能效果触发，五道剑影同时笼罩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被迫抬起魔法杖格挡，却被女击剑士的攻击一下削去了所有格挡值。 破防！ 好脆弱的防守！魔法少女的格挡值只能抵挡五次攻击！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游戏平衡性也不是特别糟。 女击剑士落下沙地，再次跃起，她不能放过对手破防的大好机会。 “人偶替身。”魔法少女低吟，人已经出现在女击剑士后方二十米开外，女击剑士刺穿的是一个沙子做的人偶。 “爸爸真难缠，我也要动真格了！画地为牢！” 魔法少女面前出现了一本魔法书，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可以使用的魔法，且有魔法的简介和效果，根本不需要玩家特意去背。 女击剑士只是一眼看去便大骂设计师偏心，她同样看到了魔法书上写的字，那本魔法书是透明的，上面文字像是金色的蚯蚓一样书写了一大片，只看段落都有几十段。 自下而上沙子化为囚笼将女击剑士关了起来，同时一个大型魔法在女击剑士的头顶酝酿，层层魔法阵繁复得像是过年时贴的窗花。 “粉碎，毁灭！响应远古之号召，于此刻降下诸神的审判。星天一坠！”魔法少女挥下魔法杖，将一颗陨石从魔法阵里召唤出来并投下。 女击剑士还指望着她的魔法免疫，她还有两次魔法免疫次数，忽然收缩的沙笼却告诉了她什么是天真。 画地为牢技能结束，同时造成五次伤害，“风王守护”被强行解除。 女击剑士就要再使用“风王守护”，她又有了一管气，却被告知该技能还在冷却中…… 设计师！ “风……风王领域！”好在女击剑士技能名都差不多，不然可就真手忙脚乱脑子乱成一锅粥了。 风王领域，12秒内移速增加10，所受魔法伤害减少50。 该游戏物理伤害和魔法伤害是分开算的，但不管是哪一种伤害最终都会转化为白字伤害，会直接从人物血槽扣除等量hp。 猛烈的爆炸过后，女击剑士还剩下30的血量，且这个血量还在持续降低。 魔法少女的“星天一坠”大招伴有持续灼烧效果。 “无名三段突！”女击剑士低喝，她受到伤害时集满的气槽瞬间清空。她踏沙，却像是踏过湖波，沙子激起一段涟漪过后，她消失，女击剑士于空中现出三个影子，三个影子成一条直线，最后的影子剑指魔法少女的咽喉。 结束了…… “绝对物理屏障！” 女击剑士的刺剑被龟壳一样的透明屏障阻挡，离魔法少女的咽喉仅仅一寸却无法再前进半分，两者相触特效炸裂，火花不要命地迸射。 去他的设计师！怎么还有“绝对物理屏障”这种东西！ “风之守护！”魔法少女周围刮起青色旋风，女击剑士被旋风屏障斥开飘远。 女击剑士持剑而立，眸光阴沉。 托了设计师的福，这场仗可有得打了…… 第34章 中秋 和夏雨曦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最终以零号险胜宣告游戏结束。 两人先后出了游戏仓。 夏雨曦假意受了委屈扑夏雨晴怀里撒娇：“妈妈，爸爸……爸爸欺负人！” 夏雨晴瞪过来时零号差点没跪下去，心说你女儿是个小骗子，可别被她善良又可爱的外表给骗了，她刚才打起架来和你一样疯。 夏雨晴读懂了零号的眼神，两人几乎只用眼神就可以交流，夏雨晴因此更怒不可遏了。 诋毁她可以，怎么能诋毁她的乖女儿？ “好了好了，曦儿乖啊，你姝静姐姐要带我们去抓娃娃，有很多很多很好看的娃娃，我们都带回去放曦儿的枕头边好不好？”夏雨晴像是在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这也难怪，才一个星期，夏雨晴有时还没从“孩子已经长大”的事实中缓过神来。 夏雨曦乖乖的，说话都低声细语：“我不怪爸爸……” “……” 零号实在是怕了这母女俩了。 东方姝静跑过来勾肩搭背：“喂，我说，你玩这游戏竟然赢了曦儿妹妹，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夏雨晴和紫苑同时投来狐疑的目光，就连雨婧都盯着零号不放松。她们也没玩过这款游戏，主要是听刚才玩了游戏的东方姝静说道了几句，好像是……化身成为女武神互相战斗？ 零号暗道要糟，他也是玩嗨了，没计算好出来后要处理这等破事。 想想确实挺怪异的，你一个大男人，化身成美少女后战斗还打赢了美少女本人？岂不是说明你早在心里化身成美少女千万遍，真到了变身那刻，已然“驾轻就熟”？ 东方姝静默默移开零号肩膀上的手，离零号远了点。 喂，不是，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退开啊！ “我有个学生，他毕业后去做了心理医生。”夏雨晴建议说，把自家女儿往怀里拉了拉。 “不、不用了……”零号无力地回答。 ………… 几个女人带一个男人跑去玩抓娃娃，画面说有爱也行说诡异也行，零号倒是对那些背地里想杀了他的目光受够了。 半小时后，东方姝静抱着个战利品洋洋得意：“看到没，限定版恶霸熊手办，今天来值了！” 零号不明白东方姝静这话为什么要对他说，我又不是你好姐妹。还有这熊，尖牙利爪还戴眼罩，男生看了都直犯嘀咕，你一个女生喜欢这玩意儿？女生不都喜欢轻飘飘的，毛绒绒的，可爱可爱的那种？这头熊和你一样像土匪！ “喂，拿着。”东方姝静说。 零号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拿着？” “拜托，队伍里就你一个男人，你不帮拿谁帮拿？我们是女生耶！”东方姝静说着抢过夏雨曦手里的兔兔玩偶，和自己的战利品一起塞零号怀里，“这你也拿着，做点晾衣杆该干的事。” 晾衣杆？我…… 零号承接了晾衣杆的工作，接下来发生什么可以预见。 …… 一行人之后又去逛了许多地方，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几人寻思着去吃点什么。 “要不去吃寿司？”东方姝静提议，“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寿司店，那里的老板有三十年做寿司的手艺。” 街市灯光骤亮了起来，像是巨龙睁开了眼。他们站在美食街的路口，过去一点就是一家卖章鱼烧的摊子，章鱼烧摊子还联动卖起了臭豆腐，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怪异又叫人流口水。 热闹的人群往美食街里挤，正是下班和放学的时间段。 挂满挂件的零号听了东方姝静的提议后看夏雨晴。 夏雨晴蹙着眉，说：“还是回去吃。” “小姐不吃生食。”雨婧出来解释，“r国生食料理较多，恐怕不合小姐口味。” 夏雨晴不吃生食也算是夏雨晴的小秘密之一。如零号所说，这女人问题挺多的，越相处你会发现她问题越多，不过或许这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这样啊……那要不去女仆餐厅？” “女仆餐厅！”夏雨曦两眼泛起了小星星。 零号不明白夏雨曦激动什么，女仆的话你家里就有七个，还铁定比外边的漂亮无数倍。 夏雨晴心下一动，但同样想到零号所想，且女仆餐厅是怎样羞耻的地方她早有耳闻，漂亮的女孩子固然重要，自己的形象更重要。 “雪儿开始准备晚餐了，她准备了小羊腿肉，还从夏威夷人工林那里弄到了野生蜂蜜。”夏雨晴说。 东方姝静口水早不争气地流了，和女仆的爱心蛋包饭相比，她选择小羊腿加蜂蜜。 夏雨曦一星期大鱼大肉惯了，可不觉得夏雨晴说的有什么，相比起来她更喜欢新鲜感，雪儿姐姐可是说过女仆餐厅的，有可爱的姐姐会念魔法咒语！ “我不！我就要去女仆餐厅！”小家伙今天撒娇撒上瘾了。 夏雨晴可是打死不愿去那种地方的，形象大过天，将心比心着说：“下次好吗？你雪儿姐姐已经在家做饭了，难道要她辛苦等着我们回去我们说在外面吃饱了么。” 夏雨曦还是很懂事的，想了想，极不情愿地低下脑袋：“好……不过下次来我要去女仆餐厅。” “好好好，到时候妈妈陪你去。”夏雨晴敷衍起小孩子来一套一套的，她潜意识里小孩子记性和金鱼差不多。 大姐大发话了，接下来的行程确定。 身上挂满部件像是玩具商贩的零号如释重负。 零号苦，还有人更苦。 玩了一下午，紫苑可谓是最苦的那个人，她不像东方姝静那样能说会道，也不像零号和雨婧可以一整天板着张脸，每每和夏雨晴走一起局促不安，像是女佣和大小姐私下里约会。好就好在新认的这个姐姐温柔似水，那笑美的能让她痴迷，总是牵着她的手给她安心，像是抓住这只手你就再也不会走丢。 紫苑明白当时东方姝静为什么哭了，换她她也哭。 夏姐姐是那么完美，那么会照顾人，对比之下那些男人弱爆了好？ 紫苑暗恨自己误会了，在她看到夏家有女仆的时候，她想当然地以为夏姐姐可能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癖好。那时她留了份心，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透顶了，不用问也知道人家是心甘情愿！反正放她来她愿意做夏姐姐的佣人！ 只不过…… 紫苑悄悄盯住夏雨晴的侧脸。 夏雨晴注意到了紫苑的视线，对她微笑颔首。 紫苑脸微红着移开目光。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她一定是疯了，不然心为什么会跳那么快！如果对象是东方姝静，紫苑一定大骂小混蛋静静，别对我眼睛放电！可对象是夏雨晴，她不知道对方是有意的无意的总觉得应该是无意的，那她糟了啊，某些见鬼的东西好像觉醒了！ 紫苑有些慌张，又联想到那些女仆，难不成……该不会……她们才是猎手？ 紫苑想着今晚好好睡一觉，排除杂念，中秋之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 中秋节当天。 零号一直以为夏家是七个女仆，直到第八个女仆粉墨登场，零号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夏雨露，夏雨晴曾经通电话时说“露露”的存在，就是第八名女仆。更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名女仆是a级天启者。 “夏雨露，夏家首席女仆，同是夏家的管家婆。”来人这样介绍。 她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穿着同样干练的职业装，身姿挺拔。容貌自不用说，千挑万选，最奇异的是她有一对粉色的瞳子。 女人和零号握手，向零号表明着友好的态度。 零号抽回手时手变了形，女人友不友好昭然若揭。 夏雨露又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向东方姝静和紫苑打招呼：“你们好……” 零号默默地把右手背在背后矫正。 三个女人笑着寒暄了几句。 夏雨露接着到夏雨曦面前，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单膝跪下了，右拳轻抚左胸心脏：“曦儿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您的仆人夏雨露，您可以随意称呼、使唤我。” 她像个骑士，却自称仆人，姿态卑微根本不像一个a级天启者。 夏雨曦慌了神，躲到夏雨晴身后。 “好了露露，别逗她了，她有些怕生。”夏雨晴说。 夏雨露微笑站了起来，立正鞠躬，大声宣誓一般：“小姐，您的露露回来了！” “欢迎回来。”夏雨晴微笑。 两人在初晨的阳光下拥抱，画面有多美只有当事人知道。 零号看着路边小草儿青青。 两人分开，夏雨晴把夏雨曦重新拉了出来：“这是你露露姐，别叫错。” “露露姐。”夏雨曦怯怯地叫了一声。 夏雨露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笑不拢嘴。 东方姝静在不远处撅了撅嘴，酸到不行。在坐的可都有“姐姐”称号了，就她还是“你你你”的，不受小家伙待见一般。 她找到紫苑，靠着紫苑的肩膀吐苦水：“紫苑姐，我要怎样才能做姐姐啊……” 紫苑没有回话。 “紫苑姐，怎么了？” “啊，没什么，想事情。” “你这两天好像都在想事情，是出了什么事么？” 紫苑干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劳拉应该回来了，一直没有和我联络。” “安啦安啦，干我们这行的错过个把节日很正常，她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希望如此……”紫苑轻声说。 ………… 入夜。 零号和夏雨晴共一张小圆桌坐着。夏雨晴手撑下巴半倚，手肘边是两杯衔着柠檬片的气泡水。他们安静地看着泳池里十几条玉臂起落，美人鱼一样的身影极速破开蔚蓝的水面，分开两道水波往左游去。 女仆们在比拼自由泳，东方姝静也加入战局，雨婧在起始点做裁判，紫苑则坐泳池边用脚划着水，她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女仆们穿上了泳衣，争奇斗艳一般令人赏心悦目，水中竞逐又有着巾帼不让须眉之英风，男性见了必定生出倾慕之心。 夏雨曦在边吃月饼边看手机，夏雨晴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当作中秋节礼物。 普通的四开屏手机，解锁屏幕后屏幕可分成灵活的四块，连接面积最小只需要两块屏幕边角之间的点，可以说你完全可以把手机当成快板玩。 除此还有五开屏的手机，六开屏的手机。 方舟也不是没想过制造那种只点空气就能操作的手机，酷是酷，但没有市场，人们表示还是能触碰到的事物更令人安心，这是心理学。 “怎么样，没白来？”夏雨晴调侃。 皓月当空，u字型楼两端往中间升起透明的粒子屏障。屏障不是为了防空袭，只是为了防偷窥，屏障下的任何灯光经过屏障都会被散射掉，其实就是丁达尔效应的实际运用。 夏雨晴的占有欲不比男人弱，她是一丁点机会也不给别人。 “你不去游会儿？”零号说。 “怕某人流口水！”夏雨晴白了零号一眼，哼了哼，又说，“老娘的身子，只给漂亮的女孩子看！” 零号谈不上失望，不过他想看夏雨晴穿泳装是真，尤其是看了面前那么多白花花的手臂和大腿之后。 “明天还是要走？”夏雨晴仰起脸，看月亮。 零号“嗯”了声，点点头。 “有空就回来，曦儿会舍不得你的。” “我知道。”零号又点头。 零号对夏雨曦说不上有感情，尽管被单方面喊了“爸爸”，但他可没真打算领养一个女儿。怀揣着某些咸湿的想法更不可能，毕竟这个称呼本身就是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 和夏雨晴结了婚倒是能考虑，前提是梦中少女零的影响不在了，不然梦里一个整天勾引他的古怪妹妹，梦外一个和梦里长得一模一样的却是叫自己“爸爸”的天真小可爱，两相冲突之下没病也病了。 “真好啊……”夏雨晴忽然感慨。 “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不是那个明星，是另一个。”她又说。 “曹操。”零号脱口而出，他教书时听夏雨晴提到过。 一个女孩子，不喜欢穆桂英，也不喜欢花木兰，喜欢曹操！可算是知道夏雨晴的性格是怎样养成的了？她没去抢人家老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女孩子都很弱啊，不是力量上，而是心灵上，所以漂亮的女孩子都没有好下场。”夏雨晴说。 零号只是听着，并不表态，他知道夏雨晴只是想倾诉一番，就着这迷离的月色，对着他，对着自己的影子。 “我有时候不禁会想，这是不是神明给我们女孩子降下的考验呢？那之后我又会想，既然神明给我们女孩子降下了考验，那给男孩子、男人的考验是什么？” “没有，神明似乎偏心了，根本没有给他们降下考验，亦或是某方面我们忽略了。”夏雨晴恍惚地说。 零号听着，心说神明给男人降下的考验可不比你们女人轻，那是动了你们女人就要老命的考验。 “我在思考我们女孩子的心灵是不是应该比男孩子的强大才对，毕竟男孩子身体力量比我们女孩子强，这样才公平。”夏雨晴说，“可是为什么，我们女孩子的心灵却还是比男孩子脆弱呢？” “我讨厌童话故事，尤其是公主与王子的故事。女孩子读着这么的故事长大，她们从小到大就想着被男人呵护被男人疼，这样的心灵，哪能不脆弱？等到被欺骗了，等到遍体鳞伤了，才变强是不是晚了？” “我又在想，如果故事里不是王子救公主，而是公主救王子，男孩子从小读这样的故事书，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也变成等人垂怜的‘公主’呢？会不会也觉得被女孩子拯救感到幸福甜蜜呢？我想答案是会的，毕竟谁不希望被拯救，谁被异性拯救了不心动？” 零号沉默着，看着比赛结束的女仆们在水中嬉戏，她们像一朵朵纯洁的白莲花。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应该读童话，它是甜的，也是囚笼，它让我们再也飞不高。” “方舟有许许多多女人，也有许许多多女强人、女总裁、女梦想家，但方舟只有一个夏雨晴。” “人人以为我是女皇，但我不是，我是夏雨晴；我不要做女皇，我要做自己，我要做——‘曹操’！” 零号扭头看着她，她出奇安静地看着泳池里的十几条美人鱼，慵懒半倚的姿态美不胜收。 “世界上没有天生的s级，我希望你明白。我是s级，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是‘s级’。”夏雨晴幽幽地说。 零号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算是某种激励，心下感动，也有点不服气。 “看她们。”夏雨晴坐起来，“不管她们顶没顶着一张笑脸，她们都在笑。我希望每个女孩子都能这样子笑，不是强颜欢笑，不是对着懦弱的自己假装强大，背后痛着哭着累着满世界找男人依靠，而是独立的，能为自己的美丽而笑。” “天生注定了我们女孩子不能放纵自己，我们的身体结构如此，那就一开始好好珍惜。强大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我认为更重要是心灵上的，如此番皓月，如月下水中之雪景，千秋不移，暖冬不化。” “说了那么多，我想你应该明白了。” “嗯谢谢。” “谢什么？”夏雨晴回头瞪眼，“我的意思是，她们都是我的！你敢动她们任何一个一下，小心我宰了你！” “……” 把我临行前的感动还给我啊。 夏雨晴拿起那杯气泡水：“喝了这杯，我让雨婧拿红酒和月饼过来。” “红酒配月饼……”零号拿起杯子，脸色怪异。 “不喜欢的话，还有烤牛排。” “那要烤牛排。” “月饼呢？” “也要。” “呵。” 两人碰杯。 ………… 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深夜两点。 零号洗了澡后坐在床头，没有马上入睡，两眼怔怔看着前方。 说来惭愧，经历了那次以后，零号对睡眠有些恐惧，不是不得不睡的时候，他宁愿醒着。 又由于管家早上撬门，零号又有了六点前早醒的习惯。 零号在睡觉一事上，可谓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真就又像狗又像鸡。 不过还是得睡，不睡不行，连夏雨晴那般强大的人都需要睡觉，更遑论他？ 零号翻身闭了眼，然后睁开眼，猫一样的少女静静看着他，金色瞳子反射着摄魂夺魄的光。 卧槽！ “哥哥，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不是不是？他难道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睡着了？ 零号怀疑人生中…… 第35章 第三个问题 “哥哥，有没有想我呀？”微暗中，少女冲零号眨了眨眼。 月色依在，从落地窗外泄了进来，他好像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睡着。 然而他睡着了，在翻身途中跌进了梦境里，像爱丽丝掉到了兔子洞。 零号用了不到一秒确认了自己衣服还在，又用了不到一秒下了床，比被人老公抓奸还快。 “呀呀，哥哥如避蛇蝎似的，你可爱的妹妹可伤心透了呀。”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穿着粉色睡衣，“同样的招式我怎么会用两遍呢？哥哥太小题大做了。” “天启是什么？”零号问出第三个问题，仿佛他们的对话还是昨日，他那一杯后悔到姥姥家的咖啡还没喝。 “哥哥真冷淡！”小魔鬼撒娇，“难道我们兄妹之间的信任就只剩下问与答了么，我可是很期待再次见到哥哥的说。” “信任？你上次给我下了药！”零号低吼。 “嘛嘛，这不是看哥哥犹豫不决，做妹妹的当然要在背后推自己哥哥一把啦。”小魔鬼摆了摆手，显得很无所谓，“最后不也没成么？真遗憾。” “……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零号说。 “本来是想和哥哥过中秋的，你看，中秋不是有团圆之意嘛……都是那些女人，碍了我的好事！” 如果说前面一句说的有多甜多糯，那么后面一句就说的有多毒辣多狠决，好像前后根本是两个人。零握住小拳头，挥了挥。 零号背后的手扶着墙，什么都没说。他的确和扎堆的女人过了个中秋，但那些女人大半不干他鸟事，都是夏雨晴的人，还有就是夏雨晴预定的人，夏雨晴才是那个可憎的“后宫男主”，咱们应该同仇敌忾才是。 “哥哥，我们去钓鱼！”零忽然提议。 “钓鱼？”零号警惕，其实不管零说什么他都会警惕，像是小孩一样面对坏叔叔递来糖果……好，他可能才是那个坏叔叔。 零打了响指，他们前一秒隔着半个房间远，后一秒就坐到了一起，手上均拿着钓竿，坐在小椅子上，脚下是晃动的竹筏。 皓月当空，亦如早前所见，只不过少了地灯，月亮更亮了，在黑夜中完全能让人互相看清。 湖波荡漾着月光，竹筏跟随着湖波荡漾，他们有些颠簸，心绪却宁静像两根拉直的弦。 少女给的景色总是这般美，不如说这就是梦，像是真的，倾尽幻想，充满期许。 零换了件休闲衫、超短裤，头上戴一顶鸭舌帽，倒实实在在像个钓者。 他自己也是，花衬衫、大短裤、大拖鞋，吊儿郎当的，不过对于钓鱼的人来说，正好合适。 零号有些兴奋，他是个钓客，很久没有钓鱼了。唯一遗憾的是手里的不是几号几号钓竿，是原始竹钓竿，鱼线是半透明的普通鱼线，像根垂落的蛛丝。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这意境了，对？不过“独”字或许得改改，可不能将身边的魔鬼当作小猫忽视了。 “提前制定个规则，哥哥要是赢了我，可以多问一个问题。”零说。 零号看着好像会发光的鱼线，淡定地问：“输了呢？” “我想说哥哥亲我一下，就怕哥哥害怕了不敢赌。”零撇撇嘴。 零号眉梢跳了跳，没接话。 “那就没条件咯，空欢喜一场不也是很好的赌资么。”小魔鬼笑了笑，停顿过后，“哥哥真的要问刚才那个问题？不想问自己怎么失忆的么？不想问自己等级怎么提升的么？不想问我的目的是什么么？不想问外面那个女孩的身份么？不想问自己能活多久，什么时候会死？不想问人类有没有未来，人类的未来在何方？” 零举例的所有问题零号都感兴趣，可惜他只有一个提问权，努力赢下赌局能有两个。 或许自私一点先问与自己相关的问题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把夏雨晴和世界放在一个天秤上，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夏雨晴，眉头都不带皱的。 人都是自私的，他始终这样相信。他敬重那些大公无私的人，可惜他不是，也不准备是，不过单就问个问题而言，无私一些无妨。 ……好，其实他心底里认为自己记忆和力量的事放放也没怎么的，失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几个星期的。力量只要不是突然提升到s级，又有什么用呢，a级对s级来说也只是大点的狗，想杀就杀想宰就宰，他还是无法和夏雨晴站在同一高度。 又想到上次和零见面，零不经意透露的东西他没法不在意，那可能关系到人类这个种族的诞生，甚至智慧生命存在的意义，再不禁他也能弄清楚人类无故遭受天启灾难的缘由。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零打算用其它问题来回避这个问题，那么就说明这个问题比其它问题重要！ “不用了，就这个问题。”零号严肃地说。 零看着零号的侧脸有两秒，转头深沉一叹：“哥哥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哥哥问了这个问题，就能看到整个故事的结局，一个看到了结局的故事，还有人愿意读么？” “这个世界不是故事。”零号说。 零握着钓竿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写这个故事的作者文笔很烂，但又怎么能说这不是个故事呢？” 零号看着那根垂落的鱼线，若有所思。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要了解宇宙是怎么诞生的。”零幽幽地说，“宇宙，在呼吸。” 她的声音仿佛混在了月色里，那么美，却那么冰凉。 “灵魂之上，名为‘无限’。” “无限……维度？” “第无限维，那也是一个维度。”零说。 零号注视着她的侧脸，很轻地问：“无限，是一个维度？” 零扭头，微微而笑：“无限自然是一个维度，它用数学公式表达，是‘无限\\u003d有限+1’。天启力，便是一种无限力。” 零号禁不住动容。科学家无法探究的天启力，被命名为“第七维度力”的天启力，竟然属于无限维度！ 话说无限维度是什么啊…… “关于无限维度我不能做解释，我唯一能说的，是它在现实世界的表现——它会让物质坍缩！” 零号再一次动容，只是他不理解的是，恒星坍缩不是几乎只和内部核聚变和重力有关吗？他小小的科学魂在内心小小声地发表见解。 “力是由维度牵引产生的，牵引所有维度的力量，便是来自于无限。无限大，无限小，让规则成为一个闭环。” “可以这么说，力是无限的孩子，由力，可以成长为无限。” 好拗口的一句话，一般人听不懂？ “哥哥知道黑洞，也知道奇点？” 零号点头，看着前面垂落的一小段钓线。 “很多人把黑洞中心的点当作奇点，但两者并不等同。”零看着湖里的月色说，“黑洞是星体，而奇点，它只是一个点，一个无限小的点。但黑洞和奇点并非完全无关联——黑洞，可以进化成奇点！” 零号这次学乖了，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见解，也不提问，像是课堂上端坐着的好学生……反正后面可能就听不懂了。 “哥哥可能会问，‘无限小’真的存在么？我刚才也说了，无限即是有限+1，那么无限小当然存在，将它化整为零，它就是‘1’。” “不是‘0’？”零号禁不住脱口而出。 没办法，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你都“无限小”了，那不就是“0”么？ “0和1有区别么？”零反问。 两人寂静地对视，夜色同样寂静，整个世界仿佛死去了。 零号想说0和1区别可大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低头沉思。 0和1差别真的很大么？大在哪？ 只听女孩接着他的疑问说：“我说的‘1’，是存在状态的‘1’，你说的‘0’，是不存在状态的‘0’，存在与不存在的区别在哪？是不是无限大又无限小？既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两种状态其实是一种状态，‘0\\u003d1’，或者说，‘0\\u003d无限+1’。” 我的……妈呀……这到底说的啥玩意儿？what are you dog？大脑在颤抖！脑子里全是水银般的月光，他好像汞中毒了。 “无限是不是比其它维度有意思多了，嘻嘻。”小魔鬼冲他笑。 零号想说嘻嘻你个头，我压根听不懂。 “奇点，是1和0的叠加态，它是存在和不存在的，黑洞与奇点之间，少了个无限。”零看着前面说，“但黑洞终有一天会蜕变成奇点，因为它是奇点的孩子，它需要的只是——长大！由无限引发力的质变！” 零号安静得像竹筏上的木桩，又像是老僧垂定，已经和屁股下的椅子融为一体。 “奇点，我更愿意称它为‘沙漏点’或‘漏斗点’。宇宙是球形的同时是沙漏形的，总的来说，它是有限又无限的球形沙漏！” “有限又怎么无限？球形……又怎么变成沙漏？” 很迷糊，超级迷糊！零号现在满脑子都是将一个沙漏塞到皮球里的画面，再也想不到其他。 先不说前面的“有限又无限”，话说一个物体不可能同时是两个形状！ “首先回答哥哥，无限\\u003d有限+1，那么两者其实并无矛盾，无限就是有限，有限也是无限。其次，要解释第二个问题，嗯……那就先说明，没有宇宙大爆炸！” 零号怔住了，内心里疯狂呻吟。 来了……来了，又来了！这家伙是存心跟人类科学对着干是？上次就冒犯了好几位科学界泰斗，今儿打算又冒犯一个？待会儿是不是还有？ 女孩的存在本身好像就是为了推翻科学，将科学拉入万劫不复的神学魔渊。 “为什么说奇点是‘沙漏点’呢，因为奇点会把宇宙的物质，慢慢地……嗯，也不是很慢啦——把物质运到另一个宇宙，就像沙漏一样。沙漏哥哥见过，把它放在平面上，上面的沙子会经过中间的点流到底下，奇点就是中间的点！” “等等，你先别说，你之前不是说没有平行宇宙么？怎么又来‘另一个宇宙’？” “是没有平行宇宙，但宇宙本身就有两个啊。”零解释说，“要组成球形闭环，那就得有正负，光有一面宇宙是不能让规则自转的，就类似于只有半边的行星。再简单来比喻，宇宙本身就是个引力子！” “这就是‘双子宇宙’，如同一个沙漏上下的两个漏斗。” 原来“沙漏点”是这么回事…… “我说了，宇宙在呼吸，这便是宇宙的呼吸。奇点将所有物质吸收——看似是让物质坍缩成一个无限小的点，其实是沙漏在往‘下’流沙子，等到沙子全部流光的时候……”她伸出左手，手心朝上然后翻了过来，“将沙漏倒转，嘭，宇宙爆炸了！” 零号皱眉：“可是这样怎么能够产生爆炸？沙漏里的沙子流速不是恒定的吗？” “如果它是个普通沙漏确实会如哥哥所说，可惜它不是，它是个球形沙漏啊。”零说，“形象点比喻，那是太极，球形注重的便是‘平衡’两个字。拿现宇宙来说，它是不是在膨胀？但黑洞却产生了，这就是球形宇宙形成的‘抑制力’。如同另一面宇宙的景象，它在收缩，可是它那里却会有着‘光洞’这样的奇异现象。” “不管是扩张还是收缩，这个‘抑制力’都只会增大，不断增大，当宇宙变成一个点时，这个‘抑制力’将达到最大！那时，宇宙便是紧绷的弓弦，当弓弦松开之时，箭发，所有的力会顷刻泄闸一般往外释放。” 零号点头。 “宇宙所有的维度构成便在此了，其中还有一个负维度我没提的，那是因为负维度不在现宇宙里，它是另一面宇宙的东西。” 零把鱼竿撂下了，让它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自己从椅子上下来，坐在竹筏上，也不怕裤子湿，两条腿几乎完全浸到湖里，手摘下帽子，往月光中一抛。飞翔的帽子从满月前边划过，掉到了湖里，很快沉了下去。她双手撑在竹筏上，双腿戏水。 零号担心鱼会被吓跑，逢人遇到这样钓鱼的，他会一榔头扔过去。 “跟哥哥说这些，意义在于表明一件事——文明，终将毁灭。” “哥哥不是想知道‘天启’是什么么？我告诉哥哥，它不是灾难，它是神明给予你们人类，或者说给予你们智慧种族的……最后机会！” “在必死的局面之下，给予凡灵一线生机。说到底，神明并不希望生命诞生，生命对抗死亡的过程，亦是在对抗宇宙的秩序本身。”零摊了摊手，“这是一场神明与智慧生灵的较量，也可以理解为——一场神明的游戏。” “你是说……游戏？！”零号音量提高。 天启灾难是何等恐怖的灾难啊，植物死绝，动物死绝，人类几乎灭族，而说这只是一场游戏？ 恶劣、骇人，只有最残忍的恶魔才会做这样的事？不，或许对于她来说每一条生命都和蝼蚁一样，是可供玩乐的对象。 脚下竹筏渗上来的湖水冰冷刺骨，让零号禁不住在月夜下瑟缩发抖。 “准备好听了么哥哥，宇宙最大的秘闻之一，生命与死亡的圆舞曲，在此演绎！” 零号缓缓地转头，缓缓地将那扭曲疯狂的面容刻进自己的骨子里，瞳孔无限放大着，手上紧握的钓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滑落，随湖波荡漾…… 月下的恶魔在狰狞微笑，像是午夜小丑；可是她瞳孔里却流淌着熔岩一般的金辉，古奥、森严，如同君王。 她是矛盾的，宛若恶魔与天使的结合。 她是危险的，触碰她的刹那连灵魂也消融。 她是——史无前例的魔鬼！ 第36章 天启 零号拾起掉落水面的鱼竿，一颗心还是像小女生坐过山车一样的忐忑不安。 他极目远眺，却看不到湖对岸，他们像是在大海上。月辉纯净地洒下，如水银倾泄，浮在湖面荡来荡去；湖水冲洗竹筏，摇曳起轻轻的如歌声一样的旋律…… “天启，是一种选择，不是单纯指的毁灭。”零犹为平静地述说，“尽管神明不希望生命诞生，但那是出于爱，又有哪一位神明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对于迟早会毁灭的文明来说，提前将生命抹除，不失为一种仁慈。” “你说那是仁慈？那是刽子手！”零号愤怒地说。 他想到了紫薯界的某代表人物，人家打个响指也才毁灭宇宙一半的生灵，你这是屠杀所有！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爱？为了哪门子的爱！ “爱与杀对于我来说不是两个矛盾的命题。哥哥也别问为什么，我说过了，不要试图理解我，你就将我想象成疯子好了。”零淡淡地说。 “……你继续。”零号花了两秒时钟平复。 “第一次天启，姑且叫做‘生命的天启’，让能够诞生生命的星球诞生生命，让生命自由进化。嗯，蓝星是随机产生的，这一点无需怀疑，但蓝星上有生命却不是随机的，比方说与蓝星相近的火星，就没有诞生生命，它的条件也符合——基于每个大星系只能诞生一个文明的铁则，选择其中最优解，火星被舍弃掉了。” 零号无比心惊，他原以为第一次天启是恐龙灭绝呢，谁知是更早前，早到蓝星还未诞生生命之前，“选择”就已经产生了。 “第二次天启，就叫做‘灵魂的天启’，让生命拥有更强大的灵魂，也就是让生命拥有大脑。这一阶段往往不需要神明干预，靠生命自由进化就可以达成。” “第三次天启，‘选择的天启’，让生命朝胎生生命进化，由神明强行干预矫正错误的进化分支。唔嗯，恐龙灭绝是‘我’干的。”小魔鬼犹为随意地点了点头，好像此事不足为道。 零号只是偏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第四次天启，‘智慧的天启’，让有潜力的物种脱颖而出，成为智慧生命。” “第五次天启……” 零号见她有较为长时间的停顿，以为她是心虚，语气生硬地补充道：“‘金色黄昏’、‘终焉七日’，天启战争！也是你干的？” 零扭头愣了愣：“哥哥在说什么傻话，那不是第五次天启！” 零号懵了，转头盯着她看，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不是？！” “当然不是！” 天启战争不是第五次天启，那第五次天启到底是…… 零号心中的笃定化作隐隐的不安，只等着某种潜意识里的东西浮上水面，和这股不安一起化作巨兽将自己吞食。 他想到了某些东西。 “给哥哥点提示，第五次天启，可以称作——‘思想的天启’。”小魔鬼淡淡微笑着。 轰！ 零号脑袋轰然一震，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他不愿去面对那个残酷的事实——第五次天启不是外物引发的，它是人类自己引发的！ 斯尔文莱战争！ 了解历史的对斯尔文莱战争讳莫如深，不了解的淡然笑之，仅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斯尔文莱战争有很多别称，思想战争、第五次世界大战、人类清除战争等，那是一场人吃人、人杀人的战争，战争双方无国别，无政治立场，只有善恶。 战争期间大量恶性现象失控，正义审判合法化，且日渐流行，每天像女巫一样死在绞刑架的人数不胜数。自杀人数激增、人类情感完全淡泊、无人赡养父母老人、社会仇恨值飙升、战争欲望愈加强烈……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缔造了一个疯狂的世界。 可以说到斯尔文莱战争中期，方舟上几乎没有人了，人人化为追逐物质利益与精神利益的野兽，每一个人都在吃人，每一个人却都端着同一张笑脸。 那是零号最为恐惧“人类”这一物种的时候，他有力量，却害怕这些没有力量的凡人。 那时候零号喜欢12岁以下的小孩子——不是那种有毛病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有12岁以下的小孩子，他们能保有不一样的脸，他们会哭、会笑、会生气打闹，像个人。12岁以后，到14岁，他们的脸上就逐渐没有了生气，像被鬼魅抽了灵魂，变得和那些大人一样了，同一张笑脸，同一张面具。 这也是方舟某些国家规定14岁是法定成年人的原因之一，说起来很残酷，14岁已经可以成为“吃人者”和“杀人者”。 人类正在迈向一个机械国度，不是把物品变机械，是把人类自己变机械。 什么未来ai毁灭人类都是屁话，计算机战争也只不过是斯尔文莱战争的一个缩影，能毁灭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 杀戮在人类情感低到最低点时发生了，名为“正义与邪恶之战”。 战争持续五年，没有哪一方赢，都输了，因为人类快死光了，方舟花几百年才发展到的二十几亿人，到头来只余下不足一千万。 “伊娃打开了天堂之门噢，斑斓的毒蛇在门后欢唱……” 没人预料到思想是如此可怕的东西。 我们只是在追求美好啊，我们只是在追求伊甸啊，这又有什么错？ 希望坏人都死掉啊，希望坏人的孩子都死掉啊；希望没素质的人都死掉啊，希望没素质的人的孩子都死掉啊；希望丑陋的人都死掉啊，希望生下来丑陋的人都死掉啊；希望喜欢说污言秽语的人都死掉啊，希望满脑子歪歪想法的人都死掉啊……我们只是希望那些害虫都死掉啊，还有那些害虫的孩子也是害虫的存在都死掉啊，又有什么错？ 没有错，所以人全死了。 “世界不是由好人组成的，是由想成为好人的‘坏人’和被迫成为好人的‘坏人’组成的。”这一点恰如小魔鬼所说。 “坏人”的退路被掐断了，“坏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成为“好人”！ “坏人”成为了真正的坏人，他们伪装起来，暗中吃人。 吃人的人越来越多，坏人吃人，“好人”也吃人。 由三级文明跨越向五级文明的途中，我们失去了所有，四级文明、崩坏文明，它才是最终赢家，它温柔地吃掉了所有人。 零号庆幸斯尔文莱战争进行到后期时自己逃了，和他一起逃亡的人有许多，这回真算不上怂蛋，是个人都害怕。 他们宁愿和天启兽呆一起，天天下海捞鱼，也不愿和他们的“同族”一起拥抱美好生活！ “哥哥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先入为主地以为天启是陨石灭世那样的灾难，但请仔细好好想想，我说的哪一次天启它们的时间跨度仅仅是几天或几年就能完成的？再想想你们的那场战争，又历经了多少年？” “五十年……”零号呢喃起，那是斯尔文莱战争持续的时间，整整五十年！其中四十五年都是“软战争”，真刀真枪的战争只打了五年。 “你们太小看潜移默化的影响了，等到失去所有才发觉，已为时已晚，就像温水煮青蛙。”零拾起钓竿，将钓竿抬高至45度仰角，她要认真钓鱼了。 或许…… 零号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把空气在肺里捂暖了，往自己握钓竿的双手之间“哈”了一口。 “人类文明里有个玛雅文明的，哥哥可曾听闻？”小魔鬼忽然问。 零号点点头，他对于神秘学还是较为感兴趣的，玛雅人出名就出名在预言了世界末日。 “玛雅人的预言可能不尽准确，但不可否认他们泄露了许多天机。”零说，“拿世界末日的预言来说，一个‘第五’，一个‘世界末日’，就已将第五次天启的事透露了大半。” “玛雅人真有这样的本事？”零号动容。 “他们是一群崇神者，是我说过离‘神明思想近’的那类人，自然能窥视一部分神意。我不介意别人窥视我，反正到最后发疯的是他们。”零淡淡地说。 零号：“……” “天启战争呢……没错，本神明大人何等仁慈，怎能眼看你们就此沦落？”小魔鬼作妖的语气响起，“当时的环境，不足以支撑你们爆发第五次天启，那怎么办呢？我可怜的傻孩子们就要自相残杀起来了啊，做母亲的于心不忍啦……所以我给你们送去了天启兽！” “没错，我就是最终boss！” 零号张了张嘴，看着湖面漾动的月，一时难以取舍抉择。 按理说大boss就在眼前，他该拼了人类的尊严还有性命与小魔鬼来个鱼死网破，为几百年前的死难者报仇血恨。 可是小魔鬼救过他啊，还帮他救过夏雨晴，他似乎没有资格这么做，以恩怨分明来说，他杀了小魔鬼，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什么为了方舟为了大义都是屁话，这一点的前提要在于你自己是人，可你连人都不是，再说大义不就成了满口胡话的鬼子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果小魔鬼是他的敌人，在对他亮刀时他再动手也不迟，总不能人家微笑面对你，你反手扎刀进人心口…… “哥哥不会是想杀了我祭奠亡灵？那哥哥可是搞错对象了，我可是怀着好意才帮~你们的啊，哥哥怎能恩将仇报？” “帮？用杀的？我恩将仇报？” “我只是做了你们人类一直在做的事啊——持正义杀人，我对你们的爱，难道还不够正义么？”小魔鬼笑着说。 “你那是歪理！”零号驳斥道。 零耸耸肩：“正理都让你们说尽了，其他人说的可不是歪理嘛。那我干脆说霸道一点，我比你们强，就是要杀你们，你们怎么说？” “你！” “看，我耐心跟你们说好听的理由你们不听，我跟你们说真正的歪理，你们却又觉得有道理。” “杀戮没有对错的，我可以不找任何借口，就表明我想杀你们，你们尽可能用你们的道理来驳倒我啊，看我会不会停下挥刀。” “……”零号沉默了。 “我不是哥哥的仇人啊，我是哥哥考虑该不该杀的人，能把我当仇人的，只有那批被我杀了的人的遗孀。”零顿了顿，轻声问，“所以，哥哥认为我该杀么？” “……这要取决你是不是我的敌人。”零号说。 “呀呀，不是‘人类的敌人’么？哥哥是个小自私鬼。如果我不是哥哥的敌人，是人类的敌人，哥哥应当如何取舍？”小魔鬼笑脸凑近了。 零号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沉默原因不是“舍不得杀死漂亮妹妹”这类傻理由，女孩根本不是他妹妹。 不过女孩是他的恩人，杀女孩有违他的道义。 实话说世界怎么样关他零号屁事，人只有一条命，对得起自己这条贱命才是首要的。世界不是整天宣扬道义么，他现在为道义舍弃世界，很合理？不该受到指责对？ 可是道义是人说的，与自己的生命相比起来，道义又算个屁！别人反过来说“为世界”才是最大的道义，你又该如何应对？像女孩说的，道理都给人说尽了，你这样做了全世界都朝你吐口水。 如果对象换作是夏雨晴，零号肯定不犹豫，被口水淹死他就抱着夏雨晴沉。可是现在换作女孩……实话说零号不介意做一次“英雄小人”，女孩没到他舍命相陪的关系。 “唉……”小魔鬼突然叹了口气，鱼竿轻轻放在右手边，她仰头望着明月，目光已然深远，“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么？” 她的声音是如此哀伤，像是刚经历失恋，又像是隔着岁月看自己既定的结局——一个悲伤的结局。 “……你会死？”零号沉默片刻后问。 “我会死。” 零号皱眉。他有些搞不明白了，他记得女孩说过神明永恒不灭，那又怎么会死？ “哗啦！”女孩双腿大幅度地搅动了下湖水，回过头时失恋的邻家少女重新变回了没心没肺的小魔鬼，“啦啦，开个玩笑，我怎么会死呢？无所不能的神明是不会死的！哦，对了，哥哥别想着杀我了，杀了我也阻止不了天启，拜托，我又不是虫族皇后！”小魔鬼撅嘴，“我只是把颗种子丢到蓝星，那之后发生的事可与我无关，这是一场游戏，我是看戏的人。” “手持凶器杀了人，难道该负责的还是凶器？”零号质问。 “所以说杀戮没有对错。想不如做，不想被别人杀，变强不就好了？把杀别人与不杀别人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心。整天讨论对错，不过是赵括纸上谈兵，又不是才上幼儿园。” 零号：“……” “好了好了，哥哥一定舍不得杀我，我那么可爱，刽子手来了都想放下屠刀摸我的脸。” 零号：“……” “‘关于我就是天启这档子事’就介绍完了，硬要说的话，天启兽袭击蓝星是第六次天启。嗯，只有这六次天启，你们能挺过去挺不容易的，之后的事我就不管了，孩子总归长大远行，做母亲的不能用链子栓住孩子不是？”小魔鬼笑嘻嘻，“是不是有种拨开迷雾，又不怎么现实的感觉？好像自己想看的电影被人剧透了一样。不过，至少不用担心我到故事结尾再‘哈哈’跳出来念反派台词了，我都觉得没劲。” 电影剧透……还真是恰当的比喻啊…… 难怪说回答了这个问题就相当于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可不是嘛，幕后大boss就在自己脑子里。那种打了半天打到最后，眼看就要赢的时候，幕后boss操控反派老大对着主角一众嘎嘎地说，真遗憾，死的是你们！幕后boss还是主角基友……那一幕根本不可能发生好？ 幕后boss还开始解释来龙去脉呢，就是忍着心疼着不杀主角，给主角回忆杀的机会，甚至有的过分一点的给主角亲女主、女二、女等等等的机会，让主角开启什么莫名其妙的金手指，实现惊天大逆转…… 真精彩，故事就得这样写！ 可是这个幕后boss怎么回事？找了个小喽啰就把自己心献出去了，还跳反了原阵营，这…… 那么整个故事的走向就是小喽啰在幕后boss的帮助下变强，踩着主角的脸，抢主角的老婆，最后消灭幕后boss曾经的一众小弟，成为救世主。 这个剧本似乎也挺爽？反正零号挺喜欢的，只不过还不知道主角是哪个冤种。 “你不消灭人类了？”零号不放心地问，他还是搞不清天启存在的意义。 “我没有理由消灭人类啊。”零不假思索地耸耸肩，“瞧，天启是选择对？尽管充满死亡的痛苦，但从另一个角度说反而加快了物种进化。我不是刽子手，做每一件事都会留有一线生机，这是原则，也是规则，游戏的规则。你们能在规则下活下来是你们的本事，我过度干预了，就会留有痕迹，会有人这样想，啊，我的一生是被安排好的~啊，我们人类是某种高维度生命的玩具~” “那不是我追求的，我追求的，是更像命运一样的东西。” 命运…… 已经是第几次了，又是命运。 “天启坦白说是一场游戏，也可以说是神明对你们的考验。宇宙终会毁灭，如果只凭一点浅薄的觉悟，守着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是无法在灾难到来时活下来的。哦，那不关第五次天启的事，只要弄不清物质与精神的关系，第五次天启就会一直发生，直到你们死绝。” “可是你说的灾难很可能在几百亿年后！”零号吐槽说，那时候还有没有人类都是个问题呢。 “几百亿年的时间……好像不算长？”零看着他说，“当你们的维度提升后，‘视界’会将时间长度缩短，换言之，你们没有几百亿年的时间，你们有的时间很可能是‘几十万年’，很可能是‘万年’、‘千年’……除非你们不打算进化，那时间倒是挺长的。” “不过哥哥好歹记住我的话啊，进化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你们会越长越高，脑袋越来越大，‘视界’越来越广。” “我还是挺期待看有没有智慧生命能打破宇宙规则的，在宇宙坍缩之时，又有几只小蛾子能够逃离……”零对零号笑了笑，回头拍拍手，湿掉的手掌溅射了几滴水滴到零号脸上，“好啦，天启也讲完了，哥哥听了别发疯就好。” “……还不至于。”零号淡淡地说。他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世界毁灭了可能还高兴有这么多人陪他一起下地狱呢。 零重新拾起鱼竿，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们钓鱼，赢了的话，哥哥就能知道我的三围了！” 去特么的！他怎么就过不去“三围”这道坎了啊！鬼才想知道你的三围啊！ 零号起竿确认鱼饵。这是钓手常干的事，往往是在小鱼频繁咬饵或太久没有鱼咬饵两种情形下会这样做。 零号把鱼竿垂直抽起，鱼饵部分就自动浮出水面……没有鱼饵！只有空空的鱼钩！ 等等，不会一开始就根本没有鱼饵？那你倒是给个假饵啊，光那铁黑色的鱼钩鱼都看不见！ 鱼钩还大，你这是用来钓鲨鱼？ 零号在竹筏上寻找饵料，愣是找到一筏子水，气愤地说：“鱼饵呢？” 小魔鬼很认真地双手握竿，目视前方，眸子里是高深莫测：“姜太公钓鱼，哪来的鱼饵？要的就是愿者上钩！” 零号倒是误会了小魔鬼，以为她是故意把鱼饵藏起来了，只有她能使用鱼饵，那这场赌局自己必输。 真想空饵钓鱼必须要到大海上，还是在白天，海里的鱼有的凶狠的连泡沫都咬，更别提阳光下闪亮的鱼钩了。可这里是湖，还是在夜里……等等，这里到底是不是湖？他连湖对岸都没看到，只是又是泛竹筏又是月色凄迷的，自然而然想到了湖，还有就是没有闻到熟悉的海水味…… 零号往脸上拍了一把水，嘴唇悄悄呷了一点水到嘴里，品尝。 水是淡水，证明这里就是湖，且湖水干净清冽。 “哥哥喝了我的洗脚水！”小魔鬼大叫。 零号愣了下，扭头过去才意识到小鬼头双腿都泡在湖里。 不是，那也不算？这里是多少万公顷的湖啊！你洗脚…… 我…… 零号心虚地咽了口口水，紧接着就被小魔鬼抓到把柄:“你、你怎么还咽下去了！” 小魔鬼看似羞愤的，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 零号不去看她，转而抛竿，垂钓。 “嘿嘿嘿，”小鬼头前一刻还羞愤呢，见零号没理她顺势就贴了过来，食指拨弄零号的小腿腿毛，“哥哥，人常说喝了女孩子的洗脚水，就得娶了那个女孩子，哥哥是不是……” “我没听过这话，话说你洗脚的‘盆’是不是太大了点？”零号抽开腿，坚决不承认自己喝人洗脚水的事。 想想不合理嘛，人家去海滩游泳呛了水怎么算？那是喝了“百家牌洗澡水”？小鬼头纯粹是无理取闹。 “切，明明很高兴的说……”零撅了撅嘴，摆正了姿势，“好了，不逗哥哥了，我们认真钓鱼。” “不可能钓到鱼的？” “那得看湖底下是什么鱼了。有可能这个湖的底下，就有喜欢吃鱼钩的鱼呢？”小魔鬼神秘地微笑。 零号只能叹口气，把手里的鱼竿握紧了。 第37章 渔获 湖里真有“鱼”！ 零号抽竿，开始还是自信满满，鲁智深托砂锅，想着湖里的鱼有多大？淡水鱼长个两米就逆天了，他单手能从水里抽头虎鲸出来！ 鱼线“嘣”的一声绷直了，巨力拉得零号往前一个趔趄，他双脚踏定了，双手发力，手背青筋暴凸，面目一下狰狞，使出全力，这条鱼大得出奇！鱼竿弯成了满弓，似要折断。 零号担心竹筏要翻，然而他想多了，竹筏好像连着一个世界，鱼线下明明连着头怪物，却只能拉着鱼线在小小的竹筏周围绕弯。 “啊啊！”零号拼了，在他意识到鱼竿不可能断之后。他倒是想要遛鱼，可惜这条鱼明显遛不得，他放松的一刻就会被拖下水。 他如怒目金刚，青筋从他高隆的肱二头肌处像蛇一样往下游走，全身骨节爆响。鱼竿弯折成了0度，一条巨影就在他面前滑出，像是水下跃起的大白鲨。铁青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森冷的光，乍一看去你以为自己钓了条龙。 不是龙…… 那是条无比大的蜥蜴！ “呷！”蜥蜴发出无比刺耳毒厉的叫声，它收起的四肢张开，利爪弹出，身躯怪异地在空中扭转，密集的鳞片如锁链摩擦，调转头颅的同时猛然张嘴，牙齿像无数把锋利的手术刀向零号的脑袋逼近。 零号拳头本能挥出，同样靠近蜥蜴猩红的左眼。 “咚！” “嘭！” 两声不一样的响声几乎同时响起，蜥蜴脑袋撞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零号的拳头正中蜥蜴的左眼，红色的眼球凹陷破裂。 水面的张力似乎改变了，蜥蜴飞高后下落不是扎入湖面，而是直接撞在了湖面上，它脑袋朝下脖子几乎摔断，还是无法回到湖面下，四肢和尾不知哪跟哪的叠在一起。 蜥蜴像是丧尸一样重整了四肢和尾，爬了起来，它飞快地逃，却又被看不见的屏障给关住了，空在原地嘶叫着，只剩一只的猩红右眼里满是恐惧和嗜血。 “哥哥真厉害，这么快就钓到鱼了。”零娇声恭维。 “这也能算鱼？”零号看了一眼那恶心的玩意儿，它有七八米长，像巨蟒一样，又比巨蟒宽扁强壮多了，身上的骨像是钢筋，既坚硬，又韧，他通过那一拳还有蜥蜴不符合常理的动作有了大体的了解。 零号弯腰洗掉手上的黑血，那原本是暗红色血液，暴露在空气中一会儿后就变成了黑色，像是铁屑一般，腥臭味有够难闻。 “它在水里，又能在水下呼吸，还不是胎生动物，当然算鱼啦。”零轻快地说。 零号没有和她争论，小魔鬼这样说，占优的是他，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倾斜了。 不是，这场胜负不是谁先钓到鱼谁赢吗？ “你好像没有规定比赛时间。”零号说。 “哥哥这是迫不及待要我输了吗？”零龇牙笑了笑，“那就定半小时后，半小时后比赛结束，谁钓到的鱼多谁赢。” “没问题。”零号信心满满，他再度抛竿，黑亮的鱼钩落入湖水中。 “哥哥以为自己赢定了？钓鱼需要实力，更需要运气。”零说。 “你不作弊的话，我们的运气应该差不多。”零号说。 这个竹筏不大，他们抛竿的点很近，如果湖底都是这类“鱼”的话，每次咬钩的“鱼”就只能有一条，不是他的，就是小魔鬼的。而从刚才“鱼”咬钩的频率看，半小时钓两条鱼是极限了，那么零号能赢小魔鬼的概率是2\/3。 这是简单的数学问题，纯靠运气零号不可能答应得那么爽快。 零笑而不语，伸手为天上的月加了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发光的圆盘上出现较为明显的十二个刻度，代表秒针的长针自“Ⅻ”时刻出发。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月下如老僧入定，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竹筏上，他们各双手执竿，远处一条蜥蜴看着他们不安地盘成圈。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在第十二分钟的时候，零号手中之竿再次传来捷报。 又是一条蜥蜴，零号将这条蜥蜴从湖里拽出来可费了不少劲。 “看来今晚运气站在哥哥这边。”零低声说，同样的方法把第二条蜥蜴困在了湖面。 零号锁定胜局，却也不打算放松，大意失荆州的事他可没少干了，再次把鱼钩甩入湖中。 “啊啊，没意思，哥哥就要赢了。哥哥赢了的话，打算问什么问题呢？” 小魔鬼看似也认为自己输定了，转来和零号聊天。 “我想知道我的等级为什么提升了。”零号说。 “这个……其实不用一个提问权我也可以告诉哥哥。”零说。 零号侧目。 “我曾经不是说过哥哥无法抵挡我的力量侵蚀嘛，有一点我没说，就是这个侵蚀是不可逆的。” “……会发生什么？”零号显得格外镇静，他回忆了起来，零当时还说他会变成大坏蛋。 “首先，哥哥的力量会提升没错，但另一点，哥哥的性格会受到影响。易怒、暴躁，心底的残忍浮上水面，杀戮和欲望止不住……人心是脆弱的，哥哥是脆弱的人。以哥哥现在的状态，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只知杀戮和泄欲的野兽。”零慎重地说。 零号思考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暴躁”这一点零没有说错。不过零号不承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他两百多年来力量没有提升，可是意志却被他打磨得自认为如监牢稳固。监牢里野兽关押得好好的，只要他意志清醒，断不可能做出好像之前扑倒夏雨晴那样的疯癫事。 “想要解决力量侵蚀神志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很简单，哥哥变强就可以了。指的是内心变强，哥哥需要拥有一颗强者之心。” “强者之心……”零号低声念着这四个字，觉得她说的有点扯。 你一个弱者，哪来的强者之心？ 相似的话夏雨晴也说过，在不久前他们单独谈话时，那时夏雨晴说她能成为s级靠的不是运气，是她本身是“s级”所以她才觉醒成了s级。 间接不就说他弱咯∽ 啊，能不弱嘛，他当初可是万众瞩目来着，好像全村的希望压在他身上，结果他转头给了全村一个“惊喜”，落差可想而知，他要是还能雄起那是厚脸皮。 是，那之后他再也没雄起过，但他没有停下努力啊，每次生死关头他都竭尽全力，纵使到了最后也不放弃，难道还不够？这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所有了啊。 “我说哥哥弱哥哥一定不会承认，哥哥傲气还是有点的，就是傻得透顶！” 零号：“……” “有时候认清自己也是一种强大哦~” “你的时间不多了。”零号冷声提醒。 两人磨磨唧唧又过去三分钟，半小时已过半，按先前推理还能钓一条鱼。 当然，钓鱼不是那么算的，有的鱼鬼精，看到同伴挣扎着被钓上岸，一溜就跑没影了。有的鱼疑心重，看着鱼饵就是不咬，拿嘴唇碰碰，拿身子擦擦，吞了又吐，硬是能和你耗上半小时。 零号不敢说这些蜥蜴是什么品种的“鱼”，但看着不是多么蠢，要让它们心甘情愿咬钩一定不简单，零号能钓到两条自己都觉得奇迹。 不用想也赢了，最差也是平局。 又是十分钟过后，零号难以置信地钓到了第三条“鱼”！三条蜥蜴凑成一家子，给它们副扑克它们就能玩斗地主了。 小魔鬼纯心想让他赢？零号不禁这样想到。 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月亮刻钟上的分针指在了“5”，秒针继续飞快走着。 还剩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钓四条“鱼”，怎么想都不可能，除非那“鱼”自己上来。 “呀呀，运气真糟，今晚出门没有看黄历。” 小魔鬼在抱怨，只是她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微笑。 “哥哥就要赢了，能告诉我哥哥想问的问题吗？”她龇牙说。 “我失忆的事，我为什么会失忆，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零号说。 “哥哥每次问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总是想把这个很长的故事缩短得像一则童话。不过我不建议哥哥问这个问题，因为哥哥如果问了，我回答了，哥哥会失去所有。” “什么意思？”零号慎重地问。 他最终还是给小魔鬼给骗了，小魔鬼之前可是像堆杂货一样把这个问题堆到其它问题中间，让他以为“什么是天启”那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实则不然，小魔鬼玩的一手好“虚虚实实”，穿越到三国能做孔明弟子了。 只不过……只是问自己失忆的事，后果会这么严重？ 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字面意思。这里的‘所有’，指哥哥所有爱的人，朋友，当然其中包括夏雨晴。” 零号神情一凛，把话听了进去，牵涉到夏雨晴，容不得他马虎。 还剩三分钟，月盘里的短针徐徐逼近那个数字“6”。 “我永远也无法找回记忆？”零号试探着问。 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挺重要的，他能接受自己主动把某些不重要的记忆遗忘，但不能接受有人强行动了他的记忆，把他的记忆像电脑桌面删除文件夹一样地删除了。 “也不是，在我认为可以说的时候，在哥哥足够强大了以后。请相信，我是站在哥哥这边的，只是帮哥哥把那十六段危险的记忆保存起来，没有任何恻隐之心，都是为了哥哥好。”零真诚地说。 零号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承诺不主动去追究。 还剩下一分钟，胜负已然不可逆转，即便蜥蜴一只只从湖里跳出来，零号也可以咬定那不是零钓到的。 什么叫“钓到”？你得在“鱼”上岸前鱼钩还连着？不然怎么证明“鱼”是你钓到的而不是自个飞上湖面透气？只是透气途中不巧被你抓到了而已。 钓鱼和抓鱼还是有区别的。 “哥哥认为自己赢定了？”零还是那句话。 “除非你不作弊。”零号也还是那句话。 “赢哥哥，不需要作弊。”零龇牙，神秘地笑，“哥哥可能没注意我一开始说的，我说了，这个游戏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随着零神秘的微笑隐没在忽然降临的黑暗中，她手里的鱼竿颤动，紧接着鱼竿尾巴突然沉入了湖面下。 这是有“鱼”上钩了！ 零号仰头，明月被一朵不知哪飘来的乌云遮蔽，小魔鬼的声音同时幽幽响起：“哥哥，很遗憾告诉哥哥，任何事情不存在运气这种东西，绝对的力量，就是天意。” “出来！大蛇丸！” 我特么！ 零号差点没给那一声“大蛇丸”雷到栽湖里去，感情这游戏还能玩召唤？ 很快零号发现他不是给雷得重心不稳，而是——整座湖像正在经历地震一般晃动！原本如世界屹立不摇的竹筏，岌岌可危！ “哗啦！”水帘在零号眼前升起……不，还不足以形容，是整座湖往天上倒灌！ 视野全黑，水声如雷，升起的水像是隆起的山岳，且“山岳”还在拔高，直上天穹。 零号像是在玩帆船，只不过是用竹筏玩帆船，忽然海浪升起几千米高，且正向他打来，他和他的竹筏加起来也只不过巨浪下的一片树叶。 “轰隆！” “山岳”中撞出一物，它像海豚出水一样自在，于空气中嘶鸣，划着危险的抛物线从零号头顶缓慢经过，它像另一座山岳，全身铁青色的鳞片在出水之时尽情舒张，怪异且庞大的体型充满力量的美感。 零号视线始终跟着那道黑影，双眸难掩惊容。 那是一条无比庞大的蛇，光蛇身长度就有五十层楼高，更令人震撼的是它八头八尾，与r国传说中的八岐大蛇别无二致。浑身鳞片像是坚甲，它像是坚甲包裹着的武士，又狠厉毒辣，八对蛇瞳向下凝望之时，零号仿佛被死神握住了心脏。 “轰隆！”难以想象这是某一物体坠落时的声音，更像是一栋大楼在爆炸中粉碎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八岐大蛇坠到湖面上，它同样无法再回到湖里，纵使它的力量在神话中堪为神明，不如说它在r国神话体系中就是神明。 可是它现在像是一条多长了几颗脑袋和几条尾巴的小虫，扭动着把如山的身躯矫正，最后半圈着蛇身用八对蛇瞳谨慎地盯着它两百米外的竹筏，像条被驯化了的小狼。 成吨成吨的湖水垂直落回湖里，砸起的骇浪不停冲刷着笼罩竹筏的透明罩子。 小魔鬼在欢呼，像第一次去海边的少女。 云雾拨开，银色的月光泄了下来，零号抬目隔着激流望月，月盘里分针指针已然无限逼近那个刻度“6”，而观察秒针发现秒针跑到了刻度“x”——还剩十秒，他赢了。 他们的赌局是比谁钓的“鱼”多，不是谁钓到的“鱼”大！ 秒针于刻度“Ⅻ”定格，旋即月亮表盘上的刻度消失，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夜，寂静，世界仿佛死去。 “我赢了。”零号淡淡地说。 他钓到了三条“鱼”，零只钓到了一条，他赢了。 “啊嘞？哥哥说什么胡话，明明是我赢了。”零从湖里抽出腿，转身盘腿坐在了竹筏上，不满地撅嘴。 零号挑了挑眉，转过去淡淡地说：“我们约定是比谁钓的鱼多？” “哥哥钓了三条鱼，我钓了八条鱼，哥哥敢说是哥哥钓的鱼多？”零说。 零号立即反驳：“八个脑袋就是八条鱼？它明明只是一条！” 零龇牙笑：“八个脑袋当然是八条鱼啦，不然说连体婴儿只算一个人？” 零号突然语塞。 “那要不让它自己说说它是几？”零诡笑着说。 自己说说？怎么自己说说？它…… “fui~”小魔鬼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零号扭头，只见那条蛇听到口哨声，像听到开饭前敲盆的狗那样听话地游了过来，巨身自如地滑过湖波，八条长舌不停吞吐，嘶嘶声响得出奇。 零号吓得胆都丧了。 我的妈呀，你不要过来啊！ 大蛇来到他们侧方二十米停住了，依旧在吐舌头，除了长得怪异一点大一点外和狗子没两样，真想丢根骨头过去看到底是哪个脑袋先咬。 “喂，说你们是几个，或几条。”零对着天空说。 “八个，八条。”八个脑袋同时开口，竟然诡异地发出了八个不同的娃娃音。 原来是东方姝静的弟弟们呐…… 真是太诡异了，蛇会说话！ “看哥哥，它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喂，给我报个数啊！”小魔鬼像个吸血鬼老板对着自己手下的员工那样颐指气使。 大蛇开始报数，从左到右从一到八，声音清脆，像是八个并排立定在体育馆里的小学生，他们面前站着他们体育老师。 “……” 零号都无语了，心想这游戏果然是为的膈应他？根本不可能赢，兵法所云小魔鬼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他从一开始就是入瓮的鳖，被人拿逗猫棒耍了还伸长脖子。 零号不再争论什么，输了就是输了。 不过输了也没失去什么，他还玩了钓鱼，心情前所未有放松。 如果能把头顶那条蛇弄走就更好了…… “哥哥哭了？” “没有。” “哥哥笑了？” “也没有。” “切……” 两人快速聊了几句没有意义的话。 “那……哥哥心情好点了吗？”零轻声问。 “嗯。”零号迟疑着轻轻点了头。 小魔鬼好像他肚子里的另一条蛔虫，早前夏雨晴鼓励了他，现在轮到小魔鬼体贴他。 啊，是，他是住了两个星期后有些许不舍，可又有什么办法，他是个孤独的老男人啊，男性朋友少得可怜，女性朋友同样少得可怜，身边忽然热闹了，还有了“玩伴”，不必再整天喝酒，好像一下子生活就有意义了，天空就明亮了，心都暖了些。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呆在那个地方，那是夏雨晴的地方，是夏雨晴的圣域，夏雨晴和她的女人快活自在，他去掺和什么？是，他是答应夏雨晴会回来看望夏雨曦，那不是另一无奈之举嘛，就好像离了婚的男人，再失败也总会牵挂着自己的前妻和女儿。 夏雨晴倒是有挽留他的意思，问题是他能心安理得接受么？就等着一年后和夏雨晴喜结连理？ 零号倒是这样想过，男人自尊不允许啊。 最最最让他身子痒的是一年光宅着什么都不干，是柄宝刀都生锈了，何况他还不是。 总之先搬出去住，和一群女人住他不习惯。 “要不要再让它给我们跳支舞？”零指了指那团金属肉山。 八岐大蛇谄媚地扭了扭八条脖子，鳞片互相摩擦出冰冷的金属音，嘴里嘶嘶声变得欢快。 “你还是把它沉湖底下。”零号说。那八个蛇头扭得让他头皮发麻，可不能联想到传说中的“水蛇腰”。 “别呀，好不容易钓上来的，怎么能放了。不如……我们把它烤了！”零兴奋地提议。 八岐大蛇缩了缩脖子，连蛇信子都不吐了，老实巴交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零号一惊，内心有什么在抗拒。是了，它和人一样会说话，把它杀了感觉和杀人似的，且是杀八个小孩子。 “还是……” 零号想说还是算了，他也不准备吃条蛇。 话音未落，无形的刀刃从八条长脖子间切了过去，像七阵微风，穿过大蛇尾巴的分叉，又轻轻地吹过湖面，扰乱了湖面原本的平静，漾起七道相互紊乱的涟漪。 八岐大蛇八颗脑袋同时露出惊恐之色，它们欲逃，八颗脑袋各执一个方向，八颗脑袋同时从脖子连接身体的部位分开，黑红色的血液一下喷射，如洪水卸闸。 “咿呀呀呀呀！” 零号从未听过如此凄厉而痛苦的叫声，八道稚嫩的声音重叠一起，像八个正处于火刑架上的妖魔厉鬼，耳膜似要被这声音撕裂，眼前的黑红色海洋好像灌入了脑颅，他眨眼已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天上下起了血雨，黑色的血雨，原本黑红色的血液刚跑到空气中就被氧化，变成了黑色，就像是墨水一般；又比墨水要粘稠，像是未冷却的沥青。 血雨淋在筏子的透明屏障上，零号透过粘稠滑下的血滴看着大蛇的八颗脑袋相继倒下，身体分裂成八部分，恶心的内脏流了出来。 零把它杀了，就像一个狠心的主人毫不犹豫下手杀了自己的宠物狗。大蛇是她的宠物狗，你看它那么听话，比驯养了好几年的藏獒还要听话，可是她却把它给杀了。 零号背后传来阵阵凉意，好似有女鬼抚摸了他的脊梁。 他会不会也是一只宠物，有一天…… “啦啦啦，要怎么烤这么大块肉呢，需要大一点的烤架。”零琢磨着说。 湖面上出现八个巨大的烤架，火焰凭空在湖面上烧。 八岐大蛇的尸身沉了下去，连同那些血液内脏一起，还有零号钓到的那三条被吓疯掉的“小鱼”。 不久后蛇身又浮上来，但是已经洗净，脑袋切下，皮剥好，剔透的肉像是来自鳗鱼，月光下像是洁白的玉。 零开始烤肉，零号坐在小椅子上心有余悸地等。 零哼着轻快的歌，零号就心怀忐忑地等。 蛇肉冒油了，零开始撒孜然、撒香料，零号就屏住呼吸。 肉烤熟了。他们脚下的竹筏变成了平整的平台，一张方桌出现在他们之间，他们分别坐在靠背长椅上，脖子前贴着餐巾，手上拿着刀叉，两块肉淋上酱汁落在盘子里，有形的香气袅袅地往上升，像是炊烟。 桌子中间一个烛台，点着三根蜡烛，他们右手边各一杯鲜红的葡萄酒。 “哥哥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很好吃的哦。”小魔鬼这样说。 零号默默地放下刀叉：“游戏结束了，该送我回去了。” 零号这回可不想再表演个溺水而亡，小魔鬼的东西吃不得。 零慢慢切着肉：“哥哥是怀疑我下药？放心，同样的事我不会干第二遍，我敢保证这肉原生态！” 零号瞄了一眼蛇肉，心里犯嘀咕。 好，他承认这肉原生态，问题是有几个人敢吃？他是现代人啊，能吃猪、羊、牛、马，有钱一点能搞到恐龙肉。但问题是恐龙近亲是鸡啊，肉质也和鸡肉差不多，这是蛇！ ……难道蛇肉也和鸡肉差不多？ 拜托，这又不是荒野求生栏目！ 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啊嘞啊嘞，哥哥不会是不敢吃？”零叉子挑起一小块蘸了酱汁的肉，缓慢放入嘴中。 零号：“……” 挑衅，这是挑衅啊！ 抵触蛇肉是一回事，但若是说他不敢吃……笑话！快饿死他连蛆都敢吃！ 零号用刀子切了一大块蛇肉，叉子将蛇肉往酱汁上抹了抹，一口塞入嘴里，猛嚼几下吞入肚去。 特么的真香诶！ 这到底是什么鬼肉，有些筋道又爽滑鲜香，肥而不腻，不管是口腔还是味蕾都是极致享受，整个人如飘立云端。 零号继续吃，吃完一整盘，胃暖人更暖。 ……暖？ 不对，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 零号张大了嘴，瞪直了眼，刀叉同时从他手上滑落。 “你不是说没有下药？！”零号拍桌大吼。他身体燥热起来，月色像雪一样冰冷然降不了这欲望之火。 零含着刀微笑：“是没有下药啊，但我没说这条蛇的肉本身有点……补。” 她舔了一下刀口，小舌头有多撩人就不说了。 补…… 零号下意识看了一眼平台下的湖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又要故计重施了么，这次是淹死…… “哥哥不去跳湖么？再不去可就来不及咯。”零惬意地说，缓缓放下刀叉，右手撑住下巴，脸上挂着一抹恶作剧的笑。 “你不拦着我？” “我为什么要拦？那可是哥哥的决心呐。”零慵懒地耸了耸左肩，“当然，哥哥想要我也是可以滴，把这里变成床不费多少事，月色当空，我们缠缠又绵绵，还是说……” 零号没等零把话说完，“噗通”跳到水里，任由自己沉底。 “哼，底下全身食人鱼，哥哥就等着被撕成碎片！” 零抱怨一句，和湖中的平台齐齐消失。 第38章 新的旅程 零号悲催地醒了来，全身被撕裂的疼痛似乎还在。 他沉到了湖下，等待他的却不是溺死，那些蜥蜴，它们游来咬住了他的四肢，将他分了尸。 零号以为自己被分尸后就死了，“英勇就义”。还没，意识还在，他紧接着又被撕碎成碎片，像是一块掉到鳄鱼池里的肉。 真是个恶劣的家伙啊。 不过说到底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后悔说不上，就是没想到结局相当惨烈，远比不上第一次那么好的体验。 下次坚决不吃陌生人递给的东西，打死也不吃！ 零号像个小孩子似的暗自发誓。 他全身湿透了，能够感觉得到，毕竟做了个噩梦。 感觉下移，不出所料的裤子湿了，零没说错，那蛇肉确实补。 观察天色亮了，太阳升起了，房间里有些暖意。 天亮了！ 零号的被子被猛地掀开，被子像张餐桌布似的旋着圈飞撞在床尾衣柜，沿着衣柜滑下。 雨婧面无表情盯着男人湿掉的裤子，鼻梁皱了皱，眼帘半阖：“零先生来时是什么样，走时就是什么样，还真是有始有终啊。” 零号：“……” 两次，同一件糗事，被同一个人逮到…… 这，你让我还怎么嫁出去啊！ “零先生还不赶紧从床上下来！难道要我帮你脱裤子么！”雨婧嘶哑着大叫，声音完全变成了电子噪音。 零号老老实实，下床后去衣柜找了一套衣服奔向浴室，关上浴室门。 …… 不久后出来，被褥和床垫已经被撤走，房间门开着，管家不知所踪。 太体贴了，实在是太体贴了！ 没有夏雨晴，零号一定娶了这家伙，这辈子就幸福美满了。还可以考虑要几窝机器人宝宝，一家子其乐融融，反正不担心孩子婚配问题。 零号去到餐厅，三人已经在餐厅坐着了，夏雨晴、夏雨曦、东方姝静，没见紫苑的影子。 “紫苑姐先走了。”东方姝静看见零号时说，“她好像有急事，凌晨就走了。” “嗯。”零号点点头，落座。 “你早上洗澡了？”东方姝静脸色怪异。 “嗯。”零号回应，装作无事发生用刷子给切好烤好的面包抹黄油。 夏雨晴看着零号若有所思，不留痕迹地轻哼了声。 “大男人……哦，不是，我忘了你有那癖好。放心，我不介意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东方姝静神情严肃。 零号想冲过去掐死她。 “听说你要走？”东方姝静早餐也不吃了，话匣子丢到零号身上。 “什么时候有任务？”零号问。 “这两天。”东方姝静说，“上次任务目标没达成，还损失了两套战甲，三架摩托，我们亏惨了！” 零号淡淡点头，他早已收到协会下发给他的通知，战甲连摩托他赔了五十万。同样，损失战甲和摩托的东方姝静也赔了五十万，庆幸抢救下来两个克莱因瓶，不然东方姝静得白给协会打工好几年。 “这次目标呢？” “我想定个简单点的，‘稀土龟’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稀土龟，听名字好挫的样子，但它的确是b级，特点是有无比坚固的防御。弱点也很明显，攻击力较弱，行动迟缓。 夏雨曦吃着早餐呢，听到两人的对话察觉到了什么，惊慌起来：“爸爸要走？” 零号要走的事夏雨晴还没跟夏雨曦说，想等到零号走了之后再提，免得小家伙要死要活，只是夏雨晴算漏了东方姝静是个大嘴巴，想到什么说什么。 “曦儿乖，爸爸只是去工作，他很快回来的好吗？”夏雨晴骗小姑娘。 夏雨曦也不完全傻的，紧张地问：“很快是多久？下午可以回来吗？” “下午，下午不行，可能要过两天……”夏雨晴皱眉。 “不要！不要爸爸离开！”小家伙尖叫着站起来。 夏雨晴揉了揉眉头，苦恼不已。 夏雨晴苦恼，零号就更苦恼了，完全不知道当下情况该怎么办，就想扭头一走了之，等着时间过去少女自然会消停。 毕竟不是亲生的，哪来那么多“父亲依赖症”？ 东方姝静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嘎嘎”笑着站起来：“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都几岁了还黏着爸爸妈妈，除了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什么都不会呀。”东方姝静摊摊手。 “你说什么！”夏雨曦瞪着她，目光凶狠，眸子里的泪被她倔强地忍了回去。 “这就生气了？”东方姝静笑笑，“那就懂事点啊，说了你爸爸去工作，又不是去嫖……咳咳，那什么工作啊，很正经的，就是那种……” 东方姝静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挠挠脸颊。 零号快崩溃了，心想你关键时候停顿是几个意思，你好歹把话说完啊！ 夏雨晴禁不住笑了，把夏雨曦拉入怀，柔声安慰：“曦儿不是要去上学了么？不一样见不着爸爸？爸爸只是去工作，又不是不回来了。” “好……”夏雨曦失落地说。 呼，终于摆脱这个小麻烦了，可喜可贺呀。 零号愉快地吃着早餐，不久“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夏家庄园，天高任鸟飞。 ………… 深夜，马蹄酒。 两个老男人在酒桌上孤独地对饮，你一杯来我一杯，然后一人哈哈大笑，一人面无表情。 酒今天提早打烊了，陪着两人的只有一个小熊服务员，和前台调酒师保罗，两个都是机器人，默默干着自己的事。酒内一台碟片机放着莫扎特的系列着作，现在是《d小调幻想曲》。 零号出门才意识到自己没地方可去，该死的夏雨晴早把他的公租房给退了，他游荡街上，不自觉就去出租车亭子提了一辆出租车，像那些日子的丧家之犬一样跑来了这里。 弗兰克拿仅剩一箱的便宜白酒来招待他，自己喝着精心特调的龙舌兰。 老绅士眉飞色舞给零号讲述自己的情史——其实就是去各小学校门口分发玫瑰花的糗事，他说过很多遍，每次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惜老绅士每次都找到了充分的理由，或是花店促销，或是公益赠品什么的，总之他是个萝莉控没错，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萝莉控，没有让警察叔叔逮着，有一次还因为抓到一个真正的变态受到警察叔叔的褒奖和表扬。 “不对称的条纹袜是最棒的！”老绅士高声强调。 零号闷闷喝酒。 零号也不是一直喝酒，倒是也给弗兰克讲述了他这些天发生的事，唯一没说的是他多了个“女儿”，且这个“女儿”的各方面指标正好是弗兰克极度渴求的。 零号觉得还是有必要对夏雨曦负点责，至少不能把她的信息交给这老混蛋。 也是为老混蛋的安全负责，要是老混蛋跑去夏雨晴门口递玫瑰，大概率会被夏雨晴打残。 “嘭！” 酒门被粗暴地踹开了，外部软石英制的卷闸门像张地毯迎面飞来，它还卷走了那酒的那两块招牌门板，那是弗兰克亲手做的得意之作。 “刺啦！”软石英门被利风粉碎，细小的颗粒渣子像雨一样升高又落下，唯独那两块门板完好无损，轻轻飘到了一旁酒桌上。 弗兰克稳如泰山，眉头却沉了下来：“哪个混蛋敢跑来我的酒撒野……噢噢~是dy啊，你是来和我品酒的吗？” 面对踏步而入的东方姝静，弗兰克转换表情的功夫可称一流，额上立马起了褶子。 东方姝静径直无视了他，大步流星过来拉过零号的手臂，牵着就走，边走边说：“来任务了，紫苑姐有麻烦。” 紫苑有麻烦？ 零号没有多问，东方姝静急切的表情可见，他跟着加快了脚步。 “欢迎下次再来啊……”弗兰克对着消失在酒门外的两人挥挥手。 碟片机放着莫扎特的《e小调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k304第二乐章》，小熊服务员拉着吸尘器过来清扫地板，调酒师保罗则贴心地问道：“先生，要来杯莫吉托吗？” “来一杯。” “稍等。” ………… 方舟北部托慕斯佣兵大厅。 零号和东方姝静赶到，另外三人则已久候多时。 紫苑哭过，看得到的眼眶泛红。 一路上零号倒是询问东方姝静发生了什么事，东方姝静表示她也不清楚，只是收到了紫苑“帮帮我”的短信就让人先来了。 深夜的佣兵大厅不复热闹，像是熄灯后的医院住院部，几个人相聚在一盏明亮的灯下，那盏灯是特意为他们而亮。 “紫苑姐，是为了劳拉的事？”东方姝静轻声问，她不像对零号说的那样一无所知，早之前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拐弯抹角地劝说紫苑不要往坏处想。 紫苑抱头痛哭起来：“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劳拉……劳拉她失踪了……我找不到人……呜呜……” 劳拉，是紫苑的朋友，小队里每人都知道，东方姝静和紫苑聊天时经常提到她。 东方姝静坐下，搂着紫苑的肩膀：“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人不见了我们就去找。”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那里现在很危险，没有人敢去那里，我们会死的，会死的啊！”她竭力嘶吼着，声音里充满矛盾和绝望。 所以要说对不起，因为这是个危险的营救任务。 所有人心里揣了个底。 东方姝静两手把紫苑的脸托了起来，像托面团那样挤了挤，大声对她说：“你给我说呀，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危险？做什么没危险，上次有够危险了？我们不还是全活下来了？不要留遗憾，我不想我的紫苑姐哭得像个漏了的灌汤包。” 发自肺腑的一言，总能震撼人心。 灯光下似乎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像是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她们身上，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紫苑流了两滴泪，使劲抽了抽鼻子，看着东方姝静真诚的双眼片刻后说：“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张纸巾……” “抱歉，没带……不是，死奶牛！你鼻涕流下来了！”东方姝静大叫着撤开手，甩了甩，又不放心地把双手按在零号身上使劲抹，使劲擦。 零号：“……” 紫苑用手擦干净鼻涕。 好嘛，果然天启者大部分单身不是没有道理，紫苑看起来多斯文，擦起鼻涕来也是不含糊的。 东方姝静潇洒地拍拍手：“好了，害我担心大半天，也没多大点事。先把情况跟我们说说，看情况我们再决定营救计划……手拿开，你才擦了鼻涕！” “嗯嗯。”紫苑点了点头，花了些时间恢复，期间又擦了把鼻涕，开始述说，“事情还要追溯到一个月前，投放r国旧址r岛的隐形球全部失联，r岛忽然隐没在了黑暗中。协会注意到了这件怪事，且那时起就频繁收到低等级佣兵小队在r岛遭受天启兽伏击的报告，都是同一种天启兽所为。协会发布了勘探委托任务，有好几支c级小队还有一支b级小队接了这个任务，劳拉所在的‘野狼小队’就在其中，可是到现在，没有一个小队传回消息，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 几人光听着就有些不寒而栗。 r岛，那被佣兵们不屑称之为“新手村”的地方，那里天启兽等级最高不超过b，很适合刚成立的佣兵小队“练级”和培养小队成员间默契。 换作以前，就连f级佣兵小队都敢跑r岛内陆去逛一圈，毕竟r岛就那么点地，离海洋又近，逃跑或寻求救援都很轻松。 “具体发生了什么？”东方姝静慎重地问。 紫苑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r岛出现了一种新型天启兽，它们把r岛掏空了！” “掏空了？！”东方姝静惊异，又问，“有那种天启兽的资料吗？一个月时间不会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有是有，只不过……那类天启兽数量虽多，但它们的等级只有e级。”紫苑用手上的腕表启用了投影，一只长相很普通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条蜥蜴！ 零号瞳孔禁不住放大，这条蜥蜴他见过，在梦里！就是他钓上湖面的那些“鱼”！ 零号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是——命运！他在沿小魔鬼看到的某条时间线，或者说未来某种物质状态的可能在走。 八岐大蛇…… 天啊，那里不会还有那一条蛇？那是什么等级？s？还是ss？ 直觉告诉零号，这个任务最好不要接，否则他恐怕会给推到刀口上。 这是一个看得到结局的故事，问题是他能否置身事外。 “该怪物是首先在r岛上发现的，因此r方有权对该怪物命名，它的正式名称是——‘究极蜥蜴怪’。”紫苑说。 所有人：“……” “我一直很怀疑r方的命名品味，从我第一次上r岛斩杀了一只‘噼咔猴’开始。”东方姝静耸耸肩。 “那么问题一目了然了，‘究极蜥蜴怪’不具备团灭c级佣兵小队的实力，纵使它们数量再多。”东方姝静又耸耸肩，“一定有其它东西，它安静地把去那里调查的所有小队都吞掉了，其中包括一支b级小队。” “是什么……” 所有人心底都浮现这个隐忧，除了一人。 零号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能未卜先知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他一无法解释零的事，二不能阻止紫苑找人。 “好了，情况模模糊糊大体这样了，你们自己做决定，是去是留。”东方姝静转而看冷牙，“冷牙，此行危险，想清楚了，你妹妹还需要你。”又看铁山，“铁山，你妈妈一个人，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死了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零号等着东方姝静，结果东方姝静视线就只停留在冷牙和铁山身上。 不是，我们俩关系没那么铁？你怎么能把我的意愿忽略了？我原本还考虑要不要参加这次行动的啊。 冷牙和铁山眉头皱得很深，没有东方姝静的一席话，他们一腔热血就洒出去了，后悔的事也得快死的时候再说。现在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他们，他们走了绳子就断了，与绳子那端的人再也无法相见。 冷牙狠狠地咬牙，直把牙龈咬出血，他上前一步，脚步带着信念稳稳落地。 上一次他逃了，这一次他绝不能逃！ 铁山把巨大的身躯挺直，闷雷般说：“勇气小队没有孬种！” 零号：“……” 你和东方姝静商量好的是？ “谢谢，谢谢你们……”紫苑泣不成声。 东方姝静安慰了紫苑，起来背着双手踱步几圈，队长范儿摆开：“废话不多说，下去！我们去海底城北站！” 第二次任务于此刻正式开始。 第39章 夏雨曦、夏雨果 方舟。 “好了同学们，安静，介绍一位转校生，男同学们有福了，夏雨曦，你进来。”中年女人笑着对关闭的教室门说。 神秘的教室门被拉开了，穿蓝白秋季校服的金发少女走了进来，她金发淌亮，扎着马尾，左鬓角别着一个蓝金蝴蝶发夹，脸上挂着一抹自信又有些拘谨的微笑。 少女在讲台上站定，讲台底下针落可闻。 这像是来到了一个邪教的传教现场，一众年轻男女面露痴呆，像是着了魔。 也不尽然，还有一人，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少女的神情非痴迷，说是神驰与回忆更为贴切。 “你、你们好，我叫夏雨曦，很高兴在接下来的日子和大家一起学习。”夏雨曦说，这句话她早在心里酝酿了十几遍。 讲台底下沸腾了。 “天使！”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喊了声，然后齐齐的“天使”口号响震教室。 更像传教现场了，夏雨曦就是某某教中的圣女。 圣女大人有些害羞，微微低了脑袋。 她羞涩的笑更美，男生呆若木鸡，暗想着今晚可以做个美梦；也许会辗转反侧也说不定，起来迎着月光背诵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安静！男生！”中年女人画了眉线的两撇弯柳压下，“夏雨曦同学初来乍到，拿出你们的绅士风度来！” “是。”男生异口同声。 背后却在窃窃私语。 “呼哦，母老虎生气了。”有男生对隔壁座的男生小声说。 “听说相亲又凉了，隔壁的加麦尔说他周末看到母老虎追着人家跑出了蛋糕店，鞋跟都跑掉了！”隔壁座男生悄悄回应。 “我记得上次说是在r opera餐厅门口冲人扔高跟鞋。”那名挑头的男生挑眉。 “还有上上次……” 女生们也说。 “喂，看，蒋芊芊今天化的妆。” “她眼线画太暗了，唇膏用的也不对，我刚开始学化妆都懂，看着阴沉沉的，难怪找不到男朋友。” “找不到男朋友不是因为脾气么？” “好像说的是。” “嘻嘻。” “安静！” 蒋芊芊猛拍讲台，全场肃静。 夏雨曦给吓了一跳。 蒋芊芊抱歉后微笑说：“你的位置在那，瞧见了吗？最后一排，那个男同学的旁边。他叫夏雨果，你们的名字很像……夏雨果！别欺负新同学啊！” 有着同样璀璨金发的男孩子起立，保证道：“老师，我不会欺负她的。” 男孩子长得格外俊俏，乍一看像女孩子，且比一般女孩子还要漂亮。他有着海蓝的眼，淡红的唇，睫毛弯又长，笑起来竟有着祸国众生的妖冶。 “嗯。好了，你过去。”蒋芊芊轻轻推了推夏雨曦。 夏雨曦点头后往下走。两侧座位男女生往边上靠，可是不忍亵渎了天使尊身。 夏雨曦坐到金发男孩右边的座位，座位是单座，右边还有三个空座位，倒是不担心因为抢座问题羡慕嫉妒恨什么的。 “好了，开始上课，拿出课本。”蒋芊芊说。 同学们点了书桌桌面，配备了磁力子的书桌顿时“吐出”一本数学书来。 “翻到59页。” 同学们开始就着数学书翻页，哗哗的翻页声此起彼伏，听着心情舒畅。 蒋芊芊开始讲课。 “喂，你真的叫夏雨曦？”金发男孩悄悄问。 夏雨曦没说话，往右移动教案，又往右侧了侧脸。 妈妈说过面对主动搭讪的男生要警惕。 “夏雨晴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妈妈？”夏雨曦下意识回头。 “她是你妈妈！”金发男孩叫起来。 “夏雨果！”讲台上传来狮吼。 夏雨果果断站起来，眉毛耷拉下，认错宝宝的态度：“对不起老师，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说了梦话。” 教室内一片窃笑声。 蒋芊芊眼皮子跳了跳，冷峻地说：“明天值日一天。” “乐意效劳，老师。” “坐下听课。” “哦，好的老师，我保证不会再说梦话……噢不，我是说我不会再睡觉了。”少年微笑落座。 蒋芊芊面对这个问题儿童，也是没了办法，继续上课。 主要是问题儿童成绩好啊，听说还很有背景，是通过校长的关系送进来的，和新来的叫夏雨曦的一样。 等等，他们父母不会是同一人？两人是兄妹？可兄妹怎么互相不认识？ 蒋芊芊摒弃杂念，手指着黑板上的例题说：“这里代入公式……” “喂，你没骗我？你妈真的是夏雨晴？”夏雨果接着骚扰。 夏雨曦缄口不言，认真看黑板。 妈妈说过她的身份要保密。 “我其实是夏雨晴的弟弟。”夏雨果说。 “胡说，妈妈没有弟弟。”夏雨曦瞪他。 夏雨果反瞪大了眼：“老天爷，你真是她女儿！该死，她什么时候有的女儿，跟谁生的？这发色，你老爸不会是米迦勒那混蛋？啊不对，完蛋了，那老太婆知道我在这了！” “夏雨果！！！” “在！老师！”夏雨果行着军礼站起来。 课堂上立刻溢满欢声笑语。 蒋芊芊眼皮子乱跳，假睫毛差点掉了：“后面站着！” “遵命老师！” 夏雨果乖乖去后面站着，双手背负后背，背靠着班级里的“学习天地”，头顶“好好学习”四个大字醒目。 夏雨曦偷偷笑了。 蒋芊芊哼了哼，扭头继续讲课。 夏雨果盯着夏雨曦纤细挺直的背影，眼波逐渐迷离。 “安娜……” ………… 中午放学，快速想要逃走的夏雨果撞见了等在教室门外的雨婧。 “哟，早上好啊，呵呵。” 扭头跑的夏雨果反手被揪住了后衣领子，顿时如丧考妣起来。 “雨婧姐姐，他……”匆匆跑出教室门的夏雨曦见到了这一幕。 “下去再说，小姐在车里等了。” “嗯。” “放开我！我不要见那老妖婆！” …… 画面一转。 “嘿嘿，雨晴姐，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啊。”夏雨果觍着脸笑。 “这不是愚弟嘛，中秋上哪玩去了啊，怎么见不着你？”夏雨晴微笑。 车门关闭，轿车驶往夏家新立庄园。 “妈妈，他真的是你弟弟？”夏雨曦惊了，她竟然还有个“小舅”。 “可不是嘛。”夏雨晴阴险地盯着外国小帅哥的脸，“在外漂泊，不常归家，我都差点忘了。” “那我要叫他……” 夏雨曦犹豫了，她“小舅”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 身高也是，比她矮了一个头…… 比雪儿姐姐还矮…… “叫我雨果哥哥。”夏雨果拍拍胸膛。 夏雨晴没有温度地笑着：“小子，想占老娘便宜，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你这么说，吃亏的是我。”夏雨果坦言。 夏雨晴一鞋子踹了过去。 夏雨果抱头挨踹，哎哟个不停。 “雨果哥哥……”夏雨曦自言自语了一声，觉得这个称呼勉强合适。 “是我！是我！”夏雨果打着鸡血昂起胸膛。 夏雨晴气得咬牙一阵，默许了他。 “呐，作为曦儿的哥哥，你有没有保护好她啊？”夏雨晴意有所指地问。 夏雨果挑挑眉：“那是，那些想要骚扰我妹妹的家伙，全给我赶跑了。” 夏雨曦回忆起来，在下课时的确有好多男生跑来找她，也都被她新认的哥哥张牙舞爪吓跑了。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夏雨曦忍不住一笑。 “我妹妹笑起来真可爱！”夏雨果赞赏地说。 夏雨曦脸一红，哼一声扭头看窗外。 夏雨晴脸色阴沉：“小滑头！敢……，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夏雨晴想说“敢勾引你妹妹”，怕话太直接，光把威胁抖了出来。 “姐，你还是老样子，小心提前更年期啊……欸？别动脚，哎哟喂！我的校服！” 夏雨果抱头，夏雨晴踹，夏雨曦偷偷笑，雨婧面无表情。 “……喂，是时候放我下车了？”夏雨果整理弄脏的校服。 “急什么，回去吃个饭，中午让人帮你把校服给洗了。”夏雨晴说。 “……我校服自己洗，行不行？”夏雨果小声问。 夏雨晴眯眼笑：“当然……不行啦！” 夏雨果脖子一缩：“那……那件事不做……行不行？” “我的庄园只给女孩子进。”夏雨晴笑得美丽动人，只不过看到那笑容你总能联想到一只狐狸。 “……” 夏雨果干巴着嘴，有苦难言。 …… 画面又一转。 穿着黑白哥特小洋装，双腿套着奶白长丝袜，脚下着棕色中筒靴的美丽“女孩”粉墨登场——其实是戴了假发饰了蕾丝边头纱的夏雨果。 夏雨曦惊呆了。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啊曦儿妹妹！”夏雨果跪在地上，小拳头捶地，心如死灰。 女仆们在他背后笑，同样笑的还有夏雨晴。 “小霓，谢谢你了，每次麻烦你给他换衣服。”夏雨晴对其中一个女仆说。 “嗯。”叫“夏霓”的女仆呆呆地竖起大拇指，右眼角闪过一道明亮的四芒星。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别动脚！”夏雨果恨不迭，可惜也只能抱头求饶。 夏雨晴揪起他：“还想学岳飞，莫不是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夏雨果赔笑：“哪敢啊，你是我姐。不过……姐，你能不能不要让我穿女装了，我是个男人！” “胳膊还没半两肉，还男人？”夏雨晴轻蔑地笑了笑，“走，跟我说说你这大半年死哪去了。” “能死哪去啊，我不都在做任务，要不就是守望姐姐您的后花园呐。”夏雨果表明一片赤胆忠心，“你看，我上学都是挑离庄园最近的中学！” 扭头悄悄嘀咕：“不然你能抓到我么……” 夏雨晴：“……这么说你还有点良心咯？” “良心大大滴呀！” “少贫嘴，吃饭去。”夏雨晴开怀笑了。 “是是，娘娘您请。”夏雨果一副鞍前马后小太监的嘴脸。 夏雨曦很高兴自己多了一个有趣的哥哥，只是给人感觉这个哥哥不仅有趣，还有点贱…… ………… 饭局上。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有孩子了，想想这才大半年没见面，你最多挺个大肚子才是。”穿着哥特装的夏雨果说。 三人围着餐桌吃饭，雪儿给他们做了五菜一汤。 夏雨晴白了他一眼，笑道：“瞎说什么呢小混蛋。”给他碗里塞了片烤鸭。 “雪儿妹妹做的烤鸭？那我可得尝尝！”夏雨果急不可待夹起烤鸭放嘴里，眯眼享受。 “雪儿买菜顺道去的醉月轩，想吃她亲手做的，你回头自己求她。”夏雨晴笑着说。 “唉，可惜了，醉月轩的烤鸭是不错，但比起雪儿妹妹做的还是差了点。”夏雨果叹道。 “嘴巴倒是甜，你是知道雪儿在后厨忙活？” “绝对没有，我说的是事实！” “好了，快点吃。”夏雨晴给他夹菜。 夏雨果开心吃着夏雨晴夹给他的菜，注意到夏雨曦羡嫉的目光，用另一双筷子伸长手给夏雨曦夹了块鸡丁。 “曦儿妹妹喜欢吃辣么？”他问。 “喜欢。” “我也喜欢。” 两人相顾笑了。 夏雨晴在两人之间咳了咳。她总有种“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的挫败感，前脚送走了个烦人的家伙，今儿又来一个，还是由她引狼入的室。 夏雨晴倒是不担心夏雨果会爱上自己女儿，就怕自己女儿难顶这坏小子的攻势，懵懂时期的女孩子可都喜欢坏小子。 “对了，曦儿妹妹父亲是谁呀？还是说……”夏雨果隐晦地说。 “我爸爸是零号。”夏雨曦说。 夏雨曦说了“零号”，她根本记不得她便宜老爸的真实姓名，尽管她老爸的真实姓名同样是两个字，且笔画更少。 父慈女孝啊！ 夏雨晴揉着眉头，犹为苦恼。 夏雨果惊讶地看着夏雨晴：“喂喂，雨晴姐，那个零号……不会是你初恋？你们还是在一起啦？” “滚！我和他没交往过，哪来的初恋？”夏雨晴矢口否认，又把事情经过大体一说。 “还真是离奇啊……”夏雨果对自己的妹妹上了份心，蓝色瞳子深处闪过一道锐利的金芒。 “吃饭，再聊下去午休时间就过了。”夏雨晴说。 “好。” 夏雨果看了夏雨曦一眼后低下头，安静地扒着饭菜。 心里想的是——当她成为你敌人的那刻，就由我来将她抹掉！ 第40章 灾变 r岛，古静冈区域。 不变的主色调，大地像被蝗虫啃过了一样荒芜。 初晨的阳光刚过，温度就异乎常态地蹭蹭蹭往上涨，很快到达可以煮鸡蛋的水平。 不同于l国旧址地形，这里被大大小小的丘陵填满，沟壑纵横，来到这里就像来到了荒寥的陵园，坟茔枯冢拦路，里面像是埋藏着恶鬼。 这些恶鬼似乎跑出来了，坟茔上有大大小小的出入口。 一队人员从这些坟茔中间跑过，他们后面紧追着千军万马。 “跑起来！不要恋战！”东方姝静大吼。 那些本死寂的坟茔好像被激活了，先是震动，而后一只只脑袋从那些孔洞中钻出，像是蜂巢里伸出的蜜蜂屁股……好，那是一个个蜥蜴脑袋，尖形，头顶有嶙峋的骨凸，铁青的鳞片像是青铜器皿上快要剥落的铜锈。 蜥蜴们嘶叫着往山下冲，好像奔赴一场盛宴。 其实只是没几两肉的五只小虾米，不值得一提。 直到现在东方姝静才意识到r岛的情况有多严峻，他们刚上岸进入丘陵地形范围，那些蜥蜴就像嗅到血腥的蚂蝗一样围了上来，成群结队，猩红的眼组成比阳光还要明亮的灯幕。 如果只是几十上百只还好，不幸的是成千上万只！漫山遍野！那规模早已超过了威胁等级c级的火蚁群。 钢铁鳞片组成不可违逆的洪流，浩浩荡荡像开来了一支重坦克大军，别说一支c级小队了，b级小队来了也照样会被淹没。 东方姝静骂自己有够天真，什么c级小队完全能够应付这些e级杂种了，她如果可以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一定劝紫苑悬崖勒马，早日准备她朋友的后事。 你朋友没救了啊！弄不好咱们也没救了！ 看看这些蜥蜴，都达到小规模兽潮的标准了，军队或许正在赶来的路上。 方舟军队即天启军，在近海区域爆发兽潮时会出动将兽潮剿灭，为的是保证近海车站的安全。 不光是保护车站，也是阻止天启兽改变地形的能力影响到海洋。 海洋才是方舟最大的屏障，相当于防沙用的胡杨林，天启兽数量过多无疑会引发沙尘暴侵蚀城市似的效应。 东方姝静一剑穿透扑过来的蜥蜴的下巴，剑过头顶顺势将蜥蜴甩了出去，锋利的剑刃切断蜥蜴的颚骨，挥洒出一道暗红色的血迹。 更多的蜥蜴从那些洞窟钻出，以怪异且独特的蜥蜴步向下方狂奔。 五人感觉正在经历一场特大泥石流，山与山之间在震动。 “跑！”东方姝静三尺青锋不停挥砍，与冷牙弯刀在前开路，血液、鳞片和断肢一时乱飞。 零号和紫苑侧翼长枪挑敌，铁山重锤断后。 他们这次的装备可不比之前，没有纳米战铠，没有陆行摩托，不如说现在的样子才是佣兵该有的标配。 只防护重要部位的黑晶护甲，腰间或大腿间别的一支“塔卡亚手枪”，搭配50发凝冰子弹；另有一把匕首，一个s发救器，一支髓液收集器，一个微型探测器，东方姝静额外装备一罐水，每人带上一把长冷兵器，一对耳返。 这就是所有。 佣兵小队，亦是猎人小队，他们拿着原始的武器与猎物厮杀，获取战利品。 值得一提东方姝静在给零号配备装备时吃了一惊，不曾想到老家伙闷声不响竟成为了c级，尽管得知零号没什么能力，东方姝静还是喜出望外，战力换拖油瓶的事谁都愿意看到。 不，岂止啊！老家伙神勇得过分，在右翼给的安全感让东方姝静一度以为队伍里多出一个b级。 可惜队伍光靠两个b级是不够的，他们需要更多！ 东方姝静萌生了退意，他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殉葬。 只是后路被断，要想从那堵铁鳞组成的城墙中通过，除非他们会飞。 “继续前进！” 他们要到开阔地带，总之是要切断背后无尽的追兵，这里像是河床，两侧的蜥蜴像洪水泄闸一样往河床里涌，时间紧迫。 “冷牙！换班！”紫苑大吼。 冷牙向后和紫苑确认了眼神，身形迅速和紫苑完成互换。 紫苑手中缨枪紫电环绕，她紫发倒竖，豹跃向前，枪做棍棒挥下，迅猛的雷霆向前方还有两侧激发，猛烈四溅；雷蛇沿地面游走，电球在蜥蜴与蜥蜴之间跳跃，闪电链连贯地击穿铁青的鳞甲，电火花不停绽放。 前一刻还凶狠的蜥蜴纷纷做稻草倒伏，死亡或麻痹，前方清出一条通路。 “可以啊，奶牛。”东方姝静挑眉赞叹。 紫苑横了她一眼：“别说废话！” “是是是……突破它们！” ………… 入夜。 几人都相当疲惫，他们靠在红热的立岩上，武器杵在一边，把头仰起翘望天上扭曲的月，那像是一张小丑的笑脸。 由于靠海的缘故，这里有很稀薄的云，没有极光，灰蒙中给所有人头顶笼罩一层阴霾。 他们处在地势较高处，没有蜥蜴洞，风中没有啸声，能暂且休整。 “小a，位置。”东方姝静疲惫地说，他们奔走了一天，不停逃命，一时比电影里被黑手党通缉的“关键人物”还惨。 “r岛中部，长野往南的新生山地。”小a在微型耳返里说。 东方姝静远眺低矮的山包沉思，片刻后说：“重新拟订一下营救方案。” 三人震惊于还要拟订营救方案，紫苑是欲言又止。 “我就直说了，依照现下情况看，劳拉还存活的几率不到一成。”东方姝静看着紫苑。 紫苑不愿承认，可还是悲痛地点了点头，无声流了两行泪。 东方姝静于心不忍，又强解释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看，我们不就还活着嘛。他们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离海洋遥远，正经受意志的考验，同时被考验的还有我们。” “一成的希望也是希望，就像人不能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我们也不能以最坏的推想就把他们全盘抛弃了。生命本身就是不合乎常理的事物，用‘概率’去研究生命的命题，就像不戴那玩意儿玩推车游戏！” 所有人淡漠地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那玩意儿是手套！”东方姝静大声争辩。 好，就当是这样。 他们捂脸，紫苑擦干眼泪。 “听说最近的手套做得比蝉翼都要薄，真不知道要怎么用。”东方姝静挠挠自己的光头，边认真思考。她的假发刚才跑掉了。 不是，怎么用用得着你考虑么？ 四人原本紧张的神情一松，各自想要吐起槽来。 “咳咳，跑题了……” 索性女土匪还有些自知之明。 “言归正传，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是被困在‘庇护所’里，就像现在的我们。”东方姝静神情犹为认真，女土匪变极地探险家，“侧面说明情况刻不容缓，谁也不知道军队什么时候来，等他们来了，那些被困的人早变成蜥蜴粪便了，很可能我们也会在其中。” “……” “有个问题，”零号不得不提一嘴，“他们为什么没有发求救信号。” 所有人沉默。 人总是把结果往好的方面想，容易忽略掉一些显而易见且残酷冰冷的现实。 没有人发求救信号，意味着东方姝静的假设不成立。 总不能所有蜥蜴逮着s发射器咬，那他们五人的发射器为什么还在？ “……总之，找找看，找不到我们就回去。”东方姝静说。 其他人说“好”。 紫苑抱紧怀里的缨红长枪，低下了头。 “小a，圈定营救范围。” “r岛如今还存在的安全点大概只有地势较高处，范围有三个，长野以南——我们刚才经过的路线往东靠，一直到达富士山，这是一条新生山脉，平均海拔1500米；另有一条山脉从长野往东，这条是原山脉越后山脉抬高后形成的；第三处高点在我们北面，翻过这座山大概就能看到，也是新生山脉，山脚通入r海盐田。” “也就是说，我们处在三条山脉之间？刚才逃跑时还傻x地漏掉了一个搜索点？”东方姝静愁眉不展，毫无疑问他们运气背到姥姥家了。 当然，她不承认是自己的领导问题，任谁碰到那种情况不敢往山上跑，你根本不清楚哪个窟窿会突然冒出只蜥蜴来，步步是陷阱，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们也是眼尖才找到这座没有被光顾过的山峰。 “不，按照姝静队长的推测，幸存者在第一条山脉的概率很低。”小a解释，“第一条山脉连绵至富士山，而富士山距离海洋仅有不到五十公里，他们完全能冲过去。” “所以说我们要找的话，还不能回头，得往东或往北继续深入？” “按分析说是这样没错。” “你是让我们去送死啊，说，是不是早有预谋！”东方姝静狠狠地跟ai开了个玩笑。 小a不动声色地回怼：“如果只是姝静队长一人，我想我会这么干的。” 东方姝静没了脾气，哼哼继续说：“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零号有建议，那就是赶紧回头跑路。 就这情况还想着救人？不用那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蛇，光靠这些虾兵蟹将就能把他们堆死。 他前面已经提示得很清楚了，没有人发求救信号，那意味着所有人都死了！花费心机去找一队死人，指望他们身上带有去高天原的藏宝图？ “我们回去。”紫苑轻声说。 出乎所有人预料竟然是紫苑先打起了退堂鼓。 东方姝静无视了她，顾自说：“没有意见我们就先向北……” “我说！” 紫苑突然吼了起来，震惊所有人。 他们下意识扭头，却只能看见紫苑没有被刘海遮住的半边脸，半边脸蛋上那扇美好的心灵之窗被长睫毛盖住了，有些绝望的东西藏在那里面。 天上薄云遮住了月，落在所有人头顶的阴霾更重。 紫苑低迷地开口：“我们回去……” “感情我前面说的话你当听耳旁风了啊~”东方姝静吆喝，摊手，“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们四个人找。” “你怎么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不明白的是你！” 两个人忽然站起来冲对方大吼。 一时间又静了下来，两人互相瞪眼，模糊的夜里两对眸子一明一暗。 眸子黯淡的主人开口，带着泣音：“劳拉……劳拉已经死了啊……” “劳拉死没死这件事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东方姝静双瞳如炬，“你是她的朋友，与她的羁绊不是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能比的，连你都放弃她了，她就算到了地狱……不是，我是说到了天堂也是个可怜虫！” 东方姝静挠挠脸颊。 这人一激动啊，就容易说错话。 “我提议我们向北。”零号起身，手里的长枪缩短收起，零号把它像揣根警棍一样揣在后背。背后背甲上有专门嵌放武器的卡槽。 他原本是最希望返回的那个，眼见紫苑悲痛欲绝将心比心下想到了夏雨晴，想到了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设想夏雨晴和他的朋友遇难，他又能否袖手旁观…… 尽管不太可能便是了。 “去北方。”铁山起身说。 “同意。”冷牙说。 “你们……” 紫苑双眸颤荡了一会儿，开始哭。 东方姝静把她拥入怀，好哥们似的猛拍她的背：“患难见真情，咱们谁跟谁？回去记得请客就成，我要吃西福斯酒楼的肘子。” 紫苑抽抽鼻子猛点头。 好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当事人可不这么觉得。 东方姝静听到紫苑抽鼻子的声音立时觉察不妙，把紫苑从怀里推开，低头一看：“死奶牛！你是属鼻涕虫的？我的盔甲！” 紫苑噗嗤一笑，意外却在这时发生，紫苑立身的地面忽地塌陷，一个脑袋伸出，两排利齿像捕兽夹一样咬住了紫苑的双腿，强横的拉力一下把紫苑拖了下去。 “啊！” 东方姝静只抓住了紫苑的尖叫声，还有一把沙。 “嘭！嘭！嘭！” 一个个蜥蜴脑袋像是地鼠冒出，零号三人立刻将它们解决，来到紫苑消失的洞口边，严峻地向下凝望。 紫苑的尖叫声远去了。 “我们下去！” 其他人点头。 东方姝静捡起紫苑的长枪，收起在后背，自己的剑也卡在后背。 四人相继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的洞口。 蜥蜴洞很大，即便是铁山的身形也能轻松进入。他们像玩滑梯一样沿着略微粗糙的蜥蜴洞壁下滑，肘关节铠甲与迅速变换的岩层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很快蜥蜴洞变得光滑，响声变成了“咯咯咯”，这是到了坚硬的花岗岩层，难以想象那些蜥蜴竟然顶着坚硬的花岗岩挖穿了一座山。 紫苑的声音忽然靠近了，还有电光在漆黑的洞壁反射频闪。 “去死丑八怪！” 他们经过一个转弯垂直落到了电光里，结果是全砸在了紫苑身上，五个人垒在一起，场面看起来相当惨烈。 “铁山！给我下来！你像架坦克一样还好意思在最上面！”东方姝静骂骂咧咧。