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正派女配,我还是做反派吧》 第1章 灾星降世、穿越女主 “小姐,小北他们真的在后山找到了一名女子。”丫鬟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院子里来。 林梓萱就此收剑,她知道,这是剧情开始了,是女主来了。 她忍住激动的心情在小北的带领下往门派中弟子居所——竹楼走去。 路上,小北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大小姐,那女子在掉落下来之时就已晕倒,我按您的吩咐,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短时间内人是醒不了的。” “这件事还没有禀告给掌门、掌门夫人以及大公子,第一时间就请了您前来定夺 。” 林梓萱颔首,“很好。”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地方。 林梓萱直接推了门进去,只见竹床上躺着一名女子。 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发散乱地铺在床铺上,上身穿着短袖,下身着长裤,脚上的袜子还是七彩的,一双运动鞋正正经经地摆在床下面。 身后不时有弟子出声讨论,“哪来的女子,披头散发,还衣不蔽体?” “怎么穿着里衣就跑出来了?” “这也不像里衣,谁家里衣袖子短了一截?” 这一身现代人的打扮,绝对是女主楚凝雪无疑了。 林芷萱让身后的弟子上前来认人,“记住她的脸,以后若是在外面遇见她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她乃灾星降世,离她越近的越倒霉。” 众弟子对林梓萱的话都深信不疑,只有小北略带疑惑,“既然如此,大小姐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敢杀女主?林梓萱看向小北的眼神,顿时肃然起敬,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要不你来?” 小北见状,立马拱手低头,“是小北失言了。” “那这灾星,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林梓萱很豪气地一挥手,“趁着天黑,赶紧把她送到山下镇子上。随便找一户人家扔进去,再留点银钱,就不用管了。” 身后又传来弟子们的夸赞之声,“大小姐真是心善啊,还送她下山,还留钱给她。” 只有小北发出疑问:“既然此人乃灾星降世,那这么做岂不是害了别人?” 林梓萱用手撑着下巴,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既然是这样,那就把她随便扔在路边。” 小北一噎,从面上也看不出林梓萱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只好领命,“是,大小姐。” 他一手夹着楚凝雪,一手拎着那双运动鞋,运起轻功下山了。 当然也不敢随便乱扔,把人送到山下镇上的医馆,然后丢了一袋银子在那儿,自己则躲起来观察情况。 ------------------------------------- 林梓萱原名林萱,她本来是个刚高考完的学生。 因为过于兴奋,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熬夜看了整整三天的小说,然后就猝死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成了她猝死前正在看的一本古早言情穿越小说里的女配——林梓萱。 好消息,她是正派女配。 坏消息,她的结局比恶毒女配李乐宁好不到哪里去。 林梓萱身为隐世门派苍鸣派掌门林远风的独女,人生的前十七年可谓是顺风顺水。 只是她十七岁那年,在后山打猎,误伤了从天而降的穿越女主楚凝雪。 因误伤人,林梓萱心中有愧。 不顾苍鸣派祖师定下的不收留外人的规矩,也不去纠结苍鸣派这么隐秘的地方楚凝雪是怎么进来的,坚持把她留下来治伤。 林梓萱拖着自己的义兄林乐山时常来看望楚凝雪,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成了好朋友。 林乐山也被楚凝雪稀奇古怪的说话方式所吸引,渐渐对她动了心。 楚凝雪的伤好后,就煽动林梓萱和她一起跑下山去玩,从此也开启了林梓萱悲惨绝伦的一生。 楚凝雪作为一个穿越者,自恃有女主光环,遇事从来不动脑子,都是直接莽。 她有光环她没事,林梓萱就惨了,为了护她,几次险些丧命。 后来因为楚凝雪惹的事太大了,她觉得扛不住了,便向林梓萱提议回苍鸣派避难。 然后苍鸣派就被一锅端了,只有林乐山护着几人逃了出来。 路上,林乐山又因保护楚凝雪身死。 剧情刚进展到五分之一的时候,林梓萱全家就被灭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后期就是楚凝雪作为女主日常打脸所有人,林梓萱作为她最忠实的簇拥者帮她教训一切对她不利的人。 最后的最后,男女主在一起了,深情男二因为楚凝雪选了自己的主子,退而求其次娶了林梓萱。 好家伙,这还是配平文学。 林梓萱一个原本无拘无束的江湖儿女,从此以后被约束在男二家四四方方的后院里,侍奉公婆,终不得出。 她看着男二,男二看着男女主恩爱,两人都不后悔。 林萱早就过了唯主角论的年纪,看到林梓萱的结局时简直要吐了。 虽然从小说里看,林梓萱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下的,纵然其中有楚凝雪的劝说,但她自己才是造成自己这种下场的主要原因。 但是如果没有楚凝雪的话,这些糟心事都不会发生。 所以当林萱发现自己穿成林梓萱后,为了苍鸣,为了林家,为了她自己光明而美好的未来,她发誓一定要让女主远离苍鸣。 林萱是胎穿,为了楚凝雪要到来的这一天,她已经准备了十七年。 其实她最开始的打算也和小北一样,想着干脆直接把女主杀了,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但是,这个想法容易有,做起来就很难了。 一个是她未必能下决心杀人,另一个就是楚凝雪在原着里是真的有女主光环,她就怕到时候动手,出了意外,楚凝雪毫发无伤,反把自己人坑了,划不来,划不来。 还是扔出去最好,楚凝雪醒了,没人领路,她也进不来苍鸣派。 因为苍鸣祖师定下来的不收留外人的规矩,所以纵使林远风清楚地知道自己女儿在做的事情,他也没有过问半句。 小北赶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除了在外面巡逻的弟子,大多数人已经休息了,就是没有休息,也是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只有林梓萱还在她的小院里练剑。 “大小姐,已探得此人叫楚凝雪。她说自己是什么21世纪来的人,还问这里是哪个朝代,哪一年,现在是谁当皇帝。” 小北面色有些纠结,“她好像脑子有些问题。” 正常,古早穿越女主常规操作。 林梓萱毫不在意楚凝雪会说什么。 “都说了她是天降灾星,肯定是与常人不同的。” “你也不用盯她那么紧,也不用去查探她到底是什么人。只需要看清她什么时候离开,回来禀告我就是了。” 第2章 抢亲的山贼和原书男女主初相遇 因楚凝雪并没有像原着那样受伤,所以她只是在医馆停歇了两日便离开了。 小北来报告这个消息时,林梓萱正在练剑,一高兴,她就又多加练了半个时辰。 楚凝雪这一走,再回来是不可能了。 苍鸣派中人闲来无事是不会出山的,这下真是把女主给彻底摆脱了。 只是她也没高兴太长时间,就出了别的事。 她和林乐山都被苍鸣派掌门,也就是她亲爹林远风叫去了议事厅。 林远风手中有个锦盒,要送到竹海居主人的手中。 这种事一般是门下弟子去办的,但是可能这个锦盒里面的东西过于重要,林远风不想将这事交给普通弟子。 而林梓萱与林乐山深得他的真传,武功更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 只是出于私心,他不太想让还未涉世的林梓萱单独下山。 但林乐山此人行事,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 这么重要的事只交给林乐山一人,他又不放心,人多了他又觉得会出事。 所以他把两个孩子都叫来了,是想让她俩一起下山办事。 听了亲爹的话,林梓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剧情的力量是真的大。 鉴于在原着这个时间线,她已经被楚凝雪拐着偷跑下山了,她也不知道苍鸣派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对于这个安排,林梓萱颇有微词。 她觉得自己一人下山就可,带上林乐山,简直是不敢想。 但是林远风坚决不同意,说若是遇见什么危险,有林乐山在,她也还有个帮手。 真的吗?这世上能有比女主楚凝雪还危险的存在,而且林乐山若在,这危险只怕会多加重几分。 只是亲爹之命不可违,林梓萱只好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临行前,林夫人抹着泪送她,依依不舍的。 林乐山向养父母承诺,必将林梓萱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林梓萱听后,也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两人一路行到山门机关时,林梓萱突然伸手把林乐山的脸抹黄。 林乐山因她突如其来地偷袭,没有防备住,再想擦,却发现擦不干净了。 “梓萱,你做什么?” “出门在外,自然是改头换面、隐瞒身份喽。” 林梓萱说着,拿了面纱给自己戴上,又在头上戴了幕篱遮面。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叫林乐山了,你叫罗山。我也不叫林梓萱,我叫林萱。我们两个是师兄妹,拜了隐士高人为师。” “至于师父是谁?师门有命,不能外传。我们下山是做什么,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林梓萱打开山门机关,率先出去,还不忘回头跟林乐山嘱咐一声,“听懂了吗?” ------------------------------------- 这是林梓萱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下山。好奇心虽重,但她也知道好奇心害人,所以和林乐山主要是以赶路为主,不会因为贪新鲜就在某地停留。 这一日,两人在一家茶摊歇脚,听见几名茶客讨论附近山上闹山贼的事情。 “前两日那卧龙山上的山贼被一个少年人给灭了,听说了吗?” “听说了,王四家嫁女儿,差点被山贼给抢了亲,就是那少年人给救回来的。” “这下好了,这地界终是能放心走人了。” 一个少年人?林梓萱听后,却是心中疑问。 这剧情她记得,就是原着里楚凝雪拐她下山时,遇到的第一件麻烦事。 当时正巧一个送亲的队伍遇上山贼抢亲,林梓萱眼疾手快,本来已经带了楚凝雪在一旁躲起来了。 谁想,楚凝雪自觉有主角光环,直接跳出去,让山贼把新娘子给放了。 山贼能听楚凝雪的吗?自然是连她一起抢。 林梓萱见状不妙,只好也跳出来救人。 但她武功本就不行,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又有个楚凝雪在一旁捣乱,她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英雄救美,男主萧景彦带着男二景以苍华丽出场救人。 听那些茶客的意思,这伙山贼已经被剿灭了,看来男女主也走远了,应该是碰不上了。 为以防万一,林梓萱向小二打听得知,山贼一般是在小路出没,所以她打算带着林乐山走大路。 只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大路上还有山贼抢亲?而且路边那个穿着古装,脚上却蹬着运动鞋的女主楚凝雪怎么也在这儿? 怪不得那些茶客说一个少年人,合着萧景彦和景以苍压根就没出场。 在发觉不对的时候,林梓萱已经拉着林乐山一个轻功就上了树,现在有树作掩护,别人也看不见她们。 只是林乐山十分焦急:“梓萱,我们不下去救人吗?” 说实在的,经过这么多年的苦练,林梓萱现在的武功肯定不是原着的那个可以比的,再加上有林乐山在,收拾下面那几个漏网之鱼还不在话下。 但是,下面有女主啊,待会儿男主和男二还会出场,林梓萱说什么都不会掺和进这些事里面了。 因此,她简单利落地拒绝了:“会有人救她们的。” 两人说话间,楚凝雪已经飞快地冲进去了,只见她对着前面肩膀上扛大刀的土匪威胁道:“我告诉你们,赶紧把新娘子放了,否则后果自负。” 林乐山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那个柔弱的小姑娘,再扭头看向林梓萱:“你说的就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他说着,就要动手。 却被林梓萱拉住了,“你急什么?我们再等等。” 林乐山这个人心中有大义,平生最见不得人欺凌弱小。 原着里没看出来,主要是他出场时间太少了。 这些年,林梓萱和他一起长大,也尝试过教他大局为重,但似乎并没什么用。 “还等什么?” 林梓萱用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对他嘘了一声,“你听,还没动手呢?” 确实没动手,那几个山贼正对着楚凝雪,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荤话。 楚凝雪虽怕,但毫无退缩之意。 林乐山眼见着一个娇弱女子都敢上前独自对抗山贼,他和林梓萱两个身负武功的,却躲在树上偷生。 实在是不能忍:“你不去,我便去了。” 林梓萱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道,无视林乐山的怒目,“老实给我待着。” 如林梓萱所想,等那些人嘴上调戏够了,想动手时,“唰唰”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十几招内,便解决了那几个山贼。 最开始林梓萱还不是很能分清楚谁是谁,直到楚凝雪被吓得后退差点摔倒之时,一个男子一手持剑,一手揽腰将人抱住。 两人在万丝血雨中四目相对,彼此撞进了对方的眼中。 嗯,林梓萱磕着瓜子想,看来这个就是男主萧景彦无疑了。 第3章 不要在路边随便捡男人。但,捡了。 等男女主外加男二都走后,林梓萱才解开林乐山的穴道,带着人从树上下来了。 林乐山本想就此教训林梓萱几句,却听得林梓萱说:“刚刚那家伙把山贼给放跑了,这些山贼要不除,难保日后不会卷土重来。” 于是林乐山就忘记要说林梓萱的事,和她一起去追那几个负伤的山贼了。 鉴于对方负伤,又是往一个方向跑的,且时间相差不远,没费多少时间,两人便用绳子将山贼绑成一串,给牵到衙门了。 从衙门那里领了剿匪的赏银,林梓萱心情十分好。 “看见没,这才叫干实事。以后可不要像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个二百五一样,把人打跑了就不管了。斩草要除根!” 林乐山显然跟她不是同一种心情,“今日那女子倒是让我大开眼界,看起来娇弱,勇气却实在非凡。”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合着男配不管怎样都会爱上女主是。 她反手打在林乐山身上,打断他美好的回想,咬牙切齿地说:“赶紧,走啦。” 这回,林梓萱没有走大路,而是带着林乐山走起了小路。 林乐山在前面拿着剑砍出一条路,喘着气问林梓萱:“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 林梓萱在后面悠哉悠哉地嗑瓜子:“你没听衙门的人说吗?之前有个少年人打死了大半的山贼,就是在这条路上。” “假如还有山贼没有除尽呢?既然来了,就来看一看。顺手做件好事嘛。” 这只是林梓萱扯的理由,实际上是因为她想绕远路远离男女主而已。 突然,林乐山停住了脚步:“等等。” “怎么了,怎么了?”林梓萱赶紧把他拨开。 只见前方枝叶均有血迹,且不是一处,而是一大片。 “看这血的颜色,应当是前几日剿匪留下的。不用担心了,走。”林梓萱拍了拍林乐山。 林乐山却伸手阻拦:“不对。” 他看着前方的血迹摇着头重复道:“这不对。” 然后他就像离弦的剑一般,冲了出去。 “诶?”林梓萱只来得及喊一声,便跟在后面急奔,路上也顾不得什么枝叶横生了。 不远处传来林乐山的声音:“梓萱,快来!” 林梓萱见他没有危险,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叶,一边往他那里走去。 林乐山拨开了足有半人高的草丛,草丛里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这人还活着。”林乐山极为激动,好像这人是他哪家亲戚似的。 林梓萱只随意看了几眼,便给他泼冷水:“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个山贼?” 林乐山将人翻了过来,那人脸上均是泥土与血迹,但不难看出五官生得很好,“有长这样的山贼?” 林梓萱十分愤慨:“山贼就不能长得好看点吗?非要五大三粗的?你这是歧视你知道吗?” 林乐山不欲理会她的胡搅蛮缠,从地上摸索出一长一短两柄剑来,递到林梓萱面前,“你看。” “还记得衙门里的人是怎么说的吗?那个剿匪的少年人手持一长一短两柄剑,他这样的人会是山贼吗?” 林梓萱按住他的手,“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人生准则第一条,不要随便在路边捡人,尤其是捡男人。” 林乐山将自己的手抽回,直接把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爹说过,我们学武功,不只为自保,也为救人。此人为护一方百姓,才落得如此下场。” “救他,乃是高义。” 这一番话被林乐山说得慷慨激昂的,林梓萱看着他背着那人又往来时路走去。 自己抱着那一长一短的子母剑跟在后面抱怨道:“搞得我像是个恶人一样。” 林乐山救下的那人的确就是前两日上山剿匪的少年人。 镇子的人以为他只是打完了山贼,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想到是受了重伤,直接倒在那里了。 想想也是,萧景彦和景以苍两人对付几个漏网之鱼都要过上十几招,这人面对的可是二三十名山贼。 镇上的村民知道是林梓萱两人剿了余匪,又把他们的大恩人给救了回来, 对她二人很是感激。 更是摆了宴席请她们去喝酒,林乐山被一堆人架着,实在是不好推辞,就去了。 吃席林梓萱倒是愿意,喝酒她就不是很想了,保持头脑清醒是一个会武之人必要的条件。 结果就发现所有人都去了,连医馆的小孩都去了,就剩林梓萱和那少年人了。 好在大夫走前还记得给伤患止血治伤。 但是,把救命恩人抛下去喝酒,这也太不靠谱了啊喂。 ------------------------------------- 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四周安静极了,微微有风吹过,林梓萱靠着门框上等着林乐山回来。 忽听得背后有响动,猛地回头,就见床上的那人已经醒了。 林梓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乖乖,真是个命硬的家伙。白日里见他气息微弱,离气绝身亡也不远了,没想到晚上竟然就醒了。 这人见四周只有一个头戴幕篱,将脸遮得完全看不清的女子,以为是她救了自己。 连忙挣扎着拱手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林梓萱完全没有半点要扶他的意思,只是说:“不是我。” 她回头往院中看去,正巧见林乐山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林梓萱朝他一指,“是他救的你。” “这……”那少年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林乐山走进屋子里来,许是喝高了,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人,大着舌头对林梓萱道:“梓……” 刚说了一个“梓”字,就被林梓萱一巴掌拍在地上,林乐山就此昏睡过去。 少年人目瞪口呆,“姑娘,你这是……” 林梓萱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习武之人,卧地而眠,实属常态,少侠不必放在心上。” “呃……在下顾南望,不知姑娘与这位恩公的姓名?”少年人先是愣怔,然后立马便接受了眼前这一幕。 林梓萱自然是将早就与林乐山编好的话说与他听:“我叫林萱,他叫罗山,我们是师兄妹。” 顾南望听她说得又快又清楚,像是早在心中打好的腹稿一般,心知这姑娘说得兴许不是实话,但也没有多问。 只是笑着再次对林梓萱道谢:“姑娘虽说,是你师兄救的在下。但在下醒来,姑娘便守在屋内,这份恩情顾某记下了。” 少年人的眼睛亮得惊人,林梓萱也是这时才有功夫仔细打量他的长相。 五官倒是生得漂亮,长在这张白净的脸上也不显得女气,身上穿得还是医馆的人给他换上的粗麻旧衣,即使是这样,也掩不住他的风采。 武功不弱,生得又好,名字听起来也不像个npc,怎么在原着中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第4章 打架?不,下毒 林乐山是在地上被叫醒的,入目便是林梓萱幕篱垂下的面纱。 他腾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浑身疼得难受。 “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林梓萱面不改色地胡扯,当然好像她改色了别人也看不到:“你回来就趴地上了,说什么‘天为盖地为床’的,我拉你你还不起。” “是吗?”林乐山挠挠头发,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一想头就痛。 顾南望咳了一声,引起林乐山的注意,拱手高举作了个长揖礼。本来身姿应该是挺好看的,但他人下半身坐在床上,勉强撑着自己做完这个动作,显得十分怪异。 “小弟顾南望谢过罗山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 所以这到底是谢还是不谢,怎么感觉这家伙说话比自己还不靠谱,林梓萱想。 林乐山反应半天,才发觉对方口中的“罗山兄”指的是自己,忙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人家本来也没谢,”林梓萱掐着林乐山的衣服,故意避开了顾南望,小声说:“人也救了,酒也喝了,我们该走了。” 林乐山回头看了一眼顾南望,见那人虽面色苍白,但人已然清醒,想到后面也不需要自己,再加上他和林梓萱下山本就是有事要办,自然是不好为闲杂事耽误时间的。 这样想着,林乐山便向顾南望告辞了:“这位兄台,我二人身上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就此别过了。” 顾南望坐在床上,用布擦着他那柄短剑,并没有顺着林乐山的话往下说去,而是问,“不知两位去往何处?说不定我们同路。” 林乐山刚欲回答,就被林梓萱推开了,“不管我们同不同路,我们都不可能一同上路。你受了伤,势必会拖慢我们赶路的进程。” “这位少侠,我师兄怎么说也救了你,你不至于这般恩将仇报。” 顾南望这才朝抬头朝她们看去,“林姑娘误会了,顾某不过是觉得一人上路太过无聊,想和人搭伴罢了。” “不知两位有要事在身,是在下失言了。” 好歹看了这么多年的小说和电视剧,林梓萱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套自己的话,“我们有没有要事在身,也都和你没有关系。” 她拱手道:“告辞了。” 然后拉着林乐山就走,只是林乐山觉得林梓萱说的话过于直白和难听,回头对着顾南望讪笑。 林乐山在外人看来是个黄脸汉子,一个黄脸汉子使劲对着你笑,这画面着实让顾南望不忍直视。 等走远了,林乐山才开口抱怨:“梓萱,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叫我师妹,”林梓萱毫不客气地放开音量,“是你救的他,不是他救的你。没听说过救命恩人还要看人脸色的。” 林乐山与她争辩道:“说是这么说……” 林梓萱是半句也不想听了,“闭嘴,走你的路。不然我点你哑穴。” ------------------------------------- 因为和男女主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再加上她们目的不同,后面便再也没有遇上了。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离男女主太远了,林梓萱她们后面再没遇见什么事了。 半个月的脚程,两个人便赶到了竹海居。 只是门都没让进,守门的小童拿了锦盒进去,把两人关在外面。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门童便出来让两人可以直接离开了。 林梓萱边走边说:“搞什么?早知道是这样,我在路上就把那锦盒打开来看了。” 在这方面,林乐山比她心态好,“爹本来也就是让我们送东西,不然早告诉我们怎么回事了。” 任务圆满完成了,他伸了个懒腰,“梓萱,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在外面好好玩一玩再回山。” “叫我师妹,”林梓萱绕过他走到前面去,“你想太多,我们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回山。” “啊?”林乐山一脸苦相地跟了上来。 竹海居坐落在一片竹林里,门前是很大的一片空地。 正值秋日时节,有竹叶慢慢飘落下来,凉风吹过,直刮得人衣袍卷起。 没走几步,林梓萱便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了林乐山。 林乐山见状,立马握紧剑鞘,“怎么了?” “有人,”林梓萱长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站落在一颗竹子上正把玩着短剑的顾南望,“你跟踪我们?” 竹树的枝叶本就细长,唯有竹竿算得上粗壮,顾南望双脚踩在竹竿,虽将竹身压弯了,却也只是头部被压弯了一些。 好高明的轻功,这人看着年纪也不比自己大多少。 顾南望见林梓萱发现了自己,收起短剑,从竹身上飘了下来。 期间,林梓萱的剑尖一直跟着他移动。 他也不在乎,迎着林梓萱的剑尖便往她这边走,“顾某只是远远见到这片竹林风景不错,便想上来看看。” “没想到走上来时,发现林姑娘与罗山兄正在一竹屋前等候,顾某怕二位误会了在下,只好转身离去。” “可顾某刚转身离去,就听见二位也离开,一时心急,这才上树避着。” 顾南望说着,停在离林梓萱剑尖还有半米的地方。 林乐山听了顾南望的话,松了口气,“误会,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林梓萱用左手往后一打,震得林乐山退了好几步,她微微偏过脸来,面带嘲讽;“这种话你也信?” 说完,又扬头看向顾南望:“听你刚刚的话,与我们也就差着半刻钟的脚程。可我们走时,你还躺在床上下不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顾南望当面被她拆穿,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含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必讲情,也不必讲理了。” 林梓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话说出口时,剑已然刺向顾南望。 谁知顾南望早有防备,他偏身躲过,右手转着短剑架住了林梓萱的长剑。 林梓萱本就不指望这一剑能刺中他,因此这一剑是虚招。 她右手一松,反握住顾南望的右臂,翻了个身,长剑脱手,左手去接,脚尖蹬地,人已退了好几步。 林梓萱收剑入鞘,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怎么样?” 顾南望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刚刚是想干嘛,他摇头笑道:“不怎么样。” 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突觉眼前发黑,右手脱力,短剑掉在了地上,他晃了晃脑袋,妄图使自己清醒一点。 可药效发作太快,他之前的伤本就没好,实在是撑不下去,只来得及对林梓萱说个“你”字,人就倒地了。 林梓萱背着手走上前来,啧声道:“看着武功挺高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倒了。” 林乐山认命地将地上的顾南望拖起,一脸生无可恋地说:“谁能防得住你下毒啊?” 第5章 鲁班扣加软筋散,神仙都难逃 顾南望再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在白天的竹林里,而是不知在哪个树林里面。 自身被绑缚在一棵大树上,不仅如此,他还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林梓萱和林乐山围着他架了个火堆,上面正烤着不知从哪打来的山鸡,香味扑鼻而来。 顾南望几乎是刚醒,林梓萱就发现了。 她拿着烤好的山鸡,凑近他,“别白费力气了,我打的可是鲁班扣,你越挣扎绳子就越紧。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你下了点软筋散。” “鲁班扣加软筋散,神仙都难逃。” 顾南望听她说这话,立马就放弃挣扎了。 “那就请林姑娘赏在下口吃的,顾某今天好像只吃了一顿。” 林梓萱拿着山鸡故意在他面前一晃,“想得美!先老老实实回答本姑娘的问题。” “说,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她一边问一边给林乐山使了个眼色,林乐山会意,立马就扣住顾南望的脉门。 顾南望陡然被人扣住脉门,浑身一震,但又知挣脱无望,且这两人如果真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于是立马又放松下来。 “顾某没有跟踪两位,确实是恰巧碰上的。竹海居那位主人是我父亲生前的好友。我想着毕竟是长辈,来都来了,自然是该去拜会一下的。” “但见两位拿着信物都进不去,而我身上并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所以便打算离开。” “至于我为什么比两位早到,我想是因为我是骑马,而两位是走路的原因。因为那片竹林不好上,所以我将马绑在了竹林之下。” “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我的马有没有被人牵走,那毕竟也是我花了钱买来的。虽然脚程慢、脾气大,但磨合了好长时间,还真有些舍不得它。” 林梓萱与林乐山对视一眼,林乐山松了顾南望的手,道:“脉象平和,不像是在说谎。” 林梓萱知道他说的这些应当是真的了,哼声道:“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之前干嘛不说人话?” 顾南望只是笑着,他心道,原来这两人是以脉象来判断自己说话的虚实,并不是在威胁自己。 知道自己没了生命危险,他便更放松了。 “其实我很好奇,两位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就是雇不起马车,至少也该买两匹马上路。” 林乐山许是觉得顾南望对他们来说没有危险,直接就说实话,吐槽起林梓萱来。 “还不是我师妹,她非说骑马上路目标太大,路上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们不好躲。我就不明白了,我和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谁会平白无故地盯上我们?” 男女主会,剧情也会! 林梓萱扯下一大块鸡胸肉塞进林乐山的嘴里:“吃你的。” 她接着看向顾南望,顾南望很是上道,立马拍起她的马屁来:“林姑娘真是聪慧过人,看事高瞻远瞩,行事滴水不漏啊。” 林乐山双眼瞪圆,面上惊讶不已,似乎对顾南望的能屈能伸感到十分震惊。 林梓萱却对顾南望的态度很是受用,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把他的扣解了。” 林乐山任劳任怨地听林梓萱使唤,顾南望的绳子解了,可药效还没过,他整个人虚浮地靠在树上,“林姑娘可否高抬贵手,再把解药赏给在下?” 林梓萱伸出右手食指怼在顾南望眼前,“最后一个问题,你父亲是谁?” 提起父亲,顾南望很是尊敬,神色都正经了不少:“家父顾九霄,‘斗疑斑虎归三岛,散作游龙上九霄’的九霄。” 林梓萱仔细回忆了下,她好像没在原着里见过这个名字,她转脸问向林乐山,“你听说过没有?” 林乐山茫然地摇头。 顾南望心中疑窦丛生,这两人连北梁皇朝的一字并肩王都没听说过,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梓萱这下确定他可能真的是原着剧情之外的人物了,她伸出手掌在顾南望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顾南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一晃,随后便觉身体里的力量在慢慢复苏,他赶紧打坐运气,不消片刻,身体已恢复正常。 林梓萱一手拿了一个鸡腿正散漫地吃着,见顾南望看了过来,用鸡腿指着林乐山:“饿了找他去,山鸡大半身家都在他手上。” 顾南望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看的林梓萱,白天与林梓萱交手时被她暗算,还以为只是自己大意了,可从她刚刚那轻轻一掌看来,她恐怕是个用毒的高手。 顾南望从小受高人指点,传授武艺,单就师父亲传的子母剑,便叫旁人难敌。 他自负武功不弱于江湖上的高手,之前以一挑整个卧龙山的山贼时,也不曾惧过半分。 若非当时要保护山寨里被抢来的普通百姓,只他一人,是绝对不会被伤得那么重。 但眼前这个姑娘,看样子,轻功未必有自己高明,武功也未必比自己厉害,可这毒术嘛,她若是出手,只怕自己只有倒下的机会了。 怪道师父以前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顾南望这么想着,当即站起身来,撩起下衣的长袍,双手合礼作了个长揖礼,“请林姑娘收我为徒,教我用毒之道。” 如果林梓萱在喝水的话,听了顾南望的话,她必定是会被呛到的,但是她是在啃鸡腿,所以她是被噎到的。 林梓萱使劲地翻了个白眼,才将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指着顾南望,颤抖地问:“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顾南望见林梓萱发问,态度更加诚恳了。 直接单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请师父收我为徒,教我用毒之道。我必当潜心修习,绝不让师父蒙羞。” 这下,林梓萱彻底宕机了。 林乐山率先反应过来,他拉着顾南望想要让他起来。 “这怎么能行?梓……我师妹她比你年岁小,怎么能收你为徒?” 顾南望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林乐山这一拉竟没有拉动。 “请师父收我为徒,我必当万事以师父为先,以师命为命,以师好为好,以师恶为恶。” 顾南望势在必得地看向林梓萱,没关系,无非就是缠嘛,教他剑法的师父就是这么被他缠来的。 第6章 真是冤孽啊,又遇男女主 ipaoshuba.com 接下来的几天,顾南望让林梓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烈女怕缠郎。 只不过这个缠和那个缠,它不太一样。 顾南望缠她,是想让她收自己为徒。 而且顾南望深知林梓萱的手段,每天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林梓萱进,他也进。 林梓萱退,他也退。 这种距离导致林梓萱既没法对他下手,也没法甩掉他。 顾南望这么跟下去,林梓萱二人自然是不能回苍鸣派。 这下可趁了林乐山的心了,好好地让他在外面玩了些时日。 而且顾南望这个预备役的徒弟做的非常贴心,衣食住行全都提前给她们安排好了。 她们但凡换一个地方,必定有小二或者是伙计上前来迎接,客栈饮食均已提前备下,还不用她们付钱。 甚至在林梓萱吃了那么两三餐后,连菜色都换了她喜欢的。 连林乐山都忍不住连连咋舌,一改初听闻顾南望要拜师的口风,劝林梓萱不如就此应下了。 这是简单的只是收徒弟的问题吗? 林梓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把毒和武功上,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 吃饭的东西教给别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顾南望就是因为现在忌惮她的毒,才不敢靠近她。 若是没有这毒术护她,只怕她现在就如猫爪下的老鼠,任人捉弄了。 林乐山觉得林梓萱想的过于多了,也把人心想的过于坏了,“我说师妹,那顾南望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看他行事光明磊落,颇有君子之风。” “就凭他敢上卧龙山剿匪的举动,我便觉得他是个大好人。” 林梓萱因顾南望一事,在外面多逗留了十几日,本就已经心烦意乱。 此时听得林乐山在耳边聒噪,还不停说顾南望的好话,没忍住发了脾气,言语也刻薄起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这种事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你最好也给我警醒着点,别一不小心把家里的消息给抖了出去。” “不然,到时候你死事小,拖累全家事大。” 林梓萱越发地疾言厉色,倒让林乐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梓萱心中郁气横生,随意往四周扫了一眼,却正看到隔着她们不远处,侧坐在马背上的顾南望。 不是说马脾气不好吗?这么坐着怎么没把你摔死? 顾南望察觉到林梓萱的目光,侧目看向她,眼中带着笑意道:“师父,有何吩咐?” 林梓萱眼皮微抬,声音冷漠,“离我远点。” “弟子领命。”顾南望右手拍了下马腹,只听得马嘶鸣一声,立刻带着顾南望跑远了。 林乐山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他不见了。” 林梓萱都没搭理林乐山,这段时间见多了,眼见着人是不见了,可只要自己这里有所动作,他绝对又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林梓萱心中烦躁至极,并不全是因为顾南望。 而是由顾南望引出的别的事情,再这么在外面晃荡下去只怕要遇上男女主了。 正所谓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刚才跑远的顾南望折返了。 他还不是骑着马折返的,而是踏着轻功回来的。 连马都能丢了,看来是遇上事了。 林梓萱不等顾南望靠近,立马拖着林乐山到半人高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顾南望对林梓萱这应变能力也是绝了,他几个翻身就来到林梓萱身边。 “师父,前面有一辆马车正往这边驶来,只是车上的人似在被追杀。” 听了顾南望的话,林梓萱却问道:“你的马?” 顾南望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我若骑着马,只怕迟早会与他们撞上,不得已才把马丢在那里,独自回来了。” 林梓萱到了这时,还不忘揪着顾南望这件事与林乐山做现身说法,“你看,这就是我坚持要走路的原因。” “突然遇到这种事,骑着马避无可避。若是将马丢在一旁,也是会被那些人看到。追着杀人的还怕多杀一两个目击者吗?” 林梓萱这番话是说给林乐山听的,只是林乐山现在心里哪还能听得进这些。 “现在还说这个,前面可是有人被追杀啊。” 倒是顾南望十分捧林梓萱的场,“师父所言极是,这事之后我也不骑马了,和你们一样走路。” 林梓萱斜着眼睛瞟他,“你不是一向离得我远吗,怎么现在不怕我给你下毒了?” 顾南望这个厚脸皮倒是难得有几分郝然之色,“如今四周危机四伏,险难离我们不远,弟子自然要守在师父身边,保护师父的安全。” 林梓萱因他这句话多看了他几眼,却是什么也没说,对他口中“师父”的称谓,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林乐山与这两人的脑电波不是一条线的,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道路那边可能出现的状况。 听得马车轮压过地面石子的声音和女子的惊叫声,林乐山十分激动:“他们来了。” 林梓萱和顾南望互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底的神色。 顾南望本就是从那边来的,他在当时没有出手救人,而是立马折返通知林梓萱她们,就证明了这事他不打算插手。 而林梓萱本就是个不喜欢管闲事的主儿。 因此,只剩下林乐山还等着仗剑救人、行侠仗义。 林梓萱探头看去,起码有十几名黑衣人追着马车不放,手里都是杀招频出,拿什么武器的都有。 甚至还有一黑衣人从自己的马背上奔向马车,扒在车辕上,只是被驾车的人一根马鞭打了下去。 那驾车的还是个眼熟的人,很明显林乐山已经认出他了,“是他们?” 林梓萱看着景以苍也是道:“真是冤孽。” 顾南望好奇地看向林梓萱,似乎是在问,“师父认得?” 林乐山因为已经看到了景以苍,他瞬间便想到之前那个拦在山贼面前的柔弱女子是否也在一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见一黑衣人跳上马车棚顶,一刀从上直下,里面传来的女子的尖叫声,林梓萱躲在草丛里都嫌刺耳。 那黑衣人一刀没能解决了马车里面的人,反被马车里的人一剑刺穿棚顶给杀了。 马车后隔得最近的三人纷纷甩出链钩挂在马车上,三人用力,马车的上半顶棚便被硬扯了下来。 马车里的人也见了天日,正是萧景彦与楚凝雪。 第7章 他眼瞎耳聋,你却还有点自知之明 景以苍急怒之下,朝后大喊一声“公子”。 林乐山在这草丛里蹲了半晌,骤然见了楚凝雪 ,便什么也不顾了,当即就要起身。 林梓萱眼疾手快地点了他的穴道,林乐山动弹不得,也不能言语,只能对林梓萱怒目而视,像是在斥责她为什么能如此狠心。 林梓萱都不用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拍着林乐山的肩膀道:“容我提醒你一下,那两人的武功均在你之上,加你一个,战局也并不会就此被扭转。” “他们打的赢就是赢,打不赢就是死。你要是想去送死我不管,只是你别拖累我。” 顾南望观察了下局势,也开口劝林乐山,只不过他说话就要比林梓萱中听多了,而且他还不忘顺带拍一下林梓萱的马屁。 “师父所言极是。” “罗山兄,江湖中买命杀人也有规矩,看这些黑衣人的样子只怕是不死不休了。看对面的衣着也不像是什么普通百姓,贸然插手只怕对我们不利。” 听顾南望这么一说,林梓萱才发现她似乎忽略掉了一些事情。 她在苍鸣派生活了十七年,这些年由于亲爹林远风的教导,再加上祖辈们留下的一些关于记录江湖事迹的典籍,让她现今与上一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区别。 但是一旦牵扯上原着剧情,她就容易以老眼光来看待。 小说里虽然楚凝雪能惹事,但顶天也只做得出妄图用她那女主光环救人的事来。 可对方这十几个黑衣人正如顾南望所说,是不死不休的态度,这样的仇家单凭楚凝雪真的能招惹来吗? 那边的打斗,景以苍直接把马车给弃了。 爹的,这人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后扔马车吗?非要在这个地方停下来跟那些人打。 林梓萱本来是想着等她们从这地界过去了,再走他们来时的路,如此便正好错开了。 结果景以苍在这儿就把马车丢了,搞得她们想跑还跑不了。 景以苍持剑挡在萧景彦和楚凝雪面前,萧景彦一手拿剑,一手把楚凝雪紧紧拥着。 不愧是女频小说,女主的主角光环就是比男主强。 楚凝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的状态看起来竟然比另外两个会武的要好得太多。 或许是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都把心思放在那边的打斗上,又或许是林梓萱下手的时候轻了,竟然让林乐山生生把穴道给冲开了。 林梓萱一个没抓住,就见林乐山已经拿着剑冲了出去。 合着刚刚她和顾南望的话,林乐山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啊。 顾南望见林乐山走了,凑近林梓萱,觑了觑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咱们要出手吗?” “不,”林梓萱咬牙切齿道,“我希望那伙人把他一起给解决掉。” 顾南望纯当林梓萱说的是气话,扫了扫两方的局势,说道:“恐怕是难喽,那边要打完了。” 如他所说,男女主那边本来就解决得差不多了,林乐山加入了战局,这让本来就明朗的局势加快了结束的进程。 林梓萱看着道路上的四人在一片车仰马翻与血肉翻飞的尸首中拱手称兄道弟,气得牙痒痒。 顾南望小声提醒她,“师父,再不走,咱们估计就走不了了。” “已经走不了了。”林梓萱说着便站了起来。 她没法让林乐山单独和男女主相处,林乐山那个直肠子,相处个几天估计就得把家底给别人露干净了。 如今楚凝雪和萧景彦俨然已经开始被人追杀了,林乐山要是跟着多混几日,也就和她在原着中是一个结局了。 所以她必须跟着林乐山。 林梓萱既然打算和那几人碰面,那顾南望肯定是紧随其后了。 萧景彦正与林乐山道谢,就见不远处突然冒出了一男一女,女的把自己的面貌遮得严严实实的,男的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林乐山一见这三人看着自己身后神色微变,便知是林梓萱和顾南望来了。 他转身拉过林梓萱安抚萧景彦三人,“几位不必担心,这位是我师妹,我们是一起的。” 林梓萱见他还没有完全昏头把自己的嘱咐给忘了,倒消了几分怒气。 景以苍含着笑,彬彬有礼地上前,“还没感谢兄台搭救之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林梓萱抢在林乐山之前开口吐槽:“合着你们聊了半天,连名字都没说啊。” 林乐山也知道林梓萱这张嘴的厉害,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讪笑着与景以苍说:“我叫罗山,我师妹叫林萱,他叫……” 林乐山正准备向那三人介绍顾南望,扭头却发现顾南望根本没有与她们站在一起,而是绕过她们这群人在一边数尸体。 天空瞬间飘过六个点与三只乌鸦。 林乐山越发尴尬了,景以苍是世家公子出身,知礼守节,面对任何奇怪的人和事都能面不改色。 他拱手朝向林乐山与林梓萱,面上的表情如春风般和煦。 “在下姓景,名以苍。我等乃是读书人,外出游玩,不知怎的招来了这等灾祸。”景以苍说到此处,还叹了一口气。 萧景彦也拱手道:“萧三。” 旁边立马传来楚凝雪的娇笑声,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她掩面而笑,十分娇俏。 萧景彦那张面瘫脸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两位见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在下的名字总是会无故发笑。可能是在下的名字太过敷衍了。” 萧景彦之所以化名萧三,是因为他在他那堆皇子兄弟中排行老三。 楚凝雪嗔怪似的拍打了他一下,“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萧大哥你总是误会人家。” 林梓萱看着楚凝雪那样,狠狠抖了几下,肉麻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乐山见到楚凝雪这样,心中的感受却是与林梓萱不同。 就像是对方在与自己撒娇一般,他涨红了脸,只是林梓萱在他脸上涂了东西,他哪怕红成猴子屁股别人也看不出来。 楚凝雪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我叫楚凝雪,谢过罗大哥救命之恩了。” 林乐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用谢,举手之劳。只是楚姑娘一个弱女子被十几个杀手追杀,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真让在下佩服。” 楚凝雪被林乐山夸赞,有些害羞,谦虚起来,“我哪有罗大哥说的这般……” 林梓萱打断她的话,“嗯,他眼瞎耳聋,你却还有点自知之明。你的确不像他说的那般镇定自若,我隔着十几米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你的尖叫声。” 楚凝雪被林梓萱这么一通抢白,面上颇有几分不自然,“我也没有这位姑娘说得那般夸张。” “你有。”顾南望突然出声。 他用剑身挑起黑衣人被折断的一只胳膊,“这人手断的时候,都没你的叫声来的凄厉。” 第8章 萧三,小三儿 楚凝雪连着被两个人说,心里也气恼得很,“又不是我说的这话。” 然而素来颇为在意她感受的萧景彦没有像往常一样护着她,却是往顾南望那边走去了。 只有林乐山不停地和楚凝雪道歉。 顾南望把地上的尸体看了个够本,这才打算回林梓萱身边去。 萧景彦几乎是在看到顾南望的脸时,便失态道:“你……” 他虽没有说出来,却被一直盯着他看的林梓萱给发觉了,林梓萱直接发问:“你认识他?” 萧景彦立马恢复到之前那副面瘫的模样,摇头:“不认识。” “啧,”顾南望没有配合他的打算,“小三儿,见到我也不知道叫声小叔,还说不认识我,你的教养哪儿去了?” 林乐山向楚凝雪道了半天的歉,也没见她脸色好转,却被顾南望一句话给逗笑了。 同为现代人的林梓萱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发笑,要不是时机不对,她也想笑来着。 但是顾南望是萧景彦的小叔,这也就意味着他大小是个王爷。 既然是个王爷,为何在原着小说上京的那部分剧情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个人。 楚凝雪这时也看清了顾南望的长相,见这人生得极为好看,对他刚刚话语里的冒犯,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她端的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向顾南望发问:“你说你是萧大哥的小叔,可我怎么见你比萧大哥的年纪还要小上一些。” 顾南望仿佛是个睁眼瞎般,对楚凝雪故意摆出的姿态毫无反应:“这和年岁没关系,是辈分问题。我辈分比他大。” 他又看向萧景彦,朝他抬了抬下巴:“小三儿,叫人。” 萧景彦脸都黑了,但还是老实喊了声“小叔”。 景以苍也道:“顾公子。” 顾南望点点头。 林梓萱扯了一把林乐山,“人你救了,名字你也知道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林乐山看着楚凝雪,又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明显不是很想和林梓萱走。 “她们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我们怎么能现在就走?” 林梓萱毫不客气地说:“她们遇到危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这句话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全都听见了,当然她就是故意的。 林梓萱就是故意说给萧景彦听的,她就不信萧景彦听了这话还有脸把她们留下。 事实证明,有些人的脸皮堪比城墙之厚。 萧景彦见林乐山十分为难,他如今身陷囹圄,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既然林乐山有意,不管对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他都得把人留下来。 他故意装作听不见林梓萱的话,与林乐山见礼。 “罗兄弟高义,非常人所能及,萧某敬佩。只是萧某近日遭难,不然定与罗兄弟把酒言欢。若是罗兄弟有意解我等之困,萧某感激不尽。” 林乐山被萧景彦这么往上一抬,只怕是难下来喽。 林梓萱看他果然是一副飘飘然的模样,看样子只怕是要开口答应帮忙了。 她一把推开林乐山,险些将林乐山推了个踉跄,自己则站在萧景彦面前。 “这些追杀你们的黑衣人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这也就说明他们只是执行任务的,幕后黑手并不在此处。” “他们全都折在这里了,没有一个人回去复命,这也就意味着这种追杀还会再来,而且来的人会比这次还要厉害,还要多。” “你分明知道你们三人处在一个随时会丧命的危险境界,不去告诫这个傻子离你们远点,反而还要拖他下水。” “啧啧,好精细的打算,以高义之名用别人的命来护你的性命周全,你这算盘珠子打得都快崩我脸上了。” 萧景彦见过许多女子,大多都是温柔乖顺的闺阁小姐,少有的像李乐宁那种骄纵任性的,或者是楚凝雪这样难得一见的古灵精怪。 只是这些他都应付得来,但除了面前这个,牙尖嘴利,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萧景彦还未开口说什么,楚凝雪却听得十分刺耳。 原因无他,因为她们目前这个处境在她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一手造成的。 若放在平时,她早已与对方吵了起来,但现在她们还需要对方出手相救,自然是得忍。 她自责地看向萧景彦,“萧大哥,都怪我不好。是我惹事,才闹得大家现在这个地步的。” 林梓萱闻言,只是心中冷笑,楚凝雪觉悟倒是不低,就是从未见她改过。林梓萱不想多惹事端,只拉着林乐山的胳膊就想走。 但林乐山见了楚凝雪这样,想起之前她只身敢挡山贼的事情,觉得一定是她出手救人才惹出了现在的大麻烦,心中正义之心顿生,哪愿意离开。 他劝不动林梓萱,又想起顾南望一人挑了卧龙山的山贼,且他还跟那萧三是叔侄,便想让他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上,说服林梓萱。 他够着脖子道:“顾少侠,这几位都是救人的义士,我欲留下帮忙。你意下如何?” 顾南望听了林乐山的话没有回,反而是问楚凝雪:“听姑娘刚刚所说,这事是姑娘惹出来的,那姑娘真是挺厉害了。不知道姑娘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了这么一大帮子杀手?” 楚凝雪见顾南望含笑看着自己,对他印象又好上几分,听他问,便也答了。 “哦,是半个月前……” 她只起了个头,便被萧景彦打断,“阿雪,这事不怪你,不要总是往自己身上揽。” 他话语中看似像是为楚凝雪着想,但顾南望听得出来,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看来事情并不如这位楚姑娘所说的那般了。 顾南望听出来了,林梓萱自然也听得出来。 见林乐山根本就不愿意走,她想,干脆敲晕了带走,后面的一路就雇个马车,拿着绳子捆着他回去。 要是萧景彦还敢拦,她不介意现在就给她们三个下毒。 她这么想着,一个手刀砍在林乐山的后脖颈,林乐山立马倒了。 “啊!”楚凝雪不知她为何动手,心中一惊,便叫出了声。 萧景彦和景以苍立马戒备地挡在她的身前。 林梓萱准备拖着林乐山走了,但是还是有人把她拦下来了。 只不过拦人的不是萧景彦,是顾南望。 他小声说与林梓萱听:“师父,我们走不了了。有人在附近,而且不止一个。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第9章 用根绳子将他绑在马后拖着便是,死不了 既然如此,林梓萱自然是走不了了。 但因林乐山才致她被卷入此事当中,她对着林乐山也不客气,直接拎起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往萧景彦那边扔去。 景以苍作为萧景彦的心腹,自然是挡在他面前,顺手将林乐山接过。 他对林梓萱先是将人打晕,后又将人丢给自己的举动很是不解。 还没开口询问,就听得林梓萱说:“是他坚持要救你们的,那就有劳你们照拂他了。” 她这般说着,也不再去管其他几人的反应,径直走到已被弄翻的马车旁边,一手便将那马车给掀开了,先前被压着的马身上没了束缚,立马便从地上起来了。 林梓萱围着马绕了几圈,她心里琢磨着,没有马鞍,她能不能安稳地将马骑住了。 她会骑马,但这些年在苍鸣派不得出,门派里除了少量的平地,都是山路,马在苍鸣派是最可有可无的东西。 萧景彦三人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她打算何为。 顾南望却清清楚楚知她所想,因此凑到她身前去,恭敬道:“师父,这马没有马鞍。即使是勉强骑上,却也费力得很。不如坐徒弟的马上路。” 他说着,将手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哨响,他之前丢在前路的那匹马竟自己走了回来。 顾南望牵过马,在马头颈处轻抚,竟让马屈身伏地,他躬身朝林梓萱作了个“请”的姿势。 林梓萱见状也不推辞,直接便上了马背。 顾南望牵着马问林梓萱:“师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梓萱只道:“不是你说走不了的吗?既然走不了,就问问她们想去哪儿。” 顾南望依言将马牵着停在萧景彦三人面前,林梓萱居高临下地开口:“你们要去哪儿?” “这?”景以苍不妨她一问,结舌道:“自然是走哪儿算哪儿。” 林梓萱因着他的话立马发出一声冷笑,景以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些敷衍。 他倒不是存心的,只是这段时间与楚凝雪相处久了,以为世上女子皆如她一般单纯不知世事,这才将平日里时常对楚凝雪说的话说与林梓萱听。 萧景彦接口道:“往前面走去,来时路自然是不能走了。” 原着里因为是女主视角推动剧情,所以对男主的心理刻画就没有那么详细了。 至于她们前进方向为何,没有遇见萧景彦之前才是走哪儿算哪儿,遇见萧景彦之后,行路自然是由他安排。 楚凝雪和林梓萱这两人,一个是异世穿越而来,一个自小在山里长大,都对这里的世界知之甚少,遇事是听萧景彦决策,哪会管那么多。 但现在林梓萱想,萧景彦心中必然已经有了方向,只是不会对她们言说罢了。 林梓萱对顾南望道:“那就听他们的,往前面走。” 顾南望道了声是,依她所行。 只是没走几步,就听楚凝雪在后面嚷道:“那我们怎么办?他怎么办?”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林乐山。 顾南望脚步没停,林梓萱也没有让他停的意思。 因此只是回头与楚凝雪说:“你们不是还有一匹马么?他二人想必是会骑马的。你让一人抱着你坐在马上骑行,剩下的一人跟着。” “至于他么,念在他拼死救你们的恩情,用根绳子将他绑在马后拖着便是,死不了。” 林梓萱最后一句话是在点萧景彦,她倒不怕萧景彦真这么干。 事实上如果吃点苦头就能让林乐山的脑子清醒过来,那这苦林乐山是吃定了。 只是萧景彦脸皮再厚,他也是要脸的。 林乐山纵然只是路见不平,也是与萧景彦她们有恩情的。 那马才经历一番苦斗,又被车压,此时顶天了也就只能背负两个人。 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其中必有一个是林乐山。 楚凝雪见她只留下几句风凉话就走了,不免心生怨怼。 她一向是个没主意的,此情此景肯定是求助萧景彦:“萧大哥,怎么办呐?” 萧景彦虽被林梓萱拱了几句火,但态度自若:“罗兄弟对我们有恩,自然不能丢下他不管。你又是女子,我便将你二人扶上马。” “这……”楚凝雪面上显出几分纠结之色,看样子并不情愿。 景以苍误解了她的意思,与萧景彦说:“公子,楚姑娘是个女子,与罗兄弟一同坐在马上,只怕于她名声有损。” “更何况这马没有马鞍,若是失控,楚姑娘也许有性命之忧。” 楚凝雪听景以苍这么说,松了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三个一起走路也可以的。” 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有了萧景彦、景以苍以及顾南望的衬托,就显得林乐山这个被林梓萱涂了脸的人长得有些磕碜。 楚凝雪见了他,忍不住嫌弃,自然不想与他坐在同一匹马上。 林梓萱过了半晌,听后面追了上来,扭头一看才发现这三人商量来商量去,竟是让林乐山一个人趴在马背上。 楚凝雪与林梓萱的距离越来越近,便干脆蹦跳几步,走到顾南望身边。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顾南望。”他与楚凝雪说话时模样又有些冷淡了。 楚凝雪低头将他的名字小声重复两遍,扬起脸道:“那我就叫你顾大哥,你也可以像萧大哥那样,叫我阿雪。” 顾南望目不斜视,只说:“你既然是小三儿的朋友,按照辈分,你应该和他一样叫我‘小叔’。” 楚凝雪似乎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疏离之感,自顾自地说:“我才不要,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对着你这张脸,我可叫不出来‘小叔’。” 她模样俏丽,说这话时虽是故作姿态,但也是赏心悦目,让人见之生喜。 但很可惜,她面对的是顾南望。 顾南望眉头紧蹙,张口便教训道:“不管如何我都是楚姑娘的长辈,纵使我再平易近人,这也不是楚姑娘如此不知长幼大小的理由。” 楚凝雪这下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顾南望言语中对她的不满,不由得发愣,随后便是委屈。 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起,遇上之人对她皆是和颜悦色,就连萧景彦这般冷漠的人对上她,也是百般柔肠。 平日里也有些不长眼的,口出不逊,但那都是小角色,且最后势必要被萧景彦和景以苍教训的。 今日一连碰上林梓萱与顾南望两个说话难听的,此时除了委屈便是气愤了。 她觉得自己在顾南望面前丢脸丢大发了,转头便是撞入萧景彦怀中哭泣。 第10章 楚凝雪是你什么人 林梓萱坐在马背上看了半天好戏,听到后面楚凝雪的哭声。 不解地问顾南望:“其实你何必如此对她,依我看来,她不过是想与你套套近乎,顺便蹭你的马歇歇脚。” 顾南望对楚凝雪到底想干什么,并不在意。 但是林梓萱既然问了他,他肯定是要答的。 “我的马自然是我想让谁坐,便让谁坐。再说了师父也并不喜欢她,不是吗?” “你错了,我不是不喜欢她,”林梓萱转了个弯,“我是讨厌她。” 顾南望嘴角含着一丝轻笑:“这便是了。” “是什么是?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林梓萱虽是发问,但也是在告诉顾南望她的事与他没有干系。 顾南望听了林梓萱的话,脸上的笑意加大了,语气也是装得一本正经的,“师父忘了吗?弟子要拜师时,便与师父说过,‘以师好为好,以师恶为恶’。” “师父的喜好便是弟子的喜好,师父讨厌的人自然也是弟子该讨厌的人。” 看着顾南望如此郑重的模样,林梓萱问:“纵使我没有任何理由地讨厌别人?” 顾南望将林梓萱的话重复道:“纵使师父没有任何理由地讨厌别人。” “不过,”他话锋一转,“就这些日子以来弟子对师父的了解,觉得师父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讨厌别人。” 林梓萱听出他是想拍自己的马屁,说些好话哄自己高兴,于是配合地问:“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楚凝雪呢?” “自然是因为,”顾南望的脑子在高速地运转中,他说,“自然是因为她蠢笨。” 林梓萱噗嗤一笑,顾南望疑惑看向她,“难道不是吗?” “是,不过我也讨厌你的侄儿。”林梓萱顺着他的话承认了。 顾南望听到她提萧景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嗯,我也讨厌他。他生性阴鸷,天天冷着一张脸,与谁说话都是一副旁人欠他的模样。” “师父不喜欢他是自然的。” 顾南望这番话可谓是句句站在林梓萱的角度考虑了,若是放在今天以前,林梓萱多多少少会考虑收下这个徒弟的打算。 但是现在嘛,顾南望是萧景彦的叔叔,也就是皇室中人,皇室的人她是半点也不想沾上关系的。 不同于林梓萱与顾南望这边交流得十分和谐,楚凝雪那边却是鸡飞狗跳了。 她哭得委屈,萧景彦和景以苍只是在哄她,却没有任何为她出头的打算。 也是嘛,顾南望好歹是萧景彦的长辈,萧景彦不能对他不敬,而景以苍在顾南望面前连个后辈都算不上。 若是没有旁人,他还得恭恭敬敬叫顾南望一声“世子爷”。 ------------------------------------- 六人在日落之前,到达了一个镇子上。 林梓萱她们今早便是从这里离开的,见萧景彦要在这里住宿,发出了一声嗤笑。 萧景彦恍若未闻,挡在林梓萱要上楼梯的时候,将她拦住。 “林姑娘,请留步。” 林梓萱只是略微瞥了他一眼,便喊道:“顾南望。” 顾南望应声从地上飞起,仅用手中的那柄短剑,在几招之内便将萧景彦反手压在楼梯的栏杆上。 楚凝雪已惊呼出声:“萧大哥。” 景以苍虽然知道顾南望应当不至于伤害萧景彦,却也知道此举实在打萧景彦的颜面,因此立马说道:“顾公子,公子他并无恶意,你这是为何?” 顾南望全然不将景以苍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林梓萱,“人已拿下,请师父裁决。” 顾南望这一声“师父”足足让萧景彦三人震惊不已,其中萧景彦最甚。 他之前见顾南望对林梓萱在意得很,以为这人是顾南望的心上人,没想到竟是师父。 但他也知道顾南望自小便拜了高人为师,按年岁算来绝不可能是眼前的这名女子。 林梓萱微微俯身看向萧景彦,问道:“你有何事?” 萧景彦挣扎了下,发现挣扎不开,与她说:“把我松开,我再告诉你。” 林梓萱直起身子,往上走去,“那便不必说了。” 萧景彦一时心急,也顾不得了:“等等。” 林梓萱真的停了下来,她站在楼梯上方,微微侧头看向萧景彦,竟是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萧景彦除了在皇宫里时,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本来这事可说可不说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讨楚凝雪的欢心罢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别说是答应了,连让他开口都显得如此艰难。 但现在脸面已经丢了,不说真是白受这番羞辱了。 “林姑娘,萧某知你有武艺傍身,所以想请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阿雪同住。” “阿雪她是个柔弱女子,我担心她一人独住会出事,有了林姑娘的照料,萧某也要放心一些。” 哼,林梓萱心中冷哼,男主真是好大的脸啊。 楼下的楚凝雪听了萧景彦这番话,见他对自己如此上心,心下十分感动,忍不住轻声呼唤,“萧大哥。” 只是一旁的景以苍见楚凝雪的模样,却是白了脸色。 顾南望委实是听不下去,他以前在上京的时候,虽然与萧景彦没多少来往,却也知他身世,为他在他那几个皇子兄弟前解过围。 以前就只是觉得他性格不讨人喜欢,但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到底会与他那些混账兄弟有所区别。 今日看来,是半点区别都没有。 “小三儿,你让我这个做小叔的怎么说你为好。你既然求我师父帮忙,那自然……” “顾南望,”林梓萱出声打断他的话,“我来与他说。” 顾南望是个听话的好徒弟,师父既有命,他不敢不从,收声了。 “萧三公子,”林梓萱用一种奇怪的论调喊他,听起来十分讽刺,“楚凝雪是你什么人?” 萧景彦本来以为林梓萱这一开口,必然是嘲讽,没想到却问了这种问题。 他虽对楚凝雪有几分喜欢,但两人彼此之间的窗户纸还没有捅破,现在这个时候,绝不是他向楚凝雪真情流露的时候。 因此,他只是斟酌地开口:“朋友,很好的朋友。” 楚凝雪听了萧景彦的回答,自然是有些许失望的,但若是萧景彦此时说喜欢自己,她也觉得不太可能,所以对于萧景彦的说法,她也能接受。 林梓萱看着萧景彦颇为自以为是的模样,冷笑道:“萧三公子,那我又是你什么人?” 第11章 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萧景彦被林梓萱问得一愣,却也听得出林梓萱的语气并不像是心仪自己。 “林姑娘,你什么意思?我与你今日才相遇,结识也不过一天,说是朋友都勉强。” “你也知道我与你连朋友都不算呐,”林梓萱对上他说话肯定不会客气,“那你哪里来的脸面敢来使唤我做事?” 萧景彦不知她这一番怒气为何而来,“林姑娘,你误会了,萧某并不是……” 楚凝雪听见林梓萱的话,也是十分不满,“萧大哥他……” “没你说话的份。”林梓萱略一抬手,楚凝雪便如被人定住般,张着口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雪!”萧景彦怒急,但他越用力,身后的顾南望便扣得越紧。 景以苍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梓萱,皆因他刚刚只看到对方抬手,并未看到对方出手。 只怕这姑娘的武功是在她师兄之上了。 “林姑娘……”景以苍刚刚唤出口,就见林梓萱的手正对准他,“你也想来一下吗?” 景以苍讪讪闭上嘴了。 林梓萱见另两个麻烦的家伙不开口了,心中也要松快些了。 只是对着萧景彦时,她并没有好颜色,“萧三公子,你刚刚与我所说,一直要我如何如何,却没问我愿不愿意。” “你这不是使唤我,难不成是在请求我吗?那你这求人的态度真是世所罕见呐。” 萧景彦一时语塞,在他眼中,林梓萱不过是个平民罢了,他确实是没有将林梓萱放在眼中,摆上了他皇子的架子。 但就是如此,林梓萱也不用这么欺人太甚。 林梓萱继续说:“你们在没有遇到我之前,是怎么安排她的,现在依然怎么安排她。”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倒霉,我不是为了保住你的阿雪而来,也不会帮你们任何忙。你们的事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听懂了吗?” 林梓萱说着,背手往楼上走去,“顾南望,松开他。” 萧景彦想去追林梓萱,却被顾南望拦住。 “阿雪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你……” 林梓萱往二楼走去:“关我屁事。” 萧景彦一噎,他以为这女子仅仅是牙尖嘴利罢了,没想到说话还如此粗俗不堪,“……你明明身负武功,为何不肯……” 林梓萱打开房门,只留下一句:“关你屁事。” 萧景彦梗了半天,竟是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梓萱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心想,这世上果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八个大字解决: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 顾南望见林梓萱进房了,自然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景以苍把萧景彦从怒气中唤回神来,“公子,楚姑娘怎么办?” 顾南望悠哉悠哉地说:“她只是被人点了穴而已,你们难道连解穴都不会吗?” 萧景彦出手,试了几次,这才把楚凝雪的穴道解开。 楚凝雪甫一被解开穴道,就想狠狠骂起来。 但她也不是气失了理智,怕被林梓萱听到,于是只是小声抱怨,“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对我动手了。萧大哥也不过是关心我,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嘛,非要这么过分吗?” 她话音刚落,只觉耳边发丝被风扫了一下,萧景彦和景以苍同时色变。 楼上传来林梓萱的声音:“这次是头发,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就是你的舌头了。” 楚凝雪很不服气,但也知道她刚刚的话肯定是被林梓萱给听到了,于是更小声说:“吓唬谁嘛?” 萧景彦一把捂住她的嘴,景以苍也对她嘘声,又向地上指了指。 楚凝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地上有一缕发丝,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了耳边的发丝,只摸到齐整的断口。 顿时心下大骇,原来刚刚是…… 她现在是想哭,也不敢哭了。 萧景彦烦躁不堪,紧皱眉头说:“今日就先这样,我们三人住得近些。晚上若是有事,你便喊我们。是我不好,平白无故招了这祸事。” 他口中的祸事自然指的不是追杀,而是林梓萱。 楚凝雪有心想安慰他,却又不敢开口。 景以苍指了指从刚刚进门便被他放在椅上的林乐山,“那罗兄弟怎么办?顾公子和林姑娘都没有管他的意思。” 萧景彦恨恨地看向林乐山,想到就是他突然冒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招了林梓萱这个煞星,“旁人的师兄旁人不管,难道还我们管吗?” 他这话是气话,事实上不可能真的不管,毕竟他还指望着下次杀手来袭的时候,这人来帮把手。 “给他开个房间,把他扔进去。” ------------------------------------- 辰时一刻,顾南望走到林梓萱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毕恭毕敬道:“师父。” “进来。”林梓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南望进了房间,见林梓萱仍是头戴幕篱的模样,有些讶然,但他到底没说出口。 林梓萱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坐。你今日说‘有人跟着我们’?” 顾南望依言坐了下来,“今日追杀她们的一共有十三人,萧三、景以苍包括后出现的罗山兄都是用剑的,但那十三人身上并不全是剑伤。” 顾南望将袖口藏的一枚暗器放在桌上,“这只是我顺手取下的,还有些其他的,我没有拿。” 林梓萱盯着那枚菱形的暗器看,这暗器太过普通,市面上常见的玩意儿,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你是说,除了杀他的人,还有一路人跟着保护他?” “确实如此。” “那些人是你根据这枚暗器看出来的,还是自己察觉到的?” “暗器。”顾南望实话实说。 林梓萱“啧”了一声:“如若连你都没有察觉出来,那么背后之人的武功定深不可测。” 顾南望对于林梓萱的话却是摇头,“师父,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他们可能武功并没有多高,但绝对形如鬼魅,善于隐藏,也善于暗杀。” 林梓萱听他说得轻松,“那想必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喽?” 顾南望给了林梓萱一个料想不到的答案:“暗卫,萧三的暗卫。” 之前的话都没有让林梓萱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暗卫”二字让她心生惊恐,声调也变了,“你确定?” 顾南望见她这样,以为她是不信暗卫有这种本领,“我确定,师父,你没见过暗卫,可能觉得我说得夸张。但……” 林梓萱伸手打断他的话,她的确没有亲眼见过暗卫,但她是知道萧景彦有暗卫的。 可原着中,直到萧景彦回上京准备夺嫡的时候,他的暗卫才在书里慢慢现身。 第12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林梓萱动手改变剧情应该是从楚凝雪穿越那天开始,那个时候萧景彦已经带着景以苍离开上京了。 那么也就是说萧景彦在遇到楚凝雪之前他所做出的的决定,身边所发生的的事情都和原着里应该是一样的。 如果他现在带着暗卫,那么他原着这个时期必定也带着暗卫。 也就是说原着的林梓萱一路与他们拼死杀敌,萧景彦在身边明明有暗卫的情况下袖手旁观,若非景以苍几次相救,她只怕早就死了。 而且在楚凝雪提议去苍鸣派避难的时候,萧景彦也是一声不吭。 苍鸣因为收留萧景彦她们,被那批杀手找上门时,林乐山奉林远风之命,带她们几人去密道躲避。 从头至尾,萧景彦的那些暗卫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甚至在最后,林乐山护着她们逃出来时,林梓萱因为父母身死,一时怒急,打了楚凝雪一巴掌,却差点被萧景彦折断手臂。 原着里他是多么冠冕堂皇地斥责林梓萱,好像整个苍鸣派的死与楚凝雪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好像林远风夫妇身死却还比不上楚凝雪挨的那一巴掌来的痛。 也对,照他今日想拖林乐山下水的做法,楚凝雪提议去苍鸣派避难恐怕是正中他的下怀了。 或者说这可能是萧景彦的授意,只是借由楚凝雪的口说出来罢了。 林梓萱想到这里,盛怒之下,竟捏破了她手中的茶杯。 顾南望一直注意着她的状况,此时见她这样,心惊道:“师父!” 他小心翼翼掰开林梓萱的手掌,所幸林梓萱并没有被碎片刮伤。 林梓萱随手一抖,将手中的瓷杯碎片抖落,甩开顾南望的手,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问他,“既然你是他小叔,那你可知道他共有几名暗卫?” 林梓萱这个问题其实是在试探顾南望。 北梁皇朝由萧氏开启,萧氏祖辈定下的规矩便是,公主有三名暗卫,而皇子有四名暗卫。 但这份额并不是定死的,皇子公主的暗卫名额取决于皇帝的宠爱以及母家的权势。 不过很可惜,萧景彦并不得他皇帝老爹的喜爱,母家也凋零得很。 所以按照正常来说,他应该有四名暗卫,或者是更少。 但实际上萧景彦有七名暗卫,两名是皇帝给的,剩下的五人则是他在上京这么些年自己收的。 顾南望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从现在的痕迹来判断,至少有六人。” 林梓萱颇为意外地看着他,倒不是意外他能推算出大致人数,而是意外他竟然真的如实相告。 她想了想,又问:“萧三应该不是他的真名?” “当然不是,”顾南望卖萧景彦卖得十分娴熟且自然,“他原名叫萧景彦。” 还真是据实相告啊。 兴许是林梓萱的目光灼灼,顾南望却是轻笑了一声,这一笑带着洒脱又有几分自嘲,“弟子知道师父一直不太相信弟子,但弟子对师父的心意是真的。许下的誓言也是真的。” “欺师灭祖,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林梓萱摇头,“我并未收你为徒,严格来说我们算不上师徒。” 顾南望神色未变,笑意尚在嘴角,眼神却是格外坚定,“不管师父认不认弟子,弟子总是认师父的。” 林梓萱搞不懂了,她其实一直都很想问顾南望,所以现在也就问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拜我为师呢?这世上用毒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过是现在见的人少所以觉得我厉害罢了。等你以后见了那些用毒的高人便知……” 顾南望截下林梓萱的话,“既然师父今日问了,弟子也便说句实话。如师父所说,这世上的确有很多用毒的高人,我也的确没见过几个使毒的。” “但高人之所以称之为高人是因为他们脾气古怪,且他们传授毒术是为自己找个传承。” “弟子之所以想学毒术是因为看师父使来,觉得很有意思。弟子并不打算用它来害人。” “且弟子现今已年过十九,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弟子都不会出现在那些高人的挑选范围之内。” “而且人海茫茫,谁又能保证,错过师父,弟子还能遇到下一个会使毒的。” 林梓萱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心下也有些感触,若不是她身在剧情之中,身后还有整个苍鸣派的人,这个徒弟她可能就收了。 “真是抱歉了,我尚是自顾不暇之人,无法顾你。” “无妨,”顾南望并没有气馁,“弟子自会顾好自身,还会顾好师父。” 林梓萱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没有放弃,也是讶异,便下了逐客令,“很晚了,回房休息。” 顾南望被林梓萱催着离开了,却在林梓萱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横插一脚。 他很认真地问道:“师父,你累了吗?” 林梓萱眨了眨眼睛,“我就是不累,这个点儿你也该走了。” 顾南望这回不止是脚在拦了,手也掌着门不让关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师父,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啊?”林梓萱满脸疑惑。 “一个——抓老鼠的游戏。”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镇上打更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再到远。 林乐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还没点灯。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正在和林梓萱争论,然后就晕过去了。 “嘶!”后脖颈怎么这么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他摸索着从床上起来,想着要去找一下林梓萱。 突然不知出了什么事,现下至少要确认林梓萱是否安全。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倒是点了灯。 看样子,这似乎是个客栈,林乐山想,那就找找掌柜的或小二问一问林梓萱的下落。 刚准备往灯火通明的前院走去,就感觉眼前好像有一道黑影飘过。 他瞬间警觉起来,手覆在挂在腰间的剑柄上,往刚刚看到的黑影的方向快速移去。 只是他扑了个空,被引去了一个空的客房。 看到空房间时,院子里已传来了打斗声。 林乐山又赶紧回去,只见白日里遇到的那两位少年公子萧三和景以苍正在院中和两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以为又是新的一批杀手,拔剑便向其中一人刺去。 第13章 我生得十分貌美,怕旁人见了起歹念 那黑衣人好像并不愿与他交手,随意格挡了一下,便一掌将他打退,而且奇怪的是力道也不重。 林乐山正疑惑,就被另一名黑衣人给偷袭了,下半身突然酸麻,使不上力,然后就被一脚给踢远了。 那人踢自己时,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嘟囔道:“这个时候醒真是碍事,早知道就下点药了。” 还没等他细想,就见楚凝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问他:“罗大哥,你没事?” 林乐山被她关心,瞬间就把之前的疑问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安慰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楚凝雪满脸焦急之色,她不担心林乐山,她担心萧景彦,“罗大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帮帮萧大哥他们。” 林乐山想起来,只是两条腿都使不上力,“我被暗算,腿动不了了。” 楚凝雪见他不似作伪,只好自己上,她安慰自己,反正她有主角光环,她怕什么。 于是她鼓足勇气冲进战局,闭着眼睛大喊:“都给我停……” “手”字都没说完就定住了,跟傍晚时的没什么两样,这熟悉的感觉,难道是…… “阿雪!”萧景彦见楚凝雪被袭,一时分神,身上又挨了一下。 楚凝雪冲进来真是帮倒忙的,萧景彦和景以苍要动手,都得顾忌一下怕伤到她,想给她解穴,又不知道她被点中的是哪个穴道,根本没有时间去试。 那两名黑衣人动手就没什么顾忌了,管她楚凝雪在哪儿,不小心挨到算她倒霉。 景以苍是最早被制服的,随后就被扔在一边没管了。 几乎是景以苍被制服的同时,周遭的几盏灯笼全部被灭。 客栈里的不管是店家还是留宿的行人,听到打斗的声音估计都不敢出来了。 虽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即使是黑夜中也尚能视物。 但萧景彦不知今日怎么,就是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茫茫黑雾之中,不能目视且耳朵听到的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许多。 与他打的还是只有一人,甚至这人仿佛似逗弄他一般,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却又在关键时刻放水了。 但好在他还有随行暗卫,估计另一人就是被他的暗卫缠住,所以不能来帮自己的同伙。 黑夜中,破风声不时响起。 除了他这边剑刃相交的声音,萧景彦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数数的声音,只是数得极其缓慢。 “一……二……三……”只听声音轻细,还是个女子。 先前两个黑衣人攻上来时,他便发觉其中一人的身形是女子。 只是每一个数中间都要隔上一段时间,萧景彦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女子数到“七”。 然后高声道:“齐了,换手。” 随后他便觉得一直压着自己打的那位撤了。 还没等他松口气,手臂、胸口、腿上接连挨了几下,手上的剑直接被打掉了,半边身子酸麻不得动弹,然后就被一柄短刃架在脖子上。 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那七个数就是数他那七个暗卫,数数的人声音一大,他便听出来是林梓萱。 既然两名黑衣人中有一名是林梓萱,那另一名想必就是他的好小叔——顾南望了。 只是不知道晚上这一局到底是谁安排的,连他的暗卫都记得要对付,卖他的人绝对是顾南望无疑了。 怪不得他说这些杀手怎么不到半日就追上来了,怪不得他觉得对方打得虽重,却没有下杀手的意思。 “顾南望,点灯。”林梓萱的声音在萧景彦的耳边响起。 “呼——”顾南望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亮光不大,但在黑暗里显得尤为清楚明亮。 林梓萱一个脑瓜崩弹在了萧景彦的脑门上,他瞬间就觉得眼睛看得清了。 他的七个暗卫三个被点穴,四个倒地不起。 景以苍和楚凝雪与自己成三角相连之势,不过一个是坐着,一个是站着罢了。 林梓萱朝着楚凝雪的方向弹了一指头,楚凝雪立马就能动了。 但她不敢过去,她也听出其中一人的声音是林梓萱。 楚凝雪站在原地,逞强地问她:“林萱,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如今的状态就和当初在卧龙山上面对山贼时,是差不多的。 害怕,但是仍然逼着自己站出来了。 林梓萱知道她依仗的是什么,女主光环,主角不死定律。 倒衬得自己像个反派了。 可若真要她按原着中林梓萱的路走,那她宁愿当个反派。 在楚凝雪问过后,先前被提到一边的林乐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又很懵地问她:“为什么?” 对于楚凝雪和林乐山两人的发问,林梓萱通通当作耳旁风。 她反而是开口去问萧景彦:“萧三公子,要不要跟我们解释一下,这边上七位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晚上出门都看不清在哪里的人,是你什么人啊?” 萧景彦觉得再怎样顾南望也不会真对自己出手,所以此刻被林梓萱擒了,他也并没有打算老老实实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却是语气冷硬地反问:“林姑娘白日里带着幕篱,晚上又穿着夜行衣,遮遮掩掩,不见真颜,这又是为何?” 林梓萱就知道这人不会老实回话,但既然他发问了,自己不答倒显得不太真诚了。 于是说:“我之所以不敢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世人面前,是因为我生得十分貌美,怕旁人见了起歹念,这才遮遮掩掩。” 这话听得就不像真的,但林梓萱说得太过一本正经了,萧景彦等人听了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顾南望是反应最快的,他扯下罩面的黑布,拍手道:“古人诗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想必汉武帝的宠姬李夫人都未必有师父容貌之美。” 虽然顾南望提的李夫人这个例子,在林梓萱看来不是很恰当,但是怎么说都是在夸她。 顾南望拍的马屁,有一分真心都算真心。 林梓萱于是满意地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楚凝雪是最想吐槽的,要不是忌惮林梓萱的手段,她早就出言讥讽。 此时听得顾南望这般没有底线地吹捧林梓萱,心里也对他低看了几分,觉得他这人眼睛有问题。 林梓萱答了萧景彦的话,便又说:“萧三公子,我解答了你的疑问,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这七人究竟是你什么人?” 第14章 人模狗样 抓老鼠这个游戏是顾南望提议的,计划是林梓萱做的,只是顾南望提了几个意见。 一个是她们必须乔装打扮,二是最好今晚就动手。 萧景彦的暗卫跟随他多年,绝对是见过顾南望的。 对方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是自己直接出手,她们是不会动手,暴露自己的位置的,除非萧景彦遭遇生命危险。 就像今天在前院订房时,自己将萧景彦压在楼梯的栏杆上,暗卫全程都没有出手。 还有今天她们白天刚经历过一场死斗,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如果等过了今晚她们缓过劲儿来,那么只能等下次杀手再追杀的好时机了。 但林梓萱不想再等,在她知道原着苍鸣派为护楚凝雪、萧景彦等人被灭门,而萧景彦的暗卫作壁上观之时,这几人在她心里就不能留了。 至少不能继续留在萧景彦身边助力他,所以她修改了下计划的内容。 然后把远离男女主的想法变成留在她们身边,随时随地地坑一把,好解她的愤怒。 萧景彦并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处境之危险,而是态度傲慢,“萧某什么时候说过要回答你的问题了。” 很好,他萧景彦很有本事,成功把林梓萱气笑了。 顾南望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师父排忧解难,他道:“师父,让我来。” 林梓萱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她复对萧景彦说:“既然你不肯说,那我替你说。这七人是你的暗卫,她们以你之命为尊,潜伏在暗处护你生命周全。” 在场的人中,只有楚凝雪和林乐山是不知情的。 楚凝雪虽然对这个世界不怎么了解,但她也好歹懂什么是暗卫,只是她那个过于平滑的大脑没从这信息里读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觉得萧景彦有好几个暗卫随侍,实在是太拉风了,虽然这几人都被林梓萱和顾南望给拿下了。 林乐山则不同,他只是自小在山中长大,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容易被人哄骗,又加上自幼遭遇,因此好替人抱打不平。 一个武功不弱于自己且自称是读书人的身边竟能跟着七名暗卫,只怕他来头不小。 萧景彦梗着脖子道:“是又怎样?” 他还特意瞥了一眼顾南望,“有人对你和盘托出,你还到我面前来卖弄什么?” 林梓萱摇摇头:“非也非也,为什么一定得是别人说,而不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呢?” 萧景彦冷笑一声:“那你还真是聪明绝顶啊。” 他这话主要是在讽刺林梓萱,因为他不信,不过林梓萱不在意,只要对方没有明白地骂她,她统一当对方是在夸赞自己。 “不是我聪明,是你蠢。” 萧景彦被骂,立时就要反唇相讥,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林梓萱用剑身打了一下嘴角,他只得忍下,并在心里把这笔账给记下了。 他在上京受冷落那么多年,在他父皇的妃子以及那群兄弟姐妹手下受了诸多磋磨,非是不能忍,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林梓萱一个江湖草莽出身的平民,也敢仗着顾南望在他面前耍威风,真是可恼可恨。 林梓萱指着景以苍说:“你看这家伙他长得人模狗样,穿得也人模狗样,名字也起得人模狗样,从头到脚,都人模狗样。” “这么一个人模狗样的人,他口口声声唤你公子,唯你马首是瞻。那就证明你的身份背景比他更加的人模狗样。” 林梓萱说到这里时,冷笑道:“结果你这么一个人模狗样的人,你告诉我你叫萧三?” “不是我说,这名字取得太过敷衍了。萧三绝非你真名,萧乃皇姓,三指代你排行第三。我可有说错?” 这种手握剧本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就跟拿了上帝视角的观众看着角色彼此之间抓耳挠腮是一样的。 萧景彦还没有回答,楚凝雪听了林梓萱的话,不知是哪里生出的错觉,竟叫道:“萧大哥,你是太子?” 林梓萱将只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狠狠翻了个白眼,纠正道:“他是皇子。” 顾南望之前并没有与林梓萱明说萧景彦的身份,此时听她道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伸出三根手指,补充说:“是三皇子。” 萧景彦浑身气得发抖,他绝对从林梓萱嘴里听出轻视之意。 是皇子又如何,不是太子又如何,总好过她一个平头百姓,以为傍上了顾南望,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顾九霄乃异姓王,说的不好听点,与他互道兄弟的太上皇早已作古。顾九霄死后,父皇连他的王位都没有让顾南望继承。 他这个名存实亡的世子爷和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皇子还真不知道是谁更惨一点,“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你还不赶紧放了本皇子。”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啪”的一声,林梓萱用空出的那只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萧景彦脸上立时觉得火辣辣得疼,疼痛对他来说,倒是其次,是羞辱更甚。 萧景彦自小被罚过跪,被茶杯砸过脑袋,甚至被被打过板子,可这些都是父皇下的令,是当今天下第一人的意思。 而林梓萱算什么,竟敢掌掴于他、 “你……” “啪!”林梓萱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另外半张脸上。 林梓萱此举让一旁的顾南望都是惊讶不已,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防着萧景彦怒急之下出手。 林梓萱放过萧景彦,转头问向楚凝雪:“白日你说是因为你惹事,才招来杀手追杀你们。是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楚凝雪已被林梓萱两巴掌给吓得够呛,因此听见她问,人也老实回答:“是半个月前,我们见到有个女孩被一个恶霸逼着上花轿,她在花轿里哭得很大声。” “我不忍心,便自作主张拦下花轿救人。然后就惹了那个恶霸,他在当地挺有势力的,当天就找了一大帮人来教训我们。” “那些人都是普通人,不会武功,但是人太多,萧大哥觉得不该和他们继续纠缠,便连夜赶路离开。自那以后,我们就一直遭受追杀了。” 楚凝雪讲完后,还觑了觑林梓萱的动静,为自己辩驳道:“我也是好心救人呐,我又不知道他那么小心眼。” “就因为我们打了他一顿,放跑了他的老婆。他就花钱找杀手追杀我们,还追个不停。” 听了楚凝雪的话,一直没怎么作声的顾南望顿时笑了起来,楚凝雪从他的笑声里面听出他是在嘲笑自己,当即质问道:“你笑什么?” 顾南望实话实说:“我笑你蠢。” 第15章 滚吧,你也滚吧 楚凝雪生气极了:“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想出个好主意来。我们至少也是为了救人,虽然说是冲动了点,但也是好心。” “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没指望你出手帮忙,你却落井下石,亏你还是萧大哥的小叔呢。” 顾南望“啧”了一声,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楚凝雪,似乎想说什么,又纠结地没法说出口。 最后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世上竟有人蠢得如此清新脱俗,他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楚凝雪说的这事,林梓萱知道,是原着剧情。 只是原着剧情里有她的参与,当时萧景彦是不愿多生事端插手救人的。 因此楚凝雪自作主张跳出去,拦在恶霸的马前,将对方痛骂一顿。 几人大闹了迎亲队伍,趁乱把那新嫁娘给放走了,而那恶霸被景以苍踩在脚下,让楚凝雪狠揍了一顿。 事后,萧景彦竟然责怪林梓萱没看好楚凝雪,景以苍还在旁边附和说楚凝雪性子单纯又不会武功,让林梓萱以后多多注意她的行动。 我嘞个去,林梓萱是楚凝雪的打手还是她的丫鬟,有什么义务要看好她。 再说了萧景彦才是楚凝雪最开始问的人,他自己没多注意楚凝雪,还把事怪别人身上,这两个男人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当然,原着里几人被追杀的理由不是这个,因为这个理由太扯了,楚凝雪信,林梓萱是不信的,看书的读者也不会信。 林梓萱沉声问楚凝雪:“你说将那恶霸打了一顿,打的严重吗?” 因为是楚凝雪自己动的手的,所以她清楚得很,“鼻青脸肿,没打多严重。” 这就是了,林梓萱又问:“那恶霸叫人来围你们时,想必以他二人的轻功,必能带你突围。” 楚凝雪不疑有他:“对呀,我们就是飞走的。” “嗯,”林梓萱点点头,“既然如此,他们有轻功又有武艺,被追杀半个月了,不想着回去杀对方个措手不及,把那花钱买命的恶霸给拿下,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反而往更远的地方逃命,一次又一次地与杀手对上。不觉得这种做法有点蠢吗?” 楚凝雪被林梓萱这么一点,顿时恍然大悟。 她和萧景彦说:“对啊,萧大哥,以你和景大哥的武功,我们完全可以回去,再将那恶霸收拾一顿,就不用像现在这般狼狈了。” 萧景彦是没法回答她的,刚刚林梓萱两巴掌下来直打得他一阵耳鸣,等他缓过神来,楚凝雪已经把事情给林梓萱讲了。 而他只觉得两边的脸和唇又肿又痛,竟说不出话来。 林梓萱讥讽道:“你不用问他,若是收拾恶霸就能解决掉追杀你们的人,只怕那恶霸早已身首异处。” 楚凝雪好像是发觉有哪里不对了,她惊疑之下,问林梓萱:“你什么意思?” 林梓萱干脆与她耐心剖析道:“那恶霸被你们搅乱婚事,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顶多花点钱找些打手收拾你们。” “你们人都跑远了,他最正确的办法就是及时止损,反正也没有死仇。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是他吃亏。” 楚凝雪看了看林梓萱,又问向萧景彦:“所以那些人不是那恶霸找来的?” 萧景彦抿紧嘴唇,偏过脸去,没有对上楚凝雪的眼神,只是不作声。 楚凝雪看到萧景彦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吗,“萧大哥,你知道?” 顾南望实在听不下去这反反复复的拉扯了,“他当然知道,那些杀手就是为追杀他而来。” 楚凝雪似乎不可置信一般,“那你怎么说……” 林梓萱及时补刀:“他不往你身上推,难道往自己身上揽?毕竟承认别人有错比承认自己有错要容易许多。” 楚凝雪仓皇退了几步,因为没有人接着,她跌坐在了地上。 无比伤心地看着萧景彦,“这半个月来,每次有杀手追上,我都十分自责。我自责了这么久,你却连实话都不肯跟我说。” 林梓萱真是觉得惊奇了,楚凝雪这种人竟然也会自责。她不是向来都嘴上说说,然后不往心里去,之后下次照旧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被我们拆穿,所以无话可说是吗?” 倒不是萧景彦不想说,是他说不出来,面对楚凝雪的连声质问,他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了。 楚凝雪见他理都不理自己,大哭起来,林梓萱和顾南望都是事不关己之人,并没有作声,也不去打扰,由她哭个够。 所幸楚凝雪哭了一会儿,便认清现实,这里没一个人打算安慰自己。 她擦擦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对着萧景彦恶狠狠地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然后便跑回了房间。 林梓萱见楚凝雪跑了,于是又转过去折腾萧景彦,“刚刚打你的那两巴掌,一巴掌是因为你身陷险境,不告知实情,还妄图拖那傻子下水。” “另一巴掌是因为你对我的态度,你以为你是谁,皇子吗?好像我当真放在眼里了一般。” “今天只是轻轻地教训一下,下次如果张嘴还是不会说人话,那你就再也不要开口说话了。” 她用手中的短剑分别在萧景彦手臂、胸口、腿上打了几下,然后对他说:“滚。” 萧景彦捏紧拳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扭头走了,没管地上的景以苍和他的暗卫。也不是去找楚凝雪,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林梓萱用石子给景以苍解了穴,又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给他解了毒,“你也滚。” 景以苍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诫了林梓萱和顾南望:“三皇子今日受此大辱,只怕不会轻易放了两位,尤其是林姑娘。” 林梓萱收拾了萧景彦一顿,心情颇好,她说:“我还不打算放过他呢,有本事你就让他来。” 景以苍不再多说,转身也回了客房。 林梓萱见他也走了,便将怀里的丹药掏出来,倒了几粒在手上和手中的短剑一齐交给顾南望。 “这药丸给她们喂下。” 她和顾南望分别行事,已经倒地的四个不说,被点穴的三个却并不打算吞下她给的丹药。 林梓萱见状便朝顾南望伸出手去:“既然她们不想吃,就还我。让她们等着她们的主子明早来给她们收尸。” 那人听得林梓萱的话,却是满面纠结地看向她。 林梓萱于是笑着将药丸扔进他的嘴里,其余六人也吞下了药丸,然后“砰”“砰”“砰”三声,原先站着的三位晕倒在地,那原本在地上的四位也因为服药而晕了过去。 顾南望与林梓萱见此相视一笑。 第16章 马后炮是最没有意义的 顾南望含笑看向林梓萱:“师父,你如此做法,也不怕萧景彦日后报复你。” 林梓萱无所谓道:“在我们联手揪出他暗卫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放过我了。反正已经把他得罪了,索性干票大的。” 她可是给萧景彦准备了两份大礼,希望他收到的时候不要太惊讶了。 顾南望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多说,转身去办之前林梓萱交给他的事情。 林梓萱则走到失魂落魄的林乐山面前,给他解了穴。 但林乐山没有起来的意思,于是林梓萱蹲下来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乐山与她道歉:“梓萱,是我不好,早知这样,我就不出手帮忙了。” 林梓萱知道林乐山是后悔出手帮萧景彦,而不是后悔没有听自己的话。 因为从小在苍鸣派,林远风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和朝廷的人扯上关系,否则吃亏的是她们自己,还很有可能连累苍鸣派。 所以林梓萱不打算安慰他,“马后炮是最没有意义的,还是回去睡觉。” 林乐山拉着林梓萱的手,观望了下周围,小声说:“梓萱,我们现在趁着没人,赶紧离开。” 林梓萱将手抽出来,对着他假笑:“想走啊,走不了了。” “他是个皇子,现在只是一时失势。只要他活着,日后一旦回了上京,重新得势,我们绝对是他第一批要杀的人。” 林乐山听后不禁埋怨起林梓萱:“那你还得罪他。” “嗯,”林梓萱抿着嘴唇点着头,“我不该得罪他,我就该什么都不说。” “你也不想想,他是个皇子,敢追杀皇子的人是谁?你不敢得罪萧景彦,你就敢得罪追杀他的人?” 林乐山听后悔恨不已,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我真的是手欠呐。” 林梓萱用鼻子冷哼一声,“滚回去睡觉。”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只是林乐山从地上站了起来叫住了她,“梓萱,那个楚姑娘看着挺无辜的。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以后我们要走一定要带上她。” 林梓萱气得捏紧拳头,万万没想到萧景彦那个不要脸的没将她气成这样,倒是自己人有这个本事。 真是不怕对手猛如虎,就怕队友蠢如猪啊。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太生气,然后转身用手拍了拍林乐山的肩头,打断林乐山关于以后如何安排楚凝雪的喋喋不休:“很晚了,回去休息。” ------------------------------------- 第二日,直到天光大亮,亮光从窗户照进房间里时,林梓萱才起来。 她一出门就见顾南望守在门口,“你怎么在这儿?而且你应该比我累,你昨天有那么多事要办,竟然还比我早起。” 顾南望拱了拱手,“师父有命,弟子自当遵从。” 林梓萱小声向他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七个人分别送到不同的地方去了,我给她们安排的身份有无父无母的孤儿、屠夫、卖豆花的、商家小姐的丫鬟等等,总之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身份。” 顾南望将她昨天给的银两还她,“这是昨天师父给的银两,根本就没花多少。” 林梓萱却并不收,“我让你办事,自然要付你些报酬。” 顾南望只得将银钱收回,心想反正最终也是用到师父身上。 “只是师父,你确定你的药丸真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 林梓萱思忖着说:“以前有个人试过,反正他五年内是没想起自己是谁的。” 顾南望好奇地问:“那五年后呢?” 林梓萱老实说:“今年就是第五年啊。” 一阵沉默之后,顾南望说:“师父,请随弟子下楼用早膳。” 她二人下了楼,这个时辰客栈里也没什么人,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二很快就将早饭端上来,荒凉小镇的客栈,早饭不过是些面点和粥食,味道也是一般。 林梓萱之前就吃过,所以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顾南望是见过林梓萱吃饭的,因此也不问她戴着幕篱怎么吃。 林梓萱拿了个包子便从底下塞进面纱后面的嘴里,慢慢地啃着。 然后就见楚凝雪从楼上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侧边,往盘子里的包子馒头伸出手去。 林梓萱眼疾手快地用空着的手抽了根筷子打在楚凝雪的手背上,楚凝雪吃痛地抽回手,放在嘴边呼气,看着林梓萱的眼神满是委屈。 林梓萱十分淡定且无情地说:“这是我付的钱,没说请你吃。要吃自己买去。” 楚凝雪摸了摸那个她刚掉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知谁给她的荷包,里面早就没钱了。 这段时间她吃住均是景以苍付的账,也没想过要做些什么营生来赚钱。 天哪,她好歹是女主,难道除了不死这个金手指,别的什么都没有吗? 楚凝雪正苦恼着,就见店家端了些吃食过来放在她面前,“姑娘,本店会为第一次来的客人送一份早饭,请享用。” 楚凝雪顿时眼睛发亮,“谢谢老板,你人真好,祝你们店生意兴隆。” 店家点着头退下了。 楚凝雪不忘得意地看着林梓萱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林梓萱上一次住这间客栈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一规矩的。 她抬头看向二楼那隐去的衣角,说:“这世上还是傻子多。” 楚凝雪知道她是在骂自己:“你说谁?” 林梓萱继续吃自己的早饭:“谁问我,我说谁。” “你……”楚凝雪正欲发作,就见林乐山从上面急忙忙地冲下来,甚至不小心撞了躲在二楼拐角的景以苍。 楚凝雪赶紧往旁边一躲,看着林乐山扑到林梓萱面前,拍着胸口道:“幸好。” 林乐山抓着林梓萱的肩膀不停地晃,又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口舌,但是什么话也不说,嘴里不时发出呜咽之语,还伴有低吼声,状态看似癫狂。 楚凝雪吓得躲得更远了,“他疯了吗?” 景以苍见状连忙从二楼跳下来挡在她面前,若是平时,楚凝雪还会推开他,再来一句:“不要你管。” 但现在她吓得都没心思想这些了,甚至在景以苍过来时,就躲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袖。 “景大哥,他他他……” 第17章 挨则伤,碰则死 顾南望几乎是从林乐山出现在二楼走廊时就看见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所以对他没有提防。 此时见他如此对林梓萱,当即用短剑打中他的手背,趁着他吃痛收手,又打中他的腹部,林乐山被打得后退几步。 顾南望见他远离了林梓萱,这才敢跳上前去动手,几招便将林乐山反手压过按在桌上。 林乐山的脸被按在楚凝雪的那还没来得及端走的那盘吃食上面,全毁了。 楚凝雪一时悲从心起:“啊!我的早饭。” 景以苍扭头安慰她:“没事,我让店家再上就是了。” 楚凝雪因着林乐山被制住了,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于是松开抓着景以苍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谁要你管?” 顾南望关切地问林梓萱:“师父,你没事。” 林梓萱从头到尾淡定地跟个没事人一样,还伸出手掸了掸刚刚被林乐山捏皱的衣服,与顾南望说:“无事。” 她又指了指林乐山:“把他松开。” 见顾南望面有难色,她安抚道:“放心,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顾南望稍一思忖,便放开了林乐山。 林乐山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样子有点糟糕,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乱糟糟的,半边脸上有蹭了楚凝雪的面食,再脏一点就跟个乞丐无异了。 林梓萱老神在在道:“师兄,你怎么了?” 原本还比较平静的林乐山听见她这么问,连忙冲上前来,林梓萱起身后退,勾腿将凳子抬起抵挡住林乐山,“师兄,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乐山干脆便停在原地不动,手指着自己的口舌与喉咙,林梓萱根据他的动作猜了猜,“你不会是不能说话了?” 林乐山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满含希冀地看向林梓萱,似乎在期待她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师兄,你这明显是中毒啊。”林梓萱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会不会是你不小心碰到我哪里了,这才沾染上我身上的毒?” 一旁的楚凝雪听到林梓萱这话,惊呼问道:“你身上有毒?” “我全身上下都是毒,挨则伤,碰则死。”林梓萱半恐吓半认真地说。 楚凝雪闻言,又赶紧离她远了几步,几乎都要攀着楼梯扶手了。 林乐山在林梓萱说他是中毒的时候,就知道是林梓萱下的手了,然后又听她说碰到哪里,立马就回想起昨天晚上临睡前,林梓萱拍自己肩膀的那几下。 顾南望都看出林梓萱是故意的了,以为她是因为萧景彦之事想教训教训林乐山,便问道:“师父,既是你的毒,你应该有办法解。” 林梓萱却一反常态地摇头:“这毒没有解药。” 林乐山一时激动,又往林梓萱那里扑去。 林梓萱像是防着林乐山一般,立马右脚踢凳砸在林乐山腿上,顺势脚踩在往下压了压,让他动弹不得。 顾南望虽不明白林梓萱为何要给林乐山下这没有解药的毒,但还是出手制住了林乐山,不让他伤到自家师父。 林梓萱看着怒不可遏的林乐山,还悠哉悠哉地劝道:“虽然这毒没解药,但它是有时效的,时效过了就没事了。” 她这话出来,林乐山瞬间松了口气。 楚凝雪攀着楼梯扶手,害怕地问:“那这毒时效是多久?” 她问这话不是关心林乐山,纯粹是怕自己不小心中了林梓萱的毒。 林梓萱状似无意地说:“一年。” “一年还好,”楚凝雪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随即又反应过来,“一年?” 林梓萱迎上林乐山不可置信地眼神,重复道:“对,就是一年。” 林乐山早起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的时候,就曾怀疑过林梓萱,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林梓萱从不对人故意施毒,所以他也曾想过也许是自己不小心沾染了些什么带毒的东西,也许是林梓萱不小心。 可从刚刚林梓萱的话中听来,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想问林梓萱为什么,但他没法说出口。 而林梓萱看他的眼神仿佛能看懂他在想什么,“一年而已,不是很长,忍忍就过去了。” 他再也受不了了,拔剑便与林梓萱打了起来。 林梓萱取下腰间长剑相抗,剑都没出鞘,对着一旁准备动手帮忙的顾南望说:“顾南望,我自己来,你别动手。” 林乐山武功本就不如林梓萱,现在气急,怒火上心头,只知全力动手,但他招式全是破绽。 不消多时,便被林梓萱打倒在地。 林梓萱叹了口气说:“师兄,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呢?” 林乐山听后,当即又抓起地上的长剑向林梓萱刺去,然后再次被林梓萱打倒在地。 如此反复几次,林梓萱没什么事,林乐山又气又累,楚凝雪也从刚开始的害怕变成紧张再变成吃瓜最后变成无聊打哈哈,还因为没吃早饭有点饿。 这边一动手,小二、掌柜的就纷纷不见人影。 林乐山打累了,坐在地上直喘气,只是双眼一直瞪着林梓萱,林梓萱既不害怕,也不觉得理亏,由他瞪。 可能是林乐山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了,握紧手中的长剑,就跑了出去。 顾南望不知林梓萱想干什么,怕她心中担忧,又为了面子不肯说,于是凑到她身边去,“师父,就由着罗山兄这样吗?” 林梓萱将剑重新挂回腰间,“随他,总要让他发泄发泄。” 顾南望于是便不再说话。 林梓萱察觉出他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他下手太重?” 顾南望道:“师父自然有师父的打算,不是弟子该置喙的。” 林梓萱一直挺喜欢顾南望这种所谓的尊师重道的行为,但此刻她也忍不住出声问对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这样对你。” 顾南望面色有那么一刻的停顿,然后说道:“弟子还是那句话,师父这么做自有师父的道理。” “而且弟子一直觉得自己比常人会审时度势,想必是不会招惹师父对弟子做如此行径的。” 林梓萱听他说话各留半句,也不知是信任他自己居多,还是信任林梓萱居多,总之,给他宽宽心。 她靠近顾南望,小声说道:“你放心,我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只不过是想让他保守一些秘密而已,这才把他毒哑了。” 顾南望点头:“师父行事果真缜密。” 林梓萱笑看着他:“你不好奇?” “如果为了这个秘密不被泄露,要让人哑上一年的话,那弟子是真的半点也不好奇。”顾南望说的实话。 林梓萱说:“你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审时度势。” 第18章 没想到吧,我还戴了一层面纱 因为林乐山跑出去了,谁也没有要去把他寻回来的打算。 萧景彦又不知为什么突然闭门不出了,所以本来打算逃命的一行人就这样给耽搁在客栈里了。 楚凝雪内心纠结,她是真的想一走了之,但第一她手中没有银钱,第二据景以苍所说那伙人已经盯上她了。 所以她单独离开会比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要更危险些。 现下又不能动身离开客栈,在客栈的几人,要么就是她不想搭理的,要么就是不想搭理她的,楚凝雪便只好也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林梓萱本来在一楼等着林乐山,但对方迟迟不归,她等的百无聊赖,于是也上楼回房,只是回房时在二楼走廊上被萧景彦拦了。 萧景彦头戴着黑色的幕篱,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问她:“解药呢?” 林梓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解药,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是她就是要故意装出不明白萧景彦在说什么的样子。 “什么解药?你在说什么?” 萧景彦往前逼近了一步,语带威胁道:“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林梓萱怎会受他的威胁,见萧景彦这般,反而也是上前一步,“想必你已经从你那随从那里知道我会使毒的事了。” “明知道我全身上下都是毒,还敢靠我这么近。” 萧景彦立时后退几步,拔剑朝林梓萱刺去。 林梓萱心里感叹着又要打,一边快速闪身躲过,一边长剑自腰间出鞘,直挑萧景彦的幕篱。 幕篱被她挑落,又受剑气一分为二,掉在了地上。 林梓萱看着萧景彦的脸,惊声大叫道:“天哪,你的脸!” 萧景彦知她是故意的,被她这样羞辱,早没了理智,手握剑柄,朝着她左劈右砍而去。 林梓萱执剑只做格挡之势,既不将其打退,又不受制于他。见对方似有意也想将她的幕篱挑落,便故意卖了个破绽。 萧景彦不疑有他,果真抓住了这个破绽。 林梓萱幕篱被挑,萧景彦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 林梓萱晃着脑袋说:“没想到,我还戴了一层面纱。” 萧景彦眼眸中怒火似要喷发出来:“你欺人太甚!” 说着,一招一式带着杀意朝林梓萱席卷而来。 林梓萱见他如此认真,也不再招猫逗狗地与他打了,也是认真以对。 两人从二楼的廊子一直打到后院,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萧景彦正色道:“有本事就手下见真章,你别下毒,使点真功夫出来。” 林梓萱一边打一边开嘲讽:“我要是下毒,你早就倒地了,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口嗨吗?” 萧景彦不知“口嗨”是什么意思,但他潜意识觉得从林梓萱的嘴里蹦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二人这一架直打到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打到顾南望、景以苍还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林乐山前来拉架。 习武之人的拉架方式和普通人大家不一样。 普通人打架是各自拉各自的,而习武之人用兵器企图将两人的战场从中间挑开。 景以苍站在了萧景彦的一侧,而顾南望与林乐山站在了林梓萱的两侧,并且萧景彦觉得刚刚在拉架的时候,是顾南望还是林梓萱打了他两下。 萧景彦捂着腹部:“你们三个是要一起上吗?” 顾南望来拉架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打算,只是现在他见到萧景彦的脸,困惑道:“你的脸?” 景以苍闻声看去,大惊失色,“公子,你的脸?” 林乐山不能说话,但他还是指着萧景彦,希望对方意会自己的意思。 只有林梓萱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引来了早就躲在暗处的楚凝雪,楚凝雪慢慢从楼梯下来走到后院,见到萧景彦那两侧红肿不堪的脸颊时,她楚凝雪也是惊讶得很。 “你,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萧景彦万万没想到让楚凝雪见到了他这样,他素来要面子,打碎了牙往肚子咽,纵使是狼狈,也很少示于人前,除非有所利用。 现在他一只手遮不住自己的脸,幕篱又被林梓萱给砍了,只好躲着楚凝雪的眼神不说话。 楚凝雪听见林梓萱的笑声,再结合她早上说的话,立马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指着林梓萱道:“是你干的。” 林梓萱并不否认:“是不是很像猪头?” 顾南望破天荒的跟她唱了反调:“非也非也,师父,他分明是个人,怎么会像猪头呢?如果像的话,那岂不是证明……” 后面的话顾南望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实际上他也不需要说完,因为这话是说给萧景彦和林梓萱听得,而这两人是聪明人。 萧景彦不好对顾南望发作,这时也明白真打起来,他这边是不占上风的。 他朝林梓萱伸手:“把解药给我。” 林梓萱将一只手搁在林乐山的肩上,因为身高的问题,她还稍稍垫了脚,“你的随从没告诉你吗?没有解药。” 萧景彦伸出的手往前递了递,“你哄谁?我跟他的毒是一回事吗?” 林梓萱道:“的确不是一种毒,但我的毒都没有解药,你就等着时效过去了就好。” 萧景彦拧着眉问道:“要等多久?” 楚凝雪也是一脸纠结的神色:“不会也要等一年?” 萧景彦听闻楚凝雪的话,瞬间瞪大双眼,“这不可能?你赶紧想办法。” 林梓萱懒懒散散地挥挥手:“想什么办法?都说了没有解药。” 她见萧景彦不依不饶,便说:“你一定要的话,我还有毒。” 林梓萱伸出手:“你要吗?” 萧景彦条件反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做完后又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丢人,于是对着林梓萱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只是落在其他几人的眼中,更丢人了。 萧景彦转身走时,侧身看了看楚凝雪,楚凝雪察觉到他的视线,躲躲闪闪地避着他。萧景彦自讨没趣,便走了。 林梓萱站在原地上喊道:“小女子等着三皇子有朝一日恢复身份带兵来捉拿我,就怕没有那一天了。” 萧景彦闻言脚步一顿,他捏紧拳头,逼着自己回了房间。 第19章 林梓萱她有毒 楚凝雪在萧景彦走后,不满地嘟囔了句:“所以今天是不走了是。” 在场的除她之外,都是习武之人。 甭管她说得再小声,其他人也听得见。 然而只有景以苍回了她,还不是个确切答案:“应该……不走。” 楚凝雪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复,也不想和景以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景以苍与林梓萱目光相撞,后者并不退让,景以苍只好收回目光,朝三人颔首,也回了房间。 林梓萱叹了口气:“唉,他们好像已经接受萧景彦这样子了。” 林乐山将林梓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拂开,闷声不吭,走了。 顾南望看着林乐山的背影道:“看来罗山兄并没有接受他自己这副样子。” 林梓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她想了想刚才萧景彦的样子,问:“你猜你的侄儿有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暗卫不见了?” 顾南望轻轻将短剑拍向手中:“我猜,没有。” ------------------------------------- 夜幕降临,后院挂了几个小灯笼,偶尔有风吹过,林梓萱坐在屋顶上,看投射在地上的树影摇摇晃晃。 顾南望不知从哪儿寻了壶酒上来,坐在了林梓萱的旁边。 他将酒递到林梓萱面前:“师父,喝点。” 林梓萱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酒。” 顾南望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即拔了封口,准备自己喝。 林梓萱看着他要倒进嘴里时,又说:“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喝酒。” 顾南望生生把酒壶给放了下来,把瓶口堵住,随手放在了一边。 他咳了几声,问道:“师父在这里做什么?” 林梓萱托着下巴,反问他:“你上来干什么?” 顾南望老实回答了:“因为师父在这里。” 林梓萱“哦”了一声,“以我的了解,我觉得今晚可能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用手指着脚下的屋顶。 “而据我观察,此处是绝佳的看戏台,视野好、空间敞亮,还不容易被人打扰。” 这场所谓的好戏,在顾南望看来,只可能是那帮暗地里的杀手又追上来了。 可是如此说来,屋顶上就不算个好地方了,因为杀手通常都不走正门。 且也就过了一天一夜,对方这么快的吗? “师父是说,那伙刺客?” “不不不。”林梓萱摇头,她正准备跟顾南望解释一下,就听见下面有脚步声响起。 她伸手轻轻拍在顾南望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来了。” 顾南望很是介意地看了看林梓萱拍过的地方,他倒不是抵触别人触碰自己,也不是什么生性爱净。 毕竟出来这么久,最惨的时候,他还在深林丛中趴了两天,那点在上京养出的怪毛病早给治好了。 主要是因为林梓萱她有毒! 林梓萱全然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注意力都放在了下面的好戏上了。 楚凝雪从楼梯那边走下来,她生着气,所以走得飞快。 但追她的是萧景彦,几个踏步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楚凝雪往左走,萧景彦也往左走。 楚凝雪往右走,萧景彦自然也往右走。 几回合后,楚凝雪怒了干脆停在原地不动,“你到底想怎样?” 萧景彦欲伸手去握她的手:“阿雪。” 楚凝雪躲了过去,“别这么叫我。” 萧景彦封住她的去路,一脸的无奈:“我是有苦衷的。” 林梓萱轻轻“啧”了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苦衷是需要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的。搁我,我就不听。” 楚凝雪却因为萧景彦的话脚步一顿,扭脸问道:“你有什么苦衷?” 林梓萱犹自点评道:“废了废了,她要信了。” 顾南望靠近林梓萱,小声又不解地说:“师父,你就不怕他听到。” 林梓萱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说不定待会儿我还要给自己加场戏。” 此时下面的萧景彦已经背过身去,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悲苦:“你如今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但皇子并不像旁人想象中的那般好。” “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开上京,宁愿流落江湖被人追杀,也不愿回去。” “我知道我骗了你让你很不好过,但我同样也不好过。” “可我没办法跟你说实情,因为你一旦知道了真相,就会卷入危险之中。” 林梓萱在上面听着几乎都想为萧景彦拍手鼓掌了,“他戏演得真好啊。” “好像他现在瞒了楚凝雪,楚凝雪就没有跟他一起被追杀一样。骗人骗得他自己都要信了。” 她想不过,扭脸问顾南望:“你侄儿说的话,你信吗?” 顾南望说:“我一个字都不信。” 林梓萱伸手指着下面的楚凝雪:“但她信。” 楚凝雪一点都不辜负林梓萱的期望,她在听了萧景彦的话后,果然脸上呈现出一种“原来是我错怪了他”的表情。 “萧大哥,我也不知道原来你是为了我好。” 萧景彦摇摇头:“是我骗了你,你怪我是应该的。” “你怪我没关系,我就怕你从此不再理我。”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和顾南望说:“你说,我现在把他的幕篱打下来,让他那张猪头脸对着楚凝雪。这场戏的效果会怎么样?” 顾南望对林梓萱描述的画面很是期待:“那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荒了。” 于是林梓萱便出手打掉了萧景彦遮面的幕篱。 本来楚凝雪正含情脉脉地与萧景彦对视,虽说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得到对方遮面的黑纱。 但这不妨碍她脑补、她想象,想象平日里萧景彦蹙着眉,冷冰冰的脸看向自己时,却满是柔情。 结果,突然萧景彦遮面的黑纱就飞走了,那张两颊又红又肿的脸就暴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烛光下,甚至连五官都模糊了。 楚凝雪只觉得自己见到了一个没有五官的馒头人,还是个肉馒头。 原先那点旖旎的心思瞬间消散干净,反而是一声尖叫不可控地喊了出来:“啊!” 第20章 意外还是主角光环? 见楚凝雪被自己的样子惊吓到,他赶紧抬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 这种事不用想了,还能有谁? 萧景彦朝石子打过来的方向看去,见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好整无暇地坐在屋顶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 林梓萱拍拍手:“戏演完了,没什么意思了,走。” 顾南望十分听话,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萧景彦恨恨地问:“你们站在上面做什么?” 林梓萱觉得他脑壳有病:“刚刚不是说了吗?看戏。” 顾南望转了转手里的剑,说:“师父在此,弟子随侍身边,此乃天经地义之。” 林梓萱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道:“天~经~地~义。” 萧景彦冷笑着朝屋顶上的两人点点头道:“二位真是好兴致,在下就不打扰了。” 他深闭了下眼,似忍了忍,知道与这两人说不通,于是对楚凝雪说:“阿雪,天色已晚,你我改日再聊。” 楚凝雪不消他说就想离开了,此时听了他的话,整个人木然地转身离去。 林梓萱偏不让这两人好过,她扬声说道:“若他想隐藏身份,那批杀手随便编个名头便可唬你。但他不是,他把罪过全推你身上,自己做那逍遥人。” 萧景彦和楚凝雪同时停下脚步,林梓萱往柴上加把火:“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再被人三言两语骗了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楚凝雪停顿了一会儿,拔腿便走,丝毫不听身后萧景彦唤她之声。 林梓萱见两人都走了,偏头问顾南望:“这场戏好看吗?” 顾南望思忖道:“有师父坐镇参演,确实精彩无比。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师父解疑答惑。” 林梓萱道:“你但说无妨。” “那楚姑娘,”顾南望像是在找一个委婉的说法,“她过于轻信他人,又不聪明。我那侄儿浑身上下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瞎话张口便来。两人可以说是绝配了。” “你今日劝了她,说不定来日她便又一头栽进那甜言蜜语的谎话里。师父你又何必去做这徒劳之功?” 其实林梓萱最开始也和顾南望想得一样,这两人就该锁死。 但是这两人身上都有主角光环,一个就不好弄,两个加在一起更不好解决了。 林梓萱对顾南望说:“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 顾南望浅笑,他没有说话,但看他的样子,并不信林梓萱的话。 ------------------------------------- 剩下的后半夜也没有安稳地度过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林梓萱突然想起来,因为萧景彦的原因,她们是在逃命。 一群逃命的人竟然还敢在客栈里连过两夜,失心疯了。 想通这一点,她当即从床上爬起来,全副武装地去踹开萧景彦的门。 萧景彦本已睡下(他之所以睡着是因为他以为他的暗卫在),被林梓萱踢门的大动静给吓醒了,下意识地就摸向侧旁的长剑。 然而林梓萱的动作比他更快,萧景彦的手刚摸到剑身时,就被一股力道给震开了。 再等他后悔不该松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身体酥麻得瘫倒在床上,这种熟悉的感觉还能是谁啊。 他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进一个男人的房间,还知不知羞耻了?” 林梓萱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教育她了,原先在苍鸣派时林远风那个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她也就忍了,毕竟是她亲爹。他萧景彦算什么东西? 林梓萱拿起他的剑使劲地敲在萧景彦的头上,铁剑将萧景彦敲得脑晕眼花,脑中一阵轰鸣。 那剑柄上的装饰物却不小心将林梓萱的手划伤了。 林梓萱下意识将长剑扔了出去,剑身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让萧景彦刚被敲晕的脑子有些清明了。 所幸房内未点灯,林梓萱虽吃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致他还不知林梓萱受伤一事。 嘴里想骂上几句,但又怕惹了对方所以不得不忍下来,心里想着,待他来日回上京夺取皇位,必要将这女人碎尸万段。 林梓萱看着手掌上细长的伤口,眼神越来越暗,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主角光环在起作用? 刚才闹出的动静足以引起客栈其他人的警觉,因此结伴的那几人这会儿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让林梓萱惊讶的是,景以苍是与楚凝雪一起过来的,她紧紧攀附着身旁的男子看起来极为紧张。 顾南望与林乐山要慢她们一些,却也是一同来的。 顾南望照常吹亮火折子后点燃房内的蜡烛,林乐山朝着林梓萱奔来,他是担心林梓萱出事了,想看看她。 但口不能语,且是林梓萱给他下的哑药,因为他急奔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顾南望见林梓萱疑惑的眼神看过来,与她解释道:“我与罗山兄都是听到动静,怕师父你有事。结果赶去了你的房间,发现没人。” “料想师父在这,就过来了。师父,你没事?” 萧景彦趴在床上听到顾南望的话,立马就拆穿道:“那动静就是她在我房间里弄出来的。” 楚凝雪许是知道没有敌人,要放松了些,面上惊疑不定地看向林梓萱:“你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林梓萱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她面上遮得严实,旁人也看不见。 “总不是看上他这张猪头脸,半夜来投怀送抱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楚凝雪知在古代未婚男女共处一室是要遭人唾弃的,但她是个现代人,真要是遇上了这种事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可有一点,别人不能说她如何如何。 “你……” 林梓萱也不给她还嘴的机会,眼神在她与景以苍中间一晃,开口嘲讽景以苍道:“你这随从也是有意思,不在第一时间护着你家殿下。反而去看人家姑娘有没有事,真是——” 话说到此处,也不用说完了。 楚凝雪马上松开景以苍,旁边挪了几步,面色不自然道:“景大哥他也是担心我。” 第21章 我有这样说吗?那肯定是你听错了 景以苍遇此情景倒是什么也没说,实际上他不好说什么。 林梓萱知道他先去查看楚凝雪是否安全,这里面固然有他心仪楚凝雪的意思,但并不是全部。 恐怕是他和他主子抱着同样的想法,萧景彦身边有七名暗卫守着,若有危险,暗卫自会出手。 楚凝雪既无人保护又不会武功,先去保证她的安全也无可厚非。 像原着里,每次这种事,景以苍也是第一时间去管楚凝雪。 只不过原着里还有林梓萱陪着楚凝雪,这就导致景以苍先去救楚凝雪的行为没有那么扎眼。 毕竟两个姑娘一起救,你哪知道他喜欢哪一个? 他还好扯一个放心不下弱质女流的理由。 可现在就太明显了,萧景彦光趴在那儿,只听不用看都感觉到不对劲。 今晚早些时候顾南望的一些话提醒林梓萱了,光是单纯地拆散男女主还不行,必须要抓一个人进去搅乱她们的关系。 景以苍便是林梓萱挑中的那个人,毕竟现在除了男主外,就两个喜欢女主的。 她不可能牺牲林乐山,那就只能牺牲景以苍了。 谁叫这人在原着大结局的时候为了让楚凝雪觉得自己放下了对她的感情,好让她安心地跟男主长相厮守,向她承诺会娶林梓萱的。 多么富有牺牲精神的一个人呐,现在这种时候不牺牲他都觉得对不起他。 原着的三人组都在这时沉默了,林梓萱乐见其成。 只是……顾南望突然冲过来掰开她的右手:“师父,你受伤了?” 林梓萱手掌上细长的伤口正往外渗血珠,顾南望掏出一瓶药粉就往她伤口上洒,一边洒一边说:“金疮药。” 随后又掏出一条手帕将她的伤口包住,小声嘱咐道:“这几日别碰水了。还有,师父,你最好别用毒了,小心自己中招。” 林梓萱本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景彦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是老天开了眼,伤得重不重?” 照理来说,萧景彦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可能是近几天被林梓萱折腾得不轻,感觉他冷面君子的人设都要维持不住了。 顾南望瞥了萧景彦一眼,用短剑朝他穴位上打了一下,成功让他闭了嘴。 林梓萱也不是会吃亏的,当即就往萧景彦心窝子上戳去。 “三皇子殿下,你趴床上老半天了。你那随从还有你那阿雪连走近探查你的情况都没有。我至少还有人关心,你呢?” 萧景彦再有想法也说不出话来,而楚凝雪明显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扬高声调说道:“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别将我和他扯在一起。” 女主这话说的,林梓萱都想给她鼓掌了。 “啧啧啧,你更可怜了。” 景以苍朝林梓萱与顾南望拱手道:“顾公子、林姑娘,还请两位……” 林梓萱根本不给景以苍说完话的机会,夸张地问:“三位,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是在被追杀。你们竟然还有闲心在这儿聊天呀?” 楚凝雪扒着门框,小声抱怨道:“我也不想啊,又不走。” 林梓萱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 她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又用手指了指趴在床上的萧景彦,“把他弄过来。” 六个人挤在了一张桌子上,顾南望和林乐山中间坐着林梓萱,因为楚凝雪不想和萧景彦坐在一起,所以是萧景彦和楚凝雪的中间坐着景以苍。 萧景彦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没办法他是其中唯一一个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的人。 景以苍尝试着要给他解穴时,林梓萱在一旁凉凉地开口:“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和顾南望的点穴手法可不是一个门路。” “你别没给他解了穴,还害他比现在更糟糕。” 景以苍只好作罢,问道:“不知林姑娘的办法是什么?” “很简单,给你们三易容。你们三改头换面,那些杀手自然也就认不出来了。” 楚凝雪高兴道:“好主意。” 她看电视的时候就对易容这种东西非常感兴趣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没见到这种江湖巧技。 林梓萱的眼神在萧景彦和景以苍之间来回晃了晃,“你们呢?” 景以苍朝林梓萱拱手道:“多谢林姑娘了。” 林梓萱托着下巴说:“不问问你家主子?” 不等景以苍作答,林梓萱又十分夸张地说:“唉呀,我忘了你家主子被点了穴,还说不了话。” 她演得太假,在场的谁看不出来她是故意在阴阳这两人,只是林乐山十分不理解她的行为,觉得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顾南望是个聪慧的,生怕林梓萱一人唱戏孤单了,立马给她搭台子道:“是弟子的过错,忘了给我这好侄儿解穴了。” 他说着就把手往萧景彦身上放,但却迟迟没有动手。 在景以苍期盼的眼神中,又把手收了回来。 林梓萱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没开口,她对顾南望这个徒弟是越来越满意,看样子是可以多考虑一下这个事了。 “给他解了,省的说我们俩个长辈欺负他这个小辈。” 她这句话就是在点萧景彦了。 顾南望领命:“是,师父。” 他出手解了萧景彦的穴道,但是,是哑穴。 萧景彦心中有气,正欲说些什么,就看见顾南望含笑着带着警告眼神的双眼,生生把他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如今虽口能言,但是半身趴在桌上,半身坐在椅上,动弹不得:“把我的穴道解开。” 林梓萱纠正他:“你是中了毒,不是被点了穴。但我不想解,因为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就很好。” 景以苍连忙道:“可林姑娘你刚刚明明是说的穴道。” 林梓萱又开始演起戏来,“我有这样说吗?那肯定是你听错了。” 景以苍|萧景彦:“你……” 林梓萱伸出她那只受伤的手,提醒道:“我身上可不只一种毒哦。” 一旁的楚凝雪早被这几人七嘴八舌不讲正事给磨得受不了了,开口埋怨起景以苍和萧景彦:“这些事能不能等会儿再说,后面可有人追杀我们呢?” 第22章 这三人都是一脉相传的恶心 那两人为了楚凝雪都决定忍气吞声,这正是林梓萱想要的结果。 她看向萧景彦:“可易容?” 萧景彦顿了下,说了个“可”。 “行,既然如此,那便听我安排。”林梓萱大刀阔斧地计划起来,“我将你们三人易容之后,我们便不往前走。” “我们往回走,到时候哪怕是和对方撞上了,他们认不出我的易容手段,也是见面不相识,对方肯定是顾自往前走去。” 林梓萱指着萧景彦道:“你是皇子,我们一路赶回上京,将你护送进皇城,再为你卸下易容。” “皇子回皇城,自有御林军保护,到时候你们不就安全了。” 楚凝雪听到林梓萱的话,只觉得眼前的危机很快就要解除,并且自己可能终于要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皇族了。 她高兴得直拍巴掌,“这个主意好。” “不行,”萧景彦立马道,“不能往回走。” 景以苍也一脸为难地说:“不能回上京。” 楚凝雪本来觉得自己都要摆脱面前这局面了,又听得萧景彦和景以苍拒绝,人都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往回走?为什么不能回上京?” 然而她这般质问,萧景彦和景以苍却都是低头不语。 林梓萱乐得给这种情况添柴加火,她笑意吟吟地说:“我知道。” 瞬时,三人均看向她。 只是相比较楚凝雪愣怔的表情,景以苍是心虚躲闪,而萧景彦则是目露杀意。 林梓萱只遗憾自己这副得意洋洋的神情被遮住了,对方看不到,她特意凑近萧景彦,直面对方杀人的目光。 萧景彦可能是没看见过这样的,就是不能动,不然他都想往后缩了。 “我猜啊,”林梓萱说,“你们往前走根本就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走哪儿算哪儿’,你们有方向,只是要去这个方向所做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而你们不愿回上京,一路宁愿隐姓埋名也不愿寻求官府的帮助,说明追杀你们的人就是朝廷派来的。”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楚凝雪惊讶地捂着嘴对着那两人说:“你们是朝廷钦犯?”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脑子没有多少,小词倒是一溜一溜的。 景以苍脸色难堪地向楚凝雪解释,“楚姑娘,不是你想的这样。” 林梓萱好心替他们解释道:“要真是朝廷钦犯他们俩还敢衣着光鲜、大摇大摆地带着你上路。通缉令早就下放到各个州府了。” “帝王之家、兄弟阋墙罢了。应该是他的哥哥弟弟们想杀他给自己扫平障碍,皇城之内没人护着,这才跑到江湖上来。” 林梓萱说到这里时,特意看着萧景彦说:“不过,三皇子殿下应该不只是在单纯地逃命。你要去的这个地方肯定能帮你扭转现在的局势不是吗?” 萧景彦狠狠瞪着林梓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林姑娘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吗?” 林梓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张口骂道:“三皇子不觉得自己刚刚是在放屁吗?” 不等萧景彦还嘴,林梓萱便率先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木桌在她的掌力之下四分五裂、瞬间坍塌。 在座几人几乎都是有武功傍身之人,纷纷闪避,就连不会武功的楚凝雪都被景以苍拉到一边。 但景以苍顾得了楚凝雪,就顾不了萧景彦,萧景彦直接下巴朝下栽倒了地上。 林梓萱打量了下自己的杰作,对着众人说:“我会赔的。” 景以苍松开楚凝雪,想将萧景彦扶起来,林梓萱便在一旁悠哉悠哉地说着风凉话:“三皇子,我看你这位随从他在意楚姑娘多于在意你。” “你大可以成人之美,直接做她们俩的主婚人啊。” 楚凝雪根本就没听出林梓萱的言外之意,还一脸娇羞地对林梓萱说:“你别乱说。” 景以苍微皱着眉头:“林姑娘,为了楚姑娘的清誉,请嘴下留德。” 他将萧景彦扶起时,正对上萧景彦探究的目光。 刚要开口解释,却被林梓萱打断,她瞥了一眼还在害羞的楚凝雪:“你的楚姑娘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你是在为我把你们俩强行绑在一起而觉得屈辱?” 景以苍一时不知要和萧景彦解释,还是反驳林梓萱的话。 林梓萱又继续道:“再说了,我和你家主子说话,有你这个随从插口的份吗?你算什么东西?” 景以苍家世在上京算得上一般,家门并不显赫,要不然也不会做了萧景彦这个无宠的皇子的伴读。 只是他才华横溢,又生得一表人才,上京的那些家世不显的姑娘们也多数视他为心中夫郎的人选。 家世显赫的也敬佩他的才华对他礼待有加,除了萧景彦的那几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皇子兄弟妹,几乎就没人对他恶语相向过了。 他之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林姑娘可能是说话不大中听,但现在他反应过来这分明是故意针对他们几人。 只是这个当口他又不好开口问,林梓萱也懒得再说他。 原书是有自己这个角色在,才能让景以苍和楚凝雪暗度陈仓、眉来眼去的。 书里还有一段篇幅是关于她俩单独相处,情愫渐生的内容,毕竟深情男二嘛。 只不过楚凝雪暧昧照暧昧,选还是坚定地选了萧景彦。 就是在景以苍要娶林梓萱时,楚凝雪还私下问他:“你为什么要娶梓萱,你又不爱她?” 还为了景以苍与不爱之人共度余生而感到难过。 怎么不见她为了林梓萱难过半分? 景以苍也是,一脸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和不爱之人共度余生又何妨。 这三人都是一脉相传的恶心。 林梓萱把目光又放回萧景彦身上,“三皇子殿下,你以为我刚刚说你放屁只是想骂你吗?” 她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你将我师兄妹二人拖下水来,想用我们的命来护你周全。” “你自己不说实话也就罢了,对我猜测也要多加阻拦,甚至是威胁于我让我不要多说。” “你难不成以为我现在想办法救你是因为指望着你恢复身份后赏我点什么吗?” “你从我揭穿你身份开始,估计就已经想好了待他日你登高位,必杀我泄愤。” 