她和紫苑一起被压在最下边，然后是零号、冷牙，最后是队伍最重，不激发力量也有350公斤重的铁山。 换作普通人被个700斤的家伙一砸，胸骨连同内脏脊椎都要粉碎。 铁山急忙移开身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尬笑着挠头。 三人顺势起身，手腕上的腕表同时发光，点亮周遭。这是一条隧道，高度宽度都相当惊人的隧道，像现代挖掘工具的产物，被烤焦的蜥蜴显眼地躺在隧道中间，除此以外这里寂寥得好像某个古代君王的陵寝。 “紫苑姐，你受伤了！”东方姝静惊叫起来，回音向着隧道两头飘荡远去。 “废话，胳膊还拧不过大腿，它用的是牙齿！”紫苑坐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她的双腿好像被截断了一样，参差不齐的切口撕裂紧身衣，深深嵌入到前后两侧大腿骨。 索性伤口第一时间止血了，看似严重的动脉切断对天启者来说只是小事。 “好在它咬不断我的腿骨，不然以我的恢复力想要接好双腿最少要半天时间。”紫苑心有余悸，这样他们的营救计划只能泡汤。 “这里是哪？” 所有人同步产生这个疑问，忽然心生的警觉让他们齐齐抬头，三条蜥蜴从顶部的洞口滑了出来，砸在他们周围。 不用担心，是零号他们在地面上处理的那三条蜥蜴，一条脑袋带了个窟窿，一条脑袋成了滩糜肉，一条脑袋分了家，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们或许找到他们无法发送求救信号的原因了……”零号深沉地说，“地下有一座城！” 不会有人傻到钻到蜥蜴洞里一探究竟，这不是探险，除非你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这座“地下城”得以保持着神秘，直到你无意中来到它的门前。 勘探队一定发现了这个“地下城’，出于好奇心？还是什么东西……他们失去了发送求救信号的机会。也许他们还活着，迷失在“地下城”的某个角落，等着被找到，更害怕被“找到”，瑟缩着将要腐朽。 “你说的没错，但我想我们得走了。”东方姝静看着隧道一头，手机灯光探射过去，一双又一双猩红的眼睛亮了起来，上下布满整个通道。 “走哪？”紫苑忍痛起身。 东方姝静扶住她：“既然都来了，不想看看黑暗的深处藏着什么？伤势怎么样？能够战斗吗？” “撕裂伤，半小时就能痊愈。”紫苑说。 “铁山，抱着紫苑姐走。记住，不准动歪心思，你们俩尺寸不合适！”东方姝静说。 铁山愣了愣，随后整张脸囧住了。 紫苑抓起东方姝静的右手咬了一口，东方姝静的右手背上顿时多了两排整齐的牙印。 死丫头，关键时刻就别乱说话了啊！ 东方姝静贱笑着甩了甩手，把背后的短枪抽出交给紫苑：“别废话了，它们上来了，快！” 东方姝静催促，铁山不得不硬着头皮抱起紫苑，他身形庞大，紫苑在他手里就像是刚满月的婴儿。 紫苑脸红得好似要滴血。 “我打头阵，零号断后。” 几人很快整理了队形，腕表灯光晃动，他们沿着隧道一头急行，道路崎岖，背后成群的蜥蜴逐撵上来，尖利的啸声重叠在一起。 零号奔跑中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想的是那些失踪者恐怕也抱着和东方姝静相似的想法，被迫却又盲目自信，最后都失踪了，无声地被这座地宫吞噬。 蜥蜴群在背后尖叫着，像是对他们发出嘲弄的笑声。 第41章 弥诺陶洛斯的迷宫 r岛北部，r海。 忍者立在r海边缘新生山脉的其中一座山峰顶上，静静俯望。 没错，他是忍者，全身裹在黑色面料下，围脖的黑色丝巾随夜风飘扬。他是神秘的代言人，他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忍者佩有一把武士刀，只是他拿刀的方式，又像剑客，刀不是背在后背，是握在左手上的。日轮刀镡，刀柄缠着人造的高韧性亚麻丝，亚麻丝漆成黑色，柔滑的反光感给人感觉像是石墨。 忍者其实不是忍者，只是想打扮成忍者，营造神秘感，更重要的是——为了酷。 忍者，很酷，不是吗？ 忍者真正喜欢的是剑士，所以他拿刀的方式是剑士的拿刀方式，喜欢宫本武藏，喜欢佐佐木小次郎，喜欢绯村剑心。 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打扮这样的佩刀方式怪异，因为很酷，不是吗？ 忍者抄起手臂，面纱下英气的眉毛皱了皱。 他是为救人而来，这里是他最后需要找寻的地方。长时间呆在r岛上，令他的消息有些滞后，走出r岛后才知道有许多人失踪了。 正巧，他要负责调查r岛的异变，搜寻幸存者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然而他找遍整个r岛，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似乎根本没有幸存者，也或许，他们消失得彻彻底底。 忍者看着曾经的r海，现在是一望无际的盐田，海水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干了，海的味道却留了下来，闻了令人忧伤。 天启兽不喜欢海，极少有天启兽靠近这片盐田，别说踏足了，这里是陆地上最安全的区域。 一只巨骸怪在盐田里爬行，它像条蛇，全身是骨骼类的造物，脑袋形如牛首。头顶着月光，它和那些海盐一样是雪的颜色。 这只b级的天启兽足有百米长，防御力惊人，在b级天启兽中也属于佼佼者。而今它背井离乡，踏足这片被诅咒之地，起因是被它新来的霸道邻居赶了出来。 那些蜥蜴什么都吃，就像是不知餍足的食腐秃鹫。 忍者面朝下从山顶自由下落，在快要坠落山腰时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两公里外的巨骸怪的头顶，鞋尖点在其中一支巨大的白骨牛角上。 尽管牛角上的重量好比落叶，巨骸怪还是第一时间察觉了，它全身骨骼发出奇异的震颤，空气中立刻多了宛若魔法咒语般的吟唱声，身下盐粒震荡而起。 “散华。” 忍者依旧抱着手臂，他的刀未出，几十把无形的刃却同一时间将巨骸怪切开，一并切开那刚形成的声波领域。巨骸怪主脊椎粉碎，骨里的白血像被炮弹炸开的豆腐脑，从中间向两侧迸射飞溅。它的一根根肋骨失去连接，像花瓣一样打开，在盐地上铺开一道奇景。 巨骸怪完整的牛头垂直坠落，砸起盐粒，风吹起这些盐粒像一场雪。 忍者不动立在牛角上，他在思考，是的，思考……“散华”这个名字到底好不好，还是叫“缭乱”？“羽刃风暴”怎么样？这些名字该怎么拼写？ 他给自己的招式起名字，不为什么，就因为很酷。 很酷，不是吗？ 尽管忍者从不会把技能名念出来，但他可以在心里念，喊也行，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反正没人听到。 忍者像是入水的墨那样消失，一瞬来到盐田边缘的山脚。她刚才站在山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个洞。 对，这应该算是洞？只是大了点，高度可能有百米，宽度比高度还要夸张，一百五十米左右。 什么生物挖出来的洞？ 洞壁是诡异的白色，看着像是某种结晶的石头。 忍者瞬移到洞壁边，取下了一块结晶物。 结晶物不像看上去那么坚硬，它很容易剥落，入手的瞬间粉碎了。 “盐？” 忍者一愣，发出了声。 为什么要把盐铺在洞壁上，是让洞壁看起来更光滑么？ 不，天启兽讨厌盐。 可海岸上为什么会有盐？ 忍者看着无比巨大的洞窟，知晓浓郁的黑暗深处，一定有他一直找寻的真相。 他忽略了地下，如果没有来到这里，他可能还会忽略下去，毕竟他不打算钻蛇洞。 啊，没错，忍者讨厌蛇，在忍者看来蜥蜴也是蛇类的一种，只不过它们阴差阳错长了脚。 挖出这个洞的一定是个庞然大物！ 忍者有些兴奋，从洞壁隐隐的气息上看，这是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忍者再度隐去身形，这次他要前往黑暗深处。 是的，狩猎开始了，一场非常酷的狩猎。 …… 忍者没有注意到的，他走后，巨骸怪的尸身被盐海中出现的漩涡吞食。 是的，狩猎开始了，另一种意义上的。 ………… r岛地底。 零号他们被困地底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期间除了逃命和寻找出口，就只有逃命和寻找出口。 地下是一座城没错，还是一座迷宫，弥诺陶洛斯的迷宫！走廊离亮处越来越远，根本找不到出口，传说只有雅典国王忒修斯借助弥诺斯王的女儿阿里阿德涅送给他的一个线团才找到了出口。 他们就像是陷入弥诺陶洛斯的迷宫里，只可惜没有妩媚动人的国王女儿给他们送线团。 五个人分别在隧道两头及头顶扫了一圈，确认了安全。 “休息。”东方姝静毫无淑女风度地坐地上，背靠干燥的花岗岩壁。 另外四人紧绷的神经随即松弛了下来。 “谁困了就先睡一觉，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很久。”东方姝静说。 在野外睡觉几乎成了每个佣兵的必备技能，有的人倒头就睡，找到块凸起的石头就能做个好梦了。 只不过东方姝静说的话有够绝望，像是同一间牢房里两个被判无期徒刑的家伙道晚安前的相互问候。 “r岛不大，可要把整个r岛地下掏空做成迷宫，可太大了。我们得原路返回。”零号说。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我可不记得了，后面的岔道口和我的头发一样多……娘的！我头发没了！”东方姝静一摸自己的秃头，上面短短的发茬跟男人的胡须一样扎人。 “嘘！”紫苑瞪了瞪东方姝静，“静静，就数你声音最大，别忘了一个小时前，是你把蜥蜴们引来的。” “怪我咯，还不是不小心摸到你留我铠甲上的鼻涕？我没当场疯掉就不错了。”东方姝静歪咧着嘴说。 紫苑脸稍微红，沉默了下去。 “来时的路我记得一些。我留了探测器在原通道，只要收到信号源，回到原通道，我们就能返回地面。”零号说。 零号的话让人精神一震。 “老小子可以啊，心机婊啊，不愧是我们队的军师。”东方姝静一拍大腿说。 零号一时分不清东方姝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不过有一个问题，”零号谨慎地说，“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多少蜥蜴不得而知，那条路可能通向绝望与死亡。” “还有比困在幽暗的地下永无见天日更绝望的吗？”东方姝静反问。 所有人沉默。 然而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他们返回，救援也就到这里结束了。 “我们总共有五个探测器。”东方姝静在死寂中说。 五个探测器，可以标记五段路，他们还能走上四段路。 “很遗憾我不能帮你们记下路线，这里太暗了，磁场一片混乱，关键是你们移动太快了。”小a歉意地说。 这是问题所在，如果小a能帮他们记住路线，他们在这里待多久都无妨。 紫苑轻轻点头，她知道这是她的队友能为她做的一切了。 东方姝静举手，一副小混混嘴脸：“谁记性好？” 东方姝静问了个不怎么关键的问题，不管谁记性好，都不可能让那个人同时记五段路。 “不能根据上下左右、或者东南西北以及时刻记录么？让小a把我们路过的方位写成一串暗号。”紫苑说。 “恐怕不行。”零号解释，“拿我们刚才路过的一条下坡隧道举例说，它底下还有一条隧道，逃跑时一不留神就会记录成‘下’，但回头时会发现有两条上行路线，一旦走错下面那条，我们将无法返回地面。” 东方姝静点头：“他说得没错。小a的记录最多只能辅助我们记忆，细节记忆还得我们来。所以说，谁的记性好？” “这个问题很关键？”零号愣愣地问。 东方姝静耸耸肩：“我只是想看看在场谁的记性最好，值得一提，我最多只能记五公里。” “十五公里。”冷牙冷冷地说。 “二十公里，刚才走的四十公里是我的极限了。”零号说。 “五十公里……”紫苑弱弱地说。 东方姝静瞬间给比下去了，她们好姐妹智力差得好像有点多，都快是人类和猴子的差别了。 “铁山能记多少？”东方姝静问。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扫向铁山，想着这么个大脑袋，怎么也得记个一两百公里？ 铁山低头挠着后脑勺，满大不好意思：“可能……三公里……” “噗嗤！” 东方姝静不太厚道地笑了，直笑得前仰后合，拳头个劲砸着坚实的花岗岩地。 “哈哈，我就想你脑袋里会不会全是肌肉，果然啊，哈哈！”整个隧道里都是东方姝静的笑声和砸地声。 铁山尴尬地咧嘴。 紫苑担惊受怕死了：“静静，你能不能安静些？” 然而紫苑提醒得晚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在隧道一头亮了起来，仿佛争先恐后。嘶嘶声逐渐明晰，且愈发盛大，像是几百个法师同时吟咒。 “静静！” 紫苑气疯了。旧事重演，她真恨不得割了死丫头的舌头。 蜥蜴们缓缓爬了上来，充满隧道一头，隧道顶部也是，它们锋利的钢爪扣住花岗岩石壁，像壁虎一样爬行。它们吐着信子，迎着腕表灯光把鲜红的嘴张开，凶猛地发出威胁。 “好，我承认我有一部分原因，但现在！快跑！”东方姝静头皮发麻，起身带头逃跑，边跑边急急往后吩咐，“我留了探测器，这段路铁山记！” “啊？噢！”铁山扛着锤扫飞扑过来的蜥蜴，闷声回应。 猎物一逃，蜥蜴们便彻底疯狂了，猎杀的欲望侵占它们本不多的理智，嘴巴张大到快一百八十度，尖嘴里全是剃刀一样的尖牙。它们像厉鬼一样地嘶叫，四条蜥蜴腿舞得不见影踪，循着光撵去，花岗岩石壁在抓挠声中片片剥落。 零号扫了一眼左手上的腕表，也是他的手机。不得已时刻，他可以呼叫“神兽”，只是不知道“神兽”远在方舟，来不来得及救他。 他的手机是唯一还可以用来远距离通信的，是那个人送给他的礼物，手机不管显示没信号还是不在服务区，他总能拨通那个人的号码。 零号却不想这样做，夏雨晴日理万机……也没有。他不能像个孩子一样遇到困难就找妈妈，他可怜的自尊心将手腕上的东西当作订婚戒指一样珍重，在他变强后，他要亲手将这件东西还给她。 “轰隆隆！” 几人停了下来，站立不稳。背后同样受到震动影响的蜥蜴从石壁上掉落，顶上的蜥蜴砸在地面的蜥蜴身上，两者立刻挣扎扭打互相堆成叫人恐骇的蜥蜴球。 “又是地震……”零号低声说。 r岛躺在地震带上，这里的地震和海洋上的风暴一样频发，他们在地下短短的两小时就经历了两次地震。 “希望别来个九级强震，那样我们会被活埋。”东方姝静说。 震感稍微减弱，蜥蜴们也摆脱了互相之间的纠缠。它们变得血淋淋，那是因为它们挣扎期间互相用利爪划开了同伴的鳞甲，也划开鳞甲下的皮肤。 “呷！”含着浓烈恶臭的血味刺激了它们，它们以更狂乱的步伐追逐。 “它们一定是吃垃圾长大的！”东方姝静吐槽，脚步不停迈开。 “废话少说！前面出现岔道口了，有很多，铁山，别记错了！”紫苑说。 “哦，哦！”铁山瞪圆了眼。 “右边那条，快！小a，辅助铁山记忆！” “小a明白！” 一队人再次扎入一条看不见任何光亮的隧道中。 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被隧道吞噬了。 第42章 迷宫尽头 大蛇滑着光滑的身子，傲慢地游过它的领地，像是踮着脚昂起头走在贫民窟的贵妇。 它来到炎河的边缘，那是它的“养殖场”，它捡到的宠物都放在这。 炎河咕嘟咕嘟冒着泡，流往低处，注入一个大的岩浆湖中。 地面开始震动，岩浆湖一阵阵沸腾，往上涌起一段后又落下。 炎河边缘有着几个“地藏像”，大蛇低下脑袋开始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大蛇七个脑袋数出七个数字，第八个脑袋只能空对着炎河喷气。 七个伤痕累累的人被包裹在石皮里，竖在炎河边，他们就是那七尊地藏像。 “香蕉好吃还是苹果好吃？”一个蛇头垂了下来，近距离问一个人。它发出小孩子才能发出的声音，竖起的蛇瞳里似乎闪烁好奇。 蛇脑袋下是个黑人女性，她看着蛇朝她吐出巨大的蛇信子，牙齿打颤着回答：“香、香蕉！” 蛇脑袋抬立，转而和它的七个同伴商量。 “她说香蕉好吃诶。” “是么，我认为是苹果。” “不，一定是香蕉。” “我也认为是苹果，你看它和‘水’一样的颜色。” “香蕉有个‘香’字，它一定比苹果好吃。” “投票。” “投票。” “……” 八个蛇脑袋的五个蛇脑袋昂起，三个蛇脑袋垂下。 黑人女性全身心松弛下来，她的回答正确了，她过关了。 三个垂下来的蛇脑袋的中间一个蛇脑袋伸长，靠近另一个人：“说，是苹果好吃还是菠萝好吃？” 那人是一个白人男性，方脸双下巴，听到问题指向他后牙齿禁不住猛颤起来，发出“咯咯”响声。 “苹、苹果……”白人男性回答。 “怎么会是苹果呢？它像‘水’一样！” “我也觉得，它像‘水’一样，吃起来一定也像‘水’。” “听说菠萝是酸的和甜的，想吃吃看。” “是菠萝？” “对的，就选菠萝。” “投票。” “投票！” “……” 八个蛇头垂下，十六对巨大的暗金竖瞳半环绕注视同一个渺小的人，像在那人面前竖起十六面巨大的会发光的凸镜。 “啊啊啊啊！” 白人男性在一秒钟崩溃了，他使尽浑身解数摆脱了束缚他的岩石，向后迈步。 其中一个蛇脑袋俯冲下来，一口将他还有地面高热的岩浆岩吞食，蛇脑袋继续淌过岩浆河，溅起夸张的“水花”。 蛇颈两侧的人侧着眸，瞳仁紧缩成一点，牙关咬紧，身体止不住颤抖。 蛇脑袋缓缓收回，蛇颈处的鳞片开合清晰可见。 直到蛇颈完全收回，蛇颈两侧的人才急促呼吸起来，将含有大量二氧化硫的空气吸入肺又排出肺。 他们中间因蛇颈的碾压出现了一条支道，岩浆流了过来。 岩石在支道上“生长”了出来，立刻阻住了岩浆。 “好难吃。”吃下白人男性的蛇脑袋说，它咬了一口岩石和一点岩浆，和白人男性混合着咽了下去，能好吃就怪了。 对于天启兽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它们的胃始终饥渴，要讲究也只能讲究食物味道了。 “回去吃虫子？”有蛇脑袋提议。 “吃虫子！吃虫子！”众蛇脑袋雀跃欢呼。 还剩的六个人知道今天的“问答游戏”结束了，他们能苟延残喘一天，也许是几个小时，等到大蛇烦闷了想说话了，它会再来。 大蛇回头欢快地扭动蛇身，将沿路遇到的蜥蜴一只只吃掉，这些就是它口中的“虫子”。 大蛇很喜欢吃“虫子”，一天能吃上几百只。 黑人女性看着大蛇背上的炎光隐没在黑暗中，无声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她就是紫苑的朋友，劳拉，她还活着，但不如死了。 他们小队接了调查任务而来，那时候蜥蜴还没有那么多，出于自信，他们下了蜥蜴洞。 没错，他们是主动跳下蜥蜴洞的。 后面的噩梦就开始了，他们受到成群的蜥蜴追杀——地底的蜥蜴比地面的蜥蜴多了十倍不止！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远，往上钻也找不到回地面的路。 队长牺牲了，为了掩护他们，小队还剩的六人来到这里，他们看到了岩浆，认为顺着岩浆就能找到火山口，就像沿着溪流迟早能看到村庄。 大蛇出现了，它是那么伟岸，那么的孔武有力，像神话故事中的龙。可是它具备了任何一条蛇所具备的阴毒，它的残忍恶劣程度，不下于穷奇。 关键是，这条蛇会说话！ 太可怕了，一条蛇会说话！天启兽会说话！ 每个脑袋就是一个小孩子，它们操着稚嫩的嗓音，一度让他们以为来到了幼儿园。 史无前例，必须禀报给协会！ 所有人一瞬间被制住，没错，是一瞬间！ 他们意识到自己想错了，那不是和他们同等级别的对手，光是看着八对烛火一样竖起的蛇瞳，他们就无力迈开双腿，整个人已雷同行尸走肉。 他们被抓住后才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支来这里的小队，是第五支，也是最后一支。 来时他们像河岸的木桩一样，有二十一人之多，包裹在坚硬的石皮里，现在只剩下六人了。 大蛇的问题没有固定答案，全靠它当时的心情，今天它同意了香蕉好吃，明天它可能就会说苹果好吃，被这样吃掉的人不在少数。 劳拉难以承受这样的死亡压力了，她已经回答了三次问题，像普通人手持一把装了一枚子弹的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连续扣动三次扳机。 劳拉有预感下次她回答完问题就会死，子弹穿颅，与世界永别。 也许这样更好，至少不用怀揣着渺茫的希望继续担惊受怕了。 “不要来找我啊，紫苑……” 她无声地落泪，泪水冲走脸上的灰污，留下两条醒目的泪痕。 ………… 距离勇气小队进入地下，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 五段路，只剩下最后一段路，这段路也走了差不多五十公里。 有小a的辅助记忆，紫苑有信心能记一百公里。 问题不是他们能记多远，而是他们能走多远。身与心双重疲惫下，他们以天启者的身体素质走出了普通人爬山时才得一见的速度，换作地面上他们能环游r岛一圈。 “休息。” 东方姝静不知道第几次宣布休息，每次都是说完一屁股栽地上，好像再也不打算起来。 黑暗犹为使人疲累，好消息是他们的手机可以保持光亮一年。 回到方舟上，申请使用电磁充电塔就可以给手机充电，方舟电器都是用的电磁充电塔充电，在外充电会从个人身份账户扣取电费。 几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东方姝静从隧道壁上扒拉下一块石灰岩，像啃黑面包一样嚼着，嘎嘣响。她等级b，吃任何东西都能消化分解成能量，只不过味道不好就是了。 零号他们也能吃石头，但他们无法将石头分解完，吃多了会闹肚子。 “呸！”东方姝静吐出干燥的石头渣子，生无可恋地仰躺。 “好想吃牛排……”她对着上方长满疙瘩的隧道壁呻吟。 紫苑坐她旁边，微微想合眼。她不敢合眼，怕合上眼就睡着了，醒来后路线全忘了。 “岩层结构变了，这里可能离地面没那么深。”零号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花岗岩的影子。 花岗岩一般作为山体结构岩和地下深层岩存在，是一种酸性岩浆岩中的侵入岩，而石灰岩作为喀斯特地貌的显着标志，往往存在于地表层。 “这时候别跟我说地理了，我们又不会挖洞！”东方姝静翻了个白眼。 说的也是…… 零号坐下，短枪杵在一边。 铁山也坐下，留冷牙一个人警戒。 想睡觉的现在就可以睡觉了，他们计算过蜥蜴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十分钟。 “小a，我们现在大致在什么方位？”东方姝静问。 “我的方向感是混乱的，从你们给我的行走信号及行程距离推导，可能是富士山附近。”小a说。 “什么？！”东方姝静惊讶一声后急忙封住嘴，小声吐槽，“闹了半天，我们还回来了？” 真是天不遂人愿，空挣扎徒悔憾，飞了十万八千里，不料还在佛祖的五指之下。 他们光想着逃命了，哪条隧道空就往哪条隧道钻，哪还有心思研究哪条更像出口哪条更像通往地狱的门扉？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零号说，“这里的隧道四通八达，很可能其中一条就通向火山，我们找到火山口就能出去。” “我想那些蜥蜴不会那么蠢往火山底下挖。”东方姝静翻白眼。 “不用它们挖，我们可以自己挖。”零号拍拍石灰岩墙壁，“只要墙壁后的是岩浆，我们就挖！” “你想自杀？岩浆温度一两千，你c级的身体会像糖果一样化掉。”东方姝静说，“当然，我无所谓，我能在岩浆湖里游泳。” 零号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挖开通道后，你顺着岩浆下游寻找出口，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等你找到出口后，你再返回来带我们出去。” 东方姝静瞪眼：“你想的美，本姑娘才不做苦力工。你以为岩浆泳好游啊，那味道能把我呛死，比隔夜饭都难闻。” “你可以不用呼吸。”零号说。 “不用呼吸也……”东方姝静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使劲瞪零号。 零号摇头，选择闭眼。 “紫苑姐，你看他~”东方姝静搂住紫苑撒娇，夏雨曦附体。 不，她比夏雨曦更像小孩子，声音不超过八岁。 “零号也是好心提个建议，你不愿意就算了，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就……唉……”紫苑叹气。 “也许是神指引我们回来也说不定，紫苑姐放宽心。” “我早就放宽心了。尽人事，听天命，就像你说的，人的一生做任何事不要留有遗憾。” “嗯嗯。” “对了紫苑姐，回去后跟我说说你那条高腰裙哪买的，我也想买一条，修腰。” “哪条？” “就黑色那条，搭配米色束腰带，你穿的时候常在腰上打蝴蝶结的那条。” “哦，那是在……” “停！”零号举手打断了她们。 “干什么？！”东方姝静瞪眼，“我们女生讨论裙子也碍着你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风声。”零号看着前面的隧道，他们前面有三条隧道，风声从中间那条隧道传来，很轻，不集中注意力根本听不到。零号是快要睡着了，才听到那声好像游丝之音。 “风？” 东方姝静仔细听，果然听到了风声，轻微得好像有只蝴蝶扇动翅膀。 “是风！”东方姝静尖叫着站起来，喜上眉梢。 有风意味着有出口，他们可以出去了！ “静静，你还来？能不能改改你大嗓门的臭毛病！”紫苑气坏了，他们被追得那么惨，东方姝静占了很大一份功劳。 “队长，追兵来了。”冷牙在背后说。 其他人“果然”的神情…… 东方姝静干挠着头：“一时激动，我其实是个足球迷来着。” 你别给足球迷招黑啊喂！ “嘶嘶。” 讨厌的声音在快速接近这里，洞穴在微微震动，比花岗岩脆弱的石灰岩在他们头顶落下灰尘。 来了，一群贪婪的魔兽。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保持队形向中间那条隧道进发。 听凭风引，跟随风的足迹，穿过一个个隧道，正确选择每一个岔道口，在混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之刻，他们出来了。 他们站在高耸的悬崖边，面前昏暗、空旷，头顶银河……一根根巨大的天柱将这个空间支撑起，他们像是缩小了，来到了名为“大人国”的国度。 昏暗空间的正中央有发光的东西，间隔太远了，他们看不真切。更远处有光焰流淌，是他们在找的岩浆，岩浆汇成一条大河向更遥更远处浩荡奔涌。 整个空间很安静，偶尔有些悉悉琐琐像是虫子爬的声音也被风吹走。 流动的风来自他们左下方，那里好像是一个通道，白色的洞壁，有空空的声音从那里面传来。 特么的这是哪？这里不是地表！ “呷！” 追兵紧追不放，就一定要吃了他们这五块小肉似的。 他们需要做出抉择了。 “我们跳下去。”东方姝静果断地说。 零号一瞅悬崖底，头顶不知道什么发光源发出的光让他能依稀看到地面，他判断后严肃地说：“你开什么玩笑，这里距离地面最少两百米！除了你和铁山我们都会骨折！” 普通人跳个一层楼就会骨折，f级天启者能跳四层楼，e级能跳个六层楼，d级九到十层，c级二十层楼顶天，也就是六十米到八十米。 为什么要用跳楼做计量单位？ 谁敢说自己成为天启者那刻没想过跳楼！ 东方姝静无声地拨动克莱因瓶的封环，水流激射出，直去的水流又像蛇一样蜿蜒返回，相继缠住五人的腰。 “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打起精神来。”东方姝静神情无比慎重，声音不符合声线的低沉，“现在，我们下去！” 纠缠的水流带起四人，五人像共赴一场黄泉。 背后蜥蜴嘶叫着赶到，它们拥挤，各自夸张地迈开四肢，前赴后继地扑向悬崖。 一只又一只蜥蜴从悬崖跃下，被从悬崖上挤下，各自像动作怪异的跳水运动员。 水箭向上万箭齐发，洞穿胆敢进犯者。腥臭的血液向上涌去，铺开，又向下洒落。 深受同伴血腥味感染的蜥蜴厉叫，奋力挥爪，切开浓血，剖开挡路的同伴尸体。 五人之间的水流拓宽，化为翼膜，翼膜结冰，他们拥有了一架滑翔翼，蜥蜴不甘地垂直坠落，他们则自由地飘走了，像只轻巧的蝙蝠。 “呜呼！”东方姝静猴叫。 他们自由了，尽管不知道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是做什么用的，但怎么也不会比在隧道里糟？ 事与愿违，在几人落地之后，满脸只剩下黑线，心底只剩下惊惧和“卧槽”了。 第43章 蜥蜴巢穴 无边巨大的空洞，笔直向上拱卫的天柱，曾经零号以为夏雨晴家门口是万神殿，与这里相比，着实是小巫见大巫，就是个盗版伪劣模型。 这是火山岩柱，它底部呈现火山口一样的锥形，到中间变细，不过即使再细，柱子直径也有一百米。 柱子表面有着龟壳一样皲裂形成的纹路，这些纹路冒出淡而轻的白烟，让人预知火山岩的热量并未散尽，也许柱子里还流淌有炎河也说不定，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 天柱每隔大约一公里竖立一根，恐有好几十根，梅花桩似的分布，最后两根柱子靠近奔涌的炎河，给人感觉仿佛穿过那两根柱子，就能坐上停靠炎河边的渡船，由艄公划着船桨带你前往地狱。 头顶应该是某种会发光的石头，如萤石之类，但比萤石明艳多了，像是白光灯下变色的蓝环章鱼。 由这些“石头”组成了头顶的星空图。 五人背靠背围成圈，同围着他们的是一枚枚立起的蛋。 蜥蜴蛋，他们掉到了蜥蜴窝里！更像是某异形的巢穴。 这些蛋半人高，白而粗糙的蛋壳，不得不吐槽它们码放整齐，立起的样子直像一枚枚多米诺骨牌，叫人想要将它们一一推倒。 周围不见蜥蜴，但五人不敢放松警惕，感知放到最大，能听见彼此混在一起的心跳声。 东方姝静大着胆子向前，敲了敲蛋壳。 紫苑捂住东方姝静的嘴，把她往后拉，由上而下瞪着她：“你干什么？” “我看看这些蛋是不是假的，它们比恐龙蛋都大。”东方姝静说。 “你管得着么，我们现在要逃命！”紫苑继续瞪她。 东方姝静撇开紫苑的手：“安心啦，一些蛋而已，只要它们不孵出来……卧槽！” 女汉子骂了声，因为在她的注视下，她刚才摸的那枚蛋开始晃动起来。 五人严阵以待，比产房里的接生护士还要紧张。 “咔咔！” 蛋壳裂开了一条缝，很快，在那条缝的正中间，一小块蛋壳凸了出来。 东方姝静打着手势，自己悄悄走到那枚蛋的一侧。 “呷！” 小蜥蜴脑袋钻破蛋壳，立马像刚出生的婴儿接触到第一缕空气那样本能地叫起来。 东方姝静没给它叫第二声的机会，一手把它张开的上下颚闭上、抓紧，不让它出声，一手抓住它突出来的长脖子，“咔嚓”一下把它脖子扭了。 东方姝静得意地在那狞笑，慢慢松开双手：“这辈子最讨厌小屁孩了。” 所有人：“……” 不是，我们好像是正义之师啊，你别搞得我们像杀人放火的土匪团伙一样啊！ 或许是听到了先破壳的小蜥蜴的叫声，周围一小排的蛋都晃动起来。 东方姝静还要故技重施，零号却拦下了她，低声说：“有东西过来了。” 他们侧面有一个暗影在向这里快速接近。 东方姝静打手势，意思是赶紧先找地方躲起来。 四个人先后躲到另一排蛋后边，到铁山这里却犯了愁——他太巨大了！蹲下坐下都比蜥蜴蛋要高，像是一排鸡蛋里混了只小鸵鸟。 铁山不得已临时趴在两排蛋中间，假装自己是块岩石——挺像的，他本来就是黑色人种，昏暗的空间下，打着灯笼从他这里经过指不定还要被他绊一脚。 一条七八米级的蜥蜴缓缓停下，左右扭摆脑袋查看四周，没发现异常，最后注意力放在那些晃动的蛋上。 “呷！” “呷！” …… 一条条小蜥蜴破壳而出，新生的叫声稚嫩且欢快。 大蜥蜴看似高兴极了，对着天空开始嘶叫，像长辈为晚辈献上祝福。 小蜥蜴跟着嘶叫，叫了有一个来回它们开始吃包裹它们的蛋壳。 突然，大蜥蜴注意到了一条没有回应它叫声的小蜥蜴，大蜥蜴几步过去，长舌头伸出舔了舔那只死掉的小蜥蜴。 小蜥蜴依旧没反应。那是当然啦，它被东方姝静扭断了脖子。 大蜥蜴猩红的眼里有了兴奋，上一秒它还是和蔼的长辈，下一秒……它把小蜥蜴脑袋一口咬了下来，仰起脖子吞掉了。 大蜥蜴又开始津津有味吃着蛋壳，蛋壳吃完吃小蜥蜴的尸体，连放蜥蜴蛋用的锥形小土坑都啃平。 “真恶心！”东方姝静吐了口口水。 紫苑悄悄冲她打着“嘘”的手势，食指压在嘴唇上。 东方姝静耸耸肩。 大蜥蜴吃完一顿大餐，心情愉悦，迈着轻快的小脚步，就要去其它地方检查蛋的孵化情况，前爪却绊到了一块“石头”，摔了个狗啃泥。 东方姝静立马捂脸。 零号和紫苑跟着捂脸，冷牙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趴着的铁山憨憨地咧出一排牙，让人知道就是他把大蜥蜴绊倒的。 “呷？” 大蜥蜴回头观察“石头”，“石头”暴起搂住了它的长脖子。 大蜥蜴反抗激烈，利爪挠了过来，它的颈部却当先一步折断。伴随着链条收紧的声音以及一阵骨骼粉碎声，蜥蜴颈部的鳞片成片成片地剥落，它的一条长舌头和浓腥的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铁山的力量不是盖的，给他搂住即使是b级目标来了也照样饮恨。 冷牙快速行动削掉了那几条幼年蜥蜴的首级，担心它们的叫声会引来其它蜥蜴。 五人聚在一起。 “怎么办？血腥味会引来它们。”紫苑担忧地说。 “回头走白色那条隧道，风是从那里吹来的，它一定能通向外界。”东方姝静面不改色。 “呷！” 头顶传来一声与蜥蜴同源的厉叫声，又比蜥蜴的叫声更响亮，更刺耳，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几人下意识抬头，一只人形蜥蜴停在他们头顶，巨大的膜翼扇动，铁青的鳞片在星辉一般的荧光下反射冰冷的光。 会飞的……蜥蜴…… 小龙人？ 不同于爬行蜥蜴，人形蜥蜴有恐龙一样巨大的双爪，爪子又像鹰，得益于此它才能抓握住椭圆形的蛋。 是了，一开始他们就忽略了这些蜥蜴蛋到底是怎么码放起来的，凭那些只会爬行的蜥蜴显然做不到，它们更像哨兵。一定有另一种生物，并且该生物具备一只或一双“巧手”，它能像捏陶罐一样捏起盛放蛋的底座，也能轻轻把一枚蛋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竖起。 死寂因那一声厉叫被打破了，他们来时的那片洞壁再次躁动……不，是所有！整个洞穴都躁动了！就给人感觉四面响起楚歌一般，重叠的嘶叫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如雷霆轰鸣。 糟糕！ “走！快走！”东方姝静急切地大喊，他们这回可算是捅了蚂蚁的窝。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所有的蛋、所有的蜥蜴蛋开始晃动，它们好像被强行唤醒了！ “呷！” “呷！” …… 一排排小蜥蜴相继破壳而出，猩红的眼即刻明亮，它们似乎收到了某种信号，集体盯上了入侵者。 “我的天……”紫苑呢喃起。 “跑啊奶牛！愣着干毛啊！”东方姝静拉上紫苑跑起来，三个男人紧随其后。 他们穿过一排排破裂的蜥蜴蛋，一条条小蜥蜴挣扎着摆脱蛋壳的束缚，追逐他们，四面八方组成洪流，向他们汇聚。 “滚开！” 克莱因瓶里的水完全激发出来，经由东方姝静的操纵，在五人周围形成了几重环刃，环刃将所有靠近的小蜥蜴无情切碎。他们顶着迅速染成暗红的水环，向一公里外的白色通道冲去。 厉叫声从他们头顶划过，有的从天而降，是那些飞行蜥蜴，它们鼓动翼膜，稳定地飞行在他们前方两百米开外，数量逐渐密集。 “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个真理，跑不比飞快！” 东方姝静说了句废话。 眨眼的功夫，他们前方停满了飞行蜥蜴，由这些蜥蜴组成一面不可飞越的铁墙。 小蜥蜴还在不畏死的发起进攻，以血肉之躯撞在水环上，残肢被水环卷得乱飞。 这样的方式看似徒劳，也不是完全没用，迟早能把东方姝静的力量耗空。 水环突然变成了刺猬形，东方姝静跟着大吼：“紫苑姐！” 紫苑周身泛起电芒，立刻配合东方姝静把水流镀上一层电蔓。 “我们冲！” 就看见一只电刺猬向前冲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撞上来的蜥蜴不是被刺穿，就是被电晕。 两人的力量大量消耗，因为飞行蜥蜴也加入了这支死亡序曲，它们的等级为d！ 有的飞行蜥蜴凭借高速突破了那层水障，三个男人就负责把这些蜥蜴处理，五人顶着尸山血海。 “加快速度！这样下去我们到不了！”东方姝静吼道。 力量消耗远比东方姝静想的要大，她现在就像摇着小船顶着浪潮，浪一波接一波打来，仿佛没有止境。 她开始累了，精神疲惫，身上的力量抽调不均衡，大量的热量从体表流失。 还剩五百米，令人绝望的五百米！ 无数的飞行蜥蜴就像扑火的飞蛾。很快，大型的爬行蜥蜴赶到，它们暴躁地碾碎后辈的躯体，横行无忌，如宣誓主权一般。 “我要解除水环了！”东方姝静坚持不住了，提前拔剑四顾，“我数到三，三！” 水环立刻崩解了，只回收了一部分在东方姝静身上凝成一具暗红的铠甲。 我特么的！你这时候别整惊喜了啊！ 四人无力吐槽。 铁山踏前一步，山岳般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他举锤横扫，就像用扫帚扫飞一堆枯叶那样，清出一片区域，只不过空掉的区域很快给鳞片和利齿填上。那些大蜥蜴拥挤着，它们的体型无一例外是七八米，钢筋铁骨，生命力顽强。 “喝啊！”铁山举锤便砸，一锤便是一个蜥蜴脑袋，像打地鼠，顶在最前方。 零号和紫苑分别护在铁山左右，东方姝静顶住后方，冷牙在四人与蜥蜴中间如鬼魅穿行。 四人组成四方阵，也是一台绞肉机，缓缓朝五百米外的白色洞口推进。 “注意上方！”东方姝静在背后高声提醒。 上方，是那些背后长着翼膜的人形蜥蜴，它们速度飞快，更需要注意的是它们有一对畸形的恐龙爪子。那些爪子有多锋利光看那超五十公分的长指甲就能窥见，会一瞬间抓烂他们的脑壳！ 飞行蜥蜴一只又一只连续地俯冲，它们宛若猎鹰，双爪在接近猎物头颅之时极尽打开，十枚指甲就是十把长匕首，又像一名刺客一次性向他们甩出十把飞刀……不是，是十把西瓜刀！ 零号和紫苑开始应对空中敌人，但光靠他们两个，有点捉襟见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零号开始在心底骂自己傻逼，早把夏雨晴叫来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臭婆娘脾气不好，实力倒是实打实的，这一窝子蜥蜴反手就一锅端了。 还逞能？你逞什么能啊，提了一个等级而已你还能逆天？ 还有那个外挂，你倒是给力点啊？你哥哥要没了啊，下一波鹰爪过来，你哥哥就身首异处，脑袋给人喂蜥蜴宝宝了啊。 零号分心的一瞬间被撕裂了左臂，切口像被西瓜刀砍了一样，伤口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往外飙射。他一个踉跄，强行站定后一个回马枪捅穿一只飞行蜥蜴，又收枪连点，每次洞穿一条爬行蜥蜴的脑壳。 更多的蜥蜴扑至，它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零号心生绝望，而恰在这时，天地慢了下来，时间的齿轮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卡住了。 零号看到一条大蜥蜴慢慢地扑向他，上下颚一帧一帧地打开，满嘴倒钩状利齿亮出；他扭头，又看到铁山慢慢地挥锤，黑血沿着那黝黑的脸颊像毛毛虫一样往下爬；他看到了高速移动中的冷牙——现在维持着一个跑步姿势，左脚还未落地；看到了东方姝静，她正在飙脏话，嘴型停留在最后的“妈”字上。 周围的声音正在消失，气味也逐渐消失。 零号有感应地抬头，那里有一只飞行蜥蜴，它双爪已然打开，像扑击兔子时的鹰。 画面彻底停了，零号的目光也定格在那只“鹰”上，准确说定格在“鹰”的爪子下——荡着秋千的少女正对他微笑——秋千的两条绳索便连在两只鹰爪上。 零穿着鲜红鱼尾裙，依如每次的赤着羊脂般的小脚，她说：“嗨哥哥，想我了吗？” 少女的问候和她的笑容一样甜，两者像是花与蜂蜜。 她来了，她应召而来，为了救他，为了帮他杀尽诸敌。 只是零号的表情停留在震惊上。他原以为零在他脑子里，就只能出现在他梦中，而现在，这只危险的魔鬼跑到了现实！ 梦与现实完全混乱了，他分不清，不过这无关紧要。 “来。”他淡淡地说。 他需要力量。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需要力量！ “allthgs have a price，哥哥，准备好了吗？挂的密钥便是，‘steal god force,kill the eneies’让这场血之盛典，变得更精彩和暴力起来！” 少女飞跃而下，拥抱他，他们俩融为一体。 杀戮，要开始了。 第44章 神的暴力 与r岛间隔五个时区的方舟，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一间公租房公寓内，男孩的电话响了，昏暗中一双眼睛睁开，眼中的金芒无比强盛。 男孩抬起左腕扫了一眼，眼中的金芒缓缓沉落，瞳子恢复成幽寂的深海，他接了电话，“什么事？” “r岛出现异变，需要您去看一下。” 男孩愣了愣，发出冷笑：“r岛？那里不是有‘天照’么，用得着我出手？” “‘天照’一天没发来联络了，我们怀疑他失踪了！” “失踪了？”男孩一讶，反而笑了，“r方可算把脸丢尽了，随便找个厉害点的a级就大肆鼓吹成s级，这下把老鼠尾巴露出来了，弱者始终是弱者！” “还望您拨冗去一趟，不排除r岛可能出现ss级目标。根据已知信息，敌人或许在地底下，必要时，您可以动用‘天谴之剑’。” “知道了，我这就去一趟，早上还有课。” 男孩挂断了电话，起身拾起校服，“哼，ss级，希望不会让我太失望。” 男孩换上校服后，跃出了卧室阳台。 ………… r岛，地底。 时间的齿轮悄然转动，空间像冰一样化开。 浓重的血腥回来了，然后是缓慢的蜥蜴厉叫声，铁鳞碰撞摩擦声，画面在一帧一帧加快，如星光一样的光辉下，大蜥蜴怒张大嘴，冷牙在奔跑，铁山在挥锤，东方姝静在骂娘，像是鹰身女妖的飞行蜥蜴下扑…… “steal god force么……” 零号眼底闪过冰冷的金芒，抬枪，挑出一道竖直的弯波，弯波是高热的能量束，它无声地向前，宛若切开了空间。 那条怒张嘴的大蜥蜴当先毙命，紧接着能量波不停地切开挡路者，满屏的残肢断体，黑色的兽潮中间分割出一条火红而炫目的线。 零号抬起的枪送入飞行蜥蜴的肚子，枪尖爆发的烈火将飞行蜥蜴炸成碎片。 雷霆落了下来，连续三圈，连续扩大的雷圈像是中心向外的海潮，为五人清扫出一片暂时的安全区域。 蜥蜴们看着同伴成片烤焦的尸体，一时不敢向前，只是组成密不透风的包围网。 三人扭头，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东方姝静看着提枪的高大身影，反而该她吐槽的时候她却怔住了，微微咬紧下唇。 “你……零号……这是？”紫苑惊讶大过了惊喜。 “觉醒成了b级，前面的路我来开。”零号说。 他的确只是b级，力量提升不像零表现的那么夸张，但另一方面又是绝对夸张的——他除了没有掌握三维之后的力量，光、暗、118号序列物及其化合物他都可以掌控，还有磁场，重力场，他俨然成为了最强的b级天启者！ 其他人知道不是谈话的时候，相继点了点头。 零号虎跃而起，枪随即被他投掷向了前方，带着烈火，他往蜥蜴群中投下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燃烧弹。 火焰如涟漪扩张，地狱一般的红色侵蚀范围近五公里的黑暗。 小蜥蜴直接被焚烧成灰烬，大蜥蜴惊恐逃窜。 火焰如附骨之蛆爬上了大蜥蜴的鳞甲，大蜥蜴凄惨地叫着，鳞片从它们被烤焦的皮肤上脱落。 飞行蜥蜴的厉叫声跟着响彻，它们俯冲，已然成为一支敢死军团。 “走！” 零号跳到灰烬中间，火焰骤然熄灭。他抽出长枪，飞灰扬起又转瞬落下，是重力，一个重力场覆压了下来，压迫着那支敢死军团惊叫着撞向地面。 零号扫出一片电蛇，电蛇狂舞着朝天空撕咬，击穿那些苦力坚持没有坠空的飞行蜥蜴的翼膜，让它们彻底沦为地上的爬虫。 零号长枪一挑一只飞行蜥蜴的脑壳，边走别杀，如入无人之境。 “静静！愣着干什么？赶紧逃啊！”紫苑回头发现东方姝静还站在原地，心急如焚。 “哦，好。”东方姝静回神，眼神恢复冷锐，“跟上那老小子！别让他把风头全抢了！” 以零号为首，五人不断向前劈砍，冷漠地收割着生命，铺开一条血路。 可就在这时，那些大蜥蜴忽然有组织地集合起来，它们如迁徙一般跑动，目的出乎人意料，左翼的蜥蜴、右翼的蜥蜴、从石壁洞口爬下来的蜥蜴，它们尽皆聚集在了白色洞口前，疯狂垒高，钢体之躯互相拧成了一堵钢铁之墙，而留给零号他们的出口则越来越小。 它们在织一张网，用的是它们的躯干、牙齿、还有爪子！ “它们要把洞堵上！”东方姝静劈开一只后方突袭而来的飞行蜥蜴，扭头大吼。 谁都知道，也都看到了。 零号剑眉往下压了压，左脚刚猛地踩碎了地面，裂纹如网，他再一次将长枪投出，火焰线条笔直地向前，像一束激光。 携带高能的长枪无声地将路径上的蜥蜴化为焦炭，灰烬紧跟着融解，爆炸最后发生，火焰于蜥蜴墙中间扩开。 “轰隆！” 一个大的豁口形成，豁口边缘是醒目的火痕。 然而可惜的是，大蜥蜴源源不断地进行补充，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个豁口“缝”了起来。 “继续前进！”零号咆哮。 他们距离蜥蜴墙不到两百米了，蜥蜴墙能缝补，他同样能破坏。 一条大蜥蜴被重力压得伏在了零号面前，起身不能，张开双颚更不能，它像条可怜的爬虫，而零号毫无怜悯之心的踩碎了它的脑壳。 他们顶着源源不断的兽潮，杀戮着向蜥蜴墙靠近。 就在这时，天空亮了起来。 他们下意识抬头，所见头顶的星空在极速往下压。 这是…… 那些发光“石头”像流星一样下坠，可是全无物理轨迹，在坠落半空时旋转起来，星芒汇聚成了一个漩涡，漩涡继续向下席卷。 那些不是“石头”！ “向我靠拢！”零号吼起来。 四人二话不说聚到零号身边。周围的火山岩立刻翻了过来，垒成坚固的岩石碉堡。 “流星龙卷”猛然沉落，流星集束地击打在岩石碉堡上，发出叮叮当当如打铁时的响声。 “喂，我说，你到底有几种能力？”东方姝静这下才露出惊呆的表情。 老家伙一下火焰一下重力，一下雷电一下岩石控制的，好像无所不能啊。 零号没能回答东方姝静，一颗流星“噗”的一声击穿零号构筑的岩石防护，一半透了进来，发光的尖端瞬时照亮五人的脸。 “喂，那是什么？”东方姝静有些心惊胆跳，看着那十几公分长像是钻头一样的东西。 发光钻头开始扭动，拼命往岩石里钻。 “大概是某种虫子。”零号皱眉。 他没见过这种虫子，很有可能是一种全新的天启兽。 “噗！噗！噗！” 更多的“流星”扎入岩石碉堡中，零号构筑的防护立时成了一个漏水的帐篷。 “喂，你行不行呀！” 东方姝静说了句对所有男人来说无法忍受的话。 零号挑眉，手上燃起一簇黑色的火焰——液态暗物质，零号提高了它的活性，让它看起来像火一样在燃烧。 其他四人本能离零号远了些，都谨慎看着零号手里的黑火。 隔着纳米战衣黑火传来刺痛皮肤的冰冷感，给他们的感觉很不好。 零号举起手里的火焰，黑色的焰尾始一接触扭动的钻头，就将钻头连同外边的虫子叫声一块焚化成虚无。 “这是什么？”紫苑心惊。 “液态的暗物质，不过这活性未免也太高了？” 东方姝静比紫苑更加了解暗物质，也知道暗物质要达到这活性很难，没几个b级天启者能做到。 黑火溢了出去，在岩石外形成另一道防护，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 几人打亮了手机光源，各自沉默片刻后，四人看着零号。 “老小子，你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东方姝静单刀直入。 “我很乐意解释，不过现在不行。” 零号说完，竟直接解除了岩石防护，外部的暗物质则变成一面盾牌，零号跨越众人，举起盾牌顶在前方。 周围很亮，不是虫子的光亮，是另一种，煌煌如探照灯，零号顶着让洞穴变得明亮的光源——那是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能量射线。 五人失去了暗物质屏障保护，那些虫子再度发起进攻，可以看到它们身长五十公分左右，脑袋和尾巴都是一样的钻头形；看不到眼睛和嘴在哪里，倒是长有许多螳螂一样的淡蓝色长足；翅膀有两对，是如蜻蜓一样透明的翼。 它们俯冲下来比飞行蜥蜴还要具备威胁，像是用狙击枪射出去的子弹。 四人虽惊不乱，有条不紊地反击。 攻击零号的能量射线消失，它来自另一种天启兽，一条长着犄角的蜥蜴，光看它的角你会联想到一只羊。它嘴巴比其它蜥蜴宽大，脖子更短也更粗，眼睛凸起，像只怪异的蛤蟆。 “该死的！这里是个练兵场么，怎么什么兵种都有！”东方姝静吐槽，不停对着天空挥剑。 像是蛤蟆的羊角蜥蜴等级c，喷出的射线威力却达到了b。 一大群羊角蜥蜴稳步向五人推进，这是一个炮兵团。 同一时间，它们停下，鼓起的眼球转动，像变色龙锁定飞虫一样锁定了五人，张口开炮。 能量射线的速度极快，五人仅能跑跳着避其锋芒，队伍队形被打散。 钻头虫子与鹰爪蜥蜴分别攻击五人，除了零号以外，另外三人开始受伤，连东方姝静也不例外。 “我去解决它们！”零号吼道。那些羊角蜥蜴对五人的威胁太大了，不仅破坏了他们犄角相互的队形，还严重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零号左右以极小的幅度穿过那些能量射线，人已在奔跑途中墨化消失，他再出现时，手里提起暗物质凝成的大刀如虎如羊群一般开始挥砍，一刀一个蜥蜴脑袋。 羊角蜥蜴的攻击力强，行动能力却弱，面对零号的屠戮连逃跑都做不到。 暗物质大刀变成了暗物质线条，线条静悄悄地穿透羊角蜥蜴的身体，或是切断羊角蜥蜴的脖颈。 更有效率的屠戮开始。 也是在这时，零号注意到了空间中心处的异样。 或许是天上星空消失了的原因，中心处那不知是什么的光点，似乎更亮了，看形状，似乎是一颗树。 “那是什么？”零号脑海中闪过这个疑问。 好奇归好奇，零号无法前去查看，东方姝静他们已然危在旦夕。 零号回头，浑身裹着火焰跃起，到空中时身上的火焰立时暴涨，他化为了一只火鸟。火鸟展翅回飞，体型在飞行途中不断增大，它霸道地从上空掠过，沿途焚烧惊乱的星点。 天上下起了形状各异的黑煤块，煤块掉到地上摔碎成一堆煤渣，火星子溅散一地。 “我靠！”东方姝静骂了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家伙放技能怎么不耗能量似的？动不动就大范围攻击。 火鸟焚空一切，径直从四人头顶上方飞过，扑向堵住白色洞口的蜥蜴墙。 “上！”东方姝静在煤炭雨中兴奋尖叫。 火鸟猛地撞在墙上，熊熊烈火在铜墙铁壁表面燃烧，尖利的蜥蜴叫声不绝于耳。 “我们走！” 东方姝静叫上众人。面前再次出现一个大洞，他们说什么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可是就在东方姝静他们赶到时，洞口再一次给封上了。 这次不是蜥蜴，是另一种东西——白色的物质。白色的物质从外部涌了出来，往内迅速将洞口填上，不仅如此，诡异的影响还沿着洞口向整面石壁蔓延。 “这是什么？”东方姝静好奇伸出手指。 “别碰！”零号从白色物质墙中突了出来，大吼。 他刚才穿过了蜥蜴墙，结果不小心给忽然生长的白色物质给掩埋了。 “这是盐。”零号惊魂未定地对众人说，并展示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皮肤血肉全消失了，只剩下森森白骨。 不仅如此，可以看到他全身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纳米战衣化开，里面的皮肤脱落，可以看到红色的血肉，以及血肉表面粘了一层好像粉笔灰一样的东西。 那些没有被火焰烧死的蜥蜴触碰到了盐后纷纷死亡，尸体在盐的侵蚀下眨眼变成骨骼。 “这可不像盐！”东方姝静大叫，远离了白色墙壁几步。 哪个被盐腌制了不到两秒就成这副鬼模样，你不说别人以为你用氢氟酸泡了个澡。 还有那些蜥蜴，简直像是被盐吃掉了。 “物质转化。这条路走不了，背后有个大家伙！”零号说。 物质转化能力，属于物质系能力的一种，也是及其危险的一种，常为人所知的是“石化”。 零号不知道这些诡异的盐是不是八岐大蛇的手笔，总而言之此路不通。 “走炎河！找火山口，快！”零号果断地说。 背后走不了，头顶也走不了，他们能走的只有火山口。 东方姝静也不废话，提剑领路。 更多的蜥蜴从石壁的洞中钻出来，沿石壁下爬，宣告着这场围猎游戏还未结束。 …… 他们一边杀一边跑到洞穴中央，零号也终于得见那明亮的东西是什么——不是树，是一朵巨大的花。 “这特么又是什么？！”东方姝静急瞪眼。 他们缓缓靠近了花。 发光的花有五十米高，独特的是它有三条花枝，三条花枝在顶端时合成了一条花茎。 花枝往外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根须，每条根须连着一个怪异的疙瘩，定睛看是一条大蜥蜴。 这些蜥蜴鳞片上好像积满了火山灰，整体漆黑如墨，空有一个形状，花的根须就是扎在这些蜥蜴的脑袋上。 诡异的一幕看着叫人发瘆，明明这里无比光明，却叫人心生不起滞留之心，他们只想赶快离开。 “洞穴里的蜥蜴，可能来自它。”零号指着密集的根须背后，那里还有一排根须，那些根须没有扎根，而是像根管子躺在地上。 管子上有一个一个的疙瘩，有点像花生的根须瘤结，而目光至管子末端，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新鲜的蜥蜴蛋。 “蜥蜴是……花生出来的？”东方姝静傻眼。 “应该不是……”紫苑脑子凌乱。 “很有可能是一种寄生类型的天启兽，该类型天启兽比较少见，目前整个天启大陆也只发现了九种。”小a说。 一朵寄生类型的花，由它制造了一整个蜥蜴帝国。 不对，那八岐大蛇呢？它不是这些蜥蜴的制造者？ 零号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他本能地将大蛇想成和这些蜥蜴一窝，但实际上蛇是蛇，蜥蜴是蜥蜴，它们很可能不是一窝。 那到底有没有八岐大蛇？ 就在零号思考中时，炎河那端传出如龙吟般震耳的嘶鸣。 零号视线透过密集的花朵根须，终见那威立于炎河边如山的暗影，暗影八个脑袋昂首，如雄狮宣誓领地一般地嘶吼着。 八岐大蛇，它是存在的！ 第45章 八岐大蛇 “我滴个亲娘咧，这次又是什么？” 东方姝静整个人处在极度惊愕中，零号看到的东西她自然看到了，隔着有十公里隐约可见八条蛇颈龙似的长脖子。 “八条……龙？”紫苑狐疑中，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大体能判断物体的形状和大小。 龙是神话中的生物，不过天启大陆上并非没有龙，例如o洲就发现过一条黑龙，s级的尼德霍格，还有y洲“神之脊”中“巴别塔”曾出现过的烛龙，后者的级别被认定为ss。 “或许是一条蛇。”零号这样说。他当然知道是蛇，他在梦里见过，那时它乖得像条小狗，还会报数呢。 “一条？” 经零号提醒，东方姝静心有所觉，再度凝望黑影，随即陷入更深的震惊中，绝望自心底衍生。 以她b级的眼光，一眼看出黑影等级不低，少说也是a级穷奇的级别。 其他三人也都注意到了，神情颇为凝重。 “静静，静静，我们该怎么办！”紫苑焦急地拉了拉东方姝静的手臂。 他们无路可逃了，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蜥蜴群，他们光是突破包围就会累死。 终点是比蜥蜴群还要危险的敌人，它身影如山如岳，嘶吼声就像来自于神话。 “轰隆隆！” 一时又地动山摇，猛烈的震颤令得五人站立不稳。 是地震，这次的震级达到了六级，头顶岩石都被震落了下来。所有的天柱同步震动，上面龟壳一样的裂痕扩大。 那些爬行蜥蜴不得不选择趴伏在地上，飞行蜥蜴和发光虫子则有些慌乱地在天空中徘徊。 “喂，老小子，能不能打赢它！”东方姝静摇摇晃晃地说。 零号默认东方姝静是得了失心疯，要不是给地震震坏了脑子，不然问不出这么傻的话。 那条蛇最少是s级！你还真当我是圣斗士啊？ 零号很想问东方姝静知道些什么，之前也是，笃定了他能“变身”，他们一定在a洲时见过，至少失忆后的他和东方姝静在a洲见过。 没时间考虑了，更没时间问了，命运就在他的前方十公里，一定会来找他，他知道的。 零号不想按照零的“规划”走，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或许这就是代价，不单单是什么“性格转变”，潜移默化之下他成为了某人的玩具，一个高维度生命在观测他，像是人类看脚下忙忙碌碌的蚂蚁。 “往山壁逃，回到迷宫里。”零号没有睬东方姝静，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次他可以解释说他运气好觉醒成功，可短时间内再觉醒一次，怎么想都有猫腻。 如果可以走火山口，顺着火山口他们就能出去，这也是零号一开始没有建议重回迷宫通道的原因。 事与愿违，大蛇还是出现了，好像他们打那么久没有惊动它，它只是在背后呼呼大睡。 “说得轻巧，除非那个东西不过来，否则我们别想逃。”东方姝静说。 “十公里，上次你说的，我们还有机会。等地震停了，我开路，我们有一分钟！”零号说。 那条大蛇全长两百米左右，算它每秒钟能游走一百米，十公里它得跑上一分半。 当然，每秒百米的速度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能跑出来，一分钟是最乐观的估计了。 东方姝静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 零号分析是好的，但分析归分析，问题是他们距离石壁起码七八公里！要突破重重阻碍，天罗地网，跑上一小时都有可能，那时大蛇恐怕早在石壁前等着他们了，有手的话大概会为他们送上热烈掌声。 视线的晃动开始减弱，地震快要停了，还有他们各自的心跳。 “把花毁了，其他的再说！”东方姝静是个脾气暴躁的主，让她考虑一分钟后的事，和让她考虑以后男朋友的事一样长远。 零号右手上燃起火，他的五指重归完好，力量增强后，他的恢复力也显着增强，强到让另外四人根本看不懂。东方姝静调戏说零号无聊了可以砍手玩，看自己手慢慢长回来不失为打发时间的良策。 视线不再晃动，轻微的震颤连只蚊子都无法惊飞。 “跑！” 零号手里的火往侧面一丢，当先又是一团火甩向前方。 侧面烧了起来，前面也烧了起来，两个方向都是凄惨的怪异叫声。 那朵花是活的，火焰将它点着后，它狂乱地扭摆，扎于地的根须一根根拔起，如鞭子狠甩。 然而是徒劳的，零号甩出去的火好像混合了油，根本熄不灭。 花朵凋零、湮灭，零号他们早已跑了出去。 而零号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花朵死亡前，从花朵五片花瓣中心的口中，吐出了一枚蛋，一枚雪一样洁白的蛋。 ………… 五人冲过前方的火幕，扎入尖牙利爪与尖叫声中，犹如闯入钢铁荆棘与吸血蝙蝠遍布的丛林里。 蜥蜴们疯狂了，正如五人所料，那朵花是指挥这些蜥蜴的中枢。 攻击愈发狂暴，地上，天上，整片空间都与他们为敌。零号紧跟着激发了一个火焰领域，领域猛然扩张，赤金色的火焰直波及到他们十几米外的火山岩柱。 触领域者皆为飞灰，火焰携起黑色的龙卷，他们奔跑飞快。 “可以啊老小子，还留了一手，我们有希望了！”东方姝静振奋地说。 “你高兴得太早了！”零号大吼。他以为他借用了零的力量就可以无限放技能，结果属实想岔了，他全身冒起冷汗，有种灵魂随汗液排出的心悸感。 是了，之前看见东方姝静和紫苑两人才坚持一会儿就难以为继，真实情况真不是他想的那么轻松。 关键是，他的身体素质全靠天启力在支撑，身体等级根本不是b级！ b级天启者没有汗腺！ 自己就像是小孩子拿起屠龙宝刀，屠龙宝刀固然锋利，但他挥舞两下就累了。 不够，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他在心中吟咒，向独属于他的神明祈祷。 祈祷生效了！他力量再度暴涨，火龙卷扩大，流金一般的烈焰中电弧狂闪。 “我的天……”东方姝静低喃，差点忘了逃，这要是被火龙卷卷进去，她会和那些蜥蜴一起化为粉尘。 这火比祸斗的火焰还要猛！ 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接近墙壁，像五个奔向直升飞机的亡命之徒。 就在这时，雪亮的光束照在他们头顶，他们眨眼间便好像是来到了舞台中心。没人抬头，都只顾着逃，也就没人注意到冰色的能量柱在他们头顶轰然炸开，雪花一样的粉尘向下落。 粉尘落到了火焰龙卷上，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应发生，不是大火融化雪尘，反而是火焰如残烛熄灭。 所有人停了下来，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方姝静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雪花”在她手心快速融解，消失无踪。 诡异的景象让所有人提防起来，因为这里是陆地，陆地上几乎没有水，连水蒸气都没有。 更何况这里是地下，远方流淌着炎河，他们像是在密闭的烤箱里。 哪来的雪？ “注意到了吗？周围气体含量下降了，温度在迅速降低！”零号倒吸了口冷气，“这场‘雪’的成分是空气！” 所有人惊住，要知道，这里原先的温度可是有一百多度，而要让空气结冰，需要到零下接近两百度，之间相差了三百多度！ “负能量！”东方姝静惊醒。 只有负能量，才会让物质在没有明显能量释放的情况下结冰！ 水结冰的过程不是吸收热量，是释放热量，空气结冰也不例外，而负能量会中和掉这部分被释放出的热量，生成另一种三维无法观测到的物质——时间。 “不好！”零号视线穿过蜥蜴潮流，远眺半公里外，所见是一片模糊的影像，像印象派大师在雪景之外绘制了一幅宏伟画作。 实际是雪景外的蜥蜴动作快得惊人，画面严重重叠在了一起。 诡异的是，当那些蜥蜴闯入雪景之内，它们的动作又“慢”了下来。 雪景，不，这是一个时间迟缓领域！ “快走！我们的时间被夺走了！”零号咆哮。 雪景内与雪景外的时间流速已然不相等，他们就如同陷入了一个黑洞里，黑洞里过去一分钟，外界可能过去十分钟，甚至更久。 他们看外界的东西动作飞快，外界往里看他们就像是看一组慢镜头。 其他人显然意识到了这点，尽管他们不知道负能量会与正能量反应生成时间，但他们深知负能量是何等诡异绝伦又危险的力量。正如零号所说，负能量会“夺取他们的时间”。 五人奋力向前冲杀，激烈嘶喊。 远处八岐大蛇从容地挺进，伟岸如山的身体滑过一根根天柱却安静得犹如一艘小船轻轻荡开湖波。 零号战斗中往八岐大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心已如坠了铅往下沉。 来了，它来了，八头八尾，铁青的鳞片像是武士的铠甲，血红的蛇瞳像是十六盏灯笼。它如山如岳，动作却在他眼中如猎豹般敏捷。 零号再一次默念咒语，再一次祈祷。 他还有底牌，只要这张底牌亮出，ss级来了他也照样杀！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力量没有回应他，或者说零没有回应他。 零号打碎一条大蜥蜴的脑壳，心中焦急地问：“零，怎么回事？” 零：“……” 零号：“！！？” “零！零！”零号不停呼唤，然而他的主好像背弃了他，在背后看他笑话。 我特么……有没有搞错！说好的作弊码呢？说好的杀尽一切敌呢？你别突然就下线啊！ 话说魔鬼不是有职业操守么？你的职业操守呢？ 还有你的b格呢？你目空一切拿鼻孔瞪人的b格呢？ 零号全身怒腾起浓郁的暗物质，面色如罗刹恶鬼，他猛地半跪，拳头砸下地面，地面裂开如网，身上的暗物质如电流蹿射，把扑向他们的蜥蜴全部洞穿成筛子。 零号起身，右手臂随后下劈，劈出去一道黑暗的狂浪，又像一柄魔刀，硬生生在蜥蜴群中斩出一条路。 “跑！”他暴喝。 五人距离雪景边缘只有短短的五百米，此刻道路清空，跟他们赛跑的只有时间。 两秒，他们跑五百米只用了两秒！远比不上说一句话的时间长。 他们跑出雪景之外，绝望早已在他们前方“久候多时”，八个脑袋俯垂着向下凝望，十六对蛇瞳摄出地狱般的光芒。它鳞片如同呼吸一般悉数开合，鳞片与鳞片摩擦间发出似愉悦的震颤。 所有人战栗，连零号也不例外，这近乎是生物本能。 大蛇的威压比在梦境中强盛了何止一倍！像是面对真正的神只，而不是那种只会穿性感衣装勾引你的捣蛋鬼！ “咯咯咯咯……”大蛇喉咙里响起奇异的节奏，像是含着一口水玩弹舌。 它的八个脑袋又垂低了一分，吐舌期间，尖吻如人嘴开合，“虫子。” 真不愧是东方姝静的好弟弟，异口同声之时像是面对八个戴红领巾的乖宝宝！ 所有人傻眼，包括零号。 这条蛇真的会说话！ 零号不是没想过八岐大蛇会说话，但那不现实，他以为是零为了获胜故弄玄虚耍的手段。 真不敢想象天启兽会说话的一天，好比哥伦布说发现新大陆，哥白尼提出“日心说”，这一刻仿佛在告诉他们，人类已经不是蓝星上唯一的智慧种族。 ……可是为什么它说的是通用语？拜托，你好歹是r岛上的原住民啊，还顶着r岛神话中八岐大蛇的包袱，你别给我说通用语啊！ 紫苑悄悄拉了拉东方姝静，意思是我们怎么办？ 东方姝静哪知道怎么办，腿肚子有些打抖，她推了推零号，轻声说，“上啊。” 零号觉得东方姝静对他的信任有些盲目了，自己露了一手，可不准备真的当“魔法少女”。 就算他是“魔法少女”，可面前的是怪兽啊！打怪兽你应该找奥特曼！ 零号心里嘀咕着，已经把小魔鬼交给他的咒语当紧箍咒念了，连带把小魔鬼骂了有一千遍。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周围静得出奇——那些蜥蜴在大蛇驾临时已如臣子匍匐，飞行蜥蜴和发光虫子纷纷找到一旁的天柱落脚，整个空间除了他们和大蛇，仿佛都死去了。 “虫子。”大蛇又说。 零号被这一声“虫子”惹怒了，好像这话就是对他一个人说的，就如同曾经的那些日子那些人对他发出类似的嘲笑。 他为什么朋友少？因为真正拿你当朋友的人不多。你是失败者，多数人只是可怜你，和你交朋友只是享受那如美酒一般的优越感，他们会搂着你肩膀说别担心，生活总是要过去的。 背后拿你当标杆，说，“瞧，我不是最失败的那个！” 生活就有了底气了，隔天再和你称兄道弟，不需要你时再把你一脚踢走。 “你们走，我来拖住它。”零号压低声音说。 紫苑吓坏了：“零号，你想干什么？你根本打不过它！” 这时候大蛇又说话了，竟然像好奇宝宝那样提问：“虫子好吃还是苹果好吃？” 五人同一时间眼神迷茫，想着面前这条蛇的智商或许堪忧？还是说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你给它糖果它就放过你，还会冲你讨好一般学狗叫。 东方姝静天不怕地不怕，尽管腿肚子抖得厉害，还是管不着自己的那张嘴，试探着说，“苹果？” 虫子和苹果，肯定选苹果嘛！正常人谁吃虫子啊，给你特色美食“活蛆奶酪”你都不一定敢啃。 然而下一刻，十六对蛇瞳忽然暴露出人性化的凶狠，孩子变成凶徒，血色威压山一样覆顶而下。 “呵呵，虫子真傻，当然是虫子好吃啦！” “苹果怎么能跟虫子比！” “虫子是最美味的食物！” “必须吃掉一只虫子！” “对的，吃掉一只！” “不需要投票了！” “不需要！” “……” 东方姝静意识到自己捅大娄子了，着实也没想到这长得跟八岐大蛇似的玩意儿内在里其实是斯芬克斯，还会玩猜谜。 怪也怪她没深思熟虑，仔细一想天启大陆哪来的苹果啊？方舟都是近几年才培育出的苹果树，市场上苹果售价居高不减，一斤比得上十斤猪肉，还有价无市。 四人以为自己死定了，零号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辨男女的冷淡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队内通讯里，好像是一直隐藏于暗的他们的第六名队友。 “我也认为苹果好吃。” 所有人心有所觉地抬头，就看见八岐大蛇左边数第三颗脑袋上，多出了一个人！ 忍者的装束，漆黑像个影子。 “八咫。”忍者在心里说。 无形的刃一齐斩向大蛇的八条脖子，大蛇的八条脖子无声而断，在重力的作用下，断面由上方逐渐咧开，黑红色的血自断面如泉喷涌。 五人震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眼睛瞪到最大。 八岐大蛇，被认定为s级的八岐大蛇，令他们连站立都难以维持的八岐大蛇……就这么……死了？ 第46章 忍者，天照 “……” 大蛇被切断了所有脑袋，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血流在他们几十米外如泉喷涌，含有恶臭的浓烈血腥味极速散开。 “呷呷！” 蜥蜴们集体尖叫，这次不是带有进攻性欲望的疯狂，而是害怕，恐惧，它们四散而逃，整个空间乱成一锅粥。 忍者来无影去无踪地出现在五人面前，淡淡地说：“你们的同伴在等你们。” 忍者失踪了一天，只是在等待救人的机会，他始终倒挂在炎河边的穹顶上，像只蝙蝠那样……好，他其实在等待大蛇离开的时候睡着了，如果不是洞穴里出现了战斗声，他可能还会接着再睡一会儿。 忍者如此谨慎的原因归咎于自己判断出错，他以为大蛇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到此间才猛然惊醒大蛇的力量强过他。 当然，忍者不是怕事的人，只是怕战斗会波及到那些没有反抗之力连逃跑都做不到的人质。 忽然到来的这波人帮了忍者大忙，最后出手是迫于无奈，毕竟要救人，只是忍者没想到大蛇外强中干，被自己一击给秒杀了。 还有“八咫”这个名字到底好不好啊？他只知道“八咫镜”好像很酷的样子，不过光念起来没什么威慑。 忍者陷入了沉思。 五人都好奇打量着眼前之人，同一时间猜出他的身份——r国的天照，方舟中最神秘的s级，他的资料可以说是兜在了r国的裆裤里，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这也太强了？s级秒杀s级，难道他的实力比肩方舟“前三甲”，那三个能独自猎杀ss级目标的变态？ 不过他身高真不怎么高，一眼评估出不到一米七，算是秉持r国人的优良传统了。 打扮更是神秘兼中二，把自己像个忍者一样用黑布料搂得密不透风，仅能看到一双眼睛。 左手却拿着刀，姿势妥妥的资深剑客一枚，至少让人猜到其应该在剑道馆中深造过。 两相说不上冲突，确实给人感觉有点怪异就是了，像是豆腐脑甜的和咸的混在了一起，着实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最最最为让人冲突感强烈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到清秀，像是从小在修道院长大的文弱书生。 天啊，这个人绝对的有毛病！ 所有人心照不宣，意见在没有任何默契中达成统一。 “谢谢你了……”东方姝静礼貌地道谢。 其他人有一说一，都在说“谢谢”，都在木然地点头。 忍者孤独地抱起手臂，深沉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传来了喊声。 “紫苑！嘿！紫苑！” 紫苑颤了一下，瞪大美眸，不敢置信地回头，“劳拉？” 就见远远的一个身影向他们招手，只可惜空间昏暗，看不到那人的脸。 紫苑往回跑了。 “喂，我说，说点什么？”东方姝静胳膊肘捅了捅零号，悄悄说。 他们回头时，忍者还没走，就盯着他们看，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一时拘谨得说不上话。 东方姝静想着对方不会是要钱？按道理说他们得给，好歹人家救了他们的命。 零号几百年来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怪人，干巴巴地说：“你很厉害。” 他认定了忍者是传说中的中二患者，也只有中二患者会在放技能时念技能名，只是和印象中的中二患者又不完全一样。 零号所不知道的是，忍者只是在心里念技能名，而他以为所有人都听到了，所以反应才这样怪异，实际听到的只有他一人！ 忍者再点点头，但论谁都看到他眼睛里带上了喜色。 好嘛，原来是要夸奖，你是小孩子！ 忍者给众人表演了个遁法，帅气地消失了。 几人松了口气。 “跟他们汇合，然后回去，这一躺可算是有惊无险。”东方姝静说。 三人点头，抱着轻松的心情往回走。 零号比其他人还要轻松一些，因为用不着他舍命扮演英雄了。 救场酷是酷，就害怕之后会失控。 不过话又说起来，这条蛇的确弱了些，明明是s级，给人的感觉还不如穷奇，竟然会栽在偷袭这种小手段上。 说不对劲肯定有不对劲，但你脑袋都被砍下来了，还有什么悬念？ “……” 零号走着走着逐渐瞪大双眼，猛然回头。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大蛇如山的身躯映在眼前，零号扫了眼地下七零八落的蛇头，蛇头眼中的血色光芒已然熄灭，视线不带停留地往上，顺着大蛇直立的身躯确认那八个断口，断口漆黑一片，已完全止血。 诡异的不是止血的断口，是这条蛇——它死了身体却没有倒下！ 下一秒，在零号的注视下，八个断口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要突破黑暗而出。 “跑！快跑！那条蛇没死！”零号疯了一般咆哮，推着东方姝静和冷牙。 三人还回头呢，正好见八个崭新的头颅从脖子断面中冲了出来，像是鱼儿突破水面一般。八个脑袋有不同的颜色，从左到右分别是：赤、橙、黄、绿、青、紫、黑、白。 他们也没有细细观察大蛇脑袋是什么颜色，早已如被猎鹰追捕的矫兔，不要命地往前跑。 五百米开外的另一队人同时察觉了，他们各自放大的瞳孔逐渐被火光映染——大蛇那颗赤色脑袋张开了口，蓬勃的能量在口中汇聚。 逃？来不及了，他们会被能量击中，像是火焰下的羽毛，刹那化成飞灰。 能量发射，整个洞穴像是铺了层晚霞，几乎所有人的面色在红光下白得像雪。 能量束在慢镜头下缓慢地擦过一根天柱，天柱表面的火山岩立刻变了颜色，高温一下摧毁了它原有的物质性质，它成了待淌下的液体。 刚和另一队人汇合的四人扭头，惊恐已停滞在他们脸上。 零号看着光，无喜无悲，只是瞳孔本能地放大，光又有些耀得他想闭眼。 他要死了，魔鬼没有救他，没有救他们，就好像他已经失去了玩乐的价值，像被丢弃的一件过气玩具似的丢掉了。 零号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不管多少次，这样的事还是无法习惯，就好像自己从来没人疼，没人爱，像个被爸妈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衰小孩。 果然人还是需要被人关心啊，即使那个人是魔鬼。 “龙翔闪！” 零号听到了熟悉的念招式名声，大脑没经过思考就知道是哪位。 中二忍者！ 热量扑面，庞大的能量束尽在眼前，可就在那古怪的招式名落入他脑海中时，能量束却陡然从中间分开，无形的刃好像把电锯，而危险的能量束就只是一段刷了红漆的圆木。 尽管能量束分两侧奔走了，但依旧狂暴，仅是余热擦着众人，就让众人全身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零号和东方姝静倒是没什么事，其他人少说蜕了层皮。 那边分开的能量束分别轰入火山岩地面中，地面猛然震动了两下，就见平坦开阔的洞穴里快速涌出两汪“清泉”。 地下岩浆层被打通了！ 洞穴成了撞在冰山上的泰坦尼克号，漏上来的岩浆迟早会把这里灌满。 “走。”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众人面前，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众人中没有哪一个拖泥带水的，心里道声谢，一齐向炎河方向跑。 他们要走火山口，也只有走火山口，这里很快将成为s级的战场，弄不好整个洞穴都会塌！ 忍者抱着手臂，头巾下英气的眉毛深皱，握刀的右手攥紧。 很奇异的，不管温度多高，忍者看似轻薄的衣服都好像不受影响。 大蛇游了过来，它的姿态再变，随着它游动，它身上的鳞甲片片脱落，全新的白色鳞甲装备在它身上，看着邪恶不再，还有几分“圣兽”的影子。 “虫子、虫子，杀！” “杀！！！” 八个脑袋一齐嘶喊，下一刻稚嫩的叫声又变成响亮的龙吟，高亢而愤怒。 它是孩子，也是神只，它愤怒之时，黄泉也将震荡。 忍者左脚往后划了半圈，缓缓半蹲而下，握刀的手换成了左手，刀深藏于后，右手手心轻轻压在了刀柄上。 他呼吸，周围的非金属物质跟着他呼吸，空气加速流动，微粒变成危险的刀刃，无形之气聚集在他周围三丈。 “居合斩。” 他轻轻地说，不再是心中默念，他的意志已在此刻化为言语，他拔刀出鞘，以凄冷的弧光斩向神和它的八个脑袋。 ………… 十一个人在空荡的洞穴里奔跑，他们很快，脚步声落在了他们背后，远跟不上他们。 另外六人中，除了紫苑的熟人劳拉，还有一个人零号他们认识。 泰龙，那个第一次任务时他们遇到的娘娘腔，东方姝静的追求者。他的小队“夜玫瑰小队”是c级小队，接了这次任务，很不幸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东方姝静倒是想安慰那家伙几句，说节哀顺变，想了想还是算了，失去队友的感觉有时比失去亲人还要难受，几句闲话聊胜于无，说不得还要引人记恨。 他们目的很明确，就是顺着炎河的下游，那里有个岩浆湖泊，正上方就是火山口，几个被困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了，能闻到从火山口往里吹来的新鲜空气。 只是他们逃不走，大蛇总在不远的地方守着他们，像孩子守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富士山地区地形早已改变，富士山本身也在一百多年前喷发，受地质变动影响，富士山现在的海拔超四千米。 不过没人关心一座陆地火山的状态，r国人自己都不关心，这座失去了山顶积雪的高山还有的唯一价值是做商品商标。 他们开始沿炎河奔行。侧面不停传来地震一般的响动，有两根天柱被毁，洞穴在坍塌。 强烈的震波传到他们这里，头顶落石不停地坠入炎河，十一人顶着岩石雨向前冲。 没人注意到岩石雨中，一个白色影子跟了上来，它在落石之间连续跳跃，轻盈像一片枯叶，速度却只能用快若幽灵来形容。 落在队伍最后的一个c级女性天启者成为了白色影子的目标，它振翼下落，特异的大爪子毫无花俏地横扫，如切叶机卷过一片树叶一般，那名女性当场被撕裂成几段，跑动中断裂的肢体和内脏散落一地。 其他人终于察觉了异变，只是转身途中，又有两人被利爪剖开，横死当场。 “敌人！” 随着咆哮声，仅剩的八人背靠背聚在一起。 发出咆哮的是同样落在背后的一名b级天启者“温弗雷德”，他眼睁睁看着同伴在他身边碎成十几块，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只看到白光一闪。 “a级。”东方姝静犹为严肃地判断，身上的血铠转为融化，非水的血渣掉了下来，水则成为水蒸气遍布在周围。 岩石雨暂时停了，他们四下寻找敌人的影子，昏暗与火光好像都是敌人。 “没空管它了，出口就在不远，我来断后。”零号说。 “少给我逞英雄！b级与a级的跨度大到离谱，你忘了穷奇了么，”东方姝静大吼，“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它的对手！” “所以别给我废话！你不走我走，没空陪你瞎扯！”零号也吼。他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对自己的力量有一定信心，先不说干掉对方，自保没有问题。 敌人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但似乎谨慎过度了，三次与其说是偷袭，更像是试探性进攻，就像老虎看见一头它没见过的驴子。 他们都是“驴子”，要在三板斧耍完之前撤离。 东方姝静被零号吼是真不爽，换作以前一定狠狠揣这老家伙一脚。 然而零号现在比她强了，有足够的发言权，她不爽归不爽，却也还是果断说：“给他当回英雄，死了我们给他烧香！” “我们走！”东方姝静收起水流，率领众人。 东方姝静他们刚踏步，攻击就从头顶落来，很快，零号暗中蓄势起的暗物质太刀上劈，斩出一个半月，削掉了一个白色的残影。 快！太快了！不符合物理运动的轨迹，像是空气中巡游的鱼。 零号全力张开暗物质领域，周围的空气霎时犹如混入了淡墨一般，变得诡异莫测起来。 …… 岩浆湖泊边缘炎热，岩壁高耸，整个火山口像是一个锥形的喇叭。 东方姝静携众人跑到岩浆湖畔，往后望了一眼，轻哼，“哼，魔鬼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才对。” 她以水流纠缠起自己的队友，往一旁说：“b级了自己爬啊，反正掉下去你们又不会死，拿出死里逃生的干劲来。”见到失意中满脸落满哀伤要死不活的“泰龙”，撇撇嘴，“下不为例啊，老实说我没多少力量了，多带一个人都吃力。切，这辈子最讨厌娘娘腔了！” 水流缠上了比女人还要细的腰肢。 东方姝静又对另一个人说：“呐，你不会也要我带你？你长得跟个猩猩似的，应该不至于爬不上去？” 犹为壮硕的温弗雷德一囧，往侧面一看铁山，心说长得像猩猩的不是这位？ “我没问题，只是天启力耗尽，身体力量还在。”温弗雷德说。 东方姝静点头：“那好，走。” 东方姝静领衔跃起，水流带着五人缓缓爬升。 温弗雷德尽力跃到一面火山岩壁上，双手如铆钉扎入，然后如蜘蛛侠一样往上攀爬。 岩壁高耸，尤其是下方的一段岩壁角度很不友好，倾斜角超过一百一十度，就算是职业攀岩运动员来了也得饮恨，不过对于温弗雷德来说不是难事。 值得一提，火山口距离岩浆湖泊近五公里。 “轰隆隆！” 又地震了，岩浆湖里的岩浆沸腾着高速上涌。 东方姝静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 十分钟后，所有人双脚踏踏实实踩在了火山口上，总算松了口气。 天色漆黑，天上仅有几道极光，像几条发光的小蛇，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了，能够看清周围。 温弗雷德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刚才差点给地震震下去。一边还得担心上涌的岩浆，岩浆冲过来运气好能直上顶峰，运气不好岩浆回涌，他还得再来一次。 “冷牙，给协会发消息，就说造成r岛异变的原因找到了，就在富士山底，让他们立刻派人来。”东方姝静看着缓慢沉落回深渊的岩浆，神情严峻，“另外，提醒协会找两个s级过来。” “两个s级？”冷牙吃了一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除了那条蛇，底下还藏了一个s级！” 所有人吃了一惊，紫苑他们不约而同想到将整面山壁盐化掉的神秘存在，身体发寒。 一个只孕育出最高b级天启兽的贫瘠之地，一下子出现了两个s级！诡异更让人惊悚。 “我马上发消息。”冷牙取出随身携带的s发射器，并让小a将事件经过快速整理后发送到发射器上，之后发射器快速升空。 “我们也别闲着，协会应该委派了a级队伍前来调查这里的异变，老家伙不知道能撑多久，万一死了我们得不偿失。”东方姝静说着无情的话。 往常这时候紫苑就该吐槽了，这时候她却怔然看着后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静静，我们或许不用找了……” 她缓缓前指。 东方姝静转身，顺着紫苑的手指看过去，其他人也转身，然后所有人无一例外地瞪大眼珠子。 “上帝啊……”温弗雷德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色漆黑，仅有几道极光，但不影响天启者远超凡人的视力。不，纵使是以凡人的视力也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片片跃光的铁青鳞甲。 是那些蜥蜴，它们成群结队，占满了所有的山！所有的峡谷！ 它们一条一条拥挤着移动，乍眼望去好像是繁茂的森林在夜风中摇曳。 “我想我们需要杀虫剂，很多。”东方姝静声音略微颤抖地说。 其他人：“……” 严格意义上，蜥蜴不算虫子…… 第47章 角斗场（上） 富士山底。 忽然上涨的岩浆冲入了通道内，零号不得已退回了洞穴空间。 那名暗杀者也是，它停在一根天柱上，双脚利爪稳固地扣住岩石，两眼冷漠地盯着零号看。 零号暗自吃惊地观察暗杀者，是因为暗杀者的外表，它太像人了！ 除开逆反了关节的双腿、恐龙爪子一样双手、背后的龙翼、龙尾、以及覆盖全身90以上的鳞片……这些外，它太像人了。有清晰的五官，细小的鳞片丝毫不影响它脸部的美感——这是个男人，或者说它没有性别，只不过任何人看到它的第一眼会误认为它是女人。 美丽的生物，修长纤细的身形卸掉翅膀就能成为最优雅的拉丁舞者。 值得在意她有一头靓丽的银丝，还有传说中精灵上翘的尖耳，结合她妖异的外表，淡金的瞳，让人忍不住发出赞叹。 就是这般美丽的生物眨眼之间杀了三个人，她的右爪上还残留着凝固的血迹。 通道里的岩浆漫了过来，浸过零号的双脚。 零号无动于衷。 “你……” 他想试试看对方能不能交流，下一秒，危险的爪子切向他的喉咙。 零号注意力全在那四只危险的爪子上，此时一个后仰躲过，可紧接着白影那条分外秀美的腿带着向后张开的利爪抓向零号的头顶。 没有物理轨迹，甚至无法反应的一击，零号全凭着本能向前滑了出去，可谓千钧一发。 零号右脚踏碎了火山岩地，反作用力推着他回去，他如风车回旋，手上暗物质凝成的双刀齐振。 他体型完全说不上纤细，此刻如旋涡龙卷一样的攻击方式难说优雅，反而带着暴戾。 黑暗双刀吞没了周围的光彩，瞬间将白影覆盖在刀影之内。 “啊啊啊啊！” 毫无章法的乱砍，却将速度与暴力演绎到极致。 白影与他过招，她的双爪坚固到足以抵挡暗物质的侵蚀，在短短一秒内，交锋无声中进行了几百次，底下岩浆跟着刀影爪影逐渐牵引离了地面，升起一个完整的圆球。 岩浆球转而如泡沫崩碎，零号如炮弹飞出，狂猛地扎入岩柱中，轰裂半边岩柱，深陷在火山岩里。 脚掌、或者说利爪在零号眼中放大，零号抬双臂格挡，力量将他像按压泥潭里的虫子似的按压在火山岩里，他双臂在咔嚓声中骨折，周围火山岩因吸收力量变得裂纹密布。 白影抽了出来，大量的火山岩从岩柱上脱落，零号混在那一堆落石中，被埋在深处。 底部直径超一百五十米的火山岩柱子在一击之下毁了大半！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零号抬起压身上的火山岩碎片，刚站起，白影犹如见缝插针一般，从众飞起的火山岩碎片中间袭至。 零号右手猛握，火山岩碎片聚合挤压成一个球，白影就在球中间。 零号大刀高举过头——无比巨大的刀，浓郁粘稠的暗物质爆燃，黑暗如饥不择食的野兽不断吞噬周围的火光。 大刀斩下，亦如先前甩出去一道狂浪，岩石球瞬间被浪潮淹没，无尽的黑暗冲向上涨的炎河，黑暗湮灭光明。 结束了…… 才怪！ 白影顶着浪潮，她像是海中不移的礁石，又高速突破了零号引以为傲的暗物质攻击，像海陆装甲车碾过一条小溪一样轻松。 零号垫步后撤，地面在两者狂暴的力量下成了齑粉，爪子划开了零号的胸膛，胸铠在慢镜头下下落，零号左手抓住了那只利爪，右脚踹一脚白影的小腹，借着力逃出白影的攻击距离。 零号捂住胸口，五指指缝间不停往外渗血。 白影又来到零号的侧方，她太快了，攻击没有间歇。 零号一时想到和管家对战，也是这般狼狈，像只被猫拿捏的耗子。 然而，这不是格斗训练！ 零号嘴角闪过一道狰狞的笑，黑雾腾了起来，他本人也在白影的爪下成了一团烟雾。 速度力量不够，阴谋诡计来凑！他现在不是无能力者，再也不用像当初莽夫那样地去肉搏。 时代变了！ 他可以是魔法师，可以是剑士，也可以是暗杀者，他现在就是一名暗杀者。 卑鄙？卑鄙又如何！他又不是小说主角，要个鬼的正义凛然刚正不阿？能活下去，能杀死敌人，再阴险他照样干！ 零号在暗处寻找着角度，这是他的领域，他的身形潜伏在黑雾里，形如鬼魅，就算周围架满了最先进的光学摄像机也无法捕捉他的影子。 此时零号仿佛才是恶党，又于某一刻，如狼露出獠牙，双刀力压着斩向敌人双翼，这是零号判断敌人防御力最为薄弱的部位。 不得不说对方速度惊人，早一步横移了出去，又以一个及其尖锐刁钻的角度向零号杀来。 零号早有防备，故技重施，与敌人拉开距离。 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零号模拟出自己的十个影子，干扰敌方判断，自己悄悄摸向后方，双刀齐砍，依旧是那对薄而美丽的龙翼。 敌方不动，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她身上忽然爆发出强劲的光芒，弥漫此间的黑暗瞬间瓦解、溃散。 见鬼！她的能力是光！ 零号疾步后撤，一把光刃却在零号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夺去了他的右臂，眨眼又穿刺到十几公里之外，钉在了一根岩柱上。 零号果断舍弃右臂，几个闪现到一根岩柱后，喘息不止。 光系！该死的她是光系！ 光系是天启能力中最弱也是最强的一个系，弱就弱在它在a级以下的能力者手里，没什么用处，强的话强在a级以后，该能力将产生质变！ 光是最接近时间之物，它像个调皮的小精灵，想要操控它非常非常困难。 另一方面，虽然光物质也对三维物质有侵蚀作用，但侵蚀作用很低，远不如暗物质。 零号现在同是b级的光物质掌控使，能制造大范围强光场，拼一拼或许能让光液化，但要想将光固化，对敌，几乎不可能，那是a级和s级的特权。 如果说a级以下的光系天启者是杂耍艺人、节能灯泡，那么a级、s级光系天启者就是最恐怖的杀手——他们拥有最快的攻击速度！光有多快，他们的攻击速度就有多快，那是每秒三十万公里！ 毫不夸张地讲，在偷袭的情况下，a级光系天启者甚至有可能干掉s级！ “方舟第二狠人”大天使米迦勒就是一名光系天启者，他的攻击无法闪避，强横霸道，如果不是第一的那位“时与空掌控者”太过变态，他“方舟第一”无可争议。 失去右臂，零号的一颗心随即下沉，全身起了冷汗。 他深呼吸一口，在看到背后的光芒黯淡下来后，重新隐没在黑暗中。 “轰隆！” 零号之前背靠的岩柱直接粉碎，她一拳把根百来米直径的大柱子轰塌了！ 她找不到零号，于是全屏的光剑升了起来，悬在范围一公里内的头顶，如北极星的星芒。 星芒闪逝而下。 这是全屏攻击，纵使零号再灵活再隐蔽也断然无可能毫发无伤，除非他能像根橡皮筋那样拉长。 “轰隆！” 又是一声，在她从空中向下凝望之时——爆炸声却不来自下方，是一公里之上的穹顶，它突然坍塌了！ 大量火山岩砸了下来，速度飞快——那是因为火山岩受到了异常重力场的影响，就像是有人用巨大的网球拍送了它们一程。 她鼓动双翼，迎了上去，五爪切开岩石的同时，一并切口躲在岩石后的暗影。 暗影消散，并非零号。 “人类呀，可是很卑鄙的！” 在她攻击暗影之时，零号早从地面纵跃升空，像支穿云利箭。 零号此前一直在地面，纵使被光剑钉穿了身体也没有解除隐身。 利用暗物质去到穹顶的是零号的一个分身，真正的零号利用光学迷彩藏了起来，即——将反射身上的光全部屏蔽，让敌人看不到自己，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得不说此计极为冒险，要是光剑钉穿了零号的脑袋，那就ga over了。 一个黑球将她裹住，她本能之下，身上爆发强光。 光暗物质两者会引发湮灭反应，形成空间。只不过往往光暗物质形成空间时并不为人察觉，因为光暗物质的密度或者说浓度不够，它们的反应就如铁在空气中锈化一样，甚至无法形成空间扭曲。 可是当极为浓郁的光暗物质相触时，反应就不是铁锈化，而是可乐里加入薄荷糖，黑火药遇上火！ 零号左手上捏着一支固体的黑暗长矛，无形的扭曲在黑暗长矛周围立显，当零号突袭到她背后，这个反应加剧，无比剧烈！零号和她处在空间扭曲的中心，零号顶着五指快速形变的左手，将长矛送入了她的后心。 一个爆炸紧跟着在零号和她之间发生，零号为了不被卷入空间漩涡中，也为了让湮灭反应加剧，特意加了点料。 火光将零号推出，而她不出所料被卷入了空间漩涡中。 零号脱离漩涡后平躺着自由下坠，他的左手像极了泡椒鸡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把自己弄得这般糟。 想想人真正的主角那多飒，多威风啊，无形中装x，洒脱的同时不忘把妹，战后还能梳理一番自己放荡不羁的秀发呢。 白与黑在零号头顶狂搅，零号像是一片被风吹下树枝的枯叶。 就在零号不放松盯着那个漩涡时，漩涡忽然撕裂，一道染血的白影突破了那个漩涡，她双翼折断，纤细的身体各部位有不同程度的扭曲，一身靓丽的鳞片更是被剥落了近三分之一。 不是？这特么都没死？！ 白影向下45度角加速，目标是正在享受坠落中的零号，明明失去了双翼，她却比之前的速度更快。 零号空中起了身，不过没能逃，右爪贯穿了他的腹部，五爪抓断了他的脊椎。 “真疼啊……” 零号嘴里吐出粘稠的血块，他看似已经无力回天。 只不过他眼睛依旧明亮凶狠，像末路的狼。 忽然，零号覆盖了坚冰的左手前刺，左手不是左手，是一把拳剑，寒刃贯穿了面前有些变形的脑袋。 这回才是真的结束。 两者掉到地上，零号被上面的尸体砸得又吐了两口血。 脑袋顶有点热，是岩浆，它缓慢地爬，快要烫到零号头了。 不过无妨，脊椎断了他还可以爬，想逃出这个鬼地方不是难事，零号甚至还有闲心摸摸自己胸口上的脑袋。 “到了地狱别迷路了。”他轻轻对她说，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轰隆隆！” 又是地震，这次的震感犹为强烈，零号被震得弹了起来。 “七级、不，超过七级的强震！” 零号惊恐意识到要赶快逃离，否则洞穴一塌他很可能会被活埋。 正这么想着，头顶的穹顶忽然成片瓦解，靠近这里的几根石柱同时断裂，落石雪崩般倾覆。 “卧槽……” 零号闭眼等着被埋。这时候就别想着逃开了，头顶塌下来的可是一整座广场，他肚子里还塞着只爪子呢，那只爪子还“舍不得”似的抓着他的脊椎呢。 爱咋咋的，反正压不死他，他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只希望那两个s级的狠家伙别把战场移到这，否则他埋土里也不安全。 “轰隆隆！” 零号心满意足的盖上一层土。 难怪说曾经死人都喜欢用土来埋自己，入土的安心感不是火化或海葬能比的。 ………… 零号在一片欢呼声中醒来……是欢呼声？只是形式像是乌鸦的狂躁。 头顶艳阳高照，入目所见他来到了一个角斗场，欢呼声就是从环形观众席上传来的，只是当你放眼看过去，才发现观众席上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条大蜥蜴！ 见鬼的！ 零号很快清楚自己在哪，他在梦中。 旁边适时传来了娇俏的喊声：“下面有请我们的挑战者，也是我们斗兽场上的新星，天照！” 蜥蜴们欢呼，用带着长指甲的手鼓掌，指甲与鳞片的刮蹭声像是在磨刀。 角斗场左边的铁闸门打开，门前弥漫了一丝烟尘，忍者从烟尘中走出。 零号往侧面一看，果然是小魔鬼，也只有小魔鬼能整出这样的闹剧。 小魔鬼穿着极为引人犯罪的服装，赤脚、两足足踝上系着银色的小铃铛，往上是修长的小腿又修长的大腿，小腿曲线优美，大腿小腿两者比例让人看了直咂嘴。 大腿往上，才是服装，那是一件古罗马时期穿的丘尼克连身衣，即“tunic”，简单理解为像束腰连衣裙一样的衣服。 研究表明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古罗马人不会穿短裤，穿了反而会遭人鄙视。 当然，短裤一般是皮革制，不穿比穿了好，会不舒服。 只不过…… “tunic”不是男人穿的衣服么，女人应该穿“sto”或者“pal”啊。 零号虽然历史差，可零号看过电影啊，斯巴达的暴力美学正是零号所追求的，而古罗马和斯巴达两个国家的服饰差不多。 还有，你别擅作主张给裙子改短了啊，都包臀裙了都！ 穿成这样别说古罗马市民们受不了，就是现代人也受不了！ 里面可能又没穿，上个街不被人按倒都稀奇，正好，男女双方都不用脱裤子了。 等等，为什么要说“又”？ 白色的托加（toga）很正经地穿在少女身上，那是一种床单一样的外袍，只有身份显贵的人能穿。 零号身上是紫色托加，更是尊贵中的尊贵，他也的确坐于高位，往下能俯瞰整个角斗场。 零号很庆幸，因为零给他安排了一条“内裤”——不，是说“皮裤”才对，就是斯巴达士兵上战场时穿的家伙，像张腌制好了的笋干。 用于遮羞足够了，不然风吹蛋蛋凉。 零号看着零娇好的背影。她金发璀璨闪耀，光华灼目；两股发辫往后编成橄榄枝形，发辫中间是丝绸般向下的直发；浑身素白，光在她身边像牛奶一样晕开。 只看上半身穿着，她就是象征和平的女神厄瑞涅呀。 可是她却在主持一场角斗，角斗场上即将上演杀戮和血腥。 “下面有请我们的被挑战者，也是我们角斗场的无冕之皇，他是~~~八岐大蛇！”少女以古怪的音调高喊。 角斗场上响起更热烈的嘶叫声和掌声，蜥蜴们如群鸦闻到了血腥味般开始沸腾，它们纷纷起立恭迎它们的皇。 右边的铁闸门打开，“迷你版”八岐大蛇昂着八颗头颅s形游出。 不同于零号此前所见的八岐大蛇，这条“迷你版八岐大蛇”长度只有五十米左右，通体白色，八颗脑袋颜色各异。 “谢谢，谢谢！我爱你们！” 八岐大蛇八个脑袋向左右又向后逢迎，一副宠爱热情粉丝的拳坛明星样子。 蜥蜴们回应的喊声震耳欲聋，鳞片与爪子的磨刀声更重，他们像是来到一个大型屠宰场中。 不久双方斗士各就各位，角斗场上杀气弥漫，黄沙轻轻扬起，只等着主持宣布决斗开始。 “fight！”和平女神手刃挥下。 角斗场中心，黄沙沉降又高扬，一场“枪版的现实”就此展开了。 第48章 角斗场（中） 忍者与大蛇的战斗开始。 铃铛声晃到了零号身边，坐下。 零荡起小脚，铃铛声持续悦耳，她正在扮演昏庸君主身边古灵精怪的爱妃。 零号根本不吃她这套，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战斗。 “你刚才去哪了？” “呀呀，刚见面就兴师问罪么哥哥，妹妹好伤心呢。”零笑嘻嘻，接着又补充，“人多眼杂，哥哥难道没有一点小说主角的自觉？扮猪吃老虎，那是老生常谈的套路。” “欺负弱者对我来说没什么值得欣喜和骄傲的，”零号淡淡地说，“我始终处在弱者的位置，很清楚那类人是人渣。人命不是用来耍帅的，没有什么特殊理由，为什么非得在最后一刻登场？那是赌博，你赢了，你会沉醉在那种兴奋里，观众也会跟着兴奋。你输了，你会哭，观众还是兴奋。” “哥哥果然不是做主角的料啊……”零感叹。 “你说的没错。”零号点点头。 扮猪吃老虎的主角文里不会少得了漂亮的女孩子，可惜他身边没有漂亮的女孩子，连纠纷都少了。 夏雨晴是漂亮的女孩子没错，但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撩她？ 他也不用为夏雨晴出头什么的，倘若真有人擅自将夏雨晴当作“男人之间的赌注”之类的——就是那种，“我们来场男人之间的决斗，赢得人得到她”什么的，夏雨晴很可能会把那个男人宰了，因为她讨厌自以为是的家伙把她当成货物一样。 正常女孩子都感动得稀里哗啦哭了，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为了自己和别人决斗，赴汤蹈火的样子。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夏雨晴讨厌童话故事，换作她是王子，她会指着那丫头的脸说，“嘿傻妞，你在他们眼里就是块猪肉。” 夏雨晴注定做不了女主角，和他一样不是做主角的料。 “好好，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是怕哥哥露馅了嘛，到时候哥哥救了人又没救，竹篮打水一场空。”零摊摊手。 “再说那个打扮很酷的家伙还没走远咧，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你的计算里好像不包括最后那个龙人。”零号阴沉地说，他差点死在龙人手里。 “我知道哥哥一定能取胜的啦~”零夸了夸，“小龙人刚出生，控制力量也好，战斗方式也好，纯依靠本能，哥哥要是连小孩子都打不过，我会看不起你的。” 零号：“……那家伙刚出生？是那朵花！不对，它能诞下a级的个体？” 他最后没空确认那朵花的死活，想也知道龙人是花的杰作。 不过一朵不知道什么等级的花能诞下各等级的蜥蜴已经够离奇了，还诞下了一条a级的龙人，着实离了大谱。 “每种生命有每种生命的存续方式嘛，它预知自己要死了，不得拼尽全力诞下自己最后也是最强的一颗‘种子’？就像刀匠，封炉前的作品一定是自己最满意的。”零解释说。 零号点点头，又问：“今天这个梦是何意？” 忍者和八岐大蛇的战斗一定在现实中发生了，不过零号想不到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正在他“坟头”上蹦迪？ 那的确是件大事！ “哥哥那么累了，妹妹就想着让哥哥放松一下嘛~”小魔鬼笑嘻嘻，“上次的电影哥哥不是挺喜欢的嘛，我就想着为哥哥再安排一出舞台剧。” 好家伙，这是舞台剧！ 零号看着角斗场中光影交错，粗如水桶的能量柱不断轰击环绕角斗场的空气屏障，忍者在各种攻击与爆炸当中灵敏如燕，配合他变幻莫测的攻击，与大蛇战得难解难分。 “燕返！” 忍者一刀三斩，切断了大蛇其中的橙色首级，只是眨眼大蛇失去的脑袋又长了回来。 “……他的力量是什么？”零号问。 暂且不理会忍者的中二，零号想知道忍者的能力，太诡异莫测了，似乎能操纵传说中的“剑气”。 “非金属物质、也就是木属性物质的掌控，她是双系，暗物质同是他的手段之一。”零说。 零号吃了一惊，但一想到人家的等级，就没那么吃惊了。 s级都是变态！ 一般天启者只能控制一种物质，譬如东方姝静，她b级还只会玩水。 偶尔出现控制两种不相干物质的，那就是双系。 忍者的能力早已超出了“双系”的范畴，单论非金属元素而言就有25种！而谈到不带金属性的化合物，那就是无数种！ “他之前难道……是用空气把能量切开的？”零号回想忍者救他们时发生的一幕，不由得心惊。 “没错。”零回应道。 果然…… 太不可思议了，神乎其技！简直是神乎其技啊！能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到这个地步，忍者一定经历了大量修行。 “所以，他会死？你想让我救他？”零号这样猜测，结合想到夏雨晴小电影那一幕，零不会无缘无故请他看场格斗好戏，魔鬼的一言一行总存在交易。 “哥哥把我想得可坏啦，我哪会那么无聊。”零晃着小腿，铃铛响得清脆，“救不救人呢，是哥哥的事，我哪能左右哥哥的想法，我只是一介灵魂体。再者说了，灵魂不可预测，未来扑朔迷离，他们谁生谁死我又怎么知晓。今天只是看戏，就像路人旁观两条野狗打架。” 零号：“……” 零号没什么疑问了，反而是零接着开口：“那如果他真的打不过，哥哥会救他吗？” “我没那么热心肠。不过他救过我们的命，有可能的话……会。”零号皱着眉。 “有可能？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不过我喜欢。”零笑了笑。 零号安静地看着场上的战斗，耳边唯有银铃声。 ………… 不算昏暗的地下空间，粘稠的岩浆从整个地面铺过。 忍者与大蛇的战斗还在继续，不如说好戏才刚开始。 忍者蜻蜓点水一般踏过岩浆表面，他速度很快，穿着布靴，不知道是那双布靴本身材质问题，还是在忍者的高速下高温都无法停留的原因，那双靴子没有一点烧焦的痕迹。 忍者一闪一现，穿过一根又一根天柱，大蛇赤色脑袋轰出的能量束追着忍者扫射，白色的脑袋则对着天空轰击。 整个世界开始减缓，头顶的岩石慢慢下坠，洞穴其实已经开始崩塌，但距离它真正塌下来将一切盖住，还需要“很长时间”。 现在撑住整个地下空间的，就是时间。 忍者是不受影响的，因为他处在迟缓领域内，领域内的三维物质无法感应到时间。 可是大蛇的动作却变快了！ 大蛇不仅能夺取对手的时间，还能加速自己的时间！ 能量轰击不再是无法捕捉到忍者，它从忍者身上横切了过去，当然，那只是忍者的一个影子。 忍者踏在能量柱上，踩着那火红的热量前行，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他的步伐，他就像一个没有脚的鬼影。 不可思议！他竟然把能量当作了踏板！ 他脑袋向前，几乎已成逆行俯冲姿势，“唯我一心流八龙闪。” 忍者像是被他强横的速度给冲散了，分八道毫无物理轨迹的墨迹，杀向八岐大蛇的八颗头颅。 八岐大蛇其中橙色的脑袋发光，然后一个盛大的光域从头顶罩了下来，忍者无所遁形。 然而足矣，斩击已然发出，如此花哨的突进方式只是为了拉进距离，距离越近，忍者能发出的斩击越强横。 八岐大蛇的八颗脑袋一齐从中间分开，分裂线拉到了大蛇脖颈，从裂口看过去能看到大蛇两边的脑白。 没错，确实切开大脑了，它已死。忍者想到。 只不过眨眼功夫大蛇的各半脑袋重新贴合，像磁铁互相吸附到一起，恢复如初。 忍者如镜湖般的心起了一丝涟漪，他匆忙找到一根崩坏了大半的天柱背后躲起来。 头顶的光比太阳光还要明亮，忍者利用暗物质潜行的手段受到了限制，再想像刚才那样如鬼魅移动变得艰难。 忍者看着手上的刀，刀刃强烈的反光映着他一对清秀的眸子，他皱眉，横移躲过背后的轰击。 能量柱将残存的天柱整个瓦解，忍者跑出，踩着滚烫的岩浆表面，迂回杀向大蛇侧面。 一定，它一定有一颗核心！那八颗脑袋并不是它真正的脑袋！ 忍者以急转的心思判断出。 忍者立刻刹停，转向，他伏低了身子，像个冷静而危险的猎食者，拔刀斩的姿势自然生出，左脚右脚先后发力，无形的场域由他波及出去。 忍者冲出，岩浆湖面同时炸碎，慢镜头下一幅盛景在忍者背后铺开，忍者诡异地消失在强光之下。 他太快了！连时间迟缓领域也无法限制他发出这一击时的速度！ “北辰一刀流瞬心。” 忍者在冲刺中拔刀，在冲刺结束后收刀，根本不见刀光一闪，他仿佛已和刀影合一，再次出现时，他已在大蛇的另一侧。 大蛇连接着八首八尾的腰部从中间裂开一条细缝，只不过细缝很快便合上了，一击之下好像无事发生。 忍者却从此判断出了，大蛇的确有个核心，且就在它的腰上！ “切不开……” 忍者陷入两难，大蛇的腰太粗了！ 如果只是切一块蛋糕，再粗再厚忍者也能切开，可大蛇的身体不是蛋糕，它的身体比钢铁还要坚韧，再锋利的武士刀，也砍不断一条三十米粗的钢筋！ 大蛇在承受了一击下愤怒了，昂首咆哮，其中它那颗绿色脑袋开始往外喷吐绿色的雾气，雾气快速弥漫四周。 这是什么？ 忍者生出疑问，绿色雾气很快渗到了光里，有一点没有经过忍者的呼吸就钻入了他的皮肤。 是毒！ 忍者远退，觉得很不可思议。 天启者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毒素净化器，常人受不了的氰化钾，天启者当糖豆吃都没问题。 没有任何毒素能对天启者生效，除开少部分天启兽进化时自携的毒素，那部分毒素的成分是半物质半能量物元序列。 然而天启大陆有毒的天启兽少之又少，至今为止发现的有毒天启兽不超过十种，这项鸡肋的能力还不如换一副锋利的牙齿。 大蛇的毒能够渗透到空气中……不，如果这些雾的构成是元序列，那么它应该能直接穿过物质，除非遇到高温，否则它不会分解。 危险！ 忍者激发了一个小型领域，领域中的空气在忍者周围沿圆球形流动，绿色雾气被隔绝在圆球之外。 大蛇的轰击随后而至。 忍者冷漠地拔刀，切开能量后无喜无悲地收刀。 “北辰一刀流残心。” 大蛇其中赤色与黄色脑袋同时闪烁了一下，整个地穴空间晃动，跟着从岩浆表面浮出一个个蛇形魔偶。 八岐大蛇的白色脑袋再次向天空轰击，地面炙热，天空却冷得下起了“雪”，“雪花”缓慢地降落，像被风托着的蒲公英。 忍者更慢了，而大蛇和它的仆役始终处在加速中。 群蛇的围猎开始，它们嘶叫着喷出火焰，不同大小的s形暴躁地压过岩浆表面，一眼看过去忍者已被蛇群包围。 忍者的领域还在，球形的风障从淡绿色变成了墨绿色，可见整个地下空间的毒素在加深。 “岩流燕返缭乱。” 忍者低声念着，四面八方的斩击从空间中切出，犹如盛开了无数朵刃花，在绿雾中留下透明的刀痕。 蛇群被搅得粉碎，失去生命的岩浆往下掉。 下一刻，仿佛镜头回放一般，粉碎的怪蛇重新往上砌合，群蛇嘶叫，扭曲的焰火犹如魔腾。 不能拖，要以最凌厉的招式将它速速斩杀！ 忍者沉下身形，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领域极速扩张，将冲上来的蛇群摧毁。 忍者闭上了眼睛，浓郁的绿雾将忍者缠绕。 他舍弃了防御！ “唯我一心流奥义三千娑婆世界。” 忍者双腿发力，向前冲击的同时消失，他原先所处的绿雾中只出现一丝轻微的扰动，蛇群对着空处嘶叫。 大蛇身边忽然出现三千个影子，三千个影子即使在强光与绿雾下也无比醒目，它们是三千个死神。三千个影子同时发出斩击，千刀万剐。 无形的利刃切开蛇鳞的同时斩出炫目的火花，蛇鳞成片剥落，黑红色血液飞溅，随之响起的悲鸣声震耳欲聋。 “奈落！” 三千个影子中的一个出手，由上而下将大蛇的八颗首级一齐斩断，悲鸣声消失，无形之刃将地穴空间一分为二。 另外两千九百九十个影子的斩击没有停，它们像三千台片肉机器，已经将大蛇剐得可以看到肋骨。 终于，大蛇完整的肋骨暴露了出来，不如说它成了个骨架，放博物馆里一定能震撼观众。 能看到大蛇肋骨之下的内脏——它有八颗心脏，每颗心脏大如一间小仓库；心脏之下是一对肺，像是两列车厢，一直连到八尾分叉。除此以外它什么器官都没有了，三十米直径的粗腰里就只有八颗心脏和一对肺。 不，还有，八颗心脏的中心，那里有一块怪异的骨骼，它往上连接着脊柱，八颗心脏就好像多余脊柱上长出的肿瘤。 没错！就是它！它就是大蛇的核心！ 三千个影子合而为一，忍者双手举剑，竖剑于右肩前，他左脚往前踏出一步，无形的涟漪在他脚下扩开，此时他已将剑高举过头顶。 “二天一流零式无念无想。” 他右脚往前一踏，剑轰一闪，绿雾也好光也好，此一剑劈之，自然，包括大蛇的心脏还有心脏包围着的那一段骨骼。 赢了…… 忍者没有什么实感，他看着错位后塌下来的大蛇骨骼，呼吸时有些头晕。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是毒么？ 不，不是的！ 忍者扫视时注意到被他一剑切开的位置，画面出现了断层，空间好像在他一击之下错开了。 忍者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可要让他切开空间，想想还真有点难办到。 不是空间，那就是一个“画面”！他切开的只是一个“画面”！ “虚幻……梦……精神系！” 忍者惊醒，他周围的物质如电流激射，画面被打破，如镜子粉碎，大蛇完整的一颗头颅映入忍者眼帘，对着忍者吐出紫色的信子，它打量猎物一般。 “好不好玩啊？”蛇吻咬字，是那颗紫色的脑袋，它微微发着光，瑰丽的色彩让人想到一整座紫水晶矿。 忍者一咬舌尖，身形疾退。 退到安全距离，忍者剧烈呼吸，因此吸入了大量的绿色烟雾，眩晕感加重。 这时候大蛇青色的脑袋开口：“别玩了，吃了他。” 青色的脑袋发光，忽然降临的重力场压着忍者坠落，忍者双脚狠狠地扎入岩浆，再扎入地面。 重力！ “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紫色脑袋说。 “问题不重要。”黑色脑袋开口。 “是的，不重要。”白色脑袋也开口。 大蛇蛇游向前，大蛇的仆役则当先把忍者包围。 忍者屏住了呼吸，把双脚从地面和岩浆里抽出来，踩着岩浆表面。重力压得他微微颤抖，他在以自身力量对抗重压。 大蛇的能力像是专门为了克制他而学习的，从光，到负能量再到重力，乃至于毒，都在限制他的速度。 忍者的攻击力比夏雨晴弱得多，速度以及诡秘莫测的身法是忍者的立身之本。 忍者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的攻击方式，他操控物质虽多，却很难利用这些物质对敌。 非金属物相较于金属物，实在是太脆弱太柔和了！ 忍者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攻击力不足，于是无比努力修行，琢磨最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式。别的s级可能一次任务后有一个月的休假，他从来不休假，除开不必要的任务，他索性住在r岛上。 当然，重要节日时忍者会回去跟家人一起度过。 一天复一天，一年复一年，忍者在孤独中成长，孤独令他比其他人成长得更快。 孤独并没有什么，忍者喜欢孤独，从小开始。别的孩子五岁时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呢，他已经开始学习剑道。 他的剑道老师，也是他的老爹，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啊，可他五岁时就要遭受非人的虐待，没错，他的童年只有五岁。 忍者也不记得多少岁的时候了，可能七八岁，他被他的老子用木剑打断了手。 小家伙哭惨了，却不敢用力吭声，越吭声越被打得惨。 那时候也不是没想把自己老子告上法庭，只是他有个很好的母亲，母亲总是安慰他，替他抹眼泪，替他包扎伤口，处理身上的淤青。 他心软，不想破坏这个家庭，于是就一直忍，一直忍。 或许“忍者”就是这么来的？ 他刚满十六岁就完成了觉醒，因为他条件早已满足——他有比任何人更强大的意志！ 觉醒成功后，昔日的仇恨反而淡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老子的良苦用心。 他的成就离不开他老子，他很感激。但倘若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回去给自己老子一木刀，说，“知道我当年有多痛了？嘎嘎。” 忍者黑布下的嘴角翘起，他笑了，一把扯下头巾或者说头套，显出一头靓丽的斜刘海短发，刘海下是英气的眉。他再把面具也揭下，完整的脸映入眼帘，乍现的美丽令人动容。 忍者不是忍者，她也不是“他”，她是个女人——不，一名少女，仍稚嫩的脸根本不适合与刀这类东西相衬，她应该在课堂上，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等着全班或隔壁班的男生向自己表白。 忍者双手握刀，刃尖前指，眼神与放射寒光的刀刃同样凌厉。 她决绝地高喊：“唯我一心流！早坂樱！参上！” 第49章 角斗场（下） 梦境，角斗场。 忍者的身份揭露，令零号吃了一惊。 零号下意识看忍者胸口，那里微微隆起，其实更像是胸肌，他也一直以为是对方的胸肌，因为没有“沟”的容身之所。 更为让零号动容的是忍者的年龄，她太年轻了，刚上高中的样子，十六岁出头，懵懂得还在思考爱情，听到恋爱故事就忍不住兴奋的年纪。 可是她上了战场，双手平稳地握刀，英气的眉毛微凝，给人感觉就算鲜血如瀑布淋头，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唯我一心流！早坂樱！参上！” 少女高喊，中二的样子让人不会怀疑她的年纪。 “去救她。”零号说，看着少女发起冲锋。 零斜睨着他：“哥哥色迷心窍！下贱！看见漂亮女孩子就想救，明明刚才吃瓜不吐瓜子！” 什么鬼玩意儿？什么“吃瓜不吐瓜子”？这场战斗是你让我看的喂，话说我压根没吃瓜！ “这和她漂不漂亮没关系，她还年轻，不该经受这些。” “看起来年轻就年轻了？那红头发的妖女快六十岁了，不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尽会扮小姑娘勾引男人！”零撇撇嘴。 “你是哪学来的这些糟践人的话？”零号看着小魔鬼吃醋的小脸，心里直言无福消受。 说“天山童姥”，眼前就有一位呢，顶着个十三四岁小丫头的脸，背后可能万古长青，活了悠悠岁月不可知。 “哥哥好歹想一想，她觉醒成功的消息是在五年前，方舟给一般市民注射天启疫苗最小年龄是十六岁，那么她起码二十一岁了。”零头头是道给零号分析，好像自己是个热爱看报的方舟市民，“再说了，有哪个高中生生死危境之时能泰然处之？不抖得尿裤子就好了。” 说得还挺有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 “哥哥就是馋她身子！” 零号：“……” 零号还真没有馋人身子，道理他也说了，年轻人不该经受这些。 曾经的l国和r国有一段很深的仇怨，该仇怨一直到天启战争后期，残余的r岛市民登上方舟并集体向l方下跪才得到冰释。 其实在l方将r方市民接入方舟之时，l方市民差点发生暴动——昔日的仇人就在眼前，即将成为他们的邻居和战友，怎能释怀？甚至有激进者表示要对r方残余的民众来一次屠杀。 当时的r方只余不到五十万人，且这五十万人中几乎只剩下妇孺，手无寸铁，他们手上握着的东西唯有亲人冰冷的双手。 这是一次对人性的考验，人和魔鬼，只可选其一。 而有多少人能做到抢走一位母亲怀里的婴儿，将婴儿摔死在地上，将小小的生命践踏成肉泥？ 事实难以预料，那既是对l国人的考验，也是对r国人的考验。 结局是好的，只是另一种结局在几百年后发生，让人知道人始终是人，不管黑人、白人、黄人，哪里的人都一样。 斯尔文莱战争，旧怨被重提，当时r国人几乎灭族。 屠杀啊，只要人性降到冰点，就可以屠杀。屠杀别人，屠杀自己人。 找的理由还是正义战胜邪恶，天使制裁魔鬼。 每个人都是魔鬼。 但人不是生来就是魔鬼的，年轻人是希望，是老一辈人的救赎。 因此老一辈人不希望年轻人经受战火洗礼、血腥杀戮，然而往往，年轻人却总将老一辈人的苦心当作过眼的流水。 诸如此类的悲剧，一次又一次重演，人类不过是看着自己的脚印，回头把路重新走一遍。 今日的方舟不是任何一人一国创造的成果，是全世界“老一辈人”的努力。 零号就是那个“老一辈人”之一，眼前的就是“年轻人”。 零号欣赏段高峰，段高峰的高风亮节他学不来，不过他有他能做的事——身为一个“长辈”能做的事。 是，她是顶着一张高中生的脸没错，很可能和夏雨晴一样是老妖怪，可那又怎样？他不知道，她也没承认，那她就是“年轻人”。 老一辈人让年轻人上战场已经够无耻了，看到鲜花即将凋零，还贪生怕死，见死不救？ 场中的战斗接近尾声，少女莹白的肌肤染成了绿色，她像个小绿巨人。 大蛇还在，它惊人的恢复力堪比ss级，脑袋断了马上长出，切开的鳞片迅速弥补。 少女撑不了多久了，在大蛇多重领域之下，她像是缚着茧丝战斗。 来，最后一击，拼尽一切的一击，把天也切开地也切开，一念化作永恒，言语化作最锋利的刀刃。 “绝剑。” 少女只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后，她体内的血液如抽丝剥茧一般溢出，绿雾中泛起了红雾，可怖的恶鬼在红雾中显现，狞笑。 那是罗刹鬼，一种食人肉的恶鬼，“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 男罗刹鬼眨眼幻化成了女罗刹鬼，正如此前男忍者揭下面具变成元气少女。 女罗刹鬼如传说中貌美，长发飘飘，如仙临尘，她立在少女背后，与少女同时举起了剑。 八岐大蛇八颗脑袋浮现人性化的惊恐，它全身蛇鳞因恐惧张开，八颗脑袋向前，八张嘴上下颚拉伸至几乎一百八十度，八匹无比灿烈的能量喷射。 颜色各异的能量在中间交汇，超出宇宙极限的热量在周围引发了严重的空间扭曲。 岩浆蛇怪向少女发起猛攻，它们无声地撞碎在女罗刹形成的血之领域内，试图用生命阻止少女发出这一击。 少女剑斩而下，女罗刹剑斩而下，剑刃在少女斩下途中崩碎，女罗刹亦同剑刃崩碎，两者像是被子弹击中的石英玻璃。 大蛇发出的八合一能量柱于少女面前十米湮灭，绿雾中出现一条圆柱形的透明通路。 少女身边残存的血雾往外冲击，扩散，很快消失在浓郁的绿雾中。 刀刃的碎片落地，少女双手握着刀柄跪了下来，“咔咔”声中，她整个如瓷器开裂，脸掉下来一块，缺失了一块的脸却没有血液流出，她的血早已抽干了。 她侧身倒在了角斗场上，再也无法站起，两眼空洞，还在盯着大蛇。 不，她只是无法眨眼，眨眼的同时她的眼珠子会掉出来。 大蛇处在长久的定格中，它八张嘴还维持着大张的姿态，整个像一来自神话中的怪物雕塑。 一条红线从大蛇八根脖子中间的分叉往后拉出去，一直延伸到大蛇八条尾巴中间的分叉。 “她，切开了。”零号低声说，紧张地注视着。 零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没有说话。 角斗场上鸦雀无声，“观众们”紧闭着嘴。 大蛇从中间开始枯萎，凋零，蕴含强烈死之意志的灰色攀爬上它的鳞片，还有皮肤。它身上的鳞片还有鳞片下的皮肤霎时变成了风化严重的石灰石，开始在重力下往下剥落。 角斗场上绿色雾气散了，反而又变得灰蒙蒙。 “枯萎化”很快蔓延到大蛇尾部，另一边即将延及八条长脖，大蛇维持着僵直的姿势，像受惊吓而死的羊驼。 “你的期望落空了。”零号故意试探。 中二少女赢了，他用不着出手，不怕进入魔鬼的圈套，不怕被力量侵蚀失智。 说是这样说，零号还是很希望插足一手，他渴望因此获取力量，算是一点私心。 零顾自笑了笑，晃晃两截小白腿，银铃声悦耳，“哥哥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零号不解，就在他有所察觉扭头盯着角斗场看时，异变突起。 死灰色的意志在爬上大蛇的八条脖颈时，竟然停下来了！灰色与八条长脖出现明显的分界。 “那是大蛇的核心没错，但谁也没规定，它只能有一个核心啊。”零诡秘地说。 小魔鬼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错，谁规定那条蛇只有一个要害，它有八个脑袋，八个独立人格……蛇格？相当于八个人！ 从一开始他就会错了意，中二少女也误会了，以为找到了大蛇的“cpu”，其实那只是大蛇的“主cpu”，它还有备份的，那八个脑袋就是备份！ “可是怎么会？没有任何s级失去了脑袋可以恢复这么快！” 零号唯一不理解的点，大蛇曾经被同时斩下过八个脑袋，可是八个脑袋竟然一瞬间复原了。 大脑不是肌体，它里面存有记忆，存有大量神经，一度删除的数据怎么可能说恢复就恢复？焊接电线都没那么快。 “呃，我不知道这样解释哥哥明不明白，蛇被砍下脑袋后，其实它的脑袋还‘活着’。”零歪头看着零号。 零号再一次如梦中惊醒。他想到了动物世界，想到了蛇被切下脑袋后还能咬人的说法。 没错，蛇的脑袋是独立的！ “我又说过，灵魂中备份了记忆，这条蛇强就强在，它是精神系，可以把灵魂备份的记忆迅速转移到新生的脑袋上。”零指着角斗场上的大蛇说，“不知道哥哥是否注意到了，大蛇的脑袋都是在新脑袋长出后才‘死掉的’，那是因为记忆备份完成了，它的旧脑袋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然，它备份记忆的手段不止于此，它还有一个脑袋，第九个脑袋，就是身体里的那节骨头！骨头里不是骨髓，是脑组织！这个脑袋负责处理八个脑袋掌握的信息，还有控制脑袋下的躯体平衡。” 零号听着吃惊。 原来如此，所以大蛇才有如此诡异的恢复力，它有九条命，九条命同时是一条命，不同时把它九条命给嘎了，它就永远不会死。 不，或许不是永远不会死，但需要将它砍到无法恢复，想想那比一起砍掉它九个脑袋还要难。 就在零号震惊的当时，崭新的白色开始由大蛇脖子根部往下生长，新生的鳞片如呼吸一般舒张。 大蛇的生命力在逐渐恢复。 可以看到大蛇的恢复速度大不如先前，它遭受了重创，只是可惜没有死。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大蛇就会恢复活力！ 少女闭上了眼睛，她放弃了，她已经没有力气，身体被绿色的毒雾侵染，她像是一个碎裂的翡翠娃娃。 零号攥了攥拳，说：“我们走。” 零侧目看着他：“去哪？” “救她。” 零恨恨地咬牙：“她又不是哥哥老相好，我才不去救，救她不是平白无故招情敌？” 零号心说有你什么事？你跟谁都做不了情敌，你是我梦里的鬼魂啊。 “条件。”零号分外生冷地说。 “这次的提问权免了。”零奸计得逞似的笑。 果然是有条件的。零号心想着问外边夏雨曦的身份，问题看来要留到下次了。 零号点点头，说：“成交。” 零从座位上跳下来，赤脚走到零号面前，含笑看着他。 零号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把托加往自己身上盖了盖，“又怎么了？” 零号担心小女色魔会扑上来，她想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过后，哥哥会感激我的。”零说。 小魔鬼的话让零号心生警惕，也就在零号打算站起来时，小魔鬼两手抓住了他的手，零号以为小魔鬼又要搞暧昧，结果是……他被当成链球给扔了出去！ 零号被甩向角斗场中心，与此同时零号在空中看到零向他微笑摇手，还有就是观众席上的蜥蜴兴奋地往角斗场里爬。 可以预见，等会儿一定有份大餐，可惜他也在盛大餐的盘子里。 角斗场就是盘子。 “嘭”，零号掉到地上，正好是绿中二少女和骨头八岐大蛇之间。 真好…… “我xx你。” 零号爬起，他的战斗开始了，而他转眼之时，零已经消失。 ………… 外界，被埋葬的一角地下，男人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注意到自己少了右手，于是让自己的右手重新长了回来。 “哇，我胳膊真粗。”男人操着怪异的音调说，他动动刚长出的右手，觉得没问题了，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 黑暗中响起一连串关节活动的“咔咔”声。 男人面朝一个方向，原本黑色的眸子亮了起来，宛若熔金一般。 “嘿嘿，小妞，我来咯。” 男人发出邪性的笑声，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第50章 杀蛇 r岛，富士山地表层。 七级强震过后，火山口变成了一个沸腾的汤锅，岩浆喷了出来，巨大的火山弹往外抛，一幅末日之景。 几人站在火山口边缘，情况要多糟有多糟，立身之地只有那么一小块，像遭遇了洪难勉强在急流中找到的一块沙地。 这样的沙地有很多，几人连续跳跃就能下山。 可是几个人不敢下山，别说下山了，那些蜥蜴注意到火山顶有人，还矫捷地绕开红色急流往山上爬。 东方姝静一瞅底下开始大吼：“协会眼睛瞎了不成！再不来人我们全完了！” 离得最近的一条蜥蜴玩跑酷失败，被岩浆给冲了下去。 几人笑笑长舒一口气。 东方姝静眼瞅着他们这里跟个烽火台似的，协会那帮人难道只会吃干饭？咋就没有看见。 还是他们太小？那天启者要眼睛何用！ 实在不行你派架无人机来侦查会儿啊，没看到蜥蜴多的都成大地的棉被了么。 “等不了了，我打头阵我们冲下去，岩浆再爆发一次脚下就站不了了。”东方姝静说。 东方姝静是为紫苑、铁山、冷牙他们三人做考虑，c级天启者耐不了岩浆一两千度的高温。 “沙沙……喂，火山口那里有人吗？” 这时候通讯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通讯障碍时的电磁声。 “有人！有人！来个人啊！我们要死了！”东方姝静对着麦尖叫。 “小孩子！别害怕，我马上来！” 通讯里焦急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 由于是搜救通讯，因此用的公共频道，有耳返的人都听到了。 东方姝静干吼：“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然而那人挂断了电话，许是正往这里急赶。 东方姝静脸黑似锅底，嘴上动了动酝酿着骂人的话。 几人没笑，没什么心情。 几分钟过后，一个男人带领自己的小队，御空而至。 他们乘着一块银色冲浪板，一行人好像是来火山体验冲浪。 带头的咖啡肤色男人扫了一眼六人后微愣：“不是说小孩子？” 东方姝静冷冷地说：“我像小孩子真是抱歉了啊。” 男人搞清楚了小孩子声音的来源，也是一愣，和队员们笑了笑，“抱歉，先入为主了。a级‘牙狼’，银狼小队队长，请问就是你们呼叫救援？” “是。” “那好，跟我们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五人脚下的银色冲浪板增大，冲浪板尖端伸到了东方姝静他们面前。 “等等，我们小队还有一人在火山底。” 牙狼，他的真实名字是迦罗，此刻看着火山口犹豫道：“想要在激流里找到溺水的人很困难。” 他委婉的意思是，下面的人没救了。 地底啊，拜托，火山没喷发前好找人，火山喷发后都不知道哪跟哪了，就像让一个潜水员去一条奔涌的黑水河里找一枚钥匙。 “那好，我们走。”东方姝静果断地说。 紫苑惊呆了：“静静，你不管零号了？” “相信他。” 相信他？紫苑瞪着眼珠子。 命的事能说相信就相信？那歹徒劫持人质都用不着警察了，相信人质能脱身就好了。 “喂！”紫苑拉住了想要登上冲浪板的东方姝静。 迦罗知道他们队内起了矛盾，也很耐心地等待。 矛盾嘛，想当初他的小队刚成立时不也矛盾多多，感情需要磨合，患难就是最好的磨合剂。 迦罗想象要是自己的队友也深陷险境，他断然做不到熟视无睹。 然而此事做不到将心比心，据协会所说r岛地底很可能有个s级，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自己的队友犯险。 “我说走了！服从命令！”东方姝静冲紫苑吼。 紫苑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东方姝静当面吼，也懵了，最后还是铁山拉着她走上踏板。 “走。”迦罗摇摇头。 …… “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上，迦罗问，他看着底下攒动的钢铁黑潮，有些寒栗。 再过两个小时黎明，想必场景会更震撼。 “起因是一朵怪异的花……也难说，地底有两个s级。”东方姝静说。 “s级！两个？！” 银狼小队的五人动容。他们收到的消息是一个s级，一个s级已经够让人动容了，一个还变成了两个？ “这可是重要的消息，协会只派了‘暴君’一个人过来，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牙狼小队里的“骸骨”皱眉。 骸骨，a级第321位，操控物是钙及钙化物，以及钙化物元序列化后的骨骼。 “不用操心，‘暴君’拥有‘三英’之下天启大陆上最强的战斗力，据说他曾经一人单挑五头s级天启兽不落下风。”迦罗说。 “能不能请动‘暴君’帮忙救人？”紫苑问。 “这个……听说‘暴君’的脾气不好，凡是逆他意的都被砍了腿。”迦罗讳莫如深地说。 “紫苑姐别瞎操心好不好，底下还有‘天照’在，老小子死不了。”东方姝静大咧咧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不关心他的样子啊，别忘了是零号我们才逃走的。” “我哪里不关心他啦。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他是个老混蛋，藏着掖着，也只有你这种傻白妞才会上他的当。” “你到底在说什么？” 紫苑有些不明白，从东方姝静招一个d级入队时她就不明白，只不过东方姝静是队长，且她每次过问东方姝静，东方姝静就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一来二去紫苑也就不再过问。 零号的作用也的确在小队中体现了，紫苑更没有过问的理由。 现在这样看来两人之间的确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且这个秘密还和零号接连两次觉醒有关。 “别问了，总之他很强，我们等他出来直接问他好了。” 看着东方姝静笃信的样子，紫苑淡淡点头。 “我就直接送你们去r岛海沟站了，回头我们还有任务。”迦罗说。 “嗯，好。” 一行人没什么意见，他们都累惨了，指望着赶快回到车站钻医疗舱里躺个半天。 ………… a级小队，暴熊小队，他们奉命坚守富士川入海洋的一片区域，海沟站就在离陆地一公里的海底。 这里地势较低，岩浆由上方奔涌而下，还有大群的蜥蜴。 天启兽虽然怕水，但水并不能杀死它们，给它们冲入海洋的话，它们很可能游到海下的车站。 “大哥！蜥蜴好像有点多啊！”穿着蓝色战术背心的壮汉大喊，他双手砸地，地面迅速隆起，白色的棘刺如剑龙背脊一样往前延伸出去，将蜥蜴群切割粉碎。 a级第17位，二熊，掌控元素为锌。 “弟弟，别说你坚持不住了啊？几条小鱼小虾而已，哈哈。”另一个穿着红色战术背心的壮汉回应，他右脚往前一跺，同样是一片白色棘刺，把岩浆河两岸的空隙填满。 a级第15位，大熊，掌控元素为铝。 两人是双胞胎。 “哪里话，我是怕不够我们尽兴的啊！哈哈！” 两人的力量狂暴地宣泄，附近山野荆棘丛生。 “队长，侧面也有！”队员大吼，除开a级的两人，其余四人只是b级。 随着队员们的吼声，更多的蜥蜴往山野下狂奔，它们数量众多，很快就将两人构筑的荆棘丛林冲毁。 “娘的！军队还有多久赶到？数量太多了！”大熊吼叫，他想着继续这样下去，即便他们是a级也会吃不消。 “不知道！协会给的条件是一小时五十万，咱们不吃亏！”二熊说。 一小时五十万何止不吃亏，他们赚麻了。 “弟弟！” “大哥！” 两兄弟击掌，力量共振，山野中的荆棘丛林变得更茁壮也更强韧，那些撞上来的蜥蜴撞飞了四肢，血液铺洒。 两兄弟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影子从天上降落，悬浮在两兄弟的头顶正前。 “喂。”声音很稚嫩，也很冷，“我问你们，天照在哪？” 岩浆河的火光明亮，兄弟俩看清来人，当下一讶。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结果一看是个初中生，还穿着校服呢。 余下四个队员也是一愣，他们都是强大的b级天启者，面对突然出现对他们正副队长质问的初中生，不由得想笑。 初中生…… 二熊皱起粗绳似的眉，他好像听说过某个传言，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听到过。 大熊“哈哈”笑着开口：“这是哪跑来的初中生，r岛上可没有学校，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一片荆棘脱离了大熊的掌控，以无可想象的速度从大熊的左腿切过。 疼痛一下将大熊惊醒，他抓住断裂的腿，按压住，让伤口愈合，心下冒出冷汗，“你、你是‘暴君’！” 二熊也惊醒，双腿发凉，终于知道那个传言是在哪听到的——他的一个冲撞了“暴君”被砍了腿的朋友！ 头顶上的初中生是特么的方舟最臭名昭着的砍腿狂魔！ 天啊，他们怎么碰到这煞星。 不对，好像协会提到过“暴君”要来…… 但谁能想到拥有“暴君”称号的家伙是个初中生！有的初中生还在吃奶咧！ “别让我问第二遍，天照呢！”初中生看似发火了，眼瞳中亮起的金芒无比瘆人。 “不、不知道，协会还没有消息。”二熊哆嗦着说，他等着被砍腿，他是真不知道天照大神的去向。 谁知对方静静看了他们一眼，哼了哼，“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废话太多。” 他飞走了，俩兄弟如释重负。 附近四个人才敢上前，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那、就是‘暴君’？还真……‘年轻’啊。” “嘘，别瞎说话，小心祸从口出！”二熊仍旧心悸着。 那个人一缩脖子。 大熊动了动接好的左腿，不爽地哼哼：“什么‘暴君’，不过是21年前黑实验的幸存者！” “大哥，你腿好了？”二熊有意引开话题。 “好了。” “那我们继续？” 俩兄弟一击掌，面向冲下的蜥蜴群，对愣神的四人吆喝，“杀！” …… 夏雨果凌空观察着地表的壮丽景观，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可以操控磁场，拥有不下于夏雨晴的感知力，且光论感知地下的话，他无出其右。 他巡游了一群，很快断定蜥蜴是从富士山附近爬出来的，因为那里的蜥蜴群最密集。 “目标就在富士山底下！” 夏雨果向下方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无数的金属物组成黑色洪流如龙卷一样升空，细小的利刃只是触碰到蜥蜴就将它们刮碎。 夏雨果，s级，能力是金属性物质与磁场操控！ 黑色洪流于天空融汇，很快凝结成一个楼体大的巨型钻头。 夏雨果正要将钻头投下，往富士山底开个洞，忽然有所觉，看向一个方向。 “有意思，原来在那里。”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富士山底下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强大的气息。他将钻头投向了十公里外，爆炸的火花随即在十公里外升起，不久一声震耳的咆哮响彻夜空。 “来战，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品种的虫子。” 他狞笑中加速。 ………… 富士山底。 “零号”出现在战场，战斗已经结束。 有一件事零没有告诉零号，那就是他们看的舞台剧不是未来，而是过去的录像。 梦里的舞台剧结束，梦外的舞台剧早已经结束了快十分钟！ 大蛇的身体还剩不到一分钟恢复，它的身体只差尾巴的颜色还是灰色，上半身除开脑袋外白得像冰雪雕刻。 中二少女侧躺在岩浆里，岩浆埋了她的半个脑袋，她闭着眼睛，完全陷入昏迷。 “在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生命已在我手心凋零。回望时叹息，万物皆枯骨，众生皆我相，唯有权与力，成了世间不变的唯一。”男人边走边轻吟，声音像是雪绒落在洞穴各处。 “零号”在少女身边停步，低头睨了一眼，往前凝望。 大蛇动了，从石化的状态挣脱，仰天咆哮。 头顶落石如雨，在岩浆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或浅或深的坑。 这个空间的时间迟缓领域正在瓦解！ “我的孩子啊，原谅我。”“零号”向前踱步，脚踩在岩浆上，步伐很慢，很稳，他轻语，“死亡不是终点，我会把你，砌进我的王座里。” 大蛇八颗脑袋喷出射线，煌煌的能量排开空气，融汇到一起。 那是盛世之光，整个洞穴像是落到了白炽灯里。 零号抬起右手，抓住了一柄剑——透明的剑，无比巨大的剑，光粒子沿着剑刃流走，那柄剑就是空间本身。 他横剑挥舞起来，像挥舞一块木板那样，也许是在打网球。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到来的能量束真的就如同网球那样，折返了。 大蛇倾尽全力的攻击，它自己也吃不消，八颗脑袋连同脑袋下的部分脖子消失，能量束不停地贯穿之后的洞穴穹顶，洞穴加速崩塌。 “零号”不紧不慢地往前踏步，手中之剑依旧光彩夺目。 是的，那些光留在了剑内，它们无法逃脱。 大蛇八颗脑袋恢复，其中的白色脑袋喷出白色射线，那是负能量，只要被负能量击中，就会陷入时间迟缓领域中，脆弱的物质会直接被负能量分解。 “撤销。”“零号”淡淡地说，他眼中金芒强盛，对着幽静的虚空下令。 负能量射线距离“零号”十米的位置崩溃成碎片，仿佛能量不是能量，只是一柱劣质玻璃。 大蛇八颗脑袋同时浮现人性化的惊恐，比中二少女发出舍命一击时还要惊恐，它青色的脑袋发光，重力场降临，像直接往“零号”的身上挂一座山岳。 “撤销。” 重力场溃散。 紧跟着是赤色脑袋发光，橙色脑袋发光，黄色脑袋发光，那是代表能量、光、“土”系的能力。这些全是高阶能力，不是什么氧气操控，给人乐享生活；也不是二氧化碳操控，让你体验窒息。 可是这些能力施展出来便一一被撤销，掌控它们的力量仿佛被无形中掐断了。 “零号”身边有一个领域，那个领域的能力就是“撤销”，想要攻击他，想要杀死他，唯有和他一样，手持刀剑。 “零号”大笑中奔跑，踏火而行，又像踏着鲜血。 大蛇惊恐，它的紫色脑袋发光，那是精神，精神力攻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无视空间与时间，它的维度远高于空间与时间。 大蛇能引发诅咒一样的攻击，被它所视之人会麻痹，产生幻觉，甚至直接猝死。 然而大蛇的能力再次失效，因为此刻向它跑来的男人不是人，他是神，神的意志不可崩溃，神的意志只会令人崩溃！ 紫色脑袋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它在惊恐中石化，枯萎，直至彻底消亡。 “死了！死了！”大蛇仅剩的七颗脑袋怪叫。 “零号”跃起，一剑斩下大蛇的青色头颅。 被斩下的头颅没有长出，青色的脑袋掉在岩浆地上，蛇吻忽张忽合。它没死，但它无法回到本体上去了。 剩余六个蛇首咬向“零号”，它们无法使用能力，能动用的仅有尖牙利齿。 零号挥舞巨剑，光刃锋利，切蛇头就像切萝卜。 “零号”将六个蛇头一一斩下，轻松得可以踩着须佐之男的头对他发出嗤笑。 大蛇无头的躯体挺立，它还没死，还有一个头颅没有斩下。 “零号”站在一条弯曲的蛇颈上，表情显得落寞。 “命运，还真是奇妙的东西啊。” 他反手握剑，跃起后剑刃刺入蛇颈之中；他狂肆地笑，推着巨大的剑沿蛇颈纵下奔跑；剑刃破开蛇鳞、蛇颈，犁开丈深的鸿沟，在魔鬼背后留下篮球架高的黑红色血泉。 “哈哈哈哈！” 疯子在笑，笑整个世界。 光刃撕开蛇的中断脊梁，下方正是第九个头颅所在。 “零号”往后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血泉喷涌不止，他笑得很开心，像美术课上完成了一份得意手工制作的孩子。 骇人的景象，宛若地狱从中洞开了罅隙。 只是为什么会忽然觉得……美？像是尸体上绽放了玫瑰，手术台上肢解爱人。 不，不能看！光是看着这副景象灵魂就会堕落，它是来自魔鬼的画作！ “零号”抽出剑，换了一个方向，对着喷血的裂口跳斩而下，一个十字将大蛇的粗腰分割。 得益于手中的巨剑，“零号”将大蛇拦腰截断。 “收工收工。” “零号”拍拍手，回头走。 至此，大蛇地上的七个脑袋失去生命，这条来自神话中的巨蛇死的不能再死了。 “轰隆隆！” 又开始地震，又是强震，失去了所有依托的洞穴大规模坍塌，头顶像落下一个城市。 “哦嚯嚯，得赶紧带着我的小美人走了，被埋了可就糟了。” “零号”瞬移到中二少女身边，抱起了她，在大石快要砸中他们时，两人消失不见。 第51章 暴君 r岛地表，距离富士山十公里的山地处。 庞然大物掘地而起，对夜空嘶吼。就初登场时的效果而言，像极了特摄剧里的怪兽。 怪物很大，但也不算大得出奇，高度不到一百米，宽度倒是有些宽。 那是一只螃蟹！ 这只特异的螃蟹不是八条腿，有超过一百条腿，体长比宽度还长，直着走路，其实更像一只螳螂虾。 为什么说它是螃蟹不是螳螂虾，那是因为它有一对巨大的鳌，或许说它是龙虾更为恰当。 这只让人搞不清是何物种的生物通体白色，不，仔细看是它体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盐。 没有眼睛，或许是擅长挖洞或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缘故，就像是鼹鼠。 由r海至富士山底的白色隧道是它挖出来的！ 夏雨果来到螃蟹怪物的头顶，离它两公里的高度。 “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向下张开五指，黑色的沙粒被他从地底抽出——是金属，以及所有被磁化后的物质。这些物质重新编组，凝结，得到一把把纯黑色的武器，有长矛、大刀、戟、剑、斧……无数的兵器铺满夜空，在少年身后如孔雀打开的屏。 “试试你的斤两。” 夏雨果向下挥动手指，那些武器就从夜空坠落，它们速度极快，在短短一公里内就加速到红热，摩擦空气时产生了巨大的音爆。 “轰隆隆隆！” 连续的爆破，一场视觉盛宴，转换成特摄剧该是特战队员驾驶着战斗机往下发射导弹了。 可以预见剧情，怪兽毫发无损，紧接着就该奥特曼登场了。 没有奥特曼，只有一个微微皱眉后微笑的少年。少年穿着校服，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像个女孩子。 “好，很好！” 夏雨果背后的头顶上再次出现万般武器，只不过这些武器的质与量被他提升了五倍！同样的体积，犹如水和铁的区别。 这些武器沉重地破开空气，金芒暴闪！ “嗷！” 怪兽发出沉雄的吼声，它身上激发出玉质的光芒，光芒如屏障扩开。 火流星似的沉铁撞入屏障，在这些武器接触屏障时开始，诡异的反应在零点几毫秒内完成，烧红的金属物急剧变化，先是表面析出白色结晶，后整件金属物膨胀后熔化成浆，周围电流窜射。 物质转化，构成武器的物质一律转化成等份的氯离子和钠离子，两者在超自然力下结合，结晶化。 又由于金属物的熔点更高，且在物质转化过程中出现了大量放热，新得到的食盐立刻熔化成浆。 食盐火浆泼在怪兽身上，不痛不痒。 “你挺厉害的嘛！哈哈！”夏雨果快意地笑，“不过空有一身龟壳，可撑不了几分钟！” 更多的金属，更沉重且更锋利的武器凝聚在夏雨果头顶，“就看看你的盾厉害，还是我的矛更锋锐！” 夏雨果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 下一波武器投下，同样的物质转化在屏障内发生，只不过这次不是火浆，是像烟花一样绚丽的爆炸。 每一把武器的物质密度太高，想要将每一个微粒同时转化掉，期间释放出的热量已经足以形成爆破。 怪兽被炸得昏头昏脑，它身上的盐层大量脱落，吼声响得哀转。 怪兽巨大的右钳抬了起来，对准空中，像盐粒凝成的射线发射。 夏雨果面前现出一面无比巨大的金属盾，它挡住了射线，只不过盾牌也就此报废。 射线同样具备盐化效果，可以想象它击中人时是怎样的光景。 “无聊。”夏雨果失望地摇头，“作为s级来讲，你似乎太弱了。” “游戏结束。” 范围十公里内的金属物疯狂朝天空飞去，那些来不及逃离战场的蜥蜴因此遭了殃，被锋利的风暴卷碎。 一把剑，天空出现一把剑！夏雨果的高度抬高，那把黑剑的高度跟着抬高。 黑色巨剑尚未完成，地表及地下的金属物还在往剑身汇聚。 夏雨果高度上升至五公里，巨剑悬于他的头顶，像一座浮空的岛屿。 “反正r岛也这样了，就把它炸沉了好了。”他漫不经心地说。 曾几何时，恐龙因为一颗陨石灭绝，陨石的威力可以想象。 今日，这颗“陨石”虽不及毁灭恐龙的陨石巨大，但它密度更大，且更沉重。 它是人造的死神之星！ “希望那些家伙识点时务……算了，反正死了也是意外，不关我的事。”夏雨果耸了耸肩膀。 他睥睨底下火焰中心的白影，随意地挥了挥手，“下去。” 黑色巨剑投下，它漆黑如墨，无法反射任何一点光影。 它在夏雨果的力量以及重力的作用下加速，不断加速！剑身在下去五百米时就已经开始燃烧，天启大陆上高热的空气将它轻易点燃了，它如燃烧烈焰的巨龙向下俯冲。 这一击的威力还要超过夏雨晴投掷的核弹，不！是远远超过！ 直径百米的陨石坠落就能给地面砸出一个直径一公里的陨石坑，威力相当于800万吨tnt同时爆破，而这把剑剑宽就有百米，且它的质量不是陨石可比。 它比最沉重的铁陨石还要重上十倍！ “轰！！！！” 超过九级地震的震荡在r岛地表爆发，震波迅捷地波及周围及地下，向整个r岛地区辐射。 强光瞬间剥夺人的视野，整个r岛的天空都被照亮，从海洋看过去，一轮大日自r岛富士山后冉冉升起。 令人生畏的爆炸碾碎被蜥蜴们挖得疏松的大地，冲击波凶猛地前推，高热将沿途一切融化。 地表那些蜥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为飞灰，能量继续向前，无可阻挡。 负责镇守沿海车站的暴熊小队隔着十几公里还有连绵的山体看到了这番奇景，几人相继“卧槽”问候。 “疯子，疯子啊……”二熊喃喃自语。 大熊嘴唇有些抖，明明刚才还被人砍断了腿，此刻却一点生气不起来。 有些人啊，你是永远也无法对他生气的，因为你没有资格，你只是一只蚂蚁，就算被人扯断了腿也只能认栽。 谁叫你是蚂蚁呢？ 光和能量越过了山岗，强烈的辐射让b级天启者都感觉面皮发痒。 地震不断，岩浆河流更欢快地奔腾，流入海洋。 再看那些蜥蜴，它们仓惶逃窜，身体无火却冒起了浓烟，一只只悲惨地尖叫着。 “快走！冲击波过来了！”大熊吼叫。 几人回头跃下盛满火光的海水，朝车站下潜。 …… 夏雨果升至10k之上的高空，安静地俯瞰着，光与能量的海潮经久不息。 只爆破期间，r岛便往下塌了一层，当然，下沉不至于，r岛地基还是蛮稳的。 夏雨果不承认是自己的责任，毕竟他只是负责打怪，既然是打怪，就得拿出火力。 夏雨果回头打了个哈欠，双手拢在脑后，“回去了回去了。” 他懒得确认一只皮皮虾的生死，能活下去算它的运气。相比之下，方舟天已经亮了，他要赶回去上课。 初中生有初中生的烦恼，无故缺席要写检讨。 只不过……好像忘了点事…… 什么事来着？ 夏雨果徐徐地往海洋飞，一路上，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身体由竖直转为水平，加快了飞行速度，很快突破音障，离开了r岛。 ………… 樱处在沉眠之中，她在做一个梦。 阳光从高窗洒落进来，人造纤维制作的方形柚木地板上映着光。 这是一间剑道馆，名字叫做“天武馆”，别名叫做“京都武馆”，听着很牛就是了。 说是武馆，其实只教剑道。 建筑有十层，每一层都只教剑道，总计有三十五个剑道老师，她老子就是剑道老师之一。 早坂士郎，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正正坐于她面前，一层的剑道场中，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人。 樱变成了小孩子。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皮肤不像现在那么白，还有点黑；和傻小子一样的短发，整个人瘦瘦小小，除开长相标志点外，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子。 今天是私人考试，樱记得，下午的剑道馆提前闭馆，她一个人等在这里接受考试。 她面对男人俯首行礼，男人也俯首行礼，两人都没带护具，连头巾都没绑。 男人对其他人会警告他们比试时要戴护具，但对樱男人会勒令她将护具取下。 两人起身，各拿起手边的木刀。 没错，是木刀，不是竹刀，木刀有更实的打击力度，简而言之更痛。 方舟没有竹子，不过有用多条人造纤维绑成的“竹刀”，剑道馆教学都用这个，打人不是很痛，樱能用手刀把“竹刀”劈开。 樱打小比试时就没握过竹刀，用的都是木刀，因此有一次比试时被打断了手。 “哈！” 樱踏步前打，细细的手臂挥出比同龄人大得多的力气。 然而站在樱面前的是个成年人，正值壮年，他身上肌肉紧实，身形对樱来说如灰熊一样高大。 男人很轻易格挡了樱的攻击，斜刀往下横打。 樱跳开，不然男人的重击会将她扫飞。 别指望男人会收力，他要是会收力樱也不会断手。 两人快速对招，木剑击打出实实的“啪啪”声，有些沉闷。 严格说两人都没有招式可言，而这正是早坂士郎力求的——真实的战斗。只有真实，才能派上战场。 早坂士郎，这个魔鬼男人，自樱出生起就有把她派到战场上去的想法了。他很后悔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因此始终把女儿当成儿子养，且比一般的父亲还要严厉无数倍。 樱恨透了这个男人，至少小时候恨不得在他常喝的菊花茶里下泻药！ 不过在药店药师问她用泻药干什么时，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用泻药！太容易被抓到把柄了！ 对的，可以用巫毒娃娃！听说只要绑了头发，扎哪痛哪。 樱每次受伤，就会在写着自己老子名字的巫毒娃娃上扎针——巫毒娃娃原型是晴天娃娃，她手工做的，扎下去还不忍心咧。 “嘿！” 樱木刀下扫男人的腿，结果男人跳开，反用木剑打了她的头。 “动作幅度太大，忘记我怎么跟你说的了么！”男人呵斥。 樱忍着痛，面无表情地点头。 不用想，今晚头一定肿个包。 樱熟练又生涩地挥刀……她好像忘记了某样东西，记忆中她应该长大了才对，刀更轻，也更快。 男人手长力量大，樱身上的伤增加，挽起袖子的前臂能见红肿，想必红肿很快就会变淤青。 “嘿呀！” 樱只能用喊声麻痹自己，一刀又一刀斩在男人的木刀上。 樱在下一招被撂倒，男人用了一只脚，在比剑时用脚把她撂倒了！ 木剑剑尖捅在了樱的小腹，她痛得蜷缩起来。 “起来。”男人居高临下，冷漠地说。 樱拄着剑站起来，颤抖着双手握刀。 好痛，好痛啊。 可是必须忍着，哭的话不仅要挨打，还没有晚饭吃。 樱调整呼吸，身体随着她的呼吸注入了一股清凉感。 这是什么？ 脑袋好像清醒了一分，忽然想起，她是在做梦啊？ 是梦吗？好痛啊，全身都痛，梦里不该有那么痛才对。 木刀在樱思考时劈了下来，樱下意识举刀格挡。 没挡住，男人的力量让她握刀的手猛震，接着打开了她的刀，木刀打在她的额头，血流了下来。 樱跌跌撞撞地后退，差点晕过去。 老不死老不死老不死！ “集中力！”男人暴喝。 “是！”樱高喊。 她用肿了手臂擦血，血腥味让她的脑袋更清醒了，独属于s级的意志在她梦里的身体里激活。 对了！她记起来了！ 樱沉下了眉，她的身体在她无意识中长大了，而她的父亲却一点也不吃惊。 比试还在继续。 十六岁的樱，她的力量已经可以与他的父亲匹敌，她作为一个女生，可以做一千个俯卧撑，一千个仰卧起坐，立定跳能跳三米，纤细的手能轻松搬起一袋大米，她还能单手玩倒立。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再无滞塞，因为她在十二岁时已经拿到本州市赛区剑道比赛的冠军。 此后她不再参加任何比赛，小孩子的玩具让她提不起兴致，连成年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呼！” 樱有节奏地呼吸，随着空气入肺，身上愈发清凉，她的动作渐快，男人逐渐跟不上她的动作。 “啪！” 樱挥剑打飞了男人的木剑，剑尖轻轻敲在了男人的额头。 “我赢了，父亲。” 男人不苟言笑，回身拾起自己的剑抗在右肩，“你赢了。” 樱默默地笑了，目送男人走入黑暗，自己也深陷黑暗。 她回来了，她没死。 “唔嗯……” 樱的感觉回归，立刻意识到自己嘴巴里有东西。 是什么…… “唔嗯！” 樱睁大双眸，火光首先映入她的眼帘，随后是、是……一张男人的脸！ 此情此景樱在电影里见过，应该叫“强吻”，或者更干脆点叫强、强…… 妈妈…… 第52章 恶棍 啊啊啊啊啊啊！ 樱开始挣扎，牙齿拼命下咬。 男人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戏谑。 男人的力量空前的大，樱根本挣脱不开，她好像一小块金属，而男人是一块大磁铁。 那根舌头粗得像条鳗鱼，她拼命地咬就是咬不动，往日能嚼铁的牙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樱猛地惊醒，明白了为什么咬不动。是了，她耗空了力量，如今空有s级的身体，真实情况就像大病初愈。 樱继续反抗，似乎除了反抗别无他法。 男人终于松开了口，樱急促呼吸了两口，摆脱窒息感，同时吸入大量硫磺味的空气，尖叫：“救命呀！！！” “轰！” 火山喷发，岩浆如倒流的瀑布从头顶经过，粘稠的火雨在他们身边下落。 这里是、这里是山顶！火山口……富士山顶！ 他们在一小块人造平台上，四周空旷，背后是炙热往外涌的岩浆。 “救命！救命！救命呀！！！” 樱拼命尖叫，拼命挣扎，男人还抱着她，看着她发出那种坏坏的笑。 她落到了一个恶棍手里！ “救……唔嗯……” 樱再次被恶棍吻了，恶心的鳗鱼往她嘴里钻。 好难受，好恶心…… 樱发誓，回去以后再也不吃鳗鱼。 她又开始咬，只是牙齿的抵抗显得有些徒劳。 樱不争气地流了两行泪，老实了。 恶棍再一次松开了她，樱没有叫。 “不叫‘救命’了？”恶棍咧出一口白牙，流氓土匪的气息很浓。 “你不亲我的话……”樱小声说话，害怕极了。 周围岩浆翻腾的声音巨响，像是怪兽饿肚子的胃。 这也是樱没有叫救命的原因，不集中注意力，即便天启者的听力也无法从中过滤出人声。 不过两人对话没有问题，光看嘴型也能交流了，毕竟都说通用语。 “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那是救你，不然才懒得亲你。”“零号”说。 樱知道男人说的是真的，她当时的状态已然濒死，现在除了无力，身体已无大恙。身上没有裂痕，掉了一块的脸复原，毒素被尽数清除，体内温暖的血液重新奔流。 只是为什么要用亲的？又不是演言情剧！ 方式很多种？可以喂她喝几口岩浆，可以把她带到有太阳的地方，可以送她回车站。 还懒得亲我？那你别伸舌头啊！ 恶棍！流氓！卑鄙无耻的小人！ 樱没有说话，在心里说，怕激怒对方，那她在劫难逃。 被亲了就被亲了，初吻而已…… 呜呜，初吻啊！初吻就给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还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等她恢复，让他不得好死！ “你好恨我的样子啊，明明我救了你。”“零号”凑近。 樱脖子一缩，哽声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说‘谢谢’？你不装男人的声音真好听，我想听。” 男人坏笑的脸更近，伴有硫磺味的呼吸呛得人想哭。 “谢、谢谢。”樱颤抖着声音。 “欸，真是个乖女孩。”“零号”一夸，抚摸少女的脸颊。 樱抵触着，眼泪又想要流了。 妈妈…… “别哭嘛，其实我们俩相遇，可谓命运的邂逅。”“零号”说。 樱忍着啜泣听男人瞎胡诌。 “你别不信，就比如……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樱’对不对！” 樱惊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零号”在心里讥笑傻妞，嘿嘿，就算没听到你自曝，不知道你们国家十个有八个都叫“樱”么？猜都能猜到。 “现在相信了？我是你命运里的俄里翁，爱神的箭矢早把我们俩的心串在了一起。” 花言巧语！无耻的登徒子！ 还俄里翁？不知道俄里翁很多不好的传闻么，又是强暴这个又是强暴那个的，除了说他长得帅，问题是你也不帅啊。 ……难道想要突出的并不是“帅”，而是“强暴”两个字？ 樱心底下一惊，没有回应。 只见男人海带粗的眉一挑，“对了，我一直好奇，你之前念的那个招式名是什么？很酷的样子。” 樱表情一僵：“招式名？什么招式名？” 不是不是？招式名？不会是那个…… 不对，周围没人，她还念得那么小声，就算有人也不可能听见。 他在胡说！ “就是那个‘燕返’啊，‘奈落’什么的，哦，我记得还有奥义……” “啊啊啊啊！” 樱捂脸尖叫打断了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 为什么？怎么会？什么时候？难道他一直在，隐藏在周围，偷偷看着她？ 卑鄙无耻的小人！跟踪狂！变态！ “西内！” 樱两手抓了出去，指甲直奔“跟踪狂”的面门。 她今天就是挠，也要把这家伙挠死！ “零号”不顾她的扭打，又把她吻了个天昏地暗。 啊，嫁不出去了…… 长久的窒息，哭声都被这阵窒息感淹没。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好奇你的衣服是什么材料做的，好像很耐热的样子。”“零号”说。 樱有不好的预感，两手揪住了衬子，依旧泪眼汪汪。 “正好，以防万一，我给你做个检查！”恶棍男人忽然说。 检查？！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他果然是俄里翁！ 樱两手抓住了恶棍男人的手，“零号”正准备扒衣的动作止在了少女的胸前。 “你、你想干什么？！”樱又惊又怒。 “零号”拿出夏雨晴的嘴脸：“当然是检查啦。我虽然治好了你，万一有后遗症……” “不会有后遗症！”樱高声说，推拒着。 “你怎么知道没有后遗症？安心啦，我是个称职医生，女孩子的身体什么的我看多了，曾经还做过妇产科大夫。”“零号”说着谎话。 樱想着怎么可能，一个单手能握篮球的家伙，怎能操起手术刀那种小玩意儿，又不是穿针的张飞。 “别碰我！”樱厉喝。 怎知男人对着她吹了口气，她身上的衣服瞬间炸裂。 樱懵了，完全懵了，眼睛里满是男人恶贯满盈的笑脸。 “哟哟，你也喜欢玩医生游戏啊，里面竟然缠着绷带。”“零号”两眼发光，“难怪我说你的比我的还小，背地里是深藏不露。” 少女上半紧缠着绷带，绷带的尾端往下延伸过右侧小腹再过右腰从后裹住下半，又很有美感地顺着少女的左腿继续往下缠，一直缠到少女的足弓才完。 这是一幅秀色可餐的画作，即便是此时的“零号”看了也眼直，暗叹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喂，你不是故意勾引我？” 樱呼吸急促，气到一时忘记了羞耻。 樱把自己缠成这样可完全没有“零号”心中想的勾引男人的意思，只是绷带……很酷不是么？她战斗中又有把胸部裹紧的习惯，毕竟那两个玩意儿影响战斗。 她也是成长了的！ 男人伸出了魔爪。 “西内西内西内！” 此刻樱已顾不得害羞还是害臊，她双手乱舞，双腿乱蹬，像失控的精神病人。 “零号”单手把她抱住了，再次夺去了她的唇。 樱呜呜地挣扎，又呜呜地流泪，最后只是紧抓着男人的右手不放。 男人的右手轻易便挣脱了她的双手，不顾她的反抗抓取摸索，樱感受到了，眼睛瞪圆了，眼泪止不住。 那只作怪的手又向螃蟹一样悄悄地往下，五指点过她的腰，目的很明确。 樱慌了，此类的事她根本没经历过，想都没想过。她是s级啊，任何男人只要她不愿意就无法近她的身。 宫本武藏大人、小次郎大人、剑心…… 她的白马王子应该是剑心桑才对啊，又帅又酷，笑起来还迷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他的剑心桑跑去健身房然后上山当了土匪！ 妈妈…… “轰！！！！！” “零号”的手停在了下半绷带上，双指正故意挑逗似的捏着某一截骨头，远方剧烈的轰鸣打断了他，他抬头所见光与能量盛大空前。 “哇哦，天公不作美啊。” 樱趁机挣脱了他，退到平台后，夹紧双腿抱紧双臂“嘤嘤”哭泣。 “零号”摸了摸后脑勺，心想似乎玩过头了。 “他”当然不会趁着花好月圆就把便宜给另一个女人给占了，“第一次”这种东西，“他”还没有呢。 “呀呀，别哭呀，我跟你闹着玩的。人都说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许，我才摸了你一会儿……你看，救溺水的人不也得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我做的和那个差不多！”“零号”巧舌如簧。 樱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流泪，默默想着。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骗谁呢！这厮就是个淫贼！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呜呜。 能量潮汐终于波及到了这里，四周火光有些不够看了，他们像是来到了太阳表面。 “喂，你绷带不会化掉，有人路过把你看光了，损失的可是我。” 什么损失的是你？你是我什么人啦？你赶紧给我滚呀！ “零号”走了过去，蹲下来把瑟缩的少女拥入怀，在少女耳边轻语：“我们来做个游戏，如果命运使我们相遇，你就做我女朋友。” 樱心想我们再相遇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零号”捧起少女的脸，少女恨意滔天地看着他。 “零号”在少女的唇上轻啄，分开后笑了笑。 恶棍忽然变得温柔，笑容还有型了起来，让樱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过没一会儿樱就彻底坚定了对这个男人的印象，杀死男人的心如磐石不移。 “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男人横抱起了她。 就在樱以为男人要抱着她离开时，男人用力地把她往后一丢…… 樱旋转中看见男人的背影，又看见不断拉进的火山口里的岩浆，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尖叫着：“我要杀了……” “噗通。” 樱沉到了岩浆里，尖叫声彻底消失。 “零号”挠挠耳朵，又拍拍手，把手上的耳屎拍干净，“走咯走咯，快要天亮咯。” ………… 海沟站。 东方姝静的电话响了。小队里只有她的电话还没事，其他人电话的都在大蛇的能量轰来时烧坏了。 好，东方姝静承认是她当时分了点力量照顾她的手机环，这不贵嘛，她近日手头又紧。 “喂，姝静，是我，零号。”电话里传出暧昧至极的声音。 恰巧，紫苑正在东方姝静旁边，神情立刻怪异起来。 她们正一人拿着一杯咖啡坐在一条长椅上，大翘长腿，临时医疗室外的过道空无人往。 她们都换上了纯白色的病号服，之前两人还在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 现在是咖啡时间，两人打算喝完这一杯就去射线舱里躺着。 东方姝静眉毛跳了跳：“老不死的！吃错药了！” 一声“老不死的”更将紫苑带入遐想之中，她记忆里只有老夫老妻才这么叫。 只是她想不到，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山龟和野猫的爱情？ “别那么说嘛，我没有吃错药，我打电话给你是向你报平安的，免得你担心。”电话里说。 东方姝静眼角抽搐，拿咖啡的手抖个不停。 我担心？本姑娘凭什么担心？你是我什么人？死了我都懒得给你上香！ 紫苑在一旁憋笑。 “老小子，很猖狂啊？才几小时不见就敢占本姑娘便宜！”东方姝静对着左手骂骂咧咧。 “没什么事我挂了啊。啊对了，我回雨晴那了，你想找我的话就去新立庄园。” “喂喂，谁予许你叫我偶像名字的？你找死！” 东方姝静话说到一半电话就挂断了，她气得咬牙。 “喂，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紫苑八卦心起来了，胳膊肘捅了捅。 东方姝静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眼光再差也不至于找那种，身体会吃不消的。” 紫苑脸一红，啐了口：“小没正经，不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压根就没想要嫁，我闲的发慌才找人睡自己啊，有那功夫不如赚够了钱天天购物。”东方姝静说。 紫苑难以接东方姝静的招了，两人不在一个层面上，她默默地喝着咖啡。 “一星期后我们去雨晴姐家！”东方姝静忽然说。 紫苑没说话，她有些心虚，上次差点沦陷在那。 “怎么了紫苑姐，你不想去？” “不……我只是恰好、可能……那几天有事……”紫苑犹犹豫豫地推脱着。 东方姝静也没强求，“那就我自己去好了，非得把那赖人家里不走的家伙拽出来！” 东方姝静一气之下喝完手里的咖啡，纸杯子丢旁边垃圾桶里，拉上紫苑，“走，我们睡觉去。” “别说的那么暧昧好么。”紫苑无语，还是老老实实喝完咖啡，和东方姝静手牵手进到医疗室里。 第53章 出轨的男人 零号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这是他的床，“他”一大早便回到这里，没和夏雨晴打招呼便先睡了一整个白天。 期间管家来敲门，探视，零号没醒，他累得好像条脱了水的沙丁鱼。 “轰隆隆隆。” 外面雷有些响，暴雨将临，紧闭的眼皮中有光影划过。 方舟几乎只有晴天和暴雨天，海上的天气都这样。 零号睡醒了，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天花板，昏暗中的浮白之色像少女的肌肤，雷光照亮他面如死灰的脸。 他持续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开始傻笑。 哈哈，哈哈哈哈。 傻笑了一会儿后禁不住捂脸，悲从中来。 完了，他出轨了。 他出轨了！ 如果说夏雨曦的事还可以商量，那么这件事一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去跟夏雨晴坦白？ 他会被杀掉的！ 什么都不说怎么样？ 对啊，不说的话天知地知我知她知，秘密烂肚里。 说我出轨？你有证据么，你拿出证据来啊。 只要不遇上中二丫头，任凭夏雨晴再怎么柯南也抓不到他的把柄。正好，在夏雨晴家住上一个月，避避风头，他再出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天才！我真是个天才！ 零号傻笑了两声，拿开手，盯着天花板。雷光闪过，照亮天花板上的发光纸，发光纸上描画的纹路清晰可见，花纹、波浪、海中之岛……联想到少女身上的绷带。 为什么会想到绷带？ 绷带…… 能不想嘛，那一幕冲击感简直如利箭穿脑一般强烈！像是拿相片贴在了他眼珠子上！ 那是艺术！少女缠绷带的手法堪称艺术！ 难怪说对“手法”挑剔的小魔鬼也赞不绝口，条纹与条纹之间，每个间隙都仿佛黄金分割线条一样讲究；“一镜到底”的布局更是大胆，从胸到足从足到胸，沾染了火山灰的白以及更为白的少女肌肤，两者水乳交融般和谐交错；紧缚之感罪恶又神圣，无生命的绷带好像活了过来，成了一条灵敏的小蛇。 果然，只有中二少女最懂怎么缠绷带……不，应该说只有中二少女会缠绷带！ 那半露不露比露了还要让人流鼻血，想想就罪恶滔天，越想越感觉自己离监狱不远矣。 虽说他不是在第一现场，只是接收到了零后来反馈给他的记忆——一份含有完整触觉的记忆！零号难以消受。 没错，对中二少女做了这样那样事的根本不是他！他的身体被魔鬼操控了！ 不过说是他也没差了，现在摸了人家的右手还有些抖，指尖火辣辣的。 零号老实承认，他是第一次亲一个女孩，如果是他来的话指不定“嘴法生涩”，零来的话就不会，小丫头熟练到叫他害怕。 还伸舌头？怎么能伸舌头呢，太罪恶了啊！ 梦里那句“哥哥会感激我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倒是的确很感激…… 感激个屁！我出轨了啊！ 想零号几十年来活得窝囊，但他自认对夏雨晴问心无愧。 他一辈子只爱了一个女人啊，为这个女人他连女孩大腿看的都少了啊，忽然有一天就出轨了，像是情景剧里演的那样，老总应酬时被人灌了酒，第二天醒在陌生的大床上，旁边睡着自己的女秘书。 夏雨晴不会再跟他结婚了，有谁会跟一个出轨的男人结婚？ 等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对咯！夏雨晴不是他老婆啊！我神经病啊！我特么根本没出轨，顶多算不成文的背叛！ 这下可以心安理得了？这下可以问心无愧了？ 心虚…… 瞒下去！这个秘密一定要守住！ 零号把前前后后想通，念头顿时通达。 直起身子，扭头就见管家直勾勾盯着他，恰巧雷电的闪光划过，管家俏白的脸就像午夜月光下的女鬼。 零号：“……” “你你你什么时候在这的！”零号语无伦次，脑子疯狂回想他刚才有没有自曝，想了半天没有，好像话都是在心里说的。 零号舒一口气的同时板起脸。 “从零先生疯笑开始雨婧就在了。”雨婧一脸严肃，“零先生需要叫私人医生吗？” “不需要。”零号没好气。 “哦，那好，请零先生移步用餐，小姐有些事想和零先生说。” 夏雨晴有事和我说？ 零号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正转身的雨婧停下，回头提示：“零先生出门前最好换一套衣服，虽说这件睡衣也很可爱，宴会场合还请避免。哦，对了，零先生散落一地的装备我给捡走了，下午时已经吩咐小雰退还给了协会，零先生可不必操心。” 零号看着管家出门的背影，想着贴心真贴心，恨相见晚。 零号每每想过早之前要是遇到铁疙瘩，就没有夏雨晴的事了，要找结婚对象，还得找铁疙瘩这种，你想她骂你她骂你，你想她贴心她贴心。 难怪方舟人宁可找ai结婚也不找人，这是人能比的了的么？ 零号低头看自己的睡衣，粉红色的——他的睡衣其实是蓝色的。 回来时“零号”姑且冲了澡，洗去“犯罪证据”——身上残留的硫磺味和香味，只是换睡衣时发现睡衣是蓝色的，零就给换成了粉红色。 这可让人误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一颗少女心呢。 ………… 今晚的用餐氛围犹为特别，零号刚来到时一度以为是他的凯旋之宴。 烛光晚餐，餐厅飘着典雅的音乐，女仆中除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夏雨露，全数到场。 “爸爸，你回来了！”夏雨曦高兴地喊。 她这才知道零号回来了。中午从学校回来夏雨晴没告知她，怕她知道后逃课。 夏雨曦和夏雨晴坐在长桌尽头，她们身边端坐着莺莺燕燕，管家赫然在列，只有她穿着西装，女仆们都穿着百合花一样纯白的长裙。 烛火映在不一样美丽的俏脸上，光是见这一幕，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零号对夏雨曦点点头，点头中见属于自己的一份烛台，一份牛排和一瓶开了的红酒。 他被排除在外了。他的座位在走廊边，和往常一样与夏雨晴隔了一整条长桌。 零号也不知道夏雨晴什么意思，下马威也不至于这样？整得自己好像她们一家子的佣人。 零号拉开椅子，夏雨晴却制止了他，“那不是你的位置。” 不是我的位置？那这摆给谁的？鬼？ 零号也不管摆给谁了，仔细瞧过去才注意到夏雨晴身边还有一个位置，位置再过去就是坐得笔直的管家。 这是、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哥咱终于站起来了？ 零号屁颠屁颠往那挪，走过一阵阵香风，摇杆比电线杆子还直。 拉开椅子，舒适地坐下，再次与管家扮演起面无表情二人组。 不能笑啊，笑了不就小人得志了？ “开动。”夏雨晴说。 女仆们齐齐动用刀叉，切着完全煎熟的牛肉，不一会儿欢声笑语。 管家也动用刀叉，在零号完全惊异的眼神中将一小块肉送入嘴中，细嚼慢咽。 零号看着她把肉吞下，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不是，铁疙瘩能吃饭？变形金刚都吃不了饭？ “是肉排不合零先生口味么？”管家看了过来。 随着管家声音落餐盘里，女仆们齐刷刷看了过来。 管家的话里有严重歧义——肉排不合你口味，我更合你口味是么？零号正盯着人家看！ “没有。”零号收回视线，专注眼前。 “爸爸工作做完了吗？”夏雨曦明媚的小脸偷偷绕过了夏雨晴。 夏雨晴扭头一瞪，夏雨曦又乖乖吃饭了，古灵精怪的样子。 愈发像小魔鬼！ 零号也不知道这几天里经历了什么，夏雨曦似乎性格变化很大，想起前些日子她哪敢公然忤逆夏雨晴，夏雨晴可是明令禁止她吃饭说话了的。 “尝尝，不是牛排，是三角龙幼龙的腿肉，阿卡曼恐龙公园昨日对外拍卖了一批食用恐龙，雪儿特意拍下来的。”夏雨晴幽幽地说。 零号听着夏雨晴的声音感觉有些瘆人，像深水幽潭一般。 “今晚有什么事吗？”零号扫一圈用餐的女仆们，往日女仆们不会和他们同席。 “不是今晚。”夏雨晴淡然地说，“明天我要走了，出任务。” “妈妈要走？”夏雨曦再次发声，声音和当初挽留零号时一样惊乱。 夏雨晴欣慰道：“和爸爸一样，妈妈也有工作要做。不过曦儿放心，妈妈可比爸爸强多了，很快回来。” “很快是多快？” “最多一天，曦儿醒来就能再见到妈妈了。”夏雨晴微笑。 夏雨曦轻松地笑起来，“那妈妈快点回来哦。” 夏雨晴恨不得当众波自己的小甜心一口，最终只是摸摸她的头，“吃饭。” “嗯。” 夏雨晴转又和零号交谈。 “事情就是这样，你要照顾曦儿一天，明天由你接送曦儿上下学。” “我？” 零号看见夏雨曦偷笑的脸。 夏雨晴虽然没有回头看，也知道小丫头什么表情，左眼角跳了跳。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是她父亲！”夏雨晴掷地有声。 “……初中生不用接送了？”零号说，就见夏雨曦的小脸焉了下来，像三天没浇水的小花。 零号觉得自己没说错啊，要接送的不是小学生？当然他小学一年级就自个去学校自个回家了，连他班主任都不记得他父母长啥样。 夏雨晴就不太高兴了，掐着嗓子：“没人疼没人爱是？初中生哪不用接送了？不法分子瞄准的就是小学初中生，何况我女儿那么可爱。” 零号心说你女儿可爱是真，但没人敢动啊。她自己就是个s级，不法分子用麻醉剂捂她鼻她还笑人手帕味道难闻呢，拿枪顶她脑袋她反手就把人手枪捏了，又是百毒不侵又是金刚不坏之躯的，你倒是说说怎么绑架？除非她不会反抗。 “好。” 零号琢磨着只是一天，做的也只是接送孩子上下学的简单事，没什么好推脱的，他作为“孩子父亲”，没尽到几次父亲责任说不过去。 是嘛！这样多和谐，中二少女纯粹是跳出来搅局的。 搅局？ 梦里那死丫头该不会不单是捉弄他那么简单？零号心底发寒地想到。 夏雨曦微笑着喝果汁。 “这几天去哪了，不是不回来了吗？”夏雨晴抿了口红酒，“还穿着作战衣，是去做任务了？” “简单任务。”零号敷衍着说。 “简单任务？”夏雨晴笑了，“我听说有个叫‘勇气小队’的佣兵小队在r岛上发现了会说话的天启兽，不知道这个‘勇气小队’里有哪些人呢。” 你消息还真灵通啊！ 零号知道瞒不下去了，沉着声音说：“会说话的天启兽是真的，一条s级的大蛇。详情我不是很清楚，那是一类我们从未见过的天启兽。之后天照掩护我们撤退，撤退过程中我们又遭到a级天启兽的伏击，我也是勉强逃出生天。” “勉强逃出生天啊……”夏雨晴绕有意味地品着零号这句话。 零号低头切着“龙排”。 “然后呢，你就一路远逃到了我家？跋山涉水，途径上万公里的海域，只为了早日见到我？” 零号手上的刀叉停住，神情同样是。 女仆们看着零号，很明白夏雨晴那句话的深意，不单单是夏雨晴故意谈暧昧那么简单。 一个b级不到的家伙，还不会飞，是怎么回到方舟的？乘坐海底列车都要一小时呢。 又是遇s级天启兽，又是遭a级天启兽追杀，结果在军方接到协会的消息不过一小时，你就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回来后还有闲心睡大觉？ 零号知道自己露出马脚了，道理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到时夏雨晴一对东方姝静的“口供”就真相大白。 “这不是想你了嘛。” 零号心里想了句烂话，结果他真说出来了！ 寂静啊，死寂啊，杂音全落在了餐盘里，唯有音乐声飘扬。 不，还有一个杂音，夏雨曦在切肉排，只是当下她也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同寻常，停下了手上的刀叉。 “叮。” 夏雨晴的叉子掉到餐盘里，她回神把叉子拾起，好像什么没听到似的继续切肉。 夏雨晴自觉得自己这辈子什么风浪都见过了，可还真没见过鬼。 见鬼的！老家伙疯了！ 暖洋洋的烛光照得夏雨晴脸蛋有些红，她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乱。 女仆们有一个算一个动刀，值得在意刀子摩擦餐盘时的声音远比刚才的响。 零号一个人傻在原地，雨婧看了看他后继续用餐。 他疯了！ 零号只是想想那句话，可没真想说出来！ 说来惭愧，他脸皮虽然厚，当众表白这种事他还是不会做的，除非夏雨晴主动问。 搁这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多丢脸。 零号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某种无形的影响已经开始左右他的思想，他或许已经不是他了。 他开始用餐，全程无话。 ………… 宴席散去，夏雨晴故意屏退了所有人。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由夏雨晴开口，说的却不是刚才的事。 “明天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零号现在是有求必应。 “我怀疑曦儿谈恋爱了！”夏雨晴说。 零号一惊，心想现在的女孩子那么开放么，才去学校几天就谈恋爱，换他班里同学名字还记不全呢。 “你怎么知道她谈恋爱了？” “哼，我撩男人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前一天还闹着找爸爸，第二天就笑嘻嘻，半夜里我去查房还没熄手机在跟人聊天，慌慌忙忙躲被窝里以为我没看到。” “她或许只是看动画片看得太投入了，没注意时间。”零号皱眉。 夏雨晴银牙闪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看动画片？看动画片可不会一边点手机屏幕一边傻笑！” “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那个男人就是学校里的，还有一种是所谓的‘网友’。” “你查不出来？你手段可比我多，翻她上网记录不就好了。” 夏雨晴翻了个白眼：“哪有做母亲的翻孩子聊天记录的，曦儿知道了会记恨我的。” “所以你把这个重任交给我了，让我做坏人，你一举两得，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让你翻她聊天记录，你直接问她就好，她信任你。”夏雨晴说。 那你就不是一举两得，是一举三得了，既搞清楚了夏雨曦的状况，又不会引得夏雨曦记恨，还把我在夏雨曦心中的印象降下来。 “我会去问她的。”零号接下重任。 能把夏雨曦对他的印象降下来再好不过，这个女儿长得太像魔鬼，要不得。 夏雨晴顿了好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零号：“……” 该想想谎话怎么编了…… 第54章 开始做家长 “那个、没什么，那时候差点被埋在了地底，脑袋空空的，不自觉想到了你……”零号说完话立马捂嘴。 天啊，他说了什么？他这哪是解释啊，分明是把刚才的情话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 夏雨晴整个人呆住，不过很快她便把眉沉了下来，“你果然有问题！” “向你表白就有问题了？”零号捂着嘴说话，可出口的话依旧不是他平时所说，烂得掉渣，就像零在背后指挥着他的嘴。 夏雨晴没想到这家伙还说情话上瘾了，连问句都敢带上荷尔蒙。 “我认识的零号可不会表白，说，你到底是谁！”夏雨晴站了起来，手上燃起一簇火。 好嘛，都被怀疑换了个人了。 零号举起双手：“我可能……是有点不太对劲，但我就是我，你又不是不认识。” “人可能还是那个人，脑袋不一定是！”夏雨晴说得斩钉截铁，右手上的火拿近零号的脸。 “停停停，相信我……死女人！你疯了！”零号叫了起来，一点火苗不小心烧掉了他几根眉毛。 夏雨晴一把将火握灭，反手踹了零号一脚，“活腻了！敢对老娘吼！” 零号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青筋都凸起了，也没说上一句话。 夏雨晴反把气一消，抱着手臂，端起下巴，“奇了怪了，你们父女俩商量好了搞性格转换？才三两天一个个好像换了个人。” 夏雨晴的话仿佛一道闪光划过，零号一瞬间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抓住，他回过神来，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我回房了。”他站起来。 “嗯。” 夏雨晴目送零号的背影离开。 “不完全，是什么变了么……” ………… 第二天天没亮夏雨晴就走了，赶着时间，想要当天下午回来。 s级的任务是强制性的，即便夏雨晴也不能违抗。 为什么要猎杀s级天启兽的理由很简单，设法维持住ss级天启兽的数量。 ss级天启兽对方舟威胁巨大，长远点考虑，人类想夺回陆地，就得想办法歼灭它们，这时候它们的数量越少越好。 刚晋升s级的天启兽最好猎杀，方舟不会给它们成长至ss级的机会。 方舟在各地捕捉a级天启兽的信息，最后交给九个s级天启者去处理。 同样是天未亮，夏雨晴走后，零号醒来，发现床边多出一个人。 零号起先以为是管家，谁知不是，睁眼时不见黑暗中熟悉的两个红点，反而是琉璃般的金芒。 夏雨曦！ 零号吓得从床上蹦起来，以为在做梦，床边的其实是捣蛋的小魔鬼。 但当零号见到床尾熟悉的衣柜，听到空调均匀恒定的呼吸，才确定这里就是现实，他就在自己的房间中。 “爸爸，你醒了。” 零号摸索着打开了灯，穿着单薄睡裙的夏雨曦背着手对着他笑，她穿着一对小巧的粉色拖鞋。 这一幕太过诡异，零号倒愿意相信她是管家变的。 “夏雨曦，你怎么到我房间的？”零号见房间门关着，许是夏雨曦进来后有好好关门。 昨晚零号没反锁房门。 锁不锁门都一样，管家进他房间就跟进自己房间无二。 “我是来叫爸爸起床的啊，我还从没叫过爸爸起床。”夏雨曦说。 “为什么这么早？” 天还没亮，远没到用早餐时间，雪儿或许都没起呢，起那么早就只是为了叫他起床？ “唔嗯，我怕雨婧姐姐抢在我前面嘛，每次都是她叫爸爸起床。” 原来是怕被抢先了啊…… 话说有必要么，一定要和闹钟抢工作，是不是学校布置作业少了？ “我马上起来。”零号说着，瞄了一眼左手环上的时间。 ——5：20。 行，他们早餐吃灰。 零号寻思着起那么早能干什么，总不能跑去方舟中央广场卖豆浆？得给小家伙找点事做，否则干他们两个人也聊不到一起。 “你上楼换衣服，我们晨跑去。” 也只有这个男人才能想到邀请一个女孩子去晨跑，你好歹说看星星啊！ “换衣服……可是姐姐们还没起来啊，爸爸帮我换吗？”夏雨曦不假思索地说。 零号人傻了：“你不会自己换衣服？” 夏雨曦摇摇头。 零号捂脸。 夏雨晴可教的一手好女儿啊，连衣服都不会换，你怎么不喂她吃饭呢？ “你雨婧姐姐在哪间房，我去叫她。” “雨婧姐姐的话，她的房间正好在爸爸房间对面，也是最后一间。”夏雨曦说。 “你等我一会儿。” 零号起身就走。他昨晚睡觉穿的t恤运动裤，没穿睡衣，起来倒是方便。 夏雨曦看着零号出门，什么话没说。 ………… 零号走后门到楼体另一端来到到管家房门前——一扇找不到门把手，看起来无比沉重的幽蓝色大门，材料未知，但可以预见坚固无比。 零号敲了敲，门上没有哪怕一点声音传出，这扇怪异的门将敲门声完全消除了。 一种绝音材料制作的房间门，通常是有钱又怕杂音的老总标配，再也不怕办公室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了。 零号刚敲门不久，幽蓝色大门就往两侧收敛，随之管家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后，零号打算再敲门的手停在了管家面前。 “零先生想要晨练？” 听声音管家似乎不太高兴，零号倒是没料到她还有起床气，收回敲门用的右手。 管家换好了衣服，笔挺的西装，也有可能她就是穿着这身睡。 不过铁疙瘩应该不用睡觉？ “夏雨曦醒了，你去给她换套运动装，我们待会儿要去跑步。”零号说。 雨婧愣了愣，沉下了脸：“零先生怎么知道曦儿小姐醒了？” 零号：“……” 零号倒是忘了夏雨曦到他房间的事不能说，夏雨晴知道了一定会揍他。 “她敲了我的房门。”零号发现自己说谎的功夫变得高深了，有些沾沾自喜。 “不会是曦儿小姐进了零先生的房间？” 管家一语中的。 零号装糊涂：“她跑我房间干什么？” 雨婧没有说话，夺过了路往后门走。 零号看见她出了后门拐到楼体另一端，也就是自己房间的方向，急忙跟了上去。 “零先生跟上来做什么，做贼心虚？” “事先声明，是她自己进我房间的。” 两人快步疾走，途径亮着路灯的小路，还有几丛常绿灌木，右侧是地灯环绕的蔚蓝水面。 “不敢想象，零先生竟然让一名读初中的幼女进入自己的房间！” 零号停在了后边，傻眼。 幼女？ 她身高一米六，腿长腰细，上t台走秀都能碾压一众模特，你说她是幼女？ “你们是不是太溺爱她点了。”零号跟上脚步。 夏雨晴也是，连管家都是，好像要把影响夏雨曦的一切不安因素排除才满意。 拜托，她几岁了啊，表面上都是一名合格的初中生了啊。他认识个人比她还小人家早拿两个博士学位，还上大学当教授教书呢。 雨婧走着：“零先生想要推卸责任？” 我推卸什么责任？我根本没责任！ “我昨晚只是忘记锁门。”零号沉着声音说。 “零先生是故意忘记锁门的，明明之前都有好好锁门，小姐一不在就忘了？” 零号停下来深深盯着管家的背影，心说我不锁门你心里没数么，你哪一次是敲门进的我房间？ 跟上管家，两人已经到达楼体另一端，拐弯就是零号的房间。 房间门没关，还是零号出门后的状态，零号也是怕关门别人误会。他之前倒是叮咛了一声让夏雨曦先回房间换衣服，只是不知道夏雨曦明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真的听了他最后的话“等一会儿”。 房间灯亮着，透过那道半人宽的缝隙。 管家当先推门而入，一眼看过去房间里没人了，但地上有双粉色拖鞋。 零号：“……” 零号和管家有默契地抬高视线，就见盖住的被窝里露出个小脑袋，夏雨曦闭眼睡得正香。 “……” 完了。 坑爹的死丫头在搞什么！ 一幅名画《呐喊》在零号心中扭曲，他心虚到嘴唇发抖。 “零先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管家面无表情回头，声音磁化到几乎听不清。 “我要说她是自己躺上去的，你会信吗？”零号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小姐要是信的话，雨婧便信。” 零号心一凉差点没当场给她跪下，“能不能……打个商量？” 雨婧机械地咬着字：“零先生是想让我别告诉小姐？” 零号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夏雨晴要是知道这事，可不会管夏雨曦到底是怎么跑到自己床上去的，保准杀无赦。 大意了啊，他大意了啊！小丫头不按套路出牌。 雨婧默默转身，移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被子，“曦儿小姐？曦儿小姐醒醒。” 夏雨曦立刻起来揉了揉眼睛，“雨婧姐姐，你来了啊。” “曦儿小姐怎么睡在这？”雨婧边说边扶着夏雨曦下床。 “起得太早了，有点困。” “下次困回房间睡好吗？这里可能有狼。” 零号冷冷地看着她，很想问“有狼”是什么意思。 “狼？”夏雨曦迷迷糊糊的。 “就是一种会吃人的生物，像狗一样，牙齿尖尖的，还会流口水。”雨婧形象地说。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您损人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风采依旧，尤其那句“像狗一样”真戳我的心。零号心想。 雨婧拉着夏雨曦从零号身边经过，“零先生，这次的事暂且放过零先生。零先生是个聪明人，小姐的脾气我们都懂，请零先生谨言慎行，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发生第二次。” 零号：“……” 话说有必要那么严肃？她真是自己跑我床上去的啊。 “爸爸待会儿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夏雨曦回头冲零号挥挥手。 “约定？”雨婧敏感地停步。 “就是晨跑！”零号强调。 雨婧哼了哼，拉着夏雨曦快步离开了房间。 ………… 天刚亮，青色的天空下，一对男女顺着庄园小路慢跑而过。 几个女仆拿着扫帚聚在一起，看男人和少女跑进她们眼前绿化带修成的迷宫里。 “喂，我说，小姐让我们盯着点，别让他和曦儿小姐靠得太近。”夏雰说。 “是有点太近了……”夏霏半思考着说。 “新雨过后，某些东西很可能会萌芽，千万别是带毒的雏蕊啊。”夏雯哀声说。 “渣……男……”夏霓木讷地说。 “……”夏雨霞抱着扫帚在睡觉。 夏雰忽然坏笑起来：“姐姐们，趁小姐不在，要不要整整他？” “不太好，万一事后他向小姐告状，我们不好说。”夏霏面色犹豫。 “切，他要是向小姐告状，小姐一定会看不起他的，我们最多挨顿骂。”夏雰说。 “同……意……”夏霓慢悠悠地说，听她说话好像看小乌龟爬。 “叫上雪儿。要不要叫上霜姐姐？” “不了，霜姐姐不会参与这些的。”夏霏说。 “霞姐，到时候靠你了！”夏雰用力拍了下夏雨霞的肩膀。 夏雨霞闭着眼点点头，脸枕着竖直的扫帚继续睡。 夏雯独自摇头哀叹。 “就这么定了，等他送曦儿小姐去学校后回来，我们就动手！”夏雰亮了亮虎牙，眼中闪过一道阴狠。 “要不要知会雨婧姐一声，动静太大怕惹她不高兴。”夏霏说。 夏雰端起下巴沉吟：“我去找雨婧姐，她说不定会加入我们呢。” 二楼，雨婧隔了扇窗注意着五人的谈话，直到夏雰走后才悄无声息扭头。 ………… 零号送夏雨曦去到学校后就和管家乘着车屁颠屁颠回到庄园，也不知怎么的，轿车在开到庄园门前就突然熄火。 “可能是主引擎故障。”雨婧不动声色地说。 零号不疑有他，虽说就方舟的制造业水平而言车辆出现故障的概率低到亿分之一。 两人下车，雨婧把轿车收起，然后两人徒步走进庄园。 走了蛮远，一直走到林荫道，期间零号一直走，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管家早已消失。 他回过神来，四顾之下空无一人。 头顶常绿的槐树叶子瞬间枯萎，整个世界如深处的记忆一样泛黄。 零号怔立在了原地。 第55章 喜欢恶作剧的女仆们 落叶缤纷，这是一个寂寥的世界。 整个世界都在枯萎，昨晚因下雨还有些潮湿润的青石路面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很快和那些槐树的树干一样涂了一层苍白。 “精神攻击？”零号首先想到。 一片枯叶落到零号肩膀上，幻化成了一只大黄蚂蚁，大黄蚂蚁趁零号不注意冲着零号的肩膀咬了下去。 零号吃痛，反手将蚂蚁拍死，然而只是拍扁了一张树叶。 可是血液却在他肩膀上渗开，很快染红了那件白色t恤。 是谁？侵入者？有人敢入侵夏雨晴家！ 零号退到一棵槐树后，谨慎地四顾。 r岛的大战过后，他再一次原形毕露。等级虽然提高了一点，但变身s级似乎不如变身ss级侵蚀来得强烈，他还是c级，用网文术语来说，是c级的极限，无限接近于b级。 可惜他的力量再次被封印，又成了无能力者，想要叱咤风云的野心没开始便无疾而终。 林荫道的中间卷起一道小龙卷风，龙卷风裹起落叶，朝零号移动。 零号一眼看过去哪里有什么落叶，龙卷风卷动着的全是膘肥体壮的蚂蚁。 地面的蚂蚁也在朝自己爬，他已经被蚁群包围。 零号背靠着的那棵槐树忽然伸出手一样的枯枝抱住了他，将他死死勒住。 “嘎嘎嘎嘎。”老槐树发出瘆人的怪笑。 零号往后一个头槌，老槐树怪叫一声松开了“手”。 零号踢开那些蚂蚁，立刻逃离林荫道，又双脚踩空跌进了另一个世界里。 这是一间赌场。头顶上灯光璀璨，灯光下是各式赌桌，赌桌上摞着筹码。 “刷刷刷！”什么人的洗牌声。 零号凝望出去中间的一张赌桌后站着一个人，魔术师的打扮，戴高帽，身穿黑色礼服。 魔术师正表演花式洗牌，一张张牌犹如长龙从她的左手到右手又从右手到左手，各种花色在他眼中缤纷缭乱。 “夏雰？” 零号认出魔术师的同时，魔术师曲指弹一弹，一张牌旋转着飞了出来。 一张黑桃a。 黑桃a径直撞在了零号的胸口上，原以为只是一张牌，谁知爆炸一般的冲击直接给零号轰飞，他双耳蜂鸣不止。 该死的，这是什么能力！用扑克牌做武器？ 零号被炸到另一个世界，书的世界。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书海中传出一声女子的叹息。 “夏雯？” 零号预感到了什么，不是有敌人侵入夏家，对他动手的根本是内部人。 早知道夏家女仆个个不凡，但也没想到这么逆天，全是精神系？ 不，应该是某种诡异的能力，女仆中一定有一个这样的人，可以将她们不同的能力统合一起。 零号泛舟江上，两边江岸是书本砌成的高耸悬崖。 “先生可知，书为何物？” 悬崖上传来空空的声音，不见其人。 听起来真是一个高深的问题啊。 “承载知识的载体。”零号回答。 “非也非也。书为石为壳，为皮为竹，今我所说之书，乃是植物纤维，简而言之，碳、氢、氧三字尔。” “……” 搞了半天不是高深的问题，就特么是化学！ 在零号心里狂吐槽时，悬崖塌了下来，书本翻页声巨响。 舟翻，零号被砸到了水下，在水下挣扎了不过两秒，来到一座荒废的城市中。 城市之中在上演大战，机器人对机器人，一边是恐怖终结者，一边是可爱兔兔玩偶，零号在战场中间，激光子弹不停从他身边擦过。 “呀呀！”兔兔玩偶狠狠地尖叫。 “……” 就见一座楼的楼顶闪起一道四芒星，零号看过去，超凡的视力让他看到楼顶的人，是拿着狙击枪的夏霓。 “biu。”夏霓说。 零号听不到夏霓说什么，但看到夏霓扣动了扳机，光弹瞬间就将零号的头皮从中间削掉了一层。 零号：“……” 零号摸摸头，头发少了一撮，中间一条航道很清晰地感知得出来。 零号面孔瞬间扭曲了，只不过他要冲过去找夏霓算账时又跌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厨房？ 零号发现自己是侧躺着的，想起来，结果找不到支撑点。 他的手和脚不见了！ 零号低头看去，双腿变成了一条鱼尾，他的双手则变成了两条短小的鱼鳍！ 一只玉手按住了他，快刀切了下来，立刻在他脑袋环了一圈。 至此，零号的头发彻底掉光。 玉手抓着他往窗外一丢，零号撞碎了玻璃，大叫着摔到了烤架上。 孜然撒了下来，粘了零号满头。 零号不停打喷嚏，眼泪飙射。 “啊啊啊啊啊！” 随着零号抓狂尖叫，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精神病院，身上紧锁着拘束衣，浑身动弹不得。 “打针……打针……” 夏霓拿了个针筒，一个无比巨大的针筒！ “你、你想干什么？！” 零号慌了，这几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折磨起人来比小魔鬼还要厉害。 想起此前中二少女也是这般无助，可谓因果还报。 针筒扎哪就不提了，反正尊严碎一地。 转眼零号又冻在一块冰里，随着洋流漂移，表情还停留在最后的惊恐上。 ………… 零号在主楼前的景观喷水池里醒来，立刻坐起来，无能怒喊了声。 “零先生您醒了。” 零号扭头，管家俏丽又明媚的脸像夏威夷的阳光。 在见到管家左手挽着一条毛巾时，零号感动得快要哭了。 结婚，结婚！让夏雨晴那女人死去，让她女儿和她家女仆死去，老子啥也不要了，就要这块铁！ 零号一摸脑袋，光光的，恐怕比打蜡的车前灯还要明亮。也确实，上午的阳光在自己这里反射到管家衣服上了咧，能不亮嘛。 零号又去摸眉毛，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眉毛还在。 零号从水里出来，接过了雨婧递来的毛巾。 “雨婧小姐有结婚的打算吗？”零号看似随意地问，其实问得很认真。 雨婧显然愣住了，“零先生何出此言？” 顿了顿又补充说：“雨婧一个ai，这辈子自然要相伴小姐左右，结婚是种无必要的奢侈。” 零号点点头，把毛巾递还给了她。 零号只是擦了把脸，头根本用不着擦！ “没什么事雨婧告退。妹妹们的话有些调皮，还请零先生见谅。” 说见谅什么的就太客气了，要不是打不过，零号非得把她们一个个吊起来。 “我不生气。”零号给了她一个僵直的表情。 雨婧淡淡点了下头，离去。 零号看着她的背影，迈脚从喷水池里出来，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一块冰，跟着摔了个底朝天。 “法克！” 零号对着天空怒吼。 …… “哈哈哈，太爽快了，真该把他狼狈的一幕给录下来。” 几个女仆相聚二楼的钢琴房中，向下观望。 夏霓拿出一个小球，那其实是一个摄像机，她对着姐妹们竖起拇指，意思是她录下来了。 “干得漂亮霓姐姐！”夏雰摸摸自己姐姐的头。 夏霓嘴角扯了个难看的微笑。 “嘿嘿，等小姐回来，我们拿给小姐看。”夏雰提议。 “真要给小姐看啊……”夏霏犹豫道，“不会给小姐骂？” “我看小姐忍他挺久了，说不定会笑一晚上。” “唉，爱情是两人的事，外人怎能说得准。我倒认为小姐会生气，他归根结底是小姐的人。”夏雯说。 夏雰脸上染了一层酡红：“你这么说我们还是小姐的人呢。” 夏雰这么一说，其她人分别脸红。 夏雨霞趴在钢琴上睡大觉。 “我、我去准备午餐了！”雪儿慌不择路地逃了，最后让零号跌倒的那块冰是她放的，零号的头发也是她切的，她可谓罪大恶极。 “切。交给我，我去交给小姐，最多到时候我把锅全背下来。”夏雰抢了夏霓手里的摄影球，抛了两下攥紧了。 “不过，到时候我向你们借钱……喂喂，别走啊！我们姐妹情深，我又没借多少，我下个月一定还！”夏雰一顿胡乱拉，最终只留了个夏霏下来，连一直睡觉的夏雨霞都跑了。 “霏姐，还是你最好了~”夏雰抱着自家姐姐撒娇。 “小雰，不是我说，你不会又把上个月工资赌光了？” “嘿嘿，还剩两千，够我买双鞋呢。” 夏霏捂脸。她们姐妹性格不一，但都没什么大毛病，除了夏雰，她是个赌徒。 方舟不禁止赌博，不过也不需要担心谁会因为赌博到欠债还命的地步。博彩业有专门的未来持有金评估手段，比如在某一场赌局中，以最高赔率算赌场判断你无法支付相应金额，那么赌局将在一开始就不成立。简而言之，你持有的钱不够上赌桌，不管你赌技再高明，该赌桌也会自动pass掉你。 另外计算的就是筹码，这个和未来持有金是不相冲突的，筹码计算的是你赌桌上以及现持有资产，未来持有金是你未来可获资产。 这个“未来可获资产”包括各项借款，但不包括对某个人某个企业的多次借款，意思是赌场会对你的人脉以及信誉进行评估，评估不通过赌局无法成立。 除开上述评估手段还有其它的评估手段，总之赌场会想方设法让你不会欠钱，同时又榨干你的钱，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可持续经营模式。 即使欠钱你也只能欠一个月的份，这一个月的份即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在你欠钱超过这个金额，在还完赌场欠款之时，你无法再进入赌场，手机上的各项投注功能也将消失。 夏雰做为夏家女仆，自然是个有钱人，她每月扫扫地就有二十万工资。 不过最终到她手里的没多少，十赌九输，有时候还会花言巧语骗她姐妹给她打钱。 借了钱就没有还钱这个说法了，夏雰到现在还没还任何一个人的一分钱，她说到钱其她人立刻就把她当瘟神。 “唉，你要多少？”夏霏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不多，五万，我这次一定能回本！”夏雰信誓旦旦地说。 夏霏知道自己五万块又打水漂了，不过苦还苦在她们的大姐夏雨露，她们的钱可都是她们大姐拿休息时间挣的。 夏霏给她转了钱，夏雰当下就亲了自己姐姐一口，当然，亲的脸。 “我真是爱死你了霏姐，下个月我一定还你！” 夏雰跳着跳着走了，空留夏霏在原地干笑。 呵呵，你会还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 中午，零号和雨婧接夏雨曦放学。 还没到放学时间，正好给零号斟酌一下言辞，要怎么询问夏雨曦她男朋友的事。 好像除开直接问没有别的更好的方式，只是等会儿他的光头该怎么解释？威严家长的形象貌似不保。 正想着下课铃就响了，并排的两列教学楼一下就震动起来，人流从前后教室门挤向过道。 校门外的众家长们翘首以盼。 零号可真羡慕这些初中生，想他当时风雨无阻，为了当个“懂事的孩子”忍受了多少孤独委屈。 父母都想要“懂事的孩子”，可谁又想到“懂事的孩子”不想懂事，只是想要在下暴雨的时候父亲或母亲给他撑伞，而不是在下雨前听他们提醒自己，“出门记得带伞哦。” 零号作为“懂事的孩子”的代表，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苦，虽说多了自由，却少了关爱。 两人看着车窗外，等着夏雨曦进入他们的视野。 夏雨曦进入他们的视野了，不如说他们老远就发现了她，她身边几乎形成一个台风眼一样的空洞，空洞周围人群极为密集，夏雨曦在中间好像众星拱着的月亮。 “她人气会不会太高了点？”零号乍眼看去以为来到了走秀现场，也有点像古惑仔出巡。 “曦儿小姐的美丽就像踮着脚起舞的白天鹅。”雨婧淡淡地说。 这点零号倒是承认，不然也不会光穿校服就迷倒一众纯情小男生。 等等，怎么有个小男生和她走在一起？ 零号看见那个男生身高不是很高，长得倒很好看，跟个女孩子似的，和夏雨曦边走边有说有笑，“郎情妾意”的样子。 不是，夏雨晴眼瞎了，这明目张胆的不就逮到了，还上哪找？ 零号打开车门下了车，身形立马高大。 旁边站车外等孩子的家长可是吓了一跳，这忽然旁边多出一座山，尤其是看到这是座“秃山”，立马远离三尺。 零号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要等那小子过来，好好教育他什么是“初中生不该谈恋爱”！ 雨婧等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 第56章 爱操心的家长 “曦儿妹妹，明天就是周末，我们要不要去哪玩啊，我带你去游乐园怎么样？”夏雨果说。 “恐怕不行，明天、明天我可能有安排。”夏雨曦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这一幕可把身边那些假装同路回家的男生给看傻了，纷纷落在了后边，成了一堆路牌。 “有安排就算了，我还想着趁我老姐不在带你去远点的地方玩呢，看你平时也不敢一个人出门。” “妈妈不许不许我一个人出门……”夏雨曦低下头，看自己交替出现的小皮鞋鞋尖。 “她是怕你有危险，那些个‘大人’都这样。”夏雨果双手抱在脑后，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嗯嗯，我明白……咦？那是爸爸？”夏雨曦老远注意到校门外那光头。 没法不注意，零号往那一站就像个高塔探照灯似的，夏雨曦一时都不敢确认。 天啊，爸爸头发怎么没了？ 夏雨曦小跑过去，夏雨果跟着。 “爸爸，你的头发……”夏雨曦来到零号面前，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零号没作解释，视线全压在了跟来的坏小子头上。 好小子，你还敢跟过来啊！ 零号站着就自带气场，那些个家长还有那些个“护花使者”看到他早跑光了，唯独眼底这小子不怵。 行行行，就这胆气他给满分。 “头发的事待会儿再说，你，就是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夏雨果起初愣了一下，随后微笑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学校的围墙后。 夏雨曦全程目送两人离开，狐疑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曦儿小姐，请先上车。” “哦，好的。” …… 入校门的拐角处，再过去一点就是升旗平台。 “你就是夏雨曦的男朋友？”零号俯视着面前这个身高最多一米五的矮子。 夏雨果可懒得仰头，全程看着零号的大粗腰。 “男朋友？”夏雨果一下是蒙的，不过很快恢复了从容的笑容，“我说是，你想怎样？” “离开她。” 零号也没想着有朝一日能说上反派台词，暗爽着。 “哼，你是瞧不起我对曦儿妹妹的爱么！” “说，你要多少钱。” 太爽了点？这小子挺识相啊，还会对台词。 “你以为金钱就能买到一切么！” 又是一句标准台词，你很有前途嘛小伙子。 “五个亿，够么。”零号淡定地说着，反正最后钱不是他出。 开口五个亿，总算知道那些个有钱人为什么喜欢用钱砸人了，就是要看着面前的人的骄傲一点一点粉碎，慢慢弯下腰，折断最后一点傲骨，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像条狗一样乞怜然后被自己践踏。 谁知少年却摇了摇头，气场倏的一变，双手插兜：“无聊的闹剧到此为止，现在我说话，你闭嘴。” 啊嘞？这怎么换了个人，刚才那个不服气的小伙子呢？刚才那个为了爱情热血可洒头颅可抛的有志青年呢？面前的就是一个小痞子，不，和“痞”字完全不相干，是霸道，是睥睨一切的自信，如同君王。 “你是谁？”零号皱眉。 这样的自信可不是街上的混混能拥有的，一个是纸老虎，一个是昂首的雄狮。他身上也的确散发无形无质的威压，给人的感觉像是雄狮已伸出利爪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夏雨晴的弟弟，夏雨果。看在你是曦儿妹妹父亲的份上，让你多问一个问题，我就不计较你的僭越无礼了。” “……” 这讨人厌的气息怎么那么熟悉呢？ “你和我姐的破事我倒是知道一二。”夏雨果摆了摆手，“事先说，我不赞成你们俩往来，与其嫁给个没用的男人，不如养条狗。” “……” 是了，这是夏家一脉相承的味道啊。 可是夏雨晴什么时候多出个弟弟，她不是独生子女么？ 她老妈出轨外国人？年纪也不允许。 “简单说一说曦儿妹妹的事。听我姐说曦儿妹妹认定了你，这就没办法了。”夏雨果说着说着声音转冷，“曦儿妹妹是个好孩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宰了你！” “……” “就这样，你回去，我不想无关紧要的琐事影响了曦儿妹妹享用午餐。” 男孩插兜自顾自走了。 零号回到车厢，关上车门，轿车自动行驶。 “爸爸，你和雨果哥哥说了什么啊？” 零号却是问的雨婧：“他是夏雨晴的弟弟？” 被忽视的夏雨曦瘪了瘪嘴。 雨婧回答零号：“他是小姐的弟弟，很久之前就是了。” “很久之前？”零号皱眉。 “零先生听说过发生在21年前的‘萨克逊案’？他是21年前的幸存者，是小姐救出来。从那时起，他就是小姐的弟弟了。”雨婧说。 零号立即反应过来：“他是‘暴君’！” “暴君？”夏雨曦愣愣的。 零号可算知道刚才那小子为什么会有和夏雨晴相当的威压了，他是方舟九大s级之一。 只是为什么是初中生？他听到“暴君”还以为是个身高八尺的威猛汉子咧。 “爸爸，你们在讨论雨果哥哥的事吗？”被排除在谈话外的夏雨曦急了。 “嗯。”零号淡淡点了头。 “雨果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他挺好的。” 夏雨曦连续被敷衍气到嘟起嘴。她看见零号的光头，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爸爸的头发怎么没了？” 零号：“……” 雨婧默默看向窗外。 零号心说还不是你的那些好姐姐们干的好事，她们没一个省油的灯。好在也庆幸好在没把他眉毛剃了，不然真没法见人。 “天气热，换个清凉点的发型。”零号说。 “哦哦。”夏雨曦点了点头，还在使劲瞄着零号的光头看，最终一咬牙横下心，“爸爸，我能摸一摸你的头吗？” “……” 死丫头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话说怎么也不能让你摸头啊，你以为这是水晶球？ “不行。”零号严词拒绝了。 “哦。”夏雨曦垂下了眼帘。 ………… 整个下午没什么大事，小事倒是不断，夏雨晴没回来，零号给女仆们捉弄了一次又一次。 零号也就睡个午觉的功夫，醒来后发现自己给颜料笔画成了个鬼样，脑袋的圈比几百年树龄的年轮还多。 这下零号骑虎难下，一怕被捉弄，二怕离开夏家后被中二少女抓个正着。 中二少女是s级，找个人不是难事，他犯罪时还嚣张地给人看了脸。 零那丫头也是傻，不知道犯罪时戴头套么！ 夏雨晴家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的，夏雨晴对外都宣称这里是军事基地，他躲这里比哪都安全。 零号忍了，反正明天夏雨晴回来他的噩梦就结束了。靠女人虽然很糗，不过他打不过是真打不过。这些女仆一个个跟吃激素似的，且互相配合得亲密无间，大概a级天启者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入夜，用了一份难看味道还不错的雪儿特制晚餐后，零号就洗洗睡了。 房门反锁好，一防管家，二防“女儿”，三防恶作剧女仆。 没过多久，零号沉沉睡去。 零号又在做梦了，自从和零相遇以来，他的梦就特别多。 画面模糊地闪过，不过还是给零号抓住了其中的一片。 一座古堡，是一座古堡！ 古堡被扭曲丑陋的槐树林包围着，一边紧邻悬崖。 灰暗的色彩，乌鸦三两声叫着，细小的雨下个不停。 他的意识越过了古堡俨然关闭的围墙大门，经过湿滑的长了青苔的路面，进到主楼里。 昏暗的世界并没有发生改变，正厅以及长廊墙壁上点着蜡烛，潮湿阴冷的空气让这些蜡烛似要随时熄灭。 他走着走着，也似乎是飘着飘着，去到了后厅。 这里有一大片蜡烛，集中在正中心，摇曳的火光围着的好像是一个水晶棺材。 送别的圣歌奏响，烛火往上升腾，厅堂明亮，零号走在铺满百合和玫瑰的路上，一直行到棺材前。 他看到了棺材里的人，漆黑的头发，苍白的脸，她是零号认识的人，一个曾经的女孩。 火烧了起来，零号惊恐地后退，跌到了一个座位里——黄金王座，王座上镶嵌着各类鸽子蛋一样大的宝石。 烈日，黄沙，沙柱拱卫的正厅，匍匐在他脚下的万千臣民，他是这里的主人。 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臣民皆咆哮，呼唤他的圣名。 零号听不到他们叫着什么，他向下一指，以浩瀚的神音说着，“你来了。” 他的梦崩碎，梦的碎片之中传出笑声，零号看着其中一块梦的碎片，碎片中映出他从未见过的一个紫发女子的身影，就是她在笑。 零号想要仔细打量那名紫发女子，冷不防地，紫发女子从镜中挥舞出一把镰刀，镰刀将镜子与现实切裂。 “啊！” 零号从梦中醒来，捂着头，他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砍了一刀似的疼，身上全是冷汗。 他立刻想要回忆起梦的内容，结果全部遗忘了。 天亮了，微凉的秋风从落地窗吹进来。 “做噩梦了？” “卧槽了个鬼！” 零号给突然冒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的主人不是管家，不是夏雨曦，不是女仆，竟然是夏雨晴！ 见鬼的，夏雨晴怎么跑他房间里来了！ “希望你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零号脖子一缩：“你来干什么？我记得我昨晚锁门了。” “一个大男人，睡觉还要锁门，呵。”夏雨晴在零号的床头柜上坐下了，“门锁我给你熔了，待会儿雨婧会拿一个新的过来，先起来吃粥。” “粥？” 经夏雨晴一说，零号才意识到夏雨晴推来的小台子上的那锅可能是粥，起初他闻到了味，但怎么想都是飘着香味的tnt。 “我亲手做的，为昨天她们的胡闹赔罪。我数落过她们了，放心，她们保证不会再胡闹了。唉，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雪儿倒是说没问题，我也没试过味道。” 夏雨晴连着说了一大串，只是可惜零号没怎么听进去。 夏雨晴给他做粥了，还亲自送来！ 这、这怕是要折寿？ 难道是前天晚上的表白生效了？不然单单女仆恶作剧这点屁事，劳得夏雨晴大驾光临？死女人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 “怎么，不想吃？”夏雨晴见某人没有起来的意思，有些不耐烦了。 “想！” 零号伸手去夺那个砂锅，手却给夏雨晴打开了。 零号抬头愣住了。 夏雨晴白了他一眼，“你吃早餐不刷牙？”顺手拿了台子上的一条湿毛巾擦手。 零号干笑了两声，起床直奔卫生间。 夏雨晴看着卫生间关闭的门，若有所思。 老家伙会笑了…… …… 零号从卫生间出来，开心吃着夏雨晴准备的爱心粥。 别说，味道还不错，老女人也不是一点优点没有。 “曦儿的事问出来了没有？” 零号勺子一顿。 糟了糟了，他忘了问了！ “等会儿问，今天星期六。”他漫不经心吃着。 “真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夏雨晴这样说，看表情却没有多少生气。 “昨天的任务是什么？”零号找着话题，不然光让夏雨晴看他吃粥浑身别扭。 “s级的‘德古拉’，那家伙精通声波和精神攻击，是个难缠的对手。”夏雨晴说。 “嗯。” “对了，我来是还想通知你一声，晚上有一场演唱会，原计划是我和曦儿两人去，既然你回来了，就和我们一起，票我给你买了。” “演唱会？谁的？” 零号可不想去什么演唱会，还不如躺着睡大觉，出去还担心给人抓着。 “当然是我偶像的演唱会。今年最后一场，下一场要等到三个月后的旧历年。”夏雨晴说。 “你偶像？曹操？”零号开了个不怎么高明的玩笑，不过想到曹操开演唱会，那应该挺得劲，曹老板当贝斯手应该不错。 “别耍活宝，那不是你的人设。”夏雨晴翘腿，“等你听到她的歌声，自然会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推崇她，也会明白我喜欢她不单是喜欢她的皮囊。” 零号：“……” 为什么要在一个喜欢你的男人面前说你喜欢“第三者”？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啊。 “你昨天那么急着出门，今天又急着回来，不会是因为晚上的这场演唱会？”零号忽然想到。 “不放心曦儿是真，不过要说我不是为了演唱会，有点言过其实了。” “等等，”零号放下了勺子，“你之前说过你有更合适的人选，不会是……” 夏雨晴之前说过想找个女人结婚，一开始是拟订了夏雨曦，夏雨曦变成她女儿后，她邀请来了东方姝静，零号就一直以为她把目标换成了东方姝静，看来并不是。 夏雨晴或许喜欢东方姝静，但应该没到痴狂的地步，东方姝静到访的那几天，两人更像是好姐妹。 “被你发现了呀。”夏雨晴没有任何避讳不谈的意思，淡淡地笑，“也不是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我喜欢她很久了，几年间向她表白过不下十次。” “！！？” 这、这消息太劲爆了点？除了他头上有点绿以外，听了让人还想听。 “她拒绝了我，呵，这更让我对她感兴趣了。”夏雨晴舔了舔嘴唇，“现在我们暂且是朋友。” “看样子你还不死心啊。”零号从夏雨晴的话里推断出。 “死心？为什么要死心？”夏雨晴轻哼，“她是我至今为止最想得到的人。庸脂俗粉我见得多了，富家千金更是难入我的法眼，她是个明星没错，但她不单是个明星，她的美是由心透过外表，她是个强大的人。” “强大的人……”零号不太理解。 “她应该比我强，否则她断然做不到拒绝我，没人能拒绝我。” 夏雨晴最后的话显示出强大的自信，那是“男女通杀”的自信。 “那你说要和我结婚的事……”零号忧虑起来。 夏雨晴白了零号一眼：“想什么呢，这是两码事。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出轨’。” “……你说过只有死了的夏雨晴，没有出轨的夏雨晴。”零号心里苦。 “这个……我是说过。”夏雨晴也没想到零号搬出陈年旧事，“但你把我找女人理解为出轨，会不会醋劲大了些？不如你接受我的提议，去找个男人？或许能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想的什么馊主意！ 夏雨晴看着零号便秘的脸禁不住笑道：“对？一切的根源在于你不能接受男人，不是我的问题。我是女人，我对于出轨的概念一直是我爱上另……嗯，后面的话当我没说。” 夏雨晴脸颊飞上一抹红霞。 零号想也知道夏雨晴漏了什么话，隐含起来的话就是一句表白啊，他沉默着，心里喜滋滋。 不过很快冷汗冒了出来。夏雨晴的意思里她找女人和他找男人都不算出轨，问题是他找了女人！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零号擦着汗。 夏雨晴狐疑了一阵，抄起手：“总之我和她的事你少管。今晚带你去演唱会纯粹是给公公看看孙媳的意思，见到她你就明白了，你会祝福我们俩的。” 公公…… 话说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年轻行吗？也不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看看自己多少岁。 还有要我祝福？我祝福个屁！敢结婚我就打爆你们俩的婚车！ “吃完就去给我干正事。倒时想给曦儿找个‘后妈’，还得靠你，呵呵。”夏雨晴娇笑着移步，快要走出房间时又回头，“哦，忘了说了，光头的造型很适合你。” “……” 第57章 夏雨晴的心上人 零号找了一间安静的别室，打开了别室里挂墙上的一台电视机，放上动画，让待会儿的谈话不至于太过紧张。 好，紧张的是他，人生头一次扮演父亲教育孩子，大姑娘上轿，心跟悬在梁上似的。 两人分别坐在单件沙发上，零号像模像样地翘起二郎腿。 “夏雨曦，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零号单刀直入地问。 “男朋友？”夏雨曦迷糊着，“是那种关系的男朋友么？没有哦。” 那种关系？到底哪种关系，你哪学来的词！东方姝静教你的？ 难怪夏雨晴那么焦急，她可爱的小天使似乎学了些不得了的东西，纯洁的天使翅膀被染黑了。 不过夏雨曦说她没男朋友倒是让零号松一口气，说有的话他就要棒打鸳鸯了。 “那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零号尽可能地缓和语气。 “心事……”夏雨曦偷偷瞄了零号一眼，低头看着地板，脸蛋说红就红了起来。 喂喂喂，这是什么反应啊？好像很不妙的样子啊！ “你妈妈说你晚上不睡觉在看手机，看什么？”零号挠挠鼻子，这氛围怎么不知不觉尴尬起来了呢。 却见零号问出这个问题后，夏雨曦慌张起来，连摆着手，“没、没什么！” 确认了，问题出在手机上！ “有什么心事的话记得跟你妈妈商量，她很关心你。”零号将此话题斩断，想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 夏雨曦红着脸点点头，装作不在意地看电视。 零号扭头，也看动画片。 谈话似乎到此就结束了，两人和谐地看起动画片来。 “……” 零号看着那纸片画面心浮气躁，转眼坐不住站起来，“你慢慢看，我找你妈妈有点事。” 其实就是向老总汇报任务，他的任务完成了。 “哦。”夏雨曦没有挽留，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出了别室，转角撞见了夏雨晴，她等在墙后。 “听到了？”零号问。 “嗯。” 两人边往客厅走边交谈。 “问题出在手机上，她大概是看什么入迷了，虚拟的美男子也能诱惑人，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零号说。 零号没说夏雨曦看他时奇怪的反应，说了自己误会不谈还要引得夏雨晴误会，再说他也不是美男子，还顶着个光头呢，或许夏雨曦只是觉得他的光头好玩。 “看样子是该来一波突击检查了。”夏雨晴沉吟着说。 零号可不管夏雨晴检查不检查夏雨曦手机的，接下来就不是他的事了，想想下午干什么才是正理。 零号和夏雨晴在大客厅分道扬镳，零号转身就去找了管家。 果然，只有管家才是他的真爱！ ………… 晚八点，方舟西部丹佛市。 演唱会会场比预想的还要火爆，各国城市居民在此地聚集，人声鼎沸，昏暗的灯幕下荧光棒组成星点海洋。 零号跟着手拿荧光棒，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一副墨镜，穿着间谍必备的长风衣，坐在最前排。 这是一个室内足球场，强光聚焦在观众席围着足球场上，舞台建在足球场中间，乍眼看上去是一块黑色铁板。 舞台上方飞舞着五颜六色的磁力球，它们将做为该场演唱会使用的灯光、音响以及投影屏。 舞台在下午时已经搭建好，现场工作人员指挥着一众ai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 “今天打扮很别致啊。”坐零号身边的夏雨晴啧啧调侃。 零号淡淡看了夏雨晴一眼，“彼此彼此。” 夏雨晴为避人耳目，打扮和零号相似，也是一件长风衣，不过零号的是灰色她的是黑色，戴着墨镜，头发扎起来用个报童帽箍好。 两人像是来会场上行刺的。 夏雨曦穿着不引人注目的连帽衫和牛仔短裤……是不引人注目？只是怎么总感觉后方几排的男士视线都往夏雨曦腿上看，像车灯找到路牌似的。 夏雨曦的腿也确实像路牌一样反光，于是乎见不着偶像的一干人等纷纷看腿咽口水，先享用了前餐再说。 只不过在有些人注意到美腿少女的年龄时，便有些难以启齿，装作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有的人还拍着同伴的背笑骂“禽兽”。 夏雨曦倒是没什么自觉，双手拿着荧光棒在那挥，整座场馆好像数她最热情。 “不是说八点开始？耍大牌？”零号不耐烦。 零号本就不想听夏雨晴梦中情人的演唱会，欣赏不来还好，万一欣赏来了不是投敌？ 夏雨晴正想把这个诋毁自己偶像的家伙骂个狗血淋头，音乐声却飘了起来，她紧忙收了口，手拿荧光棒和后边的一众兄弟满脸期待。 舞台开始跟随音乐节奏变换光彩，仿佛漆黑的湖面上飞起了无数的萤火虫。上方的灯光同时编排，磁力球有规律地飞行、投光，整座场馆头顶的大灯则统统熄灭。 舞台显眼起来，观众们伸长脖子，像是准备欣赏一场美妙的华尔兹。 就像变魔术一般，原本空空如也的舞台中心，突然间出现一个人，灯光在那个人身上聚集。 现场沸腾了，各国人用着不同的语言呼唤他们偶像的名字，他们站起来，狂舞双手。 零号可真害怕后面人的唾沫星子吐到自己头上。 夏雨晴也站了起来，全副武装的她放下了往日的矜持，双手跟随萤火组成的波浪摆动。 受夏雨晴感染，夏雨曦也加入队列中，独留零号一个人格格不入。 “呐~” 出乎零号意料，在背景音停歇后，冒出的竟是一个戏腔。 天呐，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会唱戏。 是的，仔细看舞台上的可不就是个角儿嘛，穿戏服，画脸妆。 舞台开始运动，它完全由磁力子打造，称之为最贵舞台也不为过。 它是活的。 音乐再起，丝竹齐响，羌笛悠悠。 舞台上现出小桥流水人家，同一时刻，磁力球投影中出现了这首歌的歌名——《木兰辞》，是由《木兰辞》改编的曲。 角儿开始唱，不完全是古典唱法，似乎加入了rap元素，戏词或许少了些味道，但更像一首歌。 零号的思绪却不再改编的词曲上，而是声音，他听过这个声音！ 虽然不完全与那个声音吻合，但零号知道只是唱戏腔时转了音，她真正的声音就是那个人——唱《蓝色终日调》的那个新生派歌手，曾经让老弗兰克咬牙切齿之人。 原来是她…… 富有感染力的声音立刻穿金裂石而来，如果说演唱《蓝色终日调》的她是温婉又哀怨的女词人，那么此刻的她便是杀伐果断的女将军。 那一声铿锵，直叫人想到张飞于长坂坡，立马喝退曹操百万大军。 “啊~” 连续的高音，女将军的霸气直冲霄汉。 天呀，那音也太高了，中间没有哪怕一点瑕疵，更别说破音，宛若放着黑胶唱片，耳朵里正上演一场天崩地裂。 会场却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摇手中的荧光棒，他们发现荧光棒根本不适合灯下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不伦不类，就像大圣堂一般的圆顶剧场中请来一个小丑表演。 女子的高音无人能及，那不是人所能达到的音域。 她不仅高音唱得好，低音、假音同样有独妙之处，她的声音里仿佛蕴含了故事，就算没有舞台，只是听她唱，你也能融入那个故事里。 零号承认自己被折服，坐在座位里和那些站着的家伙一样呆。 故事很快便来到了尾声。零号知道故事的结局，是战争结束，女将军解甲归田，做回一名平凡女子。 什么是平凡女子？就是嫁个好男人，就是相夫教子。 不过旧世纪的价值观显然在方舟不太合适，于是乎——女子毅然决然在一声高腔中把结局改了！ 她回头，又颇有力量地唱起，“休，言我是雌兔，我，不把敌入目；怎可弃辔丢鞍，宝剑锋藏……” 很快的唱词，rap味更重，却将女将军昂扬激烈的情绪尽善尽美地表现出来。 所有人的心弦跟着紧绷，只等着最后时刻的爆发。 最后一声唱词很干脆地落下，会场上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雷鸣般的喝彩和掌声。 “汐酱！你最棒了！啊啊啊！” 夏雨晴在零号旁边疯喊，和人前女神形象判若两人，简直是个女疯子。 零号在她旁边鼓掌，是心服口服，也难怪可容纳三万多人的看台上座无虚席。 “妈妈，她唱歌好好听啊。”夏雨曦说，虽然她没完全听懂。 戏曲式的唱法通篇下来可能真没有一个人完全听清唱的什么，但感情完全融入了，《木兰辞》又是各国必学通用语教学文案。 “谢谢，谢谢大家！”舞台上女子挥手。 舞台上的灯光再次聚集在女子身上，她身上穿的戏服以及脸上的妆融解了流往舞台——戏服和戏妆都是磁力子。 令人窒息的容颜完整呈现所有人眼前，喧闹的舞台再次死寂，有定力不太行的老哥已经开始不停咽口水。 零号也是看呆，心想着不愧是和夏雨晴美貌齐名的人物，近距离看真人比照片上震撼了无数倍。冲这脸，就不怕办演唱会没人买票。 她有一头和海洋和天空一样颜色的蓝发，身高出众，或许只比夏雨晴矮一点，穿着t恤衫和超短裤，一双腿长到让人不敢直视。 女子对着一个浮在自己面前的磁力球说，“那么唱第二首了哦，不介意的话我为第二首歌曲打个广告，没错，就是我前天推文提到的一个游戏的主题曲，歌名——《fallg》。游戏《星与幻想的天空》一个月后公测，期望大家来捧场哦。” 满场的欢呼声，夏雨晴更是激动到跳起来。 女子似乎注意到了夏雨晴，往夏雨晴的方向扫了一眼。 第二首歌的音乐飘起，与此同时，女子身后升起了一个巨龙头颅。巨龙睁开了明炬般的双眸，女子跳上巨龙之首，巨龙随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巨龙咆哮过后，女子开始歌唱。 第二首歌的旋律舒缓，像是精灵的曲调，又如同史诗，配上女子本就空灵的嗓音，安静到使人沉睡。 ‘“太美了。”零号由衷地说。 “瞎给我动歪心思！”夏雨晴坐下来，警告说，“她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奶奶您可真行，不做后宫男主可惜了。 ………… 演唱会一直持续到十点半，由于磁力子舞台的特殊性，节省了女子大量的换装时间，她几乎不浪费一点时间，完整唱完了二十首歌。 这二十首歌中有十首新曲，据夏雨晴说她一年三次的演唱会里每次都会带来新曲，足以见识到是个“狠人”。 从舞台上的表现也可知，这名叫做“洛汐”的女子唱跳皆备，连古典舞都会，当众表演了一段古典舞，让一众好色之徒体会到了才高八斗那位所说，何为——“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控场能力自不必说，零号怀疑她能说单口相声。 她在舞台上的表现是完美的，加上舞台特效，这场演唱会比电影还容易使人着迷。 歌迷们沉浸在她的故事里，即使不是歌迷，只是一名电影爱好者，也能在此找到寻宝点。 工作人员开始指挥散场，让人唯一可惜的是演唱会之后没有签名会，甚至握手什么的都没有。 “喂，你先和曦儿回去。”夏雨晴看着空掉的舞台中心舔了舔嘴唇。 叫“洛汐”的女子已经提前离开了，她不走歌迷们自然舍不得走。 “你想去找她？”零号一秒摸透夏雨晴的心思。 “那当然，我约了她吃宵夜。”夏雨晴从风衣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还给她带了礼物，说不定今晚我们就能成。” 零号心脏骤停了一下，在看到盒子打开后里面不是婚戒心脏才恢复跳动。 是一条海蓝色的手链，灯光下比蓝水晶还要璀璨。 “银河之星。”夏雨晴合上盒子。 “银河之星，该不会……” 零号听过这件首饰的名字，它挺出名的，不仅是做为首饰，也是做为一件科技艺术品——它是一件具备强大防护能力的铠甲。 零号记得这件物品在拍卖会上拍出了两亿五千万的成交价，上了新闻，当时他还想着到底是哪位贵公子出手如此阔绰。 原来那位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就是夏雨晴，买下那件首饰也不是用于收藏，就是撩妹时拿来送人的。 “汐儿名声在外，奈何只有d级天启者的实力，我送她件器物防身，她一定心怀感激。”夏雨晴目露花痴地说。 好嘛，“汐儿”都叫上了。 夏雨曦扯扯自己妈妈的袖子，“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们两边人都走光了，就他们三人还在这杵着。 零号摇头，叫上夏雨曦：“我们先回去，你妈妈和那个唱歌的姐姐有事要谈。” “啊，妈妈可以和那位姐姐见面吗，我能不能也见一见那位姐姐？”夏雨曦也花痴。 夏雨晴倒是想点头，女儿见“后妈”，那是一件多美的事啊。 可惜今天不行，她是带着艰巨的任务来的。 “曦儿，和爸爸先回去好吗？你雨婧姐姐在外面等了，别让她等急了。” 夏雨晴骗小姑娘一直有一套，夏雨曦没两下就让她给哄走了。 会场空了下来，夏雨晴独自浅笑。 浅笑变成一声大笑，夏雨晴重新戴上墨镜，一撩风衣，速速离开了会场。 第58章 洛汐 深夜，丹佛市四季酒店，顶层的露天餐厅。 简单不失典雅的布置，为该餐厅的一大特色，颇受一些顶层人士的喜爱。 餐厅里有一个小型泳池，还有沙滩椅，在这里用餐能俯瞰半个丹佛市的市貌，站在这里就好像站在山巅，权与力尽在自己掌中。 该餐厅只在白天对外开放，因为夜间的包场一直都是满的，即使预订也要排到一个月后。年轻的富公子们会邀请年轻漂亮的女孩来到这里，豪饮啤酒和香槟，下方又是酒店，不必担心没有床铺。 今夜的包场只有三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自然是夏雨晴和女歌星洛汐，男人是洛汐的保镖，他是一台英俊的ai，由他作为两人的侍者。 几个牵牛花形的小喇叭装点在餐厅各处，轻扬着舒缓的古典音乐。 夏雨晴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一束白玫瑰，微笑着递了出去，“送给一如既往美丽的你。” “……谢谢。”洛汐颇为无语地接过花。 “还有这个。”夏雨晴紧接着掏出了首饰盒。 洛汐实在受不了了，阻止夏雨晴打开首饰盒，轻声说：“雨晴，我们不是朋友么？” “是啊。”夏雨晴不假思索地放下盒子。 “那你别老是送我东西啊，”洛汐苦恼地说，“你让我一直感觉你和那些想骗我上床的混蛋一个样！” 洛汐往一旁递花，她身后名“冷歌”的ai走出，接了花往后站。 “呵呵，”夏雨晴不当回事地媚笑起来，“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觊觎你已久，是你一直拿我当朋友，我可没说不想让我们俩的关系更进一步。” 夏雨晴拾起了红酒杯，优雅地浅饮。 “我拿你当朋友，你就是这么回敬我的？” “小傻瓜，你好歹对自己的容貌自信一点啊。”夏雨晴暧昧地笑了笑，“不会有人真正把你当朋友的，不是想上你，就是在想上你的路上。” “呸！流氓！”洛汐闹了个脸红。 夏雨晴搁置了酒杯后自然地拿起首饰盒，如献上贝壳里的珍珠那样打开，“银河之星，做为首饰亮眼，防护能力倒是一般，毕竟不是军方制造，不过也能抵挡b级力量的三次冲击，有它在我能稍微放点心。” “我看你是存心给我招狼！”洛汐没好气地说，还是接过了礼物盒，手链的颜色款式她很喜欢。 “还有我不用你担心，我有冷歌在。”洛汐接着补充。 洛汐身后的冷歌微笑点头。 夏雨晴摇头：“我不否认冷歌是最先进的一款ai，但他的力量只有c级，真遇到危险不要指望能派上用场。” “我还有思思在，她是b级。”洛汐骄傲地仰起下巴。 “沁思没加入过军队，没加入过佣兵，临敌时容易自乱阵脚。唉，你完全可以搬到我那里住，房间很多。” “喂喂喂，你别说着说着就想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啊！”洛汐怒视。 夏雨晴手托下巴：“放心，我喜欢种瓜，不喜欢扭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洛汐打了个冷颤：“……能不能别说这些肉麻的话，我快吃不下饭了。” “你是说我恶心么，我倒是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夏雨晴举杯。 “……”洛汐也喝酒，冲掉喉咙里的疙瘩感。 果然情话这种东西每个人都双标，就像夏雨晴觉得零号说情话恶心，洛汐同样觉得满口情话的夏雨晴恶心。 “怎么才能让你对我死心？”洛汐咬牙，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招惹了个女流氓！ 夏雨晴的视线立马滚烫起来：“除非你愿意嫁给我。” 洛汐惊了惊，面色冷了下来：“我如果嫁给了一个男人呢？啊，那个和我一起拍戏的人就不错，貌比潘安，他追求我两年了。” “你不会嫁人的，你和我一样讨厌男人，这件事上瞒不过我的眼睛。哦不，你的情况比我更糟，你是——讨厌人类这一物种！”夏雨晴颇为笃定地说。 洛汐的脸上犹如铺了层寒霜：“你说的没错，我是讨厌人。” 她竟然承认了！ 夏雨晴并不意外，喜欢一个人就要试图了解她，她花了几年时间了解洛汐。 然而越了解就越不了解，夏雨晴得到了一个可能装着珍珠的蚌壳，她欣喜极了，只是当她把蚌壳打开后，看到的却是一个黑洞。 这个女人仿佛没有任何欲望，没有弱点，可她又不是那种冷若冰霜的人。她美丽、可爱、欢快，就像普通女孩子，可是她不在意普通女孩子在意的一切，她喜欢那些东西，就比如夏雨晴刚送她的手链，但隔天她就可能把这条价值两亿的手链扔进垃圾桶。 夏雨晴阅女无数，如此怪异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充满矛盾，另一方面仿佛矛盾又不是矛盾。 她的意志无比之强，强到夏雨晴自愧弗如。这样的意志不该出现在一名d级天启者身上，或者说拥有这样意志的家伙不会只是个d级天启者。 她太神秘了，神秘的人更容易为人痴醉，夏雨晴就是这样迷上她的。 夏雨晴命雨婧调查了她的消息，不过查到的消息都是十年前的，好像她是十年前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期间没有任何一条有关她的记录，她此前在方舟的天网之下一直处于“隐身”状态。 就和夏雨曦一样！ “你讨厌人却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以为我们已经跨过了最难跨越的那一道坎。”夏雨晴微笑。 “我讨厌人还去做歌手了呢，照你的说法那道坎早被踩平了。”洛汐不客气地回敬。 “你骗不了我，你唱歌是因为你喜欢唱歌，成为歌手与其说是大势所趋，不如说是你想尝试点新东西。”夏雨晴盯着她的眼睛。 洛汐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耸耸肩：“啊啊，败了败了，你还真了解我啊，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介意的话。”夏雨晴微笑。 洛汐又一个冷颤，抱拢了双臂，搓了搓手臂又立马喝了口红酒。 “说起来你的第二首歌曲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和我拍戏的那个家伙死皮赖脸让我帮他打个游戏广告。”洛汐懒散地往后靠，“本着合作过那么多次了，我就勉为其难帮他一次。他挺厉害的，做演员又做游戏工程师，那游戏是他自己做的，我玩过一次，挺好玩的，现在勉强算一名无耻的内测玩家。” “什么游戏？” “潜行游戏，不过做了些新突破，不是同行潜行游戏可比，公测时你玩玩看就知道了。” “那我可期待了……”夏雨晴敷衍着说，她根本没玩“脑机游戏”的经验。 早期的脑机游戏是要在人脑里植入芯片，相当于在人脑这个处理器外安装一个路由器，达到接受外电信号，以及辅助大脑处理信息的作用。 该技术涉及到了人脑改造，问世就遭受了无数质疑，根本无法推行。 事实也证明了，该技术存在隐患。曾几何时，就有人通过控制脑芯片信号做到了控制人杀人的事，尽管科学家无数次强调脑芯片只是起到辅助大脑处理信息的作用，无法控制人，然而据那名黑客透露，他根本不需要芯片去控制人，只需要在芯片辅助大脑处理信息时下心理暗示。 就比如说你联想自己老婆有没有出轨，这是一个概率性的联想问题，是由大脑主动发出的，此时脑芯片可以在此基础上加个“很”字——我老婆很可能出轨了！这是合理的联想，而大脑没理由阻止这个联想，也意味着脑芯片此时的工作是正常的，然而心理暗示效果已经形成。 此时又可以通过脑芯片影响人的情绪，比如说你在联想自己老婆出轨时是抱有怀疑态度的，那么芯片可以将你原本冷静的情绪变得亢奋一些，这同样是合理的，因为人在知道自己老婆出轨肯定会愤怒。情绪的心理暗示同样下达。 此后大脑每一次联想，脑芯片都会将“消极的联想”放大，将“消极的情绪”也放大，让你逐渐接受自己老婆出轨的事实，就算你没有任何证据，你也会对此深信不疑，感到无比愤怒。杀人的前提有了。 黑客就是通过这两者，做到杀人无形，且连当事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被控制了。 人的消极联想和消极情绪本来就是无害的病毒，你不可能通过脑芯片让人不做消极联想，让人不发怒不沮丧，那脑芯片的作用已经不是辅助人思考，而是完完全全地控制了人。 外部脑机技术诞生，脑芯片没流行起来便退出了历史舞台。 现代使用的外部脑机设备是潜行镜，一种环过脑部及双眼的像是眼罩一样的东西，十分安全便携。 两人谈话中时间过去。 冷歌上前，“洛汐小姐，沁思小姐让您注意时间。” 洛汐等这句话可太久了！ 她装作不耐烦，向后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思思就是喜欢瞎操心。那么雨晴，今天先这样，很高兴和你享用了宵夜。” 立马拉开椅子，转身。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洛汐下意识回头，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夏雨晴却消失了。 洛汐再回头时夏雨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她面前，趁她没反应过来波了一下她的脸。 “呵呵呵呵。”夏雨晴带着狐狸笑退去了。 “你神经病啊！”洛汐回头狂扯餐巾纸。 “再见，晚上有个好梦。”夏雨晴倚靠着玻璃栅栏摆摆手，回头纵身跳下了大楼。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洛汐把一包餐巾纸扯完，仍觉得不解气，狠踹了冷歌两脚。 冷歌保持着ai独有的风度，淡淡微笑。 “回去了。” 洛汐抢过冷歌怀里的玫瑰，自己拿手上。 那女人讨厌归讨厌，每次送的东西都挺合她意的。 ………… 洛汐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 打开了客厅门，客厅亮着，一个穿橙色睡衣的女子抱着手臂翘腿坐在沙发，不耐烦地手指点着胳膊。她身段玲珑，长发及腰，容颜美丽却带着戾气。 “回来了？”女子头都不带扭的。 “嗯。”洛汐做了错事一般，到女子身边坐下。 女子回头掐她的耳朵，破口大骂：“不是说好了十二点回来吗？给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错错错，都是那女人的错！她非要……”洛汐眼珠子一转，“瞧，我给你买的玫瑰，腿差点跑断了。” 跟着借花献佛，把背后的玫瑰竖在两人中间。 女子接过玫瑰把玫瑰撂一边，气消了大半，“又是那女人，她还不死心？” 姜沁思是洛汐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好姐妹，两人住在一起。 洛汐被夏雨晴追求的事姜沁思自然知晓，一开始时惊得她下巴都掉了，夏雨晴在她心中的形象崩塌再崩塌，从夏将军到夏雨晴再到如今的“那女人”，姜沁思被现实打磨平了棱角，如今是看乐子不嫌事大。 “可不是嘛。我就纳闷了，女人怎么能喜欢女人！”洛汐看似义愤填膺，攥紧了拳。 姜沁思倒不以为意：“方舟恋爱观自由，和狗结婚的人都有。” “说一说明天的行程，我能睡到几点。”洛汐忽然紧张地问。 姜沁思清楚洛汐的脑回路，没好气地说：“给你的行程安排都是最低限度的，少给我抱怨。你去看看同行，人家上个厕所都得掐秒。” “快说快说，我要去睡觉了。” “上午九点有个记者招待会，让你浅谈一下新歌的灵感什么的。之后顺道去拍一张游戏的宣传封面，这个封面早该有了，要不是你一拖再拖，也不至于歌都唱了还没有封面。下午……” “下午是新人见面会，有几个当红的新人团体需要你去说几句鼓励的话。值得注意，里面有个变性人组合，名字我记得是……‘后街女孩’。到时别说错话，伤了人自尊。” “知道了知道了，瞎操心，我去洗洗睡了。” “去……等等，你手里拿的什么？”姜沁思见洛汐手里还捏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 “那女人送的手链。”洛汐把盒子打开了，把手链取出来，“怎么样，漂亮？你求我的话也不是不能送给你。” 姜沁思一见那手链惊了，“银河之星！” “什么什么星？哦，那女人好像说了是什么星来着，很有名？” “废话，当然有名了，方舟就这一件！” “行行行，你想要的话给你，嚷那么大声让邻居听见。”洛汐说着就要丢盒子。 “别！”姜沁思赶紧让她打住，“这件东西拿来求婚都够了，别给我，我要不起。” “真是个磨叽的女人，难怪你找不到男朋友。”洛汐摇头。 “你给我滚啊！”姜沁思忽然大吼。 洛汐连跳带跑回了自己卧室，速速关门。 “我就是找不到男朋友嘛~又怎么样嘛~要你管~哼！” 一片又一片花瓣被素手揪落，空旷的客厅里只剩怨妇自语。 第59章 夏雨曦的日常生活 短暂的周末说过就过了，今天是星期一。 夏雨曦和往常一样由夏雨晴送去上课，零号没有一同来，让她有些小小的失望。 夏雨曦不讨厌上课，上课很有趣，老师们的讲课方式像表演，她尤其喜欢物理和化学课，课上经常有神奇的小实验。 同学们很热情，男生们很愿意找她聊天，虽然多数时候那些男生没聊两句就会红着脸走开；女生们会和她说各种各样的事，比如某男明星的花边新闻，比如方舟有哪些神秘设施，又比如小说漫画。 夏雨曦最近爱上了看漫画，每天都会瞒着妈妈看漫画到深夜。 有一天夜里她被妈妈发现了，吓了一跳，还好她躲被子里。也或许是她的错觉，她并没有被发现，因为第二天妈妈没有责备她。 漫画里有许多她不知道的小知识，学校里没教的知识，妈妈没有告诉她的知识。 夏雨曦进到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听说曾经的学生上学是带书包的，里面装满了纸质图书，还有文具。夏雨曦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子，属于她的书桌上空无一物，上课记笔记只要有这台书桌就够了，另外有一支碳笔，是用来记笔记的，夏雨曦喜欢用它来涂鸦。 夏雨曦点亮了她的书桌，书桌上的人脸识别用了不到01秒通过，属于她的书本及作业、学习资料等等都在书桌里。书桌里还有一个班级聊天群。 夏雨曦把昨晚手机上做的作业提出来确认看有没有遗漏，待会儿要交给学习委员。 “夏夏夏夏雨曦，你作业做完了吗？能不能借我看一下。”和平时一样，早自习前总有男生跑来问她借作业。 “可以哦。”夏雨曦笑得很甜，她并不介意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 另一个声音加入了两人的谈话，“略略，又是你沈龙，就会借着看作业的理由接近夏雨曦，你们这些男生除了借作业就没点别的了？” 听到这的本蠢蠢欲动的那些男生屁股钉在了座位上。 沈龙面红：“秦娟娟你别瞎说！我只是有一道题不会，座位又离得近。” “拜托，你离得近有我近？我坐夏雨曦前边，你怎么不问我？” 沈龙看着秦娟娟长了几颗青春痘的黄脸，再看夏雨曦没有一点瑕疵白里透红的俏脸，心说老妖婆你怎么敢比的呀，回家吃你的火锅去！ “上次抄你的作业全错了，你还好意思说？”沈龙找着借口，他上次抄秦娟娟的作业是在半个月前。 秦娟娟吆喝着：“有本事自己写啊，小心我告诉老师！” “秦娟娟，你除了会打小报告还会什么！”沈龙脾气也是上来了。 “人家夏雨曦辛辛苦苦写的作业，凭什么给你抄。” 沈龙脸一下子就红了，看了看夏雨曦，终究还是放弃了，“哼，不抄就不抄，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秦娟娟的前边，两人属于是“近邻”，在夏雨曦到来后便演变成水深火热的仇敌了。 “铃铃铃……”早自习的铃声这时候响了。 接下来是二十分钟的早自习时间，喜欢拖作业的同学可以在这个时间完成作业。 夏雨果掐着时间点打着哈欠进入教室，到自己座位立刻趴了下去。 “喂喂，夏雨曦，昨晚的《沉情洗剑录》看了没有，楚南帅呆了！”秦娟娟脖子伸到了后边，小声说。 女生都有嫉妒心理，嫉妒别人比她漂亮，别人比她身材好，别人比她有钱，但若是三者你都输了，就没什么好嫉妒的了。夏雨曦的性格又很好，乖乖的，超级可爱，班里的女生都喜欢她，秦娟娟也不例外。 “看了，和妈妈一起看的，她也很喜欢这部剧。”夏雨曦注意力从夏雨果身上收回，她刚才想打招呼来着。 “我看过小说，后面快到抢婚剧情了，真期待啊。”秦娟娟剧透。 “抢婚？惜若要和别人结婚？为什么？”夏雨曦被勾动了好奇心。 “家族问题呗，那些作者都喜欢加入这样的桥段，让剧情……那个成语叫什么？”不好好努力学习的秦娟娟大脑宕机中。 “引人入胜、扣人心弦、惊心动魄、波澜起伏、扑朔迷离？”夏雨曦接着她的话说。 “啊啊，是，差不多这样！” 用不着给那么多个……让我感觉自己语文期末成绩又要补考了啊…… 秦娟娟悲催地想到。 “惜若为什么嫁给另一个男人，她不喜欢楚南吗？”夏雨曦还是不解。 “喜欢啊，但总有不可抗力嘛。”秦娟娟一副过来人面孔，“那个反派‘齐天’是个超级家族的天才子弟，惜若的家族只是个中等世家，反抗不了。惜若是为了她的家族做考虑。” “人都是自私的，为什么要为家族做考虑？”夏雨曦说。 夏雨曦语出惊人，给秦娟娟这个“过来人”吓了一跳。 “夏、夏雨曦，没想到你这么成熟啊……呵呵……”秦娟娟干笑两声，委实说她有些害怕，尤其是看着夏雨曦沉金一样的眸子时。 秦娟娟一直喜欢夏雨曦的金色眸子，太漂亮了，像宝石一样。 洋娃娃和宝石，哪一样不是少女梦中的珍宝？ 可是梦一旦映入现实，往往会有一些特别可怕的东西跑出来，就像现在，不明觉厉的威严笼罩了秦娟娟，她被吓住了，像是在面对母老虎蒋芊芊——不，是戴着老花镜的教导主任！ “我妈妈说过人一出生她的前半生就决定了，是由父母决定的。”夏雨曦说，“每个人仅能决定自己的下半生路，那是神明赋予我们的自由。” “你、原来是妈妈说的啊……呵呵……”秦娟娟又干笑两声，心想着你妈妈真厉害，教的东西让人好不明白啊。 “嗯，妈妈说过人不能为了过去的人活，因为你不管怎样，你死的时候他们会为你哭泣，但他们死的时候你可能还在笑。如果做什么都是错的，不如选择让一方笑的方式。”夏雨曦说。 秦娟娟还是不理解，不过能感知到说这话的是个狠人。 只要自己能笑，别人哭又怎样。 “那……那个！我推荐你看的漫画你看了么？”秦娟娟无法将前言对话进行下去了，那不是她的世界，于是她重启没有营养的话题。 “看了，很有趣。”夏雨曦给她一个无暇的微笑。 压在秦娟娟胸口上的大石拿掉了，她心情再一次振奋，“我跟你说……” 夏雨果抬了抬头，听到两人究极无聊的对话，换了边脸后继续趴。 ………… 中午放学，夏雨曦暂别了夏雨果。 上了车，车里依旧是妈妈，不是爸爸。 夏雨曦其实在星期五那天计划好了，星期六那天邀请爸爸去玩的。可是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的太早了，她的计划泡汤了。 妈妈是个偏心的人，从不让她接触爸爸，夏雨曦不知道为什么。 又说男人很脏，不告诉自己为什么男人很脏，明明漫画里男人和女人的画面那么甜蜜。 尤其是看漫画时心脏跳动的感觉，隐隐不安，脸蛋总是会在那时候发烫。 “曦儿，你脸怎么红红的？” “啊，没、没什么！”夏雨曦摆手。 夏雨晴狐疑着，自家女儿像这样的情况她看到很多次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怀疑自家女儿谈了恋爱。 这不就是恋爱中少女的征兆？ 可是昨天问了，自家女儿没有谈恋爱，这下连夏雨晴都懵圈了。 问题还在手机上，检查手机的事势在必行。 “妈妈，我想买一副潜行眼镜。”夏雨曦说。 “潜行眼镜？你想玩游戏？” 夏雨晴又搞不明白了，自家女儿什么时候染上了游戏？ “嗯，班里的同学推荐我玩的，她们还邀请我下个月《星与幻想的天空》公测时一起登录游戏。” “这样啊……”夏雨晴沉吟片刻，“好，不过不能玩得太入迷，学习不能落下。” “嗯。”夏雨曦欢心地点头保证。 ………… 入夜。 夜晚是夏雨曦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她可以肆无忌惮趴床上看手机。 将手机的四块活动屏打开，拼接成一块平板电脑，这样她可以连续看四页漫画，不用频繁翻页。 “嘿嘿。”夏雨曦开始傻笑。 夏雨曦没注意到，她床铺纱帐的顶上，一个红点正透过纱帐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 夏雨晴和零号坐在一处半封闭式的偏厅，看着艾娃投影给他们的监控画面，夏雨晴面容由美丽转为狰狞。 “她看的是言情漫！”夏雨晴暴怒，一手拍烂了她右手边的玻璃茶桌，碎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激动什么，还不能断言。”零号说，“漫画的色彩是鲜艳了点，内容可能……再说她这个年龄段能看什么东西，方舟有严格的分级管控。” “艾娃，把这篇漫画的简介给我调出来！” “是的小姐。” 随着艾娃把漫画简介，也就是漫画首页封面以及画师还有作品简介调出，本无事一声轻松的零号顿时如置身烧烤架上。 作品名：《爸爸的乖乖乖女儿》；画家：埃罗芒老师；作品简介：啊？什么？小说家在路上捡了个妖精小姐？是真的妖精小姐？美丽的妖精小姐还认了小说家当爸爸？失忆之后，命运的邂逅，平凡的日常，不一样的恋爱喜剧…… 我擦！ 零号立即站起来表态：“不关我的事！” 夏雨晴早一拖鞋飞了过去，拖鞋正中零号脑门，接着往外弹飞到了外边走廊上。 零号：“……” 零号本分地坐下，一句话不说。 “不解释解释？”夏雨晴冷笑，“让我看看你近来撒谎的功夫是不是见长。” 零号还真就解释：“应该是她同学，现在的年轻人早熟的很。” “哼，交代遗言都不忘推卸责任，你渣得可以啊。”夏雨晴把没了拖鞋的左腿翘起来后又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发生过什么？” 零号震惊又愤怒地看着她：“少给我说胡话，我能对她做什么！” 夏雨晴的话明摆着是不信任他！ “是么，雨婧！” “停停，她进过我房间。”零号老实交代。 然而雨婧已经到了，她行动像个幽灵，根本没听到她的脚步声。 “找我有事么，小姐。” “曦儿进过他房间？” 雨婧看了零号一眼，点头：“是的小姐。” “他们没发生什么？” “并没有。” “我说了没有！”零号气一下就壮了。 “只不过……”雨婧沉吟着又要补充。 零号胆立刻怂了，想是管家要出卖他，头低到快要钻入地板。 “只不过什么？”夏雨晴声音沉了下来。 “只不过是曦儿小姐叫零先生起床去晨跑，除此以外并没有其它事情发生。”雨婧说。 零号抹了把脸，刚才可是快吓死他了。 诶，真怂诶，怕老婆的男人都这样好？ “没事么……”夏雨晴端起下巴，“没事你先下去。” “是。” 管家走了，零号把摇杆挺直。 “哼，算你躲过一劫。”夏雨晴一指走廊，“去，把我拖鞋捡回来。” 零号看都没看：“谁丢的谁去捡，我又不是狗。” “哟呵！”夏雨晴立时变得阴阳怪气，“硬气了啊，知道反抗了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艾娃，让雨婧增加他的晨练时间。” “是的小姐。” “……” 夏家简直是一个魔鬼监狱，而他还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受缚于这个监狱中。 “在我的地盘还敢硬气，哼，雪儿！” 夏雨晴的狮吼功可谓是叫谁谁到，明明刚才砸玻璃后一个人不敢靠近。 雪儿急急跑来，裙子飞得老高，“在、在的小姐。” “帮我把拖鞋捡过来。”夏雨晴说。 雪儿看到自己脚边的拖鞋，没有任何犹豫就去捡了，看得零号大为惊叹。 然而更惊叹的还在后边。 “帮我穿上。” 夏雨晴全程看着零号，好像在示威。 雪儿又毕恭毕敬帮夏雨晴把鞋穿好，全程带着微笑。 “真乖~这才是我的雪儿。过来，让小姐亲一口。” 这下雪儿不依了，旁边还有人呢。 “小姐，我、我先下去了！” 这夫妻俩吵架怎么总为难外人啊！雪儿在心里呻吟。 夏雨晴却直接把人拉过来啃了，后抱着小女仆像抱着个娃娃，眼神是狠辣的。 零号可算是见识到了夏雨晴的功夫，这娘们泼辣起来犹胜过东方姝静。 雪儿完全静默了，脸红得像是烫了层血。 “夏雨曦的事你自己处理。” 零号不奉陪了。只有阎王爷能管夏雨晴，他管不了。 “小姐，你把人气走了。”零号走后，雪儿小声地说。 “哼，捡个拖鞋不乐意了，让雨露来她恨不得把我鞋舔一遍。”夏雨晴气呼呼。 雪儿直呼露露姐根本不是人，怎么能拿她做例子，她见到您就像狗熊见到蜂蜜。 “下次这种事别叫我了嘛。”雪儿委屈的。 “谁叫我的雪儿身轻体柔，小姐我抱得舒服。”夏雨晴坏笑。 雪儿挣了挣，脱离夏雨晴的怀抱，“那小姐我先下去了，您也早些睡。” 雪儿说完匆忙逃了。 雪儿离开后夏雨晴收住了微笑，眼神如刀凌厉，“言情漫画……哼，看我不收拾她！” 她踩着拖鞋杀气腾腾冲出偏厅。 第60章 问题解决 星期一的晚上，夏雨曦的房间。 夏雨曦依旧专注地趴在床上看漫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她手肘支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到精彩部分时双腿会忍不住蹬被子。 “吱呀。”房门开了，木制的房门极容易弄出声响，这是一个天然的报警器。 夏雨曦动作很快，平板一熄往枕头底下一塞，之前褪下去的被子上拉，无缝地盖在她的脖子上。 万事无忧。 灯却打开了，轻微的拖鞋声从房间门处向这里接近。 夏雨曦微微慌乱，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开始祈祷。 夏雨晴来到装睡的小丫头床边，坐下了。 夏雨曦演技到位，好像刚醒，揉揉眼，“妈妈，是你吗？” 好女儿啊，敢骗你妈！ 夏雨晴心中闪过一道冷笑，表明心平气和，就像是来给乖女儿讲睡前故事的。 “曦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夏雨晴微笑。 夏雨曦心下一个咯噔，紧张起来，“没、没有啊。” 说话结巴的，撒谎都不会。 “没有？”夏雨晴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摸，罪证到手。 夏雨曦急了，想抢又不敢，闷头不说话。 夏雨晴点亮了屏幕，屏幕要求人脸认证，夏雨晴先把平板晾在了一边，抄起双手，等夏雨曦主动交代。 “我……我知道错了妈妈，不该晚上看动画片。”夏雨曦揪着小手。 夏雨晴心说小丫头可以啊，死不悔改，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的什么？ 夏雨晴还不把话挑明，很耐心地问道：“曦儿，你对你爸爸什么想法？” “对爸爸……什么想法……”夏雨曦认真思考了会儿，不假思索，“爸爸就是爸爸啊。” “我是说，别的方面，比如……你喜欢他吗？不是普通的喜欢，是男女方面的。”夏雨晴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 她到底问了什么啊！ “男女方面，没有哦。”夏雨曦回答。 “真没有？”夏雨晴不相信，以为夏雨曦没搞明白她的意思。 “就像爸爸和妈妈的关系是吗？完全没有哦。”夏雨曦又把话重申了一遍，语气煞是可爱。 夏雨晴可不承认和零号有那方面关系，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你……”夏雨晴干脆把平板拿了过来。 夏雨曦立刻慌神，小眼神闪躲，跟谁说都是做贼心虚。 还说没有？小妮子欠打！ 夏雨晴用平板对准夏雨曦的脸，把平板解锁，暴躁地点着平板屏幕说：“这是什么！” “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夏雨曦双手摆动着，“里面、里面有个光头先生，就是那个小说家，他被摸了脑袋会变聪明……妈妈看一下，妈妈看一下！” 给小丫头急的，这时候夏雨晴也不得不怀疑，难道整件事另有隐情？ 夏雨晴把漫画章节翻到第一章，从第一章往下读去，她读得很快，几乎是一秒看完四个板块，一秒翻一页。 别看她这样，曾经也是个学霸咧。 看完一百多章的内容，基本了解了。 故事内容确如简介所说，不过还有简介里没提到的，漫画里有个奇怪设定，就是那个小说家被妖精小姐摸了脑袋后会文思泉涌。反正说是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那名小说家最后成了光头，于是名场面就变成了妖精小姐摸小说家的光头。 “我想摸一下爸爸的光头嘛，看是不是真的会变聪明，他一直不给我摸。”夏雨曦脸红扑扑的，这个事她一直没好意思说。 漫画真害人！ 当时夏雨晴可是误会得不轻，差点没当场把零号扬了。 这下看来要跟两人道歉……不，不需要道歉，这屁漫画里面也不是没有私货，她眼底至少划过不下于十个男女主角快亲一起的场面。 话说这真的是十三岁这个年龄段能看的东西？ “你对你爸爸完全没那方面的想法？”夏雨晴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没有啦！”夏雨曦争辩后，低声说，“其实，爸爸长得并不帅。” 夏雨晴：“……” 好好好，自己女儿的审美还是没问题的，这下她放心了。 “不要看漫画太晚，早点休息。”夏雨晴把平板还给夏雨曦，准备走了。 “不会了妈妈，我保证。”夏雨曦抱着平板，眼神温顺。 “嗯。”夏雨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晚安。” “晚安妈妈，嘻嘻。”夏雨曦把平板折回成手机，乖乖躺好闭上眼。 夏雨晴替她盖好被子，回头关上房间灯，走出房门。 走廊上，夏雨晴呼出一口气。 事情解决了。 ………… 风平浪静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在你感觉时间流逝时……东方姝静她来了！ 一星期后，东方姝静如约来夏家逮人。 女汉子气势汹汹，提着一袋苹果像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不过在她看见夏雨晴时，气势顿消，羞涩又有点谄媚的笑挂脸上，动作倒是快，见面就给了夏雨晴一个拥抱。 这对夏雨晴来说最受用不过了，如果来个香吻她会更喜欢。 “雨晴姐，我好想你。” 女汉子装起小娘子来还真有一套，声音嗲嗲的。 女仆们看着想笑。 夏雨晴分开她：“姝静怎么有空来玩啊，紫苑呢，没跟你一起？” “紫苑姐有事，今天就我一个人。嗯，我买了几斤苹果，也不知道带什么，雨晴姐家什么都不缺。” 东方姝静提起苹果，夏雨晴让女仆夏霏把苹果接下。 “妹妹到姐姐家来玩客气什么。下次别带东西，来了我们一起出去，边逛边买不是更好？”夏雨晴亲切牵着东方姝静的手。 东方姝静点点头，笑得甜滋滋。 零号看着她呢，觉得野丫头无可救药，摇头刚想走。 “某人可是恬不知耻啊~在我姐姐家里住得安然自在啊~”东方姝静唱起高音。 零号回头盯着她看，等她继续说。 东方姝静松开夏雨晴，转过了身，盯着比她还光的光头……忍住不笑。 夏雨晴等着看两人的好戏。 “咳咳，我来呢，是通知某人，甭想着逍遥快活了，勇气小队历来的传统是年前第二个月没有休假！” “出任务？” “当然！干完这一个月就放假，一直放到旧历年后过完元宵。” 零号点点头，对这个放假制度甚是满意。 夏雨晴倒是失望了，感情东方姝静是来带人走的。 不，也算不上失望，零号走了对她没有损失，反而利大于弊。 “立刻出发？”零号问。 “明天。”东方姝静主动牵起夏雨晴的手，“我想待在我雨晴姐身边一天。” 夏雨晴很自然地握紧手中柔荑，微笑，“今天是我的幸运日。那么我的公主，想去哪里玩呢？” 零号听不下去了，趁两人的视线擦出爱情的火花之前找了个借口离开。 ………… 第二天，零号和东方姝静一起离开夏家庄园，之后两人去的士亭提了辆出租车。 “的士亭”顾名思义专门停放的士的地方，一次性能停放十辆的士，的士层层叠放在地下，地面上是一个车库一样的小亭子，不占地方，还能给人避雨。 “说，你想问什么？”车内，零号开口。 东方姝静故意坐的士而不让夏雨晴用专车接送，一定是有事要问他，而且一定是问那件事。 “明知故问。”东方姝静揪住零号的衣领子，“说！怎么活下来的！” 零号打开了她的手：“运气好活下来的，那之后我趁着劲回到了方舟。” “趁着劲？什么劲？”东方姝静迷糊了。 零号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知道了么？变身啊，那时候我的变身时间快要到了！” 东方姝静一巴掌摔零号肩膀上：“当我是小孩子啊！” 不是，曾经对我说我能变身的就是你啊，这会儿你倒不承认这个说辞了？ “我倒是要问你，a洲那次，你到底知道什么？”零号眼神炯炯。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东方姝静反而避开了视线，低头看着鞋尖。 果然有问题…… “不能说？” “嗯。” “我也不能说。”零号摆出无赖的架势，“你们要是问的话，我就说我是突然觉醒。” “哪门子的觉醒后等级还会掉下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c级！”东方姝静严厉地指出。 “不是什么事都能用科学解释的。”零号说，“天启力也可以说是一种神力，既然是一种神力，那么一定蕴含了无数种可能，也许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东方姝静磨着银牙，想着才几日不见老小子敷衍人的本事是越来越高明了。 “这次的任务是什么？”零号转移话题。 “不打杰尼龟了，我们打皮卡丘！” “……” 零号根本没听过“杰尼龟”这类天启兽的名字，更别说皮卡丘！ “雷兽，它的威胁等级还要超过祸斗，在o洲巨神之巅的山脚下，我们猎杀它！”东方姝静声音犹如寒风凛冽。 不是，你故意的？我不过变强了一点，你用不着急着让我们去送死啊。 “我们小队的规格处理不了雷兽。”零号说。 东方姝静斜着眼珠子，气哼哼：“我们小队不是有个手握变身器的魔法少女嘛，关键时候他会出手。” “也许他不会。”零号推脱。 “他不会我就把他扔出去当挡箭牌！”东方姝静狠厉地说，“我就不信他快要死了，还能隐藏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 “……” 我们能不能不讨论魔法少女，还有你的做法是不是太没有队长风度了点？ “我可以拒绝这次任务吗？” “嘻嘻，不能！”东方姝静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雨晴姐你强x我！” 我擦！要不要这么狠，我招你惹你了？ “你想逼我招供出某些你已掌握的事实我可以理解，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不能再使用那种能力了，每一次使用那种能力，我的寿命会大幅缩减！”零号表情无比沉肃。 东方姝静神情一凛，下意识放一截食指到嘴里咬住，兀自沉思，“你没骗我？” 零号知道这傻妞上当了，维持着敢死战士一样的表情，“我没有骗你。为了救你们，我寿命减少了几十年！” 东方姝静还真给唬住了，“喂，听你的意思，是我们害你没几年好活了？” “也并非如此，我或许还能活个百来年。”零号下意识挠挠脸颊。 “属乌龟的……” 东方姝静咬着手指想了好久，终于还是改口道：“……我们还是去狩猎杰尼龟。” 神特么的杰尼龟！那到底是什么鬼物种！ 总而言之，这次事件算蒙混过去了。 “对了，这件事不要和紫苑他们说。” “放心，我才不会说，那傻妞超级容易感动，万一她要嫁给你我找谁分摊房租啊。” “……” 第61章 东窗事发 眨眼又是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回来，零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把夏雨曦那丫头等惨了，夏雨曦以为零号不要她了，每个星期大哭大闹一次。 零号回来后不断道歉，恰巧那天是星期六，零号陪她玩了一整天。 不过零号可能又要说对不起了，他这次来不单单是看望夏雨曦，还是来和夏雨晴说拜拜的。他重新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过一人的单身汉生活。 一个月，他刑满释放，设想中二少女再怎么执着也不会追杀他一个月。 没有立即和夏雨晴道明此事，恰巧第二天东方姝静跑来了，此事暂且搁后。 “姝静来得正好，我们正计划去逛一逛呢，曦儿要买个潜行镜。”夏雨晴说。 夏雨曦静静看着自己妈妈说谎。 夏雨曦的潜行镜早在一个月前买好了，是夏雨晴自己要买。 夏雨晴思来想去……其实是收到了洛汐一直有玩《星与幻想的天空》这个游戏的消息，决定自己也尝试着玩玩看，说不定能在游戏中来段命运的邂逅。 游戏还有两天公测，夏雨晴需要准备游戏设备了。 “潜行镜啊，没问题，我知道哪里的最好！”东方姝静愉快地揽下了任务，“r国本州市的东京，那里有最大的虚拟设备商城。” “r国？又要去r国？”夏雨晴皱眉，上次的秋叶原之旅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 “一开始提出并着手研究潜行技术的就是r方。”东方姝静解释，“那之后r方一直处于该技术的前沿领域，虽说如今市面上90的脑机游戏已经不由r方研发了，但若说外部脑机哪家强，还得去r国找。” 夏雨晴点了点头。 “东京街道紧邻秋叶原街道哦，我们买完东西还可以顺道去秋叶原逛一逛。”东方姝静说。 夏雨晴听了如芒在背，那妖魔鬼怪聚集的地方她不想去第二次。 零号有不祥的预感，好像被什么人在背后算计了，他下意识想到中二少女就是一名r国人。 “我不去。”零号唱着反调。 “你不去？”夏雨晴看着他，“你也要买一副眼镜，你非去不可。” “我买眼镜干啥？”他又不玩游戏。 夏雨晴眼神斜向一边，零号看过去，夏雨曦大眼睛汪汪，像只可怜的小浣熊。 好，算他理亏，做上两天“奶爸”也无妨。 中二少女用不着多考虑，r国有四个市，上千万人口，好比从茫茫人海中遇到指定的一滴水，概率是千万分之一。 再说一个月了，中二少女很可能把他忘了，两者相遇的概率保守估计亿分之一。 “好。” ………… 东京街道，完全不同于秋叶原街道的建筑风格，这里没有万花筒大楼，反而是“高达式”的建筑独领风骚。 一栋栋“高达大楼”通过各组动作相连，整座街道像是钢铁铸成的森林，它们在高达体内乘坐独特的隧道电梯往来楼与楼之间。 就这来来往往随便逛逛，已经到了中午。 顺利买到了眼镜，夏雨晴即刻提出打道回府。 夏雨曦阻止了她，拉着夏雨晴到了东京街道隔壁的罪恶都市。 夏雨晴看着熟悉的万花筒，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一阵头晕目眩。 “要不要……先回去吃个午饭？”夏雨晴提议。 谁知夏雨晴的这个提议却把自己害惨了。 夏雨曦眼睛闪过一道明光，“去女仆餐厅！” 夏雨晴如猛鬼上身，忽然想起似乎有那么一回事，她曾答应过夏雨曦下次要去女仆餐厅。 “曦儿，你雪儿姐姐在家做饭了。”夏雨晴不得已打出感情牌。 “我不听！妈妈上次也是找的这个借口，明明答应了我要去女仆餐厅的。”夏雨曦完全不上道。 夏雨曦在人前已经表现得很成熟了，但在零号和夏雨晴两人面前还是会像小孩子，会撒娇。 夏雨晴拗不过她，想着去上一次也好，让小家伙认清现实，你心心念念的女仆没有你的女仆姐姐们好看一半。 零号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听到临时要去女仆餐厅一阵心神不宁。 “雨婧，找找这附近评价好点的女仆餐厅，我们去。” 提着手提箱的雨婧很快搜索到答案，其实也不远，顺着雨婧的指向能看到排队到街上的人，“小姐，那家怎么样？” “人是不是多了点？”夏雨晴犹疑。她的理解里，女仆餐厅如此羞耻的场所除非脸皮厚如城墙，要不然是进门必带口罩，否则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黑猫式，听说绿猫儿女仆餐厅里新来了位超漂亮的女仆，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啊啦，不过是店家勾引宅男的营销手段而已……不过看在某人像只猴子那样期待得伸长了脖子，去看看也无妨。” “哼，你自己还不是期待得摇尾巴！” 路过的三人组告诉了他们那家女仆餐厅如此爆满的原因，这下夏雨晴有了些兴趣。 “就那家了，我倒要看看是多么可爱的女仆。”夏雨晴舔了舔嘴唇。 几人顺势去排队。 …… 原以为要排一个小时的队，却只排了十分钟。 期间发生了一件究极诡异的事，前排的人不断给他们让位置。 “谢谢你们。”夏雨晴对又一组给他们让位的人微笑。 只是一个微笑，却无吝于给前面的人心头插了把匕首，一组两人捂着疼痛不已的心脏，连跳带跑，脸上带着扭曲而癫狂的笑。 “啊啊啊啊啊！” 世界上又多了两个神经病。 零号不得不感叹夏雨晴是个很优秀的插队机器，以后有排队的场合一定要带上她。 “欢迎光临。”等在店内门口内的两个猫耳女仆异口同声，微笑鞠躬。 啊，声音真甜，宅男天堂啊！ 女仆店内放着节奏欢快有些可爱的音乐，与店内的主题相衬。 夏雨晴淡淡一瞥左右女仆的姿色，心里摇头。按照普通人的审美标准，两个女仆说得上“可爱”二字，可惜还入不了她的法眼。 或许抱持期待是她的错，不是每个坊间都藏了个卖豆腐的西施，这里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女仆餐饮店，靠甜美又带着青涩气息的女高中生招揽客人。 迎面走来另一名女仆，这名女仆倒是姿色不凡，然而仅可惜她是普通人，脸蛋上细小的纹路在夏雨晴眼中如干裂的泥巴。 他们来到一个隔间的座位，两条长椅中间一张长桌，一边靠玻璃墙。 “桌面上是菜单，请您根据需要点餐。” 女仆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五个人坐在座位上，零号又和管家坐到了一起，对面刚好是夏雨晴。 “蛋包饭，蛋包饭！”夏雨曦停不下来，她坐在正中间，看见桌面上划过的蛋包饭图示有了目标。 “想吃什么自己点。”夏雨晴颇为劳累，摘下墨镜，随意翻起桌面上的菜单来，扫了扫，菜单上的菜品让她禁不住摇头。 这不就是一家快餐店嘛，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我要一份牛肉盖饭。”东方姝静很快点了单。 零号随意点了一份，是海鲜酱汁饭。 雨婧点了份猪排饭，零号绕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夏雨曦点了三份，蛋包饭、水果沙冰，还有……至尊魔法套餐一份（一百块一次）。 什么鬼的至尊魔法套餐哦！这鬼的点单桌面还有可爱的女音，把每个人点的菜单报了出来。 夏雨晴翻来翻去点了份水果冰淇淋，心力已然耗尽。 没有等多久，另一名女仆端上来了餐品，她还要可爱，绑着双马尾，可惜只要是普通人一概不入夏雨晴的法眼。 与此相比，夏雨晴更喜欢她身上的衣服，想着自家的小可爱们也该购入些新奇点的衣装了。 “各位主人请慢用。”女仆清甜地说。 “蛋包饭，蛋包饭呢？”夏雨曦疑惑着。 “蛋包饭会和至尊魔法套餐一起上来，小主人请耐心等待哦。” 零号听着那鬼名称快无语了，以他几百年前混迹二次元的经验判断，所谓的至尊魔法套餐，就是那个东西…… 如果真是那个东西也太划不来了，念几句咒要一百块？一百块够他吃好几顿大碗豚骨拉面了。 只听背后桌有萌萌的声音念起：“变美味，变美味，喵。” 除了夏雨曦外的所有人：“……” 你喵个头啊喵！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关键是女仆念完后还听到有人傻笑……不是，你傻笑什么？你不尴尬别让别人尴尬啊！ 零号拆了筷子，快速扒饭，想着在女仆上来念那个东西时溜之大吉。 “饿死鬼投胎啊。”夏雨晴翻了个白眼。 “哒哒……”小皮鞋声由远及近。 等到皮鞋声停在零号侧后，零号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便吓得丢了三魂，埋头继续扒饭，脸恨不得钻入餐盘中。 我的妈呀，要不要这么巧？ 中二少女！ 说好的亿分之一的相遇概率呢？说好的茫茫人海你抓不住我呢？世界真小！ 好在他似乎没有被发现，背靠式的长沙发救了他一条老命。 啊，可惜他一个月后头发长出来了，天然的伪装没有了，不然此刻也不用扮演饿死鬼。 中二少女的注意力全在夏雨晴身上，夏雨晴的注意力也全在中二少女身上，一个是看劲敌，一个是看猎物。 夏雨晴舔了舔红唇，有些意外之喜。 没想到啊没想到，来坊间吃个豆腐竟还真碰着个西施，此行已然不虚。 “是蛋包饭！”夏雨曦出声掐断了两人对焦的视线。 “敢问姑娘芳名。”夏雨晴脱口而出。 东方姝静听了一呆，心想雨晴姐的说法好暧昧，好像花花公子。 零号扒饭途中也不忘在心里吐槽，说不愧是你。 樱一愣，没有回答这个看似轻佻的问题。 她认识夏雨晴，小时候也曾以夏雨晴为目标。 如今她站在和夏雨晴相同的高度，崇敬之心犹在，除此之外她想和偶像较量一番！ 不过听了问题后樱收起了较量的心思，认真琢磨那句话深层的含义——“敢问姑娘芳名”，是想问她的名字吗？还是忍号？难道是新型的搭讪方式？ 就在樱准备说“在下只是区区一名忍者”时，又一声“蛋包饭”打断了她。 对了，她是来送蛋包饭的。 夏雨晴及时把自己露出去的马脚收回，“你是这的服务员？” “啊，是。”樱回答。 零号扒拉扒拉快把饭吃完了，他不得不放慢吃饭的速度。 “你也会说‘喵’吗？”夏雨晴一贯狐狸似的笑泛了起来。 樱被看得有些发毛，脸蛋不知不觉红了，“会、会的。” “蛋包饭！”夏雨曦有些不耐烦了。 夏雨晴把笑容和目光同时收回，摸摸夏雨曦的脑袋，“等急了？这位小姐姐正准备施魔法呢。” 樱有点尴尬，心说哪有魔法啊。 樱深呼吸一口，足以让夏雨晴发花痴的笑容像莲花一样清丽地绽放出来。樱边在蛋包饭上施展魔法——挤番茄酱写字，边念羞耻的台词。 夏雨晴看了赏心悦目。 果然，不同的台词不同的人念了大有不同，前面她还想夺门而出呢，这会儿又像听悦耳的古典曲子，整个人为之陶醉。 “喵！” 樱最后摆了个可爱猫猫的姿势，直把夏雨晴馋得流口水。 夏雨晴看着人抬起的大腿，大腿上套着黑白异色的过膝袜，短裙与丝袜间绝对领域若隐若现，还有背后那不知怎么高高翘起的猫尾，夏雨晴承认自己有点分不开心神了。 东方姝静干巴巴地鼓掌，从刚才起，她有种被冷落了的错觉。 跟着东方姝静的掌声，周围掌声噼啪响起，店里所有人盯上了他们这桌，准确说盯上了这个过分可爱的猫耳女仆。 “樱酱！喜欢！” 有男人高喊，结果那家伙当场便被群雄胖揍了一顿。 餐厅因为一人变得热热闹闹，没错，这些人全是来看这个女仆的。 其她女仆自然是嫉妒到不行，因为樱的存在，她们收到的魔法套餐订单变少了，人人奔着至尊魔法套餐去了。尽管说一样的台词，做一样的动作，有的人甚至出卖点色相，生意依旧抢不过。 关键是还没人家的贵！ 魔法套餐才二十，人家的是一百！ 怪只怪小池那家伙，说带个朋友过来，这不是故意断她们财路？ 店里原本没有“至尊魔法套餐”这个订单，是为了这个新来的女仆特意加上去的，精明的店长想在这个女仆身上猛赚一把。 “请……各位主人慢用，我先下去了。” 樱手拿番茄酱回头，只是脚步刚迈，便停了下来，回头两步盯着扒饭的男人。 糟糕！ 零号背后全是冷汗，他尽力用餐盘挡住脸，扒饭的速度加快。 樱看着男人，眼睛逐渐瞪大，“是你！” 完了，吾命休矣。 这该死的命运！ 第62章 命运的“诡计”？ “是你！” 随后的番茄酱套餐全挤在了零号的头上。 这一幕看呆众人，连平日最维护爸爸的小棉袄夏雨曦都忘了阻止，等到意识到时才尖叫，“你干什么！” 夏雨晴按住夏雨曦让她不要妄动，她可是瞧见这里面有某些不同寻常啊，以她过来人的经验看，似乎是一个发生在森林里的故事。 夏雨晴狭长的凤眸眯成条缝，内里危险的红光闪烁。 东方姝静来回望了望两人，又看到夏雨晴阻止夏雨曦的动作，一改常态老实本分坐好。 她预感没有错的话，要出大事！ 店内人的目光同时被吸引了过来，顾客们惊异，女仆们看好戏。 此时最安定的当数雨婧，她还在吃着饭，把一小块炸得酥脆金黄的猪肉夹起来慢慢放嘴里。 零号缓缓抬头，放下餐盘，接着去拿纸巾，想先擦去脑袋上的番茄酱。 “啪！”樱把整包纸巾给他打飞了，怒视着他，眼眶红了起来。 “我们去外面说。”零号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站起来。 此时零号无比清醒，智慧渣男上身，知晓一旦把话当众摊开，他和夏雨晴准玩完。 夏雨晴却把零号阻了下来，“走？想去哪啊？” 逃跑失败！ 零号想着出去后用骗的，用哄的，赔钱还是签订不平等条约，总之先把事情压下来，背地里尽可能补偿中二少女。 现在可倒好，夏雨晴洞察了他的小心思，根本没给他找中二少女私了的机会。 夏雨晴拉上夏雨曦，起身：“雨婧，跟店家说人我带走了。另外，给店家五十万赔偿金，他应该知道怎么做。你们不是要找谈话的地方么，去我家谈怎么样？出了事也不会有警察。” “你叫‘樱’对？”夏雨晴盯着樱的眼睛。 樱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委屈和我说，我会为你做主。”夏雨晴至此接管了“案件”，眼神凌厉地四下扫射，被她视线触碰者皆避退，“我们走。” “等等！”一个声音阻止了几人。 夏雨晴心说还有不长眼的家伙想找死，一看是之前给他们上菜的那名女仆。 “樱，你要去哪里？”女仆甚至没理夏雨晴。 “小薰，我有点事要办，帮我跟店长说声抱歉。哦还有，麻烦帮我把衣服拿回家。” 女仆打量夏雨晴几人，或许是在确认他们是不是坏人。待确认了后，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夏雨晴听女仆的口气以为是个隐藏起来的厉害人物，但当她仔细查看，探知女仆不过是名普通人。普通的女高中生。 “谢谢。”樱对她的朋友说。 随后，樱和夏雨晴他们一块离开了餐厅。 ………… 夏家庄园。 夏雨晴叫退了所有人，事关她的名声，容不得她马虎。 三人干坐着，没茶水没点心没空调，不过空气是冷的。 “你说。”夏雨晴让零号说。 零号支吾了一阵，实话说到：“我出轨了。” 环境当即高了有个三度。夏雨晴眼皮跳个不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轨……呵…… 死男人出轨了！ 夏雨晴自认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到如今没怎么后悔，老家伙挫是挫了点，但专一啊。 找男人不就要专一的？ 好看中毛用，会说话中毛用，有才华中毛用，最后陪你的还是那个衰仔。衰仔在背后默默看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会看着你。 然而果然男人一个尿性，碰到不漂亮的专一，碰到漂亮的根本紧不了裤腰带！ ……也不对，老娘不是他老婆啊！他出个毛的轨？他轨道都没安上！ 可生气是真生气了，像被人抢了重要的东西。 真可笑啊，还说给自己上一道锁，爱上一个男人后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结果反被这道锁束缚住了。 或许还有夏雨曦的原因，这些天她当妈妈当得爽嘞，可能潜意识里就把夏雨曦的“爸爸”认作了自己老公。 夏雨晴啊夏雨晴，你不会是个杂耍艺人，要不要这么搞笑？ 夏雨晴右手轻颤，咬着牙想杀人。 另一边，“出轨”这个词刺激了樱敏感的神经。 “你有老婆？！”樱蹭的站起来。 零号还等着夏雨晴如何发威呢，谁知夏雨晴成了座沉睡的火山，另一边先跳了起来。 “我……”零号也意识到自己口误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如果说他有老婆，中二少女因此放弃对他的纠缠还好，就怕万一两边都想宰他，他可如何是好。如果说没有，他说不出，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如鲠在喉，好像这样说了会对不起整个世界。 于是零号沉默，低着头沉默，持续沉默。 “我就是他老婆。”夏雨晴霸气绝伦地站了起来。 零号肩膀也不知怎的松了，自卑的心灵仿佛得到慰藉，心里思着想着的都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原来夏雨晴是在乎他的，不是无所谓看着他跟另一个女人好就让他跑了。 他们还有戏。 “你不是他老婆！”樱大声质疑，“你是夏雨晴，他只是个d级天启者！” 看来中二少女调查过他了，零号并不意外，只是有被人看扁了的郁闷。 什么叫夏雨晴不可能是我老婆？夏雨晴自己都承认了！ 零号承认他现在有点小人得志，老实说中二少女这块压心口上的大石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眼下该上演的戏码是夫妻合璧赶跑小三。 “我想到了你这个级别应该不至于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夏雨晴坐下，“如果足够强，那么就不需要为自己找的男人找借口。他是有些不堪入目，但也是我的人，说得再难听点，他就算是条狗，也是我的狗！” 零号：“……” s级大佬说起话来都这样么，每言每句带人格侮辱？ “你跟着来不是说废话的？说，他怎么你了，你想要他给你什么交代。”夏雨晴把腿高高翘起，已打算结束闹剧的气势，“我给你什么交代。” 樱颇有些甘拜下风，好像民女面对大公无私的女王，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他、他亲了我！”樱指着零号的衰脸，眼眶立马红了。 夏雨晴淡淡看了零号一眼，想起当初西伯利亚高原上那一幕，某男化身禽兽，大概起因就是那个。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事实夏雨晴自信地想岔了，不过零号没可能站出来自曝。 “你想怎样，杀了他？”夏雨晴说得干脆。 樱陷入沉默。 樱的确想过杀掉零号，这是事实。然而她做不到，不是因为不够恨，而是“杀人”这个行为本身她做不到。 她觉醒后年龄定格在了十六岁，尽管她已经连续上了两次高中，可归根结底她还活在一个美好的环境中。身边的人会谈论恋爱话题，会谈论游戏，会谈论电视电影漫画，会谈论老师的八卦，会谈论星座天气，会谈论社团活动，会谈论哪个学长帅、哪个学妹俏……就是没有人会谈论杀人！ 在方舟没有人能做到“杀伐果断”，因为杀人犯法，犯法会被抓起来，任何人不例外。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何况心中还有一把锁，“人之锁”，杀了人的人，就不再是人了，他们国家有专门对这种“人”的称呼——鬼。 或许有一天樱会变成鬼，但不是现在、因为一个渣男！ “他娶我，否则，他自裁！”樱同样霸道地说。 零号听后吓个半死。 夏雨晴眉峰一挑，心想着人小鬼大，毛都没长齐就想结婚！ “你几岁？” “23。” 夏雨晴来了比较之心：“你有什么本事让他放弃我，转而娶你呢？” 樱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思考过，照她的理解里是人之常情。 一个出轨的男人，还有哪个女人要？他除了自己这家，好像没地可去？ 樱自认各方面比不过夏雨晴，腿没人家长，身高没人家高，也没人家漂亮，还没人家成熟…… 好失败啊！ 要说优点也不是没有，她年轻，她还会spy！ 不过只有高中生喜欢这些…… 樱心中比较来比较去，渐渐生出股挫败感，由挫败感又生出股戾气：“他不离婚，我便杀了他！” “那你杀了他好了。”夏雨晴盯着她的眼睛。 樱又一愣，知晓自己纸老虎的心思被看穿了。 这个女人，好强！ “你到底看上他哪点呢，他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一切，除了身材还算过得去。”夏雨晴说。 樱停下胡思乱想专注思考这个问题。 是啊，她到底为什么做出这个选择呢…… 零号听着夏雨晴对他的评价尴尬到说不出话。 不妄自菲薄来说，零号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差，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还会下厨，你要说让他来段交际舞也可以。 在零号自我欣赏的空档，樱打破沉默：“可是我没有选择了……” 她声音像是投入了宽广的湖里，仿佛沉溺，带着悲伤消亡。 这让夏雨晴意识到此事处理不好老家伙还真有可能死于非命，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没有现代人的奔放，反而有些食古不化。 夏雨晴倒是不讨厌这样的女孩，唯一讨厌的是她不是自己手里的女孩。 “你说他亲了你，我认为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据我所知，r国的未成年人怀孕事件历年来方舟之最。”夏雨晴在试探。 “你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我的国家？”樱勃然大怒。 “陈述事实算不上侮辱？”夏雨晴从容地笑了笑，“你是个成年人，该有成年人的判断标准，你知道成年人的结婚标准是什么么？” 夏雨晴轻声又暧昧地说到：“是女方怀孕啊~” “怀、怀孕？！”樱傻眼，这个词在她的字典里未免太罪恶了一些。 “哦？看来你没怀上，还是说……你们连那一步都没到？”夏雨晴耸耸肩，“那你是来搞笑的吗？不去外面打听打听，哪一个女人不是以床上功夫挑选如意郎君，在她们结婚之前换的男人恐怕能组一支足球队。” “你、你……”樱惊得后退，夏雨晴的理论对于她简直是惊世骇俗。 她跌坐回了椅子上，装满整个眼眶的委屈无处宣泄。 “可是她摸了我！”樱眼眶红红地说。 夏雨晴原本运筹帷幄之中的，结果一句话让她老寒腿都抖了出去，看着零号，眼神凝成了两把刀。 好胆啊，你还摸了人家！ 零号冷汗刷刷刷往外冒，背后立即湿了。 “他摸你哪了？”夏雨晴咬着牙说。 “胸口，”樱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还有腰……” 整个小厅中的温度陡然升高，就看到厅里的家具除他们坐下的沙发均在缓慢融解，像放入烤炉里的巧克力糖。浓重的烧焦味让人无法呼吸，空气中的辐射每一缕均饱含杀意。 零号如坐针毡。 “他哪只手摸你了？”夏雨晴还在问。 “右、右手。” “呵，右手啊……” “还有，他脱了我衣服！”樱完全豁出去了，事到如今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 “他……他还说等下次见面要我做他女朋友！” 夏雨晴环视了四周看还有没有东西可烧的，发现没有，于是她把零号的座位烧了。 零号马步功夫不错，竟然没有坐到黑灰上面去，不过现下成了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他没有失控？”夏雨晴强迫自己冷静，她得把这个账如数家珍算好。 “失控？”樱思考着，“他并没有失控。” “没有失控啊……” 没有失控，那就是罪加一等！ 三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从今天起，你就是他女朋友了。”夏雨晴的话充满决断力。 “啊？可是你……” 零号站在原地发呆，仿佛没有听清——他这是被夏雨晴放弃了？ “只因一次小小的错误匆忙决定自己的一生是鲁莽之举。”夏雨晴犹为平静地说，“我给你们时间，半年，半年之后你还觉得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觉得结婚也没什么，我成全你们。” “夏雨晴，你！” “你给我闭嘴！”夏雨晴暴怒像一头母狮。 零号收了口，并不是不敢顶嘴，而是他知道这件事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不是他放弃了夏雨晴，是夏雨晴放弃了他。 不，或许结果反过来也说不定。 没有零的恶作剧，他的人生想必一片坦途，如今命运分割出了两条路，每一条路均通向未知。 “我可以让你搬过来住，方便你们约会什么的。”夏雨晴起身，绽放花一样的笑容，走到樱的身边，把樱拉了起来，亲切得像樱的姐姐，“怎么样，这样安排你还满意？” “啊，嗯。”樱点头。 头是点了，樱总感觉还有哪里不对。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追求的结果么？人家前妻还贴心地给了她半年时间思考，并且承诺只要她同意就可以无条件上位，这对一个小三而言岂止是包容啊，简直不要太梦幻。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夏雨晴说，“明天搬过来，也许明天，他会需要你照顾也说不定。” 夏雨晴推了推樱，“你先去熟悉一下庄园，需要带路尽管吩咐女仆们，我还有些事要单独和他谈谈。” “啊，哦。” 樱愣愣地点头走了。 明明是她要跟着人家来据理力争的，结果全程不知道自己据理力争到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干，又好像什么都干完了。 真奇怪。 第63章 女朋友 烧焦的小厅中，沉默的两人对视。 “把右手伸出来。”夏雨晴淡漠地说，像数学老师拿着戒尺准备打不听话学生的手板。 零号清楚事情不会像打手板那么简单，事如所料，刚伸手右手臂便被完整地切下，高热能量束比之任何刀刃还要锋利，鲜血无法喷涌因为已经被高温焊死。 手臂掉落时零号还是懵的，他不敢相信夏雨晴真把他手给砍了，不去看还以为掉到地上的是颗蛇头。 话说房间里也没有蛇。 疼痛很快侵蚀零号的神经，他青筋凸起，前所未有的暴戾情绪影响了他，让他一瞬间竟对夏雨晴产生了杀意。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夏雨晴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还以为是错觉。 她咧开闪亮的编贝，试探着说：“你很不服气啊，我可以给你三年。” 零号默默去捡手，手指在触碰断手之时，断手烧成了飞灰。 “……” 夏雨晴抱着胳膊冷笑着。 零号抬起头，重新站直，冷峻着脸走出小厅。 “疯婆娘。” 夏雨晴假装没听见。 出门见到待机的雨婧，径直越过了她，经过厨房，又见等在那里的一众女仆，还有东方姝静。 东方姝静眼珠子瞪大，看着零号的断臂啧啧有声，“活该啊活该。” 夏雨曦不在，满场中大概也只有夏雨曦会关心零号，不过夏雨曦让夏雨晴给关在了房间。 出了主楼，中二少女等在门外，她还穿着来时的猫耳女仆装。 阳光没什么精神，只有猫耳女仆始终明媚。 樱看见断了手的零号，愣了愣，想开口却不知如何执言。 “你的事我很抱歉。”零号表明来意。 樱原本看他怪可怜的，此时道歉的话一出口，立马怒火中烧。 这是道歉能解决的事？！ “为什么要道歉？”樱英气的眉毛凝了起来。 “这样说你可能不信，当时对你做出那样的事并非我的本意。”零号说，“当然，我不指望你的原谅，你想让我负责我可以理解，但正如夏雨晴所说，我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樱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在她的真容面前可以做到如此自卑，她见多的是夸夸其谈，还有海誓山盟。 一个女人只要长得漂亮，那么男人就有一万个理由喜欢你，甚至有一万个理由为你去死。 樱清楚男人的心思，她自小就是被当作男人培养的。 夏雨晴的话樱不可否认，他们国家对于欲望一直是疏于防范。尽管如今各国均统一使用方舟律法，他们同样有了严格的分级管制，怎么说呢，或许是源于基因深处对理智的一种反抗，初中谈恋爱的人非常多。 他们国家成为了第一批变更成年人年龄线的人，从曾经的22岁成年到18岁成年，到如今的16岁成年，尽管没有方舟某国14岁成年那么夸张就是了。 樱很庆幸自己初中时没那方面的困扰，他穿着男校服上课，经常收到装满一整个鞋柜的女生的情书。 憧憬某个男生成为奢想，没有哪个男生比他强，他单手能把整个空手道社按在地上摩擦。 这怎么可能恋爱嘛！ 起初好哥们倒是有几个，不过由于他的孤僻，以及强大，总让人望而生畏，渐渐的好哥们也没了。 读了好几轮高中，只交到了一个朋友，就是她现在的朋友，小池薰。 尽管没谈过恋爱，樱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颇为自信的，常照着镜子自己发花痴。 对嘛，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有男人拒绝嘛！ 自己还是主动的那一方，换作高中那帮青涩少年，恐怕会激动地给她下跪！ 她还嫌弃男人老咧，三百多岁啊！她才二十三！跨了三个世纪！ 樱想这件事想了很久，尤其想到被男人抛下岩浆池那幕，半夜睡不着起来扎巫毒娃娃。 她那个荒废了几年的巫毒娃娃再次派上用场，这次写的是“零号”两个字。 可是人是会变的，变得还很快，樱切身体会到了。 或许这就是“成熟”？ 前一个星期她恨得睡不着觉，第二个星期她开始扎娃娃，第三个星期她只是每天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第四个星期，还在想，平静的想，有种看透人情冷暖看透世界似的，觉得任何一切都无所谓了。 樱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从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于是看透了一切的樱又拼命去找男人的优点——活得久，没错，男人活得久！他的寿命可能比s级还要长，她立誓不结婚的理由之一不正是怕自己找的人短命？ 这么看来男人也不是没有优点。 一个人在徘徊中最容易迷失，当那个人看到唯一的一座港湾时，即使知道那座港湾里什么也没有，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停靠上去。 “你……你的手怎么样？”樱关切地问。 零号一愣，点了点头：“没事，过几天就好。” “嗯……”又是较长的沉默，与陌生人的谈话需要每一句话经过大脑思考，“我、你住这里吗？我能搬过来吗？你会等我吗？” 一连三个问题，显示了少女内心的不安。 零号依旧点头，他想着等会儿登录手机把租的房子给退了。 妈蛋！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这些个女人全都有毛病是！ 不过当见到少女绽放的笑颜，好像感觉也没那么生气，阳光似乎都变得精神了。 是的，从此刻开始，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离开了那棵他心心念念的歪脖子树，找到了一株杨柳。 ………… 夏雨晴坐在灰烬的世界，疮痍和冷却的焦糊味填满了这里。 窗玻璃也被烧得一片漆黑，阳光都好像是黑色的。 脚步声驻在夏雨晴的背后，是雨婧，她一句话不说，坚定如一个等候长官命令的女兵。 “终于还是放开了……”夏雨晴嘴唇有一丝颤抖，“不知不觉，我锁了他将近四十年。对待孩子那样，对待朋友那样，期待一个不会有结果的结果，难免会让他厌倦了。” “不是小姐主动放弃的吗？零先生显然还爱着小姐。”雨婧平静地说。 夏雨晴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注视着黑色的世界：“你或许说的没错。” “小姐为什么要砍零先生的手呢？” “一个男人，没有什么优点，只能用可怜去博同情了。”夏雨晴说，“女孩子喜欢照顾小动物，尤其是受了伤的小动物，期间小动物会喜欢女孩，女孩也会更喜欢小动物。想要让两个陌生人产生感情，需要一点催化剂。” “这么说小姐是故意的？” “看在我和他往日的情分上，推他一把罢了。” “零先生可不像小动物。” “他像一头熊，黑色的北极熊，然而再凶猛，他也是小动物。” 雨婧愣了愣:“小姐是这样看待零先生的？难怪零先生讨厌小姐。” 夏雨晴沉默了一会儿，“我当然知道他讨厌我，我又何尝不是？” “所以小姐放手了？” “是那混蛋先放的手，他背着我出轨！”夏雨晴脸色无比难看。 “这才是小姐砍零先生手的理由。” 夏雨晴没有否认，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 雨婧同样沉默，黑色的世界好像沉入了水下。 “其实小姐不需要介怀零先生和樱小姐的关系。”雨婧忽然说。 “何意？”夏雨晴一愣，回头看着她。 “小姐喜欢的是女人啊。”雨婧淡淡地说，“凭您和零先生的关系，您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将樱小姐从零先生身边抢过来。樱小姐是您的，零先生也是您的，您不必放开缰绳，小船永远离不了港。” 夏雨晴一瞬之间惊呆了，脑中洪钟巨响，山林崩坍，雪海倾覆。 天啊，她怎么没想到！ “好！好一招鱼与熊掌兼得！”夏雨晴大赞。 夏雨晴念头通了，心情大好，恨不得立即开瓶红酒庆祝。 她立刻伸了个懒腰，世界因此明媚。她把雨婧牵到了前边，拉入怀中抱着，亲吻冰冰凉凉的脸蛋。 雨婧面无表情地坐在夏雨晴的大腿上，看似镇静，只是眼底深处的红点忽明忽暗。 “这么说我才是那个小三……”夏雨晴端起下巴，“那么问题来了，我是一开始暗中阻挠？还是扮演一个两面好的好人，在他们珠破玉碎之时，为各自送上一杯装满惆怅的酒呢？” “小姐该怎么做，心中不是有答案了么。”她的声音仿佛磨砂。 夏雨晴微笑，不客气地舔过冰凉的脸廓，红唇停在耳边吐息如兰：“还是我可爱的管家了解我啊~” 雨婧眼底深处的红点已如不安分的跳蚤，荡动不休。 “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小姐。” ………… 晚上，零号收到了早坂樱的来信，说她明天会搬过来。 信里还说这样方便照顾他，让零号感动了不止一会儿。 零号从下午开始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吃的东西全由管家送来。 任谁被砍断了手都会闹脾气，至少零号这几天不想见到夏雨晴的臭脸。 零号躺在床上和新交的……不，是人生第一个女朋友聊天。聊的是一些家常，零号很自然地问人家的身高、喜好，不然钢铁直男实在想不出别的话，他和女人常见的交流是战术讨论。 “你喜欢spy？”零号又问。 聊天界面一时缄默，半天不出现字还有表情。 “抱歉，我妈妈叫我去洗澡了。”带着樱花气泡的聊天框终于弹出。 “嗯，去洗澡。”零号打出几个字，手机一熄。 干得漂亮！ 另一头樱看着“嗯，去洗澡”四个没有任何特效的大字，手机塞到了枕头底，“我到底在干什么……” 她欲哭无泪，趴在床上呻吟。 电话响了，樱以为是零号的电话，赶快把手机从枕头底摸出来。 “呼，是小薰啊。” 松了口气，按下接通电话的绿键键。 “喂喂，是小薰吗？” “是我，是樱吗？” 两人用r语交流。 “嗯，今天谢谢你帮我把衣服拿回来。”樱说。 “应该的……”电话里顿了一下，“对了樱，你今天去哪里了，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我看有一个人好像是火凰大人。” “……你看错了？她……她是一个spyer！”樱想到了说，“脸上用了化妆面膜，她其实原本的样子不是那样。” “是么……”电话里头沉吟。 “对了小薰，打工我辞掉了。” “辞工？为什么辞工啊，学校还有两个星期就放假了，你不是说想给妈妈买圣诞节礼物吗？” “那个、其实我已经赚够钱了，我妈妈想要一个米花牌的包包。”樱心里念着“对不起”，她不是有意要欺骗好朋友。 “还有，这几天我可能要请假，暂时不去学校了。” “你又要请假？” “抱歉啊，有一些事……不过放假前一个礼拜我会回去的，考试不用担心。” 电话安静了许久。 “好，照顾好自己。”电话里说。 “嗯嗯，我会的，再见小薰。” “明天……下个星期见，樱。” 两人互相挂了电话。 “收拾衣服。” 樱起床收拾衣服，从衣柜精心挑选好一件又一件衣服，折好放入旅行箱。 …… 电话另一头，小池薰听着仿佛不会熄灭的电话挂断声，看着黑漆漆的空间发呆。 “樱……”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处，宛若幽灵发出叹息。 她看着已经退回到初始菜单的手机屏幕，锁屏壁纸上是一张合影，她和樱两个人的合影。 “樱……” 她又念了一声，把脸蛋贴在手机屏幕上摩挲，表情浮现一抹淡淡的痴醉。 今晚会做个好梦。 小池薰亲吻了一下手机屏幕，熄灭手机后翻身入睡。 第64章 古堡疑云（一） 四周天幕灰蒙蒙的，细雨轻又繁密地打在车架顶棚。 没错，他在车架里，一辆马车，和他的妹妹一起。 零今天穿了条吊带裤子，花格长袖衫，戴了副圆框眼镜，头上一顶小圆帽。 很怪异的穿着，更为怪异的是她贴了两撇小胡子，嘴上叼个大大的烟斗。 她在扮演侦探。 零号当即赏了她一个爆栗，疼得小鬼头直叫。 “你干什么啊哥哥？”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零号怒不可遏。 没有这调皮捣蛋鬼的存心搅局，他几个月后指定幸福美满了，结婚还有个宝贝女儿，那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如今被砍了手，老婆换成个随时会分的女朋友……呵，也不知道自家“女儿”知道她老爸出轨还认不认他，不认的话，他过不了一天就会被扫地出门。 “嘛嘛，别这么说。”小魔鬼叼着烟杆子娓娓道来，“我不是给你找了个女朋友么，吃不到的老婆哪有抱得到的女朋友香，她性格还比夏雨晴好，是我我就选小猫咪，不要母老虎。” 是这个理没错了，还挺形象，零号是一万个赞同夏雨晴脾气差，可爱情又不是看谁脾气好看谁顺眼。 人都喜欢比较，总有一天你会厌倦自己曾无比满意的老婆，觉得她脾气不好、脸蛋没以前年轻时漂亮、身材发福，还染上了脚臭！你会离开她吗？你会的，正如你是看她顺眼和她在一起时一样。 曾经某个时代不正是这样找另一半嘛，结了婚立刻分手，因为他们根本把欲望当作了爱情。 男人觉得女人如衣服，女人觉得男人像条裤。 零号挺庆幸遇到的是夏雨晴，不过很不幸的也正是夏雨晴，夏雨晴不能容忍小三，看她争奇斗艳的后宫团就清楚。 可是他别无选择啊，一个是碰了的，一个是没碰的，要他选哪个？ 中二少女知难而退是最好的选择，零号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挺自信的。 说起来，方舟暗文法律里是允许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的，不过鲜少有人知道，因为结婚的人不多——你一个老婆捞不着，还想捞多个？ “今天找我来又是玩什么游戏？”车驾行驶在泥泞的路上，他们左右摇晃。 “哥哥越来越上道了，知道我找哥哥来是玩游戏。”零抽了抽烟斗，烟斗没点上，她只是在装模作样。 “今天我们要去办一件案子。” “办案？” 所以穿成了侦探，还挺讲究的。 “夏雨曦的身份。”零号问，他有一个提问权。 不，救中二少女那次也算的话，他有两个。 “哥哥先别着急问啊，保不准待会儿会后悔。”零笑容神秘。 零号皱眉盯着她的脸蛋好一会儿，借着车架内发着微光的水晶球，魔鬼的脸看着有些阴森。 零号拉开窗帘，向外望去，扭曲的槐树一株株从他眼前划过。 零号神情震惊，熟悉的场景刺痛了他深处的记忆。他拨开窗棂，阴风扑面，探头出去，看清了槐树林，马车的震动使森林像是千万只扭摆中的妖魔厉鬼。 零号收回脑袋，窗棂嘭地合上，眼中仍存留着一丝惊魂未定。 “你带我来过这个梦？” 零微微一愣，“哥哥又在说傻话，这里我们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可我明明记得来过。” 零咬紧烟嘴，摸着下巴，“这可有意思了……” “我们要去哪？” “一座城堡，新立伯爵的家。” 新立伯爵…… 他眼中的惊魂未定放大，面上呈现惊恐之色，他急得快要跳下马车。 “死者是谁？！” 男人眼中是成片的火烛，烛火中仿佛有圣歌响起，明亮的殿堂下，水晶棺静静陈躺，棺材里是沉睡的美人。 “哥哥去了不就知道了？” …… 马车行驶到一座古堡前停下，这片不大的空地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槐树林，像是一个寄宿着猛鬼的鬼窟。乌鸦停在高耸的墙壁上，它们像无言的死神，黑漆漆的眼珠打量着底下两个不速之客。 马车消失了，长靴踩在湿草地上。 天空叆叇，阳光的影子见不着，雨不停下，悲伤的气息散布在天地间。 古堡楼门前，女管家等候多时，她打着一柄黑伞。 “请问是‘双零侦探’？”女管家开口。 零号看着熟悉的俏脸，有一种极为出戏的感觉。 女管家就是夏雨婧，穿黑西装，绑高马尾，双腿如铆钉般似要扎入地面一样笔直。 “没错，我是零，他是零号，我们就是‘双零侦探’。”零不知从哪弄来的名头，还大放厥词的介绍。 她摘了古怪的小胡子还有老学究才戴着的圆框眼镜，现在是男装小仙女一枚。 零号右手整了整自己的蝴蝶领带，像是对着穿衣模特难免有些怕自己的形象不得体。 两人共同撑一把黑伞，宽阔的伞面遮风又挡雨，即使分开些也无妨。 可小魔鬼就是挨他很近，装作怕雨淋湿的样子。 “请随我来。”雨婧扭头，她好像根本不认识零号。 零号低头看零：“这是什么意思？” “创造新人物多麻烦啊，有现成的干嘛不用？”零耸耸肩。 “她为什么不认识我？” “她是我创造出来的人物，谨遵设定，哪会认识我们？我们是私家侦探。” “二位有什么话请到城堡里叙，老爷等二位等急了。”雨婧回头说。 “哦哦，好，我们马上来。”零拉着零号胳膊，用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哥哥，我们快走啦，别忘了设定，设定。” “好。”零号淡声回应。 他们跟随雨婧进入城堡，铁链跟着响动，沉重的外墙门在他们身后缓缓落下，像怪兽合上大嘴。 乌鸦惊叫着飞走了。他们走在长了苔藓的石头路上，湿冷的气息爬上膝盖。 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很容易得风湿病，零号想到。 他往左边看去，那里有个烟囱，烟囱上冒着热气。 “那里是锅炉房，为我们提供热水。”雨婧在前解释，她背后好像长了眼睛。 锅炉房边还有口井，再过去有个柴房，一个女仆抱着捆木材匆匆从井边跑过，钻到锅炉房里。 是女仆雪儿。 右边好像是个马厮，零号听到了马匹奋力呼出的鼻音。 正主等在正门前，没错，正是现实中已过世了的夏新立，夏雨晴的父亲。 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金发白人男性，一个小麦肤色男性，两人均无比俊朗，貌若潘安——只不过一个来自西方，一个来自湿婆座下。 见到两人到来，夏新立一句话不说，背身回厅。 小麦肤色男性跟着夏新立进门。 “两位，请进屋详谈，伯父近日劳心伤神，有招待不周之处，我代为致歉。”金发男性说。 “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办的案子多了去了，可以理解。”零拍拍胸脯，“请放心交给我们，天底下没有我们抓不到的凶手。” “那最好不过了……”金发男性注意到零小圆帽外露出的几缕金丝，微愣。 “噢，我其实是女孩子。” “‘双零侦探’的声名我早有耳闻，有传是夫妻，有传是兄妹，观二位……应该是兄妹？”金发男性多问了一句。 “其实我们是夫妻！”零故意严肃地说。 零号反手给了她脑袋瓜一巴掌。 “干什么呀！”零整理自己的小圆帽，“有你这么虐待妹妹的么？” “原来二位是兄妹啊……” 零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里边请。” “请。” 三人进门，也是从一个昏暗的世界踏入另一个昏暗的世界。 正厅的装潢不可谓不大气，只是该有的富丽堂皇没有表现出来，仿佛用一块黑布给遮住了。 抬头，水晶灯里的灯丝忽明忽暗，很明显是电力不足。 这个世界是有电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获得电，电力似乎很珍贵，正厅通往长廊上的道路点着一盏又一盏煤油灯。 这时候，一身吆喝从橘光飘忽的长廊里传来，“夏伯爵，我想您是时候放我们离开了。” 长廊里逐步现出一个嘴上留两撇胡子的胖子的身影，他穿红着绿，身边跟着一个高大严谨的家伙似乎是他的保镖。 “您的盛情款待令我们十分感激，但我们只是迷路的旅人啊。”胖子挺着肚子来到跟前，“令千金的死可怪不到我们头上啊。啊，不如，我送您一批香料？” 零号听在耳中响在脑海，忘却的场景再次出现，且变得更清晰。 升腾的烛火、盛大的火光、火光拥簇着的水晶棺材、棺材里的睡美人…… 死掉的人是夏雨晴！ “我女儿的死没查出结果之前，谁都不许离开！”夏新立正对面前的狡诈商人。 夏新立的回答无疑破灭了零号脑海中“不可能”的念想，他如置身冰窖，寒冷透过了他全身骨头。 “您要知道我货箱里的可是高档香料，”打扮花哨的商人揪着一绺小胡子，“它们经过严格的工序烘干封藏处理，经不得半点受潮。很遗憾您辖下的气候令我不敢恭维，湿润的气息能透过我的大腿骨头！” “我买了！五倍的价钱！” 商人立刻换了个笑脸：“噢，您真是太慷慨了，能居住在府上是我们的荣幸。我是说，在令千金的亡灵得到告慰之前，我们决计不踏出这里的门槛一步。” “公义，我们回房。”尖锐的眼神瞥了新来的两人后，背着手挪着大开步往回走。 保镖跟在背后，全程没有发一言。 “到底怎么回事，你玩我！”零号抓住零，在她耳边低吼。 “哥哥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我们是来查案的欸。”零随口说，“既然是查案那就说明有人死了啊。” “为什么是夏雨晴？” “谁叫她砍了我哥哥的手，我就要她死！”小魔鬼的表情阴森可怖。 “你……” “事到如今哥哥还舍不得她？那女人要多臭美有多臭美，谁稀罕似的。” “二位在聊什么？”白人男性看了过来。 “没什么，跟我们说案情。”零耸了耸肩，“我想这件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没有心情喝热咖啡。” “亚历山大，去把女佣们叫来。”夏新立说。 “好的伯父。”亚历山大应声后离开了。 “跟我来。”夏新立带路，雨婧跟在他的左手边，小麦肤色男性跟在他的右手边。 “走啦哥哥，”零推了推零号，“你不去的话，她会伤心的。” 零号心下一动，默默跟了上去。 …… 五人穿过点了煤油壁灯的长廊，来到一个房间前。 房间的橡木门开着，面前烛火升腾。 这个房间比正厅还要明亮，还要温暖，好像寒冬里藏了个暖春。 零号却一时怯住了，停在了门前。 零回头拉了他一把，把他带入烛光里。 “哥哥，靠谱点啊，别让人以为我们是混子啊。” 零号听不进零说的任何话，他眼中的梦变成了冰冷的“现实”，飘忽的光照得他精神恍惚。 零号一步一步向着中心的水晶棺材走，他甚至越过了前面的夏新立。 小麦肤色的男人想去拦截，夏新立制止了他。 夏新立看着男人宛若彷徨的背影，从男人身上他看到了一丝他不理解的悲伤，浓重得不比失去孩子的雌兽。 零站在所有人身后，气哼哼地嘟嘴。 …… 零号在水晶棺前停下，心绪前所未有的宁静。 水晶棺里的人是夏雨晴没错，黑头发的夏雨晴，她死了，紧闭的眼皮告诉他她死了，无起伏的呼吸告诉他她死了。她生前美得像一尊白玉雕成的雕像，死的时候也是一尊雕像。她是那么的美，亦或许死亡本身就是美的。 她着素白的睡裙，睡裙的裙袂到小腿，赤着脚，一双足白净，指甲透明。 她玉质的脸无比苍白……这也难怪，她死前大量失血——她的右手臂被人砍了下来，不知所踪。 魔鬼创造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这名歹徒不仅做了夏雨晴对他做的事，还把夏雨晴杀了。 零号抚摸着水晶棺材，眼神冰冷得如棺材里的尸体。 “什么时候发现的被害人。”零问。 “昨、昨天早上，是我发现的。” 声音从后方来，是女仆们，她们联袂到场，说话的人是夏霏。 除开女仆，还有亚历山大，以及两个警探打扮的家伙——是东方姝静和紫苑，她们也成了这场戏的配角。 “详情请说一说。” 夏霏独自走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轮班到我通知小姐用早餐。我去到二楼后，敲了小姐的书房门，没有收到回应……” “为什么要敲书房门？你不应该去你家小姐的卧室么？”零提出质疑。 这时候零号也转过身来，看着两人表演。 “小姐平时有早起看书的习惯，”夏霏说，“早餐前一般会在书房里。” 零点点头。 “我去卧室叫了小姐，可是小姐不在卧室。之后我又回到书房，又敲了敲，推门时发现房门反锁了。” “反锁了？” “我以为是小姐看书时睡着了，因此叫得很大声……” “还是没有回应，后来……” “后来我听到喊声过去了。”亚历山大插话。 “你？” “我借了雨晴的一本书，想着早上把书还了，再借一本。”亚历山大解释，“这里一直下雨，没什么事情好打发时间，看书是不错的选择。”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雨晴的未婚夫。” 零号当下暴怒了，蹭蹭几步上来揪住人的衣领子，两个眼睛比铜铃大，“你是雨晴的未婚夫？” 忽如起来的意外让所有人愣住。这次是雨婧想要动手，不过又给夏新立拦住了。 “我、我是啊。”亚历山大身形虽高，但属于修长那一类，面对零号壮如牛的身躯，也有些被吓住。 “住手！”夏新立终于发声。 “喂喂，哥哥啊……呵呵，真对不起，我哥哥今天有些不在状态。”零把零号的胳膊硬生生拽下，不断向周围赔不是。 零号松开了手，从夏雨晴的未婚夫身上移开目光。 好小子啊，他现实里没被绿，梦里竟然给绿了！ “两位还是着眼于案情，其它的事不必多管！”看得出夏新立很愤怒。 “咳咳，你继续说。”零示意亚历山大。 “啊。”亚历山大回过神，整了整自己的蝴蝶领带，“我拿了书过去，帮助夏霏敲门，确认了房门是反锁的。” “事有蹊跷，我立刻让夏霏去雨晴房间里找书房钥匙。” “找到钥匙后，我们打开了书房门……” “打开书房门后怎么样？”零抢先一步问。 “我看见雨晴坐在她的书桌后，断臂流下的血铺满了她脚下一整张羊毛地毯。”亚历山大悲痛地说。 零端起下巴思考，“你怎么知道要去大小姐房里找书房钥匙？” “这个……”亚历山大环顾四周，“二楼的书房只有一把钥匙，一直是由雨晴亲自保管的，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吗？” 女仆们面面相觑点头。 “那也就是说，是内部犯案了？”零耸了耸肩，“唯一的疑点是那名杀人犯先生挺讲绅士礼仪的，做了案不忘找钥匙锁门，还把钥匙还了回去。” “……” “之后呢？” “夏霏的尖叫声吸引来了摩根。”亚历山大指那名小麦肤色的男性，“摩根来了后，我让夏霏下楼通知伯父还有其他人。” “嗯，你继续。” “之后……” “之后我们接到报案，过来调查。”说话的是东方姝静，她和紫苑齐步站出，俩人各肩抗一把鸟枪，是场上唯一携带了武器的人。 这个鬼畜的世界里有枪。 “过来调查的就你们俩？”零明知故问。 零号看着这家伙唱独角戏。在场除他们外的每一个人不过是一个“要素”，游戏的要素，相当于小魔鬼的分身。 “夏伯爵的领地属王国边境，途径择人而噬的幽语森林，驻守在幽语森林边境的就我们俩。”东方姝静以她那让人出戏的萝莉嗓音说。 “犯案现场呢？” “我们判断是在书房，那里有大量的血迹，其它地方没有发现血液的痕迹。”东方姝静说，“被害人的死因是失去手臂后的大量出血。” “被害人死亡时间呢？” “从死者僵直情况还有体表尸斑判断，是前天晚上八点到十点那个时间段。”警探东方姝静说。 零端着下巴，静静思考了一阵。 零号斜睨着她，很想暴跳而起说，“闹够了没有！” “她的手臂呢，找不到吗？” 东方姝静扫了一圈：“是的。能找到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并没有发现被害人的手臂。” “凶手为什么要砍下被害人的手臂，是销毁证据？被害人的手臂上有不容辩驳的可以指证犯罪者的铁证？”零摸了摸下巴，“还是说凶手丧心病狂？” 东方姝静警探怀疑地皱起眉，她深深感觉出面前的两人不靠谱。虽说盛名席下无虚士，但第一印象太过重要，她怎么看一个都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一个是大小姐身边的保镖，甚至这个不吭声的保镖还和夏家小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喂喂，哥哥，说点什么啊。”零扯扯零号的袖子，悄悄说。 零号讨厌这场无聊的闹剧，但他也不会因此放任夏雨晴的死不管。 零号瞥了瞥水晶棺，难以言述的感情在胸腔中酝酿，他压低了声音说：“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第65章 古堡疑云（二） 古堡，二楼，夏雨晴的书房。 书房不大，秉持着现实世界中夏雨晴的习惯——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会把酒窖做得迷你，同样会把书房做得迷你。 左右两边两排共四排书架，均琳琅满目放满了图书。中间是仅容两人通过的过道，比书房门宽不了多少，这让整个书房看起来相当窄。过道过去是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一扇可容人通过的气窗。 零号和零两人进入这个私人空间，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无法忽视，入目所见是桌底下白色染红的羊毛地毯，深暗的红色仿佛能通过视线刺入人的神经。 整个房间都铺了地毯，不过只有桌边部分的是羊毛地毯，给人感觉很奢华，很暖，想象夏小姐是如何作怪用它裹住赤着的小脚保暖的。其它部分是粗糙的材料，大概是亚麻还是什么的，目的猜想是为了防止地面潮湿打滑。 他们边扫视两边书架边靠近那片凶案地。 “沿途很干净，血液似乎只出现在那一块，证明凶手冷静得异于常人。”零号说，他从进门的一刻已然进入状态，必须将行凶者揪出。 从刚才的分析得出，如果是一名胆小的行凶者，他还带着夏雨晴的断臂，沿途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着实说不过去。 那名凶手一定极其胆大，他甚至可能亲眼看着夏雨晴的血一点一点流干，一具活生的躯体是如何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的。 “书架完整，没有纠缠打斗的痕迹。” 也有可能是凶手杀害夏雨晴后冷静地将书归位。 “窗户是紧闭的。”零号当先移动到窗口，把窗子推拉上去，“窗户处距离地面有十五米，没有绳索抓钩无法攀爬。” 那么行凶者一定是从书房门进入，先杀害夏雨晴，再堂而皇之带着夏雨晴的断臂扬长离去。 可是为什么要锁门？ 凶手难道不怕被人看见吗？还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躲过所有人的耳目？ “有一个疑点是，被害人为什么没有尖叫？还是她根本无法尖叫。”零号看向零。 零从花痴的状态回神：“哥哥冷酷的样子好帅啊……” 零号想敲死她！ “这个世界有没有麻醉药那种东西？乙醚那类。”零号问。 “当然有啦。”零数着手指说，“这个世界有飞机、蒸汽火车、电话、留声机，怎么会没有麻醉药？” “工业革命时代？”零号讶异。 “差不多啦。”零摆摆手，“不过与此地无关，设定里夏伯爵的领地属于三不管地带，唯一能和外界联络的只有一台有线电话还有马匹，电报都发不了。” 零号点头，基本把设定的东西搞明白了七七八八。 “哥哥想明白了？” “至少把犯罪流程想明白了。”零号说，“歹徒先是捂住夏雨晴的口鼻，给夏雨晴注射麻醉药让夏雨晴昏迷，最后砍下夏雨晴的手臂，让夏雨晴失血死亡。” “嗯嗯，真厉害，哥哥这么快就有答案了。”零恭维。 “犯罪者很有可能是男人。”零号又指出，“虽然说这个世界里的夏雨晴是普通人，但她有一米八三的个子，普通人很难制服她，更别说给她注射麻醉药。” “呃，为什么要注射麻醉药，不是可以用手帕捂住口鼻让她晕倒吗？”零吐了吐舌。 零号斜眼看她：“你是故意的还是装糊涂？” 麻醉药能把人捂晕只是电视电影里的桥段，现实里没有麻醉药那么得劲，吸入式的麻醉药最少也要两三分钟才能起效。 不过口服或注射倒是能让人即刻晕倒。书房里连个茶杯都没有，夏雨晴是被人注射了麻醉药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凶器便圈定了一个注射器和一把斧头，或者是菜刀、砍刀。 “好嘛，我承认哥哥的分析有点道理。”零背着小手，“可惜哥哥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中的夏雨晴不是普通人，她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怎么了？”零号疑惑。 “大小姐弱不禁风啊。”零摊摊手，“夏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尽皆知，一天到晚窝在书房里，别说一个男人能轻易制服她了，她连个小小女仆都拗不过。” “……” 不会不会？原世界里的女强人女狠人今儿弱柳扶风学起了红楼里的林黛玉？这谁敢信。 反正零号一万个不信，那女人虽然喜欢看书，可胳膊上全是肌肉。 “所以说门外等着的那些人皆有可能，”零低声说，“你甚至不用怕她扎了针会尖叫，因为小娘子绵声细语，怕比不了还没断奶的小猫。” “……” 零号从未想过有一天夏雨晴会变得如此柔弱，卸去了盔甲，成为了一名在田园追求浪漫的文学少女。 或许城堡里的夏雨晴一直在等她的白马王子，像个公主那样，读着女孩子都喜欢读的故事书，时不时眺望窗外，潋滟的眼睛里充满期许。 终于有一天，白马王子来了，于是她欣然和白马王子订了婚。 没错，设定里就是亚历山大和他好基友来森林里打猎见到了公主，后厚着脸皮时来探望，结果一来二去亲事就定下来了。 好呀好呀，一位年轻又英俊的公子和一位年轻又貌美的小姐。 好呀好呀，一位即将袭承公位的伯爵和一位修养涵养兼具的伯爵千金。 零号心绪不怎么宁静地抚摸着檀木书桌。书桌表面光滑，这是时间打磨后的痕迹。 “为什么桌上没有血？”零号问。 “呃，为什么要有血？”零反问。 零号摇头：“如果是把手臂砍下，喷血面会非常大，毫不夸张地讲，血液能溅到十米外的书房门。”零号指了指周围，“可你看旁边的书架，窗户，它们很干净，地面上的血液像泼上去的。” “是耶……” 小魔鬼装模作样好像这场戏完全与她无关。 零号没去理她，观察桌子四周，终于让他在桌子底下发现了蹊跷，“喷血面找到了，在上面，血喷到了桌底！” 零蹲下，用天真的语气叫起来：“啊嘞嘞，血怎么会喷到了这里呢？” 零号有些受不了这个故意装糊涂的小混蛋，站起来：“能造成这样的喷血面、还有地毯泼水一样血迹的，证明夏雨晴不是被凶手直接砍断手臂，她是被人先割断了动脉，等血液流干后，再把手臂砍下来。” “啊嘞嘞，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得问你啊！”零号暴怒。 零慢慢起来：“哥哥别急着生气嘛，也许歹徒有别的什么用意呢？如我前面提到的，他的某些罪证被夏家小姐抓住了，不得已才把夏家小姐的右手砍下。” 零号皱着眉思考小魔鬼的话，小魔鬼好像是故意提醒他。 “啊嘞嘞，这里还有血迹呢，在椅子上，椅子上还有一个缺口。” 零号心说你是柯南？总把关键信息提示给我，我看起来像毛利小五郎？ 零号检查桌子时已经发现了这个缺口，“周围没有砍痕，凶手用以行凶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小刀，椅子上的缺口应该是用来折断手臂用的。” “哇哇哇，那也太吓人了。”零拍拍胸口。 零号踱步扫了扫左右两边靠内侧的书架，并无发现异常。 “哥哥在看什么？”零跟在零号身后，扮演名侦探后的小跟屁虫。 “我在想会不会凶手一直藏在两排书架之间，给众人营造出了密室杀人的假象。”零号说，“当众人赶来后，凶手再从书架出来混入注意力集中在夏雨晴尸体上的人群中。” 这么想的话凶手就不必去夏雨晴房里找钥匙，风险会小很多。 “是有可能……”零摸着下巴。 零号摇头，两人又往回走。 是不是这样出去问问看就知道了。 …… “嗯……很抱歉，我想您的推论是错误的。”亚历山大说，“我们是一起赶到的，每个人能互相印证这点。” 零号可讨厌这个金发鬼佬了，不是其他人在场零号一定把这家伙揍一顿！ “总之，我需要搜集在场每一个人前天晚上七点到十点的不在场证明。”零号对着亚历山大的帅哥脸说，“算上找钥匙的时间，凶手要犯下此案件少说要一个小时，只要有谁一个小时不在所有人视野里的，都有可能是凶手。” 亚历山大耸了耸肩：“您的高见我很认同，不过您能不能离远一些？哦，还有……”他推开了咄咄逼人的零号，“雨晴是我的未婚妻，谢谢。” 零号差点没暴走。 这该死的金发小白脸！ 夏新立冷眼旁观这一切。 同样旁观的还有一干人等，每个人不一样的表情。 “为了我心爱的人，我会带着悲痛向您阐述我所知的一切。”亚历山大说，“当然，您也可以去询问东方警官，她昨天录好了一份口供，你们可以前后对照。” “我会的。”零号不客气，“给我们一个安静的房间，我们需要作为刑侦室使用。” “带壁炉的客厅怎么样，那里暖和的好像春天。” “可以。” ………… “案发当晚七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你们各自在干什么？”零号询问众女仆。 壁炉里烧着干燥的白桦木材，整个客厅极为暖和。 女仆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由夏雨露带头，“城堡里只有我们八个女仆，每到夜晚我们会分两人轮班巡夜。” “巡夜？” “是的。”夏雨露说，“城堡天黑较早，从六点的钟声响起到午夜的钟声结束，我们每小时会派出两人巡夜。” “巡夜会经过书房和夏雨晴的房间吗？” “会的。”夏雨露不喜外人称呼自家小姐的名字，脸色不太好。 “巡夜时有发现什么动静吗？或是有什么异常？不单指你们小姐的房间还有书房，还有其他人的动向。” 零号和零坐在靠近的两件毛皮靠椅上，零号全程问话，零全程摸鱼。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天小姐睡得比平时早……”夏雨露思考着，看了看她的妹妹们。 “睡得比平时早？你们小姐平时几点睡？” “七点冲完澡后，小姐会在书房看一个小时书。”夏雨露说，“往常小姐都是八点过后休息，那天妹妹们巡夜巡到小姐房间时小姐已经睡下了。” “谁巡的夜？” “是我们。”夏雰和夏霓举手。 “你们有确认了你们小姐在房间中吗？还是只是逛了一圈就离开了。”