萧景彦被林梓萱说中心事,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但他立马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态度不对。 只不过林梓萱已经看见了,“啧啧,看你这眼神,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到这时,还不忘刺激下林乐山,“听到没?这就是你非要救的人,你把我害惨了。” 林乐山心虚地低下了头。 楚凝雪觉得萧景彦不是林梓萱说的那种人,想开口为他辩解:“你是不是误会了?” 第23章 易容 林梓萱觉得楚凝雪这脑子真的已经无法好好沟通了,“你闭嘴,他把你挡前面顶罪你是忘了吗?” “你要是想原谅他,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擅自替别人做主。” “还有他长了嘴,可以自己说话。” 楚凝雪被林梓萱的态度吓到了,往景以苍身后躲了躲。 偏偏这动作又被萧景彦给看见了,之前是他自视过高了,只看得见自己和楚凝雪互有心意,倒是没注意景以苍还有这份心思。 但他来不及多想了,林梓萱走到他跟前,说:“三皇子,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是希望你拿出点求人的态度出来。” “不然的话,我直接把你们三人都杀了,然后带着我师兄和顾南望离开。我一样也可以从现在这种困境中出来。” 萧景彦冷哼一声,只觉林梓萱是在说大话,他身后有七个暗卫再加一个景以苍。 而对方呢,她那个师兄先就不说,顾南望一个世子怎么会跟着她一起谋害皇室中人。 林梓萱就知道他不信,当即就打了个响指。 然后楚凝雪、林乐山和景以苍相继倒地,萧景彦因为失去了景以苍的搀扶也趴地上了。 几人中就只有林梓萱和顾南望还站着。 萧景彦不可置信道:“你又下毒。” “就在坏了的桌子上。”林梓萱用十分无辜的语气说道。 “幸好我留了个心眼。”顾南望绕过木桌那堆废屑走到萧景彦面前,拔出自己的短剑,问林梓萱,“师父,现在动手吗?” 萧景彦更加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南望:“你……” 顾南望不耐烦地用剑身敲在萧景彦的头上:“我是你长辈,你该叫我小叔。” 林梓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顾南望动手,她对萧景彦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你的暗卫怎么没有来保护你?” 她并不打算现在就让萧景彦知道他的暗卫不见了的事情,等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命悬一线时,暗卫却还不现身来救他。 那才叫有意思。 萧景彦听到林梓萱这么说,自然以为是她又下了毒,他虽然身处劣势,但皇子的架子不能丢。 这个时候还一脸冷傲地问林梓萱:“你要杀我早便杀了,到现在还没动手无非是想拿乔。” “说,你想要什么?” 林梓萱看他一脸欠抽样,就忍不住想动手,这人怎么那么贱来着? 她直接一脚将萧景彦踢了有八丈远,然后踩在他的肩头说:“我说人话你是听不懂吗?” “你对我的态度最好谄媚点,怎么你那几个兄弟欺辱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态度?若是如此的话,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从现在起,你以前对他们什么态度,就对我什么态度。以前是他们能掌你的生死,现在是我。听懂了吗?” 若说之前萧景彦只是想将林梓萱杀了泄愤,那现在他就是想要林梓萱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了。 被一脚踢到心口,鲜血已经从口中涌出了,但仍是死咬着不开口。 林梓萱脚下用力,继续道:“我今晚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能杀你,也能救你,你是死是活全在我一念之间。” “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我心善,我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但人被逼急了有些不想干的事可能就会干了。” 萧景彦死命咬着嘴唇,他已经分不清口中的鲜血是喉间涌出的还是被自己咬破的嘴唇。 他逼着自己对林梓萱服输:“知道了。” 心里却想着等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回了上京夺位,一定要将这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林梓萱才不管萧景彦心中想什么呢,她就要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足够低眉顺眼就好。 她起身将脚从萧景彦身上拿了下来,然后弹了林乐山一个脑瓜崩。 等林乐山能动的时候让他把楚凝雪和景以苍分别架起来坐着,这就要动手了。 林乐山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鲁莽把两人拖到这地步心中有愧,还是刚刚林梓萱动手太狠了他害怕了,反正他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就听了林梓萱的话。 至于第一个就是去扶楚凝雪,本来照他的性格,此时肯定要对楚凝雪说一句“得罪了”,但他口不能言,寄希望用眼神让对方明白。 可楚凝雪看他紧盯着自己看,以为他对自己有不轨之心。 已经顾不得林梓萱刚刚的震慑了,朝着林梓萱道:“我不要他,换一个人。”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买菜啊,挑三拣四的。我是不可能扶你的。” 顾南望继林梓萱后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也不可能。” 现场也没有其他的人了,楚凝雪轻咬嘴唇,模样楚楚可怜,“反正我不要他。” 景以苍见之心下不忍,对着林梓萱道:“求林姑娘高抬贵手给楚姑娘把毒解了。” 林梓萱嗤笑道:“你一个随从不关心你趴在地上吐血的主子,倒是很关心楚凝雪啊。” 她又对着楚凝雪说:“不愿意起来就趴着,反正你这样我也能易容,只是你要不方便一些。” 说完她又对着林乐山说:“先弄这个,把他架起来。” “顾南望过来帮忙。” 顾南望当即和林乐山一样朝着景以苍走去,林梓萱愣了一下,随后发现是自己的话有歧义。 她对顾南望说:“不是让你帮他,是让你来帮我。” “他头上脸上的我还能画,身上的就你来,免得脏了我的手和眼睛。” 景以苍本想为萧景彦求情的话,因为林梓萱的这句羞辱生生给吞了回去。 林梓萱只给景以苍和楚凝雪易了容,对于萧景彦,她的说法是,脸肿成那个猪头样,谁能看得出来是他,把衣服换了就好。 等到天亮时,楚凝雪只照了一遍镜子便不想照了。 因为林梓萱把她扮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满头灰白、皱纹纵深,衣服的料子还好,只是再好也是个老太太。 景以苍和她一样,一个瘦干巴的老头,林梓萱让林乐山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拐杖扔给她俩,让她俩办得像一点。 萧景彦则换了一身短打,脸上还沾了痦子,一看就是个下人。 楚凝雪对着景以苍哭诉,她觉得林梓萱是故意的。 林梓萱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递给了楚凝雪和景以苍。 两人深知她下毒的本事,都不敢接过。 林梓萱没好气道:“我想毒死你们还用等到现在。” 第24章 男主——女主痴傻的好大儿 景以苍觉得林梓萱的话有道理,便从她手中接过,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吞了下去。 楚凝雪紧张地关注着景以苍的状况,见状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景以苍感觉了一遍,气息内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刚想开口安慰楚凝雪,劝她把药丸吃下,开了口却是:“楚姑娘……” 声音已经从清朗音色变得沙哑难听。 景以苍惊恐地看向林梓萱,楚凝雪也紧张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她质问着林梓萱,但又害怕林梓萱,身子早随着她的话语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南望都看不下去了,“你们现在是老人家,声音如若还是年轻人的嗓音,张口便露馅。二位后面上路是打算一直闭着嘴不说话吗?” 景以苍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但他本就对林梓萱不信任,因此是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询问:“林姑娘,失礼了。是在下一时没想通,但是这药可以解吗?” 林梓萱道:“这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后面还得找我拿药。” 景以苍颔首:“多谢林姑娘了。” 林梓萱没再多看他一眼,反而是把另一颗药丸递到楚凝雪面前,语气不善道:“快点!” 楚凝雪看着那颗药丸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我不吃。” “好啊,”林梓萱收了握药丸的手,与她说道,“我给你三个选择。” “一,把这颗药丸吃了。 二,我点你的哑穴。 三,我把你变成我师哥这样。 你选。” 楚凝雪扒着景以苍的袖子与他撒娇:“景大哥~” 若是平时可能还有用,但现在她顶着老太太的皮囊作这副小女儿的姿态,着实有点辣眼睛。 再加上见识过林梓萱的手段了,景以苍没那么没脑子想着去给楚凝雪出头,反而是为了大家劝她,“楚姑娘,就把这药吃了。” 楚凝雪最开始听到林梓萱提起易容时,还想着让林梓萱帮她换张脸,是换张如她一般青春貌美的脸,还不是个老太太。 现在易容凭她自己是卸不掉的,连嗓子也要变得沙哑难听,她便觉得委屈。 林梓萱见她这样,心里一股无名火起,现在都什么时候还由得她挑三拣四的,一把抓住楚凝雪的手腕,拉了过来,掐了下巴,便将药丸喂了进去。 林梓萱出手快如闪电,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旁人都阻拦不及。 楚凝雪被迫吞了药丸,呛得不行,指着林梓萱道:“你……” 林梓萱晃了晃手掌,语气中含着轻微的怒气道:“别逼我扇你。” 楚凝雪刚起来的气势就被吓了回去,赶紧缩了缩脖子。 林梓萱见她安分下来,便给一众人安排好身份。 她指着楚凝雪与景以苍道:“你们二位是夫妻。” 随后指着萧景彦道:“你是她们的下人。” 萧景彦快速在那二人面上扫了一眼,然后怒视林梓萱。 林梓萱改口道:“那你就换身富贵衣服,做她们痴傻的好大儿,如何?” 楚凝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景彦心生愤恨,扭过脸去沉默不语。 林梓萱指着林乐山道:“我与你便是她们夫妻二人请的护卫,来护她们周全的。” “至于你,”林梓萱看向顾南望,“你就自己安排,我觉得你比她们靠谱。” 顾南望笑着点头称是。 林梓萱扫了一下神色各异的几人,说道:“被杀手盯上的人最好换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装扮,这样才可躲过敌人的追杀。” “当然你要是非要打扮成天仙,我也不是不能办到。” “但如果是这样就请离开,因为到时被有心之人看上非要强娶的时候,我是不会去救人的,说不定还会顺手成全对方,也给自己省了一个麻烦。” 林梓萱说到最后一句时看向楚凝雪,楚凝雪心里很是不服气,脑袋偏了偏。 林梓萱不再看她,抬头扬声道:“出发。” 景以苍一愣:“去何处?” 林梓萱笑了笑,“自然是你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景以苍暗自看了一眼萧景彦,萧景彦却是没看到一般,径直往外走去。 林梓萱特地站在他经过的地方拦了拦,“你应该知道你最好是不要出声说话的。” 萧景彦低头,“嗯”了一声,绕过他离开。 几人都没有从正门走,各自在客房里留了些银钱以做房费。 自古以来,客栈、茶馆、酒楼便是闹市最好打听到消息的地方,她们若想隐去行踪,就最好不要当着客栈老板和小二的面离开,更何况其中被追杀的三人已经易了容。 林梓萱吩咐萧景彦等人去弄辆马车和几匹马来,她则和顾南望、林乐山在镇口等着几人。 楚凝雪一晚上没睡多少时间,她跟这几个练武的可比不了,半闭着眼睛抱怨道:“我困死了。” 林梓萱伸手指了指客栈的方向,说:“那你回去睡觉,我们先走。” 楚凝雪生怕她真的丢下自己,紧紧捏着景以苍的袖子一步不落。 萧景彦充耳未闻,率先朝镇子的市集上走去,像是对这些都不在意一般,但林梓萱知道他如今只怕是把在场的几人都给恨上了,如今不发作,只是在等好时机罢了。 那三人一走,林乐山就晃到林梓萱面前,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比着手势。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林乐山可能不知道林梓萱平时肚子里冒的坏水。 但林梓萱是绝对能从林乐山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用力扭动的五官,以及那乱七八糟的比划里看出他想说什么的。 林乐山:那楚姑娘看起来柔弱又可怜,梓萱你不该对她这样凶。现在我们几人中只有你们两个姑娘,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你实在应该照顾她一下。 林梓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疑惑道:“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她一说自己不懂,林乐山就急了,继续将刚刚的话比了一遍,还把速度调慢了。 但林梓萱看似看的认真,却在他比划完后,立马摇头:“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乐山又欲比划,顾南望走了过来,“师父,这是怎么了?” 林梓萱让他看向林乐山:“顾南望,你看,我师兄他到底想说什么?” 顾南望只看到林乐山十根手指和脸上的五官一起扭曲地摆动,他在林乐山第三次比划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罗山兄,……在下实在是不懂你的意思。” 第25章 正所谓救命恩人 林乐山见两人都不懂自己的意思,开始在地上寻摸些什么。 顾南望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靠近林梓萱小声问道:“师父,他这是做什么?” 林梓萱叹了口气,“他想找个石块或者树枝,然后把自己的话写在地上给我看。” 顾南望“哦”了一声,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却见林梓萱抬腿朝林乐山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人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丢下一句:“离我十丈远。”然后走到一旁去。 顾南望将此事看得分明,跟着林梓萱走了几步。 “所以,罗山兄刚刚说的什么?” 林梓萱听到这个就一肚子的火,“他想要我照顾楚凝雪,对她不要那么凶。” 顾南望“啧”了一声,问道:“师父,你这个师兄是否和你有仇?” 林梓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将林乐山的话解释给他听。 “他是觉得楚凝雪不会武功,而我会武且是这几人中除了楚凝雪外唯一的女子,照顾她要方便一些。” 顾南望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说道:“他与楚凝雪认识也不过几天罢了,这世上比楚凝雪可怜之人多不胜数,难道他要一个一个去照拂?” “更何况他若真是有心,应该自己亲自动手以显诚意,何必用道义逼你代为行事。” 林梓萱意外地看着他,先前她只是单纯地以为顾南望和这几个在剧情里打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现在她发觉何止是不一样,顾南望简直比一般的正常人还要正常。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说他好吗?” 林梓萱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但顾南望听出她的语气几分莫名的兴奋之感。 他轻笑道:“所以,弟子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这话。” 林梓萱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我就不给他下哑药了。” 依顾南望这段时间对他师父的了解,只怕对方不是后悔下药,而是后悔药下轻了。 果然,就听得林梓萱继续说道:“早知道我就把给萧景彦暗卫的药也给他喂一粒,他一忘皆空后,再如何惦记楚凝雪也与我无关了。” 而且林乐山真要喝了药,几年内肯定是想不起自己是谁的,到时候自己也不用担心他把苍鸣派的事说出去了。 就算有一天林乐山想起来了,那都到猴年马月去了,自己估计都把男女主这边的事给解决干净了。 林梓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真的是好,比给林乐山下哑药好多了。 她觉得好也就罢了,关键是顾南望也觉得好。 “师父,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你把他毒哑不就是怕他把秘密泄露出去吗?” “但是他虽口不能言,但还有手,手能提笔写字,只怕这哑药不是万全之策。” 林梓萱想是这么想,可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罪恶,毕竟那是林乐山,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太过分了,之前下哑药都是她一时怒急动的手。 可是顾南望这么说,她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心里在冰火两重天地纠结。 但顾南望没有和她继续探讨林乐山的事情,反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林梓萱道:“但说无妨。” 顾南望:“其实师父你要是担心我那好侄儿日后恢复身份会害你,又不愿动手杀人,又不愿朝你师兄动手的话,不如直接把药下给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忘记前尘往事,自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本要做些什么。” “我们再像那日对付那七名暗卫一般,给她们安排个贩夫走卒的身份,了此残生,岂不是更好。” 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主意,然后不给她们下药其实和不杀她们的理由是一样的。 昨日说什么心善都是她扯的理由,如果一个人的出现注定要覆灭你们一家人,你无法躲开他,再不想杀人也便动手杀了。 真正的原因是杀不了,男女主的主角光环在某些事情上见效得很。 比如原着中男主意外坠崖不死且习得神功。 比如女主喂错药给一个孩子结果误打误撞救了对方,孩子全家视她为救命恩人马首是瞻。 再比如有人哄骗女主喂男主毒药,结果男主不仅没有毒发身亡,反而被药性打通了经脉,功力更上一层。 人家那可是致命的毒药,她这还不是毒药,谁知道会打通男主哪个经脉。 这事也就想想,做是不可能的。 林梓萱也不好给顾南望解释主角光环的事,只摇头道:“对她们应该没用。” 顾南望肯定没信林梓萱这话,但见她拒绝也不好继续劝她,便说:“那便给罗山兄下。” 林梓萱抬头看着顾南望,她真的对他的提议感到好心动,但还是忍着最后一丝理智道:“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顾南望脸上情绪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开口却是一句玩笑话。 “正因为是弟子的救命恩人,所以还是提早送走为好。不然每次他与师父发生矛盾,弟子与他动手时都内心有愧。” 林梓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顾南望的话。 先前林乐山被林梓萱踢了一脚后,他那颗不大的脑仁也知道林梓萱生气了,就是不知道生的什么气。 见顾南望一直与林梓萱说话,他只好站远了些,背对着她们。 “师兄!”林梓萱张口唤道。 林乐山正百无聊赖地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突听得林梓萱喊自己,又因哑得时间不长,下意识回头想张口说话。 口张开,便被林梓萱弹了一颗药丸进来,下意识就给咽下去了。 等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乐山指着林梓萱想问她给自己吃了什么,但他说不出来话,手刚抬起来,就头重脚轻地晕了过去。 林梓萱走近林乐山,蹲了下来,有些不忍地看着他。 她没说话,又戴着幕篱,顾南望本是看不清她的表情的,但也知道她是心下不忍。 于是开口劝慰道:“我那侄儿一路逃避追杀,以他的心性肯定不是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要么造反要么夺嫡,后面的事罗山兄不掺和进来为好。” 第25章 正所谓救命恩人 林乐山见两人都不懂自己的意思,开始在地上寻摸些什么。 顾南望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靠近林梓萱小声问道:“师父,他这是做什么?” 林梓萱叹了口气,“他想找个石块或者树枝,然后把自己的话写在地上给我看。” 顾南望“哦”了一声,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却见林梓萱抬腿朝林乐山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人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丢下一句:“离我十丈远。”然后走到一旁去。 顾南望将此事看得分明,跟着林梓萱走了几步。 “所以,罗山兄刚刚说的什么?” 林梓萱听到这个就一肚子的火,“他想要我照顾楚凝雪,对她不要那么凶。” 顾南望“啧”了一声,问道:“师父,你这个师兄是否和你有仇?” 林梓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将林乐山的话解释给他听。 “他是觉得楚凝雪不会武功,而我会武且是这几人中除了楚凝雪外唯一的女子,照顾她要方便一些。” 顾南望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说道:“他与楚凝雪认识也不过几天罢了,这世上比楚凝雪可怜之人多不胜数,难道他要一个一个去照拂?” “更何况他若真是有心,应该自己亲自动手以显诚意,何必用道义逼你代为行事。” 林梓萱意外地看着他,先前她只是单纯地以为顾南望和这几个在剧情里打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现在她发觉何止是不一样,顾南望简直比一般的正常人还要正常。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说他好吗?” 林梓萱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但顾南望听出她的语气几分莫名的兴奋之感。 他轻笑道:“所以,弟子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这话。” 林梓萱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我就不给他下哑药了。” 依顾南望这段时间对他师父的了解,只怕对方不是后悔下药,而是后悔药下轻了。 果然,就听得林梓萱继续说道:“早知道我就把给萧景彦暗卫的药也给他喂一粒,他一忘皆空后,再如何惦记楚凝雪也与我无关了。” 而且林乐山真要喝了药,几年内肯定是想不起自己是谁的,到时候自己也不用担心他把苍鸣派的事说出去了。 就算有一天林乐山想起来了,那都到猴年马月去了,自己估计都把男女主这边的事给解决干净了。 林梓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真的是好,比给林乐山下哑药好多了。 她觉得好也就罢了,关键是顾南望也觉得好。 “师父,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你把他毒哑不就是怕他把秘密泄露出去吗?” “但是他虽口不能言,但还有手,手能提笔写字,只怕这哑药不是万全之策。” 林梓萱想是这么想,可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罪恶,毕竟那是林乐山,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太过分了,之前下哑药都是她一时怒急动的手。 可是顾南望这么说,她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心里在冰火两重天地纠结。 但顾南望没有和她继续探讨林乐山的事情,反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林梓萱道:“但说无妨。” 顾南望:“其实师父你要是担心我那好侄儿日后恢复身份会害你,又不愿动手杀人,又不愿朝你师兄动手的话,不如直接把药下给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忘记前尘往事,自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本要做些什么。” “我们再像那日对付那七名暗卫一般,给她们安排个贩夫走卒的身份,了此残生,岂不是更好。” 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主意,然后不给她们下药其实和不杀她们的理由是一样的。 昨日说什么心善都是她扯的理由,如果一个人的出现注定要覆灭你们一家人,你无法躲开他,再不想杀人也便动手杀了。 真正的原因是杀不了,男女主的主角光环在某些事情上见效得很。 比如原着中男主意外坠崖不死且习得神功。 比如女主喂错药给一个孩子结果误打误撞救了对方,孩子全家视她为救命恩人马首是瞻。 再比如有人哄骗女主喂男主毒药,结果男主不仅没有毒发身亡,反而被药性打通了经脉,功力更上一层。 人家那可是致命的毒药,她这还不是毒药,谁知道会打通男主哪个经脉。 这事也就想想,做是不可能的。 林梓萱也不好给顾南望解释主角光环的事,只摇头道:“对她们应该没用。” 顾南望肯定没信林梓萱这话,但见她拒绝也不好继续劝她,便说:“那便给罗山兄下。” 林梓萱抬头看着顾南望,她真的对他的提议感到好心动,但还是忍着最后一丝理智道:“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顾南望脸上情绪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开口却是一句玩笑话。 “正因为是弟子的救命恩人,所以还是提早送走为好。不然每次他与师父发生矛盾,弟子与他动手时都内心有愧。” 林梓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顾南望的话。 先前林乐山被林梓萱踢了一脚后,他那颗不大的脑仁也知道林梓萱生气了,就是不知道生的什么气。 见顾南望一直与林梓萱说话,他只好站远了些,背对着她们。 “师兄!”林梓萱张口唤道。 林乐山正百无聊赖地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突听得林梓萱喊自己,又因哑得时间不长,下意识回头想张口说话。 口张开,便被林梓萱弹了一颗药丸进来,下意识就给咽下去了。 等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乐山指着林梓萱想问她给自己吃了什么,但他说不出来话,手刚抬起来,就头重脚轻地晕了过去。 林梓萱走近林乐山,蹲了下来,有些不忍地看着他。 她没说话,又戴着幕篱,顾南望本是看不清她的表情的,但也知道她是心下不忍。 于是开口劝慰道:“我那侄儿一路逃避追杀,以他的心性肯定不是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要么造反要么夺嫡,后面的事罗山兄不掺和进来为好。” 第26章 可能是私奔去了 林梓萱听到顾南望的话,立马放下心中对林乐山的最后一点不忍。 顾南望说的是实话,萧景彦虽然在上京的处境有些糟糕,但是皇帝对他没有杀心。 其他的皇子想杀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动手,以萧景彦的脑子造出一点慌乱给自己在皇帝面前寻求一点安身之所。 或者是借力打力,利用皇子之间的争斗让他们互相残杀,这完全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毕竟原着里他带着楚凝雪回上京后就是这么做的,总不可能他离开之前没有这个本事,回来后就有了。 而且景以苍他爹大小也是个四品官,虽说家门不显赫,但只要他爹没动什么歪心思,那些个皇子是盯不上他们家的。 原着里也没说他爹是有投靠哪一方,倒是跟着景以苍选了萧景彦。 那看来被人追杀,出逃上京是假,只不过借这个由头出来寻他想寻的人或物罢了 怪她看小说的时候从来不带脑子,一些剧情她倒还是记得,这么多年都不敢忘。 每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脑子里复习一下,就是一些细节记不清了。 而且她对上京那部分的记忆基本都是女主和恶毒女配的来回较量。 但是林梓萱她不清楚,不代表顾南望不清楚呀,听顾南望的意思,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她看向顾南望:“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顾南望笑了笑,将林乐山从地上扶起来:“随便猜猜罢了。” 林梓萱见他真有思路,顿时兴趣大起,“说来听听。” 顾南望听出林梓萱语气中的激动,又看了看服了药后晕过去的林乐山,觉得这师兄对她来说,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那罗山兄怎么办?” 林梓萱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随便把他扔在镇上的那户人家里,再留袋银子给他。” 说着林梓萱解下了腰间的钱袋,递给顾南望,“他一个大男人你也不用怕旁人污了他的清白,你说得对,不管你那侄儿是要造反还是要夺嫡,就我师兄这脑子极有可能把他自己白白搭了进去。” 林梓萱两只手摆动作赶人之势:“快去,快去,把他安顿好,我等你回来讲故事。” 顾南望其实一直觉得他这个师父多少是有点不着调的,做事随心所欲,皇子说骂也骂了,说打也打了,好像皇权这玩意儿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该下手时绝不心软,半点优柔寡断都没有,面对她师兄就是。 这还真不像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女子。 顾南望本打算将林乐山背起,谁料林梓萱把他的马直接牵了过来,语重心长道:“背着他多麻烦,扔马背上。” “弟子是想带着罗山兄走房顶的,这要牵马的话,很可能和她们撞上。”顾南望解释道。 林梓萱道:“撞上就撞上,你直接告诉她们是我干的。如果她们不听话,也是一样的下场。” “萧景彦现在手里没人,知道我师兄在这镇上又能怎样?不能对她们动手,还不能吓唬她们吗?” 顾南望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他将林乐山搭在马背上,与林梓萱点头道:“那好,弟子尽快赶回来!” 说是尽快回来,然而林梓萱蹲在草丛里都快把腿蹲麻了,蹲到那三人驾着马车回来,都没等到顾南望。 景以苍架着马车还牵了匹马,林梓萱坐在马车前陪着他,萧景彦则孤零零地在后面骑着马。 这两匹马原本是为她和林乐山准备的。 景以苍看见只有林梓萱一个人,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林姑娘,其他二人呢?”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道:“您老人家身子骨还真是康健啊,驾着马车,还牵着匹马,这也就罢了。” “竟然能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真看不出是六七十多岁的老人。” 景以苍被林梓萱阴阳怪气一番,不仅有些难堪还有些心虚,幸好他面上那张老皮贴得紧实看不出来。 “真是对不住,在下一时给忘了。” 林梓萱并没有因为他的道歉而嘴下留情:“你说话的时候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吗?我记得我只是把你的外貌化老了,你的身体功能并没有跟着一起改变啊。”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耳聋了呢?” 景以苍被林梓萱连番数落,实在尴尬,只好轻咳几声,不说话了。 但他是现在唯一能和林梓萱沟通的人了,楚凝雪是不敢,萧景彦是干脆视而不见。 过了半晌,景以苍环顾了下四周,没有看见那两人的身影,于是又问了一遍:“林姑娘,罗兄弟和顾公子呢?” 林梓萱保持着蹲地的姿势,摇摇头,她一摇头,整个幕篱跟着一起摇晃。 “不知道,可能是私奔去了。” 楚凝雪捂着嘴偷偷笑了,景以苍一噎,彻底不想说话,他觉得那两人可能是出恭这种小事,不然林梓萱是不会这么淡定的。 又过了半晌,等到楚凝雪都饿了,顾南望骑着马才赶回来。 景以苍一见他,就朝他拱手道:“顾公子,刚刚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说着往顾南望身后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又问:“罗兄弟呢?” 顾南望直接略过他,走到林梓萱身边,俯下身子问:“师父,你怎么蹲在这里?” 林梓萱朝他伸出手去,顾南望见她素白的柔夷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先是一愣,然后又道:“师父,你这是?” 林梓萱见顾南望平时表现得挺上道的,现在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便不满地催促道:“赶紧扶我起来呀,为了等你,我腿都蹲麻了。” 顾南望“哦”了一声,耳尖有些红了,他将自己的手臂放在林梓萱的手掌之下,让她自己使点力气站起来。 林梓萱也没多想,抓紧他的袖子,就站了起来,顾南望见她站稳了,想抽回手臂,却发现林梓萱抓得很紧。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对方一眼,林梓萱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而是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在两条腿上轻轻地捶着,看来真的是麻了。 北梁民风素来开放,但开放的是乡野村民和江湖中人。 顾南望虽然会武,却是在上京这种礼仪繁琐的地方长大的。 官家的女子出门多戴面纱或者帷帽,将面容遮起来。 街上若是看见有男女拉拉扯扯的,多半不会对男子说什么,但定要是对女子啐上一口,再骂一句“有伤风化”。 林梓萱此举倒是与上京的那些女子不一样,但她神情坦坦荡荡,却是显得顾南望多想了。 第27章 上茅厕掉坑里淹死啦 萧景彦隔着不远坐在马上,将顾南望和林梓萱之间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心中冷笑,对这两人颇为不耻。 口中以师徒相称,手脚却勾勾搭搭,简直有辱斯文、不知廉耻。 若是林梓萱知道萧景彦心里想的这些东西,定要问问他之前和楚凝雪抱在一起,是不是有辱斯文、不知廉耻。 景以苍似乎真的很在乎顾南望去干什么了,林乐山现在在哪儿,因为他又问了一遍。 顾南望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林梓萱答道:“他上茅厕掉坑里淹死啦。” “的确如此。”顾南望附和道。 这下连楚凝雪都能看出是在扯瞎话了,她用袖扣捂着嘴笑道:“刚刚林萱还说你和罗大哥一起去私奔了。” 不管是林梓萱刚刚说的还是现在说的,其实她都是在开玩笑,基本上脑子清明的人是不会当真的。 当然楚凝雪她也没有当真,她就是故意说给顾南望当笑话听的。 但这也要建立在她和林梓萱还有顾南望互相是好友的情况,没有这种层关系在里面,她这句话就显得非常地做作以及没眼色。 果然楚凝雪的话说完,顾南望并没有如她想象般的笑起来,甚至周围几人的神色都显得非常奇怪。 林梓萱也不知道楚凝雪这非要和她们做朋友,哦,不是,是非要和顾南望做朋友的想法怎么那么坚定。 她松开顾南望,与楚凝雪道:“说你是蠢货,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卖蠢。”、 “你是看不出来他跟我是一伙的,跟你们不是吗?” “你是觉得这句话能引得他发笑,还是大家和会你逗弄几句,显出你在这个团队中无比重要的地位?” 楚凝雪在嘴皮子上说不过林梓萱的,但被对方连怼了好几句后,她也有些恼羞成怒了,指责起林梓萱来:“我又没对你怎样,你怎么老喜欢针对我?” “呦呵!”林梓萱不可思议道,“原来你不是蠢得无可救药,你竟然看出来我在针对你了?” “你你你你你……”楚凝雪原本的打算是先给林梓萱扣帽子,如果林梓萱不承认,她就举出实例来说明,让对方没脸,好占得道德高地,结果林梓萱竟然就直接承认了。 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林梓萱这样的人,一时被气得有些结巴。 “你凭什么针对我呀?” 林梓萱“啧”了一声,一副很看不上她的样子:“你急什么?我又不是只针对你一个,我是针对你们仨。” “蠢、自以为是,明知自己有生命危险还腆着脸拖着旁人下水,敢情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若是林梓萱单独说前两点,景以苍还有几分反驳的心思,但是最后一点萧景彦就是做了,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连着被林梓萱阴阳怪气骂了几天。 但景以苍是念在萧景彦是他主子的身份不好去反驳林梓萱,可楚凝雪不是,她与林梓萱说道:“又不是我非要你们师兄妹留下的,你针对我做什么?” “有本事你针对做这件事的人去啊?” 她说这话时,还怕自己暗示地不够明显,特地往萧景彦那里看了一眼。 我去,精彩啊!精彩得林梓萱都想拍巴掌了。 林梓萱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们这一伙人才开始上路,她就把男女主搞至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再去看萧景彦,可能脸上实在肿到看不出来真实的表情,但从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是震惊的。 楚凝雪也看了出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反而把林梓萱对她的怒火全都转移到了萧景彦身上。 “看什么,我说错了么?我们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是你说追杀的事按在我头上,我才跟着你们一路同行的,不然哪里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萧景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不想和她争论,干脆偏过脸去不搭理她。 林梓萱突然真后悔把林乐山送走了,真应该让他看看他心目中柔弱无依但坚强善良的女神的真面目了。 虽然林梓萱一直觉得萧景彦和景以苍这两个男主男二真的很恶心,他们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最为重要。 对女二林梓萱以及他们主角团外的任何一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你有错他要教育你,他有错要推到你身上还要教育你的态度。 景以苍稍微比萧景彦好一点,因为他会装,说的话和他主子虽是一个意思,也要委婉一些。 但他们二人对楚凝雪可谓是最上心的,有的时候甚至是伤及自身利益的那种上心。 虽然还是有利用过楚凝雪,但和别人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一点在女二的衬托下尤其明显。 林梓萱要是萧景彦,估计这会儿都被楚凝雪伤透了心,发誓再也不管她的事了。 毕竟当初在苍鸣派她留给楚凝雪的那点钱肯定是要就用完了,楚凝雪现在还能吃得这么好、穿得这么好、一身娇气的毛病,男主男二功不可没。 不过在楚凝雪眼里嘛,这一切都是主角光环的功劳。 眼看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还没动身离开这个镇子,林梓萱道:“走,愣在这里干什么?” 她去牵萧景彦为她们备地马匹,顾南望却拦住她,“师父,这镇子地处荒凉,只怕买来的马不怎么好,还是骑弟子的马。” 林梓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顾南望那匹马确实是比别的马要通人性的多。 景以苍见两人这就打算走了,又问道:“罗兄弟呢?” 林梓萱烦了,她觉得景以苍一个大男的,好纠结啊,一个问题问三遍。 “都说了他掉茅坑淹死啦,你这么在意他,干脆去茅坑里把他捞出来。” 景以苍不防林梓萱突发脾气,讪笑道:“林姑娘说笑了。” 林梓萱与顾南望纷纷上马,她问顾南望:“我刚刚说的是笑话吗?” 顾南望一本正经地答道:“当然不是,师父从不说笑。” 得了顾南望的回答,林梓萱又看向景以苍:“听见没?还不走?” 景以苍见两人都不说实话,面色却为难起来。 楚凝雪早就饿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林乐山到底怎样,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忍不住出声催促起景以苍来:“景大哥,我们走。” 景以苍不得已,只好上了马车。 林梓萱见他这样,却突然福至心灵地想通了。 “诶,你是不是担心我师兄去给那追杀你们的人报信,所以才拦着我不停问的?” 第28章 人心之龌龊 景以苍骤然被林梓萱戳破心思,只好低头尬笑:“林姑娘误会了,在下并非这么想。” 林梓萱点点头:“那看来你就是这么想的喽。” “你蠢吗?我师兄若真能做出这背后通风报信的事,他何必不顾我的阻拦也要救你们、护你们上路?” “真是人心之龌龊,就以为别人和你们一样龌龊。” 景以苍被林梓萱说得直将头埋得老低,因为林乐山为人看起来的确是很正直,虽然有些没脑子。 如今被对方道破心思龌龊,他还真是没脸。 林梓萱完全不管他作何感想,继续喷洒毒液:“再说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是单纯看不起你家主子这个落难皇子。不好意思,我统统都看不起,在我眼里所谓的皇城统治者都是狗屁。” 这话真可谓是大逆不道了,若是在上京街上说这话,林梓萱只怕立时要人头落地了。 之前顾南望以为林梓萱在山中长大,对皇权的了解没有普通百姓懂得多。 如今看来她不是不懂,只是看不上。 但是这种看不上就会给别人一个错误的信息,那就是她出身前朝皇族,才会对现今的北梁瞧不上眼。 萧景彦与景以苍遥遥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骇然之色,也隐隐有了猜想。 但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也并非隐秘,都被顾南望看在了眼里。 楚凝雪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听得林梓萱这番大逆不道的发言,不仅没有出声教训她,反而是附和她,毕竟她俩都是出自于新社会,只是年代上差了十几二十年。 “原来你也这样想,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 林梓萱嗤笑道:“你要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知道他是皇子你会这么激动。” 在楚凝雪的思想里,并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矛盾可言,她想当然道:“我只是没见过所以才激动。” 林梓萱冷哼一声:“那我还真是和你不一样,我见到这种人我只会觉得他们是傻缺。” 萧景彦闻言面色一黑,虽然他那张猪头脸黑不黑也看不出来。 楚凝雪听了林梓萱的话,只觉得疑惑非常:“为什么我有的时候听你说话总感觉很耳熟?” 林梓萱只觉得心里一咯噔,立马道:“因为你耳朵有问题。” 她是没打算在楚凝雪面前暴露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身份。 虽说是胎穿到这个世界,过了十七年,很多言行也尽量学了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将一些口癖脱口而出。 只能说幸好她和楚凝雪的时代隔了好些年。 和女主认亲不现实,还是作对现实一点。 顾南望觉得自己身上虽然担了个世子之名,但和上京那帮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与林梓萱说:“师父,弟子可从没来没有仗着身份耀武扬威,也从来没有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啊。” “嗯。”林梓萱点头道:“我知道啊,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那些以为自己是皇子就高人一等,一副其他人皆是贱民的东西。” 萧景彦再也听不下去了,那师徒二人来来回回都是在拐着弯骂他。 他打马扬鞭,一声“驾”,座下的马匹已扬起双腿嘶鸣一声向镇外奔去。 林梓萱狠狠翻了个白眼,打出一颗石子,石子正中马腿,马腿一歪,差点把萧景彦给摔了出去。 萧景彦废了番功夫,才将座下的马安抚好。 这都不用去想,还有谁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什么话也没说,就只驾马离去,林梓萱竟然还对他出手。 萧景彦回头便要怒斥对方,因为他以为自己占领了道德高地。 可谁曾想他还未开口,林梓萱便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没长脑子的东西,我给你安排的身份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是下人。你一个下人把你家两个主子带着马车还有一匹马扔在原地,自己打马扬长而去,你好威风啊!” 萧景彦绷着脸,忍着怒气,一言不发。 林梓萱又转过去骂景以苍:“您这把老得快入土的身子骨真是康健啊,不和你的夫人滚进车厢里好好待着,怎么,是觉得你能稳稳当当地坐在外面,不会从马车上摔下来摔死?” 景以苍低头,默默无言地钻进了马车。 楚凝雪见林梓萱似要往自己这个方向扫过来,连忙缩着脖子也跟着景以苍一起钻进了车厢。 林梓萱见这两人还算听话没有继续啰嗦,也舒了口气,对萧景彦道:“过来,驾马!” 萧景彦骑着马回来了,但没下马,他道:“那我座下这匹马怎么办?” 他们买马的时候是按人头买的,这匹多余的是林乐山的,但现在林乐山下落不明,而且再往回退也不可能。 林梓萱道:“牵着喽。” “我驾着马车还怎么牵马?”萧景彦被逼得语气也不好了。 林梓萱理所当然道:“你那随从刚刚是怎么牵的,你就怎么牵。” “怎么,他一个随从能办到的事,你一个主子反而还办不到了。那看来你这个主子还比不上你的随从。” 林梓萱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量,萧景彦能听到的话,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萧景彦自然不觉得自己比景以苍要差,被林梓萱这么一激,他还真照做了。 马车往前面镇外驶去,车厢里隐隐约约传来楚凝雪被药物改造了的声音,只是仍旧带着撒娇的意味:“我肚子饿了。” 听得林梓萱抖了抖,后面是景以苍在低声安慰她。 林梓萱不愿去听这两人肉麻至极的话,她本来也和顾南望有事要商量,便故意和马车保持着距离,落在了老后面。 顾南望驾马与她并行。 林梓萱扭头问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南望答道:“弟子没把罗山兄留在这镇上,毕竟客栈的老板和小二还在,若是不小心遇上难保不会认出来,再被后面的杀手找上,弟子怕罗山兄有生命危险。” 林梓萱觉得他考虑得十分周全,便点点头道:“也是。” 顾南望继续说道:“弟子带着罗山兄往山里走,正好碰上一户商队,打听到他们是去上京做生意的,不走回头路。” “弟子便将师父留下的银钱和罗山兄一并托付给了对方,让他们将罗山兄送到上京找一户尹姓人家。” “这样,就算罗山兄中途醒了,没了记忆,他也只会跟着商队前往上京。” 林梓萱问道:“真的有这户人家吗?” 第29章 兵符 顾南望摇头道:“没有,给商队的所有信息都是错的,是弟子融了好几家的特征编出来的,连名字都是。” “罗山兄到时候在上京找不到人,他也只会留在上京继续找人。以后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大可去上京将罗山兄寻回。” 林梓萱听到这里,顿了顿,偏头看他。 虽有幕篱遮面,但顾南望还是察觉到了林梓萱的不对劲,“怎么了,师父?” 林梓萱缓慢地摇头:“你好像觉得萧景彦他们不会回上京一样?” 顾南望道:“上京等级森严,萧景彦自持身份,是不会到平民百姓的地方去的。” 林梓萱并不如他所想:“他不去,不代表楚凝雪不去。但上京那么大,他们未必会遇到。” 顾南望又说:“不过,萧景彦若回上京,则代表他万事具备,准备夺嫡了。想必,师父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林梓萱轻笑一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问他之前所说之事:“现在可以开始讲故事啦!” 听林梓萱说得如此轻松,顾南望也忍不住发笑,他点点头:“确实是讲故事。” “先皇尚在世时,膝下子嗣并不多。嫡出的只有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这位皇子便是如今的皇帝。” 林梓萱听他提及两任皇帝时那截然不同的语气,有些许疑惑,便问他:“你对先皇倒是尊敬,怎么提起萧景彦的老爹像是有怨气一般?” 顾南望苦笑着摇头:“先皇与我父乃是忘年之交,两人均是为了北梁可舍生忘死、鞠躬尽瘁之人。” “只是当今皇帝庸懦,先皇一走,便卸了我父亲的兵权,与敌国宵小和谈,纵容对方骚扰我北梁边境的百姓。” “父亲屡次上请戍守边关,皇帝怕我父有野心,放虎归山,屡次驳回。父亲身受先皇恩德,自以忠臣良将居之,不愿行违逆之事,郁郁而终。” “我为父亲守了孝期后,便离开了上京,想着从此天高海阔、逍遥快活。” 林梓萱缓缓点头,怪不得原着里没他这个人,若不是林乐山坚持救了他,而他要跟着我学毒,他是不会掺和进男女主的事里去的。 对于别人的故事,最好还是要给个点评。 因此林梓萱安慰他道:“那老皇帝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年,你别难过,咱们要是赶上了时间,说不定还能亲眼见着他下葬呢。” “等他到了地底下,先皇就会拿着鞭子抽他,一边抽一边骂他忤逆不孝,骂他昏庸无能。到时候你爹见了,心里也会松口气。” 这些话顾南望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他父亲不能说,因为他父亲忠君爱国,旁人也不能提,谁知旁人是人是鬼。 师父也早就离开上京,游荡江湖。 没想到第一次听他心里话之人竟是林梓萱,也没想到林梓萱会用这种方法来安慰他。 顾南望心里说不上是酸涩还是释怀,为了不让林梓萱看出自己神情有异,他便转到最开始的话题上。 “先皇驾崩之时,似乎是料到了如今的皇帝会把北梁搅到内忧外患的地步,秘密将北梁最精锐的十万兵马遣散,留下兵符以待来日。” “十万兵马?”林梓萱琢磨道,“这么多人,消失了这么多年,只靠一个兵符便能召集?” 顾南望看似也不清楚,他道:“也许,萧景彦此番出上京,我所料没错的话,他就是为了兵符。” “有十万兵马助力,他便能回上京与他那几个皇兄皇帝放手一搏了。” “听你的意思,这兵符它不在上京,反而在民间?”林梓萱问道。 顾南望将实情与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父亲告诉我,先皇当年将兵符一分为二,分别交到两位公主手上。” “庄和长公主尚在皇城,可明和长公主早在当今皇帝登基的一个月后与人私奔出逃上京,这些年再不见踪影了。” “知道这件事的还活着的人,如今只有皇帝、两位长公主,再加上我了。我也只是猜测,萧景彦并没有途径知道兵符的事情。” “但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别的原因导致他要在这时离开上京。” 林梓萱却几乎可以断定萧景彦此次出来就是为了兵符,因为庄和长公主就是恶毒女配李乐宁的生母。 这位长公主殿下对她这位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极度溺爱了,所以李乐宁知道兵符的事情并不出奇。 而萧景彦一直与李乐宁勾勾搭搭,所以萧景彦从李乐宁这里知道兵符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怪不得她看小说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了。 庄和长公主的驸马是当年的状元郎,状元郎尚了公主之后,是没有官职的。 所以李乐宁虽是个郡主,但她娘家既没有实权,也没有人马。 萧景彦完全没有必要与她暧昧不清,甚至原着后期一直吊着对方不放手。 对着楚凝雪,萧景彦一直说自己与李乐宁的纠缠是没有办法。 之前林梓萱看书的时候,还觉得男主纯属是扯淡。 但现在如果是为了兵符的话,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而且原着里萧景彦登基,可是带兵将整个皇宫围得跟铁桶一般。 但林梓萱看书的时候,没去注意萧景彦的兵是从哪里来的。 本来嘛,她看言情小说又不是为了看男主的事业线,并且男主的事业线也不好看。 那看来萧景彦决定回上京的时候,明和长公主手里那半块兵符他应该是拿到手了。 可他到底是在哪段剧情得到的,原着里明和长公主这个人都没有出场好,还是她以另一种身份出场了,自己没有在意。 顾南望见自从自己说完之后,林梓萱就沉默了,便问:“师父怎么想?” 林梓萱干脆将脑子里那些多余的东西都抛出去,她道:“我觉得,目前最要紧的是阻止他拿到兵符,或者等他拿了兵符从他手里抢过来。” 顾南望听她说得斩钉截铁的,“师父真的觉得他是为了兵符?” 林梓萱是不可能把李乐宁和萧景彦的事讲给顾南望听的,因为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于是她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没有其他的理由了呀,总不是他母家给他留了人。” 顾南望非常果断地否决了:“这不可能,他母妃身份低微且不受宠,自身都难保,又何谈能保他。” 第30章 洗澡可,卸妆不可 林梓萱道:“这便是了,没有其他的原因了。看来我注定是要跟着他东奔西跑的,只是这一回是我做主。” 顾南望见她突然地心情好起来,虽不是很明白她的一些话,但还是道:“自然,都听师父的。” 两人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面,自从萧景彦与楚凝雪闹僵之后,倒是再也没有顾过对方了。 萧景彦一路是能走就不停歇,连借住客栈的时日都少。 楚凝雪不是没有抱怨,但她不好当着萧景彦的面抱怨,只跟着景以苍撒娇。 景以苍自然是做不了萧景彦的主儿的,就想让同为女子的林梓萱开这个口。 可林梓萱与顾南望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完全不搭景以苍的茬。 就是连赶了十几日的路,景以苍发现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是没有杀手追上来了,连忙向林梓萱道谢,赞她技艺高超。 这一日正好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 楚凝雪已经连续十几日没怎么作妖了,这让林梓萱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楚凝雪在知道离开这个地界,又要走好几日,才能再到达一个城镇时,非要在这个地界休息几天。 站在地面上,攀着车厢不肯走。 林梓萱也知道,那三人都易了容,脸上、脖颈处、两只手臂,但凡是这些露出来的地方不是涂了药就是贴了假皮。 萧景彦和景以苍这两人倒还好,楚凝雪估计不管是洗了多少遍都觉得自己没洗干净。 能够忍十几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景以苍知道劝她没用,并没有尝试与楚凝雪说些什么。 而萧景彦自从前几日两侧脸颊的伤好后,便在林梓萱的授意下,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涂了药。 他一身短打,浑身黑黝黝的,原本英俊的五官在林梓萱的妙手之下,显得格外的凶神恶煞。 但林梓萱却意外地觉得比原先那张脸要顺眼多了。 楚凝雪不肯走,景以苍只好硬着头皮请示萧景彦的意思。 萧景彦黑着一张脸,没回他的话,反而是看向林梓萱与顾南望:“二位意下如何?” 林梓萱与顾南望互看一眼,心中自有较量。 林梓萱没去搭理萧景彦,反而是拱手向景以苍道:“东家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二人是您雇来护送你们夫妻上路的。” “自是东家说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景以苍听出林梓萱是在提点自己,因这些日子她们几日走的多半是山路,少有经过些有人烟的地方。 他自是全然忘了林梓萱为她们几人安排的身份。 如今到了这热闹的城镇,竟也没有想起来。 景以苍往旁边扫了几眼,见并无人朝她们这边看来,心里稍微放松些许。 他对林梓萱道:“既是如此,那便在此地休息一晚。” 楚凝雪扒着车厢抗议道:“不是一晚,是几日。” 景以苍头疼扶额,也不好在这大街上与她争辩,便低声与她说:“你先上车,等进了客栈再说。” 几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刚至近处,就有一小二迎上前来。 几人将马车与两匹马分别交予小二牵到后院去,多余的那匹马早在路上被楚凝雪大发善心给送了出去。 因为景以苍与楚凝雪现在扮的是夫妻,为了掩人耳目,便要了四间上房。 又因景以苍与小二说话时,一直被楚凝雪盯着,他只好含糊道:“先住着。” 楚凝雪心满意足,踏上楼梯时,小声叹道:“今晚一定要美美地洗个澡。” “这身皮披得我好不舒服,待会儿一定要卸下来。”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但随行的几人都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能比。 只是大多是男子,听到她的话也不好说些什么。 唯独林梓萱快走几步,经过她身侧,道:“当然可以,但你卸了那些玩意儿,就别指望我再给你粘上去。” 林梓萱说完这句就加快脚步走了,并不给楚凝雪反应的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凝雪也发现了林梓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知道对方既说了这话,想必是不会改口的。 看来自己磨了半天才留在这个地方,可竟是连澡都不能痛快洗了,心里止不住地埋怨起林梓萱来。 林梓萱打客房里晃悠了一圈,却并没有进去。 而是在其他几人确定进房间之后,在一楼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时候是还是白日,一楼正是人多的时候,吵吵嚷嚷的。 她坐在角落里未必有人能注意到她这里来。 但没一会儿她就看见顾南望也下楼了,且顾南望在周围扫了几眼后,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鉴于林梓萱正躲在楼梯下面的阴影里,顾南望是走近了才发现的她。 顾南望脸上出现惊讶的神情:“师父?” “看来你跟我想的一样啊,”林梓萱敲敲桌子,“坐下。” 顾南望便在木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林梓萱拉了他一把,“你坐这里,待会儿他一下来,扭头就看见你了。” 顾南望只得随她坐在了一起,两人坐的是长凳。 一左一右,没有挨得那么紧,中间至少是有一道缝隙的。 林梓萱稍微一动,幕篱下垂着的纱布便会扫过他的手臂。 因此,顾南望的身体绷得很紧。 他觉得自己如此反应是对师父的冒犯,可又觉得如若随意松懈下来,就更是冒犯了。 林梓萱则没有顾南望想得那么多,她心思全在萧景彦身上。 今日景以苍与萧景彦请示之时,萧景彦没有如实回答,却把问题抛给了自己和顾南望。 她觉得萧景彦是想留下的,但不想明说。 林梓萱还没有脑子坏到觉得萧景彦这人心里装的都是儿女情长。 萧景彦肯定是为了自己才留下的,未必是为了楚凝雪。 若是为了自己,那就只能跟兵符有关了。 林梓萱一边注意着楼梯与大门的那块位置,一边与顾南望说:“你也怀疑萧景彦留下来与兵符有关,对不对?” 顾南望的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陡然听到林梓萱的话,却没反应过来。 见林梓萱如此泰然自若,他觉得自己再继续乱想就真是对师父冒犯了。 “……是,这一路上他都是赶路为主,几乎不停留。” “若是为了那位楚姑娘,我觉得他也就不必问我们了。” 第31章 黄脸汉子、白面俊脸的公子哥、头戴白纱幕篱的女人 林梓萱撑着下巴点点头:“嗯。” 然后又说:“可我总觉得他没有确切的方向,只是不走回头路而已。” 顾南望道:“那也没办法,只能他走一步,我们看一步了。” 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林梓萱手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和毒。 顾南望之前也问过她有没有那种服下后可令人神志不清的药。 在这种状况下,对方对你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后又把服药后发生的事情全然忘掉。 而林梓萱当时的反应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行。” 虽然林梓萱一直头戴幕篱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但她说的是“不行”,不是“没有”。 这就说明这种药她有,只是她不愿意用,或者说她不愿意用在萧景彦身上。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林梓萱不肯解释原因,顾南望也不好逼问。 事实上,从离开那个荒凉小镇开始,林梓萱就避免给萧景彦下药了。 一些小毒倒还好,药效越大的毒她越不敢用,生怕下到萧景彦身上起到什么反作用。 既然药不能下,那就试试从别的地方入手。 除了萧景彦本人,她们两人轮番将萧景彦随行的行李翻了个遍,甚至连带着翻了景以苍和楚凝雪的,然而一无所获。 两人从白日等到了傍晚,才看见萧景彦快步从楼梯上下来。 几乎是萧景彦刚准备转身的时候,林梓萱将顾南望扯向了自己这边。 顾南望好不容易和林梓萱同坐了一个时辰的长凳,才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因为这一遭,绷紧了。 幸好萧景彦只是扫几眼,确认下自己是否安全,没一个一个地仔细看。 林梓萱见萧景彦出了门,才将顾南望放开。 顾南望坐正后,吐出一口气。 两人正要起身去追萧景彦,就见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进来。 只一眼,林梓萱和顾南望刚起的身子又坐下了。 一共十六人,全着黑衣,没有蒙面,但头戴了斗笠,手上又拿了五花八门的兵器,一看就来者不善。 顾南望和林梓萱对视了一眼。 那些杀手追上来了。 刚刚还喧闹的客栈,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小二弯着腰上前招呼,领头的只是随意在客栈里看了几眼。 那十六人中有一人应当是副手,展了一画很长的画卷怼在小二面前,“上面的人有没有见过?” 小二仔细盯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摇头:“回爷的话,小的没见过。” 那人便将画卷收了起来,又道:“那我便问问你别的。” “还有三人,也是两男一女,三人都配着剑。” “两个男人里其中一人是个黄脸汉子,另一个是个白面俊脸的公子哥。” “剩下的那个女人头戴白纱幕篱。” “你见过吗?” 听到这人的问话,林梓萱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要命的错误。 她光想着那帮杀手追着萧景彦三人,又没见过自己,所以只给萧景彦三人易了容。 却忘了,在那荒凉小镇里,客栈掌柜的是亲眼看着她们六人一同投宿的。 客栈那些人虽然无法将她们的样貌准确地画下来,但是一些特征还是说得出的。 现在只能庆幸提早把林乐山送走了,要不然她们三人聚在一起也太过明显了。 顾南望在那人提到“女人”和“幕篱”时,便侧身将林梓萱挡住。 所幸现在才日落,客栈里还算亮堂,伙计没有点灯。 林梓萱因为躲避萧景彦而选择坐在了楼梯下方的阴影处,只要不往这边走是很难看见的。 小二听了那人的话,为难道:“爷,您问的这三人感觉挺常见的。” 那人冷笑道:“是挺常见的,但聚在一起就不常见了。” 小二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那人也不跟他多废话,转脸便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四处看看。” 小二欲阻拦:“爷,我们是做生意的。您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副手挡在了身前。 小二见这人虽面上没有表情,但双眼中凶光毕现,后面的话就被堵在了嘴里。 顾南望见那些人往这边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上,扭头准备嘱咐林梓萱几句。 而林梓萱则迅速将头上幕篱摘下,丢到桌子与墙壁的缝隙处。 顾南望回头时,正好对上林梓萱的眼睛。 他没想到林梓萱动作这么快。 两人对视时,已有人走到了她们桌旁。 林梓萱的衣服素来花样多,她既不刻意高调,也不刻意低调,样式、颜色,全凭她的喜好。 如果单从衣服来辨认她的话,很难。 她现在又摘了幕篱,只戴着一层面纱,隐隐约约能看出脸部轮廓。 饶是这样,黑衣人仍是在她们桌旁停了下来。 以前林梓萱每次在电视上或者是小说里看到这种类似的情节时,都会吐槽。 对方已经在怀疑你了,强装镇定还好,只要没被人看出来就行。 摆出一副心虚害怕的样子是要闹哪样啊。 这个时候就应该硬气,你比他硬气,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 于是,林梓萱抬头瞪着那人:“你看什么?” 黑衣人本在仔细观察的,突见林梓萱抬头质问自己。 他们虽是一帮杀手,但也不是见人便杀。 追杀的还是个皇子,因此行事多低调,能不惹事,便不惹事。 林梓萱气焰高涨,他自然不能硬碰,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对于林梓萱的质问,他是立马低头道歉,“对不住!” 林梓萱扬着脖子,明显没把对方的道歉放在心上。 那人见林梓萱过于泰然自若,也觉得自己多心了,便朝两人拱了拱手。 一行人并没有搜到他们想要的人物,也不打算多留,立时就走。 只是走前林梓萱听到那副手说:“这镇上不止这一家客栈,一家一家找。” 林梓萱与顾南望对视一眼,看来今晚就得走了。 那十六人离去,两人也紧跟着出门了。 可之前耽误的时间太长,再去街上看,萧景彦早没了踪迹。 两人随着人流找了几圈,什么也没找到。 林梓萱不免泄气,顾南望安慰她,不管萧景彦东西到没到手,都会回来的。 只要他回来,她们便不用急。 林梓萱觉得顾南望说的有道理,大不了等萧景彦回来后,再将他从头到脚翻一遍。 因为寻不到萧景彦的人影,林梓萱又不愿意回客栈待着。 顾南望便提议在外面逛一逛,走一走,这段日子为了赶路众人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现在正好有时间就松快松快。 第32章 白发老妪竟是妙龄女子 林梓萱和顾南望并没有如愿多逛一会儿。 因为她们走不多时,便听见街上有行人讨论。 说是一个白发老妪被水一泼便变成了一个俏生生的妙龄女子。 也不知道是妖法还是仙术,路上说的人都打算去看看热闹。 林梓萱顿时惊恐地与顾南望对视一眼。 两人心里都想着不会那般巧。 脚下生风,立马追着人流涌动的地方去了。 是她们投宿的客栈,门口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林梓萱当即就要冲进去,本来都破开人群,一脚踏入门槛了,硬生生被顾南望拉了回来。 她扭头看向顾南望,顾南望对她摇头,然后拉着她隐入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林梓萱停下,定睛往里面看去。 赫然是穿着老妪衣服却恢复本来面目的楚凝雪和还是老人打扮的景以苍和一群人拉拉扯扯的。 仔细看,发现楚凝雪衣领处确实有水迹。 顾南望凑到林梓萱耳边,与她解释道:“这事传得有点远,我们在路上听说了,想必那伙人也听到了。若是他们赶来,你我只怕与他们撞上。” “萧景彦他们身份已然暴露,我们再参与进去也是徒劳,不过是给人做打手罢了。” “还是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顾南望的话林梓萱当然明白,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易容竟然就这么轻易被化解了。 要知道这一路上,楚凝雪还用水狠狠搓过脸的,都没事。 竟然就这么被一杯水给破了。 林梓萱除了对自己的易容术产生怀疑外,还想使劲抽楚凝雪几个耳刮子。 她都不用问,绝对是楚凝雪多管闲事惹出的麻烦。 顾南望一边试图从其他人嘴里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关注着周遭的情况。 侧头时,目光正好与同样躲藏在人群之中观察的萧景彦撞了个正着。 两人互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动身的意思。 ------------------------------------- 萧景彦是趁着天黑才出门的。 这个镇子其实不是他的目的,但这个镇子已经是他们一伙人上路以来遇到的最繁荣的镇子了,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他想要的信息。 还有一点就是他发觉自己的暗卫好像不见了。 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不清楚,但一路上好几次他召唤暗卫,都没有任何响动。 之前他想着也许是在外人面前露了面,导致他们都藏了起来,不到非常时刻不出现。 可越往前行他便越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这回出上京,他带的人不多,景以苍虽是他的伴读,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让这人知道。 特别是现在景以苍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楚凝雪不清不楚、眉来眼去的。 那几名暗卫是他最信任的人了,若是出了事,他不敢想。 趁着天黑,避开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视线,找一处开阔无人的地方,将人聚一起。 好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安排下任务,免得他独木难支。 谁知在客栈门口与那伙杀手撞了个正着。 幸亏林梓萱易容的手段高超,那伙人擦着他身旁走过去,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萧景彦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的却是今晚必须得上路了。 他沿路留下记号,自己则找了个空旷之地等着。 一炷香之后,这地方还是只有他一人。 萧景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暗卫早已不在自己身边了。 不然根本解释不了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七人里面竟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他开始抽丝剥茧地去想,那七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暗卫与侍卫不同,本来就是不见天日的。 平日里多找房梁、屋顶这样的地方躲着。 他不到危急时刻,不需这些人出手。 而这些人出手也都尽量不会让人看见。 所以萧景彦几乎不清点自己暗卫的所在。 而那七人上一次出现是在荒凉小镇的客栈里被逼现身,然后便再也没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答案呼之欲出了,他暗卫失踪之事肯定和顾南望二人有关。 可萧景彦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若真想对付自己,自己本人就在这,放着自己不动手,转而去对付他的暗卫,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那七名暗卫是他最忠心之人,若失了她们,只怕自己后面的路很难走了。 萧景彦只觉得不管怎么想,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他总不能去问顾南望,谁做了这事会承认啊? 而且越想,他便越觉得自己当初不该出声将那师兄妹二人留下。 不然也不至于陷入如今这般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 萧景彦既等不到人,觉得再想也无益了。 还是趁着天色不算太晚,回客栈叫上众人一起上路。 哪知在回来的路上,听到行人说白发老妪被水一泼便变成了一个俏生生的妙龄女子。 萧景彦立马想到了楚凝雪,继而想起了出客栈时碰见的那伙人。 他赶紧跑回客栈,客栈门前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停住了脚步,没有踏进去。 他扭头想查看那伙杀手有没有闻风而来。 谁料杀手没看到,反而看到了顾南望她们。 他在顾南望眼中看到同样的意思,对方也是没打算进去。 萧景彦觉得今晚是走不了的,这个客栈明显也不能住了。 那伙杀手现在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动手,只有等夜深了,人散去了,他们才敢出现。 他还是换别的地方住一晚,明日再看看情况。 他这样想着,便随着人流离开了。 顾南望看着萧景彦走了,了然于心。 侧头与林梓萱道:“师父,我那侄儿刚刚来了,又走了。” 林梓萱扭头四处看了看,已然看不到萧景彦的踪迹了。 她想了想,与顾南望说:“我们也走。这家客栈不能住了,换家客栈。” 她说着,瞥了一眼顾南望:“你若是还想继续看热闹,今晚夜深人静我们还可以再来一趟。” 顾南望没明白林梓萱这么说,到底是想来还是不想来。 便道:“师父若想来,叫我便是。” 林梓萱不再言语,往后开路了。 顾南望见她这样,以为林梓萱只是开个玩笑。 谁料到后半夜他正躺在床上睡的时候,突听到有人用石子打他的窗户。 声音不算响,应该说被人刻意控制了力道。 他赶紧起身披衣,就见林梓萱穿戴整齐,趴在自己的窗台上,对着他指着外面。 第33章 你放着正门不走,走什么窗户啊 顾南望见她兴致勃勃的,便认命地将衣服穿好,与她一起翻了窗户,走的屋顶。 街上安静极了,只有打更的人还在外游荡。 两人走房顶到的百日投宿的那间客栈,里面已经响起了打斗声,竟然是在房间里打的。 林梓萱四处张望了下,最后选择趴在景以苍他们房间的屋顶上,掀了瓦片往下看。 每到这个时候,林梓萱就会感叹这里的人比楚凝雪识时务多了。 从她们遇上萧景彦开始,不管客栈里面打成什么样,掌柜的、伙计还有投宿的客人是绝对不会出来看一眼的。 第二天继续跟没事人一样做事,好像前一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房间的打斗和她以前看见的没什么差,十几个人塞进这个小房间里,站着都嫌挤,打起架来竟然还有来有回的。 林梓萱其实都搞不懂他们的武力值,明明之前萧景彦和景以苍联手打十几人过招都要过上好一会儿。 现在就剩下景以苍一人,还带着个累赘,照理说那边应该还把杀手的战力提升了,两方却依然过招过了有一段时间,且眼看着景以苍就要赢了。 最后一个杀手倒下的时候,楚凝雪才蹲下崩溃地哭出声来。 景以苍打久了,哪怕没伤,也是累了。 剑已脱手,人也顺着下滑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气。 楚凝雪哭着问景以苍:“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可惜景以苍累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伸手将楚凝雪揽在怀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于是楚凝雪趴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此时只觉得除了景以苍谁也靠不住。 早些时候,她在一楼与人发生冲突。 只有景以苍出来维护她,其余人都不见踪影。 等景以苍将事情解决,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之后,也不见其他人回来。 她面上易容被人化去,心惊胆战地拉着景以苍等了林梓萱很久,也没见人回来。 不止是林梓萱,她们一行五人来的客栈,现在只剩下景以苍陪着她。 林梓萱她们本就和她没什么交情,虽然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一同上路的,但她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并不上心。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留了下来,没有离开。 林梓萱和顾南望不回来也就罢了,可萧景彦呢,人不见了,客栈也不回。 她还没从对方这种态度中察觉到什么,景以苍却已将此事看得分明。 他对楚凝雪说,极有可能是那伙杀手追上来了。 而自己现在又暴露了行踪,萧景彦他们三人应该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不现身。 要楚凝雪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以防单独行动时会出事。 楚凝雪没明白景以苍的话,若是萧景彦真的知道有杀手追上来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来客栈守着她吗? 虽然自己还在生着萧景彦的气,可毕竟萧景彦除了骗她那事之外,一直都对她很好的。 怎么会在明明知道有杀手来了,还躲着不回来的? 因此她只当景以苍是猜错了,景以苍见她没当一回事,也不好多说,毕竟说多了就相当于是在楚凝雪面前说萧景彦的坏话了。 他自持君子之道,可干不出这种背后道人是非的事来。 楚凝雪的想法也没坚持多久,杀手冲进房间里来时,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萧景彦怎么能如此待她。 顾南望听着哭声,看着底下那一幕,并不觉得温情,反而觉得不自在。 林梓萱饶有兴趣地打量下面拥抱的两人,心里想着这俩估计也快成了。 她四处看了看,这附近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了。 与顾南望吐槽道:“我俩好歹还关心她们知道过来看一眼,你那侄儿怎么这般铁石心肠?” 顾南望心想,你真的是关心她们,而不是单纯来看热闹的吗? 只是他也就想想,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他说的是:“我这个侄儿其实在审时度势方面比我强多了,他看得清形势,也摸得清人心。” “这种时候他自然是安安稳稳睡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 林梓萱闻言给顾南望举起了大拇指:“你说的有理。” 这两人说话并没有控制音量,别说坐在地上喘息的景以苍了,就连放声大哭的楚凝雪都将她俩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景以苍缓过气来,无奈扶额:“两位如果来了,就请进来一叙如何?” 杀手都被景以苍给干掉了,林梓萱不觉得有瞒对方的必要。 她朝着顾南望看了眼,示意一起下去。 顾南望对她点了点头,一个翻身从窗户翻了进去,一个则下去走的正门。 走正门的是林梓萱,翻窗户的是顾南望。 两人一个走门,一个走窗户,在屋子里看到对方的时候,都很惊讶。 只是顾南望不好去质问林梓萱,林梓萱则道:“你放着正门不走,走什么窗户啊?” 顾南望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十分没必要,特别是在林梓萱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的衬托下。 楚凝雪依在景以苍怀里,抬起脸来看林梓萱她们。 出声埋怨道:“你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早点下来?好几次我都觉得景大哥要撑不住了。” 如果照着林梓萱本身的脾气,她这个时候就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告诉楚凝雪她们的死活与自己无关。 但是现在是个给萧景彦上眼药的好时机,所以林梓萱只是耐着心思给楚凝雪解释,虽然语气听起来也不好就是了。 “我们来的时候,打的都差不多了。既然都快结束了,我们又何必动手。” 楚凝雪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她刚刚是哭长时间了,导致脑子有点缺氧,一时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见林梓萱她们来了,就自顾自地抱怨了起来。 话说出后,才觉得不该跟林梓萱说这话。 因为林梓萱这人素来对她并不怎样,此时听了林梓萱的解释,纵然语气显得过于得理所当然,但也是极为少见的。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楚凝雪也知道在林梓萱面前要见好就收,不然后面的侮辱会更大。 她便不再提这件事件,转而问了别的。 “你们今晚怎么都没回客栈呀?我找了你半天,还等了你很久。” 第34章 来得比我们晚,走得比我们早 林梓萱奇怪道:“你找我干嘛?” 但不等楚凝雪回答,她又说:“你还好意思说,易容被人破了,真实面目都露出来了。” “我们不躲着点,难道待在这里跟你们一样等人杀上门来?” 楚凝雪本想为自己解释几句,景以苍却在林梓萱的话里抓住了某些重点。 “听林姑娘的意思,是见到那些杀手了?” 林梓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呀,就在我们出门前。” 楚凝雪瞬间就把之前想解释的话给抛之脑后了,对林梓萱发出疑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要不是景大哥自己猜到了,我们就惨了。” 林梓萱才不信楚凝雪的话,她有主角光环,惨个屁! “你跟我抱怨个什么劲儿,你的萧大哥才是最先看到的好吗?我以为他会告诉你们,就没想着多去费唇舌。” 楚凝雪听到林梓萱提到萧景彦,小声嘟囔道:“我跟他闹脾气很久了,早没说话了。” 林梓萱继续上眼药:“朋友之间闹点脾气很正常,但闹脾气是闹脾气,生死面前这些都可以放一放。” “谁能想到他不管随从的死活也就算了,竟然连你的死活都不管。” 这些话也就能在楚凝雪面前挑拨离间了,像是景以苍是根本就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的。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这个世界教育出来的像他这种官家出来的君子,忠君爱国是放在第一位的。 在他心里,自己和萧景彦本就是不平等的。 因此是不会像楚凝雪那样去追求萧景彦如何对待自己。 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些萧景彦不好的话,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为了萧景彦的名声着想为他说些好话。 但这一切要建立在景以苍他对楚凝雪没有男女之情的基础上。 景以苍分明喜欢楚凝雪,要他在心仪的姑娘面前为别的男子说好话,他好像也办不到。 所以,在林梓萱说完那些话后,景以苍也只是低头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楚凝雪虽然知道林梓萱说的话是真的,萧景彦可能真的不在意她的生死了。但她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被别人当场道破又是另一回事。 因此,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她都得为萧景彦辩驳两句。 不过底气不足就是了。 “也许他只是忘了,也许他有事去了。不然的话,你们现在都回来了,他怎么会不到?” 林梓萱表示认同地点点头:“说的真好。” 然后她便对顾南望道:“把你之前看到的和她们说一下。” 楚凝雪因林梓萱的话看向顾南望,顾南望面无表情地说:“我和师父在路上便听说了你的事,特地赶回来看看。” “当时你们正在和一群人拉扯,我怕附近有杀手,便没有上前。” “就在我四处探查的时候,在客栈附近看见了我那侄儿。并亲眼看着他离开。” 林梓萱看着楚凝雪愣怔的表情道:“听见了吗?来得比我们晚,走得比我们早,现在还压根就不来了。你还想为他找什么理由?” 楚凝雪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景以苍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了全程,他已经能清楚地感知到林梓萱是在有意地分化楚凝雪和萧景彦的关系。 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目前看来,形势对他有利,他只要不做声,由着林梓萱继续下去,楚凝雪迟早与萧景彦离心。 他何乐而不为呢? 林梓萱没给时间让楚凝雪多思考,毕竟人有时间就喜欢胡思乱想,想多了就容易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接受的合理借口。 她向楚凝雪询问与别人争吵起来的前因后果,楚凝雪第一时间以为她是要找自己麻烦,忙道:“这次可不能算我的错,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林梓萱不关心这个,她在意的是易容,是楚凝雪不知怎么被卸掉的易容。 楚凝雪便仔细地讲了一遍事发的前因后果,非常仔细。 因为她是从进客栈和众人分开之后讲起的。 楚凝雪进了房间之后,就向客栈小二要了热水,准备泡澡。 景以苍因为和她是一个房间,所以不好留在里面,只得避了出去。 结果就是楚凝雪泡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发现她们几人一个也没看见了。 本来还想找林梓萱哄着她给自己把易容卸去,因为没找到人,只能就此作罢。 没有人陪着她,她自己又不敢一个人上街,于是便在一楼点了几个菜,原本想着边吃晚饭边等几人回来。 吃饭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伙三教九流的人也在一旁吃饭。 这些人好像是刚赌完从赌坊里出来的,其中一个嘴里不停地说着自己今天手气如何如何不好,有谁如何如何影响到了他。 他实在是把一些话来回反复地说个不停,把他同行的人惹烦了,说了他几句。可能是这人平时太招恨了,有人开了这头,同行的几人便一人一句吐槽起他来。 直把那人说得面红耳赤。 本来嘛,这几人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又是在赌场赌输了的。你若是撞见这几人吵架,在没有绝对的实力的情况下,你第一时间就应该是躲远点。 结果楚凝雪倒好,她不赶紧回房也就算了,还津津有味地听起来了。 光听也就算了,还跟着对方一起笑。 这下好了嘛,那人不敢对自己的同伴发火,还不敢对一个老太太发火? 当即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楚凝雪就是“老不死的”开骂了。 楚凝雪从小遭受到的恶意并不少,但是她自小便长得漂亮,十分讨人喜欢,所以从不会有人在外貌方面来贬低她。 所以在听到那人左一句“老棺材瓤子”,右一句“半截身子入了土”时,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和那人吵了起来。 只能说幸好景以苍没离开太远,听见争吵声就赶来了。 要不然那帮混子见她一个老妪,一拳下去只怕楚凝雪这娇弱的身子根本吃不消。 景以苍一副老人打扮,也不敢在这种人多的场合露了武功,因此多是劝阻,希望双方就此息事宁人。 岂料对方见景以苍态度软和,以为她们好欺负,更是不愿就此罢手,双方就这样拉扯起来。 拉扯的过程当中不知是谁往楚凝雪脸上泼了水,就这样化去了她的易容。 本来景以苍是站在楚凝雪身后揽着她,想要护着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对方像见鬼一样指着楚凝雪的脸,他看出不对,低头朝楚凝雪脸上看去。 至于楚凝雪,若不是景以苍提醒她,她可能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被泼了而已。 第35章 哪来的世外高人 林梓萱就在这时打断了楚凝雪,她让楚凝雪将易容被破前后仔细再讲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但楚凝雪都是在景以苍的提醒下才知晓的,根本就没法将多余的细节讲给林梓萱听。 所以林梓萱只能自己来询问楚凝雪,想从她的话语里面找出线索来。 楚凝雪早被问烦了,只是面对的是林梓萱,她不能,也不敢发脾气。 林梓萱则在得知楚凝雪只有被水泼的感觉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你记不记得我在你脸上贴过一张人皮面具?” 楚凝雪听到林梓萱这话,这才像恍然大悟一样,她拍了拍地面:“是呀,应该是先揭我脸上那张人皮,才能洗去你给我弄的那些药啊,什么的。” 林梓萱看着楚凝雪,再次发问:“所以你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撕你的脸皮?” 楚凝雪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向林梓萱发问:“会很痛吗?” 林梓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快如鬼魅一般向景以苍动手,景以苍没反应过来,被林梓萱撕下面上那张老皮。 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但凡上脸,若要让旁人看不出端倪,都是做到和脸面严丝合缝的。 因此,景以苍只觉得林梓萱像是连着他脸上的毫毛都要一起撕下来一样,疼得他长“嘶”了一声,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想缓解一下脸上的疼痛感。 楚凝雪见他这样,像是能感应到他的痛苦一样,捂着脸、摇着头对着林梓萱道:“没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林梓萱却点点头,“那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楚凝雪听着林梓萱的话,完全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梓萱将目光投向顾南望,顾南望则会意地将目光投向景以苍。 景以苍仍捂着脸,和楚凝雪解释道:“楚姑娘,你也看到了。照林姑娘易容的手法,一般不知细情的话,可能连人皮面具在哪都摸不出来。” “像林姑娘这样,哪怕动手撕下面具,我也是疼痛难忍。” “所以你的毫无知觉是因为泼向你的那杯水可能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药水,可以使面具从你脸上脱落,或者是消融。” 楚凝雪骇然地看向林梓萱,然后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我脸上不会少了些什么吗?” 林梓萱难以言喻地看着她,然后下巴朝景以苍扬了扬,“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这么长时间他会看不出来吗?” 楚凝雪一想,也是,于是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林梓萱瞥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故意说给楚凝雪听:“相比较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有长进啊。” 楚凝雪不知怎么突然听见林梓萱夸自己,对比一下林梓萱平时对待自己的态度,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怎么了?” 林梓萱示意她看向地上的尸体:“以前你见到尸体时,比谁的叫得凄厉,现在倒是习以为常了。” 然后楚凝雪并非是习以为常,而是伤心的情绪压过了对死人的恐惧,再加上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导致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周边的尸体。 虽然她早已被十六人的尸体给围住了。 此时听得林梓萱的话,再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然后“哇”地一声,扭身趴地上吐了起来。 林梓萱原本只是想吓吓她,让她知道害怕后,长点记性,下次就少掺和别人的事情,却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 连忙转身走远了些。 顾南望跟着她一起,关切地问:“师父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梓萱往后看了一眼,见景以苍和楚凝雪心思都不在她们这边,于是对顾南望说:“能拿出那种药水的人想必绝非寻常之辈,而我们早些时候赶来时,我看那群与她们争执之人也都是些普通人。” 顾南望自然明白林梓萱的意思,也明白她的担心,出声安慰她道:“也许只是个路过的世外高人,应当没什么恶意。” 林梓萱却并不这样想,“世外高人有这么闲的吗?” “而且那人未必是看穿了我的易容,应该是楚凝雪急怒之下没有收敛自己,叫别人看出她的真实年纪了,这才被人动手化去易容。” “都能看出是个小姑娘了,一个小姑娘平白无故地没必要化成一个老人模样,肯定是为了躲避什么。” “就这样还要特意揭开她的真面目让人难堪,你觉得这是一个世外高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顾南望不得不承认林梓萱说的是对的,这人既有这样的本事,就绝不会看不出楚凝雪她们的处境。 可这人还是动手了,由此可见,这人哪怕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也绝非善类。 林梓萱见自己一番话将顾南望也说的开始沉思起来,觉得这样也没什意思,于是反过来宽慰顾南望道:“事已至此,别多想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说了,有什么事让你那好侄儿去顶上就是了,你跟我只需要躲在一旁看戏就好。” “你又不是我师兄,总不会看见她们遇到危险,还巴巴得要上前去帮忙?” 顾南望本性洒脱,本不是喜欢往心里装事的人,只是林梓萱烦恼,他便不由得要为林梓萱多思考。 现在见林梓萱不甚在意,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哪怕多思多想,也要在林梓萱面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他便笑笑对林梓萱说:“师父放心,若真有事,弟子定第一时间带着师父远离灾厄。” 林梓萱觉得他是在油嘴滑舌,没怎么信他的话,也道:“你那轻功的确高明,我未必及得上。” “可你带上我的速度,真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跑。” 顾南望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弟子便为师父断后,以护师父周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抛去对顾南望的最开始的一些偏见,林梓萱觉得他这人实在是个很好的伙伴,各方面比林乐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说话也很有意思,虽然很多时候你感觉他的话不尽不实的,但听得没什么大毛病。 林梓萱本欲再与他多说几句,却听得后面景以苍开口喊她们两人了。 第36章 小团体,说坏话 林梓萱也只是略微回头,并没有走回去,实在是楚凝雪她是真吐啊。 景以苍向林梓萱问询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还能怎么办,先把眼前的事办了。 林梓萱指着地上的那堆尸体说:“你先把这些解决了,是烧是埋随你定。” 景以苍往地上扫了一眼:“这也太多了。” 上次追杀她们那十几个杀手就被丢在野外没管,林梓萱严格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那些人这么快追上来。 这两人都出门这么久了,还当自己是公子哥呢,做事从来都不知道扫尾。 林梓萱朝楚凝雪看了一眼,示意景以苍:“你可以叫上你的楚姑娘啊。” 谁知道楚凝雪本来已经不作呕了,听了林梓萱这话,又作势要吐。 景以苍忙伸手去轻拍她的背部,用以安抚她。 林梓萱十分嫌弃楚凝雪这样,要不愿意直接说就好:“别呕了,你也不怕伤胃。” 楚凝雪被林梓萱拆穿,干脆拉着景以苍的衣袖,闭上眼睛不说话。 景以苍也不知是看没看出来,与林梓萱说:“楚姑娘她是个弱女子,见到死人已经非常害怕,怎能叫她与我一起清理这些尸体呢。” “嗯~”林梓萱用手撑着下巴点点头,十分赞同景以苍的话,并说:“照你这么说,我也是个弱女子,我也不可能和你一起清理尸体。” “而且你又不是真的花钱雇了我,我凭什么替你干事?” 景以苍早知道林梓萱会这样,他本来就没指望着林梓萱帮忙,而且林梓萱要真是花钱雇来的倒好了。 哪家花钱雇来的敢跟雇主这么说话? 景以苍这样想着,便把目光移向了林梓萱身旁的顾南望,顾南望本是等着她们说完话,好离开回去把下半场觉给补上。 见景以苍看向自己,十分惊讶:“景家小子,你不会是打算指望我?” 景以苍听顾南望拿腔拿调地充辈分,就开始害怕。 不管怎么说,顾南望大小都是个世子爷。 他赶紧低头拱手朝顾南望告罪:“顾公子,得罪了。” 顾南望摆摆手,让他赶紧把这里处理一下。 林梓萱还拖长声调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刺激他:“抓紧点,做事就别想那么多,也别抱怨。” “你一个随从,这本来就是你该干的事。” 景以苍苦笑,自从林梓萱把萧景彦的身份揭穿后,她就一直当景以苍是萧景彦的随从。 虽然景以苍的确是萧景彦的伴读,但伴读和随从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之前总不好跟林梓萱特意去解释这件事,显得好像他很在乎似的。 至于现在,他对林梓萱说:“林姑娘,其实我不是……” 林梓萱摇头打断景以苍的话:“没人在意这个,或者说我不在意这个。”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你快点。” 然后她留下暂住客栈的名字就伸手招呼上顾南望离开了,连楚凝雪在后面的深情呼唤都没管。 景以苍看着林梓萱翩然离去的身影,感到困惑,他一直以为林梓萱只是因为他们拖她师兄妹二人下水之事针对他们所以才讨厌的他们。 但现在看来,林梓萱明明厌恶他们才针对他们。 顾南望临走前,扫了一下地上的尸体,15人,他心中了然,然后提醒景以苍道:“景家小子还是快些,你猜那些人距发现你们到对你们下手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往外传出信?” 顾南望说完后跟着林梓萱一道离开了,楚凝雪扭头就见原先还愣在原地的景以苍突然脸色大变,快速地拖动起地上的尸体来。 入耳是林梓萱与顾南望走远的说话声:“你提醒他做什么?他若是自己不上心,再被人围攻也是他的事。” 顾南望朝林梓萱解释道:“师父,他若有事,只怕连累的是我们。” 楚凝雪将这两人的话听了个全乎,她看向正在收拾尸体的景以苍,惊恐地问:“还有杀手?” 景以苍立马耐心地与她解释起来,同时手下动作也没停,“在没有遇见林姑娘之前,我们最短是三四天遇见一批杀手,最长是七八天遇见一批杀手。” “可林姑娘给我们易容之后,我们直过了半个月才遇见这伙杀手。” “这说明这半个月里对方确实是失去了我们的踪迹,而我们能在今天遇见他们绝非偶然。” “而是他们将我们跟丢之后,在荒凉小镇根据我们不会走回头路而往其他不同的去处分别派了杀手追踪。” “这伙人从发现我们到动手中间起码有两个时辰,不可能只是为了等无人的时候来杀我们。他们一定留了后手,或是派人或是传信给离这里最近的一批杀手求援。” 楚凝雪听他说起来,觉得十分有道理,想着还有杀手往这里赶来,真想立马就离开。 但见景以苍还在拖动尸体,不由得着急起来,“那你还管这些,我们赶紧离开啊。” 景以苍摇摇头,神情看起来虽凝重,却也不慌张,他道:“我们若将尸体扔在这里,客栈的人必定报官。” “这件事一旦把官府牵扯进来,未必是件好事。而且一定会对公子接下来做的事有影响。” 楚凝雪本就因为不管她们而心生怨怼,此时听见景以苍到了这种情况,还在为萧景彦考虑,更是不高兴。 她扭身坐到床边,这里是离尸体最远的地方了,忿忿不平道:“你这般惦记他,他可不惦记你。” “你们俩不是一起长大吗?可我总觉得你关心他要比他关心你多。这样还算是朋友吗?” 景以苍也不知楚凝雪是哪里来的认知,竟会觉得自己和萧景彦是朋友。 “我们本就不是朋友,我与他是君臣。” 楚凝雪十分不以为然,“你少诓我,君是指皇帝,他不过是个皇子罢了,连太子也算不上。怎么就和你是君臣了?” 景以苍素来知道楚凝雪对于皇权这些事都是知之半解,此时听她这样说,也并不觉得奇怪,还与她解释:“他是皇子,与我自然是论君臣。” 至于其他的话,景以苍也说不出了。 和景以苍的这番对话,没有达到楚凝雪预想的结果,她撇撇嘴,有些气恼。 其实楚凝雪也没想多少,她本来就是个还没有出社会的学生。 现在对萧景彦也算不上恨,顶多就是埋怨。 她把自己、萧景彦还有景以苍当做一个小团体,因为之前的事生了萧景彦的气。便想拉着景以苍站自己这边,一起说萧景彦的坏话。 仅此而已。 只是景以苍和她看待三人的关系不一样,人际关系也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终究不能像她现代的那些个同学朋友们遂她的意。 第37章 凝雪和阿雪的区别 林梓萱和顾南望出门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上了房顶观察二人。 毕竟才给萧景彦上了眼药,林梓萱想看看效果。 结果就发现,楚凝雪这人实在是太过单纯了,或者说是头脑简单,根本就没往深层次想。 你跟她在那明示萧景彦不顾她的性命,已经涉及到生命了,这样的人要么防要么甩,她却以为这还是现代朋友之间如小孩过家家般地吵架斗气。 真的是,林梓萱伸手揉了揉眉心,脑子蹦出无数的词语,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骂楚凝雪。 但好在她很快就调解过来了,看来自己原先还是对她太好了。 既然楚凝雪对萧景彦如此待她,没有那么愤恨。想必自己这样待她,她估计也不会多生气。 反正楚凝雪有主角光环,坑不死,既然坑不死,那就往死里坑。 下面的楚凝雪,因为自晚间开始的精神紧绷,到现在危机暂时解除,虽说后面还有杀手会来,但毕竟没来。 加之景以苍还在房间里忙来忙去,她半是担心半是放心,趴在床上,几乎要睡过去了。 景以苍当然也不是专心致志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会留点心神注意下周围的动静,也会时不时看一眼楚凝雪,怕她受惊吓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下抬头见楚凝雪困成这样,原本想伸手给她把被子盖一下。 可人都走到床边,突然想起自己摸过死人的手,还有血在上面,便顿了一下,出声唤她:“楚姑娘、楚姑娘!” 楚凝雪本就担心,被他一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立马吓醒了,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景大哥?” 景以苍见她这样,脸上闪过愧疚的神色。 “原本想让你睡一下的,但我这边快好了,要出去,你得和我一起出门。” 楚凝雪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你出去干嘛?” 景以苍答道:“房间里的血迹和打碎的东西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待会儿把尸体放上马车,然后架着马车去野外,把他们埋了。” 楚凝雪听他说是要去埋尸,吓得往床里面缩了缩:“我也要去。” 景以苍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误会了。 “楚姑娘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不放心出门时把你单独一个人扔在这里,所以才带上你的。” 楚凝雪松了口气,虽然觉得景以苍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可还是对深夜埋尸这件事产生了很多不好的恐怖联想。 她抱怨道:“我们以前也被那些杀手追杀过,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 景以苍也知道对于一般的姑娘来说,见到死人已经是足够吓人的经历,现在还来这么一出。 于是温声与她说清楚以前和今天的区别:“楚姑娘还记得公子的那七名暗卫吗?这种事以前都是她们来做。今天嘛……” 景以苍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可楚凝雪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萧景彦的暗卫自然是听萧景彦的话,现在萧景彦都不和她们一起,暗卫又怎么会来。 想起来萧景彦有七名暗卫在,还放着她们不管,楚凝雪就恨恨地使劲拍了一下床铺。就是真的怕死不敢来,至少也要派几名暗卫来帮忙啊。 景以苍见楚凝雪这种反应,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说了萧景彦的坏话,他略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道:“楚姑娘,我们尽快动身。” “拖太久,我怕对方叫的帮手到了。” 林梓萱看到这里,也决定离开了,她对景以苍无意在楚凝雪心里为萧景彦添的那把柴火感到挺满意。 便扭头朝顾南望示意,两人刚挪动脚步,就听见下面楚凝雪带着半分尬笑的羞怯声音响起,“景大哥。” 林梓萱一听这声音,顿时双眼一亮,就知道接下来的话不简单,立马又回去继续听墙角了起来。 顾南望见她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过于感兴趣,甚至有时候不惜自己亲自上手也要撮合这两人感到些许无奈。 不过,师父为大,哪怕他对那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颇为看不过眼,也得以林梓萱的意愿为主。 林梓萱探头看去,果然见楚凝雪故作大方姿态地问景以苍:“我和你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老是楚姑娘、楚姑娘的叫我,多见外啊。” “你就叫我……” 楚凝雪在原世界时,和她关系好的朋友还有父母都是喊她“阿雪”,她原本也想这么说,但话没出口就想到萧景彦这样喊她的时候,顿时就觉得这个称呼有够晦气的。 景以苍见楚凝雪的神色突然转变,虽不知为何,但总觉得和自己无关。 听到她的话说到一半还没有说完,想到平日里萧景彦对她的称呼,心里想着自己怎样也要和萧景彦区分开来,于是说:“那我唤你‘凝雪’。” 楚凝雪一想,也觉得挺好的,又不会让她想起萧景彦。 便道:“好啊。” 林梓萱看着这一幕在心里啧声摇头,这段剧情在原着里其实也有上演,不过是老后面的剧情了。 原着里景以苍一直对楚、林两位都是以姑娘相称,主要是他怕被萧景彦看出自己喜欢楚凝雪所以喊楚凝雪喊得非常生疏。 又怕对楚、林两位的区别对待引起楚凝雪的不满,所以连带着林梓萱也是。 直到后来回上京后,楚凝雪那颗属于现代人的想要发明的心控制不住了,开始鼓捣起一些新奇玩意儿。 总要在上京到处溜达给自己找材料,被李乐宁找过几次麻烦后,萧景彦那时正忙着夺嫡,根本不可能天天陪着她到处野,便非要她带人出门了。 但楚凝雪自诩是现代人,受过高等教育的那种,见不得丫鬟侍卫对她卑躬屈膝的。 萧景彦便退一步,要她出门时必须带上林梓萱,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可以交给林梓萱去办,而且林梓萱还会武功遇事可以护她周全。 楚凝雪对于萧景彦的这个提议是同意了。 真的是有病啊,对花钱买来的丫鬟侍卫心疼,使唤起为自己几次差点赴死的好姐妹倒是顺手。 然而剧情的无语程度远不止如此,由于林梓萱经常被楚凝雪弄出去找各种各样的材料后,便还是只剩她一人。 但她也长了记性,再出门的时候会去叫景以苍陪着她。 这一陪直接把两人的感情都培养起来了。 两人出外时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在荒郊野外过了整整一夜,感情也迅速升温。 楚凝雪便在那天晚上羞答答地让景以苍不要再叫她姑娘,改唤她的名字。 若是没有第二天得救之后,萧景彦觉得将楚凝雪安置在外实在过于危险了,便把楚凝雪带在自己身边好几个月,林梓萱觉得那两人感情还可以再升温一点。 第38章 英雄所见略同 而现在林梓萱站在屋顶上看着下面楚凝雪和景以苍在十五具尸体中间那爱情的小火苗开始乱窜,暗中感叹道,这就是命啊。 这是命运对她熬夜看书的惩罚,也是对她明明翻到一本烂书不丢到一边还继续看完的惩罚。 人呐,果然就得适当地挑一挑,拣一拣,不能因为太长时间的缺失,就来者不拒。 这样碰到烂货的几率就会非常大,书是,人也是。 不挑书,就是林梓萱这样,不挑人,就是楚凝雪那样。 直到楚凝雪跟在景以苍身后看他把尸体拖走,林梓萱才扭头对顾南望说:“其实我有化尸水,但我不想给他们用。” “我就想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的。” 谁知顾南望传来疑惑的眼神:“化尸水?” 林梓萱没想到顾南望这人看着老道,江湖经验竟然这么缺乏,“就是一种洒在尸体上,但是片刻就能将尸体消融化掉的药水。” 顾南望听了只觉得十分好奇,他看着林梓萱:“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水?” 林梓萱耸耸肩:“功效说是这样,但我没试过。” 顾南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与林梓萱说:“师父,其实弟子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但不知该不该问。”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林梓萱定要道:“既不知该不该问,那就别问。” 可这话是顾南望说的,在一众原书男主男配的衬托下,林梓萱觉得顾南望这人尤显清新脱俗,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十分之好。 “无事,你尽管问。我能答的都答。” 顾南望似乎在组织语言,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师父这毒术到底是从何学来的,若是师门传承,但罗山兄似乎完全不懂。” “可若不是师门传承,师父又是如何习来得。毕竟毒术和武功不一样,稍有不慎便会沾惹上自身。” 林梓萱见他是想问这个,这倒没什么不好说的。 “这毒术确实是师门传承,只不过传到我……师父这一代时,他老人家觉得这些都是下作手段,上不了台面。” “因此,毒术在他当上掌门之后,就没人碰了。我也是无聊的时候,翻了门派里的藏书阁才找到的好几本记载着各类毒药功效的书。” “觉得十分有意思,这才取来偷偷自己配着玩儿的。” “至于我师兄,他跟我师父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我不用瞒着他配药而已,他也不敢去告我的状。” 顾南望想,原来是这般,“那还真是可惜了,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与毒无关,是使用的人的问题。” “譬如师父这般,毒术便是傍身之用,若换了其他人,想必是用它来害人了。” “武功亦是如此,有些人习武是为了防身,有些人习武却是为了害人。” 顾南望说到这里,朝林梓萱拱手告罪:“一点见解,并非是对师祖不敬。还望师父莫怪。” “英雄所见略同,”林梓萱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不怪不怪,我以前在家里时,也经常骂他老古板,只不过是背地里。” 顾南望闻言轻松一笑:“看来师父以前虽然在门派里未曾出来,但想必应该过得很开心,至少比现在好。” 还真是,那个时候虽然担心会被主角迫害,但总觉得是在好久以后的事情了。虽然每天都在为了自保作准备,努力练功和炼药,但确实很开心、很自在。 因为身份原因,她在苍鸣派是掌门林远风的独女,整个苍鸣派上下是围着她打转的。 对比下现在糟心的人和事,还真是那个时候更好。 现在唯一的安慰也就是顾南望这个便宜徒弟又贴心又懂事。 林梓萱伸了个懒腰,太晚了,也该回去补个觉了。 她朝顾南望说:“我们先回去睡一会儿,他们埋完尸体估计就要来找我们了。到时候又没得睡了。” 顾南望一路和她回到了落脚的客栈,在林梓萱进她自己房门时,说:“师父,我与你打个赌。你这一觉肯定可以睡到大天亮。” 林梓萱只觉得以那三人想保命的心思,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她只是对着顾南望有礼貌地笑一笑,笑完之后反应过来有幕篱挡着,什么也看不出来,才说:“借你吉言。” 然后就飘进房间睡觉去了。 而这一觉如顾南望所言,林梓萱直接睡到大天亮。 她不是被人叫醒的,她是被饿醒的。 真是奇怪了,萧景彦和景以苍不来找她倒情有可原,一个是不想和她说话,一个是守所谓的君子之礼,不会来敲她的房门。 楚凝雪这个惜命的,竟然也不来找她。 林梓萱抱着这种疑惑出了客房,顾南望已经在客栈大堂等她了。 见她来了,顾南望连忙起身告罪:“弟子不知师父何时起,所以尚未备下饭食,以免放凉了。” “既然师父已经起了,弟子这就叫小二送饭菜过来。” 林梓萱只觉得隔了一夜,哦不是,应该是半夜,顾南望对她的态度愈发恭敬了,这是什么情况? 但她没问,她也不好问出来。 于是问了点别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南望道:“巳时三刻了。” “巳时三刻?”林梓萱惊讶道,“那我现在吃,是吃早饭还是吃中饭啊?” “都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当早饭吃,中饭我们可以晚点吃。”顾南望说。 林梓萱听他的口气,似乎要和自己一起吃中饭,于是问:“那你吃早饭了吗?” 顾南望道:“弟子吃过了。” 林梓萱又问:“她们几个就没过来。” 顾南望:“来过了。” 林梓萱环顾了下四周:“那人呢?” 顾南望:“她们还在被追杀,自然不敢在这里多留。我让她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说是等我们休息好再去找她们。” 林梓萱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没人来打扰自己睡觉了,也明白昨晚睡前顾南望所说的话了。 “她们三个是你赶跑的?” 顾南望:“不是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她们离开的。” 林梓萱吞咽了下口水:“你不会从昨晚回来后就没睡,一直守着我?” 第39章 虽不是君子,但一言既出,同样驷马难追 顾南望摇头道:“并不是,弟子只是睡得晚了一些,起得早了一些。” 林梓萱对他口中所谓的“一些”很是存疑,这下她不得不开口了。 “你平时对我已经够殷勤了,今天尤为甚之。一般情况来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你嘛,不是这种人。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求我?” 林梓萱原以为她说的这么明白了,顾南望会见好就收。 谁知顾南望还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道:“弟子只是昨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做弟子的要擅于体察师父的意思,不能师父说如何便如何。因为很多时候师父可能会为了大局为重而委屈自己。” “就比如说昨晚,师父明明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却为了她们几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睡觉的时间,整装待发,提前上路。” “弟子很是心痛,所以弟子决定以后行事尽量为师父的身体着想。故而才有今日这一遭。” 林梓萱闭了半只眼睛,半边身子往后撤去,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你说的这真的是我吗?我是那种会为了大局而委屈自己的人吗?” 顾南望点头道:“师父当然是。” 林梓萱一脸的不自在,她几乎可以确定了,顾南望突然的献殷勤只是觉得平时对自己的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怎么奏效,所以现在想加把柴火。 “你这是在提醒我记得手你为徒这件事吗?” 顾南望一听林梓萱这么问,立马低头做小伏低,“师父误会了,弟子不是这么挟恩图报的人。” 林梓萱便直接问道:“我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是想要我收你为徒,你就说是。” “不是,你就说不是。但你记住了,说了不是之后,可别再提这件事了。” “想好了吗?是还是不是?” 林梓萱直接将顾南望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顾南望原本没想这般的,他是有心想让林梓萱收他为徒,但没想着去逼迫她。 而是想着通过一些事情让林梓萱看到自己拜师的诚意,却不曾想让林梓萱误会了。 但林梓萱能问出这个问题,他也知道自己但凡答个“不”字,估计以后再也别想重提拜师之事了。 现在只能暗叹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顾南望于是承认道:“是。” 林梓萱也没有生气,而是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了,你直接和我说实话就好,不用做这些事情的。” “我这个人虽然很多时候是不讲情面,但那是对她们那种人而言,不是对你。” “你既有所求,只管说就好,端看我办不办得到。” 顾南望听她这意思,心里生出一点希冀,“那师父愿意收弟子为徒吗?” 林梓萱当然道:“可以啊。” 顾南望喜不自胜,差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双腿,这真是意外之喜。 “果真?” 林梓萱点点头,这段时间顾南望的为人她也看到了。 虽说这世上不乏会装腔作势之人,但林梓萱素来觉得自己不会眼盲心瞎、轻信别人。 一个人若真有不对,相信她这双火眼金睛是可以看出来的。 所以她觉得顾南望这个徒弟可以收。 顾南望见她点头,立马下袍,便要跪地拜她。 林梓萱见状,立马拦住他了,“你先别拜啊。” 顾南望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林梓萱是愿意收他为徒,但不愿他行拜师之礼。 “师父, 在弟子看来,只有定了这师徒名分,师父教授弟子才师出有名。若无这师徒名分,弟子怕旁人说三道四。” “弟子自是不怕的,只是师父是个姑娘家……” 林梓萱听他都不知扯到哪里去了,忙道:“我不是不让你拜,而是说你现在不用拜。” “因为我现在不会收你为徒。等此件事了,我一定会收你为徒。” 为防顾南望不信,林梓萱又道:“我这可不是给你画大饼哦,我可是说真的。” “我虽不是君子,但一言既出,同样驷马难追。” 顾南望当然知道林梓萱不会用这种事寻他开心,既放出话来,必然会做到。但教毒术他可以等,拜师还是宜早不宜迟。 因此他道:“现在确实不是个拜师的好时机,师父放心,弟子定当将拜师的事宜一应安排好,也会找人当见证人。” 林梓萱没多想,摆摆手,“随你。” 顾南望将事情说好,这才发出心中疑问:“师父刚才所言‘画大饼’是什么意思?” 林梓萱这是一急就带了些以前的口癖,顾南望若不提出来,她自己都没察觉道:“就是……画饼充饥你听说过吗?” 顾南望稍一联想,哪还有不懂的意思,立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梓萱对他有这样的悟性感到十分满意,毕竟是自己要收的徒弟。 收个聪明的、悟性高的教起来都要轻松许多。 她很是欣慰,“徒弟,有你这悟性,师父无憾了。” 顾南望听她改口,只觉此事稳得不能再稳了。 可听她口中言语,似乎并不是高兴居多,而是一种感叹。 “师父,你这是以前有遇到过什么事吗?” 林梓萱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在苍鸣派长大了,所见之人也都是苍鸣派众人。 林氏夫妇不必说了,从来都只拿她当小孩。 林乐山是个榆木脑袋,其他的弟子倒是听话,可总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在现世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不知怎么来到这里之后,好像就没碰见几个聪明人。 整个苍鸣派上下唯独小北还算不错,可他是个杠精,还是不自知的杠精。 经常能一脸无辜地就开始杠你,然后等你怒到极致的时候又一脸无辜且受伤得问:“我说错了什么吗?大小姐。” 林梓萱早年还会给小北解释解释,越到后来,她就越没有耐心,对着小北也是越发的阴阳怪气。 不过,这样反而还导致那家伙见好就收了。 林梓萱想起那些伤心往事,便不想多言,她摇摇脑袋:“别问了,说多了都是泪。” 顾南望自觉是个贴心的徒弟,林梓萱不让他他就不问了。 于是便让客栈的小二将饭菜送上,林梓萱吃过后,两人就决定离开这里,去把那三个躲在外面的家伙接上一起走。 第40章 关公不是管结义的吗 之前顾南望说,他拜师时会找几个人做见证。 林梓萱初听时,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未曾想顾南望说的是真的,而他找来做见证的人,就是萧景彦三人。 萧景彦三人是躲在镇上极为偏远无人的一座荒废的寺庙里。 若是没有顾南望领路,林梓萱都未必能找到这里来。 而这三人应当是等了林梓萱很久,又在等了这么久的时间里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因为她们三人的表情都非常冷淡,且互不理互,这一点着重体现在萧景彦和楚凝雪身上。 这就导致楚凝雪见到林梓萱来了,犹如见到救星一般,就要扑上来。 林梓萱本就不喜与人亲近,更何况这个想和她亲近的人还是她不喜的,因此她立马脚下轻移,侧身躲开了。 本来她这一手来得突然,料想楚凝雪肯定收脚不及,摔个狗啃泥。 万万没想到,顾南望这徒弟做得过于称职了,冲进两人之间,将剑柄对着楚凝雪,生生将对方逼停了。 林梓萱见这么好的机会被顾南望给搅和了,瞪向他,正好碰上顾南望关切地往她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顾南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他立马收剑拱手道:“师父,弟子未能体察……” 林梓萱见他向自己认错,忙摆摆手,顾南望是一片好心,也不是故意的,何必怪到他身上去,“与你无关,不用认错。” 她又朝楚凝雪道:“你做什么?” 只是她对两人态度不同,语气上的差异实在太过明显了。 对着顾南望尚是温和,对着楚凝雪就是抑制不住的不耐烦。 楚凝雪委屈道:“等你来易容啊。” 林梓萱当即冷笑一声:“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很不喜欢易容吗?” “不是挑这就是挑那的,隔三差五的便要抱怨。这是受了哪门子刺激,突然转性了?” 楚凝雪被林梓萱三言两语地说得不太好意思了,她老老实实低头认错:“之前是我太过矫情了,没有意识到你的苦心。对不起!” 说着还朝林梓萱鞠躬以体现她的歉意。 林梓萱那句“转性”原本是用来阴养楚凝雪的,却没想她是真的转了性,她可不觉得楚凝雪会平白无故地这样。 看向萧景彦道:“你打她了,把她脑子打坏了?” 萧景彦一噎,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林梓萱的话,不答他怕林梓萱觉得自己对她无礼,从而找他的麻烦。 可答了又觉得实在是太过愚蠢,因此“没有”两个字落到嘴边要说不说的。 还是景以苍出声给他解的围,“楚姑娘是昨晚和我出外埋尸的时候,被吓得。” 林梓萱觉得这事实索然无味,还不如萧景彦动手打楚凝雪呢,习惯了杀人现场,还怕埋尸? 不过想想楚凝雪也是个天真单蠢的小姑娘,于是难得出声安慰起楚凝雪来,“没事,这种事习惯了就好。” 埋尸这种事也能习惯?楚凝雪惊恐地摇摇头,如果可以,她这辈子再也不要碰上这种事了。 林梓萱看了看萧景彦和景以苍分别落在楚凝雪身上的眼神,觉得景以苍也太怂了,昨晚才改的口,结果现在当着萧景彦的面又改了回去。 这样的人,只怕自己扶着也未必敢跟萧景彦抗衡一二。 没救了没救了,林梓萱边摇着头边想。 “那就开始易容,从你开始。”林梓萱对楚凝雪扬扬下巴。 楚凝雪刚准备站到林梓萱身边来,顾南望突然开口道:“等等,先把别的事做了。” 林梓萱疑惑地看着他,楚凝雪却是急了:“还有什么事啊?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追上来了。” 顾南望虽然没有被林梓萱正式收徒,但也是自己板上钉钉的徒弟。 生平第一次收徒,虽然是个年纪比自己大。但在她心里,徒弟的事肯定比楚凝雪重要多了。 于是她对着楚凝雪说:“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你往后稍稍。” 就这样,楚凝雪被她赶到了一旁,而顾南望站在了楚凝雪原先站的位置。 林梓萱摆出师父架子来,看向顾南望的目光可以说是慈爱了,“徒弟,你有什么事吗?” 顾南望指着她身后的关公像,说道:“师父,现在正是拜师的好时候啊。你看,这是关公像。” 顾南望说着又指着旁边的三人,“你看,她们三人可以给我们师徒做个见证。” 林梓萱一脸无语地往后看去,这座寺庙荒废已久,关公像也是破烂不堪,上面还接了蜘蛛网,也沾了许多灰尘。 而且,关公不是管结义的吗? 难道是她太孤陋寡闻了? 林梓萱又看向旁边站着的三人,再说了,这三个做见证,还不如不要了。 顾南望定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师父,我知你心中嫌弃。” “说实话我也嫌弃,正经来说,应该找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这三位全是后辈,既无德也无望,很是委屈了师父。” “只是非常时刻非常行事,还望师父见谅。” 萧景彦发誓,自从这师徒二人踏进这寺庙后,他是一句话也没说。 没想到还是被林梓萱用眼神侮辱了一番,接下来还要被顾南望用言语羞辱,真是欺人太甚。 他握紧拳头,不停地劝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两人现在猖狂,以后自有她们好受的。 景以苍不是没听见顾南望损她们,但顾南望有一点说的没错,他们对上顾南望只能算后辈。 而且这里最位高权重的都没有发话,哪有他说话的份。 楚凝雪不知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被林梓萱打击狠了还是怎么了,在听到顾南望的话时她抓住的重点竟然是:“你还没拜师呢?” 只是不管是林梓萱还是顾南望此时都没有心思搭理她。 林梓萱纠结了一会儿,在顾南望期待的眼神里,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 她与顾南望说:“那就拜。” 顾南望现在将那三人放在眼里,对着三人一通话语,希望请她们做个见证。顾南望话说得客气,萧景彦刚觉得自己可以扬眉吐气,对顾南望拿拿乔。 就被顾南望的长剑打中腰间,身子一歪,差点站不稳,回过神来立马朝顾南望回礼道:“客气。” 萧景彦都把示范给做了,于是景以苍和楚凝雪便照着他的样子对顾南望回礼道:“客气。” 第41章 什么你你我我的?叫娘! 顾南望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蒲团放在高台上,让林梓萱稍微委屈一下坐了上去。 林梓萱见他这么喜欢玩过家家也就随他了。 然后顾南望又掏出一个水囊双手呈上,恭敬地送到林梓萱面前。 林梓萱接过后,问:“这是什么?” 顾南望答道:“本来应该是敬师茶的, 但场地有限,一切从简。” “不过师父放心,这个水囊没人用过。” 林梓萱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你继续。” 顾南望跪在她面前立了一堆誓言,最后再恭恭敬敬地请她喝了敬师水。 林梓萱全程被顾南望带着走,最后被他从蒲团上扶起来时,才发现自己作为师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对徒弟嘱咐。 好在顾南望也不在乎这个,自从拜了师之后,就站在林梓萱身后乖乖巧巧地站着。 顾南望坚持要拜也是觉得有了师徒名分的话,林梓萱教授起自己来也会格外上心。 虽然说林梓萱可能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一层。 毕竟她本质是个现代人,对师徒名分这种没有顾南望这里的人看得重要。 楚凝雪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所谓的拜师仪式结束了,立马就上前催促着林梓萱赶紧开始易容。 林梓萱也觉得再耽误下去,确实是不好。 妙手一挥,把楚凝雪易容成一个十几岁的平平无奇的黄毛小丫头,看着比原先小了好几岁。 楚凝雪在林梓萱推开后就开始在脸上摸来摸去,皮光肉滑的,不像之前那般。 刚欢天喜地地掏出镜子照了一下,就见镜子里出现了个五官极为平淡的小姑娘,整张脸上着实找不到任何记忆点,是属于扔在人群里找不出来的那种。 这面小镜子是她穿越过来时装在衣服口袋里一起带过来的,比这里的铜镜照着要清楚很多。 但现在就是太清楚了,她觉得自己接受无能,什么叫一喜一悲。 林梓萱都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再把你化成老婆婆。你觉得怎样?” 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对比,才能分得出胜负的。 和老婆婆一比,现在这样好像也没什么接受不了。 楚凝雪便默不作声地将镜子收了起来。 林梓萱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扔给她,让她躲到关公像后面去换掉。 楚凝雪翻了翻衣服,见花色倒还好,素雅清淡,料子虽没多好但也不差。 确实比上次好接受多了。 解决好了楚凝雪,林梓萱就伸出手指对着萧景彦勾了勾,示意下一个是他。 对待萧景彦和对待楚凝雪是一样的,同样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是没给他改年岁。 弄好后,就扔了衣服和一面铜镜给他,让他自己看看。 萧景彦其实对于这些的接受度是要比楚凝雪强一些的。 而且他也发现了林梓萱这回不像上一回那样对他们,不管是给他们安排的模样还是衣服都要比上回好了很多。 只是这张脸也不知是过于的寡淡了,他看着看着怎么和楚凝雪易容后的那张脸有几分相似。 至于景以苍和顾南望,林梓萱就敷衍多了,完全没有对楚凝雪和萧景彦的那么精细,一人贴了一张面皮。 两人都属于白净公子哥的类型,林梓萱给他们贴的新脸也不算太埋汰。 瞬间就从翩翩公子变成了清秀书生,衣着也是往朴素那边打扮了去。 萧景彦看了看景以苍和顾南望的扮相,再看了看自己,他收回刚刚觉得林梓萱还好的话。 这女人就是故意折磨自己和楚凝雪的。 眼见着三男子都收拾好了,林梓萱又掏出一套衣服来,这衣服一看就是女子的衣服,应当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她出声催促起关公像后面的楚凝雪:“你好了没?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楚凝雪这才探出一个脑袋来:“你们都换好了?” 林梓萱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换衣服本来也只需要换外面的衣服就好。我让你到后面去换衣服是顾忌你是个姑娘。” “你换好了就直接出来啊,怎么?你还怕看见不该看的,长针眼啊?” 楚凝雪这段时间被林梓萱吼来吼去已经吼成习惯了,并没有因为林梓萱突然的爆发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反而是产生了点其他的疑问:“我很多时候听你说话总觉得好熟悉。” 林梓萱刚提起的气一下子散干净了,对着楚凝雪道:“你耳朵有问题。” 然后走上前去,推开楚凝雪:“让开,我也要换衣服。” 楚凝雪一脸疑惑地走下去,正好和萧景彦的脸对上了。 她惊讶之下赶紧掏出自己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对着萧景彦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的脸怎么跟我的长得这么像?” 萧景彦心想,我看见你时和你一样的想法。 楚凝雪见萧景彦不作声,又问道:“你是谁啊?” “景大哥?” 景以苍轻咳了一声,对楚凝雪道:“我在这里。” “他是公子。” 楚凝雪和萧景彦对视了一眼,立马朝关公像那边跑去。 可还没等她近身,就听见林梓萱阴恻恻的声音,“你要是敢走近一步,你就死定了。” 楚凝雪的脚步就那样停了,“我和他是兄妹?” 林梓萱道:“不做兄妹,你想做夫妻?” 这样一想,楚凝雪还是觉得做兄妹比较好。 她瞥了萧景彦一眼,哼了一声,走到景以苍身边挽着他。 景以苍也往萧景彦那边看了一眼,但神情比较尴尬。 萧景彦只是深深注视着两人交缠的双臂,什么也没说。 等到林梓萱出来在大家面前亮相了之后,这几人几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顾南望倒还好,从林梓萱给他易容开始,他就知道林梓萱也会给自己易容。 只是没想到林梓萱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这个。 楚凝雪看着那张明显和自己不是一个年龄层次,但极为相似的妇人的脸时,指着林梓萱说:“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林梓萱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你你我我的?叫娘!” 楚凝雪兜不住自己的表情,道:“娘?” 林梓萱立马接道:“欸!” 又把目光放在萧景彦身上,萧景彦会意,逼着自己憋出一个字来:“娘。” 林梓萱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还算得上是有礼数。 萧景彦在景以苍和顾南望的脸上扫了一下,然后问林梓萱道:“那我们爹是谁?” 第42章 那个短命的早死了 林梓萱又在自己的包袱里掏东西,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萧景彦,极其不耐烦道:“那个短命的早死了。” 萧景彦听她这话,一步就要上前,硬生生给忍住了。 林梓萱终于从包袱里掏出了药丸,给每人都发了一颗,“改嗓音的,吃了尽量少说话。” 景以苍等人这回也不质疑,拿了就往嘴里塞去。 他吞下药后,便问林梓萱道:“三位是一家人,那我们俩?” 他这个“我们俩”指的是他和顾南望。 林梓萱道:“这两个孩子那短命的爹的同样短命的兄弟的孩子,也就是我的侄儿,她们两人的堂兄弟。” 萧景彦质疑道:“堂兄弟长相差这么多?” 林梓萱对萧景彦翻了个白眼:“你们长得像我,他们长得像他们的娘。” 萧景彦不依不饶:“那他们的娘呢?为什么和我们家一起生活?” 林梓萱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是在找事,当即就从包袱里掏出一根圆形的不算太粗的木棍,狠狠往萧景彦背上打去。 萧景彦不妨,被打了个正着,这一下虽没带内力,但绝不留情,他被打得偏了身子,“嘶”了一声。 林梓萱掂了掂手里的木棍,“让你再跟老娘胡乱说话,这一下让你长长记性。” 萧景彦怒道:“你!” 林梓萱用木棍指向萧景彦,“你什么你?听说过棍棒底下出孝子吗?” “这可是为娘对你的一片苦心,就希望你成人成才。” “你那爹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着你们兄妹二人长大,我容易吗我?” “你如今还敢这样对我不敬,对兄弟不恭。真是瞎了眼养大了一个白眼狼。” 林梓萱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身份里,对着萧景彦就是一番控诉。 萧景彦懒得理她,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主要是不敢说,只好偏过头,阴沉着一张脸。 顾南望用手肘拱了一下景以苍:“这种时候,你还不去劝一劝?” 景以苍完全是被顾南望推出去的。 他走到林梓萱面前说着相和的话,“林姑娘……” 岂料一开口便被林梓萱打断,“你叫我什么?” 景以苍也不知是怎么突然脑子灵光了,他对着林梓萱试探性地喊道:“伯母?” 林梓萱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 景以苍立马就坡下驴,“伯母,堂兄也不是有意的。我们又在此地耽误了太长的时间。不如,先上路。” 林梓萱将木棍收进包袱里,对着萧景彦道:“看在你堂弟的面上,这事就算了。” “多跟你堂弟学学,看看他是怎么说话的。再看看你,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萧景彦本来到这步已经很能忍了,以为林梓萱说了这话,能就此作罢。 没想到林梓萱还没打算放过他:“你跟老娘说话就这态度啊?平日让你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景彦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要是不服软,后面就没完没了了。 他低头朝林梓萱告罪:“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说错话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这下连楚凝雪都无比赞叹地看着林梓萱,萧景彦多骄傲的一个人啊,对着林梓萱照样恭恭敬敬,她以为。 林梓萱将手伸出来:“乖女儿,来扶着为娘。” 楚凝雪见识到了林梓萱的手段,立马上前搀扶。 “昨天遇见那个很厉害的,能看穿你的易容的,知道是谁吗?” 林梓萱摇头:“不知道。” “那这个人还会再来吗?” 林梓萱还是摇头:“不知道。” “那我们要是再遇见这个人该怎么办呐?” 林梓萱仍然摇头:“不知道。” 楚凝雪泄气了,便问了林梓萱另外一个问题:“你那个木棍会打我吗?” 这个问题林梓萱倒是知道,可以解答她的疑问,“那个木棍就是给你们兄妹俩准备的,你要是犯了错,当然会打你。” 楚凝雪突然觉得背心一凉,“那这个犯错的标准?” 林梓萱道:“当然是为娘的来定。”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 楚凝雪听到这句话后,稍微宽了心。 但紧接着她又听林梓萱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他是嘴贱,你是手欠,都差不多。” “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有你们这对糟心的儿女?” 而楚凝雪想的是,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天大地大,偏偏让她遇上林梓萱。 因为林梓萱这回给自己安排的是个长辈身份,还是几人中最长的一位,所以几人都以她为尊,听她的吩咐。 这也是林梓萱从上次的易容中得到的启发,她上次把做决策的权利交到景以苍身上,结果景以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甭管大事小事都要过问下萧景彦的意思。 而萧景彦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多数时候不说话,他跟景以苍交流起来,全靠景以苍来猜他的意思。 所以这回林梓萱长记性了,她来做决策,除了往哪儿走,大事小事都由她来定,这样比较不容易出乱子。 想要上路,总得有出行的交通工具。 上次她们买的是马车,这一回,林梓萱带着一大家子人去马市上买了一辆牛车。 楚凝雪看见萧景彦老老实实给钱,把牛车牵过来的时候,还有点自己骗自己的意思,“这个应该不是我们上路用的?” 林梓萱看着她,“那你想坐什么?” 楚凝雪以为有戏,于是道:“马车?” 她话音刚落,林梓萱那被药物改了的尖细嗓子便叫了起来:“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说是脚痛走不得路。我心疼你,便让你哥哥买了牛车。” “你倒好,钱没赚到一个子,先学会享受了,要上马车了。” “咱家有钱给你买马车吗?就这牛车还是我咬着牙让你哥哥买的。” 林梓萱说到这里,开始用手指戳起了楚凝雪的脑袋,“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真想气死我啊。” 林梓萱这段演技,要是搁现代,满分十分,她可以拿十二分。 就是因为演得过于逼真了,再加上这种事也算不的少,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上几眼。 楚凝雪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埋着头拉扯着林梓萱的袖子:“是我说错话了,赶紧走。” 林梓萱发作一通,只觉得神清气爽,见楚凝雪这般,便朝萧景彦扬头:“儿子,上路。” “等等!”几人正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把折扇插进这几人中间。 第43章 你不是看上她了是什么?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林梓萱循着视线去看折扇的主人,见是个年轻的公子,一身书生打扮。模样温润,算不上有多好看,但胜在气质出尘,一看就让人平添几分好感。 这位书生手拿折扇朝林梓萱行礼,“这位大娘。” 楚凝雪听他喊林梓萱“大娘”,又想起林梓萱真正的年纪,不由得噗嗤一笑。 然后就被林梓萱一个斜眼给瞪了。 林梓萱问他:“有什么事吗?” 书生道:“我见这位妹妹年纪尚小,她若想坐马车,这马车的钱不如就我给她付。” 瞬间几人的眼神都狐疑地看着他,除了楚凝雪,她单纯地觉得自己遇到了好心人。 “谢谢,你人真好。” 书生朝她颔首:“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 林梓萱仔细地打量着书生和楚凝雪的样貌和穿着,确定对方不是见色起意,那就是另有图谋了。 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谢过你的好意。” “我虽是个妇人,但也知无功不受禄。” “又不是没了马车便活不下去,不必了。” 楚凝雪听林梓萱拒绝了,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林梓萱没扭头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神情了,趁机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楚凝雪立马揉着被掐痛的地方与林梓萱抱怨道。 “不要便不要嘛,掐我干嘛?” 一旁的顾南望扶额,实在是不忍直视。 他原先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人,直到遇上了楚凝雪。 书生见状,一脸了然于心地看着林梓萱,刚准备说点什么。 只不过林梓萱先发制人了,她朝书生问道:“你是看上我家的姑娘了吗?” 楚凝雪羞红了脸,也顾不得疼痛了,扯着林梓萱的衣袖,她实在是喊不出“娘”,便说:“你说什么呢?” 书生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 “……大娘说哪里话来,在下不过是……” 林梓萱懒得跟他咬文嚼字,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从乡下来的没读过多少书的妇人,想怎么撒泼就怎么撒泼。 “小子,你也别跟我弯弯绕绕的。” “这地方穷苦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家虽然没钱,但也不至于要别人施舍过日子。” “你要是想做好事,多去救济一些孤寡的老人和没爹妈的孩子。这些你都不做,跑来对我女儿大献殷勤。你不是看上她了是什么?” “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书生被一通抢白,再加上林梓萱声音挺大,立马便有一圈人围上来看热闹,对着他便是指指点点的,甚至还有一些对着楚凝雪就开始说三道四的。 这可触了景以苍和萧景彦的逆鳞,他们对着周围的人说:“还请各位自重,别乱嚼舌根。” “谁再多说一句,我定不饶他。” 那书生也是怕了人的指指点点,一展折扇挡住了脸,匆忙与林梓萱道了声“冒昧”,然后转身离开了。 几人赶着牛车从人群中突围出去了。 等出了马市,就要好多了。 楚凝雪想起刚刚有几人说的难听的话,十分的不理解。 “是他和我们说话的,马车也是他要买的,又不是我要的。” “怎么那些人还要说我?” 这世道,女子本就比男子难过。 只要是男女之间的事,不管是不是男子犯错,这女子一定是要背些骂名的。 景以苍见楚凝雪不高兴,便说几句话想着哄哄她。 “世人愚昧无知,大多都是这样。” “我们也改变不了对方的想法,多说无益,以后便当这些人不存在,不必在意他们所说。” 理是这么个理,但楚凝雪仍觉得气愤,她可什么都没做。 林梓萱见两人这样,当即嗤道:“遇到这种事,自然不必多说。直接骂不是更好?” “怎么?你又不是没骂过,你骂他的时候不是挺中气十足的吗?”意指萧景彦。 楚凝雪看了一眼萧景彦,然后说:“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直接骂,你还怕他们过来打你吗?你有左右金刚护体,谁能伤得到你?”这里意指萧景彦和景以苍。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说得很对,但她道:“我还不是怕你打骂我,才不敢还嘴的嘛。” 林梓萱没好气道:“你要真是怕我打骂你,你就该闭着嘴什么都不说才对。” “别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拼命往外说。” 楚凝雪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哦,她喊痛。 “是你先掐我,我才喊痛的。” 林梓萱瞪着她:“我就是不想让你说话,才掐你的。半点眼力见都没有,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楚凝雪又被林梓萱数落,委屈得很。 她复盘了一下刚刚的事情,又觉得不是自己的错。 于是壮着胆子顶撞林梓萱道:“你一开始就答应那个人给我们买马车不就好了吗?” “哪还儿有后面这些事?” 她这句话说完,剩下的几人都是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包括很久没正眼瞧过她的萧景彦。 楚凝雪疑惑:“我哪里说错了吗?” 林梓萱一字一句地说:“是哪里都没说对过。”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跳出来要给你买马车,只因为你不想走路。你不觉得这人别有居心吗?” 楚凝雪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他也许是真的好心呢,我感觉你是真的想太多了。”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憋着不让自己骂人,她对着楚凝雪说:“你这个智商,怪不得会被他骗一路,没救了。” 林梓萱说这话时,还看了下萧景彦,给了楚凝雪明示。 楚凝雪听她重提旧事,极不服气,她瞪着萧景彦道:“那是他不安好心。” 然后又扫了一眼其余的三人,“你们这些所谓的聪明人就是考虑得太多,总把人心想得太坏了。做人简单一点不好吗?” 林梓萱道:“做人是可以简单一点,但不能头脑简单。” “而且你口中这位‘不安好心’的人,刚刚可是为你解了围的。” 楚凝雪正被林梓萱连损了好几句,心情本就糟糕,只是不敢对林梓萱发作,现在听她这样说,干脆就拿萧景彦撒气。 “谁要你假好心了,你帮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 萧景彦冷着一张脸,张口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和楚凝雪说的第一句话:“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会感谢我。” 楚凝雪原以为他不会说话,或者是顺着自己说几句好话,没想到他反落自己面子,“你!” 第44章 我儿说的对 楚凝雪终究是没有在萧景彦身上多花功夫,她转身去寻求景以苍的帮忙,“你也这样觉得吗?” 楚凝雪这句话算是把景以苍给架上了,瞬间其他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景以苍身上,像是期待他能说出什么逆天的言语来。 景以苍被这几人盯着,也是越发的不自在。 他咳了几声,“这人确实有些怪异,就像林……伯母所言,他若有闲钱,多的是比我们需要帮助的人。何必偏偏来帮我们?” 楚凝雪不以为然:“谁说是帮你们了,人家是心疼我,特来帮我的。” 林梓萱极尽阴阳怪气:“对对对,他是来帮你的。” “那么多人他不帮,他偏偏帮你,他看上你了。” 林梓萱这话肯定不是发自真心的,只是想嘲讽楚凝雪一番。 只是她没有接住楚凝雪脑洞,因为楚凝雪表现出来的有些羞涩的样子是明显真信了。 林梓萱当即便按上人中,她表示,这绝对是她看过的所有的穿越言情小说里最脑残的女主。 她发誓,如果能重来一世,她绝对不会饥不择食,什么书都看。 楚凝雪突见众人都不作声了,也察觉到不对,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萧景彦是不想说,景以苍是不知该说什么。 顾南望则是想说,但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还是很伤一个姑娘的脸面的,虽然他觉得对方也不怎么要脸面了。 还是林梓萱对楚凝雪道:“把你的小镜子掏出来照照,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子。” 楚凝雪不用照镜子,光看林梓萱现在的脸,都能想象出自己的模样。 可她觉得自己是有女主光环的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说出来这些人未必懂。 她摊手道:“那人家有什么目的吗?” 林梓萱却不再理她,自己爬上了牛车,与其他几人道:“留一个人赶牛车,剩下的人都抱着包袱坐上来。” 林梓萱话是这么说,但她又特地把顾南望给叫了上来。 楚凝雪压根就不会赶车,当然她也没想去,让景以苍扶着,就上了车板。 萧景彦也是看也不看顺手攀了上去,景以苍这一看,还有别人吗? 于是便认命地坐在前面赶起牛车来。 顾南望顺势坐到林梓萱身旁,周边的人除了楚凝雪都是高手,所以他也没刻意压低音量:“师父,是他吗?”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林梓萱偏偏听懂了。 她道:“应该是。” 顾南望继续问道:“有多少把握?” 林梓萱想了想:“八成。” 顾南望于是说:“看起来是个年轻人,应当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浑身上下也看不出有武功的样子,应该挺好对付的。” 林梓萱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打前锋的,而昨天那人能在我这侄儿面前动手还不被察觉,说明是个高手。” “一个虽然不会武功的人,但至少有一位高手傍身,未必会很好对付。” 景以苍本在前面驾车,听了林梓萱这话,只觉得忧心忡忡。 “我们应该没有惹到这样的人物。” 林梓萱凉凉道:“你们惹的人,我怎么知道?” 就连一直都不在她们讨论问题时出声的萧景彦都说:“不必太过多心,也许对方只是好奇罢了。” 林梓萱“嗯”了一声,很是赞同萧景彦的话:“我儿说的对,逃命路上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也是我们的福分。” 萧景彦知她是有意恶心自己,懒得再多说些什么,干脆偏头闭目不言。 楚凝雪听得一头雾水的,看着除了自己之外,全都很懂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自己被她们排挤在外,“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林梓萱叹了口气,道:“傻女儿,以后如果听别人的话听不懂,也尽量不要问。因为很有可能人家给你解释了,你还是不懂。很有可能,人家就不想跟你解释。” “不管是哪一种,都挺自取其辱的。” 在此,林梓萱先声明一下,她并不讨厌言情文里比重占比较大的傻白甜女主,曾经碰见过那种标准的傻白甜女主时,她也曾以十几岁的年龄在评论区高喊女儿。 但楚凝雪和傻白甜三个字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这篇文的作者给女主的原设也不是傻白甜,而是聪明机灵、心地善良,以真诚戳动书里出现过的每一个重要角色的心房。 心地善良是有了,但聪明机灵林梓萱是半点也没看出来。 至于真诚,那是挺真诚的。甭管多蠢的话,她都往外冒,能不真诚吗? 楚凝雪听林梓萱这样说自己,撅着嘴巴道:“你看不起我。” 林梓萱点头:“我是看不起你,我聪明一世,能生出你这种女儿,我连自己都要看不起了,更何况是你呢。” 楚凝雪是知道自己说不过林梓萱的,干脆也不找骂了,负气地扭过头不说话。 林梓萱看了眼萧景彦和楚凝雪这一左一右的两大护法,均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心想你们还真不愧是男女主,真是默契啊。 景以苍听到后方林梓萱在教训楚凝雪,有心想为楚凝雪缓解尴尬,便开口询问道:“伯母是怎么看出那人与昨天看穿我们易容的人是同一人的?” 这话说的够清楚明白,楚凝雪一听就懂是什么意思了。 林梓萱还不了解景以苍那点小九九吗?不过她可不想顺着景以苍的话给楚凝雪台阶下,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景以苍一噎,然后道:“猜测,他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看起来也不怀好意。” 楚凝雪嘟囔道:“我怎么没看出他不怀好意?” 林梓萱瞪了她一眼,“刚刚和你说什么来着,还记得吗?” 楚凝雪将嘴闭上,还做了捂嘴的姿势,她本来是想做个拉拉链的手势的,但怕林梓萱看不懂,平白惹了她生气。 林梓萱看她还算听话,继续和景以苍说道:“不管昨天还是今天,都冲着我这傻女儿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他。” “而且……” 林梓萱说到这里时,顿住了。 一行人瞬间将目光都投向她,期待她后面能说点有用的线索。 然而林梓萱道:“我只是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先不说了。” 众人绝倒。 第45章 怎么他是你主子吗 林梓萱见众人这般反应又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众人又看向林梓萱,林梓萱却没有接下她们的眼神,而是转过去看向顾南望,“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吗?” 萧景彦等人一听,就觉得林梓萱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只有顾南望知道林梓萱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的,他道:“当然记得。” 林梓萱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开始那么针对你吗?” 萧景彦见这两人果然开始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又收了目光,闭着眼睛坐在板车上养神。 三人组里面只有楚凝雪对她俩的过往十分好奇,在认真地听着。当然,是当八卦听的。 林梓萱这么一提,顾南望确实很好奇,他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怎么过多地与人交往,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讨人嫌的。 而林梓萱最开始对他确实是很防备,后来又见林梓萱对上萧景彦他们,又觉得对自己好像没那么差。 现在听林梓萱说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的,只是因为萧景彦等人更令人厌恶罢了。 “师父请说。” 林梓萱边回忆边说:“你第一次和我说话时还好,问题是出现在第二天我们要告别的时候。” “我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想跟着我们,但你的态度让我非常不适。” “你一副什么都看透又好像万事尽在你掌握之中的模样,又想跟着我们,说话又不尽不实的,还诸多试探。” “那副样子让我很讨厌。” 顾南望没想到得了林梓萱这般的评价,纵然是面上还带着笑意,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 这话林梓萱要是放在初相识的时候,就托盘而出,他必定没有任何感觉。 可现在再说出来,也终究让人不好受。 于是点点头,也侧过身去,不再说话。 萧景彦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全,暗道顾南望你也有今天,发出一声冷哼。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得意,林梓萱便一脚踢在他腰间。 “你个懒东西,一直让你堂弟赶车,你也好意思。” “成天正事不干,就知道胡咧咧,还不赶紧去把人给换过来。” 萧景彦这可算是乐极生悲了,只是现在几人全靠林梓萱救命,前有杀手,后有个不知干什么的人盯上了他们。 因此但凡是林梓萱提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得照办。 萧景彦也没说话,只喊了声“停车。”便准备和景以苍换一下位置。 但景以苍明显不好使唤他,还想和他推拒一番。 林梓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嚷道:“你们俩快点,天黑前咱们至少要找个有人烟的地方落脚。” “再说了,不过是个牛车,换着赶就是了。这么不舍得你堂兄劳累,怎么他是你主子吗?” 景以苍当下推拒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松了绳子,上了板车,就坐到了萧景彦原先坐的地方。 林梓萱不再去管他们两人,而是去看顾南望,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不必太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你那时就是如此。” “现在好很多了,我也放下了,你也宽宽心。” 顾南望真是哭笑不得,这就是他师父安慰人的方式。 楚凝雪在一旁听了半天,发现事情越说越偏,不禁问道:“所以这和你说的那个原因有什么关联吗?” 林梓萱看了她一眼,楚凝雪立马缩着脖子道:“这也不能问吗?” 林梓萱便说:“因为今天那书生和我搭话的样子就和他当时一个样。” 楚凝雪听来听去,都觉得这几人根本就没说出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来,说来说去全是靠猜。 但这话她又不好说出来,只好默不作声了。 接下来便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只是牛车的脚程终究赶不上马车,沿途又实在无聊。 楚凝雪中途喊了几次饿,都被林梓萱往她嘴里塞了一张大饼告终。 然后在太阳快下山时,捎带着两个赶路的大娘行了一阵。当然是楚凝雪的热心肠上来了,没跟众人说一声,就直接招呼着两人上车。 众人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凝雪将两位大娘拉了上来。 楚凝雪都开口把人接上来了,又不好开口再去赶人。 林梓萱见怪不怪了,之前她们那般易容上路,楚凝雪也是这般。 一行人忙着逃命,萧景彦忙着找东西,各自都自顾不暇,她倒是总有心力管别人的闲事。 她若有本事,管了也就罢了。 但她没有,通常是她发善心,别人忙活。 上回林梓萱的身份是个护卫,不好过于干涉主人家的事情。 这回林梓萱的身份不再是护卫,而是楚凝雪的亲娘,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那两大娘也不是安静的主儿,一上来便拉着人说家常。 除了她俩之外,在场的只有两个女子,自然也不会去拉楚凝雪这个小丫头片子,同年龄的人说起八卦才有意思嘛。 林梓萱也不介意,当即便热情地与她们攀谈起来,话里话外地往楚凝雪身上扯。 先是说她模样生得不好,这一点随了自己,又说她脑子蠢笨,这一点随了她短命的爹。 然后说她平时在家里从不做事,又懒又馋,每日睡到三更起。 不会针线女红,也不会做农活,将她说的是一无是处。 楚凝雪当着外人和几个男子的面被林梓萱如此诋毁,早就受不了了。 只是林梓萱与两位大娘嘴太密、话又多,一句接一句的,她勉勉强强插上一句,还要被那两个大娘说嘴。 心中好不委屈,后面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她哭,林梓萱也哭。 只不过楚凝雪是羞愤,是被气哭的,而林梓萱是假哭。 林梓萱边哭边嚷着:“是我命苦,生了一双儿女,一个赛一个的不听话,一个赛一个的没本事。” “俩孩子的爹又走得早,我辛辛苦苦地拉扯她们两人长大,却没一个贴心的。她自己不争气,我想给她找个好婆家都难。” 那两大娘听了林梓萱的话,都颇有感触,纷纷责怪起楚凝雪来,觉得她太过骄纵了。真应该把脾气好好收敛收敛,要不然哪有人敢娶她啊。 楚凝雪眼眶里的泪水都盛不住了,见这两人都站在林梓萱那边怪罪起自己来,一时恼怒,脱口而出:“是我看你们两个走路辛苦,才让你们坐上车来的。” “你们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说我。” 第46章 若有本事,朝你该撒气的人去 那两位大娘看事自然和楚凝雪这种现代人不一样。 不过,也不是所有现代人都像楚凝雪一样,明明是同行一路,她偏要自作主张,不问别人的意思。 一般人家里遇事做主的都是男人,像她们这样的家庭,很明显主事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家里的事一般就顺承到长子的头上。 这家是有长子的,但从头到尾就没出过声,一直都是林梓萱与她们说话。 且看林梓萱这表现出来的性情,一定是个当家的,不然不会这般豪爽。 两位大娘当即便道:“小小年纪,竟说些不着调的话。你就是好心,也得经过你娘和你大哥的同意不是。” “她们既然愿意捎带我们一程,这说明都是一样的好心,不分谁重谁轻的。” 林梓萱边哭边说:“是我接你们上来的,可没有问过她们的意思。” 两位大娘面面相觑,不仅没有如楚凝雪所想与她道歉,反而是教训起她来。 “那我可就得说说你了,一个小姑娘家,遇事自有你母亲和兄长做主,怎能自己随意拿主意?” “这实在是太没规矩矩了。” 景以苍早已听不下去了,只是他不敢出声说林梓萱半句不是,现在便说起那两位大娘。 “两位还是少言语,我堂妹好心接你们上来歇脚,也没做什么恶事,不必如此揪着她不放。” 那两位大娘听到景以苍这般说,都觉得气愤,“这怎么是我揪着她不放?” “她目无尊长,不知礼数,我们不过是说她几句,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又转过脸去与林梓萱说道:“妹子,想必平时吃苦了。” “这亲生的儿女这样也就罢了,这见着没了父母可怜收养的也是这样。” “唉!”千言万语尽化作一个感叹词里去了。 景以苍没想到这些人不光损林梓萱,还连带着损上了自己。 但他从来未跟妇人多有接触,上京里遇到的哪家的夫人小姐们,不管实质怎样,面上总要表现出得体,免得让人笑话。、 他见自己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这两人打到不孝的队伍里去,想着多说几句还得了。 林梓萱早不哭了,一直在看戏,听那两大娘跟自己告状,连连朝她们点头。 “可不是吗?” 说完又发觉自己落了什么,扭头看到一旁的顾南望道:“也不全是,我这小侄儿就很懂事听话,平日里总是怕我累着,对我嘘寒问暖的。” 那两大娘欣慰地看着顾南望:“倒还有一个中用的,亲生的指望不上,指望这个也行。” 没等林梓萱再回应,楚凝雪已然是受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指着两位大娘说:“你们都给我下去,现在就给我下去。” 两大娘不防楚凝雪突然发怒,口中说着她没规矩,又把眼神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当然不想管这些闲事,人又不是她叫上来的。 楚凝雪也没打算给林梓萱开口留人的机会,直接开始上手推搡两人了。 她本来就是站在板车上,纵使是行得极慢,也有些站不稳,景以苍连忙站起身去扶她。 两位大娘被楚凝雪推了好几下,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顾南望皱着眉看着这场闹剧,伸手将林梓萱往他那边拉了一下,免得误伤到她们。 林梓萱那娇弱的身板根本就推不动两个做惯了农活的妇人,要不是有景以苍护着,估计倒下去的就是她了。 她站在车板上,跺着脚,对萧景彦叫喊:“把车停下,把车停下。” 萧景彦不得已,将车停了。 楚凝雪再欲动手,那两位大娘怎么会怕她,当即站起来想还手。 景以苍却已挡在楚凝雪跟前,神色不善道:“两位现在下去,这件事我们便算了。不然真动起手来,别怪我没提前提醒。” 萧景彦适时让驾车的牛发了脾气,连带着板车都颠簸起来。 站着的四人里,楚凝雪有景以苍护着自然无事,两位大娘却是要站不住了,她们见景以苍说的不是假话,连忙拿了包袱下车去了。 楚凝雪见那两人跑了,便蹲下身去哭了起来。 正好这时萧景彦也赶了牛车上路,楚凝雪没了景以苍的搀扶,立马便跌坐在板车上。 她心中恼恨至极,冲着萧景彦发了脾气。 “让你走的时候不走,不让你走的时候,你倒是走得飞快。” 萧景彦本来不觉得她是在说自己的,因为他自觉好像没有惹到楚凝雪,但楚凝雪接着又说了这样一番话。 “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对不起我才不说话的吗?早干嘛去了?” 萧景彦觉得奇怪,除了楚凝雪再没其他人的声音,便扭头回去查看,看到楚凝雪正瞪着自己。 不仅是楚凝雪,其他几人也跟着楚凝雪一起看向自己。 萧景彦发现因为楚凝雪他成这几人看戏的中心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微蹙眉道:“你叫停,我刚刚便停了,什么时候没有按你说的去做了。” 楚凝雪正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坚决要把这个气发在萧景彦身上,因此,哪能容他将自己撇清。 “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停下车让她们上来?” 萧景彦听她这话,既觉得心累,又觉得无语。 “人是你要接上来的,你现在反倒问我?” 楚凝雪边哭边叫道:“是我让她们上来的,可你们不是不愿意吗?” 你们既然不愿意,就直接架着车走,何必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接上来,再来羞辱我。 萧景彦从这句话听出来,楚凝雪这是对林梓萱有气,不过不敢朝她本人发作,因此朝自己发泄。 若是以前被楚凝雪当作出气的,他可能还会哄两句,但这段时间他和楚凝雪的关系一直很不好。 他什么都不做,楚凝雪埋怨他,他做了,楚凝雪又对他说没打算感谢他,是他多管闲事,现在更是将他当做随意可发泄的下人一般。 合着他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他就想问问,楚凝雪何德何能敢如此对他。 他对她的几番纵容,倒让楚凝雪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当下便冷了脸道:“我的确是不愿意载那二人,也的确是驾着车赶紧走了。” “可这是牛车,不是马车。我再怎么赶,她们也追得上。” “你一开始不留她们不也就是了吗?” 萧景彦说到这里时,特意看了林梓萱一眼,然后对楚凝雪说:“若有本事,朝你该撒气的人去。别因为不敢,牵连无辜。” 第47章 试过同时恶心男女主和男二的吗 萧景彦自与楚凝雪相识以来,就没说过如此重话。 这一番话令在场几人都惊讶不已,林梓萱更是在心里直呼“精彩”。 照这种局势发展起来,只怕这两人再无可能走在一起。 楚凝雪原本还在哭叫的,因为萧景彦这番话硬生生止住了,但声音能止,泪止不了。 景以苍萧景彦都转身专心驾车了,楚凝雪仍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不肯挪动眼神,脸上早已是泪痕遍布的模样,犹自心疼。 但此时也说不出什么,一是因为萧景彦刚刚才对楚凝雪放了狠话,他现在不管再说什么都像是打萧景彦的脸一般。 二是因为虽然人是楚凝雪叫上来的,但闹到这种样子是林梓萱,他又怕劝慰楚凝雪的时候,说了什么话惹了林梓萱不高兴。 萧景彦和林梓萱这两人他是一个也不想得罪。 楚凝雪受萧景彦这一激,竟是突然扭头看向林梓萱,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心道让林梓萱看了自己的笑话,狠狠将面上的眼泪一抹,恨恨道:“现在你满意了?” 林梓萱道:“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吗?” 楚凝雪一愣,林梓萱继续道:“你是觉得我刚刚很过分是吗?” 楚凝雪像是听笑话一般,“难道你想说不是吗?” 林梓萱问向顾南望:“我过分吗?” 顾南望道:“自然没有。” 林梓萱又扬声问道:“儿子,为娘过分吗?” 萧景彦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再感觉到有石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说:“没有。” 楚凝雪听见萧景彦开口,已是半点不意外了。只是流着泪,冷笑了几声,什么也不说,嘲讽意味十足。 林梓萱见她这样子,心中只觉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胡搅蛮缠的是自己。 她本来只打算好好整一整楚凝雪的,让她吃点教训,也长点记性。 但现在看来,教训是吃了,记性是半点没长。 林梓萱叹了口气:“楚凝雪,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我们是在被追杀” “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可能就会被那伙杀手追上。昨晚的事你是忘了吗?” “你一个自顾不暇的人就不要想着去多管闲事了,那种生死攸关的事也就罢了。” “像刚刚那两位大娘,你不带她们一脚她们会死吗?” “她们不会。可你若是不小心暴露了,刚跟你接触过的她们就真的得死了。” 楚凝雪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她恐吓自己,并不服气:“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些只不过是你在假设。” 林梓萱在心中不停地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脑残,跟一个脑残生气不值当。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之后:“这当然是我的假设,我要是预言能成真, 我还会碰上你们三个吗?” “但你同样也知道,假设是基于一些事实才能假设出来,也就是说它仍有可能发生。” “就为了满足你那点虚假的善心,你拿两条人命跟老天打赌是吗?” “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楚凝雪?” 楚凝雪似乎被她这番怔住了,开始给自己找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有这样想……” 林梓萱直接打断她后面的话:“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还能留你到现在吗?” “楚凝雪,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不是那个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被原谅的年纪了。” “我不知道你是本性如此,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都有恃无恐。” “可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可以无所谓,可以有恃无恐的。” “你每次死命折腾的时候,是别人在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你觉得很快乐是,因此你隔几天不闹点什么事出来体现你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你不罢休是。” 楚凝雪到了这时,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没有,我不是这样的。” 林梓萱轻蔑一笑:“是不是你心里有数。” “楚凝雪,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 “你也不用遇事就在心里想着,我是不是针对你,是不是讨厌你。” “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就是讨厌你。严格来说,我不止是讨厌你一个人,而是讨厌你,你身边的这位和驾车的那位。” “再次更正一下,不是讨厌,是恶心,恶心你们三人。” 萧景彦、景以苍和楚凝雪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均变。以前林梓萱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三人总以为她是开玩笑的,且语气也没有今天这么重。 但今天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林梓萱对她们三人的厌恶之感,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由得心惊。 林梓萱没管三人脸色,继续对楚凝雪说道:“你们以前三个人一起的时候,你仗着他们两个喜欢你,任意胡来,我管不了的。” “但现在由于我那缺德的儿子,我和我身边这位被迫和你们绑在一条船上。” “我是不喜欢你的,我身边这位也一样,我们俩都不打算和另两位一样哄着你、百般由着你,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 “还有,记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不要想着慷他人之慨。” “牛车是我那好大儿付的钱,在座的除了你之外,每一个人都都身怀武艺,有自保能力,还能顺便保一下他人。” “除了你,什么都不会。你就是个累赘,就是个拖累,希望你摆正一下自己的位置。” “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下次你再大发善心,我不介意先那些杀手一步解决掉你。” 林梓萱这段话信息实在给得够多了,三人关注的重点均不一样。 就比如说萧景彦他一直觉得林梓萱如果真不想管他们,想跑的话,他们决计是拦不住的。 但林梓萱没有离开,反而和顾南望一起留下。 若说她单纯是为了帮自己,可看她对皇权不屑一顾的样子,也不像。 又对自己等人如此厌恶,只怕她的留下是别有用心了。 而景以苍则只听得见林梓萱当众将自己和萧景彦都喜欢楚凝雪之事揭开。 心里一会儿担心,萧景彦会因此事与自己产生隔阂。 一会儿又担心,楚凝雪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样看他。 第48章 一个没脑子的加上不会死的buff 楚凝雪则跟另外两人完全不一样,因为林梓萱这段话主要是在攻击她。 所以她是在经历过很长的一段心理煎熬才从被林梓萱当面辱骂的情绪中跳出来,然后去思考一些她在意的事情。 楚凝雪之前一直以为林梓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是那种先对她不喜,然后慢慢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征服,最后和她成为好姐妹,和其他人一样宠她的女配角。 然而,从今天这个局势看,林梓萱应当就是她生命里的女配角,但不是打算和她成为好姐妹的那种,而是往恶毒女配的倾向出发的那种。 饶是楚凝雪觉得不该如此过关定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有主角光环不假,未必防得了别人的阴谋诡计。 林梓萱教训完楚凝雪后,也没打算再开口。 她也不指望着楚凝雪能把她那番话听进去,她只是单纯地想骂楚凝雪,然后让她因此消停个两三天而已。 其实三个人里面,林梓萱最恶心的是萧景彦,其次是景以苍,最后才是楚凝雪。 因为在原着里,楚凝雪并没有有意地去害过前身,也就是原着里的林梓萱。 她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前身对她的好,然后忽略掉了前身的一些感受。 当然了,这段友情单听也挺恶心的,但有些事就怕对比。 和萧景彦对前身性命的不在意,还有将前身当做自己家奴般随意驱使,楚凝雪对比起来已经算好的了。 如果景以苍不是为了让楚凝雪安心和萧景彦的不再怀疑,娶了前身的话,那他依照着前面救楚凝雪时顺带救前身的恩情,林梓萱也不至于这么恶心他。 但萧景彦和景以苍都是聪明人,他们不管有什么小心思、小算盘,在所有人都踩一条船上时,为了自保也不会干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可楚凝雪不一样,她是个没脑子的,又因为有主角光环。 一个没脑子的加上不会死的buff,你以为她会身犯险境为众人排雷吗? 啊,不,她只会带着所有人一起跳进险境,就因为她那要命的好奇心,顺带因为本能的害怕躲别人身后。 其他人只是会没命而已,她可是害怕啊。 无知再加上蠢,和又蠢又坏造成的效果也没多少区别了。 甚至因为她是无意的,站在她的角度,你还不能怪她。 你怪她,你就是恶人。 所以林梓萱在这三人里面格外地烦她。 一行人各有各的想法,谁都没有再开口言语。 最后在太阳落山前,终于赶到了一个村庄。 不幸的是,她们的牛车和下午时遇见的那两个大娘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楚凝雪先是惊讶,“她们的速度怎么和我们差不多?” 林梓萱很是无语,“牛车是让你歇脚的,它的脚程本来就和你走是差不多的。甚至你要腿脚快一点,牛车可能还赶不上你。” 楚凝雪抱怨道:“那我们干嘛还买牛车啊?” 林梓萱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没钱。你要不想坐的话,明天你就下地走。” 她说着,还瞪了楚凝雪一眼:“一个累赘,哪来那么多可抱怨的?带你上路就不错了。” “小心我把你嫁出去换点银钱,补贴家用。” 林梓萱等人看到了那两位大娘,那两位大娘自然也看到了林梓萱她们。 一边往村子里走去,一边与林梓萱说:“妹子,你这个小女儿那般泼辣,只怕没人敢娶。” 她们也是到了自己的村子里,所以不怵林梓萱她们了。 楚凝雪想自己哪里泼辣了,跟林梓萱现在这样比,她叫泼辣。 只是林梓萱才警告了她不久,她不敢发作。 林梓萱倒出乎楚凝雪意料的,没有接那两位大娘的话一起损自己,只是叹着气道:“看样子,今晚是不能在这里借宿了。” 楚凝雪心想,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住,和那两个泼妇住一个村子,她可不愿意。 景以苍扫了下这个村庄,见环境不算太糟糕。 “我觉得这里还能住人啊,借住一宿,没那么多讲究。” 他们这回没有马车了,牛车又无棚无顶的,若是不在村庄借住,天黑了他们就只能在荒郊野外凑合过一宿了。 几个男子倒不要紧,林梓萱是个会武功的,估计也不要紧,重要的是楚凝雪,弱女子,身骄肉贵的,只怕未必愿意住野外。 景以苍想着这些,才说了这句话。 可他说完后,林梓萱和顾南望看向他的眼神,明晃晃写着“想不到你这么没脑子”。 楚凝雪知道现在队伍里是林梓萱拿主意,虽然景以苍提出了异议,但肯定不会被采纳,因此也没有立马去反驳。 林梓萱对着前面赶车的萧景彦说:“儿子,掉头,往村庄外面走。” 景以苍见林梓萱等人竟然是连解释都未曾解释一句,就打算重新上路。“这……” 林梓萱多贴心一个人,体谅萧景彦半天的牛车,又道:“儿子,回车上来,和你堂弟换换。” “他的脑子需要被晚风吹吹才能清醒。” 萧景彦也不多话,直接翻身从前面驾车的地方到了后面的板车上。 林梓萱冷冷地看着萧景彦道:“你好厉害的身手啊,真是怕别人看不出来。” “下次再犯,我就直接把你踹下去。” 萧景彦早习惯林梓萱这个态度,见她这样,也是低头默不作声,当回应了。 她说话间,景以苍已经认命地去赶车了。 楚凝雪身旁的地方换了萧景彦,觉得浑身不自在,往另一边挪了挪。 萧景彦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扫向四周,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景以苍见天色晚了下来,向后问林梓萱道:“我们今晚是要在外面过夜吗?” 林梓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你别想了,我们惹了那家村子的人,还想在人家村子里借宿,做美梦还没醒是。” 景以苍闻言,道:“不至于。” 顾南望突然开口道:“至于,村子都是排外的。你觉得他们是会帮自己人,还是会帮我们这几个外人?” “还是你觉得今天那两位大娘是心胸宽广之人,会不计前嫌留宿我们一晚?” 今天这一下午,难得听顾南望开口说话,说的还是不好听的话,景以苍不管信与不信,这事他不能再提了。 楚凝雪本来就不想在这里住,因此她看起来乐观得很,还有心情劝慰大家。 “我们就先往前面去嘛,看能不能再碰见个可以住一晚的地方。” 景以苍打量着周围的景象,说道:“附近应当没有村庄了。” 楚凝雪毫不在乎,“那就在野外休息一晚。” 第49章 千里送夫,不舍一别 楚凝雪刚说完这句话,便见几人都看着她。 她自觉自己也没说什么,颇为奇怪,“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吗?” 林梓萱哼了一声,“你这般娇气的人都愿意睡野外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又扬声对着前面驾车的景以苍道:“我们再走一会儿,就找个空旷有水的地方停下来过夜。” 楚凝雪自动把林梓萱的嘲讽略过了,直到过夜的地方定下来后,开始捂着肚子说:“我好饿啊,什么时候吃晚饭?” “午饭就只吃了干粮和水,我都没吃饱。” 林梓萱觉得她要求真多,面无表情地说:“晚饭也是干粮和水。” 楚凝雪听闻,一脸苦相:“啊?” 景以苍听见楚凝雪的声音,就知道她此时肯定十分难受,于是出声安慰她道:“要是不想吃干粮,晚饭就打点野味吃。” 林梓萱看了眼这光秃秃,且颠簸不平的山路,心想你能打到才有鬼,她道:“好啊,你去打。我们等着吃。” 因为林梓萱要找个有水的地方,所以景以苍驾着车还是很找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林梓萱和顾南望已经自顾自地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干粮和水拿出来对付了一顿。 楚凝雪见林梓萱已经把晚饭给吃了,以她对林梓萱的了解,今晚很有可能没有野味了。 她很饿,可是一想到白日林梓萱塞进自己嘴里的面饼,又觉得还可以再等一会儿。 最后景以苍找了一处小溪边停车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几人都从车上跳下来,做自己的事情去。 萧景彦往溪边那里绕了一圈,林梓萱和顾南望则去周围探查情况,确保安全。 按理来说,景以苍应该给萧景彦打下手的。 但第一,萧景彦压根就没打算和他说话。 第二,所有人都走了,这里就剩下楚凝雪和他,他再一走,怕楚凝雪待在原地遇上什么危险。带上楚凝雪和萧景彦一起又不是个好主意。 所以干脆留下来陪着楚凝雪。 林梓萱觉得自己的肚子都饿扁了,她拉着景以苍的袖子撒娇道:“景大哥,你不是说要打野味给我吃吗?” 景以苍为难地看了眼这四周光秃秃的地界,觉得这地方很难有野味。而且,“我带着你打野味,只怕多有不便。若把你单独留下,我也不放心。” 楚凝雪哭丧着脸,“那我们还得等她们回来啊,谁知道她们干什么去了?” 景以苍头疼,她们回来,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得到猎物。 但是尽量安抚起楚凝雪:“她们应该很快就回来,只是观察下四周的情况,确认安全就没事了。” 楚凝雪于是便坐在板车上等人回来,她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林梓萱和顾南望先回来。 虽然这两人都看她不爽,但总比她和萧景彦单独待在一起好。 只是楚凝雪她不知道的是,萧景彦虽然关系和她几乎已经到了如履薄冰的程度,可若是杀手在他面前出现,他还是会护着楚凝雪的。 但林梓萱和顾南望这两人早就商量好了,遇到危险就跑,不管其他人死活。 虽然楚凝雪也未必就需要别人护着她。 也许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还真是林梓萱和顾南望先回来了。 见她们两人归来,楚凝雪喜不自胜地迎上去,只觉得自己的晚安很快有着落,“你们回来啦!” 楚凝雪的表情高兴得太过明显了,林梓萱与顾南望对视一眼后,由林梓萱对楚凝雪说道:“你觉得我会去给你打野味吗?” 楚凝雪一脸“我知道啊”的表情,说:“景大哥都和我解释清楚了,不过他说,你们回来了,他就放心把我放在这里去弄吃的给我了。” 林梓萱被楚凝雪的天真逗笑了,看着景以苍道:“好啊,你赶紧去啊。多打点,说不定还可以给我们加餐。” 景以苍听出林梓萱是在暗讽他了,但此时骑虎难下,只盼着真好运能让自己遇见个野兔什么的。 现下也没有其他人,他也不用装了,便朝林梓萱和顾南望拱手道:“劳烦两位照看一下凝雪,景某很快就回来。” 林梓萱挥挥手道:“你放心,若是杀手赶来,我和我徒弟一定第一时间就跑,绝不停留。” 景以苍被林梓萱这么一说,还真不放心离开了,因为他总觉得林梓萱这话说得像是真的,虽然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但楚凝雪这人听人说话就只听表面意思,所以她觉得林梓萱就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见景以苍说完话,迟迟不肯离开,还催促起他来:“景大哥,你快去啊,我真的饿了。” 景以苍便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梓萱嘲道:“看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是千里送夫,不舍一别。” 她看了看楚凝雪道:“楚相公,你好福气啊。” 之前说过,楚凝雪这人她只听得懂字面意思,此刻听到林梓萱调侃她和景以苍,虽然将景以苍和她的位置说反了,但也是景以苍对自己在意的一种体现。 于是心里甜啧啧的,和被蜜浸过了一样,一边忍不住嘴角的笑,一边害羞起来。 林梓萱看她这副样子,顿觉自己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干脆翻个白眼,走到板车旁,从包袱里拿出一些提前备好的东西将自己今晚要睡的地方铺将起来。 顾南望走过来给她打下手,还出声给她宽心:“师父若有气,大可以直说出来,像今日下午那般。” “拐弯抹角的,我看她也听不懂。” 林梓萱叹了口气,问顾南望:“徒弟,你是觉得和聪明人打交道好还是和蠢人打交道好?” 顾南望都不用林梓萱细说,就知道她的本意是在问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要方便许多,因为对方一点就通。和蠢人打交道是在修身养性,因为你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对方气死。” “不过我们与她们是敌非友,这种情况下,蠢人就有蠢人的好处了,因为你但凡想从她那里探听到什么,套话是一套一个准。而聪明人很有可能反将我们一军。” 林梓萱看起来颇为生无可恋,“那你觉得她那里有什么可以被我们套话的?” 顾南望叹了口气:“这就是师父和弟子的倒霉之处,聪明人在防着我们,而蠢人是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正说话间,萧景彦已经回来了,但他是拎着好几条鱼回来的。 水淋淋的,还时不时动弹一下的,楚凝雪当即眼睛便亮了。 第50章 我是你丫鬟还是你亲娘 林梓萱算着时间,估摸着萧景彦去的时间也就够他抓的这几条鱼了。 若是临时起意的倒也罢了,可看着更像早打算好的。 这鱼定不是为自己抓的,估计也不会是为她们,看来是为楚凝雪了。 突然地献殷勤,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非奸即盗。 萧景彦有问题。 林梓萱收回目光,绕过萧景彦去溪边简单洗漱一下。 回来时,萧景彦已经架起了火堆,将鱼放在上面烤了。 萧景彦以前也是做不来这些事的,离开上京之后,这些琐碎的事情要不是景以苍处理,要不就是他的暗卫来动手。 后来遇到的楚凝雪也只顾着吃东西,并不在乎吃食到底是哪里来的。 但自从遇上林梓萱后,便不一样了,萧景彦被林梓萱磋磨了十几天后,几乎什么都会自己做了。 而一旁的楚凝雪则坐在萧景彦背后眼巴巴地盯着,林梓萱扫了一眼,发现景以苍还没回来。 林梓萱走到板车旁边,这个车子,正常情况是可以蹲好几个人的,但睡的话就只能睡三个人。 队伍里只有她和楚凝雪是女子,所以林梓萱至少留了一半的地方给楚凝雪,她自己坐在铺好的床铺上,眼见是要睡了。 顾南望见她回来,便走到她身边,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件裘衣来递给她。 “还没上过身,晚上风寒露重的,睡的时候盖在身上,免得寒气入体,生了病。” 林梓萱打量了一眼这裘衣,布料是黑色的,袖口、领口处都有棕毛,一看就是男子的款式,“现在也不过入秋,看行路的方向,我们大抵也是往南方走。你这裘衣是不是备得有点早啊?” 顾南望见她不接,便直接放在她腿上,“有备无患,再说,这路又不是我们指的,谁知道以后会经历些什么。不如提前备好,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林梓萱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便点点头:“你说得对,等明日上路时再碰见城镇,我也要买着备下。” 她说完将腿上的裘衣捏了捏,“你把这给我,你怎么办?” 顾南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有内功护体,今晚会在火堆旁窝一宿,冻不出什么毛病来。” 林梓萱小心地打量了下不远处正在烤鱼的萧景彦,她小声与顾南望道:“我搜过他的包袱,并没有多出什么。” 顾南望也跟着看了一眼,回道:“但我总觉得他昨天晚上不会什么都没干,还是多小心他的动向。” 林梓萱道:“他现在烤鱼我就觉得挺奇怪的。” 她低头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嘱咐萧景彦一声:“你不要吃他给的东西。” 顾南望笑道:“以他的本性,他是不会弄东西给我吃的。如果他的鱼有问题,送鱼给我显得太蠢了。如果没有问题,他根本就会考虑要分我一条。所以,师父你别担心。” 林梓萱听顾南望这么说,感到很欣慰,她这个徒弟真的不用她操心。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她偷偷地塞了两个小药丸给顾南望,顾南望看到手中这一红一棕的药丸,疑惑道:“这是什么?” 林梓萱没有立马解释,而是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有水的地方睡觉吗?” 顾南望一听就知道林梓萱这是准备教自己点东西了,一脸高兴地说:“愿闻其详。” 林梓萱道:“有水的地方是最好下毒的,也是最方便解毒的。” “这颗棕色的药丸是解毒丹,说是可解世间百毒。但你要知道有药性相克这句话,它的确是可以解很多的毒,但绝不是所有的毒。” “你先把它吃了。” 顾南望听话得把药丸丢进嘴里直接吞了。 林梓萱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生吞啊,都不喝水的。” “无妨。”顾南望道。 林梓萱继续说:“至于那颗红色的,等今夜来人时,你便将它扔进火堆里。它被火烧融化后会散发毒性,闻到的人会出现昏死过去和手脚无力这两种情况。” “但你不会有事,你吃了解毒丹。” 顾南望揉搓着手里的红色药丸,问道:“为什么会有两种中毒症状。” 林梓萱解释道:“习武之人身负内力,一旦毒素入侵经脉,身体会自然运起内功抵抗。但这种毒是你越抵抗,它的毒性便越大,内功与毒素相拼,便会将人置于昏死的境地。” “而不会武功的人,中毒便是中毒,只会手脚无力、动弹不得。” 顾南望了然,点了点头,又道:“师父是觉得今夜有敌人来袭?” 入夜便是更深露重,一阵冷风吹来,林梓萱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其实她没有那么冷,好歹有内功护体,但多年的习惯改不掉。 林梓萱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早睡,就是因为后半夜可能要起,睡不了了。我劝你也尽早去睡。” 顾南望握紧手中的药丸,说:“知道了,师父早点休息。” 林梓萱便将手中的裘衣展开,盖在自己身上,有了顾南望的衣服,她都不要拿别的。 她清了清嗓音,然后朝着楚凝雪喊道:“楚凝雪。” 楚凝雪应声转头:“干嘛?” 林梓萱将自己缩在裘衣里,只露出一个头,“你待会儿吃完鱼后,上来睡的时候,记得动作轻点。” 楚凝雪抓重点的能力向来一绝:“谁说我要吃鱼了?” 林梓萱心想你最好是,但还是改了口:“好,你待会儿上来睡觉的时候,记得动作轻点,要是吵醒了我,我就给你下哑药。” 楚凝雪这才从坐着的石块上,站了起来,看着板车上林梓萱铺好的床铺和旁边那一部分的硬板子道:“我那边什么都没有,我待会儿怎么睡啊?”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好道:“把你的衣服拿出来铺的铺,盖的盖。你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还要别人教吗?” “还是你指望我给你铺好,我是你丫鬟还是你亲娘?” “白日刚和你说完让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就忘了是。” 林梓萱说完,便和衣躺下了。 之前林梓萱扮护卫骑马的时候,萧景彦为了赶路,几人经常在野外留宿。 马车被其他三人默认留给林梓萱和楚凝雪两位姑娘。 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梓萱便拿了自己的衣服盖在身上准备就这么凑合一宿。 当时的楚凝雪就和现在一样坐在一旁,看着她问道:“那我怎么办?” 第51章 下了两次毒,毒发到底发的是哪个 林梓萱那时虽然烦她,但还是让她学着自己把衣服拿出来盖。 没想到自己说完后,楚凝雪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她,完全没打算动作。 林梓萱当即也不管了,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了。 只是林梓萱完全没想到的是,十几天后,换了个不同的场景,公式还是那个公式,但楚凝雪竟然又问了这个问题。 林梓萱开始怀疑楚凝雪到底是真的蠢还是只是在卖蠢。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更能解释楚凝雪这种现状,那就是她的发问并不是真的在向自己寻求答案。 只是以发问的形式让自己帮她解决这些事罢了。 林梓萱觉得无语极了,她还以为下午对楚凝雪的那顿教训能让她维持几天不作妖,没想到半天都管不了。 楚凝雪被林梓萱突然劈头盖脸吼了几句,不满地坐了回去。 刚坐下,就看见顾南望坐在了火堆旁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楚凝雪从顾南望的双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却从心底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适,她张嘴便是:“你看着我干嘛?” 顾南望并没有移开目光,只是说:“我是在想,楚姑娘到底是真的不会做,还是希望问出口后,有人替你把事情做了,好让你能就此安寝?”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和顾南望这两人有的时候还挺好的,可有的时候就非常讨人嫌了。她是主角,本来就应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偏偏这两人总是不顺着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又没叫你做事?” 她后一句几乎是承认了顾南望提出的后一种假设,而且还理直气壮的,顾南望被她这种态度气笑了。 楚凝雪见他突然笑了,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哪里打动到他了,语气便缓和起来,脸上也出现了笑意,还带了小得意地问他:“你笑什么呀?” 萧景彦本来一直坐在旁边烤着鱼没有出声的,此时听见楚凝雪和顾南望说话时语气中带了点娇俏的意味。 暗道不好,立马抬头看向顾南望,以他对这位小叔的理解,只怕楚凝雪…… 顾南望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只是从未见过如楚姑娘这般厚颜无耻之人,难得一见,所以才笑了。” 楚凝雪还以为接下来两人会有一段友好和谐的交谈,却不曾想顾南望这般说她。 “你……” 顾南望截下她的话,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楚姑娘事事都自己做的话,或者只是指望我这位侄儿和他的……随从,那么我想刚刚那句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所以楚姑娘不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楚凝雪气得当下拍了身下的石板便起身指着顾南望:“你有本事再……” 她后面的话并未说完,一声破风声响起,楚凝雪便只张嘴不发声了。 林梓萱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我让你轻点,你完全当耳旁风是。” “再闹出声响来,我就不是点哑穴,而是下哑药了。” 楚凝雪将林梓萱的话听进耳里,仍不死心地试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也不敢闹,只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顾南望。 顾南望不再理她,直接席地而眠,睡下了。 楚凝雪不愿找萧景彦求助,便只好委屈巴巴地坐下了。 刚坐下,便见萧景彦将烤好的鱼递到她跟前,小声道:“吃了。” 楚凝雪没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萧景彦也没回答,知她不接便继续低声道:“你等景以苍,他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说明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野味。” “再等下去,估计也不会有,还不如现在把它吃了,也好过今晚挨饿。” 楚凝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地咬了起来。她心里想,就原谅萧景彦一点。 顾南望虽然闭了眼,但并没有睡着,听到萧景彦的话,心道这鱼果真是为楚凝雪备下的,但只怕并不是求和那么简单。 景以苍再回来时,楚凝雪已经吃了三条鱼了,都吃饱了。 他用布包了果子带了回来,见几人睡的睡,吃的吃,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与楚凝雪说:“我找了很久,实在没看到什么野味,摘了些果子给你。” 楚凝雪摇头,指了指地上的一堆鱼刺和骨头,表示自己吃了。 景以苍见萧景彦自顾自地吃着鱼,立马明白这鱼是萧景彦的暗卫弄来的。 他怕两人就此破冰,心里有些急,但又不敢明着问,只能劝楚凝雪早些去睡。 楚凝雪大概也是等得久了,十分困了。 她轻声地爬上板车,给自己铺床,然后躺下,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给忘了,但她半天都没想起来。 实在太困了,便不想了,直接睡了。 景以苍的几人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吃晚饭的人,他也不好去拿萧景彦烤的鱼,毕竟人家才是主子,就把摘回来的那些果子将就吃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除了木柴被火烧得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和楚凝雪均匀的呼吸声,四周便再无声响。 顾南望是被一阵风给带醒,他半睁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将林梓萱给他的那颗红色药丸弹进火堆之中。 有柴火燃烧的声音掩盖,这颗药丸并没有引发其他的动静。 随后他便又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他想现在醒着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不多时,便有一人飘然而来,几乎是那人刚落地的功夫,原本还沉睡的萧景彦和景以苍突然拔剑相向。 那人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偏身躲过,并不与他们正面交手,又在擦肩而过之时,双袖一展。 萧景彦和景以苍只觉香味扑鼻而来,两人暗道不好,再想屏息时,已经晚了,景以苍手脚无力,长剑脱手,还不等他运起内功与吸入的药力相抗,就已昏死过去。 萧景彦却和景以苍不同,他先是觉得从手指往四肢各处出现麻痹之感,本以为等全身麻痹之后他就会倒下,却没想到那种感觉只是在他身上走个过场,全身蔓延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但这一遭也不是白受的,刚才那种麻痹之感明显影响了他全身的劲力,他此时如同泄气一般,勉力杵着剑身不让自己倒下。 那来人原本是察觉出两人身体有异,以为他二人都中了自己的毒。 却没想到这二人没一个是按自己下的毒来发作的。 换而言之,这两人并不是中了自己的毒,而是别人的毒。 第52章 还没见过哪个男的身材如此有料的 那人立马发觉不对,赶紧从衣服里掏着什么,但手刚从衣服里拿了出来,还未将手上的东西送进嘴边,人就和景以苍一样,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萧景彦见那人倒地,立马也跌坐在地上,他虽惊讶,但也不是全无脑子,心里立马开始盘算起来。现在只期盼着这动手之人是早有准备的林梓萱,而不是再来的第二人。 如他所想,原本还躺在板车上的林梓萱突然飞身而起,往他们这边来了。 顾南望也是醒了,拍拍身上的尘土,走了过来。 林梓萱蹲在了萧景彦的面前看他,心里赞叹道不愧是男主,这主角光环杠杠的。景以苍和他同中了两种毒,景以苍发作的是先吸入的自己让顾南望下的毒。 而萧景彦的两种毒性竟然在身体里打起架来,然后呈现出一种两不靠的样子。 萧景彦见林梓萱过来了,心里竟松了一口气。 林梓萱问:“你觉得怎么样?” 萧景彦勉力答道:“手脚发软,身上发着虚汗。” 林梓萱点点头,说:“死不了,就先这样。” 她起身,没在管萧景彦。萧景彦想不到林梓萱过来竟然只是问问自己的情况,并不打算出手帮他解毒。 顾南望疑惑地看了看萧景彦的样子,发现他和林梓萱所描述的两种情况都不一样,奇怪地问:“师父,他怎么回事?” 林梓萱道:“那人也给他下了毒,药性相抗,就变成了这样。” 顾南望指了指旁边的景以苍:“那他怎么?” 林梓萱随意扯了个理由:“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 顾南望又指了指另一人:“这人也是因为体质不同,所以毒发作的时间不一样?” 林梓萱想了想说:“她应该是长期接触药物或者毒物,自身产生了一定的抗体,所以毒在她身体里潜伏的时间长了一点。” 她打量了下这人通身的黑衣,又看了看对方过长过宽的袖子,然后和顾南望吐槽道:“你见过有穿夜行衣,然后把袖子做成这样就为了方便下毒的吗?” 顾南望笑了下,却是答非所问,“她是个女子。” 林梓萱点点头,并不惊讶,她看着那人明显有曲线起伏的上身,心想我还没见过哪个男的身材如此有料的,但这话不好当着顾南望的面说。 她弯腰将女子手中滚落一边的药丸拿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与顾南望道:“也是解毒丹,不过没我那颗药效好。” “看来是她宽大的袖子妨碍了她掏解药。” 林梓萱将药丸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递给顾南望,“你收着,虽然功效比不上为师的,但也能防住一部分的毒。” 萧景彦就在一旁看着顾南望这个没中毒的接过药丸,心想这两人还真是不管自己死活啊。 顾南望将解毒丹收了起来,然后问林梓萱道:“师父,不给她解毒吗?” “她这样昏着,我们也没法问。” 林梓萱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水是最方便解毒的。把她拎起来然后丢进水里,什么时候动弹了,再把她捞出来,没淹死她的毒就解了。” 顾南望只觉得这解毒的法子极其荒谬,但因为说这话的是林梓萱,是他尊敬的师父,所以顾南望还是照办了。 萧景彦见顾南望拎着人往溪边走去,他才攒了点力气对林梓萱说:“你一颗药丸能解决的事,何必这么费劲?” 林梓萱听他说话,知道他是逐渐恢复过来了。 她冷哼一声,对萧景彦的话嗤之以鼻,“你待会儿恢复过来后,就把你的随从搬上车,等顾南望回来,我们就要走了。” 萧景彦自然懂她的意思,那女子只下毒却不下杀手,想必只是来探路的。若她背后之人见她久不归来,想必会自己亲自前来。 一个会下毒的林梓萱就够他们受得了,那女子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实在是不能和这些人起正面冲突。 因此他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心神集中,等自己能动了之后,便撑着身体把景以苍扶起,只是勉强扶到板车旁,他却是停了。 难得地学会说人话了:“林姑娘。” 林梓萱听萧景彦喊她,虽然没了最早相遇时的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但她听了心里也烦。 “叫什么?你这么大男人还扛不动你的随从吗?虚成这样还好意思叫我?” 萧景彦面色黑得不行,但还是忍着气道:“林姑娘,不是这个,是我该将他放在哪里?” 林梓萱于是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我起来的时候都将床铺收在一旁了,你是怎么连个人都放不下去?” “我要过来了,把人放下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梓萱撸起袖子就走到了板车旁边,看到楚凝雪旁边那么大块空地,一时怒向胆边生,抬手在萧景彦后脑勺上就是一下。 然后她指着那块空地对萧景彦说:“这么大块地方,你眼睛是瞎了吗?” 萧景彦发现每当他极力容忍林梓萱的时候,林梓萱就进一步地刷新他能容忍的底线。 不过他现在也长记性了,知道不能和林梓萱硬碰硬,这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心黑。 但景以苍他可以随意对待啊,于是他便松了手,景以苍顺势倒在地上。 林梓萱见他这样,反而没有生气了,只是觉得萧景彦幼稚,这什么小孩被大人教训了不满然后摔玩具的既视感啊? 萧景彦若不管景以苍的死活,她费什么劲啊。 因此林梓萱只是说:“他是你的随从,你要是觉得他累赘,大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少一个人,我们说不定上路还要轻松些。” 萧景彦听了她的话,又将景以苍扶了起来,然后往板车上放。 林梓萱就知道,倒不是萧景彦多舍不得景以苍这条命,而是景以苍对他有用还知道他不少事情。 但当林梓萱看到萧景彦把景以苍拼命地往另一边推,拼命地在楚凝雪和景以苍中间挤出很大的位置来,林梓萱就明白了,他刚刚喊自己是为什么。 古人这逃命都要在意的男女大防。 哦,不应该这么说,看之前萧景彦和楚凝雪搂搂抱抱的样子,估计他不是在意这个,而是不想楚凝雪和景以苍亲近。 不管是哪个原因,林梓萱都觉得很无语。 林梓萱见萧景彦还在不懈地努力着,一副誓要把景以苍挤成肉饼的架势,搞得她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她难以忍受地说:“你直接坐她们中间去,不必比现在挤啊压啊的,方便很多吗?” 第53章 让她做我的侍妾都是抬举她了 林梓萱一说,萧景彦就懂了。 但他之所以这么折腾景以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要找个发泄的地方。以前在皇宫时被人欺辱便是如此,现在被林梓萱欺辱也是如此。 只不过以前他还有随侍的宫人,现下只有景以苍一个心腹。 萧景彦便不再折腾景以苍了,自己上去坐在了两人中间。 林梓萱一上去便是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让点位置,待会儿我徒弟还要回来。” 林梓萱说到这里时,“哦”了一声,“看来你不能坐在这里了,你还是要去赶车。” 萧景彦无言以对地看着林梓萱,林梓萱无所谓道:“那你把你的随从弄起来,只要你能办到。” 萧景彦还真的负气踢了景以苍一脚,只是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便一言不发地换到了前头。 林梓萱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简直了,他这是彻底不装了,还是趁着景以苍昏迷不醒,使劲折腾对方,以报这段时间的怨气。 她瞥了一眼躺在那里毫无动静的楚凝雪,坏笑着问萧景彦道:“大侄子,你是不是喜欢楚凝雪啊?” 林梓萱发誓,在她问出来的那刻,萧景彦的背都挺直了。 但萧景彦没有回话,事实上他觉得这些话没必要和林梓萱说,可他又不敢对林梓萱摆脸色。 林梓萱也不急,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可我看楚凝雪她对你那随从的态度比对你的态度要好很多啊。” “你去打鱼的时候,你的随从说要去给她打野味,走之前看着她依依不舍的。我调侃她几句,她脸还红了。” “你说她是会选你还是会选你的随从啊?” 林梓萱看着萧景彦放在身侧紧握的拳头,继续扇阴风点鬼火道:“你个皇子,她要是选你,至少也是可以当个皇子妃的。” “不过我觉得她更宁愿选你的随从,哪怕什么虚名也没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情饮水饱。” 萧景彦冷笑一声,“景以苍他爹也不过是个小官,这些年也无甚功绩,他做了我的伴读,因为……一些原因也没有去考取功名,真以为嫁他是什么好事吗?” “再说了,景家人未必就看得上一个平民百姓,她可能连正妻的位置都坐不上。” 林梓萱听他的语气,知道萧景彦这是上钩了,连忙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她选你会比选景以苍好很多咯,可是她会选你吗?” “哼!”萧景彦再开口时话语极尽凉薄,“景家都看不上她的家世,我会看得上?让她做我的侍妾都是抬举她了。” 林梓萱一边笑一边看了看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看似睡着的楚凝雪,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那眼角的泪痕格外的清晰可见。 怎么办呐,林梓萱觉得自己好坏啊,明明干着拆散官配的事,却一点羞愧都没有,反而觉得好高兴。 她悄悄地凑上前去,与萧景彦偷偷说道:“你的随从是中了我的毒。” 萧景彦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到这个,但也是回应了一声:“嗯。” 林梓萱接着说:“我这个毒,毒发起来有两种症状。一种是像你的随从这样的,身负内功,毒性与之相抗,便会让人陷入昏迷。” “一种是楚凝雪这样的,没有武功,只会让人手脚无力、动弹不得,但五感尚在,所以你刚刚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林梓萱说完这些话,就撤回身子,往后坐好。 萧景彦大惊之下,扭头看向楚凝雪,果然见到她两侧眼角皆是不断淌下的泪珠。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刚刚的话并非发自内心,不过受了林梓萱三言两语的挑拨,才口不择言? 楚凝雪未必会信他的解释,而且他把这话一说就相当于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了。 在对方没有将全副身心托付于他之前,他先把情意说尽,就是把选择权全部交到对方手中。 若楚凝雪真心待他也就罢了,可若楚凝雪如林梓萱所说,对景以苍才是另眼相待,那他到时就是人和面子一样都没落着。 所以萧景彦此时也只是看着楚凝雪的泪水生生将自己嘴里的话给吞了回去。 反正过了今晚,楚凝雪再如何都得重回自己怀抱了,现在还计较她真不真心做什么。 林梓萱看到这一幕,真想为自己的聪明机智鼓掌了,仅靠三言两语就把男女主的感情挑拨疏离了,看来她可以和李乐宁争一争恶毒女配的位置了。 萧景彦今天这一番话放的如此掷地有声,楚凝雪以后就是再脑抽都得掂量掂量值不值了。 一时之间,除了林梓萱尚笑得出来,另外两个醒着的人都是百感交集。 顾南望把那女子拎回来的时候,就见林梓萱坐在板车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师父,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林梓萱见是顾南望,站起来迎他:“徒弟,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南望手里拎着的人浑身湿淋淋的,他不好直接上板车将地方打湿,便走到板车旁边对林梓萱答道,“差点中了她的计,幸好师父的药效还在,不然被她骗了过去,让她逃了。” 林梓萱一听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你与她交手了,没什么事?不是把她捆上了吗?” 顾南望扫了下那黑衣女子的双手:“她的手竟能解鲁班扣。” 林梓萱闻言先是一惊,但立马又疑惑起来,问向顾南望,“徒弟,你确定你给她打的结是鲁班扣?” 顾南望哑然,然后才道:“我见师父曾用过,以为自己能还原的出来。” 林梓萱叹了口气,像个长辈一般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没事就好,为师改天教你真正的鲁班扣的系法。” 顾南望觉得自打林梓萱收自己为徒,她对自己可真是悉心教导,态度也和从前大有不同,这个师父拜得真是值。 师父一般都喜欢乖巧的徒弟,因此他自然是重重地“嗯”了一声,再道:“弟子谢过师父。” 萧景彦在前面听着顾南望装腔作势的声音,阴沉着一张脸,出声催促道:“还是先上来,我们得赶紧走了。” 他哪怕气急,还不敢对那两人恶语相向, 在宫里是被人欺辱,出来后还是被人欺辱,皇子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是笑话。 第54章 若是我姑奶奶,本就是和我一个姓了,又何必跟 顾南望向林梓萱示意道,“那把她放在哪里?她浑身都是水。” “你先上来,”林梓萱扫了一圈,看到了景以苍,“就把她丢在景以苍的旁边。” 顾南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把人直接扔在了景以苍脚边。 那女子手脚均被绑缚,又被点了穴,只能用双眼怒视林顾二人。 但谁都没有功夫理她,萧景彦看到人都上了车,便开始赶起了牛车。 林梓萱则将先前顾南望给她盖的裘衣又拿过来堆在顾南望身上,“后面没什么事了,你先睡一会儿。” 顾南望脸上的笑染上了一丝暖意,没有顺着林梓萱的意思行事,却是将裘衣披在她身上:“夜里风凉,师父还是多穿点。” “再说,后面还有一场好戏看呢,我现下可睡不着。” 林梓萱听他说得轻松,却也知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罢了。 心中叹道,这么好的徒弟上哪儿找。 还是嘱咐了他几句:“你若困了就睡,不必顾忌我。” 顾南望点了点头。 林梓萱便扭头去看那黑衣女子,她伸手解了女子的穴道,又快速点了对方的穴。 黑衣女子只觉得身体刚恢复一丝力气,又不能动弹了,但好在可以说话了。 她恨恨地看着林梓萱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姑奶奶我若是皱一下眉头,就和你姓。” 林梓萱立马拆台:“若是我姑奶奶,本就是和我一个姓了,又何必跟?” 她不待黑衣女子反应又说:“说什么要杀要剐的蠢话,你若真是不怕死,能动的第一时间就应当咬舌自尽。” “只说不做,是觉得自己很英勇吗?” 顾南望已在旁边笑出了声,就连赶车的萧景彦都觉得林梓萱这张嘴若是不对着自己,那可真是令人开怀。 黑衣女子被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闭上眼睛干脆不理。 林梓萱看她这样,说道:“你别紧张,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应当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黑衣女子并无反应。 林梓萱直接问了:“白日里我们在马市碰见的那位要给我们买马车的书生是你家主子?” 黑衣女子闭目不言。 林梓萱见状,也不恼怒,只是改口道:“他若不是你的主子,那就是你是他的主子,看来他是你的仆从了。” 她话一说完,便见黑衣女子睁眼怒视她。 林梓萱见她这一副护主的模样,心下了然:“看来他果真是你的主子咯。” 黑衣女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顾南望凑过来提醒她:“师父,这样问下去,很难问出什么了?” 林梓萱偏头看他,与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从她手里抠出一颗解毒丹,却宁愿让你把她扔进水里,也不愿用在她身上吗?” 顾南望想当然答道:“那是因为师父想把解毒丹留给弟子。” 顾南望这么真诚地回答,倒让林梓萱不好说实话了。 萧景彦拆台道:“那是因为你师父想省下一颗丹药。” 林梓萱连忙将手放在顾南望肩膀上安抚他:“别听你那大侄儿胡说八道。” “我之所以让你用水来给她解毒,是想在拷问她之前,先折磨她一番,让她乖乖听话。” “解毒丹自然是要省,但省下来的解毒丹不是用在你身上,便是用在我身上了。” 萧景彦哼了一声,似要再说些什么。 然后林梓萱已经在阴恻恻地威胁道:“你是想像我师兄那样哑一年吗?” 萧景彦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闭嘴了。 林梓萱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药丸来,那颗药丸呈淡黄色,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药丸。 “我原以为我可以省下一颗药丸的,没想到还是得给她用。” 顾南望听她的意思,心想,这不就是打算省下药丸吗? 只是确实是也记得他这个徒弟,把解毒丹给了他。 那黑衣女子估计也知道林梓萱要给自己吃什么毒药,便干脆不管不顾,睁眼大骂林梓萱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使这些阴险的手段害我。” 林梓萱手里拿着药丸,当着她的面翻了个极为明显的白眼:“大姐,是你三更半夜偷摸来我们睡觉的地方,给我们下毒的。”、 “你先使这些阴险手段的,要说卑鄙无耻也是你卑鄙无耻,你竟然还有脸骂我?” 黑衣女子不再说话,只是气愤地看着她。 林梓萱知道这是没骂到对方受不了的点上,所以对方才听着不痛不痒。 她便笑意吟吟地说:“哦,我知道了。这些都不是你的本意。” “是你那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的主子教你这些阴险的手段来害我们的?” 黑衣女子听她又污蔑自己公子,当即大怒,正欲张口再骂,但林梓萱已经没耐心和她玩这种游戏,直接一弹,那颗药丸便顺着她张大的嘴滑进了喉咙里。 林梓萱见她吞下了药丸,便凑到她面前,“好心”地问道:“要不要喂你点水,让你顺顺?” 黑衣女子并没有回话,她愤怒的脸色逐渐转为平静,瞪大的双眼也变得无神。 林梓萱乐道:“药效发作了。” 顾南望看了看那女子不对劲的神态,疑惑道:“这是什么药?” 林梓萱回答他,“就你之前问过我有没有的啊?” 顾南望想,他之前问过的,那不是他想用来从萧景彦嘴里探知消息的药吗?她师父果然有。 林梓萱对着黑衣女子打了个响指,“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女子双眼涣散,没有任何情绪地说:“华浓。” 林梓萱将这名字重复一遍后,又问:“昨晚在客栈用水化解易容的是不是你家主子?” 华浓答道:“是我家公子,他说那老婆婆是个小姑娘,云裳不信,她们便打了赌,公子将药粉倒进茶里,让云裳泼在那老婆婆的脸上。” “由我出手去揭了她的人皮面具和伪装的白发。” 林梓萱听这事情好像是临时起意的,但她不觉得自己的易容术这么轻易就能被人看出来:“你家公子是怎么看出来老婆婆是小姑娘的?” 华浓道:“我们当时在客栈吃饭,那老婆婆和几个混人吵了起来。她虽然看着年纪很大,但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是在娇嗔。” “因此公子觉得她是个小姑娘,但云裳觉得她可能是个老花痴,只是一把年纪了还在扮嫩。” 林梓萱以手扶额,她就知道是楚凝雪坏了事,她又问:“那你们是怎么在马市认出我们来的?” 第55章 看在你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的份上 华浓摇头:“我们没有认出来,是公子。他说买牛车那家人里面的那个小姑娘撇嘴、跺脚、扯袖子时的神态和昨天我们看见的那个易了容的老婆婆是一样的。” 林梓萱只觉得头疼,楚凝雪可真是能给她招事啊。 “那你今晚来是?” 华浓道:“公子原本是觉得这易容手段十分精妙,想从那个看起来脑子就不灵光的小姑娘下手,好和你们打好关系,一同上路。” “可是除了那个不怎么聪明的小姑娘,其他人的警惕性都十分强,看他的眼神也非常防备。” “他觉得混不进去,便让我晚上来迷晕你们,把两个姑娘带走。” 林梓萱一脸嫌恶的表情:“为什么只带女子不带男的?你家公子是有什么怪癖吗?” 华浓答道:“公子说,拿捏了两位姑娘,就相当于拿捏了你们五人。而我一个人带着两位姑娘,方便上路。” 话说到这里,林梓萱也差不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楚凝雪那该死的女主光环又开始给她们这个队伍招来个男配角了。 想到这里,林梓萱倒是想知道这人什么来头,是原着里的谁吗? 她问华浓:“你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谁知林梓萱这句疑问出口,华浓竟没什么反应。 顾南望看了看华浓还涣散的眼神,试探地问向林梓萱:“师父,这是药效要过了吗?” 林梓萱脸上写满了不可能,“哪有这么快?” 说着,她便又对华浓问了一遍,可华浓还是没有开口。 林梓萱与顾南望惊疑地对视了一眼,只不过她眼里是震惊大于疑惑,而顾南望则是疑惑大于震惊。 林梓萱低头想了一下,开口问了别的问题:“你提到你家公子,还有一个叫‘云裳’的,这个云裳应该和你一样是护卫?” 华浓又和之前一样开始回答了:“我和云裳都是公子的侍女,伺候公子长大的。” 林梓萱见她又开始回答,立马乘胜追击问道:“那你家公子是谁?” 可华浓就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忌一般,到了这个问题就不说话了。 林梓萱便又换了个问题:“你家公子是不是不会武功?” 华浓答道:“公子没有习过武,他学的是医术。” “医术?”林梓萱将这两个字琢磨了一番,然后扭头对顾南望说:“徒弟,待会儿我问完她一个问题,你就问她家公子是谁?” 顾南望答好,他立马明白了林梓萱的意思。 这女子在药物的作用下对其他的事情均托盘而出,却对她主子的身份讳莫如深,看来白日他们遇见的那个书生身份不简单呐。 林梓萱问:“你家公子是出门途经此地,还是你们本就在此地定居?” 华浓答:“是路经此地。” 顾南望问:“你家公子是谁?” 华浓依然到了这个问题,便不答。 林梓萱又问:“那你们只有三人同行,还有其他人吗?” 华浓摇头:“只有我和云裳侍奉公子上路。” 顾南望问:“你家公子是谁?” 华浓:“……” 想着对方只有三人一起上路,并且其中一半的战力被自己拿下了,林梓萱就觉得她们三人比起那伙杀手来,危险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你家公子让你来抓我们,有说过你失败了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吗?” 华浓道:“公子没觉得我会失败,他只说会等我,就在我们遇见你们的那家客栈等我。” 顾南望继续问:“你家公子是谁?” 华浓:“……” 萧景彦突然插口道:“你说我们现在掉头回去,她家公子还在那儿吗?” 萧景彦既然能将这句话当做问题问出来,说明他觉得人不在那儿,至少不会光明正大地待在那儿。 真巧,林梓萱也是这样的想法。 “这世上无论是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十成的把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给自己留条退路。” “她家公子看着挺聪明,所以只能是她家公子没有跟她说实话。” “我们现在赶回去只会扑空,而且她家公子应该是把她当个诱饵给送出来试探我们实力的。 ” “如果华浓成功了,用我和楚凝雪拿捏你们三人,她家公子的目的达到了。” “如果华浓失败了,我们带着华浓去找她家公子算账,他想必已经在客栈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回去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一脸轻松地把两种情况均列举说明,心知她师父定是有了对策,“那师父打算怎么办?” 林梓萱笑得十分得意:“我们可是要逃命的人,哪有闲工夫把侍女给他送回去啊?” “他既然把侍女送来给我们,我们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嘛。” “反正楚凝雪一个废人天天什么事也不做,还老巴望着别人把她伺候舒服了。” “让这位华浓姑娘留下来教教她做事,顺便也给我们减轻减轻负担。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萧景彦却并不放心,“你就不怕那剩下的两人追上来?” 林梓萱十分无语,她刚还说完萧景彦聪明,“我们这里有四个会武功的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我还会施毒。” “那边就一个会武功的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就打这两人都能施毒。你觉得哪边胜算更大一些?” “稍微长脑子的就知道不该追上来。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在等我们带人回去,然后关门放狗。” “我们可没时间跟他们玩过家家,等那边反应过来我们不去的时候,再想追我们就晚了。” 萧景彦还是发出了不同的疑问:“你确定她说的都是实话吗?” 林梓萱想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她说:“你也看到我这个药了,吃下之后要么不说,但凡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林梓萱突然极其造作地说道:“大侄儿,你是不是想问吞下我这个药丸的人,会不会把自己隐藏的秘密都说出来啊?” “你想问你就直接问,何必拐弯抹角的?” 萧景彦见她戳破自己的心思,一句话说完语调能转三个弯,也猜到后面不会是什么好话,并不应声。 林梓萱果然说道:“你要是想知道药效,就自己来试试吗?自己亲身试过的,总比看别人试的好。” “看在你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的份上,这颗药丸我是不会省的。” 萧景彦抿了抿嘴,然后逼着自己憋出一句:“是我说错话了,你们继续。” 第56章 他可是连私藏的小金库在哪儿都告诉我了 林梓萱极尽嘲讽地冷笑一声,算是对萧景彦的话作出了回应。 她扭头看向顾南望时,面色已恢复至温和,“接下来我就自己问。” 顾南望觉得她能问的都问了,所以十分意外:“师父还想问什么?” 林梓萱当然道:“她家公子的身份啊,不过不能直接问。” 还记得刚才华浓提过她家公子学的是医术,要么是家族里有医术传承,要么就是她家公子喜欢鼓捣这些玩意儿。 林梓萱想到这里便对着华浓又打了个响指,问道:“你家公子学的医术是自家传承吗?” 华浓回道:“是。” 虽然已经排除了一种可能,但顶着医药世家这种名头的,大大小小的还真不少,甚至还有一些跟她们苍鸣派一样隐退了的,不为人知的。 林梓萱在心里先列举了几个比较有名的,先打算把这些排除掉,刚问第一个的时候,“你们是出自药王谷吗?” 华浓答道:“是。” 林梓萱都打算跟她磨掉一晚上的时间来确认答案了,她竟然在第一个选项的时候就跟自己说是。 林梓萱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药王谷的人?” 华浓依然说的是:“是。” 林梓萱扭头看向顾南望,想分享一下现在自己这炸裂的心情,“‘你们是药王谷的人’和‘你家公子是谁’这两个问题有区别吗?” 顾南望正色道:“其实是有区别,出自药王谷是事实,但她家公子另有身份也是事实。” 林梓萱长出一口气道:“我不明白她家公子是谁这个问题怎么就那么难回答,要知道当年我把这个药下给我……师父的时候,他可是连私藏的小金库在哪儿都告诉我了。” 顾南望见她这样,却笑了,笑得十分有烟火气,似乎是羡慕林梓萱原先在门派里的时光,又似乎是高兴林梓萱曾有过这样的快乐时光。 “这说明她家公子的身份比师祖的小金库要重要得多。” 林梓萱叹了口气,人颓了下去:“我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不好的想法。” 顾南望也道:“我也是。” 连在一旁听了全程的萧景彦都想说这句话。 算了,林梓萱觉得也没法了,最主要的是萧景彦在这儿,有些问题是不好问的。 林梓萱裹着裘衣缩了缩,“先睡,等天亮了再说。” 月上中天,满地秋凉。 今夜注定有人无法安然入睡的,譬如连夜赶车没法睡的萧景彦,又譬如还在客栈等着她们的那对主仆。 林梓萱是被周围的窸窣之声吵醒的,习武之人就是这点不好,因为过于的耳聪目明,导致睡得就不是很安稳。 早晨的露气和凉意还很重,林梓萱藏在暖和的裘衣里不想起来。 果然啊,赖床是不分古代和现代的,也不分会武功和不会武功的。 萧景彦正靠在一个角落补觉,景以苍的药效已经过了,华浓也已经醒了,这两人正大眼对小眼地互盯着。 顾南望就在她旁边的地方,见她醒了,笑道:“师父起来洗漱,再用一下早膳。” 林梓萱看了看还躺在板车上睡的十分熟的楚凝雪,心道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看了一眼顾南望,见他精神还好,问道:“你昨晚休息了吗?” 顾南望的精神头是很好,他答:“休息了,且绝对比我家那位好侄儿休息的时间长。” 林梓萱听他这样说,就放心了。 她决定按顾南望说的去做,两人吃着干粮简单交流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顾南望道:“再往前走一点有个村落,村子里有个小集市,我们可以在那儿购置一些东西。” “如果不是急着赶路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在那儿吃顿午饭,总不好一日三餐都吃干粮。” 林梓萱表示:“我肯定是不急的,就是不知道你的大侄儿急不急了?” 顾南望肯定道:“我自然是随师父。” 萧景彦就在这时,突然睁眼道:“我也随你们。”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对于萧景彦一切反常的言行她都心存疑虑。 她扬起下巴,示意还躺着的楚凝雪:“那先把她叫起来,她一躺,几乎占了板车一半的地方。” “昨晚是嫌她醒了碍事,这才没管她。没道理今天还这么顺着她。” 萧景彦其实经过昨晚那事后,还不太想和楚凝雪说话,反正楚凝雪马上会主动来找他的。 他把目光放在景以苍身上,言简意赅道:“你来。” 景以苍便放弃盯着华浓,移动到楚凝雪身边,轻声唤道:“楚姑娘、楚姑娘。”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让他们叫醒个人,都能换几道程度,还这么磨蹭。 大清早的,跟谁没有起床气似的。 她走过去深吸一口气,就俯身对着楚凝雪的耳边吼道:“起床啦!” 这一声带了内力,在场的几人都没有防备,饶是身负武功,也被这突然一下震得脑鸣哄哄。 可即使是这样,楚凝雪也只是眼皮勉强拉开,嘴唇张开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景以苍急忙凑到她跟前,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梓萱疑惑道:“不应该啊,我昨晚点的哑穴,也没用多大力道,照理说应该早解了。” 景以苍并不知道有这个事,但他也是习武的,知道若只是点哑穴也造不成这个样子,他低头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毒?。 他明明很急,但又不敢当着林梓萱的面发作。 林梓萱可不背这个锅,她反问:“你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吗?” 景以苍先是闭目感受了下,随即睁眼摇了摇头:“并无。” 林梓萱不慌不忙道:“那不就得了吗?你中了两种毒都没事,她可只中了一种,能出什么问题?” 她说着,伸手捏着景以苍的衣领把他扯开,用手背在楚凝雪的头上试了试温度。 景以苍很是急切,“如何?” 林梓萱摇头:“没有发热,应当不是风寒入体。” 她又伸手将楚凝雪的手从衣服堆里拿了出来,三指按住了她的脉象。 刚放上去,景以苍又张口询问:“如何?” 林梓萱受不了了,狠狠给了他一脚:“我是神医,刚摸上去就能诊断出来的?” 景以苍因为过于担心楚凝雪,没有防备,被这一下踢个正着,直接往旁边倒去。 林梓萱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瞪了他一眼,张口骂道:“闭嘴!滚到前面赶车去。” 第57章 我感觉我在看一出很奇怪的戏码 牛车在路上缓慢地行驶,只是驾车的人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林梓萱这把脉象摸了很久,萧景彦和华浓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只有顾南望注意着周遭的情况,心思不在楚凝雪的病症上。 眼见着她们要行进村落了,林梓萱这才睁开眼,松了楚凝雪的手,去解捆着华浓的绳子。 顾南望见状,立马去帮忙,最后只留了捆在手腕上的绳子。 林梓萱还特地用华浓那又宽又大的袖子将绳索遮住,抽手前还不忘给华浓下点毒,限制她大多数的行动。 景以苍听到动静,往后看去,“她没事?” 林梓萱的语气没什么异常,很是平常:“死不了。” 但景以苍却觉得“死不了”这三个字就已经够可怕了。 但凡说“死不了”,都是十分严重却不致死的状况,楚凝雪一个弱女子又怎受得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那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脉象虚浮,四肢无力,人又虚弱到说不出话来。这都是重病或者是重伤的表现。” “可是她既无病也无伤……” 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那就是中毒了。” 几人瞬间都朝着出声的人看去,华浓坦坦荡荡地由她们看,并不心虚。 林梓萱打量了她几眼,才道:“我竟然忘记点你的哑穴了。” 顾南望很不好意思,“其实是弟子忘了。” 林梓萱并没有把过错推他身上,而是说:“我是你的师父,作师父的,没有提醒徒弟,自然是师父的问题。” 华浓看了她们师徒一眼,十分硬气道:“你可以现在点啊。” 顾南望立马就准备动手。 华浓见她们不受自己威胁,马上从镇定转变成慌乱:“诶?你们不想救那位姑娘了?” 然而话刚说完,就被顾南望出手点了穴道。 景以苍将牛车停下便看到已被点了哑穴的华浓,他还把希望寄托在林梓萱身上,“林姑娘,这毒你能解吗?” 林梓萱耸肩:“我连她中的什么毒,我都不知道。” 一旁的萧景彦听到林梓萱这话,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景以苍满面焦急之色,竟直接命令起林梓萱来:“那你把她的穴道解了,让她来救。” 林梓萱皱了皱眉头,还没说些什么。 顾南望却受不了他如此态度,长剑直指景以苍,宝剑尚未出鞘,剑身所带的力道却已让景以苍跌坐在地上。 顾南望难得地发了脾气,他看景以苍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说出的话也是十分嘲讽:“有本事,你自己解。” 景以苍知他刚刚口不择言,把林梓萱给得罪了,现在也不可能指望她了。 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板车旁边最靠近华浓的地方。 他想到很久之前林梓萱曾说过顾南望和她都不同于寻常之人,既然不能按常理来,就只能一个一个去试。 景以苍小声对华浓道了声:“得罪了。” 华浓只是哑穴被点,林梓萱下的毒还是能让她小幅度移动的,听到景以苍那句“得罪了”,她便觉得不妙。 身体不停地乱动,嘴里发出无声的“你不许动我”和“你敢动我你就死定了”之类的话。 可惜景以苍的视线在她脖子以下游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华浓的话语。 还因为她身体的不同晃动,导致自己不好下指,心里急切,便吼了出来:“你能不能别动了?” 林梓萱看着满面涨红,十分急迫的景以苍和一脸“你别过来”的华浓,与顾南望吐槽道:“我感觉我在看一出很奇怪的戏码。” 顾南望也道:“我感觉我看到了一个受迫害的姑娘和一头禽兽。” 林梓萱双眼一亮,“头”这个量词用得好,“禽兽”也形容得十分精准,她对顾南望举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景以苍第一指是点在华浓的天突穴上,天突在人身颈部,胸骨上窝正央处。 这个位置其实还好,但林梓萱觉得华浓的瞳孔都睁大了,人看起来也几近崩溃,若不是被点了穴道,只怕此时已发疯大叫或破口大骂了。 这一指并没有起到作用,景以苍的目光开始往下游离。 女子的身体其实很多地方都是不好碰触的,特别是在古时这种封建思想极为严重的背景下。 这让本来存心看景以苍戏的林梓萱看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跟在恶霸强抢民女时,给他望风的小喽啰一样,于是一脚把准备下第二指的景以苍给踹翻在地了。 并让顾南望把她的哑穴给解了。 华浓立马尖声大叫起来,“放了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林梓萱闻言,便把华浓手腕上的绳索解开,又给她解了毒,但没完全解干净,保证她能正常动弹,但又不能动太久。 她主要是怕华浓借此机会跑了。 华浓得了自由,第一时间便是取下发髻上一根极为素净的发钗,从板车上飞身而下,直接与景以苍打了起来。 景以苍刚从地上起来,还未拔剑,华浓的发钗便已至跟前,景以苍慌忙避开,躲得十分狼狈。 他不知是因为刚刚冒犯了华浓不想和她动手,还是因为指望着华浓给楚凝雪解毒,并未怎么还手,只是一味躲闪。 可华浓激怒之下,下手毫不留情。 这就导致华浓在景以苍身上连划几道伤痕,并一脚把他踹飞之后,他才想着还手。 可这时已经晚了,华浓杀招将至,萧景彦不再继续看戏了,景以苍若真死,于他没什么好处。 只是萧景彦才迈动脚步,林梓萱留下一句“拦着他”,便往华浓与景以苍打斗的地方去了,顾南望应声将长剑横至萧景彦跟前,“等着!” 华浓的发钗还没刺进景以苍的胸口时,人便已脱力,坐在了地上,拿着发钗的手在微微发抖。 林梓萱见状,将她从地上扶起,顺道在景以苍身上的伤口补上一脚,然后扶着华浓走回了板车处。 华浓刚发完怒,此时正是情绪外泄的时候,林梓萱见她这样,一脸不忍道:“对不住啊!” 她原本只是因为景以苍态度不好,所以想袖手旁观让他自己去救楚凝雪,却不曾想让华浓受了牵连。 华浓听后,便将脸埋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哭声之大,哭声之凄厉,让再次从地上爬起的景以苍感到十分莫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几处的伤口,若非躲闪及时,只怕要伤到筋骨了。 而他不过是情急之下在华浓身上点了一下,也没有碰到什么要紧的地方。 “我之前便已说过得罪了,你怎么还对我下如此重手?简直是不可理喻。” 第58章 卑鄙小人!无耻淫贼! 景以苍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华浓便从大哭转为破口大骂了。 “你一句‘得罪了’,之后所做的事我便都要谅解么?” “你算什么东西?说的话难不成是圣旨?还不许旁人置喙的。” “卑鄙小人!无耻淫贼!” “你这种杂碎就该被剁去双手双脚,丢进深山里让野狗分食。” 林梓萱被华浓的恨意吓到,她与顾南望面面相觑。 毕竟每个人的感受和能接受的底线不一样,毕竟她以前看一些古言小说时,女子的双足被陌生男子看到,便寻死觅活的。 针对于华浓这种表现,她觉得还挺好的,至少没逼着自己去死,而是逼别人去死。 景以苍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卑鄙小人、无耻淫贼”的,要知道在他的人生认知里,这八个字跟他是没半点关系的。 失血过多,再加上怒急攻心,景以苍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人就晕了过去。 华浓见状,朝他的方向啐了一口:“死了更好。” 林梓萱看了看这凝重的气氛,开口建议道:“要不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了?” 顾南望自然是以她的意思为主:“听师父的。” 让林梓萱没想到的是华浓竟然也附和她:“好啊。” 林梓萱心想,你好什么好,你又不跟我们一起上路。 她看向沉默的萧景彦:“你的随从你自己决定。” 萧景彦便下车把人拖了过来。 林梓萱松开华浓,撸起袖子:“本来就没几个苦力,他还好意思躺着。” 顾南望拦住了她,“这种事哪能劳动师父动手,弟子代劳。” 他下手快而迅猛,“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来回反复地在景以苍的脸上抽打。 华浓在一旁给他加油助威:“对,就这样,抽死他。” 林梓萱眼见着华浓恢复过来了,也不哭了。 景以苍挨了五六个巴掌后,终于醒了。 顾南望高高扬起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放了下去,啧声道:“竟然这么容易就醒了。” 双颊红肿的景以苍与华浓对上视线后,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战。 “奸贼,若不是姑奶奶中了毒,必将杀你泄愤。你最好求爷爷告奶奶,祈祷自己最好别落在姑奶奶的手上,不然我一定将你那玩意儿剁下来喂狗。”这是华浓。 华浓最后一句话挺给人震撼的,至少挺给景以苍震撼的。 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双唇都开始发抖了,“你这女子简直不知羞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我都说了‘情急之下’、‘情急之下’,你如今也把我伤到这种程度了,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华浓怒道:“我恨不得你去死。淫魔!败类!下作的贱人!” 再后面的话就有点不堪入耳了,林梓萱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太阳穴,与顾南望说道:“在人家村口闹成这个样子,看来我们又得换一次易容了。” 顾南望笑道:“既然如此,师父为何还要放任她去吵闹?” 林梓萱叹道:“我只是觉得,她虽与我们是敌非友,但没必要这样折辱她?本就是我一时不察,还是让她发泄出来为好。” 萧景彦闻言,心中只道:我们三人与你同行一路,哪怕不是友也非敌,你却是日日对我们三人折辱,这样看来,不如做敌人更好。 林梓萱看着那边有来有往的两人,其实心里有点疑惑,她问顾南望道:“你昨晚将她扔进水里,后来又点了她的穴。她怎么对你不是这种态度?” 顾南望想了想,刚要说话。 华浓便插口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怎么碰到我,而且看我的眼神也十分嫌弃。” 然后指着景以苍道:“他就不同了,看我的眼神色眯眯的,还敢碰我。” 景以苍见这么一大口锅扣了下来,先是一噎,后又反问:“我什么时候色眯眯地看着你了?” 华浓看起来也不是随意胡扯的:“我从醒来之后,你便一直盯着我看。后来又借要与我解穴的名头,将我从头盯到尾。你敢说你没有?” 景以苍立马为自己辩解:“早上那是因为我怕你跑了,刚刚就是为了给你解穴。” 怪不得林梓萱早上醒来的时候,这两人互盯着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华浓却并不接受他的说辞:“我呸,你若承认,我还敬你是个敢作敢当的淫贼。如今这般矢口否认,真叫人看不起。” 林梓萱没顾上那两人的争吵,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把什么给忘记了?” 顾南望在她身侧提醒道:“对呀,还有个中毒的趴在那儿呢。” 林梓萱顺着视线去看楚凝雪,见她脸色苍白,人虽醒着,却说不出话来。 真不好意思,女主,我把你给忘了。 景以苍经提醒,也想起了这件事最主要最开始就是因为楚凝雪。 他也不跟华浓继续吵了,连忙转头看向楚凝雪,见她状况并不好。 又扭头看向华浓,“我向你赔礼道歉,还请你救救她。” 林梓萱见景以苍那样,她要是华浓,她就说她不救。 果然华浓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救!” 其实景以苍的话还好,主要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有问题。 他给人一种“你把人救了,我才向你道歉”的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感觉。 明明是他有求于人,他是弱势的一方,他却把自己放在强势的位置上,把求人办事应该许的重诺变成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还是那种我施舍给你的,你根本就不需要的。 林梓萱之前就说过,景以苍和萧景彦其实是一路货色,只不过景以苍比萧景彦会装,他善于用温润君子的假象来伪装自己。 萧景彦则是直白的恶心。 现在大概是被华浓弄破防了或者是过于担心楚凝雪,完全不装了。 怎么上京专养这种恶心玩意儿是?萧景彦、景以苍还有原着里那个李乐宁。 也不能这么说,她徒弟可不是这样,顾南望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景以苍听华浓拒绝,便开始道德绑架起来:“她与你无冤无仇,你有气冲着我来便是,何必如此挟私报复?” “看你一个姑娘家的,没想到心肠这么狠毒。” 说不救人就是挟私报复,说不救人就是心肠狠毒? 你真是棒棒的,景以苍。 林梓萱仰天翻了个白眼,扭头对华浓道:“你打不打他?你不打他,我要打他了。” 华浓叫了起来:“那你倒是把毒给我解了呀。” 第59章 去尽情地拿捏他,去尽情地用此事羞辱他 林梓萱的手都拍到华浓的脑门了,又给拿回来了。 华浓道:“你不是。” 林梓萱将手握成拳头,假笑着对华浓道:“要你亲自动手这多麻烦啊,反正他现在求你办事,去尽情地拿捏他,去尽情地用此事羞辱他。” “去!” 景以苍听了林梓萱的话,一脸“你到底是哪边的”表情看着她。 林梓萱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忘了吗?我昨天才说的我恶心你,你以为我是在说假话吗?” 华浓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林梓萱的意思的,她特别傲气地对景以苍说:“你想我救这位姑娘?” 景以苍以为有希望,虽然他觉得以林梓萱的话,自己定会遭受一番羞辱,但为了楚凝雪,这值得。 所以他点头:“是。” 华浓打量了下那仅剩下微弱呼吸的楚凝雪,又问:“她是你心上人?” 这回景以苍沉默了,当着萧景彦的面他能说什么吗?他不能。 华浓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有眼睛,她会自己看。 “你想我救你的心上人啊,我偏不救,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 林梓萱的本意是让华浓用给楚凝雪解毒的名头使劲地磋磨景以苍,这样才能有效又长久地折腾景以苍。 可她这样一搞,直接把两人的路都堵死了,她是被自己俘获的俘虏,对比其他的人都处于劣势的状态,就不怕景以苍被逼无奈后狗急跳墙,遭殃的还是她自己吗? 还是华浓觉得她们这一伙全是好人,抓了她还会保她完好无损? 林梓萱幽怨地看着华浓:“你是不是有病?” 华浓还沉浸在气死景以苍的美好想象中,没听清林梓萱话,“啊?” 而景以苍确实有被华浓气死的趋势,因为他在华浓说完那句话后,又晕了。 林梓萱看了看景以苍,无比嫌弃道:“他好虚啊。” 顾南望则道:“他从刚刚上来的时候就没有止过血,失血过多,再加上……”他说到这里时,看了眼华浓,“这位姑娘的言语上的亲切问候,不晕才怪。” 华浓好遗憾,“这都不死,命可真硬。” 林梓萱心道,你没一下伤到他的要害,他没死很正常好吗? 林梓萱随后表示道:“我可不给他止血。” 顾南望紧接着道:“我也不给他止血。” 华浓说:“我巴不得他死,才不给他止血呢。” 最后是萧景彦动手给晕过去的景以苍点穴止血的。 然后就没管景以苍的伤口把他扔在那里,因为景以苍倒下了,所以赶车这件事便只有他上了。 林梓萱像无事发生一样,指挥着萧景彦前进:“赶紧向村落进发,闹腾一大早上了。” “我们时间紧迫,进村之后,先购置一些用品,再吃个午饭,一定要把时间控制在未时之前离开这个村落。” 几人进了村,被经过的村民一一行了注视礼之后,林梓萱觉得她们这几人实在是太过怪异了,特别是躺着的楚凝雪和晕过去的景以苍。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们是带着快死的病人上路的,林梓萱偷偷地将脚搁在景以苍的腿上,然后用力碾压。 景以苍在剧痛之下,清醒了过来,一手掌着疼痛的腿,一脸做出痛苦的表情。 华浓察觉到林梓萱的小动作,埋怨她道:“这种报复他的好机会,你为什么不让我来?” 林梓萱头疼,这是刚倒下个楚凝雪,又来个华浓,她轻声哄她道:“那样太过引人注目了,我们现在是要低调,尽量低调。” 眼见着景以苍和华浓两人的双眼又对视上了,情感碰撞、火花四溅,一瞬间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都有千言万语要涌出。 林梓萱垂眸没看她们,却出声警告道:“这村子里的人还挺多,你们俩最好给我表现得正常一点,不然别逼我对你们下狠手。” 华浓把自己的千言万语给咽回去了,但没有放弃用眼神对着景以苍释放恶意。 景以苍与她对视半晌,终于落败偏头。 他问向林梓萱:“这种村子会有大夫吗?” 林梓萱连头也没抬:“你可以自己挨家挨户去问问,这么大个村子正常来说应该会有个土郎中。” 景以苍低头想了想,与林梓萱说:“那我先带着楚姑娘去找郎中看看,待会儿再去找你们。” 林梓萱依然没什么情绪,十分冷淡:“随便你。” “连你都把不出来的毒,去指望一个土郎中?”华浓这句话是对着林梓萱说的,但她最后话尾的时候,极为嘲讽地看了一眼景以苍。 林梓萱想,你真是高看我了,我擅使毒,可不擅医术,土郎中在治病救人这块绝对比我强。 景以苍的眼神只在她身上略作停留,他转身欲将楚凝雪抱起,又怕身上的伤口沾污了楚凝雪的衣服,便随便扯了块布搭在自己身上,然后才将楚凝雪抱起。 萧景彦把牛车给停下了,景以苍像是这才看见他家主子似的,嗫嚅道:“公子,我找个土郎中给楚姑娘看看。” 萧景彦并不打算理他。 景以苍没得到回应,便走了。 他离开之后,华浓捏紧拳头,狠狠骂道:“真是个混蛋!” 她这突然一骂并没有招致其他三人的问询的目光。 萧景彦在景以苍走后,甚至又开始驾着牛车不紧不慢地上路了。 华浓发现无人接她下句,便用手扒拉林梓萱的袖子:“你刚刚看见没有?他自己还受着伤,却怕伤口上的血迹把那姑娘的衣服弄脏了。” 景以苍对楚凝雪如何显然与华浓没什么关系,所以林梓萱只是看着华浓,等她把后一句说出来。 华浓似乎十分气愤:“可他今早竟然那样对我,还觉得自己无错。真是个混蛋!” 她说到这里见林梓萱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有点急切,生怕林梓萱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林梓萱懂,林梓萱能不懂吗?她只是没有说话,毕竟景以苍的事在她面前算不上重要的。 但有人不想就这么算了,萧景彦轻咳了一声道:“所以,那又如何?” 华浓瞪着他道:“我刚刚听他叫你公子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怪不得!” 从林梓萱的角度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萧景彦是在真诚发问,所以她同时也很真诚地回答了萧景彦。 “他对楚凝雪那般上心只能证明他对心上人很好,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姑娘不是每一个都是他的心上人,他对旁人如何才能真正看出来他这人的人品如何。” “我们看得很真切,他毫无人品可言。” 第60章 毒药啊,两颗都是 林梓萱并不觉得以萧景彦的秉性会把这句话听进去,但这也不妨碍她借此骂一骂两人。 萧景彦将牛车赶到一处人群流动最大的地方,“就在此处先下,再往前就不好走了。” 顾南望扶着林梓萱从板车上下了来,她看了眼牛车,与萧景彦说道:“把这车赶到一旁处,随便拴在哪棵树旁,我们先去市集上买东西。” 华浓是攀着林梓萱下地的,然后就一直挽着林梓萱的手臂,靠着她走路了。 林梓萱不喜欢别人与她这么亲密,她偏过头,推开华浓:“好好走路。” 华浓委屈道:“你把我的毒解了,我就好好走路。” 林梓萱转头看她,“张嘴。” 华浓心满意得地张开嘴:“啊。” 林梓萱塞了一颗药丸进去,华浓嚼了嚼,把药丸吞了下去,可当她吞下去后,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怎么甜甜的? 她面带疑惑地看着林梓萱道:“这是解药吗?” 林梓萱点头:“它不是。” 华浓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的表情看她。 林梓萱又拿出一颗药丸来,“把它吃了。” 华浓抗拒地看着这颗药丸,“我不吃。” 林梓萱也不强求,直接就打算收起来:“随便你。” 华浓忙拦下她,犹疑着:“给我。” 林梓萱再次说道:“张嘴。” 华浓这回没有之前那么愿意了,勉勉强强地吃了。 林梓萱将她两颗药丸吞下之后,才出手在她额头上打了一下。 华浓突然被打,还没发作,便觉得原先束缚自己身体的那股力道正随着林梓萱打她的那一下渐渐消散了。 她开始琢磨出不对来了,如果林梓萱刚刚那一下是在给她解毒,那之前那两颗药丸是在干什么? 她看着林梓萱,半张脸在抽搐,“你,你之前给我吃的是?” “毒药啊,”林梓萱看起来十分自然,“你没尝出来吗?” 华浓张了张嘴,一句话要吐不吐的,最后还是勉强说出来了:“两颗都是?” 林梓萱面带微笑地点头:“对,两颗都是。” 华浓立马用手指伸进嘴里,然后便扭头开始朝地上干呕起来。 林梓萱拍了拍她的背,又跟顾南望要了水囊,递给她:“别吐了,这毒药是见水就融,它又不是吃的,会慢慢等你消化。吐不出来的。” 华浓抬起脸来,脸上也不知是因为呕吐才流出来的生理泪水,还是被林梓萱刺激流出来的伤心泪水。 她看着林梓萱,一脸哀怨:“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来着。” 林梓萱摊手:“谁告诉你我是个好人的?” 华浓噘着嘴,“那混蛋欺负我,你放我去报仇,我哭的时候你还安慰我。” 林梓萱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地说:“那只能说明我和你同为女子,在那一点上能稍微为你着想一下罢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我是个好人。” 华浓不可思议地看了她片刻,突然改变了神情,一脸得意道:“你不知道,我可是出自药王谷。你这点毒在药王谷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顾南望闻言扭脸看向华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开局就亮底牌的,虽说这底牌他和林梓萱都知道了。 林梓萱此时也是同样的想法,她说:“所以为防你跑了,我给你下了两种毒。” “这两种毒药皆为我师门秘传,哪怕是药王谷谷主亲至,也没法在不影响其中一种毒时给你把另外一种毒拔了,更没法同时除去你身体里的两种毒。” 华浓脸色一变,但随即又硬撑着道:“我才不信你的话呢,我们药王谷可没有解不了的毒。” 林梓萱往前行去,“随你,你大可以走。但你要是走了,往后可别想找到我。” 顾南望走至林梓萱身旁,悄声与她说话:“师父也不怕她跑了?” 林梓萱心中自有盘算:“我怕她不跑。” 华浓犹豫了会儿,不敢去试林梓萱话中真假,只好跟上。 她纠结了一会儿,与林梓萱说道:“那我们做个交易好了,你把解药给我,我想办法救救你们同行的那位姑娘。” 林梓萱回头看着萧景彦,拒绝了华浓的交易:“她的事与我无关,你救了她,我也不会给你解药。” 华浓没想到她连同伴的性命也不管了,很是焦急:“我可提醒你了啊,你会使毒,应该知道有些毒是最开始时只是潜藏在身体里,可它一旦发作,是会立时毙命的。” “你别看着那姑娘现在不死,说不定她哪天突然就死了。” 林梓萱从萧景彦的脸上收回目光,看了顾南望一眼,留了四个字给华浓:“干我何事。” 顾南望会意,两人快步并行了十几步步,林梓萱说:“刚刚我特意留意了下萧景彦的脸色,他对楚凝雪的生死似乎毫不在意。” 顾南望大概也是猜到了,“也许楚凝雪的生死就掌握在他手里。” 华浓又快步赶上林梓萱的脚步,想与她再商量商量,“那你说,怎样才能给我解药?” 林梓萱没有回答她,华浓一直在她耳边磨着。 磨到林梓萱在集市上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几乎全都买完了,在想添置些厚实的衣服时,华浓终于放弃了,主要是她话说久了,嗓子撑不住。 顾南望陪着林梓萱逛了一圈,见尽是些灰扑扑的棉衣,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 林梓萱其实也不是很喜欢,颜色不是过于鲜艳就是过于老成,穿上也很显臃肿,但倒是很合她现在的身份,所以她还是打算买一件。 顾南望却拦住了她,“等后面碰到好的再买,棉衣上身显得人笨重,手脚也放不开。” 林梓萱解释道:“我觉得这些还挺适合我现在这个样子的。” 顾南望随意观察了下四周,小声说道:“可师父不是说我们要换易容了吗?后面还是换个有钱的身份,吃喝什么的倒不是很重要,住行上实在不方便,那牛车得换。” 林梓萱憋不住笑了,路上久行,实在无趣,又因为楚凝雪意外露出真容一事,现在这身行头纯粹是为了折腾男女主的。 她对顾南望道:“好,换个富贵点的。” 其他的三人基本上是跟着林梓萱走,林梓萱不打算买棉衣之后,便问其他人:“你们还想置办些什么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去吃饭。” 华浓期期艾艾地说:“我想……” 林梓萱听都不听,直接驳回:“我问的是他们,没问你。” 第61章 好聪明、好有善心的一女子 华浓本想趁着林梓萱不注意偷偷去传个信,或者留个记号的,没想到林梓萱连个机会都不给她。 林梓萱想了想,又倒回来与她说:“你省点功夫,从你落到我们手上开始,我就把你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除了你头上的发钗还有你这身衣服,我什么都没留给你,别想着往外递消息了。” 华浓这时才想起在自己身上到处摸一摸,惊恐地发现果真什么都没有了。 她十分委屈:“我头上的这个发钗什么用处也没有。” 林梓萱道:“所以我才把它留给你啊,但它也不是毫无用处,你刚才用它当凶器的时候不是用的很顺手吗?” 华浓不满地问她:“那我其他的东西呢?你都丢了。” 林梓萱表示:“银钱我昧了,其他的留给你们家公子了指路了。” 华浓眼神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公子的?” 林梓萱不打算回答她这种毫无水平的问题。 华浓犹自感叹道:“怪不得公子说你绝非寻常之人,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听到华浓这句话,林梓萱又想起昨夜的事,于是好声好气地问华浓:“你家公子是谁?” 华浓并不老实回答:“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继续猜啊。” 林梓萱道:“我就是猜好了,才要跟你确认下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华浓好像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可以隐瞒之事,便说了:“我家公子是药王谷谷主的大弟子,也是下一任的谷主。” 她说这话时,十分骄傲:“想不到,怕了,不想得罪药王谷的下一任谷主就赶紧给我解药。” 然而林梓萱都没理她,和顾南望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在清醒状态下能够脱口而出的答案,却在药物的控制下闭口不答,看来她家公子身份果真不简单呐。 华浓见林梓萱都没搭理自己,十分泄气,突然想起刚刚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件事。 “你说给我们家公子指路,指的是哪条路啊?” 她可不觉得林梓萱会这么好心。 林梓萱假笑着说:“放心,指的当然不是我们这条路。” 华浓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梓萱,她想着自己真是要和自家公子渐行渐远了,于是开口骂道:“老谋深算、阴险狡诈。” 林梓萱点点头,照数全收:“多谢夸奖。” 华浓:“……” 这村子算大,路过的行人也多。 再加上有个集市,少不得有过路的人在这里歇息歇息。 正值吃饭的时候,几人寻摸了半天,才寻摸到一家人不算太多的小食店,店面看起来有些旧了,桌椅板凳什么的也不算干净。 林梓萱出外后风餐露宿的生活过了不少日子,现在已经能习以为常地接受了。 华浓有些嫌弃,嘴里不停抱怨着林梓萱不该将她的东西都给扔了,搞得她连张垫在凳子上的帕子也没有。 林梓萱烦了,她觉得华浓有时和楚凝雪简直像极了。 “你不想坐,那就干脆站着,待会儿也别吃了。” 华浓见她说的好像是真话,并不敢挑战林梓萱的耐心,坐下了。 刚点上吃食,就有一个小孩走进了店面,在店里搜索了一圈后,径直朝她们这张桌子走来。 那小孩的目光在林梓萱和华浓的脸上转了转,然后对着林梓萱问道:“是林大娘吗?” 华浓记得自家公子说过,林梓萱这张妇人皮下应当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所以她此时听到小孩对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喊大娘,只想笑。 事实上,她也的确笑出声了。 林梓萱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太过嚣张。 与那小孩说:“有什么事吗?” 那小孩完整地将景以苍教给他的话复述出来:“有一个大哥哥说,林大娘的女儿的病有了好转,但是治起来十分麻烦,所以想请你们一起去商议一下。” 林梓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华浓惊讶不已,她自言自语道:“这个破地方竟然还有医术这么高明的大夫,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那小孩并没有离开,而是盯着她们不动。 林梓萱琢磨着他可能还有事,“还有别的事吗?” 小孩说:“那个大哥哥让我带你们去。” 林梓萱摇头:“不用了,我们自己去找他,你先走。” 正说着话呢,店里的伙计将吃食一一上了来。 林梓萱偏身避了避,发现那孩子还没走,并且看着她们桌子上的东西咽了咽口水。 她了然地笑了下,敲敲桌子,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吃过饭了吗?” 小孩老实摇头,林梓萱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我旁边吃一点。” 华浓见那孩子真的坐在林梓萱的身旁吃起东西来,还是不由得多看了林梓萱几眼。 林梓萱不耐烦道:“吃你的东西,看我干嘛?” 华浓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好人。” 林梓萱知道她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想象:“你口中的这个好人,之前喂你吃了两颗毒药,再之前搜刮了你身上所有的银两,这顿饭就是用你的钱付的。” 华浓却觉得林梓萱是口不对心,是嘴硬心软。 她小幅度地撞了林梓萱一下,得来林梓萱一个白眼:“你有病啊?” 华浓还一脸喜滋滋地看着林梓萱,好像抓住了她什么小把柄的样子,有点欠。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你家公子平日里是不是对你非常好啊?” 华浓惊奇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林梓萱并没有正面回答:“这并不难看出来。” 华浓是个侍女,侍女就是古代伺候人的,有家生子这种的父母辈就是伺候人的,还有一种家境原因被卖的。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进了主家之后,都是寄人篱下,或者说比寄人篱下还要糟糕,因为身份是真的不对等。 在这种情况,华浓还能跟楚凝雪一样的娇生惯养,这中间固然有林梓萱等人并没有表现的多凶残的原因在,但更多原因是她在主家手里就被惯得不行。 华浓虽然没有得到林梓萱的解释,但是不妨碍林梓萱在她心里的形象越发的光辉起来。 好聪明、好有善心的一女子,然而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姓林是吗?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华浓,春风扶槛露华浓的华浓。” 第62章 她?太过虚弱?还操劳过度? 林梓萱不打算搭理华浓刚发的羊癫疯,与顾南望道:“我们抓紧吃完,就赶紧上路。” 顾南望应了声“好。” 这家小食店也就吃一个热乎带汤水的,出门在外,你也别指望它的味道能有多好。 所以林梓萱几乎是囫囵吞下的,毕竟这些东西的味道你不能细品,细品之后你就会发现,连干粮都变得美味起来。 几人随便吃了点之后,就决定先去找景以苍她们了。 林梓萱没让那小孩送,走之前听到那小孩提起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便将之前在集市买到的一些糕点分给了他,虽然品相不好,味道估计也不会好就是了。 华浓好奇地问道:“你可以直接给钱他啊,我觉得那些糕点也只是帮得了一时罢了。” 林梓萱瞥了她一眼,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说话总让她想起了楚凝雪? 是楚凝雪给她的阴影太大了,还是这两人真的很像。 顾南望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华浓一脸疑惑地看向林梓萱:“他说的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小儿持金过闹市这个典故听说过没有?” 华浓茫然地摇摇头。 林梓萱一边走一边与她解释道:“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我们给了他钱,他也没能力保住。” “那给出的钱不仅帮不了他,还有可能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不如给些吃食还实在一些。” 华浓这才明白顾南望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她看向林梓萱的双眼里写满了崇拜,“你真的好聪明啊,做事考虑得好周全啊,就和我们家公子一样。” 算了,林梓萱想,看在她这么夸自己的份上,就不把她和楚凝雪划分在一处了。 村子里的路大多不平,且这个村子每日的人流量十分大,这就导致了道路两边由车马带来的灰尘也大。 林梓萱找到那家名为仁心堂的铺子时,才发现这家铺子竟然办得像模像样的。 一进去便有着一排的药柜,大堂里还有零散几个病人坐着,两个药童忙来忙去的。 年长的应当是大夫,一见她们进来便领着她们去了内室。 内室里楚凝雪正靠坐在床上,景以苍坐在床边喂她吃些什么。 景以苍让那小孩传来的话是对的,楚凝雪有了好转,而且是很明显的好转。 她虽仍然面色不济,但已经能睁眼了,能坐着了,也能吃东西。 华浓一走进来,就看着楚凝雪道:“乖乖,还真挺有本事的,竟然让你救过来了。” “滚开!”她直接上前把景以苍给丢开,坐在了楚凝雪面前,给她把起脉来。 景以苍被华浓往旁边推了过去,碗里的粥都洒了出来。 他不好当着还病着的楚凝雪面前发作,又记得早些时候华浓说能救人,想着她也不会对楚凝雪有什么恶意,便随她去了。 大夫估计是这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所以对华浓这明显不是关心病人也不是夸赞大夫医术的话毫无反应。 他朝林梓萱她们拱了拱手,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然后定格在林梓萱身上:“那位姑娘想必是这位夫人的女儿?” 林梓萱抱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应下了:“对,她是我女儿。” 大夫道:“令千金的身体是太过虚弱了,又操劳过度,还需花些时日静养。” 林梓萱直接嘲笑道:“她?太过虚弱?还操劳过度?大夫你说的真的是她吗?” 大夫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马上被压下了。 “事实便是如此,老夫刚才让她服下了一些恢复元气的汤药,她便醒了。” 林梓萱纠正道:“她本来就是醒的。” 她看向景以苍:“你手里的是汤药?” 景以苍答道:“是粥,药已经喝完了。” 林梓萱又问大夫:“药罐子和药渣子还在吗?” 大夫一愣,景以苍先答:“还在。” 林梓萱抬抬下巴,“那给我。” 景以苍看向大夫:“麻烦大夫了。” 大夫也算是经历世事,还能看不出这几人并不相信他的医术。 他不由得气恼,之前送诊的时候不见这些人在,现在病也看了,药也喝了,倒是来挑他的刺了。 但他也知道世上这种人多的是,若仔细纠缠还是自己吃了亏。 因此还是使唤了小童将药罐子送了进来。 林梓萱接过药罐子便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大夫见她一脸凝重之色,生怕她们这些病患家人挑刺:“夫人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林梓萱随手将药罐子放在一边,“的确都是补元气的。” 大夫松了口气,见她不像是蛮不讲理之人,又好像略懂些医术,正要和她好好说说后面的事情。 哪知林梓萱直接给他下了逐客令:“劳烦大夫了,可以让我们一家人说说话吗?” 有见过给主人下逐客令的吗?大夫连话都未说,便负手离去,药罐子都忘了拿走。 他一走,林梓萱便看向景以苍:“你想说什么?” 景以苍为难地看了看萧景彦和林梓萱:“大夫说她得静养,所以舟车劳顿的日子并不适合她。” 林梓萱当即拍板道:“那行,你留下来照顾她,我们和你家公子上路。” 萧景彦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不行。” 林梓萱笑了,她看着萧景彦仿佛能看出萧景彦心里在想些什么。 “哪里不行?是他留下来照顾楚凝雪不行,还是我们陪着你上路不行?” 萧景彦眼珠乱转,有些慌乱,他避开林梓萱的目光:“我们一起上路。” 林梓萱一拍手:“那好,你们主仆慢慢商量,商量出结果记得告诉我。” 景以苍见她不打算管了,慌忙出口唤她:“林姑娘,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其实景以苍喊她倒不是有多想征求她的意见,纯粹是因为他自己不敢忤逆萧景彦的意思,所以想让林梓萱在这件事里面插一手。 林梓萱也知道,但她为什么要站在景以苍那边啊,所以她说:“我的想法和你家主子一样。” 这下,景以苍看着她和萧景彦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话:“可楚姑娘的身体……” 还被林梓萱打断了:“你想说什么?她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她操劳过度?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就楚凝雪那天天巴不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我完全不觉得操劳过度这四个字和她能扯上什么关系。” 第63章 他要真是个淫贼,那你刚刚岂不是在奖励他 楚凝雪本来靠坐在床上,安静地没有当着她的病美人,并没有掺和进其他人关于她去留的话题中去。 没想到都让步成这样了,还要被林梓萱拎出来数落。 她不满为自己出声道:“喂,我还在这里好吗?能听到你们说话的。” 林梓萱还不满她插嘴呢,回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就是说给你听的。” 楚凝雪刚想跟林梓萱好好掰扯掰扯,就被华浓斥了一句:“闭嘴,别影响我把脉。” 华浓把脉的架势十分能唬人,她闭着双眼,皱着眉头,楚凝雪看着她的样子,就真不敢出声了。 林梓萱解决了楚凝雪这个小插曲后,又回来说道:“还有就算她真的身体虚弱,但一个人正常来说不会突然病倒,她病发之前身体都会有些不适的地方。” “当然这世上是有很多人看起来是突然病倒的,但那只是看起来而已,事实上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身体较为强壮或者能忍在硬撑罢了。” “恕我直言,楚凝雪她哪种情况都不是。” 景以苍闻言也急了,但他还保留了一丝理智,不敢对林梓萱发作:“所以,林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林梓萱摊手道:“结果显而易见啊,她是中毒了。” 景以苍显然对林梓萱这个结论并不是很相信,但他没说话了。 就在这时,华浓肯定林梓萱的话:“她确实是中毒了。” 景以苍因为华浓这句话有点摇摆,他问道:“是中的什么毒?” 华浓紧闭双眼,继续为楚凝雪把脉。 林梓萱觉得华浓虽然是出自药王谷的,但她一个侍女又不是弟子,这医术水平估计也比自己强不了多少。 现在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把脉,无非是什么也没把出来。 她走到华浓身旁,俯身在她耳旁说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华浓睁眼看她,一脸心虚,“我和你把的脉象是一样的。” 这不是废话吗?林梓萱翻了翻眼睛:“能给点有用的信息吗?” 华浓扭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人,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之前非礼她的淫贼和那个中毒的姑娘看她的眼神尤为迫切,给她喂毒药的那个和把她按进水里的那个好像在看戏。 至于剩下的那个,他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 眼见着一前一后两人目光灼灼,华浓眼神游离:“光从脉象看,我看不出来。” 林梓萱就知道是这样,景以苍怒了,他走到华浓身旁,“你到底会不会诊脉?” 华浓见他质疑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当即一脚踢去,却被景以苍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华浓还打算再来,景以苍也不准备处处让她了,心里想着要找个法子一次把她制住才好。 两人正要打起来时,林梓萱在一旁凉凉开口道:“要不要我叫上外面的大夫、药童还有病人都进来看你们打?” 景以苍不欲在这个时候留下证据引杀手过来,因此林梓萱一说,他就停手了。 他是停手了,华浓还是趁着他没反抗给了他一下,然后躲到了林梓萱身后对着吃痛的景以苍吐舌头。 林梓萱头也不回地吐槽道:“他要真是个淫贼,那你刚刚岂不是在奖励他。” 华浓立马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啊。” 林梓萱忽略了景以苍要说的话,直接道:“现在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赶紧上路。” 楚凝雪见林梓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病情,使起性子来:“我不走。” 林梓萱连个眼神都奉欠,“随便你。” “你!”楚凝雪气愤之下,在床上摸了摸,然后将身后的枕头扔向了林梓萱。 林梓萱头也没回,一个高抬腿,枕头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古时的枕头不是现代那种松松软软的羽绒枕,古时的枕头它有木的,有瓷的,还有玉的,但是大夫家明显并不宽裕,他家的枕头是木的。 所以当木枕从楚凝雪脸上掉下来的时候,和枕头前后脚下去的还有她流出来的鼻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浓爆发出极大的嘲笑声。 连顾南望脸上都出现几分忍俊不禁,林梓萱看着楚凝雪不断淌下的鼻血道,嫌弃:“你这就是活该。” 华浓一边笑一边评价:“自作孽不可活。” 景以苍有些责怪地看着林梓萱,林梓萱可不想听他为了楚凝雪来责怪自己的话,所以先下口威胁道:“你再看我就和她一个下场。” 景以苍果断放弃这种无意义的维护行为,掏了条手帕走到楚凝雪跟前,想为她擦拭。 结果反被楚凝雪推开,“滚,别碰我。” 华浓啧啧了两声:“又能拿木头砸人,又能推开个成年男子,看这样子人恢复得很好啊,身体虚弱的人可做不来这些。” 她说着又看着林梓萱道:“既然她没什么事,我们是不是该赶紧上路了?” 林梓萱心道,你是被俘的,请你保持一个被俘之人该有的态度,不要兴奋得好像跟我们是一伙的一样。 楚凝雪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们:“你们都觉得我是拖累是吗?” 林梓萱也不知道她这戏怎么说来就来,但本着有问必答的原则,她还是说:“这话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你是今天才反应过来吗?” “你不是拖累,你觉得你是什么呢?” 景以苍觉得林梓萱这话太过伤人,而楚凝雪如珠链断线般落下的眼泪也证明她确实被林梓萱的话伤到了。 他不敢去苛责林梓萱,只好去哄楚凝雪:“并非如此,在我眼中你从不是拖累。” 林梓萱嗤笑道:“你当然这样觉得,因为在我眼里你和她一样都是拖累,同类只会抱团取暖,是不会嫌弃对方的。” 景以苍刚想劝林梓萱少说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同是拖累的楚凝雪又给推开了。 楚凝雪朝他恶狠狠地道:“去和你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说去,我不信这些鬼话,别想拿它来哄我。” 林梓萱万万没想到昨天那番话不仅成功挑拨了萧景彦和楚凝雪,还让楚凝雪和景以苍也生了嫌隙。 怪不得从她们进来之后,楚凝雪就没怎么说过话,还以为她是转性了。 景以苍因为昨天这场谈话发生时,晕得过于彻底,所以根本不明白楚凝雪这段话从何而来。 但他好像从楚凝雪的话中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林梓萱用眼神示意萧景彦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别耽误她们的时间。 萧景彦在林梓萱的威逼之下,只好朝楚凝雪走过去:“先离开,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楚凝雪突然伸手扇了萧景彦一巴掌,扇了萧景彦个措手不及,因为这一巴掌萧景彦原可躲过去,但他没有躲过去。 “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做你的侍妾?” 第64章 原来你跟她也有…… 几人之中只有华浓最为兴奋,她大概生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修罗场。 她靠向林梓萱悄声道:“她们三人的关系好错综复杂哦。” 林梓萱若不是身上备了苍鸣派几百人的性命,她大可以和华浓一样。 但是现在她真的倦了。 顾南望是个贴心的徒弟,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给林梓萱一条好建议,就像现在一样,他对林梓萱说:“师父,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 林梓萱点头:“好。” 林梓萱这么一个又能输出又能辅助的奶妈一走,第一个慌的就是萧景彦。 但让林梓萱意想不到的是,楚凝雪的反应和她的反应要先于另外两个练武的。 她对着林梓萱边哭边叫:“好啊,你走啊,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林梓萱只觉得楚凝雪莫名其妙,她们俩之间哪来的这段戏份。 华浓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看着她:“原来你跟她也有……怪不得我拿救她与你做交易,你却根本不管她死活。” 林梓萱满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她目露凶光地对华浓说:“滚,再胡说八道,你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华浓虽不觉得林梓萱真干得出来,但她还是被林梓萱的狠话吓到了,默默地退到她后面去了。 正好看见林梓萱之前随手放在后面的药罐子,她拿起药罐子闻了闻,然后喃喃道:“这不对啊。” 瞬间几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景以苍是因为担心楚凝雪的身体,立刻便问她:“哪里不对了?” 华浓才不想理他。 林梓萱也觉得奇怪,那药罐子她也闻过,她怎么没察觉出来不对,“那是保元汤,就是补元气,哪里不对了?” 华浓将药罐子放下:“就因为是保元汤才不对劲的。” 她眼见着林梓萱要质疑自己,赶忙说道:“我虽然只是个侍女,但是这些年在我家公子身边们,也是将大大小小的医书看了个遍。” “你刚刚和他们解说人是没有突然病倒的,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应该明白人是不可能突然好起来的。” 林梓萱被华浓这么一点,突然就明白华浓口中的不对指的是什么了。 可其他三人外加病着的楚凝雪还在状况外,楚凝雪是最担心自己身体的,最先发问:“你们说的什么啊?我一句也没听懂。” 景以苍好像听懂了点什么他看了看楚凝雪仍旧虚弱的模样,“可楚姑娘也没见好啊。” 华浓是真不待见他,听景以苍开口了就不再说了。 林梓萱则解释道:“她的确没有好全,但她与今早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这个跨度难道不算突然吗?” 华浓接口道:“我之前见她那么有力气推人,又见她流鼻血,还以为她是吃了什么千年人参、百年灵芝的,补过头了。没曾想就只喝了一碗保元汤。” 景以苍还要再开口,楚凝雪却已经摸清了华浓的秉性,不想惹她不快,所以不等景以苍开口,便抢先问了出来:“这保元汤有什么问题吗?” 林梓萱说:“乡野之地,哪来的什么千年人参、百年灵芝的?保元汤的药方确实有人参,但只有三克的人参。” “就这三克的人参,那大夫怕你虚不受补,还给换成了党参。这样一副药你至少要喝个两三次才会见成效。” “可你现在也就喝了一次,就好成了这样。你说它有没有不对劲?” 楚凝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听着林梓萱的话,总觉得不像以往恐吓自己那般,更像是真的。 她虽然不会死,可今早那一遭是真不想再体会了。 她颤抖着声音问:“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林梓萱看了一眼华浓,华浓挠头说:“我怀疑你之前那副样子根本就是障眼法” 楚凝雪听她提到“障眼法”三字,立时便急了,“我根本没有骗你们。” 华浓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毒造成了上午你身体那种假象,企图用障眼法蒙骗过我们。” 楚凝雪一脸迷惑:“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华浓求助地看向林梓萱,林梓萱说:“她的意思是你的毒并没有发作,不仅在你身体里藏起来了,还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出来,用身体虚弱转移了大夫的注意力。” 楚凝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世上还有这么智能,哦不是,是这么有心机的毒吗?” 林梓萱与她解释:“毒是人做出来的,制毒的人有心机,所以用了一定的手段让它达到了这个效果。” 楚凝雪虽觉得害怕,但是听林梓萱和华浓一人几句说的十分在理,估计她们也想出了解毒的办法。 “那你们看出是什么毒了吗?” 林梓萱向来是善于扎心的,她实话实说:“毫无头绪。” 楚凝雪一噎,然后道:“那你说那么多?” 林梓萱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是你问的,我只是有问必答而已。” 饶是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楚凝雪也觉得自己有一天得被林梓萱给气死。 华浓突然插口道:“我倒是有点头绪。” 一直在旁不作声的顾南望发现萧景彦听到这话时,身板都直了。 楚凝雪高兴地对着华浓说:“那你说说看。” 华浓想了想,然后按照自己的记忆给她们讲了一件案例:“我之前曾在一本手札上看过这样一个记载的病例。” “说是有这么一位达官贵人,看上了一位小郎中的娘子。曾以千金诱之,可那夫妇二人情比金坚,并不受诱惑。” “那位达官贵人对着小娘子的画像日思夜想,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让人把那小娘子绑回了他府上。” “小郎中不畏强权,当即便向官府告了状,当官的也是个好官,立马就带着人马去了贵人的府邸,逼迫贵人交人。” “他们来得及时,贵人并没有得逞。可他不甘心,说小娘子不过是因为嫁了人,才不敢回应他的感情,并不愿就此把人放回去。” “他身份尊贵,官府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最后便就此定下一个赌局,规定了时限,在时限之内,若小娘子与小郎中仍夫妻恩爱,贵人便不能再觑觎小娘子。” “可若小娘子对那贵人投怀送抱,小郎中便要与她和离,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关。” “官府怕贵人拿着这夫妻二人的家里人来威胁他们,特地还派了人去保护她们的家人。最后你猜怎么样?” 楚着雪觉得能问这个问题,想必不是什么美满的结局。 “那个姑娘应该和贵人在一起了?” 第65章 暖春情 华浓点头:“你猜得没错。几日之后,官府的人还有那小郎中都撞见那贵人和那小娘子在床上的好事。” “二人彼时颠暖倒凤,正是情热欢好之时,突见官府中人浩浩荡荡而来……” 内室之中咳嗽之声渐起,华浓见状便不说了。 景以苍之前只道林梓萱是个嘴上不积德,却不曾想这里不仅有个人不积德,还毫无廉耻之心。 楚凝雪想了想便问道:“那姑娘还是受了贵人的威胁是吗?” “没有啊,”华浓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她和小郎中说她是自愿的。” 林梓萱终于受不了了,她看着华浓道:“讲别人的凄惨经历时,不要眉飞色舞的。” 华浓“哦”了一声,立马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楚凝雪为那两人的结局唏嘘了一番,然后才发现这故事讲了半天,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看着华浓满脸疑问:“你不是说有头绪吗?可你讲的好像跟我中的毒完全没联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我还没讲完好不好?”华浓接着道,“那小郎中觉得他的娘子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对另一人情根深种,一定要与他娘子单独谈谈。” “但那贵人以他赌输为由,带走了他娘子,不让她俩相见,并想尽办法将那郎中赶走了。” “那郎中也没有就此心灰意冷,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们药王谷来了。和我们谷主详谈之后才发现,他娘子可能是被下药了。” 楚凝雪将那小娘子的结局细想了一下,她突然发觉一个不太好的事情,“你不会是想说我和她中的是一种毒?” 华浓还好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猜测而已,你的症状我目前能想起来就这种,其他的得翻翻医书,或者问问我家公子。” 楚凝雪松了口气,好奇心又起来了:“那是什么毒啊?” 华浓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不是毒,是药,一种春|药。” 楚凝雪打了个寒颤,其他几人面色各异,只有顾南望一直盯着萧景彦看。 林梓萱突然出声问道:“暖春情?” 萧景彦在林梓萱吐出这三个字之后,面色分明震惊得很,旁人或许没注意到,但都被顾南望看了进去。 华浓十分有兴趣地看着林梓萱:“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林梓萱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你们药王谷有记载,我会使毒,你觉得我的师门会没有记载?” 华浓点头说:“也是,自古医毒不分家。” 然而林梓萱这话只是她拿来搪塞华浓的,苍鸣派的藏书上还真没记载这种东西。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原着里萧景彦就是用暖春情来害的李乐宁。 好了,基本可以确定了。 林梓萱看向楚凝雪,楚凝雪被她看得发毛,往后缩了缩,“你干嘛,我现在可没惹你啊?” 林梓萱说:“你中的就是暖春情。” 楚凝雪惊讶极了,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肯定。 华浓就不一样了,她兴奋极了,她抓着林梓萱的手问:“你是怎么确定的?” 林梓萱叹了口气:“因为暖春情只掌握在一种人手里,基本没有流出去的可能。” 楚凝雪感觉到不好,她问林梓萱:“哪种人?” 林梓萱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萧景彦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北梁皇室中人。” 华浓还没有丝毫察觉,只是同意林梓萱的话,“对,暖春情是宫廷秘药,是北梁皇室中人用来控制后宫女子和惩罚后宫女子的手段。” 她说完才发现,除了她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人。 华浓也不蠢,几息之间便想了明白,她看着萧景彦,惊愕道:“你是北梁皇室中人?” 不等萧景彦说什么,林梓萱便代他回答了:“如假包换,当今皇帝膝下第三子——萧景彦。” 华浓立马就骂道:“真是无耻小人,一家子畜生,和你那畜生舅舅一样。” 萧景彦还真有个舅舅,只不过为了能让他母家不再势微,早年便投身军营了,他幼时舅舅便死在了边境。 所以在萧景彦心中,哪怕未曾见过这个舅舅,对他也是有孺慕之情的。 “你再说一遍!”此时听得华浓骂他,手下意识地按下腰间,但因易容换了身份,佩剑已被卸下,一时摸了个空。 林梓萱眼疾手快,伸手将华浓拨到了身后,顾南望也已持剑站在了林梓萱身前。 华浓并不怕萧景彦,甚至比萧景彦还要愤怒,她从林梓萱和顾南望之间露出一个脑袋。 “我再说一遍也是如此,你以为我刚刚说的达官贵人是谁?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所谓的国舅爷。” “照他这种依附亲妹妹得来的皇室身份,应当是拿不到暖春情的。想必是皇后给他支的招,给他送的药。” “一个是你母后,一个是你舅舅,做出这种事情,你敢说你们一家子不是畜生?” 萧景彦觉得她把皇后家的事算在自己身上,着实冤枉。 “我并非皇后亲生,那国舅更是跟我毫无关系,怎能混为一谈?” 华浓“哦”了一声,极其的意味深长,“那位姑娘身上的暖春情难道不是你下的吗?你推的了别人的,还能推的了自己的吗?” 萧景彦哑然,下意识看向楚凝雪。 而楚凝雪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看向他的眼神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恨。 事实上,楚凝雪也不知道自己对着萧景彦应该是伤心还是恨,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了。 这便是她一开始为自己挑中的良人啊! 她当初是怎么觉得萧景彦虽面冷但心热,对自己也是礼遇有加,从不刻意轻薄,纵容自己的任性,尽一切努力去满足自己提出的要求的。 是她瞎了眼吗?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床铺,尽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软弱,“萧景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为人可以这么卑劣的?” 林梓萱吐出一口,十分无语,合着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之前吃的那几次亏是一点记性也不带长啊。 萧景彦一直以为自己动手够隐秘了,没想到还是被林梓萱和一个药王谷的侍女给联手推测出来了。 他也不想没皮没脸地不承认,既已被揭穿,来日暖春情一旦发作,楚凝雪立时便能明白。 