零号看着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由夏雰开口：“小姐当时应该是在房间中的，我们听到小姐在哼歌。” “哼歌？”零号迷糊了，一个快睡觉的人哼什么歌呀。 不过如此可以证明夏雨晴七点到八点那个时间段还在自己的房间中，且没有遇害。 “其他人呢，他们那时候在干什么？”零号接着问。 “老爷和夫人在这里听曲、喝奶茶、聊天。” 奶茶？？？ “等等，夫人？怎么没看到夫人？”零号进屋后就没见到过夏雨晴的母亲，以为零根本没创造出这个人物，原来是有的。 “夫人……”夏雰低着头，缄口不言了。 夏雨露站出来说：“夫人受了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老爷把夫人关在了房间中。” 零号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回头扫视，很快找到了个带着大喇叭的木箱子，“那就是留声机？” “是的。” “说说其他人。” “亚历山大少爷当时在房间里听留声机。”夏雨露说。 “怎么又是留声机……” 这个世界的娱乐还真少啊，每个人晚上好像都没事干，除了听曲还是听曲。 “留声机是亚历山大少爷自己带来的，他犹为喜欢听曲儿。” 零号心想真不愧是臭屁男，去人家家里做客还自带留声机。 “然后是摩根少爷，他早早睡下了。” “再是商人安东尼和他的保镖刘公义，他们在房间里不知道商谈什么，小雰她们路过只听到了窃窃私语声。” “嗯。”零号点头。 这下他把七点至八点这个时间段每个人的动向问完了，接下来是八点至九点那个时间段，夏雨晴很可能在那个时间段被人杀害。 “八点至九点巡夜的是哪两人？” “是我们。”夏霏和夏雪两人异口同声。 “跟刚才那样说说你们的巡夜情况。” “是。” 两人轮流开口。 “我们一开始经过的是亚历山大少爷的房间，少爷的房间是客房的最里间，紧邻我们的宿舍，外边邻靠着锅炉房。”夏霏说，“当时少爷还在听曲，我们经过时他正好换了张唱片。” “再过去是摩根少爷的房间，”夏雪细细的声音说，“每次两人来摩根少爷都是住亚历山大少爷旁边，两人经常下棋。” “然后是雨婧姐的房间，她单独住一间，晚上不用巡夜。”夏霏有些气愤，“她在六点用完晚餐后就洗洗睡了，怠惰像头小猪！” 夏雪拉了拉自己姐姐，意思叫她别乱说。 夏霏哼了哼。 “之后是商人安东尼和保镖刘公义的房间，他们那时候已经熄灯睡下了。”夏雪说。 到此，睡下的人有四个，摩根霍华德、夏雨婧、安东尼哈利、刘公义，换言之四人皆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们巡视到客厅后，老爷还在，夫人先上楼去了。”夏霏回忆说，“和老爷打完招呼后，我们巡视了餐厅、厨房，之后去了二楼，那时夫人已经回到了房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姐那时候也睡下了，我们没听到任何声音。” 零号端着下巴思考。 “最后是……”夏雪犹豫着。 “最后是我的房间。”一个陌生的声音闯入几人的谈话。 零号抬眼望去，当先一个“卧槽”爆出口。 “我是夏雨果，夏雨晴的妹妹！” 第66章 古堡疑云（三） “我是夏雨果，夏雨晴的妹妹！” 来人个子小小，长发及腰，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一头金发犹如黄金般瞩目。 她穿着米黄为主色的哥特裙，腰上同款式的缎带扎成个好看的蝴蝶结，下装白色丝袜和驼色长靴。她头上还有个蝴蝶结，在脑后充当发带，乍眼看过去可爱无比，整个小小的人儿精致得好似刚搬上展柜的洋娃娃。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眼前的是女生版的夏雨果！ 辣眼睛哦，问题是零号脑残了竟然半天看不出毛病来，甚至还觉得，挺可爱？ “雨果小姐，您怎么来了！”女仆们个个手忙脚乱，后站得笔直。 夏雨果无视了众燕环肥瘦的女仆，盯着零号两人，“你们能找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 零号侧面略带深意地看着零，也不顾众人在场，“我亲爱的妹妹哦，这是怎么回事？” “嗯哼，”小魔鬼装傻，“也许，是我弄错了人物数据。” 弄错了人物数据？你可真是干得漂亮！ 零号巴不得夏雨果变成女孩子，小子之前嚣张的很，敢在学校威胁他。 “我保证能抓到凶手。”零号一丝不苟地说。 如果不是夏雨晴出事在先，零号一定蹲下来好好摸摸这个小矮子的头。 “太好了，请一定要找到凶手……”女版夏雨果咬牙切齿，眼眶通红，“我要杀了他为我姐姐报仇！” “雨果小姐！”女仆们给吓了一跳。 “呜呜！”猝不及防间，前一刻还凶狠如狞猫的夏雨果号啕大哭起来，跑上去两步抱着夏雨露像是小企鹅找到了妈妈。 天啊，转变太完美了？霸道小公子成了弱弱小公主，小恶魔哪一天在医院上班转性科一定爆满。 夏雨果哭过之后，好受了许多，捻起裙角浅浅给零号他们施了一个淑女礼，“真的很抱歉，让哥哥姐姐笑话了。” 零号一巴掌呼在了自己脸上，恨不得当场去世。 “你八点到九点在自己的房中？”零号不得不转换策略。 “是的。”夏雨果轻声说，“我的房间离姐姐的房间不远。” “你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夏雨果摇了摇头，“我很早时便睡下了。” 零号点头，暂且放过了他，换夏霏她们说。 “八点半后，我们巡视完了一圈，下楼巡视第二圈时，撞见了刚从洗手间回来的亚历山大少爷。”夏霏说。 这么说亚历山大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中？ “那之后我们继续巡视，老爷还在客厅，我们打了第二声招呼。”夏雪说。 夏霏她们唠唠叨叨说完，轮到下一班的夏雯和夏雨霞。 “我们巡夜时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夏雯说，“出来时刚好亚历山大少爷关掉了留声机，后面把灯也关掉了。我们举着烛台，一路没有遇见任何人，老爷当时也上楼了。不过……” “不过什么？”零号问。 “老爷和夫人还没有睡，他们不知道在争吵什么。”夏雯说，“我们不敢在老爷门外逗留，很快离开了。” 零号点点头，之后听来听去都是一家人睡了的证词。 到此，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多了个夏雨果，反而是亚历山大的嫌疑解除了。 要犯下那等罪行少说要一小时，女仆每半小时经过亚历山大的房间亚历山大都在房中。 嗯……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一种被刻意安排了的感觉。 ………… 整理了女仆的证词后，零号把亚历山大找来。 “你那天晚上一直在房间里？” “是的。”亚历山大回应，“夜晚美妙而静谧，它适合配上一些音乐。”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零号的视线有些迫人。 “你在怀疑我？”亚历山大摇头，“我为什么要杀我的未婚妻？我是那么爱她。” 零号差点暴跳而起，还是零按住了他，“哥哥消消气，消消气。” 杂碎，你还真敢说啊！ “既然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我有理由怀疑你。”零号压下心火。 “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不在场证明。”亚历山大说，“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正好被巡夜的夏霏她们看到了。” “你确定你是去洗手间，而不是去行凶的路上？” 零号刚获取了女仆们的证词，现在纯粹是在找茬。 有罪！你说上一万个理由你也是有罪！ 亚历山大耸耸肩：“你那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欲加之罪罢了。” “……” “我没有犯案动机，也没有犯案时间，侦探先生应该很清楚才是。”亚历山大又补充。 洋鬼子嚣张啊，我还非得抓到你的把柄不可。 零号暗自将亚历山大列入重点怀疑对象，没什么特别理由，就只是不爽。 “暂时没你的事了，把你的朋友摩根叫来。” …… 亚历山大走后，亚历山大的好友摩根霍华德到来，他是个冷面帅哥。 “哥哥，我喜欢这一款，他的肤色一眼能看到阳光。”零发花痴般说。 零号睨了睨她，心想你喜欢这款你别缠着我啊，老子是黄皮肤，你看到的只能是种满庄稼的大地。 “七点到十点那个时间段你在干什么？” “睡觉。”阳光皮肤帅哥语气很不友好。 零号当然知道人家语气为什么不友好，一开始那些女仆也是这样的眼神看他，那是看闯入者的眼神啊。 零号之前的举动表明了他和夏家小姐有关系，千不该万不该夏家小姐订了婚了，那他就是第三者。 小黑子看着一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家伙竟然和他未来的大嫂有一腿，能不生气嘛，不生气证明他也和大嫂有一腿。 “那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不在房间中了？” “没错。” 态度极其嚣张恶劣啊！ …… 第三组人，是商人安东尼哈利和他的保镖刘公义。 据安东尼自己说，他是个在各城市间跑腿贩卖香料的商人。 零号一眼戳穿他的谎言，心说您整天跑腿还能有这体型，香料难不成装在肚子里？ “二位明察啊，我只是个迷路的商人，哪会干杀人的勾当。” “对于你来说麻醉剂不难搞到？” “麻醉剂？”安东尼愣了愣，“噢，您是说麻药是吗？您是个识货的主，可惜我是做小本买卖的，那玩意儿摸着我的良心嘞。” 你特么有个屁的良心！两小时前你还在敲诈好心招待你的主人家。 “他呢？我看您一路遂顺，少不了他护佑？” 在场中唯有这个刘公义和零号的体型有得一拼，对方眼神凶狠暗藏，如敛气息入丛林的猛虎。 如果没有正事，零号还真想和他较量一下。 “您看我手无缚鸡之力，一路遇上蟊贼可怎么好？”安东尼善言善语，“公义是我的家人，他是个正直贤良的青年，让他对付奸邪恶人他不皱眉头，可要他杀害良家小姐他是万万干不出的。” 好家伙，搁这你们都是功德簿上记一笔的好人，那坏人谁来当？ 零号盯着商人的两撇小胡子，“案发当晚七点到十点你们在哪，在干什么？” “可不就在房间中嘛，”安东尼对着壁炉烤了烤手，“这里冷得人揪心，房间里还有些暖气。” “路过的女仆听到你们在商谈什么。” “哦，我们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偶尔商谈些事不过分？一个晚上长着嘞。”安东尼咧着有些泛黄的牙齿，“那天晚上我记得我们是在讨论香料的贮藏问题。” 零号摸着下巴，烦恼不已。 这一个个的精明得好似鬼，心想要是有台测谎仪就好了。 不能采指纹，不能采dna，只能通过原始手段破案还真叫人有点乏力，这样想大侦探福尔摩斯备受推崇不是没有理由。 …… 零号问完安东尼后，又把东方姝静和紫苑找来。 “你们俩不会是假货？”东方姝静鸟枪一放，安然地坐下。 紫苑正儿八经地站在她身后。 说这话零不乐意了，“怎么假了？破案靠的是脑子，不是手里的鸟枪。” 她不知哪里掏出烟斗，咬上了。 东方姝静警探头回见骂自己蠢的，皮笑肉不笑，整了整衣领，“那这位侦探小姐您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知道凶手一定在城堡的这些人里。” “那您倒是说说凶手可能是哪些人啊？”东方姝静阴阳怪气地说，“别尽说些故弄玄虚的废话，您又不是还在地上爬的三岁小孩。” 零面色僵了僵，然后使劲用银牙磨烟斗嘴。 零号心说何苦呢，整了个非常人物出来还自己气自己。 “哥哥，你来说！” “我？” 零号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毛线团，“从当前线索上看，可以排除女仆们的嫌疑。她们住在集体宿舍，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宿舍杀害夏小姐基本不可能，除非她们集体犯案。巡夜是每两人一组，同样没有犯案机会。另外，夏伯爵和伯爵夫人的嫌疑可以解除。” “您的意思是，除女仆和伯爵以及伯爵夫人外的所有人，皆有犯案嫌疑？” “没错。” “我不得不纠正一下您，侦探先生，”东方姝静抱起手臂，“亚历山大先生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零号当然知道那家伙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可那又怎样？他怎么能放过情敌！ 不，一定有解释可以破解那家伙的不在场证明，让他即使在房间中，也可以在书房进行犯罪。 分身术？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某些他不了解的小玩意儿？像是用发条定时的机械手臂什么的，时间到了它能帮留声机换张唱片。 “看来名侦探的推理到此为止了。”东方姝静的语气很是轻蔑，“无端的指控有时能震慑宵小，或许你们就是靠这样的方式才侥幸侦破一个又一个案件的？” 话说这才是我人生办的第一个案子，其他时候我都在看电影。 “啊嘞嘞……” 经典的来了！ 零跳下座位，硬扯着零号的胳膊撒娇，“哥哥，我们去玩老鹰抓小鸡，我想玩老鹰抓小鸡。” 见鬼的老鹰抓小鸡，老子现在没空啊！ “哥哥在前面当母鸡好不好，我在后面当小鸡，这样老鹰就看不到我了。”零不依不饶地说。 零号想要撇开这个烦人的家伙，但当他注意到零怪异的用词——“看不到”，而不是“抓不到”，整个人定住了。 看不到……为什么看不到？那是因为母鸡在前面，小鸡在后面，所以看不到。 不，不光是老鹰看不到小鸡，母鸡同样看不到小鸡！ 脑海中划过智慧的灵光，零号瞬间想通了之前感觉不对劲的事。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简单！ 如果用那个方法的话，那么亚历山大的不在场证明将无法成立！且很可能，凶手就是亚历山大！ 可是动机…… 亚历山大没有杀人动机啊。 这个世界里亚历山大是夏雨晴的未婚夫，两人门登户对，郎才女貌。 夏雨晴没有现实世界里的诸多毛病，容颜无双，血管里流淌着文学的血，妥妥的玉女。 这样的老婆谁不稀罕？ 零号脑海里幻灯片般过着各方口供，寻找蛛丝马迹。 东方姝静警探在前边继续唱她的好戏，“看来二位是冒牌货无疑了。哈，待本警探破了案，再将你们两个冒牌货绳之以法。” “喂喂，凭什么说我们是冒牌货，你有证据么？小心我告你诽谤啊！”零收起她的烟斗，激动地翻着嘴皮子。 东方姝静轻蔑地哼了声，“一个看着是大小姐其实是无赖的假小子，一个是假小子的哥哥，你们该不会是王国街道下爬出来的地老鼠？不得不提醒你们，敲诈一名伯爵的罪名可是很重的。” “地老鼠？”零被这个名称激怒了。 零号想说你有什么好怒的，她是你创造出来的人啊喂，你让她闭嘴不就成了？ 零号起身。 东方姝静手握鸟枪跟着起身，背后紫苑荷枪以待。 “怎么，想逃了？小心子弹不长眼睛！”东方姝静端着枪把子，谨慎注视着零号的一举一动。 零号的体型给了东方姝静很大的威胁，尽管零号穿着西装，在东方姝静眼下也无异于一个暴徒。 “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零号淡淡地说。 “什么？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东方姝静反而把枪端了起来，眼神犀利，“小子，你最好别糊弄我！” 零号侧面瞥了一眼零，心说你创造出来个什么人物啊，怎么和现实里的疯丫头一个样？ 零翻了个白眼，无辜地摊摊手。 “没错。”零号说，“不过当下我还缺少决定性的证据，不介意的话，把你们手头的情报共享出来。” 东方姝静警惕了好一会儿，才指挥紫苑一起放下枪。 “先告诉我凶手是谁。” “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零号看着她，“在没有找到决定性证据之前，我不会随意指控任何人。” 东方姝静气得鼻子都歪了，换作现实大概已经飙粗口，甚至动手打人了。 东方姝静警探唇角闪过冷笑，“就让我看看你们两个冒牌货有何本事。紫苑警探，盯紧他们，他们若是有逃走的动向，不必吝惜子弹，即刻开枪打断他们的腿！” “好。”紫苑点头回应。 真够狠的…… 零安静地微笑，像一朵午夜盛开的曼荼罗花。 十分钟后。 “你是说夏小姐的衣服没有换过？”零号摸着下巴思考。他当初以为夏雨晴是换了身衣服入殓的，这样看来凶手比他想象中花了时间来小心避免夏雨晴身上溅到血液。 一个追求美的变态，他怕白衣如雪的夏雨晴被血液那种东西玷污。 可为什么要把夏雨晴的手给砍了？ “是呀，怎么了？”东方姝静疑惑零号的问题。 “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夏小姐没有穿鞋么！” “！！？”东方姝静惊立而起。 对啊对啊，她怎么把如此关键的一个细节给忽略了，满脑子都是夏小姐找不到的断手，没想过夏小姐大冷天的从房间走到书房得穿鞋啊。 夏小姐的鞋怎么不见了！ “难道……夏小姐是在睡梦中遇害的？凶手之后才将昏迷的夏小姐搬到书房。”东方姝静咬着手指思考，她咬手指的习惯在梦境中也保留下来了。 “再去一次陈尸间，”零号站起来，“我有预感这次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第67章 古堡疑云（四） 隔着透明的棺材盖，零号安静看着里边的人儿。 烛火照亮四人的脸，他们各自像欣赏一件死去的艺术品一般的神情。 “结合书房的血迹情况看，凶手先是用利器切开了夏小姐的右手腕，让血流喷射冲击在桌底。血流经由桌腿流下地毯，凶手待夏小姐的血液流光后，将夏小姐的胳膊利用椅子折断。”零号犹为平静地说，平静到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有句话说的好，常年从事刑警工作的人与半个杀人犯无异。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凶手为什么要脱去夏小姐的鞋子？”东方姝静咬着右手食指。 “也许他喜欢收集死者的鞋，”零轻佻地耸了耸肩，“还有死者的手臂，当作纪念。” 东方姝静听了不寒而栗。 零号瞪了零一眼，让她别乱说话。 零还给了自己的哥哥一个白眼。 “这是什么？”零号注意到夏雨晴的睡裙裙尾粘了些黑色粉末，像是煤炭灰，“脚上也有一点。” 夏雨晴的脚如雪做的一样，那一点黑色仔细观察后很容易发现，即使隔着层水晶，即使只是嵌入指甲里小小的一点。 “可能是煤炭灰，”东方姝静不以为意，“锅炉房里有个煤炭池，女仆们晚上会使用煤炭代替柴火为城堡供暖，这些煤炭灰很可能是女仆们不小心带进来的。也有可能是木炭灰，客厅里有壁炉。” “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应该很注重自己的仪表。”零号质疑道，“夏小姐穿着睡裙，说明她睡下了或即将睡下。一个准备睡觉的人，怎么说都会很小心避免自己弄到脏东西。弄脏鞋子可以理解，可脚和裙子为什么也粘到了灰尘？” “这……”这么说东方姝静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是说这些煤灰或是炭灰的粉末不是夏小姐自己粘上的？” “很有可能。” “城堡里一共有三个地方容易粘上灰尘，客厅、锅炉房，还有伯爵和伯爵夫人的房间。”东方姝静立刻说。 “先去客厅看一看。” “好。” ………… 客厅壁炉燃着火，城堡的阴冷和湿气不敢靠近这里。 留声机孤独地立在壁炉正过去的桃木架子上，往前一点是沙发还有两件动物毛皮垫着的舒适靠椅。 透过紧挨着的几扇壁窗能看到外面正下着雨。雨一直下，没有停过，将整座城堡裹在阴霾中。 四人来到这里，巧合的是夏新立也在，他坐在一张毛皮椅子上，往常另一张毛皮椅子上坐着他的夫人。 “四位坐。”夏新立对调查的四人说。 四个人相继坐在铺着羊毛毯的长沙发上，斜对着壁炉里的火。 “劳烦四位为小女的事奔波劳碌了。” “没事，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零马虎地说。 零号回头敲了小鬼头的脑袋。 “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零嘟着嘴。 “……” “请问夏先生案发当晚七点到十点那个时间段您在哪，在做什么？”零号走着程序一般。 夏新立微微一愣后点头说到：“那时候刚用完餐不久，我和爱人两人在客厅听歌剧，聊天，一直聊到八点半，我爱人先上楼泡澡了。半小时后，大概九点钟，我喝完剩下的一点奶茶，随后上楼去了。” 奶茶…… “期间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令千金忽然下来客厅。” “没什么特别的事……”夏新立思考着说，“晴儿也没有下楼。” “那……您回房时苏夫人有没有谈及与令千金谈心一事？我是说夏小姐期间有没有找过您夫人。” “谈心？有吗？没有。”夏新立摇摇头，“那天晚上我和我爱人谈了许多，如果晴儿有来过，她不会瞒着我。” “是么……”零号摸着下巴。 “方便问一下你们当时谈了什么吗？”零号直视夏新立的双眼，“听女仆说，您和贵夫人有过一段时间争吵。” “这个……抱歉，恕我无法相告。” 夏新立不愿说，想必是私事，零号也不好刨根问底。 “我还有个请求，方便见尊夫人一面吗？” “不瞒二位说，内子受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如今不方便见客。” 夏新立拒绝了，在零号预料之中，他早之前问女仆时已经得知夏雨晴母亲的精神状况。 “谁说我不方便见客！” 来者出言霸道，一看就是常混麻将桌的主儿……才怪，是夏雨晴的母亲苏筱筱！ 苏筱筱西洋裙外披着毛皮大衣，温婉的脸上含怒含煞。 “筱筱，你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 夏新立先是惊愕，后看到了苏筱筱背后跟着的雨婧，脸唰地沉了下来。 “雨婧，还不快送夫人回房？”他声音低沉，人似乎已处在发怒的边缘。 “我不回去！”苏筱筱耍起性子，“你再关着我，我就死给你看！” 该说不愧是夏雨晴的母亲，一句话就把夏新立治得服服帖帖。 夏新立当下擦了把冷汗。 零号可是清楚夏雨晴的脾气随的谁了，这个看起来温婉动人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霸道得跟个铁娘子似的，还会撒娇，这让哪个男人受得了。 夏新立的威严在苏筱筱面前俨然包不住纸的火，他无奈做出妥协，“雨婧，看着她点，在医生到来前别让她乱跑。” “是。”雨婧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才不会乱跑呢，又不是小孩子。”苏筱筱挨着夏新立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了，中间是张小台子，他们平常就两边坐着喝茶聊天，烤着温暖的火。 零号看着苏筱筱挺正常的，脸上不见憔悴，一点也不像受了打击精神失常。 “对了，晴儿呢，怎么不见她起来，睡这么晚。”苏筱筱掩嘴发笑，“跟个小懒猪似的，小心嫁不出去。” 零号：“……” “她……她在书房看书，唉。”夏新立揉了揉面，揉去还没有跑出眼睑的眼泪。 “叹什么气啊，”苏筱筱白了夏新立一眼，“等晴儿有了心怡的男人，有你叹的。” 碰到这种情况，零号也不忍心问了。 只是零号无心，苏筱筱话却对转了矛头。 “这四位是……” 苏筱筱不认得零号两人还能理解，不认得东方姝静有些说不过去，只能证明苏筱筱选择性失忆了。她的女儿没死，自然不会有警探来查案，看到警探反而像猫鼬见到鹰一样警觉。 “我们是……”零号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侦探的身份说出，说起来他也的确不是什么鸟侦探，“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来贵府是请求避雨的。” “避雨啊……”苏筱筱笑了笑，“抱歉，我原先以为你们是侦探呢。” 零号给吓了一跳，没料到苏夫人洞若观火，洞察力如此敏锐，赶得上真正的侦探。 随即看见苏筱筱好笑地指了指，零号顺着苏筱筱的指向，是身边戴着小圆帽叼着烟斗一副侦探打扮的零。 零号没好气把她的小圆帽摘了，把她的烟斗抢了。 零满头金丝泄了下来，她当即不乐意像只亮出爪子的猫反扑，“混蛋哥哥，你还我帽子！” “啊，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苏筱筱欣喜。 零把帽子抢了回去，只不过烟斗留在了零号手上，零号把烟斗揣自己兜里。 零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哼了哼，再次摇身一变假小子。 零号心想你是设定怪，一顶帽子而已何必那么执着？ “真好，哥哥和妹妹，就像晴儿和雨果一样。”苏筱筱欣慰地说。 这话听在零号耳里却怪异至极。 一样？怎么一样了？一个是哥哥和妹妹，一个是姐姐和妹妹啊。 “筱筱！” 夏新立的呵斥声冷酷又严厉，苏筱筱顿时小受气包似的低眉顺眼。 “我去把晴儿叫下来，都快中午了。”苏夫人想借机脱身。 “不要去！” “为什么？”苏筱筱停下了步。 “……这种事让下人干就好了。”夏新立目光转向雨婧，“雨婧，回头让女仆叫小姐下来用餐。” “是。” “筱筱，你先回房间。”夏新立好言相劝。 “回什么？我事还没有谈呢。”苏筱筱袅娜着重新落座。 “什么事？有事屋里谈。”夏新立推了推自己老婆。 苏筱筱不为所动：“还不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儿，那家伙喜欢的不是晴儿，你怎么不相信我。” “我信，我信！回去说好吗？让客人看了笑话。”夏新立赔笑。 那家伙…… 零号找的就是这个！ “喜欢的不是晴儿”应该就是那家伙的杀人动机了。只是他不喜欢夏雨晴，难道喜欢的是女仆夏霜？也仅有女仆夏霜的姿色堪与夏雨晴相媲美。 可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不行，案件还缺少一个关键线索。 “夏夫人，”零号断然出声，“您说的‘那家伙’，指的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是谁？”苏筱筱一脸疑惑。 零号瞪直了眼。 就在零号准备解释“亚历山大”何许人时，夏新立喝止了他，“零号先生！” 可是为时已晚，苏筱筱忽然抱起头颅，痛苦地哀嚎起来。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啊啊啊啊啊！” “雨婧！”夏新立一声大吼。 雨婧一言不发立刻去倒水，随即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小瓶药，倒出两粒药片，两个箭步回到苏筱筱身边，“夫人，快吃药！” “杀人犯！杀人犯！”苏筱筱抓着自己的头发竭力尖叫着，让人很担心她会把头发扯下，喉咙咳血。 零号和夏新立果断出手，配合雨婧三人合力给苏筱筱喂了药。 药物应该是某种镇静剂，苏筱筱吃了药后情绪很快稳定，只是整个人变得颓萎、恍惚，宛若痴呆。 “雨婧，送夫人回去休息。”夏新立声音充满疲惫。 “是，老爷。” 雨婧搀扶着苏筱筱，离开了客厅。 “很抱歉。” 零号想要多问一些情报，至少要搞明白亚历山大杀害夏雨晴的动机。 没错，从苏筱筱的话中零号可以推定，杀害夏雨晴的凶手就是亚历山大！ “不是你的错，唉。”夏新立又叹气。 “苏夫人刚才提到‘杀人犯’，是指亚历山大先生？”零号观察夏新立的神色，“苏夫人为什么会怀疑亚历山大先生是杀人犯？” “……这件事你们别再问了，我不会说的。” 夏新立口风很紧，零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放弃询问。 “那先这样夏先生，我们还要去锅炉房调查一下。” “好。” 零号带着人离开了。 夏新立独自呆坐着，看着壁炉里的火焰喃喃自语：“或许，我们真的做错了……” ………… “喂，不会你说的那个犯人，是亚历山大先生？”去锅炉房的路上，东方姝静谨言慎语地问。 “很有可能。”零号回答。 “可是亚历山大先生没有犯案时间啊？”东方姝静不解，“就算有犯案时间，杀人动机呢？夏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哥哥想到了什么？”零侧目。 “苏夫人说亚历山大喜欢的人不是夏小姐，那么亚历山大喜欢的到底是谁？”零号表情逐渐怪异，“总不可能是……夏家二小姐？” 几个人同时停住。 东方姝静可是吓了一跳，“夏家二小姐？这怎么可能，她、她还小啊！离成人礼早着呢。” 零号也觉得自己的推论有些荒谬，不如之前——“亚历山大喜欢的是女仆夏霜”来得实在。 可细想之下又很合理，不然亚历山大为什么和夏雨晴订婚，也许，他是把订婚对象搞错了，他其实真正想娶的是……变性后的夏雨果？ 若是这样的话，狗编剧编的这个剧本也忒不正常了些！ “这个世界女孩子几岁允许订婚？”零号感觉自己接近真相了，手头差的只是证据。 小魔鬼很随意地说到：“刚出生的婴儿就能订婚，不过结婚一般是在十六岁以后。成人礼一般在十六岁左右进行，年纪小的十四岁。” 夏雨果的年纪哪有十四岁啊？一个成年人跑来向未满十四岁的孩子求婚委实丧心病狂。 缺少证据，一切推论都要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他必须找到证据推翻亚历山大的不在场证明，更需要找到证据证明以上的推理。 “先去锅炉房。” 一切按部就班，按图索骥，真相自会如冰山浮出水面。 第68章 古堡疑云（五） 来到锅炉房，女仆夏霜正在往火炉里添柴。 长时间的阴雨天，原本干燥的木材也有点受潮，加入火炉中时烧得噼啪作响。 几人的到来让夏霜一愣，她点了点头，继续心无旁骛往火炉里添柴。 夏家女仆中，夏霜最为神秘，她可以对着你一整天不说话，就一直看着你，你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你又不能一直看她，她美得能将你的视线弹开。 她是天山上的雪莲，寒冷反而令她绽放；她冰肌雪骨，就连最烈的火也不能让她融化。 零号的视线越过夏霜，看见了锅炉房最深处的煤炭池子，池子边还有一把积年累月使用变得黑漆漆的铲子，铲子的把子倒是清洁得干干净净，有种打了蜡的光泽。 锅炉房里很暖和，和外面如纱如雾笼罩的雨中世界根本不能比。 夏霜舔完柴，又提了一个木桶去锅炉的出水口处接热水，随后拿了另一个木桶去外边打冷水，接完热水后把热水阀门一关，打开入水口的盖子往锅炉里倒冷水。 安静的做完这一切，夏霜对众人点点头，提着热水走了。 “她不会是个哑巴？”东方姝静好奇。 “她不是。”零号回答。他听过夏霜的声音，和她的脸一样冷，不过很动听就是了。 “我们来锅炉房找什么？”东方姝静扫视了一圈，“这里只有火和煤灰，你不会怀疑夏小姐来过这种地方？” “夏小姐没有去过客厅，也没去过伯爵和伯爵夫人的房间，设想她裙子和脚上的煤灰怎么粘到的？” “喂喂，都说了只是巧合了。”东方姝静抱起手臂，“凶手光是在二楼犯案恐怕都要花上一个小时，干嘛要把行凶地选在这，把夏小姐叫去书房岂不是更好？” “你说得很对……”零号陷入纠结当中，“可是凶手没理由处理掉夏小姐的鞋子，除非他不得不这么做。结合夏小姐脚上的煤灰，夏小姐的鞋上很可能也粘了煤灰，煤灰很难清洗。” “那你说说夏小姐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凶手叫她来她就来？”东方姝静哼哼，“拜托，我亲爱的侦探先生，人家是大小姐，如此污秽的地方，夏小姐还穿着睡裙呢，是我我一定会拒绝邀请。” “……” 东方姝静说的在理，他是凶手的话也会将夏雨晴邀请到二楼书房，只需要在女仆到来前将夏雨晴弄昏，关掉书房灯，再以之前他心中想的那套方案实施犯罪，拥有的时间将更加从容。 那为什么？为什么凶手要选择费时费力的犯罪方式？将原本一个小时的犯罪流程增加至两个小时都有可能。 是故意挑衅？还是……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如果是夏小姐主动邀请凶手的话……”沉默了一个世纪的零忽然开口。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零的话无疑如一道灵光从零号的脑海中闪过，破开迷雾。 对啊对啊，如果是夏小姐主动邀请歹徒的话，一切不就都解释得通了？唯一的疑点是夏小姐要找凶手谈什么，一定要到锅炉房如此偏僻污浊的地方，连自己好好的书房都不待。 一定是极为私密的事，夏小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甚至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过谈话。 夏小姐需要一个明亮的地方，温暖的地方，那个地方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个地方是锅炉房。 夏小姐想着谈完话后将变得轻松快乐，于是她满怀期待的哼着曲。她自发地避过女仆的耳目，穿着她的小毛靴，轻手轻脚。她见到了凶手，和凶手谈了重要的事，凶手给了她一针带着睡意的药剂…… “出去看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里一定还留有凶手犯案后的痕迹！ 正当零号要离开时，锅炉上的一小块颜色突兀的区域牵回了他的视线。 烧水的锅炉是银灰色的，常年烟熏火烤使它变成了黑灰色，而那一小块区域有点像铁生了锈，颜色泛着点黄。 “常年烧的锅炉不至于生锈才对。” 锅炉房里干燥温暖，除非故意往锅炉表面泼水，否则一百年也别想让锅炉生锈。 “难道是！” 零号冲出锅炉房，东方姝静两人不明就里跟在其后。 零脸上漾着神秘微笑，背着小手小跳步跟在最后。 “喂，这回又去哪？”东方姝静边走边问。 零号走得很快，东方姝静也跟得很快，细小的雨不停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像银色的雪。 他们来到锅炉房临近的地方，也就是亚历山大的房间背后，零号在窗台前观察起来，随即眼底闪过异样的光。 果然…… “嗯？”一个声音出现，紧跟着窗户打开，亚历山大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零号先生鬼鬼祟祟的在我房间外有何贵干？” “查案。”零号冷冷地说。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那您查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找到。” 亚历山大冷笑出声，“既然没找到，请您即刻离开，您打扰到我看雨了。” “亚历山大先生一定是个爱干净的人？”零号忽然问。 亚历山大又是一愣，不明白零号的话何意。 “我看到您的窗台特别干净，明明一直下着雨呢。”零号说。 亚历山大神情一僵，不过很快恢复，“是啊，我喜欢看雨，窗台若是有了污垢，看雨的兴致难免受到影响。正如眼前。” 零号眼睛微眯，眼底闪过危险的光，“不打扰亚历山大先生看雨了，我们还要调查其它地方。” “慢走。” 亚历山大看着四人消失在右侧，默默关上窗子，回身眼底满是阴鸷。 …… 零号沿着灰色的墙壁，一路走过所有人的房间，观察外部的窗台。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啊？”东方姝静失去了耐心。 “已经找到了，凶手犯案的证据。”零号说，“接下来我们去书房。对了，让一名女仆过来，让她带我们走一遍她们巡夜的路线。” 东方姝静云里雾里，不为所动。 等到零号回头，东方姝静才谨慎地问道：“你口中说的凶手，不会真的是亚历山大先生？” 听到客厅苏筱筱的话后，东方姝静加深了已有的怀疑。 可是她一路上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会是凶手，他是那么的彬彬有礼，又是那么的爱他的未婚妻。 一个没有犯案动机的人，前提是没有犯案时间。 犯案三要素，动机、地点、时间，亚历山大与这三样东西撇得干干净净，如何行凶？又如何做到杀人的同时在房间里听曲？ 除非……他有帮凶！ “是摩根！是他们两人共同犯的案对不对！”东方姝静自觉得想明白了一切，只是心底充满优雅给的寒冷。 最典雅的酒会上吃的都是尸体。 怎么反扯到小黑子身上去了呢？零号不理解。若是小黑子觊觎大嫂美貌，死的该是亚历山大才对，不会反过来和亚历山大联手。 若是摩根是亚历山大的帮凶，局势不要太明朗，夏家人肯定首先怀疑的是他们俩外人，不管抓了谁另一方都脱不了罪，那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屠了夏家，岂不是更好？ “你的想法不错，但我们需要到书房，还有的东西没有解开，没到公布答案的时候。”零号认真地看着她，低声说，“你说是不是？东方警官。” 东方姝静有被这个满是肌肉的男人电到，想着有些人上战场也会在胸兜插一支玫瑰，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优雅。 “离正午的钟声不远了，希望你能在午餐前找到答案。” “我尽力。” ………… 带领他们走巡夜路线的女仆是夏霏，是零号认知中夏家女仆里态度算友好的一个。 无论梦里的还是现实里的都是。 “你们二小姐会去城堡外面玩吗？”零号问，他们正经过客房前往后门，期间会经过客厅厨房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 “二小姐经常到外面玩。”夏霏回答，“只是这两天一直下雨，二小姐才不情愿待在城堡里。” 零号默默点头，把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在脑海中拼贴完整。 “冒昧问一下，你们……给你们二小姐洗过澡吗？” 所有人停了下来。 东方姝静瞪着眼，心目中那个战场上别玫瑰的战士霎时变成了操杀猪刀的屠夫。 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哥哥一如既往的禽兽哦。”零悄悄捏了零号的老腰。 零号镇定自若，他潜意识里笃定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问题，他还自以为是零在故意调侃他。 “……为什么这么问？”夏霏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惕。 原来还真是自己的问法有问题啊！ “没什么……”零号话音一转，“方便问一下你们二小姐的年纪吗？” 夏霏看着零号的双眼一阵子，回头领路前走，“二小姐今年十二岁。” 他们继续沿着女仆巡夜时的路线前行，经过一扇又一扇红漆木门。 “十二岁……”零号思考着，“亚历山大是何时与你们小姐订的婚？” “一年前。” 一年前，我滴个乖乖，夏雨果才十一岁啊！ “是亚历山大突然到访来商谈婚事的吗？” 夏霏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表情有些愣，“您怎么知道的？” 果然！ “当时老爷和夫人知道对方是附近领主哈根伯爵的儿子时还挺高兴的，不用担心小姐嫁得太远。”夏霏话匣子打开，“小姐也是极为满意亚历山大先生，毕竟亚历山大先生英俊得和传说中的王子一样。” 夏雨晴啊夏雨晴，你果然失去了女强人的心，就和普通女人一样喜欢小白脸了。 “婚事当天就定下来了，”夏霏继续说，“老爷和哈根伯爵商议后决定婚礼定在三年之后。” “为什么要三年后？” “这个……”夏霏小声说，“亚历山大先生坚持说小姐的年龄太小了，需要等三年过后再结婚。” 那么说亚历山大还有点良心，等着花儿半熟才摘……也不对，这不照样是禽兽！ 或许以现代人的价值观评价几百年前的“古代人”本身就是错误的，人家十六岁结婚的一抓一大把，方舟三十岁未婚的都叫小年轻。 夏霏继续说：“老爷和夫人寻思着也有些道理，毕竟小姐一年前才十六岁。” 零号表情像冷却的蜡一样僵住：“你是说你们小姐一年前才十六岁？！” “是啊。”夏霏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零号差点没爆粗口。死女人吃激素发育的，十六岁一米八几要胸有胸要腿有腿？他担任大学讲师时也没见死女人有这发育啊。 记得当初跳级上来的小姑娘也是十六岁，一米七几的个子，只能说“邻家有女初长成”。 不是……富养的千金都这样？传说中不都是三圈肚腩崩开束腰衣扣子那类么？坐上花轿都得累死两个轿夫。 “那……订婚当天亚历山大有和夏小姐见面吗？”零号继续问。 夏霏摇摇头，想到什么有些忍俊不禁，“小姐足不出户，有些怕生，一直躲在客厅外偷听。” “那二小姐呢？她当时人在哪？” “二小姐在客厅啊。”夏霏说，“自己姐姐就要嫁人了，二小姐可不得从旁考察一下自己未来的姐夫。” 零号捂脸，整个案件到此全部理清。 零号暗骂狗编剧，整了一个喜欢小屁孩的变态恶心自己。 ………… 再一次来到书房。 零号来到书房不为别的，为了找他第一次来时忽略的某些细节。 要推翻亚历山大的不在场证明，现有证据依旧不够。 零号仔细观察门锁，是结构颇为复杂的机械锁，寻常人没有钥匙想要开锁几乎不可能。 零号拧动门锁上的钥匙，门锁立即弹出两条金属杠。 没错，这个锁和自己房间中的锁很像，唯一的区别是该锁从房间内反锁方式为拨动型而非转动型——将反锁装置的直角从左往右轻拉过去即可完成反锁。 可操作的空间太多了。 零号随即发现反锁装置的直角上有些明亮，手指捻过去，指尖多了层光滑的东西。 “油。” 没错，正是油，尽管细心地用某些东西擦过了，但很显然在那么多双眼睛注视下无法把油擦干净。 如此一来，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剩下的就是找到夏雨晴的断手和杀害夏雨晴的凶器，这两样东西亚历山大应该没丢，至少夏雨晴的手臂不会被丢掉，否则这场“游戏”便失去了结局。 一个谨遵设定的恶魔，怎能让一个故事没有结局？ 那么夏雨晴的手臂一定在那个地方！ 铛、铛…… 午时的钟声响了，故事也将迎来结局。 “去餐厅，”零号深沉看着走廊外的雨说，“游戏该结束了。” 零同样看着雨，嘴角勾起一撇淡淡的弧度。 第69章 古堡疑云（六） 女仆们裙裾摆动，裙裾下洁白的长袜与挺直的小腿迷乱人眼。 佳肴摆上餐桌，四壁点亮蜡烛，他们准备要享用的好像是晚餐。 雨下大了，云层密厚，整座城堡像罩在了大锅盖里，里面的人享受着雨点击打坚壁时产生的轻微响动。 “上帝啊，就算是上帝也无法享用如此饕餮盛宴？”安东尼夸张地赞叹，舔了舔厚厚的嘴唇，“感谢夏伯爵的盛情款待，请让我把它当作人生的最后一餐来享用。” 商人像是闻到了味儿赶来，他身后保镖刘公义像一座九尺的关公像。 女仆从商人身边经过。商人安东尼看着女仆的姿容不免神驰，小眼珠子直转，右手不安分地扯着自己的小胡子。 “这的确是你的最后一餐了。”坐主位的夏新立忽然说。雨婧站在他身后，这又是一座穆桂英像。 安东尼表情僵住，他身后的刘公义微微压向前。 “哈哈，我喜欢您的幽默感。”安东尼撇开身边的刘公义，摸了摸圆滚的肚子往前，“我相信您一定是听信了谗言，把我当成杀人犯了。” “请坐，商人先生。”夏新立右手示意说。 “……” 安东尼咧开有些泛黄的牙齿，扭着大屁股拉开身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刘公义一言不发地守在安东尼后边，原本后边该站的是女仆。 零号和零也在坐席上，零号在等这场戏的主角登场。 不久，亚历山大他来了，和小黑子摩根一起，两人不愧是好基友。 两人落座后，紧接着到场的是女版夏雨果，亚历山大冲她点了点头。 “东方警官呢？”夏新立问女仆，“怎么不去邀请两位警官与我们共进午餐？” “两位警官说身体不舒服，说容后到场。”女仆夏雪说。 夏新立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的目光游移不定。 “感谢五谷之神与丰饶女神赐予我们食物。”夏新立说，“想必小女在昨日已吃腻了淡食，今日开荤，众位可敞开了肚子。”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安东尼看着面前的烤羊腿猛舔口水，手上已握紧餐刀。 “开动。” “且慢！” 零号适时站出，他等这一刻已经多时。 亚历山大默默拾起餐盘里的餐刀，三指捏紧，餐刀在烛光下反射起森寒的光，亦如他此刻的双眼。 全体目光向零号看齐，除了亚历山大还有零。 亚历山大像尊静止的雕塑，零对着餐盘里的牛排优雅地切割。 “零号先生。”夏新立放下手上的刀叉。 “在用餐前，我想您更愿意欣赏一出好戏。”零号看着夏新立说，“那就是杀害夏小姐的凶手……我找到了！” 雨声密集的城堡外出现一道闷雷响，宴席安静了一会儿。 “你找到凶手了？”夏新立微微一愣。 “是的。” 立于宾客座位后的女仆们互相交流了眼神，暗中看着夏新立。 夏新立安坐着，脸上已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他像一个危险的猎食者，“请说。” 安东尼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也不急着用餐了，放下刀叉右手揪着自己的小胡子。 夏雨果眼底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表情随后变得无比愤怒，她站起来盯着零号的双眼，“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姐姐！” “雨果！”夏新立示意夏雨果坐下。 夏雨果噙着泪，又坐了回去。 零号斜目看了一眼小魔鬼，心想你能把现实中的夏雨果也变成这样就好了。 零旁若无人地用着餐，没有理会零号的视线。 “凶手是在场中的一个。”零号目光转向静止中的亚历山大，“没错，凶手就是夏小姐的未婚夫，亚历山大先生。” 四座皆惊，夏雨果更是瞪圆了双目。 “不，不……”夏雨果低喃着，双目由震惊转为失神，她呆住了，仿佛成了没有生命的人偶。 “胡说！”摩根站起来对着零号怒斥。 “摩根，坐下来，听他把话说完。”夏新立说。 夏新立的话即为命令，场中无人敢不服，即便那个人是邻近领主的儿子。 摩根坐下了，不过坐下之前还是撂下了狠话，“你最好把话说明白，否则我让你好看！” 真是软绵绵的威胁语，说了等于白说，零号是一点不害怕。 零号盯着亚历山大那张让他嫉妒的英俊的脸，“亚历山大先生，你可认罪？” “零号先生有让我认罪的证据吗？我可是有着不在场证明的。”亚历山大从容不迫地说，他甚至没转过脸看零号，只是盯着面前的牛排。 “很遗憾，您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亚历山大先生。”零号摇头。 “哦？”亚历山大终于开始正视零号，“说说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零号身上，等着他揭开案件真相。 “这只是您耍的一个小小的把戏。”零号耸了耸肩，“您不是一直在房间中，您只是某个时间段在房间中，让女仆产生了一个你一直在房间中的错觉。” 亚历山大挑了挑眉，示意零号继续说。 “七点至八点这个时间段您还在房间中这点毋庸置疑，因为夏小姐还没有去找您。”零号说，“八点钟的时候，您换了张唱片，您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是让刚换完班巡夜的女仆知道您在房间中。” “八点钟，便是您和夏小姐约定锅炉房见面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约定雨晴到锅炉房里见面？”亚历山大摇头。 “不是您约定夏小姐到锅炉房见面，而是夏小姐约定您。”零号直视亚历山大的双眼，“因为夏小姐有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且这件事，和您最在意的夏家二小姐有关。” 亚历山大最在意的夏家二小姐……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好像与此事无关的夏雨果。 夏雨果处在极度惊愕中，面对众人审问一般的目光，她慌乱地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你胡说！”亚历山大绅士的脸变得扭曲，他手持着银制刀具站了起来。 坐亚历山大身边的摩根立刻被夏霏从座位拉了出来，没有成为亚历山大手上的人质。而不知什么时候，雨婧和夏雨露两人已将亚历山大堵在了他的座位。 摩根再看自己的好友已如同疯兽，内心的坚信不再，反而是难以置信和悲痛。 “你换了唱片后，便从你房间的窗台翻出。”零号继续说，“此时自发躲过女仆耳目的夏小姐已在锅炉房中，只是她不知等待她的不是她心爱的未婚夫，而是一个满心将她杀害的凶徒。” “你用麻醉剂迷晕夏小姐后，便将她从窗台搬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扛着夏小姐悄悄跟在巡夜的女仆身后，巧合的是，洗手间也在那个方向。” “女仆继续往前，而你，趁此时机洗掉了夏小姐脚上的煤灰。可是让你没想到的是，煤灰很难清洗，夏小姐穿来与你见面的鞋子的鞋底上清楚留下了煤灰的痕迹。你把夏小姐的鞋子留在了洗手间，继续扛着夏小姐追上巡夜的女仆。女仆经过书房后，你随后将夏小姐带入了书房……” “我不得不提醒您零号先生，我没有二楼书房的钥匙，更不知道雨晴把书房钥匙放在哪。”亚历山大冷笑着。 “不不不，你不需要用到书房钥匙，因为书房一开始就是打开的。” 亚历山大的冷笑僵在了脸上，不过他很快质疑道：“你怎么知道书房是打开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说实在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零号随口说，“不过这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你只需要在与夏小姐约定时说，‘正好，我把之前借你的书还给你。’那么夏小姐就一定不会锁上书房门，即使锁上书房门，也会随身携带书房钥匙。” 亚历山大的脸色变了数变。 “你将夏小姐搬到书房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夏小姐杀害。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礼貌，”零号耸了耸肩，“但夏小姐体重一定超过一百，想要将一个一百多斤的少女抗那么远的一段距离，普通人想必吃不消。” 亚历山大：“……” “你将夏小姐带到书房后便关上书房门，往回跑重新回到洗手间，一方面是处理夏小姐的鞋子，一方面是处理身上的汗水。洗过汗水后，你就拿着夏小姐的鞋子与巡视第二圈的女仆相遇，装作刚从洗手间回来。” “哦，别问我夏霏她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你手上拿着鞋子。城堡里光线昏暗，不点灯的情况下，你只需要把鞋子藏在背后，夏霏她们是发现不了的。” 零号说完看向夏霏。 夏霏回忆后说：“零号先生说的没错，当时亚历山大少爷的确背着右手和我们打招呼。” 亚历山大颓然坐下，两眼呆呆的目视前方。 “等到夏霏她们走后，你再回房间取作案工具，顺便把夏小姐的鞋子处理了。嗯，把鞋子丢到火炉里烧了是不错的选择。”零号不紧不慢地说，“处理了鞋子后，你追上巡夜的两人，像鬼魅一样赘在她们身后。” “照您的说法，我从反方向先一步到达书房不是更优的选择吗？”亚历山大平静地说，“我将拥有更多的犯案时间。” “你不会的。”零号摇了摇头，“首先你不会让自己出汗。从另一条路势必要跑步，你好不容易才在洗手间处理了汗水，万一回头时撞见突然有事的女仆，亦或是晚上有人来敲你的房门，没能及时处理汗水的你将很难解释。” “另一点，我走过巡夜的路线，从反方向只有一条路线可以到达书房，那就是经过夏伯爵还有伯爵夫人的房间。你知道二位不会那么早睡，万一从他们房间经过时被看见了，或是被听到了脚步声，你的不在场证明就露馅了。” 亚历山大反而露出微笑，“您继续。” “你将夏小姐在书房杀害后，又急着赶回了房间，因为留给你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你必须要赶在女仆下一班巡夜前回到房间，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零号说，“这时候是九点钟，你关掉了留声机，同时关掉了灯，因为一个人听歌剧太久难免遭人怀疑，你必须将作案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小。” “精彩！”亚历山大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反而鼓起掌来。 每个人看着这个逐渐变得镇静，又在镇静中染上一丝疯狂的年轻人，各自沉默着，听着永恒不变的雨声。 “熄灯后，你还没睡，你还有两项工作要做。”零号竖起食指，“其一，你要把夏小姐的右手臂给砍下来。”接着竖起中指，“其二，你要将书房做成一个密室，将自己的嫌疑完全撇清。” “我为什么要砍下雨晴的手臂？”亚历山大问。 “很可能是你在给夏小姐注射镇静剂的时候，她发生了反抗。”零号解释说，“锅炉房的锅炉上有一道痕迹，我一开始以为是锅炉表面生锈，但我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某人不小心被烫到时留下的痕迹？锅炉表面粘上了血和血浆，再比如说那个被烫伤的人是夏小姐。” “你分析的没错，确实有可能。”亚历山大点头，到此刻他还未承认是他袭击的夏雨晴。 “夏小姐脚趾甲里的煤灰应该就是那时候弄到的，不然你很可能已经把它洗去。” “夏小姐的右手臂上留有她去过锅炉房的痕迹，你不得不将她的手臂砍下。你害怕，害怕夏小姐把和你在锅炉房里见面的事告诉其他人。你把夏小姐的手臂砍下之后，就算那个人把你供了出来，你也可以矢口否认自己没去过锅炉房，或者说你忘记了约定。”零号看着亚历山大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毕竟没有人能证明夏小姐是在锅炉房被人袭击的。” 亚历山大微笑不减：“请继续。” “你把夏小姐的手臂暂时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又出门，去完成最后一项工作。”零号扫视一圈沉默的众人，说，“其实那很简单，只需要在涂了油的反锁装置上绑一根细线，关上书房后在门外用力拉动细线，书房就自动锁上了。然后上下反正稍微倾斜用力，由于反锁装置涂了油的缘故，绳圈会自动脱离反锁装置，一个密室就完成了，也省去了找钥匙的时间。” “最后你再回到房间，藏好断手，处理好自己锅炉房弄脏的鞋子，擦干净窗台……哦，我想你有意控制夏小姐动脉喷血的方向也是为了避免衣服粘到血难以处理？” 亚历山大：“……” “第二天你假借着还书的名义去书房，实则也是早计划好的，你必须要和女仆一起目击夏小姐的死。”零号说，“这样一来，你就能让女仆去找钥匙，以此证明你不知道夏小姐的书房钥匙在哪，事实你也的确不知道钥匙在哪。” “……” “夏霏看到夏小姐的死后发出惨叫，此时摩根正往楼上赶，你立刻让夏霏下楼去通知所有人，自己则事先用手帕将门后的油渍清理干净。” 亚历山大依旧不说话，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神情专注地听着零号的推理。 “摩根上来的很快，你没来得及将反锁装置上的油渍清理干净，之后众目睽睽下更是没法做些小动作。你的把戏最终还是留下了破绽。” “至此，亚历山大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零号看着亚历山大，其他人也将目光转移到亚历山大身上。 “精彩！”亚历山大再次鼓掌，他缓缓起身，拿着富有领袖魅力的语气说，“可是零号先生，您的证据呢？您不能像审判女巫一样给我定罪名，凡事讲究因果。我承认，您的推理如同歌剧本身一样引人入胜，但……” “证据在这里！”东方姝静带着稚嫩的嗓音出现在餐厅入口，她昂首阔步，手里提着个带喇叭的桃木匣子。 亚历山大在见到桃木匣子时已然色变，最终苦笑摇了摇头。 桃木匣子是亚历山大的留声机。 东方姝静把留声机猛地按在餐桌上，碗碟震了三震，她抱着手臂挑眉，可谓意气风发。 “看来亚历山大先生是认罪了。”零号看着亚历山大平静下去的神情。 亚历山大点点头。 夏家人此刻才流露或痛心或仇恨的神情。 “为什么……”夏雨果再次站了起来，泪眼婆娑，“为什么杀了我姐姐！” “因为你，我爱你。”亚历山大轻声说。 满座皆寂，夏雨果更是停住了呼吸。 零号悄悄捂了脸。 oh y god！编剧你能不能别再搞事，快把这句台词删了，晚上我该恶心睡不着觉了。 “你、你！”夏雨果扶着椅子，无比恐慌地后退。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亚历山大神情充满回忆，“我和摩根骑着马经过，当时你正在爬树，听到马厮声一不小心掉了下来，好巧不巧掉入了我的怀里。” “那是充满命运的邂逅，我仿佛看到一个天使从天而降，从那时起，我就下定主意要娶你。” 听到这，夏新立重重一拍桌子，“你给我住口！” 亚历山大不住口，除非此刻有一把刀剖开他的胸膛。 “我立刻跟父亲说了此事，带着家人来提亲。过程很顺利，看到你点头的那刻，我意识到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错了，全搞错了，我过了好些天再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原来有个姐姐。”亚历山大抱着头，“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夏雨晴，你是夏雨果。” “父亲碍于颜面，没有出面纠正此事，还警告了我。” “是啊，我过于天真了，我们的命运不一直是既定的么，不然我也不会匆匆第二天就来提亲，怕你被其他男人抢走。” 所有人看着这个已经疯癫的男人。 东方姝静不怎么有耐心的摸着留声机，想着你要自述到什么时候，这个魔盒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婚事定下了，我认命了，自劝夏家大小姐也是不错的人选，我还能待在你的身边守护你，可是……” 亚历山大看着夏雨果不安的双眼，“我了解到她经常欺负你，甚至虐待你，夏家小姐并非人前光鲜靓丽，她是个无耻的婊子！” 零号饱含恶意的眼神看着零，心说你等的就是这一刻？背着我给夏雨晴弄了个隐藏人设，让别人替你把你想骂的话骂出来。 零顾不得擦嘴，给了零号一个甜美的带着牛排油的笑。 零号暂且放过她。 “不仅如此，她还……她还和侍女乱搞！”亚历山大面色涨红，怒火冲冠。 所有女仆该低头的低头，该脸红的脸红。 零号：“……” 夏雨晴啊夏雨晴，我还是高估你了，你死的不冤！ 早前他要是问问女仆，“你们和你们小姐关系怎么样？”案件可能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看女仆反应他也能推定出是仇杀或者说情杀，再怎么不会偏离真相太多。 主座上夏新立犹为安静，零号猜想他一定知道自己女儿的坏毛病，否则不会人家第一天来提亲就欣然把婚事应下来。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女儿啊，又不是一斤猪肉！ 这是怕人跑了哦！ 人才，一家人都是人才。 “喂喂，我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它打开啊？”东方姝静打了个哈欠，她看样子困到不行。 “打开。”零号淡淡地说。 东方姝静立刻来了精神，“噔噔，你们要的真相还有证据都在这里！” 留声机的盒子很轻易被打开了，里面不出所料是夏雨晴失踪的右手。里面还有一把匕首，是亚历山大用来切割夏雨晴手臂时用的作案工具。 “结束了。”零号看着盒子里的藕臂还有匕首，轻声说。 亚历山大把夏雨晴的断手还有匕首清洗得很干净，应该是怕血腥味跑出来。 他将留声机内部拆除，很轻易得到一个不会被搜查的容器。 也不怕被怀疑，自己的未婚妻死了谁还有心情听歌剧？没人知道留声机已经损坏了。 “结束了……”亚历山大也轻声说，他看的人是夏雨果，自始至终也只有夏雨果。 零打了个响指，画面顿时定格。 零号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像在美术馆里看一幅幅生动的素描画。东方姝静自满而骄傲的表情，好像案是她破的；她身后紫苑有别于现实，成了个冷面御姐，虽肩膀挎着枪，却和雨婧和刘公义两人的存在感同样低。女仆们神情各异，摩根悲痛闭眼，安东尼咧着满嘴泛黄的牙。 夏新立右拳紧握按在餐桌上，一张脸如同坚钢。 夏雨果和亚历山大对视，眼神依旧残留着慌乱，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 夏雨果在笑，为什么？是因为抓到杀害她姐姐的凶手了吗？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游戏结束，哥哥输了。”零正式宣布。 零号：“……” 凶手不是亚历山大！ 第70章 恶魔的把戏 凶手不是亚历山大！ 真不敢相信，推理到最后他成了小丑！ “噢，看来哥哥已经明白了，真正的凶手不是这个可怜的男人，他只是被人利用了。”零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到夏新立下位的夏雨果身后，抚摸那张可人的脸蛋，“女人拥有的武器，可以兵不血刃杀人。” 零号：“……” 严格意义上臭小子算不上女人？ 不对，他根本就不是女性！ “他……是个男人？”零号轻声问，他之前想问夏霏的问题其实是这个，不是真的想知道夏雨果洗澡时一番什么风景。 鬼才看小布丁洗澡！ 之后夏霏避而不谈，零号思来想去问题本身也不是多关键，毕竟不管夏雨果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亚历山大认为他是女孩子就足够了。 错误的杀人动机也是杀人动机。 “他当然是可爱滴男孩子啦。”零的回答是肯定的，“我怎么会乱改人性别呢，哥哥把我想的太坏了。” “……”零号又是沉默，心想你这样子做更坏，好端端的让人穿女装，还整个严厉的姐姐陪伴他的童年。 这样一想莫名觉得夏雨果有些可怜。 “哥哥应该差不多想明白了，但还是让我以叙述的方式，来告诉哥哥整个故事的始末。” 零亲吻了一下夏雨果的脸蛋。转眼之间，底下的场景烟消云散，在人所反应过来前，又风起云涌，烟雾散去之刻，他们从终点来到了故事的。 …… 一样的阴雨天，世界仿佛是铅灰色的背景板。 女管家打着黑伞，嘀嗒声沿着伞面光滑地落下，再冰凉地打在一个婴儿的小圆脸上。 女管家是夏雨婧。 不知道是不是设定原因，她一如十年之后的自己。 婴儿煞是可爱，他裹在襁褓里，头上有金色的绒毛。 不用想，这是幼年时的夏雨果，他是一个弃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遗弃在森林的尽头——世界的尽头。 “夫人。”女管家轻语。 年轻貌美的女子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着与这个西装革履的半工业化世界格格不入墨白旗袍。开叉的裙摆下，雪白的大腿似从灰色世界中撕开的一道光。她烟视媚行，婀娜多姿，像画中走出的古韵美人。 是年轻时候的苏筱筱，该说不愧是夏雨晴的生母，颜值数一数二。 “谁家的孩子？”女子款款而语。 “别人不要的孩子。”女管家冷冰冰地回答。 “我们这还有别户人家？” “也许是妖怪的孩子。” 女管家像是开了个玩笑，可是观她的脸上并无玩笑的痕迹。 “我看看……”女子弯腰揪起了襁褓，就像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品，“呵呵，她在对我笑。我刚才想着她要是哭了我就把她丢了的。” “您还是把她丢掉，老爷光是照顾小姐都头疼。” “这可不行。”女子说，“刚才她做了人生第一个选择，我要尊重……哎呀妈呀，她、他怎么是个男孩子！” 襁褓的带子一松，女子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吓得惊慌失措撒了手。 女管家一个箭步接住掉落的婴儿，连襁褓一起，黑伞转落，婴儿重新裹在襁褓之中。 婴儿咯咯笑起来，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摔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把他处理了，我们家不需要两个男人。”女子嫌恶地甩了甩手。 “您刚才说要尊重他的选择。”女管家平静地看着怀里手舞足蹈的小东西，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我话没说完，不算数的。”女子说。 “那好，就当他是死在您的手上好了。”女管家掐住了婴儿的脖子，果决地用力。 “喂！”女子急声叫停。 女管家松了手，婴儿第一次哭起来，哭声穿透恒久的雨幕。 “我说着玩的，没让你杀了他啊。” 女管家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女子。 “好好，孩子我养了。”女子举手投降，“不过他不能做男孩子，永远也不能，一旦有一天他变回男孩子，你需要把他处理了。” “可以。” “那么……给他取个名字……”女子思忖一阵，“‘夏雨果’这个名字怎么样？” “听着像个男孩的名字。” 女管家的点评一针见血。 “他原本就是个男孩子啊？”女子不假思索地说，“给他一个不男不女的名字，难道不合适么？” “您决定就好。” “那就叫夏雨果！” “老爷那边怎么说？” “实话实说，他听我的。” “女仆那边呢？” “什么都不说，让她们自己猜。”女子眼底闪过狠决，“我倒要看看谁敢第一个背后议论我出轨，我拿她开刀！” “……” “他的生活由我亲自照理。哦，我想晴儿小时候的裙子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把它们折起来放柜子里让我可伤心了。” “那您可能要伤心第二回了。” “不会不会，他又不是我亲生的，看他不爽我拿他喂狼！” “……” …… 时光荏苒，夏雨果五岁了，成了漂亮的小姑娘。 她的姐姐夏雨晴比她大五岁，身高比她高许多，常常欺负她。 她长得有点儿和她的姐姐不太一样，她是姐姐眼中的“小怪物”。 “小怪物又要去森林里玩么，当心被大怪物吃掉哦。” 姐姐扮着吓人的鬼脸，可惜动摇不了夏雨果小小的决心。 夏雨果讨厌姐姐，可是妈妈总是疼姐姐，不疼她，于是她只能躲着，躲得远远的。 夏雨果喜欢到城堡外面玩，好像走出那道门就拥有了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 女仆们有时会跟着她，有时不会。 但没关系，森林里没有野兽，更没有“大怪物”，它是一个安全的充满幻想的迷宫。 夏雨果在迷宫里快乐的玩耍，她记住每一颗老槐树的特征，这样看来这些树就是她的了。她甚至给每一颗树起名字，这让她很开心，因为她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都是姐姐的，姐姐用过的。 姐姐的袜子、姐姐的鞋子、姐姐的小裤裤、姐姐的裙子和蝴蝶结…… 她是为姐姐而活的，将来也是为姐姐而死的。 这不是这个年纪的夏雨果该思考的事，但夏雨果本能意识到了什么，自由的意志在她骨子里扎根。 夏雨果爬上一颗树，她爬树很厉害，姐姐夸她像猴子。 “你是‘一百’。”夏雨果给她脚下的树起名字，用的数字编号，也是证明了她会数数到一百了。 “呀！我是未来的王国骑士，是守护公主殿下的剑！”一个金发小帅哥拿着根树枝当成宝剑挥舞。 小帅哥看着十四五岁了，还是那么天真。 夏雨果在树上看着有趣，她想着今天能看一场活色生香的话剧表演了。 小帅哥扫下槐树的叶子，将这个行为当作自己斩杀了敌人，“公主殿下，您的骑士亚历山大在此，我将以我手中之剑和永恒的忠诚守护您。” “亚历山大……” 小帅哥向前劈砍，“呀呀呀呀！” 他砍杀了一众企图掳走公主的袭击者——其实是打下了一大片槐树叶子，他为此自豪。 夏雨果有些心疼槐树的叶子，因为这是她的槐树，只有她可以破坏。 夏雨果摘下一小段树枝，树枝砸向小帅哥的脑袋。 “谁？是谁！”金发小帅哥双手持“剑”，警惕地四顾。他吓坏了，因为他不是跑来这里玩的，而是迷路了，他借着胆子表演那些东西，一方面是他喜欢，另一方面他害怕森林里有狼。 人类的叫喊声能驱赶狼群。 当然，也有可能反过来。 不过据说狼的鼻子很灵，你即使不叫它也能发现你，那不如叫上两声给自己壮胆。 夏雨果在树上偷笑。她看到前面的枝丫，又想再去作弄底下的蠢家伙一下，伸小手够了够，不料足下一滑，她掉了下去。 “呀！” 亚历山大仰头，袭击者对他迎头痛击。 “啊！” 卑鄙的野蛮人！亚历山大心想。 亚历山大也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亚历山大缓缓睁开眼，想象中卑鄙的野蛮人并不存在，阳光打碎的树影下，是天使稚嫩的颜。 “公主……” 傻小子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无形中好像有个丘比特小人猛用匕首刺他的心脏。恋爱血流成河。 “喂，你没事？”夏雨果看着被砸流鼻血的小帅哥，歉意地问。 啊，小公主说话还绕着舌，那嗓子脆嫩得跟春天冒出的嫩树芽一样。她头发竟比他的明亮，不含一丝杂质，就像树影间泄下的阳光；她真娇小，从树上落下轻盈得像一只蝴蝶……天呐，她怎么从树上落下来的？她穿着裙子！ “我没事，你是谁？”他忘了起来，或许下意识想着让对方一直坐身上也不错。 她好可爱啊…… 就在亚历山大忘乎所以之时，远方的森林里传来呼声，“小姐！” “啊，我我得赶紧走了，你好好的，再见！” 夏雨果听到呼声立即吓了一跳。不用想，一定又是她的母亲或者姐姐找她了。 夏雨果急匆匆从亚历山大身上起来，跑了。 “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亚历山大起来时只看到一颗槐树，它树干粗如水桶，它枝丫如蟒蛇蜿蜒，槐树细小的树枝像蚯蚓，树叶像是小鬼的笑脸。 整个森林忽然阴森恐怖起来。 失去了天使之后，这里仿若鬼域。 “啊啊啊啊！” 此前强撑的勇气如泄了气的气球，亚历山大小骑士丢兵弃甲，回头撒丫子狂奔。 …… 夏雨果六岁了，今天她画了一幅画，画的是她最爱的姐姐，姐姐说画得太难看，把画撕了； 夏雨果七岁了，她学习家政课回来，为亲爱的姐姐做了份小蛋糕。这是她做得最好的一份，可还是满足不了姐姐刁钻的舌头，姐姐能从点心里吃出针来！盘子摔碎在了她的腿上，她的腿受伤了，姐姐威胁她要是敢说出去，就把她的小玩意儿给剪了，她就跟别人说她是森林里玩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受伤的； 夏雨果八岁了，生日那天是个记得纪念的日子，因为母亲终于记得她的生日，这是母亲第一次为她过生日。这之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她不再是只有爸爸疼的孩子，她终于有了“妈妈”。姐姐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不如说变本加厉，她经常被姐姐邀请去房间里做“小游戏”，被姐姐殴打，拿鞭子抽； 夏雨果九岁了，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与众不同，“她”是个男孩子。然而他不会问妈妈为什么把他变成女孩子，他知道妈妈讨厌男孩子，他会被杀掉的。姐姐知道他的秘密，因此讨厌他。他也讨厌姐姐，他对姐姐的爱早已变成滔天的恨意； 夏雨果十岁了，他的姐姐终于不再虐待他，还对他好好的，夏雨果知道姐姐变了，就和当初的妈妈一样。可是他不会变，他还没到变的年纪。他嫉妒姐姐，因为这个人在成了魔鬼后还能抽身，如今看着书，整天对着窗外哀怨，享受爸爸和妈妈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好恨姐姐啊，姐姐什么时候会死掉啊，姐姐怎么死掉啊。是病死、摔下楼梯死、还是某一个冬天冻死？ 他想杀了姐姐，可是他不能动手，他曾经是那么爱她。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愿意帮我杀了姐姐啊？ 夏雨果十一岁了，他找到了那个人，他记得那个人，不同的是那个人如今骑着白马，和朋友一起。 那个人变得好英俊啊，像传说中的王子一样，他特别喜欢。 是的，他喜欢男孩子，因为“他”潜意识里一直都是女孩子，男孩子的他只是书上的一个概念。 那个人过来了，她瞅准时机，从天而降。 马厮声过后，她如愿以偿掉到了那个人的怀里。她睁眼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看着她，她终于，领先了姐姐一步。 “公主……” “我、我不是！” 她假装慌乱，假装羞涩……不，她是真的慌乱，真的羞涩，她搞不明白心跳为何如此激烈，脸颊比发烧的时候更烫。 “请、请放我下来……”她很小声地说，是声音自己变得小声了，它被心跳声盖过了。 “喔喔，真抱歉。” 男人把她放到了马背上，扶着她的双肩。 马匹高大，夏雨果甚至没有马高，她在男人前边像男人的女儿，而不是所谓的公主、还有恋人。 啊，好羡慕姐姐的身材，她什么时候才能长那么高呢。 “公主……咳，这位女士……呃，不，美丽的小姐，敢问您的名字，您是在森林里迷路了吗？” “不……”夏雨果想了想说，“我住在森林的尽头，是城堡主人的女儿，我是……我是夏雨晴！” …… 一切如夏雨果所料，她看上的男人姐姐也看上了，两人订了婚。 太好了！这样她就有理由复仇姐姐了，姐姐抢了她的男人啊！ 夏雨果在两人订婚后的当天晚上边笑边哭，边哭边笑，她彻底疯了。 不久之后，男人得知自己要娶的人是夏雨晴又不是夏雨晴，可是男人还是默认了婚事。 一切又如夏雨果所料，这样她就能狠下心报复两个人。 夏雨果常常找自己的姐夫玩耍，煽动姐夫的情绪，述说自己的悲惨境遇，连当初森林里报了假名都有一番可怜说辞——“姐姐不予许夏家有第二个女儿，我是她的影子。” 恨意是慢慢积累下来的。 “我不怪姐姐，姐姐现在对我很好。” 当恨意满溢，恨意将变为杀意。 “真希望我以后的丈夫也和姐夫一样英俊……不，我一定要找一个姐夫一样的男人！” 人要杀人，仅需要一个理由。 “要是姐姐不在了，姐夫还会待在我身边吗？” “我会的。” 人类，就是野兽啊。 …… 亚历山大想好了如何杀害夏雨晴，并计划把罪名嫁祸给自己的好友摩根——他提前在摩根的床垫底下放了一首写给夏雨晴的情诗。 男人间的友谊是很脆弱的，他们能一起共患难，但一定不能同富贵，尤其当这个“富贵”是女人的时候。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为什么不能是摩根呢？ 计划一切顺利，剩下的是处理掉那个女人的断手。 亚历山大陷入了两难。如果没有犯罪嫌疑人，那么首先怀疑的将是最具备作案动机的夏雨果。 “怎么办姐夫？姐姐死了，他们一定会怀疑是我杀的，我真的没有杀姐姐啊！” 那个女人被杀的第二天下午，他的天使偷偷找他来倾诉，在他怀里哭成个泪人。 “不会的，不会有人怀疑你的，相信我。” 亚历山大最终没有处理掉夏雨晴的断手。 ………… 配上零的旁白，零号看了一场值得他深思的电影。 “他有点狠。”零号对梦里的夏雨果做出评价。 他们回到了宴席上，烛光暖暖的将周围包围。 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在天上，下边他们的座位上坐着两个和他们一样惟妙惟肖的假人。宴席上还多了东方姝静和紫苑，她们把枪放在一边。 画面是静止的，宴席还未开始，他们是这场戏的观众。 电影似乎还未结束，只是按下了暂停键。 “其实还好啦。”零随口说，“他只是想摆脱阴影，想要独揽父母的宠爱，想要拥有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或许您应该把“仅此而已”四个字收起来？她把自己的姐姐杀了啊！ 连锁反应是把自己的母亲逼疯，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坐牢，如此还不够狠？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零号理解中，故事到这里已经完完全全落下帷幕，他该问问题了。 “故事其实还有一个结局，”零看着底下，声音低沉得可怕，“疯狂的结局。假如哥哥中午没有侦破案件，故事就该是这个结局。” “难道是夏新立宴会开始前说的那句话？”零号皱眉。 “没错。” 零点头的同时，底下的画面解开了束缚，以一倍速运动。 …… 双零侦探没有解开谜题，自然不存在当场指控亚历山大的一幕，众人一言不发享用着美食，刀叉摩擦餐盘时的声音与咀嚼声颇显得嘈杂。 女仆们从后面上前为众人倾倒美酒，葡萄酒玫红的色泽在火光下如同鲜血。 夏新立举杯敬众人。 众人举杯，感谢主人家的热情好客。 女仆们同一时间伸手摸向裙底，从大腿外侧绑着的刀鞘里抽出匕首，在众人仰面时用匕首划开了众人的喉咙，血溅餐桌。 这是一场鸿门宴！ 夏新立打算杀死在场的所有外人！ 场中唯一没被割喉的人是胖商人安东尼和他的保镖刘公义，只是他们俩刚想要逃，两位拿了东方姝静和紫苑枪的女仆举枪便射，硝烟味和鲜血一同炸开。 夏新立缓缓放下酒杯，不紧不慢继续享用面前的一块牛排。 夏雨果涩涩发抖，可是仔细观察她的眼瞳深处，会发现无比疯狂的笑意。 “把两人尸体处理好运送回他们的房间。”夏新立淡淡地说，“转告哈根伯爵和维基伯爵，就说他们的宝贝儿子被盗贼杀害了，让他们来领人。另外把六个人的尸体伪装一下，盗贼什么样你们比我更清楚。” 众女仆应“是”。 “大小姐是被盗贼杀死的。”夏新立拿起红酒杯环顾女仆们，“两条疯狗到来，希望看到的永远是另一条疯狗，别走漏风声。另外雪儿，再准备一场宴席，看看他们是愿意用餐，还是愿意用枪子！” ……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零号心底发寒。 没想到夏新立也是一个狠人。他根本不寄期望于两名侦探，侦探找到凶手他杀一人，侦探找不到凶手他杀所有人，反正总有一人是凶手。 “他难道没怀疑夏雨果？”零号不解。 “怀疑又怎样？那毕竟是他的女儿。”零耸了耸肩，“姐妹相残是内部之争，夏雨果赢了，就应该拥有属于她的一切，强者才有资格生存。夏雨晴已经死了，夏新立很明白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 “夏雨果不是他的女儿。”零号说。 “是与不是又怎样呢？人类的情感远不止我们直观看到的那么单调。”零向下指了指他们两人的尸体，“那之后就不是我们的故事了，我们是死去的两个盗贼。” 紧接着零打了个响指，他们脚下的场景消失，场景完全消失前一具尸体被揪了出来。 东方姝静的尸体。 就见东方姝静喉咙里喷出的血往回收拢，她被匕首割开的喉咙也在同步粘合。 尸体动了一下，她扩散的瞳孔重新出现焦距。 “你想干什么？”零号有不详的预感。 “当然是……”小魔鬼露出狡猾且恶毒的笑，“给她点教训了！” 第71章 小气的魔鬼 “这是哪里？” 东方姝静的意识恢复了，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周围空旷，无垠的碧绿连到天上。 世界只有草和天空，还有的东西仅剩他们三个人——她，还有两个假侦探，她下了决心用餐后抓这个两个假侦探回去审问的。 “喂……” 东方姝静刚要询问两个假侦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东方姝静抬头，不知哪来的云向三人汇聚……不，那是乌鸦，数之不尽的乌鸦！它们起舞盘旋，翅膀扑棱起的气流逐渐形成风暴，他们像是陷入暴风眼中的三只蜻蜓。 “啊！” 东方姝静惊得惨叫，蹲了下来，指望雷打高个，乌鸦扑下来时先咬上面的人。 “为什么要害怕呢，”零低头凝视着东方姝静，危险的黄金瞳亮了起来，“明明真正的恐惧还未开始。” “喂，你过分了！”零号不得不出来阻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难想到，指不定会是场血腥的宴会。 “哥哥又圣母心泛滥？” “我什么时候圣母了？”零号争辩。 零号不会承认自己是圣母属性人物，相反，他觉得自己有些冷漠，不相干的人死绝了他也不多看一眼。他只关心身边的人，眼前的人，抱着“能救便救”的态度，自己的生命一定放在首位。 如果这也算“圣母”的话那太好了，零号不在乎别人给他多一点正面的评价。 嗯，在零号看来“圣母”一词就是正面的评价，毕竟救人可比杀人难多了。 “那你别管她呀？”零撇了撇嘴，“她是我的玩具，我玩我的玩具不行么？” “她不是玩具……你能不能换个人？” “她是我创造的，怎么不是玩具？”小魔鬼笑了笑，“你们会把玩具熊当成真熊吗？” 零号沉默了会儿，试图反驳，“她是个活人，至少在梦里是活着的。” “哥哥也意识到这是梦了？” 零号没有回话。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玩具？什么梦？快把头顶的乌鸦赶走啊！”东方姝静见到两人还有聊天的心情，头顶的乌鸦也维持盘旋，并未攻击他们，胆子大了点。 “你想怎样？”零号直视魔鬼的双眼，像看着两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她？”零号压低了声音。 一根食指竖了起来，“一个提问权哦。” 小魔鬼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零号暗自捏紧了拳头。 “哥哥想清楚了，这次的提问权可是很重要的哦。”零善意地提醒到，唇边始终漾动一抹淡笑。 魔鬼的笑里包含陷阱，可零号不得不往下跳。 这次的问题实在太重要了！ 东方姝静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她实在忍不下去了，两个人在她头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 “喂，你们……” 东方姝静话到嘴边，零却转过了身，一对金色的瞳饱含君主威严，让东方姝静觉得自己好像被母狮盯上的一只小白兔。 东方姝静的瞳孔禁不住瑟缩，接下去的话变成了嘴皮子颤抖，“你……” “我们来玩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做‘一二三不许叫’，你赢了，我放过你。”零恬静地微笑。 这个笑容太美丽了，也太可怕了，超越一切的深寒侵入东方姝静的骨髓。 她本能的想逃，撕裂神经的痛感却在她移步的一瞬间由她左手食指爆发，拉着她把她锁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 由小女孩的惨叫引发的是整个空间的震颤，仿若天地在悲恸，又仿若在欢愉。 东方姝静，这个身穿黑色警衣飒爽的女孩，她的左手食指折断了。 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掰断了她的左手食指！ 天上的乌鸦因惨叫声变得兴奋，它们加速盘旋，飞得更低，如大雨前的蜻蜓，压抑的乌鸦叫声像是流口水的猎食者在发出低吼。 “真可怜，你的声音快让我下不去手了。” 这样说着，东方姝静的左手中指螺旋形撕裂，指骨岔了出来，血液像旋转的红伞向外飞溅。 “啊啊啊啊！” 不出意料连续刺耳的惨叫，这个可怜的女孩疼得跪了下来，眼泪鼻涕还有切心的痛苦将那张俏丽的脸挤满。 血腥味使得乌鸦兴奋，它们激烈嘶喊，井然有序如沙丁鱼群般盘旋的队列开始出现混乱，就像一大群人准备挤最后一班公交车。 猎物只有一个，谁先吃谁先饱，吃不着的只能挨饿。 “够了！” 一声暴喝，压近地面的乌鸦被这一声暴喝吓得退离，一瞬间好像多出了一个更危险的猎食者。只是当你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甚至还有点衰的男人。 零号看不下去了，纵使他再铁石心肠，也断然无法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这是虐杀啊！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描述战争、变态的电影里才能见到，这些电影无一例外会被方舟列入“25禁”的限制梯度里，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一辈子不会见到。别说普通人，连见惯了杀伐，行走最危险疆域的士兵和佣兵都难得一见这场面，或许只有二战时期的集中营能对这一行径坦然面对，甚至保持微笑。 这是人性的至暗，而只是魔鬼的游戏。 她不是神明，不会是。零号不会承认有这样的神明，没有神明能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孩子！ “哥哥不会觉得这很残忍？”魔鬼平静地问。她明明喝着鲜血品尝尸体，却不知喝的是什么酒，食的是什么肉。 “啊，是的，你残忍，你还是神经病！”零号抱着头颅，他感觉自己疯了，“我特么也是神经病，不然怎么会遇到你！” 恶魔的审美艺术他欣赏不来，正如底下嘶哑的少女惨叫，又如头顶正当狂热的乌鸦嘶鸣。他只是个人类啊，纵使见惯了冷漠，见惯了尔虞我诈和背叛，他还只是个人类啊。人心是脆弱的，人类是脆弱的，有的人渴望杀戮，有的人渴望鲜血，而当真正的杀戮与真正的鲜血淋头，他们会蹲下来抱起头颅发抖。 这是人类啊，他充其量只是比那些人强一点的人类啊。 他诞生于一个新生世界，现在是第三文明世界的公民。这个世界没有杀戮，不会有星际战争，每个人有坏想法，但只有少部分人能将坏想法付诸行动。 方舟每年的恶性犯罪不到百起。 零号认识最变态的人是老弗兰克！ 东方姝静的左手无名指折断，那该是用来戴戒指的葱指一百八十度向后弯折，骨骼断裂时的响声好像能敲入人的心里。 零号一瞬间被暴戾支配了。 他出手了，天空仿佛能听到一声魔鬼的笑声。 零号的拳头正中零的右脸。这是零号首次对一个看起来年纪那么小还是个女孩的人出手，出拳时不留任何余力，如同暴怒的老虎要拍死一只小兔。 拳头打歪了女孩的脸，仅此而已。 零回过头，她还在笑，看着胸腔起伏不定的零号，“哥哥，瞧，这就是人类啊。” 零号看着自己的拳头，他已知晓，这就是人类。他理解中的只是猎物，如小白兔一样的猎物！ 东方姝静的左手手指全部折断，声音连着血一起咳出。 “明明是恶魔，却给自己插上洁白的翅膀。” 魔鬼开始了吟诵，这是一首没有任何条律的罪恶之诗。 “明明吃着人，却给自己围上干净的餐巾。” “虚伪何时成为道德？人类又何时值得赞颂？” “我们在崇敬中以暴戾饮血，吃着敌人的同胞的骨，抹脸打扮；” “我们真的值得赞颂吗？念着阿门的圣殿下，是你的我的和他的。” “植物吃着阳光和泥土生长，我们吃着所有生长；” “世界干枯了，我们抛弃她；” “在世界干枯之前，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抛弃她。” “还在歌颂爱，还在歌颂未来和可能，美好的幻想只是为了掠夺。” “这就是恶魔！” “这才是恶魔！” “我们是恶魔啊，我们是人类啊！” “我是真实的恶魔，那……你们呢？我的孩子。” 恶魔在等另一个恶魔的回答，而另一个恶魔只在看她美丽似琉璃的瞳子。 零号无法给出回答，他无法替全人类回答，他仅能虚伪地表明身为人类的决心。 “我们不会抛弃世界。” 人类不会抛弃世界，否则人类早已离开了蓝星。 女孩的惨叫和乌鸦的惨叫犹在，耳际轰鸣。零号发觉他有些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了，有什么在改变，亦或是他在改变。 天空昏暗，仿佛随时会下一场大雨。 零号急需一场大雨，浇湿他的脑袋，把自己淋醒。 “哦？那让我们拭目以待。”零微笑着说。 这句话中揭示着某种宿命一样的东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面临抉择。 “哥哥还想要了解我吗？” “想。”零号完全平静下来，明明此时的场景不会比刚才好。 “但我不会试图理解你，你是个疯子。” “这可真是令闻者伤心的回答，明明我是哥哥可爱的妹妹。”零摊了摊手，紧接着她打了个响指。响指过后，东方姝静的右手五指应声折断，她已蜷曲在地上，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赢了。”小魔鬼说。 零号一愣，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是指一开始魔鬼所提的那个“游戏”——“一二三不许叫”。 东方姝静赢了，她坚持了三秒没有发出声音，不用再经受折磨。 “其实我是骗她的啦！”魔鬼当着零号的面再打了一个响指，就看到东方姝静穿着的靴子的前端凸起，里面传出十道重合且响亮的骨折声。 东方姝静的十根脚趾也断了，她随即昏迷了过去。 这个时候才昏迷，也是够硬气了。 “你觉得很好玩么？” “不觉得好玩。” 出乎意料，零号看她时心狠手辣的她竟然流了两行泪。 鳄鱼的眼泪，明明刚才还在笑。 “哪有母亲舍得折磨自己的孩子呢，她是那么可怜。” 说着，挥手把东方姝静的四肢砍断，血流立即从断面喷了出来，草地上霎时如倾倒了四桶红色染料一般。 乌鸦们落地，成群地把血腥的一幕用翅膀填满。 “当然，自然界中‘食子’的动物并不少，这也是我给它们的思想的一部分。” 魔鬼擦干了眼泪，舔了舔仿佛带血的嘴唇。 零号怔怔的看着群鸦，闻着血腥味弥散开，没有挪动一步。 “哥哥是个残酷的人呢，”零的笑容有些玩味，“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无动于衷。” “你说的没错。”零号没有否认。不管是无能还是无用，没去做就是没去做，他也是个魔鬼。 “大魔鬼啊小魔鬼，我是小魔鬼，哥哥是大魔鬼。”小魔鬼高兴的拍掌。 她独自往前惦了几步，回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圆帽和双肩背带，问：“哥哥想问什么问题？” 她打了个响指，乌鸦群被肃清一空，原地只留下一具带血的骨架。最后骨架也凭空消失，唯有不散的血腥味随风飘入零号的鼻端。 两人的谈话不需要第三者知晓，即便那个第三者是个死人。 “你知道我要问的问题。”零号直视她的眼睛说，“夏雨晴，她是不是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零耸了耸肩。 “别装蒜！”零号暴怒，“你一定看到了未来！” “是可能，不是未来，我在述说一个可能……好，哥哥不喜欢敷衍的说辞那我就说实话，她——死定了！”黄金瞳闪过毒蛇般的阴狠。 这个消息对零号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什么时候？在哪里？”零号表情急切。 “我不知道。”零趁着零号没发火前继续说，“我的确不知道，我的力量不是万能的，就比如说有另一个和我同等级别的家伙在干涉我。” “‘同等级别’……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令零号心底发寒。 零号本能想到某个人，某个他忘记的人，只记得她的头发是紫色的，像一片瑰丽的星空。 “就是说有另一位神明也跑到了蓝星上。” 零号瞪大了眼，他没法不震惊，因为如此可怕的恶魔蓝星上竟然有两个！ 还有一个是谁？又在谁的脑子里？夏雨晴未来就是被这个人所杀？ “怎么救她？”零号问出了最关心的。 “救谁？救夏雨晴？”零不屑道，“为什么要救她？那女人死了不是更好么，哥哥想搞外遇再也没人拦着。” 零号脸沉得似块铁，这个时候开他的玩笑简直是没把他放眼里。 然而他没法生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一言一行只是在耍性子。 “没有发生的事绝对无法改变，人只能改变现在。”零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在哪里死，也不想去管。哥哥想要救她，得看哥哥有没有救她的命。命运何其诡秘莫测，如果硬要说的话，它才是真正的时间。” “好了，今天的游戏就到这。哥哥自己小心，那不是你能招惹的存在。” …… 余音落下时，零号已经醒了。 他躺在他的床上，一如每次睁眼时看着天花板，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床边传来一声清悦的咳嗽，“咳。” 接着声音的主人说：“零先生起得早啊。” 是美丽的管家，她是来给自己送早餐的。用了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上是热馄饨，零号闻着味儿了。 “几点了。”零号没有立刻起来，只是别过脸看管家。管家穿得一丝不苟，亦如平日，身上每一根衣服线条熨烫得井井有条。 “八点了。” 零号估摸着也是这个时间，太阳晒屁股了。 零号还是没有起来，他持续盯着管家的眼睛，好一会儿，问道：“雨婧小姐有结婚的打算吗？” 雨婧一愣，同样的问题零号问过她一次，她以她强大的思维模块推算了好几千次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何深层含义。 问一个机器人是否想结婚？ “零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你觉得我怎么样？” 雨婧的瞳孔逐渐放射出红光，她脑袋歪向了一边。 她这是……被一个人类撩了？ 第72章 又一个麻烦到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 零号的房间中，一人一机器人对视着，机器人歪着脑袋，氛围格外诡异沉寂。 啊，终于，零号终于向铁疙瘩表白了！ 按理说刚经历过梦中的事，零号的气也该消了，可当你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砍掉你手臂后跑来道歉的死女人，反而是从昨晚开始就无微不至照顾你的铁疙瘩，换你你怎么选？ 零号选择铁疙瘩，冰冷的外表下是柔情。 “雨婧小姐如果有考虑结婚的话，不如试着考虑一下我。”零号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让夏雨晴滚！让那臭娘们滚！他受够了！ 还有那个叫“早坂樱”的小女朋友，也给我滚，实在是太中二傻冒，连“有妇之夫”都想要，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水还是豆腐。 一个个的完全没考虑他的感受，他好歹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啊。 明明婚都没结就要养孩子，凭什么夏雨曦叫他爸爸他就得对夏雨曦负责？女生这样叫男生的可多了！ 一群神经病！ 不管了，反正他今日求婚成功马上去领证，回头谁爱死谁死，他管不着。 “零先生这是想找死？” 得到的回答是冷漠的，零号怀疑铁疙瘩嘴里能吐出冰碴来。 零号看着雨婧沉默了一会儿，“我的条件其实也不差。”零号没有放弃，开始推销商品一样推销自己，“我有存款，买得起房。如果你是担心电池更换问题的话，据我所知，最昂贵的半核聚变电池也才两百万一枚，我完全负担得起。” “……” “我会做饭，会弹钢琴、小提琴，吹萨克斯，还能陪你跳舞；我打游戏很在行……我是说格斗游戏，电子版真人版我都行，除了不会唱歌。我自认为我功能挺齐全的，漫长的生命里，我还学了五门外语。” 雨婧依旧沉默，还歪着脑袋。 零号挠了挠脸颊，他可是倾尽了肺腑之言，这些话对夏雨晴都没说过。或许话的内容有些苍白，可他不是文科生啊，不知道要怎样的诗情画意才能打动一块铁。 “放心，我不会在意你是机器人。”零号做最后补充，往往下一步递上求婚戒指事儿就成了。 想想女孩子应该很容易感动才对，前提是面前的是女孩子。 雨婧回正了脑袋，抬高了右手…… 真有戏？ 有那么一瞬间零号还以为铁疙瘩要把小手递给他，他们俩牵手成功，直到那只白净的手折叠、收敛、重组，一门炮闪着冰冷的蓝光顶到了零号的脸上。 零号喜悦之情戛然而止，脸上有些尴尬还有些失望。 雨婧恨不得马上轰碎零号脑袋的架势，以冷漠的口吻说：“零先生还有什么遗言吗？” “……” 真不愧是地狱级别的恋爱副本，谈不成还有可能丧命。 “先让我吃馄饨，该凉了。”零号擦了把汗。 看来拿下铁疙瘩的路任重道远，零号打算先过了夏雨晴那关再说。 雨婧一言不发，在零号吃馄饨时也用炮顶着零号的脑袋，零号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狱警看着的重刑犯。 “雨婧小姐真的不考虑吗？”零号边吃馄饨边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雨婧是小姐的人！” 这个回答不失为一种拒绝。 要怪就怪夏雨晴，那臭娘们真该死，一个人平白吃那么多白菜，也不怕撑死。 我只想要众多白菜里的一颗铁白菜啊，不能吃只能看的那种，种在家里陪伴自己的余生。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件事我想和夏雨晴提一下。” 雨婧没有回话，并非是默许零号的行为，而是涉及到夏雨晴的事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管。 瞄准零号脑袋的炮口移开了，重新变为少女纤柔的右手。 零号把馄饨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 “零先生下次吃东西前请记得刷牙！”雨婧推着小推车，气呼呼的走了。 零号稍微有些尴尬。他刚才主要是不方便，表白到一半，哪有临时去厕所刷牙的呀，这不把该有的氛围全冲马桶里了？ …… 起床之后，零号找到夏雨晴，直截了当问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果不其然，夏雨晴没有点头，还有把零号腿一并砍了的想法。 “我没搞错的话，你才刚交了个女朋友？”夏雨晴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地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大腿。 早餐刚过，夏雨晴喝着早茶，原本心情正佳，忽闻噩耗天降。 死男人想要绿她两次！ 这次看上的还是她的女人！ 自古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可忍孰不可忍，老不死的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明白我对她只是出于责任。”零号说。 “责任？哼！”夏雨晴一拍大腿，“少给我装大瓣蒜！人家交了你这么个男朋友才吃亏，你说你有哪一点配得上人家？” “至少我不中二。”零号心说。 零号沉默了一会儿，索性提出提前想好的折衷方案，“要不，你把她的数据备份一份给我？” 夏雨晴的杀气立刻从眼中溢了出来，手边的茶杯顺手就扔了出去，小小的一个茶杯，竟飞出了超音速导弹的错觉。 好在茶杯没有砸到零号脸上，而是砸在零号挥出去的右手上，粉碎的茶杯带着茶水往一侧散开。 “小子，你别太过分！”夏雨晴怒指，“老娘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你想当曹操，老娘还不是苏东坡呢！女人说送就送？你是当我脾气好？还是根本不把雨婧当回事儿！” “你刚才说她是东西……”零号小声指出。 “……”夏雨晴沉默了一阵，长腿一翘，“我说了又怎样？她是我的，你休想染指半分！” 臭女人占有欲太强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零号皱眉。 “除非你想死！” 好嘛，连夏雨晴这都谈不拢，他的幸福生活指定没戏了。除非能学学罗密欧与朱丽叶，问题是朱丽叶根本不喜欢罗密欧。 两人各自无话好一阵子。 零号起身欲走。 “等等。”夏雨晴叫住了零号，慵懒的发话了，“小樱再过半小时到庄园，你去接她。” “……好。” 零号头也没回。 零号走后，雨婧转出走廊，来到夏雨晴身边。 “看不出来啊，”夏雨晴对刚进门的雨婧调侃道，“他竟对你一片痴心，令我这个旧人好生吃醋啊~” “零先生只是跟小姐置气，”雨婧淡淡地说，“雨婧不过是他用来发泄对小姐不满的工具。” 夏雨晴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顺势揽到怀里，“可别这么说，我家小雨婧的魅力小姐我可是清楚得很呐。” 夏雨晴亲吻了人家的脸蛋。 “……” 一番调情过后，夏雨晴的脸冷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变了。” “小姐是指零先生？” “没错。”夏雨晴说，“最近那家伙的眼神变得有些侵略性，行为更是反常！” “是指零先生的话变多了吗？” 夏雨晴听了一愣，笑了笑，“你这么说倒也是……” “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夏雨晴的声音里充满隐忧，“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像是随时都会飞走。” 夏雨晴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游乐园和电影院的无认证双人票据已经拿到手。”雨婧把两张票据交到夏雨晴手上，“今晚在pass酒店订了位子，正宗的法式料理，味道不会比雪儿做的差。” “真是个乖女孩！”夏雨晴啵了雨婧的脸蛋一口。 “……小姐为什么要给他们安排约会？”雨婧不理解，“您不是要拆散他们吗？” 夏雨晴笑得高深莫测：“我曾经说过，世上没有天生的s级，只有原本是‘s级’的s级，暗藏的话是——s级都是些固执己见的家伙。” “别看小丫头年纪不大，从她的眼神我能看出，她的意志如磐石不可转移。她铁了心要绿了我，嫁给那混球，那么她一定会去做。即便我苦口婆心告诉她老不死的这样缺点那样缺点，也只会起到本末倒置的效果，反向坚定她的决心。既然如此，不如……” 夏雨晴笑得像只狐狸，“不如让她自己明白过来，她要找的男人除了身材过得去，送外卖的都比这强！” “零先生似乎没小姐说的那么差？”雨婧回忆早上零号的一顿“吹嘘”。 “哟，还敢跟小姐顶嘴！”夏雨晴揪了揪那张美而生硬的脸蛋，“说了那家伙没优点，他就是没优点！” “相信我，这次约会之后，会让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明白过来，爱情，就跟个狗一样！” ………… 零号等了不久，拉着行李箱戴着白口罩的早坂樱从的士上下了车。 小丫头穿着一件印着卡通文字的白t恤，外面一件渐变粉款式的连帽卫衣，拉链拉开。下装是黑色超短裤和藏青色连裤袜，穿着一双海蓝色运动鞋。 整体而言给人清丽之感，充满青春与活力，和普通赶潮流的高中生没两样。 要说刺人眼的还得是穿了裤袜的大长腿，对“吃惯了素食”的零号来说好比一场饕餮盛宴——夏雨晴平时穿着太保守了，仿佛把自己藏在黑色碉堡里。 “咳咳。”零号咳了咳，他有些尴尬，一不留神就盯了人家的腿五秒钟。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明明夏雨晴的腿更长，可就是没有眼前的腿兴看。 果然女性的魅力还得靠服装来彰显，什么短裙短裤丝袜，该露不露又必不可少。 零号主动上前去帮提行李箱，结果人家避开了。 “我我我自己可以提！” 好家伙，反应过激得好像零号要非礼她似的，弄得场面一度尴尬。 零号收回手，让人自己提，他在这方面一直挺自觉的。 两人回头走进庄园大门，踩上铺得严谨的防滑大理石路面。 走了有一阵子，两人开启一问一答模式，像是小学生vs一台ai家教机。 “我可以叫你‘零君’吗？” “可以。” “你的手怎么样？” “长出来一截，恢复得很好。” “雨晴姐在家的？我打电话给她了，她什么没说只是叫我过来。” “她在，客厅休息。” “你你、你女儿呢？” “夏雨曦上学去了。这周考试，考完就放假了。” “这么巧，我们下周也考试。” “……祝你考出好成绩。” “……” “……” 零号没有崩溃，某人率先崩溃了。 啊啊啊！我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樱的脑海中仿若有火山喷发，海啸袭城，她拼了命的尖叫，感觉和旁边这人的聊天是蓝星对月球级别的，两人间跨了三十八万公里。 樱不禁把自己在火山口遇到的坏小子和旁边的冷酷男做比照，得出结论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旁边的这位老实巴交像刚坐完牢回来。 你的霸道呢？你的目中无人呢？你的坏笑你的调戏呢……不是，不是非得要那样，她才不喜欢被人调戏！ 但你不要突然换了个人啊？弄得我好像上错了花轿，前脚下了狠决心嫁土匪当土匪夫人，后脚却和一个科学怪人定情。 还让一个女孩子找话题，简直太差劲了！ 某人完全没意识到怎么了。零号觉得中秋过后的秋风挺凉的，一点阳光温暖，这天气适合去郊游。 最终两人一个沉默，一个不停心里吐槽，在极其微妙的气氛中，他们可算来到了夏雨晴的面前。 零号当下傻了眼，因为他发现夏雨晴换了身衣服……她她她穿了包臀裙和黑丝袜！还穿了万年不得一见的高跟鞋！ 这高跟鞋鞋跟有够高，目测十公分，原本夏雨晴令人生畏的一八三身高再度拔高，一双长腿直压迫到身边中二少女的小腰，两人对比之下有种高下立判之感。 别说中二少女了，连零号都矮了夏雨晴一截。 我的天！ 零号是看了又看，恨不得把一双眼睛改成超高清摄像头，脑子成一千兆t的存储器。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脸以下都是腿啊？ 樱同样盯着夏雨晴看，只不过眼神中流露敌意，她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下马威了。 她足足矮了人家一个脑袋还多！说是高山仰止也不为过。穿上高跟鞋或许好一点，可惜她没穿过高跟鞋，试倒是试过，直观感受是那玩意儿是膈应人用的，打架时一定会崴到脚。 樱有点后悔过来了，不，她早在昨晚已经后悔了。当时一躺床上，满脑子都是自己为什么答应住到情敌家里去？只记得谈着谈着……没错，就是这个“谈着谈着”！眼前的女人给她下了一个语言圈套，她浑然不觉就落入了圈套里，还屁颠屁颠认了人家做好姐姐。 可怕，眼前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夏雨晴把两人的神情遍观入目，冷眸瞥了零号一眼，拿出火一样热烈的笑容，“小樱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樱还想着做个冷笑回应眼前虚伪的家伙，冷不防间夏雨晴居然走了过来，在樱没反应过来前张开手臂拥抱了她。 她被情敌拥抱了！ 被拥抱的瞬间，樱清晰感知到了她的身高，正好是对别人来说小鸟依人的程度——不服气的她连脚尖都踮上了，结果脸一趴还在人胸口上，根本够不着人家下巴。樱委实羞愤难当。 樱生气地推开夏雨晴，语调颇为冷淡：“雨晴小姐，请您自重！” 夏雨晴被推得连退两步，却没生气，转眼间迷人的笑荡漾，“哎呀，不是说好了唤我雨晴姐的吗？”夏雨晴步步紧逼，“我可是很欣赏小樱的英气和果敢，想要和你交个朋友呢。” 那声音简直酥到樱的骨头里了，和樱昨日所见的“武皇后”判若两人，说交朋友简直跟说去夜店玩玩似的。 樱不擅长应付这类敌人，自来熟的人她都怕，尤其是碰到那些动手动脚的，女人另说，男人她反手就是一个回旋踢教其做人。 好在对方点到为止。 “好了，不逗你玩了。”夏雨晴回头吩咐女仆去提行李箱，“房间你看着挑，喜欢哪个就住哪个，不用拘谨。” “好。” 樱也没打算客气，既来之，则安之。 ………… 挑好房间后，打开行李箱的樱正要把自己的衣服晾到衣柜里。 夏雨晴悄悄摸进了房间，再悄悄关上了房门。 樱：“……” 夏雨晴有些暧昧的笑容几乎是在关门的同时洋溢而出，氛围顿时不寻常起来，樱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得像小鸡见了黄鼠狼。 “雨晴小姐有何贵干？”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夸张的曲线婀娜扭转，樱看得眼皮直跳。 夏雨晴把两张票拍到了樱的手里，亲切地说着：“一张游乐园的双人票，一张电影院的双人票，不限时不限对象，下午玩得开心点。” 樱愣了足有两秒，等到脸蛋出现晕红，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道：“玩？和谁？” 夏雨晴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当然是和那家伙去玩啦。怎么，小樱难道想和我去？我可是求之不得。” 樱立即挣脱了夏雨晴的手，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岂止不合适，完全搞不清楚两张票里暗藏了什么玄机。她刚来啊，饭没吃上一口，就先跑去和人家老公约会？还是取得……不，还是人家妻子主动提议！ 樱想想有些心惊肉跳，手上的票好像两个烫手山芋。 夏雨晴换了一副柔软女子面孔，哀声叹气犹如红楼里的林妹妹：“小樱也是清楚的，我昨天为你鸣不平是一方面原因，着实也是气不过，不小心把他手砍了，如今关系闹得很僵。” 夏雨晴每说一句话都好似掏心掏肺，“他也是个倔脾气的家伙，你让他娶你他一定怨你，不如先培养感情。该说是我们俩的缘分已尽，你这时候关心他一下，一定戳到他的软处，喜欢上你。有像樱那么优秀的女孩在他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樱傻愣的站在原地，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搞不明白啊，她二十一年的阅历根本搞不明白啊！有这样对待一个小三的？就算两人关系不好闹离婚，也没有哪个做妻子的会撮合自己老公跟外来的女人？ 不是真爱？那为什么两人领养了孩子？ 里面的关系真乱！ “要不……等他手好了再说？”樱再三推辞。 “小樱可不懂男人的心啊。”夏雨晴过来人的口吻，“你想让一个男人喜欢你，就得在他最失意的时候下手。为什么酒里多负心汉？一个男人在喝酒的时候，也在喝忧愁，他想找个人来陪，此时他会卸下所有心防。你若犹豫不决，等他手好了，气一消，你觉得你对上我，有胜算吗？” 樱盯着夏雨晴火辣辣的身材，禁不住咽了口口水，下一秒暗自鄙视自己，含恨咬着牙。 樱当然知道她不行，一开始她便暗中注意了零号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堪堪五秒钟，而零号停留在夏雨晴身上的时间，足足有半分钟！ 樱怀疑如果她不跟女仆进门，零号还会继续看下去。 由此可见她和夏雨晴等级差太多了。 樱把手里的票攥紧了，昂扬的斗志从眉宇间迸发。 “那么，提前祝你们约会顺利。” 夏雨晴笑着离开了樱的房间。 出来后，经过厨房，夏雨晴吩咐雪儿：“雪儿，今晚十一点，泳池边准备一份烛台两瓶美酒，外加两份甜一点的点心，我想那时候有人需要安慰。” “雪儿记下了。” 第73章 中二病少女也要谈恋爱 零号前脚刚回到房间扮演一条咸鱼，后脚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门没锁。” 房间门推开，意料之外的不是管家。 “打扰了。”来人用r语小小声说着，进门时谨小慎微。 “早坂樱，她来干什么？”零号心想。 “坐。”零号指他房间里新搬来的一张椅子。夏雨晴来过零号的房间一次后，指责零号居心不良，整个房间里只有床头柜和床铺可以坐，不是故意让女孩子坐他床铺是什么？零号当时便跟夏雨晴理论说是她自己没叫人准备椅子。 早坂樱低头蹑着脚步，很端庄的在椅子上坐下了。坐下后一句话不说，双腿叠放，两只手在双腿上十根手指互相打架。 这在干什么？不会…… “零零君！”樱忽然抬头，很大声的。 “呃，嗯。”反而是坐床的零号心虚的看起了地板。 不会……不会是要我现在娶她！臭娘们难道把他光棍一条的消息给暴露了？ 只见中二少女起身后僵尸那样僵硬的踱步，嘭嘭两声踩着橡木地板来到零号面前，立定转身，橡胶鞋底摩擦地板时发出尖锐的声音，右手往卫衣口袋一掏，立刻给零号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把东西双手递到零号面前。 “请请请收下！” 零号：“……” 太郑重了点？莫非是结婚申请书？没搞错的话现在都兴电子档案登记了，男女双方一起去民政局录个人脸点个确认就行。 零号定睛一看，不是结婚申请书，是两张票，票面上印着“地心世界游乐园”的logo。 “地心世界”是方舟第二大游乐园，位于国境内，仅次于被誉为方舟传奇之一的蓝之星游乐园。 这是一张游乐园的门票。 看logo后面特别印制的情侣图案样式，大概还是一张双人票。 游乐园的门票下似乎还有一张电影院的双人票。 中二少女想邀请他去游乐园和看电影？ 那岂岂岂不是约会！ 零号没有立即接过门票，犹为心虚的咽了口口水。 约会啊，他从来没和女孩约会过！ “我的情况似乎还不能去游乐园。”零号找自己的断臂当借口，心想着好哥们你断的真是时候啊！ 往下看零号的借口也不算是借口，右臂的伤口正在恢复，断裂面正在以一个肉眼可察觉的速度向下生长，一般人看到会犯恶心，因为像极了腐肉里的蛆在蠕动。接触到阳光手臂会生长更快，到时给人一眼以为是外星来的异形就难堪了，恐怕还会吓坏小朋友。 不过提到“约会”两个字还是挺戳零号兴奋点的，刚和夏雨晴闹掰，立马就有另一个女孩子邀请，好像自己被夏雨晴甩了是夏雨晴的损失似的。 瞧，你不喜欢有人稀罕，老子也不是差到无可救药。 “绷带。”对面小小声咬出两个字。 “什么？”零号没听清。 “绷带！”樱抬起头，脸霎时红透了，“我我我会帮你绑上绷带！” 不是，绑绷带就绑绷带，你脸红什么？不要让我想到其它东西啊！ “你在想什么？”樱的脸“唰”的沉下来。 “没、没想什么……”零号说话也有点结巴了。 对话告一段落，双方各自扭头，均一副没恋爱过的小年轻模样。 两人没注意到，窗外飞着一只小小的机械蚊子，它正阴沉地盯着两人看。 …… 夏雨晴始终有些不放心，这不，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氛围看起来不错啊。”夏雨晴咬牙，她想不到零号还会害羞。 不是，您也不瞧瞧您一把年纪了，当人家爷爷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了，你害什么羞啊？ 艾娃站在夏雨晴身后，虚影注视着小客厅中的画面，显得有些安静。 “不可以去吗？”画面中的女孩小小声说。画面前的两人好像在看一场充满校园气息的恋爱剧，如果不是男主角是自己认识的人，夏雨晴大概会看着女主角羞涩的模样食指大动。 “可以倒是可以。”男人回答。 女孩很是欣喜：“那我们快准备！” 到这夏雨晴让艾娃把画面关了，她怕一个忍不住摸到零号的房间杀人。 夏雨晴颇有些心烦意躁，她摸着下巴自语道：“老娘不会玩脱了？” ………… 国，纽约市，地心世界。 地心世界游乐园的灵感据说来自于一部旧世纪的奇幻冒险小说，主打主题是迷宫、地下火山隧道、异世界，内容丰富多彩，惊险刺激，充满怪诞以及电影独有的奇幻气息，是喜欢冒险和电影的游客的不二之选。 零号一身长风衣打扮，很好的掩饰了自己断掉的手臂。他以为自己的着装会很奇怪，到了这里后才意识到自己多想了，比他奇怪的人不在少数。这不，旁边走过一个印第安纳琼斯打扮的家伙，腰间别了一把左轮模型枪，手里还拿着卷起来的长鞭。 好家伙，叫你来此地冒险，你还真当自己是旧世纪牛仔了啊？ 更夸张的是，零号之前还遇到过一个木乃伊……那哥们心可真大，也不怕某个胆小的游客过激后直接给自己一脚。 零号他们现在在第一层馆内，也就是经典的“丛林迷宫”，游客需要通过指引走出迷宫，找到前往地下一层的入口。并且如果不根据地图和手机导航找到地下一层的入口，游乐园方还会赠送一个水晶骷髅的纪念吊坠。 不得不说，通过真树与假树模拟的原始丛林还挺像模像样的，天空几乎完全被高耸的树冠盖住，周围遍布灌叶和藤蔓，空气有些闷热，一些昆虫飞鸟什么的叫声此起彼伏，身在此间的确会容易让人产生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吼！” “啊啊啊啊！” 游乐园方还在丛林中加了“私料”，就比如旁边突然窜出的一头美洲豹，吓得一对夫妇抱头鼠窜。 美洲豹是假的，是个以假乱真的机械模型。 “做工真好。”樱走到美洲豹面前，摸着人家的脑袋，是一点也不怕，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 “吼~~” 又是一声吼，不过这次不是美洲豹，声音更加嘹亮也更加雄浑，透露出一股真正的猎食者的凶暴。 是霸王龙。 据悉，游乐园方从夏威夷阿卡曼恐龙公园特别引进了恐龙，养在丛林深处，其中就有最享富盛名的霸王龙。 “零君，我们去看霸王龙怎么样？” 樱回头抓住零号的手，好看的眼睛中漾起兴奋。 一个看起来是少女无意之下的举动，对零号来说可没那么简单，少女柔软的双手好像抓在了他的心脏上。 老处男不愧是老处男，平时一张脸装得挺像回事的，关键时候容易心动！ 零号手心立刻冒了层汗，整个人直挺挺的像头僵尸。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牵你的手的。”樱此时也注意到了，脸红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好笑。 这应该就是班里同学常说的童贞男了？ 零号打了个喷嚏，感受到了某种带着恶意的侮辱。 “去、去看恐龙！” 零号强撑着说了一句，不然面子可真挂不住了。 约会不适合他！ …… 两人走后，始终跟在两人身后的人影从密林中岔了出来。 夏雨晴一副女军官打扮，绿军衣绿帽子，鸭舌帽的帽檐压低，戴着一副大墨镜，往后绯红秀发扎成个短短的小辫子，另外穿着一双越野用的登山靴子。 她还是跟来了，委实是不放心。 她一定小瞧了那个女人！ 夏雨晴将刚才的一幕看得通透，暗骂自己大意了，看着小丫头高中生模样，青涩像朵没开的花，她倒是忘了人家已经二十一岁了，年纪当人妻都不算小。 之前倒是被她柔弱可欺的外表欺骗了，现在看来r国人不愧是r国人，开放程度不一般，没吃过猪肉，也一定见过猪跑。 最重要的是，小丫头行动力强到离谱！ 说勾引男人就勾引男人，完全不含糊。尤其是那种不含杂质的青涩与天真，对老处男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了解女人同样了解男人的夏雨晴看了都不免心动。 “小姐姐一个人啊？” 背后一个鹰钩鼻的男人大手搭到了夏雨晴的肩膀上。他是来猎奇的，从看见夏雨晴的第一眼起便被夏雨晴犹为火辣的身材俘获了心，尤其是夏雨晴的一身绿军装，更让人走不动道，反手想要个电话号码。 夏雨晴脸色无比阴沉。她其实不喜欢来国，这的人犹为喜欢肢体接触，且完全没有距离感，男女聊着聊着就可以聊到床上去。双方玩了过后分道扬镳，再次见面可能都不认识了。 用的下半身交朋友。 夏雨晴默默转身，在对方看呆的神情中，给了对方一记凶狠的下勾拳。虎躯两米的彪形大汉顿时飞出去有十米，落在一捆藤蔓里，当即晕了过去。 “下次撩妹的时候，请看清对象。” 夏雨晴冷淡的撂下一句话，不管不顾离开了。 ………… 零号他们来到密林深处的恐龙公园。 除却霸王龙外，游乐园方还引进了三角龙、剑龙等常见素食恐龙，种类不算多，数量也一般，十几只恐龙展列一般关在单独的笼舍里。 “我、我能摸摸她吗？”樱恳求一个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猛摇头，心想哪来的疯丫头，你要摸温顺的三角龙还有得商量，可你别指着霸王龙的笼舍跟我说出这句话啊！你以为她是小狗？ 樱表情略微失望。 欣赏了霸王龙的风采后，他们又一一光顾了别的恐龙，经现场工作人员的介绍学习了一点恐龙的知识，最后樱也如愿以偿摸到了恐龙——三角龙的角，额外收费一百。零号成为那个给钱的那个冤大头，因为来之前说好了钱由他付。 还好，都是小钱，零号勤勤俭俭几百年的存款可算有了用武之地。当然，最理想的花钱方式是给铁疙瘩买电池用，可惜铁疙瘩冷漠无情，拒绝了他的好意。 大致游览了一遍恐龙公园，两人再次钻到密林里。 地心世界的一层占地面积五百公顷，约合夏雨晴的私家庄园面积，非常大。往下还有五层，越往下越大，总计面积达到六千公顷，即六十平方公里，相当于方舟一个市1\/50的面积了。 …… “宝藏埋葬之地在太阳升起的方向，也就是东方，可是该怎么判断哪里是东边呢？” 两人边解密边前行，樱说自己很想要游乐园方赠送的水晶骷髅吊坠，当作纪念，零号自然没有意见。 “前方有三条岔路，岔路中间有一颗砍掉的大树。你观察树的年轮，按照入馆前游乐园方提示的信息，丛林南方湿润，所以树木的年轮会朝着南方和东方生长。” “对哦！”樱拍了拍脑袋，目光放在零号身上，“零君是侦探吗？那么细节的东西都注意到了。” 零号不是侦探，只是活得久，一些如今生活用不到的小常识多有涉猎罢了。 两人继续上路，牵着手。 零号也不知道他们的手是什么时候牵上的，只好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零号没有拒绝。 他果然有做人渣的潜质！ 零号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一直有一个危险的猎食者默默注视着一切。零号只觉得背脊时不时发凉，多数时候都沉浸在少女小手的柔软中，像个很普通的恋爱中的男生那样想入非非。 找到通往地下一层的入口后，经由布满蜘蛛网的步行梯，不久到了地下一层又一个景点——地穴人村落。 地穴人村落里的建筑犹为低矮，随便什么人来到这里就仿佛巨人一样，为此游乐园方还特意请了几名能适应场地的德沃夫人充当这里的导游，更给人身临其境之感。 德沃夫人其实就是矮人，不过并非影视中描述的类似侏儒的人种，他们矮小的原因是由于身体年龄停止生长导致，单较四肢而言，他们和普通人的一样修长。人种特点便是他们的年龄以及身高——最高年龄表现不会超过十四岁，因为方舟最低年龄限制里十四岁即为成年；身高最高不会超过一米六。以这两个标准，夏雨曦其实是一名德沃夫人。 实际大部分德沃夫人年龄表现在十四岁以下，身高不足一米五，举个有代表性的例子便是夏雨果。 “注意不要拥挤，不要损伤建筑物，请有序前行。”一名德沃夫女孩拿着类似交通指挥棒的荧光棒引导人流，可以看到她的身高在一米五以下，不过就比例而言，她对比正常女性来说有一双堪得上傲人的长腿。 其实也难说，如果游乐园方不冒险招童工的话。 樱很自豪的从德沃夫女孩身边经过，此时此刻，她不再是场中最矮的人了。来国对樱来说是个无比错误的选择，她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在一众牛高马大的国人眼中显得“微不足道”。 地心世界国游客偏多，不然就是喜欢冒险的e国人，两国人都是高人种，不管男女平均身高都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他们在地穴人村落的中心广场找到了通往地下二层的谜语。 “只有无畏之人才能乘上风之羽翼。” 完全没有头绪的一句谜语，好在不妨碍他们游玩该层的娱乐设施。 不得不说里面的“地穴狩猎”项目深得零号喜爱——游客手持弓箭、左轮等武器，与其他同样戴着vr眼镜的游客在迷宫一样的洞穴内互相猎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胜者，能得到一个游乐园赠送的纪念品。 零号手持一把双动左轮枪，十足体验了一把西部牛仔和人对决时的快感。可惜他断了只手，不然换一把单动左轮枪，直接手动压枪射击，想必体验会更佳。 最后胜者是樱，s级的反应力足以让她碾压一切。 纪念品是一个可爱的地穴人手办，零号猜想是游乐园方故意为了宣传关爱德沃夫人种的一种手段。 方舟同样存在人种歧视，不过相较旧世纪而言和谐得多。方舟通过大力宣传弱势人种的人文文化，将弱势人种的底蕴和自信心提起来，从根本上削弱歧视与被歧视的连接关系。 一个没有文化底蕴做支撑的种族，想要不被人歧视是有些困难的。 闲话到此，零号他们通过一个引力风洞下降到地下二层——一个完全由实景结合光影与全景特效打造的熔岩世界。 该层有划船游园项目，还可以在陡峭的山路上骑马。 …… 夏雨晴不知哪里搞来的望远镜，一个人游船到咕噜咕噜冒泡的岩浆湖中心，借着望远镜的伪装偷看骑马上山有说有笑的两人，牙关渐渐咬紧了。 玩脱了玩脱了！老娘玩脱了！ “嘿，美女，喜欢钓鱼吗？要不要一起，正巧我借了两根鱼竿。”一个同泛舟湖上的人手拿鱼竿，一看就是个钓客。 熔岩湖其实是普通的湖，湖里的是水，水面上飘着一层特殊的光染色剂，受到灯光照射湖面就会变成冒泡的熔岩。湖里有鱼是肯定的，游乐园方不会放过“熔岩湖里钓鱼”这么个有意思的游玩项目。 夏雨晴一路上不知道遇到第几次搭讪了，往常她还会礼貌的微笑拒绝，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 “赶紧给我滚！”夏雨晴冲那人大吼。 钓鱼的男人脖子一缩，划着小桨赶快离开。 夏雨晴接着使用望远镜，发现两人已经沿着那条山道快到山顶了。山顶有一辆列车，也是一项游玩项目，从火山口乘坐那辆列车就能去到地下三层。 夏雨晴朝山顶方向卖力滑动船桨，那艘小船快得像离弦的箭，乘风破浪。 第74章 找事的 “噢，这是您的女儿吗？真是位美丽的小姐。”项目“地狱列车”的检票口处，人工检票员对樱的容貌不吝发出赞叹。 樱立刻板下了脸：“我们是男女朋友！” 高大的白人男性神情迥异，看零号的眼神不怎么友善，或许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世风日下啊……”最终只在两人背后嘀咕似的感叹了一句。 零号和樱登上造型怪异的列车，如同坐在一条丑陋的龙的背上。据说在列车开时，列车的四周会燃起熊熊烈火，经过通往地下三层的隧道时，还有地狱恶鬼哭嚎以及鬼影爬车的大场面。路上有人打趣说乘坐一趟地狱列车后，回去之后保准洗心革面。 列车准点出发，叮叮当当的旋律响起，光影合成的火焰慢慢升了起来，像忽然点燃一大片蜡烛。 一开始游客们还有说有笑，男男女女牵手说着海誓山盟，不一会儿，随着列车高速下坡，烈火熊燃，列车内只剩下被贼人抢了包似的尖叫声了。 难怪说海枯石烂的誓言也禁不住一次云霄飞车的考验，果真有些道理。诚然，零号他们乘坐的列车比云霄飞车叫人害怕多了，透过车一侧的火焰，你甚至看不到铁轨。因为根本没有铁轨！车是自然下坠，就好像他们根本遭遇了事故。 零号和樱面无表情，两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只不过当鬼影出现的时候，零号感知自己的左手被悄然握紧了。 “喋喋喋……” 恶鬼铺天盖地的从前后左右爬上来，像蝌蚪似的贴在车壁上。 “啊啊啊啊！” 尖叫声突破天际。 真是吵死了！零号后悔没戴上一副耳塞。 当列车减速，停稳，车上早已经哭红了好一大片。这时候绅士们拍拍自己女朋友的背，或是给一个胸膛，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不是所有男人临危不乱，有的找到附近的垃圾桶就拼命呕吐起来。 零号放眼望去，他们好像来到了一座月台上，只不过说其是月台，未免太过宽敞，倒像是大河的河岸。洁白的磨防滑地砖跟着弧形“河岸”延展出去，靠中心区的“岸边”每隔一段距离有长椅和路灯，内侧零零散散分布一些特色小吃店、纪念品商店，零号瞧见远方有红字标明“休息区”，大玻璃棚下坐满了人。 当然，下车后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前方的大标题，竖起的弯月上鲜明的大字写着——“失重空间”，贴切地预示了该层的游玩项目和失重有关。 “零君，要不要休息一下？” 零号想说不用，随即想到列车上樱见鬼后的反应，点了点头。 没搞错的话，s级的中二少女怕鬼。 这可真是稀奇。 他们寻了一条长椅坐下，就好像普通情侣散步到公园。和零号他们相同选择的男女不在少数，这里的长椅犹为受欢迎，月台上充满浪漫的气息。 “要吃冰淇淋吗？”零号问，他们面前正好有一辆冰淇淋餐饮车。 樱摇头：“我坐一会儿就好。” “你怕鬼？”零号快人快语，有什么问什么。 “其实……也没有……”樱说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确怕。尽管说见惯了丑陋的怪异的天启兽，但那是鬼耶，和天启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听、听说这里能租借宇航服！”怕零号笑话自己，樱赶紧岔开话题。 月台外不是列车轨道，是如宇宙一样的星空，你也可以将它想象成一个大的溜冰场，待会儿他们要到溜冰场里溜冰。月台外空间完全处在失重状态，游客们借助游乐园方提供的喷气腰带，可以像鱼在水里游那样自由地在星空中翱翔。 情侣体验想必更佳，因为古语常言“执子之手”、“比翼双飞”……统统可以实现！零号能想象到来此地求婚的人一定不少。 “宇航服，会不会太笨重了些？” “笨重？怎么会呢？”樱摸不着头脑，“零君印象中宇航服是什么样？” “就是白色的，又厚又圆，穿上像个熊猫。”零号简单比划了一下。 樱噗嗤一笑：“零君应该不怎么关心蓝星外部的事？早在太空堡垒建成以前，宇航服已经进化和淘汰了好几代了。如今是结合纳米科技的环热保温服，它和我们作战时所穿的纳米战甲相类似，只不过更轻、更薄，着重功能在于保温。本身表面是太阳能吸收板，有阳光照射时宇航服的保温作用可以一直存在，没有阳光也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的供暖。” 零号当然知道这些小常识，他是在装糊涂，让樱通过说话摆脱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 “看那里！“樱回头指着一对刚出发遨游星空的男女，“他们穿的就是模仿现代航天服的服装，厚度和我们冬天穿的棉衣差不多。” 零号点头。 樱的话匣子打开后就停不下来，她其实很期待这次旅行。 “洛汐的单曲《爱穿越时空》的v就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当时汐酱穿着白婚纱和流星一起飞过，画面唯美，汐酱像是仙女一样。不，汐酱就是仙女！” 零号挠了挠鼻子：“你也喜欢洛汐？” “当然喜欢啦，方舟应该没有人不喜欢汐酱？”樱很理所当然地说，“她是我的偶像！” 好嘛，继夏雨晴之后，那位明星又多了一个重量级粉丝，这下方舟横着走不是问题。 “汐酱还是网络歌手时我就在关注她了，那时我还没有觉醒，在读高中……虽然现在也在读高中啦。”樱腼腆地笑了笑，“当时汐酱还没有那么多粉丝，一直不温不火。” 零号知道樱有很长的一段话要谈了，安静聆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是金子总会发光！初听汐酱的歌声时便震撼了我的心灵，她是用灵魂在歌唱！即使不通音律的人听了也会受其中的情绪感染。” “汐酱的演唱会虽然办得不多，每年三场左右，但每次都会带来新的专辑，其中还有一场公益演唱会，免收门票费。今年的公益演唱会在年底，12月31号，门票发售日在12月20号，到时候一定又要为门票争得头破血流了。” 樱说着说着忧愁起来，离演唱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没有方便的购票渠道，只能等购票通道开放后和几亿人拼手速了。 “你要是为门票发愁的话，可以去找夏雨晴。”零号好意提醒，“她们两个是朋友。” 岂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夏雨晴觊觎人家的美色已久。据夏雨晴表现的态度看，她把人家弄到手的时候，就是零号被扫地出门的时候。 还好还好，零号提前找了下家，再也不担心和夏雨晴决裂了。 “你妻子……我是说雨晴姐和汐酱是朋友？” 樱自从把夏雨晴定性为“危险人物”后，让她称呼“雨晴姐”委实言不由心，当下是为了礼貌勉为其难。 “她们认识很久了。”零号淡淡说完又补充，“媒体没有抓到她们而已。” “抓？”樱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词，给人感觉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似的。 “你直接去问她就行，她虽然毛病挺多，但大方这一点倒是真的。”零号说这话时神情都仿佛轻松下来。 樱观察之后有些小小的失落，“零君很了解她嘛。” 樱此前不止一次怀疑过两人不是两口子，s级和低级天启者之间隔着天堑，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事，樱不会想到和零号谈恋爱，零号再帅也不会。 强者，不受任何人支配。 樱同夏雨晴一样清楚，女人不同男人，她们注定了不能成为支配的一方，既如此，就一开始不踏出那一步。事后再说“玩男人”有些自欺欺人了，因为男人不会生孩子。 可樱观察两人快一天了，时不时拿自己的父亲母亲做比照，挑不出来任何破绽，说他们演戏也太自然了点，倒是实实在在像老夫老妻。 “认识久了而已，”零号回答樱，“我和她不对头，见面就吵架。” “别人常说床头吵架床尾合……”樱小声嘀咕。就是这样才使得樱打消疑虑，因为正常来讲没有好朋友能忍受自己信任的人砍自己一条手，如零号所说一般朋友早割袍决裂了。 零号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他心说合个屁，他们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倘若不是打不过，零号一定好好把那女人修理一顿。 “去玩，不然等下看完电影没时间用餐了。”零号有意切断夏雨晴的话题。 “喔。”樱低头应了声。 …… 两人去玩以后，夏雨晴从广告牌的背后站出来，抬手压了压帽檐。 “哼，敢在老娘面前玩比翼双飞，找死！” “嘿，美女！” “给——我——滚！” 夏雨晴当面在那人面前掐灭了手里的火，握拳时手指节发出连续而令人胆寒的脆响。 又一个男人识相地逃开了。 “早知道该带一个男伴过来，野生苍蝇太烦人了！” 夏雨晴带着满肚子火气去买票。 …… 零号玩得开心，玩得放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樱的感染，相比之前放松多了，握手时也没了焦躁和不安，转变快得令他有些心虚和害怕。 就在零号他们开心玩太空躲避球的游戏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飞向他们的灯笼一样的圆球竟然爆炸了，火光冲了两人一脸。 之后项目管理员拼命道歉，并送了两人各一个纪念品做补偿。零号询问发生了什么，项目管理员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解释球体里只有几个带电池的小灯泡，根本不可能爆炸才对。 零号对此事若有所思。 然后怪异的事就停不下来了。 之后零号每到一个游玩景点，必定出现意外，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背后搞起了恶作剧。 零号用脚想也知道搞恶作剧是谁——一只臭狐狸！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女人！ 零号心情烦躁，心想把我推出去带人约会的是你，反过来阻挠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如果说爱就是放手，我放了啊，首先放的人还是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泼出去的水，还收得回来么？ 零号牵着少女的手，登上通向地下五层的电梯。 …… 地下五层，异世界乐园。 该层基本没有供于游玩的设施，多数为游览项目，头顶人工伪造的太阳光带着暖意，底下植树，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地上一层的原始丛林。 不过显然该层的树木稀疏，也较为低矮。 他们所在“逆向生态区”，在该区域能看到体型巨大的昆虫凌空飞过，还有和小狗一样迷你的侏儒象群。 侏儒象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只有在地心世界才能看到，据说是为了迎合小说世界观。 通过逆向生态区后，还有冰雪世界、海洋世界……在冰雪世界能看到北极熊等常见寒带地区生物，在海洋世界能看到工作人员假扮的美人鱼…… 零号他们牵手走在不算密集的人流中，并不着急，一路跟随指示牌指引欣赏风景。 “零君，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樱终于忍不住说到。 在四层时樱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忽然间好像老天跟他们过不去似的，玩什么都出现意外。当然，好事也有，得了一堆游乐园方道歉送的纪念品，樱不得不让ai帮忙打包送到游乐园出口处，等回去时再领取。 樱不是没有怀疑夏雨晴从中作梗，但……图什么呢？票可是你硬塞我手里的！ “也许是你的错觉。”零号不动声色地说。 樱不会认为那是错觉，说错觉太巧合了些。而就在他们走到一个宽敞的十字路口时，“始作俑者”自己现身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几番阻拦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零号他们皱眉。 “嘿，靓女，有兴趣一起玩吗？” 有那么一瞬间，零号真以为自己判断出错了，只是熟悉的被人戏耍的感觉挥之不去，背后好像有听到狐狸笑声。 “这个病怏怏的家伙是你的男朋友？挺老的啊。”男人对零号发出轻蔑的笑声。 零号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病怏怏”形容自己，试想他一米九的个子，浑身肌肉似石块垒成，失去天启者力量也能徒手打死老虎，算哪门子的“病怏怏”？不说其他，爽文小说中主角被二货看上女朋友的事他可从来没经历过，别人看到他的身材都是避而远之，足以证明他不是软弱可欺的小白脸了。 诚然，他也没有女朋友，旁边这个是路上捡的。 樱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男朋友不乐意了，只是零号不可能让女人为他出头，他先一步樱站了出来，问：“你是谁？” 男人稍微比零号高一点，身材比零号的还要夸张，看起来经常混迹健身房，一条胳膊比成年人的大腿还要粗壮。 “你管我是谁！”男人抱拢双手，他的胸大肌因此鼓胀凸起，快裂衣而出。 来人几乎是用鼻孔跟零号说话，可谓不可一世：“你女朋友我看上了，有意见吗！” 零号几乎是在男人威风凛凛喊完话的同时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世界真大还是说什么，天底下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傻x。 该不会是夏雨晴为摆脱嫌疑请来的群演？ 不管如何，他们所在这一片算是骚动起来了，十字路口的游客陆陆续续站好了场，准备好了看疯狗打架。 零号倒是不介意和眼前的家伙打一架，他如今是c级天启者，在方舟中已经难逢敌手，即使运气不好碰上了b级天启者，就眼前的傻大个来说，他也是信手拿捏。 需要考虑的是方舟的法律，不是一般的严苛，就怕他前脚刚给人一拳，后脚被抓蹲监狱半年。 说实在零号倒是羡慕无秩序管控的武侠或者说修仙世界了，快意恩仇，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别提多爽了。 “你有什么本事抢我的女朋友？靠狗叫可不行。”零号镇静地说。换作以前，面对这种人零号不会多看一眼。 樱听了零号的话后很高兴，说明零号有正视她的心意，不是为了故意配合她演出。 “敢不敢赌一赌，”男人四方的脸上带着痞笑，“输了把你的女朋友让给我。” 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大声叫好。 “我从来不和别人赌博，更别说赌女人。”零号说。 零号话音落下就是一片嘘声，听到零号不打算赌后立马散去了不少人。 “哈哈，胆小鬼！”男人倒竖拇指挑衅，“回家喝妈妈的奶去！” 樱气不过想要上前给男人一点教训。零号怕麻烦她可不怕，她有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权，当众把男人的腿砍下来也只是思想教育加赔钱了事。 零号把樱拦了下来，淡淡地说：“我不跟你赌女人是因为涉及到第三者，她们不是货物，我一没权利这么做，二是尊重他们。你要是真想打，我们可以哪一天约定到方舟外，谁死了另一方都可以说那个人被天启兽吃了，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脸色终于变了，知晓雇主所说眼前的家伙“有脾气”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可是带了雇主的锦囊妙计而来。 零号猜对了，男人就是夏雨晴临时雇的！ 第74章 找事的 “噢，这是您的女儿吗？真是位美丽的小姐。”项目“地狱列车”的检票口处，人工检票员对樱的容貌不吝发出赞叹。 樱立刻板下了脸：“我们是男女朋友！” 高大的白人男性神情迥异，看零号的眼神不怎么友善，或许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世风日下啊……”最终只在两人背后嘀咕似的感叹了一句。 零号和樱登上造型怪异的列车，如同坐在一条丑陋的龙的背上。据说在列车开时，列车的四周会燃起熊熊烈火，经过通往地下三层的隧道时，还有地狱恶鬼哭嚎以及鬼影爬车的大场面。路上有人打趣说乘坐一趟地狱列车后，回去之后保准洗心革面。 列车准点出发，叮叮当当的旋律响起，光影合成的火焰慢慢升了起来，像忽然点燃一大片蜡烛。 一开始游客们还有说有笑，男男女女牵手说着海誓山盟，不一会儿，随着列车高速下坡，烈火熊燃，列车内只剩下被贼人抢了包似的尖叫声了。 难怪说海枯石烂的誓言也禁不住一次云霄飞车的考验，果真有些道理。诚然，零号他们乘坐的列车比云霄飞车叫人害怕多了，透过车一侧的火焰，你甚至看不到铁轨。因为根本没有铁轨！车是自然下坠，就好像他们根本遭遇了事故。 零号和樱面无表情，两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只不过当鬼影出现的时候，零号感知自己的左手被悄然握紧了。 “喋喋喋……” 恶鬼铺天盖地的从前后左右爬上来，像蝌蚪似的贴在车壁上。 “啊啊啊啊！” 尖叫声突破天际。 真是吵死了！零号后悔没戴上一副耳塞。 当列车减速，停稳，车上早已经哭红了好一大片。这时候绅士们拍拍自己女朋友的背，或是给一个胸膛，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不是所有男人临危不乱，有的找到附近的垃圾桶就拼命呕吐起来。 零号放眼望去，他们好像来到了一座月台上，只不过说其是月台，未免太过宽敞，倒像是大河的河岸。洁白的磨防滑地砖跟着弧形“河岸”延展出去，靠中心区的“岸边”每隔一段距离有长椅和路灯，内侧零零散散分布一些特色小吃店、纪念品商店，零号瞧见远方有红字标明“休息区”，大玻璃棚下坐满了人。 当然，下车后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前方的大标题，竖起的弯月上鲜明的大字写着——“失重空间”，贴切地预示了该层的游玩项目和失重有关。 “零君，要不要休息一下？” 零号想说不用，随即想到列车上樱见鬼后的反应，点了点头。 没搞错的话，s级的中二少女怕鬼。 这可真是稀奇。 他们寻了一条长椅坐下，就好像普通情侣散步到公园。和零号他们相同选择的男女不在少数，这里的长椅犹为受欢迎，月台上充满浪漫的气息。 “要吃冰淇淋吗？”零号问，他们面前正好有一辆冰淇淋餐饮车。 樱摇头：“我坐一会儿就好。” “你怕鬼？”零号快人快语，有什么问什么。 “其实……也没有……”樱说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确怕。尽管说见惯了丑陋的怪异的天启兽，但那是鬼耶，和天启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听、听说这里能租借宇航服！”怕零号笑话自己，樱赶紧岔开话题。 月台外不是列车轨道，是如宇宙一样的星空，你也可以将它想象成一个大的溜冰场，待会儿他们要到溜冰场里溜冰。月台外空间完全处在失重状态，游客们借助游乐园方提供的喷气腰带，可以像鱼在水里游那样自由地在星空中翱翔。 情侣体验想必更佳，因为古语常言“执子之手”、“比翼双飞”……统统可以实现！零号能想象到来此地求婚的人一定不少。 “宇航服，会不会太笨重了些？” “笨重？怎么会呢？”樱摸不着头脑，“零君印象中宇航服是什么样？” “就是白色的，又厚又圆，穿上像个熊猫。”零号简单比划了一下。 樱噗嗤一笑：“零君应该不怎么关心蓝星外部的事？早在太空堡垒建成以前，宇航服已经进化和淘汰了好几代了。如今是结合纳米科技的环热保温服，它和我们作战时所穿的纳米战甲相类似，只不过更轻、更薄，着重功能在于保温。本身表面是太阳能吸收板，有阳光照射时宇航服的保温作用可以一直存在，没有阳光也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的供暖。” 零号当然知道这些小常识，他是在装糊涂，让樱通过说话摆脱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 “看那里！“樱回头指着一对刚出发遨游星空的男女，“他们穿的就是模仿现代航天服的服装，厚度和我们冬天穿的棉衣差不多。” 零号点头。 樱的话匣子打开后就停不下来，她其实很期待这次旅行。 “洛汐的单曲《爱穿越时空》的v就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当时汐酱穿着白婚纱和流星一起飞过，画面唯美，汐酱像是仙女一样。不，汐酱就是仙女！” 零号挠了挠鼻子：“你也喜欢洛汐？” “当然喜欢啦，方舟应该没有人不喜欢汐酱？”樱很理所当然地说，“她是我的偶像！” 好嘛，继夏雨晴之后，那位明星又多了一个重量级粉丝，这下方舟横着走不是问题。 “汐酱还是网络歌手时我就在关注她了，那时我还没有觉醒，在读高中……虽然现在也在读高中啦。”樱腼腆地笑了笑，“当时汐酱还没有那么多粉丝，一直不温不火。” 零号知道樱有很长的一段话要谈了，安静聆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是金子总会发光！初听汐酱的歌声时便震撼了我的心灵，她是用灵魂在歌唱！即使不通音律的人听了也会受其中的情绪感染。” “汐酱的演唱会虽然办得不多，每年三场左右，但每次都会带来新的专辑，其中还有一场公益演唱会，免收门票费。今年的公益演唱会在年底，12月31号，门票发售日在12月20号，到时候一定又要为门票争得头破血流了。” 樱说着说着忧愁起来，离演唱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没有方便的购票渠道，只能等购票通道开放后和几亿人拼手速了。 “你要是为门票发愁的话，可以去找夏雨晴。”零号好意提醒，“她们两个是朋友。” 岂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夏雨晴觊觎人家的美色已久。据夏雨晴表现的态度看，她把人家弄到手的时候，就是零号被扫地出门的时候。 还好还好，零号提前找了下家，再也不担心和夏雨晴决裂了。 “你妻子……我是说雨晴姐和汐酱是朋友？” 樱自从把夏雨晴定性为“危险人物”后，让她称呼“雨晴姐”委实言不由心，当下是为了礼貌勉为其难。 “她们认识很久了。”零号淡淡说完又补充，“媒体没有抓到她们而已。” “抓？”樱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词，给人感觉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似的。 “你直接去问她就行，她虽然毛病挺多，但大方这一点倒是真的。”零号说这话时神情都仿佛轻松下来。 樱观察之后有些小小的失落，“零君很了解她嘛。” 樱此前不止一次怀疑过两人不是两口子，s级和低级天启者之间隔着天堑，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事，樱不会想到和零号谈恋爱，零号再帅也不会。 强者，不受任何人支配。 樱同夏雨晴一样清楚，女人不同男人，她们注定了不能成为支配的一方，既如此，就一开始不踏出那一步。事后再说“玩男人”有些自欺欺人了，因为男人不会生孩子。 可樱观察两人快一天了，时不时拿自己的父亲母亲做比照，挑不出来任何破绽，说他们演戏也太自然了点，倒是实实在在像老夫老妻。 “认识久了而已，”零号回答樱，“我和她不对头，见面就吵架。” “别人常说床头吵架床尾合……”樱小声嘀咕。就是这样才使得樱打消疑虑，因为正常来讲没有好朋友能忍受自己信任的人砍自己一条手，如零号所说一般朋友早割袍决裂了。 零号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他心说合个屁，他们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倘若不是打不过，零号一定好好把那女人修理一顿。 “去玩，不然等下看完电影没时间用餐了。”零号有意切断夏雨晴的话题。 “喔。”樱低头应了声。 …… 两人去玩以后，夏雨晴从广告牌的背后站出来，抬手压了压帽檐。 “哼，敢在老娘面前玩比翼双飞，找死！” “嘿，美女！” “给——我——滚！” 夏雨晴当面在那人面前掐灭了手里的火，握拳时手指节发出连续而令人胆寒的脆响。 又一个男人识相地逃开了。 “早知道该带一个男伴过来，野生苍蝇太烦人了！” 夏雨晴带着满肚子火气去买票。 …… 零号玩得开心，玩得放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樱的感染，相比之前放松多了，握手时也没了焦躁和不安，转变快得令他有些心虚和害怕。 就在零号他们开心玩太空躲避球的游戏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飞向他们的灯笼一样的圆球竟然爆炸了，火光冲了两人一脸。 之后项目管理员拼命道歉，并送了两人各一个纪念品做补偿。零号询问发生了什么，项目管理员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解释球体里只有几个带电池的小灯泡，根本不可能爆炸才对。 零号对此事若有所思。 然后怪异的事就停不下来了。 之后零号每到一个游玩景点，必定出现意外，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背后搞起了恶作剧。 零号用脚想也知道搞恶作剧是谁——一只臭狐狸！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女人！ 零号心情烦躁，心想把我推出去带人约会的是你，反过来阻挠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如果说爱就是放手，我放了啊，首先放的人还是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泼出去的水，还收得回来么？ 零号牵着少女的手，登上通向地下五层的电梯。 …… 地下五层，异世界乐园。 该层基本没有供于游玩的设施，多数为游览项目，头顶人工伪造的太阳光带着暖意，底下植树，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地上一层的原始丛林。 不过显然该层的树木稀疏，也较为低矮。 他们所在“逆向生态区”，在该区域能看到体型巨大的昆虫凌空飞过，还有和小狗一样迷你的侏儒象群。 侏儒象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只有在地心世界才能看到，据说是为了迎合小说世界观。 通过逆向生态区后，还有冰雪世界、海洋世界……在冰雪世界能看到北极熊等常见寒带地区生物，在海洋世界能看到工作人员假扮的美人鱼…… 零号他们牵手走在不算密集的人流中，并不着急，一路跟随指示牌指引欣赏风景。 “零君，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樱终于忍不住说到。 在四层时樱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忽然间好像老天跟他们过不去似的，玩什么都出现意外。当然，好事也有，得了一堆游乐园方道歉送的纪念品，樱不得不让ai帮忙打包送到游乐园出口处，等回去时再领取。 樱不是没有怀疑夏雨晴从中作梗，但……图什么呢？票可是你硬塞我手里的！ “也许是你的错觉。”零号不动声色地说。 樱不会认为那是错觉，说错觉太巧合了些。而就在他们走到一个宽敞的十字路口时，“始作俑者”自己现身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几番阻拦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零号他们皱眉。 “嘿，靓女，有兴趣一起玩吗？” 有那么一瞬间，零号真以为自己判断出错了，只是熟悉的被人戏耍的感觉挥之不去，背后好像有听到狐狸笑声。 “这个病怏怏的家伙是你的男朋友？挺老的啊。”男人对零号发出轻蔑的笑声。 零号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病怏怏”形容自己，试想他一米九的个子，浑身肌肉似石块垒成，失去天启者力量也能徒手打死老虎，算哪门子的“病怏怏”？不说其他，爽文小说中主角被二货看上女朋友的事他可从来没经历过，别人看到他的身材都是避而远之，足以证明他不是软弱可欺的小白脸了。 诚然，他也没有女朋友，旁边这个是路上捡的。 樱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男朋友不乐意了，只是零号不可能让女人为他出头，他先一步樱站了出来，问：“你是谁？” 男人稍微比零号高一点，身材比零号的还要夸张，看起来经常混迹健身房，一条胳膊比成年人的大腿还要粗壮。 “你管我是谁！”男人抱拢双手，他的胸大肌因此鼓胀凸起，快裂衣而出。 来人几乎是用鼻孔跟零号说话，可谓不可一世：“你女朋友我看上了，有意见吗！” 零号几乎是在男人威风凛凛喊完话的同时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世界真大还是说什么，天底下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傻x。 该不会是夏雨晴为摆脱嫌疑请来的群演？ 不管如何，他们所在这一片算是骚动起来了，十字路口的游客陆陆续续站好了场，准备好了看疯狗打架。 零号倒是不介意和眼前的家伙打一架，他如今是c级天启者，在方舟中已经难逢敌手，即使运气不好碰上了b级天启者，就眼前的傻大个来说，他也是信手拿捏。 需要考虑的是方舟的法律，不是一般的严苛，就怕他前脚刚给人一拳，后脚被抓蹲监狱半年。 说实在零号倒是羡慕无秩序管控的武侠或者说修仙世界了，快意恩仇，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别提多爽了。 “你有什么本事抢我的女朋友？靠狗叫可不行。”零号镇静地说。换作以前，面对这种人零号不会多看一眼。 樱听了零号的话后很高兴，说明零号有正视她的心意，不是为了故意配合她演出。 “敢不敢赌一赌，”男人四方的脸上带着痞笑，“输了把你的女朋友让给我。” 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大声叫好。 “我从来不和别人赌博，更别说赌女人。”零号说。 零号话音落下就是一片嘘声，听到零号不打算赌后立马散去了不少人。 “哈哈，胆小鬼！”男人倒竖拇指挑衅，“回家喝妈妈的奶去！” 樱气不过想要上前给男人一点教训。零号怕麻烦她可不怕，她有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权，当众把男人的腿砍下来也只是思想教育加赔钱了事。 零号把樱拦了下来，淡淡地说：“我不跟你赌女人是因为涉及到第三者，她们不是货物，我一没权利这么做，二是尊重他们。你要是真想打，我们可以哪一天约定到方舟外，谁死了另一方都可以说那个人被天启兽吃了，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脸色终于变了，知晓雇主所说眼前的家伙“有脾气”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可是带了雇主的锦囊妙计而来。 零号猜对了，男人就是夏雨晴临时雇的！ 第75章 伤心夜晚 “好，敬你是条汉子，我们赌点别的，输的人学狗叫怎么样？”叫“布莱恩”的男人说。 零号今天倒了霉运，撞了个神经病！神经病也不知怎么的，或许这就是神经病，逮着你就像放脱了缰绳的斗牛犬，说什么要咬你一口。 老子凭什么跟你赌啊？你小说看多了！ 零号拉上樱的手迈步，男人一次两次又把两人拦下来，还挑衅吹口哨，这回可把零号惹毛了，一句话不说赏了他一拳。 “喔嚯！” 周围又是一群不嫌事大的带头鼓掌，好像在看一场猴戏。 “加赌注怎么样？”布莱恩擦了嘴角的血，阳光大男孩的笑荡漾在脸上，“谁输了除了学狗叫，再给对方一百万！” 零号看他也就眼神凶狠了，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欠。 “你想怎么赌？”零号受够神经病的挑衅了，接下来他准备送对方去超度！ “男人，就是要玩格斗！” 零号的左拳开始收紧，五指关节爆响。 “等等等等，大家都是文明人，万事好商量。”布莱恩连连摆手，观众的嘘声跟着响起。布莱恩不在意嘘声，他自认为自己是生意人，生意人就得脸皮厚！ “我说的格斗当然是指格斗游戏了，谁和你动真格啊？” 格斗游戏？那可有意思。 “哪来的格斗游戏？”零号根本没听说过地心世界有格斗游戏，除非之前的射击游戏也算。 “当然有格斗游戏了，就怕你不敢玩！”布莱恩挑衅道。 幼稚的挑衅，不过零号接受了。 比格斗游戏，他可从来没怕过！ …… “零君！上啊！咬他！” 一个儿童乐园中，由零号扮演的哥斯拉冲向了由布莱恩扮演的金刚，双方穿着布偶装激情大战。底下孩童欢声笑语，喊声热闹。 我到底在干什么！ 零号听到了樱的加油声，心里想的是你不要混在小孩子中间装小孩子啊！好歹是个大学生年纪的人了！ 零号：“rua~” 布莱恩：“吼！” 我去他丫的！ 两个如灰熊雄壮的家伙拿充气似的爪子一顿互拍——其实是演戏，没有动真格，场面莫名喜感。这场游戏的胜负不是一方将一方击倒，而是由小朋友们最终投票，选出最后的胜者——怪兽之王。 零号为了不学狗叫，丢尽了颜面，他甚至想台上表演的时候认输得了，偷偷学完狗叫后光速下场，结束这场精神折磨。 一切的始作俑者夏雨晴混在外围看热闹的家长群中，偷偷拿手机录像，一边笑个不停，“狗男人学得真像！” 几分钟的表演很快进入尾声，按剧本里是平局，也就不存在有哪方输了之后陷入劣势的心理局面。就看小朋友们是喜欢哥斯拉多一点，还是喜欢金刚多一点。 零号很惭愧，到最后公布结果的时候，他竟然和小学上台领奖时那样紧张了。 最终获胜的是哥斯拉。零号获胜的理由也很简单，小朋友们觉得哥斯拉的叫声很萌…… “汪汪！”布莱恩很干脆地叫了两声，笑得像个大孩子，一边用尽言辞祝愿零号和樱两人玩得开心，早日结成眷侣什么的。 布莱恩笑得当然开心了，事后他找到夏雨晴领了一千万，贴给零号的一百万相当于是政府收的利息了。布莱恩是个合格的商人，明白舍小羊套大狼的道理。况且这一百万送出去，主顾也开心呐，明眼人都能看出主顾和那挫脸男人有关系。当然，不关布莱恩的事，方舟s级的私事他个小喽啰可不敢管。 至于学狗叫什么的……大男人学狗叫怎么了？丢脸了吗？布莱恩一点不感到羞愧，甚至为了九百万他可以当众下跪，这也算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了。 “下次搭讪小心点，别没见着人面就亲热往上凑。”夏雨晴在最后警告了布莱恩。 布莱恩点头应是，一边马屁精上身不吝恭维，又是夸夏雨晴身材又是夸夏雨晴脸蛋的，最后还吟诗一首，夏雨晴不耐烦把他赶跑了。 另一边，卸下了玩偶服的零号坐在一张长椅上怀疑人生，左手撑住犹为沉重的脑袋，不然恐怕会成为鸵鸟。 樱犹豫着上前安慰：“其实……其实也没那么糟啦……我认为很可爱！” 最后一句话特意用了r语说，只是零号的心情不是一句“卡哇伊”能好起来的。 那是心理阴影！ 樱见零号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提前跑开了，等回来的时候，手上一边拿了一个冰淇淋甜筒，“零君是喜欢草莓味的还是芒果味的？” 零号抬头，选了芒果味的，希望冰淇淋能让自己的脑袋降降温。 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吃着冰淇淋，一个用咬的，一个边咬边舔。 时间这样慢下来该多好，抬眼望天空人造的群星，两颗心好像也和那些星一样贴在一起归于宁静。或许这就是恋爱。 零号：“……” 零号匆忙把冰淇淋吃完了，接着说：“再逛会儿我们去看电影。” “嗯。” 兴奋了一路的樱安静下来，不愿多说一句话，某些不该有的情愫轻压着她的胸膛，她同零号一样，为此困扰多过了甜蜜。 两人的恋爱果真错得离谱。 ………… 他们傍晚看的是一部极具r方特色的动作电影——“严流岛之战”，讲述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各自交错后相交的命运。主题是动作、穿越，古今风格转换得十分亮眼，故事情节紧凑，打斗十分精彩。 两人心满意足来到酒店用餐，从靠窗的席位俯瞰整个现代化城市的夜景，天空航道上车来车往。 都在看夜景，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不如说是一对来相亲的陌生男女，且女方还是个高中生。零号好歹穿了西装，樱身上那件还是早上的粉色卫衣，她邀请零号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当然，她带来的衣服大半也都是年轻人款式，没有束腰裙啊高跟鞋甚至礼服什么的，最性感的东西莫过于各色的丝袜。 女孩子都喜欢丝袜，樱也不例外。 如芭蕾舞者纤细的男侍者推来餐车，将两份菜品连着银制的盖子递送到两人面前，稍后揭开盖子，微笑为两人介绍餐品。是比较有代表性的鹅肝。 侍者下去之后，两人开始用餐。 “今天玩得开心吗？” 零号动用叉子从分好的鹅肝里挑出一块，漫不经心送入嘴中。 “很开心。” 樱熟练地运用刀叉，她的那份鹅肝还是完整的。说这话时樱并没有微笑，如同陈述一件往事，脸上神情回忆，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们不适合做情侣。”零号坦言。 “嗯。”樱慢慢往自己嘴里送入小片的鹅肝，眼神中有着不符合高中生的冷淡。 “不如我们直接登记。” “什、什么？！” 零号忽然的提议让樱始料未及，她一不小心把叉子给咬断了。索性吞了下去，又招手让侍者拿来另一把叉子，含着始终不说话，脸蛋比一旁的葡萄酒还要艳红。 什什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求婚了！上一句不还是“我们不适合做情侣”么！你转折不要太过分啊喂！ 樱的大脑无比混乱，这一点从她动荡的眼瞳不难看出。 “我和夏雨晴没有结婚。”零号不忍心欺骗樱，今天的恋爱喜剧把他对夏雨晴的一点耐心耗尽了，就如同早晨他已经向雨婧提出了求婚。 他就想结婚，和一个和自己拥有同等生命的人过上一辈子，忘记狗血的爱情！ 或许是他累了……不，他就是累了。遇见夏雨晴让他稳固的内心撕开了一道口，他为这道口子等了近四十年等不到答案，反而是一个错误把他心中的口子给填补了。 零号和樱合不来，但零号和哪个女人又合得来？正是女方有意，零号借着台阶下坡，本着“娶谁不是娶”、“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的原则，零号相信自己不是随便离婚的男人。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不瞒你，我喜欢夏雨晴。”零号头一次直抒胸臆，平时当着夏雨晴的面他屁不敢放一个，“我和她相识四十几年，比大部分人跑爱情马拉松的时间要长得多，结局如我刚才所说。我承认，我对她还不死心，所以当你让我娶你的时候，我联合她对你撒了慌。” “因为某些原因，我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极低，我只能那么说。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但继续欺骗你我同样无法释怀。选择权在你，我其实更愿意和你做朋友。” 樱沉默了片刻：“谢谢你这么开诚布公地和我说，我很开心。” “对、对不起！是我当时没考虑清楚，结婚的事……能不能再让我想想？”樱依旧咬着那把叉子，似乎将它当做了掩护，等着脸上的酡红消散。 “没问题。” 零号反倒松了口气，尽管话题是由他开启的，但万一人家同意了，那怎么办？心理负担还是有些大的。 之后话题就变得轻松多了，两人也更像朋友。 “嘻嘻，零君，我们快点吃。” “这回小心叉子。” “才不怕，我牙口好着呢。” …… 夏家庄园，泳池岸上。 夏雨晴懒散地趴在桌上，疲惫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对男女瞧。夏雨晴叫人订的酒店，监视器当然必不可少，电影院回来后她就在这趴着了，隔壁是她命雪儿准备的小蛋糕。 最后还是玩脱了啊…… 屏幕里的男女一起微笑，屏幕外的夏雨晴也跟着微笑。 不要脸！ “啊啊啊！” 烦心透了，夏雨晴把手机丢进了泳池。 女仆们躲在花培房里，借着几株月季做掩护，隔着一块可以打开的玻璃墙偷看泳池边的夏雨晴。 等手机落入泳池发出“扑通”的声音之后，雪儿说：“今天小姐怎么了？不是说要拿下樱小姐的吗？” “小姐玩脱了呗。”夏雰幸灾乐祸。 “唉，世间之人总难逃情之一字啊。”夏雯摸摸小雪儿的脑袋，好像过来人。 “要不要……我们去安慰小姐？”夏霏犹犹豫豫。 夏雯打了激灵：“我可不要！小姐会把我们扒光了的！” “不然让曦儿小姐过来？可惜姝静小姐提前离开了。”夏霏有些失落，她想着东方姝静在的话，一定能开导夏雨晴。 东方姝静哪敢留此是非之地啊，在零号的手被砍了后，她就借口说家里煤气漏了要回去处理一下。 “我觉得还是得请雨婧姐，雨婧姐一定懂小姐的心思。”夏雰提议。 “我也觉得行，”夏霏点头，“我这就请雨婧姐过来一趟！” “你们这群小家伙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给我过来！” 被发现了！ 夏霏回头，和姐姐妹妹们面面相觑，然后五个人低着头，相继走出花培房，一路排好队来到夏雨晴面前，等着被训。夏霓讨好一般先给夏雨晴比了个剪刀手。 “敢窥探你们小姐的感情心事，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夏雨晴佯装发怒。 “我们……我们也是担心小姐才这么做的嘛……”雪儿嘟囔，“下次不敢了。” “小姐和零先生分手得了。”夏雰的性格有点像东方姝静，“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小姐为他……为他守身如玉那么多年……”夏雰说着说着脸红，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总、总之！他不值得小姐爱！” “樱小姐其实挺不错的，有她在小姐应当放心才是。”夏雯委婉地说，同样还是想让夏雨晴甩了零号。 夏雨晴看着这一个个的，好气又好笑：“小霏，你想说什么？” “啊？我、我没想说什么。”夏霏把头压得很低，轻声说，“小姐是我们的主人，小姐决定什么就是什么。” “耶。”夏霓又比了个剪刀手，她的表达方式总是有些奇怪，就像音乐不在节拍上。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小姐想不开了？也许我已经原谅他们俩，准备好为一对新人献上祝福了。”夏雨晴说着露出微笑。 “少骗人了小姐。”夏雰立刻怼了过去，“我们都看见了，刚才你像头饿了三天的小海豹，没精打采的。” “……这么说你家小姐是不是有些过分？” “反正今晚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小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不怕。”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夏雰捧起一旁夏霏的脸，亲吻了下去。 小鸡啄米似的吻，可对惊呆的夏霏来说，嘴唇烫得好似被火烧。平日里温和的夏霏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你有病啊夏雰！神经病啊！”一时注意到自己把夏雨晴给吼尴尬了，夏霏急着圆场，“小姐我、我只是说夏雰、跟您我是愿意的、只是别人……尤其是夏雰！” “我怎么了？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嘴巴干净得很。” “谁跟你说嘴巴啊！我在说你的人！” “不就亲了你一口嘛，有什么嘞，大家都是女人。” 那句“大家都是女人”一出口，夏霏整个人傻掉了。 什么叫“大家都是女人”？就是大家才是女人才不对啊！ 夏霏脸色冷了下来：“把欠我的钱还给我。” 夏雰张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你提钱？！ 夏雨晴看着两个人耍宝，真心被逗笑了，“小雰，帮我把手机捞上来。” 夏雰如蒙大赦，衣服没脱，转身鱼跃入水。 钱她是一毛也不会还的！ “走，到大浴场，我们一起泡个热水澡。”夏雨晴起身伸了个懒腰。 二楼有个大浴场，夏雨晴一般会在那洗澡，尤其是疲惫的时候，会在那里泡上一两个小时。 女仆们表现得有些拘谨。一起泡澡，意味着什么她们不难想到。 “小姐，蛋糕呢？我、我把蛋糕拿回厨房！”雪儿找到了一个不用泡澡的借口。 “我去帮雪儿！”夏霏也找到了借口，蛋糕有两份。 “等等。”夏雨晴阻止了两人刚迈出去的脚步，自己慢慢走到蛋糕边，食指挑起一点品尝。味道还不错。夏雨晴食指又挑起一点，转过了身，“当然是……我喂你们把它吃完啦！” 女仆们：“……” 雪儿你为什么要提蛋糕…… 第75章 伤心夜晚 “好，敬你是条汉子，我们赌点别的，输的人学狗叫怎么样？”叫“布莱恩”的男人说。 零号今天倒了霉运，撞了个神经病！神经病也不知怎么的，或许这就是神经病，逮着你就像放脱了缰绳的斗牛犬，说什么要咬你一口。 老子凭什么跟你赌啊？你小说看多了！ 零号拉上樱的手迈步，男人一次两次又把两人拦下来，还挑衅吹口哨，这回可把零号惹毛了，一句话不说赏了他一拳。 “喔嚯！” 周围又是一群不嫌事大的带头鼓掌，好像在看一场猴戏。 “加赌注怎么样？”布莱恩擦了嘴角的血，阳光大男孩的笑荡漾在脸上，“谁输了除了学狗叫，再给对方一百万！” 零号看他也就眼神凶狠了，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欠。 “你想怎么赌？”零号受够神经病的挑衅了，接下来他准备送对方去超度！ “男人，就是要玩格斗！” 零号的左拳开始收紧，五指关节爆响。 “等等等等，大家都是文明人，万事好商量。”布莱恩连连摆手，观众的嘘声跟着响起。布莱恩不在意嘘声，他自认为自己是生意人，生意人就得脸皮厚！ “我说的格斗当然是指格斗游戏了，谁和你动真格啊？” 格斗游戏？那可有意思。 “哪来的格斗游戏？”零号根本没听说过地心世界有格斗游戏，除非之前的射击游戏也算。 “当然有格斗游戏了，就怕你不敢玩！”布莱恩挑衅道。 幼稚的挑衅，不过零号接受了。 比格斗游戏，他可从来没怕过！ …… “零君！上啊！咬他！” 一个儿童乐园中，由零号扮演的哥斯拉冲向了由布莱恩扮演的金刚，双方穿着布偶装激情大战。底下孩童欢声笑语，喊声热闹。 我到底在干什么！ 零号听到了樱的加油声，心里想的是你不要混在小孩子中间装小孩子啊！好歹是个大学生年纪的人了！ 零号：“rua~” 布莱恩：“吼！” 我去他丫的！ 两个如灰熊雄壮的家伙拿充气似的爪子一顿互拍——其实是演戏，没有动真格，场面莫名喜感。这场游戏的胜负不是一方将一方击倒，而是由小朋友们最终投票，选出最后的胜者——怪兽之王。 零号为了不学狗叫，丢尽了颜面，他甚至想台上表演的时候认输得了，偷偷学完狗叫后光速下场，结束这场精神折磨。 一切的始作俑者夏雨晴混在外围看热闹的家长群中，偷偷拿手机录像，一边笑个不停，“狗男人学得真像！” 几分钟的表演很快进入尾声，按剧本里是平局，也就不存在有哪方输了之后陷入劣势的心理局面。就看小朋友们是喜欢哥斯拉多一点，还是喜欢金刚多一点。 零号很惭愧，到最后公布结果的时候，他竟然和小学上台领奖时那样紧张了。 最终获胜的是哥斯拉。零号获胜的理由也很简单，小朋友们觉得哥斯拉的叫声很萌…… “汪汪！”布莱恩很干脆地叫了两声，笑得像个大孩子，一边用尽言辞祝愿零号和樱两人玩得开心，早日结成眷侣什么的。 布莱恩笑得当然开心了，事后他找到夏雨晴领了一千万，贴给零号的一百万相当于是政府收的利息了。布莱恩是个合格的商人，明白舍小羊套大狼的道理。况且这一百万送出去，主顾也开心呐，明眼人都能看出主顾和那挫脸男人有关系。当然，不关布莱恩的事，方舟s级的私事他个小喽啰可不敢管。 至于学狗叫什么的……大男人学狗叫怎么了？丢脸了吗？布莱恩一点不感到羞愧，甚至为了九百万他可以当众下跪，这也算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了。 “下次搭讪小心点，别没见着人面就亲热往上凑。”夏雨晴在最后警告了布莱恩。 布莱恩点头应是，一边马屁精上身不吝恭维，又是夸夏雨晴身材又是夸夏雨晴脸蛋的，最后还吟诗一首，夏雨晴不耐烦把他赶跑了。 另一边，卸下了玩偶服的零号坐在一张长椅上怀疑人生，左手撑住犹为沉重的脑袋，不然恐怕会成为鸵鸟。 樱犹豫着上前安慰：“其实……其实也没那么糟啦……我认为很可爱！” 最后一句话特意用了r语说，只是零号的心情不是一句“卡哇伊”能好起来的。 那是心理阴影！ 樱见零号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提前跑开了，等回来的时候，手上一边拿了一个冰淇淋甜筒，“零君是喜欢草莓味的还是芒果味的？” 零号抬头，选了芒果味的，希望冰淇淋能让自己的脑袋降降温。 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吃着冰淇淋，一个用咬的，一个边咬边舔。 时间这样慢下来该多好，抬眼望天空人造的群星，两颗心好像也和那些星一样贴在一起归于宁静。或许这就是恋爱。 零号：“……” 零号匆忙把冰淇淋吃完了，接着说：“再逛会儿我们去看电影。” “嗯。” 兴奋了一路的樱安静下来，不愿多说一句话，某些不该有的情愫轻压着她的胸膛，她同零号一样，为此困扰多过了甜蜜。 两人的恋爱果真错得离谱。 ………… 他们傍晚看的是一部极具r方特色的动作电影——“严流岛之战”，讲述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各自交错后相交的命运。主题是动作、穿越，古今风格转换得十分亮眼，故事情节紧凑，打斗十分精彩。 两人心满意足来到酒店用餐，从靠窗的席位俯瞰整个现代化城市的夜景，天空航道上车来车往。 都在看夜景，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不如说是一对来相亲的陌生男女，且女方还是个高中生。零号好歹穿了西装，樱身上那件还是早上的粉色卫衣，她邀请零号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当然，她带来的衣服大半也都是年轻人款式，没有束腰裙啊高跟鞋甚至礼服什么的，最性感的东西莫过于各色的丝袜。 女孩子都喜欢丝袜，樱也不例外。 如芭蕾舞者纤细的男侍者推来餐车，将两份菜品连着银制的盖子递送到两人面前，稍后揭开盖子，微笑为两人介绍餐品。是比较有代表性的鹅肝。 侍者下去之后，两人开始用餐。 “今天玩得开心吗？” 零号动用叉子从分好的鹅肝里挑出一块，漫不经心送入嘴中。 “很开心。” 樱熟练地运用刀叉，她的那份鹅肝还是完整的。说这话时樱并没有微笑，如同陈述一件往事，脸上神情回忆，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们不适合做情侣。”零号坦言。 “嗯。”樱慢慢往自己嘴里送入小片的鹅肝，眼神中有着不符合高中生的冷淡。 “不如我们直接登记。” “什、什么？！” 零号忽然的提议让樱始料未及，她一不小心把叉子给咬断了。索性吞了下去，又招手让侍者拿来另一把叉子，含着始终不说话，脸蛋比一旁的葡萄酒还要艳红。 什什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求婚了！上一句不还是“我们不适合做情侣”么！你转折不要太过分啊喂！ 樱的大脑无比混乱，这一点从她动荡的眼瞳不难看出。 “我和夏雨晴没有结婚。”零号不忍心欺骗樱，今天的恋爱喜剧把他对夏雨晴的一点耐心耗尽了，就如同早晨他已经向雨婧提出了求婚。 他就想结婚，和一个和自己拥有同等生命的人过上一辈子，忘记狗血的爱情！ 或许是他累了……不，他就是累了。遇见夏雨晴让他稳固的内心撕开了一道口，他为这道口子等了近四十年等不到答案，反而是一个错误把他心中的口子给填补了。 零号和樱合不来，但零号和哪个女人又合得来？正是女方有意，零号借着台阶下坡，本着“娶谁不是娶”、“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的原则，零号相信自己不是随便离婚的男人。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不瞒你，我喜欢夏雨晴。”零号头一次直抒胸臆，平时当着夏雨晴的面他屁不敢放一个，“我和她相识四十几年，比大部分人跑爱情马拉松的时间要长得多，结局如我刚才所说。我承认，我对她还不死心，所以当你让我娶你的时候，我联合她对你撒了慌。” “因为某些原因，我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极低，我只能那么说。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但继续欺骗你我同样无法释怀。选择权在你，我其实更愿意和你做朋友。” 樱沉默了片刻：“谢谢你这么开诚布公地和我说，我很开心。” “对、对不起！是我当时没考虑清楚，结婚的事……能不能再让我想想？”樱依旧咬着那把叉子，似乎将它当做了掩护，等着脸上的酡红消散。 “没问题。” 零号反倒松了口气，尽管话题是由他开启的，但万一人家同意了，那怎么办？心理负担还是有些大的。 之后话题就变得轻松多了，两人也更像朋友。 “嘻嘻，零君，我们快点吃。” “这回小心叉子。” “才不怕，我牙口好着呢。” …… 夏家庄园，泳池岸上。 夏雨晴懒散地趴在桌上，疲惫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对男女瞧。夏雨晴叫人订的酒店，监视器当然必不可少，电影院回来后她就在这趴着了，隔壁是她命雪儿准备的小蛋糕。 最后还是玩脱了啊…… 屏幕里的男女一起微笑，屏幕外的夏雨晴也跟着微笑。 不要脸！ “啊啊啊！” 烦心透了，夏雨晴把手机丢进了泳池。 女仆们躲在花培房里，借着几株月季做掩护，隔着一块可以打开的玻璃墙偷看泳池边的夏雨晴。 等手机落入泳池发出“扑通”的声音之后，雪儿说：“今天小姐怎么了？不是说要拿下樱小姐的吗？” “小姐玩脱了呗。”夏雰幸灾乐祸。 “唉，世间之人总难逃情之一字啊。”夏雯摸摸小雪儿的脑袋，好像过来人。 “要不要……我们去安慰小姐？”夏霏犹犹豫豫。 夏雯打了激灵：“我可不要！小姐会把我们扒光了的！” “不然让曦儿小姐过来？可惜姝静小姐提前离开了。”夏霏有些失落，她想着东方姝静在的话，一定能开导夏雨晴。 东方姝静哪敢留此是非之地啊，在零号的手被砍了后，她就借口说家里煤气漏了要回去处理一下。 “我觉得还是得请雨婧姐，雨婧姐一定懂小姐的心思。”夏雰提议。 “我也觉得行，”夏霏点头，“我这就请雨婧姐过来一趟！” “你们这群小家伙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给我过来！” 被发现了！ 夏霏回头，和姐姐妹妹们面面相觑，然后五个人低着头，相继走出花培房，一路排好队来到夏雨晴面前，等着被训。夏霓讨好一般先给夏雨晴比了个剪刀手。 “敢窥探你们小姐的感情心事，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夏雨晴佯装发怒。 “我们……我们也是担心小姐才这么做的嘛……”雪儿嘟囔，“下次不敢了。” “小姐和零先生分手得了。”夏雰的性格有点像东方姝静，“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小姐为他……为他守身如玉那么多年……”夏雰说着说着脸红，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总、总之！他不值得小姐爱！” “樱小姐其实挺不错的，有她在小姐应当放心才是。”夏雯委婉地说，同样还是想让夏雨晴甩了零号。 夏雨晴看着这一个个的，好气又好笑：“小霏，你想说什么？” “啊？我、我没想说什么。”夏霏把头压得很低，轻声说，“小姐是我们的主人，小姐决定什么就是什么。” “耶。”夏霓又比了个剪刀手，她的表达方式总是有些奇怪，就像音乐不在节拍上。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小姐想不开了？也许我已经原谅他们俩，准备好为一对新人献上祝福了。”夏雨晴说着露出微笑。 “少骗人了小姐。”夏雰立刻怼了过去，“我们都看见了，刚才你像头饿了三天的小海豹，没精打采的。” “……这么说你家小姐是不是有些过分？” “反正今晚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小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不怕。”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夏雰捧起一旁夏霏的脸，亲吻了下去。 小鸡啄米似的吻，可对惊呆的夏霏来说，嘴唇烫得好似被火烧。平日里温和的夏霏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你有病啊夏雰！神经病啊！”一时注意到自己把夏雨晴给吼尴尬了，夏霏急着圆场，“小姐我、我只是说夏雰、跟您我是愿意的、只是别人……尤其是夏雰！” “我怎么了？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嘴巴干净得很。” “谁跟你说嘴巴啊！我在说你的人！” “不就亲了你一口嘛，有什么嘞，大家都是女人。” 那句“大家都是女人”一出口，夏霏整个人傻掉了。 什么叫“大家都是女人”？就是大家才是女人才不对啊！ 夏霏脸色冷了下来：“把欠我的钱还给我。” 夏雰张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你提钱？！ 夏雨晴看着两个人耍宝，真心被逗笑了，“小雰，帮我把手机捞上来。” 夏雰如蒙大赦，衣服没脱，转身鱼跃入水。 钱她是一毛也不会还的！ “走，到大浴场，我们一起泡个热水澡。”夏雨晴起身伸了个懒腰。 二楼有个大浴场，夏雨晴一般会在那洗澡，尤其是疲惫的时候，会在那里泡上一两个小时。 女仆们表现得有些拘谨。一起泡澡，意味着什么她们不难想到。 “小姐，蛋糕呢？我、我把蛋糕拿回厨房！”雪儿找到了一个不用泡澡的借口。 “我去帮雪儿！”夏霏也找到了借口，蛋糕有两份。 “等等。”夏雨晴阻止了两人刚迈出去的脚步，自己慢慢走到蛋糕边，食指挑起一点品尝。味道还不错。夏雨晴食指又挑起一点，转过了身，“当然是……我喂你们把它吃完啦！” 女仆们：“……” 雪儿你为什么要提蛋糕…… 第76章 游戏世界 方舟北部，乌鲁市，哈密街道的私人公寓中。 洛汐起床前伸了个懒腰，然后双脚一蹬，毫无淑女风度的踢开被子，一双长腿的优势被她发挥到了极致。被子掀开时大片春光乍现，风景无限美好，要说可惜的是缺少了欣赏的人。 “哇咔咔，今天又是休假的一天。” “咳咳！”旁边传来了两声咳嗽。 “思思？你没去上班啊？” 姜沁思眉毛挑了挑：“我上什么班？我是你经纪人！” “哦，对哦，我忘记自己还是明星来着，难得放一个寒假那么长的假期，我也像小学生一样把作业什么的全忘了。”洛汐盘腿坐在床上，冲姜沁思吐了吐舌。 姜沁思叹了口气：“赶紧起来，九点了，早餐我做好了。” “是什么是什么？”某人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姜沁思哼了哼：“还能是什么？牛肉面！爱吃不吃。” 洛汐瘪着嘴：“话说思思你就不能进修一下厨艺么？我跟着你不是吃面就是吃外卖。” “什么叫跟着我？”姜沁思双手掐腰，“别整得我跟你的监护人似的，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连衣服都穿不好！” “没你我可不行啊。”某人的眼睛又闪亮闪亮的，像祈求食物的小仓鼠。 姜沁思算服了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废物”，上前两步不容分说拉扯她的手臂：“赶紧给我起来！难道还要让我帮你刷牙不成！” “暴力是不对的！哎呀。” 某人拖鞋都没穿就被拽去了卫生间。 洛汐从卫生间里出来，可算有了一丝偶像的模样，及腰的乌发自然披下，尽管还穿着睡衣，也难以掩饰玲珑有致的身材。 光着脚走到餐厅的长桌前坐下，洛汐盯着面前的牛肉面瞧，像张飞大眼瞪小眼。 “你是要用眼睛把它吃下去么？”坐洛汐对面的姜沁思挑眉。 洛汐笑了笑：“我在想今天上哪玩。” “哎哟喂，您别装了行不行？昨晚玩了一晚上游戏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姜沁思哼了哼，“早上我一登游戏好友列表里唯一的那个家伙升了两级！” “嘿嘿。”洛汐腼腆笑了笑，“这不是偶像包袱嘛，好歹是我自己代言的游戏，我要是不玩怎么说的过去？” “来自内测玩家的傲慢？”姜沁思问完慢慢嗦上一口面。 “怎么老提内测玩家？”洛汐右手拿起筷子，左手拿上汤勺，“这跟我是不是内测游戏玩家有关系么？” “喂，刚才楚公子又来拜访了。”姜沁思忽的漫不经心地说。 洛汐瞪了瞪：“能不能别神转折？怎么又扯到那家伙身上去了。还‘楚公子’？少给我发花痴，我吃醋。” 姜沁思也瞪：“你吃什么醋？吃醋的是我！方舟少有的青年才俊，不要让给我。” “说的好像我拦着你似的，拍戏那会儿见你每天换着样儿的去勾引，也没见你成功啊？”洛汐狡黠地笑了笑，“苍蝇倒是引来不少，我看那导演倒是想潜了你，三顾茅庐替你安排角色。‘哎呀，沁思想不想出道啊。’说的可真甜蜜！” “哼，彼此彼此，你的功夫可比我深。”姜沁思吐槽完埋头嗦面。 “呀，可惜咱家财万贯，只手遮天，人家巴结我还来不及呢，也就敢动我的小秘书的心思。”洛汐挑眉，上下打量，“别说，还挺俏。” “少说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姜沁思左手扯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说到底的，楚昊然的事怎么处理，他隔天送花后天送项链首饰的，老说你不在我都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就嫁给他啊，国民男神嘞。”洛汐翘起嘴角。 “他要追求的是我我肯定嫁，”姜沁思也不客气，有着好闺蜜挖墙脚的自觉，“我不是你，高中时我就在物色男人了，要我孤独终老绝对不可能！” “可你到现在还没男朋友。” “……” 姜沁思看着面前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方舟好男人死绝了！让我随便嫁个‘床友’我还不如养条狗！” 洛汐虚抱手臂抖了个激灵：“想不到你胃口还挺重的。” “……能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时候进游戏？” 姜沁思眉毛竖起，一拍桌子：“吃完！马上！” ………… “欢迎来到星与《幻想的天空》，祝您游戏生活愉快。” 艾欧尼亚主城区，两道身影在一阵朦胧的白光过后出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个身着银凯的女武神，另一个是……矮小的大地精灵。 银铠女武神容貌美丽，英武不凡。反观大地精灵，一张脸好像随意的五官拼凑，说长得难看已然是抬举，真要给精灵一族见了也会以为这是个地精。就身高而言也的确是地精，满观不过一米四，比矮人一族还要矮。 银铠女武神低头看大地精灵，眉头皱了又皱：“你要不换个形象？脑袋才到我腰，我看你实在太费劲了。” “哟哟，这就是腿长一米二的大美女的自信？我倒喜欢这个高度，想怎么抱你的腿就怎么抱。”说着大地精灵恶心地往上凑。 银铠女武神一手抓住了那颗恶心的小脑袋：“注意形象！” “反正我这个样子谁也认不出，注意个哪门子形象？”大地精灵挣脱头顶的手，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土黄色短发，“说真的，那家伙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幻想破灭，说不定能摆脱她的纠缠了。” “是说楚昊然还是夏雨晴？”银铠女武神问。 “废话，当然是那女人啦。”大地精灵仰头和银铠女武神对话，“那女人比那个姓楚的难缠一百倍！我就纳闷了，女人长得漂亮的都有性格缺陷？” “你是在说她还是说你自己？” “我是在说你，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没有男朋友。” 银铠女武神，也就是姜沁思，气得脸上横肉抖动：“再敢在我面前提男朋友的事，我掐烂你的嘴！” “啃啃，有本事你就试试，游戏可不比现实，在这就是我的天下。”洛汐伸手虚空一点，打开自己的技能面板，指着最下的一行鼻孔朝天，“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的‘星幻技’是无敌的，谁来谁死！” 《星与幻想的天空》中有一个极具魅力的系统，便是星幻系统，会在玩家建立游戏账号后给予玩家一个有时候几个特殊技能，这便是星幻技。据官方称，星幻技的赋予和现实中的人物性格、意志等强烈挂钩，从而严重影响游戏平衡。 没错，这就是一款即便你氪了金亦极大不平衡的异世界冒险游戏！ “我有时候真怀疑是楚昊然给你开了后门，这个技能太bug了。”姜沁思摇头，“还是赶紧把你的星幻技隐藏起来，免得惹是非。” “什么叫开后门？这是我应得的。”洛汐叫嚣，“不服的可以和我打一场，不用星幻技我也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今天计划探索哪？”姜沁思没理会某人的嚣张，打开世界地图，“流风沙地怎么样？攻略组刚踏足的新地图，里面的怪等级都超过三十级了。” “有点志气行么？才三十级的怪。” 姜沁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喂，搞清楚我们的等级好么？你一个十二级萌新哪来的底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内测玩家。” “八级萌新别说话……”洛汐挠挠脑袋，“还不是之前工作忙，一天到晚让我拍这拍那，又是红毯又是慈善夜的，还有这儿那的宴会，我等级升得慢还不都是你的错？” “别什么事怪我头上。”姜沁思说，“我难得的放假时间跟着你连续通宵了三天，从早到晚也才升到八级。是这游戏的升级系统有问题！” “哼哼，想当初我断断续续花了一个多月才升上十级，你以为呢？”洛汐挑眉。 “倒是不虞担心有人能三天升满一百级了。”姜沁思耸了耸肩，“所以，去哪？” “那还用说？流风沙地！” ………… r国，本州市的秋田县，新屋街道，二丁目，樱的家在这个地方，满眼的二层小洋房里就有她的一栋。 按理说她们家买不起小洋房，一辈子都买不起，光靠樱的老爸每月万把块的进账还有自家老妈每月五千块打底的支出，想买一块地无异痴人说梦。小洋房是樱成为s级天启者后拼命赚的，否则他们一家还在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 “喂喂？小樱，起床了，你不是说有考试吗？别总让小薰等你。”樱的母亲在房间外敲门。 “哦哦，马上起。”樱边起床边回应。 这周是考试周，樱也是在这时候和普通的高中生没区别。换上校服，拍了拍脸蛋，一天清晨也就精神了，否则待会面对熟悉的考试题恐怕要睡着。一周七天，每一天都有考试，高中十二门主科目，十二门副科目，有句话说得好——“你可以永远相信方舟的教育还有方舟的监狱。”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十二门主科目不分文理，都要学都要考！不仅限于樱所读高二，高三同样是，副科目倒是只需要选取其中四门你喜欢的。 这里不得不提大学的录取制度，是所谓“择分比例制”，意思是每一所大学每一个专业有不同的择分标准，举例说有个大学的录取综合分是七百分，那么意思是你的总成绩达到七百分才达到该大学的录取标准。 但达到录取标准不代表你会被录取。假如某个和数学有关的专业，你报了那个专业，他的数学择分比例是100，语文择分比例是20，你数学考了40分，语文考了100分，那么你到了该专业的有效成绩只有60分。如果该专业的录取分数线是70分，意味着你没通过。 这是两门科目的情况，十二门科目因专业不同会有不同的择分情况，总的来说，你只要不是科科不及格，在自己喜欢的其中三四门科目上能考出好成绩，上个大学是十分轻松的事。 樱换了男生款西装校服后径直去了卫生间。由于樱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班主任在樱入学前的旁敲侧击，说什么樱露脸会影响班级同学的学习热情，特批了樱穿男生校服去上课。不仅如此，在校期间全程要佩戴口罩，班级里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樱对此没有任何不满，相反，她享受这个似乎为她量身定做的“设定”。 刷完牙，是和家人共进早餐的时间。 樱拉开椅子，坐下，满不情愿地和她对面的老子打招呼，“早上好，父亲。” “嗯。”中年男人深沉地点点头，他正在阅读一份“报纸”。“报纸”是模仿纸张，本身是一块可以揉可以折叠的记忆屏幕，内容只需要订制，报纸每天就会根据订制内容自动更新。 有钱人无聊的消遣，樱发觉自己还是给家里钱太多了。 咬着土司面包，喝着牛奶，樱和自己老子一早上的交谈就仅限于那句“早上好，父亲”了。早坂士郎，这个罪恶的男人，给自己的伤痛樱一辈子不会忘。 “我吃饱了。”好了，现在多了一句。 “这么快就吃饱了？我昨晚超市买的馄饨还没热好呢。”中年女人在厨房里回头。 “我又不用吃东西，吃多吃少都一样。”樱没好气。 “那就是没吃饱咯？等会儿吃一碗馄饨再走。”中年女人笑个不停。 “……好。”樱对自己的老妈没什么脾气。 “叮咚。”门铃响了。 “可能是小薰，你把人叫进来，妈妈现在没空。”中年女人其实在刷手机挑选化妆品，馄饨一直在锅里煮着，根本不用她操心。 “那我不吃了，免得小薰等得急。”说着樱拉开椅子跑开了。 “喂，喂！你这孩子！”中年女人回头时樱已经跑没影了，她气呼呼地摆弄了两下锅铲，“不会让人进来么？我煮的馄饨难道有毒不成？” “我去剑道馆上课了。”早坂士郎放下报纸，适时站起。 “你敢走试试！”中年女人发飙，“这碗馄饨你非吃不可了！” “……” 早坂士郎一言不发又坐下了。 ………… 樱出门，她的好朋友小池薰俏丽地站在门前，淡淡微笑，两手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书包。 反观樱出门什么都没带，一身轻松。一般女生带书包用来放小镜子啊手机什么的，还有中午不回家的话会带上便当，樱则是不需要这些。 “早啊，小薰。” “你也早啊，樱。” 两人寒暄后一起步行上学。 “今天穿丝袜了？黑色的款式很适合你。”樱说完，注意到晨跑的路人吸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口罩。 小池薰很高兴樱注意到了自己：“天气冷了，穿裙子有点凉飕飕的。” “对了，今天考什么？”樱把口罩戴上。 小池薰看了看樱：“早上是数学，下午是历史还有政治。今天考三科。” “政治啊……”樱忧叹道。 小池薰掩口轻笑：“不用那么忧虑啦。政治科的意图是辩证善恶，你只要答题往两方面答，分数不会低的。” “你说得太轻巧了啊小薰，”樱两手揣在口袋里，像个男人那样龙行虎步，“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政治课代表。”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上学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 “哪里和政治课代表有关了？是你太耿直了。”小池薰说完低着头，脸蛋有一点点红。 “对、对了！”小池薰试图开启新的话题，“那个游戏你玩了吗？” “游戏？哪个游戏？” “汐酱代言的那个游戏啊，你不是说一直很期待的么？” “哦哦，”樱一拍脑袋，“前几天约、约……约朋友一起玩忘了，这周又是考试周。” 樱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气，刚才嘴一遛差点把自己去约会的事给暴露了。 “朋友？”小池薰狐疑，“没听你说过你有别的朋友啊？我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么？” “好啊，真敢说啊你。”樱转身揪住两边柔软的脸蛋，好生捏了捏，放开时好朋友的脸蛋已经红透了。 “我发现你好容易脸红啊小薰？” “欸欸，是吗？可能。”小池薰低头。 两人继续走，经过一道道矮墙，樱独自欣赏矮墙里不同人家院子里的风景。 “考完试我们一起玩怎么样？我是说《星与幻想的天空》。” “好啊。”樱答应后又想了想，自己对自己点头。 零君那么冷的人应该不会玩游戏？ 事与愿违，樱担心的事不久还是发生了。 第76章 游戏世界 方舟北部，乌鲁市，哈密街道的私人公寓中。 洛汐起床前伸了个懒腰，然后双脚一蹬，毫无淑女风度的踢开被子，一双长腿的优势被她发挥到了极致。被子掀开时大片春光乍现，风景无限美好，要说可惜的是缺少了欣赏的人。 “哇咔咔，今天又是休假的一天。” “咳咳！”旁边传来了两声咳嗽。 “思思？你没去上班啊？” 姜沁思眉毛挑了挑：“我上什么班？我是你经纪人！” “哦，对哦，我忘记自己还是明星来着，难得放一个寒假那么长的假期，我也像小学生一样把作业什么的全忘了。”洛汐盘腿坐在床上，冲姜沁思吐了吐舌。 姜沁思叹了口气：“赶紧起来，九点了，早餐我做好了。” “是什么是什么？”某人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姜沁思哼了哼：“还能是什么？牛肉面！爱吃不吃。” 洛汐瘪着嘴：“话说思思你就不能进修一下厨艺么？我跟着你不是吃面就是吃外卖。” “什么叫跟着我？”姜沁思双手掐腰，“别整得我跟你的监护人似的，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连衣服都穿不好！” “没你我可不行啊。”某人的眼睛又闪亮闪亮的，像祈求食物的小仓鼠。 姜沁思算服了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废物”，上前两步不容分说拉扯她的手臂：“赶紧给我起来！难道还要让我帮你刷牙不成！” “暴力是不对的！哎呀。” 某人拖鞋都没穿就被拽去了卫生间。 洛汐从卫生间里出来，可算有了一丝偶像的模样，及腰的乌发自然披下，尽管还穿着睡衣，也难以掩饰玲珑有致的身材。 光着脚走到餐厅的长桌前坐下，洛汐盯着面前的牛肉面瞧，像张飞大眼瞪小眼。 “你是要用眼睛把它吃下去么？”坐洛汐对面的姜沁思挑眉。 洛汐笑了笑：“我在想今天上哪玩。” “哎哟喂，您别装了行不行？昨晚玩了一晚上游戏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姜沁思哼了哼，“早上我一登游戏好友列表里唯一的那个家伙升了两级！” “嘿嘿。”洛汐腼腆笑了笑，“这不是偶像包袱嘛，好歹是我自己代言的游戏，我要是不玩怎么说的过去？” “来自内测玩家的傲慢？”姜沁思问完慢慢嗦上一口面。 “怎么老提内测玩家？”洛汐右手拿起筷子，左手拿上汤勺，“这跟我是不是内测游戏玩家有关系么？” “喂，刚才楚公子又来拜访了。”姜沁思忽的漫不经心地说。 洛汐瞪了瞪：“能不能别神转折？怎么又扯到那家伙身上去了。还‘楚公子’？少给我发花痴，我吃醋。” 姜沁思也瞪：“你吃什么醋？吃醋的是我！方舟少有的青年才俊，不要让给我。” “说的好像我拦着你似的，拍戏那会儿见你每天换着样儿的去勾引，也没见你成功啊？”洛汐狡黠地笑了笑，“苍蝇倒是引来不少，我看那导演倒是想潜了你，三顾茅庐替你安排角色。‘哎呀，沁思想不想出道啊。’说的可真甜蜜！” “哼，彼此彼此，你的功夫可比我深。”姜沁思吐槽完埋头嗦面。 “呀，可惜咱家财万贯，只手遮天，人家巴结我还来不及呢，也就敢动我的小秘书的心思。”洛汐挑眉，上下打量，“别说，还挺俏。” “少说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姜沁思左手扯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说到底的，楚昊然的事怎么处理，他隔天送花后天送项链首饰的，老说你不在我都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就嫁给他啊，国民男神嘞。”洛汐翘起嘴角。 “他要追求的是我我肯定嫁，”姜沁思也不客气，有着好闺蜜挖墙脚的自觉，“我不是你，高中时我就在物色男人了，要我孤独终老绝对不可能！” “可你到现在还没男朋友。” “……” 姜沁思看着面前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方舟好男人死绝了！让我随便嫁个‘床友’我还不如养条狗！” 洛汐虚抱手臂抖了个激灵：“想不到你胃口还挺重的。” “……能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时候进游戏？” 姜沁思眉毛竖起，一拍桌子：“吃完！马上！” ………… “欢迎来到星与《幻想的天空》，祝您游戏生活愉快。” 艾欧尼亚主城区，两道身影在一阵朦胧的白光过后出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个身着银凯的女武神，另一个是……矮小的大地精灵。 银铠女武神容貌美丽，英武不凡。反观大地精灵，一张脸好像随意的五官拼凑，说长得难看已然是抬举，真要给精灵一族见了也会以为这是个地精。就身高而言也的确是地精，满观不过一米四，比矮人一族还要矮。 银铠女武神低头看大地精灵，眉头皱了又皱：“你要不换个形象？脑袋才到我腰，我看你实在太费劲了。” “哟哟，这就是腿长一米二的大美女的自信？我倒喜欢这个高度，想怎么抱你的腿就怎么抱。”说着大地精灵恶心地往上凑。 银铠女武神一手抓住了那颗恶心的小脑袋：“注意形象！” “反正我这个样子谁也认不出，注意个哪门子形象？”大地精灵挣脱头顶的手，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土黄色短发，“说真的，那家伙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幻想破灭，说不定能摆脱她的纠缠了。” “是说楚昊然还是夏雨晴？”银铠女武神问。 “废话，当然是那女人啦。”大地精灵仰头和银铠女武神对话，“那女人比那个姓楚的难缠一百倍！我就纳闷了，女人长得漂亮的都有性格缺陷？” “你是在说她还是说你自己？” “我是在说你，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没有男朋友。” 银铠女武神，也就是姜沁思，气得脸上横肉抖动：“再敢在我面前提男朋友的事，我掐烂你的嘴！” “啃啃，有本事你就试试，游戏可不比现实，在这就是我的天下。”洛汐伸手虚空一点，打开自己的技能面板，指着最下的一行鼻孔朝天，“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的‘星幻技’是无敌的，谁来谁死！” 《星与幻想的天空》中有一个极具魅力的系统，便是星幻系统，会在玩家建立游戏账号后给予玩家一个有时候几个特殊技能，这便是星幻技。据官方称，星幻技的赋予和现实中的人物性格、意志等强烈挂钩，从而严重影响游戏平衡。 没错，这就是一款即便你氪了金亦极大不平衡的异世界冒险游戏！ “我有时候真怀疑是楚昊然给你开了后门，这个技能太bug了。”姜沁思摇头，“还是赶紧把你的星幻技隐藏起来，免得惹是非。” “什么叫开后门？这是我应得的。”洛汐叫嚣，“不服的可以和我打一场，不用星幻技我也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今天计划探索哪？”姜沁思没理会某人的嚣张，打开世界地图，“流风沙地怎么样？攻略组刚踏足的新地图，里面的怪等级都超过三十级了。” “有点志气行么？才三十级的怪。” 姜沁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喂，搞清楚我们的等级好么？你一个十二级萌新哪来的底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内测玩家。” “八级萌新别说话……”洛汐挠挠脑袋，“还不是之前工作忙，一天到晚让我拍这拍那，又是红毯又是慈善夜的，还有这儿那的宴会，我等级升得慢还不都是你的错？” “别什么事怪我头上。”姜沁思说，“我难得的放假时间跟着你连续通宵了三天，从早到晚也才升到八级。是这游戏的升级系统有问题！” “哼哼，想当初我断断续续花了一个多月才升上十级，你以为呢？”洛汐挑眉。 “倒是不虞担心有人能三天升满一百级了。”姜沁思耸了耸肩，“所以，去哪？” “那还用说？流风沙地！” ………… r国，本州市的秋田县，新屋街道，二丁目，樱的家在这个地方，满眼的二层小洋房里就有她的一栋。 按理说她们家买不起小洋房，一辈子都买不起，光靠樱的老爸每月万把块的进账还有自家老妈每月五千块打底的支出，想买一块地无异痴人说梦。小洋房是樱成为s级天启者后拼命赚的，否则他们一家还在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 “喂喂？小樱，起床了，你不是说有考试吗？别总让小薰等你。”樱的母亲在房间外敲门。 “哦哦，马上起。”樱边起床边回应。 这周是考试周，樱也是在这时候和普通的高中生没区别。换上校服，拍了拍脸蛋，一天清晨也就精神了，否则待会面对熟悉的考试题恐怕要睡着。一周七天，每一天都有考试，高中十二门主科目，十二门副科目，有句话说得好——“你可以永远相信方舟的教育还有方舟的监狱。”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十二门主科目不分文理，都要学都要考！不仅限于樱所读高二，高三同样是，副科目倒是只需要选取其中四门你喜欢的。 这里不得不提大学的录取制度，是所谓“择分比例制”，意思是每一所大学每一个专业有不同的择分标准，举例说有个大学的录取综合分是七百分，那么意思是你的总成绩达到七百分才达到该大学的录取标准。 但达到录取标准不代表你会被录取。假如某个和数学有关的专业，你报了那个专业，他的数学择分比例是100，语文择分比例是20，你数学考了40分，语文考了100分，那么你到了该专业的有效成绩只有60分。如果该专业的录取分数线是70分，意味着你没通过。 这是两门科目的情况，十二门科目因专业不同会有不同的择分情况，总的来说，你只要不是科科不及格，在自己喜欢的其中三四门科目上能考出好成绩，上个大学是十分轻松的事。 樱换了男生款西装校服后径直去了卫生间。由于樱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班主任在樱入学前的旁敲侧击，说什么樱露脸会影响班级同学的学习热情，特批了樱穿男生校服去上课。不仅如此，在校期间全程要佩戴口罩，班级里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樱对此没有任何不满，相反，她享受这个似乎为她量身定做的“设定”。 刷完牙，是和家人共进早餐的时间。 樱拉开椅子，坐下，满不情愿地和她对面的老子打招呼，“早上好，父亲。” “嗯。”中年男人深沉地点点头，他正在阅读一份“报纸”。“报纸”是模仿纸张，本身是一块可以揉可以折叠的记忆屏幕，内容只需要订制，报纸每天就会根据订制内容自动更新。 有钱人无聊的消遣，樱发觉自己还是给家里钱太多了。 咬着土司面包，喝着牛奶，樱和自己老子一早上的交谈就仅限于那句“早上好，父亲”了。早坂士郎，这个罪恶的男人，给自己的伤痛樱一辈子不会忘。 “我吃饱了。”好了，现在多了一句。 “这么快就吃饱了？我昨晚超市买的馄饨还没热好呢。”中年女人在厨房里回头。 “我又不用吃东西，吃多吃少都一样。”樱没好气。 “那就是没吃饱咯？等会儿吃一碗馄饨再走。”中年女人笑个不停。 “……好。”樱对自己的老妈没什么脾气。 “叮咚。”门铃响了。 “可能是小薰，你把人叫进来，妈妈现在没空。”中年女人其实在刷手机挑选化妆品，馄饨一直在锅里煮着，根本不用她操心。 “那我不吃了，免得小薰等得急。”说着樱拉开椅子跑开了。 “喂，喂！你这孩子！”中年女人回头时樱已经跑没影了，她气呼呼地摆弄了两下锅铲，“不会让人进来么？我煮的馄饨难道有毒不成？” “我去剑道馆上课了。”早坂士郎放下报纸，适时站起。 “你敢走试试！”中年女人发飙，“这碗馄饨你非吃不可了！” “……” 早坂士郎一言不发又坐下了。 ………… 樱出门，她的好朋友小池薰俏丽地站在门前，淡淡微笑，两手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书包。 反观樱出门什么都没带，一身轻松。一般女生带书包用来放小镜子啊手机什么的，还有中午不回家的话会带上便当，樱则是不需要这些。 “早啊，小薰。” “你也早啊，樱。” 两人寒暄后一起步行上学。 “今天穿丝袜了？黑色的款式很适合你。”樱说完，注意到晨跑的路人吸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口罩。 小池薰很高兴樱注意到了自己：“天气冷了，穿裙子有点凉飕飕的。” “对了，今天考什么？”樱把口罩戴上。 小池薰看了看樱：“早上是数学，下午是历史还有政治。今天考三科。” “政治啊……”樱忧叹道。 小池薰掩口轻笑：“不用那么忧虑啦。政治科的意图是辩证善恶，你只要答题往两方面答，分数不会低的。” “你说得太轻巧了啊小薰，”樱两手揣在口袋里，像个男人那样龙行虎步，“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政治课代表。”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上学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 “哪里和政治课代表有关了？是你太耿直了。”小池薰说完低着头，脸蛋有一点点红。 “对、对了！”小池薰试图开启新的话题，“那个游戏你玩了吗？” “游戏？哪个游戏？” “汐酱代言的那个游戏啊，你不是说一直很期待的么？” “哦哦，”樱一拍脑袋，“前几天约、约……约朋友一起玩忘了，这周又是考试周。” 樱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气，刚才嘴一遛差点把自己去约会的事给暴露了。 “朋友？”小池薰狐疑，“没听你说过你有别的朋友啊？我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么？” “好啊，真敢说啊你。”樱转身揪住两边柔软的脸蛋，好生捏了捏，放开时好朋友的脸蛋已经红透了。 “我发现你好容易脸红啊小薰？” “欸欸，是吗？可能。”小池薰低头。 两人继续走，经过一道道矮墙，樱独自欣赏矮墙里不同人家院子里的风景。 “考完试我们一起玩怎么样？我是说《星与幻想的天空》。” “好啊。”樱答应后又想了想，自己对自己点头。 零君那么冷的人应该不会玩游戏？ 事与愿违，樱担心的事不久还是发生了。 第77章 新大陆 “欢迎来到《星与幻想的天空》，请根据提示创建角色。” “请选择人物性别，共提供三种选择……” “选择男。” “请选择人物种族……” “随机。” “根据随机结果您已创建人物种族为黑暗精灵族，是否确认。” “确认。” “请选择职业……” “随机。” “根据随机结果您的职业当前为‘暗裔猎手’，是否确认。” “确认。” “请创建人物形象。您也可以使用随机人物形象或者默认人物形象，选择默认人物形象游戏设备将扫描您的体型以及外貌特征。” “默认人物形象。” “好的，人物形象已创建，现在请为游戏人物命名。命名规则：不得使用侮辱性词汇，不得使用历史政治领袖及英雄名讳，不得使用非法字符及表情包，请将字数限制在20字以内。” “零号。” “名字重复，请换一个试试。” 零号看着提示的红框犯了愁：“那……吴杰。” “对不起，名字重复，请换一个试试。”ai导航小姐声音甜美。 “吴能？” “对不起，名字重复。” “吴用？” “对不起，名字重复。” “吴所谓？” “对不起，名字重复。若您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如让我来帮您？”ai导航小姐十分的善解人意。 “好。” “您是想要东方式的名字还是西方式的名字？” “东方式的。” “对姓氏您有什么要求吗？” “姓吴。” “‘吴轻羽’您觉得怎么样？”ai导航小姐说。 “会不会太女性化了点？” “吴轻鸿呢？” “听着像个主人公的名字。” “吴一凡。” “还是感觉不太对。” “吴鬼雄。” “会不会太凶狠了点？” “吴净森、吴星海。” “嗯……”零号沉吟。 “我想我应该把随机列表显示出来，交由您自行选择。很抱歉，我这里不是聊天频道。” “……” 一页名字果然出现在零号面前，场面一度陷入尴尬。零号静下心找了找，把人物名锁定在“吴勇”上。 “噢，选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个了不起的好名字，比起我之前推荐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导航ai小姐用冷冰冰的语调说。 零号快气疯了，心想这鬼游戏到底还想不想玩家玩了？ “请点击确认，确认后游戏人物将无法再行更改。就像人只有一生，一位玩家只能拥有一个游戏账号和一个人物形象，请谨慎选择。” 零号点了确认。 “恭喜您游戏人物创建成功。接下来您的引导就不归我管了，可喜可贺。” “……” “那么，祝您游戏生活愉快。” 随着ai导航小姐话音完全消失，视野被忽如其来的强光占据，零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前方视野开阔，是一整片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草地，柔软的绿色跟着低矮的山丘连绵起伏，像波浪一样去向远方。 “欢迎来到‘星与幻想的天空’，这里是新手村——阿克塞尔，您将在此踏上一段全新的旅程。” “感谢您游玩‘星与幻想的天空’，您的‘星幻技’已自动生成，点击查看。” “游戏须知。” 一连三个信息框弹到零号面前，零号好奇点开了其中一个。 星幻技：双生魔化，通过牺牲理智换取屠戮神明的力量。 技能效果：技能开启持续三分钟（可选择主动关闭），全属性大幅度提升，即死率提升，两分五十秒后全属性提升至最大1000，即死率提升至100。技能效果结束后陷入不可恢复的虚弱状态，游戏人物留在游戏内，玩家强制下线24小时。 零号看着那离谱的技能，更离谱的是技能描述的东西居然和他现实的能力挂钩，不如说一模一样！ “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是。嗯……嗯？！”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出现在零号的一侧，零号惊恐地转身，随之瞳孔剧烈地震，大张的嘴巴足以塞下一整颗鹅蛋。 “你怎么在这？”零号不敢相信，他面前的竟然是小魔鬼！ 天啊，这丧门星不是在自己脑子里么，怎么跑到游戏里来了？ 小魔鬼有别于梦中的小魔鬼，她变了副形象，如今是个绿头发尖耳朵的精灵。当然，形象变了美丽可爱的脸蛋不变，俏皮的笑里有些坏坏的东西，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和自己一样穿着新手穿的布衣、长裤，还有布甲鞋，只是同样的穿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个是堕入地狱的圣女，一个是奇怪的角色扮演爱好者。 “当然是想哥哥所以从梦里飞奔过来啦。”零说着上前抱了个满怀，脸蛋在宽阔的胸膛使劲蹭。 零号当然把像狗皮膏药的家伙分开啦，男女有别，夏雨曦他都不敢抱。 “咿~我觉得哥哥没必要紧张了哦，我现在是男孩子。” 零号听到这话呆了有两秒：“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有‘把’了。”零一口编贝似的牙，笑得古灵精怪。 “呸，能说正经的么？”零号抓狂。 “这就是正经的啊？”她拿食指肚压住自己的下巴，望着天说，“难道哥哥要我把衣服脱下来证明么？我现在就……” “你给我住口！”零号敏感的神经被牵动了，他一拍自己的脸，千言万语汇做一句——“我相信你了……” 能不信么？先不说这家伙本身没有性别，还是在游戏里，登录前有选择性别的选项，他如果选了“性别女”也可以做女生。 零号一直盯着她……他，上上下下看个不停，视线停留最多的地方无疑是“把”的地方，想象一张美丽的脸蛋下长着那东西，那也太…… “哥哥抵触的视线是怎么回事？”零不满地嘟起嘴，“嫌弃我？” “你觉得我不应该嫌弃你么？”零号稍稍后退。 零追上前轻轻踢了零号一脚：“哼，女孩子哥哥不喜欢，男孩子也不喜欢，你到底要我怎样嘛。” “其实也挺好的……”零号有些受不了小鬼头的撒娇。 “不许说恶心不许说恶心不许说恶心！”她一脚一脚踢了又踢，“也不许讨厌我！” “好……” 这就是小孩子么，发起脾气来也太麻烦了。许多从外面练级回来的新手玩家还有刚创建账号的玩家看见了这一幕，笑声里有些闲言碎语，好像说什么“玩游戏还带女儿”之类的，弄得零号十分尴尬。 零反正喜笑颜开，拉着零号回头：“走，我们玩游戏去。” “你是怎么来到游戏世界的？”零号一边被牵着走一边问。 “我在哥哥的脑子里啊，当然能通过游戏设备进到游戏里来咯。”零轻描淡写地说。 “可游戏设备扫描的是神经元反应，你的情况不更类似于鬼魂么？”零号疑惑不解。 他们进入五米高的城镇正门，街边各种低矮的民居还有摆摊的商铺映入眼帘。来往形形色色都是穿白板装备的游戏玩家，各种族皆有，俊男靓女、兽耳猫娘……零号这个紫黑皮肤色儿的精灵也见怪不怪了。 “哥哥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她把零号拉到一家药品店前，贩卖药品的是个老头npc。 “给我来五瓶红药五瓶蓝药，谢谢。” npc老头笑着说了声“好嘞”，两人的交易就像街边买小吃。 “系统没有附送药水？”曾也做过游戏宅的零号诧异。 “当然没有啦。”零的面前弹出信息框，显示她购买了五瓶红药和五瓶蓝药，总计花费了700金币。而她背包就只有700金币，“700”上划了条红斜杠，左边的“0”究极显眼。 她把所有的钱拿去买了药水。这还不能让零号惊讶，零号惊讶的是她把药水发送给了自己。 零号没有点接受，发送的信息框一直停留在空气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零号不解。 “哥哥收下就对了。”零说，“游戏里初始金币就只能买五瓶红药和五瓶蓝药，玩家除了一级死亡不受惩罚，升到二级就要承受死亡后降级和掉落装备的风险，等级越高掉落装备的风险越高，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一次不死。” “不是……”零号脑袋有些懵，“你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看了‘游戏须知’啊。”零说，“除了这个特殊的机制外，还有怪物死亡掉落技能的机制，特殊任务获取技能的机制，哥哥不如现在读一读？” 零号打开信息栏，当街读起了“游戏须知”。 别说，一读下去看到游戏的骚套路还挺多，零号比较关注的是五点。首先一点是游戏角色一旦创建就只能改名不能改变人物性别还有样貌，想要改变性别和样貌就只能通过打怪掉落的稀有道具实现。第二点就是极度影响游戏平衡的星幻技，是每个一开始登录的玩家便拥有的特殊技能，系统特别用了“很变态”三个字标明。第三是打怪、任务、练习等方式可以获取技能，并且通过获取的技能无上限！第四是玩家需要承受与怪物相同的风险，死亡后掉落经验、金币、装备，经验掉落一定程度会直接降级。第五是玩家的“爆头击杀”，玩家无任何防护或者任何技能加护效果被攻击命中头部会直接死亡。 对于最后一点零号表示理解，游戏内容太过于真实不见得是件好事，游戏内的心态和认知会对现实生活产生影响，一旦有人认定“爆头”死不了人，那个人还真有可能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找人尝试。 大致读完了“游戏须知”，零号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游戏方不想干了。 “我想知道这游戏真的会有人玩么？” “哥哥这就想错了。”零不紧不慢地回答，“仔细看的话，游戏本身相当于赌博。你在赌怪物掉落金币、装备、技能的同时，也要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那个怪物，猎人与猎物，赢的一方获得所有，输了就得承受失败的代价。相信我哥哥，人类是一种喜欢赌博的生物。” 零号点头，又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森林精灵，”零乖巧地说，“我是一个牧师。有我在哥哥的背后，哥哥只管往前冲。” “……那么我还要那么多瓶药干嘛？”发送的信息框还停留在空气中。 “以防万一啊？”零不假思索地说，“哥哥以为这里的怪那么不堪一击？拜托，有人恐怕连两级都升不了。而且精英怪和传奇怪的刷新是不与你的等级挂钩的，万一哥哥碰到了，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游戏须知里面没说！”零号直视零的双眼，她的瞳孔是好看的绿色。 零眼神闪躲：“这什么……诶嘿，是秘密。”最后她拿出吐舌搞怪的看家本事，试图蒙混过关。 “不说就算了。” 零号也不想知道，十瓶药问心无愧收入囊中。 “那我们快去打怪！” 零一个人跑了。 零号看着她心虚的背影，默默查看了她的资料面板。 玩家：零（lv1） 性别：男性 职业（种族）：森林精灵 攻击力：？？？ 防御力：？？？ 魔法攻击力：？？？ 魔法防御力：？？？ hp：？？？ p：？？？ 力量：？？？ 命中率：？？？ …… ………… 即死率：？？？ 星幻技：？？死生娑婆 满屏的红色问号就像潜艇在深海漏水时发出的警告，而这些问号在这里的含义是——不可窥视。 果然，魔鬼即使来到了游戏中，她、他依然还是魔鬼。 第77章 新大陆 “欢迎来到《星与幻想的天空》，请根据提示创建角色。” “请选择人物性别，共提供三种选择……” “选择男。” “请选择人物种族……” “随机。” “根据随机结果您已创建人物种族为黑暗精灵族，是否确认。” “确认。” “请选择职业……” “随机。” “根据随机结果您的职业当前为‘暗裔猎手’，是否确认。” “确认。” “请创建人物形象。您也可以使用随机人物形象或者默认人物形象，选择默认人物形象游戏设备将扫描您的体型以及外貌特征。” “默认人物形象。” “好的，人物形象已创建，现在请为游戏人物命名。命名规则：不得使用侮辱性词汇，不得使用历史政治领袖及英雄名讳，不得使用非法字符及表情包，请将字数限制在20字以内。” “零号。” “名字重复，请换一个试试。” 零号看着提示的红框犯了愁：“那……吴杰。” “对不起，名字重复，请换一个试试。”ai导航小姐声音甜美。 “吴能？” “对不起，名字重复。” “吴用？” “对不起，名字重复。” “吴所谓？” “对不起，名字重复。若您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如让我来帮您？”ai导航小姐十分的善解人意。 “好。” “您是想要东方式的名字还是西方式的名字？” “东方式的。” “对姓氏您有什么要求吗？” “姓吴。” “‘吴轻羽’您觉得怎么样？”ai导航小姐说。 “会不会太女性化了点？” “吴轻鸿呢？” “听着像个主人公的名字。” “吴一凡。” “还是感觉不太对。” “吴鬼雄。” “会不会太凶狠了点？” “吴净森、吴星海。” “嗯……”零号沉吟。 “我想我应该把随机列表显示出来，交由您自行选择。很抱歉，我这里不是聊天频道。” “……” 一页名字果然出现在零号面前，场面一度陷入尴尬。零号静下心找了找，把人物名锁定在“吴勇”上。 “噢，选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个了不起的好名字，比起我之前推荐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导航ai小姐用冷冰冰的语调说。 零号快气疯了，心想这鬼游戏到底还想不想玩家玩了？ “请点击确认，确认后游戏人物将无法再行更改。就像人只有一生，一位玩家只能拥有一个游戏账号和一个人物形象，请谨慎选择。” 零号点了确认。 “恭喜您游戏人物创建成功。接下来您的引导就不归我管了，可喜可贺。” “……” “那么，祝您游戏生活愉快。” 随着ai导航小姐话音完全消失，视野被忽如其来的强光占据，零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前方视野开阔，是一整片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草地，柔软的绿色跟着低矮的山丘连绵起伏，像波浪一样去向远方。 “欢迎来到‘星与幻想的天空’，这里是新手村——阿克塞尔，您将在此踏上一段全新的旅程。” “感谢您游玩‘星与幻想的天空’，您的‘星幻技’已自动生成，点击查看。” “游戏须知。” 一连三个信息框弹到零号面前，零号好奇点开了其中一个。 星幻技：双生魔化，通过牺牲理智换取屠戮神明的力量。 技能效果：技能开启持续三分钟（可选择主动关闭），全属性大幅度提升，即死率提升，两分五十秒后全属性提升至最大1000，即死率提升至100。技能效果结束后陷入不可恢复的虚弱状态，游戏人物留在游戏内，玩家强制下线24小时。 零号看着那离谱的技能，更离谱的是技能描述的东西居然和他现实的能力挂钩，不如说一模一样！ “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是。嗯……嗯？！”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出现在零号的一侧，零号惊恐地转身，随之瞳孔剧烈地震，大张的嘴巴足以塞下一整颗鹅蛋。 “你怎么在这？”零号不敢相信，他面前的竟然是小魔鬼！ 天啊，这丧门星不是在自己脑子里么，怎么跑到游戏里来了？ 小魔鬼有别于梦中的小魔鬼，她变了副形象，如今是个绿头发尖耳朵的精灵。当然，形象变了美丽可爱的脸蛋不变，俏皮的笑里有些坏坏的东西，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和自己一样穿着新手穿的布衣、长裤，还有布甲鞋，只是同样的穿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个是堕入地狱的圣女，一个是奇怪的角色扮演爱好者。 “当然是想哥哥所以从梦里飞奔过来啦。”零说着上前抱了个满怀，脸蛋在宽阔的胸膛使劲蹭。 零号当然把像狗皮膏药的家伙分开啦，男女有别，夏雨曦他都不敢抱。 “咿~我觉得哥哥没必要紧张了哦，我现在是男孩子。” 零号听到这话呆了有两秒：“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有‘把’了。”零一口编贝似的牙，笑得古灵精怪。 “呸，能说正经的么？”零号抓狂。 “这就是正经的啊？”她拿食指肚压住自己的下巴，望着天说，“难道哥哥要我把衣服脱下来证明么？我现在就……” “你给我住口！”零号敏感的神经被牵动了，他一拍自己的脸，千言万语汇做一句——“我相信你了……” 能不信么？先不说这家伙本身没有性别，还是在游戏里，登录前有选择性别的选项，他如果选了“性别女”也可以做女生。 零号一直盯着她……他，上上下下看个不停，视线停留最多的地方无疑是“把”的地方，想象一张美丽的脸蛋下长着那东西，那也太…… “哥哥抵触的视线是怎么回事？”零不满地嘟起嘴，“嫌弃我？” “你觉得我不应该嫌弃你么？”零号稍稍后退。 零追上前轻轻踢了零号一脚：“哼，女孩子哥哥不喜欢，男孩子也不喜欢，你到底要我怎样嘛。” “其实也挺好的……”零号有些受不了小鬼头的撒娇。 “不许说恶心不许说恶心不许说恶心！”她一脚一脚踢了又踢，“也不许讨厌我！” “好……” 这就是小孩子么，发起脾气来也太麻烦了。许多从外面练级回来的新手玩家还有刚创建账号的玩家看见了这一幕，笑声里有些闲言碎语，好像说什么“玩游戏还带女儿”之类的，弄得零号十分尴尬。 零反正喜笑颜开，拉着零号回头：“走，我们玩游戏去。” “你是怎么来到游戏世界的？”零号一边被牵着走一边问。 “我在哥哥的脑子里啊，当然能通过游戏设备进到游戏里来咯。”零轻描淡写地说。 “可游戏设备扫描的是神经元反应，你的情况不更类似于鬼魂么？”零号疑惑不解。 他们进入五米高的城镇正门，街边各种低矮的民居还有摆摊的商铺映入眼帘。来往形形色色都是穿白板装备的游戏玩家，各种族皆有，俊男靓女、兽耳猫娘……零号这个紫黑皮肤色儿的精灵也见怪不怪了。 “哥哥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她把零号拉到一家药品店前，贩卖药品的是个老头npc。 “给我来五瓶红药五瓶蓝药，谢谢。” npc老头笑着说了声“好嘞”，两人的交易就像街边买小吃。 “系统没有附送药水？”曾也做过游戏宅的零号诧异。 “当然没有啦。”零的面前弹出信息框，显示她购买了五瓶红药和五瓶蓝药，总计花费了700金币。而她背包就只有700金币，“700”上划了条红斜杠，左边的“0”究极显眼。 她把所有的钱拿去买了药水。这还不能让零号惊讶，零号惊讶的是她把药水发送给了自己。 零号没有点接受，发送的信息框一直停留在空气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零号不解。 “哥哥收下就对了。”零说，“游戏里初始金币就只能买五瓶红药和五瓶蓝药，玩家除了一级死亡不受惩罚，升到二级就要承受死亡后降级和掉落装备的风险，等级越高掉落装备的风险越高，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一次不死。” “不是……”零号脑袋有些懵，“你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看了‘游戏须知’啊。”零说，“除了这个特殊的机制外，还有怪物死亡掉落技能的机制，特殊任务获取技能的机制，哥哥不如现在读一读？” 零号打开信息栏，当街读起了“游戏须知”。 别说，一读下去看到游戏的骚套路还挺多，零号比较关注的是五点。首先一点是游戏角色一旦创建就只能改名不能改变人物性别还有样貌，想要改变性别和样貌就只能通过打怪掉落的稀有道具实现。第二点就是极度影响游戏平衡的星幻技，是每个一开始登录的玩家便拥有的特殊技能，系统特别用了“很变态”三个字标明。第三是打怪、任务、练习等方式可以获取技能，并且通过获取的技能无上限！第四是玩家需要承受与怪物相同的风险，死亡后掉落经验、金币、装备，经验掉落一定程度会直接降级。第五是玩家的“爆头击杀”，玩家无任何防护或者任何技能加护效果被攻击命中头部会直接死亡。 对于最后一点零号表示理解，游戏内容太过于真实不见得是件好事，游戏内的心态和认知会对现实生活产生影响，一旦有人认定“爆头”死不了人，那个人还真有可能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找人尝试。 大致读完了“游戏须知”，零号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游戏方不想干了。 “我想知道这游戏真的会有人玩么？” “哥哥这就想错了。”零不紧不慢地回答，“仔细看的话，游戏本身相当于赌博。你在赌怪物掉落金币、装备、技能的同时，也要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那个怪物，猎人与猎物，赢的一方获得所有，输了就得承受失败的代价。相信我哥哥，人类是一种喜欢赌博的生物。” 零号点头，又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森林精灵，”零乖巧地说，“我是一个牧师。有我在哥哥的背后，哥哥只管往前冲。” “……那么我还要那么多瓶药干嘛？”发送的信息框还停留在空气中。 “以防万一啊？”零不假思索地说，“哥哥以为这里的怪那么不堪一击？拜托，有人恐怕连两级都升不了。而且精英怪和传奇怪的刷新是不与你的等级挂钩的，万一哥哥碰到了，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游戏须知里面没说！”零号直视零的双眼，她的瞳孔是好看的绿色。 零眼神闪躲：“这什么……诶嘿，是秘密。”最后她拿出吐舌搞怪的看家本事，试图蒙混过关。 “不说就算了。” 零号也不想知道，十瓶药问心无愧收入囊中。 “那我们快去打怪！” 零一个人跑了。 零号看着她心虚的背影，默默查看了她的资料面板。 玩家：零（lv1） 性别：男性 职业（种族）：森林精灵 攻击力：？？？ 防御力：？？？ 魔法攻击力：？？？ 魔法防御力：？？？ hp：？？？ p：？？？ 力量：？？？ 命中率：？？？ …… ………… 即死率：？？？ 星幻技：？？死生娑婆 满屏的红色问号就像潜艇在深海漏水时发出的警告，而这些问号在这里的含义是——不可窥视。 果然，魔鬼即使来到了游戏中，她、他依然还是魔鬼。 第78章 不期而遇 新手村阿克塞尔，郊外。 阿克塞尔的郊外地形主要包括平原、丘陵，怪物有史莱姆、野猪、哥布林、魔爪蛙、蹦蹦兔等。从地形上说一览无余的环境对新手十分友好，不会说出现突然冒出一匹一人高的凶狼咬断玩家喉咙的事，给人穿越到了恐怖游戏剧本里的感觉。再说怪物本身，没有长相恐怖的怪物，这不，零号从一位老婆婆那接的“讨伐十只史莱姆”的任务，任务目标就是弹性十足又十分可爱的史莱姆酱。 郊外不乏新手练级，他们穿着各式简陋的新手装备穿梭于草原上寻找着猎物。零号和零作为其中两个不起眼的家伙，首次面对他们的对手，一只lv1的史莱姆。 史莱姆（lv1）：一种拥有极低智能的凝胶状生物，基本对人无害。 攻击力：5 防御力：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0 hp：100\/100 p：0 技能：无 固有天赋技能：适应性身体（物理免伤50，魔法免伤－50。） 从零的介绍中零号已经基本了解到怪物的技能机制。怪物有三类技能：第一类是玩家可获取的技能，资料面板上就显示“技能”。第二类是固有天赋技能，资料面板上显示了但不可获取。第三类是隐藏技能或者说属性技能，类似于玩家的星幻技，只有怪物发动时才会显示，譬如眼前的史莱姆，它发动了一次“弹跳冲撞”。 弹跳冲撞：给予敌方自身攻击力110+5的伤害，附加潮湿效果。 零号很轻易躲开了史莱姆的弹跳冲撞，随后拉弓射出一发木箭，给予了史莱姆10点伤害。零号连续拉弓连续射箭，十发木箭过后，史莱姆化作柔光消失，很可惜，没有掉落物，只给零号涨了10点经验值，背包里多了十枚金币。 零号抬头看了看自己老长的升级经验条，上面从1级升到2级需要1000点经验，刚才击杀史莱姆往灰色条柱里涨的一丢丢蓝色根本不够看，眼皮子不免跳了跳。 这该死升级系统让一个新手玩家杀100只像这样的史莱姆才能从1级升到2级！ “交任务能获取经验？”零号问零。 “不能，”零随口回答，“只能获取金币和阅历，还有技能、游戏道具。” “你不觉得这游戏的升级系统有问题？”零号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啦。”零挑了挑嫩草一样的眉毛，“人生不是游戏，凡人想达到天才的高度，不正是要经历挫折磨难历经时间洗礼方能到达成功的彼岸？一天到晚想着一步登天才有问题。” “可这是游戏。”零号皱起紫色的浓眉。 “当一个游戏足够真实，它就已经不是游戏。”零耸耸肩，“或许这就是制作方想要告诉玩家们的。” “你还懂制作方的心思？话说我的游戏助手不是你？我看见别人的肩膀上都飞着一只‘引导精灵’！”零号纳闷。 某性别为“男”的家伙吐了吐舌：“小精灵有我好看？我不也是小精灵？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 零号吃不消一个男孩子的卖萌，转移话题：“你现在是游戏管理员了？” “嗯……作弊是坏孩子哦~”男孩子继续卖萌。 零号叹口气，收回新手猎弓后继续向前，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的感觉格外舒适。零乖巧的跟在零号屁股后，他们俩现在是组队状态。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遇到了一只蹦蹦兔。 蹦蹦兔（lv1）：可爱的外表下，是容易暴躁的性格。 攻击力：10 防御力：5 魔法攻击力：10 魔法防御力：5 hp：50\/50 p：50\/50 技能：迅捷（消耗10点p获得1提速，闪避率提高1） 固有天赋技能：兔齿（对敌方造成伤害时有2几率造成流血，每秒扣除10点hp，持续10秒） 一只非常可爱的粉红色兔子，说是怪物有些言过其实了，倒像个毛绒玩具，给女玩家见了保准爱心泛滥，萌生抱起来拿脸蛋蹭蹭的冲动。零号抓住这只可爱的兔子，两手用力把它掐死了。 “哥哥，你、你有没有同情心啊！”零冲到零号身边踢了零号一脚，他还想抱会儿可爱的兔兔来着。 “恭喜您获得技能‘迅捷’。”系统对零号的行为表示大加赞赏。 零号不急不忙点开自己的技能面板：“这游戏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迅捷lv1：消耗自身1p获得10秒的1移动速度加成效果，同时提高1闪避率，冷却时间60s，随熟练度提升技能等级。 “话是这么说，但你就不能杀野猪？”零满脸的不忿。 零号看了看他，一会儿后平静地说：“我觉得野猪比兔子可爱。” 零顿时瞪大了双眼，而零号早已越过他继续寻找猎物。 “哥哥，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不理你了！哼！”见零号没有回头，他嘟着嘴巴又追上去，“等等我嘛……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零号加快了脚步。 他们来到一处丘陵，巧合的是碰见一队新人正在猎杀一只精英魔爪蛙。 “静静，抬血！” “高哥，掩护我！” 小队三人由一名枪战士职业的帅气男人发号施令。此时精英魔爪蛙的血量还剩下不到1\/3，不过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零号从他们之间蹩脚的配合以及外行的战斗方式两点判断，他们拿不下这只蓝色的大青蛙。 零号想“助人为乐”，抢掉这只唾手可得的猎物。 “喂喂，哥哥，别动歪脑筋哦。”零好像获知了他的心思，抢在他行动前说，“系统发放奖励的判定依据是怪物的仇恨优先情况，我们没在他们的队伍里，就算补上最后的伤害也无济于事。你要是看上队伍里的眼镜娘另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她现实中是个抠脚糙汉！” “……你怎么知道他是抠脚糙汉？” “这……我是游戏管理员！”零挺了挺胸膛，随后像朵几天没浇水的小花那样蔫了下来，“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有游戏管理员的特权你这下满意了？想要什么外挂？我给你用还不成嘛。” “……我只想了解你一个鬼魂能够影响现实游戏到什么程度。”零号觉得自己的星幻技已经够变态了。 “说‘鬼魂’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我好歹是你的亲妹妹。”零鼓起腮帮子。 “喂！兄弟！能不能帮个忙？事后必定赠送装备！”id为“帅锅dj”的枪战士注意到了悠闲看戏的二人组。 零号压根没带回话的。既然没有奖励，谁愿意做好人？游戏外已经压抑一辈子了，游戏内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好哥哥~帮帮忙~”眼镜妹娇嗲地喊道。这下零号弄清楚了眼镜妹一定是个男人，现实中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对初见的陌生男人叫“好哥哥”，就算有求于人也不可能。当然，不排除个别例外。 “他们是想利用哥哥帮他们获取技能！”零发出冷笑，“这个游戏里技能远比装备有价值得多。” 零号点点头，查看精英魔爪蛙的资料面板。 魔爪蛙精英（lv3）：魔爪蛙的变异个体，体型巨大，实力强劲。 攻击力：40 防御力：15 魔法攻击力：10 魔法防御力：5 hp：280\/1000 p：100\/200 技能：威慑（发出巨大吼叫声震晕敌方单体目标1s）；毒身（攻击自带2几率的中毒效果，玩家中毒后每秒扣除10点生命值，持续10s） 固有天赋技能：恢复性皮肤（受到伤害时有1几率恢复当前已损失1生命值）；毒抗（减少毒属性50所受伤害）；体甲（生命低于50时增加10点防御力）；黏液蛙背（攻击魔爪蛙背部时魔爪蛙有2几率闪避该攻击） 零号快速浏览完精英魔爪蛙的资料，有些震惊于精英怪物对比普通怪物完全不同的待遇，不仅各方面数值大幅度提升，技能也多。零号对魔爪蛙的两个可获取技能有些心动。 “游戏里杀人怎么判定？”零号想到了个法子。 零呆了呆，展露自己阳光般热烈的笑容：“当然是要进监狱啦。玩家恶意杀死其他玩家后会被标记‘红名’，处于被通缉状态，一旦被城镇中的npc卫兵抓住，按杀一个人一小时的时长监禁。该时长与现实世界的时长等同，不随重新登录清空。另外，红名玩家被其他玩家杀死后掉落物增加，且其他玩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还有丰厚的奖励哦。” “监禁一小时？这可太好了！” 对别人来说是苦恼的事，但对零号来说是个绝佳的借口。他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玩的游戏，为即将到游戏里来的小公子夏雨曦开辟前路，顺便之后做贴身保镖。 零号可不想做贴身保镖，且和夏雨曦玩游戏……想想就全身不自在，不如让他和身边的小魔鬼组队。 零号张弓搭箭，木箭以一个不算快但极其刁钻的角度命中了眼镜娘的后脑勺。 游戏奇怪的设定之一：在没有保护措施下被攻击命中头部玩家会直接死亡。 那名id叫“静静”的眼镜娘化作独特的血光消失，临走前不忘朝背后骂出自己人生在世三十几载学来的素养。另外两个家伙没想到零号不仅没帮忙还突袭，纷纷虎躯一震，给了精英魔爪蛙极好的机会，一人被魔爪蛙的舌头击中，一人被魔爪蛙的蛙爪拍飞，相继化作了两道柔光。 “哎呀，是坏蛋形态的哥哥，人家好喜欢！”性别男的绿妖精在零号旁边发着花痴，让零号直想找条毛巾擦汗。 魔爪蛙失去了仇恨目标，迅速拉脱后回血了。零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接盘机会，正要给它一箭，一发火球击灭在魔爪蛙的背上，率先把魔爪蛙的仇恨拉走了。 我特么……有人恶意抢怪！ 零号冷冷地回头，一个id叫“白公子”的丰神俊逸的奇男子侧立在不远处，右手轻摇折扇，左手握拳在背后，仰起似女人美丽的尖下巴45度角仰望天空，他似要吟诗一首。 零号看着这位白衣白袍公子哥，神情逐渐变得怪异。 “路见不平义字当助，西风草原唯我称雄。”“白公子”悠然转身。 “夏雨晴你发什么神经！”零号脸上泛出一丝冷笑。 “……”“白公子”双肩猛地一颤，有些不自在地换了语气，“什么、什么‘夏雨晴’？你在说什么？” 此时魔爪蛙正在向他赶去的路上。 “你觉得这里现在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别人吗？”零号眼神炯炯逼视着举止陷入慌乱的男子，“我倒是没想到，你有一天会不做女人了！” “我特么……老娘这个样子你也认得出来！”“白公子”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大声尖叫起来。 没错，“白公子”就是夏雨晴创建的游戏人物。 第78章 不期而遇 新手村阿克塞尔，郊外。 阿克塞尔的郊外地形主要包括平原、丘陵，怪物有史莱姆、野猪、哥布林、魔爪蛙、蹦蹦兔等。从地形上说一览无余的环境对新手十分友好，不会说出现突然冒出一匹一人高的凶狼咬断玩家喉咙的事，给人穿越到了恐怖游戏剧本里的感觉。再说怪物本身，没有长相恐怖的怪物，这不，零号从一位老婆婆那接的“讨伐十只史莱姆”的任务，任务目标就是弹性十足又十分可爱的史莱姆酱。 郊外不乏新手练级，他们穿着各式简陋的新手装备穿梭于草原上寻找着猎物。零号和零作为其中两个不起眼的家伙，首次面对他们的对手，一只lv1的史莱姆。 史莱姆（lv1）：一种拥有极低智能的凝胶状生物，基本对人无害。 攻击力：5 防御力：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0 hp：100\/100 p：0 技能：无 固有天赋技能：适应性身体（物理免伤50，魔法免伤－50。） 从零的介绍中零号已经基本了解到怪物的技能机制。怪物有三类技能：第一类是玩家可获取的技能，资料面板上就显示“技能”。第二类是固有天赋技能，资料面板上显示了但不可获取。第三类是隐藏技能或者说属性技能，类似于玩家的星幻技，只有怪物发动时才会显示，譬如眼前的史莱姆，它发动了一次“弹跳冲撞”。 弹跳冲撞：给予敌方自身攻击力110+5的伤害，附加潮湿效果。 零号很轻易躲开了史莱姆的弹跳冲撞，随后拉弓射出一发木箭，给予了史莱姆10点伤害。零号连续拉弓连续射箭，十发木箭过后，史莱姆化作柔光消失，很可惜，没有掉落物，只给零号涨了10点经验值，背包里多了十枚金币。 零号抬头看了看自己老长的升级经验条，上面从1级升到2级需要1000点经验，刚才击杀史莱姆往灰色条柱里涨的一丢丢蓝色根本不够看，眼皮子不免跳了跳。 这该死升级系统让一个新手玩家杀100只像这样的史莱姆才能从1级升到2级！ “交任务能获取经验？”零号问零。 “不能，”零随口回答，“只能获取金币和阅历，还有技能、游戏道具。” “你不觉得这游戏的升级系统有问题？”零号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啦。”零挑了挑嫩草一样的眉毛，“人生不是游戏，凡人想达到天才的高度，不正是要经历挫折磨难历经时间洗礼方能到达成功的彼岸？一天到晚想着一步登天才有问题。” “可这是游戏。”零号皱起紫色的浓眉。 “当一个游戏足够真实，它就已经不是游戏。”零耸耸肩，“或许这就是制作方想要告诉玩家们的。” “你还懂制作方的心思？话说我的游戏助手不是你？我看见别人的肩膀上都飞着一只‘引导精灵’！”零号纳闷。 某性别为“男”的家伙吐了吐舌：“小精灵有我好看？我不也是小精灵？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 零号吃不消一个男孩子的卖萌，转移话题：“你现在是游戏管理员了？” “嗯……作弊是坏孩子哦~”男孩子继续卖萌。 零号叹口气，收回新手猎弓后继续向前，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的感觉格外舒适。零乖巧的跟在零号屁股后，他们俩现在是组队状态。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遇到了一只蹦蹦兔。 蹦蹦兔（lv1）：可爱的外表下，是容易暴躁的性格。 攻击力：10 防御力：5 魔法攻击力：10 魔法防御力：5 hp：50\/50 p：50\/50 技能：迅捷（消耗10点p获得1提速，闪避率提高1） 固有天赋技能：兔齿（对敌方造成伤害时有2几率造成流血，每秒扣除10点hp，持续10秒） 一只非常可爱的粉红色兔子，说是怪物有些言过其实了，倒像个毛绒玩具，给女玩家见了保准爱心泛滥，萌生抱起来拿脸蛋蹭蹭的冲动。零号抓住这只可爱的兔子，两手用力把它掐死了。 “哥哥，你、你有没有同情心啊！”零冲到零号身边踢了零号一脚，他还想抱会儿可爱的兔兔来着。 “恭喜您获得技能‘迅捷’。”系统对零号的行为表示大加赞赏。 零号不急不忙点开自己的技能面板：“这游戏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迅捷lv1：消耗自身1p获得10秒的1移动速度加成效果，同时提高1闪避率，冷却时间60s，随熟练度提升技能等级。 “话是这么说，但你就不能杀野猪？”零满脸的不忿。 零号看了看他，一会儿后平静地说：“我觉得野猪比兔子可爱。” 零顿时瞪大了双眼，而零号早已越过他继续寻找猎物。 “哥哥，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不理你了！哼！”见零号没有回头，他嘟着嘴巴又追上去，“等等我嘛……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零号加快了脚步。 他们来到一处丘陵，巧合的是碰见一队新人正在猎杀一只精英魔爪蛙。 “静静，抬血！” “高哥，掩护我！” 小队三人由一名枪战士职业的帅气男人发号施令。此时精英魔爪蛙的血量还剩下不到1\/3，不过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零号从他们之间蹩脚的配合以及外行的战斗方式两点判断，他们拿不下这只蓝色的大青蛙。 零号想“助人为乐”，抢掉这只唾手可得的猎物。 “喂喂，哥哥，别动歪脑筋哦。”零好像获知了他的心思，抢在他行动前说，“系统发放奖励的判定依据是怪物的仇恨优先情况，我们没在他们的队伍里，就算补上最后的伤害也无济于事。你要是看上队伍里的眼镜娘另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她现实中是个抠脚糙汉！” “……你怎么知道他是抠脚糙汉？” “这……我是游戏管理员！”零挺了挺胸膛，随后像朵几天没浇水的小花那样蔫了下来，“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有游戏管理员的特权你这下满意了？想要什么外挂？我给你用还不成嘛。” “……我只想了解你一个鬼魂能够影响现实游戏到什么程度。”零号觉得自己的星幻技已经够变态了。 “说‘鬼魂’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我好歹是你的亲妹妹。”零鼓起腮帮子。 “喂！兄弟！能不能帮个忙？事后必定赠送装备！”id为“帅锅dj”的枪战士注意到了悠闲看戏的二人组。 零号压根没带回话的。既然没有奖励，谁愿意做好人？游戏外已经压抑一辈子了，游戏内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好哥哥~帮帮忙~”眼镜妹娇嗲地喊道。这下零号弄清楚了眼镜妹一定是个男人，现实中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对初见的陌生男人叫“好哥哥”，就算有求于人也不可能。当然，不排除个别例外。 “他们是想利用哥哥帮他们获取技能！”零发出冷笑，“这个游戏里技能远比装备有价值得多。” 零号点点头，查看精英魔爪蛙的资料面板。 魔爪蛙精英（lv3）：魔爪蛙的变异个体，体型巨大，实力强劲。 攻击力：40 防御力：15 魔法攻击力：10 魔法防御力：5 hp：280\/1000 p：100\/200 技能：威慑（发出巨大吼叫声震晕敌方单体目标1s）；毒身（攻击自带2几率的中毒效果，玩家中毒后每秒扣除10点生命值，持续10s） 固有天赋技能：恢复性皮肤（受到伤害时有1几率恢复当前已损失1生命值）；毒抗（减少毒属性50所受伤害）；体甲（生命低于50时增加10点防御力）；黏液蛙背（攻击魔爪蛙背部时魔爪蛙有2几率闪避该攻击） 零号快速浏览完精英魔爪蛙的资料，有些震惊于精英怪物对比普通怪物完全不同的待遇，不仅各方面数值大幅度提升，技能也多。零号对魔爪蛙的两个可获取技能有些心动。 “游戏里杀人怎么判定？”零号想到了个法子。 零呆了呆，展露自己阳光般热烈的笑容：“当然是要进监狱啦。玩家恶意杀死其他玩家后会被标记‘红名’，处于被通缉状态，一旦被城镇中的npc卫兵抓住，按杀一个人一小时的时长监禁。该时长与现实世界的时长等同，不随重新登录清空。另外，红名玩家被其他玩家杀死后掉落物增加，且其他玩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还有丰厚的奖励哦。” “监禁一小时？这可太好了！” 对别人来说是苦恼的事，但对零号来说是个绝佳的借口。他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玩的游戏，为即将到游戏里来的小公子夏雨曦开辟前路，顺便之后做贴身保镖。 零号可不想做贴身保镖，且和夏雨曦玩游戏……想想就全身不自在，不如让他和身边的小魔鬼组队。 零号张弓搭箭，木箭以一个不算快但极其刁钻的角度命中了眼镜娘的后脑勺。 游戏奇怪的设定之一：在没有保护措施下被攻击命中头部玩家会直接死亡。 那名id叫“静静”的眼镜娘化作独特的血光消失，临走前不忘朝背后骂出自己人生在世三十几载学来的素养。另外两个家伙没想到零号不仅没帮忙还突袭，纷纷虎躯一震，给了精英魔爪蛙极好的机会，一人被魔爪蛙的舌头击中，一人被魔爪蛙的蛙爪拍飞，相继化作了两道柔光。 “哎呀，是坏蛋形态的哥哥，人家好喜欢！”性别男的绿妖精在零号旁边发着花痴，让零号直想找条毛巾擦汗。 魔爪蛙失去了仇恨目标，迅速拉脱后回血了。零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接盘机会，正要给它一箭，一发火球击灭在魔爪蛙的背上，率先把魔爪蛙的仇恨拉走了。 我特么……有人恶意抢怪！ 零号冷冷地回头，一个id叫“白公子”的丰神俊逸的奇男子侧立在不远处，右手轻摇折扇，左手握拳在背后，仰起似女人美丽的尖下巴45度角仰望天空，他似要吟诗一首。 零号看着这位白衣白袍公子哥，神情逐渐变得怪异。 “路见不平义字当助，西风草原唯我称雄。”“白公子”悠然转身。 “夏雨晴你发什么神经！”零号脸上泛出一丝冷笑。 “……”“白公子”双肩猛地一颤，有些不自在地换了语气，“什么、什么‘夏雨晴’？你在说什么？” 此时魔爪蛙正在向他赶去的路上。 “你觉得这里现在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别人吗？”零号眼神炯炯逼视着举止陷入慌乱的男子，“我倒是没想到，你有一天会不做女人了！” “我特么……老娘这个样子你也认得出来！”“白公子”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大声尖叫起来。 没错，“白公子”就是夏雨晴创建的游戏人物。 第79章 新的冒险 玩家：白公子（lv1） 性别：无 种族（职业）：史莱姆 攻击力：10 防御力：5 魔法攻击力：20 魔法防御力：10 hp：50\/50 p：200\/200 …… 技能：无 固有天赋技能：幻形（变幻成任意形体，技能持续时间24h，技能冷却时间24h）；无限黏液（舍弃少部分黏液时不会扣除p和hp） 星幻技：火躯（所有攻击会被转换成无视敌方50魔法防御力的火属性魔法伤害）；涅盘（死亡时自动发动，恢复所有状态，并且获得持续时间60s的‘羽化’状态）；羽化（涅盘发动时自动发动，全属性提升150，免疫控制效果）；余烬（第二次死亡时发动，给予范围内所有敌方目标1000魔法攻击力的火焰魔法伤害，该伤害视为穿透伤害） …… “喂喂，看清楚了！老娘性别上写着‘无’！”“白公子”大声嚷嚷。 “白公子”躲过扑来的魔爪蛙，一甩折扇，折扇半道化为火球，撞击在魔爪蛙滑溜溜的蛙腿上，魔爪蛙头顶飘出一个明显的火焰数字“－18”。 “给我说清楚，你怎么认出来的！”夏雨晴一边战斗一边回问。 零号冷笑：“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或许这就是当你熟悉一个人后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认错，藏于“人”外表下是各种颜色如果实如花朵般的内心，有的红的有的青的有的黑的有的白的，那藏于眼前这个俏公子身上的一定是“红的”，如太阳般炽烈滚烫，这是她的灵魂，零号不会认错她的灵魂。 夏雨晴没有回应零号的话，她步伐稍有些凌乱地回避魔爪蛙的攻击。 零在一旁嘟嘴，小声地发泄不满：“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啊，不知道又当妹妹又当小三的我的苦么。” 这其中有哪门子的恩爱啊？话说有你什么事？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有闲工夫看戏不知道帮忙么？”夏雨晴沉默良久后骂骂咧咧开口，“你的眼力劲难道只会用在识破老娘拙劣的伪装么！” “……”零号一言不发握住自动浮现手上的木制猎弓，加入战局，此时精英魔爪蛙的hp剩下710，p为满状态的200。魔爪蛙的仇恨将组队状态中的两人涵盖在内，它立即舍弃了夏雨晴回身冲零号释放了一个“威慑”。 威慑：发出巨大吼声震晕敌方单体目标1s。 零号没有躲避，他很想知道这个游戏里的控制效果是怎样体现的。完整接受了精英魔爪蛙的技能，他没有如敌方技能描述中被震晕，脑子十分清醒的，但他的行动受到了约束，手上的弓和弓箭消失，双手主动下垂，“吴勇”这个虚拟人物好像电子产品一般失去了所有动力。 不过一秒的时间很短，短到零号没完全放下双手又把双手抬了起来，此时精英魔爪蛙迫近到距离他不到十米的位置，吐出长舌头，零号可没想让那根恶心的舌头击中，尽管反应以及行动力在游戏里都受到了严重限制，他还是依靠优秀的战斗本能翻滚了出去，反手一箭射中魔爪蛙的大眼睛，打出了一个有爆炸花边特效的暴击数字“20”。 游戏设定了暴击率和暴击伤害。零号所创建角色的初始攻击力是10，初始暴击率是10，初始暴击伤害为100，于是他暴击后的伤害视为当前攻击力的两倍，也就是20。按理说魔爪蛙的防御力为15，折扣完零号还剩下5点有效伤害，不过游戏有不成文的“弱点”规定，其实早在“玩家须知”中就有提到类似的规定——“对玩家头部造成有效伤害会使玩家直接死亡”，相对于某些怪物而言，它们的“弱点”受到攻击不一定会使它们直接死亡，但一定能造成远超正常值的伤害。官方对怪物弱点位置的防御力设定各不相同，有的远低于正常值，有的为0，有的甚至为负值。 精英魔爪蛙的弱点是眼睛，防御是0。 每个人物不同职业之间升级后天赋赋予的成长属性提升也各不相同，从人物一级的属性面板上就能看出差异，零号作为远程弓箭手，具备先天优势，所以他的攻击力略低于其它职业，相较之下他拥有高于其它职业的初始暴击伤害，拿近战类职业做比较，它们的初始暴击伤害统一为50。 夏雨晴连续掷出火球，她随手丢出去的攻击在她的星幻技加持下全部变成带有穿透效果的火属性攻击，尽管她的法术暴击率是0，仍然对魔爪蛙造成了非常可观的伤害。零号的攻击也不差，他创建的人物有一个固有天赋技能，就是持续命中敌方弱点时会增加自身攻击力、移动速度还有暴击伤害。 魔爪蛙被快速耗血，两人配合默契，零成了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人，她不由得嘟嘴。 魔爪蛙的血量很快下降到半血以下，它的固有天赋技能“恢复性皮肤”发动，好在它的另一个天赋技能“体甲”对两人几乎无效。 从魔爪蛙的大眼睛上一下又一下冒出红色数字，并且随着零号持续命中弱点，他单次对魔爪蛙造成的伤害已经超过50点！这是一项技术活，对普通人甚至对射箭的奥运冠军来说都是困难的，但对一名合格的佣兵来说不算什么，每一位佣兵都有自己熟知的冷兵器，零号熟知的冷兵器中就包含了弓箭。 随着最后一发暴击，魔爪蛙爆出一堆金币还有一些材料，以及两件冒紫光的装备，同时间夏雨晴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她获得了精英魔爪蛙的一个技能，对夏雨晴来说非常有价值的“毒身”，当然它转嫁到玩家身上时换了名字和效果。 猛毒（lv1）：攻击有1几率使敌方中毒，每秒造成自身魔法攻击力1的毒属性魔法伤害，持续10s。 “不错不错，吴兄真乃侠义之士也。”白公子一打折扇，缓步走来。 “你就不能变回来么？”零号极为隔应夏雨晴版小白脸，如果是女扮男装也还好，然而不然，夏雨晴不仅换了脸还换了声音，连走路姿势都大迈八字步，看得出来她入戏很深。 “我是史莱姆，变回来就是个球了，你喜欢球？” “我是说你原来的样子。” “当然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啦，”夏雨晴翻了个白眼，“没读游戏须知？我好歹是个名人，形象禁止游戏里使用。”她一扫零号一个身位后的零，脸上立刻驾来一朵乌云，“所以，你来告诉我我这个女儿是从哪冒出来的，她应该正坐在课桌前应付考试！” 零号听后浑身战栗了一下，明白到底哪里存在违和感了，这里不是梦境，这里是游戏！真实的世界里两人不可能也不该见面！ 零号时时在警惕魔鬼，可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把魔鬼送到了夏雨晴面前。 “他是……” 零打断了零号的思考：“嘻嘻，你好呀雨晴姐姐，我是哥哥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咯。”她背着小手露出海边阳光般的笑，零号悄悄看了她一眼后索性不说话了，论说谎的功夫零号承认自己还不到家。 “弟弟？”夏雨晴皱眉，很快有所猜测，假装不知，“我不记得他有个弟弟，还是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弟弟’。” “呀呀，我也觉得我这个样子很漂亮……其实我是哥哥的义弟。”她一本正经地胡诌，“某一天，哥哥在危机四伏的天启大陆上救了我，我心生感激无以为报，就只能认他做义兄啦。” “哦？”夏雨晴把笑脸转向零号，零号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如此义举他居然没跟我提上一言半句，你可是如雷锋同志一样低调啊。”最后半句夏雨晴是看着零号心虚的侧脸说的。 “可不是嘛，”零接口，“我好哥哥义薄云天，古往今来也唯有刘玄德能堪与之比肩！” 他声音慷慨激昂，不看脸不听音色，颇有我辈男儿雄风的气概。 “所以你为什么用了我女儿的模样？”夏雨晴看着绿头发的森林妖精，熟悉的面孔下因为独特的装扮呈现出不一样的可爱，她当然心动啦，想着回去以后是不是让夏雨曦也扮演个妖精看看。 “你女儿？”零同样在装，表情很是惊讶，甚至有点夸张，“我不知道啊，我哥哥说让我用她的样子做模板登录游戏，他说他喜欢这张脸，我下意识以为她是哥哥的小情人，当然照做啦。” “停！”零号吓了个快要魂飞魄散，急忙挡在两人中间，一边有意回避夏雨晴咄咄逼人的视线。 “想不到你还是个女儿控呀~”夏雨晴阴阳怪气地说着，“看你平时对曦儿不冷不热的。” 零号知道两人心知肚明但就是瞎胡闹，可他还不能不配合着把戏演下去，才过去一两个镜头他心里已经叫苦连天想让导演删除他的戏份了。 “叮叮叮，玩家‘小雪儿’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叮叮叮，玩家‘地下赌神——‘雰’’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叮叮叮，玩家‘霞’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 夏雨晴面前不断弹出的信息框救了零号一命，在夏雨晴忙于点确认的功夫，零号稍微退后了一些。 “雪儿她们来了。”夏雨晴轻声说。 原来是女仆们也来到了游戏世界，这下可热闹了。 “小姐，我们已经到了。”夏雨晴点开即时发来的语言信息，是夏霏的声音。 “地下赌王……不，是赌神随时待命！”然后是夏雰，从好友信息框中能看到她选的职业——卡牌魔法师。 “走。”夏雨晴对两人说。 “去哪？”零号把探头探脑的零给按回了背后。 夏雨晴轻巧地瞥了一眼零号的小动作，哼了一声，打开随手变出的折扇：“当然是随本公子见我可人的爱妾们啦。” 爱妾…… “我也一起吗？”零的小脑袋最终还是突破了零号的封锁从他胳膊底下钻出。 “当然，敢自称我弟弟的小鬼头……”她挥袖转身，“哦对了，记住了，从现在起叫我‘白公子’，敢叫破我的身份小心我收拾你们！” “她真是一个有趣的人。”零看着夏雨晴传送走的背影，悄悄对零号说。 “也许。”零号心不在焉地回答。 …… 新手村阿克塞尔，中心区的喷泉广场。 不明就里的女仆们看到夏雨曦模样的零纷纷炸开了锅，一言不合就要把这个冒牌货当场送进汽车修理厂，当然给夏雨晴阻止了。 夏雪，id“小雪儿”，种族是雪兔族，职业是点心治疗师；夏雰，id“地下赌神——‘雰’”，星猫族，卡牌魔法师；夏霏，id“怕麻烦的霏”，湖风精灵，剑士；夏雯，id“雨中弄墨”，灰鹤族，枪战士；夏霓，id“咔咔咔哇呀霓”，机械族，枪械师；夏霜，id“夏霜”，冰灵族，冰霜女巫；夏雨霞，id“霞”，女巫，幻术师。 女仆们的种族和职业五花八门，和她们各有千秋的仪表一样让人目不暇接。忽然之间零号好像就明白了，夏雨晴一开始的目的可能十分单纯，就是陪夏雨曦玩游戏，进入游戏后夏雨晴一定也和如今的他一样，明白这个游戏不单单是游戏，还是个能实现野望、欲望的狩猎场！就比如现在，夏雨晴兴致勃勃抚摸着雪儿脑袋上竖起的毛茸茸的兔耳朵…… “咳咳！”零号重重咳嗽了两声。 夏雨晴停止了她的调戏行为，当然，不是因为零号在旁边看着，而是她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公共场合内禁止玩家有任何逾矩举动，直接间接的包括抚摸女性胸口、跳诱惑性的舞蹈等，均视为公共场合传播色情文化。一些存在争议的举动例如抚摸耳朵、抚摸尾巴、抚摸羽翼等，视情况系统会予以警告，情节严重且不听劝告的系统将采取永久封号处理，并将该玩家的信息递交至公安局。详情请阅读《隐私安全及未成年人保护条例》、《方舟宪法》、《网络安全法》。” “私底下呢？”夏雨晴问。 从夏雨晴肩膀后边飞出蓝头发的引导精灵，她的形象与现实中的洛汐靠近，或许是游戏方吸引玩家的手段之一。引导精灵解释：“游戏内不禁止现实生活上的一切行为，在取得其他玩家同意的前提下，非公共场合如私人住宅、好友聚集的宴会等，予许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男女方面的行为呢？” 夏雨晴问得含蓄，但引导精灵理解了，她说：“性行为只有在宅邸以及游戏内的旅馆中能进行，两地设置了隐私保护。” 夏雨晴的表情跃跃欲试，她舔了舔嘴唇：“怎样获取宅邸？能通过现实货币直接购买么？” “并不能。”引导精灵说，“不过可以按1：100的汇率换取金币，您可以用金币购买大部分游戏资源。” “小姐……”雪儿扯了扯夏雨晴的衣袖，欲言又止。 “小姐，接下来去哪？”夏雰知道雪儿装得再楚楚可怜也无济于事，什么叫“司马昭之心”从自家小姐创建史莱姆为角色还有额外嘱咐她们不能选择相同种族相同职业时就已经昭然若揭了，不如痛快点把事情揭过。 雪儿嘴唇皱巴巴的，委屈得要哭了的样子。 “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好去处？小霓。”夏雨晴看向吐字缓慢的夏霓。 夏霓点点头，打开了世界地图，指着地图的一个点说：“这……里……” “哎呀，我来替霓姐姐说。”夏雰打开自己的地图，“霓姐姐从专门的攻略网站上得到的消息，说阿克塞尔边缘有一个地下迷宫，非常适合新手练级。并且迷宫尽头有一个非常值得刷的精英boss，它会掉落契合每个新手玩家的随机技能，相当于官方给新手玩家的大礼包。” 夏雨晴点点头。 “对了小姐，您还没跟我们说……”夏雰悄悄看了夏雨晴身后的零一眼。 “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是我新认的一个弟弟。”夏雨晴随口说。 “弟弟？”女仆们纷纷查看零的面板信息，满屏的红色问号虽然令人惊异，但性别那栏上明明白白写着“男”，这让女仆们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他是故意羞辱曦儿小姐么！” “小姐，一定不能饶了他啊，让雨婧姐找到他的住处，我们过去揍他个满地找牙！” “天……诛……” …… 才安静了没一会儿的中心广场再度变得吵嚷，其他新手玩家投去目光，欣赏这场活色生香的好戏。 “到此为止！” 夏雨晴饱含威严的低喝停止了这场争吵，她背后的零露出无趣的微笑，耸了耸肩。 “就去小雰刚才说的那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么？” 女仆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夏雰站出来回答：“没什么需要注意的。那个精英boss的属性对普通人说是非常强大，十几人的队伍也很难拿下，但若是小姐上场的话，一人足矣应对。” “少拍马屁。” “嘿嘿。” “组队的上限人数是多少？”夏雨晴又问。 “一百。”夏雰回答。 “这么多？”夏雨晴皱眉，“可以靠这些人组织一场小型战争了。”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这个游戏里的传说级怪物太变态了！”夏雰说，“至今为止能单人拿下传说级怪物的玩家寥寥无几，稳健的方式是至少凑齐五十人再去挑战，当然，网上视频中五十人规模级的团队被团灭的也不少。”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来了些兴致。”夏雨晴打开折扇，“走，随本公子出征。” “是，小姐。”女仆们异口同声。 夏雨晴表情不悦：“叫我‘公子’。” 女仆们：“……是，公子。” “小姐，他们呢？”夏雰努努嘴。 “当然是一起啦。”她看着从刚才起干杵着的两人，“你们有意见么？” “没有！”零像参加夏令营的小学生那样高举右手回应。 “很好。” “出发！” 第79章 新的冒险 玩家：白公子（lv1） 性别：无 种族（职业）：史莱姆 攻击力：10 防御力：5 魔法攻击力：20 魔法防御力：10 hp：50\/50 p：200\/200 …… 技能：无 固有天赋技能：幻形（变幻成任意形体，技能持续时间24h，技能冷却时间24h）；无限黏液（舍弃少部分黏液时不会扣除p和hp） 星幻技：火躯（所有攻击会被转换成无视敌方50魔法防御力的火属性魔法伤害）；涅盘（死亡时自动发动，恢复所有状态，并且获得持续时间60s的‘羽化’状态）；羽化（涅盘发动时自动发动，全属性提升150，免疫控制效果）；余烬（第二次死亡时发动，给予范围内所有敌方目标1000魔法攻击力的火焰魔法伤害，该伤害视为穿透伤害） …… “喂喂，看清楚了！老娘性别上写着‘无’！”“白公子”大声嚷嚷。 “白公子”躲过扑来的魔爪蛙，一甩折扇，折扇半道化为火球，撞击在魔爪蛙滑溜溜的蛙腿上，魔爪蛙头顶飘出一个明显的火焰数字“－18”。 “给我说清楚，你怎么认出来的！”夏雨晴一边战斗一边回问。 零号冷笑：“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或许这就是当你熟悉一个人后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认错，藏于“人”外表下是各种颜色如果实如花朵般的内心，有的红的有的青的有的黑的有的白的，那藏于眼前这个俏公子身上的一定是“红的”，如太阳般炽烈滚烫，这是她的灵魂，零号不会认错她的灵魂。 夏雨晴没有回应零号的话，她步伐稍有些凌乱地回避魔爪蛙的攻击。 零在一旁嘟嘴，小声地发泄不满：“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啊，不知道又当妹妹又当小三的我的苦么。” 这其中有哪门子的恩爱啊？话说有你什么事？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有闲工夫看戏不知道帮忙么？”夏雨晴沉默良久后骂骂咧咧开口，“你的眼力劲难道只会用在识破老娘拙劣的伪装么！” “……”零号一言不发握住自动浮现手上的木制猎弓，加入战局，此时精英魔爪蛙的hp剩下710，p为满状态的200。魔爪蛙的仇恨将组队状态中的两人涵盖在内，它立即舍弃了夏雨晴回身冲零号释放了一个“威慑”。 威慑：发出巨大吼声震晕敌方单体目标1s。 零号没有躲避，他很想知道这个游戏里的控制效果是怎样体现的。完整接受了精英魔爪蛙的技能，他没有如敌方技能描述中被震晕，脑子十分清醒的，但他的行动受到了约束，手上的弓和弓箭消失，双手主动下垂，“吴勇”这个虚拟人物好像电子产品一般失去了所有动力。 不过一秒的时间很短，短到零号没完全放下双手又把双手抬了起来，此时精英魔爪蛙迫近到距离他不到十米的位置，吐出长舌头，零号可没想让那根恶心的舌头击中，尽管反应以及行动力在游戏里都受到了严重限制，他还是依靠优秀的战斗本能翻滚了出去，反手一箭射中魔爪蛙的大眼睛，打出了一个有爆炸花边特效的暴击数字“20”。 游戏设定了暴击率和暴击伤害。零号所创建角色的初始攻击力是10，初始暴击率是10，初始暴击伤害为100，于是他暴击后的伤害视为当前攻击力的两倍，也就是20。按理说魔爪蛙的防御力为15，折扣完零号还剩下5点有效伤害，不过游戏有不成文的“弱点”规定，其实早在“玩家须知”中就有提到类似的规定——“对玩家头部造成有效伤害会使玩家直接死亡”，相对于某些怪物而言，它们的“弱点”受到攻击不一定会使它们直接死亡，但一定能造成远超正常值的伤害。官方对怪物弱点位置的防御力设定各不相同，有的远低于正常值，有的为0，有的甚至为负值。 精英魔爪蛙的弱点是眼睛，防御是0。 每个人物不同职业之间升级后天赋赋予的成长属性提升也各不相同，从人物一级的属性面板上就能看出差异，零号作为远程弓箭手，具备先天优势，所以他的攻击力略低于其它职业，相较之下他拥有高于其它职业的初始暴击伤害，拿近战类职业做比较，它们的初始暴击伤害统一为50。 夏雨晴连续掷出火球，她随手丢出去的攻击在她的星幻技加持下全部变成带有穿透效果的火属性攻击，尽管她的法术暴击率是0，仍然对魔爪蛙造成了非常可观的伤害。零号的攻击也不差，他创建的人物有一个固有天赋技能，就是持续命中敌方弱点时会增加自身攻击力、移动速度还有暴击伤害。 魔爪蛙被快速耗血，两人配合默契，零成了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人，她不由得嘟嘴。 魔爪蛙的血量很快下降到半血以下，它的固有天赋技能“恢复性皮肤”发动，好在它的另一个天赋技能“体甲”对两人几乎无效。 从魔爪蛙的大眼睛上一下又一下冒出红色数字，并且随着零号持续命中弱点，他单次对魔爪蛙造成的伤害已经超过50点！这是一项技术活，对普通人甚至对射箭的奥运冠军来说都是困难的，但对一名合格的佣兵来说不算什么，每一位佣兵都有自己熟知的冷兵器，零号熟知的冷兵器中就包含了弓箭。 随着最后一发暴击，魔爪蛙爆出一堆金币还有一些材料，以及两件冒紫光的装备，同时间夏雨晴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她获得了精英魔爪蛙的一个技能，对夏雨晴来说非常有价值的“毒身”，当然它转嫁到玩家身上时换了名字和效果。 猛毒（lv1）：攻击有1几率使敌方中毒，每秒造成自身魔法攻击力1的毒属性魔法伤害，持续10s。 “不错不错，吴兄真乃侠义之士也。”白公子一打折扇，缓步走来。 “你就不能变回来么？”零号极为隔应夏雨晴版小白脸，如果是女扮男装也还好，然而不然，夏雨晴不仅换了脸还换了声音，连走路姿势都大迈八字步，看得出来她入戏很深。 “我是史莱姆，变回来就是个球了，你喜欢球？” “我是说你原来的样子。” “当然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啦，”夏雨晴翻了个白眼，“没读游戏须知？我好歹是个名人，形象禁止游戏里使用。”她一扫零号一个身位后的零，脸上立刻驾来一朵乌云，“所以，你来告诉我我这个女儿是从哪冒出来的，她应该正坐在课桌前应付考试！” 零号听后浑身战栗了一下，明白到底哪里存在违和感了，这里不是梦境，这里是游戏！真实的世界里两人不可能也不该见面！ 零号时时在警惕魔鬼，可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把魔鬼送到了夏雨晴面前。 “他是……” 零打断了零号的思考：“嘻嘻，你好呀雨晴姐姐，我是哥哥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咯。”她背着小手露出海边阳光般的笑，零号悄悄看了她一眼后索性不说话了，论说谎的功夫零号承认自己还不到家。 “弟弟？”夏雨晴皱眉，很快有所猜测，假装不知，“我不记得他有个弟弟，还是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弟弟’。” “呀呀，我也觉得我这个样子很漂亮……其实我是哥哥的义弟。”她一本正经地胡诌，“某一天，哥哥在危机四伏的天启大陆上救了我，我心生感激无以为报，就只能认他做义兄啦。” “哦？”夏雨晴把笑脸转向零号，零号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如此义举他居然没跟我提上一言半句，你可是如雷锋同志一样低调啊。”最后半句夏雨晴是看着零号心虚的侧脸说的。 “可不是嘛，”零接口，“我好哥哥义薄云天，古往今来也唯有刘玄德能堪与之比肩！” 他声音慷慨激昂，不看脸不听音色，颇有我辈男儿雄风的气概。 “所以你为什么用了我女儿的模样？”夏雨晴看着绿头发的森林妖精，熟悉的面孔下因为独特的装扮呈现出不一样的可爱，她当然心动啦，想着回去以后是不是让夏雨曦也扮演个妖精看看。 “你女儿？”零同样在装，表情很是惊讶，甚至有点夸张，“我不知道啊，我哥哥说让我用她的样子做模板登录游戏，他说他喜欢这张脸，我下意识以为她是哥哥的小情人，当然照做啦。” “停！”零号吓了个快要魂飞魄散，急忙挡在两人中间，一边有意回避夏雨晴咄咄逼人的视线。 “想不到你还是个女儿控呀~”夏雨晴阴阳怪气地说着，“看你平时对曦儿不冷不热的。” 零号知道两人心知肚明但就是瞎胡闹，可他还不能不配合着把戏演下去，才过去一两个镜头他心里已经叫苦连天想让导演删除他的戏份了。 “叮叮叮，玩家‘小雪儿’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叮叮叮，玩家‘地下赌神——‘雰’’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叮叮叮，玩家‘霞’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 夏雨晴面前不断弹出的信息框救了零号一命，在夏雨晴忙于点确认的功夫，零号稍微退后了一些。 “雪儿她们来了。”夏雨晴轻声说。 原来是女仆们也来到了游戏世界，这下可热闹了。 “小姐，我们已经到了。”夏雨晴点开即时发来的语言信息，是夏霏的声音。 “地下赌王……不，是赌神随时待命！”然后是夏雰，从好友信息框中能看到她选的职业——卡牌魔法师。 “走。”夏雨晴对两人说。 “去哪？”零号把探头探脑的零给按回了背后。 夏雨晴轻巧地瞥了一眼零号的小动作，哼了一声，打开随手变出的折扇：“当然是随本公子见我可人的爱妾们啦。” 爱妾…… “我也一起吗？”零的小脑袋最终还是突破了零号的封锁从他胳膊底下钻出。 “当然，敢自称我弟弟的小鬼头……”她挥袖转身，“哦对了，记住了，从现在起叫我‘白公子’，敢叫破我的身份小心我收拾你们！” “她真是一个有趣的人。”零看着夏雨晴传送走的背影，悄悄对零号说。 “也许。”零号心不在焉地回答。 …… 新手村阿克塞尔，中心区的喷泉广场。 不明就里的女仆们看到夏雨曦模样的零纷纷炸开了锅，一言不合就要把这个冒牌货当场送进汽车修理厂，当然给夏雨晴阻止了。 夏雪，id“小雪儿”，种族是雪兔族，职业是点心治疗师；夏雰，id“地下赌神——‘雰’”，星猫族，卡牌魔法师；夏霏，id“怕麻烦的霏”，湖风精灵，剑士；夏雯，id“雨中弄墨”，灰鹤族，枪战士；夏霓，id“咔咔咔哇呀霓”，机械族，枪械师；夏霜，id“夏霜”，冰灵族，冰霜女巫；夏雨霞，id“霞”，女巫，幻术师。 女仆们的种族和职业五花八门，和她们各有千秋的仪表一样让人目不暇接。忽然之间零号好像就明白了，夏雨晴一开始的目的可能十分单纯，就是陪夏雨曦玩游戏，进入游戏后夏雨晴一定也和如今的他一样，明白这个游戏不单单是游戏，还是个能实现野望、欲望的狩猎场！就比如现在，夏雨晴兴致勃勃抚摸着雪儿脑袋上竖起的毛茸茸的兔耳朵…… “咳咳！”零号重重咳嗽了两声。 夏雨晴停止了她的调戏行为，当然，不是因为零号在旁边看着，而是她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公共场合内禁止玩家有任何逾矩举动，直接间接的包括抚摸女性胸口、跳诱惑性的舞蹈等，均视为公共场合传播色情文化。一些存在争议的举动例如抚摸耳朵、抚摸尾巴、抚摸羽翼等，视情况系统会予以警告，情节严重且不听劝告的系统将采取永久封号处理，并将该玩家的信息递交至公安局。详情请阅读《隐私安全及未成年人保护条例》、《方舟宪法》、《网络安全法》。” “私底下呢？”夏雨晴问。 从夏雨晴肩膀后边飞出蓝头发的引导精灵，她的形象与现实中的洛汐靠近，或许是游戏方吸引玩家的手段之一。引导精灵解释：“游戏内不禁止现实生活上的一切行为，在取得其他玩家同意的前提下，非公共场合如私人住宅、好友聚集的宴会等，予许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男女方面的行为呢？” 夏雨晴问得含蓄，但引导精灵理解了，她说：“性行为只有在宅邸以及游戏内的旅馆中能进行，两地设置了隐私保护。” 夏雨晴的表情跃跃欲试，她舔了舔嘴唇：“怎样获取宅邸？能通过现实货币直接购买么？” “并不能。”引导精灵说，“不过可以按1：100的汇率换取金币，您可以用金币购买大部分游戏资源。” “小姐……”雪儿扯了扯夏雨晴的衣袖，欲言又止。 “小姐，接下来去哪？”夏雰知道雪儿装得再楚楚可怜也无济于事，什么叫“司马昭之心”从自家小姐创建史莱姆为角色还有额外嘱咐她们不能选择相同种族相同职业时就已经昭然若揭了，不如痛快点把事情揭过。 雪儿嘴唇皱巴巴的，委屈得要哭了的样子。 “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好去处？小霓。”夏雨晴看向吐字缓慢的夏霓。 夏霓点点头，打开了世界地图，指着地图的一个点说：“这……里……” “哎呀，我来替霓姐姐说。”夏雰打开自己的地图，“霓姐姐从专门的攻略网站上得到的消息，说阿克塞尔边缘有一个地下迷宫，非常适合新手练级。并且迷宫尽头有一个非常值得刷的精英boss，它会掉落契合每个新手玩家的随机技能，相当于官方给新手玩家的大礼包。” 夏雨晴点点头。 “对了小姐，您还没跟我们说……”夏雰悄悄看了夏雨晴身后的零一眼。 “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是我新认的一个弟弟。”夏雨晴随口说。 “弟弟？”女仆们纷纷查看零的面板信息，满屏的红色问号虽然令人惊异，但性别那栏上明明白白写着“男”，这让女仆们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他是故意羞辱曦儿小姐么！” “小姐，一定不能饶了他啊，让雨婧姐找到他的住处，我们过去揍他个满地找牙！” “天……诛……” …… 才安静了没一会儿的中心广场再度变得吵嚷，其他新手玩家投去目光，欣赏这场活色生香的好戏。 “到此为止！” 夏雨晴饱含威严的低喝停止了这场争吵，她背后的零露出无趣的微笑，耸了耸肩。 “就去小雰刚才说的那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么？” 女仆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夏雰站出来回答：“没什么需要注意的。那个精英boss的属性对普通人说是非常强大，十几人的队伍也很难拿下，但若是小姐上场的话，一人足矣应对。” “少拍马屁。” “嘿嘿。” “组队的上限人数是多少？”夏雨晴又问。 “一百。”夏雰回答。 “这么多？”夏雨晴皱眉，“可以靠这些人组织一场小型战争了。”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这个游戏里的传说级怪物太变态了！”夏雰说，“至今为止能单人拿下传说级怪物的玩家寥寥无几，稳健的方式是至少凑齐五十人再去挑战，当然，网上视频中五十人规模级的团队被团灭的也不少。”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来了些兴致。”夏雨晴打开折扇，“走，随本公子出征。” “是，小姐。”女仆们异口同声。 夏雨晴表情不悦：“叫我‘公子’。” 女仆们：“……是，公子。” “小姐，他们呢？”夏雰努努嘴。 “当然是一起啦。”她看着从刚才起干杵着的两人，“你们有意见么？” “没有！”零像参加夏令营的小学生那样高举右手回应。 “很好。” “出发！” 第80章 又一个糟糕的不期而遇 星与幻想的天空，九十级副本，天空岛。 天空岛主城区，靼坦，圣约克大教堂内，男人背着双手静静等待。脚步声空空的闯入此间，四面圣火骤亮，身穿圣职者教袍的老人沉稳地踱步，他的头顶显示“lv90”字样，还有他的名字——维克托。 “久等了。”老人露出微笑。 男人转身，英俊的脸与对面斑黄的皱纹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有一头奇异的蓝发，光辉甲胄着身，英姿勃发。 如古西欧圆桌骑士般的男人不咸不淡地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哦？那你可来早了。”老教父抬眉时额上挤出几缕皱纹，他大致扫了一眼只有他能看见的显示时间与天气小卡片，保持优雅的微笑。 “我不喜欢错过。” “巧合，我也是。” 老教父缓步走近男人，边走边说：“你的研究完成了？” “不，还差一点。”男人回答。 老教父停在男人面前五米的地方，抬手扶了扶他反光的单片眼镜，镜片背后是他眯起的左眼：“我以为今天来是品尝宴会前的美酒的。” “的确，对于我即将告诉你的消息而言，它的确是美酒。”男人说。 老教父睁开了他混浊的眼，忽然放声大笑。 老教父的笑声过后，男人说：“新年过后，旧历年前的晚上，我将献上我的诚意。” “到时我们也将献上我们的诚意，当然，在此之前我会让你看到另一场盛宴。”老教父单手抚于胸前给男人鞠躬。 “哈哈哈，可惜那场宴会上没有你的名字，维克托！”一个张扬的声音闯入。男人和老教父同时看向他们的左边和右边，一袭褴褛黑衣的男人由旋转的黑雾中显现，与此还有他邪意四射的笑。 “介绍一下，基尔，姑且算是同僚。”老教父推了推眼镜，深眯着眼，“一个组织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就像神明也不能指望没有任何价值的信仰而活。那位大人喜欢热闹，尽管说这次找来了只猴子，但以我拙劣的眼光妄加揣测那位大人的深意恐怕有些不自量力，正如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谁又能说猴子没有呢？” “你说谁是猴子！” “噢噢，年轻人别冲动，”老教父佯装退后，“游戏里我可打不过你。” “有种我们现实中较量一下。”男人上前。 “过刚易折，逆水覆舟，”老教父摇头，“年轻人还是谦虚一点好，你我的实力在那位大人眼中一文不值。” “呵呵……”男人冷笑。 “你们想要争论的话恕我不奉陪了，”蓝发男人插口，“我的时间还没有宝贵到听两个疯子交谈。” “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男人对蓝发男人恶语相向。 蓝发男人皱眉：“或许，你们应该找其他人合作。” “噢噢，您息怒啊，别让一只猴子坏了心情……”老教父面向名叫“基尔”的男人，混浊的眼中寒芒乍露，“基尔，我想你应该给楚先生道个歉，这件事要是出了问题，你清楚什么后果！” 基尔脸色变了数遍，啧了一声，咬牙不情不愿道了歉。 “我还有事，你们聊。”蓝发男人立即传送走了。 老教父摇摇头，一言不发退出了登录。 “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男人召唤出自己的镰刀，使劲砸了一下地面，镰刀反弹带出巨大的震荡之音，“哼，等我完成那位大人交给的任务，你们所有人都要跪在我面前！” …… 天空岛下方，圣城约旦，王宫内。 男人经过传送来到王宫的庭院，各种鲜花在这里永不衰败的开放——大部分是游戏设计的鲜花，也有一些现实世界中的花朵，譬如玫瑰、勿忘我、郁金香。男人在花香中漫步，经过花圃，目标是正前方的凉亭，往常时候有一位少女在那里面等他。 “王兄！” 原来少女并没有私自离开，这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转身中把花一样的少女拥入怀中。 “薇儿。”男子欣然微笑，与刚才见客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水蓝色长发的少女离开男人的怀抱，双手递上刚摘下的鲜花：“送给王兄。” “王兄”，极为怪异的称呼，但从你看到她“老掉牙”的着装时就不以为意了，水蓝长裙配上同发色的蝴蝶头饰，头上还戴着一圈花环。她是一位异国的公主，并且在她的介绍中同样显示“薇儿克劳伦斯葛加斯塔芙伊里斯”、“伊里斯王国王女”等字样。 男人接过少女手中的花，说了声“谢谢”。少女笑容甜美。 他们来到凉亭中，坐在长椅上，男人收去了他一身的甲胄，穿上了常服，少女依偎在他的肩窝里，两人聊着天。多半是少女在说，跟男人聊各种各样的花，最后是她常说的话——“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没有漂亮的花呢……” 男人不厌其烦说着当然有啦，外面有比庭院更多的花，各种各样的花。之后男人又问少女无聊吗？少女当然说不无聊了，并且给男人一个美丽到没有一点烦恼的微笑。男人知道她在撒谎，两天前她就学会撒谎了，男人并不生气，善意的谎言是带着点苦味的葡萄酒。 “很快、很快薇儿就能出去外面的世界了，我保证……”男人说着不变的承诺。 “王兄每次都这么说……不过我相信王兄！”少女给予肯定。 男人笑容欣慰，把少女拥紧了些。他们一起看花，直到黄昏把庭院染得金碧辉煌，属于夜晚的花发出微光并渐渐开放。 “我该走了。” 分别的时候到了，少女知道，依依不舍拉了拉男人的手后把它推开：“那……王兄再见。” “再见。” 庭院里只剩下水蓝色长发的少女。少女走到夜晚开放的花前，这一簇如水晶般的花花名叫做“永恒之心”，是少女最喜欢的花之一。她摘下一朵“永恒之心”，把它捧在手心。“永恒之心”纯净的光华照亮少女的脸，那是一张倾尽世间所有芳华凝聚而成的脸，且方舟大部分人都见过——洛汐的脸。 难以置信，少女的样子简直跟年轻版的洛汐一模一样！ “王兄……” 少女低喃着，缓缓收拢玉指，把象征“永恒之爱”的水晶花轻轻压在悸动的胸口上。 …… 新手村阿克塞尔，郊外，地下迷宫。 谁也没翻攻略地下迷宫到底分布些什么敌人，只知道迷宫boss是个骷髅头，于是这群娘子军浩浩荡荡勇闯敌阵，再半数吓得哭爹喊娘腿肚子发抖。 没错，这就是一个以死灵系敌人为主要分布的地下迷宫。 “救命啊！” 夏雰抱着夏雨晴的一条腿，跪在地上挪不动道。夏霓讷讷地在一旁发抖，她的狙击枪收了起来，因为在刚才已经有误伤友军的前科。雪儿和夏雯俩姐妹手挽手，贴得极近，像是在南极冷冬中互相偎暖的企鹅宝宝。 夏雨晴略感疲惫地开口：“我说小雰，你不就是赌鬼么？能不能先放开你家小姐的腿，你这样我无法行动。” “我我我、我以为只是些骷髅兵，可它居然还有这样的！”夏雰发抖的手指指着前面，那是一个青面女鬼，青面女鬼空幽幽的眼洞中还挂着两行血泪。 “呜呜~” 女鬼发出恸哭一样的声音，夏雰立刻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夏雨晴的小腿里。 女鬼扑上来，夏雨晴随手掷出火球，惧怕圣属性、光属性和火属性攻击的女鬼顿时在一阵短促的凄叫声中化为灰烬。 “看，没什么好怕的。”夏雨晴拍拍手。 夏雰使劲摇头，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夏雨晴又扭头鼓励雪儿：“雪儿，你是光属性治疗师，攻击对鬼魂类敌人有500的伤害加成效果，别总和霏儿站在最后，勇敢点。” 雪儿摇头像拨浪鼓，和夏霏难姐难妹。 “你们……”夏雨晴扶额，又马不停蹄消灭余下扑上来的鬼魂。整条通道里的鬼魂可以说源源不断，她们没有多少闲暇的功夫聊天。 夏雨晴几乎承担了队伍的所有输出，因为鬼魂类敌人对单纯的物理攻击有80的免伤，零号的弓箭完全无用武之地。并且他们从地下一层扫荡到地下五层，也没拾取到什么有针对性的技能，拾取到的唯一一个技能是——恐惧耐性，该技能实际效果也看到了，怕鬼的依旧怕鬼。 “嘿嘿！这里！我也是治疗师，只不过是木属性的。”零三好学生般举手，不过没人踩她。 木属性治疗对鬼魂类敌人无效，仅能对队友生效。 零嘟了嘟嘴，举起木杖给所有人施放了一个“万物生长”。 万物生长（lv1）：召唤鹿灵为全体恢复自身生命值上限01的生命，持续时间2s，hp消耗30点，冷却时间30s。 技能过后，每个人总共回复了4点hp，聊胜于无。 和夏雨晴她们组队之后，零的部分资料面板变得可见。 玩家：零（lv1） 性别：男 种族：森林精灵 职业：祭司 攻击力：1 防御力：10 魔法攻击力：1 魔法防御力：10 hp：200\/200 p：300\/300 …… 技能：迅捷、恐惧耐性。 固有天赋技能：万物生长、友好的证明。 星幻技：？？死生娑婆 才没过多久，零已经能完全融入女仆间的对话了，当然啦，是她一厢情愿的说法。 “唉，我以为你们经历了那件事以后不再需要成长，就像孩子走出校园，小狼远离狼群，事实证明是我异想天开了。”夏雨晴忽然叹息。 雪儿犹豫着放开了夏霏，神情自责并伴有失落：“小姐，是我让你失望了。” 继雪儿之后夏霏也连连道歉。然后是夏雰，她终于松开了夏雨晴的腿，“小姐，我保证不会再害怕了好不好，您别生气啊。” “我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夏公子一展折扇，风度翩翩，“不如说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你们没必要做狼，女孩子只要负责可爱就好，当然，仅限于展示给我的可爱，哈哈。” 她极为洒脱的大笑，笑声中蕴含一丝轻浮，看得出她想就地给女仆们每人一个拥抱，手不安分的那种，好在条件不允许。 该死的，能不能不要大庭广众之下撩妹？ “哈哈，白兄所言我深表赞同！”身后传来肯定的大笑声。 只听声音说的话就知道不是寻常玩家，因为早之前有无数玩家经过他们也只会先跟一众可人的女仆搭讪，夏雨晴扮演的“白公子”起到的作用纯粹是碍人眼。零号被忽略了，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就算看他身边的零也不会看他一个紫薯，不会把这些明艳动人各有千秋的女孩和他联系到一起。 今如今顶着“霸爷”id的男人大踏步而来，背后跟着一个看似仆人的不男不女的家伙。别说零号，连夏雨晴见了都皱眉，趁着怪物潮歇停的时间，她问道：“阁下是……” “霸爷”上前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抓住了夏雨晴的双手，像个孩子那样撒起娇来：“雨晴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东方姝静啊。” 话一出口，零号下巴都快要惊掉了，难以把眼前脸上划道疤的土匪与东方姝静的形象划等号。等等，东方姝静不就是个土匪么？那么他身后的小白脸是紫苑？ 紫苑对零号点了点头，立即回避众人审视的视线，应该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觉得没脸见人。 我的天啊…… 零号捂眼睛，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画面何其纷乱。 一个个的，有好好的女人不做学人家“变性”，不怕日后都跟夏雨晴一样变不回来么。 总之，这场怪异的冒险之旅怪异程度再度升级。 玩家：霸爷（lv2）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狂战士 攻击力：80 防御力：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0 hp：787\/1000 p：0 怒气：21 …… 技能：迅捷、恐惧耐性、石衣lv1（非战斗状态自动回复生命值，每秒1点）、冲撞（冲撞攻击额外造成攻击力200的伤害，中等几率撞飞对手）、咆哮（发出音波攻击，有较低概率震晕对手） 固有天赋技能：狂意lv1（每次受到攻击增加1点怒气值，每1点怒气值增加自身1的攻击力，随等级提升）、傲慢lv1（装备的防御词条无法对您生效，防御力转化为一定比例的生命值上限，1级转化10） 星幻技：毅力（死亡时自动发动，回复50生命值）、不屈（再次死亡时发动，回复25的生命值，攻击力提升150）、不灭的意志（第三次死亡时发动，回复1点生命值，获得10s的无敌效果，速度提升100，攻击力提升200） 玩家：穆雷（lv2）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镇魂雷枪 攻击力：40 防御力：20 魔法攻击力：30 魔法防御力：30 hp：500\/500 p：220\/300 …… 技能：迅捷、恐惧耐性、石衣、连续打击（攻击有5的几率造成两次伤害） 固有天赋技能：缠绕的雷霆lv1（每次攻击附加当前攻击力1的雷电伤害） 星幻技：雷兽（生命下降至50时可发动，召唤一个继承自己所有属性的雷兽，雷兽享有同召唤者除固有天赋技与星幻技外的所有技能）、绝境（生命每下降10，提升10移动速度以及10反应速度，还有10攻击力） 第80章 又一个糟糕的不期而遇 星与幻想的天空，九十级副本，天空岛。 天空岛主城区，靼坦，圣约克大教堂内，男人背着双手静静等待。脚步声空空的闯入此间，四面圣火骤亮，身穿圣职者教袍的老人沉稳地踱步，他的头顶显示“lv90”字样，还有他的名字——维克托。 “久等了。”老人露出微笑。 男人转身，英俊的脸与对面斑黄的皱纹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有一头奇异的蓝发，光辉甲胄着身，英姿勃发。 如古西欧圆桌骑士般的男人不咸不淡地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哦？那你可来早了。”老教父抬眉时额上挤出几缕皱纹，他大致扫了一眼只有他能看见的显示时间与天气小卡片，保持优雅的微笑。 “我不喜欢错过。” “巧合，我也是。” 老教父缓步走近男人，边走边说：“你的研究完成了？” “不，还差一点。”男人回答。 老教父停在男人面前五米的地方，抬手扶了扶他反光的单片眼镜，镜片背后是他眯起的左眼：“我以为今天来是品尝宴会前的美酒的。” “的确，对于我即将告诉你的消息而言，它的确是美酒。”男人说。 老教父睁开了他混浊的眼，忽然放声大笑。 老教父的笑声过后，男人说：“新年过后，旧历年前的晚上，我将献上我的诚意。” “到时我们也将献上我们的诚意，当然，在此之前我会让你看到另一场盛宴。”老教父单手抚于胸前给男人鞠躬。 “哈哈哈，可惜那场宴会上没有你的名字，维克托！”一个张扬的声音闯入。男人和老教父同时看向他们的左边和右边，一袭褴褛黑衣的男人由旋转的黑雾中显现，与此还有他邪意四射的笑。 “介绍一下，基尔，姑且算是同僚。”老教父推了推眼镜，深眯着眼，“一个组织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就像神明也不能指望没有任何价值的信仰而活。那位大人喜欢热闹，尽管说这次找来了只猴子，但以我拙劣的眼光妄加揣测那位大人的深意恐怕有些不自量力，正如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谁又能说猴子没有呢？” “你说谁是猴子！” “噢噢，年轻人别冲动，”老教父佯装退后，“游戏里我可打不过你。” “有种我们现实中较量一下。”男人上前。 “过刚易折，逆水覆舟，”老教父摇头，“年轻人还是谦虚一点好，你我的实力在那位大人眼中一文不值。” “呵呵……”男人冷笑。 “你们想要争论的话恕我不奉陪了，”蓝发男人插口，“我的时间还没有宝贵到听两个疯子交谈。” “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男人对蓝发男人恶语相向。 蓝发男人皱眉：“或许，你们应该找其他人合作。” “噢噢，您息怒啊，别让一只猴子坏了心情……”老教父面向名叫“基尔”的男人，混浊的眼中寒芒乍露，“基尔，我想你应该给楚先生道个歉，这件事要是出了问题，你清楚什么后果！” 基尔脸色变了数遍，啧了一声，咬牙不情不愿道了歉。 “我还有事，你们聊。”蓝发男人立即传送走了。 老教父摇摇头，一言不发退出了登录。 “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男人召唤出自己的镰刀，使劲砸了一下地面，镰刀反弹带出巨大的震荡之音，“哼，等我完成那位大人交给的任务，你们所有人都要跪在我面前！” …… 天空岛下方，圣城约旦，王宫内。 男人经过传送来到王宫的庭院，各种鲜花在这里永不衰败的开放——大部分是游戏设计的鲜花，也有一些现实世界中的花朵，譬如玫瑰、勿忘我、郁金香。男人在花香中漫步，经过花圃，目标是正前方的凉亭，往常时候有一位少女在那里面等他。 “王兄！” 原来少女并没有私自离开，这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转身中把花一样的少女拥入怀中。 “薇儿。”男子欣然微笑，与刚才见客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水蓝色长发的少女离开男人的怀抱，双手递上刚摘下的鲜花：“送给王兄。” “王兄”，极为怪异的称呼，但从你看到她“老掉牙”的着装时就不以为意了，水蓝长裙配上同发色的蝴蝶头饰，头上还戴着一圈花环。她是一位异国的公主，并且在她的介绍中同样显示“薇儿克劳伦斯葛加斯塔芙伊里斯”、“伊里斯王国王女”等字样。 男人接过少女手中的花，说了声“谢谢”。少女笑容甜美。 他们来到凉亭中，坐在长椅上，男人收去了他一身的甲胄，穿上了常服，少女依偎在他的肩窝里，两人聊着天。多半是少女在说，跟男人聊各种各样的花，最后是她常说的话——“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没有漂亮的花呢……” 男人不厌其烦说着当然有啦，外面有比庭院更多的花，各种各样的花。之后男人又问少女无聊吗？少女当然说不无聊了，并且给男人一个美丽到没有一点烦恼的微笑。男人知道她在撒谎，两天前她就学会撒谎了，男人并不生气，善意的谎言是带着点苦味的葡萄酒。 “很快、很快薇儿就能出去外面的世界了，我保证……”男人说着不变的承诺。 “王兄每次都这么说……不过我相信王兄！”少女给予肯定。 男人笑容欣慰，把少女拥紧了些。他们一起看花，直到黄昏把庭院染得金碧辉煌，属于夜晚的花发出微光并渐渐开放。 “我该走了。” 分别的时候到了，少女知道，依依不舍拉了拉男人的手后把它推开：“那……王兄再见。” “再见。” 庭院里只剩下水蓝色长发的少女。少女走到夜晚开放的花前，这一簇如水晶般的花花名叫做“永恒之心”，是少女最喜欢的花之一。她摘下一朵“永恒之心”，把它捧在手心。“永恒之心”纯净的光华照亮少女的脸，那是一张倾尽世间所有芳华凝聚而成的脸，且方舟大部分人都见过——洛汐的脸。 难以置信，少女的样子简直跟年轻版的洛汐一模一样！ “王兄……” 少女低喃着，缓缓收拢玉指，把象征“永恒之爱”的水晶花轻轻压在悸动的胸口上。 …… 新手村阿克塞尔，郊外，地下迷宫。 谁也没翻攻略地下迷宫到底分布些什么敌人，只知道迷宫boss是个骷髅头，于是这群娘子军浩浩荡荡勇闯敌阵，再半数吓得哭爹喊娘腿肚子发抖。 没错，这就是一个以死灵系敌人为主要分布的地下迷宫。 “救命啊！” 夏雰抱着夏雨晴的一条腿，跪在地上挪不动道。夏霓讷讷地在一旁发抖，她的狙击枪收了起来，因为在刚才已经有误伤友军的前科。雪儿和夏雯俩姐妹手挽手，贴得极近，像是在南极冷冬中互相偎暖的企鹅宝宝。 夏雨晴略感疲惫地开口：“我说小雰，你不就是赌鬼么？能不能先放开你家小姐的腿，你这样我无法行动。” “我我我、我以为只是些骷髅兵，可它居然还有这样的！”夏雰发抖的手指指着前面，那是一个青面女鬼，青面女鬼空幽幽的眼洞中还挂着两行血泪。 “呜呜~” 女鬼发出恸哭一样的声音，夏雰立刻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夏雨晴的小腿里。 女鬼扑上来，夏雨晴随手掷出火球，惧怕圣属性、光属性和火属性攻击的女鬼顿时在一阵短促的凄叫声中化为灰烬。 “看，没什么好怕的。”夏雨晴拍拍手。 夏雰使劲摇头，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夏雨晴又扭头鼓励雪儿：“雪儿，你是光属性治疗师，攻击对鬼魂类敌人有500的伤害加成效果，别总和霏儿站在最后，勇敢点。” 雪儿摇头像拨浪鼓，和夏霏难姐难妹。 “你们……”夏雨晴扶额，又马不停蹄消灭余下扑上来的鬼魂。整条通道里的鬼魂可以说源源不断，她们没有多少闲暇的功夫聊天。 夏雨晴几乎承担了队伍的所有输出，因为鬼魂类敌人对单纯的物理攻击有80的免伤，零号的弓箭完全无用武之地。并且他们从地下一层扫荡到地下五层，也没拾取到什么有针对性的技能，拾取到的唯一一个技能是——恐惧耐性，该技能实际效果也看到了，怕鬼的依旧怕鬼。 “嘿嘿！这里！我也是治疗师，只不过是木属性的。”零三好学生般举手，不过没人踩她。 木属性治疗对鬼魂类敌人无效，仅能对队友生效。 零嘟了嘟嘴，举起木杖给所有人施放了一个“万物生长”。 万物生长（lv1）：召唤鹿灵为全体恢复自身生命值上限01的生命，持续时间2s，hp消耗30点，冷却时间30s。 技能过后，每个人总共回复了4点hp，聊胜于无。 和夏雨晴她们组队之后，零的部分资料面板变得可见。 玩家：零（lv1） 性别：男 种族：森林精灵 职业：祭司 攻击力：1 防御力：10 魔法攻击力：1 魔法防御力：10 hp：200\/200 p：300\/300 …… 技能：迅捷、恐惧耐性。 固有天赋技能：万物生长、友好的证明。 星幻技：？？死生娑婆 才没过多久，零已经能完全融入女仆间的对话了，当然啦，是她一厢情愿的说法。 “唉，我以为你们经历了那件事以后不再需要成长，就像孩子走出校园，小狼远离狼群，事实证明是我异想天开了。”夏雨晴忽然叹息。 雪儿犹豫着放开了夏霏，神情自责并伴有失落：“小姐，是我让你失望了。” 继雪儿之后夏霏也连连道歉。然后是夏雰，她终于松开了夏雨晴的腿，“小姐，我保证不会再害怕了好不好，您别生气啊。” “我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夏公子一展折扇，风度翩翩，“不如说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你们没必要做狼，女孩子只要负责可爱就好，当然，仅限于展示给我的可爱，哈哈。” 她极为洒脱的大笑，笑声中蕴含一丝轻浮，看得出她想就地给女仆们每人一个拥抱，手不安分的那种，好在条件不允许。 该死的，能不能不要大庭广众之下撩妹？ “哈哈，白兄所言我深表赞同！”身后传来肯定的大笑声。 只听声音说的话就知道不是寻常玩家，因为早之前有无数玩家经过他们也只会先跟一众可人的女仆搭讪，夏雨晴扮演的“白公子”起到的作用纯粹是碍人眼。零号被忽略了，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就算看他身边的零也不会看他一个紫薯，不会把这些明艳动人各有千秋的女孩和他联系到一起。 今如今顶着“霸爷”id的男人大踏步而来，背后跟着一个看似仆人的不男不女的家伙。别说零号，连夏雨晴见了都皱眉，趁着怪物潮歇停的时间，她问道：“阁下是……” “霸爷”上前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抓住了夏雨晴的双手，像个孩子那样撒起娇来：“雨晴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东方姝静啊。” 话一出口，零号下巴都快要惊掉了，难以把眼前脸上划道疤的土匪与东方姝静的形象划等号。等等，东方姝静不就是个土匪么？那么他身后的小白脸是紫苑？ 紫苑对零号点了点头，立即回避众人审视的视线，应该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觉得没脸见人。 我的天啊…… 零号捂眼睛，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画面何其纷乱。 一个个的，有好好的女人不做学人家“变性”，不怕日后都跟夏雨晴一样变不回来么。 总之，这场怪异的冒险之旅怪异程度再度升级。 玩家：霸爷（lv2）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狂战士 攻击力：80 防御力：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0 hp：787\/1000 p：0 怒气：21 …… 技能：迅捷、恐惧耐性、石衣lv1（非战斗状态自动回复生命值，每秒1点）、冲撞（冲撞攻击额外造成攻击力200的伤害，中等几率撞飞对手）、咆哮（发出音波攻击，有较低概率震晕对手） 固有天赋技能：狂意lv1（每次受到攻击增加1点怒气值，每1点怒气值增加自身1的攻击力，随等级提升）、傲慢lv1（装备的防御词条无法对您生效，防御力转化为一定比例的生命值上限，1级转化10） 星幻技：毅力（死亡时自动发动，回复50生命值）、不屈（再次死亡时发动，回复25的生命值，攻击力提升150）、不灭的意志（第三次死亡时发动，回复1点生命值，获得10s的无敌效果，速度提升100，攻击力提升200） 玩家：穆雷（lv2）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镇魂雷枪 攻击力：40 防御力：20 魔法攻击力：30 魔法防御力：30 hp：500\/500 p：220\/300 …… 技能：迅捷、恐惧耐性、石衣、连续打击（攻击有5的几率造成两次伤害） 固有天赋技能：缠绕的雷霆lv1（每次攻击附加当前攻击力1的雷电伤害） 星幻技：雷兽（生命下降至50时可发动，召唤一个继承自己所有属性的雷兽，雷兽享有同召唤者除固有天赋技与星幻技外的所有技能）、绝境（生命每下降10，提升10移动速度以及10反应速度，还有10攻击力） 第81章 游戏人生 阿克塞尔，地下迷宫十层。 迷宫boss：骷髅将军精英（lv6） 攻击力：600 防御力：20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50 hp：5450\/ p：1200\/3000 …… 技能：恶灵缠身（发动一次大范围恐惧，cd30s）；旋转双刀（发动一次大范围斩击，cd20s）；召唤恶灵（每损失10hp可发动，召唤20只骷髅士兵。召唤期间，物理防御增加200点，法术防御增加300点，赋予‘弱点无效’效果，强物理攻击可中断施法）；连斩（击杀玩家时发动，瞬移到最近玩家身边并追加斩击，下一刀伤害翻倍） 固有天赋技能：适应性（受到物理伤害－50，魔法伤害+50，火属性光属性圣属性伤害+150）；狂暴（血量下降半血以下移动速度+10，攻击速度+10，攻击力+10，物理防御力+50点，魔法防御力衰减至0）；灵魂汲取（每击杀一位玩家，生命上限提升1000点） 隐藏技：渴血（当生命值低于10时，攻击附加100物理吸血效果，效果持续时间60s）；施虐（当生命值低于5时，自动消耗剩余所有p，对全体玩家附加不可解除的‘凌虐’效果，受到伤害+100，玩家痛感+10） …… “牧师！加血！”一个三十人团队，团队指挥对着环绕战场的八位牧师大吼。 八位牧师同时举起他们的魔法杖，为重伤成员提供治疗。治疗完毕后，前排战士继续顶上，为后排魔法师输出提供掩护；一边弓箭手枪械师就位，暗箭冷枪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射出，在骷髅将军的骨身上造成不间断的溅射火花。 骷髅将军体高十米，手持双刀，头顶皮罗斯头盔，双眼是骇人惊心的血红之色。它边发出低吼边舞动双刀，动作流畅，没有任何滞塞感，就像一名刀术大师。 作战团队分工明确，盾战士主抗骷髅将军的技能伤害，轻装战士分抗骷髅将军的普通攻击，魔法师输出，牧师恢复，另外安排了两位重装战士，他们负责打断骷髅将军的召唤技能。 “注意！它的生命快到10了！盾战士就位！”队伍指挥“喜欢吃臭豆腐”继续吼道，他就是其中一名盾战士。“爱吃臭豆腐”举起一人高的盾牌，利用“冲锋掩护”突进到十米高的巨大骷髅前，为一个来不及后撤的枪战士抵挡骷髅将军正面落下的一刀。沉重的刀势直接将盾牌砍入了地面，“喜欢吃臭豆腐”咬牙苦撑。 “走……”他对背后的枪战士说。 “哦哦。”枪战士急忙后撤。 “嘲讽！”另有五名盾战士加入进来，其中一名吸引了仇恨，双刀跟着落在那名盾战士的盾牌上。之后便是六人轮流发动嘲讽技能，分别在自身被砍至硬直前将boss仇恨交给队友。 “吼！” 骷髅将军咆哮着发动“旋转双刀”，如飓风卷飞落叶般将六人击退，他们的盾牌上各烙印下灼目的刀痕。 “补上缺口！魔法师补伤害！重装战士准备打断召唤！” 魔法师开启新一轮输出，几点十几点多的几十点上百点五颜六色的数字乱飘，骷髅将军的血量迅速下降。两个重装战士做好准备，一个举斧一个举锤，各自十指收紧手中的武器。 队伍中没有一个人松懈，前车之鉴，有比他们平均等级更高，配置更好的队伍就是在最后没撑住铩羽而归。攻略该迷宫boss的秘诀在于不能减员，据悉，骷髅将军的“连斩”几乎很少人能闪避，它瞬移时没有任何轨迹可言，下刀又快又狠，很多人就是因为反应不及时接连挨上两刀当场去世。他们队伍平均等级3级，血量最高的重装战士也才1500多点血，最低的魔法师才不到500点血，再加上骷髅将军第一刀翻倍，相当于一下砍人三刀，足以秒杀任何人，一分钟就能把队伍中三十人砍光。 很快骷髅将军的血量下降到10以下，骷髅将军跳跃后退，双刀刺入地面半跪下去，它的脚下随即出现一个庞大的魔法阵，二十只小骷髅从魔法阵中一点一点出现。 早做好准备的重装战士二人组吼叫着冲出，“蓄力打击”技能发动，两次攻击猛击在骷髅将军的小腿骨上，骷髅将军脚下的魔法阵立即破碎，骷髅将军抽出双刀重新站起，仰天发出不甘的吼声。 “攻击不要停！注意后半程不要被它砍到！”“爱吃臭豆腐”大吼着提醒。 骷髅将军生命低于10时开启物理吸血技能，造成的任何物理伤害都能等比例转化为生命值。不过“爱吃臭豆腐”提醒的是骷髅将军的另一个隐藏技能，“施虐”，它会把玩家的痛感提高。系统默认的痛感是0，意思是不会感到疼痛，往上调到100就是正常值，10……大概是蚊子叮咬的程度，但如果被那样的大刀砍中的话…… 有人就因为被骷髅将军砍了一刀而落下心理阴影，事后将星幻游戏工作室告上了法庭，指责其不人性化的设计。该事件一经爆出迅速发酵，本来也就芝麻大点的小事，但由于佣兵们的加入变得不平凡起来。佣兵们都是一群刀尖舔血的家伙，断手断脚家常便饭，因而调侃骂那些人娘娘腔，没骨气，见不得半点血。那些人当然不服啦，于是法院还未宣布判决呢，网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最终那些人胜诉了，理由是法院认为没必要将痛感设定到正常值，毕竟只是游戏。法院勒令工作室尽快修改疼痛值区间，最高不能超过正常值的30，当然到现在也没改过来就是了。 boss血量在众人的一阵提心吊胆中下降到了5。此时此刻，对在场所有人来说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局游戏了，是战争，他们有的是上班族，有的是居家宅，不管怎样他们是普通人，寻常一辈子也无法体会佣兵的生活，每每被那些只会打架的家伙们瞧不起，而如今摆在面前就有一个给他们吹嘘的机会，击败它他们也能对亲朋好友说一句“我上我也行”。 在场人里明着没有几人瞧得起佣兵，背地里却是羡慕的，羡慕那力量，有时黑夜中坐在床头感叹命运的不公。 “爱吃臭豆腐”就是其中一人，生活中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如美周郎般英姿勃发，他性格之中多有唯诺，和众多长不大的年轻人一样喜欢明星，喜欢动漫，爱好光怪陆离。有时候他觉得现实才是梦，游戏里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不是在人手下低头看路的上班族，是具备人格魅力见了谁都趾高气扬的统帅！ 游戏给了他一个世界，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弱于任何人。 “统御！” 星幻技发动，从现在开始持续20s，身边的20人将与他建立连接，生命共享，有他在的地方就是铜墙铁壁。 “跟我上！” …… 经历半小时的鏖战，鸣凰公会（暂未命名）顺利拿下敌将首级…… “爱吃臭豆腐”心底油然升起自豪感，手握建立公会的证明，已经在规划未来的路——他的公会，他的王朝…… 收起公会证明，在强制传送中来到boss等待区，另一队人早已等得不耐烦。 不知道是官方偷懒还是故意的，迷宫boss是单线程刷新，一队攻略时另一队就只能在等待区排队。游戏刚公测不久，该迷宫boss还掉落适配性极高的随机技能，因此前来挑战的队伍络绎不绝。 排在他们之后的队伍是四男八女组合，两个小白脸，一个粗犷汉子，一个人都不是的紫薯，六个成女，两个萝莉。“爱吃臭豆腐”在看人方面很有一套，因为现实里不喜欢说话，花心思都在看人上了，他知道那些女孩子全是真正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现实里也是否这般美得冒泡。其中一个小白脸也是个女人，看他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爱吃臭豆腐”就了解了。 那么实际上这个队伍是三个男人，九个女孩，男女比例极不协调，但转念一想那就是男人的天堂啊。为主的人是谁不用说，就是中间那个左右各牵一个女孩手的小白脸！ 牵女孩子的手啊！还同时牵两个！“爱吃臭豆腐”这辈子都在想这件龌蹉的事，可惜打光棍快三十年了也没实现！ “八名女孩至少有七名女孩属于中心的小白脸。”不知道为什么，“爱吃臭豆腐”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有这个想法。 一个花花公子！ “爱吃臭豆腐”最讨厌花花公子了，一个个神头鬼脸没正经样，还想摸女孩大腿就摸女孩大腿，一天换一个女孩子睡，凭什么啊？女孩也是，他不就有点小钱？他不就有点小钱！凭什么看上他看不上我啊，呜呜…… “爱吃臭豆腐”想着想着悲从中来，仰面45度角看昏暗的地下隧道。 “喂，小子，能不能别带你的人在那占道，你以为迷宫你们家开的啊！”一道男性的声音侵略性极强，把整个隧道都震响了。 声音的主人不出所料是对面队伍中的狂战士。狂战士穿着简易的皮甲，身上鼓胀的肌肉好似能把皮甲撑破。 “爱吃臭豆腐”眼神一沉：“兄弟有话好说。” “谁特么是你兄弟！识相的赶紧滚！”东方姝静已经完全和霸爷的形象融合，他就是霸爷。 “爱吃臭豆腐”身后一人上前：“我们就站这了你能怎么样？大门那么大不会从旁边过啊，你眼瞎啊！” “哟吼！”霸爷来了兴致，“哪来的娘娘腔，轮得到你说话的份？老子和你们家主子说话，你个废狗给我坐着行么。” 那人气得面容抽搐，在那“你”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霸爷哼了哼，和人对骂他还没输过。 “兄弟，你是故意来找茬？”“爱吃臭豆腐”举起手中的盾牌，将它猛地跺下，地下隧道轻微震动。 东方姝静拿出背包里的大刀，扛在肩上，神情尽是不可一世：“别说我欺负你们，一块上。” “队长，宰了他！” “给他点教训！”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 对面议论纷纷，紫苑拉了拉霸爷腿粗的胳膊，劝道：“静静，别冲动，杀人要记红名的。” “静静静静，”东方姝静不耐烦，“叫什么静静，老子现在叫霸爷！不想叫叫霸总！” “……”紫苑默默后退。 眼看双方大打出手，背后人员涌上来看热闹，夏雨晴就知道该自己出马了。 白公子咳了咳，一打折扇缓步向前，把东方姝静拉到后方，自己豪情万丈：“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座的都是侠人义士，不如给我白公子个面子。” 众人：“……” 这是哪疙瘩穿越来的？还白公子、白公子是谁？ 零号没眼看，零在他旁边偷笑。 夏雨晴沉浸在她的角色扮演中，他就是白公子。 白公子再度咳了咳：“我说，能不能别瞎站这聊天了？后面还有人等呢。刚才的事我就替我兄弟道歉了，你们也别在这胡搅蛮缠，和气生财。” 果然文明人说话就是听着舒服。 有了台阶下，“爱吃臭豆腐”气消了大半，也客气道：“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好了，伙计们，散去，去幽语森林练级。” “特姥姥的，废话忒多，自己慢还不让说，我奶奶用脚玩都比这快。”霸爷小声碎嘴子，结果还是让错肩而过的“爱吃臭豆腐”给听见了。 “爱吃臭豆腐”也不争论，让其他人先行离开迷宫，自己好整以暇等着看人笑话。 白公子带着人马走进自动洞开的迷宫大门。 不久之后，也就两三分钟，时间短得作者都懒得用文字描写，白公子又带着原班人马传送出来。 “爱吃臭豆腐”哪里相信有队伍能在两三分钟解决一个血量如此高，动作如此敏捷，总之如此难缠的对手？当即以为他们知难而退主动放弃了，要不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团灭了，从一旁的岩石闪出来，正好和霸爷撞上脸。 “哟，你还没走啊。”霸爷一眼看出来人的心思，佯装不知。 “兄弟拿到建立公会的证明了？”“爱吃臭豆腐”皮笑肉不笑地问。 “拿到了，又怎样？这玩意儿我想让给你也让不了啊。”霸爷耸耸肩。 “爱吃臭豆腐”脸色微微变了，不过以为对方虚张声势，遂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这公会证明是不是都一样。”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金色徽章，炫耀一般亮在霸爷面前。 霸爷小痞子那样坏笑：“我也不知道啊，你的好像更亮一点。” 他拿出公会徽章，当场打了“爱吃臭豆腐”的脸。 紫苑在后面偷笑。 “不、不，不可能！”“爱吃臭豆腐”脸色剧变，“这攻略速度已经能比得上第一公会‘至暗王朝’的‘十二星宫’了，难道……难道你们是佣兵！” “你说是就是啊，你有证据么？”霸爷横目。 “爱吃臭豆腐”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在东方姝静嚣张够了之后，零号提出离开队伍。夏雨晴当即问了零号去哪里，零号只说去练级。 夏雨晴没有挽留零号，零号在旁她也不好方便行事，只是邀请零号五级后加入她的公会。 零号和零离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霸爷，也就是东方姝静跟着离开了。紫苑想跟着一起走，但在东方姝静和夏雨晴的双重劝说下留了下来，和夏雨晴她们一起行动。 迷宫外，阿克塞尔郊外，糙汉子和紫薯男勾肩搭背，好一个兄弟情深。 零被晾在了一边，噘着嘴。 “你跟着我做什么？”去幽语森林的路上，零号问。 东方姝静向后看了一眼，瞧见没人，凑近零号的耳朵边悄悄说：“那个……雨晴姐是不是……那个啊？” 零号睨了他一眼，想想便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东方姝静已经察觉了，点点头。 “我靠……”东方姝静深吸一口气，神情兴奋，“我就知道，没人能抵挡得住紫苑姐胸部的诱惑！第一次来庄园时我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走？” 东方姝静松开了零号的肩膀，双手枕在脑后边走边说：“走什么啊，知道后我反而安心了。” 零号停下，诧异地看着他。 东方姝静回头说：“我从小把她视为偶像。你知道吗，我老爸背着我老妈偷偷收藏她的海报，有一次被我发现了就跟我说，说乖女儿呀，你长大后也要长这么漂亮哦。我曾经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我名字的由来，当然那没有骗人，我老爸把高中几年的文化全用在‘姝静’两个字身上了，指望我能像她一样。” 零在一旁静静听着，始终保持微笑。 这里是大草原，过去一个山头才是新手村外的幽语森林，微风中带着青草香，给人感觉十分舒适，这样的环境也很适合谈心。 “后来呢？”零号问。 “后来？”东方姝静急瞪眼，“后来不就成这鸟样了！也就脸看得过去了，一生文化全在基因里！” 零号沉默了会儿，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想做她的女人？” 