顾南望皱着眉深思了些许时间,他身在上京已久,却从未听过什么暖春情,华浓说是用来控制后宫女子的手段。 而且这种药不都应该是只发效一次的吗,又怎能起到控制人的作用?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这暖春情难不成和某些毒药一样,服过之后便要定时服用,否则便叫人生不如死?” 第66章 暖春情没有解药 华浓听顾南望所言,与他纠正道:“你的思路是对的,但还是猜错了方向。” 她凑到林梓萱耳边,“给你徒弟解释解释呗。” 林梓萱知晓华浓这是想探探自己到底知道多少,毕竟这种宫廷秘药就连上京的许多达官显贵都不一定知道。 “初次服用暖春情的人,会在短时间内因身体虚弱而晕倒,这个时候诊脉只能诊出病人元气受损,家里贴心的话会让开几服药。” 华浓此时插口道:“对,当时那个小郎中第一次把他娘子从国舅府中接出来时,他娘子也是这个症状。” “小郎中自己就是个大夫,以为自家娘子只是受了惊吓,人一下子脱力,便开了点药,让她服下,以为就此没事了。” 林梓萱见华浓的补充说明结束了,又接着讲:“七日之内,下第二次暖春情并且滴入别人的鲜血,当晚暖春情便会发作。” “中了暖春情之人会因那融入自己身体里的鲜血,极其渴望与鲜血的主人亲密。而且它不同于一般的春|药,不会让人脸红心跳,也不会让人身体发热,更不会让人产生想要与人交欢的想法。” “中药之人不会觉得自己是被人暗算了,毕竟是在她清醒状态之下自发地行为,所以中药之人只会觉得是自己自愿的。” “且暖春情它一旦进入到人身体里,便不只是会发作一次就算了。” 林梓萱说到这里看了眼萧景彦,又看着楚凝雪。 “其实他这一手很高明啊,暖春情乃宫廷秘药,这里的人除了他之外,照理来说是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哪怕有一日你们俩行了周公之礼,我和我徒弟肯定是不会在意的,毕竟你们之前也好过,旧情复燃也不是没可能。” “在场的里面就只有他会伤心。”林梓萱指了指景以苍。 林梓萱又回来对楚凝雪说:“但他又更在意你的想法,而你只会觉得自己是自愿的。” 林梓萱最后再看向萧景彦,鼓手拍掌道:“好计谋!好手段!” “三皇子,您真是与众不同。出门在外带春|药,逃命的路上还惦记着儿女之情,我看呐……” 剩下的后半句她没说,这北梁江山要完。 原着里萧景彦那一辈的皇嗣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哪一个皇子公主不是骄奢淫逸、酒囊饭袋。 要不是母家够强盛,有些又实在得皇帝喜爱,在能力这一块根本就不够格和萧景彦夺嫡。 但现在林梓萱看来,这萧景彦也不是什么好人选。 他要是在楚凝雪那里受挫了,后面一心放在皇位上,林梓萱还要佩服他几分。 这加起来也没多长时间,萧景彦就直接妄图用下药来控制楚凝雪了,真的是人品堪忧啊。 要江山不够还要美人,脸怎么那么大? 楚凝雪此时已经没什么心思和萧景彦过多纠缠了,她看向林梓萱:“这药能解吗?” 林梓萱将原着里萧景彦的原话复述出来:“暖春情没有解药。” 这句话对楚凝雪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整个人晃了晃,勉强稳住自己,期望林梓萱能给自己一点好消息:“你的意思是我终身都要和他绑在一起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林梓萱道,“把他杀了,人一死,血流干,他的血就对你再无影响了。” 林梓萱敢发誓,她竟然看见楚凝雪在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双眼都发亮了。 萧景彦当然也看到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楚凝雪竟然想杀了他。 “你竟想杀我?” 林梓萱嗤笑:“真是笑话,你都这么对她了,她不杀你,难道嫁给你?” 楚凝雪恨恨地看着萧景彦道:“你休想让我做你的侍妾。” 萧景彦大抵是觉得这时再不表明心迹,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那是胡言乱语的,并不是真心这么想。我怎会拿你当我的侍妾,我也不会有侍妾。” “若你答应我,我此生便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林梓萱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肉麻地告白,浑身打了个寒颤。 按萧景彦的想法,如果暖春情一事没有被戳穿,他和楚凝雪大概在这几日也就成了。 到时自是甜言蜜语与她说尽,哪像今日这般冷眼。 楚凝雪看着萧景彦的眼神可谓是厌恶:“你觉得这种话我会信?” 萧景彦立马赌咒发誓:“我萧景彦此生只爱你楚凝雪一人,愿与你做一生的夫妻,只你我二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很好,总算没有男主赌咒发誓,女主忙上去捂嘴让他不要乱说这种戏码了。 看楚凝雪这样,也不会有这种戏码了。 楚凝雪冷笑:“若发下的誓言当真能灵验,这世上早没负心之人了。” 难怪别人说,女人一旦没有了感情,就会十分理智。 楚凝雪现在这样真就跟平时卖蠢的时候不太像同一个人。 但有一说一,原着里萧景彦确实做到了对楚凝雪一心不二。 看看李乐宁的下场就知道了。 林梓萱对楚凝雪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刚刚说的是真的?” 楚凝雪还真没想过林梓萱会劝自己,她不是一直挺热衷于给自己和萧景彦搞破坏吗,竟然会为萧景彦说话。 她看着林梓萱,不可思议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别说楚凝雪了,在场之人谁看林梓萱不是一头雾水。 也就是顾南望不太好意思对自己师父有所质疑,所以干脆就别开脸不看。 华浓伸手戳了戳林梓萱:“你疯了吗?他可是给她下药啊,这是能劝别人原谅的吗?” 林梓萱只是讲了一句大实话,哪曾想别人脑补那么多。 “我什么时候劝她原谅了,我哪句话劝她原谅了?” “我只是……” 她说到这里发现华浓和楚凝雪两人都是一脸愤怒地看着她。 林梓萱觉得自己只会越描越黑,干脆闭麦:“算了,我不说了。” 她不说,萧景彦要提,“林姑娘说的没错,我所言非虚。” 楚凝雪不再与萧景彦打嘴上官司,而是扭头看向景以苍:“你替我杀了他。” 景以苍愕然。 林梓萱低头揉了揉额角,楚凝雪还真是会挑,挑了个好人。 景以苍要是想为她出头,早在自己和华浓两人推算出暖春情和萧景彦时,就直接和萧景彦求情了。 他之所以到现在一声不吭,是因为萧景彦已经表现出对楚凝雪势在必得的决心,所以景以苍已经放弃楚凝雪了,打算把她拱手让给萧景彦了。 楚凝雪见景以苍并无动作,面上也是为难。 她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就连景以苍都不帮自己了。 “他这样对我,你还不愿帮我杀他,难道你想我嫁给他?” 第67章 那你就去死好了 两人相对,寂静无言。 楚凝雪是逼问,景以苍则是躲闪。 林梓萱一向最不喜欢这种我有苦衷我不说的戏码,所以她决定帮景以苍一把。 她对楚凝雪说:“你也别逼他,他跟着萧景彦离开上京,一路奔波至此,又不是真的出来玩的。” “只是为了以后萧景彦身登高位之时,占个从龙之功,他一人得道,景家鸡犬升天。” “你要他帮你杀了萧景彦,就不说他打不打得过了,他真杀了,他家人怎么办?他以后难道不回去吗?” “你都不一定愿意在外面跟他漂泊一生,他也未必愿意放弃荣华富贵,放弃家族跟你在外面漂泊一生。” “别太强求,也别太自视过高。” 楚凝雪被林梓萱三言两语越说脑子是越清醒,是她之前太过天真了,这两人分明都更在乎自己,可她还以为自己能在别人心中占着至高无上的位置,真是可笑。 现在她还能怎么办?以她之力根本杀不了萧景彦,唯一可以指望的人又指望不上。 与其被迫成为别人的禁脔,不如…… 楚凝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还没有沾过血。 华浓见她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立马跳出来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和其他人啊?说不定我们愿意帮你啊。” “诶诶。”林梓萱敲了敲华浓的肩膀,看着华浓扭过来的那张写着乐于助人的脸问,“请问,你说的这个‘我们’是指你和谁?” 华浓用手指在她、林梓萱还有顾南望三处画了一个圈:“当然是我们咯。” 林梓萱就知道,她果断摇头:“这个忙我不帮,我要想杀他我早动手了。这件事说到底和我没什么关系。” 她说着,侧身看向顾南望,小幅度地对顾南望摇了摇头,意思是让顾南望也不要插手。 华浓见楚凝雪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见林梓萱师徒不愿帮忙,一时被正义冲昏了头脑,“好,你们不帮,我来帮。” 她看向楚凝雪,犹如真神下凡一般,道:“我帮你杀他。” 说着,便在楚凝雪惊讶的眼神中拔下自己的发钗,朝萧景彦刺去。 但很可惜,人才刚动身,就被林梓萱捏住她后脖颈的衣领给强行拉了回去。 “哎呀!”华浓真觉出师不利。 “你干嘛?你自己不动手,又不让我动手。” 林梓萱十分无奈,“你是没有脑子吗?他是皇子,杀他是要人头落地的。” 华浓满不在乎地看着林梓萱问:“你会去告发我吗?” 又看着顾南望问:“你会去告发我吗?” 然后又看向楚凝雪:“我帮你报仇,你会去告发我吗?” 楚凝雪此时把希望都放在了华浓身上,见她问来,连连摇头。 华浓便看着林梓萱,脸上的表情又无辜又得意。 林梓萱叹了口气,用手指着被华浓遗忘了的景以苍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华浓双手环抱于胸前,云淡风轻地说:“那就把这个淫贼一起杀了。” 林梓萱见她好像把事情想得过于的美好和简单了,决定给她点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两个人你一个也打不赢,更别提他们俩联手了。” 华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林梓萱又立马道:“我不会帮你的。” 华浓便看向顾南望,顾南望眨了眨眼,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他说:“我听我师父的。” 华浓被林梓萱师徒气得直跺脚,痛斥她们俩:“你们不讲江湖道义。” 林梓萱老神在在,完全没有半点被指责的难堪,她还反过来劝说华浓,“不要去插手别人的感情,你这么费尽心力地帮她,说不定哪天她们俩就和好了。” “到时候里外不是人的就是你了。” 华浓一想也是啊,她又不清楚这楚凝雪和萧景彦之前有什么情感纠葛,刚才听说她们之前好过,要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没必要掺进她们的事里。 可是萧景彦妄图用药物逼楚凝雪委身于他,这种行为也太下作了,如果楚凝雪不愿意,她这不就是见死不救了吗? 楚凝雪见华浓被林梓萱说动,竟真的犹豫了起来,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连忙向华浓保证道:“我绝不会与他重修旧好,让我跟他在一起,我宁愿去死。” 华浓和萧景彦都被楚凝雪这种以死明志的决心给震惊到了。 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就听见林梓萱在一边凉凉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众人再次一脸“你吃错药了”的表情看向林梓萱。 其实林梓萱也想的十分简单,楚凝雪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一主角,如果她一旦身死,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像她以前看的那些小说一样随之崩塌。 都崩塌了还用管什么剧情吗?大家都一起无了也挺好的。 说不定她还可以回到现代,可以去享受她时隔十七年的毕业假期和大学生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不会崩塌,可楚凝雪这个第一主角都没了,萧景彦还能算得上男主吗? 既然都不算男主了,那他还有男主光环吗? 既然都没有男主光环了,那自己想收拾起他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所以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牺牲楚凝雪一个,幸福所有人。 林梓萱觉得很好。 华浓估计是察觉出来林梓萱是个比自己还不靠谱的人,于是放弃了插科打诨的机会,直接且认真地和楚凝雪说。 “看你现在的样子,他肯定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下第二次暖春情,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 楚凝雪抓重点的能力一绝:“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等着他给我下第二次咯?” 华浓不知道楚凝雪是怎么把自己的话理解成这样的,“你可以离开呀,你离他远远的,不跟他一起上路不就行了吗?” 林梓萱作为场外人员,非常贴心地给华浓解说:“她一不会武功,二没有钱财,三还有人在追杀。” 华浓发现自己的确提了个不太好的主意:“那你是不能离开了,离开了你应该活不下去。” 怎么可能,她有女主光环,别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林梓萱摇头:“她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这话一出,都沉默了。 华浓想了想,便说:“那你跟我回药王谷,我们老谷主应该能解你身上的暖春情。” 楚凝雪想起林梓萱的话,不是太自信:“不是说暖春情没有解药吗?” 华浓:“可你只服了一次,也不算完全中了暖春情呀。” 楚凝雪便点点头,下定决心似的:“好,我跟你回药王谷。” 一直没作声的萧景彦这时才出声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第68章 哟呵,这是打算来硬的了 楚凝雪见萧景彦态度认真,语气不似作伪,明白萧景彦这是打算强留了。 她刚想开口骂道,华浓就已经撸起袖子:“哟呵,这是打算来硬的了。” 华浓既然要动手,萧景彦自然也奉陪到底。 “容我提醒姑娘一句,你绝非我的对手。” 华浓瞬间气势矮了一截,她挽尊地扭头对林梓萱说:“你们就干看着啊?” “不然呢?”林梓萱道,“我抓了你,还耍了你家公子,现在你要我们和你一起去药王谷,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你觉得我们有这么蠢吗?” 华浓见她只是担心这个,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此次回药王谷只为解这位楚姑娘之困,若有挟私报复之心,来日定叫我尸骨无存。” 林梓萱冷眼道:“若发的誓言皆能灵验,这世上只怕要死一半的人。” 华浓没有办法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啊。” 楚凝雪似乎已经对林梓萱全不抱希望了,见华浓帮不了她后,又开始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盯着她那双手看个不停。 林梓萱打量了楚凝雪半晌,她觉得楚凝雪不像是放弃了,更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她突然道:“那好,我们一起去药王谷。” 萧景彦见林梓萱之前的态度,以为她并不想插手此事,没想到她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他不太想与林梓萱为敌,但他也不想就此对楚凝雪放手。 毕竟两人都到了这种地步,以后估计再无可能了。 “林姑娘,你何必插手我与她的事?” 华浓有了林梓萱的撑腰,立马便支棱起来:“说什么废话,直接动手好了。” 景以苍走到萧景彦身边,低声劝道:“殿下,若动手,我们毫无胜算。” 先别说对面人数上占优势,就林梓萱那一手毒术他们便招架不住。 萧景彦转脸看向楚凝雪,心里在逼迫自己做出此时最正确的决定。 楚凝雪刚见林梓萱突然开口,知道自己有救了,本来还在等着他们两方对峙完,却见萧景彦突然看向自己,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极其防备地看着他。 萧景彦被楚凝雪的目光所伤,随即便闭上眼睛,再睁眼时,他对林梓萱道:“可以去药王谷,但我要和你们同行。” 华浓当即炸了:“凭什么?” 林梓萱伸手拨开她,答应萧景彦道:“可以。” 萧景彦就算是不打算和她们同行,林梓萱绑也要把他绑去。 毕竟她没法放心让萧景彦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单开事业线。 而药王谷在原着是没有出现过的,再加上华浓对萧景彦的态度,想要药王谷中人对北梁皇室中人应当很是提防,她也不用担心这一行会给萧景彦平添什么机缘。 ------------------------------------- 几人决定改道去药王谷了,她们便在离开这个村落后的一片树林里,又换了易容。 华浓原本的意思是让她们以真面目去见药王谷谷主,林梓萱的易容手段再是高超,那谷主也能看出来。 她们是去求医,最好不要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林梓萱将萧景彦招了一帮杀手在追杀她们,并且杀手手里有她们的画像一事说出来。 几人一旦露了真容,若是被杀手跟上,再将杀手带进药王谷,只怕会给药王谷中人带来杀身之祸。 华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不觉得区区杀手就能给药王谷带来祸患,但还是让她们易了容,免得被杀手追上,平添了些许麻烦。 林梓萱不再想着折腾她们了,这回的易容全是按着所有人真实年龄来的。 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些杀手哪能这么容易猜透她的心思。 既然换了易容和身份,为去求医,牛车自然也换成了马车。 顾南望见状,又把他那匹马给喊了出来。 林梓萱还挺喜欢这匹马的,十分通人性。 华浓和林梓萱的意思都是楚凝雪这个样子不用喝药这两三天就能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了,毕竟她又不是真的生病了。 但楚凝雪坚定地认为自己很虚弱,就坐在马车里不肯出来。 她又因为在吃食上吃了亏,这回十分小心谨慎,跟林梓萱要了干粮和水。 现在她们走的路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光秃秃的土地了,是一大片连绵的林地。 好在马车经过也是畅通无阻,只是路上较为颠簸,但没关系,林梓萱是骑马。 秋冬之际,正是瓜果丰收之时。 有些树上的果子已经熟透了,掉在了地上。 楚凝雪竟也能眼睁睁看着,然后默默地啃自己手里的干粮。 更别提她们所到之处,会经过林中的野兔或是山鸡。 林梓萱是打猎的好手,往年在苍鸣派中,她因为每日练武、去山里采药,又制毒,忙前忙后的,消耗巨大,因此吃的也就非常多。 林夫人眼见着林梓萱随着年岁日益见长的食量,开始发起愁来,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家女儿就吃成了个大胖子,态度十分坚定地让林梓萱和她一起吃饭。 她每日吃什么,吃多少,林梓萱就照做。 林夫人是个典型的闺阁女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待在自己房间里,绣绣花、做做衣服、弹弹琴。 可以说她一个月的运动量都未必能赶得上林梓萱一天,没有消耗,自然吃的也就不多了。 林远风又是个宠妻的,面对林梓萱的抱怨,他只是唉声叹气地说:“月娘也是为了你好,一顿少吃点也不算什么,习武之人嘛。” 有一段时间,林梓萱天天晚上饿得想刨墙。 但她是这么容易就能屈服的吗?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林梓萱的对策就是撺掇着山里的弟子和她一起去打猎,然后等晚上林夫人睡下了之后,把白天打来的猎物当夜宵给吃了。 只是吃完夜宵之后,她都会觉得自己在吃饭这件事上浪费了过多的时间,然后愈加勤奋练功。 长此以往,她的饭量没见少,反倒是武功和打猎方面愈发精进了。 这种生活一直维持到林梓萱快十七岁的时候,为了保住苍鸣派和改变自己未来的命运,避免在后山遇到女主,她忍痛取消了这项活动,不再允许山门弟子在后山打猎。 每日没有额外的进食,她的胃口也开始渐渐缩小。 但是打猎的本事可没丢,如今同行的这几个人里就数林梓萱最厉害。 自从几人随意说着话,林梓萱单用一颗石子就打中了一只兔子腿时,华浓就单方面地崇拜上了她。 就比如说现在华浓自告奋勇地将林梓萱打来的猎物全都处理了一遍,然后由顾南望架在火堆上烤,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开始逐渐散发着烤肉的香味。 华浓向着掀开车帘看她们的楚凝雪招手道:“一起过来吃点啊。” 第69章 这分明还是长了一些脑子的嘛 楚凝雪在华浓发问后,放下了帘子。 华浓叹道:“她也太草木皆兵了。” 林梓萱没说什么,事实上她也不可能好心到去劝楚凝雪好好吃饭。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华浓说快要到药王谷的前一夜时,楚凝雪突然主动与林梓萱搭话道:“林萱,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低落。 林梓萱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非常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不能。” 然后楚凝雪就沉默了,沉默良久之后,华浓突然跳起来说:“我陪你说话,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林梓萱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可能楚凝雪和华浓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所以面对华浓的热心,她倒是突然失语了。 在华浓的鼓励下,才开始逐渐说一些“我好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想回家”之类的毫无意义的话。 华浓因为暖春情一事,对她极其有耐心,闻言也只是轻声哄着。 当华浓问到楚凝雪家里时,楚凝雪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林梓萱就猜到楚凝雪想说这些了,这场原着后期才出现的姐妹谈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境地下发生。 楚凝雪那些关于现代的发言,华浓还听得津津有味的,虽然她不一定信就是了。 楚凝雪:“我想不通啊,既然我能穿越,我不就应该是女主吗?为什么我没有受尽万千宠爱,反而是落到这个地步。” 华浓:“穿越是什么?女主是什么?” 林梓萱:你的女主光环已经够强盛了,这么长时间的逃亡生涯,除了男主给你下了药之外,你半点伤都没受。 你都觉得自己惨了,那你让那些穿到虐文里的女主情何以堪呐? 再说了,好歹你还是个女主,再看看我,工具人女配,十七年的苦练才让我现在和你与萧景彦有了抗衡之力。 我有像你这么天天伤春悲秋吗? 后来,华浓睡着了,楚凝雪又开始喊她:“林萱,林萱,你睡了吗?” 林梓萱人麻了,合着女主这姐妹谈心就非得跟她谈是。 算了,反正她也有事要和楚凝雪提,趁这个机会。 她睁开眼睛,起身挪至楚凝雪旁边坐下。 “我问你点事,你务必和我说实话。” 月色透过纱窗照在林梓萱阴寒的脸上,将她的面无表情衬得越发阴森。 楚凝雪初看之时,吓了一跳,立刻就忘了自己原先打算和林梓萱说的话,连连点头道:“你问。” 林梓萱开口道:“如果那天我没有答应华浓送你去药王谷,华浓也无法从萧景彦手上把你救走。你打算怎么办?” 楚凝雪听完林梓萱的问话后,就低头看起自己的双手来。 “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要我和萧景彦就此绑在一起,我宁愿去死。”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起来,我就想凭什么我该去死,我又没有做错事。所以我想如果要死还是他去死好了。” 林梓萱:“那你打算怎么杀了他?应该没有人会帮你。” 楚凝雪扬起脸来,那张被易容后过于普通的脸上,此刻显得无辜又嗜血。 “我要留在他身边,他总不会一生防备我。总有一天他会安静地躺在我面前,那一天就是我杀他的时候。” 她说完,看着林梓萱有些失神的表情,为自己找补道:“我知道,在你们这些人心中,觉得女孩子没了清白就该去死。可是我凭什么要……” “我并不这样想,”林梓萱打断她的话,“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 “选择让别人去死,而并非自己求死,我很赞同这种做法。” 楚凝雪没想到林梓萱还会有夸她的一天,她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看错林梓萱了,她不是什么恶毒女配,而是自己的良师益友。 毕竟,自己曾以为对自己最为真心的两个人,前后脚背叛了自己。 反而是一直不对付的林梓萱和刚认识没多久的华浓,全力护住了自己。 她就是在那一刻觉得,以后她和林梓萱或许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而此时的林梓萱完全不知道楚凝雪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后援队预备役。 她对林梓萱的说法是早有预料,那天在仁心堂的时候她就看出楚凝雪神色有异,但她总觉得楚凝雪这人不像是会自杀之人。 当时她就猜想楚凝雪走投无路之下,可能打算把萧景彦杀了。 但楚凝雪一没杀人的本事,二没可以用的人手,摆在她面前最优解的一条路便是,将萧景彦是三皇子的身份闹出来,越闹大越好。 将附近正在追杀萧景彦的那些杀手引过来,反正她有女主光环死不了,让那些人把萧景彦缠住她逃就是了。 但是在华浓提议让楚凝雪离开,楚凝雪反问华浓时,林梓萱就明白了不管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想到这个办法还是不愿一个人在外飘荡这两个原因里面的任何一个,楚凝雪大概是要走歪路了。 林梓萱当然乐见其成看男女主内斗,可这两人纠缠越深,原着剧情发生的概率就越大。 她可不想看到楚凝雪和萧景彦开始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历尽千帆之后就好如初了,萧景彦在男女主光环的加成上还是坐上了皇位。 她前面花心思挑拨离间可不是想看到这一幕的,杀人还是要趁早,不能等,等着等着就变卦了。 林梓萱问楚凝雪:“你想杀萧景彦是吗?” 楚凝雪靠在车厢说:“那是之前了,现在既然要去药王谷求医,那就不用杀他了。” 别介啊,我杀不了萧景彦,我还指望着你的女主光环和他的男主光环硬碰硬一下呢。 林梓萱给楚凝雪分析利弊道:“药王谷只是应该能解暖春情,不是一定能解。如果你把赌注全押药王谷上很可能会输,不如保险起见,把萧景彦杀了。” “更何况你怎么能确定萧景彦会这么轻易放手呢,明天我们就要到药王谷了,假如今晚他打算最后一搏,霸王硬上弓你怎么办?” 楚凝雪完全不为所动:“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喊你来陪我聊天,就是怕他半夜对我图谋不轨。” “只要熬过了今夜,我们进了药王谷。甭管人家解不解得了,到时候我就请求药王谷的谷主收留我,相信我这么一个孤苦可怜的小姑娘人家也不会拒绝我。” “萧景彦他还有要事要办,根本不可能留在药王谷陪我消耗时间,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跟他根本就不会再有碰面的一天了。” “所以只要过了今晚,成功进入药王谷,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林梓萱看向楚凝雪那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模样,她突然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怎么觉得楚凝雪蠢的,怎么觉得楚凝雪没脑子的? 这分明还是长了一些脑子的嘛。 第70章 杀了他,一了百了? 林梓萱直接打破楚凝雪的美好幻想,“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萧景彦坐上皇位之后,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你觉得到时候区区一个药王谷能挡得住朝廷的铁骑吗?” “到那时候,你会被他带走,从此以后困在深宫之中。不仅如此,药王谷一干众人也会被你拖累。” 楚凝雪不知是被夜晚的寒意还是林梓萱话语中的冷意感染到,导致她身体狠狠抖了抖,她看着林梓萱道:“他也不一定会当上皇帝。” 林梓萱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也会说‘不一定’,那证明还是有可能的啊。” 楚凝雪被林梓萱吓住,哆哆嗦嗦地说:“那我该怎么办呐?” 林梓萱低头,凑到她耳边,难得地低声哄她:“你觉得最保险的办法是什么?” 楚凝雪在林梓萱的引诱下,说:“杀了他,一了百了?” 林梓萱十分欣慰地点头,她取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旁边,又递给楚凝雪一个小瓶子和一根类似于竹筒的东西,“剑、毒药和暗器,都给你备好了。先放暗器,只要他中了暗器,你再用剑或者是毒药都没什么区别。” “当然你要是愿意,你可以剑和毒药一起用。” 林梓萱还教楚凝雪怎么用她给的暗器。 楚凝雪惊恐地看着这三样东西,颤抖着声音说:“你既然都备好了,怎么不自己去啊?” 林梓萱:“他是皇子,杀他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楚凝雪更加害怕了:“那你还让我去?” 林梓萱十分无语:“因为是你想要杀他,他又没想强迫我。” 林梓萱说着将手覆在楚凝雪手背上,鼓励她道:“你好好想想,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以后可没有了,你真的要错过这次机会,等着他去找你吗?” 似乎是这句话说动了楚凝雪,她突然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拿着那三样东西下车去了。 林梓萱则偷偷掀开车帘,看着还在发抖的楚凝雪往萧景彦睡觉的地方去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既然都准备的这么充分了,为什么自己不动手,反而让她一个不会武功也没有杀过人的去?” “而且你真的觉得她能杀得了那个什么皇子吗?” 华浓坐在了林梓萱后面,蹭着那点透开的缝隙往外看去。 林梓萱连头都没回,“如果连她也杀不了萧景彦,那我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杀得了萧景彦了。” 华浓皱着眉头说:“感觉你说的话好矛盾,你将他夸成那样,可是那个楚凝雪有这个本事吗?” 林梓萱道:“听说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 华浓立马来了精神,“听说过,我家公子跟我讲过。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夸自己的卖的矛是最尖利的矛,没有穿不透的东西。又夸自己卖的盾是坚固的盾,没有什么能将它戳穿。” “于是便有人问他,那用你的矛去戳你的盾会如何呢?那人就答不上来了。” 林梓萱道:“我便是要用最尖利的矛去戳最坚固的盾,看看到底会是什么结果?” 华浓想了想,然后说:“那只可能是玉石俱焚了。” 林梓萱笑道:“那也很好啊。” 楚凝雪在萧景彦的跟前磨蹭了半天,林梓萱和华浓因为隔得远还有视角问题,根本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就见楚凝雪突然跑了回来,她是爬上车厢的,然后将林梓萱给的那三样东西全都丢还给林梓萱,自己则缩在角落里发抖。 华浓激动地问:“得手了?” 林梓萱看了一眼还没拔出的剑和没开封的毒药以及用过的暗器,这得手了才怪。 果然楚凝雪摇头道:“他突然睁开眼睛了。” 林梓萱不耐道:“你把暗器打入他身体里,他要不醒的话那他这些年的武功真是白练了。” 因为林梓萱这话,楚凝雪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我办不到,我没杀过人。” 华浓失望地看着楚凝雪摇头:“这么好的机会给浪费了,不中用啊。” 随即她便双眼发亮地看着林梓萱,手也摸上林梓萱的佩剑:“不如我去,反正他现在应该也动不了了。” 林梓萱伸手在华浓手背上弹了一下,华浓吃痛收手,两人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楚凝雪小声地抽泣道:“要不算了,反正他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 林梓萱还算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发生变化。 华浓就不同了,她先是无比震惊地瞪大着眼睛看向楚凝雪,然后又变成地铁老人看手机脸。 就在这时,有人慢慢靠近她们车厢了。 来人应该是故意弄出脚步声让她们听到,这么贴心的估计只有她的好徒弟了。 顾南望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师父,你无事?” 林梓萱收敛思绪,与顾南望说话:“我没事,你去睡。” “好。” 顾南望离开之后,林梓萱便开始头疼了。 在楚凝雪没说出那句话之前,她对楚凝雪能杀了萧景彦这件事抱着五成的希望。 毕竟这个世界是个女频小说,女主的主角光环是绝对要强过男主的,只要楚凝雪动手,萧景彦应该是非死不可。 所以另外五成是觉得楚凝雪可能下不了手杀人。 她可以理解楚凝雪下不了手杀人,毕竟是现代人。 但她无法理解萧景彦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楚凝雪竟然也只是把杀了萧景彦当做可以发泄的气话。 亏她之前还以为楚凝雪要逆袭做大女主了,嗯…… 那天若是景以苍真动手并且伤了萧景彦的话,楚凝雪估计还得抱着景以苍求他算了。 想想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林梓萱看着楚凝雪,冷声道:“既然你舍不得杀他,那还去药王谷求医做什么?直接去萧景彦那儿投怀送抱,何必麻烦我们多跑一趟。” 楚凝雪立马为自己辩驳道:“这种事怎么能这么算的,这种事肯定得问过我的意愿啊。” 林梓萱嗤笑道:“对,先给你把暖春情解了。等有一天你愿意了,再去与他肌肤相亲。”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的话过于恶毒,原本还想说些什么。 林梓萱却不想与她说话了,她侧身嘱咐华浓道:“之前她和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回去就和你们谷主说清楚,让他千万不要收留这位楚姑娘。” 楚凝雪见林梓萱把她的后路给斩断了,刚想指责林梓萱几句。 就见华浓点着头,然后对她说:“楚姑娘,我们药王谷好心救你。希望你能看在这份恩情上,不要留在我们药王谷,给我们招致祸患了。” 华浓说完后,便自言自语道:“现在想起那天我上蹿下跳地为她找那个姓萧的麻烦,还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好傻啊。” 她还扭头对林梓萱说:“我突然就理解了你那天为什么无动于衷了。” 林梓萱只说:“习惯就好,睡。” 这两人便都睡下了。 楚凝雪却是不服了,见这两人都一言一语的不是在阴阳自己就是在责怪自己,她只是不想杀人而已,她有错吗? “你们这里的人就是太过铁石心肠了,你们手上的人命多了,才会不把人命当回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天天喊打喊杀的……” 突听破风声响起,楚凝雪还维持着发脾气的样子却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了。 ipaoshuba.com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面色各异地上路了。 楚凝雪因为被林梓萱点了穴,在车厢里补起觉来,不过她前些日子也不出车厢。 只是经过昨晚一事之后,萧景彦频频往车厢这边看来。 华浓每每被他扫过视线都觉得异常不爽,没好气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昨天她想杀你来着,只是没得手罢了。” 楚凝雪最近警觉得很,因此听到华浓说话她就醒了。 醒了就立马掀起车帘,然后出来之后,才发觉她这时承认也不对,不承认也不对。 她小声埋怨起华浓来:“别乱说。” 华浓对她也没好脸色:“我哪里乱说了,这不是事实吗?” 楚凝雪听她跟自己抬杠,又想起昨夜一夜未睡,现在身上还疼着的委屈,张口便是:“你们俩干嘛这么针对我啊?” 楚凝雪要是不带自己出场的话,林梓萱本来是不想掺和进她们吵架里面的,路上就当个背景音听听得了。 可她非要带上自己,林梓萱就不能忍了。 她当即用了内力吼道:“再说话就给我滚。” 其他几人毫无防备,纷纷皱巴着一张脸,捂着耳朵。 楚凝雪手掌着车厢边缘,眼前一黑,差点栽了下去。等她缓过劲儿来了之后,就赶紧爬进车厢里去继续躺着了。 林梓萱看到这一幕真是非常满意,果然啊,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谁来了都得闭嘴。 华浓引着她们一行人往树林深处行去,越走越深,越走越绕,绕到哪怕一直记着路的林梓萱都给绕糊涂了,直到行到一处死角处华浓才停下。 这周围都是绿叶子的树木,看起来又普通又没有去路,如果华浓带路,相信没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停下来。 华浓随意指了处一片树叶,“从这儿过去,再经过一片树林就到了。” 她这话看起来就像是随口胡扯的一般,场上之人谁也没信。 但由于和她一直沟通的是林梓萱,林梓萱不开口,别人怕开口没好果子吃。 华浓见众人不信,便直接从车子上跳了下来,双手去拨开那大片树叶,后面果然豁然开朗,另有出路。 华浓转脸得意地看着众人,一脸“我说的没错”的表情。 她朝众人招手道:“来,过了这个地方,后面要开阔许多。别看这里窄,马车也是能过的。” 然而林梓萱不动身,没人敢动身。 楚凝雪听到动静,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见众人都不动,她生怕在这个关键时刻林梓萱她反悔了,不带自己治。 又不敢明着催她,只好喊了句:“你们走啊,干嘛都停在这里?” 林梓萱没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华浓,华浓也松开树枝,笑着回看林梓萱。 “怎么了,小善人?” 林梓萱没想到她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称呼,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道:“我叫林萱。” 华浓笑得不怀好意:“我就是喜欢叫你小善人。小善人,你怎么不不走啦?” 林梓萱瞥了她一眼,只道:“想必面前的这片枝叶不是防住外人找到药王谷,而是怕无干之人不小心走错了路踏进去找死?” 萧景彦先前就觉得这入口设置得算隐秘但完全不算精巧,若真想防住有心之人,还得设些机关才是。 此时听得林梓萱说这话,暗道自己还好没有先一步踏入。 华浓闻言,突然娇笑出声,“哪有小善人说得那么可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林梓萱看着她,猜测地问:“那前面是片瘴林?” 华浓笑得越发欢快了:“小善人,你好聪明啊,这都瞒不过你。” “我出自药王谷,那瘴毒对我无用。但你们呐,可就难说了。” 楚凝雪气愤她说话不算数:“你说好了,要带我入药王谷求医的。你怎么可以突然反悔?” 华浓横了她一眼,道:“你说要杀了那姓萧的,昨晚不也是突然反悔了吗?怎么你能突然反悔,我就不能了?” 楚凝雪被她怼得没话说,看了一眼林梓萱,希望她帮忙开口说句话。 林梓萱都没朝楚凝雪那里去一个眼神,她看着华浓问道:“你现在要跑的话,我们应该抓不住你。前面是瘴林,我们又无法进去。你不趁着现在赶紧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华浓似乎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整个人看起来又明艳又嚣张。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小善人你到底有多聪明。” 林梓萱轻哼了一声,“你现在确认了?” 华浓:“确认了,所以小善人你打算怎么对付这瘴毒呢?” 林梓萱掏出几颗药丸来,除了是递给顾南望的那颗,其余都是扔的,楚凝雪没有武功,就差点没接住。 顾南望直接便扔进嘴里,他素来无条件信任林梓萱。 其余几人犹疑了下,也吞了进去。 楚凝雪不敢细尝味道,她囫囵吞下后,问林梓萱:“这样我们就没事了?” 林梓萱摇头,她善使毒,苍鸣派的记载里对解药的记录实在太少了,所以她手里的毒药是比解药要多得多的。 “这是解瘴毒的,但前面那片林子的瘴毒只怕是人为,若是人为这药丸就不一定有用。看情况。” 楚凝雪试探性地问:“情况怎样?” 林梓萱底气不足:“三成。” “三成?”楚凝雪瞬间音量拔高,她朝林梓萱伸手,“那你再给我两颗。” 概率学算是让你玩明白了是。 林梓萱皱眉道:“你以为这些药丸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想要就要的啊。” “这玩意儿纯看脸,脸黑吃多少颗都没用。” “自求多福,各位。” 华浓接口道:“就是,你本来就是来求医的。中一种毒和中两种毒有区别吗?” 林梓萱截住了楚凝雪想要说出口的话:“赶紧动身。” 华浓在最前头,伸手再次拨开枝叶,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景彦等人紧随其后。 林梓萱特意等到后面再走,顾南望不放心她自然是想守在她后面的。 但林梓萱见那几人先后都进去了,赶紧掏出两颗药丸递给顾南望,然后又掏出两颗自己服下。 “楚凝雪说的虽然没什么用,但不妨一试。” 顾南望闻言,笑着将药丸服下,见林梓萱叹气,他轻声安慰道:“师父,别担心。我们吃了三颗药丸,未必就有那么倒霉。” 第72章 你没有恶意,但我有啊 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真的会很倒霉。 药王谷入口前的那一片瘴林,里面充斥着白色的浓雾。 就跟老电视剧里天宫脚底的云雾一样,只不过比那还浓还大。 林梓萱几乎是没走多久,就和其他人走散了。 别人她倒是不在意,可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顾南望都不见了。 她也没有出声去寻人,毕竟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很信任华浓。 若是顾南望没来,招了其他的人来,对她现在这种处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几乎是刚到这个地方,她就从马上下了来。 林梓萱手里捏紧着缰绳,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现在只能庆幸吞下的那三颗解毒丹生了效果,自己并未中瘴毒。 因此,哪怕是就在此地消耗时间也不打紧。 谁知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林梓萱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天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瘴毒发作倒快,几乎在她刚感知到的时候,就已遍布全身。 林梓萱撑不住力,松手坐下了。 顾南望那匹马没了她的牵制,瞬间跑得没影了。 林梓萱勉力支撑自己不要就此晕过去,现在这种情况,她竟然还在想,等见到顾南望时,一定要好好与他说道说道这匹马。 真是有意思了,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 往日只有旁人中了她的毒的份儿,今日竟然也能中了旁人的毒。 林梓萱盘腿在原地坐下,闭目运气。 不远处慢慢有脚步声响起,有人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林梓萱也不担心,那人在过来时,她便已察觉对方不会武功。 更何况只要她还醒着,就没人能动得了她分毫。 林梓萱睁开眼睛,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长相、气质、穿着都挺扎眼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能出现在这里,还能如此安然无恙行走的,应当是药王谷中人。 可看穿着打扮更像个世家贵公子,而非江湖中人。 这人见她睁眼,也不吃惊,满脸的笑意,右手折扇一展:“姑娘,没事?” 林梓萱眉毛一跳,这扇子,这声音,这人是华浓的公子,药王谷谷主的大弟子啊。 她之前就觉得这人也是易了容的,只是没有实证,现在一看,果然她是对的。 林梓萱冷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拱了拱,十分有礼:“在下不过是一读书人,路经此地,见姑娘独自一人坐在此处,特来看看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 林梓萱心中清楚这人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见他装模作样也猜到这人估计是认出了自己,或者就是华浓引了过来的。 她赶紧利落道:“没有,你走。” 那人似是料到了林梓萱会这样说,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走近了几步。 “姑娘不必怀有戒心,在下并非恶人。” 林梓萱嗤道:“恶人一般都不会说自己是恶人。” 那人倒没想到林梓萱会突然抢白说上这么一句话,脸上从来时便挂着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林梓萱见他又要乱扯,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直接道:“你要是真想帮我,就过来扶我一把,别站在那里尽说废话。” 那人一愣,随即便应声道:“好,好。” 他收起扇子,走到林梓萱身旁,低声告了句:“得罪了。” 然后伸手将托在林梓萱右臂上,想将林梓萱扶起。 然而林梓萱一点力气没使,那人有点尴尬,没料想到她一点也不配合,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林梓萱抬头对他吹了口气,他心中暗道不妙,不过晚了,他闭了闭眼睛,身子晃了晃,然后跌坐在地上。 他苦笑道:“姑娘,在下真的没有恶意。” 林梓萱将身子微微往后靠去:“你没有恶意,但我有啊。” 那人:“这……” 林梓萱继续道:“我讨厌被迫欠别人的人情,所以你把瘴毒的解药给我,我把解药给你如何?” 那人定定地看了林梓萱半晌,脸上假装出来的温和笑意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打量的目光:“姑娘果然如华浓所说,十分有趣。” 林梓萱将他的目光与夸赞均不放在眼里,“阁下果然也如华浓所说,十分无趣。” 那人却好像被林梓萱这句话给逗笑了似的,至少现在笑得比开始真心多了。 “姑娘怎么知道我身上一定就有解药?”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中了我的毒。”林梓萱提醒他道。 他点了点头,觉得林梓萱说的十分有理,然后又说了句:“可这是药王谷。”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也说:“药王谷解毒就不需要花时间吗?你以为你们这里的瘴毒能困住我多久?”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梓萱:“确实,若是寻常之人此时早已昏迷不清。不过,姑娘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同伴吗?” 林梓萱半点威胁也不接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们若真出事,那是她们运气不好,怪不得旁人。” “而且,我怎么记得药王谷好像不是邪魔歪道,是名门正派来着?” 他笑了笑:“姑娘既然知我们是名门正派,怎么还给我下毒,怕我害你?” 林梓萱冷笑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说的是你师父。” “你肯定不是什么正派人士,哪有正派人士和自己的侍女打赌去揭破一个姑娘的易容的?” “哪有正派人士深更半夜让自己的侍女去掳两个姑娘回来的?” “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每天拿把扇子在那儿摇啊摇啊的,装久了以为自己是真君子了是?” 饶是有华浓提前提醒过他,他在真正面对林梓萱的毒舌时,也是愣怔了好久。 良久才说上一句:“姑娘真是……不同与其他女子。” 林梓萱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你见过几个女子啊,还不同于其他女子?” “你接触过最多的就是你那两个侍女,她们奉你为主,自然对你百依百顺。” “你多出去见见世面,就会发现这世上不想搭理你的女子成千上万,我只是其中极为寻常的一个罢了。” 第73章 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留条裤子就行 那人咬着唇,一时哭笑不得,他深感无论自己说什么林梓萱都会有话等着他。 于是干脆就直说好了:“姑娘好像并不急着跟我要解药啊。” 林梓萱其实不想理他,但又觉得不理他,他会蹬鼻子上脸,越说越兴奋,便答了他的话:“因为你根本就不打算把解药给我,所以我何必费这唇舌。” “那姑娘这是?” 林梓萱道:“和你一样,在等人。” “姑娘就这么自信那人能来,说不定他和你一样也中了瘴毒。” 林梓萱:“我的确不自信他能赶来,但我很自信你来的人最终会和你一样坐在这里陪我。” 她看那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知他并不信自己的话。 “你不信啊?就我这些年听到的关于你师父的为人,你做的这些事情想必不敢让他知道。” “既然不敢让他知道,你能使唤的无非也就是你那两个侍女。” “华浓太好骗了,至于另外一个,我不了解,但她只要敢靠近我,就和你现在是一样的下场。” 说完还特别无辜地看着对方。 那人看着林梓萱十拿九稳的样子,终究有些沉不住气,但他总觉得让林梓萱三言两语把解药骗去,也太傻了,就只好和林梓萱互相僵持。 只是僵持没一会儿,就见林梓萱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没希望了,我等的人来了。” 他随即便听到一阵声音朝自己急奔而来,但这声音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倒像是…… 突听的一声马鸣的嘶叫声,一匹骏马双腿高扬停在了林梓萱身边,赫然就是之前顾南望跑走的马。 那人看到是马,高高提起的心立马就给放下了,他还调笑道:“这就是姑娘等的人?” 林梓萱白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朝着马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顾南望紧随其后而来。 顾南望见她坐在地上,立马奔至她身边,焦急地询问:“师父,你中毒了?” 林梓萱看了看顾南望,羞于在他面前承认这件事,同样是吃了三颗解毒丹的,顾南望跟个没事人一样,自己却坐在这里不能动弹,她还是人家师父呢。 顾南望明显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他见林梓萱不说话,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十分担心:“师父,师父。” 林梓萱:“没事,你去他身上搜一搜,应该是有解药的。” “好。”顾南望几乎是刚出声,人便已到了那人身旁。 他从那人身上搜罗了不少瓶瓶罐罐,逐一放在林梓萱跟前。 林梓萱扫了一眼,然后与顾南望说:“你拿在手里试一试,装有药丸和水的都放下。” 结果顾南望试来试去,就只剩下一瓶了。 林梓萱面带笑意,应该就是这个:“给我。” 顾南望刚准备放在林梓萱手中,就听那人出声道:“小子,你就这么给了你师父,也不怕她中了别的毒。” 顾南望的动作顿了一下,林梓萱道:“别听他的,我自有分寸,把药瓶打开,放在我鼻子下面。” 顾南望突然快速打开封口,放在自己鼻子下面试了试。 “诶?”林梓萱出声阻止不及。 但好在顾南望只是稍闭了闭眼,又递给了林梓萱。 林梓萱看着他道:“什么感觉?” 顾南望答:“提神醒脑。” 林梓萱笑了,就着顾南望的手嗅了嗅,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在被冲击,果真提神醒脑。 缓过来之后,林梓萱朝顾南望伸手:“拉我起来。” 顾南望将她扶了起来,林梓萱站好后,立马给了那人一脚:“让你给我徒弟使坏。” 那人颇为无奈地看着林梓萱。 顾南望皱了皱眉头:“师父,他怎么办?” 林梓萱扶着顾南望的手臂上了马,“我们不认识路,自然是要请主人带路咯。” “找根绳子把他捆好,放前面带路。” 那人闻言笑看着林梓萱道:“姑娘不怕我带错路。” 林梓萱也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我早就想好了。” 她朝顾南望抬抬下巴:“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留条裤子就行。” 那人面色讶然,他是真没想到林梓萱一个姑娘家家的,能想出这种主意。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顾南望却已经动手了。 他中了毒,没什么力气反抗,只好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衣服尽数脱下。 晚秋的凉意深重,他浑身只着了条亵裤,站在林中,只觉得身上立时便附上一层寒意。 看到林梓萱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他又忍不住从脸带着耳朵、脖子红了个遍。 他本想出声问责一下林梓萱知不知羞,却在与林梓萱的眼神对峙中落败了。 好,他要脸。 林梓萱耐心地教顾南望给他打了鲁班扣,又给他服下解药。 顺便威胁他:“这位公子,你要是愿意在这种天气带着我们兜圈子,随便你,我是不介意的。” 那人也不知想了什么,并没有正面作答,只是说:“我衣服里还有些重要的东西,麻烦姑娘帮忙拿上,别扔在这里。” 林梓萱扫了一眼地上的那堆衣服,便对顾南望说:“把他那些瓶瓶罐罐啊,金银啊,佩饰啊,但凡是值钱的东西都给带上。” 那人见林梓萱突然如此善解人意,立马道:“多谢姑娘了。” 道谢道得挺真诚的,但林梓萱不应:“我又没说给你带上,是我要。徒弟,都放进我的小包袱里。” 顾南望笑着将地上值钱的东西以及药瓶搜罗了个干净,突然摸到了一块古玉,他将那块古玉仔细辨认了下,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幸好的是不管是林梓萱还是那位公子都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 那人见顾南望将东西都清捡干净,与他说道:“兄台可有看见一块玉?” 顾南望并不理会他,而是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吐槽道:“刚刚坑我徒弟的时候叫他‘小子’,现在有求于他了,就叫‘兄台’。你也挺能屈能伸的嘛。” 那人苦笑,任由林梓萱打趣,口中也求饶道:“其他的任由姑娘拿走,只是那块玉是长辈留下来的遗物,还请留给在下。” 林梓萱打量了他几眼后,便问顾南望:“有吗?” 顾南望将伸出手指勾住吊在古玉的细绳:“是这个吗?” 那人微笑着点头道:“正是。” 林梓萱看了看,那玉应该是挂在腰间的,但串起的细绳和底下吊的碎玉都新的很,要不就是刚换过了,要不就是平时珍藏的很好。 这样看来,倒的确是那家伙重要的东西,林梓萱便大发善心道:“那就给他。” 顾南望想将玉挂他身上,却拿着比了半天,发现无处可挂。 林梓萱忍不住笑出声来:“就挂在他发冠上好了。” 第74章 这就是男二女二的命运吗? 林梓萱坐在马上,顾南望牵着马,又绑着药王谷的人在前面带路。 师徒二人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走散,还慢慢地往正路靠近了,因为林梓萱发觉随着道路的前行,雾气变淡了。 习武之人较之为常人更耳聪目明些,林梓萱和顾南望几乎是同时听见有人在靠近。 “两人,走得很快,看样子对这地界十分熟悉。还在说话,听声音是女子。”林梓萱说到这里,与那人使眼色道,“哎呀,好像是你的两个侍女过来了。” 林梓萱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两个女子的说话声,但感觉更像是争吵。 其中一人埋怨道:“都怨你,非要管那几个外人,这下好了,公子一个人往瘴林这边来了。” 另一个明显是华浓的声音:“我还没说你呢,就是你跟我捣乱,要不然我早就找到小善人了。你再看看,救的那三个都是什么玩意儿?” 想必另一个说话的女子就是华浓提过的云裳了。 云裳哼声道:“小善人,小善人,从你回来嘴里就不停念叨着她。到底是她重要还是公子重要?” 华浓:“我不是说过吗?她对我很好,虽然抓了我,可不仅没有打我,在吃喝上也没有苛待过我,还帮我教训欺负我的人。” “而且你说的这两件事明显不能一概而论好吗?小善人的解毒丹没有完全生效,她要是在瘴林中中了毒肯定凶多吉少。” “而公子从小在这里长大,他不会出什么事的。” 云裳明显不信她的话:“若是公子碰见了你口中的小善人,公子不会武功,没法自保,他怎么办?” 华浓觉得她简直是杞人忧天:“公子哪有你想的那么弱啊,他的医毒之术深得谷主真传,哪怕是小善人的毒术,也未必比得过公子。” “再说了她们俩又没有深仇大恨,能发生什么事?” 华浓说着,一抬头就发现林梓萱三人正在眼前。 林梓萱见了她,还笑着对她招手:“华浓。” 而云裳则是自家公子那身打扮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是面有怒色,最后拔剑相向。 当然向的是林梓萱:“岂有此理,拿命来!” 顾南望短剑在手掌中转了几圈,就欲迎敌。 林梓萱却从马背上而起:“你退至一边,我自己来。” 顾南望闪身给林梓萱让出动手的空间,林梓萱的剑都未出鞘。 倒不是她托大,而是她觉得既然这两人同为侍女,武功的路数和其高低程度应该是差不多的。 她见过华浓动手,自然清楚怎么对付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下此人。 等林梓萱拿下云裳时,华浓也成功把他家公子的绳索给割断了。 她家公子哆哆嗦嗦地问华浓:“有衣服吗?” 华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有。” 那人满脸黑线:“我说的是我的衣服。” 华浓解腰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那没带,公子先将就一下,等咱们回去就好了。” 华浓说着将自己的外衣解了下来,披在她家公子的身上,勉强将她家公子的上半身裹住。 云裳被林梓萱拿剑抵着咽喉,咬牙切齿地唤道:“华浓,这就是你口中的小善人,你看看她是怎么待公子的?” 林梓萱不甘示弱道:“你们家公子这深得老谷主真传的医毒之术看来也不如何,不然怎么连我的毒都防不了。” 云裳不愧和华浓是吃一种饭长大的:“定是你阴险狡诈,我家公子乃正人君子,这才中了你的计。” 顾南望闻言发出一声嘲笑。 林梓萱也不否认:“我阴险狡诈不假,可你家公子也绝非什么正人君子。” “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多读点书,少说这些话来引人发笑。” “丢了你的脸倒也罢了,别连你家公子的脸也一起丢了。” 云裳见她如此诋毁自家公子,还要说些什么。 她家公子已经先出声拦住她了:“云裳!” 随后又与林梓萱告罪:“侍女无礼,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林梓萱骄傲地扬了扬头:“我这人大方得很,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 华浓见她们俩人这样,似乎真的以为是自家公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惹了林梓萱,她小声地询问道:“公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一噎,没想到华浓这般实诚,立马就把错处往他身上套。 但他现在人在林梓萱手上,又怕说话得罪她惹了更大的麻烦,只好道:“快走,再待下去,我今晚怕是要生病了。” 林梓萱见他如此识时务,便用剑柄在云裳肩窝处一戳,致她肩背麻痹,手臂不举,免得她给自己找事。 这个队伍又加了两人,五人浩浩荡荡地往瘴林出口赶去。 快到出口时,那人把自己往华浓和云裳后躲了躲,可惜他人高马大的,高了两人一个头不止。 华浓见自家公子这般,贴心地解释道:“公子放心,我们来的时候,特意将守关的弟子调走了。” 他这才不自然地低头假意咳了几声,人却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马上的林梓萱。 林梓萱本就觉得他这般装腔作势十分好笑,见他看向自己笑得更是畅快。 他见林梓萱笑颜,一时也不知心里是恼怒还是如何。 出了瘴林,才是真的开阔。 四处均是绿荫植被,绿茵之中只见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让人耳目一新。 这山谷主人应当是个有风情的,一看就品味不俗,哪像她们苍鸣派,入目就只有黑黄的泥土和杂乱的野草。 药王谷是建在山中的向四周蜿蜒横错的房屋,中间环抱着一大片的花圃药园,长廊右边是一汪清池,林梓萱随意瞄了一眼,只见清澈的水中偶尔有红色的尾影游过。 林梓萱心想,怪不得这家伙穿的衣服也如此华贵。 因自家公子这身打扮,云裳陪同,华浓在前开路,几人一路上竟也没有和一个药王谷中人遇见,林梓萱真是佩服自己的高瞻远瞩。 几人快步走到了长廊尽头,云裳陪着她家公子去换衣了,华浓则带着林梓萱二人转了方向,去了待客厅中。 林梓萱一进来,便见萧景彦在交椅上坐的安稳,而景以苍则倒在另一张交椅上不省人事。 林梓萱问向华浓:“楚凝雪呢?” 华浓解释道:“她不想和这两个家伙坐在一起,我便让弟子带她去了内室。” 林梓萱也挺惆怅的,合着几人里面中了瘴毒的就只有她和景以苍,这就是男二女二的命运吗? 这该死的主角光环。 第75章 毒药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在你身上 华浓疑惑:“我家公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其实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林梓萱不想多提,便含糊道:“是他活该。” 华浓也不问了,只是和林梓萱解释道:“我家公子说了什么,你别忘了心里去。我没也想着耍你,你落到后面,进去后我就和你们走散了。” “我只好先去取了解药再来找你,可云裳碍手碍脚的,我没找到你,倒是先找到了他们三个。” 林梓萱叹道:“这都是命,不过我也不算倒霉。” 华浓见她并不生气,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家公子说我体内无毒,你是骗我的,是不是真的?” 她之前也尝试过给自己把脉,确实没把出什么,可一想自己那半吊子的医术和林梓萱的话,就不太自信了。 直到今日回了山谷,公子给她把了半晌的脉,才对她说她并未中毒,对方应该只是想吓住她,不让她离去。 于是,她越发觉得林梓萱的为人好了。 林梓萱听自己的把戏已被识破,也不装了,直接说:“毒药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在你身上?” 华浓脸上的笑意僵硬了:“那我吃的是?” “糖丸呀,你没尝出来吗?”林梓萱笑得十分欠揍。 华浓生了一会儿闷气,便决定原谅林梓萱了:“你就是这个德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招呼着林梓萱和顾南望坐下,立时便有弟子奉上茶水和点心。 华浓又叫了名弟子把楚凝雪给带过来。 林梓萱见她不过是个大弟子的侍女,竟然如此自然地使唤谷中的弟子,真是奇怪。 她自小的贴身丫鬟在苍鸣派中,也没有华浓这般大的权利。 楚凝雪听说林梓萱和顾南望来了,几乎是飞快地往这边赶来了。 不过她的目标不是林梓萱二人,而是华浓,她上来便抓住华浓的手腕:“现在人齐了,你可以去找你们谷主了?” 华浓甩开楚凝雪的手:“你急什么呀,等我们家公子过来了,由他跟谷主开口更好。” 楚凝雪想,也是,便点着头坐在了一旁。 林梓萱心想,就凭她在瘴林所做的事,这事未必能成。 几人安安静静地等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来了。 只不过来的不是华浓她家公子,而是一个精神抖擞、不怒自威的白发老者。 华浓见了他,立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谷主。” 林梓萱等人听说是药王谷谷主,也稀稀落落地起身准备行礼。 谷主将袖子一甩:“不必了。” “我听说有人中了暖春情,特来求医是吗?” 华浓还未搭话,楚凝雪听到提她,便立马急迫走到谷主身旁:“是我。” 华浓一脸糟了的表情,她是真没想到楚凝雪连半点礼数都不知。 林梓萱倒是无所谓,又不是她求医。 “此事不急。”谷主只是略微打量了楚凝雪几眼,便把目光放在了林梓萱身上,“姑娘便是在瘴林之中与我那弟子交手之人。” 林梓萱听这样子就知是来兴师问罪的,她素来不怵任何人,见老谷主威严的面孔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反而是上前几步,打算先发制人了:“小女子不知您的徒弟是怎么和您说的,但小女子有几件事相告。” 老谷主见她如此自得的模样,也随了她:“讲。” 林梓萱扯过楚凝雪道:“因同伴身份特殊,一路遭人追杀,小女子特意给所有人易了容。” “您的这位好徒弟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和他的侍女打赌,说小女子这位同伴是个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破了她的易容。” “致使她身份暴露,当夜被杀手追了上来。”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之后,小女子又给大家换了一次易容,您的好徒弟又找上来想与我们同行,我等因为身后有杀手追杀,怕平白无故致他于险境,便拒绝了他。” “谁知他当晚派了另一个侍女前来准备掳了我和这位姑娘回去,只是反被小女子制住。” “小女子敢问谷主,就您这位好徒弟所做的事情,我在瘴林那般对他算得上过分吗?” 老谷主被狠狠噎住,他原先是听门下弟子说自己的大徒弟衣衫不整地从外回来,他心里担心,便去看了看。 谁知赶去的时候,徒弟正在房中沐浴,云裳便告诉自己华浓带了一伙人来求医,她家公子本是好心去接人,却被其中的一女子剥光了衣服在瘴林中游行。 他一时气恼,便过来兴师问罪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倒让他现在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显得过于可笑。 他看向旁边面色难看的华浓问道:“是否真是如此?” 华浓苦着脸答了声:“是。” 老谷主看向旁边还笑着的林梓萱,只觉得自己面上这张老脸都给丢光了。 他朝林梓萱拱了拱手:“小徒混账,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教导无方。” “听了旁人三言两语,便来找姑娘麻烦,真是惭愧啊。” “小徒年纪尚小,并非恶人,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老夫私下必定重重罚他,让他以后不敢再犯。” 照理来说,一个长辈,尤其是药王谷谷主这样在江湖上有身份地位的长辈与小辈道歉,哪怕是小辈再有不服,这事也便算了。 但林梓萱她素来不奉行这个,蹬鼻子上脸是她的处事风格,打人专往人痛处打是她最喜欢干的事情。 因此她立马道:“老谷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能不怪罪我,我已是十分感激了。” “老谷主此番道歉,让我明白了,您的徒弟的行为并非是药王谷的师门传承,乃是他自身不良所致。” “若是外人听了,也不会觉得药王谷师风不正,老谷主您包庇弟子了。” 林梓萱说着说着,突然装模作样地捂住了口:“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谷主您说您的弟子年纪尚小,我看他已是二十出头了。” “我今年才十七,想必在谷主心中只是个幼童罢了。” “幼童说话素来口无遮拦,老谷主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谷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道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但好利的嘴。 她暗讽药王谷师风不正才会教导出他弟子对女子轻浮的行为,又说自己包庇弟子。 还扬言要把这件事往外传去,并指责自己不该让她一个十七的小姑娘去宽恕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这真是…… 其实他也知道此事是自己徒弟的错处,但外人面前他也不能太把姿态放低,否则药王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姑娘这般不依不饶。 但好在她们是来求医的,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该拿出的态度来。 他便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又看向最开始的那位姑娘:“是你中了暖春情?” 林梓萱一听就知道他打算用这件事拿捏自己了。 切,又不是她来求医,她管对方治不治。 好心把楚凝雪送过来也只是因为想给她多一个选择罢了。 于是她安安稳稳地坐回交椅上喝茶了。 第76章 平日里骂归骂,真有事来战照打 楚凝雪虽然听出林梓萱是在阴阳怪气,但她以为这只是林梓萱和药王谷谷主的事情,根本就没考虑到对方把她们视作一起的人。 听到那谷主又问起这事,以为是终于谈完了,然后到自己了。 于是便答道:“是,谷主您能解吗?” 这谷主原本是打算在解暖春情一事上拿腔拿调一番,好让林梓萱将之前的事放过。 没想到与林梓萱同行的是个实心诚且不会说话的,上来便问自己能不能解。 他若是再拿腔拿调,那岂不是让人觉得他药王谷医术不精。 因此,他看着楚凝雪,没好气地丢出一句:“当然能解。” 在场的人除了楚凝雪以外,哪一个不是人精,嗯,除了华浓,但华浓也能将这些弯弯绕绕的看个分明。 此时,众人见老谷主在林梓萱和楚凝雪这里连续吃了两次瘪后,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意。 特别是林梓萱还故意笑着看了看老谷主。 老谷主心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愈发不会看人脸色了。 他行医之前,素来喜欢问清因果,因为这世上的病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值得人去救。 药王谷只救该救之人。 他看向楚凝雪:“暖春情乃宫廷秘药,你是怎么中的?” 楚凝雪直接指着萧景彦道:“是他给我下的。” 老谷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下药的和中药的一起来结伴求医的。 他打量起萧景彦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凝雪便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说了。 林梓萱在后面提醒道:“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就行了。” 楚凝雪面露难色,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梓萱,埋怨道:“这怎么讲嘛?” 林梓萱吐出一口气,起身拉过楚凝雪,然后指着萧景彦,对老谷主说:“她们俩原先是一对,后来有一天,她发现他骗了她。” “于是,她不和他好了,改和那位晕过去的好了。” “结果他不愿意了,就给她下了暖春情,想逼她就范。” “谁知当时华浓正好被我掳来,看出了她中了暖春情,我们这才来药王谷求医。” 老谷主见林梓萱在这三人中指来指去,头都大了,但也明白这位姑娘不是什么恶人,是可以治的。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他看向萧景彦:“你怎么拿到暖春情的?” 林梓萱直接替萧景彦回答了:“因为他就是皇室中人,他是当今皇帝膝下第三子,名唤萧景彦。” 萧景彦听林梓萱又一次把自己的身份拱了出来,心里很是无奈,但他也不好斥责林梓萱。 但林梓萱这么做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她们带萧景彦一同来药王谷,实属无奈之举。 但是也不好将药王谷拖下水中,便只能明示萧景彦的身份和他如今的处境,提醒药王谷众人规避风险。 老谷主将萧景彦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叹道:“当年边境大乱,我等江湖中人均赶赴边境参与战事,以护我北梁国土不被侵犯。” “先皇何等英明神武之人,可惜啊,后代子孙均比不上先人咯。” 一句情真意切的感叹,生生让萧景彦没了脸。 林梓萱听他也曾保家卫国,对他倒是生出几分敬佩之情,便出声劝慰道:“老谷主何必难过,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龙子都没有真龙来的神武,更何况他还不是龙子,只是龙孙而已。” 林梓萱说完后,还故意走到萧景彦面前道:“三皇子别介意,我们江湖中人就是如此,对朝廷那是又爱又恨。” “平日里骂归骂,真有事来战照打。” 萧景彦瞥了她一眼,选择沉默。 老谷主多看了几眼林梓萱:“听姑娘话语里的意思,似乎不是皇家的人。” 林梓萱道:“当然不是,我是江湖中人。纯粹是被这家伙拖上贼船,没法走了,才不得已和他们一起上路。” 老谷主叹了口气,刚准备说些什么。 门外便有一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师父,误会了。” 这人正是老谷主的大弟子,他原本受了冻,因此回来后就泡了个澡。 更衣的时候听见云裳与他说自己给老谷主告了一状,生怕师父找了林梓萱等人的麻烦,这才赶到待客厅来了。 没想到来了之后,发现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低声和自己师父说:“您别听云裳的,这件事里面它有误会。” 老谷主:“为师知道了,这位姑娘已经解释过了。” 林梓萱见正主来了,自然是要提醒一下老谷主之前说过的话了。 “老谷主,您的混账徒弟来了。” 老谷主这才想起自己还跟林梓萱放话说要罚他,立马便变了脸色,对着自己的弟子斥道:“你这个混账,还不跟两位姑娘道歉。” “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能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 他被自己的师父教训得一愣一愣的,看向旁边一直目不转睛的林梓萱,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反告了。 他连忙低头向林楚二人告罪:“在下原本只是想要与两位姑娘开开玩笑,实无恶意,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楚凝雪基本就没和他有过什么正面接触,也没感觉到自己在他这里受到了什么伤害,便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林梓萱一向得理不饶人,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饶人,“开玩笑这种事情,要双方都觉得好笑才是玩笑。我若觉得不好笑,它便是冒犯了。” “烦请公子以后注意了,毕竟男女有别,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于你自然没什么损伤,传出去也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 “我和她都是女子,清誉若被毁了,你承担得起吗?” 见林梓萱越发地厉言厉色,他的头也越发低了。 “真是对不住两位姑娘了,在下一定谨记今日之事,再不会犯。” 楚凝雪其实觉得也没什么事,见林梓萱那般指责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也十分低声下气,她有些看不下去。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你不用这样道歉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不介意的。” 华浓和顾南望同时心道不好,她们都清楚楚凝雪这句话是在本来要熄的柴火上倒了一壶油。 不过华浓担心的是林梓萱脾气发起来牵连到自家公子,顾南望则担心自家师父在气急之下会做些不好的事情,惹怒了这药王谷的谷主。 两人都屏息盯着林梓萱。 林梓萱面色极为阴沉地看向楚凝雪:“你代表你自己就好,别代表我。这张嘴如果实在不会说话,我建议你可以做个哑巴。” 第77章 我很难想象你爹顶着你这张面如冠玉的脸在战场上杀敌 楚凝雪吓得捂着自己的嘴后退了几步。 林梓萱又看向那位公子,说:“她不介意这种事,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继续这样对她。” “但我很介意,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 他见林梓萱真的生气了,暗道那楚姑娘不该没话找话害自己。 老谷主见自己徒弟被当面威胁,心里自然很是不爽。 但自己的徒弟有错在先,也不好太过明显地偏袒。 便赶紧转移话题起来,他对着林梓萱等人说:“那就请各位除去脸上的易容,以真面目示人,老夫再为这位姑娘医治。” 众人便都下意识看向林梓萱,无他,妆是她画的,只能由她卸。 林梓萱撇撇嘴,身影快速移动,将楚凝雪、萧景彦还有景以苍脸上的面具都撕了下来。 众人只看到一阵虚影,接着便是脸上便痛了起来。 楚凝雪捂着脸:“啊!痛死我了。” 老谷主见林梓萱无意间露出的身法若有所思。 林梓萱手里捏着人皮,走到顾南望面前,顾南望很配合地低下头,林梓萱轻轻将他脸上的面具撕下。 还不忘记和顾南望说:“我下手很轻的,应该不痛的。” 顾南望享受着师父给他的特殊待遇,自然是笑着摇头:“不痛。” 楚凝雪吐槽道:“你倒是对我也下手轻点呀。”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闭嘴,你哪儿来那么多抱怨?” 她说完见老谷主正盯着自己,便开始胡扯:“我脸上曾受过伤,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包括她们都没见过我的真容,还请老谷主见谅。” 林梓萱这人从小到大胡说八道惯了,只要她不是故意要让你听出来,你很难分辨她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因此,众人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基本心中都生出一种怪不得她一直蒙着脸的想法。 楚凝雪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怪不得林梓萱的脾气这么大,真是人丑多作怪。 但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恶毒,于是又在心里连声呸掉了。 华浓甚至还安慰起她来:“那药王谷你可算来对了,我们这里祛除疤痕的药膏可多了,保证你能恢复如初。” 林梓萱还未说话,老谷主便先开口了:“药膏虽多,但疤痕的深浅和它存在的时间的长久都会影响到最终恢复的结果。” 没办法,门下弟子夸得太过了,他得提前说明一下。 “但老夫还有别的办法……” “不必了,”林梓萱本就是随口扯的,难道还真弄出个伤疤出来不成,“我们此次来只是为她。” 老谷主也不多劝,接着说:“那就请各位告知姓名和家世背景,我等要将病案记载下来。” 他知萧景彦身份特殊,怕他摆皇子的架子,又特地强调道:“这是药王谷的规矩,还请各位遵守。” 老谷主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一弟子拿着一本册子进了来。 林梓萱率先打了个样:“我名林萱,双木林,萱草的萱。江湖中人。” 她对于身世说的不尽不实的,那弟子为难地看向老谷主,老谷主却也只是点点头,让过了。 楚凝雪学着林梓萱道:“我叫楚凝雪,清楚的楚,冰凝的凝,雪花的雪。不知是哪里人士,普通人。” 华浓突然疑惑出声:“诶?不对啊。你昨晚不是说自己是什么现代人,什么女主吗?现在怎么改口了?” 楚凝雪没想到华浓会在这时卖自己,她怎么会把昨晚那番言论放在今天这种场合说,万一别人觉得她瞎说,不尊重他们,不给她治了怎么办。 林梓萱倒是乐得见楚凝雪被人砸场子,顿时喜笑颜开。 楚凝雪见药王谷中人开始以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连忙解释道:“我之所以改口是因为我说实话你们也不知那是哪儿,我说的地名你们都没听过。” 老谷主见她慌乱不似作假,便问:“你的族人是隐居起来了,没有与外界联系是吗?” 楚凝雪立刻点头:“对,就是这样。我们是因为战乱隐居的,之后就没出来过了。除了我跑了出来。” 老谷主点点头,算是对她的说法满意。 林梓萱心想,楚凝雪这人不特意卖蠢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分小聪明。 她余光瞥见萧景彦坐着跟个大爷似的,很是佩服他的心态,一句话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三皇子,到您呢。” 萧景彦简短开口:“萧景彦,北梁皇室,家住上京。” 林梓萱特意提醒他道:“还有您的随从呢?” 萧景彦瞥了旁边一直昏迷不醒的景以苍:“景以苍,我的伴读,官家子弟,家住上京。” 顾南望自然是不用别人催的,“顾南望,江湖中人。” 那老谷主听到他报名字,这才好好地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模样。 “这位少侠的父母如今何在?” 顾南望见老谷主神情有异,如实答道:“父母都已不在了。” 老谷主思忖片刻,又问:“敢问令尊高姓大名?” 顾南望听他问自己父亲姓名,又联想到他之前说过去过边境抗敌,既然都见过先皇,想必也见过自己父亲,难怪有此一问。 “家父顾九霄。” 老谷主脸色愈发严肃:“可是一字并肩王顾九霄?” 顾南望:“是。” 老谷主说了声:“原来是恩人之子。” 他便单膝跪地:“请受老夫一拜。” 顾南望之前还以为他只是见过自己父亲,没想到竟然是旧识。 他可受不起老谷主这一拜,立马便将老谷主扶起:“谷主快快起身,您这一拜我是要折寿了。” 老谷主顺着顾南望的手便起了来,他叹道:“当年远赴边境在军中行医,曾被一字并肩王从乱军马蹄下所救。” “这个恩情老夫记了好多年,一直没有机会报答。” “上次去上京时,还与恩人见过一面。当时见他身子骨尚是硬朗,没想到如今却……” 顾南望脸上显出几分惆怅:“家母去世后,家父便一直郁郁寡欢,朝中的事他也挂心烦忧。生死均有命数,旁人也插不了手。” 林梓萱站在一旁,她上一次听到顾南望的身世时,心里还没什么感觉,这一回倒是有几分难受了。 老谷主还在那说:“老夫刚刚看你的模样便觉得眼熟,一问果然如此。” 林梓萱凑过去问顾南望:“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吗?” 顾南望听林梓萱问了,脸上那几分愁绪也收了起来,摇头:“我像我母亲。” 老谷主忙道:“对,老夫当年在边境见过王妃的。” 林梓萱看着他的模样说:“也是。” 顾南望觉得她有话没说完:“也是什么?” 林梓萱故意说的很轻松:“我很难想象你爹顶着你这张面如冠玉的脸在战场上杀敌,感觉威信全无。” 第78章 难不成你还算我的内人 老谷主见这两人一说话自己便完全插不进去的样子,便放弃了与顾南望叙旧的打算,事实上,这两人也无旧可叙。 他唤了弟子带众人下去休息,侧头对楚凝雪说:“这位姑娘,请跟老夫来。” 林梓萱在出门时,听到有弟子询问:“那这位中了瘴毒的要怎么办?” 后面传来华浓的声音:“不许给他解毒,把他随便扔进一间房之后,就不用管了。” 老谷主将楚凝雪带去了另一个房间,他身边还随侍着两个弟子。 这一次的脉依然把了很久,楚凝雪本来以为自己有的治了,结果因为时间拖得太长了导致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当初林梓萱和华浓分别给她把脉时,也是过了好久,也是这么个不太好的脸色。 见老谷主终于松了手,楚凝雪试探性地发问:“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老谷主深深地看了楚凝雪一眼,只这一眼,楚凝雪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盯上的猎物一般,她往后缩了缩。 老谷主却收回目光,遣退了身边的弟子。 弟子低头俯身退了出去,并将门带上了。 不消片刻,房间里就只剩她二人了。 饶是知道老谷主应当不是什么坏人,楚凝雪也不禁为现下的气氛感到一丝的害怕。 “谷主,您有事就直说,我接受得了。” 老谷主面色恢复如常,他看着楚凝雪道:“你中的暖春情能解,但不白解。” “老夫要与你做个交易。” ------------------------------------- 林梓萱和顾南望的住处被安排在了一起,一个小院里的两间房子。 地方很是雅致,还未走近便见庭院中的花影簌簌。 进去之后,见那炉中燃着的上好熏香,榻上的流云软卧,桌子上的玉石茶具便知家主人的用心程度了。 这样好的地方只怕不会是给来求医的病人用的。 想来她应该是沾了顾南望的光。 林梓萱转身准备踏出房门,就见华浓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推了门进来。 林梓萱稍打量了那托盘里的东西,便蹙起了眉头。 那托盘里全是些瓶瓶罐罐。 华浓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与林梓萱说话:“这房间怎么样?” 林梓萱答道:“挺好的,老谷主有心了。” 华浓眉眼间只见几分狡黠之色:“谷主哪来这么细的心思,这是公子的安排。” “公子为了你,还把你那小徒弟也给带了过来。” “另外那两个家伙就被丢进最边角的两个客房里去了。” 林梓萱随意说道:“难为你家公子了,他在我这里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竟也能对我如此和颜悦色。” 华浓感觉她对自家公子有些误会:“你是不是想岔了,我家公子挺喜欢你的。” 林梓萱“嗯”了一声,面色如常:“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华浓见林梓萱一番油盐不进的样子,便换了个话题。 她推了一把托盘:“这些药膏对修复伤疤都有很大的用处,甭管你是烧伤还是剑伤还是毒伤,它都……” 林梓萱不等她一一数来,便直接拒绝道:“我不用。” 华浓被林梓萱打断,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才说:“公子说,你脸上并没有伤,是骗我们的。” 林梓萱并不否认:“是。” 华浓:“公子还说,你是不想让外人见到你的真面目,这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林梓萱:“也是。” 华浓委屈道:“我也算外人吗?” 林梓萱颇觉疑惑:“难不成你还算我的内人?” 华浓觉得林梓萱就是故意的,“我是说我们难道不算是朋友吗?” 林梓萱被她逗笑了:“那你对朋友的要求可真低。” 华浓朝着她十分做作地哼了一声,转身就打算走人。 “等等。”林梓萱开口拦住了她。 华浓立马高兴回头:“干嘛呀?小善人。” 林梓萱敲了敲桌面:“把这些药膏都给我带走。” 华浓将托盘拿起,又负气搁下:“公子说,你定是个容貌绝世的女子,怕让人看了你的真容,心生歹意,你这才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来着,哦,她跟老早之前和萧景彦他们说过。 林梓萱便点头道:“也可以是。” 华浓被她不着调的样子都给气哑火了:“你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吗?” 林梓萱神色淡然:“出门在外,不要和旁人掏心窝子的讲话。三分真,七分假就够了。” 华浓彻底放弃和她沟通,拿着托盘走了,可她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 “好歹这些都是我家公子的心意,你说些什么话让我带回去给他,也算有个交代。” 林梓萱扫了一眼整个屋子,然后说:“那就帮我谢谢你家公子。” 华浓面无表情:“哦。” 察觉华浓走远了,林梓萱才出了房门。 她瞥了眼顾南望的房门是紧闭着的。 林梓萱看着觉得有些奇怪,她边走边出声唤道:“徒弟。” “徒弟,徒弟?” 她连唤了三声,对方既不应声也不出来,这很明显不对劲呀。 林梓萱便直接伸手去推开房门,好么,原来人压根就不在屋内啊。 顾南望去哪里了,竟然也不与她这个师父说一声。 她从房门走出来,便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不会武功之人,看来不是顾南望了。 林梓萱站在院中等了一会儿,见到来人,不由得撇嘴。 这人见到她,倒是十分高兴,拱手作揖道:“林姑娘。” 在瘴林时,顾南望分明把他的折扇给扔了。 现在竟然又拿了一柄扇子过来,这么冷的天,不装逼是会死是。 而且她隔这家伙的住所到底是有多近,怎么感觉华浓也没走多大一会儿。 林梓萱都快把冷漠摆在脸上了:“有事吗?” 那家伙跟看不见似的,一展折扇,轻轻摇了起来:“在下想带姑娘在药王谷内转一转,略尽些地主之谊。” 林梓萱夸张地看向他:“你是在瘴林里被冻坏了脑子吗?”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自然没有。” 林梓萱很是不理解:“我把你衣服扒了,带着你游林,虽然没有什么人看见。但这事对你来说应当算是耻辱。” “你现在这样,我很有理由怀疑你是在借机靠近我,然后伺机报复。” 第79章 你们药王谷不讲究啊 他觉得林梓萱把这些话明面挑出来也是十分有意思。 “林姑娘多虑了,在下并非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林姑娘在在下迷茫时将在下点醒,又教在下君子正身之道。在下心里只有感激,又怎会报复?” 嗯,说的真好。 可惜林梓萱一个字也不信。 这种话来回说也没什么意思,林梓萱便问了他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你看见我徒弟了吗?” 见画风跳跃如此之快,他有点微愣,但还是答道:“林姑娘是说顾世子吗?在下并未见到他。” “世子?”林梓萱惊讶,“他不应该是个王爷吗?” 谁知那人比她还要惊讶:“王爷?” 林梓萱说:“老王爷已逝,子承父业,他就应该是个王爷啊。” 那人笑道:“你们不是师徒吗?怎么他这个做徒弟的什么都没和你说?” 林梓萱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瞥了他一眼:“你要说便说,提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林姑娘容在下带着在这谷内走上一走。” 素来只有旁人怕林梓萱的份,哪有她怕别人的。 因此这人请了,林梓萱便也走了。 两人离开小院,穿过长廊,他向林梓萱缓缓道来:“一字并肩王是当年先皇所封,现今这个皇帝嘛,连自己庶出的亲兄弟都容不下,又怎会容得下异姓之人?” “他这个世子的名号还是出生时先皇给的,先皇过世之后,并肩王府都要没落许多。” “老王爷去后,当今皇帝彻底把他这个世子给忘了,至于是故意的还是真忘,谁又能说得准。” “总之,他离开上京这么久,知道的人估计都没有知道你们同行的那位不受宠的三皇子离开的人多。” 林梓萱听了只觉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初见顾南望时,顾南望浑身血污地趴在草丛里。 卧龙山被剿灭了几天了,衙门连带着村民谁都没想着去山里看一看,寻一寻他。 若非是她为了避开男女主走了那条路,林乐山执意要救他,他还有命在吗? 顾南望那时估计也才离开上京不久,父亲离世,并肩王府名存实亡,上京里那些拜高踩低的,只怕没给过他好颜色。 他没了家,便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被迫自由和自己选择自由是两码事。 林梓萱这人其实很奇怪,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亲近之人和陌生人身上,她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 就好比顾南望的事,若是陌生人,她也只当听过便罢。 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若真要每个人都唏嘘一番,她只怕再没有好心情的时候。 可事若发生在亲近之人身上,她就会很难过很难过。 她罩着的人只有她能欺负,别人敢动一下试试。 林梓萱抬头,正好碰上那人眼里明显的笑意。 “你是不是想说上京的人孤立他,他在上京无立足之力,才被迫离开。” 他也算得上极会看脸色之人了,见林梓萱这样咄咄逼人,心里清楚得很,这句话不能应。 “当然不是,只不过……” 林梓萱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只不过。我徒弟才没有被人孤立,而是他以一己之力孤立了整个上京的人。” “那些人虚伪自私,懦弱无能,自然不能被我徒弟放在眼里。” 林梓萱说完转身便打算离开,他见自己的话惹了林梓萱不高兴,连忙快走几步挡在林梓萱身前向她赔罪。 “林姑娘,是在下说错话了。顾世子人品贵重,自然不是上京那帮酒囊饭袋的东西可以相比的。” 林梓萱正要回话,突听得身后一声“师父?” 林梓萱忙转身,就见顾南望隔着万万花丛与自己遥遥相望。 “徒弟?你去哪儿了?” 顾南望没走正路,直接从花圃上穿身而过,来到林梓萱面前:“师父找我?” 林梓萱没有正面作答,只是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去哪儿了?” 顾南望这才说:“去看看我那好侄儿。” 林梓萱不以为然:“他有什么好看的。” 顾南望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林梓萱:“药王谷将他带到一个极为角落的院子,如我所见,屋前有四名弟子看守,屋后是一片竹林,那竹林我去看了一眼,是谷中巡逻地址必经之地。” 林梓萱瞪大双眼,扭头看向那人:“这不就是明摆着的监视吗?” “你们药王谷不讲究啊。” 被人当面拆穿用意,他脸上也没有郝然之色,反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位是皇子,药王谷身处江湖,实在不该与皇室多有纠葛。” “既是为了药王谷,也是为了那位的周全着想,我等不得不安排得周密些。” 在萧景彦这件事上,林梓萱对他这不要脸的态度还是挺欣赏的。 “干得漂亮啊,虽然你不会武功,但行走江湖就是要像这样谨慎。” “既然如此,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家伙做着皇帝梦了,小心他拖你们药王谷下水。” 得了林梓萱的忠告,他自是态度端方:“谢过林姑娘了。” 林梓萱摆摆手,表示不是什么大事。 她带着顾南望转身离开了,还问顾南望道:“你怎么出去的时候不和我说一下?” 顾南望回答:“本来是要去寻师父的,但弟子出门时正好碰见那华浓姑娘来。弟子估计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走的。” “又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自己去了。” 林梓萱发觉自己好像还真没有办法反驳顾南望啊。 那人站在林梓萱身后,见她们师徒二人说起话来,旁人便插不进去了,和之前在待客厅时一样,这下更是把自己给忘在脑后了。 他咳了几声,打算提醒一下林梓萱:“林姑娘。” 林梓萱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直接便说:“我徒弟来了,不用你作陪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心想,这还真是把卸磨杀驴运用到极致了。 他并未就此应下,而是问了林梓萱一个问题:“林姑娘好像还不知道在下的名字。” 林梓萱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她没问过,对方也没说过,但这也不影响她们交流,而且她们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交流了。 “这并不重要啊。” 他看了看林梓萱,正色道:“这很重要。” 林梓萱不欲与他多做纠缠,便说:“好,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在下姓冯,名怀岁。还请林姑娘记住了。” 第80章 看这人不爽想动手打他怎么办 林梓萱道:“好名字。” 语气过于敷衍,假到一下便能听出来,然而冯怀岁还是露出一个有礼的微笑应对。 林梓萱伸手指了指与他不同的方向,示意自己要走了。 冯怀岁便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林梓萱转身,本也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所谓的顾世子却避开林梓萱的视线,回头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接之时,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偏偏双双看破对方的意思。 冯怀岁不明所以地笑了下,转身离去。 顾南望转回头:“师父,这人对你不怀好意。” 林梓萱满不在乎:“管他怀的什么意,他一不会武功,二论毒我克他。” “我正愁没理由在药王谷大捞一笔,他要是愿意给我送把柄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南望闻言笑了笑,想到林梓萱在与旁人打交道这一块上,好像还从来没吃过亏,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他就这么随着林梓萱走着,走了大概约莫一刻钟后,顾南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父,是有心事吗?” 林梓萱眼睛一亮:“徒弟,你好聪明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南望一时不知道他师父是真的在夸赞他还是在嘲讽,他指着面前这片就没离开过视线的花圃。 “从刚刚碰见师父开始,师父便带着弟子围着这片花圃至少转了有三四圈了。” “师父你这样弟子很难不看出你有心事。” 林梓萱眨巴眨巴眼睛,稍稍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她看着面前那片花圃道:“其实我就是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采上那么几朵。”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这里来来往往的弟子实在太多了。 林梓萱实在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似的采上几朵,感觉药王谷的人也不会信。 顾南望可不觉得他师父有莳花弄草的闲心,他平时对花草也不算上心,如今那片花圃在他看来,里面的花也不过是颜色格外鲜艳了些,没察觉到与其他的有所不同。 “这些难道不是花吗?” 林梓萱当然道:“是花呀,但它同时也是有毒的。” 顾南望闻言立马往后退,站远了些,他看着林梓萱欲言又止道:“师父,你要不要也……” 林梓萱打断了他的话:“花草有毒很正常好吗?除了那种剧毒的,一般的只有用量过多才会出事,是药三分毒你听说过没?所以你不用这样。” 顾南望也觉得自己的反应稍微有点过,他摸了摸鼻子:“所以师父采吗?” 林梓萱摇头,略带点遗憾地说:“我更希望他们送给我。” 顾南望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道:“弟子可以去与……” 林梓萱连忙拦住了他:“诶,那老头欠你家的恩情,还是不要用在这上面好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便都沉默了。 林梓萱觉得顾南望兴致好像不是很高,她在想是不是早些时候提及了家里人,所以还在伤心。 她看了一眼顾南望的神色,挺正常的,便找着话题与他说:“这片花圃里的花你能认出几个?” 顾南望不妨她有此一问,面上显出几分不自然,他用眼睛在花圃里扫视了几圈,然后指着那朵最大的也是最红的花道:“那是牡丹?” 林梓萱看都不看,直接说:“这里没有牡丹。” 顾南望当即收回手,老实向林梓萱承认:“弟子一朵也不认识。”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学东西都是从头学起的,只要你有心,什么时候都不晚。”林梓萱出声安慰他。 “楚凝雪那个药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解,这段时间里,我就带着你在药王谷把这些花啊,药材什么的,先认个脸熟。” 顾南望没想到此次来药王谷还有意外之喜,自然高兴应下来:“请师父指教!” 林梓萱随便扫了一眼,然后说:“就从你刚刚指的那一朵开始,你刚刚指的是哪个?” 顾南望往花圃里一指,林梓萱看了一眼,然后与他解说道:“这个呀,它不算一种花,你别看它有绿色的叶子,但其实这红色的也是叶子……” 林梓萱带着顾南望在那片花圃周围直待到谷中弟子请她们回去用膳。 不是那种回自己的房间吃饭,而是老谷主摆了宴席请她们去用膳。 林梓萱想,这么客气的吗? 她们来求医,既没送礼也没给钱,大夫还得好吃好喝地招待她们,还有这样的事。 等步入厅中,才发现根本就没什么老谷主。 只有冯怀岁一个人坐在桌旁等着她们俩,对,只有她们俩。 冯怀岁见人来了,立马起身与这两位解释道:“家师正在给楚姑娘诊治,因此命在下款待二位。” “山野之地,略备薄宴,还请二位不要介意。” 林梓萱看着那满桌大概二十几道的摆盘精致,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很难同意他口中的“略备薄宴”的说法。 没有长辈在场,林梓萱说话也不必装腔作势了:“你这要是薄宴,那我们这几天吃的是什么?” “是猪食。”华浓走过来直接挽着林梓萱的胳膊,把她拉到冯怀岁旁边坐下。 顾南望看了看林梓萱坐的位置,并没有说些什么。 略抬头的时候,却正好撞上冯怀岁打量他的目光,冯怀岁先是看了一眼林梓萱,又看了一眼他,然后笑得不怀好意。 顾南望舔了舔后槽牙,看这人不爽想动手打他怎么办。 林梓萱根本没注意到那边的眼神对峙,她打掉华浓的手:“你见过谁家猪食是山鸡和野兔的?吃了我打的那么多野味,说是猪食的时候,先把它吐出来好吗?” 华浓朝林梓萱吐了吐舌头,就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 冯怀岁适时出声:“还是先落座吃饭,饭菜均已备好,再等下去,就凉了。” 他说着还朝着桌子另一边的顾南望道:“世子,请落座。” 顾南望正打算坐下,林梓萱突然开口道:“徒弟,过来,坐师父身边。” 顾南望便对着冯怀岁露出一个十分良善的笑容,朝着林梓萱走了过来。 华浓见状,连忙起身:“顾公子坐我这里。” 然而林梓萱伸手把她拽了下来:“你走什么呀?药王谷我最熟的就是你了,你是陪客,坐我身边最好了。” 她说着, 拍了拍另一边冯怀岁站的地方:“徒弟,坐这里。” 第81章 你眼睛不舒服吗?怎么突然斜着眼睛看人了? 冯怀岁看向林梓萱:“那在下?” 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林梓萱是故意的。 林梓萱又开始她假的不能再假的腔调:“你是主人家,你应该坐主位。” 冯怀岁解释道:“那是我师父的……” 林梓萱也不管他说没说完,“可你师父不是不来了吗?他不在,你就是主人家。” “快点快点,我都饿了。” 顾南望隔开冯怀岁,然后坐在了林梓萱身旁,立马给她夹了一道荤菜。 林梓萱扭头对他夸赞道:“我徒弟真贴心。” 冯怀岁见状,便一个人走到了主位坐下,云裳随侍在他身边。 他与云裳道:“你也坐下一起吃。” 说完又问向林梓萱:“林姑娘不介意?” 林梓萱摇头,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她还问:“三皇子呢,楚凝雪来不了我能理解,他和他随从怎么也没来?” 华浓先一步开口道:“那淫贼的毒还没解,他且晕着。至于那个姓萧的,公子说我们药王谷奇花异草居多,有毒的也多。” “他堂堂皇子龙孙的,一不小心沾上了,我们可是大罪,所以最好还是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林梓萱赞同道:“干得漂亮。” 华浓朝她家公子那里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也是我家公子的原话。” 然而林梓萱并没有跟着她一起看向冯怀岁,而是不解风情地说:“你眼睛不舒服吗?怎么突然斜着眼睛看人了?” “而且你那个方向真的能看得到我吗?” 华浓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堆起一脸的假笑:“我没事,我很好,吃饭。” 冯怀岁看出林梓萱十分防备自己,接下来时,也只是偶有几次开口。 并且尽量提一些他觉得林梓萱可能感兴趣的话题,也尽量用一种较为诙谐的语气讲出,让人闻之不会生厌。 比如说向林梓萱询问瘴林他所中之毒是为何。 林梓萱也不知他是单纯想搭话,还是真想知道,但自己保命的东西怎么会告诉别人,这人还算得上是半个同行。 因此林梓萱当即向他反问瘴毒,原本是打着他不好为自己解答的想法阻止他继续问下去。 谁知对方闻言还挺高兴的,立马就将那瘴毒全部脱口而出,还说等吃完饭要带着林梓萱去他们药王谷的藏书室看看,一起讨论些药理医学。 林梓萱当场震惊,她心想老谷主知道这个事情真的不会扒了他的皮吗? 虽然她很不想搭理这人,但是哪个用毒的能经受得住药王谷医学的诱惑。 而且这事又不是她先提出来的,人家既然敢大大方方地给她看,她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地接下来看。 林梓萱听他说完,还怕他反悔似的,立马接口道:“好啊,但我要带上我徒弟,这么难得的机会,应该让他也一起去见见世面。” 冯怀岁的目光从林梓萱身上移到了顾南望身上,然后道了声:“好啊。” 林梓萱喜笑颜开,刚准备道谢。 就见云裳低声与他劝道:“公子,这件事若让谷主知道了……” 对方哪怕再小声,这个地方也就这几个人,其他人又没说话,云裳的话她自然能听到耳朵里。 虽说她有心偷学些东西,但也没打算逼着旁人。 “原来你不能做主啊,那便算了。” 冯怀岁先被自家侍女劝阻,又闻林梓萱失望之语,当即便道:“自然是能做主的,林姑娘,顾世子,待会儿用完膳后,二位若不打算休息,就和我一道去。” 林梓萱感觉他好像是在负气一样,自己或许说话的方式不当,但绝对没有拱火的意思。 但她素来只擅长拱火,不会调节气氛,所以她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徒弟。 林梓萱扭头看向顾南望,就一眼,顾南望就明白她所想。 “不必了,我师父今日很早的时候就进山了,忙忙碌碌一直到现在,吃完饭还是打算休息一下的。” 顾南望说这话时看向林梓萱,林梓萱认同地点头。 见对方拒绝了,冯怀岁也不好在多说,只道:“林姑娘若休息好了,想去的话,在下随时恭候。” 林梓萱对他假模假样地笑了一下,不会了,不会有那个时候。 这顿饭到林梓萱吃完算结束了,冯怀岁送的时候还说:“晌午听说林姑娘带着顾世子在花圃里看了半上午的花,若是林姑娘感兴趣的话,在下可做主送姑娘几朵。” “只不过那些话大多是有毒的,但林姑娘精通毒术,想必无虞。” 林梓萱在冯怀岁说完后,看了看云裳的脸色,没从她脸上看出为难的表情。 于是兴高采烈地应道:“好啊。” “嗯,”她想了想又问,“在你师父为楚凝雪诊治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不可以借用下你药王谷中的炼丹炉?” 自从遇上楚凝雪她们,一路上都行色匆匆的,而且自己药丸的消耗率极高。 林梓萱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手里那点存货估计是都得用出去了。 虽说今早刚从这家伙手里坑了一堆过来,但想着药王谷的秉性,估计药比毒多。 反正药王谷什么都有,她何不趁着这个好时机多做一点留着以后备用。 冯怀岁十分慷慨:“林姑娘若有需要,炼丹坊里的药材可随意取之。” “这么好?”林梓萱似乎觉得他大方过头了。 冯怀岁笑道:“当然,要付报酬的。除了在下做主送给林姑娘的那些,其他的还是要付相应的银钱。” “但请姑娘放心,药王谷童叟无欺,绝不会在这一点上欺瞒姑娘。” 林梓萱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这事要靠谱很多。 不过,她立马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那楚凝雪付了什么报酬,才让你师父给她诊治的?不会还没谈拢就动手治了?” “我可先说好,那是她的事,我和我徒弟是不参与的。” 冯怀岁道:“楚姑娘和我师父已经谈妥了,林姑娘不必担心。” 林梓萱听到已经谈拢了,便好奇地问:“她们谈的是什么?” 冯怀岁摇头:“在下不知。” 林梓萱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但似乎这家伙还真不知道。 冯怀岁:“林姑娘如果想知道的话,大可以直接去问楚姑娘。我相信楚姑娘会如实相告的。” 林梓萱摆摆脑袋:“算了,不是很感兴趣。” “那我刚刚和你讲的事情算说好了?” “当然算,林姑娘随时有空随时可以去,在下可带……” 冯怀岁的话并未说完,就被林梓萱打断了:“那好,我待会儿就带我徒弟一起去。” 她说着扭头看向华浓:“你领路。” 第82章 你家公子有点抖m倾向 华浓在自家公子和善的眼神说了声“是”。 她感觉她完了。 出来之后,她就拉着林梓萱开始抱怨:“你干嘛一直那么防备我们家公子啊?” “他对你没有恶意的,而且我家公子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她说到最后,小心地觑着林梓萱的脸色,想从她脸上看出少女怀春的心动。 上次那个楚凝雪在马市时被编排说自家公子喜欢她时,不就是一脸害羞吗? 但很可惜,林梓萱面色如常,别说心动了,她连眼睛都不带动一下。 “你家公子脑子有病?” 华浓见不得别人说他家公子哪里不好,立马反唇相讥道:“你才脑子有病呢。” 林梓萱也不急着回嘴,她说:“我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是在骂他。” 华浓虽听不懂什么“客观”,但她听得懂“事实”啊。 见林梓萱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真的有点害怕:“我家公子他怎么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梓萱没有直接回答,却是反问:“如果有人要硬闯药王谷,但是你不让他进。可是你打不赢他,他反手扒了你的衣服,把你绑在马前面带路,你会怎么样?” 华浓当即啐道:“真要有这样一个人,我当然是杀了他啊。” 可她刚说出口后,就明白了林梓萱这问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气势渐收,扯着林梓萱的袖子道:“可是我家公子和这件事不一样。” 林梓萱疑惑:“哪里不一样了?他没被我扒光了衣服绑在马前面带路吗?” 身后的顾南望适时传来一阵轻笑声。 华浓朝他横了一眼,小声解释道:“我是女子,他是男子,这不一样的。” 林梓萱扭头问顾南望:“徒弟,如果有人这样对你,你会怎么办?” 顾南望抛了下短剑,剑身在他手里转了几圈:“简单,杀了那人。” 林梓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扭回头看华浓:“听见了吗?我徒弟这才是正常人。” “不正常的就像你家公子那样,所以我说他脑子有病,有什么问题吗?” 华浓觉得自己跟林梓萱说不通,“我不跟你说了。” “诶,”林梓萱继续道,“为防你觉得我是在骂你家公子,我告诉你他这病应该怎么治?” 华浓见她好像说真的一样,便问:“那该怎么治啊?” “你家公子呢,估计是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人忤逆过他。” “你和云裳又听他的话,老谷主又对他十分疼爱纵容。” “他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多年,突然碰见我这么一个不顺着他的,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他的,对他真动手的。” “他肯定觉得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于是他便对我感兴趣起来。” 华浓一听,好像还真是啊。 之前林梓萱那么对她家公子来着,她还想着在她家公子面前给林梓萱说说好话。 没想到冯怀岁一反常态地表示自己非常喜欢林梓萱这种性格的姑娘,觉得她十分有意思。 如果可以,他想多和林梓萱接触接触。 华浓虽然惊讶,觉得这也太快了。 两人不过才见了一两面罢了,两次见面还都不算愉快。 但想着公子喜欢,她也很喜欢林梓萱,便想为两人撮合撮合。 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回事。 她不抓袖子,改抓林梓萱的手臂了:“那该怎么治啊?” 这一句就问得比之前那句急切多了。 林梓萱好心提议道:“他这种情况说多了就是见的世面少了,你多带他出去见见人。” “他被女子骂多了,被女子打多了,就不会觉得他自己很重要了,也不觉得我特别了,自然而然就正常了。” “顺带一提,你家公子有点抖倾向。” 之前的华浓还能听懂,虽然觉得很扯,但是好像也很有道理。 可是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抖什么?” “一种学术名词,”林梓萱说,“这世上有一种人,被人打骂之后他非但不会生气,还会从中获得快感。” “你家公子就是。” 怕华浓不信,林梓萱补充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对他说话越不客气,他反而越高兴,越兴奋?” 华浓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是。 完了,她家公子真的有病了。 林梓萱趁着她发愣的时候,赶紧往外推了她一把。 “好了,既然知道你家公子有病了,就赶紧想办法给他治病去。” 顾南望见华浓离去,只觉得自己师父忽悠人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她只怕真信了。” 林梓萱并不在意:“信就信呗,我又没骗她。” 顾南望想了想,却道:“喜欢本就是非常玄乎的一件事情。” “世人有道‘一见钟情’,有道‘日久生情’,这些都是喜欢人的一种方式。” “所以她家公子对师父的喜欢,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也不过是喜欢人的一种方式罢了。” 林梓萱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的,很是怀疑地看向他:“听起来你很有心得啊。” 顾南望淡淡笑了笑,不打算多谈,便换了个话题:“师父将她赶走了,谁带我们去炼丹房呢?” 这个话题转的太过生硬,但林梓萱觉得他既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再追问。 “想去炼丹房还不简单,随便找个弟子带路就行了。” “而且你之前有一点说对了,我要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开始下午的教学。” 林梓萱伸了个懒腰,看着顾南望道:“我们先回去睡会儿觉。” 师父你这话有歧义啊。 顾南望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对林梓萱这句话说“好”,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对林梓萱发出的邀请表示同意一样。 这太罪恶了,于是他道:“师父先回去。” 林梓萱还挺惊讶的,这一路上顾南望因为要护着她的原因,她睡前顾南望还没睡,她醒时顾南望已经起了。 她自己都需要好好休息,没道理顾南望不需要啊。 “你不打算补觉吗?” 顾南望干瘪瘪地说:“弟子刚吃完,打算走一会儿,消消食。” 林梓萱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跟他讲解起养生来:“饭后散步的确是有助于脾胃消化,但那是指吃完饭至少两刻钟后,不是指刚吃完。” 顾南望点点头,他发现自己没什么理由可以扯了,便直接道:“弟子打算就站在这里,站一会儿。” 林梓萱随即表示:“饭后站一站,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但是我下午睡醒了,要在你房间里看到你。” 顾南望堆起一张笑脸道:“师父放心,我待会儿就回去。” 第83章 话说北梁的皇帝都很喜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新科状元郎啊 大抵是白日睡觉好做梦,林梓萱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做起梦来,竟梦到一些原着里的事情了。 也没多少惊心动魄,就是突然想起一件被自己给遗忘到脑后的事情了。 因为有顾南望这个长得十分出色的原着中没有出现过的人物的存在,导致林梓萱对药王谷这个本来在原着中就没出场过的所在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她突然发现“冯怀岁”这个名字是出现在原着里面的,只不过老后期了,而且出场时间不多。 萧景彦回京夺嫡后,逐渐收拢了一大批有本事有能力或者有钱财的人,其中便有一位叫做冯怀岁,是那一年的新科状元。 这位新科状元在殿试时以一篇论国策惊动整个朝野,据说这人十分有水平,先是洋洋洒洒地对当今国策大夸特夸,但提出自己的一一时却是一针见血。 可以说这人完美地拿捏了当权者的心理,夸得到位,提出的建议也实在。 林梓萱当时看到这里,还以为这是作者又给女主安排的一位深情男配来着,谁知这人和楚凝雪在原着里连面都没见过。 后来更是被皇帝给自己的一个女儿赐了婚,话说北梁的皇帝都很喜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新科状元郎啊,之前的庄和长公主也是。 再后来提到的这人已经暗中做了萧景彦的部下,从萧景彦和景以苍的一些对话会提及到他的名字。 林梓萱从梦中醒来,就觉得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赶紧起了来,去隔壁叫醒顾南望。 “徒弟,徒弟,你在房间里吗?” 顾南望人还没出来,声就已经应了:“在,师父,弟子马上出来。” 哦,听声音好像和自己一样是在睡觉。 顾南望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见林梓萱站在门外,赶紧将她迎了进来。 “师父,是现在去炼丹房吗?” 林梓萱摇摇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华浓她们家公子当上了新科状元。” 顾南望轻笑道:“这梦有些不切实际啊,他一个药王谷未来的谷主,放着药王谷不管,去考科举?” 对呀,这种事光是听就觉得不合理,但是一想到之前华浓对那人身份的闭口不言,她又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但如果是那样,那冯怀岁就绝不是会是想挣一个从龙之功那么简单了。 光复家业这种事情是景以苍的夙愿,冯怀岁恐怕还另有所图。 “对了,他上午的时候,说他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那人不怀好意,顾南望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冯怀岁。” 林梓萱又问:“是哪三个字,你知道吗?” 顾南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他也没告诉我。” 林梓萱一噎,顾南望又说:“师父是不是还在担心他的身份非比寻常啊?” 林梓萱没精打采道:“我担心有什么用,人家也不会告诉我。” “我都把我手里最厉害的药喂给华浓那直肠子了,她都死闭着不张口,我们还能从别的地方知道吗?” “那也未必,”顾南望道,“今早在瘴林时师父想把他的东西全都拿走,但他求师父还他一块古玉,师父还记得吗?” 林梓萱一听就知道那块古玉大有问题,她看着顾南望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所以,那块玉是什么来路?” ------------------------------------- 华浓打开炼丹房的门时,立马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她听说林梓萱带着顾南望在这里鼓捣了半个下午,还以为能鼓捣出什么好玩意儿呢。 她捏着鼻子问:“你做出的药原来是这个味道吗?” 林梓萱早就把自己的口鼻遮了个严严实实了,此时眼神涣散地用扇子在自己面前随便扇了扇,“不是。” 是她的好徒弟顾南望干的。 林梓萱原本的打算是带着顾南望认一认药材,跟他讲一讲配方,再当着他的面炼一炼丹药,让他先熟悉一下流程。 顾南望聪明得很,看过一遍的东西能记得个七七八八,这一点颇有她当年的风采,更何况林梓萱可不是让他只看了一遍。 林梓萱想着他既然记熟了,那就可以上手试一试了,而且还有自己在身边提醒着他,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万万没想到,她这徒弟天赋点全点在记忆力上了,是一点炼丹天赋都没有。 华浓实在受不了在里面多待了,她捏着鼻子退到外面去了,然后跟里面喊话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倒是先出来啊。” 林梓萱放下扇子,颓丧着走出去。 顾南望怕她对自己就此失去信心,不愿再教,先自贬道:“师父,弟子是不是特别蠢笨啊?” 这事要换了别人,林梓萱肯定就直接呛回去了,配方里的材料是自己准备的,丹炉是人家药王谷现成的,只有火候是需要他自己掌握的,但自己还一直在旁边盯着。 都这样了,顾南望都能把丹药炼成这种程度,也是世所罕见,顺便说一下,这不是他的第一锅。 但这事是她的好徒弟干的,至少在明面上她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再加上顾南望又一副失去信心的模样,她越发觉得好像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不给力,虽然她当年炼丹的时候,全靠自己摸索。 林梓萱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安慰顾南望道:“徒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丹药炼不好不是你蠢笨。你要是蠢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再说了,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慢慢来,以后会有进步的。” 顾南望仍旧是一副灰心的模样:“师父,那我要是怎么炼都炼不好,该怎么办啊?”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继续安慰他道:“怎么会呢?只要你努力,还是会有进步。”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师父吗?师父以后炼的丹药都给你用好不好?” 顾南望一脸为难道:“可弟子这个样子,传出去给师父丢脸了怎么办?” 林梓萱觉得这更是无稽之谈:“我学毒术是为了自保,又不打算拿它来扬名。你上哪儿去给我丢脸啊?” 顾南望这么一听,便放下心来,还好他师父没对他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还在门外的华浓白眼都快要翻上天际了,“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出来再演师徒情深啊?里面那股味道是能给你们增添点气氛还是怎么着啊?” 第84章 当然,你比楚凝雪强多了 顾南望在此地见到华浓,以为是她家公子又有事来请了。 便问道:“你家公子有什么事吗?” 华浓惊讶:“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 林梓萱举手:“是我。” 她说着用身体拱了华浓一下。 华浓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她抬头看林梓萱,见林梓萱满脸笑意,十分和善,顿觉不妙,心生警惕。 “你想干嘛?” 林梓萱眨巴了下她无辜的大眼睛:“你这么防备我做什么?我只是有事想找你帮忙而已。” 能从她嘴里听出“而已”这个词,本身就很惊悚好吗? 华浓试探性地问道:“什么忙啊?” 林梓萱看她那么防备,便先拿了一个小问题来探了下路:“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果然华浓听到这个问题,防备之心全消,只是奇怪:“我家公子没告诉你吗?我家公子姓冯,冯怀岁。” 林梓萱继续问:“哪个冯怀岁?” 华浓一时被她问得有些不明所以:“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冯怀岁吗?” 顾南望补充道:“师父的意思是冯怀岁这三个字是哪三个字?” 华浓愣了愣,然后随手掐了把枝叶,沾了点池子里的水,在地上写下“冯怀岁”三个大字。 林梓萱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不用多想了,确定是原着里那个人物。 华浓却从林梓萱这特殊的态度中自以为品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突然问我家公子的姓名啊,还问的这么仔细?” 林梓萱想也不想,戳破了她一些暧昧不清的话语。 “我打算哪天无聊了,就做个小人出来贴上你家公子的姓名,然后用针扎他。” “你好恶毒啊,连巫蛊之术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华浓脱口而出,又觉得林梓萱可能跟骗自己吃糖丸那次一样,只是吓唬吓唬自己,“你说着玩的。” “没有,我说真的,”林梓萱瞥了她一眼:“还需要生辰八字,要不你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华浓这下可以确认了,林梓萱就是说着玩的。 可她骂林梓萱“恶毒”却是真的,一时气短,便期期艾艾地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梓萱本来是不往心里去的,但她觉得华浓既然给她搭了架子,如果自己不拿一拿那多没意思啊。 “你帮我办件事,我便不往心里去。” 华浓就知道林梓萱没那么好开罪:“你说,想要我帮你干什么?但先说好啊,我是不可能对我家公子做任何不利的事情。” 林梓萱道:“放心,跟他无关,不会影响你忠心护主的。” 华浓听完林梓萱让她帮忙做的事情之后,微皱了皱眉:“何必如此麻烦,直接送他一碗加了迷药的安神汤不就行了吗?” 林梓萱无奈扶额:“我让你帮这个忙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送他一碗安神汤简单,在里面加迷药不让他尝出来也简单。可问题是,你趁他昏睡过去,在他身上找东西后,能完全给他还原吗?” “你还原之后,他真的不会察觉出什么来吗?” 华浓觉得林梓萱在危言耸听:“哪有人那么神的,是我我就察觉不出来。”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这事放华浓身上,就不必那么麻烦。 但她们对付的是萧景彦。 顾南望道:“有些人心细如发,一点点细微的差别都能让他想通许多事情。” 林梓萱解释道:“萧景彦他从小生长在宫中,你别看他现在道貌岸然那样。实际上他在宫里的生活并不好,他那个皇帝老爹孩子多,他母妃出身还不高。” “他的一些兄弟姐妹只可能是比他更混蛋的存在。他又不是有人护着,只能万事靠自己,能活这么大完全凭他那副聪明的脑子和见风使舵的本事。”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他和你能一样吗?” 华浓撇嘴道:“我又没说不帮你,干嘛说我?” 林梓萱无语:“我哪里说你了?” 华浓委屈:“你说他脑子聪明,又说我和他不一样,那不就是在说我脑子不聪明吗?” 林梓萱强迫自己深吸口气,然后笑着对华浓说:“脑子不是只分聪明和不聪明两种,我的意思是你没有萧景彦脑子聪明,但你也很……厉害。” 原谅林梓萱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夸奖。 华浓却当了真,一脸兴奋道:“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吗?” 林梓萱深谙赞美之道,就在于要会对比,所以她给华浓找了个对比的。 “当然,你比楚凝雪强多了。真心话。” 华浓被她说得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于是拍了拍胸口,“这事放我身上,你等我的好消息。” 夜幕正在从远方游来,一点一点侵袭着这避世山谷的每一寸所在。 萧景彦从晌午踏进这间房后,便相当于被软禁起来,不能离开。 他也很清楚自己是被特殊对待了,而且是因为林梓萱在药王谷的谷主面前揭穿了他皇子的身份,才会如此。 之前便听说朝廷和江湖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这些人不敢真正对自己如何,否则在知道自己对楚凝雪下药的时候,依他们江湖人的规矩怕是要动私刑了。 本来好吃好喝地待在这里,不离开这间房间,他就当忙里偷闲地休息一段时间了。 但现在眼见着天都黑了,他的晚饭是怎么回事? 一顿不吃对于他来说倒也不至于饿成什么样子。 可这是态度问题,药王谷的人敢这样怠慢他这件事让他很不爽。 但去问外面的守卫饭菜怎么还不送他,他又实在问不出口,只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生闷气。 有的时候就真的很羡慕顾南望和他师父那种没脸没皮的性格。 等了良久,才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但随即而来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的争吵声。 萧景彦听了一耳朵,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饭菜是安排了两名弟子轮流送的,但这两名弟子不是只有给他送饭这一件事。 两人在晚上给他送饭这件事上推来推去,最后谁也没走成,干脆拿着饭盒一起来。 只是人来了,却在院外吵架,互相指责是对方的过错。 萧景彦在房间里听的火大,他幼时因为不受宠,宫里那帮奴才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时常为了去讨好一些受宠的主子忽略了他和他母妃。 后来偶然与李乐宁熟识后,由李乐宁出面帮他惩治了一帮偷奸耍滑的奴才,这才好了起来。 但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他在外面竟然还要遭受一次这种状况。 而且这两人都把饭菜带来了,不第一时间进门将饭菜奉好并致歉,站在门口吵什么,真当他好脾气了。 门外的护卫也是,发生这种事竟跟闷葫芦似的,一句声不作,任由那两名弟子吵下去。 萧景彦不耐烦地将房门打开,其中一名弟子应当是激动上头了,提着食盒的手一挥,食盒脱手,里面的菜、汤照着他脸泼了下去。 第85章 他这人有病,贴身带春药 幸好那两名弟子已耽误了许多时间,这菜和汤都不算热了。 但被人用菜汤照着脸淋下去这种体验,萧景彦还是头一回。 他看着那名弟子,自己已经反应十分之快地躲开了,这人还能淋自己身上,是故意的? 那名弟子先是一脸懵地看着他,然后惊慌失措地开始道歉:“对不住了,贵人,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来,我并非是故意为之。” 萧景彦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油腻,“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 两人听他这么说,都俯身连连告罪。 萧景彦还没有狂妄到要在别人的地盘收拾别人的弟子。 他只是沉声道:“都别说废话了,还不快备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泼了他的那名弟子为难道:“现烧热水的话,只怕要等上一些时间。贵人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先去药池泡着。” 我让厨房重新做一份饭菜,再送到药池去给贵人享用如何。” 萧景彦蹙着眉:“药池?” 那名弟子解释道:“药池其实是浴池,谷内接手一些病人是会用药浴的,便会在浴池里加上相应的药材。” “现今药王谷没什么病人,贵人大可直接去药池洗浴。” 萧景彦觉得也是个办法,总比坐在房间里干等着他们烧热水强。 他便和那两名弟子去了,他一动身,门口守着的护卫也跟着动身。 萧景彦看了一眼嘲讽道:“他们倒是贴心。” 那名弟子干笑两声:“也是为了贵人的安危着想。” 萧景彦虽不悦,但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放了心。若是那守卫不跟来,他倒要觉得这是个引自己出去的计了。 药池建的也不算太远,应该是为了方便一些求医的病人,就建在了谷内提供的客房附近。 而且这药池坐落在一片山石之间,看起来不大,也没什么美感,一看便知没花多少心思。 若是奢华了,想必也不会是给前来求医的病人用的。 一切看着都挺合理的,萧景彦便开始觉得不太合理了。 那些守卫就站在药池附近,均背对着萧景彦。 至于那两名弟子只是站在一旁,没有想上来伺候萧景彦的打算。 萧景彦出门在外也不讲究那么多了,自己伺候自己。 在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旁边的时候,一名弟子说他们还有事办,不能在这里等候,要先行离开。 这两人之前吵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萧景彦也没有留人的借口便说了声“好”。 他们走之前,又状似无意地问了句:“贵人这换下来的衣服是打算扔了还是洗了?” 这衣服里有他重要的东西,现在扔现在洗都不可能了。 他说:“就这样,明日再说。” 那弟子便道:“那好,麻烦贵人待会儿自己带回去了,或者是留在这里等明日来收拾的弟子拿去浆洗。” 萧景彦一怔,放在这里等明日肯定不行,自己待会儿捎回去又好像有些…… 他便与那弟子说:“你走时给我送回房间。” 那弟子为难道:“这……” 萧景彦一听就知他要去忙自己的事,想到自己平白毁了一件衣服,还被泼了一身菜汤,便心生恼火。 “不过是要你顺手帮我办件事情罢了,这便是药王谷的待客之道?” 那名弟子当即诚惶诚恐道:“我这便给贵人送回房间,请贵人放心。” 他说着便立马将萧景彦换下的衣服都收拾起来放在原先备着换洗衣服的托盘上,和另一名弟子一并走了。 萧景彦看着那地方并无遗漏,便不再关注这件事情。 两名弟子在半路便分道扬镳了,端着衣服的那名弟子一路直奔萧景彦的住所,却没有进萧景彦的房间,而是拐弯去了旁边景以苍的那间房。 华浓见他把东西送了来,从他手里接过托盘,夸道:“当归,你做得好!” 这人被华浓夸了,面色绯红,不好意思地挠头:“只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华浓将托盘放在桌上,看着一旁坐着的林梓萱和顾南望说:“衣服拿来了,你们开始。” 她的表情还颇为嫌弃。 林梓萱有什么办法,萧景彦这人疑心病重,当忍时又非常能忍。 这么长时间了,他估计已经发现自己的暗卫全都消失不见了,却在几人面前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她不得不感叹萧景彦这人是个天生的上位者,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他当前所面对的劣势,还有着他们萧家与生俱来的那种对皇室之外的人看不起的傲慢。 面对这样一个人,她肯定不能让萧景彦知道她的真正意图。 虽然萧景彦现在应该也知道自己留在他身边是另有所图的。 但只要自己没在具体方向上暴露,萧景彦就不会对她严防死堵了。 林梓萱和顾南望很快就开始在萧景彦那堆衣服里翻找了起来。 她先是摸出一块玉牌,那是证明萧景彦身份的信物。 林梓萱并不感兴趣,这玩意儿对她来说,现阶段是没用的。 顾南望倒是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华浓立马感兴趣地凑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林梓萱只看了一眼,便道:“暖春情。” 华浓不解:“你怎么知道?你明明连瓶子都没打开。” 她怎么知道?她之前两次翻看过萧景彦随身的行囊,萧景彦包袱里有什么她一览无余。什么瓶瓶罐罐都没有,连伤药这东西都是景以苍在提供。 连包袱都没有装药的瓶子,现在突然从身上冒出一个,里面不装着暖春情,林梓萱想不到暖春情还能放在哪里。 所幸萧景彦一直对自己的包袱并不上心,基本都是景以苍帮忙收拾着,或者就是放在马车上,要不然她连搜萧景彦的行李都得想个妥帖的主意出来。 顾南望随手将瓶子放在一边:“就这么一个瓶子,里面装的不是暖春情,你觉得是什么?” “咦惹!”华浓十分鄙夷,“他这人有病,贴身带春药。” 林梓萱随口评价了句:“他心理变态。” 看到华浓自己又掏出了个小瓶子,正把装着暖春情的那瓶打开,“你做什么?” 华浓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了一点:“我留一点给公子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研制出它的解药啊。” 林梓萱觉得要真是能做出解药,倒真是个好事。 两人继续在萧景彦的衣服里翻啊找啊的,然后再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华浓好奇:“你们俩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呢?” 林梓萱与顾南望对视一眼,具体是什么她俩也不是很清楚,但她俩都清楚地知道她俩需要什么。 华浓见她俩都不说话,也不追着问了。 无聊地随处乱撇,却突然眼尖地看见了什么。 她伸手从萧景彦的衣服里面抽出一件护甲来:“你们看。” 第86章 恶毒女配分两种,李乐宁是第二种 林梓萱看了看华浓手里的衣服:“不过是件普通的护甲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顾南望却在仔细看过后说:“这护甲不太对劲啊。” “当然不对劲。”华浓将护甲侧边的线拆开,林梓萱尚来不及阻止,华浓已经伸进去将一封书信掏了出来。 她拿着书信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十分得意道:“你们是不是要找这个?” 林梓萱却只是看着她拆开的地方,很平静地问:“你能把它还原吗?” 虽神色平静,但华浓却察觉到林梓萱的那股暗流涌动的怒气正在周边浮浮沉沉。她不自然道:“你别担心嘛,我肯定会还原得一模一样。” 在林梓萱的眼神攻势下,她改口道:“还原得他看不出来。” 没等林梓萱说话,华浓又说:“他应该看不出来?” 林梓萱扶额:“你是在问我吗?” 华浓找补道:“男人应该没有那么细心?” 林梓萱不再说话了,直接从华浓手中将信封抽过。 这信封并没有封漆,倒不用她们再费一番周折。 那信开头右上便是四字:吾妹亲启。 师徒二人又互看一眼,她们要找的就是这东西了。 但这封信只是寻常的一封问候信罢了。 里面写的内容概括起来就三件事,第一件,我的妹妹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可过得好。 第二件,我有一个女儿叫乐宁,真想让你见见她。 第三件,景彦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人品贵重,你大可以相信他。 这封信看完,林梓萱对这个庄和长公主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 庄和长公主这信里除了第一段思念自己的妹妹可以看出是真情实感外,剩下的两件纯属胡说八道。 一个是对她女儿李乐宁的描写,庄和长公主的说法是乖巧可爱,只是让她和驸马宠得有些骄矜。 另一个是对萧景彦人品的肯定。 与萧景彦相识的这段日子以来,林梓萱不说有多了解他,但绝对跟长公主笔下那个淡泊名利、忧国忧民的好男儿相去甚远。 而李乐宁在原文里的表现也不仅仅只是性子骄矜而已。 恶毒女配自古以来分两种,一种是待所有人都好,却在背地里对女主恶毒的那种。一种是只对男主好,对其他所有人都很恶毒,对女主尤其恶毒的那种。 很不幸,李乐宁是第二种。 原着里但凡李乐宁出场就没有好好说话过,她不把下人的人命当命这在上京那种达官贵人的圈子已是常事,也不是只她一个人这样。 但就连一些官家小姐也是被她打过巴掌,罚过跪的,甚至还拿鞭子抽过皇帝一个比较宠爱的公主,起因也不过就是些口舌之争。 这样的人你说她只是骄矜,林梓萱是不信的。 为防她对原着李乐宁的那些不好的滤镜影响了她的判断,她还问顾南望:“这个李乐宁真的和长公主所说的一样只是性子骄矜了些?” 顾南望奇怪地看了林梓萱一眼,这书信里从头到尾所提就只有“乐宁”两字,自己此前也从未讲过长公主还有一个女儿,自己父亲的名号就连街边的小儿都会念叨几句,她全然不知,又怎会知道李乐宁的全名。 但顾南望也没有问出口,只是讲道:“庄和长公主与当今陛下是一母同胞所生,不管他心里如何做想,面上都得做做样子。” “他给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赐了封号,还许她不用召见便可随意进出皇宫的特权,待她甚至好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以前在上京时与她没什么交集,只是听说过她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不过我离开上京的时候,确确实实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李乐宁和柳尚书的女儿在珍宝阁同看中了一只簪子,李乐宁当场用那只簪子把柳姑娘的脸划伤了。” “哇!”华浓惊讶捂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骄矜了,这是恶毒呀。” 林梓萱想这还真是和原着里没什么差呀,但她还是发了一问:“当时具体的情况你知道吗?” 顾南望道:“我不在现场,但据珍宝阁的掌柜所说,是那柳姑娘先看中了那簪子,李乐宁后来的,柳姑娘知她性情,不想与她相争,便让给她了。” 华浓听了惊奇,“那后来是怎么闹成那个样子的?” 顾南望:“因为当时在场的不只她们俩,还有五公主在,她嘲讽李乐宁郡主出身却看上了官家女儿不要的东西。” “李乐宁被羞辱哪肯放那柳姑娘离去,一定要她给个说法,但怎么说李乐宁都不满意,柳姑娘脸上的伤便是李乐宁对她的惩罚。” 华浓的嘴巴张成了“o”形,“这女人脑子是有毛病?” 林梓萱秀眉轻拧:“那后来呢?” 顾南望说道:“柳尚书爱女心切,当时并没有发作,一门心思都在给女儿治伤上。长公主还特地带了御医和复容的药膏去了尚书府赔礼道歉,柳尚书也接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事也就如此了解的时候,柳尚书的女儿在用了长公主送来的药后暴毙了。柳尚书在上朝的时候状告李乐宁和长公主谋害人命,求皇帝严惩。” “皇帝本来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柳尚书当场就要撞柱,被其他的官员拦了下来。” “他便只能下令褫夺李乐宁郡主的封号,以清修的名义把她送去了寺庙里,顺带将长公主禁足在公主府里,五公主也受了责罚,掌了嘴罚了跪,说是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华浓颇为唏嘘:“那柳姑娘真可怜,平白无故招了这么两个疯子,脸毁了不说,还把命搭进去了。” 林梓萱没有跟着一起感叹,却是看着顾南望若有所思。 顾南望轻笑了下:“师父这么看着我是为何?” 林梓萱想了想道:“你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不是道听途说。既然不是道听途说,就说明有人特地跟你说了这个事情。” “既然有人特地跟你说了这件事情,想必是找你出手帮忙的,可是你刚刚描述的事情里却没有你的参与,我觉得很奇怪。” 顾南望浅笑道:“果然瞒不过师父。” “这件事正是柳尚书来和我说的,之前我父尚在时,因为皇帝不许他离开上京,也不许他带兵,他便管着上京那帮养废的二世祖不让胡来。” “李乐宁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那时正值我父发丧,她以为我父不在,便没人敢管她。柳尚书来找我帮忙时,我正准备收拾东西离京。” 华浓好奇道:“那你到底做了什么?逼着皇帝惩罚那个李乐宁吗?” 林梓萱思忖道:“想必那位柳姑娘并没有身死。” 第87章 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象 顾南望点头,“让柳姑娘假死这主意是我给出的。” “珍宝阁一事之后,不管柳家如何做,在李乐宁眼里,她与柳姑娘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柳姑娘在上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柳姑娘脸伤之后,原先与她定亲的那一家也不知是害怕李乐宁还是不想娶个脸上有伤疤的女子,亦或是二者兼有,上门退了亲事。” “我便劝柳大人把她秘密送离上京,再对外宣称她用了长公主送来的药物不治身亡。并且联络朝中的一些大臣和柳尚书联名上告,他们也有儿女,不想个个都和柳姑娘一样死于非命。” “群臣逼迫这才逼得皇帝下令重责。” 华浓叹了口气:“原来那个长公主是被你们诬陷的呀,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顾南望话刚要出口,就见林梓萱转脸对华浓说道:“过分?何为过分?那李乐宁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不是她无底线宠出来的?” “凭什么她造的孽要别人来承担因果?还要别人来可怜她?” 华浓被林梓萱横眉冷对的样子吓到了,于是尴尬地沉默了起来。 林梓萱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凶了些,但一时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哄人。 她便将信纸放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下,又与顾南望说起话来:“萧景彦搭上人家母女,看来那件事他知道也正常了。” 这件事自然说的是兵符的事情,顾南望“嗯”了一声,便看着林梓萱。 林梓萱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这事她们得避着华浓谈。 但知道了这封信的存在,林梓萱却不想直接就这样离开了。 她看向顾南望道:“你能模仿别人的字迹吗?” 顾南望一惊,他大概明白林梓萱想做什么了,只是:“弟子没有这个本事。” 林梓萱正想把信塞回去,再做打算的时候,华浓突然插进来,小心翼翼地讲:“我家公子可以。” 林梓萱和顾南望同时扭头看她,华浓摸不清她们二人的意思,立马屈指保证道:“我家公子不会故意打听你们的事情的,也不会故意去坏你们的事。” 实际上林梓萱在找华浓帮忙的时候,就没打算要瞒过冯怀岁。 她想了下,才道:“那好,进来。” 前半句是对华浓讲的,后半句则是对门外的人讲的。 冯怀岁推门而入,一点都没有偷听被人逮个正着的尴尬:“林姑娘果真聪慧过人,事事都瞒不住你的眼睛。” 云裳跟着他后面进来,还顺手关了门。 林梓萱嗤笑道:“没有你的允许,华浓应该也没权利使用药池。” “而且这和眼睛也无关,别说你了,就是你这两个侍女但凡踏入我十丈以内的地方,”林梓萱指了指她的耳朵,“我都听得到。” 冯怀岁拉了下凳子,坐在了林梓萱的旁边,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意:“既然是这样,怎么林姑娘不一早就拆穿在下?” 林梓萱可不想他脑补一些有的没的,立马便道:“因为你是华浓的公子,她知道就相当于你知道,所以你在不在外面偷听并不重要。当然你要是喜欢给我们看门,我们也不介意。” 冯怀岁心态良好,被林梓萱这么下面子,也是讪笑着转移话题:“林姑娘先说说想要在下模仿谁的字迹,写一封怎样的信?” 林梓萱也不跟他客气,把信纸又重新放回在桌子上,指着道:“你照着抄,要改的地方我会告诉你。” 冯怀岁将那封信仔细看了看,却说:“这恐怕……” 林梓萱见他犹豫:“这个字很难模仿?” 冯怀岁摇摇头,然后对着顾南望说:“顾世子,没看出什么问题吗?” 经冯怀岁这么一提,华浓和林梓萱都看向顾南望。 顾南望暗道这人果然没安好心,没说几句就开始在他师父面前挑拨离间了。 林梓萱见顾南望确实一副莫名的样子,不耐对冯怀岁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打哑谜。” 云裳见不得林梓萱这么对她家公子,“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公子好心帮你,不求你报答,你摆出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给谁看啊?” 冯怀岁心道不好,他现下的所作所为都是想缓和自己和林梓萱的关系。 本来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林梓萱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慢慢会被自己的温和无害的态度软化。 没想到啊,身边人不给力。 他低声呵斥道:“云裳,不得对林姑娘无礼。” 林梓萱直接摆手道:“何必当着我的面一唱一和的,本姑娘我不吃这一套。” “我也没求着你家公子帮忙,不愿意的话大可就此离去。” 云裳是真没见过像林梓萱这般要人帮忙还如此硬气的,一时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你……” 云裳见不得别人对他这种态度,林梓萱又不想搭他的茬,冯怀岁坐在两人中间,真是倍感头疼。 他极快地分清情势,然后对云裳道:“现在去外面守着,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云裳和华浓虽然都是侍女,是自小就侍奉在冯怀岁身边的,但冯怀岁素来对她们很好,平日里对她们甚是宽容,吃穿用度也可堪比一些世家小姐。 这还是冯怀岁第一次对她这般,她心下委屈,狠狠瞪了一眼华浓后跑到了门外去。 华浓满脸写着“干我何事,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云裳出去后,冯怀岁尬笑着想为林梓萱和云裳和缓和缓,但他自己和林梓萱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所以直接被林梓萱跳过了这个步骤。 林梓萱重重地敲了下桌面:“写不写,你就给句话。” 冯怀岁只能跟着她的节奏来,“写是可以写,不过……” 他见林梓萱的面色随着他的话冷了下来,立马就不打太极了,直接说了:“这封信的纸药王谷没有。” 林梓萱多看了几眼:“这纸有什么特殊吗?” 顾南望这才明白冯怀岁之前问他的话,他与林梓萱道:“师父,这是贡纸。” 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象,这纸竟然还有进贡的? 林梓萱对顾南望道:“用普通的纸不行吗?” 顾南望还未作答,却是冯怀岁先回答了林梓萱的问题。 “当然可以,可是一张贡纸写的信和一张普通的纸写的信。若是林姑娘是这收信之人,林姑娘信谁?” 见林梓萱面色为难,他心情大好,又道:“不如将原先这封信毁了,只有一封信在的情况下,是不是贡纸也不重要了不是吗?” 冯怀岁这话说出来就是逗林梓萱的,他断定林梓萱不会毁信,只是今日相识以来,一直是他在林梓萱这里吃亏了,总要让他赢一回才好。 只是自他进来后,便一直没说话的华浓此时一头雾水地道:“公子,我记得之前有人往咱们这里送了进贡的纸啊,不就在你那里吗?” 第88章 有理想,有志气,我在此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这下好了,林梓萱和顾南望都皱紧眉头看着他。 冯怀岁是被自己的侍女戳穿的,他只能极力解释道:“那虽是进贡的纸,但和这张并非出自同一个地方,纸张的材料自然也不同。” 顾南望立马拆台:“但都是进贡的纸,这收信的人又怎么知道写信的人用的是哪种贡纸。” 冯怀岁还想再说,但林梓萱已经不想再听了,她没时间陪冯怀岁演,也不想看他拿乔说:“冯公子,拿纸。” 冯怀岁吐出一口气,扭头对门外的云裳道:“云裳,速去我房间将书桌上的那沓纸带过来,要快。” 林梓萱只听云裳答了一声“是”,人便已离去,听声不是用跑的,而是用飞的。 冯怀岁再要对林梓萱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梓萱却抢先问:“你哪来的贡纸?” 华浓替他答道:“是之前找谷主治伤的病人送的,送了一大堆皇家御用的东西,听说好像是位皇亲国戚来着。” 从冯怀岁嘴里蹦出来的未必是真的,但华浓所说一定不假。 林梓萱看向冯怀岁,笑得意味深长:“冯公子对皇家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冯怀岁并不接她的话,只是反问回去:“林姑娘和顾世子也对皇家很是了解啊。” 林梓萱直说:“我徒弟本就是皇亲国戚,我和萧景彦有仇,你又是为什么?” 冯怀岁但笑不语,林梓萱也不追问,见他不说,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心里在复盘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冯怀岁却以为因自己不愿如实相告,林梓萱再与自己置气,他立马又道:“非是在下不愿说,只是怕说出来惹了林姑娘嫌弃。” 林梓萱知他未必是说真话,但有些假话里面也会藏着既定的信息,“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嫌弃你?” 冯怀岁低头浅笑:“在下原是想考个状元,尚个公主,图皇家的荣华富贵,所以才对皇家之事多有了解。” 林梓萱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对他夸赞道:“有理想,有志气,我在此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他口中所言的“图皇家的荣华富贵”肯定不是真的,因为药王谷看起来并不缺钱,而他白日与自己提到上京时语气中的那股轻蔑之气遮也遮不住,和自己快差不多。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为了荣华富贵去攀看不上的人家,除非有更重要的理由。 他前面说的倒是与他原着里的做法相符。 冯怀岁却摇了摇头:“应当是无法成了,我这一趟出门原是想进京赶考的。只是突出意外,便只能折返了。” 林梓萱见他提到“意外”二字时,加重了语气,连忙说道:“诶!是你先来招惹我们的好吗?” “既然有要事要办,就不要提溜着你那双眼睛到处乱看,仔细看着脚下的路。错过了这次,你岂不是要再等个三年。” 冯怀岁看起来却并不在意:“人生总有意外发生,有的可能很糟,有的却让人感到峰回路转。在下现在便是这种感受,考不上状元,尚不了公主也没什么。” “就是就是,”华浓附和着,“皇家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家公子若要娶妻自然要娶这天下无双的女子。” 林梓萱白了她一眼,“谁说皇家没一个好东西的,我徒弟就是顶好的人。是,徒弟?” 她说着看向了顾南望,却发现顾南望正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看了过来,却恢复了平日对她温顺的样子,十分捧她的场:“师父说得对。” 林梓萱看到顾南望才想起来,自己下午才对他说了梦见冯怀岁当了状元,结果现在冯怀岁自己在这把要考状元的话说了出来。 以顾南望的脑子,只怕是不会觉得这只是普通的巧合。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又不是做错了事情,做错了事情她都不带心虚的。 于是立马又直起了身板。 冯怀岁见这师徒二人的气氛有点怪,虽不知为什么,但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说点什么挑拨一下,那太对不起自己了。 刚要开口,云裳就带着贡纸回来了,准确地说是带着文房四宝回来了。 林梓萱瞄了一眼,也行,挺会做事的。 她朝冯怀岁扬扬下巴:“开始。” 让冯怀岁把原信件里写萧景彦的地方都改成了顾南望,提到萧景彦身世的地方也改成了一字并肩王顾九霄之子。 顾南望挑眉:“换成我?” 林梓萱看向他:“难不成换我?” 顾南望哑然,好像还真只有他可以顶上。 华浓说的没错,冯怀岁能模仿别人的字迹。 至少两封信放在她面前时,她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冯怀岁帮她们伪造信件之后,便道:“这底下的私章……” 顾南望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我可以解决。” 林梓萱一听,便将信从冯怀岁手里抢过:“行了,你可以走了。” 冯怀岁笑得颇为无奈:“我也算帮了林姑娘的忙,林姑娘难道连声谢都没有吗?” 林梓萱将原信件装好,又塞到华浓手中:“你负责还原。” 这才对冯怀岁说:“要声谢还不简单。多谢了。” 冯怀岁苦笑着摇头:“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林梓萱“嗯”了一声,然后盯着华浓还原护甲,对冯怀岁暗示相送之意无动于衷。 本来就已经够冷场了,顾南望还笑着来了句:“冯公子慢走,不送。” 华浓最后将还原好的护甲给林梓萱检查了一遍:“应该看不出来有区别。” 林梓萱确实也没看出来,她便把衣服随便抓在了一起。 华浓出门将装着衣服的托盘交给当归,让他送回萧景彦的房间去。 林梓萱收好信,出门时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睡的景以苍,问向华浓:“你就打算一直把他这么放着?” 顾南望走在最后,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 华浓似乎不太想提这个话题:“你不问我都要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就必须给他解了。” “算了,明天再解,免得他在这里看见我们,坏了你的事。” 林梓萱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为景以苍说话的意思:“其实我就随口一问,救不救都随你。” 华浓先是双眼一亮,然后又快速熄灭:“我还是救,不然谷主也要责怪我的。” 林梓萱觉得景以苍如何与自己无关,所以对华浓的决定也没有多加干涉。 她朝顾南望看了一眼,意思很清楚,跟自己走。 第89章 南望,盼归 两人并肩穿过长廊,专往幽静的小路上走。 林梓萱先开口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顾南望看起来底气不足:“弟子只是猜测。” “无妨,”林梓萱并不在意,“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我们先大胆假设,你尽管说。” 顾南望斟酌了一下,才道:“原先弟子以为萧景彦是从哪里知道了兵符的事情,这才离开上京想放手一搏。” “但从庄和长公主那封信看来,萧景彦离开上京应当是为了兵符,但让他离开上京的不是他,是庄和长公主。” “驸马前些年便逝世了,庄和长公主如今被禁足,李乐宁被送往寺庙清修。朝廷内外已经不会再有人救她们了,萧景彦纵使是想帮忙,但也人微言轻。” 林梓萱听到这里,也明白顾南望想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庄和长公主写这封信的目的其实是希望明和长公主回来帮她说情。” “怪不得她在信里强调李乐宁只是性子骄矜,原来是想提前为她女儿说好话。” 今夜月明星稀,长廊上原本也挂了雕花的灯笼,却不及明月亮眼。 顾南望看着月光下林梓萱的侧脸,有些微微出神。 他与林梓萱虽说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自想拜师以来,对林梓萱是推心置腹。 可林梓萱虽待他比旁人好,但也藏着许多事情,总是像防备着他一样。 本来这样不算什么事情,他待师父自然该推心置腹,但师父待弟子如何全凭师父个人意愿,又怎能强求。 可今天和老谷主提起旧事,想起自己的父母,人也比往常矫情了些。 林梓萱没听到顾南望回话,扭头看他时,发现他在愣神。 “你怎么了?” 顾南望收回目光,说:“师父有什么想跟弟子说的吗?” “嗯,”林梓萱用手指敲打着下巴,“还真有。” “其实这件事我很早就想和你说了,但做人最忌交浅言深。”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我师徒之间是可以说这些的。” 顾南望刚刚才想到这些事,见不过是自己随口问了句,林梓萱便打算与他和盘道来,心中那点郁闷也减轻了些。 “师父请说。” 林梓萱压低声音道:“还是兵符的事。” “就凭庄和长公主这封信,明和长公主真的会把手里那半块兵符交给萧景彦吗?” “而且那十万兵马就算真的能靠一个兵符召集,差不多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壮年也已是暮年了,他们真的还能打吗?” 林梓萱说完,发现顾南望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给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反而脸色还僵了僵。 她看着顾南望:“你好像不是想听我说这个啊?” 顾南望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他摇头:“师父所说的,弟子也没有答案。” 林梓萱并非不会看脸色之人,相反,她相当会看人脸色,看人脸色然后给人气受。 所以面对顾南望这样,她也清楚顾南望心中所想绝非他口中所言。 林梓萱便直接道:“你是我徒弟,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只要不是太过不要脸的事,我都不会生你气的。” 顾南望没防住林梓萱这边打直球,于是先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下,然后说:“师父能稍稍信任一下弟子吗?” 这句话倒吻得林梓萱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她自己心知肚明,瞒了顾南望很多事。 她也不是不能信任顾南望,她就是…… 唉,刚认识顾南望的时候,她说话还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现在顾南望做了她的徒弟,她反而还得花心思哄着对方了。 真是冤孽! 林梓萱叹了口气,认真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信任你。” “当然我也承认,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 “但这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该怎么说。” “有些事情我没法说,还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所以,徒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你有问,师父我必答。” 顾南望也不知有没有把林梓萱这番肺腑之言听进去,他绕到林梓萱面前,盯着林梓萱道:“弟子能看看师父面具之下的真容吗?” 林梓萱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一段真心流露的心里话,虽然来说那不是很适合她,但总要稍微满足一下她的徒弟不是。 却没想到顾南望是要看她的脸。 她偏头,疑惑了下:“这也不是在问问题啊?” 顾南望收了下嘴角:“弟子从来也没有说过弟子要问问题啊。” 林梓萱一噎,难得啊,噎人的也会被人噎啊。 顾南望怕林梓萱生气,又连忙解释道:“弟子并非想冒犯师父,而是我作为师父唯一的弟子,竟连师父的真容也未见过,这是否也太说不过去。” 林梓萱本就不会因为这种事生顾南望的气,又见他急于解释的样子,脸上带点无奈又故作老成的笑意。 “这也不算什么事,你想看我当然可以给你看。” “只是这个地方不行,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给你看。” 顾南望对林梓萱的话没有异议,乖巧应下:“好。” 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林梓萱干脆就敞开直言。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林萱,哦不,我叫林萱。我的爹娘给我起的名字是林梓萱。” “梓是梓潼眷属何年别的梓。” 顾南望似乎并无意外,只是浅笑道:“师父的名字很是雅致。” 抬头却见林梓萱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他话锋一转道:“弟子就叫顾南望,没有旁的名字。” 林梓萱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是笑话说的有点冷。” 顾南望不觉:“可弟子看师父笑得很开心啊。” 林梓萱道:“虽然冷,但为师还是受用的。” “名字或许雅致,但可能只是单纯图好听,随意拼凑在一起的。” “原本我还想问问我爹娘为什么给我取这么一个名字,后来又觉得好像有点为难她们,就没问了。” 因为林梓萱这个名字真要说的话,是原书作者取的。 顾南望对林梓萱的说法倒是觉得挺奇怪的,不过也没有刨根究底,只是说:“纵使是图个好听,那也是父母的爱女之心。” 或许,别人应该是,反正她不是。 林梓萱点点头,并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些什么。 顾南望却问她:“弟子这个名字说来还真有一番寓意,师父想知道吗?” 林梓萱兴趣缺缺,但也不想拂了他的意:“说来听听。” 顾南望道:“弟子出生时,边境还不算稳定。那时我父亲尚未归家,我娘因为怀了我被送回上京养胎。” “我是在上京出生的,我娘一直盼着他回来,所以才给我取了南望这个名字。” “南望,盼归。” 第90章 林兄这样的人和师父很难看出来是同一个爹妈生的 林梓萱当即夸赞:“好名字,好寓意。” 顾南望这名字一听,就是他父母爱情的见证。 但林梓萱这人对浪漫过敏,哪怕到了这时候她还要坚持发表一下自己的建议:“如果这样说来,‘思归’这个名字岂不是更适合你。” 顾南望脸上写满了疑惑:“思归?” 他咳了一声,“师父有没有觉得这两个字不太妥,它和……” 林梓萱见他眉头紧皱的模样,却不愿继续往下说去,因此问道:“和什么?” 顾南望见林梓萱并没有想到别处去,也不愿真的说出口,所以他摇了摇头,“算了。” 林梓萱还挺好奇的,以往听别人话里有话,她都是当场就能察觉出来,但现在她想了半天,都没觉得这个“思归”有哪里不对劲。 但顾南望摆明了不太好意思说,她再问就显得她这人老不正经了。 她抬头看了下中天月色,对顾南望招了招手,足尖轻点,竟运起轻功,略过脚下的花丛。,往来时路飞去。 顾南望也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林梓萱踏过屋下的前檐,踩过顶上的青瓦,最后停在正中的屋顶上。 这个地方是药王谷弟子巡逻的交界处,因为过于中心,反而弟子们不会往这里来,只会站在不远处地往这里看上一眼。 林梓萱直接坐了下去,双腿垂下,吊在空中摆来摆去。 她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这儿。” 顾南望搞不懂他师父想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坐在了她旁边。 他刚坐下,就听见林梓萱说:“我出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离开家的时候还是晚夏,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顾南望若有所思道:“师父是想家了吗?” 林梓萱边摇头边说:“想倒是不想,就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去,怕她们等急了出来找我。” 顾南望没有接林梓萱的话,因为林梓萱没法回家是因为遇上了萧景彦的事,而之所以会遇上萧景彦是因为自己缠着她要拜师,她没法甩掉自己,又不好带着自己回家,在外面乱晃这才遇见的萧景彦。 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很虚伪。 更何况对于拜林梓萱为师这件事,他不曾后悔。 所幸林梓萱也不要他接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个地方来吗?” 顾南望不知,所以他摇头。 林梓萱说:“这地方晚上没有人来,但因为位置过于特殊,但凡有人靠近,巡逻的弟子会比我们还先察觉。” “所以在这地方说话,不会被人听了去。” 林梓萱侧头看向顾南望,“我这人最怕别人和我交心,因为很多时候,我承担不了别人对我交心时附带的那份情意。” “顾南望,我对你也是。你一直过于坦诚,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希望以同样的坦诚回报你,但我身上的秘密不止背负着我一个人,它背负了许许多多人的性命。” “我没办法把那么多人的性命都交付出去,仅仅因为我信任你。” “但除去那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任何事情。” 话说到这里,顾南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既然秘密背负着人命,再问他不知事了。 他刚欲开口,就被林梓萱抬手制止了。 “我之前一直和你说的师父其实不是我师父,是我爹。” “我爹是一个门派的掌门,我们门派在山里面,除了偶尔要出门办事,要下山采买,基本是不和外界交流的。” 这倒是和顾南望最早的猜测十分吻合,“那罗山兄?” 林梓萱摆摆手:“他不叫罗山,罗山这名字是我给他改的。他真名叫林乐山。” 他姓林,师父也姓林,莫非…… 顾南望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林兄与师父是亲兄妹,不是师兄妹?” “不是师兄妹,也不是亲兄妹,他是我义兄。” 顾南望点点头:“这倒也合理。” 林梓萱听他说的奇怪,有些疑惑:“什么合理啊?” “林兄此人过于憨直,行事又是一根筋,虽有颗济世救人之心,但容易被人蒙骗。旁人不过说几句好听的话,他便要为人赴汤蹈火。” “眼中怜悯弱者,却分不清这弱者是不是该救之人,这弱者想不想让他救。” “林兄这样的人和师父很难看出来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所以不是亲兄妹倒也合理。” 顾南望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说的过火了,又为自己找补道:“当然,林兄的救命之恩,弟子没齿难忘。” 林梓萱伸手轻轻拍打他一下,脸上是憋不住的笑容:“你少来,当初我要给他下药的时候,你还挺赞同的。” “现在人都不在这里了,他的记忆里也没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说恩情,说个鬼的恩情。” 顾南望叹了口气,本是十分正经的表情,却又带了几分不正经的笑意:“师父,弟子真的是为了林兄好。” “他与楚凝雪都是看见可怜的人会一时头脑发热,楚凝雪不会武功,许多事自己做不来,还稍微要好上一点。” “但林兄可是会武功的,他武功还不低。一旦遇到某些事情,他表现出来的破坏力比起楚凝雪只高不低。” 林梓萱何尝不清楚,她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会在事情还没变得糟糕的时候先给林乐山下药,让顾南望把他送走。 但林乐山怎么说都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在没遇到楚凝雪之前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说心里不难过都是假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上京的人会不会为难他,他是个老好人,有些时候总是宁愿自己吃亏。” 顾南望宽慰她道:“吃小亏总比吃大亏好,吃小亏顶多是挨顿打,赔些钱,吃大亏可是要丢命的。” 林梓萱点点头,虽说因为林乐山的那颗想要行侠仗义的心,她们才会和萧景彦几人纠缠不休。 但真正遇上萧景彦之后,林梓萱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而且萧景彦这人真的不能做皇帝,一个靠着引诱女子上位,上位后便卸磨杀驴的人,其想当皇帝的初心还是因为幼时受过欺凌,一直憋着口气想走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不再受人欺凌,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好皇帝吗? 萧景彦这人老双标了,他厌恶皇宫里的人因他母家身份低微而看不起他,但面对比他身份更低的平民时,他却也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林梓萱对萧景彦的态度也从刚开始的尽量远离他变成了现在的尽全力阻止他当上皇帝。 “好了,比较正常的事情我都和你讲完了,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它有些匪夷所思。” “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 第91章 我还能知道出现在我梦境里的人的心中所想吗? 林梓萱将原书里的大概剧情当作做的梦讲给顾南望听。 “梦里是我最先和楚凝雪结识的,然后又遇上了萧景彦和景以苍。” “因为杀手追杀的原因,我带着她们回了我的家门。” “但是杀手连带着我家一起给灭了,我和她们勉强逃出,后来去到上京。” “萧景彦最后夺得皇位,楚凝雪则当了他的皇后。” “就是这个梦,我不想我家和梦里一样满门被灭,这才在一开始的时候不想和萧景彦他们扯上关系。” “我今天之所以会跟你说梦见冯怀岁当上了新科状元,就是这个梦告诉我的。” 顾南望的表情从含笑着听故事到“师父你在说什么东西?”到“啊?” 林梓萱仔细看了看顾南望的表情,觉得自己虽然只将剧情大概的线路讲出来,但也应该讲得很清楚。 她徒弟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听懂。 “你应该听懂了?” 顾南望因为林梓萱有此一问,也发觉可能是自己的表情保持了较长时间的疑惑,这个反应可能刺伤到了林梓萱,便收了收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低头想了想,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导致他一时有很多疑问,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最想问的一句话,又怕林梓萱听了发脾气。 林梓萱倒是会看破人心中所想,她微微扬头:“你不会是觉得我脑子出问题了?” 突然被林梓萱道破心思,还是不好的那种,顾南望又怎么会承认。 立马抬头解释:“怎会?弟子只是有太多不明白之处。” 林梓萱说都说了,也不怕顾南望发问了。 “没事,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问。” 你尽管问,我给你打补丁。 顾南望的脑子一时比较乱,主要是他从未听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好自己先问什么比较合适,就干脆随心了,想到什么便问什么。 “这都不算师父的秘密吗?师父不是不打算将背负着很多条人命的秘密告诉弟子吗?” 林梓萱没想到那么多重要的信息不问,他竟然先问这个:“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我有告诉你我家在哪儿吗?” 顾南望茫然摇头。 “这不就结了吗?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林乐山就是因为这个秘密才会被我连下了两次药的。”林梓萱道。 顾南望感叹道:“师父这个秘密和前面那个梦境相比起来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林梓萱知道他在吃惊什么,和他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梦里我全家被灭门了,我要是想守护他们,最好的办法不就是不把他们的下落泄露出去,也不带其他人回去吗?” “你觉得这个逻辑有哪里不对吗?” 逻辑上是没什么不对的,可听起来还是觉得很难以让人相信。 “师父有没有想过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没什么特殊的,会不会是师父想多了?” 林梓萱开始铺条件了:“这个梦是在我没有下山的时候就做的,我梦见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而且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人的存在。你跟我说,那只是普通的梦?” 顾南望果然不作声了,但是一副cpu被烧了的样子。 半晌之后,他才说:“不是弟子不信任师父,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林梓萱倒是很淡定:“所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有些话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信。” 顾南望稍稍缓了下心神,他若是不信林梓萱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只会觉得林梓萱在胡说八道。 就是因为他信林梓萱,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林梓萱说的那样,他才反应过度的。 他右手抬起又放下,一时不知道该摆放在什么地方。 “李乐宁的名字也是师父从梦中知晓的?” 林梓萱挺奇怪的,“你从哪里判断出来的,我们才看过那封信的好吗?” 顾南望闻言便知确实是这样了,“因为那封信从头到尾只提了‘乐宁’两字,而师父对上京的事似乎并没有清楚到连一个郡主的姓氏都知道。” 林梓萱没想到在自己提李乐宁的名字的时候,顾南望就已经心生疑窦了,主要是这么些年她在回忆剧情的时候,已经习惯连名带姓地叫李乐宁了。 当时纯粹是脱口而出了。 “对,就是这样。我之所以不认识你爹是因为梦里没有他,当然也没你。” 顾南望倒不介意这个,从林梓萱对他的态度来看,他也觉得自己若真出现在梦境中,想必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既然师父梦到了冯怀岁,那么为什么师父见到他真容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通过名字才确认的?” 果然啊,聪明的人一旦冷静下来,就能立马在别人的言语里寻找到bug。 林梓萱这话要是说给楚凝雪听,估计对方根本就不会有半点疑问,反而全部信以为真。 “因为……因为我并没有梦到他,只是从梦里萧景彦等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他尚了公主后当了萧景彦的谋士。” 林梓萱以为这个理由能说服顾南望的, 没想到顾南望听了之后,更疑惑了。 “他做萧景彦的谋士?师父难道没看出他是怎么防备萧景彦的吗?” 林梓萱颇为无语:“你自己白天还说他另有所图,他既然另有所图说明他肯定不是真心为萧景彦做事啊。” 顾南望并没有就此放下这件事,反而还发觉了这件事的另一个疑惑点。 “能为了自己的图谋,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相伴一生,又甘愿为萧景彦出谋划策。这种人他所下的决心往往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侍女折返回程?而且刚刚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想去上京赶考了。” 林梓萱的双眼瞪得老大:“他的心路历程你去问他呀,你问我?” “我只是做个梦而已,我还能知道出现在我梦境里的人的心中所想吗?” 林梓萱的突然爆发,让顾南望意识到自己刚刚并没有控制好情绪,确实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是弟子失言了,请师父责罚。” 顾南望认错了,说是请她责罚。 林梓萱倒觉得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因此开口说道:“责罚就算了,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第92章 是梦里自愿嫁给他 顾南望被林梓萱低声吼了两句,再问问题的时候就显得措辞谨慎多了,当然只是他这么以为。 “师父只提到了梦中家人和萧景彦还有那楚凝雪的结局,林兄和师父的结局如何呢?” 林梓萱不太想提自己,含糊说道:“林乐山为了保护楚凝雪而死了。” 顾南望轻叹了口气:“怪不得师父不喜欢林兄亲近楚凝雪了。若是弟子,只怕也会带林兄远离她。” 林梓萱听他由此感叹,以为他不再纠结自己了,谁知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顾南望问:“那师父呢?” 她就是不想提原身的结局,这才在讲述的时候一并将原身与景以苍的孽缘省去了,没想到顾南望还问了两次。 “不必在意,我既然没说,你就别问了。” 顾南望今晚也挺反常,一改往日的温顺,十分坚定道:“弟子在意,师父到底如何了,也是死在她们手上了?” “那倒没有,”林梓萱的眼神十分怨念,“不过在我看来,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和景以苍成亲了。” 顾南望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或者说林梓萱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没见过他震惊成这样的。 “他竟敢逼你成亲?” 林梓萱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纠正顾南望:“不是逼迫,是自愿。” “自愿?师父自愿嫁给他?” 林梓萱觉得这话说出来,真是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是梦里自愿嫁给他。” 别再问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顾南望仍是十分不解:“师父为何要嫁他,师父有什么必须要嫁他的理由吗?” 林梓萱的脸埋在双掌中间,瓮声瓮气道:“因为梦里喜欢他。” 顾南望:“师父喜欢他?师父怎么会喜欢上他?而且他不是对楚凝雪有意吗?” 林梓萱把头抬起,生无可恋地说:“萧景彦当了皇帝,楚凝雪做了他的皇后。” “你觉得景以苍是选一个喜欢自己的成亲从而打消掉萧景彦对他的怀疑,还是一直不娶等着萧景彦终有一日来收拾他?” 顾南望似乎非常愤慨:“他怎能如此的负心薄情,辜负师父对他的一片真心?” 林梓萱觉得照顾南望的这个说法下去,她一世英名今天就要毁于一旦了。 “我哪儿对他一片真心了,我恶心那完蛋玩意儿还来不及,你从哪里看出我对他一片真心了?没听到我反反复复地强调是梦里吗?” 林梓萱吼完就见顾南望又开始一副觉得自己说错话后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就头疼。 也不知道是头疼自己两次没控制好脾气,还是头疼顾南望说话专往她火大的点上戳。 她无奈地一边扶额,一边摆摆手:“下个问题,下个问题。” 可话放出去半天,却不见顾南望有所动静。 林梓萱见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就是不开口的样子,问道:“你没有问题了吗?” 顾南望觑了她一眼:“弟子在想。” 林梓萱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两次发脾气让他在反复地斟酌,于是说:“想问什么就问,但我先说好,但凡第一次问没有结果,你就换一个问题好吗?” 顾南望缓慢地点头,缓慢地开口:“梦里他对师父好吗?” 原文里其实没怎么提她俩的婚后生活,但依林梓萱对萧景彦的了解,她说:“一般,就是当个物件在家里摆着,毕竟他喜欢的是楚凝雪。” “只是那是梦,我现实里也不喜欢他呀,所以想起来才会觉得很恶心,才会觉得还不如死了。” 两人之间本就有些凝滞的氛围,因为林梓萱这番回答显得更加奇怪了。 顾南望听到后,也只是以点头当做对林梓萱的回应。 林梓萱看他:“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譬如说关于萧景彦夺天下的那部分?” 顾南望被林梓萱这么提醒了一句,才想着问:“那萧景彦拿到兵符了?” 林梓萱摇头:“我不知道,但他登基的时候,确实带兵围了皇城。” 顾南望想了想,才说:“师父梦里应当很无助。” 无助吗?她又没有亲身经历那些事情,说无助也不至于。 “那倒没有,无助应当是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才会有的感受。梦里面的那个似乎无怨无悔的,我梦醒只觉得脑子天坑了,才会做那些事情。” 顾南望也这么想,若是说做做梦也就罢了,现实世界的林梓萱又怎会看上景以苍。 “其实师父你不必太过担心的,梦境之所以是梦境,就是因为它们没法成为现实。” “这说不定是上天给师父的预警,让师父能够做到趋吉避凶,保来日之安乐。” 顾南望话里的意思其实和林梓萱最开始想的差不多,既然林梓萱换了自己来,那么原着剧情肯定是要变一变的,几人的结局也是要换一换的。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想像总是美好的,现实你也看见了。你越想离他们远一点,他们越恬不知耻地往上靠。” “所以我只好牺牲自己跟他们一起上路,最优秀的卧底往往就隐藏在关键要紧的地方,灯下黑听说过?” “听说过,”顾南望道,“师父这个梦境想必迄今为止只告诉了弟子一人?” 林梓萱轻轻拍手:“聪明啊,你猜测的依据是什么?” 顾南望将自己的剖析道来:“以师父如此谨慎的性子,想必能让师父将这个梦境说出口的人也只有师父的父母以及林兄了。” “但师父的父母若是知道这个梦境里师父的结局,肯定就不会让师父出来了。” “而林兄若是知道自己的结局,想必也不会在遇见楚凝雪时,对她青眼相待。” 林梓萱评价道:“结果对,但过程错。或者说你把因果搞反了。” “你太高估林乐山了,如果我提前跟他说了这个梦境,他半个字都不会信。” “反而会与楚凝雪更加亲密,以此来证实我是骗他的。” “而我爹他从不信什么梦境预示,我要和他讲了,他只会觉得我中邪了,是在胡言乱语。” 顾南望舒出一口气:“这便是师父从未将自己的梦境说与人听的原因,不亲近的人没法说,亲近的人又不信这些。” 林梓萱感觉顾南望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还带点自嘲的意味。 “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要么就长时间不说话,一说话你就阴阳怪气的。” 第93章 谁说天命之人就一定要问鼎天下,当皇帝了 林梓萱本意是想问问顾南望到底怎么回事的,但没想到顾南望非但不和她说实话,还更加酸溜溜地开口。 “师父若是觉得弟子阴阳怪气,那弟子以后少说话就是了。反正师父也不喜欢弟子开口说话。” 林梓萱只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顶非常大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开口说话了?我……”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n多天前,自己在评价刚碰面的冯怀岁时,将他和顾南望做对比的一番话。 林梓萱就这卡壳了。 顾南望了然道:“师父想起来了?” 林梓萱觉得顾南望这人也忒小心眼了:“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你往心里去,就往心里去。但你竟然这么长时间不告诉我,你就自己憋着,你也不怕憋出毛病来。” 顾南望若自己这点事就能憋出毛病,那萧景彦等人岂不是已经药石无救了。 “师父不喜欢弟子说话,弟子只是尊师命罢了。” 林梓萱就不信顾南望听不出自己是在示好,知道自己在示好,还故作姿态,“那你要是愿意这样,你就一直这样。” 顾南望顺着林梓萱的话说下去:“好啊,弟子谨遵师命。” 林梓萱发觉他不吃自己这套,又不好真让他以后就这样了,好像她这个师父当的连话都不让徒弟说了。 她捏紧拳头,心里想着顾南望,算你狠。 “好,是我错了,行了。你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顾南望却并没有如和林梓萱斗赢一般的高兴,而是,“师父真的那么讨厌弟子说话吗?” 林梓萱十分莫名,她以为顾南望根本不会信这种话,只是自己当时说话太过不留情让他心里不舒服,他才会如此介意。 没想到顾南望他真信啊! “没有,你别瞎想。你师父我这人就是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我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有一点点,明白?” “但我要是真讨厌会收你为徒吗?你也不想想你师父我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顾南望这才脸色有了好转。 林梓萱在心中无奈叹气,自己明明收了个这么大的人为徒,怎么还要干那种哄小孩的事啊? 顾南望像是心满意足般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下摆。 “夜已深,更深露重的,师父早些休息。” 林梓萱挺吃惊的,自己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说他不信,他还问得挺认真的,一度把自己问到发火。但你说他信,问的那些问题又没一个靠谱的。 “你没有疑问了吗?我可是预知到了未来,你就没别的想问问吗?” 顾南望接受过后,似乎还真不算在意。 他道:“未来并非不可改变,师父的对未来的预测说实话弟子觉得并不会发生。弟子并未出现在师父的梦中,而师父在梦中的结局弟子也已知晓。” “至于其他的……现下最重要的是明和长公主手中那块兵符究竟在何地。” “但兵符这一事都是师父从弟子口中所知。师父纵然是看见了未来,但未来对师父好像也没什么帮助,不然师父也不用跟着萧景彦到处跑不是吗?” 人太聪明了,就是这点不好。 拆台都拆得猝不及防,林梓萱见他要走,也不留,“那你回去。” 她这么说,顾南望反而不走了,又坐了下来,“其实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林梓萱用手托着下巴,也不去看顾南望,眼神在别处随意落着:“你问。” “还是那个问题,师父若真不想杀人,为何不给萧景彦下药,让他前尘往事一忘皆空,咱们不也轻松很多?”顾南望问。 既然已经扯了梦境当做借口,林梓萱就直接和顾南望说实话了。 “因为没用,梦里他曾身中剧毒,但那剧毒不仅没让他死,反而让他因祸得福打通了经脉,武功大进。” “你还记不记得华浓来袭的那天晚上,他和景以苍两人均是同时中两种毒。” “像景以苍那种先中的毒先发作才是正常反应,你那侄儿倒好,两种毒同时在他身体里打起架来,最后竟然一起无了。” “景以苍是到第二天早上才醒的,他在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好了。这可是你亲眼所见。” “他这个样子,我就只敢给他下点迷药。稍微药性大一点的我都不敢给他用,浪费一颗丹药事小。” “最怕的就是这颗丹药没达到我要的效果,反而帮她精进武功去了。” 顾南望若有所思道:“照师父这么说,想必不动手杀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梓萱点点头:“对,我们杀不了他,哪怕他既非你的对手,也非我的对手。” 顾南望迟疑道:“师父不是想告诉弟子,我那侄儿就是传说中的所谓的天命之人?” 林梓萱听出了顾南望话中语带嘲讽,看来他是真看不上萧景彦啊。 “让你失望了,他不是,楚凝雪才是。” 顾南望似乎没想到这事还能扯上楚凝雪,“师父莫不是在和弟子开玩笑,我那侄儿虽说人品堪忧,但也有问鼎天下的野心。” “恕弟子直言,楚凝雪她对天下没什么野心,反而在男女情事上颇有建树。”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刻板印象。谁说天命之人就一定要问鼎天下,当皇帝了?天命定谁谁就是天命之人,天命定了楚凝雪,她喜欢儿女情长。” “那萧景彦算什么?”顾南望疑惑。 林梓萱说:“算天命给她安排的伴侣。给天命之女安排一个皇帝做郎君,应该算正常。” “怪不得师父之前总是想着拆散她们俩,”萧景彦思忖道,“那师父既然觉得楚凝雪才是那天命之人,有没有想过利用这个天命之人杀了萧景彦呢?” “我想过呀,”林梓萱道,“你还记得我们来药王谷的前一天晚上,你到马车外面问我有没有事的时候,在那之前我就唆使楚凝雪把萧景彦杀了,一了百了。” “我把佩剑、毒药和暗器都给她了,她用暗器打中了萧景彦竟然又跑了回来说什么不打算杀了。” “我只恨我暗器上涂的都是让人四肢麻痹的药,而不是杀人的毒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顾南望从林梓萱口中也算是知道了她这段时间在背地里一直所做的努力,可能证明了某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 但总要全都试一试不是,“可弟子觉得既然暗器已经打中,楚凝雪不动手,师父当时大可补上。” 林梓萱就知道他不死心,或者说他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他不信有些人杀不死。有些事总要亲眼见到才会信。 “好,等出了药王谷,我让你亲眼看看。” 顾南望却拔出腰间长剑,“何必等出谷了,现在不好吗?” 第94章 真对着众人赤诚相见,他这张脸就别想要了 顾南望大半夜的不睡觉,强行拉着林梓萱去刺杀萧景彦,想试试他的命究竟有多硬。 然后当两人走到药王谷给萧景彦安排的客房时,才发现萧景彦还没回来。 虽然房间里没亮灯,但外面也没守卫。 两人对视一眼,林梓萱道:“不是,他泡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怕把皮给泡皱了。” 顾南望拧着眉道:“也许在回来的路上了。” 在药王谷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妄图去杀一个杀不死的人,这种事已经够让林梓萱头疼了。 她可不想在这里等下去,反正动手肯定是会惊动对方的,在哪里有区别吗? 于是率先往药池的方向而去,顾南望紧随其后。 两人藏在一片假山后面,隔着药池不算近,但也不太远。 萧景彦果然还在那里,药王谷安排给他的四个护卫,像四大金刚一样,东南西北四个角占齐了。 要同时解决这几人也不难,药王谷的人,寻常迷香可能没什么用,但好在林梓萱的毒稀奇古怪。 林梓萱看了一眼顾南望,她总觉得这家伙在杀萧景彦一事上冒进了,明明和自己骗过萧景彦搜查东西的时候还那么谨慎。 “你确定和他交手,他不会从你的武功路数上察觉出来吗?” 顾南望捏着剑柄道:“师父的毒若下得够量的话,他绝没有还手的机会。” 对于杀萧景彦这事林梓萱并不抱希望,便在顾南望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自己多加小心,一击不中就赶紧走。” 顾南望愣了下,应了声好,然而这时的林梓萱已经飘然离去了。 萧景彦仰面躺在药池里,一块素净的帕子遮脸。 眼下快入冬了,夜晚算冷的,但这药池的水是做成瀑布样式引来的,他周边滚滚翻腾的是热气,没没入水里的地方倒也没觉得冷。 原本是用了晚饭,便打算回去的。 约莫是离京后,便再也没这么松快地泡过热水了,现下,倒有些不想起了。 他脑子里如今都是对自己局势的分析,离开上京的时候,庄和长公主给他的信息不多,人海茫茫就这样去找一人,实难。 但他也不全是为了庄和长公主和李乐宁。 而且…… 萧景彦想到此处,突觉从鼻尖传来一阵香味,他不敢细闻,立马屏息。幸好有湿了的帕子遮住口鼻,他吸入的量不多。 头脑只觉稍稍有些恍惚,便立马清明起来。 耳边已听到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应当是药王谷派来守着他的是个护卫。 是他大意了,以为入了药王谷,便无半点危险。 萧景彦扯下面上的方帕,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偏,来剑甚是凶狠,因他避过了要害,只伤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饶是如此,那剑嵌入手臂间的肉有些深。 生死当前,萧景彦也顾不上手臂的剑伤了,他反身朝草地上扑去。 慌乱之中,手抓住了原先放在池边的宝剑。 幸道,不算太糟。 反手持剑便是往后一挡,果然挡住了来人的又一剑。 这一剑与上一剑皆是为逼命而来,他虽勉强抵挡,却震得虎口酸麻,差点就要将手中的剑脱手了。 萧景彦也不敢多逗留,直接翻身上岸,一边持剑应对来人的杀招,一边大喊道:“来人!” 与他动手之人身穿黑衣,头戴斗笠,手持长剑,赫然就是出上京以来追杀他的杀手的打扮。 那张脸上除了一道贯穿整张脸的疤痕,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出奇。 萧景彦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人的,但现下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 最开始那两招,他躲得有些吃力,原以为只是自己身处劣势,无法全力阻挡所致。 没想到等两人正面交锋之时,他仍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有好几次对方那柄剑就擦着自己的咽喉而过了。 所幸的是药王谷附近有巡逻的弟子,自己的喊声、打斗声终究是将那些人给招过来了。 这黑衣人也不与他纠缠,听见有弟子呼喊朝此地而来,立马使了个虚招唬他,飞身离去了。 那人一走,萧景彦再支撑不住,他身上多处伤口,尤其是最开始伤到的左臂,伤口尤其之深。 左臂早已疼得没有了知觉,右臂又因持剑对敌,被对方力道所致,酸麻不已。 那人武功深不可测,若是让他就此离开,下次在要遇上,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萧景彦想到此处,连忙冲着那些赶来的弟子道:“还不快追!” 这些弟子赶来时,就只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四个守卫,和身上多处伤口的萧景彦。 完全不见伤他之人,也不知那人去往何处了。 而且这些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多看萧景彦几眼。 萧景彦见他们神色古怪,停在原地也不动,正欲怒斥。 就见一弟子挠着头对他说道:“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贵人要不还是把衣服穿上?” 萧景彦瞬间如在古木在耳旁撞钟般头脑轰鸣,适才保命之际,根本没想这么多。 他面色羞愤,立马将原本备在池子旁边的衣服拿起,也不顾刚才的打斗时沾上的水迹和湿意,就这样直接穿了起来。 只当附近这些药王谷的弟子全是在宫里时伺候自己的那帮奴才,真对着众人赤诚相见,他这张脸就别想要了。 后面有弟子还在陆续赶来,有人专门询问了萧景彦那刺客何等模样,来这里的弟子就又被分出去寻人了。 萧景彦伤得不轻,留了几个弟子下来,说是护送他先回房间,给他治伤。 这些弟子面对谷内有刺伤皇子这样的大事,当着萧景彦的面也不辩解几句,只说让他好好待在房间里。 门下的弟子若抓到了人,会请萧景彦前去指认。 其他的一概不说,倒显得这事好像成了萧景彦的罪过一般。 林梓萱下完毒后,就蹲在之前的假山里。 顾南望进来时,摘了头上的斗笠扔在一旁,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递还给林梓萱。 “弟子没得手。” 林梓萱接过人皮面具,心想这面具看来以后是不能再出现在萧景彦面前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道:“师父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林梓萱撑着下巴看他:“你受伤了吗?” 顾南望摇头:“他伤不了我。” 林梓萱点头:“那就没什么事了。” 她本就不做顾南望能杀得了萧景彦的指望。 第95章 半夜出来幽会,不跑到山洞里来,难道当着你们的面啊? 顾南望与林梓萱心态不同,林梓萱是早知道杀不了萧景彦,所以也不在乎他动手时的细节。 而顾南望则不这么想,他一边解着缠在剑柄上的黑布,一边复盘着刚刚的打斗。 “若弟子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本门武功,想拿下不是难事。” 林梓萱当即开口拆他的台:“若他不是没穿衣服,也不会被你打得那么狼狈。” “你乱打,和他光着身子,这两个条件是可以互相抵消的。” “所以,你还是杀不了他。” 顾南望却与林梓萱说:“师父下的毒也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中,而且最开始时,他运气极好,分明视线不清,却还躲开了我两次的毙命之招。” “也是我大意,竟让他接连两次逃脱。” 林梓萱缓慢地摇着头:“徒弟,你还不明白吗?” “不是你大意,也不是他运气好。” “你想杀他,天想保他,自然就会出现刚刚那种情况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一击不中就赶紧走。” “这回幸好是他躲过去了,他要是没躲过去呢?” 顾南望可能对林梓萱口中所说的梦境是信以为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不信这世上有杀不死之人,因此当然道:“他若是没躲过去,自然是他身死。” 林梓萱狠狠瞪了顾南望一眼,“他若是没躲过去,死的就是你了。” “都说了天要保他,天要保他,你是半点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啊。” 顾南望还要再说些什么,林梓萱却已强硬地让他闭麦了。 “不要再说了,我就答应你试这一次,以后别想了。” “他死不死不要紧,搭上你的命就划不来知道吗?” 顾南望见林梓萱态度如此坚决,便问:“那师父之前说等出了谷,让弟子看,是让弟子看什么?” 林梓萱扶额道:“我的意思是把追杀萧景彦的那些杀手引过来,到时候我们就找个好地方藏起来,让你仔细看看他是怎么死不了的,没让你自己去试。” 顾南望虽然仍不怎么相信这种事,但因为林梓萱话语中的关切之意,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他伸手将林梓萱扶了起来,刚欲开口说,不如就此回去。 话未出口,便听见有弟子朝此地赶来。 他惊疑地看了一眼林梓萱,林梓萱却用口型与他示意:“把衣服脱了。” 顾南望低头看向自己这身极为明显的黑衣,连忙脱下。 林梓萱从他手中扒拉过衣服,然后扔进了假山洞里的最里面,连带着原先顾南望扔下的斗笠和黑布一起扔了过去。 又扒了扒草,眼见着看不出来了才撤手。 顾南望见到林梓萱的动作,心道只怕她早就想到有这一出了,怪不得换衣服的时候,她让自己直接把黑衣罩在外面,不必脱了外面的衣服再穿。 顾南望还想低声问她,若那些人进了假山见到他们,要怎么解释,之前只想着去杀萧景彦,倒没想着提前串供。 其实他和林梓萱都算得上张口就可胡言的人,但如今也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若说的不妥当,只怕会对林梓萱的名誉有损。 却没想到林梓萱直接扑了过来,顾南望并未想过反抗,被林梓萱直接按在了石壁上。 兴许是林梓萱觉得这样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太对,于是带着顾南望翻了个身,让顾南望把她按在了石壁上。 顾南望只觉得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出,又因为外面的人在走近,也不好说话。 林梓萱还跩过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垫脚搂着他的脖子。 一时软玉在怀,顾南望只作瞪大双眼,再不敢有别的反应。 药王谷的弟子绕进来时,就见石洞里一男一女十分亲密地搂抱着。 北梁民风其实没有开放到这种地府,一众人都目瞪口呆,其中一弟子指着她二人道:“你,你,你们……” 林梓萱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把顾南望给拨到一旁,然后对着那群弟子词严厉色道:“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出去!” 巡逻的弟子都是些一二十岁的少年人,突见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本就不知所措,再听林梓萱斥道,一众人当即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就准备退出去离开。 可 走出去之后,又意识到自己原本是要做什么的。 不好再进去,便对着洞口说道:“两位的同伴遭人刺杀,此时那刺客可能就在附近。” “为保两位的安全,还请随我们一同离开。” 洞内顾南望正看着林梓萱,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 这地方不是好说话的,林梓萱拉过了他的手,就这样牵着他出去了。 洞外的弟子见她们大大方方地牵着手出来,更加不好意思了。 有一位弟子拱手上前,问道:“不知林姑娘与顾世子有没有见到一身穿黑衣、头戴斗笠、手持长剑、脸上有疤的大汉?” 林梓萱面上全无半点心虚,她摇头道:“没有。” 那弟子硬着头皮问道:“那洞中是否还有其他人在?” 林梓萱偏过身子,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但话语里竟是嘲讽:“你见过有人幽会是当着第三人的面进行的吗?” 那弟子被林梓萱这么一呛,倒不好真进去查看了。 他的目光在自己身后的这群师兄弟面上晃了一圈,期盼有一个跳出来帮他说说话。 但身后一群人见他纷纷避开目光,他心里大骂道这伙人没义气,只好自己独自去面对林梓萱。 “林姑娘和顾世子在这是做什么?” 林梓萱不耐烦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幽会,幽会,半夜出来幽会,不跑到山洞里来,难道当着你们的面啊?” 那名弟子也是个狠人,这种情况还能继续问道:“两位的房间好像是在一个院子里,那里不是比这更方便吗?” 林梓萱横眉冷对:“我们就喜欢入夜了不睡觉,出来走走逛逛,然后找个没人的洞里搂搂抱抱,不行吗?” “行行行!”那弟子再不问,生怕继续问下去,林梓萱会说出更多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顾南望知道林梓萱肯定想好了后路,但他没想到的是林梓萱这后路是自损八百的做法,关键还不伤敌。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捂脸,林梓萱用力拽了他一下,“走啦!” 第96章 他正光着身子和别人打架呢 林梓萱牵着顾南望的手大摇大摆地跟着那群弟子往萧景彦的住处走去。 还没到地方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火光冲天。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愕之色。 林梓萱问向药王谷的弟子,“这是哪里失火了?” 因她在假山洞时的惊骇言语,药王谷的弟子不敢敷衍她,忙答道:“是那位姓萧的贵人。” 林梓萱赶紧拉着顾南望往萧景彦的住处跑去,火烧得极大,萧景彦的那间客房从外面隐隐可见其中梁木搭建,火舌卷过旁边的房间,门外一众弟子忙着打水救火。 萧景彦衣衫不整地站在火势没有席卷的地方,还不止他一人,华浓、冯怀岁还有云裳也在。 几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均转过头来,只有冯怀岁的目光在林梓萱与顾南望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下。 林梓萱四处扫了一眼,疑惑问道:“另外一个房间的人呢?” 华浓没好气地说:“那淫贼命真大,竟然被救出来了。” 看这火势,命是挺大的,林梓萱的目光在萧景彦身上停住了。 她装作毫不知情地模样吐槽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从火里逃出来的,倒像是从水里逃出来的。” 萧景彦面色一僵,偏过头去,并不说话。 华浓满面的笑意,乐呵呵地跑过来,挽着林梓萱的手臂:“你不知道,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林梓萱觉得莫名,这件事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似乎很开心他逃过一劫啊,我记得你和他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 华浓笑着挽着林梓萱的手臂拱了她一下:“你知道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 “他正光着身子和别人打架呢,巡逻的弟子们看得真真儿的。” 华浓既没有压低音量,也没有憋住自己的笑声,旁边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都是忍俊不禁的模样。 林梓萱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当时心思不在那上面,也没有多想,如今在听华浓提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与华浓互看着对方,还越笑越大声了。 “那真是好遗憾啊,我竟然没能见到那一幕。” 华浓闻言,又小幅度得推她一把,“幸好没看见,否则就要长针眼了。” 萧景彦约莫是忍不了她们俩了,扭头和冯怀岁说:“我要治伤去了,这火灭了之后,不管我的东西还剩多少,都请一并交给我。” 冯怀岁点点头,“请跟我来。” “等等,”林梓萱出声道,“这火是怎么回事啊?” 华浓漫不经心地答道:“都有人混进来要杀他了,往他房间里扔把火不是很正常吗?” 林梓萱白了她一眼:“都有人混进药王谷杀人放火了,你还能这么冷静?” 华浓指着萧景彦道:“那人的目标不是他吗?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林梓萱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天真,还是故意说这话的,无奈地说:“若是那人还想潜伏下来继续行刺,结果不小心被你们药王谷的人撞上了,他杀人灭口怎么办?” 华浓闻言,果然一脸惊慌地看着冯怀岁说:“那公子你赶紧把还在四处搜查的弟子叫回来,让那人有仇报仇去,免得误伤了谷中的弟子。” 此话一出,萧景彦脸都黑了。 冯怀岁先看了一眼萧景彦,又对着华浓轻声斥道:“别胡言乱语。” 然后与萧景彦道:“萧公子,请随在下离开。” 华浓看着萧景彦离去的背影,很是不以为然地嘟囔道:“我又没有说错,他还害我们烧了几间屋子呢。” 林梓萱听出来了,这不是有人闯进来了,这屋子恐怕就是她们动的手。 她凑到华浓的耳边,小声地问:“这火是你放的?” 华浓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语气中略带点慌张,又有点结巴:“小,小善人,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林梓萱不为所动,肯定道:“那就是云裳放的。” 华浓看她这样,只好小声承认:“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梓萱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你干嘛把他住的地方烧了?” 华浓听出她语气中责怪的意思,委屈地说:“还不是为了你。” 林梓萱挑眉道:“为了我?” 华浓小心地往旁边看了几眼,见大部分弟子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才附在她耳边说:“是公子发觉我碰过的东西都沾染上了香味,又想到了我拿过那封信。” “公子怕那姓萧的看出端倪,就想干脆直接把信给毁了,就让云裳放了把火。” 林梓萱头疼:“你们不觉得这也太刻意了吗?” 华浓道:“本来是有点刻意的,但谁知杀手真的追了来,还差点杀了他,你是没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好深好深。” 林梓萱听了她的话,也不打算装了,直接承认:“没有杀手,就是我们俩。” 华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了起来,“天哪,小善人,你竟然和那个姓萧的……他当时可是没穿衣服的。” “你好奇怪的癖好啊!” 林梓萱赶紧伸手捂了她的嘴:“不是我,是我徒弟。” 顾南望从林梓萱身旁探出头来,与华浓说道:“我没什么奇怪的癖好。想杀他,总不能还站在一边等着他把衣服穿好。” 华浓够着脖子与顾南望交谈:“那个姓萧的连衣服都来不及套一件,还被你伤成这样,这说明你武功很高啊。” 林梓萱从她的语气里没听出来是在夸顾南望,“所以呢?” 果然华浓随后埋怨道:“你这么高的武功竟然没把他杀了?” 林梓萱刚准备为顾南望解释,就听顾南望对华浓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你怎么不说你们药王谷的弟子来得不是时候呢?” 华浓一想,能在巡逻弟子交班的那段时间里,将萧景彦伤成那样,身手不是一般的好。 她便看着顾南望十分真诚地夸道:“那你真的好厉害啊。” 林梓萱和顾南望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骂你,还能还嘴,夸的话,这情形又实在不适合客套。 好在华浓只是感叹,她马上又对林梓萱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早说的话,公子会配合你的。我们被巡逻的弟子调走,你们打到天荒地老都行。” 林梓萱刚准备说“不用了”,就听顾南望思忖道:“也是个办法,可以一试。” 她立马扭头怒视顾南望:“没有下一次了。” 第97章 看来北梁江山真是要完了 华浓也不知道她师徒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素来对林梓萱是有话直问:“小善人,怎么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想杀他啊?” 林梓萱回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很想杀他啊?” 华浓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还被林梓萱反拿捏了。 “我想杀他不是很正常吗?他给人家姑娘下春药,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子,我们药王谷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人的。” 这话的确是越说越真,林梓萱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华浓道:“最好是。” 华浓被她看得毫无底气,开始转移话题:“你们接下来要去干嘛?” 夜已经深了,如果不出这个事的话,林梓萱早睡下了。 所以华浓这个问题问的毫无意义,她也不打算回答,反而说:“连烧好几间屋子,你家公子也不怕老谷主知道。” 看华浓的样子是真不怕,“谷主忙着解暖春情,哪有功夫管外面的事?” “还在治?”林梓萱非常吃惊,“我记得吃午饭的时候,就在解了,直到现在?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十几天吗?” 事实上,治病解毒这种事别说治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七年的都有。 但天数拖得越长,每天的用时就越短。 相反每天的用时越长,天数就越短。 从午饭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若是十几天都这样,先别说楚凝雪受不受得了,就是那个老谷主恐怕都难坚持。 华浓有些茫然:“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公子也没说。” 林梓萱想了一下,“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郎中和他的夫人是怎么治的?” “两种情况不太一样,而且当时谷主就没赶上。那个小郎中找到我们药王谷的时候,他的娘子——”华浓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自杀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林梓萱骂道。 “你不是说有个好官吗,没把那国舅给收拾了?他要是还活着,我一定要去上京杀了他。” 华浓:“人家官也不大,没那个本事。不过你也不用想着去杀他了,那个国舅已经被人砍了。” 林梓萱总算是听到一件这种仗势欺人的人有报应了,她还挺佩服那种明知对方有权有势,照样敢动手的侠士:“哪位义士干的,这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华浓伸手指了指顾南望,努努嘴:“他爹。” 林梓萱看向顾南望,心里有些疑惑:“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顾南望说:“我知道,但我了解的情况是皇后的亲弟弟抢了一个平民百姓的妻子,那被抢之人不堪受辱,在他府上自杀了。” “对方的丈夫告来,我爹便把他杀了。我并不知道这里面牵扯上了暖春情。” 林梓萱虽然觉得恶人已被惩处,但死去的人终究也不会回来,或许那女子的爹娘和丈夫更希望她活着,而不是杀了恶人抵命。 “你们就非得等到人死了,才出手吗?” 顾南望听她的意思,知道她是误会了,刚想解释。 华浓就在一旁开口道:“这也怪不了老王爷,那国舅本身就不是住在上京的。小郎中还是托了我们谷主,才一路被保护去上京告状的。” 华浓说到这里,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你不知道,那个国舅听说老王爷要杀他,他不往别处跑,竟然跑到上京去找他姐姐了,就躲在皇宫里面。” “结果老王爷提着刀冲进皇宫,当着皇后的面把他的头给砍了。” “还告了皇后一状,皇后被训斥,连她老爹的国公之位都给撤了。” 林梓萱吐槽道:“这皇帝逢人告状好像都会惩治,但我怎么听他口碑不行?” 华浓解释:“这只是你今天恰好听到的两件事罢了,他不管的事多了去了。” “昏庸无度,就只知道享乐,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 “他老爹费尽千辛万苦保下来的江山,我觉得差不多也要……” 华浓说到此处,突然发觉自己对着林梓萱与顾南望说了太多大逆不道的言语,林梓萱倒还好,可顾南望他怎么说也和上京牵扯不开。 她便噤声了,不安地看着顾南望。 顾南望全当看不到,没想到林梓萱倒是对华浓的一番话颇有感叹:“看来北梁江山真是要完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华浓惊讶,就连顾南望都紧张地看着她:“师父,小心祸从口出!” 林梓萱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没必要那么紧张:“怕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先别说他是否能知道,就是知道了又能将我如何?” 华浓因为林梓萱这句话,心中对她的敬佩之情又上升了一个阶段,“小善人,你真的是女中豪杰啊。” 顾南望无奈扶额:“女中豪杰这个词是用在这种情况下的吗?” 林梓萱倒是想起一件别的事来,她不好意思地与顾南望道歉:“是我刚刚说错话了,你爹做的事已经胜过这世上许多人了,我却还要苛责他。” 林梓萱之前那句话顶多算是埋怨,算不得苛责,顾南望本就不打算与她细究,又见她十分歉意,自然是说些话宽慰她。 “师父不必放在心上,我父亲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就是真的听到师父所言,也只会觉得师父是厌恶欺凌弱小的豪爽之人。” 被顾南望这么一说,林梓萱就更不好意思了。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真正做的又有几人,更何况做到像你父亲这样的?” 顾南望淡然一笑,仍旧拿话哄着她:“师父不也说要杀了那人吗?以弟子对师父的了解,这绝非一句空话。” “而且能有此心已经是难得了,以往在上京时,还有许多人说我父亲多管闲事呢。” “张嘴不说人话,也不怕舌上生疮。”林梓萱十分不满。 “等此事了结,我与你去上京接林乐山时,你将那些人指给我看,我定要他们尝尝我的毒。” 顾南望笑道:“师父,不必了,也只是些闲言碎语罢了。” 林梓萱并不赞同他的话:“说你爹多管闲事的人多半心里都赞同那些作奸犯科之人的做法。这种人要么就是打算做恶事,要么就是已经在做恶事了。” “再说了敢对着你嚼舌根,当我这个师父不存在是吗?定要让他们好好吃顿教训。” 顾南望缓缓摇头:“弟子不妨事的。” 林梓萱态度十分坚定:“我防事,我绝不允许有人欺负我徒弟。” 顾南望闻言,心下一暖,微微收紧握着林梓萱的手。 林梓萱被他的力道所带,这才想起两人的手还一直牵着。 之前是忘了,现在甩开又好像显得十分刻意啊。 她心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冷不丁被华浓轻轻一撞,“诶,你们干嘛一说话就当我不存在?” 第98章 你愿为我杀萧景彦,我为你撒个谎,这算不得什么 林梓萱瞥了一眼华浓:“没什么好说的,回去睡觉。” 她趁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华浓快走几步挡在她身侧,小声道:“公子他为你烧了几间房,你就没什么想跟他说的吗?” 林梓萱绕过她,“帮我跟你家公子道声谢。” 华浓在她身后叫道:“你就不能真心实意点吗?” 林梓萱回道:“那就请你真心实意地帮我给你家公子道声谢。” 华浓对林梓萱这种明显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是无法了。 顾南望跟上她的脚步,“师父,萧景彦今日的事只怕传得整个药王谷都知道了。” 林梓萱知道他说的是萧景彦没穿衣服跟人打架这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还评价道:“这是他的福报啊。” 顾南望的本意不是这个,他是觉得以药王谷弟子的碎嘴程度,明日知道萧景彦的人大概也知道她们在假山洞内幽会了。 “弟子是说……师父和弟子之事。” 林梓萱回头看他:“你很在意这个吗?” “弟子是觉得此事对师父清誉有损。”顾南望道。 林梓萱是真不在乎:“怕什么,他们还敢拿到江湖上去传吗?就算去传,又有谁认得我?” “师父今早才……”顾南望听她和早些时候对着冯怀岁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但转念一想,估计林梓萱只是想找个由头骂一骂冯怀岁罢了。 因此话没说完,顾南望便换了个问题:“其实师父不必为弟子做到此种地步的,弟子自有办法脱身。” 林梓萱还能不知道顾南望想怎么办吗?以她俩的轻功既然能避过巡逻弟子去找萧景彦的麻烦,事后自然也能避过巡逻弟子回去。 但,“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是想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点,我们住的那个小院附近就有弟子看守。” “萧景彦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是觉得那些弟子是赶赴现场,还是先去确认一下我们的安全。” “他们发现我们根本就不在房间里面,等到在谷中全部搜了一遍没发现有可疑的人,我们俩又出现在房间里了。” “中间不见的那段时间正好是萧景彦被刺的那段时间,他们就算没有证据也会怀疑我们。” “不如随便糊弄他们一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梓萱说到这里也突然反应过来了,“按理来说,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啊。” 顾南望和林梓萱的想法不一样,林梓萱是打算让顾南望试一试,试的过程中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怀疑到她们身上来。 而顾南望已经有了杀萧景彦的心,就不是很在乎被药王谷的弟子盯上。 但见林梓萱都为他考虑得那么周全了,他也不好当着林梓萱的面把这话说出口。 因此他避开林梓萱的眼神,并转移起话题来:“师父用清誉为弟子作保,实在得不偿失。” 林梓萱听出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没有多问,只是顺着顾南望的话说:“你愿为我杀萧景彦,我为你撒个谎,这算不得什么。” 顾南望见她如此信誓旦旦将自己的行为归因在她头上,笑道:“师父怎么如此肯定弟子这么做是为了师父?” 林梓萱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本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回答,因为十分的显而易见,但见顾南望好像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于是才说:“此前你对萧景彦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在荒凉小镇的时候你还只是劝我对他下毒。” “今天我与你讲了那个梦境之后,你对我的结局颇有微词,然后就一定要杀他了。” “你不是为了我,我很难想到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顾南望问她的时候,是没想到她真会一点一点剖析给自己听的。 因为林梓萱所说的话是对的,但并非自己想听的,所以他的笑变得有些勉强:“师父真是一如既往的条理清晰。” 顾南望的不高兴都摆脸上了,林梓萱觉得他最近就跟个男版的林黛玉似的,你不知道哪点就说得他不开心了。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这么条理清晰啊?” 顾南望也没否认,“师父如若能感情用事些,弟子应当会更高兴。” 饶是林梓萱一向自诩聪明,都没能听懂顾南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她应该感情用事在哪方面啊,要说就说清楚啊。 但顾南望没给她细想的时间了,也不打算多说。 林梓萱觉得自己今晚已经够坦诚的了,所以顾南望实在有不想说的,林梓萱就不逼了。 等他以后想通了再说,或者想通了就好了。 今晚这一趟算折腾得够久,林梓萱下午也算睡了些时候,现下都困了。 因此回了房间,她简单洗漱了下,也就睡了。 第二日林梓萱醒得较早,空气中还有点微微的湿意。 如今快入冬了,早晚是凉意最重的时候。 林梓萱常年练武,药王谷又偏向南方,这样的气候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 难得有一天早上起来时不是想着赶路或者是想办法折腾萧景彦他们。 一想到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找,接下来便有十几天不会见到他们,林梓萱就心情大好。 她心情一好,就喜欢练剑。 苍鸣派的开山祖师是个男子,其留下的剑法均是以剑势凌厉、剑意锋锐着称。 林远风在教林梓萱剑法时,就曾与她说过,教授她的这些武功招式并不是一定要她学得多像,多有模有样。 招式主要在于应对和化解,将其学会不过是最基础的。 最要紧的是她要懂得随机应变,懂得在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招式,最好是创造出她自己的招式。 不得不说,她爹这个人看起来挺古板的,教武功的时候心思倒是挺先进的。 林梓萱一听,这不就和她读书说,老师们教的公式是一个道理吗? 先把公式背熟,碰到合适的题目就往上套。 只不过老师们对林梓萱的野心没有她爹的大,她爹还指望着她自创招式,老师们只希望她不要用错,把题做对就好。 林梓萱自幼练武时就是抱着这种心态练武的,所以她和林乐山不同。 林乐山是一板一眼地按着林远风教来的做,力求每一招每一式都做到尽量还原。 而林梓萱则是只求神似不求形似,又因男子多重力道,女子多重身法轻盈,所以林梓萱的剑法耍得极为漂亮,纯字面意思。 被林乐山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花架子,林梓萱也不与他相争,只是在这具身体十三岁那年以一身的花架子连着打败林乐山三次。 想起这些往事,林梓萱多少有些唏嘘。 突然,林梓萱原本游刃有余的剑招生生地转了个弯,以剑气荡起庭院中飘落在地的花瓣,又以一道劲力携着花瓣直冲院外。 冯怀岁来不及躲避,被败落的花瓣劈头盖脸打了个正着。 第99章 如果你和谁彼此心有灵犀的话,那个人不是我,是我徒弟 幸好只是花瓣,打在脸上算不得痛。 冯怀岁将脸上的花瓣拂落,顶着一张温润笑脸向林梓萱行礼:“林姑娘,是在下。” 林梓萱收剑回鞘,冷冷道:“偷学武功乃江湖大忌,旁人练武时最忌偷看。这些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冯怀岁脸上没有任何羞愧之意,对于林梓萱的问话还认真回答了。 “在下其实算不得江湖中人,而且我师父的武功说实在的还比不上华浓与云裳,药王谷重的是医术。” 林梓萱本就不是想问他,而是想提醒他,但这人脸皮忒厚,明明听懂了,却还要与自己故意说几句。 被他打扰,林梓萱也没心思练剑了。 她正准备绕过冯怀岁,离开这个院子。 冯怀岁便叫住她:“林姑娘留步。” 林梓萱停下脚步,她觉得这人每天都挺闲的,哪有一派大弟子的模样,“你找我有事吗?” 冯怀岁道:“在下昨日听华浓说那刺杀萧景彦的人是顾世子?” 林梓萱摸不清他的意头,本来她觉得这事告诉了华浓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毕竟这人还为了烧萧景彦的信物连烧好几间屋子,但此时听他的语气总觉得有些怪异。 “是我的意思,你想做什么?” 冯怀岁见她如此防备,连忙解释道:“在下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也不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只是觉得颇为凑巧罢了。” “昨夜不管是在下让侍女放火烧屋,还是林姑娘令徒弟仗剑杀人,这两件事单看的话都有些刻意。” “但偏偏一起发生了,还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发生的。” “这说明在下与林姑娘彼此心有灵犀,才能做出如此合拍之事。” 林梓萱听完他这番话,可以确定了,这家伙就是太闲了,以至于心里开始不正常了。 她指着顾南望紧闭的房门道:“其实昨天要杀萧景彦完全是我徒弟自己的意思,我这个做师父的没能拦住他。” “所以,如果你和谁彼此心有灵犀的话,那个人应该不是我,而是我徒弟。” 说到这里,林梓萱还好心地提醒冯怀岁:“要不要我将你说的那番话转告给他?” 冯怀岁与林梓萱相识不过短短一日,虽说他分不清林梓萱这话是真是假,但他看得出来林梓萱是真不想跟他有所牵扯。 “不必了。” 他刚说完,就见林梓萱朝他点点头,准备离开。 冯怀岁立马又道:“昨日在下为林姑娘可是连烧了三间房屋,林姑娘不想跟在下说些什么吗?” 提到烧屋这件事,林梓萱倒是真承了对方很大的人情。 只是对于欠人情这种事,林梓萱一向秉持的做法是,她想还的就还的,不想还的千方百计也会想办法抹掉。 对冯怀岁这么个笑面虎,林梓萱当然是想抹掉。 “我不是让华浓帮我真心实意地跟你道声谢了吗?” “林姑娘借着在下的人向在下道谢,难道在下不值林姑娘亲自道声谢吗?”冯怀岁笑得不怀好意。 林梓萱闻言,立马堆起一脸笑,尽量让自己笑得真心实意了些:“值得,多谢冯公子昨日鼎力相助。” 冯怀岁见她肯顺着自己开口就行了,到了这种地步自然是见好就收,他拱手道:“林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林梓萱见他要走,自己也不急着离开这座院子了。 等冯怀岁走远后,林梓萱回身,正好看见顾南望侧身靠在门上看着自己。 她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顾南望顺着台阶走下来,朝林梓萱身旁走去。 他往院外的地方抬抬下巴:“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师父当时的心思可能被别的牵引住了,所以才没发现弟子。” 这倒是真的,林梓萱上下打量了顾南望一番,见他今日还算精神:“既然起了,那就跟为师学习去。” “既然炼丹没有天赋,那就该多努力努力。现在时间有,工具也充足,正是你努力的时候。” ------------------------------------- 一晃十一天过去了。 这十一天里,林梓萱每天过得十分有规律。 早起练练剑,然后教顾南望一些理论知识,午饭冯怀岁必定要请二人一同用膳,下午便带着顾南望炼丹。 为此林梓萱特地又申请了一个炼丹房,如果顾南望炼丹失败,她还可以换个地方。 然而没有如果,顾南望炼丹就没成功过。 林梓萱陪着他炼了十一天的丹,就是没有找到他失败的原因在哪。 最后林梓萱把这归因在玄学上,顾南望那双手可能就不适合炼丹。 云裳放的那场火几乎把萧景彦随身所带的东西烧了个干净,除了能证明他身份的那块玉牌。 听华浓说谷中弟子将玉牌从火烧后的废墟中找出来,交到萧景彦手中的时候,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 也不知是经过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之后接受了,还是他不愿在外人面前示弱。 总之在楚凝雪被完全救治好,几人打算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和来时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景以苍不知是什么时候解的毒,再见面时明显能看出那瘴毒在他身体内留存时间过长,导致他面色有异,人看着就不如以往康健。 药王谷的老谷主在几人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 单独把顾南望给叫走了。 因着老王爷对老谷主的救命恩情,其余几人都觉得这对顾南望只会是好事,不会是坏事。 林梓萱在顾南望离开之后,便看向了楚凝雪,两人有十一天没见了,这十一天真是让林梓萱觉得脑袋和耳朵清净了许多。 楚凝雪察觉到林梓萱的目光,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与她说:“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我压根就不在乎你好没好。”林梓萱面无表情道。 “老谷主给你诊治,要你付出的报酬是什么?” 这话本是林梓萱随口一问,但楚凝雪似乎答不上来了,总之她没说话。 林梓萱觉得她素来不是心里能藏事的人,便又问了一句:“和我,和我徒弟没关系?” 楚凝雪闻言摇头,林梓萱放下心来,又开口调侃道:“你之前不是说要留在药王谷以后就不离开了吗?” “今天怎么看样子还是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啊?” 林梓萱这话刚说出口,萧景彦的眼神就看了过来,只是不管是林梓萱还是楚凝雪谁都不是很在意他。 楚凝雪叹了口气:“我都没说,他就告诉我等治好了之后,走得要多远有多远,不要再来了。” 林梓萱觉得这话语里好像不是单纯地嫌弃,更像是在说药王谷有事? 她刚想到这里,顾南望就回来了,顾南望唤她:“师父,老谷主找你。” 第100章 游龙与银鱼 找我?林梓萱觉得挺稀奇的,按理来说她和老谷主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她看向顾南望,顾南望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师父,去。” 林梓萱便也从座椅上起身,跟着前来的弟子离开了。 只有老谷主一人在等着她,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从对方的眼神中只能看出长辈对小辈的慈爱,料想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谷主温和地开口道:“林姑娘是出自苍鸣派?” 这问话问得林梓萱心头一紧,她虽带着人皮面具,但面上这张精巧细致,连她本人的神色都能呈现出至少六七分。 因此林梓萱尽量保持住自己的神色不变,她张口又开始胡说八道:“小女子听不懂老谷主说什么,这世上还有一个门派叫做苍什么派的吗?” 老谷主捋捋胡须,也不接林梓萱的戏,直接拆穿道:“那日你动手揭去你那几位同伴的人皮面具时,用的身法是苍鸣派的独门身法叫做游龙附上。” “林姑娘虽然使来极为写意,不像游龙,倒像是银鱼一般,但老夫不会看错。” 林梓萱那日使的就是游龙附上,她不管这老家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管他和苍鸣派之前有何渊源,她可不打算被别人几句话就诈得直接承认了。 因此林梓萱继续装傻充愣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老谷主您就是看错了,小女子不会什么游龙附上。” 老谷主见林梓萱不愿承认,就直说了:“林姑娘不必紧张,老夫没有恶意。” “老夫和你苍鸣派的掌门曾是至交好友。” 这个“曾”字用得很是有意思,“曾”就表示曾经是,既然曾经是至交好友,那现在是什么,翻脸之后的仇敌还是多年不来往的陌生人? 而且林远风自她小时,就给她讲江湖上的趣闻,如果曾经真有一个至交好友是药王谷的谷主,不可能不会提。 满门安危均系于她一身,在外露了身法给人瞧出出处来了,还要上赶着认亲么? “小女子没有紧张,老谷主多虑了。您有没有恶意,都与小女子无关,因为小女子真的不是什么苍鸣派的弟子。” 老谷主觉得自己是不会看错的,这丫头的身法,还有她的毒,若不是出自苍鸣,就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老谷主看了她半晌,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林梓萱何等人物,被他看长时间了,不仅没有露出破绽,还要出声催促。 “老谷主,您还有事没事了,我们几人还得赶路呢?” 老谷主见林梓萱这样,决定最后再开个口:“林姑娘如果不愿意承认,老夫也是能理解的,苍鸣毕竟避世多年。” “但是老夫手上还有一些东西,希望林姑娘能带回去交还给你们掌门。” 他说着,转身去身后的书架里拿了几本书出来。 一共三本书,虽然都被老谷主捏在手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书。 但那三本书的书皮不正和这些年在苍鸣派时被她快翻烂的那几本记载着毒方的书皮是一样一样的吗? 林梓萱现在的心情正是天人交战的时候,一方面她是真想把书接过来,但一方面她又不想承认自己是苍鸣派中人。 老谷主将书递到她跟前说:“这三本都是记载着各种毒方的解药,是早些年你们掌门借给老夫用的。” “只是后来我与他在一些事上产生了分歧,他一气之下回了苍鸣,也没把书带走。” “我后来想过去找他,兴许是他还在生我的气,将苍鸣派入门的机关给改了。” “我进不去,也从未见他出来。” 老谷主讲的时候,林梓萱就在心里暗暗思索,这说的是她爹吗?她爹有这么傲娇? 而且她怎么记得小时候问过林远风为什么苍鸣派的藏书只有毒方没有解方,当时的林远风还反问她,为什么有毒方就要有解方。 虽说过去好些年了,但林远风给她的印象不像是把门派的东西借出去了然后不敢当着她的面承认,更像是完全不清楚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 老谷主讲着往事可能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完全没有管林梓萱还在旁边,开始一个人自说自话来了:“快二十年了,转眼间都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二十年前苍鸣派的掌门好像不是她爹啊? 听他如此情真意切,林梓萱试探性地问:“敢问老谷主口中的至交好友姓甚名谁?” 老谷主听林梓萱有此一问,忙道:“他姓齐,齐开阳。你们掌门如今身体还好吗?” 破案了,果然不是她爹林远风,是她师祖。 这个问题林梓萱答得很是心虚,还有什么比我以为你只是在生我的气,实际却是天人永隔来得惨烈吗? “师祖他老人家在我还没出世的时候,就过世了。” “您老人家来苍鸣派时应该正好赶上我……师父当掌门,他把入山的机关给改了。” 老谷主似是不可置信,“这怎会?” “你,你今年多大了?” 林梓萱老实答道:“十七。” 老谷主喃喃道:“十七,十七。” 林梓萱也不给老谷主多余的想象空间,直接把她知道的有关当年的事情告知。 “我小的时候,曾听我师父说过,本来这个掌门不该他当的。但是当年苍鸣派出了叛徒,原先内定的掌门出了问题,师祖也因此事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我师父是临危受命,师祖去得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所以恐怕我师父都未必知道他与老谷主您的交情。” 老谷主闻言,慢慢往后退去,撑着椅背坐了下来。 林梓萱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劝着他:“节哀顺变。” 老谷主将手覆于面上,林梓萱见他脸侧有泪水流下,想是不愿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伤心的神色。 于是便打算先转身离开,等他哭完再说。 没想到她刚转身,老谷主便唤住她:“你等等。” 林梓萱又回来了,见老谷主用手掌将脸上泪水拭掉,又将那三本书递于自己。 “这书还是你收着,其实我,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不愿信,我宁愿他还在埋怨我,我总觉得他的命应当比我的长。” 虽然对方说的颠三倒四,但林梓萱大概也能听懂。 她接过老谷主递过来的书,心想,药王谷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还需要苍鸣派的解毒方子,而他口中所说的“命应当比我的长”是指什么? 难道他中了毒,影响到了寿数? 林梓萱并未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主要是这种情况也不好问。 “好在我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老谷主说着定定地看着林梓萱道,“林姑娘能否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第101章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看来药王谷真是出事了,林梓萱想。 老谷主口中这个事情估计也是个累人的活计,她最好还是不答应。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拒绝,老谷主便跪了下来。 我嘞个去!林梓萱差点要脱口而出了。 她吓得跳到了一边,都给自己下跪了,看来这个事是真不能答应,“您说的事我恐怕不能答应。” 老谷主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药王谷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辈本不应贪生怕死,但怀岁这孩子他不能跟着我一起死。” “林姑娘,请你念在我与你师祖交情的份上,带怀岁离开,替我护他周全。” 林梓萱颇有些无语,是真的很无语。 “老谷主,您的徒弟他今年二十出头了,我才十七岁。我比他小上好几岁,我和他比起来我才是需要别人照顾的那个。” “他身边有两个忠心耿耿又会武功的侍女,我既不打算带娃,也不想上赶着去伺候别人。” “您和我师祖的交情我到现在是一点都不清楚,您托孤托到我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林梓萱捏着手里的三本书晃了晃:“而且要不是您把这三本书扣下来没还来,我的毒术没准还能更进一层。” 老谷主是没想到林梓萱不答应也就罢了,还能有理有据地反驳自己。 他一时语塞,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了。 林梓萱根本就不打算答应,也不会想着继续去说服对方。 “我还有事,先走了,您随意。” 林梓萱转身将书塞进包袱里,完全不顾还在身后跪着的老谷主。 众人都是在正厅等林梓萱,几乎是林梓萱刚走进来,顾南望就注意到了。 他见林梓萱脸色不好,心中也疑惑:“师父,你怎么了?” 林梓萱走到顾南望面前问:“你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吗?” 顾南望看她这神色,听她这语气,心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来的时候老谷主并不是这么和他说的。 “老谷主和弟子说他有东西要交给师父。” “是,”林梓萱恨恨道,“的确有东西要交给我。” “他把他大徒弟托付给我了。” 林梓萱当然知道老谷主和顾南望所说的东西应当是指那三本书,而不是指冯怀岁。 但现在萧景彦、景以苍和楚凝雪都在这大厅中,她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和老谷主还有苍鸣派的事情。 顾南望愣了愣,犹疑地问:“老谷主口中的‘托付’是指?” “让我带他离开,护他性命无忧。” 顾南望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林梓萱挑眉道:“顾南望,你师父我是看起来很像奶娘吗?还是易容的这种脸过于显老,看起来能照顾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其他三人若是在别的时候听见林梓萱这两句问话只怕是要笑出来,只是眼下谁都看得出来她怒气冲冲。 不仅不敢笑,还怕表情不对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因此各个脸色都是能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顾南望听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只怕林梓萱心中已气得不行。 他光是听着老谷主提的要求也觉得不靠谱,“师父不必生气,既然不愿意我们现在就离开。” “我当然不愿意了,走。”林梓萱话已放出,转身就走。 她走在最前,顾南望紧随其后,萧景彦等人立马跟上。 但她们还未穿过长廊时,就被冯怀岁带着华浓、云裳给拦住了。 林梓萱并不正眼看他,只道:“好狗不挡道。” 云裳极看不惯她这目中无人、言行轻狂的样子,但还未发作,冯怀岁的眼神警告便来了。 冯怀岁拱手向林梓萱赔罪:“师父与林姑娘所说之事在下已知晓,他老人家糊涂了,此事对林姑娘来说也确实过分了些,真是对不住了。” 林梓萱摆摆手:“真觉得对不住就赶紧把路让开。” 冯怀岁见她脸色极为不耐烦,并没有让路,而是继续说道:“林姑娘是否还记得欠在下的人情?” 林梓萱本来只是不想和这对师徒多说什么,但冯怀岁这话一出,她看向他的眼神刹那间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你想用人情来要挟我?” 她怒道:“哪日我碰见你被人追杀,奄奄一息之时,看在我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救你一命。但仅此而已。” 冯怀岁见林梓萱气到都开始诅咒自己了,赶紧解释道:“林姑娘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想借此来要挟,而是想凭着这份人情与林姑娘说上几句话。” 林梓萱忍下心里的怒气道:“你说。” 冯怀岁看了一眼林梓萱身后神色各异的几人道:“药王谷早年惹了一些麻烦,如今有仇人寻上门了。” “师父是不可能带着谷中弟子暂避锋芒的,但师父觉得这事与我无关,他早已命我离开此地。只是后来出了华浓一事,我不得不折返回来寻求帮助。” “正好华浓引林姑娘带着楚姑娘来谷中求医,我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先不急着离开,华浓与云裳毕竟人力有限。” “他给楚姑娘诊治,希望几位离开的时候能看在这份情面上送我一程。” 林梓萱伸手阻止了冯怀岁继续说下去,很显然对方没有据实相告,药王谷遇事老谷主带着其他弟子坚守,却想把自己亲传送走,她勉强能理解成老谷主是想为药王谷留下后人。 冯怀岁一边肩负着他师父的遗命,一边又想往上京赴考,掺和进北梁皇家的事里去。 其实这两件事并不算冲突,不管是药王谷有难,他找皇家庇佑,还是他本身的身份必须要找上北梁皇室,林梓萱都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是冯怀岁在药王谷有事的这个当头,还有闲心思和自己的侍女打赌,还想着法子纠缠她们。 转头又为了华浓,跑回药王谷求助。 冯怀岁语焉不详,说话不尽不实,林梓萱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敢问冯公子的年纪?” 冯怀岁被林梓萱打断,又被她突然问了个与她们说的事毫不相干的问题,怔住了,他的思路没有跟上林梓萱,便也只能老实回答:“在下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有三?”林梓萱复述了一遍,“这个年纪换做是寻常人,孩子只怕都会走路了。” “我今年十七,敢问在场的有哪一位比我年纪还小的?” 其实在场之人林梓萱的身体年龄的确是最小的那个,楚凝雪十七,顾南望十九,萧景彦和景以苍同岁,二十。 冯怀岁自己都有二十三,华浓和云裳从小伺候他长大,哪怕不与他同岁,也小不了几岁。 林梓萱这一问,是没有开口回答的。 她先是看向萧景彦说道:“这一个指望着我救他的命,护他性命无忧。” 又看向楚凝雪说道:“一个跟个废物似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知道添乱给我们找麻烦,还总指望着我包容她。” 她最后看向冯怀岁:“还有一个明明都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个没断奶的婴孩一样要人照顾,要人保护。” 林梓萱眼一横,嘴里越发不留情了:“一个个的年纪都比我大,遇事却都要找我顶着,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第102章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 萧景彦如今已经能把林梓萱的刻薄言语当做耳旁风了,只要林梓萱不点名道姓,他就当说的不是自己。 楚凝雪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触林梓萱的霉头,她到如今也是反应过来,自己的确不会死,但被骂、被打、被下毒估计就防不住了。 所以现下真正难堪的只有冯怀岁一人,“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林梓萱骂完之后,情绪也要淡上几分,对于冯怀岁的辩驳她只是说:“但你师父有,他老人家刚刚知道了一些难过的消息,又对着我下跪。” “我实在是不好将这些发泄在他身上,只能你这个徒弟代劳了。” “毕竟你师父是为了你才对我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替你师父挨几句骂而已,你应该不介意?” 林梓萱软刀子、硬刀子都来了一通,倒让冯怀岁一时不好招架。 “不介意,自然不介意。” 林梓萱见他态度还算好,本来只打算骂一顿就离开的想法也变成了可以多解释几句。 “临终托孤的事我也见过,但一般所求之人都是自己有恩情或有交情之人。” “不说你师父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就说我和他既没交情,也没恩情,我还比你小上六岁,他能朝我开这个口,我也很是费解啊。” 林梓萱不说这些话,冯怀岁还不觉得,林梓萱一一将其中关键点出,冯怀岁却觉得有些羞愧。 “当然,这都是你师父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出在我这边,我的问题是,我年纪轻轻的,不想下半生就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给绑死。” “我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冯怀岁之前以为林梓萱是见药王谷有难,不想惹上麻烦才不答应的,但现在听了这些话后,他大概懂林梓萱拒绝是为什么了。 一个是因为他师父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求林梓萱庇护他,一个就是林梓萱只要答应了,那自己的安危就得挂在林梓萱身上。 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算性命无忧呢,谁也说不准,这一答应,可能真的是一生的承诺,怪道她会这么生气。 “林姑娘,我师父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但想请林姑娘听听在下的要求。” “在下只求和林姑娘一同上路,到了安全的地方,在下便会留在那里,不会一直拖累林姑娘。” 冯怀岁说完,往后招了招手。 立时便有几名弟子将各类金银玉饰呈上来,别说楚凝雪见到这一幕眼睛瞪大,嘴也张圆,就连久在深宫的萧景彦看到心里也道了声“好大的手笔”。 冯怀岁拿出一本书递到林梓萱面前,那书皮上写着“药王神经”四个大字。 “此乃师父对林姑娘的谢礼。” 这名字虽然听着不大正经,但这书可是药王谷至宝,里面记载了各类治病救伤的医道。 纵使林梓萱多年研究的是毒术,可看到这本书也很难说不心动啊。 她狐疑地看向冯怀岁:“你们不会是打算让我们来吸引你们药王谷的仇人,好让你师父能脱困?” 冯怀岁对林梓萱的猜测感到十分惊异又好笑,“林姑娘误会了,那些人找的是我师父,我就是把药王谷所有的家当带走,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不知道林姑娘对这谢礼是否还满意?” 林梓萱一边心动着一边又觉得天底下没这么好做的买卖,对她来说,目前最保险的就是什么都不接,然后直接走人。 但她还是心痒难耐地问冯怀岁:“你口中的安全之地是否太过宽泛,此事全凭你自己的意思,你说安全便是安全,你说不安全便是不安全喽?” 见林梓萱肯追问,这便表示有的谈:“至多不超过半年。” 林梓萱摆手:“别说的那么不确定,就半年,半年之后如果你还不离开,我会亲自赶你走。” 华浓觉得林梓萱这个条件挺苛刻的,但林梓萱是她好友,冯怀岁是她公子,她站哪边开口都不好,干脆就不做声。 云裳则觉得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再加上《药王神经》这本无价之宝,竟然只换得自家公子半年安稳,这笔买卖也太不划算了。 “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黑?这么多好东西就是换我家公子一生无虞都是够的,你竟然还要赶我家公子离开?” 林梓萱神色淡然道:“嫌我心黑可以不答应啊。” 冯怀岁伸手阻拦了云裳后面的话,并对林梓萱说道:“在下答应。” 林梓萱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道这件事只怕没这么简单,自己算是自找了一桩麻烦了。 可那是《药王神经》啊,反正事情没了结前她不会回苍鸣,山门里的人安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命了。 人一生当中总要有一点追求和冒险精神,林梓萱这样想着就将冯怀岁手中的书接过,正在这时,顾南望突然从身后抓住她拿书的手。 “此事有诈,师父还是谨慎考虑再做打算。” 林梓萱看向顾南望,小声道:“这可是《药王神经》啊,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吗?” 顾南望是真没想到林梓萱平日里那么冷静地计算得失之人,也会被这些身外之物所诱惑。 “那师父可知富贵险中求后面是什么吗?”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林梓萱觉得他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泼冷水没劲透了,“我不用你提醒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然而顾南望用力抓着她的手并不打算放开,并沉声唤道:“师父。” “师父”二字出口一般是套在极为恭敬的语气中,顾南望这一声不见恭敬,甚至还含着明晃晃的警告之意。 冯怀岁见状,立马开口道:“林姑娘平日里对自己的徒弟太过温和,才会使他像今日这般不敬师长。” 顾南望并不理会冯怀岁的话,他开始语重心长地与林梓萱讲起道理来:“师父,这本书是他药王谷至宝,他却心甘情愿拱手相送,事情背后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吗?” 他贴近林梓萱身侧,附在林梓萱耳边说道:“师父连山门所在何处都不敢告知弟子,再想想他对自己师门的态度,这其中的关窍难道师父看不明白?” 林梓萱怎么会看不明白,她只是觉得反正已经摊上萧景彦这事,再加个冯怀岁也是抱着虱多不痒的想法答应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林梓萱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在外漂泊这么久也从不在衣食住行上有所挑剔。 顾南望是头一回见她如此真切地某一样东西表达出想要的欲望,她不是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后果,她只是真的想要。 这倒让顾南望的许多劝解的话说不出口了。 冯怀岁松了手,那本书就被林梓萱捏着了,他道:“林姑娘喜欢就留下,这本就是我和师父的一番心意。” “就是不知顾世子到底在介意什么?” 第103章 劫我们的富,济他们的贫 冯怀岁接连两次开口,顾南望与林梓萱都不作理会。 楚凝雪站在原地听她们扯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看到林梓萱答应了说要走了,结果顾南望又从中间横插一杠子。 现在听到林梓萱难得地露出撒娇的一面,好像从林梓萱身上找到了共情的地方,因此她便为林梓萱说话:“她想要就随她嘛,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多了一起上路还热闹一些。” 楚凝雪的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面对众人看过的各色眼神,缩着脖子道:“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话了?” 顾南望却是轻笑一声,松了抓着林梓萱的手:“既然师父喜欢就留着。” 林梓萱对顾南望的松口感到挺惊讶的,“你怎么不劝我了?” 顾南望自嘲地笑了笑:“只是看见楚姑娘突然才想起她比师父还大一岁,楚姑娘以往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从都不委屈自己。不是撒泼打滚就是胡搅蛮缠,总之一定达到她的目的。” “师父难得这么想要一件东西,做弟子怎么还能逼着师父放弃呢。” “师父既然喜欢就留着,有什么事弟子担着。” 这番话说得林梓萱颇不好意思,毕竟楚凝雪是真少女,而她两世加起来活了都有三十多岁了。 楚凝雪在后面听着直在暗地里翻白眼,说归说,干嘛要踩一捧一的。 顾南望将书从林梓萱手中抽出,然后给她塞进她的小包袱里,最后对着她笑道:“走,师父。” 冯怀岁见到这一幕,将折扇放在手中轻轻敲了敲,“真是世所罕见啊,在下生平第一次见到徒弟做师父的主的。” 顾南望觉得冯怀岁这人的嘴里是蹦不出什么好话来的:“刚刚不如你的意,你挑拨离间也就罢了。现在都如了你的意,你再说,也不怕这事黄了?” 冯怀岁牵起嘴角刚要说些什么,林梓萱就不耐烦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虽然答应你,但是有些事情要跟你提前说清楚。” “林姑娘请说。” 林梓萱指着萧景彦道:“第一,我们这里有个皇子在遭人追杀,你跟着我们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这第二,我最烦有人自作主张,你们要跟着我上路的话,你、华浓包括你另外一个侍女都得听我的。” 冯怀岁立马应道:“无事,一切以林姑娘的意思为主。” 华浓也说:“小善人你拿主意就好。” 云裳见自家公子都开口答应了,她也不好跟着唱反调,“都听林姑娘的。” 林梓萱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冯怀岁面前说:“我其实挺好奇的,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师父倾尽心力就为护你周全?” 冯怀岁但笑不语。 林梓萱本就没指望他会回答,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之前想和我们搭伴上路恐怕是想引我们来药王谷帮忙,只是我没有搭你的茬。你又把华浓送过来,想引我回去。” “可是我宁愿带着华浓一起上路,都不上你的套,你便只好自己先赶回药王谷。幸好的是楚凝雪要来药王谷求医,给了你一个机会。是也不是?” 冯怀岁还未开口,林梓萱又说:“这回我可没有刺探你的秘密,而且现在木已成舟,你大可以和我说实话,我也劝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冯怀岁浅笑道:“万事都瞒不过林姑娘。” 林梓萱对于利用自己的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她扬声道:“把东西收起来,上路。” 药王谷的人或者说冯怀岁给另外准备了两架马车,华贵程度和她们带进来的那一架明显是不能相比的。 林梓萱只让把东西放在马车上,人还是骑了顾南望的马。 一众人早已易容好,也服了解瘴毒的药,只有冯怀岁主仆三人还顶着原先那张脸。 林梓萱也不对此事多说什么,时隔十二天,几人终于再次踏上了来时的路。 冯怀岁的到来楚凝雪是最高兴的,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冯怀岁这人的生活质量高,吃要吃的好,住要住的好。 楚凝雪跟着一起把生活待遇提高了,她能不高兴吗? 现在有冯怀岁这么大的麻烦摆在面前,林梓萱实在没有心情去折腾萧景彦等人了。 所以就连萧景彦都觉得自冯怀岁来后,他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也因此他更加确定了,林梓萱以前就是故意的。 她们虽越走越往南边,但身上的衣服也是越来越多,天气越来越冷,入冬了。 因为没有追兵,路上又过得比较安逸,连楚凝雪都没有再纠结去往何处了。 只是萧景彦越是平静,冯怀岁越是自在,林梓萱心中越是不安稳。 这日,萧景彦带着几人到了云州城。 进了城后,除了在马车上的,骑马的人都下马了。 顾南望牵着马与林梓萱并行走在最前头,她们进了这座城,走了也就不到百步的样子,竟然已经有三拨人像是没长眼睛般差点要撞到她们的车上了。 没撞上,态度倒也挺好,立马道歉,几人都是抱着不生事的想法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得寸进尺起来想要打听她们的底细。 就连最迟钝的楚凝雪都看出有问题了,在打发人走后,她小声问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华浓没好气道:“当然是了,一个套路用三遍,当姑奶奶是瞎子?” 林梓萱皱眉道:“撞我们的这三拨人并不是一伙的。” 华浓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都会武,且都不是一个路数。”林梓萱用剑在冯怀岁给自己准备的那个马车的车辕处戳了下,“还有,若只是探路,来一次就够了。” 华浓跳车往林梓萱所指的地方看去,然后抬脸与众人说:“车身被他们做了记号,还是三个不同的记号。” 她说完就掏出手帕想将记号擦掉。 “别擦了,”林梓萱道,“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擦了也无用。” 楚凝雪不懂这些东西,此时慌乱地问道:“是那些杀手?还是你们药王谷的仇人?” 冯怀岁摇头:“若是他们就直接来了,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林梓萱想了想,突然问道:“听说过绿林好汉吗?” 在场众人只有楚凝雪颇为兴奋,因为终于有一个她知道的东西了。 “听说过,绿林好汉都是些武功高强的侠士,他们专与官府作对,惩恶扬善、劫富济贫。” 林梓萱闻言嫣然一笑:“对,劫我们的富,济他们的贫。” 她用剑挑开马车车帘,众人看去,里面放着的是五个较小的极为精致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日出谷时冯怀岁为了感谢林梓萱送予她的金银玉饰。 第104章 纯等死吗 这个认知对楚凝雪稍有些冲击,她立马道:“可是我们又不是坏人。” 林梓萱放下车帘,招呼着几人继续往前走,“这伙人动手前,你还指望他们背地里先调查一番吗?更何况我们只是过路人,等他们查清,我们早不见人影了。” “再说,你以为劫富济贫的富指的是为富不仁的富吗?” 冯怀岁听后却是提出了自己的疑点:“若他们真是想劫我们,那做这些记号岂不是过于刻意?” “并不,这记号就是做出来给人看的,只不过不是给我们看的。”林梓萱道,“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记号是给这座城里其他的同行看的。” 楚凝雪被林梓萱说得毛骨悚然的,“那我们还待在这里干嘛,现在立马掉头啊。” 华浓有气无力地说:“都被人盯上了,掉头有个屁用。” 云裳也说:“我们在城里,他们顾忌官府说不定还不敢动手。若是出了城,只怕会立时动手。” 楚凝雪叫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林梓萱,林梓萱则扭头将四周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歇一晚,有事再说。” 冯怀岁闻言立马接道:“云裳,去找个最好的客栈,订几间上房。” “是。”云裳领命走了。 冯怀岁跟着她们一起上路,这一幕发生得多,他喜欢自己破费,林梓萱也不拦着。 云裳给他们找的不是客栈,而是酒楼。 三间上房,严格来说是三间套房。 一进门便是便是吃饭喝茶的地方,两侧各有一扇门,门后是卧室。 楚凝雪一边看一边感叹:“大城市就是比小地方好,这也太豪华了。” 三间上房可以睡六个人,林顾二人、冯怀岁主仆三人,再带一个楚凝雪。 萧景彦和景以苍虽然是一起的,但冯怀岁明显没有给这两人花钱的爱好,所以他们的费用都是自己出。 现在所有人都挤在一个房间的桌子准备商量商量后面的事情。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房间怎么安排,以往都是除了冯怀岁要人守着,楚凝雪害怕一个人外,基本都是一人一间房。 但现在可以两人一间了,楚凝雪自然还是拉了云裳与她一起,没有别的原因,林梓萱肯定不愿,华浓自那晚楚凝雪杀萧景彦事败后并不想和她一起。 冯怀岁状似无意地问道:“林姑娘打算和谁住一起?” 林梓萱都未抬眼,直接道:“当然是和我徒弟。” 纵然冯怀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为林梓萱的直白感到震惊,“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林梓萱伸出两只手指向两边的房间,“我们隔得这么远,还不是一间房,哪里不妥了?” 冯怀岁还想着继续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顾南望却开口了:“若是说不妥,冯公子岂不是更不妥,这一路上,你与华浓姑娘都是住一间房的。” 顾南望忌讳着华浓是个女儿家,没把话说得太过分。 冯怀岁自然也不好挑明了说林梓萱和华浓不同,虽然他仍然觉得不太妥。 林梓萱经由顾南望提醒,倒是想起一件事了,她伸手拍拍华浓的肩膀:“恭喜你了,你今晚终于可以躺床上睡觉了。” 华浓却摇摇头:“我觉得两个房间隔得有点远,我今晚恐怕还是要守在公子的床边。” 林梓萱摆摆手,她闲着没事提这件事干嘛,“这间房就留给我和我徒弟,你们接下来爱干嘛干嘛。” 楚凝雪见其他的人还真起身了,她立马就急了:“绿林好汉的事还没解决呢,你们怎么就走了?” 林梓萱觉得她这话说得天真,“我们怎么解决,在这个房间里解决吗?” “那总要拿出个主意来应对,总不能就干等着他们来。”楚凝雪左看看右看看,希望他们同意自己的说法。 实际她也没人可看,自暖春情一事之后,她与萧景彦、景以苍算是分崩离析了,虽然在林梓萱眼里很有可能终有一天还是会旧情复燃。 其余的人里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林梓萱、顾南望和冯怀岁了。 冯怀岁对漂亮姑娘的耐心总是要多一些,他顺势坐了下来:“林姑娘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林梓萱实话实说:“没有,等死。” 楚凝雪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梓萱:“纯等死吗?” 冯怀岁安慰她道:“楚姑娘放心,他们只求财,不害命。” 楚凝雪听了他的话,松了口气:“那这么说我们只要把东西都交出去就没事了。” 冯怀岁点头道:“按常理来说,确实如此。” 楚凝雪瞬间就高兴起来,但高兴之余她也不忘向那批金银玉饰的主人——林梓萱确定道:“花钱消灾,可以吗?” 不得不说,楚凝雪现在和刚到药王谷时变化还是挺大的,还知道询问询问自己的意思,但恐怕要叫她失望了。 林梓萱双手环抱于胸前,往后靠去,“不可以。” “这年月只有我打劫别人的份儿,还从没有人能打劫我的,更遑论要我自愿双手奉上。” 她这话一出,华浓和冯怀岁同时想起初见林梓萱时被搜刮的干干净净的情形。 楚凝雪一见她这样,就知道这事大抵是没得商量了,“那他们要是恼羞成怒要杀了我们怎么办呐?” 林梓萱直接拿她曾经说过的话去压她:“你之前还说过你是什么女主,不会死的。你怕什么?” 华浓听到林梓萱这么说,也想起来了,虽然她并不怎么信,但她还是附和道:“对呀,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 楚凝雪见这两人都刺自己,不满道:“死当然是不会死的,可是别的呢?他们要是打我、骂我、欺负我怎么办?” 林梓萱淡淡道:“你自己不是说绿林好汉都是惩恶扬善的侠士吗?他们怎么会对你一个弱女子下手?” 楚凝雪立即抢白:“你还说他们要劫我们呢,都要劫我们了,还怕对我们动手吗?” 冯怀岁见她害怕得都开始说胡话了,本想出声宽慰她几句。 但林梓萱抢在他前头说了,而且林梓萱说的话也不像是要安慰楚凝雪,更像是在吓唬她。 “那照你这样说,我们即使把东西交出去了,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们。毕竟斩草要除根嘛。” “啊?”楚凝雪彻底慌了,“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众人没想到她真信了这番话,被她真情实感的求助眼神搞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梓萱懒得应对楚凝雪了,直接出声将除了顾南望以外的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 第105章 这好像是你才会干的事吧 顾南望在其他人走后,立马看向林梓萱:“她说她不会死,她知道她不会死?” 林梓萱点头:“她知道啊。” 眼见顾南望情绪要激动起来,林梓萱连忙开口解释:“她也就知道这些了,未来的事她也不清楚,萧景彦和她的结局她也不知道。” 顾南望先是疑惑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问林梓萱:“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师父的?” “对呀,”林梓萱说,“就在我们去药王谷的前一天,我撺掇着她杀萧景彦的那天晚上。” “她怕萧景彦被逼得狗急跳墙,拉着华浓聊了半宿,我听到的。” 顾南望闻言,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那这么说来,师父果真是不用担心梦境里的事会发生。” 林梓萱不知道顾南望怎么这么笃定,难道就因为楚凝雪知道她自己不会死,感觉好说不通啊。 顾南望直接从林梓萱那张易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疑惑,没等她问就说:“她都知道自己不会死,都知道自己是天命之人,却还能甘于像现在这样。” “以往抱怨也只是对衣食住行不满的抱怨,她这样的人既无虽有天命护身,可无雄心壮志,对师父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林梓萱将《药王神经》拿出来准备开始翻看,“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嘛,你看你那好侄儿就知道了,他也不清楚天命到底护不护他,但他就对皇位势在必得。” 顾南望见她已经把医术拿出来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便不打算继续叨扰她了,“师父先看,弟子出去走走,就在客栈附近不走远,有事便喊弟子。” 林梓萱却唤住了他:“何必呢,你要是觉得跟我坐在这里不自在,我就去卧室好了。” 她说着已经拿起了医书准备动身了。 顾南望拦住了她,:“哪有师父给徒弟避让的?” “弟子只是不想干坐着,又怕走远了,有宵小前来作祟。” 林梓萱听他这样说,便又坐了下来:“那这样,你出去帮我找个人。云州城这么大,一定有一个类似百晓生这样的人物。” “你找到他,带他来见我,我要问他一些事情。” “本来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林梓萱说着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五个小箱子。 “但我怕我出了这个屋子,就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进来偷。带着它们上路也不现实,就只能麻烦你跑一趟了。” 顾南望倒没有觉得林梓萱指使自己去做事有什么不对,“师父有命,弟子只当尊崇。” 他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去,可正在低头看书的林梓萱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把他拉了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药瓶和一颗药丸。 她指着药瓶道:“这个是迷药,旁人闻了会手脚无力的。” 而后又指着药丸道:“这个是毒药,吃了浑身经脉会剧痛,越动越痛那种。” “如果有人盯上你,你甩不掉,这两个你就随意用。但是有一点,撒迷药的时候可千万别把自己给迷倒了。” 顾南望将林梓萱给的东西收起来,“师父放心,弟子会小心的。” 林梓萱便拍拍他的肩膀:“我对你一向很放心。” 顾南望带着林梓萱给的东西出门了,找人这种事当然应该和专业的人打听,所以他问了客栈的小二。 小二还真给他指了路,但同时也告诉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之前,他们的同伴也有一位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 顾南望稍微问了下那人的特征,随即确认了那人果然就是萧景彦。 这倒是很让顾南望诧异,自从她们初次易容被冯怀岁揭破了的那次,他就再也没见萧景彦跑出去打探消息了。 从药王谷离开之后,林梓萱又觉得萧景彦书信都没了,若想取信于人,必要费一番周折,他但凡稍微弄出大一点的动静,几人都会知晓,所以让顾南望不必死盯着他。 倒是巧了,今天正好让他碰见了。 顾南望在把这件事先告诉林梓萱还是跟上去回来再告诉林梓萱两个选项里,选了第二种。 他也算赶得及,刚到小二说的地方,就见萧景彦离开了。 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了萧景彦。 却发现萧景彦越走越靠近城门,还是跟他们来时不同的城门。 这段路太长了,所幸路上跟着萧景彦的不只自己一个。 看来果真如他师父所说,真是从她们进城开始,就被那群劫货的人给盯上了。 跟踪萧景彦的人差不多都是马前卒的水平,能勉强把萧景彦盯住了就算不错了。 中间萧景彦肯定也是有所察觉,带着所有人绕了好几个圈子。 但无济于事,确实甩掉了一部分,但这是人家的地盘,想找一个人实在是简单。 一大群人跟在萧景彦身后约莫大半个时辰,人家累了还有替补,萧景彦就只有他自己。 萧景彦也明白他很难甩掉那些人,而且他也实在没时间找机会再来一趟了。 依着林梓萱的意思是打算今晚养足精神,明天跟这帮人会一会,所以最迟明天下午他们就要出城了。 他不可能让林梓萱多留几日,这明摆着就是告诉林梓萱他留在云州城是有目的的。 所以萧景彦在发现根本甩不掉那些人后,他干脆就算了,反正一帮江湖草莽眼里估计也就看得见金银了。 萧景彦直奔城东的一处宅院而去。 ------------------------------------- 天香楼。 入了夜,酒楼比起白日更是热闹非凡。 又因为冬日到了,人都喜欢吃些热乎的东西,满楼飘着的都是肉汤的香气和炉上热着的酒散发出来的味道。 只是外面越过喧闹,越发衬托出林梓萱房间的冷寂。 冯怀岁与华浓陪着林梓萱坐在桌旁,桌上是已经冷掉的饭菜。 林梓萱将医书拍在桌上,面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仆二人互看一眼,由华浓向林梓萱开口劝道:“小善人,你就先吃一点。你徒弟说不定只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走不动道,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 林梓萱低垂了眼眸,声音冷淡:“这好像是你才会干的事?” 华浓撇了撇嘴,本想说些抱怨的话,但又怕惹得林梓萱心情更加不好。 冯怀岁见华浓落败,忙自己顶上去:“林姑娘,顾世子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未必会出事。” “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先吃些东西暖暖身子。在下这便让小二再送一份热乎的饭菜过来,可好?” 第106章 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 林梓萱没说好,也没不好。 事实上她已经没心思在意冯怀岁说的是什么了。 顾南望出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那么久。 林梓萱一边觉得以顾南望的武功不可能被人擒住,一方面又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顾南望为什么出去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但不管顾南望是真的被抓还是有事耽搁了,她现在冲出去漫无目的地找人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她必须得冷静一点,说不定顾南望马上就回来了,说不定抓了他的那伙人会送信过来。 冯怀岁见林梓萱没有接话,还是决定把冷掉的饭菜换一换,只是他和华浓刚起身去开门,就和正准备开门进来的顾南望差点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之色。 顾南望惊讶的是冯怀岁竟然在自家师父的房间里,冯怀岁惊讶的是他都以为这人定然是被抓了,结果又好端端地回来了。 林梓萱坐的地方并不是正对着门口的,她完全是因为门打开了,外面的嘈杂之声传了进来,却没有听到冯怀岁关门。 她扭头看过去,正好看见顾南望往她这边探过来的脑袋,“师父?” 林梓萱起身快走几步,顾南望此时也绕了冯怀岁与华浓两人进来了。林梓萱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确认他与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之后,这才焦急地问:“你去哪儿了?” 冯怀岁隐隐觉得这一幕和她们初来药王谷的那一日有些相像,只是林梓萱表现得没有今日这般明显。 他带着微微笑意与顾南望调侃道:“顾世子这是去哪儿了?下次出门之前还是说一声。在下与林姑娘都很是担心,连晚饭也吃不下了。” 顾南望只往他那边扫了一眼,便先回答起林梓萱的问题来:“弟子在城中找到一处号称是对全城事情了如指掌的地方,特地请了那里的主事人前来与师父一叙。” 他说着用剑身敲了敲门,“吴先生,进来。” 立马就有一身形瘦小的干巴老头佝偻着背走了就进来,这人朝着林梓萱弯腰拱手道:“见过这位姑娘,姑娘叫我 老吴便好。” 老吴经营着全城生意最好也是口碑最差的酒楼,因为他主打收集情报的,酒楼只是明面上的幌子。 毕竟他这也算黑色产业,太过明目张胆的话,官府会出手的,虽然衙门里的人偶尔也会在他这买消息。 今日天黑后,他都挂上暂时歇业的牌子,准备吃饭的时候,这名少年硬生生在他酒楼雇的几个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把歇业的牌子取了下来,闯进他的内室,嘴上说着请他走一趟,但行为动作上却决不允许他拒绝的模样。 他在云州城也算是做了许多年的生意,以往无论是谁来,还从来没有做过上门生意的。 但他那几个高手都降不住的人,他敢说个“不”字吗? 所以他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名少年的脸,然后打算今天这单生意做成之后,把这少年和他的背后之人的画像往周边的五个城都发去,直接把他们挂着黑榜上,看以后还有谁敢接他们的生意。 林梓萱才不信顾南望找个人能从白天找到天黑,找了两个时辰那么久,但当着冯怀岁的面,她又不好细问。 见老吴战战兢的,林梓萱只能先安抚他:“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老吴其实不紧张,他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看这几个人的面相也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他是冷的。 外面风大也就算了,能开得起这间房的也算是有钱人了,怎么连炭火都不舍得备一下。 顾南望朝林梓萱走近几步,语气温软:“让师父担心了,弟子下次不会了。” 林梓萱清楚地知道是自己让顾南望出去的,本就只是担心他,生气是半点谈不上,现下见顾南望这种态度,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只是不痛不痒看了他两眼。 顾南望对林梓萱这个反应也不奇怪,甚至还挺开心。 只是开心之余,他也没忘了房间里多出两个不速之客,他转身对冯怀岁道:“我出去的不凑巧,劳烦冯公子和华浓姑娘陪着我师父了。” 冯怀岁一听就知道顾南望这是在赶自己,她们师徒肯定是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若是平时他就顺坡下驴走了,但今天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得厚着脸皮留下来,哪怕是林梓萱出声赶他。 所幸的是林梓萱并没有出声赶他,而是对顾南望说:“你们都先坐下,我让小二重新送些饭菜过来。” 冯怀岁立马拦住了她:“这种事怎么好让林姑娘去做?” “华浓,你去,让他们送个炭火铜锅过来,下锅的食材甭管荤素都多备一些,也别点其他的了,放不了多久就冷了。再让他们热壶好酒暖暖身子。” 华浓应声去了,顾南望却叫住了她:“酒就不必了,师父她不喜欢。” 华浓看向自家公子又应了一声,还没走又有人叫住了她,是林梓萱。 “就热壶酒,你们好像都喝,就我不喝而已,无妨。” 华浓见这变来变去的主意,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要怎样, 仍是看着自家公子,冯怀岁朝她点点头,她“哦”了一声,便去了。 铜锅里的肉渐渐褪去血色,泛起白来,老吴就着热好的酒吃了好几块肉,这才觉得身子热乎了起来。 他看向林梓萱,也是看出了这几人中这个小姑娘是拿主意的,“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可问,只是老身只对这云州城的事情了解多一些,问别的老身也未必知道。” 林梓萱打听的就是云州城的事:“老先生,这云州城里打家劫舍的多吗?” 老吴眯了眯眼,脸上露出假笑:“瞧姑娘这话说的,青天白日的,衙门还在,谁敢打家劫舍啊?” 林梓萱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直推到老吴面前:“老先生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就请直说。” 老吴乐呵呵地将银票收了起来,也不与林梓萱卖关子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就是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 听老吴的意思是,这云州城刚好在这些帮派的划分势力范围的交界点上,每个帮派几乎都抱着反正不是自己的地盘 ,抢就抢了的心理,所以这个地方是纷争最多的。 但幸好的是云州城够大、够繁华,官府镇得住场子,所以那些人不敢在城内动手,只敢在城外。 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帮派里面有三个帮派是占大头的,他们看中的货物其他的也不敢动,这三个帮派还谁也不服谁。 林梓萱从老吴的口中问清了那三个帮派的名字、主事的人以及他们的脾气、习惯、爱好还有武功门路。 孙子有云,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 第107章 这衣服很衬师父 等老吴走了后,冯怀岁扫了扫桌上这风卷残云的吃食,道:“看着个子不大,吃的倒多。” 林梓萱闻言便问她们道:“你们吃饱了吗?” 华浓点点头,冯怀岁客气地说:“多谢林姑娘关怀。” 顾南望是不答反问:“师父吃饱了吗?” 对于许多人人越多吃的越香的心态而言,林梓萱则恰恰相反,她是人越多则越吃不下,饭桌上若还有不认识的更会影响她的胃口。 顾南望也是最近才慢慢发觉他师父有个问题的,这才有此一问。 林梓萱对着他“嗯”了一声,顾南望也不知她这算不算作答。 就听她向冯怀岁问道:“冯公子还有事吗?” 冯怀岁好像没从林梓萱这句话中听出有赶他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地询问,因此他便答道:“无事,林姑娘有何吩咐?” 林梓萱说:“我打算和我徒弟出去一趟,就劳烦你们帮我看着那五个箱子了。” 冯怀岁被她反手套路了,先是一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还望林姑娘早去早回,莫叫在下担心。” 对于冯怀岁说的这些肉麻的话,林梓萱也是笑着接受了:“放心。” 天香楼的伙计们端着酒菜在一楼二楼上下穿梭,一声声“慢转身”中时不时夹杂着客人的几句笑骂。 酒楼里其实也有女客,能来这地方吃饭的家境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个个都是锦帽貂裘的。 再反观林梓萱,寻常衣物,只是穿得厚实些,但她身量纤纤,也看不出臃肿之态,外面系的披风还是华浓送的。 林梓萱与顾南望并肩往楼梯下走去,察觉到身旁之人正看着自己,她侧头看过去,两人同时开口。 “你之前去哪儿了?” “师父这身衣服还是单薄了些。” 两人又都同时收口,林梓萱瞥了一眼顾南望,再次重复道:“你之前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南望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林梓萱道:“师父这身衣服还是单薄了些,不如去买几件成衣。” “再找个地方吃点热乎的东西,师父一边吃,弟子一边跟师父交代清楚。” 林梓萱听到“交代清楚”四个字颇有些不自然,“我只是关心你,不是查你的岗。” 顾南望不是很懂她的意思:“查我的岗?” “家乡话,”林梓萱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只好跟他解释,“就是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给你盘问得清清楚楚的。” 顾南望也没觉得林梓萱问自己这些事有什么不对,他反而还说:“弟子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本来就应该原原本本地禀告给师父。” “更何况是师父让弟子去的。” 林梓萱不以为意道:“我有让你去这么久吗?” 顾南望但笑不语,却是伸出手去握住林梓萱的手,他的指腹在林梓萱手背上反复揉搓。 林梓萱看向顾南望的眼神又惊又疑,他在干什么? 但还没等问出口,顾南望便说道:“师父的手怎么这么冰?” 他的语气太过正常,表情也太过正常,像是在表述一件自己单纯关心的事罢了。 林梓萱没有多想,回他道:“我一到冬日就是这样的,再说晚间确实是比白日要冷许多。” 顾南望没有松开她,反而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手掌将林梓萱的手紧紧包裹住:“应当是穿得少了,再加上晚饭又没吃什么。” 林梓萱感觉到他的掌心热乎乎的,两人靠近时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味。 她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子,许是顾南望说话的做派和举动都让她想起那十几年没见的家人,倒是有些恍惚了,不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顾南望见她突然出了神,唤了两句:“师父,师父?” 林梓萱回过神来,掩饰般地催促起来:“那还不赶紧走。” 顾南望当做没看到她突然的失态,道:“那走。” 两人先是去了云州城最大的成衣店——锦衣坊,这其实是家分店,属于全国连锁的那种,总店在上京。 但可能是云州城离着上京太远的缘故,这儿又被官府和周边十几个大小帮派镇压着,店里的气氛倒是比上京好,没拜高踩低的,也没以势压人的。 连顾南望都和她开玩笑说:“进来没遭人白眼,也不用拿着一大把银票把伙计吸引过来,这感觉真稀奇。” 林梓萱也就听他这么一说,她们俩是现在穿得有些朴素,易容的脸也过于得平平无奇。 可她不信顾南望原本的样子和身份,像锦衣坊这种店的伙计敢给他脸色看,但也颇为配合地笑了几声。 店里的伙计见二人亲密和谐的样子,把她俩错认成夫妻,张口便对着林梓萱喊“这位夫人”。 林梓萱是从来不计较这些名头的,这一路上因为易容的关系,她当过顾南望的长辈,也当过他的妹妹,旁人喊的她从来没想过去纠结。 毕竟对她来说,这些人见了一次以后是不会见第二次的,没必要解释这么多,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她不在乎,倒是顾南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见林梓萱神色如常,也知是自己多想了。 伙计见这两人虽穿得一般,却不像是囊中羞涩的样子,因此推也尽量往贵的推。 但任凭他嘴上夸得如何天花乱坠,林梓萱都似兴趣缺缺一般,对他说的都说好。 顾南望以为林梓萱不喜欢,便让伙计不用跟着了,自己带着她在店面里逛逛看看。 其实林梓萱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伙计介绍得都过于华贵漂亮了,她心里刚有一点点心动,就得考虑下穿在身上方不方便她动手打架。 然后一想到明天要面对三个帮派至少上百的人,她的那一点点心动就全然消失不见了。 最后林梓萱还是凭着自己的心意选了一件红色的裘衣,双肩上用金丝绣着不知什么花的枝叶,衣摆上是祥云鹿。 一件棕黄色的貂绒马甲,但貂绒只镶在脖领和边沿。 一套衣身上绣着枝枝白梅的红色冬衣,一件大红色的斗篷和一件淡紫色的斗篷,外加几双靴子。 付钱的时候,伙计直夸道:“夫人真是好眼光!” 能不是好眼光吗?这几件衣服虽然没有伙计一开始介绍的那几件华贵,但价格却也是不差多少的。 要不是冯怀岁要跟上来,因此坑了他不少银两,林梓萱带的钱就够买几双靴子的。 顾南望让伙计将其他的衣服打包起来送到天香楼去,拿了那件淡紫色的斗篷给林梓萱系上了。 她本来要拦的,但顾南望说:“衣服买了不就是要穿的。” 很有道理,而且好多好多年前,她爸妈也喜欢这么说。 顾南望将衣服给她整理好,脸上的笑意逐渐跟他身上一样暖了起来:“而且这衣服很衬师父。” 第108章 她心宽,我办不到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甭管真不真心,林梓萱都得厚着脸皮说上一句,“那是,本姑娘花容月貌,什么衣服都衬得住。” 但这话出自顾南望之口,又是真心夸赞,林梓萱觉得自己实在没法厚着脸皮自夸自擂。 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对方,只好眨了眨眼睛,干笑了两声。 顾南望仔细看了看林梓萱,状似无意地说:“弟子见师父挑的这几件衣服虽然不算花哨,但也算不得朴素。师父既喜欢漂亮衣裳,怎么平日里从不见师父上装打扮?” 林梓萱其实也能明白顾南望为什么问她这个,刚与顾南望遇见的时候,她的衣服都是苍鸣派带出来的。 就算衣服上花样再多,也不妨碍她赶路打架。 自打自己也开始易容之后,她的风格就只剩下一种,要多简约有多简约,有些时候头饰就只剩下绑发的带子。 不是她不想打扮,而是她好不容易花了好些年的时间习惯了她的新面孔,结果一易容,好了,又懒得折腾了。 “我这张脸又不是自己的,一照镜子就没心思打扮了。”她凑到顾南望跟前小声地说。 顾南望却笑着说:“楚凝雪不也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她怎么和师父不一样?” 林梓萱没好气道:“她心宽,我办不到。” 顾南望见自己提起楚凝雪惹了她不快,便转移起话题来。 “弟子刚刚进来时看到巷子拐角处有个小摊卖馄饨的,来来往往的人还多,想来味道应当不错,师父可要尝尝?” 这倒是比什么山珍海味更勾林梓萱的胃口,“若有空桌,可以试试。” 事实证明,人间美味果然都在这种家庭小作坊里。 店主是个老人家,把摊就摆在门口,人在门口下馄饨,门两边的墙边各摆了四张桌子。 顾南望说的不错,人多,四张桌子都坐满了,还有人站在旁边等。 林梓萱稍蹙了下眉,等不等的她无所谓,她接受不了的是没有空座。 顾南望估计也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并不急着带她离开,而是说:“师父可前去看看,也许内有乾坤呢?” 好啊,就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乾坤。 林梓萱甫一走近,那汤底的热气就直冲着她面门而来,还好,闻着是挺不错的。 老人家见到她俩,笑盈盈地问:“两位客官是店里吃还是带回家去?” 顾南望道:“店里吃,一碗就好。” 老人家应着声,将身后的门帘掀开了,林梓萱跟着顾南望进去,内里虽不大,倒也摆了三张桌子,只是除了个坐在案板旁包馄饨的老奶奶,一个客人也不见。 “奇怪,今夜这么冷,这里面也有地方,怎么都坐外面去了?” 顾南望等林梓萱坐下后,给她理了理衣服,随口答道:“兴许是外面热闹。” 林梓萱见他对自己这精细劲儿,张口打趣道:“今天怎么又突然这般殷勤?我记得我最近可是教了不少东西给你。” 顾南望在她对面坐下,听她这般说来,便道:“还有个把月便要到年关了,弟子只是觉得今年有师父陪着一起,肯定要比往年热络一些。” “又想着师父也只有弟子作伴,比不得往年绕膝于父母身边,因此想做些事情宽慰师父。” 林梓萱记得老王爷逝世,顾南望是在上京守了三个月的孝期,按道理他往年应该是有家人作伴的。 “以往过年时,老王爷不待在家里陪你吗?” 顾南望笑得有些无奈:“上京到那一天是不设宵禁的,外面也热闹,因此待在家里的人也不多。” “外面的人多了,就容易出事。宫里每年到这个时候也试过多加些人手巡逻,但效果不大。” “上京这种地方,你丢个石子下去,最小也能砸个三品官出来,更别提一些皇家亲眷了。” “从我记事起,我父亲就骑着马,拿着他那把大刀,跟在巡逻的队伍后面。