零号发誓这辈子没问过这么奇怪的问题，并且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没感觉出问得有什么毛病。 零号问得直接，东方姝静回答的也直接：“不怕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我还蛮期待的。之后嘛……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过随性了，她对我失去了兴趣。” 瞧瞧他身边尽是些什么人啊！ “你也有那方面的嗜好？”零号感觉自己好像被带进一个奇怪的圈子里了，他不该追问的。 “怎么可能！”东方姝静嚷嚷道，“我像那种人么？老子喜欢的是帅锅！” “你能换个形象说么？” “嘿嘿，你不懂，我老早就想试试男人的身子了，这回可让我找着机会了。”他擦了擦嘴，“可惜紫苑姐不上道，我都百般叮嘱她创建个女性角色了，为此我还特意弄了个‘黑人同款’，真是不识时务。” 等等等等！画风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我想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脱离组织，嘿嘿嘿，那是当然啦，不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我能自由自在地找炮友吗？紫苑姐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呢！” “嗯嗯，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不可以……” 东方姝静正琢磨着，零号已经赶路跑了。某种意义上，东方姝静好像比夏雨晴还要危险！夏雨晴远离她是明智的！ “欸，别走啊，等等我。”东方姝静追上去。 就这样，三人行里夏雨晴换上了女土匪，他们出发前往幽语森林。 …… 几天后，新立中学。 “曦儿妹妹，放假有安排吗？雨果哥哥带你去蓝之心游乐园玩啊。” “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玩游戏。” “哦哦，是最近爆火的那款游戏么，我和你一起啊。” “妈妈也在游戏里。” “啊？雨晴姐啊，呵呵，那我考虑考虑……” …… 另一方面，r国本州，东京，福田高级中学。 “樱，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 “那今天晚上……” “哦，我记得呢，八点登录。” “方便问一下你打算创建什么样的角色？” “哼哼，秘密。” “真是的，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到时你就知道了。” “那……知县见，我也有惊喜给你。” “好的。” 第81章 游戏人生 阿克塞尔，地下迷宫十层。 迷宫boss：骷髅将军精英（lv6） 攻击力：600 防御力：20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50 hp：5450\/ p：1200\/3000 …… 技能：恶灵缠身（发动一次大范围恐惧，cd30s）；旋转双刀（发动一次大范围斩击，cd20s）；召唤恶灵（每损失10hp可发动，召唤20只骷髅士兵。召唤期间，物理防御增加200点，法术防御增加300点，赋予‘弱点无效’效果，强物理攻击可中断施法）；连斩（击杀玩家时发动，瞬移到最近玩家身边并追加斩击，下一刀伤害翻倍） 固有天赋技能：适应性（受到物理伤害－50，魔法伤害+50，火属性光属性圣属性伤害+150）；狂暴（血量下降半血以下移动速度+10，攻击速度+10，攻击力+10，物理防御力+50点，魔法防御力衰减至0）；灵魂汲取（每击杀一位玩家，生命上限提升1000点） 隐藏技：渴血（当生命值低于10时，攻击附加100物理吸血效果，效果持续时间60s）；施虐（当生命值低于5时，自动消耗剩余所有p，对全体玩家附加不可解除的‘凌虐’效果，受到伤害+100，玩家痛感+10） …… “牧师！加血！”一个三十人团队，团队指挥对着环绕战场的八位牧师大吼。 八位牧师同时举起他们的魔法杖，为重伤成员提供治疗。治疗完毕后，前排战士继续顶上，为后排魔法师输出提供掩护；一边弓箭手枪械师就位，暗箭冷枪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射出，在骷髅将军的骨身上造成不间断的溅射火花。 骷髅将军体高十米，手持双刀，头顶皮罗斯头盔，双眼是骇人惊心的血红之色。它边发出低吼边舞动双刀，动作流畅，没有任何滞塞感，就像一名刀术大师。 作战团队分工明确，盾战士主抗骷髅将军的技能伤害，轻装战士分抗骷髅将军的普通攻击，魔法师输出，牧师恢复，另外安排了两位重装战士，他们负责打断骷髅将军的召唤技能。 “注意！它的生命快到10了！盾战士就位！”队伍指挥“喜欢吃臭豆腐”继续吼道，他就是其中一名盾战士。“爱吃臭豆腐”举起一人高的盾牌，利用“冲锋掩护”突进到十米高的巨大骷髅前，为一个来不及后撤的枪战士抵挡骷髅将军正面落下的一刀。沉重的刀势直接将盾牌砍入了地面，“喜欢吃臭豆腐”咬牙苦撑。 “走……”他对背后的枪战士说。 “哦哦。”枪战士急忙后撤。 “嘲讽！”另有五名盾战士加入进来，其中一名吸引了仇恨，双刀跟着落在那名盾战士的盾牌上。之后便是六人轮流发动嘲讽技能，分别在自身被砍至硬直前将boss仇恨交给队友。 “吼！” 骷髅将军咆哮着发动“旋转双刀”，如飓风卷飞落叶般将六人击退，他们的盾牌上各烙印下灼目的刀痕。 “补上缺口！魔法师补伤害！重装战士准备打断召唤！” 魔法师开启新一轮输出，几点十几点多的几十点上百点五颜六色的数字乱飘，骷髅将军的血量迅速下降。两个重装战士做好准备，一个举斧一个举锤，各自十指收紧手中的武器。 队伍中没有一个人松懈，前车之鉴，有比他们平均等级更高，配置更好的队伍就是在最后没撑住铩羽而归。攻略该迷宫boss的秘诀在于不能减员，据悉，骷髅将军的“连斩”几乎很少人能闪避，它瞬移时没有任何轨迹可言，下刀又快又狠，很多人就是因为反应不及时接连挨上两刀当场去世。他们队伍平均等级3级，血量最高的重装战士也才1500多点血，最低的魔法师才不到500点血，再加上骷髅将军第一刀翻倍，相当于一下砍人三刀，足以秒杀任何人，一分钟就能把队伍中三十人砍光。 很快骷髅将军的血量下降到10以下，骷髅将军跳跃后退，双刀刺入地面半跪下去，它的脚下随即出现一个庞大的魔法阵，二十只小骷髅从魔法阵中一点一点出现。 早做好准备的重装战士二人组吼叫着冲出，“蓄力打击”技能发动，两次攻击猛击在骷髅将军的小腿骨上，骷髅将军脚下的魔法阵立即破碎，骷髅将军抽出双刀重新站起，仰天发出不甘的吼声。 “攻击不要停！注意后半程不要被它砍到！”“爱吃臭豆腐”大吼着提醒。 骷髅将军生命低于10时开启物理吸血技能，造成的任何物理伤害都能等比例转化为生命值。不过“爱吃臭豆腐”提醒的是骷髅将军的另一个隐藏技能，“施虐”，它会把玩家的痛感提高。系统默认的痛感是0，意思是不会感到疼痛，往上调到100就是正常值，10……大概是蚊子叮咬的程度，但如果被那样的大刀砍中的话…… 有人就因为被骷髅将军砍了一刀而落下心理阴影，事后将星幻游戏工作室告上了法庭，指责其不人性化的设计。该事件一经爆出迅速发酵，本来也就芝麻大点的小事，但由于佣兵们的加入变得不平凡起来。佣兵们都是一群刀尖舔血的家伙，断手断脚家常便饭，因而调侃骂那些人娘娘腔，没骨气，见不得半点血。那些人当然不服啦，于是法院还未宣布判决呢，网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最终那些人胜诉了，理由是法院认为没必要将痛感设定到正常值，毕竟只是游戏。法院勒令工作室尽快修改疼痛值区间，最高不能超过正常值的30，当然到现在也没改过来就是了。 boss血量在众人的一阵提心吊胆中下降到了5。此时此刻，对在场所有人来说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局游戏了，是战争，他们有的是上班族，有的是居家宅，不管怎样他们是普通人，寻常一辈子也无法体会佣兵的生活，每每被那些只会打架的家伙们瞧不起，而如今摆在面前就有一个给他们吹嘘的机会，击败它他们也能对亲朋好友说一句“我上我也行”。 在场人里明着没有几人瞧得起佣兵，背地里却是羡慕的，羡慕那力量，有时黑夜中坐在床头感叹命运的不公。 “爱吃臭豆腐”就是其中一人，生活中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如美周郎般英姿勃发，他性格之中多有唯诺，和众多长不大的年轻人一样喜欢明星，喜欢动漫，爱好光怪陆离。有时候他觉得现实才是梦，游戏里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不是在人手下低头看路的上班族，是具备人格魅力见了谁都趾高气扬的统帅！ 游戏给了他一个世界，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弱于任何人。 “统御！” 星幻技发动，从现在开始持续20s，身边的20人将与他建立连接，生命共享，有他在的地方就是铜墙铁壁。 “跟我上！” …… 经历半小时的鏖战，鸣凰公会（暂未命名）顺利拿下敌将首级…… “爱吃臭豆腐”心底油然升起自豪感，手握建立公会的证明，已经在规划未来的路——他的公会，他的王朝…… 收起公会证明，在强制传送中来到boss等待区，另一队人早已等得不耐烦。 不知道是官方偷懒还是故意的，迷宫boss是单线程刷新，一队攻略时另一队就只能在等待区排队。游戏刚公测不久，该迷宫boss还掉落适配性极高的随机技能，因此前来挑战的队伍络绎不绝。 排在他们之后的队伍是四男八女组合，两个小白脸，一个粗犷汉子，一个人都不是的紫薯，六个成女，两个萝莉。“爱吃臭豆腐”在看人方面很有一套，因为现实里不喜欢说话，花心思都在看人上了，他知道那些女孩子全是真正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现实里也是否这般美得冒泡。其中一个小白脸也是个女人，看他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爱吃臭豆腐”就了解了。 那么实际上这个队伍是三个男人，九个女孩，男女比例极不协调，但转念一想那就是男人的天堂啊。为主的人是谁不用说，就是中间那个左右各牵一个女孩手的小白脸！ 牵女孩子的手啊！还同时牵两个！“爱吃臭豆腐”这辈子都在想这件龌蹉的事，可惜打光棍快三十年了也没实现！ “八名女孩至少有七名女孩属于中心的小白脸。”不知道为什么，“爱吃臭豆腐”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有这个想法。 一个花花公子！ “爱吃臭豆腐”最讨厌花花公子了，一个个神头鬼脸没正经样，还想摸女孩大腿就摸女孩大腿，一天换一个女孩子睡，凭什么啊？女孩也是，他不就有点小钱？他不就有点小钱！凭什么看上他看不上我啊，呜呜…… “爱吃臭豆腐”想着想着悲从中来，仰面45度角看昏暗的地下隧道。 “喂，小子，能不能别带你的人在那占道，你以为迷宫你们家开的啊！”一道男性的声音侵略性极强，把整个隧道都震响了。 声音的主人不出所料是对面队伍中的狂战士。狂战士穿着简易的皮甲，身上鼓胀的肌肉好似能把皮甲撑破。 “爱吃臭豆腐”眼神一沉：“兄弟有话好说。” “谁特么是你兄弟！识相的赶紧滚！”东方姝静已经完全和霸爷的形象融合，他就是霸爷。 “爱吃臭豆腐”身后一人上前：“我们就站这了你能怎么样？大门那么大不会从旁边过啊，你眼瞎啊！” “哟吼！”霸爷来了兴致，“哪来的娘娘腔，轮得到你说话的份？老子和你们家主子说话，你个废狗给我坐着行么。” 那人气得面容抽搐，在那“你”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霸爷哼了哼，和人对骂他还没输过。 “兄弟，你是故意来找茬？”“爱吃臭豆腐”举起手中的盾牌，将它猛地跺下，地下隧道轻微震动。 东方姝静拿出背包里的大刀，扛在肩上，神情尽是不可一世：“别说我欺负你们，一块上。” “队长，宰了他！” “给他点教训！”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 对面议论纷纷，紫苑拉了拉霸爷腿粗的胳膊，劝道：“静静，别冲动，杀人要记红名的。” “静静静静，”东方姝静不耐烦，“叫什么静静，老子现在叫霸爷！不想叫叫霸总！” “……”紫苑默默后退。 眼看双方大打出手，背后人员涌上来看热闹，夏雨晴就知道该自己出马了。 白公子咳了咳，一打折扇缓步向前，把东方姝静拉到后方，自己豪情万丈：“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座的都是侠人义士，不如给我白公子个面子。” 众人：“……” 这是哪疙瘩穿越来的？还白公子、白公子是谁？ 零号没眼看，零在他旁边偷笑。 夏雨晴沉浸在她的角色扮演中，他就是白公子。 白公子再度咳了咳：“我说，能不能别瞎站这聊天了？后面还有人等呢。刚才的事我就替我兄弟道歉了，你们也别在这胡搅蛮缠，和气生财。” 果然文明人说话就是听着舒服。 有了台阶下，“爱吃臭豆腐”气消了大半，也客气道：“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好了，伙计们，散去，去幽语森林练级。” “特姥姥的，废话忒多，自己慢还不让说，我奶奶用脚玩都比这快。”霸爷小声碎嘴子，结果还是让错肩而过的“爱吃臭豆腐”给听见了。 “爱吃臭豆腐”也不争论，让其他人先行离开迷宫，自己好整以暇等着看人笑话。 白公子带着人马走进自动洞开的迷宫大门。 不久之后，也就两三分钟，时间短得作者都懒得用文字描写，白公子又带着原班人马传送出来。 “爱吃臭豆腐”哪里相信有队伍能在两三分钟解决一个血量如此高，动作如此敏捷，总之如此难缠的对手？当即以为他们知难而退主动放弃了，要不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团灭了，从一旁的岩石闪出来，正好和霸爷撞上脸。 “哟，你还没走啊。”霸爷一眼看出来人的心思，佯装不知。 “兄弟拿到建立公会的证明了？”“爱吃臭豆腐”皮笑肉不笑地问。 “拿到了，又怎样？这玩意儿我想让给你也让不了啊。”霸爷耸耸肩。 “爱吃臭豆腐”脸色微微变了，不过以为对方虚张声势，遂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这公会证明是不是都一样。”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金色徽章，炫耀一般亮在霸爷面前。 霸爷小痞子那样坏笑：“我也不知道啊，你的好像更亮一点。” 他拿出公会徽章，当场打了“爱吃臭豆腐”的脸。 紫苑在后面偷笑。 “不、不，不可能！”“爱吃臭豆腐”脸色剧变，“这攻略速度已经能比得上第一公会‘至暗王朝’的‘十二星宫’了，难道……难道你们是佣兵！” “你说是就是啊，你有证据么？”霸爷横目。 “爱吃臭豆腐”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在东方姝静嚣张够了之后，零号提出离开队伍。夏雨晴当即问了零号去哪里，零号只说去练级。 夏雨晴没有挽留零号，零号在旁她也不好方便行事，只是邀请零号五级后加入她的公会。 零号和零离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霸爷，也就是东方姝静跟着离开了。紫苑想跟着一起走，但在东方姝静和夏雨晴的双重劝说下留了下来，和夏雨晴她们一起行动。 迷宫外，阿克塞尔郊外，糙汉子和紫薯男勾肩搭背，好一个兄弟情深。 零被晾在了一边，噘着嘴。 “你跟着我做什么？”去幽语森林的路上，零号问。 东方姝静向后看了一眼，瞧见没人，凑近零号的耳朵边悄悄说：“那个……雨晴姐是不是……那个啊？” 零号睨了他一眼，想想便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东方姝静已经察觉了，点点头。 “我靠……”东方姝静深吸一口气，神情兴奋，“我就知道，没人能抵挡得住紫苑姐胸部的诱惑！第一次来庄园时我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走？” 东方姝静松开了零号的肩膀，双手枕在脑后边走边说：“走什么啊，知道后我反而安心了。” 零号停下，诧异地看着他。 东方姝静回头说：“我从小把她视为偶像。你知道吗，我老爸背着我老妈偷偷收藏她的海报，有一次被我发现了就跟我说，说乖女儿呀，你长大后也要长这么漂亮哦。我曾经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我名字的由来，当然那没有骗人，我老爸把高中几年的文化全用在‘姝静’两个字身上了，指望我能像她一样。” 零在一旁静静听着，始终保持微笑。 这里是大草原，过去一个山头才是新手村外的幽语森林，微风中带着青草香，给人感觉十分舒适，这样的环境也很适合谈心。 “后来呢？”零号问。 “后来？”东方姝静急瞪眼，“后来不就成这鸟样了！也就脸看得过去了，一生文化全在基因里！” 零号沉默了会儿，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想做她的女人？” 零号发誓这辈子没问过这么奇怪的问题，并且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没感觉出问得有什么毛病。 零号问得直接，东方姝静回答的也直接：“不怕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我还蛮期待的。之后嘛……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过随性了，她对我失去了兴趣。” 瞧瞧他身边尽是些什么人啊！ “你也有那方面的嗜好？”零号感觉自己好像被带进一个奇怪的圈子里了，他不该追问的。 “怎么可能！”东方姝静嚷嚷道，“我像那种人么？老子喜欢的是帅锅！” “你能换个形象说么？” “嘿嘿，你不懂，我老早就想试试男人的身子了，这回可让我找着机会了。”他擦了擦嘴，“可惜紫苑姐不上道，我都百般叮嘱她创建个女性角色了，为此我还特意弄了个‘黑人同款’，真是不识时务。” 等等等等！画风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我想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脱离组织，嘿嘿嘿，那是当然啦，不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我能自由自在地找炮友吗？紫苑姐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呢！” “嗯嗯，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不可以……” 东方姝静正琢磨着，零号已经赶路跑了。某种意义上，东方姝静好像比夏雨晴还要危险！夏雨晴远离她是明智的！ “欸，别走啊，等等我。”东方姝静追上去。 就这样，三人行里夏雨晴换上了女土匪，他们出发前往幽语森林。 …… 几天后，新立中学。 “曦儿妹妹，放假有安排吗？雨果哥哥带你去蓝之心游乐园玩啊。” “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玩游戏。” “哦哦，是最近爆火的那款游戏么，我和你一起啊。” “妈妈也在游戏里。” “啊？雨晴姐啊，呵呵，那我考虑考虑……” …… 另一方面，r国本州，东京，福田高级中学。 “樱，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 “那今天晚上……” “哦，我记得呢，八点登录。” “方便问一下你打算创建什么样的角色？” “哼哼，秘密。” “真是的，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到时你就知道了。” “那……知县见，我也有惊喜给你。” “好的。” 第82章 乌龙事件 三十级副本，流风沙地，守望村。 “喂老头，差一只蝎子尾巴而已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看的大地精灵正在和一个npc老头讨价还价，她来提交任务，结果发现任务道具算漏了一只。 “这可不成哟，这是给小老儿老伴治病用的，万一份量不够病治不好……”老头摇头。 “少骗人！”洛汐压根不信，“你收到的蝎子尾巴够塞满你的小破房了！” 揭穿完老头，洛汐又埋怨起官方：“设计任务的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啊？明明凑个20整数不行偏偏弄个21，多一只蝎子尾巴他老伴就能活了？就没听过拿蝎子尾巴治病的！” 她往里一瞅，早之前躺在床上呻吟的老妇人如今还在呻吟，好家伙，您搁这唱歌呢喂，就这气量别说病入膏肓了，上山砍柴不成问题。 “我跟你说了是21只。”姜沁思说。 “说明我想法正常，不正常的是设计师。”洛汐全无认错的态度，“出去给楚昊然打电话，就说帮我把设计这个任务的设计师炒了，我请他吃饭。” “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别仗着人喜欢你胡作非为！”姜沁思羡慕嫉妒恨，“话说你怎么学会的73种语言，明明连21都记不住。” “我只记有必要记住的事，像这种常识一样的东西也要耗费我的脑容量？喂！老头！就只有20只蝎子尾巴，你爱要不要。”洛汐失去耐心了。这个失落的村落总计居民数不到二十，要任务没任务要奖励没奖励，抱着把所有任务做完能有隐藏任务的心思洛汐才待下来的，又是杀蝎子，又是杀虫子的，村落稳定她起码占八成功劳，可屁的收获没有。 当然，攻略上早就指明了该村落无隐藏任务，两人如果看攻略也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可惜她们都是充分享受游戏的主。 老头拄着枯枝做的拐杖，摇摇头：“请你收集齐21只蝎子尾巴再来，届时小老儿一定有重谢。” 重谢个屁！前一个骨瘦如柴的村民也是这样说的，让她帮忙收集14只沙漠走地鹫的腿，结果任务完成后给了个“大胃王”的技能，效果是加快吃饭速度。 大地精灵本就难看的五官愈加难看，脸上雀斑抖动，好像里面会冒出虫子。 “是缺蝎子尾巴吗？我这里有。” 哎呀呀，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洛汐望着忽然出现的威武不凡的男人，对面善意的笑与欲望的眼神无一指向她，洛汐立刻明白了枕头不是给她送的。洛汐斜斜瞥了一眼身边女武神的大白腿，心里嘀咕“罪孽深重的女人哦”。 洛汐肯定来的是一只苍蝇。姜沁思所选职业女武神属于是游戏上万种职业中穿着较为性感的一类了，露腿露胳膊，还露平坦的小腹和小小的肚脐，姜沁思也属于颜值超高女神一枚，配上这身比基尼战甲似的银铠，别提多勾人了。 很多人玩星与幻想目的不单纯，游戏里美女多、不用负责等等好处显而易见，去地下城找乐子不如在游戏里找乐子，表面一眼看上去是女孩的还不一定是女孩，乐子比地下城的还要刺激。 “你们也做这个任务？”id“风城子”的男人笑容和煦，他的职业是剑侠，“攻略说完成这个任务能得到一个‘蝎子杀手’技能，效果是对蝎子系敌人伤害增加1。” 感谢您的提醒咧，这可能是我做的七个任务里最有价值的一个了。洛汐心想。 风城子很自觉地走来，就好像西湖断桥上白素贞遇见了许仙……不是，你小心点，没看见底下还有个人么？差点踩到我了！ 洛汐移开一步就开骂：“喂，你有病，没看见我在下面啊！” 风城子假意地一番好找，待看到洛汐后连连道歉：“哦哦，真抱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npc。” “……npc不是人啊！”洛汐得理不饶人，手一指小泥房前的老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老头为了自家老伴倾家荡产买了几十吨的蝎子尾巴，对爱情的忠诚怎一个可歌可泣了得，我敢说现实中90的男人都没他强。” 别说风城子了，连姜沁思听了都无语，心想你这到底是夸他还是讽他啊。 风城子心有所觉，知晓自己想找炮友的心思被底下的地精识破了，无所谓笑了笑。和风城子抱着同样心思的玩家不少，风城子不觉得自己这么做错了，你情我愿的买卖。 风城子在游戏里玩过好些个女人了，当然其中有的不是女人，只是捏脸技术特别好。风城子自认对女人有些了解，真正的女人和捏脸大师他还是能分得清的，至少他看来女武神是个女人。风城子玩过的女人中没有姜沁思这等上乘货色，他性欲疲惫下采取“乾隆下江南”边玩游戏边猎艳的策略看来是正确的，难怪说那些富豪都喜欢一见钟情，喜欢偶遇，风城子表示他也喜欢。 面对游戏里的搭讪，姜沁思自有她的应对套路，有意无意地介绍说：“她在现实中是我的男朋友。” 好家伙，撞枪口上了！风城子心想。 好家伙，能不能换个理由？洛汐心想。 “那真是太遗憾了，”风城子叹息，“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会，我在玉京的醉月轩订了位置，宴请游戏里的好友，我很希望你能够到场。” 当然是骗人的，风城子就是一个普通上班族，身上的存款都不够去能安排国宴的醉月轩吃一顿的呢。可这里是游戏，游戏里想这么说怎么说，反正事后拉黑就好。 “醉月轩哦，说得好了不起哦~”洛汐揶揄，“你怎么不说你在空中花园订了位置呢？干脆说在棺材铺定位置得了，我看你离死也不远了。” 风城子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在女神面前伪装涵养十足的富家公子，他早骂街了。 “你有什么证据质疑我？”风城子打开自己的装备面板，骄傲地展示，“看见了么，全部是史诗级装备。” 星与幻想中能通过现实货币购买获得的最高级装备就是史诗级装备，风城子一身从配饰到衣装总价值超过十万，他想表达的是普通上班族可没有这闲钱。风城子当然也没有这闲钱买装备，可他会骗啊，和那些上床的女人花言巧语几句，她们就已经开始设想钞票花不完的总裁夫人生活了，给风城子买装备的这一点点小钱，就当作是投资了。 洛汐一脸不屑：“我还当是什么呢，几件破烂玩意儿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别逗我笑好么。瞧瞧爷的。” 洛汐入戏太深，连“爷”都不小心喊了出来，这让姜沁思不喜，不过一想到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糟践形象了，也就听之任之了。 风城子在洛汐骄傲得没边的语气中就已经知道她要展示什么了，念想对方也只是运气好，跟了某个强大的攻略团队，又恰巧在怪物爆出传说级装备时分到了一件。风城子已经想好了措辞，可当他眼睛看过去时，一秒就瞪圆了。 “三、三件传说？！” 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运气好到能获得三件传说级装备，这怎么可能！ 一只传说级怪物一场战役只会掉落至多三件传说级装备，而攻略一只传说级怪物需要的人数往往五十人到一百人不等，少数极为优秀的攻略团队，例如黑暗王朝的“十二星宫”能以十二人攻略，其他人想要效仿几乎可以说难如登天。可这貌不惊人的地精有三件传说、三件传说啊！令风城子不禁想到这到底是运气，还是…… 风城子暗里查看对方的属性面板、固有天赋，还有最为关键的星幻技，那些密密麻麻的几十个获取技能风城子看也不看，知道不重要。 玩家：讨厌当妹妹（lv21） 性别：女 种族：大地精灵 职业：武器大师 攻击力：5100 防御力：85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1000 hp：8500\/8500 p：3700\/3700 …… 固有天赋技能：大地的宠儿lv3（角色处于‘地’的战斗场景时攻击力提升3），大地的馈赠lv3（角色处于‘地’的场景时每秒自动回复hp03，p01） 星幻技：伪神的特权（？？？），极尽的武艺（？？？） 这惊人的攻击力噢……风城子看了叹为观止，他lv25，才3000多点攻击力，实在想不到两者攻击力差距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那家伙不会天赋只点攻击力？这个攻击力数值和那些lv30的玩家有得一拼了。 另外后面的星幻技是什么鬼，伪神？神？太夸张了，光听名字就是个强到变态的星幻技，她难不成是星幻游戏工作室的内部人员？ 对方设置了查看权限，唯有使用时才能看出那两个星幻技的具体效果，于是…… “来决斗。”风城子兀自说，“如果你输了，就不能再阻止我邀请她。” 风城子拿出25级玩家该有的自信，他想试试对方的虚实，另外不想放过眼前的肥肉，姜沁思的美色令他无比垂涎。 “我拒绝！”洛汐扬声道，表情颇为嫌弃，“和你决斗有什么好处吗？一身破烂，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你……” 竟敢说他的装备是破烂！ 风城子怒极反笑：“不敢是？是男人就和我正面对决啊！” “啊~我的男朋友居然不敢为了我……人家好伤心呀~”姜沁思作怪的这时候开口，唱戏腔一般，洛汐听了眼皮直跳。 风城子甚是心喜，他以为姜沁思已经在他的金钱攻势下沦陷了，这句话就是两人分手的借口。 洛汐啧了下舌：“既然我女朋友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打上一场，赌注嘛……你不是很有钱么，就把你身上的装备全留下好了。” “全、全留下？”风城子怎么想这赌注也太大了，这可是他哄骗了好几个女人的成果，十多万呢，拿出一件作为赌注已经够他肉疼的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还想要全部。 “我的职业是剑侠，你拿了我的装备也用不了。”风城子看似贴心地说。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拿去拍卖行总有识货的兄弟，就说你敢不敢赌。顺便一提，你要是赢了我，我不仅把我女朋友让给你，身上的三件传说级装备也一并让给你。” 姜沁思盯着洛汐的眼神里充满恶意：“亲爱的，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你身上的三件装备重要？” 洛汐打了个冷战，连连摆手：“哪有的事，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第一。” 风城子见到两人打情骂俏顿时沉默了，在他的字典里秀恩爱的人都该死。 好，既然你想赌，那就赌！ 风城子在愠怒中发起了决斗邀请，洛汐片刻不待点了同意，两人面前出现为时三秒的红色倒计时，倒计时结束时，他们将被传送到专为决斗设立的空间。 决斗空间类似格斗游戏中的地图，总共64个，每次玩家发起决斗都会随机落入一个地图中。既然是随机，也就意味着有些地图对部分玩家有利，对部分玩家不利，按照官方的说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他们来到一块白色方形浮台上。周围无任何遮挡物，视野极为开阔，能看到一公里浮台外的蓝色水面。洛汐的被动技能在这里失效了，因为浮台不能算做“地”。 风城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对结果本身他满意无比。风城子敢于发起决斗邀请，也不是一点胜算全无——“虚伪的现实”，他的星幻技，能让他死亡后有50的几率复活，恢复全状态。换言之，运气如果好一点，让风城子单挑榜单大佬风城子照样不带怵的。 三件传说级装备啊！值得风城子放手一搏！ 手中光芒一闪，风城子取出佩剑，淡淡地开口，说：“出手。” 不管怎么说，该装还得装，就算输了也没什么，风城子一早就没有履行承诺的打算，输掉决斗的第一时间他就会传送走。游戏地图这么大，你能奈我何？ “既然你这么说了……”洛汐嘴角闪过一道狞笑，闪现般突袭到风城子身前。 好快！简直跟作弊一样的移动速度！ 风城子在游戏里见过素有速度之称的盗贼，还有忍者，两者的移动速度跟眼前的地精根本没法比。 “加速！”风城子也算临危不乱，使出加速技能，增加自己的移动速度。 洛汐就像甩不掉的影子，接着出现在风城子侧面。 “超级加速！” 风城子速度再次提升，与此同时他的反应速度相继提升，这是“超级加速”赋予他的技能效果。 然而还不够，地精恶心人的笑始终在风城子上下左右。从那个笑容里，风城子推断出那坏东西在谋划某些极其变态的事，一定不会错的，狗东西想掏他的裆！ 风城子含怒出剑，剑空，背部跟着挨了一脚，风城子向前摔了个狗啃泥，hp秒见底。 这夸张的攻击力哦~ 狗东西没有使用武器，也就意味着没有吃到任何武器的加成效果，伤害就已经和他一身紫装持平了。 风城子欲爬起，不料对方不是人，真的从背后踢了他的裆，风城子饱含屈辱地结束了这场对局。风城子传送出决斗空间，一刻不停划开菜单，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在地图选择了锚点后，“传送”这个键位居然失灵了！ 风城子猛点那个键位，帅气的面容逐渐被愤怒和恐惧扭曲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大剑生生压入风城子脖间，大剑的主人邪气凛然地笑道：“小伙子，我让你走了么。” 洛汐其中一个星幻技的技能效果解封，风城子如愿以偿将它阅览入眼中。 伪神的特权：敌方所有具备“被动效果”的技能失效，范围内所有敌对目标视同与您决斗（禁止传送），您对敌方拥有固定的10即死概率（敌方即死免疫失效、对npc以及传说怪物同样生效），您击杀玩家和npc不会记入红名。 “什……么……”风城子怔怔地看着描述中的最后一条。 竟然不会记入红名…… 这一刻，风城子终于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剑斩下，风城子原地爆开，爆出了一堆金币还有两件紫装，自己死亡传送回了最近的主城。 “没本事还撩妹，不知死活。” 洛汐冷哼一声，将掉落物全部收入囊中。 …… 新手村，知县。 游戏中有众多新手村，相当于多个服务器，各国玩家登录时会自动登录自己国家所在的“服务器”，以免产生地域隔阂。知县就是r国地区的“服务器”。地图层层递进式的提高副本等级，越往中心副本的等级越高。 笛音悠悠，这是一片和式风格建造的村落。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铺着沉淀岁月痕迹的青石，两边是低矮的房屋，有木屋还有茅草屋，屋外院子围着竹制栅栏。 临近新年，屋外挂上了灯笼。夜色十分寂静，零零散散的行人错肩而过，并不停留；npc在路边小摊叫卖，风中除却笛音还有风铃声，抬头望去，樱花树上灯笼微微摇曳，跟着红色的樱花花瓣飘落、褪色…… 两个男人于此番舒适惬意的景致下见面了，这是他们互相约定好的。 “樱……樱？！”小池薰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好友，一个蒙面的男性忍者。 “熏？！”樱脑子一片混乱，她面前的是一位英武不凡的武士。 二人约定好了给对方惊喜，只不过对此时的二人来说，惊喜未免太大了…… 第82章 乌龙事件 三十级副本，流风沙地，守望村。 “喂老头，差一只蝎子尾巴而已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看的大地精灵正在和一个npc老头讨价还价，她来提交任务，结果发现任务道具算漏了一只。 “这可不成哟，这是给小老儿老伴治病用的，万一份量不够病治不好……”老头摇头。 “少骗人！”洛汐压根不信，“你收到的蝎子尾巴够塞满你的小破房了！” 揭穿完老头，洛汐又埋怨起官方：“设计任务的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啊？明明凑个20整数不行偏偏弄个21，多一只蝎子尾巴他老伴就能活了？就没听过拿蝎子尾巴治病的！” 她往里一瞅，早之前躺在床上呻吟的老妇人如今还在呻吟，好家伙，您搁这唱歌呢喂，就这气量别说病入膏肓了，上山砍柴不成问题。 “我跟你说了是21只。”姜沁思说。 “说明我想法正常，不正常的是设计师。”洛汐全无认错的态度，“出去给楚昊然打电话，就说帮我把设计这个任务的设计师炒了，我请他吃饭。” “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别仗着人喜欢你胡作非为！”姜沁思羡慕嫉妒恨，“话说你怎么学会的73种语言，明明连21都记不住。” “我只记有必要记住的事，像这种常识一样的东西也要耗费我的脑容量？喂！老头！就只有20只蝎子尾巴，你爱要不要。”洛汐失去耐心了。这个失落的村落总计居民数不到二十，要任务没任务要奖励没奖励，抱着把所有任务做完能有隐藏任务的心思洛汐才待下来的，又是杀蝎子，又是杀虫子的，村落稳定她起码占八成功劳，可屁的收获没有。 当然，攻略上早就指明了该村落无隐藏任务，两人如果看攻略也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可惜她们都是充分享受游戏的主。 老头拄着枯枝做的拐杖，摇摇头：“请你收集齐21只蝎子尾巴再来，届时小老儿一定有重谢。” 重谢个屁！前一个骨瘦如柴的村民也是这样说的，让她帮忙收集14只沙漠走地鹫的腿，结果任务完成后给了个“大胃王”的技能，效果是加快吃饭速度。 大地精灵本就难看的五官愈加难看，脸上雀斑抖动，好像里面会冒出虫子。 “是缺蝎子尾巴吗？我这里有。” 哎呀呀，真是瞌睡了送枕头。洛汐望着忽然出现的威武不凡的男人，对面善意的笑与欲望的眼神无一指向她，洛汐立刻明白了枕头不是给她送的。洛汐斜斜瞥了一眼身边女武神的大白腿，心里嘀咕“罪孽深重的女人哦”。 洛汐肯定来的是一只苍蝇。姜沁思所选职业女武神属于是游戏上万种职业中穿着较为性感的一类了，露腿露胳膊，还露平坦的小腹和小小的肚脐，姜沁思也属于颜值超高女神一枚，配上这身比基尼战甲似的银铠，别提多勾人了。 很多人玩星与幻想目的不单纯，游戏里美女多、不用负责等等好处显而易见，去地下城找乐子不如在游戏里找乐子，表面一眼看上去是女孩的还不一定是女孩，乐子比地下城的还要刺激。 “你们也做这个任务？”id“风城子”的男人笑容和煦，他的职业是剑侠，“攻略说完成这个任务能得到一个‘蝎子杀手’技能，效果是对蝎子系敌人伤害增加1。” 感谢您的提醒咧，这可能是我做的七个任务里最有价值的一个了。洛汐心想。 风城子很自觉地走来，就好像西湖断桥上白素贞遇见了许仙……不是，你小心点，没看见底下还有个人么？差点踩到我了！ 洛汐移开一步就开骂：“喂，你有病，没看见我在下面啊！” 风城子假意地一番好找，待看到洛汐后连连道歉：“哦哦，真抱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npc。” “……npc不是人啊！”洛汐得理不饶人，手一指小泥房前的老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老头为了自家老伴倾家荡产买了几十吨的蝎子尾巴，对爱情的忠诚怎一个可歌可泣了得，我敢说现实中90的男人都没他强。” 别说风城子了，连姜沁思听了都无语，心想你这到底是夸他还是讽他啊。 风城子心有所觉，知晓自己想找炮友的心思被底下的地精识破了，无所谓笑了笑。和风城子抱着同样心思的玩家不少，风城子不觉得自己这么做错了，你情我愿的买卖。 风城子在游戏里玩过好些个女人了，当然其中有的不是女人，只是捏脸技术特别好。风城子自认对女人有些了解，真正的女人和捏脸大师他还是能分得清的，至少他看来女武神是个女人。风城子玩过的女人中没有姜沁思这等上乘货色，他性欲疲惫下采取“乾隆下江南”边玩游戏边猎艳的策略看来是正确的，难怪说那些富豪都喜欢一见钟情，喜欢偶遇，风城子表示他也喜欢。 面对游戏里的搭讪，姜沁思自有她的应对套路，有意无意地介绍说：“她在现实中是我的男朋友。” 好家伙，撞枪口上了！风城子心想。 好家伙，能不能换个理由？洛汐心想。 “那真是太遗憾了，”风城子叹息，“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会，我在玉京的醉月轩订了位置，宴请游戏里的好友，我很希望你能够到场。” 当然是骗人的，风城子就是一个普通上班族，身上的存款都不够去能安排国宴的醉月轩吃一顿的呢。可这里是游戏，游戏里想这么说怎么说，反正事后拉黑就好。 “醉月轩哦，说得好了不起哦~”洛汐揶揄，“你怎么不说你在空中花园订了位置呢？干脆说在棺材铺定位置得了，我看你离死也不远了。” 风城子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在女神面前伪装涵养十足的富家公子，他早骂街了。 “你有什么证据质疑我？”风城子打开自己的装备面板，骄傲地展示，“看见了么，全部是史诗级装备。” 星与幻想中能通过现实货币购买获得的最高级装备就是史诗级装备，风城子一身从配饰到衣装总价值超过十万，他想表达的是普通上班族可没有这闲钱。风城子当然也没有这闲钱买装备，可他会骗啊，和那些上床的女人花言巧语几句，她们就已经开始设想钞票花不完的总裁夫人生活了，给风城子买装备的这一点点小钱，就当作是投资了。 洛汐一脸不屑：“我还当是什么呢，几件破烂玩意儿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别逗我笑好么。瞧瞧爷的。” 洛汐入戏太深，连“爷”都不小心喊了出来，这让姜沁思不喜，不过一想到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糟践形象了，也就听之任之了。 风城子在洛汐骄傲得没边的语气中就已经知道她要展示什么了，念想对方也只是运气好，跟了某个强大的攻略团队，又恰巧在怪物爆出传说级装备时分到了一件。风城子已经想好了措辞，可当他眼睛看过去时，一秒就瞪圆了。 “三、三件传说？！” 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运气好到能获得三件传说级装备，这怎么可能！ 一只传说级怪物一场战役只会掉落至多三件传说级装备，而攻略一只传说级怪物需要的人数往往五十人到一百人不等，少数极为优秀的攻略团队，例如黑暗王朝的“十二星宫”能以十二人攻略，其他人想要效仿几乎可以说难如登天。可这貌不惊人的地精有三件传说、三件传说啊！令风城子不禁想到这到底是运气，还是…… 风城子暗里查看对方的属性面板、固有天赋，还有最为关键的星幻技，那些密密麻麻的几十个获取技能风城子看也不看，知道不重要。 玩家：讨厌当妹妹（lv21） 性别：女 种族：大地精灵 职业：武器大师 攻击力：5100 防御力：850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1000 hp：8500\/8500 p：3700\/3700 …… 固有天赋技能：大地的宠儿lv3（角色处于‘地’的战斗场景时攻击力提升3），大地的馈赠lv3（角色处于‘地’的场景时每秒自动回复hp03，p01） 星幻技：伪神的特权（？？？），极尽的武艺（？？？） 这惊人的攻击力噢……风城子看了叹为观止，他lv25，才3000多点攻击力，实在想不到两者攻击力差距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那家伙不会天赋只点攻击力？这个攻击力数值和那些lv30的玩家有得一拼了。 另外后面的星幻技是什么鬼，伪神？神？太夸张了，光听名字就是个强到变态的星幻技，她难不成是星幻游戏工作室的内部人员？ 对方设置了查看权限，唯有使用时才能看出那两个星幻技的具体效果，于是…… “来决斗。”风城子兀自说，“如果你输了，就不能再阻止我邀请她。” 风城子拿出25级玩家该有的自信，他想试试对方的虚实，另外不想放过眼前的肥肉，姜沁思的美色令他无比垂涎。 “我拒绝！”洛汐扬声道，表情颇为嫌弃，“和你决斗有什么好处吗？一身破烂，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你……” 竟敢说他的装备是破烂！ 风城子怒极反笑：“不敢是？是男人就和我正面对决啊！” “啊~我的男朋友居然不敢为了我……人家好伤心呀~”姜沁思作怪的这时候开口，唱戏腔一般，洛汐听了眼皮直跳。 风城子甚是心喜，他以为姜沁思已经在他的金钱攻势下沦陷了，这句话就是两人分手的借口。 洛汐啧了下舌：“既然我女朋友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打上一场，赌注嘛……你不是很有钱么，就把你身上的装备全留下好了。” “全、全留下？”风城子怎么想这赌注也太大了，这可是他哄骗了好几个女人的成果，十多万呢，拿出一件作为赌注已经够他肉疼的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还想要全部。 “我的职业是剑侠，你拿了我的装备也用不了。”风城子看似贴心地说。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拿去拍卖行总有识货的兄弟，就说你敢不敢赌。顺便一提，你要是赢了我，我不仅把我女朋友让给你，身上的三件传说级装备也一并让给你。” 姜沁思盯着洛汐的眼神里充满恶意：“亲爱的，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你身上的三件装备重要？” 洛汐打了个冷战，连连摆手：“哪有的事，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第一。” 风城子见到两人打情骂俏顿时沉默了，在他的字典里秀恩爱的人都该死。 好，既然你想赌，那就赌！ 风城子在愠怒中发起了决斗邀请，洛汐片刻不待点了同意，两人面前出现为时三秒的红色倒计时，倒计时结束时，他们将被传送到专为决斗设立的空间。 决斗空间类似格斗游戏中的地图，总共64个，每次玩家发起决斗都会随机落入一个地图中。既然是随机，也就意味着有些地图对部分玩家有利，对部分玩家不利，按照官方的说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他们来到一块白色方形浮台上。周围无任何遮挡物，视野极为开阔，能看到一公里浮台外的蓝色水面。洛汐的被动技能在这里失效了，因为浮台不能算做“地”。 风城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对结果本身他满意无比。风城子敢于发起决斗邀请，也不是一点胜算全无——“虚伪的现实”，他的星幻技，能让他死亡后有50的几率复活，恢复全状态。换言之，运气如果好一点，让风城子单挑榜单大佬风城子照样不带怵的。 三件传说级装备啊！值得风城子放手一搏！ 手中光芒一闪，风城子取出佩剑，淡淡地开口，说：“出手。” 不管怎么说，该装还得装，就算输了也没什么，风城子一早就没有履行承诺的打算，输掉决斗的第一时间他就会传送走。游戏地图这么大，你能奈我何？ “既然你这么说了……”洛汐嘴角闪过一道狞笑，闪现般突袭到风城子身前。 好快！简直跟作弊一样的移动速度！ 风城子在游戏里见过素有速度之称的盗贼，还有忍者，两者的移动速度跟眼前的地精根本没法比。 “加速！”风城子也算临危不乱，使出加速技能，增加自己的移动速度。 洛汐就像甩不掉的影子，接着出现在风城子侧面。 “超级加速！” 风城子速度再次提升，与此同时他的反应速度相继提升，这是“超级加速”赋予他的技能效果。 然而还不够，地精恶心人的笑始终在风城子上下左右。从那个笑容里，风城子推断出那坏东西在谋划某些极其变态的事，一定不会错的，狗东西想掏他的裆！ 风城子含怒出剑，剑空，背部跟着挨了一脚，风城子向前摔了个狗啃泥，hp秒见底。 这夸张的攻击力哦~ 狗东西没有使用武器，也就意味着没有吃到任何武器的加成效果，伤害就已经和他一身紫装持平了。 风城子欲爬起，不料对方不是人，真的从背后踢了他的裆，风城子饱含屈辱地结束了这场对局。风城子传送出决斗空间，一刻不停划开菜单，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在地图选择了锚点后，“传送”这个键位居然失灵了！ 风城子猛点那个键位，帅气的面容逐渐被愤怒和恐惧扭曲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大剑生生压入风城子脖间，大剑的主人邪气凛然地笑道：“小伙子，我让你走了么。” 洛汐其中一个星幻技的技能效果解封，风城子如愿以偿将它阅览入眼中。 伪神的特权：敌方所有具备“被动效果”的技能失效，范围内所有敌对目标视同与您决斗（禁止传送），您对敌方拥有固定的10即死概率（敌方即死免疫失效、对npc以及传说怪物同样生效），您击杀玩家和npc不会记入红名。 “什……么……”风城子怔怔地看着描述中的最后一条。 竟然不会记入红名…… 这一刻，风城子终于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剑斩下，风城子原地爆开，爆出了一堆金币还有两件紫装，自己死亡传送回了最近的主城。 “没本事还撩妹，不知死活。” 洛汐冷哼一声，将掉落物全部收入囊中。 …… 新手村，知县。 游戏中有众多新手村，相当于多个服务器，各国玩家登录时会自动登录自己国家所在的“服务器”，以免产生地域隔阂。知县就是r国地区的“服务器”。地图层层递进式的提高副本等级，越往中心副本的等级越高。 笛音悠悠，这是一片和式风格建造的村落。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铺着沉淀岁月痕迹的青石，两边是低矮的房屋，有木屋还有茅草屋，屋外院子围着竹制栅栏。 临近新年，屋外挂上了灯笼。夜色十分寂静，零零散散的行人错肩而过，并不停留；npc在路边小摊叫卖，风中除却笛音还有风铃声，抬头望去，樱花树上灯笼微微摇曳，跟着红色的樱花花瓣飘落、褪色…… 两个男人于此番舒适惬意的景致下见面了，这是他们互相约定好的。 “樱……樱？！”小池薰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好友，一个蒙面的男性忍者。 “熏？！”樱脑子一片混乱，她面前的是一位英武不凡的武士。 二人约定好了给对方惊喜，只不过对此时的二人来说，惊喜未免太大了…… 第83章 她们的友谊 玩家：鬼丸士道（lv1）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狱忍 攻击力：10 防御力：5 魔法攻击力：5 魔法防御力：15 hp：50\/50 p：20\/20 …… 技能：偷袭lv1（闪现到指定目标后方造成攻击力100+20点伤害） 固有天赋技能：隐蔽lv1（主动开启时隐身一分钟，触碰到生物单位时解除隐身状态，技能进入一小时冷却）；狩猎直觉lv1（移动速度固定增加10，向敌方单位移动时再增加10）；黑暗本能lv1（从后方攻击敌方单位时暴击率增加10，暴击伤害增加5） 星幻技：无边（被您击杀的单位无法通过除自身技能以外的任何手段复活，您的攻击自带制裁效果，被命中单位无法恢复生命值）；杀意（生命值越低即死率越高，每降低2生命值提高1即死率）；业果（当击杀玩家单位时您的生命值上限下降10，持续时间24h，每击杀一名玩家生命值上限便会下降10，最终生命值上限不会低于1） …… 玩家：逆刃（lv1）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流浪武士 攻击力：15 防御力：15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10 hp：120\/120 p：50\/50 …… 技能：拔刀斩（斩出强劲的一刀，造成攻击力200的伤害）；燕返（快速斩出三刀，每刀造成60攻击力伤害） 固有天赋技能：心眼lv1（受到攻击时有1几率闪避。） 星幻技：来自亡灵的怨愤（每击杀一名单位称之为‘灵’，‘灵’继承被击杀单位50全属性，最多可使用两项技能。持有者可随意召唤自己持有的‘灵’，数量无上限。‘灵’一旦死亡无法再行恢复，需通过击杀单位获取。您击杀玩家时不会标记红名。）；属性攫取（随机获得一项被击杀单位属性，按该属性的001添加到自己的属性里，提升效果无上限。） …… 星与幻想 ，新手村，知县。 双方久久无法从戏剧性的相遇中缓过神来。樱创建男角色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很酷，她早之前被当做男人看待时是学剑的没错，也崇拜剑客没错，可就像木匠的儿子不一定是木匠，樱想成为的一直是忍者。也正因如此，樱对战八岐大蛇中才会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忍者都会奇奇怪怪的招式，他们藏匿黑暗，讲究一击必杀，最多在猎物死前说上一句，“你已经死了。” 太酷了好！ 为了更酷一些，樱还刻意在自己的左脸上留了一道浅又长的疤，揭下她的面罩就能看到那道疤。 小池薰创建剑士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樱喜欢，她以为樱会以女剑客的形象出现，他们将携手仗剑天涯。 小池薰有些难过，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樱了，却还是猜错了樱的行动，早知道先问问了。游戏就只能创建一个账号，不可随意更改，中途想要重新创建形象唯有通过游戏内掉落的道具。 “你在找什么？”樱见好友打开了功能菜单搜索。 小池薰当然在问系统改形象的道具名称以及在哪里可以掉落啦，最终锁定在那个唯一的选项上，“真实之泪”，传说级怪物“来自深海的女妖”会掉落此物。小池薰在樱察觉前不动声色地收回搜索框，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说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不愧是最好的朋友。” “啊啊，是的。”小池薰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随后两人组队，又互相交流了下各自的星幻技，樱直叹小池薰的星幻技过于变态了，到游戏后期她一定是最强boss。 无限掠夺属性啊，这不是主角才有的特权？ 可惜好友辜负了樱的期待。 知县外，闲置的农田，武士提刀认真地面对伤重倒地的野猪，星目中尽是于心不忍。一发苦无终结了倒地的野猪，它惨叫一声爆出一小堆金币，还有经验、材料。 小池薰叹了口气，收刀回鞘，头顶显示“灵”的数量为0。 樱走到好友身边，万千槽语也只化作一声叹息。樱何曾想到，自己的好友居然不敢杀生！走哪都是见到可爱外星生物的表情，还因为想摸蹦蹦兔被撞了一下，险些当场去世。 不行啊，不杀生那两个星幻技不就相当于永久失效了？ 樱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无计可施，没有忘记现实中好友只是一个没觉醒的女高中生，平日里可能菜市场都没去过，上生物课时做的解剖也都是解剖假体生物，没听过惨叫没见过血，家里还养了一条可爱的秋田。 樱与好友不同，从小没养过宠物，一天到晚经受魔鬼训练，唯一能胆怯的对象是自己的父亲。 “好，我们找些丑些的猎物。”樱无奈说。 人是偏心且自我的生物，见到好看的会喜欢，见到难看的会讨厌，一旦讨厌了，就会觉得那家伙死掉也没什么，明明都是生命，可份量就是不一样。 小池薰轻轻点头，她又对自己失望了。没登录游戏前小池薰曾狠下心发誓自己将作为守护的一方，现实中没做到的事游戏中一定能做到，到头来就像做了一场梦，她还是她，樱也还是樱。 小池薰一直记得一年前的那个开学季，路上她被小混混缠住带到了小巷，是樱路过救了她。当时小池薰还不知道樱是个女孩，看见穿着同校男生款校服的樱单肩挎包的伟岸形象简直就像看到了白马王子；晨光穿过小巷，名为小池薰的女孩这就恋爱了。 升学前就发誓高中谈一场恋爱的小池薰找到了自己心怡的对象，可惜没问对方名字对方就冷漠地走掉了，而后仿佛命运的眷顾，他们俩分到了同一个班！ 班里所有人不敢接近这个孤僻的男生，除了小池薰，她知道始终坐在靠窗边位置的这个男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尽管他戴着口罩，尽管他对谁都不说一句话，尽管他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都看着窗外的操场。 就这样，她们成为了好朋友…… 小池薰知道好友的秘密，樱虽然没有明说，但小池薰知道，樱是天启者，不然不会那么漂亮，皮肤像钻石一样无暇。小池薰猜想过樱的等级，一定很高，不过她有信心，觉醒后一定能追上樱。樱可能是b级，那么她一定要成为a级天启者！保护她，最后、最后…… 小池薰有想法，有野心，她想在高中毕业后去做变性手术，然后以男儿之身觉醒，最后迎娶樱过门。 小池薰知道父母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变性，所以她在等，等自己十八岁，那样她就不必再经过父母同意，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她想娶樱，开学时那个伟岸的身影她永远也忘记不了。可樱已经是女孩子，她就不能再是女孩子。这个游戏当作了小池薰对自己未来的预演，她将成为男人，迎娶身边的女人。 唯一的问题是小池薰不知道樱会不会同意。小池薰没想过樱有男朋友，她听说天启者都不喜欢找对象，作为和樱关系最好的人，小池薰有信心拿下樱。 小池薰以为做男人很简单，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不简单，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动物，怎么能忍心下得去手？ 最终还得靠樱来守护，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小池薰看着樱向前行去的背影，和以前一样地幻想：为什么樱不是男人呢…… 知县郊外，枯萎沼泽。 这是一片干涸的沼泽，开裂的土地上生长着许多马尾，整片地区泛着枯黄的色泽。一只鲶鱼怪从马尾丛中扑了出来，它是藏在地底下的怪物，形貌丑陋，樱抬手短剑破开了它的下颚，鲶鱼怪化作灰烬消失。 小池薰没有了于心不忍，这些丑陋的怪物令她害怕还有恶心。小池薰握紧了刀，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警惕地四顾，一只鲶鱼怪钻过马尾丛，当小池薰的面跳了起来。 樱本能想要出手，视线余光所见小池薰咬牙坚定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短刀。 “喝呀！” 小池薰发动了燕返，刀弧眨眼闪了三下，将鲶鱼怪击退。 “攻击它的弱点，眼睛，能做到一击必杀！”樱从旁督促。 “是！”小池薰渐入佳境，主动发起冲锋，刀回鞘后再出刀，此名为拔刀斩，横切的刀弧斩断了一丛马尾，也斩开了鲶鱼怪的头颅。 小池薰缓缓收刀，急促地呼吸着，内心十分喜悦。 她做到了，她做到了！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反过来保护樱。 樱欣慰地拍了拍好友，不知这对小池薰来说是怎样至高无上的嘉奖。 杀、杀、杀…… 小池薰脸上的表情变了，就像捡到主人扔出去的飞盘后享受主人摸头的牧羊犬。原来杀戮也不是一件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不能。 …… 持续一天的杀戮结束了，两人升到了lv3，他们有余韵停下来欣赏游戏中的美景。两人在10级副本红枫林的一棵大枫树上落脚，静静看着红叶穿过刺目的晚霞慢慢飘落。 “樱，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小池薰从未像此刻这般有力量，她观着手中的一文字刀，眼神淡定而锐利。 “什么事？”樱站在粗大的枫树枝上，没有同小池薰一块坐下，她认为忍者坐下后就没有了灵魂。此刻忍者抱着双手，视线始终笔直向前。 小池薰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叹息说：“没什么……” 她决定还是不要把自己要变性的消息这么快告诉樱，害怕樱接受不了，计划过些时日，等樱适应了她男武士的身份。 小池薰熟练地收刀。明明从小到大刀都没摸过，在游戏赋予的角色定位面前就好像浸淫此道已久的剑道大师。小池薰在树上站了起来，忽然就听到凄凉的号哭声，并伴有和歌，念的是什么小池薰听不清。 “怎么回事？”小池薰不知所措。 樱无比专注地盯着前方，那里本来空无一物，此刻却多出一个身穿红叶和服的妙龄女子。她一边凄婉地哭诉一边回眸，枫叶似的瞳对着两人亮了起来，两人面前强制弹出菜单栏，一并出现的还有几个血红大字。 “传说鬼女红叶。” 枫叶林中的枫叶簌簌而落，晚霞的颜色更浓。 打了一天小怪的樱此刻笑了起来，伸手向后握住了两把佩刀中的一把，“退后熏，她交给我了。” 强敌的威压覆面而来，小池薰颤抖中欲要后退，可她怎能后退？武士拔出佩刀，在忍者还在耍酷的间隙跳下了枫树，呐喊着冲锋。 绝不后退。 第83章 她们的友谊 玩家：鬼丸士道（lv1）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狱忍 攻击力：10 防御力：5 魔法攻击力：5 魔法防御力：15 hp：50\/50 p：20\/20 …… 技能：偷袭lv1（闪现到指定目标后方造成攻击力100+20点伤害） 固有天赋技能：隐蔽lv1（主动开启时隐身一分钟，触碰到生物单位时解除隐身状态，技能进入一小时冷却）；狩猎直觉lv1（移动速度固定增加10，向敌方单位移动时再增加10）；黑暗本能lv1（从后方攻击敌方单位时暴击率增加10，暴击伤害增加5） 星幻技：无边（被您击杀的单位无法通过除自身技能以外的任何手段复活，您的攻击自带制裁效果，被命中单位无法恢复生命值）；杀意（生命值越低即死率越高，每降低2生命值提高1即死率）；业果（当击杀玩家单位时您的生命值上限下降10，持续时间24h，每击杀一名玩家生命值上限便会下降10，最终生命值上限不会低于1） …… 玩家：逆刃（lv1）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流浪武士 攻击力：15 防御力：15 魔法攻击力：0 魔法防御力：10 hp：120\/120 p：50\/50 …… 技能：拔刀斩（斩出强劲的一刀，造成攻击力200的伤害）；燕返（快速斩出三刀，每刀造成60攻击力伤害） 固有天赋技能：心眼lv1（受到攻击时有1几率闪避。） 星幻技：来自亡灵的怨愤（每击杀一名单位称之为‘灵’，‘灵’继承被击杀单位50全属性，最多可使用两项技能。持有者可随意召唤自己持有的‘灵’，数量无上限。‘灵’一旦死亡无法再行恢复，需通过击杀单位获取。您击杀玩家时不会标记红名。）；属性攫取（随机获得一项被击杀单位属性，按该属性的001添加到自己的属性里，提升效果无上限。） …… 星与幻想 ，新手村，知县。 双方久久无法从戏剧性的相遇中缓过神来。樱创建男角色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很酷，她早之前被当做男人看待时是学剑的没错，也崇拜剑客没错，可就像木匠的儿子不一定是木匠，樱想成为的一直是忍者。也正因如此，樱对战八岐大蛇中才会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忍者都会奇奇怪怪的招式，他们藏匿黑暗，讲究一击必杀，最多在猎物死前说上一句，“你已经死了。” 太酷了好！ 为了更酷一些，樱还刻意在自己的左脸上留了一道浅又长的疤，揭下她的面罩就能看到那道疤。 小池薰创建剑士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樱喜欢，她以为樱会以女剑客的形象出现，他们将携手仗剑天涯。 小池薰有些难过，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樱了，却还是猜错了樱的行动，早知道先问问了。游戏就只能创建一个账号，不可随意更改，中途想要重新创建形象唯有通过游戏内掉落的道具。 “你在找什么？”樱见好友打开了功能菜单搜索。 小池薰当然在问系统改形象的道具名称以及在哪里可以掉落啦，最终锁定在那个唯一的选项上，“真实之泪”，传说级怪物“来自深海的女妖”会掉落此物。小池薰在樱察觉前不动声色地收回搜索框，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说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不愧是最好的朋友。” “啊啊，是的。”小池薰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随后两人组队，又互相交流了下各自的星幻技，樱直叹小池薰的星幻技过于变态了，到游戏后期她一定是最强boss。 无限掠夺属性啊，这不是主角才有的特权？ 可惜好友辜负了樱的期待。 知县外，闲置的农田，武士提刀认真地面对伤重倒地的野猪，星目中尽是于心不忍。一发苦无终结了倒地的野猪，它惨叫一声爆出一小堆金币，还有经验、材料。 小池薰叹了口气，收刀回鞘，头顶显示“灵”的数量为0。 樱走到好友身边，万千槽语也只化作一声叹息。樱何曾想到，自己的好友居然不敢杀生！走哪都是见到可爱外星生物的表情，还因为想摸蹦蹦兔被撞了一下，险些当场去世。 不行啊，不杀生那两个星幻技不就相当于永久失效了？ 樱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无计可施，没有忘记现实中好友只是一个没觉醒的女高中生，平日里可能菜市场都没去过，上生物课时做的解剖也都是解剖假体生物，没听过惨叫没见过血，家里还养了一条可爱的秋田。 樱与好友不同，从小没养过宠物，一天到晚经受魔鬼训练，唯一能胆怯的对象是自己的父亲。 “好，我们找些丑些的猎物。”樱无奈说。 人是偏心且自我的生物，见到好看的会喜欢，见到难看的会讨厌，一旦讨厌了，就会觉得那家伙死掉也没什么，明明都是生命，可份量就是不一样。 小池薰轻轻点头，她又对自己失望了。没登录游戏前小池薰曾狠下心发誓自己将作为守护的一方，现实中没做到的事游戏中一定能做到，到头来就像做了一场梦，她还是她，樱也还是樱。 小池薰一直记得一年前的那个开学季，路上她被小混混缠住带到了小巷，是樱路过救了她。当时小池薰还不知道樱是个女孩，看见穿着同校男生款校服的樱单肩挎包的伟岸形象简直就像看到了白马王子；晨光穿过小巷，名为小池薰的女孩这就恋爱了。 升学前就发誓高中谈一场恋爱的小池薰找到了自己心怡的对象，可惜没问对方名字对方就冷漠地走掉了，而后仿佛命运的眷顾，他们俩分到了同一个班！ 班里所有人不敢接近这个孤僻的男生，除了小池薰，她知道始终坐在靠窗边位置的这个男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尽管他戴着口罩，尽管他对谁都不说一句话，尽管他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都看着窗外的操场。 就这样，她们成为了好朋友…… 小池薰知道好友的秘密，樱虽然没有明说，但小池薰知道，樱是天启者，不然不会那么漂亮，皮肤像钻石一样无暇。小池薰猜想过樱的等级，一定很高，不过她有信心，觉醒后一定能追上樱。樱可能是b级，那么她一定要成为a级天启者！保护她，最后、最后…… 小池薰有想法，有野心，她想在高中毕业后去做变性手术，然后以男儿之身觉醒，最后迎娶樱过门。 小池薰知道父母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变性，所以她在等，等自己十八岁，那样她就不必再经过父母同意，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她想娶樱，开学时那个伟岸的身影她永远也忘记不了。可樱已经是女孩子，她就不能再是女孩子。这个游戏当作了小池薰对自己未来的预演，她将成为男人，迎娶身边的女人。 唯一的问题是小池薰不知道樱会不会同意。小池薰没想过樱有男朋友，她听说天启者都不喜欢找对象，作为和樱关系最好的人，小池薰有信心拿下樱。 小池薰以为做男人很简单，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不简单，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动物，怎么能忍心下得去手？ 最终还得靠樱来守护，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小池薰看着樱向前行去的背影，和以前一样地幻想：为什么樱不是男人呢…… 知县郊外，枯萎沼泽。 这是一片干涸的沼泽，开裂的土地上生长着许多马尾，整片地区泛着枯黄的色泽。一只鲶鱼怪从马尾丛中扑了出来，它是藏在地底下的怪物，形貌丑陋，樱抬手短剑破开了它的下颚，鲶鱼怪化作灰烬消失。 小池薰没有了于心不忍，这些丑陋的怪物令她害怕还有恶心。小池薰握紧了刀，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警惕地四顾，一只鲶鱼怪钻过马尾丛，当小池薰的面跳了起来。 樱本能想要出手，视线余光所见小池薰咬牙坚定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短刀。 “喝呀！” 小池薰发动了燕返，刀弧眨眼闪了三下，将鲶鱼怪击退。 “攻击它的弱点，眼睛，能做到一击必杀！”樱从旁督促。 “是！”小池薰渐入佳境，主动发起冲锋，刀回鞘后再出刀，此名为拔刀斩，横切的刀弧斩断了一丛马尾，也斩开了鲶鱼怪的头颅。 小池薰缓缓收刀，急促地呼吸着，内心十分喜悦。 她做到了，她做到了！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反过来保护樱。 樱欣慰地拍了拍好友，不知这对小池薰来说是怎样至高无上的嘉奖。 杀、杀、杀…… 小池薰脸上的表情变了，就像捡到主人扔出去的飞盘后享受主人摸头的牧羊犬。原来杀戮也不是一件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不能。 …… 持续一天的杀戮结束了，两人升到了lv3，他们有余韵停下来欣赏游戏中的美景。两人在10级副本红枫林的一棵大枫树上落脚，静静看着红叶穿过刺目的晚霞慢慢飘落。 “樱，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小池薰从未像此刻这般有力量，她观着手中的一文字刀，眼神淡定而锐利。 “什么事？”樱站在粗大的枫树枝上，没有同小池薰一块坐下，她认为忍者坐下后就没有了灵魂。此刻忍者抱着双手，视线始终笔直向前。 小池薰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叹息说：“没什么……” 她决定还是不要把自己要变性的消息这么快告诉樱，害怕樱接受不了，计划过些时日，等樱适应了她男武士的身份。 小池薰熟练地收刀。明明从小到大刀都没摸过，在游戏赋予的角色定位面前就好像浸淫此道已久的剑道大师。小池薰在树上站了起来，忽然就听到凄凉的号哭声，并伴有和歌，念的是什么小池薰听不清。 “怎么回事？”小池薰不知所措。 樱无比专注地盯着前方，那里本来空无一物，此刻却多出一个身穿红叶和服的妙龄女子。她一边凄婉地哭诉一边回眸，枫叶似的瞳对着两人亮了起来，两人面前强制弹出菜单栏，一并出现的还有几个血红大字。 “传说鬼女红叶。” 枫叶林中的枫叶簌簌而落，晚霞的颜色更浓。 打了一天小怪的樱此刻笑了起来，伸手向后握住了两把佩刀中的一把，“退后熏，她交给我了。” 强敌的威压覆面而来，小池薰颤抖中欲要后退，可她怎能后退？武士拔出佩刀，在忍者还在耍酷的间隙跳下了枫树，呐喊着冲锋。 绝不后退。 第84章 活动开启 方舟478年12月25日，圣诞节。 西方人的新年，今天也是星与幻想第一个全服活动开启的日子。活动期间推出一个全新的副本boss，暂定等级为史诗，不过有概率掉落传说级装备。官方很有良心地下调了该boss的攻略难度，自游戏上线以来，已经不止一批玩家吐槽游戏boss太难打了。 据可靠消息称官方还会在旧历年前一天推出一个传说级boss副本，难度同样下调，不出意外那时候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一件传说级装备。 很多人指责官方抠门，当然也有拥护者，毕竟游戏设定玩家可获取技能无上限，还有强大的星幻技辅助，如果这都无法攻略传说级boss，委实说不太过去。 零号和东方姝静约定好了游戏相见，几日来他们真处成了兄弟。零一起来到游戏里，三人日常组队，日常刷怪刷boss。下调难度后的副本boss对零号和东方姝静来说都太简单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拿到的史诗装备两人都没有多看，几日刷下来，他们早就全套史诗外加一件传说。 传说级怪物太难遇到了，没有固定刷新点，非二人不敌，与之相对应的史诗级怪物刷新点查攻略就能查到。 正在两人商量着去哪刷怪时，系统传来了提示音，两人同步打开信息，阅读此次活动概要。 这是一个以公会为主题的活动，公会战，可见官方很支持玩家建立公会。个人也能够报名参加，不过最后是以刷怪探宝获得的积分排名，换言之人数越多优势越大。奖励第一名是十件传说级装备原胚，第二名是五件传说级装备原胚，第三名是三件传说级装备原胚；还奖励大量金币，锻造材料，以及限定技能。 装备原胚可以通过锻造得到任意部位的装备，如果选择随机锻造的话，还有1的几率得到限定传说装备，这个几率会随着投入装备原胚的数量增多而提高。 总之活动奖励非常诱人，想变强的玩家一定不能错过了。 “记得雨晴姐让我们8级以后加入她的公会？”东方姝静问。 两人几天疯狂练级，纷纷升到了lv10，已经能创建还有加入公会了。 “嗯。”零号犹豫着，老实说他不想加入夏雨晴的公会。 就在这时东方姝静收到了加入公会的邀请，邀请者就是夏雨晴。零号和零也收到了，零号盯着那个“公子阁”的公会名皱起了眉。 “我们快去和雨晴姐姐汇合。”零表现得十分主动，不犹豫就点了同意加入。 是该主动了，再不主动就快要被观众遗忘了。东方姝静加入队伍后，零的地位瞬间堪忧，零号正巧又是要兄弟不要女人的那类人。两人凑到一起后就没少干坏勾当，东方姝静带零号调戏游戏里的妹子，零号伙同东方姝静拦路抢劫…… 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东方姝静也点了同意。就剩零号一人，死犟着也没意思。不就是到夏雨晴游戏里的后宫观摩嘛，早些时候该看的也看过了，夏雨晴趁夏雨曦上学可没少亲女仆，有时零号路过个走廊那边靠墙就啃个口水四溅，女色魔疯狂撩人裙子捏人大腿，女仆的白丝美腿是尽入了零号这个外人眼中。 三人点了传送，目的地是安全区，净水湖畔。 公子阁是一栋两层木制阁楼，跟着沿湖民居制造，背面树林，对面就是湖岸还有如镜般的净水湖。一大早，就有玩家到净水湖边钓鱼了，那是些喜欢烹饪或是单纯喜欢钓鱼的玩家。 三人加入公会后就直接传送到了公会正门前，无须再经过锚点行来。阁楼大门敞开着，可不见内部景象，图像经过了官方严密的隐私处理。 三人走进阁楼大门中，视野才不受限制，一条巨木劈成的长桌尽头，夏雨晴笑容儒雅。她锦衣玉袍，头戴金簪，好一副贵公子气派，见到三人到来，示意他们随意找地方落座。 众女仆皆在。夏雨曦也到了，她还是现实中的面孔，也就是和零共用一张脸。完了还有陌生的面孔，三名姿容不凡的女士，不用想也知道是夏雨晴招来的。 零进门那刻就和夏雨曦对上了眼，两人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直到零扮了个丑陋的鬼脸，这仿佛穿越时空的对视才走至尽头。夏雨曦气呼呼扭头，找旁边的女仆姐姐去了。 夏雨晴向零号他们介绍公会里的新人，“这位是铃兰小姐，这位是陌森小姐，还有迪娜小姐，都是我在游戏里结交的好友。” “幸会幸会，在下霸爷。”东方姝静拱手说。 紫苑在不远的地方捂脸。 三女见东方姝静土匪扮相，说话爷们范儿十足，皆不喜皱眉，不约而同看了夏雨晴一眼，不明实力深不见底的会长深意。另外零号的形象也让三女在意，这分明是一坨紫薯啊。 三人现实中都是女孩子，夏雨晴邀请她们加入公会前让雨婧调查过了，且还都是b级天启者。三人加入夏雨晴公会的契机是源于一场决斗，三人在决斗中落败，愿赌服输，追随强者也不是丢人的一件事。 几日下来夏雨晴倒是逢人就找人决斗，决斗之后加好友，完了让雨婧调查，是男则删是女则留。夏雨晴野心很大，她要在游戏里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后宫！ 公会人数上限1000人，除却零号他们四个男人外，她还可以拥有995个女人！是995个女人啊！ 夏雨晴时间不多，旧历年过后就要出任务，必须没日没夜地推进自己的野望。她15级了，等级比零号和东方姝静两个刷刷怪的等级还要高，可想而知，为了以史莱姆的身体融化在玉腿酥胸堆里是下了怎样的决心。 不好，一想到就流口水了。 夏雨晴用手巾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来简单说明这次活动的内容。活动没有规定以怎样的形式参加，个人、团体、公会，皆可报名，然观阅规则可知，最好的形式是以公会参与。活动期间官方会增开一个秘境，玩家在秘境中狩猎、寻宝，从而获取积分，另外值得注意的点是，击杀玩家同样能获取积分。得到的积分需要回到游戏方给势力划定的据点处提交才能生效，换言之不管你获得了多少积分，没有提交就等同于0，还有被其他玩家狩猎的风险。另外玩家身上持有积分一旦超过1000点就会在地图上被标记，击杀玩家后能直接获取该玩家身上一半的积分。”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活动秘境将在一小时后开启，中途不能退出登录，强行退出登录后不可重进。游戏分三个时段进行，早上9：00－12：00，下午2：00－5：00，晚上8：00到凌晨5：00。如果没有紧急的事要做，就提前准备一下。” “我想知道我们公会的排名。”铃兰问，她原定计划不加入任何组织，刷怪也都是一个人刷的，对公会的事一知半解。 “我们公会目前排名1001，这是系统排名，真实排名可能要在一万以后。”夏雨晴笑着说，“不过不妨事，公会排名和公会总体实力不直接挂钩，相信你们会长的实力。” 三女点头。 “既然提到了公会排名，就跟你们简单说说公会是怎样排名的。”夏雨晴打开不离手的折扇，“首先是声望，通过做城市任务获取；其次是公会内成员等级，也就是平均战力了；最后还有公会等级，公会等级最高10级，我们是1级公会。” “目前排位前十的公会顺数下去分别是：黑暗王朝、刺客联盟、云顶仙宫、老山会、单身狗派对、红花会、神巢、须弥山、老棍儿，前两个公会等级都是8级，后面除了最后的老棍儿公会是6级公会外，其他全部是7级公会。黑暗王朝内成员等级最高，里面最高战力十二星宫的等级全部超过了五十级，据说每一个都能单独猎杀传说级怪物。” 新加入的三人深深皱起了眉。 “我们等级最高也才15级。”陌森发言。 迪娜一扫公会中成员的等级，平均下来也就12级左右。先不说黑暗王朝五十几级的大佬，其他公会一定很多成员都超过了三十级。十级对战三十级，他们会被抢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我明白你们的忧虑，可别忘了游戏还有星幻技以及爆头必杀的设定。”夏雨晴轻松地笑道，“一级和五十级，本质区别上不大，对战士而言，从始至终我们就只有一次犯错的机会。” 三女深表认同地点头，无疑觉得加入公子阁是无比明智的选择。 接着众人坐下来商量战术，分配战力。实力强劲的夏雨晴当然自己一组，不过考虑到夏雨曦的等级只有5级，又是精修辅助技能的水之大祭司，夏雨晴才让夏雨曦和自己一块行动。女仆们两两组队，多出来的雪儿则加入铃兰的队伍，零号和零、东方姝静和紫苑，还有就是陌森和迪娜，队伍分配完成了。 “对了，你有没有联系小樱，她到游戏里来了吗？”夏雨晴问零号。 零号哪能知道自己那个便宜女朋友的去向啊，几日来压根没聊过一句话，樱也没主动联系他，许是在忙着考试。 “她应该在考试。”零号说。 “高中考试不早就考完了吗？”夏雨晴先是疑惑，而后想明白了，轻蔑地哼了哼，“经营一份感情可没那么轻松，你以为人就非你不嫁啊？告诉你，就是杨过和小龙女，要是尹志平争气些，那杨过也只能干吃灰！” 零号没怎么听上心，只是敷衍地嗯了嗯。 不久之后，所有人面前弹出了系统框，闲聊到此为止。 “出发！”夏雨晴下令。 紧张刺激的公会战正式开始了。 第84章 活动开启 方舟478年12月25日，圣诞节。 西方人的新年，今天也是星与幻想第一个全服活动开启的日子。活动期间推出一个全新的副本boss，暂定等级为史诗，不过有概率掉落传说级装备。官方很有良心地下调了该boss的攻略难度，自游戏上线以来，已经不止一批玩家吐槽游戏boss太难打了。 据可靠消息称官方还会在旧历年前一天推出一个传说级boss副本，难度同样下调，不出意外那时候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一件传说级装备。 很多人指责官方抠门，当然也有拥护者，毕竟游戏设定玩家可获取技能无上限，还有强大的星幻技辅助，如果这都无法攻略传说级boss，委实说不太过去。 零号和东方姝静约定好了游戏相见，几日来他们真处成了兄弟。零一起来到游戏里，三人日常组队，日常刷怪刷boss。下调难度后的副本boss对零号和东方姝静来说都太简单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拿到的史诗装备两人都没有多看，几日刷下来，他们早就全套史诗外加一件传说。 传说级怪物太难遇到了，没有固定刷新点，非二人不敌，与之相对应的史诗级怪物刷新点查攻略就能查到。 正在两人商量着去哪刷怪时，系统传来了提示音，两人同步打开信息，阅读此次活动概要。 这是一个以公会为主题的活动，公会战，可见官方很支持玩家建立公会。个人也能够报名参加，不过最后是以刷怪探宝获得的积分排名，换言之人数越多优势越大。奖励第一名是十件传说级装备原胚，第二名是五件传说级装备原胚，第三名是三件传说级装备原胚；还奖励大量金币，锻造材料，以及限定技能。 装备原胚可以通过锻造得到任意部位的装备，如果选择随机锻造的话，还有1的几率得到限定传说装备，这个几率会随着投入装备原胚的数量增多而提高。 总之活动奖励非常诱人，想变强的玩家一定不能错过了。 “记得雨晴姐让我们8级以后加入她的公会？”东方姝静问。 两人几天疯狂练级，纷纷升到了lv10，已经能创建还有加入公会了。 “嗯。”零号犹豫着，老实说他不想加入夏雨晴的公会。 就在这时东方姝静收到了加入公会的邀请，邀请者就是夏雨晴。零号和零也收到了，零号盯着那个“公子阁”的公会名皱起了眉。 “我们快去和雨晴姐姐汇合。”零表现得十分主动，不犹豫就点了同意加入。 是该主动了，再不主动就快要被观众遗忘了。东方姝静加入队伍后，零的地位瞬间堪忧，零号正巧又是要兄弟不要女人的那类人。两人凑到一起后就没少干坏勾当，东方姝静带零号调戏游戏里的妹子，零号伙同东方姝静拦路抢劫…… 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东方姝静也点了同意。就剩零号一人，死犟着也没意思。不就是到夏雨晴游戏里的后宫观摩嘛，早些时候该看的也看过了，夏雨晴趁夏雨曦上学可没少亲女仆，有时零号路过个走廊那边靠墙就啃个口水四溅，女色魔疯狂撩人裙子捏人大腿，女仆的白丝美腿是尽入了零号这个外人眼中。 三人点了传送，目的地是安全区，净水湖畔。 公子阁是一栋两层木制阁楼，跟着沿湖民居制造，背面树林，对面就是湖岸还有如镜般的净水湖。一大早，就有玩家到净水湖边钓鱼了，那是些喜欢烹饪或是单纯喜欢钓鱼的玩家。 三人加入公会后就直接传送到了公会正门前，无须再经过锚点行来。阁楼大门敞开着，可不见内部景象，图像经过了官方严密的隐私处理。 三人走进阁楼大门中，视野才不受限制，一条巨木劈成的长桌尽头，夏雨晴笑容儒雅。她锦衣玉袍，头戴金簪，好一副贵公子气派，见到三人到来，示意他们随意找地方落座。 众女仆皆在。夏雨曦也到了，她还是现实中的面孔，也就是和零共用一张脸。完了还有陌生的面孔，三名姿容不凡的女士，不用想也知道是夏雨晴招来的。 零进门那刻就和夏雨曦对上了眼，两人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直到零扮了个丑陋的鬼脸，这仿佛穿越时空的对视才走至尽头。夏雨曦气呼呼扭头，找旁边的女仆姐姐去了。 夏雨晴向零号他们介绍公会里的新人，“这位是铃兰小姐，这位是陌森小姐，还有迪娜小姐，都是我在游戏里结交的好友。” “幸会幸会，在下霸爷。”东方姝静拱手说。 紫苑在不远的地方捂脸。 三女见东方姝静土匪扮相，说话爷们范儿十足，皆不喜皱眉，不约而同看了夏雨晴一眼，不明实力深不见底的会长深意。另外零号的形象也让三女在意，这分明是一坨紫薯啊。 三人现实中都是女孩子，夏雨晴邀请她们加入公会前让雨婧调查过了，且还都是b级天启者。三人加入夏雨晴公会的契机是源于一场决斗，三人在决斗中落败，愿赌服输，追随强者也不是丢人的一件事。 几日下来夏雨晴倒是逢人就找人决斗，决斗之后加好友，完了让雨婧调查，是男则删是女则留。夏雨晴野心很大，她要在游戏里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后宫！ 公会人数上限1000人，除却零号他们四个男人外，她还可以拥有995个女人！是995个女人啊！ 夏雨晴时间不多，旧历年过后就要出任务，必须没日没夜地推进自己的野望。她15级了，等级比零号和东方姝静两个刷刷怪的等级还要高，可想而知，为了以史莱姆的身体融化在玉腿酥胸堆里是下了怎样的决心。 不好，一想到就流口水了。 夏雨晴用手巾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来简单说明这次活动的内容。活动没有规定以怎样的形式参加，个人、团体、公会，皆可报名，然观阅规则可知，最好的形式是以公会参与。活动期间官方会增开一个秘境，玩家在秘境中狩猎、寻宝，从而获取积分，另外值得注意的点是，击杀玩家同样能获取积分。得到的积分需要回到游戏方给势力划定的据点处提交才能生效，换言之不管你获得了多少积分，没有提交就等同于0，还有被其他玩家狩猎的风险。另外玩家身上持有积分一旦超过1000点就会在地图上被标记，击杀玩家后能直接获取该玩家身上一半的积分。”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活动秘境将在一小时后开启，中途不能退出登录，强行退出登录后不可重进。游戏分三个时段进行，早上9：00－12：00，下午2：00－5：00，晚上8：00到凌晨5：00。如果没有紧急的事要做，就提前准备一下。” “我想知道我们公会的排名。”铃兰问，她原定计划不加入任何组织，刷怪也都是一个人刷的，对公会的事一知半解。 “我们公会目前排名1001，这是系统排名，真实排名可能要在一万以后。”夏雨晴笑着说，“不过不妨事，公会排名和公会总体实力不直接挂钩，相信你们会长的实力。” 三女点头。 “既然提到了公会排名，就跟你们简单说说公会是怎样排名的。”夏雨晴打开不离手的折扇，“首先是声望，通过做城市任务获取；其次是公会内成员等级，也就是平均战力了；最后还有公会等级，公会等级最高10级，我们是1级公会。” “目前排位前十的公会顺数下去分别是：黑暗王朝、刺客联盟、云顶仙宫、老山会、单身狗派对、红花会、神巢、须弥山、老棍儿，前两个公会等级都是8级，后面除了最后的老棍儿公会是6级公会外，其他全部是7级公会。黑暗王朝内成员等级最高，里面最高战力十二星宫的等级全部超过了五十级，据说每一个都能单独猎杀传说级怪物。” 新加入的三人深深皱起了眉。 “我们等级最高也才15级。”陌森发言。 迪娜一扫公会中成员的等级，平均下来也就12级左右。先不说黑暗王朝五十几级的大佬，其他公会一定很多成员都超过了三十级。十级对战三十级，他们会被抢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我明白你们的忧虑，可别忘了游戏还有星幻技以及爆头必杀的设定。”夏雨晴轻松地笑道，“一级和五十级，本质区别上不大，对战士而言，从始至终我们就只有一次犯错的机会。” 三女深表认同地点头，无疑觉得加入公子阁是无比明智的选择。 接着众人坐下来商量战术，分配战力。实力强劲的夏雨晴当然自己一组，不过考虑到夏雨曦的等级只有5级，又是精修辅助技能的水之大祭司，夏雨晴才让夏雨曦和自己一块行动。女仆们两两组队，多出来的雪儿则加入铃兰的队伍，零号和零、东方姝静和紫苑，还有就是陌森和迪娜，队伍分配完成了。 “对了，你有没有联系小樱，她到游戏里来了吗？”夏雨晴问零号。 零号哪能知道自己那个便宜女朋友的去向啊，几日来压根没聊过一句话，樱也没主动联系他，许是在忙着考试。 “她应该在考试。”零号说。 “高中考试不早就考完了吗？”夏雨晴先是疑惑，而后想明白了，轻蔑地哼了哼，“经营一份感情可没那么轻松，你以为人就非你不嫁啊？告诉你，就是杨过和小龙女，要是尹志平争气些，那杨过也只能干吃灰！” 零号没怎么听上心，只是敷衍地嗯了嗯。 不久之后，所有人面前弹出了系统框，闲聊到此为止。 “出发！”夏雨晴下令。 紧张刺激的公会战正式开始了。 第85章 猎杀 星与幻想，活动秘境中。 零号他们一行人传送到系统为他们分配的据点，据点中有一个圆球，看过去时上面显示“提交”还有“积分0”，也就是提交积分的地方了。这里是树林中的一片空地，四周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 打开地图，地图中除了据点附近位置点亮外，全图漆黑一片，不知道秘境大小，也不知道其他队伍分布何处。 “活动持续三天时间，每天换一个地图，早上时间段我们就以开地图为主。”夏雨晴有条不紊地开始下令，“碰到队伍据点就在地图上标记，弱小的队伍直接抢了便是，强大的队伍等晚上我们召集足够的力量再出手。” 分配好后，各自向着八个方向离开据点。 该次活动还是很讲究策略的，如果想要来回的时间消耗，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次性带够足够多的积分。而积分过多，又可能被其他队伍的成员盯上。积分多的人，也可以故意在据点处不提交，等着敌方上钩，有实力的人，也可以全程不刷怪，等着别人积分突破1000时进行掠夺。 零号在密林中奔跑，而小队中的地图也在可见的扩大，各类地面标志名相继出现。零号奔袭远方的猎物，一枪捅穿了猎物的脑袋。 诸武精通，这是零号从骷髅boss处获得的技能，他可使用的武器不再受制于弓箭，而是任何近战类职业的武器都能使用。 零号头顶的积分从0变到1，那是一只普通怪，它只值1积分。相应的精英怪是10积分，史诗怪是100积分，传说怪是1000积分。怪物每小时都会随机刷新一波，不虞担心满地图找不到怪物。秘境猎杀的怪物同样会掉落技能，非官方奖励技能，但也多多益善。 玩家升到lv10左右，就能单独猎杀精英怪，身上的技能多的几十个，除非选的非战斗类职业，比如厨师，那确实无法用颠勺大法赢得胜利。史诗怪和传说怪就需要团队作战了，单人能猎杀的人很少。 零号密林穿行中遇到另一队人，他们正在猎杀一只史诗级怪：喷火暴龙。零号心想你们运气真好，真是一个好天气，舔了舔嘴唇，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他几日里干这件事不少，熟门熟路了啊。零心知哥哥所想，待在零号身边按兵不动，恬静地微笑。 秘境中不同游戏里，猎物谁猎杀了归谁，零号在等待最后一击的机会。猎杀小队中五个人等级都超过了二十五级，相应的怪物也有二十五级，零号等了等有些没把握做到一击必杀，不如杀人，虽然之后仅能获取一半积分了。 就在喷火暴龙快要被拿下时，零号准备探脑袋出草丛之际，对面的山头忽然发出一道闪光。零号本能地前进改为后撤，左手提溜着零一起。零号前脚刚走，后脚五人小队和喷火暴龙被轰炸成了灰。 那是一发炮击！ 喂喂，太不讲理了点，这游戏能用大炮！ “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零号看着之前发出闪光的那面山头，当然那么远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知道攻击就是由那里发出的。 “哥哥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或者换一个姿势，我想要公主抱。”零不合时宜地说。 零号瞥了她一眼，左手放下她，零下来后整理自己的后衣领子，刚才零号就抓的那，把她像货物一样提着。 “我们走。” 零号又看了一眼那座山的山头，再度像美洲豹一样隐蔽地前行。 …… “小猪猪，又立功了啊。”小女孩对着扛着巨炮的大块头说。 古铜色皮肤的壮汉收起巨炮，回头，“卯兔，你来干什么？” “队长说你太容易惹事，让我盯着你。玩家里面不乏高手啊。” 大块头轻蔑一哼，“高手没见着，倒是跑掉了两只老鼠。” “收集到多少积分了？” “怎么，你想抢？” 小女孩笑了起来，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我们可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啊。” “别装了，我已经听未羊说了。” “哎呀，未羊哥哥真是的，这点小事也到处说，谁叫他自己不小心呢，踩到了我留给敌人的南瓜地雷。” “收起你的心机，还有，离我远点！” “哦哦，好好，能把炮收起来吗，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的。那么，加油哦，小猪猪。” “滚！” …… 秘境，一处水域中，樱坐在岸边支着下巴等着自家好姐妹浮上水面。 樱也可以下水，只要下水她就能学会游泳技能，可樱不会这么做。他是忍者，泡湿了就不酷了。也不明白自家姐妹为什么这么执着水下区域，几天前她们就在找各路水域潜水了，樱觉得官方完全可以给自己的好友颁发一个潜水证。 小池熏对樱说了自己游泳不在行，想在游戏里找自信，可樱曾在游泳课上偷偷看过小池熏的泳姿，又标准游的又快。 秘境开放有一会儿了，她们一直在浪费时间，不过樱并不着急，倒时可以猎杀玩家获取积分。 樱打了个哈欠，终于等到小池熏的身影，武士骂骂咧咧的上岸，他好像弄错了，秘境中无法掉落材料，这趟水白潜了。 “我们去哪？”小池熏等樱的安排。小池熏执着水下区域当然是为了深海女妖啦，她想做男人更想和樱做恋人，且做了恋人后现实中男女还不是她想变就变？为此，小池熏一定要弄到妖精之泪。 介绍里留给小池熏的信息太少了，只能从怪物名称推断她住在深海里，可游戏中没有海，小池熏就只能尽力地去寻找水域。 “哎，至少让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啊……”小池熏气馁道。 “你在说谁？”樱问，这几天好友的举止都太奇怪了。 “没什么。” 是的，就是这样奇怪，总是刻意回避她的问题。 “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樱认真看着武士。 小池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没有啊。” 樱叹了口气，好友避而不谈她也没有办法，“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真的没有，你多心了。”武士给了忍者一个微笑。 “好……” 不说也没什么，樱自信能解决一切问题，不管是游戏中的，还是现实中的。 “卧槽，真是晦气，难得碰到两个人，还以为是大款呢。” 来人提着大刀，想玩偷袭的他见到忍者和武士头顶上一个21的积分，一个84的积分，都懒得下手了。 樱正愁着去哪找积分呢，积分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也好。 “弱者，没有狂妄的权利。”忍者站了起来。 “哈？什么什么？” 樱是用r语说的，来人根本听不懂，不过后面一句他听懂了。 “你已经死了。” 声音出现在男人身后，他立刻黑屏了。 …… 秘境，峡谷地形。 未羊没想到同一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接连要被抢劫两次！虽说作为十二星宫之一的他是最弱的那个，但也要看和谁比呀，他已经能单独拿下传说级boss，一人好比一支军队。如今面对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地精，他居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动作太依靠系统指令了，动作虽快，但略显僵硬。”地精头头是道地点评。 未羊不想听人说教，尤其是丑陋的家伙，让观战的那个女武神来还差不多。 未羊发动了自己的星幻技“穷途末路”，全属性增幅100，并可返还自己受到伤害的50给对方。双手提起双环刃时发动加速与超级加速，并发动翠绿体质、减伤法则、智能反击等一系列超稀有技能加持。环刃抛出，直指那个手拿大剑的矮小地精。 洛汐轻描淡写地打飞第一把环刃，那把环刃飞走后并未失去控制，而是又飞了回来，同第二把环刃一起向洛汐切割。 “幻影！” 两把环刃临近洛汐时变成了无数把，圆形的刀弧闪着月光似的光华。大剑似一面天然的盾牌，洛汐将它毫无滞塞地挥舞起来，环刃齐飞，齐飞的环刃再度逆转轨迹，洛汐暴力地前冲，追赶上了迂回操控环刃的未羊，那些危险的武器在她背后如群星闪烁。 未羊大惊失色，大剑于此落下，未羊身上施加的buff智能反击发动，未羊环在腰间的一把匕首射了出去，洛汐侧脸躲过时，大剑向下轰击在了乱石上。洛汐接着跳开，身后环刃像索命的毒针。 未羊又把腰间的匕首全部抛出，十几把匕首，几十把环刃，360度无死角全自动攻击，就算其他十二星宫来了也无法游刃有余应对。对方展现的实力几乎是压倒性的，未羊一点点深陷绝望，就见对方那个始终灰暗的星幻技能终于解封，其名为“伪神的特权”，未羊身上的buff一瞬间全部失效，就像无数盏灯被人同一时间切断了电源。 不！ 未羊神情挣扎了一瞬，他在想要不要发动他那个一天只能发动一次的星幻技，想想作罢，估计着发动了也打不过。 未羊惊叫着，大剑斩裂了他的视线。 …… 星与幻想，新手村坎塞尔。 夏雨果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犹豫，还是决定来玩玩这个游戏，不然新年到旧历年这一大段时间的休假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刚进游戏夏雨果就获知了游戏正在举办活动，在秘境里可以随意狩猎玩家不受惩罚。夏雨果听了心动，可当他想报名的时候，系统告知他等级不符，最低需要五级。 夏雨果开始了苦逼的刷怪，他运气非常好，才出新手村便遇上了传说级怪物，等级很快升至五级，结果点开菜单想要报名活动时，又被系统告知报名已经结束了。 夏雨果想要骂娘。 “您如果想享受对决的乐趣，何不去中心王城的擂台呢？”导航精灵温馨提示。 “擂台啊……” 夏雨果想了想，决定了去处。 第85章 猎杀 星与幻想，活动秘境中。 零号他们一行人传送到系统为他们分配的据点，据点中有一个圆球，看过去时上面显示“提交”还有“积分0”，也就是提交积分的地方了。这里是树林中的一片空地，四周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 打开地图，地图中除了据点附近位置点亮外，全图漆黑一片，不知道秘境大小，也不知道其他队伍分布何处。 “活动持续三天时间，每天换一个地图，早上时间段我们就以开地图为主。”夏雨晴有条不紊地开始下令，“碰到队伍据点就在地图上标记，弱小的队伍直接抢了便是，强大的队伍等晚上我们召集足够的力量再出手。” 分配好后，各自向着八个方向离开据点。 该次活动还是很讲究策略的，如果想要来回的时间消耗，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次性带够足够多的积分。而积分过多，又可能被其他队伍的成员盯上。积分多的人，也可以故意在据点处不提交，等着敌方上钩，有实力的人，也可以全程不刷怪，等着别人积分突破1000时进行掠夺。 零号在密林中奔跑，而小队中的地图也在可见的扩大，各类地面标志名相继出现。零号奔袭远方的猎物，一枪捅穿了猎物的脑袋。 诸武精通，这是零号从骷髅boss处获得的技能，他可使用的武器不再受制于弓箭，而是任何近战类职业的武器都能使用。 零号头顶的积分从0变到1，那是一只普通怪，它只值1积分。相应的精英怪是10积分，史诗怪是100积分，传说怪是1000积分。怪物每小时都会随机刷新一波，不虞担心满地图找不到怪物。秘境猎杀的怪物同样会掉落技能，非官方奖励技能，但也多多益善。 玩家升到lv10左右，就能单独猎杀精英怪，身上的技能多的几十个，除非选的非战斗类职业，比如厨师，那确实无法用颠勺大法赢得胜利。史诗怪和传说怪就需要团队作战了，单人能猎杀的人很少。 零号密林穿行中遇到另一队人，他们正在猎杀一只史诗级怪：喷火暴龙。零号心想你们运气真好，真是一个好天气，舔了舔嘴唇，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他几日里干这件事不少，熟门熟路了啊。零心知哥哥所想，待在零号身边按兵不动，恬静地微笑。 秘境中不同游戏里，猎物谁猎杀了归谁，零号在等待最后一击的机会。猎杀小队中五个人等级都超过了二十五级，相应的怪物也有二十五级，零号等了等有些没把握做到一击必杀，不如杀人，虽然之后仅能获取一半积分了。 就在喷火暴龙快要被拿下时，零号准备探脑袋出草丛之际，对面的山头忽然发出一道闪光。零号本能地前进改为后撤，左手提溜着零一起。零号前脚刚走，后脚五人小队和喷火暴龙被轰炸成了灰。 那是一发炮击！ 喂喂，太不讲理了点，这游戏能用大炮！ “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零号看着之前发出闪光的那面山头，当然那么远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知道攻击就是由那里发出的。 “哥哥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或者换一个姿势，我想要公主抱。”零不合时宜地说。 零号瞥了她一眼，左手放下她，零下来后整理自己的后衣领子，刚才零号就抓的那，把她像货物一样提着。 “我们走。” 零号又看了一眼那座山的山头，再度像美洲豹一样隐蔽地前行。 …… “小猪猪，又立功了啊。”小女孩对着扛着巨炮的大块头说。 古铜色皮肤的壮汉收起巨炮，回头，“卯兔，你来干什么？” “队长说你太容易惹事，让我盯着你。玩家里面不乏高手啊。” 大块头轻蔑一哼，“高手没见着，倒是跑掉了两只老鼠。” “收集到多少积分了？” “怎么，你想抢？” 小女孩笑了起来，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我们可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啊。” “别装了，我已经听未羊说了。” “哎呀，未羊哥哥真是的，这点小事也到处说，谁叫他自己不小心呢，踩到了我留给敌人的南瓜地雷。” “收起你的心机，还有，离我远点！” “哦哦，好好，能把炮收起来吗，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的。那么，加油哦，小猪猪。” “滚！” …… 秘境，一处水域中，樱坐在岸边支着下巴等着自家好姐妹浮上水面。 樱也可以下水，只要下水她就能学会游泳技能，可樱不会这么做。他是忍者，泡湿了就不酷了。也不明白自家姐妹为什么这么执着水下区域，几天前她们就在找各路水域潜水了，樱觉得官方完全可以给自己的好友颁发一个潜水证。 小池熏对樱说了自己游泳不在行，想在游戏里找自信，可樱曾在游泳课上偷偷看过小池熏的泳姿，又标准游的又快。 秘境开放有一会儿了，她们一直在浪费时间，不过樱并不着急，倒时可以猎杀玩家获取积分。 樱打了个哈欠，终于等到小池熏的身影，武士骂骂咧咧的上岸，他好像弄错了，秘境中无法掉落材料，这趟水白潜了。 “我们去哪？”小池熏等樱的安排。小池熏执着水下区域当然是为了深海女妖啦，她想做男人更想和樱做恋人，且做了恋人后现实中男女还不是她想变就变？为此，小池熏一定要弄到妖精之泪。 介绍里留给小池熏的信息太少了，只能从怪物名称推断她住在深海里，可游戏中没有海，小池熏就只能尽力地去寻找水域。 “哎，至少让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啊……”小池熏气馁道。 “你在说谁？”樱问，这几天好友的举止都太奇怪了。 “没什么。” 是的，就是这样奇怪，总是刻意回避她的问题。 “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樱认真看着武士。 小池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没有啊。” 樱叹了口气，好友避而不谈她也没有办法，“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真的没有，你多心了。”武士给了忍者一个微笑。 “好……” 不说也没什么，樱自信能解决一切问题，不管是游戏中的，还是现实中的。 “卧槽，真是晦气，难得碰到两个人，还以为是大款呢。” 来人提着大刀，想玩偷袭的他见到忍者和武士头顶上一个21的积分，一个84的积分，都懒得下手了。 樱正愁着去哪找积分呢，积分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也好。 “弱者，没有狂妄的权利。”忍者站了起来。 “哈？什么什么？” 樱是用r语说的，来人根本听不懂，不过后面一句他听懂了。 “你已经死了。” 声音出现在男人身后，他立刻黑屏了。 …… 秘境，峡谷地形。 未羊没想到同一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接连要被抢劫两次！虽说作为十二星宫之一的他是最弱的那个，但也要看和谁比呀，他已经能单独拿下传说级boss，一人好比一支军队。如今面对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地精，他居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动作太依靠系统指令了，动作虽快，但略显僵硬。”地精头头是道地点评。 未羊不想听人说教，尤其是丑陋的家伙，让观战的那个女武神来还差不多。 未羊发动了自己的星幻技“穷途末路”，全属性增幅100，并可返还自己受到伤害的50给对方。双手提起双环刃时发动加速与超级加速，并发动翠绿体质、减伤法则、智能反击等一系列超稀有技能加持。环刃抛出，直指那个手拿大剑的矮小地精。 洛汐轻描淡写地打飞第一把环刃，那把环刃飞走后并未失去控制，而是又飞了回来，同第二把环刃一起向洛汐切割。 “幻影！” 两把环刃临近洛汐时变成了无数把，圆形的刀弧闪着月光似的光华。大剑似一面天然的盾牌，洛汐将它毫无滞塞地挥舞起来，环刃齐飞，齐飞的环刃再度逆转轨迹，洛汐暴力地前冲，追赶上了迂回操控环刃的未羊，那些危险的武器在她背后如群星闪烁。 未羊大惊失色，大剑于此落下，未羊身上施加的buff智能反击发动，未羊环在腰间的一把匕首射了出去，洛汐侧脸躲过时，大剑向下轰击在了乱石上。洛汐接着跳开，身后环刃像索命的毒针。 未羊又把腰间的匕首全部抛出，十几把匕首，几十把环刃，360度无死角全自动攻击，就算其他十二星宫来了也无法游刃有余应对。对方展现的实力几乎是压倒性的，未羊一点点深陷绝望，就见对方那个始终灰暗的星幻技能终于解封，其名为“伪神的特权”，未羊身上的buff一瞬间全部失效，就像无数盏灯被人同一时间切断了电源。 不！ 未羊神情挣扎了一瞬，他在想要不要发动他那个一天只能发动一次的星幻技，想想作罢，估计着发动了也打不过。 未羊惊叫着，大剑斩裂了他的视线。 …… 星与幻想，新手村坎塞尔。 夏雨果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犹豫，还是决定来玩玩这个游戏，不然新年到旧历年这一大段时间的休假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刚进游戏夏雨果就获知了游戏正在举办活动，在秘境里可以随意狩猎玩家不受惩罚。夏雨果听了心动，可当他想报名的时候，系统告知他等级不符，最低需要五级。 夏雨果开始了苦逼的刷怪，他运气非常好，才出新手村便遇上了传说级怪物，等级很快升至五级，结果点开菜单想要报名活动时，又被系统告知报名已经结束了。 夏雨果想要骂娘。 “您如果想享受对决的乐趣，何不去中心王城的擂台呢？”导航精灵温馨提示。 “擂台啊……” 夏雨果想了想，决定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