我稍微大一点后,他就分了一半的地区给我。” “所以不管我是待在家里,还是出去巡逻,都是一个人看着别人热闹。” 林梓萱听出他话里有几分自嘲之意,怕他说着说着心里就难过起来,连忙伸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拍打安抚道:“没事,今年还是有我陪着你。” “如果你愿意,以后每年都有我陪着你。” 顾南望道:“果真?” 林梓萱见他分明不信自己的样子,虽说她这人很多时候说话都不着调,但她好像从没有骗过顾南望。 嗯,顶多瞒了点事情没告诉他。 “你是我徒弟,等此事了了,我会带着你回山门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顾南望对林梓萱这话有些吃惊:“师父不是不打算向外泄露山门在何处吗?”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你傻啊?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怕把危险带回家,那到时候事情解决了,危险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南望听懂了林梓萱的意思,于是试探性问道:“那师父口中的‘事了’要等多久?” 林梓萱摇头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现在不怕别的,就怕我爹娘在家等急了,迟迟等不到我和林乐山回去,就派人出来找我们了。” 顾南望闻言,反而安慰起林梓萱来:“师父也别太担心,我们的目的是抢在我那侄儿之前拿到兵符。” “兵符”这两个字顾南望不敢让人听见,是做了口型给林梓萱看的。 “只要能拿到手,我们便可以不必守在他身边了。到时候师父就能去接上林兄回家了。至于其他的事,往后走一步看一步。” 林梓萱并没有给出回应,她一个拥有原着剧情的人都不知道萧景彦能登上皇位靠的到底是兵还是他自己,顾南望又怎能说得准。 这时,她点的馄饨也给送上了,她的沉默也就没显得很刻意了。 林梓萱开始吃的时候,顾南望将自己跟踪萧景彦到城东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 “那个宅院也算是大了,只是位置偏了点。宅院的主人是个中年富商,并非他要找的人。他要找的人是个姓张的长相偏南纪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弟子回来的时候问过老吴了,老吴告诉过他,那个姓张的早在半年前就把那个宅院给卖了然后离开了。” “他之所以还要去一趟城东是因为老吴并没有把那个人下落告诉他,所以他想从宅院现任主人的口中看能不能得知。” 林梓萱问:“所以他知道了吗?” 顾南望摇头:“并没有,那个富商知道的事情比老吴还少。” 林梓萱不可思议道:“你从这里跑到城东去,再从城东跑回来,好像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第109章 明和长公主的暗卫 顾南望说起这个也很是头疼:“弟子一出酒楼,就被人盯上了。我那好侄儿中间试图甩掉那些人,然而,他甩掉一部分,就立马有另一部分的人跟上。” “偏他还不信邪的,反复试来试去,搞得弟子差点暴露了。好不容易赶到了城东,他还生怕跟着他的人听见什么一样,拉着那富商扯东扯西的。” “弟子能顺利赶回来,全靠那富商不想搭理他了,一提到那姓张的便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 林梓萱思忖道:“好歹是个富商,就没请几个护卫?” “寻常的护卫哪里是他的对手。”顾南望道。 “也是,”林梓萱颇为认同,“徒弟,你觉得那个姓张的是何人物?” 顾南望左右各扫了一眼,压低声音与林梓萱说:“听说当年与南纪开战后,先皇在边境捡了不少没爹没娘的南纪孤儿回来。那些孩子在边境还好,回了上京势必要受欺凌的。” “但后来班师回朝的时候是没有见到有南纪长相的人出现,如今想来,只怕是先皇将他们都编入了暗卫。” “仗陆陆续续打了很多年,那个姓张的按年龄来算够得上最早的一批。” 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姓张的岂不是明和……”长公主的暗卫,这几个字林梓萱没有完全说出来。 顾南望自然能懂她的意思,闭着眼睛朝她点了点头。 林梓萱奇道:“可他不应该跟在他主子身边吗?怎么他自己买了个宅院在这里住?还在半年前搬走了?” 如果那人真是半年前离开的,那么除去在药王谷耽误的时间还有中间她故意磋磨过萧景彦等人的时间,那萧景彦也没法在半年前赶到这个地方。 说明他原着就没与这姓张的碰上,那他又是怎么拿到兵符的。而且看他之前赶路的样子不像是提前就知道云州城有他要找的人,更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撞。 他是怎么突然精准地想到要在云州城找人了? 关于林梓萱问的问题,顾南望在赶回来的时候,也想了很久,但他毕竟不是当事人,没法给这件事情做一个解释。 不过他倒是有个别的想法:“不管如何,这个姓张的一定联系过上京里的那位。” “未必,”林梓萱摇头,她并不认同,“两边如果有联系的话,你那好侄儿怎么可能会扑空,那人又不是最近搬走的。” “还有如果他在上京就得到人在云州城的消息,那我们遇见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必要毫无目的性地直往南方走了,还碰见个稍微人多一点的地方就停下来……” 林梓萱说到这时,突然止住话头,抬头看起了顾南望,谁料顾南望也是一脸恍然大悟地看向她。 两人都想通了些事情,却都让着对方没先开口。 林梓萱指着顾南望道:“你先说。” 顾南望开口后,却没有先前那般急迫了,“弟子还是原先那个想法,这个姓张的一定联系过上京里的那位,但其传来的信息里并没有写明自己的住址,只是在提到一些事情的时候略有描述。” “而我那侄儿就是根据传信透露出的一点点信息来寻人的,比如里面提到了地方的特色,或者是很明显地提到了住在偏南方的比较大的城镇。” “嗯。”林梓萱很同意顾南望这个观点。 在萧景彦第一次借她之口想要留在一个比较繁华的镇上过一夜时,林梓萱就对萧景彦当时的目的感到过奇怪。 只是运气不好还没出门就碰见杀手追了上来,也因此耽误了时间,没有跟上萧景彦。 后来又发生楚凝雪被识破易容之事,她与顾南望都不想和杀手直接对上,便另找了一家客栈过夜。 第二天碰面后,林梓萱寻摸了个时间将萧景彦的包袱里外都搜了一遍,在药王谷时又把他贴身的衣物都搜了一遍,并没多出半个兵符,所以她当时就断定萧景彦还没有线索。 可分明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萧景彦都没有出现在提她与顾南望的视线范围里,那萧景彦就当真什么都没有做吗? 他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 ,在那个镇上打听一个姓张的长相偏南纪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离开药王谷之后,虽说指路的还是萧景彦,但因为有了冯怀岁的加入导致她对许多事情的判断都失衡了。 冯怀岁这人说白了他和楚凝雪是一样的,哪怕是逃命 ,衣食住行还都要按好的来,他和楚凝雪的不同就是他有这个资本,他有钱。 所以就会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地方是萧景彦说要待的,但冯怀岁通常会要求多住几天,而萧景彦基本是只过一夜就走。 两相争执下,林梓萱反而觉得萧景彦只是在繁华一点的地方好好地犒劳自己一晚罢了。 所以她也没有盯萧景彦盯得太过仔细,白天还好,晚上睡觉总不可能她或者是顾南望还去扒人窗户。 当然她之所以能那么放心是因为萧景彦现在不比原着里有七个暗卫,原着里可以交给暗卫的活,只能自己上。 他自己上的话,一夜的时间怎么可能够他办事的,但凡他在一个地方多待一段时间,都能引起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警觉。 顾南望这个时候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判断有哪里不对。 “但如果这样说的话,似乎也不是很通。像师父所说,若两边真有联系 ,那姓张的又怎会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在半年之前就搬走了。” “通,怎么不通了?”林梓萱想得明显比顾南望要深远,“我问你,如果你和你的妹妹一别多年,你妹妹的部下有一日找上你,但他手上并没有你妹妹的消息,那么你会把他的事放在心上吗?” 顾南望并没有亲妹妹,但不妨碍他按林梓萱这个思路去想:“我会,可那位就未必了。” “这就是了,那个姓张的应该是有事求到了那位面前,但或许是这事难办,或许是为了一个外人划不来,那位当时没有理会。” “结果她被关了禁闭,想起了自己那多年不见的妹妹,但实在是没有对方的消息,又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姓张的是自己妹妹的部下找过自己。” “于是她把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你的好侄儿,但这个姓张的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已经在半年前离开了,所以你那好侄儿才扑了个空。” 顾南望犹疑道:“师父是如何确认这个姓张的手里没有他主子的消息?” 林梓萱微微一笑,旋即问道:“你说一个人想和自己的情郎私奔,从此过普通人的生活,那她还会把她那好些个部下带在身边吗?” 顾南望顺着林梓萱的话往下说去:“她不可能把这些人留在上京,因为她若失踪,这些人是第一批被问罪的,所以她在离开上京的时候一定把她的部下都带走了。” “但正如师父所言,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她放了这些人自由。而这个张姓之人是自己到这个地方来定居的,因为云州城偏向南纪,原属于他家乡的一部分。” “当然这都只是我的猜测,但”林梓萱话锋一转,“我可以证实我的猜测。” 第110章 那人不负众望地把楼梯扶手给压塌了 顾南望细细思索后问道:“师父指的是老吴?” 林梓萱“嗯”了一声,然后突然低头猛吃起碗里的馄饨来,边吃边说:“我赶紧吃,吃完我们去找他一趟。” 顾南望见她这般动作,心道她这碗馄饨估计根本就没尝出滋味如何。 本来是想带她来尝尝本地一绝的,谁知……算了。 待林梓萱快速吃完后,顾南望抽出一方锦帕来递于她。 林梓萱顺手接过,微微擦拭唇边,然后对顾南望说:“徒弟,你真贴心。回头我洗干净后还你。” 她本来都打算走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向顾南望:“这个手帕你还要吗?” 顾南望根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林梓萱自动把他的反应解读成不想要,但又怕直说伤了她这个做师父的心,于是善解人意道:“懂了,我会买一条新的还你。” 顾南望苦笑着唤了声:“师父。” 他将锦帕从林梓萱手中拿了回来,“弟子当然还要。” 林梓萱见他直接将手帕收了起来,惊道:“这是我刚刚用了的。” 顾南望一脸当然地说:“帕子不就是给人用的吗?师父不必如此介意。” 话说的是这样没错,林梓萱也不是介意,就是能不能给她先洗洗再还回去。 顾南望拉了她往店外走去,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弟子来时问过老吴,他只说萧景彦向他打听了一个人,老吴告诉他对方已于半年前离开云州城,不知去向。” “但萧景彦坚持要去那人在云州城的住所去看看,他便把地址告诉了对方。弟子当时没有细问,现在想来老吴的回答应当隐瞒了一些事情。。” “这家伙不老实,看来我那张银票还是给多了,”林梓萱评价起老吴来,“难得想和别人做笔公平的交易,却没想到对方耍心眼了。” “师父,我们直接去他的酒楼找他便是。”顾南望说。 林梓萱本就是这个打算,两人便直奔老吴的酒楼去了。 只是等林梓萱站在酒楼前,看着门上挂着“已歇业”的牌子和一点灯亮不见黑漆漆的酒楼时,她心中疑惑,大城市的灯不应该这么早就熄了? 林梓萱往别处看看,嗯,果然还是灯火通明的。 她与顾南望说道:“你说他是躲我们还是真的有事?” 顾南望似乎也不奇怪会看见这一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是哪种原因,他总不可能把这么大的生意扔下不管。” “师父,我们进去等他。” 林梓萱点点头,但刚要去踏前一步的脚又给收了回来,她侧头看向顾南望:“他这种生意和黑白两道都有往来。为了安全起见,一般来说,都会雇几个高手来保护自己。” 顾南望似是一脸茫然:“高手么?我之前来时是有几个想对我动手来着,但都没在我手底下走过五招。” 像老吴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估计也找不到出自名门正派的人来充当护院,顶多就是些野路子。 一个野路子能跟顾南望过起招来,也算是有本事了,但林梓萱还不放在眼里。 因此林梓萱不疑有他,直接从正门绕到侧边没人的地方,一蹬脚,在酒楼的侧墙上借了一处力,踢开二楼的窗口进去了。 然而林梓萱刚翻身进去,迎接她的不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还有一阵劲风直冲她面门而来。 是一把大刀,刀片上闪过的光亮晃了下林梓萱的眼睛,她没有多想,身子一偏下意识躲闪过去了,随即抬起一脚正踢中来人的腹部。 那人只是闷哼一声,她听见对方退了几步的声音,但仅仅只是退了几步,没有如她料想一般地被她踢倒。 林梓萱心中诧异,这人绝非是顾南望口中“的在他手底下过不了五招的水平。 那人第二刀击来时,林梓萱身子后仰,手脚同出,一脚踢中来人握刀的手腕,一手打中来人胳膊肘上的麻穴,“当啷”一声,来人手中的大刀落地。 林梓萱顺势飞扬起身,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双脚直朝那人身上招呼,一脚踢中对方的腰侧,另一只脚正踢中对方的脑袋。 林梓萱没用毒,纯动的拳脚,那人身子晃了晃,似是站不住了,这几招一气呵成,发生的时间尚短,刚好赶上跟在林梓萱后面的顾南望上来了。 他飞身捡起地上的刀,刀面在那人的脑袋上招呼了一下,然后刀刃便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顾南望的本意是想让对方暂时失去战斗力,束手就擒,然而失去的有点彻底,那人直接晕了。 顾南望也是惊讶不已,他拿起刀的时候,感受到了刀身的重量,以为这人如若不是个练家子就是个力气大的,所以那一下用了点狠力,却没想到直接把人打晕了。 林梓萱走到顾南望身后道:“在你来之前我刚往他脑袋上踢了一脚,很不巧就是你打他的那个位置。” 顾南望懂了,在他上来之前他师父已经将人制服了,有点尴尬,他松手将刀扔在地上,走到那人面前,“弟子先把他弄醒。” 林梓萱则挥手道:“不急,先把他捆起来。” 林梓萱这人一向缺德,也懒得在不熟悉的地方去看看家主人有没有备绳索,直接就地取材将那人的裤腰带给解了下来,将人捆成了个大粽子。 她干完这一切后,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道:幸好这人的裤腰带够长。 顾南望发现自己似乎全程都插不上手后,决定还是要在他师父面前表现一番,好歹让林梓萱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不是白收的。 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后说:“老吴谈生意的地方在一楼,师父,咱们应该要把他带下去?” 林梓萱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打量了下四周,然后对顾南望说:“徒弟,师父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林梓萱便将那人直接拎了起来,放在了楼梯一边的扶手上,然后在他身后踢了一脚,想让那人就这么顺着溜了下去。 然而那人不负众望地把楼梯扶手给压塌了。 当然那人也直接从二楼摔下了一楼,结局很合林梓萱的心意,就是这个过程嘛。 她看着已经愣怔的顾南望解释道:“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 “是这栋楼的用料太次了,中看不中用。” 第111章 看着也不年轻,怎么说起话来这般不要脸? 房间四角放着的纸糊灯笼都点了起来,亮光轻微地晃了晃,将挺大的房间勉强照亮。 林梓萱坐在老吴平时和人谈生意的那张桌子上,看着那被绑成粽子似的,靠在柱子上的还没醒的在二楼窗口想要偷袭她的人。 顾南望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坛酒来,拿到了林梓萱面前:“师父,就只找到了这个。” 林梓萱漫不经心地说:“酒楼有酒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酒楼的酒难喝就不正常了。”顾南望打开酒坛,往林梓萱的鼻尖凑去。 一阵浓烈的刺鼻的味道传来,林梓萱将头往后仰去,忙摆手:“拿开拿开。” 连她这个不懂酒的人光闻味道就闻出不对了,那看来老吴酒楼的酒真不是一般的难喝。 “人家的主营是卖情报的,酒难喝点也很正常。” 顾南望刚想纠结她这不是“难喝点”而已,但林梓萱却已把酒坛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她一脸兴奋地对顾南望说:“你再去拿几坛来。” 顾南望听话地离开了,林梓萱将那打开的酒坛往前泼去,坛中的酒均泼向那被绑成粽子的人。 那人被泼醒了,甩了甩脸上的酒水,呸了几声,眼睛都没完全张开,张嘴便骂:“他奶奶的,谁给老子喝这种糟践的玩意儿?” 林梓萱十分嫌弃地看着那人道,“诶,把你眼睛张开了再说话,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哪里?” 那人定睛看了看,这才看见面前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地方是老吴平时卖消息的房间。 对,他是来了老吴酒楼,可……“你是谁啊?” 林梓萱反问:“你问我?我还要问你是谁呢?” 那人仔细看了看林梓萱的模样,“你好像有点眼熟啊,但你不是老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也不是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梓萱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个粗莽大汉,胡子拉碴,斜套了件虎皮袄。 “看你的穿着打扮,不是猎户就是土匪?”林梓萱道。 那人听了林梓萱的话,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怒道:“老子是巨鲨帮的大当家——胡虎。” “识相点,就把老子放了,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胡虎”这名字取得委实没有多少水准,但却出奇地符合他这个人的气质。 巨鲨帮,有点耳熟啊。 此时,顾南望已经抱了三坛酒回来了。 胡虎见了顾南望,先是说了句:“又来了个小白脸。” 但等仔细看清顾南望脸上贴着的那张人皮面具时,道:“是你,是你们,就是你们带着几箱子金银进云州城来的。” 林梓萱说她怎么像是在哪儿听过巨鲨帮这个名字,原来是老吴今天跟她说过的啊。 “你就是那个想抱三大帮派的大腿却一个也没抱上,反而被三大帮派收缴的全帮上下只剩下帮主一人的巨鲨帮帮主?” 胡虎猝不及防被林梓萱挑破不堪往事,立即脸面涨红,恼羞成怒起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张嘴就是放屁。” 他还欲再开口,顾南望已经将三坛酒放下了,卸下腰间长剑,反手握剑,先是一剑打中胡虎的腹部,再是一剑打中他的下巴,最后长剑出鞘,剑身锋芒已抵咽喉。 顾南望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有胆,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胡虎下巴被打那下,力道颇重,他嘴里已见血腥之气,猜想定是牙齿被打松了。看向顾南望的眼神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轻蔑了,哪还敢真的重复。 林梓萱从桌上跳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发揪了起来,怼在胡虎面前:“你张开你那双浑浊的双眼看清楚了,本姑娘的头发一直乌黑茂密的,哪有黄毛?你是色盲吗?” 胡虎被林梓萱整不会,他觑了一眼顾南望的神色,然后与林梓萱叫板道:“你不讲武德,胜之不武,若是真刀实枪地与老……我打,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林梓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赤手空拳对你拿大刀,你竟然还有脸说我胜之不武?” “我真要不讲武德,早给你下毒了。你一见我就拿刀往我面门上劈,分明是想取我性命,我打你麻穴,踢你腰肋已然算是轻饶你了。” “怎么,你还以为是在跟我比武,指望我跟你点到为止?” “看着也不年轻,怎么说起话来这般不要脸?” 寻常脑子灵光的人就不是林梓萱的对手,更何况是胡虎这种没长脑子的暴脾气,只是他刚张嘴准备骂人的时候,林梓萱已经退开,顾南望的剑毫不留情一击正中他的脸颊。 胡虎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往地上吐了吐,竟然吐出了带血沫的牙齿。 “噫~”林梓萱侧头问顾南望,“这不会影响他说话?” 顾南望摇头:“可能会有点漏风,但影响不大。” 胡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颗被打落的牙齿,抬头正欲朝顾南望开口,顾南望的剑又迎了上来,他连忙闭了眼睛,往后缩去,口里也在求饶。 “大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骂人了,饶了我。” 林梓萱伸手将顾南望的手按了下去,点评起胡虎来:“好像真的有点漏风。” 胡虎这回也是看清了到底这两人到底谁说了算,他向林梓萱说起好话来:“小人本来是想找老吴买点消息的,谁知他不在,就打算在这里蹲点。” “没想到没蹲到老吴,把两位大侠给蹲来了。是小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两位大侠。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 也就打掉他一颗牙罢了,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立马就从“老子”变成“小人”了。 不过,林梓萱对这位无意间碰见的巨鲨帮帮主是有些想法的,她说:“可以,但是你得帮本姑娘办件事。” 胡虎忙道:“女侠尽管吩咐,小人必定遵从。” 林梓萱见他问都不问,直接就答应了,便给顾南望使了个眼色,顾南望抬手一剑直接将胡虎身侧的绳索全部挑断。 “听说三大帮派每回碰见大买卖,互不相让的时候,是以比武论输赢。而他们比武的时候,会喝酒助兴,是也不是?”林梓萱问。 胡虎点头:“确实如此,我刚带着弟兄们赶来云州城时见过一次。” “很好,”林梓萱掏出一包药粉递到胡虎面前,“你想办法混进三去,把它下到他们比武时喝的酒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人的。这虽然是毒,但是毒不死人,只会让他们聚不了气,没法运功而已。” 胡虎看着那包药粉,顷刻间却已是满头大汗,他不敢接。 林梓萱笑着打开那包药粉:“既然你不肯给他们下药,那你就自己服下。” 胡虎慌忙道:“小人,小人……” 他说不出所以然来,突然双眼一定,趁林梓萱不备,伸手欲打翻那包药粉,顾南望正准备出手。 谁知林梓萱却像受惊似的手一抖,药粉全泼在胡虎身上,人也往后仰去,顾南望只能临时变手,接住了她。 再抬眼,胡虎已经跑了。 第112章 我刚刚是不是看见鬼翻白眼了? 胡虎一路奔出老吴酒楼后仍不敢停歇,他摸不准那小子武功到底有多厉害,连着跑了好几条街才敢靠在墙角停下来喘气。 然而突然有人唤他道:“胡帮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胡虎抬头惊恐地看着来人。 …… 刚刚顾南望只看到胡虎出手,但他不知对方出手有多重,又觉得胡虎力气大,生怕林梓萱受了伤害,急忙问道:“师父,你没事?” 林梓萱从顾南望怀里起身,摸出颗药丸来,对着顾南望道:“张口。” 顾南望依言张嘴,林梓萱直接给他塞了进去,并开口吐槽道:“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刚才我那么假的戏骗过那个不熟悉且没脑子的很正常,你怎么也信了?” 顾南望将药丸吞下,此时也明白了以林梓萱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那胡虎所伤,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下次会注意。” 林梓萱无奈道:“我哪里是在教训你啊?” 顾南望想起她第一时间将解药喂自己服下,眼里显出浅淡的笑意:“是,师父不是教训弟子,只是关心弟子。” “对了,师父怎么不吃解药?” 林梓萱摆手:“我有抗体,不用吃解药。” 她说着看向顾南望:“之前在药王谷的时候把这事给忘了,还是得让你天天泡泡药浴,这样可以不用解毒丹就可避免这世间绝大多数的毒。” 顾南望听到林梓萱的话也不在意,只说:“这药浴肯定不是泡个十一天就能成的,等以后和师父回山门,天天泡,泡个几年不就成了。” 所以说林梓萱喜欢她这徒弟,听听人家这见解,看看人家这思想,比林乐山不知好到哪里去。 她以前在苍鸣派从自己手里抠下点药材说给林乐山做药浴,林乐山还不乐意,漫山遍野地躲她,还说她这都是旁门左道,不可尽信。 哼,要是有她徒弟一半贴心,一半懂事,她都不会给林乐山下药,送他离开。 顾南望开口问:“师父是故意放他走的?” 林梓萱耸了耸肩:“那些人喝酒总不能只喝一坛,他怎么下药才能保证那些人全部中毒?” “胡虎他也那个胆子,他要真想报复,一包毒药很难弄吗?何必像个躲猫的老鼠一样藏在云州城中,连个正门也不敢走。” “而且那三个帮派不是派了人跟着我们吗?我们进了老吴的酒楼估计对方已经看到了,胡虎从老吴的酒楼出来,跟着我们的人肯定也看到了。” 顾南望顺着林梓萱的思路想下去,随后说道:“所以师父是故意让胡虎离开,故意让等在酒楼外面的人将他抓住,再借胡虎的口将我们要对他们下毒的事告诉他们。” 林梓萱对他竖起大拇指夸道:“聪明。” 顾南望却道:“是师父聪明,遇见胡虎本不在我们的计划里,师父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利用他去对付那些人。” “如此快的应变反应让弟子惭愧不及。” “诶,”林梓萱被他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夸我就夸我,何必这么贬低自己,你明明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响动,林顾二人互看一眼,这是正主回来了。 老吴手里拎着酒,半眯着眼,他前头三个人,后头三个人,只他站在中间,哼着小曲往酒楼里走。 走在前头的那三名护卫在进去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还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和坍塌的楼梯,其中一人立马大喊道:“不好,有人。” 他们随即想撤走,大门却在他们身后关上了,林梓萱幽幽的声音响起:“发现不对第一时间应当直接跑,你喊出来不是打草惊蛇吗?” 六名护卫手按刀柄,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的动静。 顾南望一现身,他们就认出这人是傍晚时来过的那人,他们打不过,但也得打。 只是还不等这六人拔刀,老吴便苦着脸对顾南望说:“这位爷,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了,您怎么还来找我啊?” 林梓萱飘到他身后道:“真的吗?” 老吴被林梓萱吓得一激灵,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又飘到他面前的林梓萱道:“你是人是鬼?” 林梓萱极为破坏气氛地翻了个白眼,又飘走了。 老吴似是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道:“我刚刚是不是看见鬼翻白眼了?” 林梓萱愠怒道:“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老眼昏花。这便来给你醒醒酒。” 她话音刚落,老吴就感觉天上泼下一摊凉水直冲他的脑门,他连忙闭上眼睛。 那水流过他的眼睛,他感到双眼刺痛,水流进他的口鼻之中,他还尝到了辛辣且酸的味道,吓得他立马就趴在地上呕吐。 “是毒药,是毒药。” 林梓萱都有点看不过眼了,直接吐槽他道:“这是你酒楼里卖的酒,连你自己卖的酒都尝不出来,你说你这酒楼开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吴估计是被林梓萱的话唤起一点职业操守了,这时也不管她是不是鬼了,出声反驳道:“我是卖消息的,酒楼就是个幌子,同样的价格我卖那么好的酒我亏不亏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梓萱稍微有些赞同,“但你卖这么差的酒,你缺不缺心啊?” 老吴以为她是在骂自己,连忙反骂回去:“你说谁缺心眼?你才……哎哟!” 他没能骂出口,因为顾南望动手打了他。 “把眼睛睁开,看清我们是谁?” 老吴抹了把脸,勉强睁开被酒刺激到的眼睛,顾南望正提着一只昏黄的灯笼站在他面前,旁边还站着个女子,是在天香楼里见过的。 他低头看了看,他雇的那六名护卫已经倒地了,他有些慌张:“你们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若遇不测,你们俩可是会上黑市赏金榜的。” 林梓萱意味不明地笑起来:“看来您老人家离开天香楼后,做的事情不少啊。” 老吴有些怕她,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们坏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这才将你二人的画像下发出去,以示警告。” “但只要你们后面不再犯事,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林梓萱全然不在意,换了个地方,她和顾南望再换张脸就是了。 老吴指着那坍塌的楼梯道:“你看你还将我的楼梯给毁了。”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我之前可是给了你一千两。” 老吴立马赔笑道:“所以这楼梯就算了,算了。” 林梓萱却不想就这么算了,她说:“可是我发现我那一千两花得实在冤枉,想讨回来。你觉得如何?” 第113章 我是他八辈儿祖宗 老吴干这个买卖这么些年了,还听不懂人话嘛?这小姑娘既然问他如何,那就不是真的想把那一千两银票讨要回去。 于是他立马认错,并且诚意承诺道:“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请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梓萱对他这个态度还算满意,扬头道 :“那就进来坐坐,谈生意要有谈生意的样子。” 老吴跟着林顾二人进了他平时买卖消息的房间,只不过这回他坐的是客人的位置。 林梓萱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南望靠在桌子一旁也盯着他。 老吴被两尊大佛盯着,眼神稍有些闪躲,“姑娘有什么事只管问。” “还装傻呢,是不是真的要我把那一千两拿回来?”林梓萱说着手往后边书架上摸去,在一众书上精准无误地摸到一本似两块砖头垒在一起那么厚的书。 老吴看见那本书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慌张。 但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即使被发现了又怎样,这机关可是出自计都的手笔,这么一个小姑娘也能解得开。 谁知林梓萱不过是略微看了两眼,就问老吴:“这玩意是机关大师计都设计的?” “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老吴如果说刚刚心里还有点微末的希望,那现在就是半点全无,他颤抖着嗓音问林梓萱:“他和您是什么关系?” 林梓萱笑着说:“我是他八辈儿祖宗。” 老吴立马心里就松了口气,他肯定不信林梓萱这鬼话。 然而就在这时,林梓萱的手在那本书上翻飞了几下,她手指动得极快,老吴只看得见残影,那本书便发出机关转动的声响,随后是“啪嗒”一声,打开了。 林梓萱一脚将老吴踢倒在地,同时伸手将侧边的顾南望按下,原是个盒子做成书的样式,现在被林梓萱摸到机关打开,里面竟发射出暗器。 等一轮暗器全部发射完毕后,林梓萱才喊了声:“结束了,起来。” 她和顾南望直起了身板,老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那被林梓萱打开了的盒子,“你,你,你……” “回头再碰见计都,记得和他说一声,以后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半点用处都没有。”说着林梓萱从盒子中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张是我之前给你的,对?” “不是,不是,”老吴慌忙摆手,“我从天香楼出来后还没回这里了。” 林梓萱满不在乎道:“那无所谓,反正都是一千两,我不介意。” 老吴见她都要把那银票往怀里揣了,连忙说:“两位是想问城西宅院那个姓张的南纪人是不是?”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将盒子放在桌上,银票却仍拿在手中,“你这不是记得吗?记得还跟我装傻?” 老吴被顾南望带到天香楼的路上被他问了件事,但当时顾南望没有出一分钱,他便也随口答了几句。 后来去了天香楼,见到林梓萱,被她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番,还给了一千两银票,以为这姑娘是个好说话的。 对方就是后面再想问那件事,还来找自己,自己又可赚一笔。却没想到这姑娘比那小子还是个混不吝的,他哪还敢再跟林梓萱装傻充愣。 老吴哭丧着脸说:“那人全名叫做张简之,至于这是不是他的本名,我也不清楚。” “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来到这个地方的,最开始也不是住在城东,是住在城西,自己搭了个小屋。” “那几年战事刚停歇没多久,挺多像他这样的人来云州城,因此官府也没有管他。只是后几年南纪渐渐好了起来,那些来避难的都搬走了,就剩下他没走。” “张简之当时的邻居是个带着一儿一女的老汉,那个老汉他的儿子小时候见到了大战,死了太多人结果就给吓傻了,女儿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张简之和他们家做邻居,平时有什么苦力活老汉做不了的,他就去帮忙。时间长了,老汉就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想着自己走了之后,儿女都有个依靠。” “张简之也愿意,他成亲后我还去喝过喜酒。只是张简之成亲之后,就不怎么在家里待了,时常跑出去做生意,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 “谁也不知道他做的什么生意,但他赚得多,很快他们家生活就好起来了,平时街里街坊的有什么找他帮忙,他也愿意帮,钱肯借,力也肯出。” “只是好景不长,八年前,他外出做生意,被仇家给寻上门来,虽然有人报了官,但他家被放了把火。” “他老丈人还有他大舅哥都被仇家给杀了,他妻子勉强捡了条命回来,但肚子的孩子没保住。这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把他妻子带到城西去住了,也没跟我们再来往。” “直到大半年前,他来找我,问我哪里有雪灵丹卖。我这才知道他妻子快不行了,说是服了雪灵丹说不定还能拖个三年五载的。” 苍鸣派的典籍曾记载过,雪灵丹是最开始是出自于南纪国,是南纪国国师所做出的的一种丹药,说是能生死人肉白骨。 只是这国师已经是百年前的人了,他死后也没有任何关于雪灵丹配方的记载流传下来,雪灵丹就此失传,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这篇典籍旁边她爹林远风还做了批注,纯属胡说八道,若真有用,这人不会自己服用吗?既已死了,说明这丹药就是胡扯的。 虽然这点评得很犀利,但林梓萱觉得她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于是她在这时插口道:“不是说雪灵丹这种东西是传说中才有的吗?” 老吴摇了摇头:“是真的有,但应当是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的。据传还剩下三颗,不知怎么流落到北梁皇室的手中了。” “这第一颗听说是给当年的先皇后也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娘病重的时候用了,拖了个几年。第二颗嘛,是并肩王妃难产时服用了,母子皆保。” 林梓萱看了一眼顾南望,见他也是一副疑惑之色。 老吴继续说道:“这第三颗嘛,肯定还在皇宫里。我当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是想让他死心,谁知他说他自有办法。” “后来应该是没有办法,半年前我听说他妻子过世,他把城东那个宅院给卖了,不知去哪儿了。” 林梓萱估摸着这张简之的办法就是向曾经的主子的亲姐姐求助,但这雪灵丹玄乎其玄,庄和长公主不答应他,也实属正常。 林梓萱想到这里问向老吴,“这些事你有告诉我那大侄儿吗?” 第114章 他以为他是毕加索吗?画这么抽象给谁看? 老吴还没有反应过来:“姑娘的大侄儿?” 林梓萱道:“就是今日找你问张简之的人。” “哦!”老吴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年轻的公子是姑娘的侄儿啊,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辈分还挺高的。” 林梓萱又翻了个白眼,她催促起老吴:“问你就快点答,少说这些没用的。” 老吴忙道:“是是是,除了雪灵丹我没告诉他之外,刚刚跟姑娘说的事我都说了。” “主要是除了雪灵丹,那张简之其他的事在云州城住了十几年的人也都知道。他稍微在城中打听打听也都能清楚。” 林梓萱看向老吴的眼神十分鄙夷:“像你这么做生意,竟然还能活到现在,我看着云州城的人都太过良善了。” 老吴一听就知道林梓萱这是误会了,立即解释道:“姑娘今日在天香楼问我的事,我都说了,没有丝毫隐瞒。我这些年做生意也都是如此。” “之所以在张简之这件事上没有全然说实话是因为我与他是多年的交情,他只剩孤家寡人一个了,我便不想有人再因为别的事去找上他的麻烦。” 林梓萱晃了晃手里的银票:“那看来你这个多年的交情也是要估价的。” 老吴“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话。 林梓萱便又问:“你说张简之的仇人烧了他的房子,还杀了他家的人,那这件事张简之去报了仇了吗?他的仇人是谁?” 老吴闻言,“哟”了一声,“姑娘和那位公子不愧是姑侄儿,连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 林梓萱也不知道他这马屁拍着是有什么意思,自己就算真是萧景彦的姑姑,听了这话也不会高兴的好。 “这些我也不太清楚,他没跟我说过,他家那种情况,我也不好去问。” 林梓萱“嗯”了一声,点着头,低头想着什么,老吴也不敢催她,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等着。 突然,林梓萱抬头唤了声:“老吴。” 老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口里哎了一声,他张口时,林梓萱弹了颗药丸进去。老吴捂着脖子,瞪着眼睛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宽他的心:“别怕,不是毒药,你死不了。” 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早喂药了,浪费我那么多时间。” 老吴的面色逐渐朝毫无表情开始转变,双眼也失神起来。 林梓萱俯身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张简之在外做的什么生意?他的仇人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老吴开始张嘴:“他会些武功,在外帮人走镖或运送货物,说是挂了哪位龙头的名号。帮派常年之间扯地皮,应该就是这个找上了他的家人。” “具体是谁干的他也不清楚,不过,弟妹病逝后,他把宅院卖了应当是去寻仇了。” “现在可能在三大帮派里,我也不清楚,他没再联系过我,我也没再见过他了。” 林梓萱想了想将桌上摆放的纸笔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既然与他熟识,那你能否将他的长相画下来?” 老吴愣愣接过,道:“好。” 林梓萱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下笔,然后就看见一幅极为抽象的线笔人脸画出现在纸上,别说握紧拳头想要抓狂的林梓萱了,就连另一边看画的顾南望都“啧”了一声。 林梓萱干脆直接从老吴手里把画抽走,捏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他以为他是毕加索吗?画这么抽象给谁看?” 顾南望虽不懂林梓萱口中的“毕加索”是谁,但他肉眼都能看得出想凭那幅画找人,估计这辈子是找不到的。 “师父也别急,这个张简之既然有可能在三大帮派里,我们明日出城不就能见到吗?” 林梓萱一想也是,虽然她并不觉得找到张简之就能找到明和长公主。事实上,原着到没到过云州城她是不记得了,毕竟谁看小说还记地名,又不是有特殊意义。 但原着里绝没有她们被几个帮派盯着要抢钱财的剧情,所以说原着里的张简之应当是和萧景彦错过去了,萧景彦肯定还是靠别的办法寻到明和长公主的。 林梓萱将那一千两银票塞回盒子里,手下一顿,“不行,浪费我一颗药丸,必须讨点本回来。” 说着她便从里面抽出五百两,折好放回自己的怀里。 顾南望见状,笑道:“弟子还以为师父要将那一千两都拿回来。” “好歹也要让他赚些不是,总不好逼得他狗急跳墙和那些人一起来对付咱们。明天我还想安安稳稳地离开了。”林梓萱边说,边把盒子关上,放回原位。 她朝顾南望招招手,“回去,徒弟。” 两人从老吴酒楼离开,顾南望稍停了下脚步,然后与林梓萱耳语道:“师父,他们还跟着我们。” 林梓萱便高声道:“喜欢跟就跟着。姑娘我好梦中杀人,记得我睡着了,千万要离我远一些,不然溅各位一身血事小,命丢了事大。” 她说着靠向顾南望:“诶,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一下当地的官府衙门给我看看门,免得我误伤无辜。” 顾南望忍笑配合她高声道:“我看可行,料想当地官府应当会为了百姓生死舍身忘己。” 两人喊了这一通话之后,身后便没什么动静了,顾南望道:“他们倒是很怕官府。” 林梓萱仰着头喊道:“没劲透了。” ------------------------------------- 林梓萱和顾南望回了天香楼,她们在外面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天香楼的客人也没剩多少了。 人一少,地方就安静下来,地方一安静,林梓萱和顾南望都听到了一阵箫声。 那箫声如泣如诉,曲调虽好听,却带着一种哀怨之感,像是心中情愫无法寄托,又像是对有情人哭诉情肠。 其实这些都算不得奇怪,它奇怪的是……林梓萱看向顾南望:“这箫声好像是从我们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不记得华浓有这兴趣爱好,有这样难以言诉的情愁。 顾南望迟疑道:“确实,好像。” 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赶紧飞奔上楼。 推开门时,那箫声已然停下,厅内只有冯怀岁一人双手握着一管玉箫,正在打量。 第115章 你光着脚走路,脚底板不会脏吗? 林梓萱先是松了一口气,她们房间里没有闯进来其他的人,但接着又难以言喻地看向冯怀岁,“刚刚是你在吹箫?” 不是林梓萱刻板印象,实在是那箫声很明显是在诉说姑娘家的哀怨情愁。 而冯怀岁既不是个姑娘,他见到每一个漂亮姑娘都想勾搭几分的模样也实在没什么哀怨情愁。 冯怀岁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反问:“林姑娘觉得刚才的箫声如何?” 林梓萱见他一脸等夸赞的表情,自然不想如他的意,她在桌旁坐了下来,顾南望坐在了她的身边。 林梓萱看向顾南望:“徒弟,听过夜猫子叫春吗?” 这话倒是问的顾南望不好回答,不是他不懂,就是因为他懂,再加上这里还有外人在。 林梓萱也不在意顾南望答不答复,侧头看向冯怀岁说道:“夜猫子叫春就是你这动静。现下已经入冬了,离春天还早着呢。” “你要是想发春,建议你先去冬眠。” 冯怀岁无奈地看着林梓萱,一时不知自己是要笑还是要哭,心里觉得有些气愤但又觉得犯不上。 这时,从里屋里传来一个女子娇媚的笑声。 林梓萱一进来就知道里面有人,只是她当时没多想,以为是华浓,但听这笑声很明显不是啊。 一个红衣女子推了门,从里屋走了出来,冯怀岁应该是自她们走后让人放了炭火,但即使是如此,这姑娘穿得也太清凉了些。 红色的衣衫过于得薄,薄得能显出身形,两只手臂罩着宽大的袖子,若隐若现,裙子走动间还能看见赤|裸的双足。 她不穿鞋也就罢了,竟然连袜子都不穿。 林梓萱真诚地想问她一句“你冷吗?” 这女子袅袅娜娜地走到林梓萱旁边对着几人微微福了福身,“小女子天香见过几位客人。” 天香?天香楼跟她是什么关系? 冯怀岁站起身来,与林梓萱做介绍道:“这位洛天香洛姑娘姑娘是天香楼的老板。” 她就说冯怀岁见到一个漂亮姑娘就想勾搭几分。 林梓萱站起身来朝着洛天香点头道:“失敬失敬,我刚刚是想骂他,不是说洛姑娘。” 洛天香抬起手臂,袖子遮掩住了口鼻,她轻笑道:“那林姑娘觉得天香的箫声如何?” 林梓萱挑了挑眉,连自己姓什么都知道,那看来冯怀岁这是把自己底给透了。 瞎话谁不会说,林梓萱张口就来:“洛姑娘的箫声恰似玉石敲击,令人心驰神往,心向往之。只是洛姑娘怎么从里屋走出来了?” 洛天香听出她话语中的问责之意,深色未动,柔声道:“林姑娘说话真是有意思极了,天香的箫声哪有姑娘夸得这么好。” “至于我为何在里屋里,实是男女有别,天香总不好和冯公子共处一室,怕惹人闲话。” 这话太能扯了,要真怕旁人说闲话,就该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好了,而且这酒楼虽然是她开的,但都有人住进来了,她还要跑到里屋去,怎么说都不合理。 林梓萱不太好去为难一个陌生的姑娘,便开口逐客了:“两位如果还有事的,就请出去聊。” “这天都黑了,我也要睡下了。” 林梓萱的手都做了个“请离开”的姿势,洛天香却亲亲热热地想要去她的手。只是林梓萱素来对人防备,洛天香一靠近,她就往旁边撤了几步。 洛天香从里屋出来时,林梓萱就闻到一阵香粉的气味,但洛天香刚刚贴身近来,她才察觉到那香味竟是如此浓郁,她皱了皱眉头。 洛天香被林梓萱拂了面子,也不见尴尬,她道:“冯公子请我来,的确是有事,但是关于林姑娘你的。” 林梓萱颇为疑惑地看向冯怀岁,意思很清楚,在等他给个解释。 冯怀岁清了清嗓子,走到她二人面前,与林梓萱说:“洛老板的手腕了得,生意做得好,人缘也好,连官府和附近的帮会都要卖她一点面子。” “在下请洛老板是想为明日的事情与那些人说和说和,这样我们也好上路。” 冯怀岁送林梓萱的这几箱子金银玉饰能引动附近三大帮派的人出手,光凭一个酒楼老板娘的面子只怕是不够。 而且人家非亲非故地为何要帮她们? 林梓萱看向洛天香:“洛老板肯卖这个面子,想必他搭的人情不少。” 洛天香却眼带含情地朝冯怀岁看了一眼::“冯公子是药王谷传人,为冯公子办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她想骂人了怎么办。 但她仍是调整好情绪,与洛天香说:“我有法子应付明日的事情,就不劳洛姑娘费心了。” 洛天香应该是料到了林梓萱会推辞,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接着想要开口劝说她,但林梓萱不打算给对方这个机会。 “就是冯怀岁不搭什么人情,洛姑娘你呢?几箱子的金银洛姑娘打算承诺那些人什么才能换我们安全离开了?” 洛天香被她问得这么直白,也不好回答,转而求助地朝冯怀岁看去。 冯怀岁正欲开口劝说林梓萱,然而林梓萱横了他一眼,冯怀岁一愣之下,直接噤声了。 洛天香见冯怀岁也不说话了,自己坚持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林梓萱虽然问得直白,但她话语里的关心之意不作假。 以往别人请她帮忙,就从不曾关心她能不能办到,要花什么样的代价办到。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也要真诚许多。 “林姑娘若坚持,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那些人大多都是粗人,若真闹起来,怕吃亏的还是你们。” “林姑娘明日若改了主意,可跟楼中的掌事说一声,我这便赶去城外帮你们。” “先告辞了。” 洛天香分别与三人见礼,三人也都回了。 只是洛天香走至门口的时候,林梓萱想不过还是说了声:“洛姑娘,等等。” 洛天香回头,有些诧异,“林姑娘还有事吗?” 她可不觉得林梓萱这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主意。 果然林梓萱面色为难地看向她,“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洛姑娘,就是怕洛姑娘生气。” 洛天香温和一笑,“我今日不过初次见林姑娘,与林姑娘也就说了几句话罢了。但心里却觉得与林姑娘很是亲切。” “林姑娘有话尽管问,不必为难。” 林梓萱得了洛天香这句话,便直接问出口了:“我是想问问你穿成这样真的不冷吗?” 洛天香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她能听出林梓萱语气真诚,但被当着别人的面问这个,多少有些尴尬,“多谢林姑娘关心,我不冷。” 她说着就要离开,林梓萱却快步移到了她的面前:“我还没问完呢。” 所以我才要走啊,谁知道你还会问些什么问题,洛天香假笑着,“问。” 林梓萱低头看了下她的脚:“你光着脚走路,脚底板不会脏吗?” 第116章 我不信,除非你抬起来给我看看 这个问题比之前那个还要令人尴尬,洛天香下意识地看向冯怀岁与顾南望,见那两人都装作没听见似的看向别处,她勉强扯出一张笑脸道:“不会。” 林梓萱却像是看不懂她的脸色似的,又说:“我不信,除非你抬起来给我看看。” 洛天香整个人要裂开了,她发誓她刚刚好像听见有人笑出声了,她不敢再往屋里看,也不敢再待下去了,慌乱地朝林梓萱福了福身,“林姑娘,夜已深了,我先告辞了。” 她刚刚是失心疯了,才会觉得林梓萱这人亲切。 哦,不对,是挺亲切的,就是亲切过头了。 说着全然不顾地往外面快走离去,林梓萱却追出门外,对着洛天香的背影喊道:“洛姑娘,你平时还是把鞋袜穿着。寒从脚起,病从脚入,小心老了得痹症。” 林梓萱这一喊话,洛天香竟然跑了起来。 洛天香一走,林梓萱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冯怀岁,只是冯怀岁还毫无察觉一般,他笑着点评起林梓萱刚刚的作为来。 “这洛老板看起来挺喜欢你的,你又何必……” 他后面的话没能成功说下去,因为林梓萱已经冷脸瞧着他了。 冯怀岁刚要张口询问,林梓萱却已抢在他前头开口:“谁让你去找洛天香的?” “谁让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的?” “谁让你到处嚷嚷自己身份的,是生怕药王谷的仇人找不到你是?” 冯怀岁见林梓萱问一句怒气便往上涨一分,又没心思开玩笑了,与她解释道:“在下请洛老板也是想帮你的忙,总不能真的坐着等死。” 林梓萱并没有因为冯怀岁的解释,心情好上几分,反而更加生气,“我说‘等死’这句话就是为了糊弄楚凝雪的。” “顾南望把老吴带回来的时候,我特意没让你走,让你听了全程。那你应该就知道我已经在想办法对付那些人了或者说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那些人了。” “我说我不愿把那几箱东西交出去,是因为我觉得我不欠那些人的,他们如果有本事就直接从我手里抢,能抢到多少都算他们的。” “你找洛天香出面说和,是觉得她真能让我们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离开吗?还是觉得她只要出面说几句话就好,什么都不用做?” “到时候那些人让洛天香做个见证,让我们留下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财物,就可离开,你觉得以我的脾气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肯定不会答应,我大可以按原定计划离开。但洛天香被我们扯进来,她怎么办?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吗?她这么大的酒楼在这里,能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那些人拿我们没办法,不会来找洛天香吗?大麻烦不敢找,小麻烦不敢吗?她是相当于受了无妄之灾,你做这件事之前有考虑到这些吗?”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花一千两在老吴手里买消息,也不愿去找此地的地头蛇摆平这件事吗?就是因为找别人帮忙,最后的结果未必是你所愿。” “而老吴就是个卖情报的,他与我做生意是正正当当的,就算那些人知道了,按道上的规矩他们也不能对老吴怎样。” “谁让你多管闲事,把无关的人扯进来的?你以前没离开过药王谷,没和那些人打过交道,就不要自作聪明。上次想用华浓来牵制我不成反而把华浓送到我手上是没让你长半点记性吗?” 林梓萱怕外面的人听见,虽已经在刻意压低音量了。 但这一句又一句地砸向冯怀岁,句句足以将他平日里的骄傲与有礼通通砸碎,砸到他神情恍惚,面色难堪,说不出任何话来。 华浓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了,她端着一个小碗进来了,看到林梓萱“咦”了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老板娘她走了吗?” 林梓萱看向华浓,语气平淡道:“天黑了,把你家公子带走。” 华浓看出了气氛不对,但她感觉不管是林梓萱还是自家公子好像情绪都不好,她也不敢没眼色地问,便把手里的碗放下。 “这个是我家公子让我给那个老板娘弄的,她既然走了,就你喝。记得趁热喝啊。” 说完,华浓就伸手扶着冯怀岁转身出去了。 林梓萱在两人出了房门之后,将门狠狠关上。 冯怀岁听见这声音,浑身一怔,华浓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她嘟囔着:“这又是怎么了?” 顾南望见那二人走后,林梓萱仍在生气,便端了华浓送过来的汤递到林梓萱面前,借花献佛道:“师父,喝点热乎的,消消气。” 林梓萱素来不喜欢把气牵连到顾南望身上,因此也接过来,一饮而尽。 随后将碗搁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气死我了。” 顾南望将之前的那块锦帕又拿了出来,而后觉得不对,又想塞回去,但林梓萱直接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狠狠地擦着嘴,然后将锦帕捏在手中使劲。 顾南望见她都气成这副样子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林梓萱就道:“回头赔你一条新的。” 顾南望苦笑道:“弟子怎么与师父计较一条帕子,弟子是见师父气成这样,想劝劝师父罢了。” 他这么一开口,林梓萱倒是和他吐起苦水来了:“你说之前萧景彦目中无人,景以苍败絮其外,楚凝雪没脑子也就算了。” “他冯怀岁是有毛病吗?啊?找老吴的事没特意瞒着他,问老吴的时候我也让他留下了,就差没把我的计划清清楚楚地说给他听了。” “谁让他自作主张、自作聪明地去找外援了?” 其实冯怀岁此举也算不得糟糕,甚至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很好的折中法子,但林梓萱不属于这绝大多数人中的其中一个,她不喜欢折中。 顾南望倒是能理解冯怀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是故意跟林梓萱唱反调,只是想靠自身药王谷做人情帮林梓萱兵不血刃地解决一件事,从而讨她的欢心罢了。 但兵不血刃的前提是要有所退让,对方人多势众,退让的肯定是自己这方。归根究底,是冯怀岁不了解林梓萱,想出力帮她解决事情,结果反而惹怒了她。 “师父何必与他置气,我们与他本不是一路人,迟早要分道扬镳的。” 林梓萱长出一口气,发泄一通过后,也不再反复纠结此事,她颓丧地与顾南望说:“徒弟,你早点睡。” 然后像个奇行种一样,往里屋里飘去了。 顾南望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捏着一个极为方正的小盒子,稍稍用了些力道。 第117章 避毒丹 林梓萱一走进里屋,就闻到洛天香身上同款的香粉味道。 能留得这么久,这么浓郁,想必在她房间里待了不少时间。 她将那本医书抽了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很好,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动了这些东西。 完全搞不懂洛天香这是想干什么。 有人在她房门外敲了敲,林梓萱除了顾南望也想不到有其他的人,她没动,只是扬声道:“进来。” 顾南望推了门进去,见林梓萱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医书。 他道:“师父,我已叫小二备了热水,待会儿便会送过来。” 林梓萱“嗯”了声,道:“你过来。” 顾南望走到她身边,林梓萱说:“低头。” 顾南望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按林梓萱说的去做了。 他低下头来,林梓萱将医书放在他鼻子底下:“你闻闻。” 顾南望闻了闻:“这味道过于重了,上次华浓手里捏了那封信都没有这样的效果。这是拿在手里放了多久了?” 林梓萱将医书又收了起来:“华浓的香粉味道可没她身上的重。” 随即她嘲弄似的笑了声:“是我高估了冯怀岁,原以为他坐镇在这里,拦不住会武功的人,倒也不至于把其他人引进来。” 顾南望问:“除了这一本,还有其他的东西被动过吗?” 林梓萱答:“都有些香味,但没有这个浓郁。其他的东西可能只是略微被她翻过了,她的最终目的可能就是这本医书。” 顾南望皱了皱眉:“师父以后还是将这本书随身带着,毕竟《药王神经》也算是武林至宝了。” 林梓萱将她的小包袱放回原位,神情也没有顾南望那般紧张:“怕什么?这本多讲的是治病救人的,又不是下毒害人的。就是多看两眼,也不会产生什么祸害。”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而且,自从离开药王谷后,我就在我的小包袱里下了毒。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要来找我了。” 顾南望这时才明白,她刚刚为什么让自己低头,而不是把医书放到他手上了。 不过,林梓萱立马又否定了自己,“她可能不会来找我,而是去找冯怀岁。毕竟我这人不比冯怀岁来得怜香惜玉。” 顾南望摇了摇头,见林梓萱并不上心的样子,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稍退后了些,朝林梓萱单膝跪下,将手里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掏了出来。 要不是顾南望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梁人,看他这个动作,以及他手里拿的这个盒子,林梓萱差点要误会了。 虽然林梓萱知道不是自己想得那样,但她仍往床里面挪了挪,然后略带惊疑地问:“徒弟,你这是干什么?” 顾南望摩挲了下那个小盒子,将它打开,盒子里面唯一的那点空间全被一个药丸给占据了。 这颗药丸挺大的,比林梓萱素日里掏出的那些个药丸都要大,看颜色像是加大版的麦丽素。 顾南望手举着盒子,伸到林梓萱面前:“师父,这是弟子离开药王谷的时候老谷主送给弟子的。” 林梓萱想了想,是有这个事,只不过当时她以为老谷主是想再与顾南望这个恩人之子说些感谢的话。 再加上后来又出现托孤一事,她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去问顾南望两人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现在听顾南望主动提起来,林梓萱倒是有些好奇了,她问:“那这是什么?” 顾南望说:“老谷主说这是避毒丹,药王谷总共也没有几颗,他让我戴在身上,说是十步之内,一般的毒虫鼠蚁都不敢靠近。” 虽说这避毒丹的药性有待考证,但药王谷谷主亲口说的总要比江湖上以讹传讹的,来得真实可信。 这也算是她徒弟的一个机遇,林梓萱还挺为他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觉得顾南望这些个动作不像只是告诉她这件事这么简单。 林梓萱看向顾南望,不确定地问:“所以你现在给我下跪是为什么?” 顾南望道:“这些日子以来,弟子每每都想告知师父此事,只是难得有与师父独处的机会。就是之前上街,也只是说事不好做事。” 他本想将盒子直接塞到林梓萱手中,可考虑到林梓萱的手刚刚还摸过她那个有毒的包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弟子此前拜师之时,一些礼节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实现,这个就当弟子后补的拜师礼。” “虽说是借花献佛,但弟子身上也没有比这更贵重的东西了。还望师父不要推辞。” 这根本就不是推不推辞的事,林梓萱并不去接:“那老头送你的,我怎么好接受?” “再说了,我泡了这么多年的药浴,许多毒已经对我起不了作用了。你什么都没有,又不是很懂毒,又不是很懂医,避毒丹更适合你好吗?” 顾南望和林梓萱想得一样又不太一样,“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避毒丹更适合师父。” “来日弟子若中了毒,师父毒术了得,又有药王神经傍身,弟子还可痊愈。但若是师父中了毒,弟子又有什么本事救治师父呢?” “所以此物还请师父收下,全弟子一个心安。” 林梓萱觉得自家徒弟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她便将盒子拿了过来,让顾南望从地上起来。 “那这个东西我就先代你保管,等以后你把本事从我这里学全乎了,我再交还给你。” 林梓萱这么说,正合他意,顾南望浅笑答道:“好。” 第二日,林梓萱一大早便醒了。 她以为自己和顾南望是最早一批起来的,没想到下楼之后,看见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华浓,以及另一张桌子上的萧景彦和景以苍。 像酒楼这种地方,早上一般都不会有什么生意。 因此,现在整个酒楼除了站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掌事,还有忙上忙下不知干什么的伙计,就只有她们几人在这里了。 华浓一见林梓萱就双眼一亮,她小步跑过来问林梓萱:“小善人,你吃了吗?” 林梓萱看出她本意不是这个,但仍旧答道:“和我徒弟在房间里用过早饭了。” 华浓立马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家公子不是故意要得罪你的,你别往心里去,他昨晚翻来覆去都没睡好。” 林梓萱不想听冯怀岁的事情,她问华浓:“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华浓毫无知觉地被她转移话题:“睡得挺好的,房间里生了炭火,可暖和了,除了公子有点吵,没觉得哪里不好的。” 林梓萱压下眼底那点晦暗不明的情绪,劝说起华浓来。 “别老睡在地上,特别是现在天冷了,容易寒气入体。伤风倒是小事,就怕你以后一到阴天下雨就浑身骨头痛。” 华浓并没有把林梓萱的话听进去,刚想说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就听见楚凝雪的声音响起。 “呀,你也换上了斗篷,这件紫色的还挺好看的。不过我更喜欢我身上这件淡黄色的,一看就暖和。” 第118章 不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楚凝雪与云裳从楼上下来时,林梓萱虽是背对着她们,却也听得到有人的动静,只是不打算去理会。 但楚凝雪既然已经开了口了,她也不好和华浓继续说下去了。 林梓萱扭头朝楚凝雪看去,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话。 自从冯怀岁跟着她们一起上路,楚凝雪的生活质量大幅度提升之后,她开始有闲心思打扮自己了。 若是以前林梓萱还会想办法让楚凝雪消停,但一来世人皆爱美,二来她们队伍加了华浓、云裳两个年轻的没打算易容的姑娘,本就惹眼,也不差楚凝雪一个了。 所以现在只要楚凝雪不因这些事情耽误她的时间,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林梓萱和楚凝雪身上的斗篷可谓同一款式的不同颜色了,怪不得楚凝雪要与她说这话。 林梓萱不打算搭理她,只道:“既然人齐了,就上路。” 她说着,朝天香楼后院走去,去牵马,去牵马车。 可冯怀岁竟然就在后院和一个同样穿着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说话。 那斗篷外是用缎布罩面,上面的彩绣华美无比,一看就贵的吓死个人,和她身上那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她还在空气当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粉味道。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住脚步了,因为也不知这两人避开人群说的是不是些较为私密的事情。 只有楚凝雪无知无觉,兴冲冲地走上前去,对着冯怀岁说:“谢谢冯大哥给我买的斗篷,黄色的和紫色的比起来我是更喜欢黄色一些,冯大哥眼光真好。” 冯怀岁被楚凝雪突然插话,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脸疑惑道:“你……” 林梓萱狠狠翻了个白眼,听楚凝雪这意思,好像她身上的斗篷和自己身上这件都是冯怀岁买的,而且送她那件黄色的也确实更符合她的审美。 不是,这么离奇的事情是谁告诉她的。 林梓萱还未开口,冯怀岁便已反应过来了,他直接否认道:“在下并没有给楚姑娘买过什么斗篷,楚姑娘误会了。” 楚凝雪像是没有想到冯怀岁会这样说,先是惊愕,然后质问起云裳来:“你不是说这是你家公子送给我的吗?” 云裳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我进房间时看到桌上放着这件斗篷,我寻思不是我的,就问是不是谁送给你的?你是怎么能听成我家公子送给你的呢?” 楚凝雪这时还不觉得是什么问题,她不满道:“我当时以为你跟我开玩笑,故意逗我呢。” 眼见云裳再要为自己辩护,楚凝雪突然找到了自己的脑子似的,问起了林梓萱:“那你身上那件是?” 林梓萱冷冷道:“我自己买的。”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给她买衣服这件事怎么听怎么玄乎,她不可思议地问:“那我身上这件是?” 果然林梓萱反问:“你觉得我会有这么好心吗?” 楚凝雪揪着斗篷的边沿道:“那是谁?” 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相信。 华浓偏偏不愿她自己骗自己,扬声说道:“还能是谁?那二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位呗,不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众人随着华浓的视线看向一旁的萧景彦与景以苍,萧景彦充耳未闻,侧身站在一边,一看就是懒得和她们打交道的模样,景以苍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分不出来是谁买的。 楚凝雪明显已经与他们决裂已久,此时也不愿受这二人的恩惠。 她的手刚把斗篷往下扯时,冯怀岁就看破了她的意图,出声劝道。 “楚姑娘这是何苦?这天气突然骤冷,漫说是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是内功深厚之人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没必要为置气把身子冻坏了。” 这么冷的天楚凝雪本就没那么个勇气真把衣服脱下来,只是穿着她面子上又实在过不去,好在冯怀岁给了她台阶下。 她也就看似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而后呐呐道:“冯大哥你说得对。” 林梓萱见这事消停了,短时间内应当是没什么后续要发生,便对众人说道:“我们上路。” 冯怀岁的脸色稍显为难,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昨夜之事他也不知道林梓萱现在是否还在生气,现在开口好是不好。 华浓见状,忙拽了下林梓萱,“小善人,我家公子好像有话要说。” 她声音本事压得极低的,算是给冯怀岁在众人面前留脸面。 林梓萱则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全然没打算给人留脸面。 冯怀岁咳了一声,朝着那身边那人使眼色,那人摇头就是不作声。 冯怀岁只好替她开口说话:“林姑娘,洛老板有事找你。” 林梓萱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问:“洛姑娘?哪呢?” 冯怀岁朝身旁那人指了指,林梓萱立马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洛姑娘?你这是把我昨晚说的话听进去了?” “昨晚你连鞋都不穿,今天你连脸都遮起来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洛天香眼见着冯怀岁是不会再为自己开口了,便出声向林梓萱求饶:“林姑娘,是我的错,不该动了你的东西,请把毒给我解了。” 林梓萱清清楚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此时还要装傻。 “你动了我什么东西啊?你中毒了?” “你不会是动了我的包袱?” 天香楼的生意虽然红火,但能把天香楼在这云州城安安稳稳地经营下去,洛天香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接触过。 所以林梓萱这过于浮夸的演技,她岂能看不出来。可她虽看出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林梓萱演下去。 “是,我是动了林姑娘的包袱。那本《药王神经》我拿来翻了翻,毕竟偷翻了人家的东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药王神经》这等医书。” “只是我以为林姑娘发现不了,这才没有如实相告,还请林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种人计较。” 以为林梓萱发现不了,这种话纯属骗鬼。洛天香这么一个生意人会不清楚她自己身上的香粉味道有多重? 不过是心里觉得换做是旁人碰见这种事定是想在三大帮派面前保命,必定是要去求她的。 生意人嘛,有事都不喜欢直说,更喜欢借别人的口说出自己想要的。 只可惜自己既不需要求她,又在包袱里下了毒,只是冯怀岁把人放进去的,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先找的这位药王谷传人,他就没给你把把脉?” 洛天香迟疑道:“冯公子看了,但他说他解不了。” 第119章 洛姑娘觉得自己的命值多少? 这毒虽然对不知实情之人来说,解起来确实有些繁琐,但也不至于不能解,更何况是冯怀岁这种深得药王谷老谷主真传的人。 林梓萱看向冯怀岁,见他果然是一脸讨好的笑看向自己,就明白了了冯怀岁不是解不了,是不敢越过自己给洛天香解毒。 该懂事时不见他如此懂事,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他倒是懂起事来。 也可以,但她这颗解毒丹就不能白给。 “我自然可以给你解毒,但报酬怎么谈?” 洛天香立马会意,“林姑娘想要什么,尽可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就别怪我狮子大张口了。 林梓萱又把问题抛回给洛天香:“洛姑娘觉得自己的命值多少?” 这话问的洛天香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现在是中毒,这毒还不会危及性命。 她尚不知林梓萱心中的价码是多少,报多报少都觉得不合适。 停顿了一会儿后才说:“林姑娘报个数,只要合理,我必……” 林梓萱打断她的话,“看来洛姑娘心不诚,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性命。” 洛天香也没有被林梓萱的话吓到,她道:“性命自是在意的,只是我是生意人,手下还有一大帮人等着吃饭,很多事情不是我说值多少便值多少的。” “我总不能为了自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挺聪明的,竟然用道义裹挟她。 林梓萱也不跟她兜圈子了,“一口价,天香楼一年所赚的银钱。如何?” 洛天香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了,“可以。” 林梓萱听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叹道:“听你的口气,感觉自己要少了。” 洛天香倒也是个爽快人,“林姑娘如果觉得不够可以再加码,不光如此,今日我还可送林姑娘一程到城外,代你与他们和谈。” “诶,”林梓萱赶紧伸手拒绝,“我之所以不让你插手这件事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根本就没打算和谈。” 洛天香倒是没能想到林梓萱这么个小姑娘能有如此胆气,她道:“林姑娘可能不知道三大帮派到底有多少人。” “这些人虽说传出去名声不错,干的也都是些劫富济贫的事。但他们到底干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并没有林姑娘以为的那般和善。” 林梓萱不以为然道:“若是和善,何必抢过路人的钱财。他们和不和善我不在乎,来多少人也不重要。” “我既然不肯花钱消灾,自然是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这件事洛姑娘就不要插手了,否则到时候我们拍拍屁股走人了,洛姑娘和你这天香楼岂不是替我们受了旁人的怒火牵连。” 洛天香见她执意要与那帮人作对,心里也赞同她的说法,便不打算掺和这件事了,她朝楼里喊道:“何掌事。” 何掌事应声跑到了后院:“掌柜的,有何吩咐?” 从那没怎么睁开的双眼,可以判断出这人还没睡醒。 洛天香与他说:“去看看账本,然后将去年一年的所赚的现银取来……全部换成银票。” 何掌事立马就清醒了,睁着眼睛问洛天香:“掌柜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洛天香没有回答,直说:“你别管了,快去办。现在就要。” 何掌事不放心地在这些人里扫了几眼,但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弯着腰退下去了。 何掌事一走,林梓萱就走到洛天香面前,掏出一颗药丸来,“喏,给你。” 洛天香惊讶她现在就把解药给自己,一手接过了,但并没有立即服下了,“林姑娘就不怕我中途反悔。” 林梓萱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你怎么就能确认我给你的就一定是解药。” 洛天香对林梓萱这人是半点也捉摸不透,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互相追捧说几句奉承话,夸夸你我诚信为本就完事,偏她不走寻常路。 洛天香将药丸收起来,不敢直接吃,也不敢丢掉。 几人在后院等了一会儿,这么一大早上的,这个地方着实有点冷。 其中楚凝雪最冷,她没有内功护体,又不敢一个人跑回房间去待着,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显得气氛诡异无比,她难得地察觉出不同来,也不敢出声。 洛天香没能等到何掌事回来,倒是等到了其他人。 那人应该是天香楼的伙计,他气喘吁吁地跑进后院:“掌柜的,不好了,三大帮派内斗打起来了。” ------------------------------------- 林梓萱又回到了在天香楼的房间里,只不过这回不是只有顾南望陪着她,而是她们同行的所有人外加一个洛天香都在。 房间里的炭火已经生起,热气烘得楚凝雪昏昏欲睡的。 洛天香服了林梓萱的解药,此时她身体里的毒素还未褪去,还是不敢将帽子摘下。 林梓萱正在一边数着她从洛天香那儿得来的银票,一边将数好的银票装进盒中。 洛天香手底下的人已经派去打听具体情况了,楚凝雪打着瞌睡不知怎么冒出一句:“我还以为能见到武林高手打架,没想到还没看到对方就打完了。” 林梓萱也是同样的想法,江湖就讲究一个打打杀杀,不能杀总能打,她还打算先看那群人比武,等他们比出个胜负来,自己跑进去浑水摸鱼顺带再下点毒。 属实是没有想到,那些人不当着他们的面光明正大地打,反而是私底下就动起手来,听那伙计的意思好像也不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 就为了她这五箱东西就闹成这样,感觉这伙人跟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若是这些人三败俱伤就好了,那她倒是不用费力气就可直接离开,只是可惜了她那五百两。 此时洛天香派去的人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着:“掌柜的,官府出面去管这事了。” 洛天香感到奇怪,官府一直都知道有这三大帮派的存在,也都知道他们干的一些好事,但对方人多势众,官府又不知道老巢在哪儿,就从来没管过那伙人在城外闹的事了。 如今这是,“官府的捕快有多少?怎么敢出手?” 那伙计一边喘气一边答道:“三大帮派的人不知道被谁给阴了,打着打着突然都动不来了。官府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线报,就跑去抓人了。” 林梓萱与顾南望互看一眼,顾南望心里倒是很清楚这是林梓萱的手笔,毕竟昨天她是当着自己的面给胡虎下的毒。 和顾南望不同的是,林梓萱是惊讶。胡虎身上的毒必须要亲身接触过的人才会同样中招。 按林梓萱原先的设想,三大帮派只要一个出手抓胡虎,另外两个帮派就不会动手,而胡虎连个末流高手都算不上,抓胡虎顶多派出十几个帮派精英就够了。 也就是说林梓萱下的毒最多也就只有一个帮派的十几个人中招,三个帮派全不能动了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林梓萱想明白,楚凝雪就蹦出来说:“那我们不是就能走了吗?” 伙计也说:“城外已经没有人蹲守了,几个客官赶紧趁这个时候离开。” 林梓萱待要说话,萧景彦却已是坐不住了,“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很快跟上你们。” 第120章 你到底是用手翻了我的东西,还是用脸 萧景彦急了,他手底下确实也没人替他办事了。可问题是这一路所有人都是由他指路,他突然要避开大家办事,傻子都能看出他这事不同寻常了。 还有一点就是,冯怀岁问萧景彦道:“那我们应该走哪条路?” 萧景彦此时估计心都飞到府衙去了,哪还有闲心管这些,他道:“随你们走哪条路,给我留下点记号。我办完事就去追你们。” 冯怀岁明显觉得这和他以往的风格不一样,他很是怀疑,“我们随便选的路真的不会妨碍你日后要去的地方吗?还是你已经到了你想要到的地方?” 萧景彦双眼眯起,眼里折射出危险的光,“我从不问阁下的事,也请阁下不要过多管我的事。” 冯怀岁没有因为萧景彦这句话生出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可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癖好。” “只是这一路都是萧公子在指路,如今萧公子说的语焉不详,在下怕上了路,没能等来萧公子,又或者是萧公子追上来要求我们换条路走。那我们岂不是白走了。” “萧公子尚记得在天冷时给楚姑娘添衣,想必也会为我们多考虑考虑。” 楚姑娘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过来冯怀岁是在说什么,小声嘟囔道:“谁说这是他给我买的?” 在座的人基本都听到她这句话了,只是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去搭理她。 萧景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十分硬气且不瞒所有人了,直接说道:“我要找的一个人正在那三大帮派里,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至于你们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先行离开。” 说着他就转身离去了。 厉害啊,萧景彦搞这么一手是眼见没法瞒住其他人了,但他把话就这么说出来了,一般要脸的就都不会追着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那是一般要脸的,林梓萱她不是。 而且张简之的下落都是林芷萱用药给逼出来的,萧景彦是怎么知道张简之在三大帮派的。 她看向景以苍道:“你家主子走了,你还不跟上去看看。” 景以苍犹豫道:“可他没说让我去的话。” 林梓萱摆出一副十分嫌弃的嘴脸来:“要不怎么说你连当人奴才都当不好。你们主仆俩因为楚凝雪的事已经好久都没好好说过话了。” 楚凝雪忿忿不平为自己辩驳:“什么因为我,哪里是因为我?” 林梓萱沉下脸来:“你闭嘴。” 楚凝雪不情不愿地闭麦了。 林梓萱继续和景以苍说:“他肯定是不会主动叫你,这个时候你就应该主动上去嘘寒问暖,看看人家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他让你帮忙你就留下,不让你帮忙你就回来等着。不管帮不帮得上忙,好歹让人家知道你有这个心。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来教你吗?” 这番话或许是真说进景以苍心坎去了,他连林梓萱那些刻薄的用词都不在意了,朝林梓萱拱拱手,这就离开了。 他一走,林梓萱就站起来道:“各位散了,一切事情等人回来了再做打算。” 冯怀岁看出来了她有事要忙,也不多说,立马带着华浓走了。 楚凝雪见众人都要走,也不敢跟林梓萱独处。 洛天香是最后离开的那个,她走之前问林梓萱:“林姑娘,我这毒今日能消得彻底吗?” 林梓萱对她的疑问感到挺奇怪的,“洛姑娘现在的样子似乎并不影响出行。” 洛天香走到屏风后面,还示意林梓萱跟她过来。 林梓萱十分莫名,但还是照做了。 她一过去,洛天香就将斗篷上的兜帽给摘了下来,林梓萱看见对方青紫的脸震惊得瞪大双眼。 怪不得林梓萱要那么多钱洛天香都肯答应了,“你到底是用手翻了我的东西,还是用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天香为难道:“林姑娘想必也听到了我的箫声,我心里难过之时,掉了几滴眼泪,可能是擦眼泪时蹭上去的。” 林梓萱摇头道:“你这不像是擦眼泪时蹭到的,你这更像是哭的时候把脸埋手里弄出来的。” 她说到这时,见洛天香面色一僵,嗯?自己随口说的竟然是真的。 翻医书翻得掩面哭泣,也是个人才。 但旁人的闲事她也不太想管,“放心,今日就会彻底消掉。” 洛天香得了林梓萱的保证后,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跟她说些什么,林梓萱还好心地等了对方一会儿,虽说她不一定能帮得了人,但她就是单纯地好。 可洛天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顾南望见洛天香走时的背影不太稳当,他与林梓萱说:“这洛掌柜好像有心事啊。” “嗯!”林梓萱道,“她翻医书想必是有想救的人,问我今天能不能好,想必是有相见的人。我不信她没有求过冯怀岁,所以这人应当是药王谷不该救之人。” “药王谷不该救的人,我就更不想救了。再说我还没人家那医术呢?她既然不肯说,还免我费唇舌拒绝她。” 顾南望对洛天香之事本也是随口说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萧景彦,“师父,我那好侄儿去府衙了。” “他如果想从官府提人,就只能出示玉牌,证实他的身份。就是不知这云州城的府衙里有没有上京的人。” 林梓萱懂顾南望的意思,“你担心什么,人家是要杀他,他亮明身份前肯定会想到应对之策。我会易容,无非就是把那批杀手引到这里,我们再跑就是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跟张简之接上头,虽说我在这张简之身上不抱任何希望,但前提是萧景彦没找不到他。” 林梓萱边说还边想到主意,“徒弟,我们也去府衙。” “不管是光明正大地进,还是偷偷去,反正不瞒着萧景彦。他有怀疑,我就告诉我是去看热闹的,去看看那三大帮派现在是什么下场。” “这个理由合理合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他未必就知道你也知道兵符的事情。” 顾南望还真觉得这个理由挺符合林梓萱的性情,“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萧景彦是拿着玉牌直接上府衙的,对方看着他平平无奇的面孔微觉得有些疑惑,且这玉牌,这玉牌表面无光,还有些地方出现断裂的痕迹…… 魏知府拿着玉牌左看右看,顶着冒犯皇子的罪名问:“殿下这玉牌似乎被火烧过啊?” 第121章 你大侄儿看到我们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萧景彦立马就听出对方是在质疑自己,若是以往保不齐他就要向这官员问罪了。 只是张简之的事不宜生变,他便耐着性子答道:“路遇恶人,被人追杀,又被烧了住处。当时心急没能顾上玉牌,再找到时就成了这样。” 魏知府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但面上还是与萧景彦解释起来:“殿下莫怪罪,云州城地处偏远,这里山匪贼寇又多。” “有些个地痞流氓聚集在一起搞些个什么帮派的,平日里就叫着劫富济贫,专门与朝廷作对。虽是些不入流的粗人,但会些拳脚功夫。” “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好几百人,平时是互相不对付来着,但碰见衙门的人就挺齐心协力的。” “下官今日好不容易趁着这些人内乱将他们一网打尽,眼见着云州城可以恢复往日平静了,殿下突然在这个当口来想提个人问些事情,下官自然是该谨慎处之。” 萧景彦不想听他的解释,实际上他也觉得这些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耐烦道:“魏大人,你有你的打算,我本也不是要插手云州城的事情。” “就是想提个人出来问些事情,问完就还给你。” 魏知府还是那副笑模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说的是:“照理来说,殿下既要拿人,下官不该不允。只是殿下要的这个人他身份有些特殊。” 萧景彦眉心一跳,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张简之的身份难道暴露了,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这人离开皇家已经这么多年。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的主子也不可能到处嚷嚷自己暗卫的身份。 他沉下脸色问道:“这张简之身份如何特殊了?” 魏知府笑道:“云州城外大大小小的帮派不计其数,唯有惊天舫、雷霆堂、虎啸帮这三大帮派分庭抗礼,以云州城为交界各据一地。” “这张简之原本只是云州城中的一个普通人,半年前他却突然投靠了雷霆堂,仅仅半年便做到了副堂主的位置。而今日这三大帮派内乱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替官府剿灭贼人有功,这原本是一件大好事。可他不愿将实情相告,也不愿领赏,只要官府将他们一干人等通通砍头问罪。” “此人虽行义举,但身份迷点重重。殿下这个时候要提这张简之,下官很是难办啊。” 萧景彦最开始见这魏知府时,还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糊涂官,没想到一番话说下来,他不仅是怀疑自己身份有疑,甚至还怀疑自己与这些帮派势力有所牵连。 这家伙不仅不糊涂,竟是精明过了头了。 平民百姓落草为寇抢劫过路行人算不得大事,可这背后如果是皇室中人指使那就非同小可了。 照着魏知府的说法,他不仅不能见张简之,还得自证清白了。 “魏大人,是觉得本皇子在后面指使一帮子草寇抢劫,为自己敛财。如今这些人落网了,要拿那大功之人泄愤亦或是逼他改口是吗?” 这办法是萧景彦从林梓萱身上学到的,很多时候和别人说话弯弯绕绕的费时费力,有的时候还是直切要点要来的方便许多。 魏知府听到萧景彦这话,自然是不敢承认,他连忙低头告罪:“殿下误会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不得不防。” “反正这张简之也不会被处死,殿下若有心,不如在云州城等上些时日,等这些事尘埃落定后,下官必定亲自带着张简之去见殿下。” 说什么亲自带着,是亲自看着他问张简之。不仅要自己等,还全然不信自己。 萧景彦气结,一个被贬到云州城的知府,说破天去,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知府了。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只是萧景彦还未发怒,便有底下人前来禀报:“大人,外面有一男一女说要见大人,那女子口中说她知晓三大帮派内斗的事情。” 萧景彦低声念道:“一男一女?” 魏知府本就不想应付萧景彦了,此时听说还有知道内情,立马道:“请她们进来。” 随即便朝萧景彦拱手:“下官还有案子要处理,殿下先请入内堂休息片刻。” 萧景彦却道:“既然魏大人要审案子,不如我也跟着看看。” 不等魏知府开口婉拒,他又说:“放心,我绝不插手官府中事,只是看看魏大人素日里是怎么办案的。” 皇子既没封王,又没领钦差之命,照规定来说,办案是不能旁听的。 可他先是质疑对方身份,而后怀疑对方目的,再后又拒绝对方提人问事,现在再拒绝估计是不现实了。 魏知府便只能请萧景彦和他一同去了。 萧景彦刚到院中就见到林梓萱和顾南望站在那里等候,虽然他早已猜到是这两人,但是看见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魏知府一见,好奇道:“三位原来是认识的。” 他特意不提萧景彦的身份,就是想看看这认识的不在萧景彦预料中会来的人,识不识的萧景彦的身份。 林梓萱就没有萧景彦那么眉头深皱,她看向顾南望:“你大侄儿看到我们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顾南望回道:“他见到谁都是这副德行,与我们无关,是他自己的问题。” 萧景彦见这两人一来就一搭一唱地阴阳自己,就更生气了,他只是平常地问一句,问问还是错了。 魏知府却因为林梓萱这句“大侄儿”对顾南望的身份有了想法,他问顾南望道:“这位公子是?” 顾南望答道:“在下顾南望。” 魏知府心中立马有了人选,“可是世子爷?” 顾南望摆手道:“我独自离开上京有好一阵子了,早不是什么世子爷了。” 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了,魏知府立马行礼道:“世子爷大驾,下官未曾远迎,真是失礼啊。” 萧景彦见到这一幕,脸都要黑了,这魏知府听他自报身份时,别说没有这么热情,就连这些话也不曾从嘴里蹦出来客套客套。 顾南望见此人态度如此,料想这人不是承过自己亲父的情,便是敬仰亲父,“无妨,若不是三大帮派落网,我可能都不会来这里。” 这位世子爷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莫非这背后…… 他怕顺着顾南望的话说下去,顾南望会提些跟萧景彦一般的要求,便又转向林梓萱道:“这位姑娘是?” “我是苦主,”梓萱极其骄傲,“那些人盯上了我的钱财,还在我的马车上留下记号。” 第122章 你就喜欢这种调调是吧? 魏知府略一思忖,原来是见贼人落网,上官府来讨东西的。 “那姑娘将自己被劫的东西尽数写下来,我让底下的捕快衙役陪同姑娘去取出来。” 林梓萱摆手:“不用,我的东西还没被他们劫走,他们就被你们抓了。” 魏知府不由得一噎,这小姑娘是拿我来消遣的吗?只是这人与顾南望看着关系熟识,与萧景彦也认识,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也不好为点小事出声责怪。 “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林梓萱也不打算瞒他,只是也没说的那么具体:“因为他们要劫我的东西,那我自然是要提前做些防备的。” “按我的原计划,三个帮派里面只有一个帮派里会失去十几或者二十几个战力,其他的人还是会出现在城外拦我们。” “可是我听说几乎所有人都打着打着不能动了,然后才被你们捡了漏。所以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魏知府听到原来还有这层原因,他一直以为这全是张简之的做的。 “本官在此谢过姑娘了,只是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夸张。主要是一些顶头的不能动了,我们官府又有内应在,所以才能在最快时间将其一举擒获。” 顶头的碰胡虎也挺奇怪的,“那胡虎呢?” 魏知府对林梓萱起了疑心,“姑娘问胡虎是为何?” “我就是在他身上下的毒,”林梓萱立马给自己找补道,“但是他先拿刀劈得我,我利用一些他不过分。” 魏知府想,看来是巧合了,他叹了口气:“胡虎死了。” 林梓萱连忙为自己开脱起来:“我下的毒可是不致命的。” 魏知府见她受惊,也赶忙解释:“他是被人砍死的,准确来说,是被人砍了十几刀之后失血而亡。” 林梓萱和顾南望互看一眼,看来是胡虎这个人有问题,只是恰好被她利用上了。 林梓萱问:“大人可告知当时情况?” 魏知府并未直言拒绝,只是说:“姑娘说有三大帮派的事便是这些事?” 林梓萱知道自己只要说是,下句话肯定就是下逐客令了。 于是她把目光转向萧景彦:“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萧景彦不想和林梓萱说实情,但又怕林梓萱当着魏知府的面不给他留脸面,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与她听。 “魏知府办案要紧,我不打算以自己的私事耽误官府的公事,所以一切等案子结束之后再说。” 林梓萱很是不屑,这说得是他自己吗?她怎么一点都不信。怕不是被人拒绝后挽尊的说法。 “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岂不是要在这云州城等着,一直等到这案子办完了。” 萧景彦不悦道:“我出来之前就让你们先行离开了,你们非是不走。” 林梓萱被他这副不爽的样子气得想揪着他的耳朵问他脑袋里装得是什么,“我们上路要等你,待在云州城也是要等你。请问这两者有区别吗?” 萧景彦一噎。 林梓萱接着道:“还是有区别的,我们先走的话,你后面可能都追不上我们。” 她这两句话虽没带什么难听的字眼,但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十分嘲讽,这可不像是一般人能对皇子有的态度。 萧景彦被当着别人的面拂了面子,既觉得什么都不说会很丢脸,又觉得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会更丢脸,一时无言。 魏知府暗暗心惊,这小丫头什么来路。但这种尴尬境地,他只好出来打圆场。 “天冷了何必站在院子里说话,世子爷和殿下不如先随下官进去喝杯热茶。这位姑娘若还有关于三大门派的事情,尽可告之。” 林梓萱不想喝茶,她就只在乎萧景彦想知道的或者跟跟案子也行。 “这个不急,大人不是还要办案吗?我们能跟着一起看看吗?” 魏知府回道:“若是开堂,姑娘只管来便是。” 林梓萱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大人追查审问的时候,我们能跟在一旁见识见识吗?” 魏知府做官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听到提这个要求的。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自然是该闪开的。 只是这姑娘……“姑娘这要求,本官实在不能答应。” 林梓萱不死心地指着顾南望道:“我说的我们是指我和他。” 魏知府为难地摇摇头:“世子爷,也不行。” 林梓萱看了顾南望一眼,顾南望甚至没接到她的眼神,就开始向魏知府道:“知府大人能否通融通融。” 魏知府见状,立马拉着一张苦脸与顾南望说:“世子爷可别为难下官了。” 林梓萱也只好作罢了,“那好,我们就先离开了。” 魏知府马上便笑了起来:“下官这便送送几位。” 林梓萱颇有些不服地看着在一旁站着好好的萧景彦:“你不走吗?” 萧景彦纹丝不动,“我留下来等结果。” 林梓萱闻言,便走到萧景彦旁边:“好啊,我们也留下来等结果。”说着她还朝顾南望勾了勾手指。 顾南望会意,与魏知府说:“大人不忙送,我们不走了。” 魏知府先是一愣,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好像不算给自己找麻烦,并且这两位还可以盯着萧景彦,不让他有机会插手这件事。 于是也不给萧景彦反应的机会,立马热情将三位送到中厅里坐着,还喊了人奉茶和点心。 自己则当没看见萧景彦使眼神,心满意足地走了。 萧景彦对这两个人突然来坏自己的事情感到心烦,但林梓萱还不打算放过他:“你的随从呢?你出来之后他就跟着你了。怎么不见他人啊?” 萧景彦对景以苍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打发他走了。” 林梓萱点点头,随即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萧景彦道:“三皇子办事还得自己亲自来办呐,你的那几名暗卫呢,是只会杀人吗?” 萧景彦可不信自己暗卫失踪和林梓萱无关,而且以林梓萱的脾性也不会是在关心她。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林梓萱与顾南望坐一边,萧景彦独自坐在另一边。 萧景彦话音刚落,顾南望就严肃地批评:“北梁以孝治天下,你是皇子,对长辈如此不敬便是你的孝道?” 萧景彦觉得顾南望完全是在胡扯,“她哪里算我的长辈?她出身江湖,我出身皇室,毫无关联。” 顾南望冷哼道:“怎么不算?我是你小叔,她是我师父,她当然算你的长辈。” 不等萧景彦继续反驳,林梓萱便道:“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往前数五百年,我们很有可能就是一家人。” “你们萧家夺天下也没五百年,在这里拿着皇子的身份看不起谁呢?” 林梓萱说到这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且你这人真难伺候,我关心你,你说我惺惺作态,我打骂你,你觉得我恶毒。” “怎么,我是该像楚凝雪一样,天天对着你喊‘萧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呐?’‘萧大哥你好厉害啊!’你就喜欢这种调调是?” 顾南望嗤笑道:“侄儿的品味还真是一言难尽呐。” 第123章 古代又没有手表时钟的 萧景彦听她学着楚凝雪的声音还特地学得怪腔怪调的来侮辱自己,一怒之下站了起来。 对面的两人双手环抱于胸前,就那么看着他。 萧景彦立时便想明白了,打他不是这两人的对手,骂他也骂不过,干脆甩了甩袖子,扭身走人了。 林梓萱头都没转一下,还有闲心慢慢地抿着一口茶,她问顾南望:“去哪儿呀?” 顾南望脚步一顿,虽然依照他的脾气是很想一走了之的,但以他对林梓萱的了解,自己若是不答,只怕等着自己就是她的毒了。 因此萧景彦恨恨道:“我不愿意在这里等,回去等不行吗?” 林梓萱不再说什么了,萧景彦没等到后文就离开了。 只是萧景彦一走,林梓萱也放下茶杯起身了,她对顾南望说:“徒弟,我们回去。” 顾南望疑惑:“回去?” 林梓萱说:“对呀,这么冷的天,还是回去躺被窝里,那样比较舒服。” 顾南望想了想,林梓萱若是没有后手的话,就是她没有萧景彦那么执着于张简之,便说了声好,和她一起离开了。 魏知府几乎是在这三人离开的时候就收到手底下的人的禀报了,但他就当自己办案认真不知道这件事。 不去送也没什么,去送了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来。 而林梓萱、顾南望还有萧景彦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天香楼。 眼见着萧景彦回自己屋里了,林梓萱顺手招过来一个伙计,塞了他点银子,让他帮忙看着萧景彦,只要看到这人离开,立马来她房里禀告。 伙计觉得这差事还挺容易的,接了银子就应下了。 顾南望看着她的举动,提醒她道:“师父也不怕他不走正门?” 林梓萱靠近顾南望小声说道:“在这天香楼,他不走正门绝对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个洛天香她不简单。” 顾南望对洛天香并没什么兴趣,因此等林梓萱不再说什么后,也只是问她:“师父当真打算休息?” 林梓萱耸了耸肩,“都可以,话说我其实现在可以给你配药浴来着。” 顾南望若是刚泡到一半的时候,萧景彦出去了,那他是起来跟着林梓萱一起走,还是继续泡着。 而且华浓进出这个房间太过随意,人又咋咋呼呼的,到时候不小心闯进来,再嚷嚷出去,他估计就跟萧景彦那时在药王谷没什么区别了。 这样一想想,他还是算了。 “不了,还是等一切安定后,弟子随师父回山门的时候再说。” 泡药浴这种事肯定还是要顾南望自己愿意的,因此林梓萱并不勉强他,“都依你。” 然后林梓萱就回屋半躺着看医书了。 这样直到天黑,除了叫过饭食没见有伙计来敲她的房门。 倒是中间冯怀岁来过一次,应当是想和她一起搭桌吃饭,但是她懒得起身,被顾南望给应付走了。 只是夜深时,来酒楼吃饭的人渐渐散去后,昨夜那凄怨的箫声又响起了。 林梓萱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消停,那洛天香反而越吹越起劲了,她听到身上都开始一阵一阵地发冷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自身的情感如此直观地让别人感同身受的。 林梓萱忍不了了,她掀了被子起来,刚出房门就看见顾南望也出来了,顾南望的“师父”还未完全喊出口,林梓萱便以手势暂停。 她现在气性有点大,不想牵连她无辜的徒弟。 林梓萱快走几步,打开屋门,随手揪了一个在过道上穿行的伙计,正巧就是她晌午给钱的那个。 这伙计见了她以为她是想来问问交代了自己的事的,便小声告诉林梓萱:“姑娘,您吩咐小的办的事,小的记得,只是那位公子他基本就没出过房门。” “偶尔出来一次,连酒楼的大门没出就又回去了。” 就在这伙计跟林梓萱汇报的时候,这背景的箫声就没听过。 林梓萱忍着脾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问你,是你家掌柜的在吹箫吗?” 那伙计点头道:“是啊。” “她天天如此吗?” “如此啊。” “她天天这么扰人清静,就没有哪个住店的投诉吗?” 伙计把“投诉”误以为是“投宿”,“我们这酒楼其实没怎么住人的,就是有一些喝得不省人事的会在这里将就一夜。” “姑娘您几位算是近年来我们这儿来过的唯一的正儿八经住店的客人了。” 林梓萱阴着脸讽刺道:“你们这没客人是因为你们家掌柜的天天定时定点地吹箫吗?” 伙计说:“是啊。” 他表情那么真挚,答得那么理所当然,倒让林梓萱不知该说什么了。 话说干这行的不是要会察言观色吗?这家伙是在察哪里的言观哪里的色? 就在这时,与林梓萱相邻的房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脑袋,是楚凝雪。 她看到林梓萱站在外面还有些吃惊,“不是你在吹笛子吗?”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纠正她道:“那是箫。” 楚凝雪对这些乐器并不了解,她只是又问了一遍:“那昨晚吹箫的也不是你?” 林梓萱不耐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见我有吹箫这个爱好的?你怎么就确定吹箫的是我?” 楚凝雪见她已经在发怒的前兆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开始解释道:“昨天晚上那箫声是从你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云裳说这只可能是女子吹出来的乐声,你们房间里不就只有你是。” 林梓萱不再搭理楚凝雪,她松开伙计,朝着箫声的来源走去。 伙计见状,立马拦在她面前:“姑娘,这么晚了,您想做什么可以吩咐小的。” “好啊,”林梓萱立马应承下来,“去叫你们掌柜的别吹了。” 伙计赔笑道:“这,这不太好。” 林梓萱闻言,瞪起双眼,“她吹箫吵到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不好?” 楚凝雪并没有回房,此时跟着后面附和了一句:“还吵到我了,我们一起可有八个人,应该以多数人的意见为准。” “多数人都觉得吵,她应该停了。” 林梓萱见她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便问:“你既然觉得吵,怎么昨晚没去阻止?” 楚凝雪一说起这个还有点委屈,“我们都以为是你,哪敢去啊。” “云裳还说你不可能吹一整个晚上的,所以我就等啊等啊,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消停了。” “古代又没有手表时钟的,还是云裳跟我说吹了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足足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不间断地吹曲子,还反反复复都是同一首。” “她是魔鬼吗?” 第124章 浑似仙人洛天香 林梓萱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难得见到楚凝雪竟然还会有眼见力,虽说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伙计虽然听不懂楚凝雪中间那一长串的话,但是也觉得她表现出来得过于夸张,“姑娘,哪有你说的……” 林梓萱则神情恍惚地评价道:“她是不是魔鬼我不知道,但能不间断地吹一个半时辰,她可真不算是个人了。” 她说完便看向挡着他的伙计道:“你让不让路?” 伙计堆起一张讨好的笑脸并:“……” “那你去跟你家掌柜的说?” “……” 林梓萱点点头,“很好。” 楚凝雪见她是这种态度,第一个不服,“你就这么算了,林萱,你不是应该用你的武功突围出去吗?一个店小二能拦得住你?” 林梓萱不理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牟足了劲开口道:“洛—天—香!” 这个名字如魔音灌耳般在整个天香楼的人耳朵里回荡起来,林梓萱面前的伙计直接失神到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而楚凝雪则整个人朝前一扑,演了一出很标准的五体投地。 顾南望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冲出来,发现林梓萱正好好地站在楼道里。 刚想松一口气,就见洛天香不知从哪个地方飘出来了,她又恢复了第一次见林梓萱时的穿着,纤细的手臂衬得宽大的袖子空荡荡的,赤着双足点在空中。 空气中隐隐约约地浮动着香甜的气味,而且越来越浓。 浑似仙人,楚凝雪见到洛天香的真容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洛天香这宛如女主的出场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洛天香会武,林梓萱是知道的。 但林梓萱想大概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她同样也朝洛天香飞身而去,只是洛天香朝下飞,林梓萱她也是朝下飞的。 不仅如此,她还在下面仰着头去看洛天香。 洛天香脸一抽,浑身僵硬地落地了。 林梓萱则又飞回来,她看着洛天香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还好:“我好像看见你的脚……” 洛天香全当自己听不见林梓萱这句话,尽量面色正常地打断她:“林姑娘找我是为了何事?” 林梓萱也不跟她扯了,直言道:“洛姑娘,你这天天到时间就练曲子,一练就是一个时辰往上走,我们还睡不睡了?” “我们住进来的时候这掌事的也没和我们说清楚,总不能成了我们自己的问题,让我们来适应。” 洛天香稍一作想,便问林梓萱:“那林姑娘可有解决的办法?” 林梓萱见她问得诚恳,不像是在反讽,也就真诚地给她出了个主意,“洛姑娘如果实在想练曲子,不如换个地方。至少换个没人的地方。” “深更半夜的,也别扰人清梦不是。” 洛天香似乎还真的在思考林梓萱提的这个建议,然后她说:“可以。” 一旁的伙计听到自家掌柜的答应了,还以为是刚才被林梓萱震坏了耳朵,给听岔了。 洛天香蹙着眉,眼中似有万千愁绪,她先是低眸垂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林梓萱,光是那个哀怨的眼神都能让人脑补出无数大戏。 林梓萱就这样被洛天香看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的时候,洛天香突然转身飞走了。 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转身飞走了。 不是,林梓萱心想,那你那样盯着我看是做什么,好玩吗? 洛天香人走了,箫声也没在酒楼中响起。 伙计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林梓萱高兴地说:“姑娘真是厉害了,以往我们掌柜的可是谁的话都不听的。” 林梓萱觉得这伙计也挺有意思的,分明就不想听洛天香的箫声,但刚刚就是拦住自己不让去。 这忠心和华浓云裳也差不多了,都是她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事既然已经解决了,也没有继续待在外面的必要了。 林梓萱转身回房的时候,却看到冯怀岁与华浓也从房间出来了,见到她看过来,都对她微笑点头示意。 林梓萱其实很想回个白眼给冯怀岁,但她又不想牵连到无辜的华浓,于是干脆当做没看到这两人。 顾南望对洛天香刚刚走时看林梓萱的眼神感到奇怪,他对林梓萱说:“师父,这掌柜的好像把师父当做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了,着实有些不对劲。” “师父还是离她远些。” 林梓萱其实还挺好奇洛天香背后的秘密的,但顾南望说得对,这好奇心可以省一省了,“我倒是想快点离开,就是你的大侄儿非要等。” “我就怕这洛天香隔三差五地这么看着我,我迟早有一天忍不住抓着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在林梓萱刚说完的时候,楚凝雪突然感叹道:“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说着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林梓萱,“你今天早上坑了她那么多钱,她是不是很有钱啊?” 林梓萱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什么叫‘坑’?我跟她的买卖是你情我愿,以后说话注意你的措辞。” 楚凝雪并没有因为林梓萱的冷言冷语就气馁,她语气兴奋地自言自语道:“她刚刚是从上面飞下来的,她还会武功。” “又有钱又会武功还长得这么漂亮,这简直是太符合我的要求了。” 林梓萱不知道洛天香符合楚凝雪的什么要求,但楚凝雪这人的脑子里想的东西她大部分的时候是搞不懂的。 因为楚凝雪和很多穿越的女主不太一样,她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有光环,是主角的。 所以她对身边的人会进行一个角色划分,比如她曾经把萧景彦当做自己的男主,后来是景以苍,现在男主那一栏大概是空的。 但林梓萱很清楚自己在楚凝雪那里的定义绝对是恶毒的反面角色,非常符合她对自己做的新的角色设定。 至于楚凝雪看待洛天香,楚凝雪看待事情非黑即白,一般只有两个阵营,己方阵营和反方阵营。 如果是己方,可以参考原书里原身的经历,反方的话,参考下李乐宁。 不管洛天香被楚凝雪划分为哪一方,林梓萱都觉得她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虽说洛天香对林梓萱有利用之嫌,但林梓萱觉得她罪不至此,于是开口让楚凝雪从她美好的幻想里走出来。 “别总是说些乱七八糟的,除了你之外,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马上就会离开,离开了就不会再来。你跟洛天香也只能见这几面,她跟你搭不上任何关系。” 第125章 姑娘既然能下一次毒,想必能下第二次吧? 楚凝雪虽然对林梓萱的话挺不以为然的,但她知道林梓萱的暴脾气,也不敢反驳她,便什么话也不说,回屋了。 林梓萱则对顾南望招手道:“徒弟,回房。” 顾南望见林梓萱进屋后,边伸着懒腰边往房间里走去,还是提醒了一句:“如果师父打算去探探张简之的底,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间了。” 林梓萱转了转脖子,毫不在意地说:“我其实对他不是很感兴趣,也不用急在这一晚上。大概明天,那个大人就要来求我了。” 顾南望心想,果然如此,他问:“师父是留了后手么?” 林梓萱摇头:“官府抓人这件事事先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算不上后手。” 一夜无梦,第二天大概是卯正时分的样子,官府就来人了,还是魏知府亲自来的。 林梓萱听见外面催声很紧,半眯着眼睛心想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穿好衣服出门后,魏知府和萧景彦还有顾南望已经去了酒楼客人平时吃饭的房间里。 问林梓萱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整个天香楼放眼望去,只有一个房间门外站着守门的官兵。 林梓萱抱着起都起来了的想法,就打算去看看现在事情到底成什么样子了,虽说她本来也清楚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往那个房间走去,还没走近,等那两个守门地拦她,她就喊道:“大人。” 魏知府看着是一把年纪了,但他头脑清晰,耳聪目明还腿脚灵活,林梓萱这个“人”字刚喊完,他就出来了。 见到林梓萱,脸上的表情的变化也是十分的精彩。 就像是那种很想抓着她质问但最终又忍住了,还要笑脸相迎,“姑娘起来了?” “大人一早就带着手底下的人来敲门,我想不起来都难。”林梓萱说着,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进了房间。 魏知府就当听不出林梓萱是在暗讽他,跟着她身后回去了。 只是林梓萱进门后没顺着其他人做到桌子旁边,而是走到了窗户旁,眺望了下窗外的风景。 虽然这个天还没完全亮起来。 但是透过窗户,被冬日的风这么一吹,林梓萱算是彻底清醒了。 魏知府其实来这天香楼的主要想找的人就是林梓萱,“姑娘,今日早些时候官府大牢里管着的那批贼人全都越狱了。” 能在这么些个帮派盘根乱杂的势力里将自己帮派做到顶的武功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他们一旦恢复功力,云州城的官府绝对关不住他们。 只是林梓萱没有想到那些个小弟有一个算一个,竟然全都能跑掉。 不应该啊,“大牢和官府里都没有人吗?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魏知府叹了口气道:“若本官手底下的人有能耐拦住他们,我等又何必等到他们中了暗算才动手抓人。” 官府和这些落草为寇的相比,双方人数就先不说了,单是武功官府就比不了。 “也是。”林梓萱点头道,算是赞同了魏知府的话。 只是她话音一转,“大人跟我说些做什么,昨天大人还说让我不要插手你们的事情呢?” 魏知府心想,你要是不想知道你何必过来,只是现下这种情况,和林梓萱呛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们原先中了姑娘的毒才无法动弹,但看昨晚的情况分明是毒解了。” 林梓萱分明察觉出这人在怀疑自己,还是直接地问他:“所以大人是怀疑我夜闯大牢给他们解的毒?” 魏知府尚摸不清林梓萱的身份,但也觉得这并不可能,“当然不是,本官只是觉得既然毒是姑娘下的,想必姑娘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 林梓萱说明实情:“我下了毒是有时效的,过了时间会自然解掉。” 魏知府觉得她的这句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只不过如果她这句话是真的,那昨天她来见自己时,为何不说。 他这样想,自然也这样问了:“既然如此,姑娘昨日为何不将此事与本官说明?” 林梓萱故作惊讶道:“是吗?我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我说了的,看来是我给忘了。” 林梓萱并不是真的忘了,只是第一她先提的对这件案子有兴趣,被拒绝后再提毒药一事,对方不懂很有可能觉得她是在哄骗自己。 第二就是她没想到官府的守备会这么薄弱,她以为只会逃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出去,如果是几个的话也不难对付。 魏知府看得很清楚,她是故意的,但他若是此时拆穿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还只能求着林梓萱:“姑娘既然能下一次毒,想必能下第二次?” 林梓萱表示:“那天是意外碰见胡虎了,现在胡虎已经死了,你们官府神通广大的如果能找到一个人混进去,我倒是可以帮忙。” “这……”魏知府十分为难,因为三大帮派的人均已落网,他派下的内应已经撤回了。 对方风声鹤唳,短时间想找个人混进去,只怕是难呐。 林梓萱见他不作声,便转身朝房间外走去,还不忘对顾南望和萧景彦说:“你们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可以上路了。” 魏知府大惊,这事她竟然不管了? 只是魏知府还没出声,萧景彦便站起身来阻拦她道:“我连我要找的那个人的面还没有见到,你让我走?” 林梓萱想起还有这茬,便问魏知府:“他要找的那个人也逃狱了吗?” 魏知府点点头,“确实如此。” 林梓萱是真不想让萧景彦和张简之有接触,但她好像没什么阻拦萧景彦的理由,毕竟这一路明面上的理由都是为了萧景彦才上路的。 她便只好说:“那行,你去找他,等你解决完你的事情,我们再上路。” 之前萧景彦是知道出城时会与三大帮派对上,他见林梓萱虽嘴上说着等死,但见她安然自若的样子便知她必定有了对付三大帮派的方法。 自己只需要在林梓萱动手时,把张简之擒下带走便可。 他连应对林顾二人的说辞都想好了,结果张简之落到本地官府的手上。 本以为这样一来会简单很多,没想到那魏知府竟然用皇室勾结草寇抢夺百姓钱财的理由来威胁他不要妄动。 那他便安心等着,谁知才过去一晚,张简之又从大牢里逃了出来。 现在让他怎么去找张简之,直接跑到人家的贼窝里吗? 他是有多蠢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 这事若得林梓萱帮忙会好办很多,但若要她出手,自己开口求她先放在一边不说,就怕林梓萱出手了,后面怕是不愿意抽手了。 林梓萱见自己说完后,萧景彦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便出声问他:“你看起来这么为难,是因为没本事找到你要找的人吗?” 第126章 我只是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萧景彦没有直面回答林梓萱的问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就按你说的办。” 萧景彦一走,顾南望也十分自然地走到了林梓萱身边,他朝魏知府拱手道:“那就辛苦魏大人了,我们先回去了。” 魏知府好不容易等到个好时机把三大帮派的人一举拿下,哪能轻易放过林梓萱这么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连忙拦住她二人。 “两位留步,下官实在无能,三大帮派这些年可是劫了不少百姓的钱财,若是就此放任他们离去,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林梓萱觉得他说话有意思得很,“大人何必这么贬低自己,你能安插内应进去一次,想必也能安插第二次。” 魏知府见她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堵自己,一时脸色变了变。 林梓萱继续说:“而且我只是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人太为难我了。” 魏知府一想,还真如她所说,自己逼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去对付一帮贼寇是有些过分。 便把目光转向顾南望身上,“久闻顾老王爷急公好义,生平最见不得欺压百姓之人,想必世子爷承了老王爷的秉性,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南望微愣,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道义和他父之清名来裹挟自己的,就是那柳尚书因自己亲女被伤上门来求自己时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谁说他承了他亲父的秉性了,“魏大人误会了,我虽是我父的亲子,但与我父无论是性情还是做法都截然不同。” “既然云州城这地方不太平,那魏大人应当向朝廷求援,或者向周边的各个州府张贴告示,告知百姓们不要往云州城这地方来。” “天下的路那么多,何必非要走这一条?” 林梓萱也翻了个白眼:“道德绑架倒是玩的挺溜的,你这么行怎么不见你去绑架萧景彦?” 她扯过顾南望的袖子,也不跟这人多说,就出门去了。 魏知府赶紧跟着他们身后说:“只要两位肯出手帮忙,我手底下的人任二位驱使。”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林梓萱见多了,她可不打算和官府扯上关系。 真想保百姓安康,顾南望提出的两个主意,第一个办不到,第二个还办不到吗? 无非不过是云州城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三大帮派还影响不了他的官位。 可一旦在其他各地张贴告示,没有外人来云州城了,大大影响了云州城的gdp,那他的官位才真是不保。 他自己都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用尽十分的心力,凭什么要求林梓萱为他去得罪那些个黑道势力? 所以林梓萱拉着顾南望走,根本就没为魏知府的话停留片刻。 魏知府见这两人不为所动,立马又道:“姑娘可得想清楚了,三大帮派刚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一时是顾不上姑娘手中的钱财。” “可三皇子殿下要留在此地办事,等他办完,想必那些人也休缓过来了,姑娘到时候对上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这就更是一句废话了,她原先打算怎么对付后面还是怎么对付呗。 魏知府没能劝动这两人,自然就回去了。 至于林梓萱,她可不想钻进别人给设好的圈套里,便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看医书了。 林梓萱本以为会就此消停两天,毕竟依萧景彦的脾气得狠狠撞过一次南墙后,才会开口求她相助。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又出事了,当晚林梓萱躺在床上,先是被趴在她窗口,躲在她门口以及踩在她房顶的那些人给吵醒后,就闻到有一股迷香的味道进到了她的房间。 真是厉害了,竟然想到给她下迷药,她一个从小与毒打交道的,还怕这区区的迷药? 就是有些担心顾南望,所以林梓萱当下便直接从床上起来了。 她扯过斗篷裹在身上,推开门进到室厅。 原本环绕在她房间四周的人因为她动了而被迫不动了,本来这些人是想等着吹进房间的迷香生效的,没想到她竟然起来了。 然后安然无恙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安然无恙地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林梓萱一进去就与顾南望打了个照面,顾南望正用帕子捂着口鼻准备出去。 顾南望见了林梓萱,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了。 林梓萱掏出一颗药丸,两人互相走近对方。林梓萱捏了捏手里帕子,发现这帕子还是湿的。 不错不错,林梓萱心中对顾南望很是赞赏,她徒弟就是聪明。 顾南望看见她刚想说话,就见林梓萱捏着一粒药丸想塞进他嘴里。 顾南望往后仰了仰,避开了,“师父来之前,我已经服下过解毒丹了。” 见林梓萱面上疑惑,顾南望又解释说:“就是之前师父从华浓手上收走的那颗,它应当有用?” 林梓萱想,你吃都吃了,还问我? “你有感觉到头晕目眩吗?” 顾南望摇头,林梓萱便将他捂口鼻的帕子扯下,“药王谷的解毒不会连这等寻常的迷药都对付不了。” 她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动手!” 随即便有人破开窗户,飞身进来,一刀砍向林梓萱和顾南望。 这人施展出来的招数和内力绝非是胡虎这种天生力气大的人可以比的,林梓萱下意识就侧身躲了过去,还抬起一脚往对方身上踢去。 谁知顾南望跟她是一样的想法,只是顾南望比她多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刀劈过来时,他把林梓萱往旁边推了一下。 这就导致林梓萱那一脚踢空了,幸好顾南望那一脚中了,但林梓萱也被推得退了好几步。 这时已经有别的贼人从不同的地方闯进来,林梓萱心道她跟顾南望的默契也是没睡了,干脆和顾南望拉开距离,换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个拿刀的人已经和顾南望打到一起了,那两人动起手来,却是其他的人插不进去的。 林梓萱避开了他,也也因此被剩下的人一哄而上给围住了,但却清楚地发觉到这余下人的武功与最开始的那位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这些人好对付得很,应该只是些小喽啰,林梓萱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打退了 她这边一完事,立马过去帮顾南望的忙。 等林梓萱加入顾南望与那人的战局中,才发现顾南望这人武功是厉害,但是他的打法过于的君子了。 一招一式都只是要将对方击败,并不想伤他。 这一路上,林梓萱与顾南望能够动手的机会寥寥无几,她也不清楚是顾南望本来就这样,还是有所顾忌。 但林梓萱又不是顾南望,所以她与持刀的人过了一招后,下一招便毫不客气地用毒了。 那人持刀的手被林梓萱看似轻飘飘地打了一下,原本并不在意,可随即被打的地方立马就开始酸麻不止。 对方握刀的手也不是很稳了,顾南望一击便将其击倒。 林梓萱则吸取了上次胡虎的教训,牟足了劲将那人连着门板给一通踢了出去。 那人摔倒在走廊的过道上,浑身气血翻涌,勉强撑住了身子,接着竟是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林梓萱刚想把这人捆起来,但只迈动了一步,就听到一阵萧声传来。 第127章 中毒只中一半 这箫声只一瞬便让林梓萱心神恍惚,若不是猜到吹箫的人是谁,对自己应当是没有恶意的,她只怕立时要用药物暂封自己的听觉,然后将此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林梓萱不好受,顾南望同样不好受。 但顾南望的内力应该在她之上,一瞬恍惚后便立马点了自己的穴道以正心神。 随即又快速出手点了林梓萱的穴道,将她微微揽至自己身侧,低声向她询问道:“洛天香?” 林梓萱勉强逼着自己吐出四个字:“应该是她。” 顾南望略一思忖,便扬声道:“洛掌柜,停手。” 顾南望此话一出,那箫声果真停了,随后洛天香便从高处飞落,停至二人身旁。 “你们没事?”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箫声停后,所有人都要缓过气来了。 片刻后,天香楼的伙计便重新将灯点上,四周灯火通明起来。 伙计们似是早有准备地穿行在几个房间里,将半夜闯进来先是被打伤然后又被自家掌柜的音律震伤的贼人通通绑缚起来。 洛天香在烛光的映照下与正好也看向她的林梓萱眼神相撞了,只是林梓萱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怒气。 洛天香原本有什么话要说的,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顾南望将林梓萱扶着往房间里走去,林梓萱喘了口气,然后嘲讽洛天香道:“洛姑娘来得真是时候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们打得差不多了可以收尾的时候来。” 洛天香脸色微变,想要开口解释什么,林梓萱却不打算理她,在顾南望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众人一番收整之后,林梓萱才发现除了她与顾南望外,其他人的状况都不算太好。 先说华浓与冯怀岁,这两人出身药王谷,迷烟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可冯怀岁不会武功,华浓在用毒方面又赶不上林梓萱。 她一边护着冯怀岁一边应对其他人,很是吃力,好在没多久云裳就赶来了,主仆三人稍稍要好上一些,饶是如此,华浓与云裳也受了些伤。 提到云裳,其余人就想起了和她同住的楚凝雪,据云裳说,她是边打边往冯怀岁那里去,根本就没时间管楚凝雪。 她说这话时,脸上还有些愧意,大概是觉得楚凝雪已经惨遭毒手了。 但林梓萱可不信,楚凝雪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那顾南望上次想杀萧景彦怎么会杀不了。 于是一帮人往她们房里走去,林梓萱推开房门,掀开床幔,楚凝雪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样子睡得还挺安稳的。 林梓萱伸手往她鼻下一放,很好,温热的鼻息。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一众人道:“只是中了迷烟,毫发无伤。” 云裳震惊:“那伙人可是直接闯进我房间动的手,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房间还有一个人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 女主光环嘛,可不就是该闪耀时就让她在人群中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让世上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她,或者只看得见她。 该隐身时就跟不存在似的,让人完全毫无察觉。 林梓萱扫了一眼这间屋子里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然后和皱眉沉思的顾南望对视了一眼。 景以苍是她们一行人里伤得最重的一个,他先是中了迷烟,然后被闯进来的贼人给了一刀,只是黑灯瞎火的,人家那一刀没捅准,避开了要害。 伤口深,但人还活着。 萧景彦则发挥了他一贯的本事,中毒只中一半,那迷烟绝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手脚和脑子,但他还能跟那些人打得有来有回。 然后洛天香的箫声中和了迷烟对他的效果,竟然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华浓见到这一幕“啧”声道:“这人简直不是常人,我原先觉得那淫贼已经够好命,没想到他更加的好命。” 谁说不是呢? 萧景彦见她们来,问林梓萱:“刺杀我们的人是不是三大帮派的?” 林梓萱知道萧景彦其实不在乎三大帮派,他在乎的是张简之,但她觉得今晚来杀她们的人里不会有张简之。 所以林梓萱如实回答他道:“应该是。” “我有事要问他们。” 萧景彦只是脑子清醒了,但迷烟对四肢的作用还在,洛天香的音律攻击也造成他受了一定的内伤,所以萧景彦这一句说得十分勉强。 林梓萱瞥了一眼洛天香道:“人在洛姑娘手里,你跟她说。” 萧景彦便看向洛天香,他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却很清楚。 天香楼虽比不上老吴酒楼是个专门买卖情报的地方,但洛天香对云州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知道得不一定就比老吴少,只是她没有跟老吴抢生意的心思。 洛天香知道萧景彦身份不凡,但论身份,她和三大帮派才属于一个路子的,若不是想在林梓萱面前讨个人情,她委实没必要来插手这件事。 又怎会为了皇室中人将自己陷入不忠不义之地。 因此她一脸为难道:“我只是做生意的,平日里只期望着和气生财。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公子若还要私下拷问,这断断是不能的。” “我待会儿让伙计走一趟府衙,请官府来人将他们带走。公子若有想问的,还是去府衙问。” 萧景彦沉默了,对方拒绝他的理由合情合理,他此时也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搬出来,只会对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洛天香趁热打铁道:“公子今晚还是先好好休息,您的同伴也受了重伤,此时最要紧的是先给他治伤。” 说着她让人送了些伤药过来。 伤药是送过来了,可这里没一个打算帮忙的,冯怀岁主仆都有伤,谁也顾不上他,林梓萱和顾南望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洛天香也赶紧说着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一时之间,房间里除了被毁坏的用具就剩萧景彦和景以苍了。 萧景彦看着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景以苍,所以这是把伤患留给自己这个不还能动的人了? 这个时候,已经走了的林梓萱又折返了回来。 萧景彦觉得她没那么好心管景以苍的死活,果然林梓萱说:“刚才来袭击我们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出动的可能都是对方的精锐。” “如果他们今晚没法按时回去的话,剩下的那批人肯定还会再来。云裳担心他家公子安危,暂时顾不上楚凝雪。” “你若是对她还有些情意,等把你随从的伤口上完药后,可以去看顾下她。当然你要是不愿意也随你,但我和我徒弟肯定是不会管。” 萧景彦经由林梓萱提醒,才发觉今晚这场大乱,他竟忘了还有一个楚凝雪。 “她可有事?” 第128章 朝廷的走狗,我怎能不杀了她们泄愤? ipaoshuba.com 林梓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搞得好像你很在乎她似的,我不提你完全没想起来,但她还是答了萧景彦。 “运气不错,那伙人好像根本没发现有她,只是中了迷烟,没有受伤。” 萧景彦闻言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请林梓萱帮个忙,但林梓萱已经转身溜了,根本就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林梓萱不是担心楚凝雪,而是借着这件事给萧景彦传达两个信息。 一个是希望用楚凝雪来绊住他的手脚,一个是告诉他不必急着去打听张简之的消息,不如等着张简之自动送上门来。 林梓萱办完这件事就回去了,她原本是打算和顾南望说说今晚发生的事情的,谁知洛天香没去忙她的事,反而坐在屋里等着她。 林梓萱见她也是略微挑挑眉,“洛姑娘有事吗?” 洛天香向林梓萱赔罪道:“先前我见林姑娘这边招架不住,这才出手相助,但我武功不行,只好用以一曲助之,没想到反而伤了林姑娘和顾公子,还望两位莫怪罪。” 林梓萱并不承她的情,反而说:“洛姑娘的箫声没响起之前,我和顾南望已经将我们房间里的那批人打倒了,而且毫发无伤。” “你出来之后,那批人该倒地还是倒地,但我和顾南望却被你的音律所伤。” “谁救人是先伤人来着,而且我们什么时候向你求救了?” 林梓萱平时说话就已经够不给人留情面了,她心情不好时,嘴毒更甚,洛天香虽说出手帮她们是有私心的,但真没想到林梓萱竟会对她说这番话。 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伤了两位实属抱歉,只是我若不出手,那两位的同伴……” 洛天香虽没有说完,但意思也很清晰明白。 林梓萱和顾南望这边肯定是不要她帮忙的,但其他人的状况就没她们俩这么好了。 而且洛天香前面也解释得很清楚,她武功不行,才没有出面,而是采用不分敌我地音律攻击。 林梓萱看着她道:“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洛天香被林梓萱言语中的无情震惊到了,只听林梓萱继续道:“而且你既是救她们,这些话和她们说就是了。和我说做什么?” 洛天香闻言,再没有开始的气定神闲,站起身来连连向林梓萱道歉,却得林梓萱冷淡的一句:“我要睡了,请你离开。” 洛天香离开的脚步略显慌乱,顾南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声:“看来她想救的人当真是十分难救了,或者说对她重要至极。” 林梓萱则补充道:“应当是两者兼有。” 洛天香能在云州城这种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将天香楼经营得有声有色,想必手段绝非等闲之人。 她虽说自己武功不行,可音律这一块需要辅佐药物或者内功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伤害力。 若她下了药,冯怀岁和林梓萱早便察觉出来了,所以此人定是内功深厚。 一个内功深厚又有手腕的人,肯对林梓萱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除非她已经走投无路,只剩下林梓萱这一条路可走了。 林梓萱甩了甩脑袋,把这事抛开去不再想,她看向顾南望:“你还看出什么了吗?” 顾南望稍停顿了下:“萧景彦刚刚是想寻张简之的下落,但张简之应当不在今晚这伙人中。” “但萧景彦今晚应当会消停,因为不论是知府来拿人还是对方的援兵赶来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 林梓萱在这几人中虽然外表年纪是最小的,但论江湖经验连看着老道的顾南望在这一方面都赶不上她。 “方才我和你已经将我们这边的人都制住了,其他几个地方只要我们出手,想必也不会拖太久。” “她在那个时候突然用曲子阻碍了我们所有人的行为,看似好像是在帮我们,实际上是在帮她自己。” “我们行为受阻,不能将剩下的人抓起来,人就落到了她的手上。她刚刚和萧景彦说的那番话,不只是说给萧景彦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我们所有人听的。” “我若是现在去找她说我要见见想杀我们的那伙人,她也许会因为有事想求我帮忙而答应,但她必定会全程陪同,还会劝我把此事交给衙门审理。” “一方面我们承了她救人的恩情,一方面衙门没来人之前我们动不了想杀我们的那群人。” “我刚才若是因此事感激她,她只怕会立马就坡下驴向我提出她的要求。我受了伤,还放跑了想杀我们的人,还要为还人情帮她的忙。” “洛天香她打得好算盘!” 顾南望从林梓萱的话中听出关窍:“她没打算把这些人送进大牢里。” 林梓萱叹了口气:“天香楼能在此地做大靠的又不是官府,她和那伙人虽然还不是明面上的勾结,但冯怀岁既然能请得动她说话,说明她至少在那些人面前够分量。” “她结交的就是三教九流的人,三大帮派的人在她这里落的网,又是她差人报的官,对方人又不是死绝了,事后不会找她麻烦吗?” 顾南望顺着林梓萱这个思路往下走:“所以师父的意思是她打算把人放了?” 林梓萱点点头:“她已经派人去了府衙,估计路上会想办法耽误会儿,但不会耽误太久。” “我们现在最好是把灯熄了,然后偷摸潜出去,你去找那位大人,而我盯着洛天香等人的动静。” 说着林梓萱便把之前伙计点起的灯又给灭了,顾南望转眼便消失在房间里了,林梓萱则按她自己所说的偷偷地溜出去了。 房间里,伙计掌着灯,洛天香正与一名大汉在说话。 那人身上绑着的绳索已被解了下来,他朝着洛天香道谢道:“此次多谢洛掌柜了。” 洛天香似是十分不悦,“严当家,当日你们三大帮派在竹林盟誓的时候,我天香楼也是备了厚礼的。” “你今日却带着手底下的兄弟闯我天香楼,杀我的客人。好在你们不是那几位的对手,若是你们将她们杀了,我们天香楼的人却好好的,你要官府的怎么看待我们天香楼?” 严麟被她数落了一顿,面色虽不好,却也是在耐心解释:“刚刚打伤我的那个女人与张简之勾结致我帮派大乱,我帮众死伤近半数,后又被官府一网打尽。” “若不是她下的毒过了劲,我们只怕是要上断头台了。” “朝廷的走狗,我怎能不杀了她们泄愤?” 第129章 张简之,是你 林梓萱躲在门外偷听,惊觉这位严当家的话给了她太多信息了。 她是把毒下在了胡虎身上,但导致三大帮派内乱的人是张简之。 这个严当家觉得她和张简之勾结,估计是她下毒还有张简之动手正好是同一天,而且都应该和死去的胡虎有关才会这么误以为。 林梓萱下毒的事在当时的胡虎看来都是毒未进他的喉咙里算不得数,三大帮派如果看出来了就不会中招,说明他们是事后知道的。 而事后知道林梓萱下毒的就只有那个魏大人和萧景彦了,不对,今早这个魏大人还在天香楼把这件事又说了一遍,人多嘴杂,说不定是谁传出去的。 洛天香对严麟的说辞并不满意,反而能听出她生气的意思:“严当家都知道她善毒,还带着人来前来送死,是觉得自己的命长了吗?” “你要杀她不会等她离开云州城的时候再动手吗?非要赶到我天香楼来动手?” 严麟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本以为是我一时不察才中了她的毒,想着此次有防备就未必,谁知她身边跟着那小子武功高强,这才落败。” “洛掌柜,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是为难,大可把我严麟送交官府,我绝不拖累于你。” 洛天香冷哼一声道:“严当家说得轻巧,这件事做来倒是简单。可做了之后呢,别说你虎啸帮了,就是惊天舫和雷霆堂想必都不会放过我这背信弃义之人。” 那严麟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是我连累了洛掌柜。” 洛天香不太想听他说这些话,挥了挥手道:“严当家还是趁着官府没来人之前赶紧走,你的那些手下我是不能放的。放了我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严麟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洛掌柜若有需要,我虎啸帮必为洛掌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天香也没等以后,直接就现在说道:“既然严当家记我的恩情,那就劳烦严当家放过那位对你下毒的女子。” 不等严麟质问,洛天香又说:“严当家也别误会,我有事需她帮忙,她若死了,便坏了我的事。我这样简单的要求,想必严当家能够应承。” 严麟想了想才说:“我是可以答应你,但惊天舫和雷霆堂……” 洛天香接着道:“那就不劳严当家费心了。” 严麟朝她拱了拱手,“先走了。” 立马便有伙计领着严麟朝后门走去,出了后门,伙计也不再跟着了。严麟便大摇大摆地走在漆黑的夜色当中。 这个时辰城门已然关闭,他是出不了城的,但离开天香楼随便找处位置躲一晚上还是能够办到的。 只是他走着走着,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严麟躲开夜间巡逻的士兵,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之后,便说道:“何方宵小,鬼鬼祟祟的还不赶快出来?” 林梓萱的本来目的是跟着他,然后等顾南望带着官府的人来把他带走,说不定还能抓到接应他的人,又没打算自己出面去擒住他 因此严麟喊严麟的,林梓萱压根就没打算冒头。 可她不冒头,却有别的人跳了出来。 此人身形清瘦,与胡虎还有严麟这样五大三粗的大汉显然不是一个路数的,只是他站在暗巷之中,分明是与严麟对峙的,却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能隐身离去的感觉。 林梓萱本来以为这是来接应他的人,结果听见严麟疑惑道:“张简之,是你?” 林梓萱这下精神头来了,真是意外之喜啊,本来想给自己蹲点业绩出来,没想到竟然把张简之给蹲出来了。 张简之慢慢朝严麟走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严麟,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在此刻了结。” 严麟怒道:“张简之,你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也在你落难时伸过援手。你家人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有怨,大可直接冲着我来。” “可你却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勾结外人,杀我帮众,毁我根基,还私通官府。你我这样的恩怨只怕今日是了结不了的。” 张简之越走越近,越走越急,他缓缓道:“无妨,你死了一切就都可以了结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张简之人已至严麟跟前,他是暗卫出身,武功或许不会太强,但暗杀是一把好手,他用的是双钩。 严麟的刀落在了天香楼,但他双臂上戴了护甲,张简之速度奇快,严麟只来得及用护甲去挡下那一钩,兵甲相撞,张简之不退反进,严麟却觉得那只手突然没力了。 张简之冷声道:“我认识你那年,你尚不是虎啸帮的当家。当时你被十几人围困不见惧色,我心生佩服才出手相救。” “此乃你欠我的第一条命” 张简之第二钩来时,严麟不敢再硬抗堪堪避过,钩尖还是划破了他面前的衣裳。 “我为养活家人时常出去帮人托镖运货,你带领帮众抢我雇主货物,我虽将你们擒住,却又放了你。” “这是第二条。” 严麟光躲过两次张简之的攻击便已是满头大汗,背心冰凉。他不敢继续与之纠缠,对张简之卖了个虚招,却是逃去了。 只是张简之的速度不是他能比的,严麟逃,张简之在后穷追不舍。 “你为争副当家的位置,反被对方暗害,逃进云州城中,是我收留你,是琼娘给你治伤,给你送饭。” “这是你欠我的第三条命,也是你欠琼娘的一条命。” 眼见张简之没法甩掉,严麟怕出了巷子反而被巡逻的士兵撞上,干脆起步上了屋顶,专往一些不好走的地方去。 可这些地方对于张简之来说,却可以算是如履平地。 “严麟,我们对你这样的恩情你是怎么回报的?” 严麟怒道:“我是怎么回报的?我三番四次请你来虎啸帮做我手下第一人,与你共享荣华富贵,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此话却激怒了张简之,他原本只是不快不慢地跟在严麟身后,此刻却突然抢在了严麟面前。 严麟反应不够快,被他一击即中,长钩在他肚腹上划过,将他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严麟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未起身,张简之连人带钩已直冲他而下。 严麟仰躺在地上,双脚踹向张简之,张简之足尖借严麟的力道,在他上面翻身而过,钩却直冲他面门而来。 严麟反应不及,脑袋一偏,那钩尖却是钩住了他的耳朵。 严麟捂住放血且残缺的右耳,张简之的话语一点一点地渗进来:“不,你见识过我的身手,想让我帮你坐稳虎啸帮当家的位置,以利诱我入虎啸帮。” “我多次拒绝惹怒了你,你竟指使胡虎烧我家宅、杀我家人,还将此事封锁的严严实实,放任胡虎在云州城中流窜,只为了逼我去帮你做事。” “严麟,我对你是恩,你还我的皆是怨。你欠我的三条命,欠琼娘一条,今日要你一死是便宜你了。” 说话间,他人已经到了严麟面前,严麟双眼中都是那反射着杀意与冷光的长钩。 第130章 咬舌自尽?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顾南望带着官兵一路按着林梓萱留下的记号赶来,却是看见了严麟的尸体,除此之外再无一人。 严麟死得不甘,他双目圆睁,样子极为惊恐。 记号在这里就断了,顾南望探查了严麟身上的伤口,不像是利剑造成的,倒像是尖钩之类的。 杀严麟的不是林梓萱,可这样也意味着现场还有一人,那林梓萱…… 那些官兵已经将严麟的尸体带上,问他是否也要一起往府衙去。 顾南望摇头,目前对他而言,林梓萱自然是重过一切的,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他来跟踪人,或者干脆就不管这件事。 官兵并未全部离开,还剩下一些人要将此地看管起来,毕竟案发现场。 顾南望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但实在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心急,以林梓萱的毒术别人未必能动得了她分毫。 可林梓萱若是追着杀人的人离开,也会给他留下记号。 她不留记号是因为突然发生变故要跑没法留下记号,还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想让人知道? 现场的打斗痕迹并不多,而且中间很明显缺了一块地方,并不连贯,顾南望不再多想,他打算先回天香楼去。 这人既然是洛天香放跑的,想必洛天香应该认得他。 顾南望赶回天香楼的时候,是没走正门的,而且他发现他和林梓萱的房间是点着灯的。 他怎么记得林梓萱灭了所有灯自己才离开的,他异常谨慎,并没有直接进去,只是贴近窗口。 还未往里探去,就听见林梓萱压低的声音传来:“徒弟,是你吗?” 顾南望听见林梓萱的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起心来,“师父,你没事?” 林梓萱的声音除了小了点听不出有任何异常:“我没事,你赶紧进来。” 顾南望按住剑柄,从窗户翻身进了来,却发现林梓萱也是按住剑柄侧身站在窗前等他。 两人这一照面好不尴尬,顾南望惊讶道:“师父你?” 林梓萱松开了剑柄,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是怕有人模仿你的声音,等我放松警惕了,再偷袭我。” “江湖技巧,声音是可以变的。” 她说完又发觉刚刚顾南望也是一副要开打的模样:“你又是做什么?” 顾南望道:“弟子是怕有人挟持师父,贸贸然进来怕救不了师父。” 这个解释也挺合理,虽然林梓萱不觉得自己会被人挟持。 顾南望见她安然无恙,心也放了回去,便问她道:“师父怎么不告知弟子一声回来了,弟子见记号断了,人也死了,差点以为师父……” 后面的话不太好说,免得像是在诅咒一样。 林梓萱说:“我留记号本就是为了把他抓回去,他人既然在那里也没法跑了,记号当然就断了。” “我总不可能在现场给你留个‘回’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凶手留下来的线索呢。” 顾南望觉得确实也是这个理,还是她们之前没商量清楚。 “师父可看清是谁杀了那人?” 林梓萱点头:“我不光看清了,我还把他带回来了。” 说着,她让开,露出身后被捆住手脚的人。 此人精瘦,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但看模样,却是南纪国人的长相,顾南望问:“他就是张简之?” 林梓萱答道:“是啊。” 暗卫擅于隐藏气息还真是名不虚传呐。 顾南望将张简之上下打量一番,心中却是疑惑:“以他的武功要杀那人,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 林梓萱说:“因为我给那人下了毒,就在你跟他打的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越使力就越无力。别说他了,就连府衙那批捕快来了,也能将人擒住。” 这一晚上波折过多,顾南望到此时算是彻底地松懈下来,他在桌子旁坐下,与林梓萱说起话来。 “师父可问过他?” 林梓萱朝他使了个眼色:“我药都给他吃了,他就跟当时的华浓一样,一问到明和长公主的事情就闭口不答。” “看来我这药效还是得加强呐。” 怪不得张简之是这种表情,顾南望见林梓萱如此丧气的样子,便说:“不如师父将他的药性给解了,我们当面问。” 林梓萱讶然:“连吃了药他都不肯说,正常情况下他会说吗?” 顾南望道:“他服了药不肯将明和长公主的事情说出来是因为他忠心,将此事藏得很深。可若是在他神志清醒的时候,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呢?” 林梓萱稍一想,觉得顾南望说得也可行,“不过得你来,我只会阴阳怪气,不会晓理,也不会动情。” 顾南望笑着应下,“好,弟子来。” 于是林梓萱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将一粒药丸扔进去化开,她嘟囔着道:“又浪费我两颗药丸。” 便将茶水喂给张简之喝了,张简之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随后脸上的表情便开始发生了变化,只是变化不大。 他懒懒地抬眼看了顾南望和林梓萱后,便闭上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梓萱幽怨地看向顾南望:“他的仇报了,求生欲望不大。” 顾南望略一思忖,向林梓萱确认道:“他的仇人就是死在巷子里的那个?” 林梓萱将她在张简之那里得来的消息总结了一下说给顾南望听:“那人叫严麟,是虎啸帮的大当家。” “他们俩早些年便认识了,张简之曾救过他三次。只是这个严麟是个恩将仇报的。” “他劝张简之入虎啸帮助他不成,反而指使胡虎去杀张简之家人,想让张简之成为孤家寡人。” “又怕张简之彻底心死,不去替自己办事,就放任胡虎在云州城中流窜。明面说也要抓人,背地里却不动手,反而还将胡虎行踪隐藏。” “只是三大帮派盯上我手里的东西,又正好让我遇上那胡虎,给他下了毒,他不知是被惊天舫还是雷霆堂的人抓了去。” “后面你大概也能猜到了,大内乱。” 顾南望朝林梓萱示意自己来,他看着张简之闭上的双眼道:“阁下这样是因为妻子一死,世上再无亲人?” 张简之并不作答,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顾南望语气轻松愉悦:“我觉得阁下还是应该好好活着,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萧云昭值得阁下在意。” 张简之突然睁开眼睛看向顾南望,语气森然:“你是何人?” 林梓萱直接将那封冯怀岁伪造过后的信件拆开,展于张简之面前。 张简之一眼便看见最上的“吾妹亲启”,他冷笑着将整封信看完。这个过程中林梓萱一直盯着他的脸,所以在发现张简之有异动的时候,第一时间卸了他的下巴。 “咬舌自尽?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第131章 当着我的面教训我徒弟,我给你脸了? 连顾南望都想不通张简之为何要这么做。 林梓萱问张简之:“你家主子和她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吗?你怎么还这样?” 张简之此时也从林梓萱对庄和长公主的称谓中看出端倪,若是庄和长公主的人怎么用的是“她”这个字眼。 但他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示意。 林梓萱恶狠狠地说:“你敢咬,我就敢卸。看我们俩谁动作更快一点,不信你就试试。”然后把下巴给他接了回去。 张简之恢复过来后道:“你不是她的人?”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我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人。” 张简之满怀疑窦地看向顾南望:“顾世子怎么甘心帮庄和长公主办事?要知那李乐宁心肠狠毒、被她迫害之人从平民百姓到官家之女数不胜数。” “这样的人只是被囚于佛寺之中,简直是便宜了她。尔等竟还要将她救出?” 林梓萱最烦有人拿大道理来教训她,教她做事了,她鄙夷道:“你说得慷慨激昂的,怎么不见你去把她杀了?” 张简之憋红一张脸道:“我深受皇家恩惠,怎能对皇室中人动手?” 林梓萱又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好意思叫他动手?他欠你的?” 张简之觉得与林梓萱这人说不通,他只看向顾南望。 “顾老王爷尚在时,压得一众皇家子弟不敢造次。你身为他的后人,不求你与你父亲一样嫉恶如仇,你怎能助纣为虐?” 顾南望尚未说话,林梓萱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不是暗卫吗?不是讲究尊卑吗?你在你家主子面前也敢这么说话吗?在谁面前充大辈呢?当着我的面教训我徒弟,我给你脸了?” 张简之知道林梓萱不是庄和长公主的人时,还以为她是顾家的人,没想到是人家师父,看模样也看不出来这么有年纪啊? 顾南望让林梓萱消消气,说自己和张简之来谈。 他除了林梓萱所做的梦境后,将自己猜测的、知道的,都告诉了张简之。 张简之听完后,却是久久沉默。 再开口时,仍是语气冷硬:“他就是拿到了兵符也无用,当年我亲眼所见十万大军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们做了平常人久了,未必愿意再拿起刀枪舍身护国。兵符也不一定就能调得动这些人。” 顾南望几乎是将真心话全都说出,张简之照样油盐不进。 “兵符到底有用无用萧景彦只有拿到才知道,他没拿到之前就会一直找人。他已经按着线索找到了你这边,只是我们运气好才将你先截下。” 张简之不为所动:“我誓死不会将公主的下落说出去。” 林梓萱与顾南望互看一眼,十分无奈:“好,你是不说。但他在你身上找不到,他会去别的地方找。他与庄和长公主熟悉,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们俩多。” “我们一摸瞎,他暗地里接上了人怎么办?你家主子当年为什么私奔,还不是不想待在上京那个鬼地方。你确定要让她为了她那个姐姐回上京吗?” “你知道上京那些人会怎么议论一个私奔多年的公主吗?你忍心看到你家主子受这样的苦楚,就为了一个所谓的亲姐姐。” “你要是觉得庄和长公主值得你家主子那么做,你就不会在我掏出书信的时候打算自杀了。” 张简之不得不承认林梓萱说得有道理,他不想欺骗公主,可更不想让公主去受那无妄之灾。 林梓萱见他把眼睛又闭上了,在沉思的时候,给顾南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话要往人家在意的点去戳。 顾南望见她略带点得意的样子,心中无奈,想着刚刚是说自己只会阴阳怪气的。 张简之再睁开眼的时候,与林梓萱说:“我其实不知道公主如今在哪儿。当年我们从上京离开后就各奔东西了。” 与林顾二人想的一样,但林梓萱问:“和你家主子私奔那位是谁啊?这事萧景彦肯定知道,但我们俩都不知道。” 张简之看向顾南望向他确认,顾南望说:“关于明和长公主的事我小的时候听人说过,只是语焉不详,后来也没想过去问,确实不知明和长公主的丈夫是谁。” 张简之便道:“他姓林,名唤林知意。” 林梓萱评价道:“这名字听起来温婉娴静,倒像是女子的闺名。” 张简之解释道:“据说他出生时体弱,差点活不下来,有人说男子的名字大多刚强,怕他压不住,反而更加短命。” “林家人就给他取了个女子的名字,希望多留他几年。” 林梓萱对于这种毫无根据且乱七八糟的说法一向是十分嗤之以鼻的,“这三个字具体是哪三个字?” 张简之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还从没见过有人这样问人名字的,但也答道:“双木林,知心知意的知意。” 林梓萱听后随口叹道:“跟我一个姓,我当年就想叫这个名字,可惜我爹死命不让。” 哪知她话音刚落,张简之的眼神便如鹰般锐利地盯住了她:“你今年多大?” 林梓萱都不用想,只用看就知道他在猜疑什么:“你别瞎想了,我爹不叫林知意,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张简之却一脸不敢苟同的样子:“巧了,林知意是林老将军之子,除了他之外,林家人一家都战死在沙场。” “林老将军死后,北梁无将可用,这才有先皇御驾亲征,后又结识了顾老王爷。” “再说了,既是私奔,谁又会把自己的真实姓名挂在嘴边。” 林梓萱听他说得煞有其事的,赶紧举证说明道:“我爹从小在山里长大,拜了师父习武的,我娘也不姓萧。” 张简之不知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本来就是拿话逗她的,也松口道:“也是,你若是公主亲生的女儿,不会长成这般模样。” 林梓萱听她贬低自己的外貌,翻了个白眼,发出了一声冷哼。 本来现在这张脸就不是她自己的,再跟他继续辩驳这个话题,显得自己好像很心虚似的。 顾南望沉声警告张简之道:“对女子的外貌评头论足不是君子所为。张前辈,你还算我们的长辈,说这话就更不合适了。” 张简之本想反驳一句自己本就不是君子,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确实不太好。 他别别扭扭地道歉:“我言语有失,你若生气,打我骂我都是可以。” 林梓萱才不接他下茬,又是一声冷哼。 顾南望又问:“阁下可否将明和长公主和她丈夫的画像画下来,人可以改名,但未必会改貌。萧景彦手上必定有明和长公主的画像,我们没有恶意,还请成全。” 张简之有些为难道:“倒不是我不成全你们,实在是我不擅丹青,就是勉强画出来,只怕是真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认不出来。” “不过,两位长公主长相至少有五分相似。顾世子是上京长大的,想必是见过庄和长公主的。” 顾南望只是“嗯”一声,并不多言语。 林梓萱叹道,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看来现在我们和你的大侄儿所掌握的消息应该是到达了同一个水平线。” 第132章 不能,但我能赏你两巴掌。 顾南望出声安慰林梓萱道:“这事本就不易查,我们现在至少有了新的消息,比以往要好一些,不是吗?” 林梓萱点点头,然后让顾南望给他解绳子。 自己则跑到房间里去拿了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出来,一边假笑着一边递到他面前。 顾南望一见林梓萱这样,就知道她打算坑人了。 张简之疑惑:“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擅丹青,画了你们也认不出来。” 林梓萱则装作乖巧地摇摇头,“不是让你画,是让你写。” “你将自己与严麟还有胡虎的恩怨尽数写下,并表明严麟就是你杀的。然后说你从此以后不打算待在云州城了,打算去浪迹天涯。” “你把这封信写好了之后,麻烦你想办法送去官府,让那个魏大人看见就行。你是暗卫,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张简之不是很理解林梓萱的行为:“我为何要这么做?” 林梓萱当然道:“官府要结案啊,你承认了是你杀了严麟,那他们就不会为这件事继续查下去了。” 张简之听她的语气越真诚,就觉得事情越不是这样。 “林姑娘,麻烦你还是和我说实话。毕竟现在对我来说这条命在与不在,并无什么区别。” 林梓萱见他看破自己的别有用心,泄气道:“我也没什么恶意,我就是想让萧景彦赶紧上路。现在没有你的消息,他只会继续在云州城待下去。” “只有你不在云州城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才会彻底放弃离开这里。” “萧景彦这个人平日里多思多虑的,只有你向官府禀明事情,顺便把你要离开的消息泄露出去,他才会信。” “当然等他发现实在找不到,肯定也会走。但我不想等那么久,云州城的官府抓贼的能力介于行与不行之间。” “我在胡虎身上下毒的事情,三大帮派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在这里耗的时间越长,他们准备的时间就越充分。” “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我原本是想借着出其不意,下毒来对付他们。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会下毒,很有可能会再找个下毒高手来对付我。” “我是不怕的,那其他人怎么办,特别是我徒弟怎么办?” 张简之听她条理清晰地说了一大堆,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非要拒绝的理由,便伸了伸手腕道:“那好,我写一封便是。” 林梓萱赶忙轻轻拍拍手掌,“您真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啊。” 张简之听了她的夸奖后,嘴角微微抽了抽,话是好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张简之写完信后,将信纸折了起来,塞进怀中。 他先是看向顾南望道:“顾世子,你若是找到了公主,请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她。当年她赶我离开的时候,是希望我像个平常人一样生活。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顾南望应下了,林梓萱撇了撇嘴。 张简之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梓萱,然后才道:“也请姑娘不要将庄和长公主母女的事情告知公主,以免扰了她的安宁。” 林梓萱等张简之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虽说他跟我们俩说的话都是让我们不要多嘴,但很明显他跟你说话的语气就比较感伤,跟我说话就是警告。” “他对我有意见啊。” 顾南望笑道:“师父,他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庄和长公主母女有意见。” 因为前一晚闹得太晚,林梓萱第二日起得迟了,起来的时候几乎是可以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伸着懒腰出门,酒楼这个时辰客人已经很多了。 林梓萱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附近的萧景彦,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盯着自己。 林梓萱心知他是在等自己,但就是不主动搭话。 还在看到萧景彦后,就打算转身回房了。 萧景彦也不装了,直接走了过来,拦住了她:“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林梓萱丝毫不意外:“行,那就吃完午饭后离开。” “你的事办好了?” 她原本是随口一问,不指望萧景彦会老实回答,因为她什么都不问,在萧景彦看来会显得有些心虚。 只是萧景彦在她问完后,竟然一五一十地给她回答了。 “我要找的一个人昨晚将来客栈袭击我们的那个人杀了后,又给官府留下书信承认人是自己杀的,讲明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并说自己要离开云州城。” 虽然萧景彦瞒了很多事情没说,但还是第一次跟她讲这么多的信息,林梓萱挺吃惊的,她问:“所以你要去别的地方找他?” 萧景彦摇头:“他没走,他应该就在云州城中。” 林梓萱为他的敏锐感到心惊,她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在一个不耐烦的程度:“所以你到底是要走要留?” 萧景彦犹豫道:“我只是猜测,但他不管是走还是留,我都很难找到他。” 林梓萱觉得萧景彦不可能没事跟自己说这些,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你想要干什么,直说就好,不要拐弯抹角的。” 萧景彦这才道:“我找不到他是因为我只有一个人,对云州城又不熟悉。但是……” 林梓萱打断他,双手在空中挥了挥:“你是觉得我挥挥手便能招出百万大军?” 萧景彦一噎,小声问道:“我是想问你能让三大帮派帮我找人吗?” 林梓萱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瞪大双眼道:“你不还是指望我挥挥手就能招出百万大军?” 萧景彦见她一激动就大喊大叫的,颇觉丢脸,赶紧将头压低,免得被别人瞧见,“我们进屋里说。” 说着他就推开林梓萱的房门进去了。 林梓萱被他的厚颜无耻搞得不知该是什么反应才好,她愣了一会儿才走进屋子里,对着坐在桌旁的萧景彦道:“从我房间里滚出去。” 萧景彦与她说:“你先冷静下来,我只是希望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对他们下毒,然后控制他们去找人,仅此而已。” 林梓萱伸出一只手对着萧景彦道:“我现在也只是想对你下毒,仅此而已。” 她这话一出,萧景彦立马就退至了门口,“你不能办到吗?” 林梓萱将桌上的茶杯扔向萧景彦,吼道:“滚!” 萧景彦闪身躲了过去,又出了房屋,但没一会儿他又探出一颗头来:“如果你办不到的话,能不能去找那位洛掌柜帮忙找人?我见她似乎还有些门道。” 林梓萱见他与楚凝雪这一模一样死皮烂脸提要求的嘴脸,就恶心,就火大,一火大她就冲动,“不能,但我能赏你两巴掌。” 第133章 你们俩给我滚,圆圆地滚! 然而萧景彦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的话忒不要脸,说完后就跑了。 然后他就和洛天香一起回来了。 洛天香迎着笑脸进来,萧景彦还站在门外。 林梓萱光是看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萧景彦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替我自作主张的?” 洛天香却挡在了林梓萱面前,她向林梓萱承诺道:“只要林姑娘肯答应我的请求,我立马便让手底下的人在云州城中寻人。” 想找人的是萧景彦,又不是林梓萱,林梓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可笑的交易。 林梓萱极其无语,她伸出手指着面前的洛天香和门外的萧景彦道:“你们俩给我滚,圆圆地滚!” 洛天香不滚也就罢了,还“啪”的一声,双腿落地,直直地跪了下来:“林姑娘,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要你肯帮忙,要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这画面真是眼熟,离开药王谷那天,那老谷主也是这么求她的。 不对啊,林梓萱给自己定位的角色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与主角上路,并在关键时刻给其致命一击的反派,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去求主角,跑过来求她这个反派。 面对洛天香的跪求,林梓萱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还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说:“我拒绝。” 洛天香没想到林梓萱这么不为所动,她有的时候觉得这姑娘好像心肠挺软,有的时候又觉得她的心肠比谁都硬。 “林姑娘连我所求都不问问吗?” 林梓萱百无聊赖道:“那你说。” 洛天香以为林梓萱松口了,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我少年落魄时曾被一人施以援手,后来再遇恩公时,他被人下了毒,这毒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但会让人生不如死。这几年我为他求医问药,只是不见起色。” “求林姑娘大发慈悲去看一眼,就是解不了这毒也让我断个念想。” 林梓萱没接她这话,反而问道:“这事你应该跟冯怀岁说过了,他是药王谷传人,他怎么说的?” 洛天香本来感情十分充沛的面部表情立马变得僵硬起来,“冯公子,他说他不救。” 林梓萱又问:“他不救是因为他救不了,还是因为你这个恩人不值得他救?” 洛天香哑然。 “我不救,是因为此人曾是血手索命里鼎鼎有名的杀手——血手十三。血手十三身上的命案没有百数,也有几十数。”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既做了杀手,就该知道有这一天。” 冯怀岁一边说着话,一边气场十足地走了进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正义凛然”四个大字。 林梓萱愣了一下,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跟原先一比真是要顺眼很多。 血手索命是个杀手组织,是原着里没有提及的存在。 组织里的杀手取名依次为血手二、血手三、血手四……以此往下类推。 为什么没有血手一,因为他是老大,主要负责从客户手里接单,然后给自家的杀手派单,他不负责杀人。 能取出这么中二的组织名字和这么敷衍的杀手名字,可想而知,他们这个杀手组织其实就是个草台班子。 这个草台班子之所以会声名大噪,是因为他们捡到了落难时还不叫血手十三的血手十三。 血手十三加入血手索命后,仅仅花了三年时间便将这个草台班子变成了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 可以说血手索命里九成的业务量都是血手十三一个人完成的。 名声打响之后,血手索命开始拼命地吸收着江湖上大大小小有名有姓的杀手。顶尖的杀手也都是各个眼高于顶,谁也不肯屈居谁之下。 声势闹得这么浩大,正道能容得下才怪。 而血手一这人有野心却没有相应的实力,他解决不了内忧,更解决不了外患,血手索命在它最巅峰的时期毁于一旦。 它甚至不是个起伏线,而是垂直从高处直接跌落,“啪”的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随着血手索命的覆没,血手十三也失踪不见了。 现在看来,血手十三的失踪只怕也不是偶然。 洛天香为血手十三申辩道:“可他救过我的命啊。” 冯怀岁劝道:“洛老板,他救过你的命,你照顾了他这些年,每夜都要花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用乐声催动内功为他缓解毒发时的症状。” “洛老板,你的恩情早就还尽了。” 洛天香还欲再说些什么,林梓萱却出声问道:“用乐声缓解毒发的症状,好奇怪的毒,他中的是什么毒?” 洛天香看向林梓萱,摇头说道:“我不知,请了许多大夫,其中不乏圣手,却也是看不出来的。” 林梓萱见她不知,又问冯怀岁:“你可知道?” 冯怀岁摇头:“在下没有见到人,光听症状也听不出来。” 说着他又劝洛天香:“洛老板,当日你以三大帮派的事情和在下达成条件,我这才引你翻阅一遍《药王神经》。” “如今医书你也看了,三大帮派的事情我们也不需你帮忙。你还要我们救人,未免太过分了些。” 林梓萱瞪着冯怀岁,阴恻恻地问:“我怎么记得,你把书送给我了?” 冯怀岁把这事说出来,就知道林梓萱会生气,他连忙弯身道歉:“是在下的错,在下当时是想做些事情为林姑娘分忧。” “洛老板找到在下的时候,原本是想着解毒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可谁知洛老板要救的人是收银买命的杀手,药王谷的规矩不能坏,在下只好借花献佛了。” 林梓萱嘲讽道:“拿跟我做交易的东西,在没问过我的情况下跟别人做交易,易来的还是我不想要的。” “冯怀岁,你是个人才啊。” 冯怀岁闻言,还是不住地低头认错,林梓萱哼了一声,不愿再理他。 转而去将洛天香从地上扶了起来,洛天香受宠若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梓萱道:“林姑娘,你这是答应了?” 林梓萱面色温柔道:“我要先看看,但我不一定救得了。如果我救得了的话,我们再来谈条件,如果我救不了的话,你也不能怪我。” 洛天香喜极而泣,“怎么会?林姑娘如能帮忙看看,无论救不救的了,我都会感谢林姑娘的。” 林梓萱闻言对她灿然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顾南望在这里的话,他肯定能看出林梓萱现在这副样子有点不对劲,但很可惜,在这里的人除了个不熟的洛天香,剩下的一个是冯怀岁,一个是萧景彦。 萧景彦素来觉得林梓萱这人喜怒无常,何况救人这事与他无关,他只在乎洛天香会不会帮他找人。 而冯怀岁他急道:“林姑娘……” 林梓萱没让他把话说完,“冯公子,我好像不是你们药王谷的人。” 一句话便将冯怀岁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林梓萱一反常态地对他态度温和道:“不如,冯公子与我一同去看看?” 第134章 身体不好,就别发出这种反派专用笑声 冯怀岁跟着洛天香与林梓萱去了,萧景彦被留了下来。 林梓萱出门时,萧景彦看着她本还想说些什么,林梓萱直接道:“我不会答应的。” “你要找就我们就留,不找我们就走。” 洛天香则带着林梓萱与冯怀岁绕了到后院的柴房,林梓萱看这地方也不像是能养病的地。 “你确定人是在这儿?” 洛天香看着她和冯怀岁,有些歉意道:“可能要委屈一下两位了。” 然后林梓萱就看见有伙计呈上两块黑布上来了。 “这是要套头上的?” 洛天香恳求似的看向林梓萱和冯怀岁。 好么,她现在搞得跟个死囚犯一样,这血手十三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洛天香这么瞒着他的行踪不让人知道。 林梓萱看了冯怀岁一眼,冯怀岁则表示都听她的。 无所谓了,林梓萱想,于是自己套上去了。 随后洛天香便牵着她走,大概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周边越来越安静,突然停了,林梓萱听到了机关开动的声音。 她们应该是进了一个房间,因为林梓萱清楚地听到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洛天香一边说:“可以了。”一边想帮她把头上的黑布摘掉,林梓萱直接扯了下来,没借她的手。 林梓萱没猜错,这是间暗室,现在尚是白日,这里还点着灯。 空间不算太大,收拾得很干净。 床上半躺着一个男子,他下半身盖着被子,面色发青,两颊瘦得都凹陷下去了。年岁么约莫要比洛天香大概十来岁左右,比她大个二十来岁左右。 但一双眼睛尚是明亮,此时正看着她们。 蓦地,让人浑身发亮。 此人光是用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阴毒,绝非善类。 洛天香已经走到那男子身旁,温声细语地说道:“宁大哥,这两位是药王谷的人。她们是我来找来给你解毒的。” 这人姓宁?林梓萱还来不及多想,就听那人冷冷地扫了一眼她与冯怀岁。 “药王谷的?我记得药王谷有个规矩,就是不救作恶多端之人。我曾经有个名字叫血手十三,不知你们两个年轻人有没有听过?” “我杀人无数,只怕依着你们药王谷的门规,是不能给我治的。” 怪不得,林梓萱之前就想,既然想让冯怀岁救人,随便编个身份就是了。 冯怀岁一看就没怎么涉入江湖,比他师父好骗多了。 何必将身份言明,以致冯怀岁连看都不看就不打算救了。‘ 原来是这家伙自己的问题,这脾性,是该说他知晓江湖规矩呢,还是他不屑。 洛天香见他如此说,生怕林梓萱被他的冷言冷语气走,嗔怪道:“宁大哥,她们既然来了,就至少要给你看一看,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随后她又与林梓萱解释道:“林姑娘,宁大哥他性子直,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梓萱摆摆手,她还真不介意,要说说话难听,她认识的人里面再没人说话比她更难听了。 她也走上前去,“阁下这毒是怎么中的,中毒之后又是如何发作?” 那人斜瞟了她一眼:“你不是药王谷的人吗?难道不会自己看?” 林梓萱挑挑眉,这态度? 幸好顾南望早起就出门了,这会儿也没跟着自己进来,否则定要为了她这个师父出头,难免坏了她的事。 洛天香赶忙又要赔罪,冯怀岁却已忍不了了,“洛老板,你这位宁大哥似乎不想解毒。” “既然不想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想去拉林梓萱的手,然而被林梓萱避开了,因为今天见到冯怀岁表现还算正常 ,她对冯怀岁也是好声好气地说话。 “无事,可以看看。” 那人嗤笑一声,“药王谷的人有这般的菩萨心肠?” 冯怀岁回道:“药王谷的人纵使不是菩萨心肠,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谁知那人听了冯怀岁的话,却是仰天大笑:“小子你说对了,我就是大奸大恶之人。” 只是他笑着笑着,喘不上气了,咳了好几声。 洛天香连忙给他倒起了热水。 林梓萱“啧”了一声:“身体不好,就别发出这种反派专用笑声。你笑到一半咳起来了,我听着的人都尴尬。” 那人本就咳了好几声,此时听见林梓萱开始回击他,越想说话越急着说不出来。 林梓萱继续道:“我呢,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纯粹是洛姑娘说不管我治得好治不好,只要我来看一眼,她都会感谢我。” “我是冲着钱的面子,不是冲着你。” “顺便再说一下,我也不是药王谷的。甭管你怎么说药王谷,我都无所谓。” 洛天香喂着那人喝了一杯水后,帮他顺了顺气。 冯怀岁倒是凑到她身旁,笑着说:“你要是再不开口还击,我便以为我今天要看见一个假的林萱了。” 林梓萱很是无奈道:“我是想冲着钱来好好办事的,奈何他不做人。” 洛天香喂完水之后,便想与林梓萱嘱咐几句。 林梓萱不想听,抢在她前头说:“他中了毒之后是什么症状?” 洛天香见她脸色,知她不想听,不愿惹她不快,就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四肢无力,每到夜半,浑身疼痛难忍。”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血手十三,眼圈立时便红了。 血手十三没好气地接了一句:“如同废人一般。” 林梓萱却十分平静地说:“倒也不是废人,废人是不会疼痛难忍的。” 血手十三被她一噎,“你若是不想解毒,就出去。” 林梓萱并不理会他,直接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给他把起了脉。 血手十三哼了一声:“就是药王谷谷主亲至也解不了这毒,你这丫头还没这本事。” 过了一会儿,林梓萱才将他的手放下,洛天香紧张地问林梓萱:“宁大哥他如何了?” 林梓萱实话实说:“他这毒就是药王谷谷主亲至只怕也解不了。” “因为这毒与他的内功有关,他修炼的内功和此毒在人周身血脉中相缠,这才导致他四肢动弹不得,夜半便会疼痛难忍。” “他的毒与他的内功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的。” 林梓萱在说前一句的时候,血手十三还是一脸万物皆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可当她说到后两句时,血手十三便突然变了脸色,死死地盯住林梓萱。 洛天香虽然早知道是如此,可听到这些话也难免会难过,她此时根本注意不到林梓萱和血手十三之间的暗流涌动。 倒是冯怀岁似乎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洛天香擦着眼角的泪,勉强抑制住了自己悲伤的心情。与林梓萱和冯怀岁说道:“多谢两位了,请两位和我离开。” “至于林姑娘的谢礼,我一定会备上。” 林梓萱抬手阻止洛天香道:“不急,我话还没说完。” 只见洛天香的双眼刚绽放出欣喜的光芒,林梓萱就立马打消她的念头道:“你别急着高兴,我治不了他。” 林梓萱又看向血手十三道:“我想说的是,他命不久矣,也就这一两天了。” 第135章 等着天天不着家的儿子吃饭的操心老母亲 洛天香这回真是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中间连停顿都不带停顿的。 她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又立马开始怀疑:“这怎么可能呢?他一直都好好的,看起来也很正常,怎么会……” 林梓萱指着血手十三道:“你说他这样叫正常?” 洛天香还是不敢相信,“我请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人说他会死。” 林梓萱直接戳破她的幻想:“你请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人看出他中了什么毒。你确定他们说的话可靠。还有,毒术这方面我是行家。” 她指着冯怀岁道:“不信你问他。” 洛天香没有问冯怀岁,她也不是不信林梓萱的毒术,毕竟一个敢用毒来对付三大帮派的人必定是个用毒高手。 只是怎么以前好好的,偏偏林梓萱来了他就要死了。 林梓萱与洛天香解释道:“他这毒起码中了有七八年了,表面看着是还好,但是毒毕竟伤身,他内里已经烂透了,人能撑到现在只能说你照顾得好。” 洛天香干脆扑进血手十三身上,哭道:“宁大哥?” 她哭得伤心,而其他三人各有心思,竟是谁也没有再劝解她。 良久,洛天香终于将情绪收起,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梓萱与冯怀岁道:“让两位见笑了。” 林梓萱现在只想把程序走完,她什么客气话都没说,就对着冯怀岁道:“不如,你也给他看一下脉。” 冯怀岁讶然,但还是在林梓萱的眼神示意下去把了脉。 其实他觉得自己这脉也不用把,毕竟林梓萱应该不是要他说真话,而是要他按照林梓萱想要的来说。 果然他把了脉之后,从这脉象上确实看不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甚至根本就看不出有中毒之相。 但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不是只有诊脉这条路。 冯怀岁松了手,对上洛天香希冀的眼神和林梓萱警告的眼神道:“确实是药石无救了。” 林梓萱见事情基本已经按她想的走了,便对洛天香说:“看了也看过了,我们该离开了。” 洛天香拿起黑布递给她二人,林梓萱边往头上套边说:“他也就这一两日了,你多陪陪他,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赶紧说。” 洛天香很安静,半晌才“嗯”了一声。 两人再次重见天日又是在柴房,洛天香的双眼一直红着,看向她们两人:“两位请了。” 林梓萱率先往门外走去,冯怀岁紧随其后。 冯怀岁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她的,但洛天香尚在后院,进了正楼这时又正是人多嘴杂的时候,所以他想了想,然后在林梓萱上了二楼打算回房之前拦住了她。 “林姑娘,在下有些话想与你说说。” 林梓萱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朝他示意道:“跟我进来。” 林梓萱先进门,却看到顾南望坐在厅室里,似乎在等她。 她立马就把身后的冯怀岁给忘了,询问起顾南望来:“你去哪儿了?” 讲真,林梓萱真的觉得自己每次这么跟顾南望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等着天天不着家的儿子吃饭的操心老母亲的感觉一样。 顾南望起身,语焉不详道:“出去办了点事。” 他看起来并不愿多说,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向冯怀岁:“冯公子,怎么跟着我师父后面进来了?” 冯怀岁跨进屋里,转身将屋门关了。绕过前面的林梓萱,走到了顾南望附近坐了下来:“在下与林姑娘有要事相商。” 说着他看向林梓萱:“林姑娘,是也不是?” 林梓萱“嗯”了一声,答道:“也不算什么要事,只是希望你帮我个忙。” 冯怀岁先看了一眼顾南望,然后又与林梓萱说:“这件事顾世子他……” 冯怀岁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林梓萱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道:“不必,不需要瞒着我徒弟。” 冯怀岁朝顾南望笑笑,顾南望则挑了挑眉,没说话。 冯怀岁道:“林姑娘想要在下出手帮忙之前,能不能容在下问几个问题?” 他原以为自己姿态摆得这么低,按理来说林梓萱应当是不会拒绝的。 却没想到林梓萱颇为为难地看着他:“这个……” 冯怀岁失笑,到底是谁求谁办事啊。 他无法,只好说:“在下有几个问题,能答的林姑娘尽量答,不能答的……就算了。” 林梓萱真要不答,他又能怎样? 这下林梓萱倒是情愿了,点点头:“可以。” 冯怀岁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林姑娘与血手十三有仇?” 林梓萱摇头:“我与他无冤无仇。” 冯怀岁倒是不解了:“那林姑娘为何要他死?” 林梓萱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没有回话,反而是问:“很明显吗?我以为还算能蒙混过关。” 冯怀岁认真想道:“站在在下的角度来看,确实很明显。至于站在洛老板的角度来看的话,可能会……觉得这也太凑巧了。” 林梓萱“啧”了一声,然后又道:“无所谓,她又没有实证。” 冯怀岁提醒林梓萱道:“在下与林姑娘刚刚离开的时候,听到林姑娘与洛老板说让她好好陪着那血手十三。但听林姑娘的意思是打算在洛老板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错了,”林梓萱说,“我之所以让她好好陪陪她的恩人,是让她有什么想说的趁着人还没死赶紧说。” “我当然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今天晚上我要你去找她一趟,就说是白天和血手十三把了脉,虽然你没法救他,但是你可以想办法延长他的寿命。” “你尽量拖住她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把人解决了。” 冯怀岁道:“林姑娘这个主意不觉得太错漏百出了吗?” 林梓萱想了想,认真和他解释道:“主要是我突然才知道的,而我又没有很多时间来布置这个事情。杀血手十三简单,可关键是怎么处理洛天香?” “我既不想和她结仇,也不想她把自己一生的年华都浪费在找我寻仇这件事上面。那我只好骗她人快死了,让她死心,早点去过自己的生活。” 冯怀岁还真没想到林梓萱出的这个主意的初衷是为了洛天香着想,“可是在下已说过了,绝不会出手诊治血手十三。出尔反尔,洛老板只会觉得此事有诈。” “诶!”林梓萱摆摆手,“洛天香第一次找你的时候,难道没和你说她是要让你救血手十三吗?你当时还不是让她到我房里去看《药王神经》。” “你那天拿什么和她做交易的,今晚照旧不就是吗?反正决定权在我手里,我答不答应是另外一回事。” 林梓萱既然都安排好了,冯怀岁也只能照办了,但他还是想为自己问一句:“林姑娘找在下帮的这个忙该怎么算?” 第136章 越快越好,最迟明日,最快就现在。 还能怎么算?帮忙嘛,想帮就帮,不想帮就…… 林梓萱道:“那便算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了。” 冯怀岁笑了下,说:“在下还记得林姑娘在药王谷欠的人情,到如今也没见到林姑娘有想还的意思,并且林姑娘对在下的态度实在是……”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剩下的全凭林梓萱自己去领悟。 林梓萱也知道自己不能每次都是这样有事就好言求人帮忙,没事就把人丢一边恶言恶语的。 她脸色不太自然道:“这次是我主动欠你的人情,自然是算数的。以后你若是想让我还,只要不违背道义,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至于态度,只要你好好跟我说话,不天天摆着一张笑脸跟我说些不着调的话,我也会对你正常起来。” 林梓萱答应得很爽快,冯怀岁觉得也很合自己心意,自然也同样应下:“可以,那便按林姑娘所说的来。” “好。”林梓萱点点头。 鉴于她刚刚才放出的话,哪怕现在谈完了觉得冯怀岁在这里有点碍事了,她也不好出声赶人离开。 冯怀岁大概是看出来了她的意图,非常有眼色地说:“那在下便回去了,至于晚上的事情,华浓会来告知林姑娘的。” 他说完就走,林梓萱觉得他今天异常的上道。 不过,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冯怀岁身上。 因为顾南望说:“师父,弟子今早去找过张简之了。” 林梓萱扭头看他,很是疑惑,顾南望找张简之做什么,还有他怎么找到张简之的? 她还未问出口,顾南望便先已答道:“昨夜张简之虽然离开了,但今早弟子醒来时,发现他在窗台给弟子留了张纸条。” “那纸条上表明他会在云州城逗留几日,如若弟子要去找他,他也将找寻他的法子写了下来。” 林梓萱问:“所以你去找他了?” 顾南望道:“昨夜师父睡下之后,弟子翻来覆去,有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今早看到张简之留下的纸条便想去找他。弟子也曾想过要和师父说一声,但是……” 林梓萱接上他的话:“但是他是偷摸留纸条给你的,也就是说他不打算来见我。你若带着我一起去找他,他肯定不会现身。” “所以你只能先去见完他,再回来找我说这件事。” 顾南望赞同道:“师父聪慧。” 林梓萱现在心里最重要的事是晚上那件事,所以对顾南望说的这件事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她只是问:“所以你是觉得哪里奇怪了?” 顾南望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说:“我那好侄儿打算留下来找张简之,这事师父知道吗?” 这也算是林梓萱没处理好的一件事了,她原本想不那么明显地把张简之离开云州城的消息传到萧景彦的耳朵里去。 没想到萧景彦却觉得张简之是拿此事当做烟雾弹来迷惑官府的人,从而猜测张简之人还留在云州城,一定要留下来找他,甚至不惜借三大帮派的手或者是洛天香的人。 “我知道,萧景彦在房间外面等着我说这件事,还不要脸地拿我去跟洛天香做交易,但我没理他。” 林梓萱说着说着,便有点自暴自弃的那味道:“无所谓了,大不了就在这儿跟他耗着。反正我有的时间,就是怕他等不及。” 顾南望却似笑非笑道:“师父也不必和他在这儿耗着了,他已经打算离开云州城了。最迟明天,最快今日。” 怎么想法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林梓萱惊疑地看向顾南望:“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南望耸耸肩:“他不是要找张简之吗?我让他见了张简之而已。人见完了,他还留着做什么,自然是离开了。” 林梓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进入了另一个剧情线,从而导致顾南望说的她有点听不大明白:“你让他见到了张简之?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见面,我才……” 顾南望见她情绪激动起来,安抚道:“师父,你先听弟子说。萧景彦他为什么要找张简之,因为他要从张简之这里打探到明和长公主的下落。” “可是张简之也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张简之出面断了他的心思。” 林梓萱今天第二次感到无语:“萧景彦那个多疑的性子,你觉得他会信吗?” 顾南望道:“他为何不信?人又不是我送到他面前的,是他自己‘想办法找到的’。至于问张简之的那些问题,也是在他有了张简之的消息之后就想好的。” “就算是不信,他又能怎样?以张简之暗卫出身的本事,他根本扣不出人。既然问了一次没有结果,难道继续问两次三次就会有结果吗?” “更何况人‘不小心’被他找到了一次,难道还会让他找到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 顾南望话音刚落,他与林梓萱就听见过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越走越近。 按理来说,吃饭的地方和住宿的地方是分开来的,天香楼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免来吃饭的客人打扰到了住宿的客人。 虽然仗着洛天香每晚至少一个时辰以上的箫声,天香楼几乎没有留宿的客人。 所以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在她们住宿的房间的过道上的,就只能是来添水的伙计或者就是她们的同行人。 而且听这脚步声,是个有武功的男子。那好了,基本可以锁定目标了,是萧景彦。 果然,那人在她们门前停下脚步,然后敲了两下,道:“我听见伙计说你从外面回来了,吭,小叔。” 最后那声“小叔”细弱蚊蝇,也亏了林梓萱和顾南望耳力非比寻常。 林梓萱看了顾南望一眼,顾南望扬声说道:“侄儿找小叔何事?” 门外边传来萧景彦不自然的声音:“云州城的事我都处理好了,可以离开此地了。你师父若是回来了,与她说一声,我们得上路了。” 顾南望刚欲开口,却见林梓萱给他做了个手势,顾南望便不作声了。 林梓萱则起身去开门,萧景彦见到她人,说道:“原来你已经回来了,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林梓萱说真的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她问:“什么时候走?” 萧景彦答:“越快越好,最迟明日,最快就现在。” 林梓萱回头看了一眼顾南望,这也猜得太准了,但还是先对萧景彦说:“那就明日,明日一早我们就上路。” 萧景彦也没多问为何要多待一晚,说了声“好”便转身离去了。 萧景彦一走,林梓萱就坐回去看向顾南望,顾南望道:“师父想一想,为何萧景彦明知景以苍身受重伤,但他仍是要赶快离开。而他急着赶路是为何?” 第137章 你是想说我是明和长公主的女儿 嗯,顾南望要是不说,林梓萱还真忘了有个身受重伤的景以苍。 林梓萱思索道:“他既然没从张简之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那云州城肯定是不必在待了。” 顾南望道:“对也不全对,明日出发萧景彦他要师父走的应该是回头路。” “回头路?”林梓萱发问,“你的意思是说他要回上京了。这不对啊,他连兵符都没有找到,他怎么会回上京了?” “师父,”顾南望叹了口气,“弟子觉得师父似乎把梦境之事看得过于重要,甚至到了一种觉得梦境里面的事它必然会发生的程度。” “弟子昨日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这件事,只是不知该怎么和师父说。”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梓萱也一直觉得她进入了某种误区,因为她上辈子接触到原着剧情时,还是个十八岁的没有踏入社会的学生。 更不要说她把小说当做消遣,看的时候大部分是不过脑的。而现在她真正地踏入到原小说这个世界,对原小说里的很多背景了解地要比之前细致得多。 但由于之前看书时的思维已经定死了,所以除非是现世界的背景观强烈地冲击她的大脑,否则她是不会觉察出问题在哪儿的。 就比如说原着里她们几人被追杀的明面原因是楚凝雪多管闲事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但实际上她们几人被追杀的原因是萧景彦那几个皇子兄弟想趁着他离开上京时干脆让人死在外面。 所以在顾南望说出这些话后,林梓萱表示:“你到底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不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顾南望试图带着林梓萱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而是我们应该跳出师父的你的梦境去看。” “萧景彦明着是为了庄和长公主出来寻明和长公主的,但他实际上是想要兵符。可他要兵符是为了给自己夺嫡增加一定的筹码。” “当今皇帝还不算老迈,膝下子嗣众多,长有嫡也有,太子尚未立,所以萧景彦才能空出时间出来寻兵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找不到还要继续找,张简之是唯一能给他提供消息的人了。张简之他也见了,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师父觉得他此时是继续留在民间毫无头绪地去找半块还不知道能不能派的上用处的兵符,还是趁着时间不算太晚赶紧回京参与他的夺嫡大业。” 林梓萱道:“正常来说的话,肯定是后者。毕竟及时止损嘛,那他难道是在回京的路上意外得到兵符的?” 顾南望见林梓萱虽若有所思,但仍陷入思想困境的模样,说道:“师父,兵符这事是弟子告知你的,也就是说你的梦境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 林梓萱转着眼珠想了想:“确实是没有出现过兵符,但他登基的时候是带了兵马围宫的。” “好,这个先放在一边。师父的梦境里可来过云州城?”顾南望问道。 林梓萱头疼:“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做梦难道还把地名记着的吗?而且萧景彦有暗卫,他做事大可以让暗卫去替他办。所以张简之很有可能……” “不。”顾南望几乎是在林梓萱说出口的时候,就否决了她的话。 “皇家的暗卫都是用一套流程培训出来的。张简之的身手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依他追踪和反追踪的本事,萧景彦手底下的那几人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萧景彦既然想从他嘴里知道明和长公主的下落,就必定会亲自出马,以诚意相告,毕竟暗卫是最不怕死的。” “如果没有我们以及药王谷的人插手,以萧景彦的脚程,他赶到云州城时,张简之也已经潜伏在三大帮派中了。” “因为胡虎落网,张简之这才知道他与严麟之间的恩怨情仇。但胡虎是因为与我们相遇,这才被三大帮派的人抓去。” “也就是说在师父的梦境里,张简之还一心要为家人报仇,师父觉得这样的张简之还有心思将自己所知都告诉萧景彦吗?” “或者说萧景彦他真的能和张简之碰面,然后瞒得你们一丝不漏吗?” “如果师父对这些事并没什么太大的记忆点,那足以说明上述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梓萱大概听出了萧景彦的意思:“你是说他在我的梦境里根本就没有到过云州城?没有去找过张简之?” 顾南望就是这个意思:“那师父要不要想一想,他为什么不来云州城?为什么不来找张简之?” “张简之是他唯一知道的有关明和长公主的下落了,如果他一路打听,那么他最终肯定是会来云州城试一试的。”林梓萱思索道。 “他不来的原因可能是他在来云州城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别的有关明和长公主的下落,并且这个消息比张简之那个来得更为靠谱。”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加入改变了原定的路线,导致他错过了一些关键信息?” 顾南望本来听她就快推断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了,但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又跑偏了。 他有些心累,果然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出来。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那个关键信息?” 林梓萱不可思议地看向顾南望:“你说什么?” “按照师父之前的说法,梦境里师父与萧景彦等人相遇用的应该是真名和真面容,是也不是?” “而师父带着萧景彦等人回了门派,但满门被屠,萧景彦却在这时表明身份折返回上京,是也不是?”顾南望问道。 林梓萱因着顾南望的话头脑里冒出一个想法,但她瞬间就给按下去了:“这不可能?” 顾南望问她:“为何不可能?” 林梓萱有些抓狂,但马上镇定下来。“我知道你是想说我是明和长公主的女儿,萧景彦是见了我的相貌察觉出来的,所以他放弃了云州城,反而跟紧我。” “可如果萧景彦是凭相貌将我认出来的,那李乐宁应该也能从相貌将我认出来。梦境里我去往上京,和李乐宁也是打过交道,可是并没有这回事。” “就算李乐宁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但我与她相貌相似,她就没有半分察觉吗?我就没有半分察觉吗?” 顾南望此时说道:“或许还真察觉不出来。” 林梓萱对他这句话感到心惊,“你为什么这么说?” 顾南望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问:“师父在梦境里可曾见过庄和长公主?” 第138章 远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林梓萱摇头道:“并没有。” 别说原身没有和庄和长公主见过面了,就连楚凝雪这个女主都没和庄和长公主碰过面。 记忆里的剧情她似乎一直待着她自己的公主府几乎不出来,在原着后期也只是为了李乐宁去过两次皇宫罢了。 但这两次剧情时,原身都陪在楚凝雪身边保护她,而她们也不在皇宫,那时已经到了夺嫡后期了,她们是在萧景彦安排在宫外的一处院子里。 顾南望斩钉截铁道:“那便是了。” “李乐宁长相肖似其父,不似其母。庄和长公主素来性情温和,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她几乎不出府邸,偶尔参加一些宫宴时打扮得也极为素净。” “李乐宁却不同,她性情张扬,最好奢华,从不顾及皇室后妃以及公主的面子,从来便是唯我独尊。只要她在的地方,她必定是最为显眼的。” “两人若站一处,你还真不一定能看出她们是母女。” “至于师父,”顾南望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会儿,“若非极为相似,只怕李乐宁未曾放在眼里。” “她与萧景彦不同,萧景彦需要争、需要斗才能改变自己的地位,自然对事事留心。而她生来尊贵,只有旁人巴结她的份儿,她从未留心过旁人。” 此时的林梓萱像是被顾南望开启了某种隐秘的开关,脑子突然一下就清晰多了以前一些觉得说不清楚的事情好像按照这个说法都可以解释了。 而顾南望在随时观察林梓萱的状态,因为如果按他所说,那么梦境中她门派满门的覆灭就不是为萧景彦挡灾所发生的的意外了,而是萧景彦为了兵符故意为之。 他见林梓萱满面震惊,迟迟不出声,小心地凑到林梓萱身旁:“师父,你无事?” 林梓萱很快就从难以言喻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她没头没尾地问了顾南望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取林知意这个名字吗?” 这是昨夜林梓萱无意中提到了,但现在顾南望想来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只怕她自己都从以往那些细微的事情中窥见到了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 “那个梦我其实很早就做了。早年的时候为了不让梦境里的事情真的发生,我有段时间热衷于改掉自己的名字。想着自己只要不叫林梓萱,那些事就和我没关系。” “于是我给自己取了很多个名字,有翻了书找出来的,也有随便凑合的,只是我爹娘听后都一笑置之,她们不回应,我就一直换。” 林梓萱说着眼神涣散起来,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直到有一日,我在我爹娘的卧室看见了一幅画,那画老早就在了,只是那一天我突然地盯上了那幅画。” “那幅画其实画的一般,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画上面附了一句诗:远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顾南望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断林梓萱的话,但她既然提出来肯定是有问题,“远风?不应该是南风吗?此诗是出自《西洲曲》,这是南朝的乐府民歌。” “这诗我爹当年给我娘写情诗,自作主张自己改的。关键不在于这个,关键在于我小的时候看到那幅画想叫林知意,结果我爹破天荒的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说我不敬长辈,我娘还在一边笑得不成样子。那事后,我就再也没提过改名的事了。” “哦,对了,补充一点,我爹叫林远风。” 顾南望看着林梓萱道:“师父,这世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林梓萱此时的神色已经正常下来,也不知她到底把这事当不当真:“谁知道呢?我爹尚且不论,我娘叫薛如月,可跟萧云昭这三个字没有半分牵连。” 顾南望却道:“先皇的皇后便出自薛家。” 林梓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真有这么巧的事? 她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问起顾南望:“你还能联系到张简之吗?我要和他确认一些事情。” 顾南望神色复杂:“他已经离开云州城了。” 林梓萱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都猜到我是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顾南望难得有些心虚:“因为弟子以为师父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不愿告诉旁人罢了,所以便没有挽留张简之。” 林梓萱猝不及防听到顾南望这句话,她心里一股怒气直上心头,顾南望竟然怀疑她,她蓦地出手往木桌上狠狠一拍。 木桌在她的掌劲下四分五裂,顾南望眼疾手快往旁边躲去,但不太敢直视林梓萱。 林梓萱还在愤怒之中,出声质问他道:“你是觉得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糊弄萧景彦也顺带糊弄着你?” 顾南望别过脸去,没回应她,但看样子基本上算默认了。 林梓萱颇为气愤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难道是那种明明知道所有事情但偏偏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看着别人抓耳挠腮,心里却在暗喜的那种人?” 顾南望抬眼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但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难道你不是吗?” 林梓萱气结,这还真符合她做事的行为逻辑,也真像她能干的出来的事。毕竟她经常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糊弄萧景彦。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顾南望竟然这么想她,“所以你觉得我之前是在装傻骗你?” 顾南望犹疑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他沉默了半天之后的第一句话:“之前弟子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师父这么生气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林梓萱几乎要咆哮出声了,为了避免别人听到,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对,我是真的不知道。” 顾南望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又不做声了。 林梓萱突然想起了刚刚她和顾南望的对话,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顾南望猜出她的身世,并觉得自己有意隐瞒他的话,那他之前的话就不是在提醒自己了。 而是在用话术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在对自己耍心眼。 顾南望也是看出来林梓萱的表情变化,立马开口解释起来:“弟子只是觉得师父大可以对弟子抱有基本的信任,而不是像瞒别人一样,耍着所有人团团转。” 不等林梓萱爆发,他又立马说道:“当然,这是弟子之前的想法。现在弟子已经可以确定了师父对弟子并无隐瞒,也没有蓄意欺骗。” 顾南望声音越说越小,林梓萱仍旧生气得很,她连穿书这种事都换了做梦的说法告诉顾南望了,已经是对他十分信任的表现了,他竟然还觉得自己像耍萧景彦一样在耍他。 顾南望见林梓萱仍没有消气,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低头告罪:“弟子失言,弟子不该妄议师父,不该疑心师父,请师父责罚。” 责罚?责个鬼!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作为你的师父,自认是对你掏心掏肺了,你竟然怀疑我?” 顾南望的头越发低了:“弟子也不是一开始就怀疑师父,只是昨夜思来想去有很多事情都……” “都如何?你倒是说啊。”林梓萱催促起来。 第139章 枉我一直骂北梁皇室来着,没想到我自己就是 顾南望眼一闭、心一横,干脆直说。 “若按师父的说法,跟着萧景彦,利用萧景彦,在萧景彦前一步将兵符抢到手,那么最好的做法便是让萧景彦与张简之见上一面。”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打消萧景彦的疑窦,让他把视线转向别的地方,这样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 “但师父似乎并不想让萧景彦在张简之身上死心,反而还让他干脆把视线紧紧地盯在张简之身上。” “除非师父一早便知道兵符的下落,想给萧景彦一个错误的信息把他的注意力越转越远,也让他离真相越来越远。” “同时延迟他回上京的时间,他离开上京的时间越久,离夺嫡的路就越远。” 林梓萱闻言,不得不承认这算是个好主意了,但奈何她根本就不知道兵符,也没有故意引导萧景彦的意思。 “我是在你提醒之后才知道我娘有可能是明和长公主的,我事先并不知情。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嗯,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我突然地失了智。” “这个解释怎么样?” 看着林梓萱的脸色,顾南望能说合理吗?但他也不能承认自己师父是真的失了智,所以道:“师父只是一时没有考虑清楚,遗漏了一些事情。” 林梓萱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用为我挽尊。” “现在相信我了?” 顾南望一听她这话,又开始低头道:“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怀疑师父,请师父责罚。” 林梓萱都懒得理他。 顾南望此时心里惴惴不安,突然又听见林梓萱半是疑惑半是愤怒地叫出了声:“诶?” 他连忙道:“师父,怎么了?” 林梓萱这才想起,如果她是明和长公主的女儿,那她岂不是和李乐宁是表姐妹,和萧景彦也算是表兄妹。 萧景彦是男主,专薅李乐宁,楚凝雪是女主,专薅她,合着她们这一对表姐妹就是男女主的踏脚石啊。 原作者是跟她俩有仇吗?两女配都是从她们家挑人。 林梓萱对上顾南望关切的眼神,忿忿不平道:“枉我一直骂北梁皇室来着,没想到我自己就是。” 顾南望“咳”了一声,他不好接林梓萱这句话,只问她:“师父还生弟子的气吗?” 林梓萱也不想接他这句话,反问道:“你就那么确定我就是明和长公主的女儿?” 顾南望肯定道:“十有八九。” 林梓萱问:“那剩下的十之一二呢?” 顾南望抬了抬手,略感不妥,又将手放下,“师父若揭开人皮面具,弟子倒是能确定剩下的十之一二。” 林梓萱叹了口气,那模样明显是在纠结。 至于她在纠结什么,顾南望大概也看得懂了,从他怀疑林梓萱开始,就相当于在两人之间的信任上划了一个极大的口子。 他既然可以怀疑林梓萱,那林梓萱未必不能怀疑他。 他去见张简之这件事没有事先和林梓萱说好,谈话的内容也没有告知林梓萱,回来之后还背着林梓萱,违背她的意愿让张简之和萧景彦碰面了。 这些事单看都还好,但累积在一起,还在同一天发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时,走廊的过道上响起了脚步声,令人也都因为这脚步声更加沉默了。 少时,有人敲响她二人的房门,“客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梓萱扫了一眼被她掌力震飞的桌子乱屑,若是为了这动静来的,也太迟了些。 “无事,你有何事?” 门外传来伙计的赔笑声:“楼下的客人吃饭吃得好好的,顶上突然一阵晃荡,掉下一层灰土,正好掉在了那桌面上,直接毁了人家客人一桌的酒菜。” “客人们拿小的问罪,好说歹说才换了个房间,送了一桌宴席算是赔罪了。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才想着来问问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梓萱是怒急之下动手,她动手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引来了后续这些事情,还搭累了旁人,心里倒挺过意不去的。 因此,再开口时,语气也松软了些:“不小心毁了一张桌子,这桌子记我账上,底下客人的那桌酒菜也记我账上,不用你们酒楼赔。至于……” 林梓萱说到这里时,干脆走过去打开房门。 那伙计是个懂事的,就是她开了房门,也没往里面看一眼,还是赔笑着说:“姑娘您是掌柜的贵客,怎好要您破费?小的只是担心,特来问一句,没有别的事。” 林梓萱也不多说,直接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他面前:“让你们平白无故地受了些罪,这算是我的心意。” “天冷了,喝些热酒暖暖身子。” 她小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被大人给点零花钱打发出去买零食,好话她是不会说了,钱倒是能给。 伙计这便接过来,“多谢姑娘了,小的记得姑娘的好。” 林梓萱知道估计是洛天香嘱咐过他们,他们这才把事情处理完了上她这里来问上一句。 她转身便想回房,伙计倒是添了一句:“姑娘房间里这桌子该要换一换了。” 林梓萱一想,也是,她和顾南望就是不用桌子吃饭,也不能任由四分五裂的桌子散落在地面上。 “好,那就劳烦你们了。” 林梓萱大敞着门,路过厅室,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南望见她神色冷淡,略过自己,心底倒是有些慌了,他喊了声:“师父。” 林梓萱充耳未闻,伙计跟着进来,见到顾南望也是赔着笑道:“公子要不也进房间休息一会儿?这儿还需要打扫。” 顾南望朝林梓萱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随后便走到她房门前道:“弟子不该疑心师父,若师父有气,尽管责罚弟子就好。” “弟子……不敢有怨言,还望师父理会下弟子。” 林梓萱坐在自己床上,听到顾南望的话,气得直捂耳朵。她真想随手扔个东西砸门上去,然后让顾南望滚。 责罚,责罚,就会说个责罚。 话翻来覆去地说,连个新词都没有。 顾南望则站在房门前等了片刻,不见林梓萱有任何动静,便道:“师父好好休息,弟子先行告退了。” 他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林梓萱一直在房间里坐着,等到伙计把外间收拾好,夜上灯火了也不见顾南望回来。 晚饭送过来时,坐在换好的新桌子上,她也只是随意对付了几口,本身就没什么胃口,又为了等徒弟,冬天饭菜凉得快,凉了她又懒得重新叫伙计再上一份。 等到平时洛天香该吹曲子的时候,终于有脚步声急急朝她这里奔来。 只是还没等林梓萱心情转变过来,就听出这脚步声是女子非男子。 果然,华浓不停歇地直接推了门进来,还微微带喘道:“小善人,好了。” 第140章 我面前是否是死路 林梓萱收拾起那些不该有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和华浓准备去做事了,重要的事得先摆在前面。 华浓不太清楚她要干什么,但肉眼可见的兴奋。 也是,安静太久了,突然有个秘密活动搞起来了,虽然内容不为人知,但心情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应该是察觉到了林梓萱情绪不高,华浓并没有围着她说个不停。 两人在下楼,出了天香楼的时候在门外看见了顾南望。 顾南望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看见林梓萱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半是讨好半是欣喜地喊了声“师父”。 林梓萱并未回应,华浓觉察出不对,将头探进二人中间,因为动作过于夸张,被林梓萱扭头瞪了一眼。 华浓收回了脑袋,给顾南望使了个眼色,然而顾南望并未将心思放在她那里,压根就没注意到。 林梓萱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等着,本来都直直走过去,结果走了几步又走回来。 林梓萱就知道自己不该和别人扯上一些情感牵连,林乐山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没办法,她好死不好非要收个徒弟,闹得如今连脾气都不能安稳地发泄出来。 她看着顾南望,问道:“你吃饭了吗?” 很平常的一句问候,但也算林梓萱给他的台阶,顾南望忙道:“还没。” 随后他又补充道:“不怎么饿,所以没吃。” 林梓萱头疼,谁教顾南望用苦肉计的。 “那你还不回房间,等饿了让天香楼的伙计给你送些饭菜来。” 顾南望道:“不急,师父是否有需要弟子帮忙的地方?弟子甘愿效劳。” 看,卖乖倒是卖得顺手,怀疑起她来也照怀疑。 只是林梓萱不打算和顾南望计较这些了,毕竟信任这东西,坚固的时候什么也打不破它,脆弱的时候风一吹就散了。 她收了顾南望递过来的橄榄枝:“也行,跟我来。” 这话一出,顾南望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灿烂起来。 连华浓见了顾南望这样都咋舌,悄悄问:“你到底干了什么把你师父惹成这样?” 顾南望什么话也没说,本就不想和无干的人说些私事,再则林梓萱听了未必高兴。 几人出来酒楼,因此时夜深了,街上也没什么人,三人便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了。 林梓萱稍微拐了个弯,就往天香楼后院翻去。 天香楼其他的伙计她不放在眼里,跟踪她们的除非是张简之这种暗卫出身,擅长隐藏气息的,否则就只有大能能瞒过她和顾南望的耳朵。 而这时的洛天香被冯怀岁缠住,一门心思只在如何为血手十三拖命上面,只怕根本没心思留意其他的动向。 林梓萱三人站在柴房的顶上,她看向还不太清楚的华浓道:“你为我把风,若有动向便通知我,或者想办法拖延。” 华浓一愣,觉得她说得颇为宽泛:“我如何通知你?如何拖延?” 林梓萱没说,只道:“放机警点,按理来说不会发生这种事。” 华浓觉得她和没说没什么太大区别,撇了撇嘴。 林梓萱嘱咐完华浓后,又看向顾南望,顾南望察觉到她的视线,立马道:“师父要弟子如何?” 林梓萱道:“跟着我。” 两人翻身而下,潜入柴房中。 这个时辰的柴房没人也没点灯,林梓萱找到自己白日站的地方,她将手伸向顾南望,顾南望微愣,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就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握上去。 林梓萱闭上眼睛道:“帮我留意四周。” 顾南望没有发问,只说:“好。” 林梓萱开始按照白日洛天香引着自己走的路去走,在这个过程中,顾南望并没有发出声音,但好几次从两人相握的手可以察觉到顾南望的心情。 她大概也猜到顾南望现在是什么心情,毕竟任谁看见一个人闭着眼睛然后在四周乱转,反复走来走去,偏偏还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定觉得这人是失心疯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闭上眼睛的原因,因为睁着眼睛再回顾洛天香带她走过的路,她都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就在林梓萱感觉白天的路快走完时,顾南望握她的手突然使力将她困在原地,同时一声压低的惊呼出声了:“师父!” 林梓萱都没睁眼,她直接道:“我面前是否是死路?” “是。”身旁是顾南望毫不迟疑地回应。 林梓萱停在原地想了想,她白日时只听到一处的机关响动声,按理来说,不该是这处啊。 她伸出一只脚往前探了探,然后便觉得脚尖应该是抵到了墙面之类的硬物。 林梓萱不想在此时睁眼,彻底把白天的感觉弄散,便开口问顾南望道:“周围有什么?” 顾南望打量了一下这空无一物的房间,实在找不到还有别的路:“什么都没有。” 林梓萱握顾南望的手紧了紧,顾南望刚想劝她一句,只开口说了声“师父”,就见林梓萱拉着他整个人直直地往那堵墙上撞了过去。 嘴里想说的话和面前看见的事在他脑子里打起转来,搞得顾南望什么都没说出口,便看见那堵原本看着还很正常的墙就这样被林梓萱给撞开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走空,林梓萱是跌进去的,幸好顾南望睁着眼捞了她一把。 两人进了那秘道后,顾南望再回头看她们进来的地方,发现那墙又恢复成原样了,甚至被撞开时还没发出任何的声响。 而林梓萱踏进这个地方之后,也觉得耳边没什么杂响,非常安静。 因为安静过头了,这两人又没说话,所以她们都感应到这地不远处有人守着。 两人交握的手互相使了点力,都是将自己发觉到的告诉对方。 机关并未开启,这证明血手十三应该是在机关之后,所以她感知到的这个人定不是血手十三,看来白日来时之所以没碰上,是被洛天香调开了。 林梓萱尚不想睁眼,事实上,在没有到达地方的时候她都不想睁眼,用视线来迷惑自己的记忆。 但同时林梓萱不想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她伸手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并在走路时,将顾南望的手掌摊开,在上面写起字来。 顾南望很快会意过来,用手掌包住她的手以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离那人越来越近,林梓萱在顾南望出声提示自己之前,便飞快移动过去,一包药粉已经抛洒出去。 顾南望依她之言屏息,那守卫之人连她们人都没看清楚,便滑坐在地上晕死过去。 林梓萱停在原地没动,她觉得应该是这里了,顾南望掩住口鼻从后面跟上来提醒她道:“师父,没路了。” 林梓萱睁眼,不大的通道勉强可以塞下她和顾南望两人,自己正站在一堵石门面前。 确实如顾南望所说,没路了。 第141章 以师侄所见,宁师伯还是死了为好 这回是真走到机关面前了。 林梓萱往后退了几步,机关这种东西,她稍有涉猎,但懂得不多。 之前老吴那个储钱罐只是恰好与苍鸣派里她的储钱罐的设计撞上了,她才能解开。 四周墙壁几乎光秃秃的, 但一左一右的墙壁上各有一个圆环。 墙壁上连个转的都没有,这圆环不是开启机关的,就是障眼法。 林梓萱手握向其中一个圆环,她并没有使力,倒不是怕别的。 就是拉动这圆环触动了保护机关,以她和顾南望的身手想必也可以避开。 她怕的就是各种暗器毒箭发射出来,她还要费心去清理,清理不干净若是被洛天香察觉出来了,那不如白日被洛天香领来时直接对血手十三动手。 顾南望见她犹疑的态度,询问道:“师父想做什么?” 林梓萱示意顾南望往后退去,顾南望便退到了石门上。 林梓萱动手拉动圆环,好消息,并没有发射出什么暗器毒箭之类的。 坏消息,不止暗器毒箭,其他的什么都没动向。 林梓萱快速跳到另一边拉动另一个圆环,一样的结果。 她看向顾南望,顾南望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人握住一边的圆环,同时拉动,然后便听见机关响动的声音,和她白日时听到的一样。 林梓萱松开圆环,站在石门前,见石门缓缓上升,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圆环尚需她和顾南望同时费力拉动,洛天香一个人是怎么办到的? 只是这个念头来不及在她脑子多打转一会儿,那石门升上去后,便现出门后的石室来。 血手十三见到来人是林梓萱,脸上的表情像是解脱又像是无奈。 他自嘲地笑了笑,千言万语便也只化作一句:“你来了?” 林梓萱听他宛如老友会面的情态,又想起他杀人如麻的本性,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和洛天香道完别了吗?” 血手十三长叹一声道:“该说的话这些年都说尽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梓萱点点头,“你既知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便该知我为何杀你?” 血手十三不看她,低头道:“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你说得对,”林梓萱肯定了他的话,并补充道:“不过,想杀宁权的人应该是不比想杀血手十三的人多。我说的对吗,宁权?” “或者我该称呼您一声‘宁师伯’?” 宁权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脸上是惨淡的笑意:“果然是,你是现任掌门派来的?” 林梓萱实话实说:“我此次出山并非为宁师伯而来,能在此地遇见您,纯属误打误撞。” “但当年老掌门死前曾留下遗命,凡门下弟子,若遇二弟子宁权,皆可杀之。” 宁权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他并未被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师父这句狠心的遗命伤到,而是紧闭双眼,说:“师父,是弟子对不住你。” 林梓萱从来喜欢戳别人心肺,越是伤心时,她戳得越来劲,“宁师伯可不止是对不住老掌门,宁师伯对不住的人只怕这件石室都塞不下。” 宁向因着林梓萱这句话笑出了声,他问道:“你这样的性子不是寻常弟子能有的,我听天香称呼你为‘林姑娘’。你是林远风的女儿?” 林梓萱其实知道老掌门是有好几个亲传弟子的,她爹还其中排行最末的一个,只是当年门派出事,亲传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叛逃的叛逃,自请离山的离山。 这就导致了林梓萱自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宁权还是她第一个见到的她爹的同门。 林梓萱也不否认,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正是。 ” 宁权将她的相貌好好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 “这不是你的本来面目,我虽和你爹娘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记得你娘是个美人,你爹也是俊俏的人,生不出你这般样貌的女儿。” 林梓萱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是对宁权那句“我虽和你爹娘相处时间不长”起了疑心,她爹曾说过他是在苍鸣派中长大的。 可若这句话是真的,那怎么真正在苍鸣派中长大的宁权会说与她爹娘相处时间不长。 还不等林梓萱疑问出声,就听宁权又问道:“想必如今在山门中当家做主的是你爹喽。” 林梓萱答:“是。” 宁权叹道:“想不到我们几个师兄弟争来争去,最后竟是你爹这个半路上山的当了掌门。” 半路上山?看来她爹果然是骗她的。 林梓萱问:“我爹不是和你一起在山门里长大的?” 宁权道:“你爹既然都不跟你说实话,那说明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就是真想知道,问你爹。” 林梓萱碰了个软钉子,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身上的毒想必也是我哪位在外流浪的师伯下的?” 宁权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他不想把故人的踪迹再暴露出来,于是说:“是,只是我不会告诉你是谁。” “好。”他不肯说,林梓萱也不刨根究底,再说她也不想招个和她爹不齐心的长辈回山门。 “这位师伯给你下毒想必也是因为老掌门的遗命,按理来说,你到此等地步,我不该再下杀手。” “但此毒每夜发作时分的痛苦均被洛天香以内力化去,宁师伯虽手脚不能动,却也吃好喝好,浑身干干净净,这个惩罚倒是快活。” “以师侄所见,宁师伯还是死了为好。” 宁权看样子并不惧死,他道:“不必多说,直接动手。” 该说的话林梓萱都说完了,她取出一颗药丸来:“为了让洛天香相信你是命尽而死,所以只能服药而亡了。” “张口!”宁权随即张口,林梓萱弹了药丸进去,见他闭眼吞下,转身便走,顾南望紧随其后。 两人出了石室后,又是一人拉了一个圆环,见石门重新落地,林梓萱将守卫的那人扶了起来,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随后,两人快速从秘道离开。 等那人睁眼时,林顾二人已经回了之前所在的房间。 林梓萱看了下这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问顾南望道:“这是哪儿?” 顾南望握住她的手,说道:“柴房。” 林梓萱吃惊:“我记得柴房不是这样的。” 这回换了顾南望领她走路,“因为这是柴房的另一面。” 第142章 云州城——黑市 这间屋子在建造的时候就被一分为二,,一半被用来当做柴房,另一半则空置着被掩藏了起来。 其实这样一个房间只要从房屋外面看占地面积,在对比一下内里面积就可以判断出它内有乾坤。 但第一谁没事做去关注柴房,第二它是个柴房,里面大部分都堆满了柴火,你就是进去看了,也不会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只会以为多余的部分都被柴火给占去了。 只是白日林梓萱跟着洛天香在这里拐来拐去时,她以为柴房只是个障眼法,她真正要进去的地方入口绝不在柴房,可能在附近的那个房屋。 幸好她没凭着猜测,睁着眼睛去找,再看看这布置,只能说洛天香把宁权藏得深呐。 这回是顾南望带路,不用像之前那样七拐八拐的,两人立时便回到了柴房,林梓萱刚杀完人,虽不是亲手,但心有余悸。 她到了柴房,刚喘上一口气,顾南望便马不停蹄地带她从窗口翻出,一个踏步借力,两人便上了屋顶。 华浓见两人回来,一脸的欣喜,只是半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顾南望一句“此地不宜久留”给打断了。 三人又按来时的路翻出了天香楼。 到了天香楼侧边无人的小巷,林梓萱对华浓说道:“你现在回去,只是不要回房间让洛天香看见你。” 华浓本以为林梓萱把事情做完了,会把原本真相告诉自己,但现在看样子,她是不打算说了。 她自觉自己与林梓萱关系匪浅,算得上亲密,因此有些委屈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愿告诉我?” 林梓萱见她这样,只好简单说:“我是去杀人了。” 华浓见她语气这般淡然,杀人之事也能说得如此这般轻描淡写 ,却是不信,“不说就不说,唬我做什么?” 林梓萱懒得跟她解释,直接赶起人来了:“你若没事,就请离开。” 华浓道:“卸磨杀驴,真有你的。” 林梓萱不甘示弱回道:“你将自己比作驴,我是自愧不如了。” 华浓说不过她,只能对她发出一声“哼”,然后扭头往天香楼的正门走去。 顾南望见着人走远了。才对林梓萱说:“师父,我们回去吗?” 林梓萱摇头:“时间差不想掐得那么紧,在外面走走。” 她说到这里,想起了一件事,看着顾南望问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顾南望见林梓萱提这事就明白她是要将白天的事放过了,他也不是不懂得见好就收之人,既然林梓萱略过了,他何必一直不放。 更何况他确实有些饿了,之前是担心林梓萱生他的气,所以没什么胃口,就没吃晚饭了。 “听师父的意思是要带弟子去吃饭?” “是呀。”林梓萱伸了个懒腰,她起来时也中午了,早饭睡过去了没吃,中午因为掺和了洛天香的事也没吃,晚饭又因为生气没吃多少。 现在的林梓萱绝对比顾南望要饿。 云州城虽已算得上繁华,但现今这个时间,就是连天香楼这种地方都没客人,而这个时辰还开着店的就只有青楼楚馆这些地方了。 顾南望听林梓萱的意思肯定不是在天香楼里吃,以他对林梓萱的了解说不定真会去那些地方吃饭。 “这么晚了,只怕没有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了。”顾南望说得较为委婉。 林梓萱却道:“谁说没有,是你没见识。跟我来。” 林梓萱往前走去,顾南望只能跟上。 “师父,我们去哪儿啊?” 林梓萱故作神秘道:“你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见她这样,顾南望心想,到了他绝不进去。 林梓萱就带着顾南望在黑夜里的云州城中穿梭,避开了夜晚巡逻的士兵。 顾南望越走越觉得奇怪,林梓萱带的路不像是往城中心走的,倒是越走越偏僻了。 两人走到一处荒凉的宅院中,顾南望觉得奇怪的是这地方够偏,院子一看就没有人住了,但门前却点了灯,四处有灰土和蛛网,门前倒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人常来。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林梓萱见门前挂着的灯笼倒是确认了这地就是自己要找的。 她往里走去,走过前院的石路,到了正屋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偏身走了进去。 屋内与顾南望想得不同,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放置良久,桌椅上都落了灰。 林梓萱绕进侧厅,侧厅与前屋一样,但顾南望却觉得这里比之前屋要干净许多,而且这侧厅里有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那就是一个灰扑扑的门帘。 林梓萱揭开那门帘,往里走去,顾南望跟上,两人入了内,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了。 这不是一间屋子,这是一条街,还是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道。 林梓萱侧头看他,跟他解说道:“一般较为繁华的城镇都有能够交易来往的黑市,这里就是云州城的黑市。” 顾南望愣了愣,倒是为他之前的想法感到可耻。 她们面前是一段无人的路,再往前走才是街道。两边侧道上都是一些小商小贩摆的摊位,顾南望匆匆略过一眼,虽有些出奇的东西,但基本都是市面上常见的。 顾南望没怎么在这上面留意,林梓萱是奔着吃的来的,也没有逛街买东西的心思,“我们先去吃饭,等吃完了还可以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这地方我们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尽兴为好。” 林梓萱来这儿肯定是往最大的酒楼里去,黑市里鱼龙混杂,价格又贵,酒楼这种地方倒是要比别处干净。 门口迎来送往的小二一见她两人,便上来打探道:“两位客人看着面生,这是打哪儿来啊?” 那小二虽笑脸迎着,却没有退让的意思,林梓萱了然道:“我们是天香楼洛掌柜的客人。” 小二闻言,立马让了路,模样也越发恭敬,领着她二人就往里走去:“两位对不住,最近出了好几件大事,搅得人心惶惶的。小的奉主家的意思,不得不谨慎些。” 林梓萱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二边走边说:“还不是云州城来了几个外乡人,搞了一堆事,连三大帮派里的虎啸帮都被那几人弄没了。我们不得不防着点。” 虎啸帮的当家严麟是死在张简之手上的,带来杀她们的那些个精锐如今也移交官府了,剩下的人再想选个帮主也不是不行。 虎啸帮之所以毁了,估计是雷霆堂和惊天舫的人联手给吞并了,这一切的事之前也是因为他们先看上林梓萱的金银玉饰引出来的。 现如今不管因果全都栽在林梓萱身上,还真是不要脸啊。 第143章 姑娘真非常人也 林梓萱与顾南望互看一眼,谁也没有多说话。 黑市上的生意难做,这里的小二比之外面的更要机灵,他光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便可判断出对方兜里的荷包是鼓是瘪。 因此,也没问,便说:“楼上有雅间,两位客官若是喜欢清静就请楼上坐。” 这就把林顾二人带往二楼。 小二问及她二人吃什么的时候,顾南望自然是让林梓萱定夺,林梓萱来一句:“做的快的先上一两道,其余的就上些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大概七八道菜就行” 点大众喜欢的,一般是不会出错,而且林梓萱也饿了,不是很想等。 小二看着只有两人,身量也不属于健壮的那种,却说要七八道菜,便多婉转地问道:“两位客官可还要等朋友” 林梓萱摇头,直接回他道:“没有,我就是饿了。” 小二没想到林梓萱说得这么直,讪笑着点点头,说:“那两位客官就先在雅间坐着,菜很快就上来。” “小的先告退了。”小二哈着腰走了。 林梓萱目送他离去,然后开口道:“我原以为当我第一次杀人时会下不了手,或者杀完人后会很害怕。” “可没想到除了刚从那秘道里出来时有些紧张外,直到现在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徒弟,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天生就是这般残忍心性啊?” 林梓萱说话时并没有看着他,道出的语气也寻常得很,若是唤了他,顾南望真要以为她在自言自语了。 “师父想多了,不过是喂了颗药罢了,谈不上杀人。再说他不是自己甘愿的吗?师父一来完成了老掌门的遗命,二来也随了他的心愿,这是做善事,不是杀人。” 林梓萱觉得顾南望这人说话做事也有点指鹿为马的意味,只不过不是为他自己,而是…… “是吗?徒弟你不觉得师父是个心肠狠毒之人?” 顾南望压低声音道:“血手十三本就该杀,师父是为民除害。而且师父动手尚能为洛掌柜考虑,说明师父是心善之人。” 见顾南望越说越不着边际,越说越有两人初识的那种别扭感了,林梓萱不愿再与他说下去,堆起一脸假笑回应了他。 顾南望见林梓萱这种态度,心里也要松了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刚松下来,就听见林梓萱说:“你想看我的样貌。” 顾南望分不清林梓萱这是一句问句还是陈述事实,且因着这句话他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弟子失言,师父不必放在心上。”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道:“我原本还想给你看看的,可你说你失言。” 顾南望搞不懂林梓萱到底是想将此事反复提出来折腾自己,还是说真的,以他对林梓萱的理解他觉得两种都是,又都不是。 他只好诚实道:“但凭师父心意。” 林梓萱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后,说了声“好”,然后再不作声了。 顾南望真是后悔白日对林梓萱说那些话的,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他怎样都不会开口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便只能等酒楼里的饭菜送来了。 好在没让她们多等。 林梓萱既已饿了,自然是干饭为先。 小二一共送来八道菜,林梓萱起码解决了一大半。 她吃完觉得隐隐有些过意不去,看向顾南望道:“你还饿吗?饿就再点两道。” 顾南望推拒:“弟子吃得差不多了,不用了。” “真的?”林梓萱不是很信,“饿了就再点,这里贵虽贵,又不是没钱。” 她先后遇见冯怀岁与洛天香两人,不知给她带来了多少活动经费,只是吃个饭又不怕花多少。 顾南望介意得倒不是这个,他只是觉得麻烦,却又觉得林梓萱说得有道理,饿了就吃,“那便再点两道。” 他起身,正准备出门,却突然停了脚步。 有两人自外窗翻了进来,这两人分别朝林梓萱与顾南望攻去。 林梓萱与顾南望都有所防备,出手也极快,根本就没给对方回击的可能性。 顾南望擒住的是个男子,林梓萱擒住的则是一女子。 就在林顾二人将闯进来的这两人擒住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伙人急促的脚步声,林梓萱立刻就明白了是冲着这两人来的。 看来她们刚刚应该是想擒住自己与顾南望为他二人遮掩,只是可惜她们不是这师徒俩的对手。 在黑市里做交易的未必就是恶人,但能被黑市里的人追得到处跑基本上可以确认不是大恶之人了。 林梓萱靠近那姑娘说:“我不害你,跟我来。”反手将她推到屏风后面的床铺上,顾南望照着她做了。 林梓萱将被子扯出来给她们盖好,那两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惊疑不定。 林梓萱的目光在触及那男子的容貌时怔住了,顾南望把人放下就走出了屏风。 见林梓萱迟迟不出来,那些人一间间地搜就要过来了。忍不住出声喊道:“师父。” 林梓萱经他提醒,瞬间回神,将床幔放下,人也走了出来。 两人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又将搁下的筷子拿了起来。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们的门被敲响了。 林梓萱扬声道:“何事?” 她以为会是个厉害的人来搜查,没想到回话的是那个带她们进来的小二的声音。 “两位客官,酒楼里闯进了两名贼人,小的怕客官们遇险受惊,特来看看。” 林梓萱道:“没看见有人。” 小二继续问:“两位客官没事?” “没事啊,你要是担心,就进来看看。”林梓萱说。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把门推开了,推门的应该不是小二,因为他正为难地跟身边那凶神恶煞的壮汉道:“这两位可是洛掌柜的贵客。” 壮汉不满说道:“洛天香的人又如何,真当我怕了她么?” 他将林梓萱与顾南望打量了一番,脸色却是越发地凝重:“你们就是带着马车的珠宝进云州城的那伙人?” 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人,这人肯定是之前觊觎她金银玉饰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但敢嘴上这么不给洛天香面子的,恐怕不是什么小帮派里的人。 林梓萱笑着反问回去:“你是惊天舫的,还是雷霆堂的?” 她这话说了出来,所有人都是一副剑拔弩张之色。 壮汉笑道:“好胆色,与张简之勾结将我三大帮派送进牢狱,又毁了整个虎啸帮,如今还敢大摇大摆地进黑市来吃饭。” “姑娘真非常人也。” 第144章 你不是说把林乐山送去上京了吗? 其实林梓萱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她以为三大帮派是三大帮派,云州城黑市是云州城黑市,并不知道这黑市与三大帮派有所牵连。 “你想太多了,我来黑市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你们的地盘。” 壮汉听林梓萱这么说,以为她是认怂了,刚想嘲笑出声,就听林梓萱继续说道:“但在我看来你才是好胆色,明知我会使毒,就是对上你们三大帮派都不虚。” “你察觉出我的身份来,不第一时间装作不知道然后去叫帮手,还敢当着面地问我。” “是真的不怕死吗?” 壮汉见她如此气定神闲,却是退缩了,临走前还留下狠话:“但愿你能一直如此。” 大概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这些人连他们要搜查的人给忘了,就直接走了。 小二朝她们俩赔笑着,走前还给她们把门带上了。 林梓萱想着刚刚那人走时不怀好意的笑,越发觉得不对劲,她扭头对顾南望说:“我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 这句话说完,顾南望还未回话,就听屏风后面响动起来。 林梓萱也想起了她们还藏着两个人呢,她立马探身动手揪住顾南望的衣领将他拉扯过来。 顾南望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情况,微仰着身子犹疑地喊:“师父?” 林梓萱低声但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把林乐山送去上京了吗?” 顾南望听到林梓萱这不着前后的一句话,心里一动,一个想法刚冒了出来,就见那一男一女从床上起了来,向她们行礼道谢:“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顾南望在这交叠的男女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理来说,林乐山这时应该在上京,就是不在上京,以脚程来算,也不会与她们一同出现在云州城。 顾南望小声回道:“弟子确实将他托付给一个商队,那商队也确实是要去往上京的。” 那两人见林梓萱与顾南望这种形态,也颇觉奇怪。 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这是?” 林梓萱将顾南望松开,起了身,转身看向那两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黑市里被人追杀?” 那两人互看一眼,都没有作声。 林梓萱无法理解,就凭她出手帮了这两人的恩情,以林乐山的性子,自己若是问,他早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吐出来了。 现在不认识她了,倒学会谨慎了。 她这么一想,心里就不平衡起来:“我可是救了你们两个,又不是问你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姑娘之前躲在床铺上,听只林梓萱一人便将那伙人吓退了,想当然的觉得林梓萱不是有本事就是有地位,现在见她发起脾气来,有些害怕。 因此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能说,只是怕将姑娘牵扯进我们的事中来。” 林梓萱才不信这一套:“真要是怕,之前闯进来时倒敢对我们动手?” 林乐山见同伴被林梓萱怼得没话说,便出声缓和气氛,顺带解释道:“这位姑娘莫要生气,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才对两位出手,实没有恶意。” “我叫莫道,她叫……” 那姑娘打断林乐山的话,说:“我叫江宝儿,我们家是开镖局的。” “几个月前,有个商队托我们镖局走一趟镖,说是护送他们商队前往上京即可。” “定金我们收了,镖单我爹也签了。可才上路走了五天,那商队的领头人便叫嚷着说我们走错了,应该是往南走。” “上京本就坐落在北方,若是往南走,这要何时才到。可那人说他不去上京,去的是云州城。” “我们攀扯不过,将商单拿了出来,这才发现上面原本写的‘上京’二字竟变成了‘云州’。”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才变成这样,可那镖单我爹签了名、按了手印,就是拿去官府我们都是不占理的。。” “我家镖局素来是按路程远近定镖银,这多出来的路程他不补镖银也就罢了,可这云州城我听说是雁过拔毛。” “我爹劝过他几次,说即使我们将他们护送到云州城,他们的货只怕也保不住。” “他不听我爹劝告,只说让我们把货安全送到云州城即可,其余的事不要我们管。我爹见劝不住他,便随他去了。” “快到云州城时,我们便在镖车将北方几大家镖局的旗帜全都插上,意在告诉那些常年在云州城附近抢劫银钱的人,若是敢动这辆镖车,就是与北方镖局为敌。” “商队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抵达了云州城,按理来说我们这趟镖也算走完了。我们都走回头了,那商队的领头竟然报了官追上我们,将我爹逮捕了。” “他们的货物被盗了,但他竟然说是在我们运镖的时候就被盗了,我爹不仅不管,还强逼着他结了镖银的尾款。” “那镖单白纸黑字就在那儿摆着,可那做官的跟眼瞎了似的,一定要抓拿我爹归案。好在当时我和莫大哥出去买东西,这才逃过了一劫。” 林梓萱听她讲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问道:“所以你才和你这位莫大哥跑到黑市里来想把你们的货物追回来?” 江宝儿本来就觉得这么做有风险,被林梓萱这么一问,更加心虚了:“我也知道此事不妥,只是我们并不清楚那些人的老巢在哪儿,这才跑到黑市上来,” 林梓萱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这不是不妥,而是你根本就搞错了方向。这趟镖里按你的说法来看,你们镖局是没有问题的。” “是商队自己改了镖单,出事了还往你们镖局上泼脏水。那个官与商队的人勾结,陷害你爹下大狱。你应该去找商队或者官府,你找三大帮派?” “你是觉得那些抢人钱财的比官府好说话是?” 江宝儿听林梓萱这样说来,刚要为自己的所做解释几句,但林梓萱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道。 “你家的镖局既然能与北方其他几家镖局联手,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有能力应对的啊,怎么听你的意思,你家全程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 “不是的,不是的,”江宝儿连连摆手,“因为近几年来世道算不得太平,我们平威镖局从来不走南方这条道,那商队说好的去上京才是我们经常接的生意。” “只是镖单被改,我爹原先以为他是怕没人接云州城的镖,这才诓骗我们的,所以来的一路上都颇为小心。只是没想到镖都走完了,还要遭此无妄之灾。” “至于姑娘说的商队与官府勾结,我们也是知道的,只是官府必定收受了贿赂,我们去了也占不到好,还不如想办法先把货物追回来,至少先让我爹清白地回来。” 她说到这里,低头小声地抽咽了起来。 现化名莫道的林乐山微微揽着江宝儿的肩头,细心安慰她起来。 顾南望就在这时凑到林梓萱耳边,低声与她说:“弟子把林兄托付给商队的时候,好像是见过这个姑娘。” 第145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情人?还是朋友? 林梓萱破天荒的,狠狠给了顾南望一个白眼,现在放这种马后炮有个屁用。 她看着面前那对宛如苦命鸳鸯的两人,说实在的,林梓萱不是很想管闲事,但现在这种情况,林乐山跟着镖局总比跟着她要好。 若想让林乐山过得好,总得先给这平威镖局脱困才行。 她问江宝儿道:“那商队领头的报的官是哪里的官儿,多大的官儿?” 江宝儿答道:“就是云州城的官儿。” “魏知府?”不是,林梓萱之前也和那老头打过交道,虽然有些讨人厌外加打算利用过她,但总体来说不失为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她还想着如果官不大的话就让江宝儿找这魏知府帮忙的。 江宝儿否认道:“不是知府,是知县。” “哦!”林梓萱道,“那就好办了,你们去知府大人把事情和他讲明,他肯定会还你们公道的。” 江宝儿闻言,与林乐山面面相觑。 林梓萱见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不信官府,于是问道:“商队的货物大概是在什么时候丢的,你们应该知道?” 江宝儿答道:“约莫是半个月前。” “那你们找三大帮派也没什么用了,”林梓萱说,“就在前几天,三大帮派悉数落网,被这里的知府给抓了去,他们所劫的货物如今在官府那里。” “知县与商队勾结这个事,我估计魏知府也不知道,你们去趟府衙,不管是所劫的货物还是你爹的冤情,他都能帮你。” 江宝儿闻言,还有些犹疑,林梓萱趁热打铁道:“你们刚刚在里面应该也听说了那三大帮派也觊觎过我的钱财,只是反被我算计了。” “我找上魏知府的时候,他还以为我的钱财也被劫,让我写下名单,去他们那儿领就是了。你不要他们肯定不会主动还你,但你去要了,他们就没理由留下来了。” 江宝儿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又对林梓萱道了声谢,这就准备走了。 “等等。”林梓萱却叫住了她们。 江宝儿先是疑惑,然后又自己说服了自己,“是小妹无礼了,敢问姑娘姓名,来日必有报答。” 林梓萱摆摆手,“我是想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情人?还是朋友?” 江宝儿不妨林梓萱有此一问,整个人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她极为羞涩地看了一眼林乐山,更加羞怯了。 而林乐山也没有因为林梓萱这句话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只是略微有些不自然,但耳朵却是红的。 江宝儿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和莫大哥,只是,只是朋友。” 说到“朋友”两字时,她声音细若蚊吟。 林梓萱将这两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觉得也不错,总比让林乐山喜欢楚凝雪最后为她送命的要好。 看两人都这么害羞,林梓萱也不好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她想了想,将自己的猜想告知她二人。 “如果你们没有在魏知府那里拿回所有的货物,那么我想剩下的货物应该还在商队手上,是商队的人联合三大帮派的人坑了你爹。” “或者从头到尾就没有三大帮派的事情,只不过是商队的人在做局罢了,言尽于此。” “你们自己是有路可以离开这里的?” 这信息量来得又快又密,江宝儿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一些事情全想通了,她还要再跟林梓萱道谢。 林梓萱赶紧挥挥手:“能走就赶紧走,现在搜查你们的人肯定不在这酒楼了,外面不一定比这里安全,自己多加小心。” 江宝儿听她在赶人了,于是快速说道:“姑娘以后若有事,可来找我们平威镖局。” 说着,她便和林乐山按原路离开了。 江宝儿和林乐山一走,顾南望便道:“师父,弟子知道你与林兄重逢,有颇多感触。” “但三大帮派的人把我们认出来了,看来今晚有一场恶战了,得打起精神来应对了。” 林梓萱自然跟顾南望是一样的想法,她掏出一小个药瓶,直接扔给顾南望。 顾南望握着手里的药瓶道:“这是什么毒药?上次师父给的迷药弟子还没派上用场呢。” 林梓萱说:“这不是毒药,这是解毒丹,你手里应该没有解毒丹了,自己警醒着点用,等我反应过来给你,估计你已经中招了。” 顾南望握紧手中的药瓶道:“这里就我们师徒两人,不用顾忌别人的话,以师父和弟子的轻功,想要突围离开,根本用不上使毒。” 林梓萱觉得顾南望说得有理,“确实如此啊,那我们直接下去。看来你只能回天香楼加餐了。” 拖了这么久,顾南望都不觉得饿了,见林梓萱还有心情与他说笑,顾南望道:“林兄的事情是弟子没有考虑周到。” 林梓萱摇头:“这不怪你,要是按照我最初的打算,说不定他都遇害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镖局也行,我觉得比上京好。” 顾南望听林梓萱这么说,便知她是真的不怪自己了,心想今天也算是一波三折,但到底结果是好的。 “那我们这便下去。” 林梓萱打头走:“下去,那人说我们大摇大摆地来,那我们当然也大摇大摆地离开。不然,落到他们眼里,岂不是觉得我们害怕了。” 两人就这么直接推门出去了,和来时热闹的场景不大相同,现在酒楼里同样是热火朝天的,但她二人的一举一动被人给盯上了。 林梓萱也不怕,真动起手来,到底是谁吃亏,还说不准。 两人为了付饭钱还在一楼柜台处,推拒了一会儿。那掌柜的就看着她俩推来搡去的,林梓萱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 最后林梓萱以自己前几天来了笔大财获胜,成功把这顿饭钱给付了,是真的很贵,这要是搁她刚下山时的钱包,肯定就不舍得吃了。 只是让林梓萱奇怪的是,她和顾南望付完钱从酒楼离开,然后一路往回走,都快把她们来时的那条街道走到尽头了,也没什么人要出手对付她们。 难道那些人都去追江宝儿和林乐山了,在雷霆堂和惊天舫眼里不应该是她这个害了他们进大牢的人更可恨吗? 林梓萱不理解,走时在一个摊贩上挑了一根簪子。 那簪子看着倒是华贵,但价格太超过它本身的价值了,不过林梓萱还是决意买下了。 顾南望误以为她喜欢,于是掏出银两,准备替她付下,他还侧头对林梓萱解释道:“这算是弟子对师父的一点心意。” 林梓萱愣了愣,然后说:“可这簪子是我买给华浓的。” 顾南望的手顿了顿,随后就将银两收了起来,面不改色地说:“那还是师父自己付。” 第146章 那怕是要比楚凝雪还要累赘吧? 两人一路赶回天香楼,发现天香楼也要比林梓萱想象中安静许多。 只是华浓还在等着她们回来。 “这个时辰,你们去哪儿了?去了这么久?” “去了趟黑市,吃了顿饭,还给你买了礼物。”林梓萱将那个发簪掏出来递给她。 华浓将发簪接了过去,惊叹道:“好漂亮啊!黑市的东西应该很贵。” 林梓萱耸耸肩,“送礼嘛,看的是心意。” 华浓将发簪收了起来,美滋滋地道:“你还给其他人买了东西吗?” 林梓萱随口答道:“没有啊,我能给谁买东西,除了我徒弟,我不就和你关系最好吗?” 华浓听后,越发高兴:“那你没给他买吗?” 林梓萱奇怪地笑道:“你觉得他会戴这发簪吗?” 华浓心满意足了,她继续问道:“你既然去黑市,怎么不带我一起去呀?” 林梓萱听出她语气有些埋怨,倒不像是在生气。 林梓萱原本是想和顾南望好好说说白天的事情的,她不太想和顾南望留下心结,涉及到她的身世,自然是不能带华浓了。 只是再开口的时候,她却发现从她俩互相开始怀疑对方时,这个心结就已经落下了。 纵然她还对顾南望关心有加,顾南望对她仍是尊敬为先。 众多情绪不好对别人言明,林梓萱打着哈哈道:“这个天,外面冷的紧,哪里都比不上屋子里暖和,屋子里好歹生了炭火。” 林梓萱说到这里想起了洛天香,她问华浓:“那位有什么动静吗?” 华浓摇摇头,低声道:“丝毫都没有,我家公子说可能是太过伤心了,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对了,公子还让我告诉你,虽然你做事可能没留下什么证据,但是此事过于明显,他怕洛天香找你麻烦,要你多加小心。” 林梓萱“嗯”了一声:“不留实证就行,她找上门来我不认就是了,她也拿我没办法的。” “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对了,你们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我们明早就要离开云州城了。” 华浓瞪大眼睛道:“怎么你之前不说啊?” 这事是林梓萱的问题,她给忘了,以萧景彦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跟冯怀岁他们提前说一声的。 其实也不是给忘了,主要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摆在前面,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但林梓萱不是个会认错的人,她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或者你们想在这云州城安家也可以。” 华浓叫道:“那怎么行?这里看起来繁华,但什么样的人都有,官府和那些黑道的都不好相与。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安稳度日?” “那你还在我这里废什么话,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林梓萱边说边将华浓推了出去。 她脸色不算好,扭头对顾南望说道:“我们吃饭碰见的那个家伙绝对不是没本事跟我放狠话,雷霆堂和惊天舫估计已经在想办法对付我们了。” “我们在黑市时,对他们来说,那么好的机会,他们都不动手。你说,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顾南望十分明白林梓萱的意思:“自然是在我们离开云州城的时候动手,而且听那位的意思,他们应该有了十足的把握来对付我们。” 林梓萱叹道:“就知道他们那伙人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不过,既然敢打我的主意,我自然要回报点什么,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用心。” “只不过,我觉得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是杀了人心有余悸,还是担心他们的后手?” 顾南望出声安抚她道:“其实师父不必这么担心,那伙人既不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我们要走哪个城门。就是真有强劲的后手,也势必会被分散开来。” ------------------------------------- 天蒙蒙亮时,林梓萱就爬了起来。 她睡得熟,只是睡不长,心里总想着昨晚的事,还是觉得越早走越好。 她一醒来,就裹好衣服,每个门去踹了一遍,势必要其他几人跟她一起起早,特别是萧景彦这家伙。 因为之前被刺杀那件事,云裳再不管楚凝雪了,乖乖地守在冯怀岁那里。 林梓萱去踹萧景彦门的时候,发现他一个皇子过得老惨了。 景以苍一个受了重伤的,躺在床上不曾起来。 楚凝雪占了另一间卧室,可怜萧景彦是在厅室里睡得。 大冬天,生了炭火,萧景彦就躺在炭火旁边。 林梓萱踹门进去的时候,把萧景彦吓得从打的地铺上弹了起来。 萧景彦用被子将自己裹好,忍着怒气问林梓萱:“你做什么?” 林梓萱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赶紧起来,自己说今天要走却又睡着不起。一声吩咐下去,便要所有人等着你,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便绕过他去,再不给他一个眼神,直奔房间里去了。 踹了一个门,运气不行,是景以苍的。 林梓萱皱眉看着因被自己动静惊醒的景以苍痛苦地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挣扎地想要从床上起来。 她扭头便走:“带上这个家伙,那怕是要比楚凝雪还要累赘?” 林梓萱虽是吐槽,但并未收着声音,甭说一个房间的景以苍,就是连同外面的萧景彦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景以苍听到林梓萱的话,动作一顿,然后放弃又躺回床上苦笑着。 萧景彦则若有所思,他不得不承认林梓萱说得十分有道理。 林梓萱再踹了一扇门,楚凝雪听到动静,很明显是醒了,因为她嘟囔着翻了个身。 林梓萱对楚凝雪也没那么多耐心,走过去直接把她被子给扯了下来。 没了暖和的被子的楚凝雪,瞬间被冷空气包裹住了,她狠狠打了个寒颤,坐起来试图将自己的被子抢回来。 “你做什么呀你?” 林梓萱将被子丢在一边的桌上,叉着腰站在楚凝雪床前说道:“赶紧起来,再不起我就把你人拖下来了。” 面对林梓萱的威胁,楚凝雪可耻地怂了,她赶紧拿过衣服就往身上套,看模样很是不情愿。 林梓萱估计都这样了,她也不会重新倒下去再睡了,便转身走了,还不忘给楚凝雪留了一句。 “待会儿如果所有人都齐了,就差你的话,我一定剥了你的外衣,把你推出门去感受一下冬日的温度。” 这话吓得楚凝雪动作加快了起来,甚至手脚急得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第147章 不得不说萧景彦充分拿捏住了楚凝雪的心思 林梓萱把所有人都叫醒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洗漱换衣。 她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正准备下一楼去看看队伍有没有来齐的时候,洛天香找了过来。 洛天香的脸色看起来糟糕透了,她眼下有乌青,双眼明显地红肿,声音略带嘶哑地问林梓萱:“你们要离开云州城了?” 她的态度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又满是问题。 林梓萱答道:“是呀。” 洛天香又问:“听说你昨晚去了黑市,没有遇见三大帮派的人吗?” 林梓萱知道她是在怀疑自己,来打探自己的动向了。 她故作不知洛天香本意,且纠正她道:“现在是两大帮派了,有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认出我来了。他听说我是你的贵客,对你表示不屑,还说不将你放在眼里。” 洛天香牵起嘴角,勉强笑了笑,“你也不必将他放在眼里,说大话谁都会说,我要真站在他面前,保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林梓萱听她连“放屁”这种不符合她平时人设的词都从嘴里蹦出来了,那看来是宁权的死很是打击到了她,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林梓萱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嗯嗯”地连声点头。 洛天香却突然道:“宁大哥是你杀的。” 她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陈述,且语气极为肯定,面色又很是冷淡。 林梓萱道:“血手十三死了吗?什么时候?” 洛天香盯着林梓萱的面孔并未回话,林梓萱也任她盯,一脸寻常的模样。 良久后,洛天香才道:“昨晚。” 林梓萱“哦”了一声,继续问:“他死得痛苦吗?” “没有,是笑着的。”洛天香这句话带了点哽咽。 林梓萱道:“这就是了,他是自愿赴死的。他死得痛快,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你不这样想吗?” 洛天香边点头边流泪:“我自然是希望他不再受苦痛折磨。” “他以后再也不会受苦痛折磨了,”林梓萱说着伸手轻轻拍拍洛天香的肩头,“你还有大好年华,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就在洛天香默默哭泣,林梓萱拍肩安慰她的这个和谐的当口,顾南望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两人这副模样,一愣,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梓萱收回手,看向顾南望:“不是让你去清点人数了吗?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顾南望总不好当着洛天香的面说他是听到伙计说洛天香来找林梓萱了,怕自家师父不敌,特来助阵的。 “……人都齐了,师父。弟子是见师父一直没出来,这才找了过来。” “行。”林梓萱与洛天香道别,“我们得走了。” 她往门口走去,顾南望站在她身后侧,以防有人突然出手偷袭。 洛天香本来低着头的,这时想起了什么,抬头擦了擦眼泪,喊住了林梓萱,“林姑娘,我收到消息。说是惊天舫和雷霆堂的请了人来对付你,你多加小心。” 对于这个消息,林梓萱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呀。 “多谢你的提醒。” 她往外走去,下楼时,发现人果然都到齐了。 楚凝雪见她现在才下来,抱怨道:“你把我催起来,然后我什么都弄好了,在下面等你,你倒舒服。”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什么贡献都没有,就只会拖后腿的人,请不要有怨言。” 她招手道:“诸位,可以上路了。” “等等。”华浓突然叫住了大家,“好像少了一个人。” 林梓萱从众人面上扫了过去,发现并未少人,她转脸问华浓:“少了谁?” 华浓也不知道她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假作不知,“少了那个淫贼呀。” “哦。”经华浓说出来,林梓萱发现还真是,她把目光投向萧景彦道:“你的随从是伤重得起不来床吗?” 萧景彦受不了她的刻薄言语,皱着眉解释道:“以苍伤重成那样,我不能再带着他上路了,只能留他下来养伤。” “洛掌柜已经答应过我,天香楼可供他修养,也保他不被那些人伤害。” 洛天香是跟着林顾二人一同下来的,适时出声道:“放心,他留在我这里,我保他无事。” 林梓萱先是对萧景彦不满道:“谁允许你拿我的人情做你自己的事情的?” 而后又对洛天香说:“别管他,那个人爱死不死,不关我的事,你不必照拂他。” 林梓萱说的明明是真话,洛天香却以为她是故意这般说的,连忙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同伴的。” 真希望你的好好照顾是我以为的好好照顾。 她不打算再为这事浪费时间,招呼上所有人上路了。 等人该上马的上马,该上马车的上马车,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插曲。 以往是云裳带着楚凝雪,自从前几日刺杀后,云裳只管冯怀岁了,如今连马车也不愿与楚凝雪共享了。 今早林梓萱四处踹门时,又特地与冯怀岁主仆三人嘱咐了下,让他们到时就跟在队伍的最后头,见势不好就溜。 还有一点就是千万千万不要带着楚凝雪。 冯怀岁虽然不理解林梓萱的意思,但是照做了。 林梓萱想干什么呢,她也不想干什么。 她只是怕到时候真有高人拦路了,她和顾南望是可以跑,萧景彦与楚凝雪又有主角光环,所以让冯怀岁与华浓她们警醒着点。 既然没外挂,又没逃命的轻功,那肯定是离麻烦中心越远越好。 楚凝雪见云裳不让了,冯怀岁也不如以往好说话了,转脸委屈地看着林梓萱。 林梓萱问:“我骑马的,你要上来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楚凝雪扬起笑脸,立马直接拒绝:“别想了,我不打算带你。” “快点,要么去你前前相好的马车,要么你就留在这里陪着你前相好养伤。” 林梓萱的本意是催促楚凝雪上路,没想到楚凝雪真的考虑起来了。 “我觉得这里好像比颠沛流离要好很多。” 林梓萱发现她有几天没和楚凝雪交流,现如今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肯定不介意摆脱楚凝雪,要是男女主就此分道扬镳,还以后跟她撞不上,她要高兴死。 但问题是她同样不想把楚凝雪甩给洛天香。 以楚凝雪的本事只怕要把洛天香在云州城的好日子给毁干净了,洛天香还会觉得只是自己倒霉,毕竟楚凝雪不是故意为之。 林梓萱跟洛天香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她不想害人。 但有个人比她更不愿意楚凝雪留下,萧景彦出声阻止道:“快点上车,我们要走了。” 不等楚凝雪反驳自己,萧景彦又出声补充道:“我打算回上京,你不想去上京看看吗?那可是皇城。” 不得不说萧景彦充分拿捏住了楚凝雪的心思。 第148章 (重发)云州城外的机关 楚凝雪还真被萧景彦这句唬住了,看起来不是很心甘情愿但主动地上了萧景彦的马车。 冯怀岁事先不知道萧景彦是打算回上京了,他觉得萧景彦这一路上大费周章地来到云州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办成,这就离开,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萧公子,我们这是要走回头路吗?” 萧景彦“嗯”了一声,率先驾车,林梓萱与顾南望骑马紧随其后。 林梓萱给了华浓一个眼神,华浓朝她点点头,扶着冯怀岁钻入了马车之中,由云裳驾车。 因为林梓萱总感觉这一次走得不会很顺利,所以在洛天香处又留下了一辆车,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堆放在冯怀岁那里。 这个时辰,外面尚早,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萧景彦不打算解释自己的行为,冯怀岁追着问也问不出结果。 他探头往车外看了看,嘱咐华浓道:“小心些,待会儿见机行事。” 车厢里的华浓与车厢外的云裳同时道了声“是”。 几人是擦着城门开放的时间出城的,与她们一同出城的只有早起的农户。 顾南望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上路以来一直不停地与林梓萱搭话,当然也可能是他想说好话哄哄林梓萱的原因。 大早上的过于冷,林梓萱选择骑马,不选择坐马车是因为骑马方便她动手,且方便她观察四周动向,只是到底是有些冷了。 她整张脸往身上的斗篷里拱了拱,斗篷至少遮住了她半张脸,就这样她还得耐着心回应顾南望的话。 其实她也可以摆脸色,或者是直接发脾气,但她总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顾南望面子挺伤他自尊的。 而且萧景彦这人狗的很,难保他不会为了这事去嘲笑顾南望。 虽说两人有了信任危机,但到底顾南望是他徒弟,面子怎么说也是要给的。 但顾南望似乎有点得寸进尺了,他驱使着马与林梓萱并驾,见林梓萱回应得越来越过敷衍,几乎是探着身子靠过来问她:“师父,你怎么了?” 林梓萱下意识地皱眉,刚想问他靠得那么近干嘛,也不怕从马上摔了下去。 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有机关响动的声音,确切地说,她和顾南望都听见了。 两人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惊惶之色,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怎么会有机关? 在那箭矢朝她们来袭之时,两人同时喊道:“走!” “追风!” 喊“走”的是林梓萱,这是她事先和冯怀岁她们说好的,让她们见势不妙就溜。 只不过看这种情况,她们没法往前溜,只能往回溜。 所以云裳在听到林梓萱出声的时候,就调转马头往回跑了。 华浓第一时间冲出车厢,云裳早有防备,一挥鞭子,马身一扬,华浓就被甩回了车厢里。 她好不容易挣扎着将头探出车厢,云裳手里的马鞭正等着她呢。 华浓反应再迟钝,此时也察觉了云裳是故意的,“你做什么?” 她颇为气愤,可她越气愤,云裳越冷静,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你想去做什么?救那林萱?” “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公子的安全,你若是出去了,贼人来袭,仅凭我一个人拦得住吗?” 华浓语塞,云裳继续道:“再说那林萱武功比你高,她还有个武功更为高强的徒弟,哪轮得到你前去献殷勤?” 华浓虽知她说的是事实,但听她语带讽刺,为林梓萱抱不平道:“小善人今早提醒过我们,我们才能有此防备,你怎么这么说她?” “怎么?我夸她也有错了?而且要不是她不听公子劝告,直接将那些财宝交予出去,哪还有现在这等祸事?” 华浓没料想到云裳是想交财保平安,她在这方面性子是比较和林梓萱的,因此听了云裳这番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钱财本就不是那些人的,他们说要就要,还要我们拱手相送,这是什么道理?拦路抢劫还抢出名头来了?不愿被抢难不成还是小善人的错?” 云裳觉得自从华浓与林梓萱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再回来感觉整个人开始胳膊肘朝外拐,她懒得和华浓讲这些大道理了。 “是,不是你家小善人的错。不过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是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那些帮派人多势众,他们的拳头够硬,才敢干拦路抢劫的事。” “你家小善人不愿将财宝交出,说明她觉得自己的拳头比那伙人更硬。既然她这么厉害,你还为她着什么急?” “你……”华浓发现自己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以反驳云裳的话。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马鸣,扭头看去,竟是林梓萱常骑的那匹马也跟着她们一起回来了,只是还没等华浓高兴起来,她就看到那匹马上空无一人。 华浓大惊,指着那匹马道:“公子你看!” 冯怀岁在车厢里听出了华浓惊恐的声音,他掀开车帘看去,果然也看见那匹马,他也认出了那匹马。 最开始他打算听林梓萱的,就是因为林梓萱说如果她们三人在场,只会给她招来麻烦,她们离开是非之地,她才好大展拳脚。 可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华浓慌了,她急切地问冯怀岁:“公子,怎么办?” 冯怀岁遇事比她要冷静,也要思考得周全些。 云裳见冯怀岁脸色不好的样子,真的怕他说出掉头回去的话来,也开口喊了声“公子”,不过她的恳求更多些。 冯怀岁道:“回城,去向守城士兵求援。” 华浓是不信这些当官的,“他们会听我们的吗?” “我们的话自然没什么分量,但我们的队伍里可有一个世子,还有一个皇子呢。”冯怀岁说,“而且剿灭贼匪这么大的功劳,我不信他不想要?” 华浓听了这话,心情立马就由阴转晴,“是呀,这可是他们北梁的皇子和世子,就不信他们敢真的放着这两人去送死。” 马似乎也应和了华浓的话,长啸一声,向城门奔去。 再说林梓萱她们那边,与林梓萱同时出声的顾南望喊的是“追风”,追风就是他的马的名字。 自从顾南望与林梓萱结识后,这马基本上就是林梓萱在骑了。 所以顾南望在发现有埋伏的第一瞬间,是打算让追风带着林梓萱折返的。 追风肯定不是别的马能比的,它带着林梓萱跳出埋伏的重围,顾南望却是被困住了。 第149章 (重发)完了,女主这是又要爱上了 林梓萱回头正是顾南望从马上跃下的,在箭矢下狼狈躲闪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就跳马回来了。 追风虽然感觉自己身上轻了,但是顾南望之前的命令还是致使它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那机关本来就是看见林梓萱入了阵才开启的,她们后面的冯怀岁主仆三人尚且能脱身,追风非凡品,也能脱身,最前面的萧景彦与楚凝雪却是脱身不得的。 林梓萱入了阵,第一件事就是拉住顾南望至身侧,机关发动的声音过于吵,林梓萱说话都得跟着提高声调。 她对身侧的顾南望嚷道:“跟着我走。” 顾南望立马会意,两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林梓萱走哪儿他走哪儿,那箭矢竟像是长了眼似的,几乎回回擦着她们身旁而过。 顾南望跟着林梓萱走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这恐怕不是凑巧,是林梓萱看破了这机关的奥秘。 由于林梓萱之前那嗓子“跟着我走”喊得实在过于大声,连萧景彦都听到了,他也想依样画瓢,只可惜队友不给力。 箭矢早就穿透了马车的顶棚,萧景彦把受了惊吓的楚凝雪从马车中救了出来,不停地挥剑打掉发射过来的箭。 他也不是盲目地站在原地挥剑,他是一边打一边退,可他无论退到哪里,那箭都像长了眼似的,跟着他到哪里。 就在萧景彦觉得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那机关突然换了,不再是箭,而是削尖了的竹子。 萧景彦刚觉得松了口气,那竹尖就划破了他左臂的衣衫,连带着划破了他的皮肉。 他左臂一阵疼痛,只是稍一顿,但还是紧紧揽着楚凝雪。 而林梓萱趁着换机关这个空档,带着顾南望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不远,正在两个树的夹角之中,但面前还是有一大块的空隙毫无遮挡的。 但林梓萱显然是摸清了这机关的布置,身后的的竹尖被树挡落,面前的竹尖也只是擦着两人过去。 不光顾南望觉得惊叹,就是陷在机关里无处躲藏的萧景彦也觉得这事荒谬。 至于楚凝雪,从箭矢发射开始,她便保持了自己的一贯动作,吓得闭着眼睛、双手抱头、惊声尖叫了。 幕后之人被林梓萱三番四次躲过机关,本想换个厉害点的让她吃吃亏,没想到她干脆趁着换机关的空档找个安全的位置躲藏起来了。 他心里本来就烦躁,又一直听着楚凝雪大叫,烦扰不堪,斥道:“小丫头,叫什么叫,你旁边那人为护你已是满身伤痕。” “你还好端端地被他护着,在那儿鬼叫什么?” 这话带着内力,在整个地界穿耳而过,就是聋子都能感受到周围空气的震动,更不要说楚凝雪只是捂着耳朵了。 顾南望心想,此人内力深不可测,若是正面交锋,只怕是毫无胜算。 而楚凝雪因为那幕后之人的话,收了声,渐渐睁开双眼,第一眼便见竹尖朝她袭来,她条件反射似地往后一缩,同时惊呼了一声。 萧景彦立马打掉那根竹子,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样,安慰她道:“别怕,有我。” 楚凝雪似被他此言荡动了心神,她摆摆脑袋,可不想再受萧景彦的迷惑。 又觉得她揽着自己的力道过重,扭头看去,发现萧景彦揽她肩膀的手早已被血糊住了,那血液甚至浸透了她的衣服。 楚凝雪再往别处看去,发现萧景彦身上大大小小起码有十几道伤口,皆是被尖锐之物所伤,小的只能看见一道血痕,大的足可见血肉翻飞。 林梓萱站在不远处看着楚凝雪不断变化的神色,心道,完了,女主这是又要爱上了。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楚凝雪,任谁遇见这样一个大多时候都护你周全的人多少心里都会有点悸动。 洛天香这么一个头脑清醒的当家掌柜还不是因为宁权年轻时救过她就对宁权倾心。 林梓萱她不能理解的是萧景彦,爱得这么死去活来也不知道在爱什么。 你说他是演的,他现在也能将楚凝雪保护得滴水不漏,虽然也可能是因为在主角光环这一块楚凝雪比他强悍得缘故。但你看他那行为,就知道做不得假。 说他不是演的,他之前又能在楚凝雪易容被破,可能被杀手撞见的时候,毅然而然地把楚凝雪丢给景以苍不管,好像丝毫不担心楚凝雪的死活一般。 男人心,海底针。 林梓萱她是不懂的。 楚凝雪此时看着萧景彦身上的伤口,难得的感动的情绪比害怕上头,竟低声哭了起来。 萧景彦听闻她的哭声,一边躲避着机关,一边还有心思扭头哄她:“没事,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萧景彦这话说得不算低声,在场除了楚凝雪都是会武之人,谁都听得见。 但林梓萱被他语气里的温柔狠狠恶心到了,翻着白眼心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撩妹,怎么不干脆死在人家的机关布阵里呢? 她这个想法刚刚冒了出来,那机关阵就停下了,停下了?林梓萱震惊地看着在遍地箭矢与竹尖中突然相拥哭泣的两人。 当然哭的是楚凝雪,听她那哭声都感觉有今天没明日了。 林梓萱越发觉得自己这一步走错了,早知道就让冯怀岁她们把楚凝雪带走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说幸好蚀的不是她自己的米。 突闻空中有人咳嗽两声,道:“小丫头,我这机关可入了你的眼?” 虽然这人并未指名道姓,但林梓萱觉得他问的是自己,不管是她躲过了对方的机关还是雷霆堂和惊天舫请这人来就是对付她的,反正目标都是她。 知道她善毒术,不敢与她近身缠斗,竟用机关来对付她,算他们有脑子。 既然别人都问她,那林梓萱自然是实话实说了,“也就马马虎虎。” 那人听后,竟是大笑出声。 林梓萱总感觉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又因为他突然把机关停下了,导致这么好杀主角的机会都没了。 虽然对方有主角光环傍身不一定杀得死,但林梓萱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一生气就开始口不择言道:“躲躲藏藏,不敢露出真面目算什么本事?收了雷霆堂和惊天舫多少银子为他们卖命?” “不干不净的钱你也收,小心拿到手了,却没命花。” 那人听后又是一声大笑,也不知道是太过生气了,还是林梓萱这话对他来说产生不了多大的威力。 他道:“那小丫头你可是说错了,我这趟来一分未取,因为我是为你而来。” 林梓萱先是一怔,随即张口骂道:“老不死的,说什么呢?听你声音也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脸调戏我?” 第150章 我特来看看我的八辈儿祖宗长的什么模样? 那人因着林梓萱的话沉默了良久,才咬牙切齿地说:“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丫头,说话做事如此不着调。以你的年纪做我的女儿都有富余,我怎会调戏你?” 林梓萱素来是理不直气也壮,哪怕是被人如此说她也全然没有心虚的样子,“是你说的你为我而来,你不是在调戏我,难不成我与你是亲戚,你特地来看我?” 她张嘴胡说八道惯了,一般人是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接她的话的。谁知那人竟直接承认了:“我们可不是亲戚吗?” “你自称是我的八辈儿祖宗,我特来看看我的八辈儿祖宗长得什么模样?” 八辈儿祖宗?林梓萱与顾南望的记忆同时苏醒,顾南望立马从这句话中认出此人是机关大师计都。 而林梓萱则暗骂老吴,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记仇,她不仅不该留五百两给他,还应该反坑他一千两的,把计都都找来了。 但这种情况林梓萱也明白,她已经把对方给得罪死了,想来说好话也没用,便破罐子破摔道:“你到要如何?放马过来,姑娘我皱下眉头就跟你姓?” 计都笑道:“我八辈儿祖宗想来也是跟我一个姓的。” 林梓萱不甘示弱地回道:“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你是品行不端,被逐出了我家门,自改姓名。” 计都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年纪不大,嘴倒是厉害,就看你待会儿还是不是如此。” 他一声令下:“放箭!” 这是机关对她无用,开始人为手工了。无妨,人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顾南望早有防备,正欲冲锋在前,林梓萱伸手一扒拉,把他往后推了一把,顾南望撞在两棵树之间,林梓萱挡在他身前,将罩在外面的斗篷扯下。 斗篷在林梓萱手中像街头巷尾卖饼人手中飞转的大饼,将那飞射过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这人为发射的箭不比机关,端看拿弓箭会弓箭的人多不多,这些个帮派又不是正规的朝廷军队,在弓箭这方面绝没有朝廷来得厉害。 所以林梓萱撑着她那件斗篷足足挡了五轮,才在人家换箭搭箭的空档与顾南望换了手。 她躲到后方去甩动她略感酸涩的右手,还不忘提醒顾南望道:“累了就说,我与你换,不用强撑。我们这个样子撑个个把时辰不成问题。” 顾南望都佩服起林梓萱的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应对方法了,他道:“好。” 计都也没料到会有这茬,在他的设想里,这两人应该不会比站在中间的受了伤的男子要好,没想到林梓萱躲过了机关,竟靠着地理优势想出了这种办法对付他。 “小丫头,你以为你们真的撑得过一个时辰?” 林梓萱悠哉地回道:“这只是保守估计,我当然知道撑不过一个时辰。不过我说的不是指我们,而是指你们。” “我赌你们的箭撑不到一个时辰。” 林梓萱这话一出,对方就沉默了,不说话了。 林梓萱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语气越发地高兴:“久闻机关大师计都的机关术冠绝天下,想必现在这应当不是您真实的水准。” “只是雷霆堂和惊天舫请您来的时间不多,您又要在四个城门均布下机关。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如此,小女子很是佩服。” 计都听她明褒暗贬地损自己,一时气上心头,直接道:“收手!” 那箭就停了,林梓萱将顾南望往回来:“徒弟,手酸不酸?” 顾南望将斗篷抖了抖,见它完好无损,又将斗篷给林梓萱系上,说道:“弟子安好。” 此时,一年逾四十的长者从上方飞身落下,落到了萧景彦与楚凝雪面前。 楚凝雪见了他来,往后退了退,萧景彦也是将楚凝雪揽至自己身后。 长者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打量了番,他看着楚凝雪说:“运气不错。” 又对着萧景彦赞叹道:“有情有义。” 端的是一派慈爱长者的嘴脸,但听声音,林梓萱就认出他是计都,对他评价两主角的话也是翻了个白眼。 计都转身看向林顾二人,一改慈祥长辈的模样,对着林梓萱厉声道:“小丫头,你既然觉得这机关不是我的真实水准。不如站出来体验下何为真正的机关术。” 顾南望立马将林梓萱挡在身后,与计都道:“前辈的机关术冠绝天下,任谁见了前辈,都要尊称一声‘计大师’。” “计大师无论是武功造诣,对机关术的掌握,以及年岁都远在我们之上,何必与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计都偏头哼声道:“现在知道说好话了,晚了。” 他遂又指着顾南望道:“你这小子倒也不错,身手不错,说话也有些意思。可惜了,跟错了人,你身后这个小丫头我今天势必要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顾南望还待要说,林梓萱却一把将他推开,面上毫无惧色,她看着计都趾高气昂地说:“什么机关大师,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给小孩当钱罐子用?” 从来在某一方颇有建树的人对旁人予他的污蔑通常是两种态度,一种是不放在心上,一种是勃然大怒。 而就顾南望之前对林梓萱与这计都的说话往来,他可以充分判定计都是后一种。 且林梓萱这话对于一个负有盛名的机关大师来说绝对算得上侮辱,要知道计都这种级别的机关大师是可以在朝廷大军的清剿下凭他的机关保住一整个门派的安危的。 林梓萱竟然说他做出来的东西是给小孩当存钱罐子用的,如果这都不算侮辱的话,那什么才算。 顾南望闻言,心下一惊,他拉住林梓萱,如今林梓萱的话既然已经放出口了,想叫她收回是不可能了。 但他到底也能与这计都缠斗一番,好让林梓萱就此离去。 计都听了林梓萱的话,眼神颇为古怪地打量着林梓萱。 在他们身后,又有一批人从天落了下来。 萧景彦见势不妙,正欲带着楚凝雪飞身离去。 那些人看穿他的意图,分神错开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小子,临阵脱逃可不是什么好事,丢下自己的同伴离去就更是无耻至极了。” 这人将萧景彦说得面红耳赤后,踏步向前,与计都恭恭敬敬地说道:“既然这丫头如此不知好歹,就请计大师一定要将她好好教训一顿。” 林梓萱虽然不怎么待见萧景彦,但是也同样看不上此人的嘴脸,这人看样子想必不是雷霆堂的当家就是惊天舫的当家。 她翻了个十分明显的白眼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扯那么多理由好像就能显得出你这人不无耻了一样。” “既是无耻之徒,竟也有脸说别人。” 第151章 我没本事,我就要下毒 赵止烨听林梓萱反骂自己无耻,连日来被林梓萱坑害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怒道:“你道我无耻,我哪里无耻?” 林梓萱嫌弃地看着他说:“我原以为你是知耻而故作不知,没想到你连知耻都不是。真真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便大发善心地告诉你。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来到云州城,你们先是看上我的钱财在我的马车上做了记号想要来抢。” “抢别人的东西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后又派人跟踪我,我去老吴那儿问消息,顺手给胡虎下了个毒。你们贪心不足都沾染上了胡虎的毒,这才被官府的捉了去。” “我去了官府一趟,但没有向官府言明你们的毒到了时间就会消散,也没有再给你们下一次毒,你们却恩将仇报地上门来刺杀我。这是不是无耻?” “我将人打退,没有把人杀了,只是报官送了官府而已。你们竟然还特地请了人对付我。”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你们,你们贪钱在先,中间又不顾道义,最后还想杀人夺财。都如此这般了,竟然还敢舔着一张大脸来问我你哪里无耻?” “你说你哪里无耻了?” 赵止烨被林梓萱一连串的问话问得一时没法反驳,在他的认知里,自然是不觉得自己抢钱有错,在大牢时毒解了也没觉得是林梓萱手下留情,只觉得是自己幸运。 后来严麟不顾他的劝阻一定要去杀林梓萱等人,严麟成功了,便是林梓萱等人活该,失败了,这笔账自然是算在林梓萱的身上。 在赵止烨看来,他与林梓萱已经不是几盒珠宝的事情了,而是不死不灭的仇怨。 “三大帮派素来如此,你找来官府的人撑腰,又勾结帮内弟子对我们下毒。如今还巧舌如簧,将错处全部推到我们身上,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梓萱没好气道:“规矩是定给你们自己人遵守的,从来没有向外人定规矩的份。我又不是要靠你而活,凭什么你们要钱我就要钱。” “别说你了,就是当今皇帝跟我要钱,我都得把他门牙打落了,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你也配?” “再说你们想抢我的钱,还不许我还手么?什么叫找官府的人撑腰,你们下了大牢,我才去的官府好吗?” “还有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我只给胡虎下了毒,没和你们帮内的人勾结。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还不长脑子,一帮子蠢货怪不得会被官府的人给一锅端。” 赵止烨以为自己那番话会让她多少看清点自己的处境,没想到她却是越骂越上头了,骂得更狠了。 “你,你,你,”赵止烨指着林梓萱道,“嘴长在你身上,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这人实在没什么战斗力,论气人不要脸的程度还赶不上萧景彦,她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同样的话送回给你。嘴长在你身上,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我敢对着关公像发誓,我没找官府的人撑腰,没和你们帮内的人勾结,只是对胡虎下了毒。纯粹是你们本事不济,运气又不好,才落到官府的人手里。” “你们敢吗?敢发誓说是我勾结官府,勾结你们的人吗?” 这些个走江湖的不管干的是为民的好事,还是害民的恶事,平日里上香都是拜的关公,让他们指天立誓不如指着关公像立誓更有保障。 赵止烨被林梓萱的话噎住了,哪有人这样立誓的,他又不曾亲眼看见林梓萱勾结官府,勾结他们帮内的叛徒,就连林梓萱这个人他今天都是第一次见。 若是林梓萱不曾做过这些,那他岂不是要应誓了。 “甭管怎么说,你先对我们下毒,又害我们进大牢,这总没错。” 林梓萱掏了掏耳朵,表情十分无语:“懂了懂了,这是说不过我,自己又不占理,没本事吃了亏,又没本事想把亏讨回来,便开始胡搅蛮缠了。” “你都胡搅蛮缠了,还问我做什么?总不是觉得我会和你一样脑子进了水去应和你的话?” “好个牙尖嘴利的人!”赵止烨连番吃瘪,这便要动起手来。 林梓萱等的就是他动手,她把碍事的顾南望推到一边去,直接迎了上去,两人连一招都没过,赵止烨便抽抽地倒地了。 能一招就解决的事,干什么要多过几招。 众人大骇,有人喊道:“她下毒了!” 林梓萱拍了拍手掌,对上那群人惊恐的眼神:“多新鲜呐,你们巴巴儿地请人过来对付我,不就是知道我善使毒,不敢跟我正面交锋吗?” 他们是知道林梓萱会使毒,抓住胡虎从胡虎的嘴里撬出来,但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 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有好几百人,其中称得上高手都有十几个,就算林梓萱那伙人都会使毒,也撑死只有八人,而且里面还有两个不会武功的。 任是谁都没有放在眼里,然后他们就进了大牢,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后来他们干脆自己想通了,以为胡虎是假装被抓,实际上胡虎、张简之已与林梓萱勾结,给他们在暗中下毒。 为防稀里糊涂再次被下毒,他们本想请些会毒的过来帮忙,没想到他们还没去请,计都就自己来了。 如今计都的机关对这人不管用,想要跟她直接动手,又防不住她的毒,真的是难办。 赵止烨倒下后,又有一人硬着头皮站出来,“你有本事别下毒,我们真刀真枪地来过。” 林梓萱闻言,真的是很想问问这位厚脸皮的今年贵庚。 “我没本事,我就要下毒。” “你们有本事,你们单枪匹马地来找我啊,你们别请帮手啊。” “好歹也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了,怎么有脸对我说出这种话的?” “想跟我真刀真枪地动手?可以啊。我全身上下都有毒,连我的剑都被腌入味了,你要不要来试试?” 林梓萱说着,拔出长剑就朝着那人走去。 那人见状,立马吓得后退不止。他身后的一帮人还跟着他一起退。 林梓萱嘲讽道:“这就是令附近州府都害怕的三大帮派?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末位有个帮众被林梓萱如此嘲笑,一时气盛,张牙舞爪地就扑上来了:“我跟你拼了!” 林梓萱甚至没让这人靠近她一丈,右手往前一扬,那人“啪”的一声倒地了,如石化般动也不动。 第152章 然而女主的主角光环是杠杠的 众人眼见着已有两人中了林梓萱的毒,但却连林梓萱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心中更害怕了。 见林梓萱越来越逼近,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试图用围困在中间的萧景彦与楚凝雪来威胁林梓萱,“你别过来,你再过来这两人必死无疑。” 林梓萱一听还有这好事,神情激动地说:“那你们赶紧动手。” 萧景彦受的伤不算重,但伤口多,在阴招这方面他玩不过这些常年劫道的,没过几招,就被人拿捏住伤口拿下了。 楚凝雪害怕地想向林梓萱求助,刚喊出:“林萱,你救我。”就听到林梓萱放弃她们的话。 她觉得林梓萱是靠不住了,萧景彦现下这个样子自保都成问题,不知怎么灵机一动嚷道:“别碰我,我身上也有毒。” 刚抓着楚凝雪的人立马将她松开,甚至她周围立刻就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这些人均一脸愤慨地看着林梓萱,有人甚至朝她骂道:“想不到你看着面相是个忠厚老实的,竟如此地阴险狡诈。” “明知这姑娘身上有毒,还让我们对她动手,真是最毒妇人心。” 林梓萱无语了都,被一伙阴险狡诈的骂阴险狡诈就算了,还是拿着莫须有的罪名骂她。 “是你们先要拿她来威胁我的,我只是说你们想动手就动手罢了,我无所谓。又不是我撺掇着你们对她下手的。” “倒打一耙被你们运用得如此熟练,竟还有脸骂我?” “再说了,她说有毒就有毒,你们就不怕她诓你们的?” 紧林梓萱拿话这么一拨,这伙人立马又看向楚凝雪,且神色不善,慢慢地有朝她走近。 楚凝雪被众人围成一个圆圈,她甭管是左右前进都是人,只好正在原地瑟瑟发抖道:“我都说了我身上有毒,你们要是不怕中毒,就尽管来。” 然后这伙人又被楚凝雪一句话给忽悠得疑心起来,均停在原地不动思索起来了。 林梓萱见到这一幕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些人好歹是在这个地界沉浮了几年或是十几年或是几十年的老油条了,怎么跟个墙头草似的,风吹哪边就往哪边倒? 约莫是林梓萱鄙夷的眼神太过明显了,已经被林梓萱和楚凝雪反复搞来搞去,心态不算好的帮众们突然爆发了,竟都冲着林梓萱奔去。 “兄弟们,这妖女就是再善使毒又能如何,难道能将我们所有人放倒吗?” “不如我们一拥而上,与她拼了,任她放倒几个,最后也是我们赢。” 槽点太多,林梓萱竟不知该从哪里吐槽起。 一般来讲,一个你明知她会武的还会使毒的,和一个你知她不会武但不确定她会不会使毒的,你要挑一个人动手,你会挑哪一个? 但凡长了脑子的都会选楚凝雪,不会选林梓萱。 他们愣是当做看不到楚凝雪,直冲着林梓萱去了。 还有,他们已经把萧景彦拿下了,最正确的步骤不应该是先对萧景彦下手来逼迫林梓萱让步吗? 林梓萱见他们动手了都不让步,他们干脆把手里的人质给杀了,再与林梓萱拼杀。 怎么感觉萧景彦和楚凝雪不像是林梓萱这边的同伴,倒像是他们那边的自己人,宁愿自己死都不肯伤她们,连威胁都没下实处威胁就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讲真,有主角光环也不能这么使。 既然想借别人的手杀主角实现不了,那林梓萱也不废话了,直接动手了。 事实证明,林梓萱不止能放倒几个,她确实能放倒他们所有人。主要是对方的人来的也不多,统共就十几个人。 她的毒想要放倒十几个人还真不在话下。 萧景彦见这些人被林梓萱放倒了,力竭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十几道伤口的其中一处喘气。 楚凝雪则好似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她一改先前害怕得发抖的怂样,叉着腰看着现场唯一还站着好好的敌方人士——计都。 小模样都要上天了:“喂,你的帮手都歇菜,你怎么说?” 计都回看向楚凝雪,表情十分的难以言喻。 林梓萱觉得他应该是被楚凝雪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貌给迷惑了,现在正在心里感叹自己先前瞎了眼。 看,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装。 这种事要是换林梓萱来做,保准谁都不会觉得诧异,毕竟人的节操不是一天就掉完了。 萧景彦伤成那样,都忍不住提醒楚凝雪:“以他的武功,只怕我们三人连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楚凝雪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林梓萱,林梓萱则表情漠然地点点头,算是赞同萧景彦的话。 楚凝雪立马就退到萧景彦身后,但还是虚张声势地说:“我们可有毒哦,你别乱来。” 计都冷“哼”一声,“那便看看,是你们的毒厉害,还是我的机关厉害?” 林梓萱在计都说话的时候,就往顾南望那边走去,两人一起靠在树干上,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楚凝雪本来在计都放话时,只是有点害怕,因为她觉得计都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和林梓萱去较量,反而是看向自己,而林梓萱干脆就退到一边去了。 她后知后觉,有些害怕地往后退,同时有希望坐在她前面的萧景彦能够支棱起来护住自己,但多天的冷战,她又无法对萧景彦说出求助的话语。 楚凝雪心一横,望向林梓萱道:“林萱,你真的不管我了?” 林梓萱好整无暇道:“是你在挑衅他诶,关我什么事。以后说大话之前记得惦念惦念自己几斤几两,承不承担得起后果?” 林梓萱说话时,计都已经对着楚凝雪抬手,他手上绑着一个类似机甲的东西,虽只是一小块,但机关的声音响起来却十分刺耳。 等林梓萱说完了,计都才冷冷地看着楚凝雪:“看在你不会武功的面上,我可以让你先出手。” 楚凝雪口中说着:“先出什么手?”而后扭身拔腿就跑。 计都也不客气,大概一寸长的短箭从他绑缚在手上的机关中发射出来,朝着楚凝雪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楚凝雪不可能不中。 然而女主的主角光环是杠杠的,就在这时,之前一直坐地的萧景彦突然站起身来为楚凝雪挡了这一箭。 计都见如此,颇为无味,懒得再因小事与那小姑娘计较了。 而萧景彦中了计都这一箭,那箭应该是涂了毒药或者迷药之类的,萧景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便朝地上倒去。 楚凝雪听到声响,才转头看看情况,发现是萧景彦替她挡的箭,一声带着哭腔的“萧大哥”已脱口而出。 第153章 趁他(她)病,要他(她)命 林梓萱站在不远处看着哭得声泪俱下的楚凝雪抱着人事不知的萧景彦,真是头疼得很。 她就搞不懂了,不管你干什么,这两人最后还是能搅合在一起。而且她俩的画风和别人相比还真是格外的不一样。 男女主拿的剧本和其他角色手里的剧本绝对不是同一个版本,林梓萱确信了。 一直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谁都重要的萧景彦突然又能为楚凝雪舍生忘死了,把楚凝雪感动那叫一个一塌糊涂。 糊涂地哭了几声,就开始发挥她的老本行——找个替罪羊来怪罪,好让自己减轻点心理负担。 她抬头冲着林梓萱咆哮道:“林萱,萧大哥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本来没楚凝雪什么事的,是她非要多嘴惹怒计的,而后萧景彦又为护她挡箭受伤。楚凝雪她怪计都,怪自己,哪怕是怪萧景彦都不应该来怪林梓萱。 林梓萱头一回不想和楚凝雪掰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趁他(她)病,要他(她)命。 这是个好机会,林梓萱手中剑一翻,扬声道:“徒弟,动手!” 计都听到这声,正欲严阵以待,没想到林顾二人看也不看他,一人一剑冲着地上的楚凝雪和萧景彦而去了。 楚凝雪之前见萧景彦为护自己已经在机关阵中受了许多伤了,面上看着虽然好像还不愿搭理他,但心里已经原谅他原先所有的事了。 然后萧景彦又为她挡箭,她此时心里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只盼着等萧景彦伤好后,与他重归于好。 哭到难过之处,下意识地就想找个人发泄发泄。 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没有别的原因,是突然想起来林梓萱好像不是任她发脾气的人物。 她冲着顾南望发火,顾南望是不想搭理她便做听不到的样子,有时偶尔才会回讽几句。而林梓萱不仅会把话还回来,还会让她狠吃一顿教训。 楚凝雪都想不通,栽在林梓萱手里那么多次,怎么每次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找她的茬。 也因此,她看向林梓萱的眼神害怕起来,然后看见她带着顾南望拿剑刺向自己时,眼神由害怕变成了惊恐。 出于求生的本能,楚凝雪将萧景彦给推了起来,自己则埋在他身子底下。 面对这一变故,顾南望和林梓萱手中的剑没有丝毫地变动。自药王谷时林梓萱与他讲明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后,顾南望的目标就是杀萧景彦。 而林梓萱的目标是她们俩,谁先死谁后死有什么区别吗? 趁着萧景彦现在人事不知,而楚凝雪刚惹了自己,自己有个很好的动手理由,就算此次不成。 反正萧景彦没在清醒状态下经历这一切,就是听闻了楚凝雪的转述,也只会觉得是楚凝雪惹了自己,自己不过是对她稍微地教训了一下,而不是对她俩动了杀机。 而且这种情况下,林梓萱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外力影响才会让她与顾南望失手。 楚凝雪推萧景彦出去挡剑时,因为过于害怕,将自己整个人使劲地往地里埋去。 在顾南望的长剑剑尖刺入萧景彦身体时,早知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料的林梓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声,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面对男女主,再不可能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林梓萱赶紧回身撤剑,与顾南望道:“情况有异,撤!” 她话音刚落,计都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一手擒着她的后衣领,一手擒着顾南望的后衣领,运起轻功带着她俩朝后退去。 然后林梓萱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刚刚到的那个地方,像是异动般,突然弹射出数不清的竹尖箭矢,几乎让林梓萱看不清那中间的两人了。 计都带着林梓萱与顾南望停在了安全的地方,异动还未停歇,林梓萱叹道:“如果这样都不死的话,那她俩真不算是人了。” 顾南望奇怪问道:“那是什么?” 计都似乎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他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丫头应该是动了我机关阵的阵眼,这才导致机关阵开启自毁。” 林梓萱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既然机关阵已然自毁,那她俩处在机关阵眼处会死吗?” 计都见她们四人是结伴同行的,但似乎两两之间都不太在乎对方。 刚才又见林梓萱和顾南望对那二人动手,模样不像是闹着玩的,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她们四人的关系。 但还是实话实说:“之所以会设下自毁这一道机关,就是为了以防敌不过对方时,与对方同归于尽。” “她二人既在阵眼之中,那肯定是和那十几名雷霆堂的人一起死了。” 虽然以林梓萱对主角光环的了解,觉得这不太可能,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善意的谎言,十分开心地对计都说道:“借你吉言。” 计都没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下去,反而问林梓萱道:“听那丫头说,你姓林,双木林?” 顾南望听计都陡然问起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问题,再联想到计都出手救她们的举动,心想只怕他与林梓萱是旧识,或者与林梓萱父母是旧识。 隔得这么远,就是萧景彦醒着也不可能听到,林梓萱自然是什么说什么:“姓林,双木林。” 计都仔细端详了下她的相貌,然后才犹豫地问:“你爹是林远风?” 林梓萱答:“是。” 计都又问:“那看来你这脸是易了容的?” 他虽是问句,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这语气叫林梓萱想起了一人,怪不得是师兄弟。 林梓萱道:“确实是易了容的,计师伯好眼力。” 顾南望原先还以为计都若与林梓萱父母是旧识,那应当知道她父母的真实身份。可现在听到林梓萱那声“计师伯”,他觉得又没戏了。 计都打量起林梓萱来,脸上竟现出几分赞赏之意:“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是你爹提过我,还是?” 林梓萱摆摆手:“我爹没提过师伯,事实上我都不知道师门竟然还对机关之类的颇有研究。” 计都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是怎么得出我是你师伯的?我来之前可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师侄。” “我也是刚刚才猜到的,老吴手里藏钱的那个盒子和山门里我储钱的罐子大差不差,用过就知道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而早些年的时候我在藏书室里看到的有关机关记载的初步的书籍里所出现过的东西,足以让我应付今日的机关阵,这也不难想通。”林梓萱耸了耸肩。 计都见林梓萱这样,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慈爱之色,他颇为怀念地说:“你那存钱的罐子是你爹娘成亲的时候,我送给她们的贺礼。” 林梓萱闻言,吐槽道:“师伯您也太抠了些,送个存钱的罐子当贺礼。” 第154章 你爹娘暴敛天物,你也是个不识货的 计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送她们那罐之本意可不是让她们用来存钱的,那罐子所设的机关若非我传授,就是强行破开了,也是非死即伤。” “你爹娘暴敛天物,你也是个不识货的。” 林梓萱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她小的时候用起来也是觉得这开开关关过于麻烦,曾经还和她爹娘抱怨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番缘故。 计都看她神情就知道不着调约莫是她父母带的头,不是她自己。 也没有生气,看着她道:“你倒不像你爹,与你娘的脾气倒是颇为相似。” 林梓萱嘴角略微抽搐了下:“师伯,您知道我娘什么性子吗?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蹲家里绣花看书的恬淡性子。 “跟我哪里相似了?” 林梓萱这性子其实没有变过,她在现世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她觉得不管是林远风还是薛如月对她都不算是有影响。 计都的脸上写着“是你不了解你娘”,他说:“当年师门内乱,是你娘当机立断这才不至于让那叛徒酿成大祸,师门才得以保全住大部分的弟子。” “你以为你师祖将掌门之位传给你爹,真是看中了他那个缺心眼的憨货,是觉得你娘心有丘壑,能保师门百年传承罢了。” 林梓萱惊讶,这还真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单纯地以为是她爹前面几个师兄弟斗来斗去,斗得没剩下谁了,老掌门没办法才把掌门之位传给她爹,原来是因为她娘么? 怎么看,怎么不像。 而且她娘真要是那么有本事,是怎么教出原着里的林梓萱来的? 计都见她眼神越发疑惑了,便说:“不信的话,回去问问你娘。想来她很有兴趣将当年的事情当故事讲给你听。” 林梓萱赶紧摆摆脑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身体健全的,不需要她动手去清理门户的师伯,还去纠结那些无意味的事情做什么。 当然是捡要紧地问。 “听师伯你的意思,好像跟我爹娘还挺熟悉的。我爹娘真的是在山门里长大的吗?” 计都伸手揉了揉林梓萱的头发,十分和蔼地看着她:“当然不是。你娘若是和我们一起长大,我哪儿会这么容易就让你爹和她成了亲?” 林梓萱假笑上了脸,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这么直白地跟她说这个事情真的好吗? 计都大概是感觉到了林梓萱的尴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说:“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和你讲了,自己去问她们。反正她们上山的时候比你如今的年纪要大。” 其实已经说了很多了,她再想知道的,比如她爹娘的身世,她这个师伯也未必知晓。 顾南望适时插口道:“两位,那边的机关似乎停了。” 林梓萱与计都转头看去,是停了,现场像是经过大战后的战场,满地都是箭矢与血肉横飞的尸体。 “咦惹!”林梓萱丝毫不加掩饰地嫌弃。 计都道:“你们那两个同伴想必尸身已是惨不忍睹了,不管你们生前有何恩怨,死后应当一笔勾销。” “为她二人埋尸。” 林梓萱没说话,只是撇撇嘴,男女主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顾南望看起来有些激动,他道:“我自会给这二人置办上好的棺木,将她们葬在一处。” “也好成全她们的生死与共的情意。” 计都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南望,旁人说人死如灯灭。 似乎这句话在顾南望身上并未应验,而且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都能一起并行上路了,却连身死都未能勾销。 林梓萱刚往那边走了几步,便捂住口鼻不忍直视,她怕自己吐出来。 顾南望挡在她身前道:“师父还是待在此地,弟子去看看就好。” 林梓萱扭头,闭着眼睛,摆摆手。 她本想告诉顾南望,世事未必能如他所愿,但转念一想,就这么几步路,还是让顾南望自己去看看,说不定奇迹会发生呢。 计都也和林梓萱站在了原地未动,他自然不会过去查看,机关阵中心的人是死是活他都不关心。 顾南望凭着记忆走到了萧景彦和楚凝雪的位置,这两人保持着她们离开时的动作没有变。 楚凝雪躺在萧景彦身下不知是死是活,萧景彦面上全被血糊住了。 站得这么近,顾南望也受不了这味道,他屏住呼吸,脑子里在想是干脆就直接把尸身扔在这里,还是发发善心把他带出来。 这么一瞬思考的时间,顾南望竟发现已经可以称作血人的萧景彦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这人竟然还没死。 计都见他站着不动,以为他是嫌弃血污沾染到自身,提醒他道:“把外衣脱下,裹住她俩拖出来便是。” 顾南望的手指动了几下,并没有大的动作。 他心想,干脆趁着现在这个好时机补刀。 这样想着,他真的将长剑对准萧景彦的心口直接刺了下去。 林梓萱站在原地看着顾南望动手,就知道萧景彦没死,他是在补刀了。 计都则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机关自毁下会有漏网之鱼,以为顾南望是在虐尸,口中喊道:“人都死了,何必造杀孽?” 顾南望动手时没有丝毫犹豫,可那剑尖就要朝着萧景彦心口刺去之时,他感到一阵冷风袭来,身后是林梓萱的喊声:“小心!” 他下意识地提剑横挡,将一把飞刀打落。 随后又是偏头一闪,躲过了一只铁箭。 顾南望赶紧抽身朝后退去,身后计都和林梓萱已来接应。 先前死在此地的十几人约莫是先锋部队,此时对方大批人马到齐,足有百数。 林梓萱长剑自手中翻转,不知打落了多少朝她们袭来的暗器。 计都懒洋洋地朝射了两箭,便对林梓萱和顾南望道:“惊天舫的人来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宜与之纠缠,先行离开。” 林梓萱于是伸手掏出一颗弹丸来,朝着那些人砸去。 领头的人见状,大喊一声:“小心有毒!” 对方的人不管是拿弓箭的还是掷飞刀的,纷纷停手,捂住口鼻。 弹丸在空中爆炸,炸出一大团烟雾来。 烟雾弥漫之处,什么也看不清。 纵然知道是对方的脱身之策,惊天舫的人也不敢大意,在烟雾中强行稳定军心:“大家小心,仔细观察周围动向,免得被对方所擒。” 烟雾消散后,林梓萱等人已不见踪影。 第155章 不是,她跑什么啊? 三人不知跑了多久,确认对方追不上了才敢停下来休息。 林梓萱扶着树干喘粗气,脑子也逐渐恢复思考了。 不是,她跑什么啊? 烟雾弹已经放了,对方视线不清,怕伤自己人根本不会动手,这个时候是最好擒贼王的时机了,她竟然大脑不清醒地跟着跑了。 惊天舫的人出现,三人都若有所思。 计都道:“严麟死在去刺杀你们的那天晚上,赵止烨死在我的机关阵下,且这两人动手的时候,身边均只有十几名帮众跟着。” “现在唯有惊天舫的当家陆城活得好好的,这真是让我不得不多想啊。只怕想杀你们是假,利用此次机会铲除异己,壮大他惊天舫是真。” 顾南望则完全沉浸在刚刚的失手中了,他念叨着:“就差一点,若是我先前动作再快些,或是惊天舫的人来得慢一些。就差这么一点。” 林梓萱干脆扶着树干坐下,也懒得管脏不脏了。 她与顾南望说:“不是差一点的事,是我们杀不了他。” 说着林梓萱还自我安慰起来,“幸好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动手,不然人没杀成,反而还引起他的警觉,于我们不利。” 顾南望似乎觉得此事还有转折,“我们离开,惊天舫的人若是发现他没死,会不会……” 林梓萱摇头,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觉得萧景彦和楚凝雪都会活着。 计都从两人的对话中提取到关键信息,他惊道:“你们是谁那两人里还有一个人活着?” 林梓萱边摇头边说:“不是还有一个人活着,是两个人都没死。” 从之前的情景来看,顾南望想补刀的是萧景彦。既然萧景彦都活着,那么拿萧景彦身体挡枪的楚凝雪就更不会死了。 不过,她毕竟没亲眼看见,于是便把问题抛回给顾南望:“是?” 顾南望将她的话做实了,“面上那人都还活着,底下那人自然好好的。” 计都不可置信,一脸怎会有这种事发生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机关阵自毁,什么人能从自毁的机关里活下来?” 林梓萱心道:男女主? 这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没什么好吃惊的。 不过她倒是想起别的事了,“师伯,你不是被他们请来对付我们几个人的吗?” “怎么还搞自毁机关这种东西?” 计都立刻便被林梓萱转移了话题:“所以我刚才才说,这是惊天舫的阴谋。” 林梓萱约莫是想通了,她眯着眼睛说:“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了。” 计都也说:“你师伯我也一样。没想到一把年纪了,也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些年,竟然会中这种圈套?” 顾南望见两人心情都不佳,有心宽慰她们:“其实我们也还好,至少安全抽身了。” “看看雷霆堂那些人,死相极为惨烈。” 计都不满顾南望如此低看自己,“那是赵止烨蠢,我从未将陆城放在眼里。若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小辈,就凭他今天利用我这一遭,我势必要让他好看。” 林梓萱随即道:“他以为他很厉害吗?带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待我巧手妙施毒,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我趴下。”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顾南望也不得不开口了:“以我的轻功,可在他们之中来去自如。”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化为林梓萱的一句仰天长啸:“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跑?” 顾南望思忖一番后,提了个建议:“不如,我们现在回去。” 林梓萱第一个站出来应和:“好啊。” 计都原以为这两人只是说说,没想到心里是真的这样想。 他自己倒是不怕,可就是怕这两人过于年轻,自视过高,高估了自己,看低了对方。 若是她俩听话,自己也是能在百数人中护住她们的。 但看林梓萱这模样,就不像是乖巧听话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计都对林梓萱说道:“我听之前那小丫头叫你林萱是吗?” 林梓萱想解释来着,又觉得没这个必要,说不定此次一别,以后都不会遇见这位师伯了。 她便点了点头。 计都待她点头后,再道:“陆城设计除掉严麟和赵止烨,一人合并三大帮派,听起来是很威风。” “但三大帮派素来面和心不和久了,真把帮众聚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可有他好受的。” “人都说攘内必先安外,陆城利用你我他心知肚明。但那些个帮众弟子不清楚,现在你在他们眼里便是虎啸帮和雷霆堂的仇人。” “你去了,除了让他们同仇敌忾起来对付你,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三大帮派虽然嘴上说着劫富济贫,但到底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对于忤逆他们的人向来是赶尽杀绝。” “听师伯一句劝,林萱,你们不如趁着现在脱身,赶紧离开云州城。之后再改换易容姓名,办你们自己的事去。” 虽然被人摆了一道,林梓萱很是不爽,但她得承认计都说的没错。 只是……林梓萱摊手道:“我倒是想走,可我还有三个同伴在云州城里。” “我的那些个钱财和她们在一处,我就是不管人,我难道还能把钱财丢下自行离开?那我对着三大帮派一直不松口交财消灾是闹着好玩的吗?” 计都这么一听,也觉得是有些棘手。 他道:“这样,我替你走一趟,帮你把你的同伴和钱财都带出来。也算是我这个师伯给你的见面礼了。” 林梓萱连忙拒绝:“不用,师伯你刚才护我们离开,已经被惊天舫的人看到了。你的机关生意想来就是与他们做的,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开罪他们。” “放心师伯,我自有分寸。我从进云州城没打算向他们上供开始,就已经想好与他们撕破脸后的路了。” 计都却道:“我虽说和这些人常年保持着生意往来,但我身属中立,他们的恩怨我从来不掺和。” “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毕竟我机关大师的名号摆在这里。若是没有一鼓作气将我弄死,我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就是现在掉头走回去,那陆城绝对还要小心跟我赔礼道歉。” 林梓萱做事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很多时候她不喜欢别人插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将无关的人拖下水,可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不讨厌别人对她的做法指手画脚。 这才是她不想要计都插手这件事的原因,她还要再劝计都,顾南望已然开口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想来有计大师在,我们会过得轻松些。若是赶得早,还能在他醒前再补上一刀。” 林梓萱一听就知道顾南望这是还没打消自己动手杀萧景彦的念头。 话说到这里,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计都闻言,捋了捋他下巴上那不存在的胡须疑惑地看着顾南望:“你与那人到底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呐,要这样致他于死地?” 顾南望望向林梓萱,失落一笑:“小辈只是怕身边亲近之人受到伤害,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罢了。” 第156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 顾南望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没前言没后语的,但计都就是从他的话语里琢磨点意思出来。 “你是说那人品行不端,恐他以后对你们不利是吗?” 顾南望还没想到计都能听出这层意思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些什么。 计都又说:“你倒是个思虑周全的,我以前也常劝师父,大师兄人品堪忧,别说掌门之位不能交给他,就是师门的一些要事也得防着他。” “只是师父觉得人无完人,是人就都有缺点,不必太过苛责,以致于后来遭致祸事,险些毁了整个师门。” 他回忆了往昔之后,便对顾南望说:“我之前见他以命护住那丫头,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你们既然肯与他一同上路,说明他还没有做出一些违背道义之事。既是如此,分开走便是,不必杀人,也不必非要结伴而行。” 计都这番话说完,林梓萱与顾南望互看一眼,她们与萧景彦可不是单纯分开上路就能了事的。 两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萧景彦肯定不能坐上皇位。 若是不能在路上杀了萧景彦,那就要全力阻止他夺嫡。 因此,两人都是低头沉默不说话,但这态度也意味着不赞同计都的意思。 计都见她们心中自有决断,也不再多说了。 “若是需要师伯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们这就回去。” 三人便朝着来时的路去了,行到一半的时候,三人均感觉有大批人马往她们这地方来了。 从脚步声便可判断对方行军有素,绝非散乱的队伍,突然来了这么大批的队伍,计都拧着眉与林梓萱说道:“不好,是官府的人,我们得避一避。” 林梓萱与顾南望又是互看一眼,心下了然,估计是冯怀岁回了云州城后,去向官府求援了。 计都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中人,素来是不与官府为伍。 但顾南望怎么说都是个世子,林梓萱一向又是个知人善用的,只要对方好用,她不在乎到底是官府还是江湖人。 所以她俩看待官府和计都的态度是不同的,至少她俩没必要在这时候避开官府来人。 林梓萱于是与计都说:“师伯你先走,我们就不走了。应该是我们逃回云州城的同伴去报了官,官府来人帮忙了。” 计都有些不悦,但又想到之前听三大帮派的人说过林梓萱她们确实和官府中人有所牵连,便对她说:“我们纵使有武功在身,对上官府怕也只有吃亏的份。” “你们多加小心,若有事,传信于我就好。” 说着他塞了个信号弹给林梓萱,“有危险,把这个放了。我只要在附近,都会赶来帮忙。” 林梓萱收下他的好意,没有推辞,她心中觉得应该以后没有再见的时候了,对计都道:“师伯,你多保重。” 计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如此笃定官府不能拿她怎样,惊天舫她也不怵,不知是该说她是真有本事呢,还是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今日一番来往也算是知晓林梓萱的脾性,肯定是劝人不听的。 因此他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飞身离去。 林梓萱将信号弹收了起来,继续前行,不消片刻,就与官府的人撞上了。 此次带队的还是那魏大人,林梓萱总觉得这人似乎精力过于充沛,什么都要管,什么事都要亲自过问,像是个好官。 但对上她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寻常人态度又不像是父母官的样子,很难搞懂一些做官人的心理。 魏知府与她二人撞上,立马出声让手下人停下,喜笑颜开地朝她二人走去,然后对着顾南望恭敬地作揖道:“下官一接到消息便立刻领着人出城来了。” “世子爷无事?” 顾南望摇头道:“无事,我好得很。” 确认过顾南望是真的无事后,魏知府又看向林梓萱道:“姑娘没事?” 虽说态度与他对顾南望的不同,但倒也算是关切了。 可林梓萱还是受不了如此会变脸之人,她“啧”了一声道:“魏大人分明一次就可以问的问题,非要分作两次来问。” “是不这样不能体现出你对顾世子的关心与重视了吗?” 被林梓萱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揭破心思,魏知府委实有点下不来台。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当做林梓萱什么都没说一样,与顾南望汇报起情况来:“下官赶到的时候,只与那些贼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退得快,下官又忧心世子爷安危,便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带着人来找世子爷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 林梓萱与顾南望都不信他这番话,分明不管是官府还是惊天舫的人都不想浪费手下人的人火拼,这才默契地打个照面就走。 之前他都派人潜入进了三大帮派中,以云州城的兵力就算一时不能将三大帮派均剿灭掉,将他们帮众打散赶走也是可以办到的,只是这样做会大伤官府元气。 若是惊天舫都被林梓萱下了毒,全都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怕这魏知府都不能想起有顾南望这个人了。 “好在世子爷无事,下官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顾南望不太想听他这半真半假的话,抬手制止他往下说去,首先便问了他自己关心的问题。 “既然惊天舫的人退了,那现场的尸体应该还在?” 魏知府立刻回答:“还在,还在,世子爷您说巧不巧,下官在那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中发现了三皇子殿下。” “若是下官再晚去一会儿,想来三皇子殿下是凶多吉少了。” 顾南望听他把萧景彦给认出来了,心想自己又不能补刀了,对着魏知府没好气道:“魏大人晚不晚去,以他的伤情都是凶多吉少。” 而且那么萧景彦整个人被血都给糊住了,这魏知府到底是怎么把人认出来的。 魏知府一噎,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位爷。 他猜测可能是觉得自己救援来迟了,但总感觉这位爷不太想让自己来。 说不清到底是哪种,还是不说话了。 林梓萱早知是这个结果了,也不算吃惊。 她看向顾南望,用眼神告诉他,习惯就好。 顾南望也不知死没死心,只说:“那就先回城。” 魏知府刚把顾南望接上,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他还贴心地为顾南望与林梓萱准备了个马车,可能最初的想法是想用这辆马车将她俩运回去,就像运送萧景彦和楚凝雪那样。 第157章 之前是晕着,后来就是睡过去了,睡得可香了 进了云州城城门后,魏知府便与顾南望和林梓萱告辞。 他们回府衙,林顾二人回天香楼。 早上离开时,林梓萱都没想过还能回来。 主要是她没想到对方会请计都来对付她们,按她的想法是,如遇意外,她会让萧景彦去吸引火力,冯怀岁、华浓和云裳三人趁乱先走一步。 等她和顾南望突围后,再去追赶她们,至于萧景彦和楚凝雪,有主角光环的人还怕死吗? 机关阵响起来的时候,林梓萱都吓了一跳,幸好的是云裳反应迅速,直接往回跑了。 天香楼的伙计应该是知道她们要回来,可热情可热情地迎接林梓萱和顾南望,还为她俩烧了两大桶热水,说是让她们泡着驱寒。 洛天香不在,林梓萱猜是因为宁权身死,她去给置办后事了。 华浓一直在一楼等着,见林梓萱进来,上来就是一个猛扑。 林梓萱有些嫌弃别人这么亲近她,但见华浓哭了还是让她抱了个满怀。 华浓抱着林梓萱哭道:“吓死我了,我看见楚凝雪被送回来时身上好多血,还以为你也遭遇不测了。” 魏知府在找到萧景彦和楚凝雪时,就派人将她俩先行送了回来。 但萧景彦怎么说都是个皇子,他自然是把萧景彦送回府衙,至于楚凝雪那肯定是送到了天香楼来。 林梓萱闻言,好笑地伸手拍了拍华浓的背,安慰道:“我哪有那么弱?能让你们先走自然是有法子应对。” 华浓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可你也没料到对方会布下机关啊,那玩意儿又不长眼。” 林梓萱忍俊不禁道:“你说的好像刀剑就长眼了似的。” 她说完后,问华浓:“楚凝雪应该没受伤?” 华浓摇头:“没有,她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她浑身上下一点儿伤口都没有。” “公子给她看诊了,说她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顾南望想了想萧景彦身上的伤口,再对比下楚凝雪的情况,喃喃道:“这也太荒谬了。” 华浓不知萧景彦的情况,单纯以为顾南望是说楚凝雪身上有血但不是自己这件事,她回道:“可能是有人护着,也可能是运气比较好。” 林梓萱想着自她们与惊天舫的人交手到现在也有许多时间了,楚凝雪就是再惊吓过度也该醒了,便道:“她现在在哪儿?房间里?还是去找萧景彦了?” “没有啊,”华浓说,“她还躺着呢。” 林梓萱吃惊地瞪大双眼:“还躺着?晕倒现在?” 华浓立马解释道:“不是,之前是晕着,后来就是睡过去了,睡得可香了。” “我和云裳帮她把脏衣服换下来的时候,她还在那儿咂嘴。” 林梓萱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她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形容楚凝雪了。 “人在极度紧张时,会耗费大量精力。楚姑娘睡得熟也能说得通。”冯怀岁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手里拿着折扇,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有如沐春风之感。 他走至林梓萱面前,十分关切地说:“林姑娘安全归来,在下十分欢喜。” 冯怀岁说这话时,双眼似乎含情,倒是会叫人会错他意。 顾南望一见冯怀岁在林梓萱面前故作姿态,宛如公孔雀开屏的样子就眼睛发疼,更不要提还是这人报的官,坏了他的事。 对,他坚持地认为只差一点便能杀死萧景彦。 顾南望往前走了走,很明显地站在冯怀岁与林梓萱中间,他毫无谢意对冯怀岁道谢:“多谢冯公子与府衙通知魏大人了。” 冯怀岁听他语气生硬,半点没有真谢自己的意思。 虽说顾南望一直看自己不爽,但这意思分明是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 这是怎么回事? 至于林梓萱,她的眼神也就在冯怀岁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与华浓说道:“你怎么帮楚凝雪换衣服?直接把她扔床上就好。” 华浓说:“那怎么行?她身上那么多血,不得把人家床铺弄脏了,弄脏了还是我家公子出钱。” “而且我们以为她受了重伤,这才想着给她换衣服治伤的,谁知道她半点伤没受。” 林梓萱毫不客气地指出关键问题:“你家公子愿意讨好楚凝雪就让他去,你做什么给他打下手?” “楚凝雪跟他有半分关系吗?一路上又是好吃的,又是好喝的,还分出一个侍女去保护她。她楚凝雪是没人管吗?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家公子喜欢她。” 鉴于林梓萱这句话是当着冯怀岁的面说的,多少还有点阴阳怪气。 若是这几人知晓林梓萱的性格,怕是会觉得她在吃醋。 顾南望、华浓、冯怀岁还有他身后的云裳均是各有异色。 华浓凭着她对林梓萱的了解,断定道:“楚凝雪她是又惹到你了?” 林梓萱没就这句话给出回应,只说:“天冷,我也要回屋睡觉了。” 顾南望紧跟着林梓萱上楼了,伙计还是进她们之前的房间留给她二人了。 望着林梓萱的背影,冯怀岁似乎想通了什么,他问华浓:“她是不是因为我对楚姑娘好,所以生气了?” 华浓不知她家公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公子你想多了,小善人她只是讨厌楚凝雪。她之所以对你没好脸色,可能是因为你的态度问题。” “不是我说,公子,你怎么又开始浪里浪气地和她说话?” 冯怀岁觉得自己刚刚挺真诚的啊,“我觉得我很正常,不算轻浮?” 华浓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公子你得像我这样。” 冯怀岁重复着华浓的话:“像你那样?” 一直站在冯怀岁身后没说话的云裳,此时补充道:“像你那样黏上去,公子若是像你这样,她估计是要动手了。” 华浓觉得云裳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刚想要解释。 又听云裳说:“再说了,我们和她也不会相处太久,何必在乎这些虚的?她一个山野乡民不识珍珠,咱们还要把她捧着么?” 华浓见不得云裳这么说林梓萱,皱着眉反驳:“交友贵在心,你那么在意出身,和那个姓萧的有什么区别?”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一向对我们视而不见。你是想做他这种人吗?” 若说云裳因为林梓萱对冯怀岁的种种行为不大喜欢林梓萱。 那云裳对萧景彦就是厌恶,这厌恶里面肯定有一分是因着萧景彦北梁皇室中人的身份,其余的九分便都是单纯针对萧景彦这个人的。 第158章 只怕你不是觉得公子喜欢她吧,是你喜欢她吧 她们这一路行来,虽然华浓经常骂那景以苍是淫贼,可除了华浓那事,她倒是觉得景以苍这人还行,有什么事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没事也不打扰她们。 当然也可能是没有多接触的原因。 萧景彦则几乎没有和她们说过话,本来她们就不是冲着萧景彦来的,大家互不理睬也行。 可萧景彦大多时候当她们不存在,非要有事的时候,一开口说话那股浓浓的高高在上的味道就掩也掩不住。 一路上有什么变动从来只和林梓萱说,绝不通知她们一句。 她们主仆三人中,她算是和萧景彦打交道最多的。 无他,只因楚凝雪长时间是和她待在一起。 萧景彦一边想着她好好地照顾楚凝雪, 一边事无巨细地问着楚凝雪每日的事情。 还在药王谷的时候,云裳从华浓那里听了一耳朵萧景彦与楚凝雪的事情,因为他给楚凝雪下过暖春情这件事,云裳不大看得上萧景彦。 又加上萧景彦每次开口语气都不算好,楚凝雪稍微有一点不舒服,萧景彦总要找她的错处,怪她没好好照顾。 时间长了,云裳都要怀疑自己的主子不是冯怀岁,而是他萧景彦了。 后来不是很愿意搭理这人,便呛了几句,让他献殷勤到正主面前献去,别拿她当跑腿的,还连个跑腿费都舍不得出。 萧景彦可能是没料到她一个侍女敢对对自己这么说话,当即便说要找她家公子问问她学的规矩。 云裳心里想着她虽然自小被带回来便做了公子的侍女,但就是连冯怀岁也从未这般对她过。 便毫不客气地让他去找她家公子说去,她家公子肯定都懒得搭理他。 最后萧景彦也没去找冯怀岁,云裳想也知道他说不出口。 经历这些事后,她此时听到华浓将萧景彦拿出来作比对,生生给恶心坏了。 “他这人恶心死了,你怎么好拿与我作比较?” 华浓“哼”了一声:“你的所作所为和他有什么区别?” 因为华浓一直陪侍在冯怀岁身边,所以不清楚萧景彦和云裳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 云裳愤愤道:“当然有区别,他是主动看不起我们,我可没主动给那林萱找事。而且我说的也没错,她就是个平民百姓,公子可是……” 云裳说着说着就忘了分寸,说到此处才反应过来,连忙住口捂了自己的嘴。 冯怀岁脸上早没了笑意,正看着云裳道:“你说,我是什么?” 云裳不敢对上冯怀岁的双眼,她低了头,说:“是婢子口不择言,公子别生气。” 冯怀岁继续问道:“我没生气,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云裳哪敢真说,可现下这个情况不回答也不可能了。 华浓见云裳为难成这样,为她解围道:“公子是药王谷谷主的大弟子,虽说在江湖中听起来是很厉害,可是也只是一介平民。” 这才是冯怀岁想要听到的话,他又笑了起来,与云裳说:“我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林姑娘也是个平民百姓。” “我纵然是喜欢她、讨好她、想捧着她,也没有任何问题。” “依着云裳你的意思,你家公子我应该和什么样身份的人来往呢?” 华浓前面已经给云裳打了样,她也知道该怎么说了,“公子与林姑娘甚是相配。” 冯怀岁闻言,也算是满意了,微微点了点头。 华浓觉得气氛不太好,又拉着冯怀岁说:“公子你刚刚这些话就应该和小善人说,真诚一点,她肯定不会生你的气。” 冯怀岁可没那么容易被华浓带偏,他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华浓的脑袋:“我只不过与她说了‘十分欢喜’四个字,她便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若是将刚才的话当着她的面说一遍,她怕是会一脚将我从楼上踹下来。” 华浓一见冯怀岁肯说笑了,就知他不生气了,立马撒着娇道:“唉呀,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善人?” “她怎么可能会对你动脚?她肯定是先将你骂一顿,然后再对你下毒。” 冯怀岁一想,还确实是这样,这还真是林梓萱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哭笑不得地说:“你明知是这样,还让你家公子去她面前说这话,是存着心想消遣我呢?” 华浓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公子你至少应该先让她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不然,她总以为你是在拿她寻乐子。” “就算是被骂了一顿,下了毒,这不是还有我嘛?我去替公子说几句好话,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公子以后再多说多做,让她明白你的心意。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冯怀岁见华浓对自己眨眨眼,不由得失笑。 他得承认华浓这番话初听是挺没谱的,但该说不说也有一定的道理。 总是要让对方知晓他真正的心意,不然这么一直拖下去,成见只怕是更深。 “嗯,”冯怀岁点点头,同时在心里做好被林梓萱开骂及下毒的准备,他吐出一口气,对华浓道,“我这便去了,你们先回房。” 华浓见他听进去了,立马乖巧着说:“是,公子。” 云裳见他被华浓几句话忽悠着就要去自取其辱,心里不禁急了起来,可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又不敢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怀岁上楼去了。 冯怀岁一转身,华浓就将手臂搭在云裳的肩上,制止她的行动。 云裳扭头低声对华浓怒道:“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你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吗?” 华浓为云裳的不长眼叹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吗?公子他喜欢小善人。” 云裳咬牙切齿道:“我就是知道公子喜欢她,我才不乐意的。她不过是个……” 华浓用手指着云裳的嘴,威胁道:“你又来了,公子刚刚还因为这种话生了你的气,你确定还要再说一遍吗?” 云裳无法,只能将未尽的话语给咽了下去,换了别的。 “可你明明知道,以她的出身,怎么配得上公子?” 华浓觉得云裳跟叫不醒似的,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公子喜欢不就行了吗?公子又不在意这个,你急什么呀?” 云裳道:“你们现在是无所谓,那待到来日呢?” 华浓知道云裳这个来日指的是什么,她嘟囔道:“有没有来日还不知道呢?” 她这句声音虽小,但云裳离她离得近,听得也算清楚,顿时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浓立马将她按了下来,“你生什么气啊?我说的也是实话。都不知道有没有来日,还讲那些虚名做什么?” “我们是公子的侍女,自然是以他的喜好为主。就算你强行插手公子的事情,公子难道就会听你的吗?” 云裳也算是看破了华浓的真实想法,直接挑明道:“我看你这么热忱于拉公子与那林萱的红线,只怕你不是觉得公子喜欢她,是你喜欢她?” ipaoshuba.com 第159章 我正在沐浴这件事算不算得上不方便 骤然被云裳挑破心思,华浓为自己对冯怀岁的忠心申辩道:“可是公子也喜欢她呀。” “而且若是她俩成了,以后小善人做了我们的夫人,她会对我们很好的,不会像别的当家主母那样,因为嫉妒就使了劲地磋磨我们。” 云裳觉得华浓完全是想多了,“我们是江湖中人,又不是商户家和那些当官的,怎么会有这种事?” 华浓“嘁”了一声道:“哦,你现在又会说我们是江湖中人了。看你之前的意思分明是嫌弃小善人江湖中人的身份,你是想给公子找个门当户对的。” “你觉得和公子门当户对的难道不是我说的那样吗?” 云裳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但她觉得华浓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公子选中的夫人又怎会是你说的那样?” 华浓道:“可若公子娶她是为了来日的筹谋呢?那女子的家世能帮到公子呢?我们总还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云裳承认可能真的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但她和华浓都是自幼起就开始侍奉冯怀岁了。 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多年照拂,她们自然是应当以主子的心意为准,怎能偷偷为自己打算,不顾及主子的利益。 “我们是公子的侍女,肯定是要以公子为先。华浓,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华浓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出神了,她用很低的声音为自己辩解:“我是很喜欢小善人,可是公子也喜欢她,我是在为自己公子着想。” “而且我不觉得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错,我仍旧把公子放在第一位,但我也要对自己好,为自己的以后负责。” 云裳听到华浓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颇为震惊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才认清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姑娘:“你疯啦?” “是那个林萱带坏你了?” 华浓没有反驳这句话,只是突然情绪来了个大转变,先前出神低落的模样突然就不见了。 她伸了个懒腰,像是阴霾一扫而空,心情很好地与云裳说:“随便你怎么说,我要回房了,外面太冷了。” 林梓萱去了房间,发现冯怀岁她们已经将她的东西放在这里了。 其他的东西倒还好,她看着那几个盒子,心里想着还是得把这些换了,不然带着上路太麻烦了。 随后就让伙计把热水送到房间里来,其实出城过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没有早起时那么冷了,但热水澡泡一泡还是可以的。 顾南望知道她要泡澡的时候,是打算守在厅室的。 林梓萱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怎么会有人不长眼直接闯进来。 挥手让他好好去休息会儿,说是等睡够了,两人再商量商量后面该怎么办? 云州城的事不管是惊天舫还是林乐山那边都不算要紧的,萧景彦才是最要紧的。 跟着他回上京,在他身后捣乱不是个好主意,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他留在外面,让他回不了上京。 萧景彦连人都不能出现在夺嫡赛道上,他的皇位还有着落吗? 但这事得从长计议,从昨天知晓萧景彦要回上京后,林梓萱和顾南望之间又出现了其他的问题,这就导致这两人其实都没有对目前的局势好好谈一谈了。 顾南望懂她的意思,便朝林梓萱点点头。 林梓萱就进房间了,去泡她热乎乎的澡了。 顾南望却没有离开 ,甚至在厅室里坐了下来,他只是点头,本来也没有答应林梓萱什么。 而他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林姑娘,在下冯怀岁。” 住在天香楼的这几天,顾南望碰见这样的事情也不少了,基本上冯怀岁每次来,几乎都是他给打发走的。 但也偶尔有不是的时候,比如说昨天,他出去之后。 不过,这回还是照旧。 顾南望起身去给人开门了,冯怀岁见门开了是顾南望,也不吃惊。 他约莫是之前吃够了顾南望给的闭门羹,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在下找林姑娘有事。” 不待顾南望替林梓萱拒绝,他立马补充道:“有要事。” 还着重在“要事”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但是顾南望是顾南望,在他的眼里,冯怀岁不会有什么正经的要事。 因此还是如往常一样,直接将门关了上去,还说着:“有什么要事都稍后再说,现在不算方便。” 冯怀岁因为之前被顾南望拒之门外,这回也有了防备,在顾南望还没彻底把门关上之前,一脚就踏进了屋内。 幸好的是顾南望虽然烦冯怀岁,但没有想过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动手,所以眼疾手快地把门掌住了。 他皱着眉看冯怀岁,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冯怀岁扬声朝着屋里问道。 “有何不便?在下每次来顾世子都说不便。依在下看来,恐怕不是林姑娘不便,是顾世子不便。” “林姑娘,在下有要事相告,还望林姑娘出来一见。” 顾南望没让路,但从他闭上的双眼可以看出他有些无奈。 林梓萱也没有出来,但她的声音从里屋里传了过来。 “我正在沐浴这件事算不算得上不方便?” 冯怀岁还以为那是顾南望的托词,没想到这回是真的,又闻林梓萱在沐浴,而自己这般强行要闯进去的样子,实在是登徒子所为。 虽然他一直对遇见的每个漂亮姑娘都会多照拂一些,但他觉得自己和登徒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为了给他的行为来个合理的解释,他道:“林姑娘勿要误会,在下来之前实在不知。” 林梓萱说:“我没有误会,也没有怪你,你走。” 冯怀岁听她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心里摸不准她是不是生气了。 又解释道:“实在是之前在下每次来的时候,顾世子他都说林姑娘你不便,在下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了,实际上也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明白,冯怀岁适当地为自己辩解是可行的,过度地为自己辩解就是在说顾南望的话。 何况冯怀岁停的地方有点微妙。 顾南望怎么说都是林梓萱的徒弟,在旁人面前总要给他几分面子,林梓萱便将这些都揽到自己身上。 “话虽是他说的,但也是我的意思。” “啊?”冯怀岁倒没想到林梓萱如此地不留情。 林梓萱大概是还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于是说:“冯公子是要站在门口那里等我沐完浴吗?” 第160章 陆梓萱这个名字其实也挺好听的 冯怀岁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落荒而逃。 林梓萱听到声音后,叹了口气。 按照林梓萱的设想,她原本以为接下来的几天都看不到洛天香了。 没想到洛天香当天晚上就来找她了。 只是精神看上去并不好,严格来说,比早上见到她时更加糟糕了。 林梓萱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甚至想问问她在自己走后到底又哭了多久。 好好的一个美人,眼睛肿到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委实有点吓人。 但林梓萱又考虑到是她把宁权杀了,才招来洛天香这番模样的,这个问题到了嘴边也就问不出口了。 洛天香也察觉到她的奇怪的眼神,用手帕遮了遮面,窘迫道:“一时伤心,林姑娘不要介意。” 林梓萱能说她介意吗?敢说她介意吗? 尬笑两声糊弄了过去。 洛天香是带着消息来的,天香楼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赵止烨死在云州城外,雷霆堂的人原本还打算推举新的当家出来。 但一众当家的候选人员都觉得此事该到此为止,不该再继续纠缠下去。 雷霆堂的帮众眼见当家的惨死又怎么肯,就这么闹起了内乱。 最后是惊天舫的当家陆城出面平息了此次内乱,然后雷霆堂便分为两派,一派拥护自己人觉得此事该消停了,一派拥护陆城誓要向林梓萱讨回血债。 从头到尾都没对雷霆堂下杀手的林梓萱觉得自己被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洛天香也是眉头紧锁地与她说:“你都出了城,怎么还不知死活地又回来了?” 若是洛天香和林梓萱说这事,她是没把三大帮派放在心上的。 原着剧情影响她良多,她觉得没有什么比萧景彦夺嫡更为重要了。 一时不察让人给利用了个彻底了。 陆城是什么有这个打算的呢? 她给胡虎下毒导致所有人都被官府带走,三大帮派的人几乎就把云州城的大牢给塞满的时候。 那个时候陆城自身都难保,他应该只是有想法,并没有具体的计划。 是他们所有人的毒解了之后,他们逃出了大牢。 来天香楼刺杀她不是个好主意,可以说脑子只要没进水一般都不会这么做。 毕竟林梓萱连面都没出,只靠给胡虎下毒就差点一口气把三大帮派上百余人都给解决了。 如果他们真的咽不下这口气,等到林梓萱等人离开时,在城外给她设下埋伏才是最好的打算。 严麟性情暴躁,为人冲动,想必是被人三言两语给怂恿来的。 陆城想借刺杀这事解决掉严麟,或者说他想让严麟落单,毕竟张简之不会放过严麟的。 那么赵止烨呢? 就今日林梓萱与赵止烨那简短的骂战可看出此人和严麟截然不同。 云州城四个城门如果均布下机关,北门应当是最薄弱的一道,因为林梓萱就是打北门进的。 赵止烨如果在北门蹲守的话,那么这肯定不是陆城的意思。 说不定是赵止烨自己的意愿,只是误打误撞闹出了这么个事。 机关的自毁是陆城让做的,此事赵止烨事先定然是不知晓的。 林梓萱叹气,还真是一步步踩进别人的圈套中,事事如了对方的意。 现在只等着陆城将自己杀了祭旗,三大帮派便尽归他一人所有。 不对,哪还有什么三大帮派? 这附近的州府以后就只有惊天舫这一个大帮派了。 我去!林梓萱越想越觉得憋屈。 洛天香告诉她,三天后,陆城会在黑市聚集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共同商量如何对付林梓萱,为赵止烨和严麟报仇。 林梓萱心想,她是什么举世的魔头吗?搞这么大的阵仗? 而且赵止烨分明是被机关弄死的,还有严麟是被张简之杀的,怎么什么事都往她身上甩? 等洛天香走后,顾南望见林梓萱脸色一直不算好,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被人算计了生气。 “师父,咱们也不怕他们。” “他们不是想动手杀我们吗?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不如三天后我们一起去黑市看看?” 是个好提议,林梓萱笑着看向顾南望道:“敢这么算计我?不去搅他个翻天覆地,我就要改跟他姓了。” 顾南望闻言失笑道:“嗯,陆梓萱这个名字其实也挺好听的。” 林梓萱在嘴里轻声念了几遍,她不得不承认,还真是。 但是,怎么能还没开打就认怂。 林梓萱举起拳头道:“说这话不是败我的士气吗?” “是是是。”顾南望连忙称是。 因为要去砸场子,林梓萱想在出发前多准备点道具,就一个人闷头狂造了,连顾南望都不知道她关起门来具体是在干什么。 林梓萱都闭门了,自然也就不见任何人了。 所以冯怀岁接下来来一次碰壁一次,若是林梓萱沐浴那次他还能站在门口听到林梓萱的声音,现下他连林梓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顾南望也不让他进门,只说有事可告知自己会代他转述。 表明心意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还是看自己不爽有私心的人。 于是冯怀岁只好将这件事又憋了回去。 又因为接连几次碰壁,他心里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不该对林梓萱说这些话。 冯怀岁的事先放放,来说说萧景彦和楚凝雪。 楚凝雪在当天被官府的人送来天香楼后,一觉睡到了深更半夜。 因为她醒来的时机不对,这个时辰,正常人的作息都睡下了。 一直对她关心有加的两个人——萧景彦和景以苍,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在早上林梓萱等人离开后,洛天香便吩咐天香楼的伙计将景以苍移到后院去。 因为前面每天都有客人来吃酒,还是后院清静些有助于人养伤。 而萧景彦又被魏知府带走了没回来。 所以楚凝雪醒来时,面对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大房间。 万籁寂静,黑暗本就会让人产生害怕的情绪。 楚凝雪躺在床上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她。 她能辨认出这里是天香楼,但她还是不敢妄动。 可是白日睡够了,现下又饿又渴,若是一直没人来,她只能自己起来了。 摸黑出了房间后,楚凝雪就觉得还好,因为天香楼一楼是有微弱的灯光的。 楼里每夜都有人轮流守夜,楚凝雪下楼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伙计杵着脑袋在柜台边打瞌睡。 她本还想着出声把人叫醒的,但她只是走近,伙计就醒了。 见是楚凝雪有些诧异:“姑娘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第161章 男主单方面对女主的互诉衷肠 楚凝雪半夜把人弄醒,大概是也觉得有些不好,说话都有点底气不足。 “我今天就只吃了早饭,现在还有吃的吗?” 伙计甩了甩自己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为难道:“这个时辰,厨房都封火了。” 但他听楚凝雪说得那样可怜,又道:“姑娘要是可行的话,就自己去厨房做。就在后院,很好认的。” “姑娘自己去就是了,厨房里的食材姑娘可尽情用。” 别说是这个世界的土灶了,就是楚凝雪原世界家里的那些现代厨房用具她都没用过。 “我不会做饭,你不能去给我做吗?” “这……”伙计挠挠头道,“小的就是个伙计,跑腿的。不是大厨,不会做菜。” 楚凝雪觉得奇怪,“我在你们这里住店,你们难道不管客人的饭食吗?你们这儿还是酒楼呢?” 伙计被楚凝雪说得不好意思起来,“照理来说,是该如姑娘这般。” “可自我们酒楼开张起,过了子时厨房就不开火了。姑娘您看着我们这间酒楼是很大对,但除了醉到人事不知的客人,就只有您这几位在我们这里过夜了。” “这些年就没人在这个时辰起来要吃饭,现在还醒着的人都不会做。” 楚凝雪抓偏了重点:“现在还醒着的人?不是只有你吗?” 伙计见她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知道她是会错了意,解释道:“小的只是明面上守夜的,这楼里还有其他的人在守夜,为了保证酒楼安全嘛。” “那你们守一晚上的夜不会饿吗?”楚凝雪问。 伙计将自己身后放着的一盘糕点拿了出来:“姑娘要不吃点?” 那糕点应该就是出自天香楼的,楚凝雪分明饿得很,但是嘴犟道:“只有糕点,多干啊。” 伙计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这些都是我晚上应急的,姑娘先垫垫肚子。” 吃的喝的都有了,楚凝雪也不客气了,一边倒着茶水一边吃着糕点,倒也是勉强把肚子填饱了。 她将整盘糕点都吃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点都没给人留。 擦着嘴上的糕点碎屑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伙计道:“对不起啊,我把这些都吃了,没给你留。” 伙计丝毫都不介意,本来天香楼就没子时后不开火的这个规矩,只是天冷了,他不想来回多跑几趟。 而且他们家大厨的脾气也不好,这个时辰若把人叫醒了,客人是不好骂的,但准得把他骂一通。 能用一盘糕点解决的事何必那么麻烦,他又不饿。 当然了,主要是楚凝雪看着面善,好糊弄,若是换了她们同行的其他人提这个要求,这番话他是不敢说的。 “不碍事,姑娘吃饱了就行。剩下的时间小的睡着了,也就不惦念吃的了。” 这话说得楚凝雪更加不好意思了,“那我就不打扰你睡了。” 她本来还想让伙计给她烧点热水出来的,虽然身上的衣服明显是被换过的,但她总觉得自己一身血腥味。 楚凝雪不是很乐意地上楼去了。 伙计见状,便又杵着脑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 这时,外面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伙计和楚凝雪同时惊到了,然后朝门那里看去。 伙计嘟囔着:“这是谁啊?大半夜的来敲门。” 外面便又传来那人的声音,催促着:“开门!” 这声音直接让楚凝雪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听出那声音是萧景彦。 伙计念叨着去开门,门栓刚拿了下来,大门便从外被一股力道推开。 伙计没有防备,慌乱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本来也有些脾气的,但认出了萧景彦,知道他与林梓萱等人是同伴,只好带着怨气去把门又重新关了上去。 萧景彦赶紧推门进了来,一心想着楚凝雪,谁知他一进来,看见的就是站在楼梯上驻足看向自己的楚凝雪。 两人四目相对,楚凝雪是荒凉、不知所措的,她想抬脚上楼,但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 而萧景彦在魏知府府上躺到了现在,身上的破烂的衣服被换过了,伤口也都上了药,他一醒便不顾魏知府的劝阻挣扎着回了天香楼,就是想确认楚凝雪是否无事。 “阿雪?你没事?我醒来不见你,之前有晕的彻底。我中箭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景彦说这话,原是想提醒楚凝雪自己护她受伤,又代她中箭,这些算得上天大的恩情,希望楚凝雪看在这些恩情的份上,和他重归就好。 然而楚凝雪听他提到晕,就想起自己因为害怕而用晕过去的萧景彦挡机关就觉得心虚起来。 因此,回答起萧景彦的问题也是略显敷衍加心虚的,“我没事,很晚了,回去睡觉。” 她扭身抬脚准备上楼,可萧景彦不是普通人,他会武,几个踏步,便从旁边的扶手上掠过堵到了楚凝雪面前。 “阿雪,我以为此番能让你了解我对你的真心,没想到你却还是这么避着我。” “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吗?” “我那时见你与以苍交好,一时嫉妒昏了头,这才做出如此错事。” “可这世上哪有没犯过错的圣人?我也不过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心里只盼着和心仪的女子终生为伴。”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做了错事,我也会想着悔改。难道你就打算因为这一个错误就从此都不理我了吗?” 楚凝雪反被萧景彦指责,又因为心虚,一时竟哑口无言。 其实她俩之前的问题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萧景彦给她下药罢了,在下药之前她俩就因为种种问题几乎算得上是关系破裂了。 但萧景彦把那些事情都忽略过去,只提一件错事,并且还说得含糊不清,将自己做的事推说是嫉妒,还将这一部分的责任推到楚凝雪身上,怨她不该和景以苍有了牵扯。 这些话若是当着林梓萱的面说,林梓萱立马就要将萧景彦骂个狗血淋头。 但林梓萱此时不在这里,楚凝雪又因拿萧景彦身体挡机关一事面对他来多少有点心虚,所以此时听了萧景彦的话,真的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错。 “我,我没有怪你,只是我脑子里有点乱。我要回房去休息一下了,去想一下。” 但萧景彦哪会给她这个机会,不说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本就不是自己的本意。 更何况他一醒来,就问了魏知府,发现林梓萱是平安无事地回了天香楼。 今晚不趁着楚凝雪还没有过于抗拒自己,林梓萱不在场的时候,将事情解决了,那他以后还要再等机会吗? 萧景彦并没有让步:“阿雪,如果你觉得我错了,可以打我,骂我,只是求你,不能不理我。” “你不知道我每次看着你不愿搭理我的样子,我心里有多难受?” 此时的伙计已经打着哈欠走回了柜台后边,见着楼梯上互诉情肠的两人,心里想着后面估计是没法睡了。 第162章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萧大哥好吗? 伙计料想的没错,这两人起码在木楼梯上拉扯了两刻钟之久。 两刻钟之后,楚凝雪才半哭半笑地被萧景彦拥进了怀里。 萧景彦还在说着动听的情话,楚凝雪依偎着他,心里有一丝羞恼。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轻易原谅了萧景彦,但话都说到这一步,她又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该谅解的。 因此,为了发泄心中的那点怒气,她抬手往萧景彦身上打了几下,不算重,但也不算轻。 然后就听到来自头顶上萧景彦的抽气声。 楚凝雪立刻从四周的粉红泡泡中清醒过来,想起了萧景彦为自己所受的伤。 她关心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看到了她刚刚打过的地方,血迹晕开,渗透了衣服。 楚凝雪马上就将那些自己的情绪抛之脑后,扯着萧景彦的衣服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其实不是伤口裂开,萧景彦身上基本都是浅伤口,最深的三道分别是手臂上的,在挡机关时受的,胸口上被计都射的和腹部上不知什么时候刺中的伤口。 大夫看过了,是剑伤。 从魏知府所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那些帮派的人做的。 而楚凝雪打中的就是那道胸口的伤,虽然上了药,但是只要用力肯定还是会出血。 楚凝雪看样子也是想起来,表情越发地愧疚。 她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好哭着道歉。 萧景彦见事情完成地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把火了,哪还会怪她。 伸手给她擦着眼泪道:“阿雪,伤我的别人,我怎会怪你呢?” 伙计眼瞅着时间在一点一点往后走,这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借着萧景彦的伤催说:“酒楼的房间都备了伤药的,客官的伤口如若裂开了,还是再重新包扎一下。” 伙计的话说的正合萧景彦的心意,他利用楚凝雪现在的愧疚之心将楚凝雪骗去了房间,给他包扎伤口。 孤男寡女、还要脱衣服上药,怎么想感情都会更进一步? 所以,三天后,林梓萱将所有的装备都上了身,然后给自己换了一个易容,也给顾南望换了一个,并且在出发前让顾南望事先服下解毒丸。 今晚,她们师徒二人就要大闹云州城的夜市,毁了陆城的祭旗仪式。 她俩趁着夜色出门,因为换了易容,怕被人盯上,没有走正门,是上的屋顶。 然后,就与屋顶上你侬我侬、互相依偎的萧景彦、楚凝雪撞了个正着。 这下是八目想对了,气氛有些焦作,情绪有点尴尬。 楚凝雪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萧景彦则打量着没见过的但穿着比较正常的,不太像夜半闯入的贼子。 而且他还从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人有些害怕的熟悉之感。 萧景彦还没弄清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他的性子让他张口便是呵斥:“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 林梓萱真是没想通,也就三天没见,这两人就搞一块去了。 请问男女主身上是有磁铁吗? 其实这三天萧景彦也试图去找过林梓萱,因为他既然已经打算回上京,那肯定是宜早不宜迟。 但顾南望守着门,除了送饭送水的伙计不让任何人进去。 萧景彦吃了一鼻子灰,又被顾南望放话撂了,说如果他不愿意等可以自行离开。 自行离开怎么可能? 他现在这副容貌已经在魏知府这里暴露了,纵然魏知府不和他那些兄弟一条心,但也难防有心之人不会泄露出去。 他如果不和林梓萱等人上路,不管是就现在这副易容,还是去找个手艺不错的人给自己再换张脸,都有被人追上的风险。 两相对比之后,萧景彦还是决定留下。 林梓萱此时阴沉着脸道:“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谁允许我来这里的,洛天香允许的,我还没问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呢?” 萧景彦和楚凝雪光听声音就认出此人是林梓萱,两人同时站起身来,松开了对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萧景彦在林梓萱眼神的逼视下找了个由头:“我们在赏月。” 楚凝雪则看着林梓萱的脸,认真问道:“这是你原本的模样吗?” 不怪楚凝雪这么问,林梓萱这回为了成功混入惊天舫内部的会议,在自己的脸颊上加了道很长的伤疤,不深,但有些显眼。 结合她之前在药王谷的瞎话,楚凝雪信了很正常。 林梓萱翻了白眼,没回答她,却说:“你们俩这是重归于好了?” 萧景彦与楚凝雪互看一眼,楚凝雪略微有些羞涩,萧景彦则是轻声“嗯”了一声。 这两人的态度看着林梓萱气不打一处来。 顾南望是本来就有要事在,不想在这两人上浪费时间,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劝过林梓萱不要插手萧景彦和楚凝雪之间的事。 虽说后来也明白林梓萱是为了什么,但涉及到这种令人头疼的感情,顾南望还是觉得不管最好。 他向前一步,走到林梓萱身后道。 “师父,良言难劝该死鬼。若是人喜欢往火坑里跳,咱们拦不住就该躲远点,免得被她带下去,也避免她跳进去溅起来的火花蹦到我们身上。” 楚凝雪头一次把别人没明面说的话听的清楚清楚,她知道顾南望这话是在点自己,气愤地瞪着他。 顾南望全当看不见楚凝雪,毕竟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萧景彦当然知道顾南望口中的火坑指的是自己,但他说不过这两人,也打不过这两人。 而且这两人还能掀出他好多老底,所以他再介意顾南望的话他也只能当没听到。 但林梓萱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两人,她扭头对顾南望说:“你先等会儿。” 顾南望后退几步,吐出口气。 看来这个“等会儿”不会只是一会儿了。 林梓萱朝萧景彦与楚凝雪走去,楚凝雪赶紧往萧景彦身后躲,萧景彦也张开双臂挡着林梓萱道:“你想干什么?” 林梓萱偏过脑袋看着萧景彦身后的楚凝雪道:“这一幕我觉得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在云州城外的机关阵里,当时,你就这么把他……” 楚凝雪见林梓萱要把那件事说出来了,连忙“啊啊”叫着,把萧景彦挤到自己后面去了,也打断了林梓萱的话。 她十分苦恼地看着林梓萱:“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萧大哥好吗?” 第163章 怎么她以为我嫉妒她和萧景彦那所谓的爱情吗 林梓萱在去黑市的路上,不停地和顾南望吐槽。 “楚凝雪她什么意思?怎么她以为我嫉妒她和萧景彦那所谓的爱情吗?” “她以为她们是什么真爱吗?搞笑死了。” “一个妄图用药物控制对方,一个拿对方身体挡枪,这是真爱能干出来的事?” 顾南望一边笑一边跟在林梓萱身后,“所以我觉得师父根本没必要管这两人。” “她们这叫天生一对,何必想着办法去拆散呢?” 林梓萱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一个天命之人就够难搞的,再加一个困难只会加倍。” 顾南望则说:“可弟子觉得楚凝雪她实在是个麻烦,扔给萧景彦不好吗?” 林梓萱扭头看了顾南望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太天真了!” “楚凝雪惹的麻烦是以扩散的方式带给周边所有人的,萧景彦他是天命之人,所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我们这种普通人。” 顾南望想起一件事,觉得林梓萱说的不对。 “可是师父,那日在云州城外,楚凝雪的确是动了机关,但是遭罪的好像不是我们。” 林梓萱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天就是没有计都出手相救,以她和顾南望的轻功,也能从机关阵中逃出来。 而且那天她们四人里面,她和顾南望是一丁点伤都没受的,再反观萧景彦。 而萧景彦若是不管楚凝雪,以他的反应速度绝对是可以跟上林梓萱的脚步,从而躲过机关。 她双眼发亮地看向顾南望:“徒弟,还真是你说的这样。” 顾南望见她心情突然好了,自己也开心。 “所以弟子才让师父不要管那两人,她们既不会念师父的好,还会觉得师父多管闲事,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怨师父不出手相助。” 林梓萱想起在萧景彦被计都射中一箭后,楚凝雪质问自己的模样。 她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该管她的。从今以后她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林梓萱想通后,便没有之前那么气愤了。 两人沿着上次的路去了黑市。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惊天舫搞活动的原因。 两人在进口的时候就被两个守门的拦住了,要她俩报上姓名和帮派。 林梓萱与顾南望互看一眼,名字还不好编吗? 林梓萱张口就来:“唐三娘,原虎啸帮的。” 顾南望跟着说道:“顾四,原雷霆堂的。” 守门的两人见这两人的神色,又听虎啸帮和雷霆堂的名号,立马便放行了。 现在陆城想尽收三大帮派的人心呢,虎啸帮和雷霆堂的名号是最好用的。 过了守卫,后面就再没阻挡了。 林梓萱在心中吐槽惊天舫这门禁也太松了些。 路上的人倒是挺多的,肉眼可见比她们上次来时要多些,但气氛却异常怪异。 可能是上次来做交易的人多,这回参加会议的人多。 街上的摊贩都收了起来,连一些临街的店铺也都关着门。 所有行人都往一个方向去,正是她们上次吃饭的酒楼。 两人隐藏在人流中,身边的人用的妆容、饰品还有发型都奇奇怪怪的 对比起林梓萱脸上的疤还有顾南望的络腮胡都觉得眉清目秀了。 林梓萱放眼看去,总觉得她像是进入了什么奇怪的邪教组织,或者说是万圣节游行也可。 进了酒楼,才发现酒楼里和上次也不一样。 所有门窗都被打开,一楼、二楼连带着三楼都摆了好多张桌椅。 但看来的这些人的架势,这些桌椅未必坐得下。 怪不得那魏知府不想跟云州城附近的帮派硬碰硬,看这人数双方未必悬殊。 而且还被划分成大大小小不同的区域,每一块地方都标注着帮派的名称。 林梓萱看得眼花缭乱的,干脆就不去找位子坐下。 要是碰见那种小帮派里的人互相都认识,她和顾南望掺进去就太尴尬。 而且也确实有许多人都只是站在一个地方聚集攀谈起来。 林梓萱走过时,从一个空桌上摸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顾南望见状,皱着眉低声叫道:“师父。” 林梓萱一边嚼着一边在另一个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你还怕他们在这些东西里面下毒吗?” 顾南望见说不通,干脆就闭嘴了,但他也没像林梓萱那样去吃吃喝喝,甚至林梓萱递到他嘴边的,他也是摇头。 现在人都没来齐,陆城这个当家的都没出现。 林梓萱也颇感无聊,干脆走到一边墙壁的大花盆边靠着嗑瓜子。 顾南望自然也跟着她。 这地方亮度不够,没走到这里的人都看不见这里还站着两个人 ,再加上出门之前她们为了融入进来还都换了身黑衣。 花盆侧边是一条长廊,里面长廊的尽头正站着几个人在说话。 林梓萱和顾南望隔得近,将对方的谈话内容听了个全乎。 这几人中有虎啸帮的,也有雷霆堂的。 他们一致觉得两个帮派的当家死的有点蹊跷,而且都不是很同意陆城召集附近所有帮派的力量就为了找个会下毒的小姑娘寻仇。 但这几人在谈话中为了提高陆城的野心从而将林梓萱的能力变得一无是处,让她有点不爽。 林梓萱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待会儿等陆城出来就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本事。 将那几人翻来覆去如同车轱辘的话听腻了之后,林梓萱开始将目光随意地游移在整个酒楼之内。 然后就看见两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快乐地仿佛是来游玩的人物。 在林梓萱看见这两人的时候,顾南望同样也看见了这两人。 她们俩对视一眼,满脸都是惊惶之色。 那两人就是萧景彦和楚凝雪。 林梓萱站在二楼都听见楚凝雪欢快的声音:“萧大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林梓萱倒抽一口冷气。 她们能听见,别人肯定也能听见。 台底下已经有人用不善的眼神看向那两人。 但她们似乎无知无觉。 楚凝雪那个样子很正常,但萧景彦肯定心里有另外的盘算。 以萧景彦的轻功,还带着楚凝雪,是没法在林顾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过来的。 所以萧景彦和楚凝雪应当是听到别人提到了什么,或者是她们在屋顶赏月看星星的时候,看见了几个游荡在夜间准备奔赴黑市的人,这才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 林梓萱一点都不担心萧景彦与楚凝雪的死活。 但是她和顾南望出来之前,让这两人看到了她们新换的易容。 以楚凝雪这个不长脑子的人设,以及萧景彦满心的算计,她们今晚别不是还没出手就要被当场识破了。 第164章 那个姓魏的老奸贼 林梓萱当机立断,拽着顾南望的手往后面没有光亮的地方退去。 顾南望突然用身体抵了下林梓萱,不待她回头,就道:“师父,后面没路了。” 林梓萱四处看了下,的确没路了。 这一条路旁边和尽头都是一个房间,现在都也开着,但里面连蜡烛都没点。 不用多想,陆城若在三楼看台处发表演讲,这地方的视野是一点也看不见。 但是反过来想,若真心想来举事的人,都不会在这里。 林梓萱还想着跟顾南望说一下具体情况,顾南望却搂上她的腰带着她直接闪了进去。 林梓萱站稳后,回头看着顾南望。 顾南望松开手,解释道:“弟子觉得这里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窗台处便传来响动。 林梓萱朝顾南望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拽着他躲到了一侧的木架子旁边。 顾南望小声为自己辩驳:“黑市这地方本来就不太安全。” 林梓萱连连点头,表示他说得对。 但顾南望还是从林梓萱的态度中体会到了一点敷衍的意味。 窗户被打开了,翻进来一个人。 这人大概是用目光在室内搜寻了一番,然后小声地对着窗外说道:“宝儿,这里没人,你先进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林梓萱的白眼几乎要翻出天际了。 她和顾南望两个大活人就站在木架子旁,林乐生连步子都不舍得挪动一番,竟然就直接断定这里没人。 真不知道她和林乐山分开的那几个月里,对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因为基本没遇到什么难事吗? 而且林乐山和那个江宝儿为什么又来黑市了? 既然是熟人,就没必要躲了。 她又不想像对待萧景彦和楚凝雪那样对待林乐山,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林乐山去死。 林梓萱从暗处走了出来,没有特意隐藏住脚步声。 林乐山和刚翻进来的江宝儿吓了一跳,两人都抓着自己的剑身,随时准备动手,也随时准备撤。 林梓萱看见这两人防备的这个样子,无奈开口道:“是我。” 两人分辨出声音,江宝儿喜上眉梢:“恩人!” 却又在看清林梓萱和顾南望的长相后,后退了几步,慌乱地问:“你们怎么……” 林梓萱指了指脸,解释道:“这是易容。” 江宝儿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怀疑地问:“两位恩人在这里是?” 林梓萱听出她的疑虑,直接切入正题:“你们没去找那个魏知府吗?” “你爹还没被放出来吗?你们镖局押送的货物没有找回来?”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基本上就把上次她们交谈的经过给复述出来了。 江宝儿这才彻底相信了面前的人就是她们之前遇到的那位恩人,虽然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这位恩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认出林梓萱后,江宝儿的态度彻底转变了,她很是高兴地看着林梓萱,“恩人怎么也在这里?” 但没等林梓萱回答,江宝儿又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 林梓萱以为她是从这里走出去,走到人群中去,刚想拦住她,就见江宝儿又走回到窗口,然后对着林梓萱招手道:“恩人,请跟我来。” 林梓萱往后看了一眼顾南望,然后四人便按照顺序,依次是江宝儿—林乐山—林梓萱—顾南望,跳出了窗口。 江宝儿和林乐山把她俩带到了柴房,四人在柴房就着微弱的烛光说话。 林梓萱很不喜欢这里。 以江宝儿所言,林梓萱大概将事情弄清楚了。 她们四人在那晚分别之后,江宝儿和林乐山便去找了魏知府。 魏知府听闻事情原委,也很是生气,也愿意帮她们。 江宝儿父亲被救出,那批货物的去处也被林梓萱猜对了一半。 的确是被商队的人给昧下了,但不是商队和三大帮派合谋,而是商队和知县合谋,两方一人一半。 事后,江父感念魏知府为自己洗刷冤屈,特上门致谢。 魏知府也不客气,说如果真感谢他,就让他们镖局的帮他一个忙。 然后江宝儿和林乐山便被魏知府安排进了黑市,与她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官府的人。 林梓萱直接骂道:“那个姓魏的老奸贼。” 江宝儿觉得不管怎样,魏知府都帮了她们,所以对林梓萱开口骂人这件事有点不适。 “恩人也不必这么说魏知府。” 林梓萱不耐道:“我说的有错吗?他是父母官,惩恶扬善、管束下属、为民请命这些本来就是他该干的。” “他做好了这些事后,以此为恩情来要挟你们帮他办事,还是这种要命的差事,我骂他是老奸贼算轻的了。” 江宝儿见林梓萱脾气暴躁,也不敢就这事与她拉扯,换了别的话题:“两位恩人这是想要干什么?” 林梓萱叹了口气:“那老奸贼让你们来黑市铲除黑道帮派,有没有告诉你们这些个帮派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什么?” 江宝儿闻言,脸上的表情现出一丝为难。 “知府大人只说他们有事,没告诉我们是何事。不管魏大人说这是难得的机会,应该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有这种所有帮派人员集聚的时机了。” “那老奸贼说的没错,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商量着怎么对付我?”林梓萱道。 江宝儿听到林梓萱的话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林乐山,从林乐山眼中同样看出了不可置信。 “为什么?而且这人也太多了。” 林梓萱耸耸肩道:“大概是因为他们开始想抢我的钱财,结果反而阴差阳错地因为我进了大牢。” “从大牢逃出来之后,虎啸帮的当家带着手底下十几名精锐潜入我下榻的酒楼想要暗杀我。结果因为技不如人反被我们打败,他那十几名精锐被送进官府。” “他虽然侥幸逃脱但在路上被自己的仇人给杀了。” “后来我们出城准备离开,他们又在必经之路上设下机关对付我们。结果我毫发无伤,雷霆堂的当家外加他手底下的十几名精锐反而死在了机关阵中。” 林乐山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着林梓萱喃喃道:“那他们确实是该把所有人都集齐起来对付你。” 林梓萱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江宝儿察觉到不妙后,狠狠用手肘拱了下林乐山。 林乐山反应过来自己失口,连忙向林梓萱道歉:“恩人,我不是故意说这话的。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林梓萱对他挥挥手,她可受不了林乐山称呼她“恩人”。 “我姓林,不用叫我‘恩人’。” “林?”林乐山将这个姓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第165章 又来了,又来了,林乐山他又来了 林梓萱将这两人被分配到的具体任务搞清楚之后,劝说她俩道:“其实你们可以不去做。” 听到林梓萱这样说,江宝儿有些为难。 其实她也不想,黑市的人太多了,魏知府这边派来的人有限,加上她们两个一起也只有十几人。 真要硬碰硬打起来,她们这边一点胜算都没有。 镖局的危机解决了,她爹也没事,她最想的是带着莫道跟她爹一起回镖局去。 林乐山抢在江宝儿之前开口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我们既已答应了对方,焉能不做。林姑娘这句话的意思岂非是让我等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又来了,又来了,林乐山他又来了。 忘尘丹能让林乐山忘记前尘往事,却不能让他忘记做人的作则和本性是。 顾南望见林乐山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给他泼冷水。 “兄台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明知前路是死路,却仍要前行,这种做法难道不是愚蠢吗?” “为了兄台口中的重诺而拖累无辜人的性命难道不是不讲义气?” “又愚蠢又不义的事,兄台也一定要做吗?” 林乐山被顾南望给问出了,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反复地强调自己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 林梓萱懒得和这没脑子的人说话。 她刚才听江宝儿提到魏知府安排进来的人里面有能混入厨房的,她向江宝儿提议可以借对方过来帮她下毒。 江宝儿立马就否决了她的提议,称这事官府已经提前想过来,但到了这里后发现根本就不可行。 因为能接触到食物这一类人的底都被对方给查透了,官府安排进来的人只能在外围打转,酒楼里的厨房算是防备最严密的地方了。 林梓萱无奈地看着顾南望说道:“看来他们是针对我的。” 顾南望来了黑市之后,见人过多,而且萧景彦还掺和进来,现在又有官府的人潜伏在里面。 他已经和来之前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他并不希望林梓萱冒险去动手。 当然这些人不除,对林梓萱来说肯定是个危险。 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等陆城出来,以他的武功,再借着林梓萱给他的毒,应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陆城。 陆城一死,群龙无首,必将大乱。 到时候就能带着林梓萱离开这里。 事后必然会有有心之人借着陆城的死上位,但仿若那人聪明的话,就该知道再与林梓萱作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瞒着林梓萱,或者说想办法把林梓萱调开,去做这些事。 所以在林梓萱跟他说这些的时候,顾南望回应得敷衍。 他只是笑笑,甚至连自己的笑是什么意思他都没想过。 林梓萱素来善察言观色,立马就看出顾南望心里有事。 “徒弟,你怎么了?” 顾南望摇摇头,不打算说话。 林梓萱仿佛看透顾南望心中所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回去?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胜算。” 如果能这样把林梓萱弄走,也行,于是顾南望点了点头。 “人太多了,哪怕陆城不是你我的对手,可双拳难敌四手,跟这么多人打没胜算。” 林梓萱最烦顾南望这种正派人士起家的,他们动起手最大的一个优点同样也是缺点的就是他们打得过于的光明磊落了。 “谁告诉你要和他们打了?你见过我有几次是真刀真枪和别人动手的。有毒不下,是傻子。” 林梓萱说到这里,话头一转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人是太多了,我们没胜算。” 顾南望闻言,轻松地笑起来:“那好,师父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转身欲走,林梓萱却又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就这么走。” “你想必是想等我离开之后,再找个理由折返回来杀掉陆城,并且警告在场的人,打我主意的人便是陆城这个下场。” 顾南望脚步一顿,都被林梓萱说破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师父当真聪慧,也当真了解弟子心思。” 林梓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我既然说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就不是在说大话。” “你难道不相信你师父我吗?” 顾南望总不能说他不相信,“弟子只是担心……” 林梓萱将两只手在空中做着轻微的升降运动,安抚起顾南望来:“不要担心,我身上有毒,他们只要跟我近身作战就是自己吃亏。” “这地方又不开阔,而且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人,用弓箭他们的人更加吃亏。” 林梓萱说到这里,从兜里掏出两颗药丸来,递给林乐山和江宝儿:“这是解毒丸,你们先服下。免得待会儿我误伤到你们。” 江宝儿也不觉得林梓萱会害她们,接过就吃了。 林乐山倒是有些犹疑,但见其余三人均盯着自己,也不得不吞下。 林梓萱的眼神在江宝儿和林乐山中打晃,她想保住林乐山,但是又不忍心让江宝儿去冒险。 可她又怕自己或者是顾南望出面被萧景彦和楚凝雪看见了。 一时都不知道让谁出去打探一下情况了。 顾南望猜中了林梓萱的心思,将脸上的络腮胡取了下来,又将自己外面那层黑衣脱下。 然后他便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看向林梓萱:“师父,这样应该可以了?” 顾南望这样糊弄糊弄外面那些人还行,糊弄萧景彦? 但这样同样给她提供了下思路,她将林乐山头上束发的冠取下,弄给顾南望了。 鉴于她太顺手的缘故,林乐山竟等她做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林梓萱又让林乐山和江宝儿,与她和顾南望把外面的衣服互换。 江宝儿和林乐山也照做了,然后林梓萱将自己脸上的疤撕下,又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弄成外面那群人的样子。 这样,她和顾南望才真是和来时不一样了。 离开前,林梓萱嘱咐江宝儿和林乐山道:“不管那老奸贼能不能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保全自我。” “因为他派进来的这些人如果真和外面那些帮派打起来,你们两个帮不帮忙区别真的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们也会被抓或者是死。” 她说完,也就和顾南望离开了。 原本林梓萱也想过,干脆给这两人下毒或者点穴,让她们不能动弹,但大家都身处敌营,一旦被黑市里的人发现了不能动弹的江宝儿和林乐山,那下场只会更惨。 林梓萱和顾南望又沿着原路返回了,等上了二楼后,林梓萱意外地发现楚凝雪竟被那些帮派的人给围在中央了。 第166章 又是过年放炮,又是花魁撒纸。这人的出场真是绝了! 关键是楚凝雪不是被当做敌人所以被围困,从周围人的眼神中她很明显是被众人欣赏或是推崇地被围在中央。 我去,这到底是怎样的主角光环啊! 林梓萱扭头看向顾南望,顾南望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说:“楚凝雪跟他们讲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些人如此地接纳她?” 林梓萱则说:“我失策了,我不该自己去对付这些人。我应该让楚凝雪,她这么好的天赋不用在这上面,简直是暴敛天物。” 顾南望将手扶在林梓萱肩头:“师父,我们现在要下去吗?” 林梓萱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凑近去看看,小心点,不要让萧景彦看出端倪。” “等等,萧景彦哪儿去了?” 林梓萱这才发现那里面就只有楚凝雪一个人,萧景彦不见了。 顾南望在一二甚至三楼用眼光搜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萧景彦的踪迹。 林梓萱吐槽道:“你说他不喜欢楚凝雪,他连楚凝雪拿自己挡枪的事他都能理解。” 因为楚凝雪那么问了林梓萱,林梓萱干脆就当着那两人的面把她们所做的好事都揭穿了,当时萧景彦并没有说什么。 “但你说他喜欢楚凝雪,他又能在这种地方把楚凝雪一个人丢下。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们北梁皇室爱一个人就是这么爱的吗?” 顾南望低头靠近林梓萱耳边说道:“师父,容弟子提醒一句。如果我们所料没错,那么师母她是正儿八经的北梁皇室,你也是。” 林梓萱一噎,心里想着以后还是不带北梁皇室吐槽,很有可能也把自己一家人给说进去了。 顾南望继续说道:“师父可能因为先入为主了,所以对于有些事情的发生不觉得。像是冯怀岁与华浓云裳她们就觉得楚凝雪的运气过于好了。” “我们就不谈之前的事,就说说严麟来刺杀的那天晚上,同样是被迷香迷晕的景以苍和楚凝雪分别是什么下场。” “再说说云州城外那天同样身陷机关阵的雷霆堂等人和萧景彦还有楚凝雪是什么下场。” “萧景彦喜欢她应当是真的,但是这么急着和她重归就好,只怕更多原因是觉得她对自己有利可图。” 林梓萱也觉得这符合萧景彦的做人准则,可是……“我是做过梦才有心理准备的,萧景彦也相信这些吗?” 顾南望按照他对北梁皇室的理解讲给林梓萱听:“天家其实都喜欢祥瑞之说,也不是一定很信,但都喜欢。” “甚至于他们为自己的地位会造一个祥瑞出来,其实楚凝雪从各个方面就很符合这类人选。” “她说话奇奇怪怪,本身也不算特别聪明。旁人几句话便可以蛊惑她,胆子也不大,又好繁华,实在是个非常好掌控以及摆弄的吉祥物。” “而一个男子想完完全全地让一个女子为他所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爱意裹挟她,反之亦然。” 林梓萱瞬间看顾南望的眼神就不对,“徒弟,你好懂啊!” 顾南望无奈道:“师父,你就别取笑弟子了。弟子只是在上京见多了肮脏事。” 这么一说,林梓萱又有些同情他。 想想山门里那些憨直的同门弟子,再想想顾南望,也都是一个年纪的,果然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林梓萱这么想着,突然就在自己正对面的另一边的长廊看见了萧景彦。 她伸出手指指着萧景彦:“徒弟,你看那儿。” 萧景彦正和一个人在交谈,从那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绝对是这些帮派里的一员。 如果是魏知府手底下的人,萧景彦的表情绝对要刻薄恶劣些。 顾南望道:“刚刚没看见他们,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林梓萱有些疑惑:“他和黑道帮派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啊?” 还不等顾南望和林梓萱两人想清楚,就听见鞭炮声响,林梓萱吓一跳。 三楼上洒下了无数的花纸,有人从这些花纸中现出了真身。 林梓萱认出最中间那人就是那天云州城外骑马带队攻击她们的人。 顾南望小声道:“是陆城。” 林梓萱被奇怪结合的出场阵势糊了眼:“又是过年放炮,又是花魁撒纸。这人的出场真是绝了!” 她往三楼扫去,数着三楼出现的人物,也是十几个人,这些人大概是惊天舫的精锐了。 林梓萱心中暗道,十几个人不难对付。 随着陆城的出场,三楼的吵闹同时被叫停。 所有人都看向三楼陆城那个方向。 陆城见目光都集中过来,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最近发生的事情,诸位应当有所耳闻。” “虎啸帮的严当家、雷霆堂的赵当家都被一个用毒的妖女所害。” 林梓萱闻言,狠翻了个白眼。 她没为自己辩护,但有人出声。 离林梓萱不远的一人站起来说道:“陆当家可否将事情讲得清楚些?在座的弟兄基本都没有见过严当家和赵当家身死的那一幕。” 陆城看向那人道:“这位兄弟是什么意思?是说陆某人骗了诸位兄弟,想为那妖女说情?” 在场之人立马就有人被陆城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给挑拨到了,对那发言之人发出质问,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林梓萱见状低声叹道:“果然大多数人都是不长脑子的跟风怪。” 那人发出一声怒吼,这一声带有内力把在场之人均给震住了。 林梓萱不防备听了一耳朵后发出了“嘶”的一声。 见其他人虽然还是眼神不善地看向自己,但收敛了许多,那人继续对陆城说道:“陆当家何必这么急着给在下扣帽子,在下可没打算冤枉陆当家。” 他说着开始环顾四周:“虎啸帮的严当家是从大牢逃出来之后,带着手下十几名弟兄前去天香楼刺杀那女子。” “只不过不妨那女子会下毒,还是败了。但幸得天香楼的洛掌柜出手相救,私下把严当家放走了,其余十几名弟兄均被官府带走。” “只可惜逃走的严当家在路上被张简之截杀了。张简之与严当家的仇怨想必诸位都应当知道?” 在场之人议论纷纷,但看他们的样子是明显清楚的。 那人又道:“至于我们赵当家则是死于计大师的机关阵,这机关可本是用来对付那女子的。” “在下并不是想向旁人认输,也不是没胆给当家的报仇。只是,诸位请想一想,不管是严当家还是我们赵当家,那女子都没有下杀手。” “如果她真的像传言中的善使毒,那我们与她不死不休就真的好吗?还是大家觉得集在场之人所有人的力量就真的可以将这女子杀死?” 陆城自然不会让这人毁了他的谋算,“贺行,你是觉得以诸位兄弟的本事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妖女吗?” “是你太高看那个妖女,还是低估了我们自己人?” 第167章 敢情萧景彦拿的是姑苏慕容复的剧本 众人又因陆城这番话对那个贺行有所看法。 贺行急忙道:“我没和那女子交过手,并不知她真正的本事。但毒术难防,众兄弟应该知道。” “而且她如果真的那么好对付,严当家和我们赵当家早就得手了,也不至于死于非命了。” “众兄弟心中有气,在下可以理解。但是假若集我们众人之力仍不能杀死她或者是强行杀了她,但我们同样也是元气大伤。” “众兄弟觉得,真的有必要动这个手吗?” “那女子可是连计大师的机关都伤不了她。” 一众人被贺行这番话说得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突有一人道:“这可未必。” 林梓萱都不用看,光听就能听出是萧景彦。 只是听他的语气,怎么不像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萧景彦逐步走到众人面前,他朝在场之人拱手道:“在下阴差阳错之下与那名妖女同行了一段时间,对她也算得上是了解。” 顾南望与林梓萱道:“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儿了?” 林梓萱同样说道:“我也知道了。” “敢情萧景彦拿的是姑苏慕容复的剧本,他是想打入这些人中,给自己招兵买马,壮大麾下?” 但问题他打的主意是出卖自己? 林梓萱与顾南望吐槽道:“他以为我们俩换了易容夜晚出来是为了什么?夜游吗?他难道想不到我们俩会出现在这儿吗?” “这么光明正大地卖我?” 顾南望不知道有没有将林梓萱的话听清,他从中提取到的信息是:“姑苏慕容复是什么?” “就是一个为了复国,老混在一些帮派里面准备为自己招揽兵力的人。话本子里面的,以后有时间讲给你听。”林梓萱随便地挥了挥手。 萧景彦对着众人道:“她其实没有各位想得那么可怕,她的确会毒,但同样也很好对付。” 林梓萱掩住自己的嘴巴,与顾南望吐槽道:“他说的好听,怎么没见他对付我啊?是不想吗?” 林梓萱这边吐槽,贺行那边也同样出口:“不知这位兄弟出现在这里是为何意?如若你与那女子是同伴,又为何会为我们出主意来对付她?” “背地伤人,借亲近之名暗害,这难道不算小人行径吗?” “漂亮!”林梓萱低声道,“这人算是我的嘴替。” 萧景彦并没有因为贺行的话而恼羞成怒,他很适合这种场合,立马就开始为自己的立场说起话来。 “我与她算不上同伴,与各位一样,同样受她的毒所迫,才一起上路。与各位一样,我没有一天不想将她杀之后快。” 林梓萱十分无语,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强绑着萧景彦上路,而且云州城的方向还是他自己指的。 真够不要脸的。 贺行并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冷笑道:“我们并不清楚你和那女子是怎么回事?你不会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等信你。” “再说,你都能进这里来,难道那女子不会进这里来吗?” 萧景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林梓萱为了给贺行的话增添点喜剧效果,将双手抬起,鼓起掌来。 她一鼓掌,所有人的视线便都朝她看去。 这些人中也包括萧景彦。 之前萧景彦知道那里站着人,但他没仔细看,现在仔细看着,就发现鼓掌的那名女子脸上出现了他熟悉的神情。 果然开口便是林梓萱的声音,她对着萧景彦眨了下眼睛,“这位贺兄弟说得对,我确实也来到了这里。” 她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明白她是谁了。 有人甚至指着她道:“妖女?” 林梓萱没去理会那人,而是对着萧景彦说:“大侄儿,多谢你为我办事。我这才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周围之人闻言,立马眼神不善地看向萧景彦。 萧景彦没太明白她指的办事是什么,但立马明白她在挑拨自己与这些人的关系。 虽说关系也就那样,但是他刚才说的话,林梓萱想必都听进去,既然双方算撕破脸皮了,他还为自己找理由做什么。 而且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是黑道的人赢面大。 他向周围的人解释:“不要听这妖女的话,我没有为她办任何事,她只是想诓骗你们,为自己谋取逃生的希望。” 众人便又惊疑地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感叹这群听风就是雨的墙头草,摇头道:“我若不出声,你们真的能认出我吗?我既然敢跳出来,说明我不打算逃生。” 她一一指向众人道:“要逃生的是你们?” 一众人见只有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个人站在这里,很明显不信她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梓萱扬声说道:“你们不想知道我让我大侄儿办的事是什么吗?” 萧景彦立马开口阻止:“不管是什么,都是她瞎编的。她满嘴谎话,诸位别信她。” 贺行却抬手制止萧景彦,他问林梓萱道:“是什么?” 林梓萱耸了耸肩:“我让我的大侄儿给你们所有人都下了毒,马上就会发作。” 萧景彦想到自己是突然起意要来的黑市,林梓萱不可能事先在他身上下毒,他对着惊慌的众人道:“大家别听她的,她是骗你们的。” 贺行想安抚在场之人,但陆城出声命令道:“诸位兄弟,仇人就在眼前。还不杀了这妖女,为死去的严当家、赵当家还有众多兄弟报仇。” 林梓萱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她伸出手指道:“三、二、一,砰!” 话音刚落,一楼、二楼几乎全倒地了。 除了还站着的林梓萱、顾南望以及萧景彦,就连楚凝雪都和那些人一样毒发了。 林梓萱端着最无辜的表情看着萧景彦说道:“大侄儿,如果你不是我授意给他们下毒,那为什么这一二层只有我们没事呢?” 萧景彦说不出所以然,而且他突然觉得还真可能是林梓萱说的那样。 毕竟她之前就是这么利用那个胡虎来对付三大帮派的人的。 顾南望站在林梓萱身侧,低声和她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动的手,在天香楼的屋顶上吗?” 林梓萱同样低声回答道:“萧景彦信这话就算了,你不会也信。” 顾南望疑惑道:“那……” 林梓萱:“我来的时候,在每一张桌子上的水果、糕点,还有茶水里面都下了毒。” 至于萧景彦为什么还好好地站着?以她对萧景彦的了解,萧景彦必然不会在一个陌生又充满危险的地方吃东西。 顾南望还是很疑惑道:“那师父你还想在厨房里下毒?” 林梓萱解释道:“我不是怕他们有人不吃吗?就想着双保险,而且我们上不了三楼,就想着靠着下了毒的菜品了。” “不过,现在嘛——” 第168章 你不会死,你只会生不如死 林梓萱并未说完,但顾南望已明白她的意思,他朝三楼看去,只有十几个人,好对付。 林梓萱对这些想杀她的人下手也狠,虽不是致命的毒药,但也是让人浑身受不了的剧痛。 已经有不少人发出了惨叫,叫声盖过了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说话声音。 这时,林梓萱听到“咻”的一声响,她和顾南望的眼神交汇了一下。 这是求援的信号,按理来说,附近州府所有的帮派都在这里了,陆城他们还能向谁求援? 应当是官府派进来的人在魏知府发送求救信号。 林梓萱的猜测马上就得到了实现,因为三楼传来了十分焦急的一句话:“不好,有衙门的人潜伏进来了。” 林梓萱听后笑着往一楼看去,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楚凝雪在大冬天都疼得冒汗了。 她朝萧景彦使了个眼色:“不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吗?” 萧景彦原本脸上还是惊骇之色,闻言便脚步不稳地往一楼跑去。 他一动身,三楼的人同样也动身了。 但陆城不是朝她们这里来,而是撤退。 林梓萱都把当面出卖她的萧景彦放过了,难道是为了站在这里看戏的。 她立马往三楼飞身而去,同时对顾南望喊道:“徒弟,动手。” 让她们有些意外的是,陆城等人被人拦下了。 林梓萱猜测应当是官府潜进来的人物。 但对方武力有限,只能抵挡一会儿,毕竟是惊天舫的当家和精英。 林梓萱追上他们,也不与其他人多动手,目标精准地盯上陆城。 她快要扣上陆城的肩膀时,陆城反手便是一挡,飞刀从他手中飞出,林梓萱仓皇避过,没有硬接。 这一阻挡,又给陆城拖延了些时间。 不过,两人交手后,林梓萱却没有急着追上去,她要做的已经办到了。 陆城跑出去了,但也明白了这一点,突然停下脚步来。 回头看向在后面悠哉悠哉跟着的林梓萱和顾南望。 他的手下和官府的人交上手,一时都被扣下了。 只有两人护着他,但这时也跟着他停了下来:“当家,你?” 不等那两人问出口,陆城便看向林梓萱道:“我中毒了,是吗?” 林梓萱连连点头道:“是的呢。” 不得不说,以这人的警觉怪不得能坐上这个位置。 陆城干脆停在原地不动了,“小丫头,你若不下毒,与我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啧,刚刚还‘妖女’‘妖女’地叫我,现在这么改口了?”林梓萱道,“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妖女’的样子。” “还有啊,我分明能够用毒对付你,为什么不用毒,反而要跟你动手打呢?我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还是你蠢,我们又不是公平比武,是生死对决,使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陆城对于林梓萱的话应对起来倒是很平静,“你不会杀我。” 林梓萱奇怪道:“你很自信啊。” “我不是自信,”陆城道,“我们三大帮派没有一个是死在你手上的,这说明你不杀人。你既然不杀人,你就不会杀我。” 林梓萱点头道:“说的有道理 ,继续说。” 陆城道:“你既然不会杀我,想必是要将我送去官府。我能从府衙大牢逃出一次,就能逃出第二次。” 林梓萱发出自己的疑问:“你不怕这么跟我说了之后,我反而会杀了你吗?” 陆城摇头且十分坚定地道:“你不会,我太了解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了。你不会让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我。” “相反,你得保证我活着进府衙大牢。” 他说到这里时,林梓萱已经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 陆城突然出手攻向她,林梓萱避无可避,事实上,她也没打算避开。 还是顾南望飞出自己的短剑打掉了那把射向林梓萱心口的飞刀。 同时林梓萱的手搭在了陆城的手上,反手就是一拧,陆城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随后顾南望便是一脚将他踢飞好远。 陆城身后的人一齐对顾南望出手,顾南望架起长剑。 林梓萱则转身朝着被踢飞的陆城走去。 陆城仰躺在地上,觉得浑身剧痛无比。 他在剧痛中还有时间想事情,仅凭那小子踢他的那一脚绝对不会给他造成这种伤害。 看着林梓萱走过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毒,和他上次中的毒截然不同。 林梓萱轻声与他说道:“你们之前只是想抢我的钱,并不想害我的命。我也不想与你们结仇,所以下的毒就没那么狠。” “但是现在你们都想杀我了,总不可能还指望我像上次那么轻拿轻放。” 陆城想说什么,但是痛得说不出来话。 林梓萱直接拔剑,干净利落地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陆城依稀记得自己发出一声惨叫,失去意识之前还听到林梓萱的一句话。 “放心,你不会死,你只会生不如死。” 这时,顾南望已经将那两人拿下了。 林梓萱回头对着顾南望打了个响指道:“收工了。” 魏知府捡人头的事做的极其熟练,他直接带兵一捣黑市。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准备过来拼杀的。 虽然林梓萱对他没什么好感,也一直在吐槽他,但也必须得承认作为一州知府这人每次都带头冲锋,且真的在干实事这种行为在整个北梁已经不多见了。 离开之前,魏知府对着林梓萱和顾南望千恩万谢,果然是年纪大了,见多识广,对着她俩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面容也没有任何质疑。 林梓萱凭着最后一点良心对他嘱咐道,这次下的毒和之前的不一样,除非她拿出解药,否则那些人就永远是这个状态了。 魏知府甚至没有多想,就斩钉截铁地告诉林梓萱不需要解药。 林梓萱也不觉吃惊,事实上凭着这些人的罪行,入了大牢,经过审判之后,大部分都是要上刑场的。 比起死,好像那点痛苦算不得什么。 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了,月亮爬得老高,照得云州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十分明亮,像是现世里道路两旁亮着的路灯。 解决了一场大麻烦,林梓萱欢快地在路上蹦跳着。 见她难得有如此率真的一面,顾南望也笑得十分开心。 林梓萱转着圈,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惊讶:“真没想到,这么大的黑道势力就这么轻易地葬送在你我手上了?” “说出去, 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169章 毕竟再刀枪不入,打在身上也很疼的 顾南望纠正林梓萱道:“哪有弟子的份?这一切都是师父的功劳。” 林梓萱人有些恍惚:“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我离开山门的时候,我爹还嘱咐宁愿得罪江湖中的名门正派,也不要去招惹那些黑道帮派。” “因为名门正派要脸,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就是在不爽,也不能明面上对我做什么。” “但这些黑道帮派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喜欢找个名头来为自己的一些无耻行为挽尊,虽然很多时候他们找的这个名头就已经很无耻了。” 实际上,在出发之前, 林梓萱和顾南望心里的做法都是给这些人找点麻烦,惹点事让他们忙忙。 并没有想过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顾南望轻声地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好像挺顺利的。虽说师父为今日做了整整三日的准备。” 林梓萱开始沿着道路的砖缝在走直线,她口里回答着顾南望的话语。 因为心不在焉,所以讲的话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说的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谁能想到,来的那些人一个不落都沾过桌子上的东西。我原以为顶多只能消除一小部分的战力,毕竟正菜都没上。” “而且这种集会,谁真的是奔着吃的来的?” 顾南望道:“可能就是正菜上场之后,正事也得提出来了,所以大家都对前菜格外的热衷。” 林梓萱淡然道:“我就不喜欢吃前菜,吃东西我只喜欢吃热乎的。” 顾南望有些奇怪:“那师父之前还拿了糕点、喝了茶,嗑了瓜子?” 他刚说出口,便明白了林梓萱为什么这么做。 听林梓萱说道:“我总得让为我下毒的行为遮掩一下,不然我每个桌子都摸一遍,然后什么吃的也不拿,肯定会有人盯上我的。” “又不是每个人都蠢,你看那个贺行他就是个聪明、懂时事的,可惜啊!” 顾南望也不知道林梓萱在可惜啥,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但这件事情提起来估计要坏了林梓萱此时的好心情,于是他就沉默了。 没有听到顾南望继续和自己说话,林梓萱便扭头看向他,见他面无表情不是很理解:“你不高兴吗?” 顾南望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挂脸,他立马就笑了:“没有啊。” 但林梓萱善洞察人心,顾南望越这样说林梓萱便越觉得他在掩盖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你想起了什么事情?” 顾南望见林梓萱让双脚沿着直线向前走去,但人非常稳,走得也非常直,虽然外表看不出来,想来林梓萱现在应该听些好事而不是坏事。 他立马就想到了他二人去追陆城时,陆城的那把飞刀,若不是自己有所防备,那飞刀就中了。 “师父,弟子只是觉得师父以后还是尽量离那些危险的人远一点。陆城当时还有还手之力,师父离他过于近了。” “他若突然动手,师父没有防备,后果会很严重。” 林梓萱见他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笑出了声。 她的脚步停了,转了身面对顾南望,“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若对付一个人,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必定有九成九的把握。” 顾南望拧着眉道:“难道师父当时对陆城有所防范?” 但并不想,若真有所防范,怎会等到自己出手? 她的样子更像是不打算防范。 林梓萱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她朝着顾南望走去,停在他面前,抬手将自己的胸前的衣服扯开。 顾南望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他内心大动,完全不知道林梓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师父,你?” 林梓萱看他一脸被调戏的样子,哭笑不得:“你做什么?我只是给你看个好东西,头扭回来。” 顾南望深吸一口气,将头扭了回来。 只见林梓萱扯开的衣服那里出现的是一件偏淡金色的衣服,料子肉眼看不出来,但这衣服绝对不是他们常人身上的衣服料子。 林梓萱直接拉了顾南望的手过来,顾南望的手在触及林梓萱脖颈下方的淡金色衣服时还使劲往后缩了一下。 林梓萱抱怨着:“过来。” 顾南望的手便被她按了上去,他的手一触及到那衣料便觉得生凉,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怪不得林梓萱内功也不比萧景彦低,但总觉得她要格外怕冷下。 这么凉的衣料贴身穿着,不冷才怪。 “这衣服刀枪不入?” 他虽是询问,但却已经确定了。 林梓萱将衣服重新合上并整理好,“这给了我敢与贼人近身的勇气,当然当时我确实没反应过来。” “不过,要是能躲,我会躲开的。毕竟再刀枪不入,打在身上也很疼的。” 一阵凉风吹来,将顾南望刚才还混乱的脑子吹清醒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师父如果有这件衣服傍身,只要来人没有靠近咽喉,一般情况是不可能一招致命的。” “师父若一直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再与萧景彦等人拉开距离,梦境里的惨事应当不会发生的。” 林梓萱知道顾南望一直企图用现实的一些实例来向她证明梦境达成的不可能,他在用他的方式来安慰自己,林梓萱想。 她向顾南望解释道:“梦里面,我是被楚凝雪私下拐下山的,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衣服的存在。” “又因为和萧景彦结识后,一些不愿抛弃的义气作祟才一直和他们结伴同行,这才导致一路九死一生。” “而现实是我爹让我下山办事,我离开山门的时候 ,我娘把这件衣服给我穿上了。” “徒弟,其实事情已经变得和梦境里完全不一样了,我不用那么害怕某些事情的发生。” 顾南望陪着她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慢慢向前走着,“弟子一直是这么想的。” 林梓萱微微扬头发现顾南望正看着自己,月亮的光辉撒下来,顾南望那张陌生的脸庞都显得温柔起来。 林梓萱在这一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似乎都要将某些话脱口而出了。 她刚刚张嘴,还未出声,两人便都听到前方传来声响。 林梓萱摆正脑袋向前方看去,似乎不是夜里巡逻的士兵,好像有人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个时机,这个地方,这人不会是楚凝雪。 难道萧景彦把她扔在这里了? 第170章 你嚷一句,我打一下。你大可以继续了。 林梓萱往声音的来源奔去,顾南望愣了一下,但紧随其后。 那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大,隔得近了,都能听出那并不是呻吟,而是惨叫。 林梓萱往四周看看,这周围的住所都没有因着凄厉的惨叫声而冒一个头出来。 她可不信这附近都是空房子没住人的,她也不信楚凝雪这么大的声音还有人能睡得着。 终究是林梓萱把萧景彦想得太过薄情了,楚凝雪在这儿,但萧景彦同样在这儿。 萧景彦抱着楚凝雪,楚凝雪在他怀里痛苦地翻来覆去,手脚乱动。 而萧景彦的神情是焦急的、无措的。 挺意外的,不把人带回去,反而放到这里来,扰民吗? 萧景彦察觉到有人来,就看到了林梓萱和顾南望。 他朝林梓萱质问道:“解药呢?解药拿出来。” 面对萧景彦这么恶劣的态度,林梓萱就算是想给楚凝雪解毒,都不打算动手了,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想。 她朝顾南望看了一眼,顾南望会意,直接走过去把萧景彦给拎了出来,萧景彦毫无反抗能力。 林梓萱看着从萧景彦身上滑落到地上的楚凝雪,伸手放在了楚凝雪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楚凝雪觉得她好受很多,虽然还是痛,但没有之前那么痛,勉强可以忍耐。 她立马便伸手抓住了林梓萱的手,不让她从自己的额头上离开,管它是什么心理安慰还是真的有用。 楚凝雪浑身已被汗湿透,此时凉风一吹,冷汗裹着厚重的衣物让她不太舒服。 她微微动了动,没敢有大的动静,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林梓萱让她觉得也有些害怕,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害怕。 “林萱,你可以帮我解毒的,对不对?” 楚凝雪试探性地问向林梓萱。 林梓萱看着楚凝雪现在狼狈的模样,她额上的发丝已经被汗湿透,脸上的妆都因之前疼痛流下来的眼泪给弄花了。 真是楚楚可怜,真是从没见过楚凝雪这么惨的时候。 林梓萱没有一点同情心,反而很想笑。 她觉得自己变坏了,但又觉得这样的表现很符合她目前的对自己的设定,她不是个伪装过后,专门与主角搞破坏的反派吗? 她对楚凝雪说:“我下的毒,我当然可以救你。” 楚凝雪立马脸上出现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可是下一刻她就听到林梓萱问:“可我为什么要救你?” 楚凝雪回答道:“可我们是朋友啊。” 林梓萱略带点疑惑的表情:“我们是吗?如果我们是朋友,你在酒楼的时候怎么眼睁睁看着萧景彦卖我?” “我,”楚凝雪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道,“我不知道他是在说你。” 林梓萱笑了,笑得还挺真心实意的,“这种谎话你都说得出来,是你脑袋空空,还是你觉得我也脑袋空空?” “你的萧大哥说他被一个会使毒的妖女所逼迫,这个妖女同样对那些黑道帮派不利,你觉得这一行人里符合这个条件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谁?” “华浓还是云裳?” 楚凝雪闻言,干脆痛哭了起来。 萧景彦被顾南望压制在两人后方叫道:“出卖你的是我,你不必把气撒在她身上。” 林梓萱极为厌恶地皱了下眉头,顾南望不待她出声,就动手朝着萧景彦的腹部给了一拳,下手很重。 萧景彦趴在地上抽搐,半天都起不来身。 等他能动的时候,顾南望又将他钳制起来。 “你嚷一句,我打一下。你大可以继续。” 萧景彦真继续就是傻子。 楚凝雪边哭边和林梓萱解释:“我只是想看热闹,所以才去那个地方的。” “我不知道会在那里遇见你,我也不知道他想对付你。但是那么多人,我不敢说话,我怕……啊!” 林梓萱蓦地将手抽走,楚凝雪瞬间感觉原先小腹里那股隐隐作痛的绞痛开始发大,然后向身体别处蔓延开来。 是吗?她可不信。 以林梓萱对楚凝雪的了解,楚凝雪这样一个人在坚持自己正义的情况下,是不会惧怕旁边有多少人,都会脱口而出的。 那是一种刻进她身体里的本能,楚凝雪如果没出声,那么就两种情况,她没听到或者她不觉得这件事有错。 以她俩之前的对话来看,楚凝雪明显是听到了,那就是后一种了。 她并不觉得萧景彦做得有错,或者干脆这么说她支持萧景彦所为。 林梓萱待她痛了一会儿,才朝她吹了一口气。 楚凝雪又觉得自己和缓了,她去抓林梓萱的手,林梓萱避开,“用过一次之后就没有了。” “我得警告你,说实话,不然这次过后,就只有解药可以救你。但你猜我会不会给你解药?” 楚凝雪知道这时再不说实话,林梓萱可能真的不会给她解药了。 她连忙攀上了林梓萱的腿,“我是想着萧大哥也不会真的将你害死,他这么做必有他的隐情,而且我事先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了,这才是楚凝雪。 只要没真将人害死,适当被她或者是萧景彦利用一下又能怎样? 只不过,萧景彦真的没想害死她吗? 林梓萱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要我给你解毒也可以,但是这股气我咽不下。这样,你选一个人代你受过。” 楚凝雪听到林梓萱提的条件,抓着林梓萱裤腿的手垂了下来。 林梓萱适当提醒道:“这毒死不了人,就是会很痛,剧痛。三天发作一次,每次大概两到三个时辰,因人而异。” 楚凝雪蹲坐在地上,抱紧双腿,低声抽泣起来。 林梓萱耐心不多,“你要是不想找人代你受过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她朝顾南望打了个响指,她当然不会真走。 卖她的是萧景彦,她连萧景彦都没有收拾,怎么会就此离开? 只是想借此机会在没收拾萧景彦之前给这两人添添堵罢了。 而且这么好的时光她可不想浪费在等楚凝雪的回答上,适当地给她点动力。 果然,林梓萱才转身,楚凝雪就叫道:“等等!” 林梓萱回身看她:“想好了吗?” 楚凝雪迟缓地点了下头,然后将目光看向身后的被顾南望踩在地上的萧景彦。 两人深情对视着,萧景彦什么都没说。 而这显然不符合林梓萱给这两人预设的剧情。 她将头伸进这两人对视的范围之内,阻断两人的视线,然后问楚凝雪:“选他?确定了吗?” 第171章 但就在刚刚,楚凝雪把这个恶心的程度创高了 楚凝雪的眼神从萧景彦身上移到了林梓萱身上,她低下了头,并没有说话。 怎么磨磨唧唧的?林梓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了。 她翻了翻眼睛,“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楚凝雪你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楚凝雪又看了看萧景彦,她嘴唇颤抖着,想要说出萧景彦的名字,但是最终从嘴里冒出来的是:“我可以换一个人吗?” 这个倒是不在林梓萱的预设里面,她疑惑又不理解地看着楚凝雪:“你不选你的相好,你想选谁?你能选谁?不是,还有谁愿意替你?” 楚凝雪发着抖道:“还有景大哥啊,他一定愿意的。” 林梓萱她得承认,在“景大哥”这三个字从楚凝雪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地心疼景以苍。 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随后就觉得这是景以苍该得的。 但随之林梓萱又觉得虽然她一直觉得楚凝雪、萧景彦还有景以苍这三人很恶心,但就在刚刚,楚凝雪把这个恶心的程度创高了。 林梓萱一脸无语地回头看向顾南望,顾南望也颇不忍直视,与林梓萱说:“师父,直接动手将这二人杀了。” 林梓萱舒出一口气道:“好主意。” 就在这两人说话,林梓萱和顾南望心神都不在萧景彦与楚凝雪身上的时候。 萧景彦突然暴动了,他猛地摆脱顾南望的钳制,想要逃走或者是带着楚凝雪逃走。 但出师未捷,第一步的时候就失败。 几乎是他刚起,顾南望一拳就上来了,然后一脚就下去了。 他踩着萧景彦的胸口将人踩倒在地,拔出长剑直指萧景彦的咽喉。 剑光一闪,随着剑尖的移动, 萧景彦的瞳孔也跟着无限放大。 但这剑终究没能成功刺下去,月光的照耀下,林梓萱似乎觉得什么东西闪到了自己的眼睛。 她惊呼出声:“小心!”手里已经摸到了一个东西,顺手打了出去。 顾南望在她出声之时,已撤了长剑,回身反手打落射过来的箭矢。 那箭先是被林梓萱的核桃打中,却也只是偏了一点,仍朝着顾南望的方向而去。 顾南望将箭打落,却被箭身所带的力道震了一下。 此人若非臂力远超于常人,便是内功深厚了。 顾南望暗自心惊道。 林梓萱寻着方向看去,屋檐上站着一个人。 身上的衣服不厚不薄,比较适合初春与秋日时分。 此人年龄约莫在三十多岁,相貌朴实无华,一双眼睛倒很是凌厉。 他看着顾南望与林梓萱道:“两个会武之人下毒给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来威胁她的情郎。” “哼,真是可耻至极!” 虽说林梓萱知道凭着萧景彦的主角光环她还真杀不死对方,但这个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梓萱危险地眯起眼睛道:“你谁呀?” “我们认识你吗?她们俩认识你吗?” “这么无聊不如趁着夜深无人去扫大街,跑到这里来多管闲事。” 那人见林梓萱被他逮了个正着,还不知悔改,搭弓挽箭,又是一箭。 又不是背后偷袭,林梓萱怕个屁。 她往另一边去推了把顾南望,免得顾南望心急想着用剑把箭挑落,白费力气,完全没必要。 因为林梓萱躲了过去,这一箭便刺向她身后的楚凝雪。 楚凝雪看见了,但是一她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二她腿已经软了。 射箭之人见状,心里也是一惊,又发一箭,将之前的箭劈落了。 他松了口气,气刚吐出来,就发觉不对。 顾南望的长剑已经袭击而来,他用弓格挡,然后飞身后撤,身后却是林梓萱。 但林梓萱无意与他动手, 而是伸手摸到了他的箭囊,并将整个箭囊取了下来借力翻身过去。 弓箭本就是远程攻击手段,用于近战多有不便。 他被林梓萱夺去了整个箭囊,手里便只剩一把弯弓了,身上没有趁手的兵器,只能用弯弓去顾南望交手。 林梓萱抱着箭囊站在屋顶一侧看那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顾南望内力虽有所不及,但胜在招式融会贯通,子母剑本就是他的兵刃,趁手得很。 自卧龙山后,这还是顾南望第一次同时用子母剑迎敌,在他凌厉的招式攻击之下,对方几乎要招架不住了,节节败退。 林梓萱正看得兴起,突然听见下面有声响,见楚凝雪的毒又发作了起来。 而萧景彦正试图抱着她悄悄逃离此地。 林梓萱将箭囊扔了回去,并召回了顾南望。 “徒弟,别管他了,正事要紧。” 林梓萱从萧景彦与楚凝雪的头顶上飞过,堵在她们面前:“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凝雪毒已发作,此时并不想与林梓萱拉开距离,她心里还存着林梓萱会救她的念头。 挣扎着从萧景彦怀里滚了下去,她往林梓萱处爬去,痛苦地说道:“解药,解药。” 顾南望抽身回去,那人没了顾南望的紧逼,顺手便接过林梓萱抛回来的箭囊,从中抽出一箭。 刚要搭弓,便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脚下站立不稳,人就那么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幸好屋顶不算太高,他又身负内力,肉身摔出来的疼痛倒是减轻了药性对他造成的影响。 他眯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视线里林梓萱的身影都开始模糊不清了。 但林梓萱的声音他倒是听得很清楚。 林梓萱无奈做摊手状:“都知道我会下毒了,怎么还敢动我摸过的东西?什么脑子?” 顾南望站在林梓萱身侧提醒她道:“师父。” 林梓萱知道他要说什么,自己也听到了,有人正往自己这边赶来,听脚步声应该是夜间巡逻的士兵。 看,想杀个萧景彦,总是曲折颇多。 她对顾南望说:“把你大侄儿拖回去,记住,我说的是拖。” 顾南望看向那边的那个:“那它呢?” 林梓萱道:“就扔这,如果是恶人,官府不会放过他。如果是好人,顶多罚他点钱或者关几天就放出来。” “反正死不了。” 林梓萱说完,便将楚凝雪从地上带了起来,运起轻功越过前排的几个屋顶。 顾南望出手又给了萧景彦一拳,趁着萧景彦因疼痛蜷缩起来的时候,擒过他的后衣领,跟上了林梓萱的脚步。 第172章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恶毒啊! 等确定巡逻的不会跟上来后,林梓萱便带着楚凝雪落地了。 她往前走去,这地方离天香楼也不远了。 楚凝雪硬撑着跟着林梓萱走,一边哭一边走。 顾南望同样落地之后,便将萧景彦扔在地上。 萧景彦肉身落地发出了沉重的声响,林梓萱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将他拖进来,不要在酒楼附近给洛天香招麻烦。” 顾南望想想也是,于是又拎着萧景彦的后衣领了。 四人走回了天香楼门口,却发现天香楼内是灯火通明的。 以往天香楼也会点灯,但那是因为有守夜的,而且灯光微弱。 这回很亮,而且烛光投射在门上,林梓萱看见有人影。 她没多想,抬手准备敲门,然而才敲了一下,门就被她敲开了。 那人闻声转头看来,是洛天香。 林梓萱走了进去,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洛天香站起身来,本来还诧异地看着林梓萱,听出她的声音后,神色又变得焦急起来,“你将黑市的人一网打尽了。” 林梓萱惊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传得也太快了,而且从哪儿传出来的?” 她在外面也浪了很长时间,也说了不少话,干了不少事,早就口渴了,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刚倒进嘴里,洛天香一句话就让她喷了出来。 “我派进去打探消息的人到现在也没回来,和他联系的人给我传来消息说他被抓进府衙了。” 林梓萱拿着茶杯,开始咳嗽。 洛天香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帕,给林梓萱擦嘴。 “我原本是想着派人打听点消息回来之后告知你的,好让你有个防备。” “哪知你今晚就会去,哪知你把对方一锅端了?” 林梓萱接过洛天香手中的帕子,自己给自己擦着,然后一言难尽地看着洛天香。 洛天香在她的眼神下改了口:“好,就算没有你的事,像这种集会我也会派人潜进去打探消息。但我的确存着一份为你着想的心思。” 林梓萱这才开口:“我事先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且你派进去的人也太不专业了,我在别人的茶水点心里下毒。” “他去打探敌情,吃对方的茶水点心,真是不够谨慎。” 说完,发现好像自己也有这毛病,只是仗着大多数的毒药对自己不起作用罢了。 随后又说道:“放心,让我徒弟出面,陪你去一趟官府,把人领出来就好了。” 洛天香得了林梓萱这句保证,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她闭着眼睛道:“谢天谢地。” 然后才有心情打量一下其余的三人,见萧景彦和楚凝雪十分狼狈的模样,和另外两个悠哉悠哉地完全不一样。 她稍显犹豫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梓萱指着萧景彦说:“他跑进黑市里,和那些人打成一片,尝试和他们合作弄死我。” 洛天香看向萧景彦目瞪口呆,她完全不能理解。 她问林梓萱:“你杀了他的心上人吗?” 林梓萱指着另一边疼地快汗湿成一坨的楚凝雪:“他的心上人在那儿。”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宁大哥死了,我都没有想过找你报仇。”洛天香问:“而且她又是什么情况?” 猝不及防听到洛天香提起宁权的事,林梓萱差点又呛到了,幸好的是洛天香自己把话又岔了过去。 林梓萱:“嘴馋,吃了人家的茶水点心,中了我的毒。” 随后又指着萧景彦道:“至于他,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曾骂过他,打过他,对他下过毒。” “也可能是因为可以借我的死与那些个帮派达成某种交易。当然,两个原因可以兼而有之。” 洛天香就不问她为什么不给楚凝雪解毒了,只说:“那这样的人不能留了,杀了他。趁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赶紧动手。” 洛天香说这话时,整个人显得又冷静又从容,那种黑道大姐的范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萧景彦仇视地看向洛天香,洛天香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林梓萱觉得洛天香这话一出,可能给自己的死期提上了日程。 她靠近洛天香说道:“他是北梁的三皇子。” 洛天香惊讶地反问林梓萱:“那你还不赶紧杀了他,等他恢复自己的身份后,还有你的活路吗?” 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能杀她会不杀吗?是杀不了好吗? “行了,行了!”林梓萱烦躁地将双手乱挥。 顾南望在这时突然出口:“师父。” 林梓萱伸手制止他,“你不要动。” 她可不想突然又出现个什么人物跳出来碍事,给她找麻烦。 既然人杀不了,想办法折磨一下总可以。 她推了一把洛天香:“你要不现在去一趟府衙,把你的人领回来。我觉得他们抓了这么多人回去,现在肯定还没睡。” 洛天香推拒道:“不用了,太晚了,明天再说。就像你说的他太不谨慎了,是该长点教训。我先回屋了。” 洛天香是看出了林梓萱想打发自己走,便自主离开了。 林梓萱看着洛天香飘了上去,甩了甩手。 这时,萧景彦也刚好从地上起来,想说些什么。 林梓萱回身照着他脸上就是两个大耳光子,把萧景彦打懵了。 不等萧景彦反应,林梓萱又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桌上,揪着他的头发使劲地撞了下桌子,撞得萧景彦眼冒金星。 林梓萱下手很有分寸,对付萧景彦这种有主角光环的人,她不得不有分寸些。 确保打他的力道能让他感觉到痛苦,但又不至于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 待萧景彦涣散的双眼恢复正常后,林梓萱压着他的脑袋说:“萧景彦,是不是我这一路上对你太过仁慈了,才让你起了这种不轨之心?” 她最知道做什么能给萧景彦带来屈辱了,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着萧景彦朝上的脸颊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着回上京了?你可以直说呀,我绝对满足你。” 萧景彦喘着粗气不说话,他的胸腔大幅度地起伏着,很明显是感受到了林梓萱带给他的屈辱。 林梓萱对他的反应感到很满意,她实在也困了,而且两方都闹到这种程度上了,也不用维持表面的和平了。她突然就想出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能够对付萧景彦,不让他回上京。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撒气,她不敢对萧景彦下一些进入到身体内在的毒素免得不小心给他开了挂。 但可以下在身体表面呀。 林梓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这个原本是她给陆城准备的。 她拔了瓶塞,将瓶中的药粉倒在萧景彦的脸上,两只手背上,然后把人松开了。 接着整个天香楼都回荡起萧景彦的惨叫声,那惨叫像是在遭受酷刑一般。 林梓萱站在一旁看到萧景彦已经开始腐烂的手背和脸颊,一边笑着一边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恶毒啊!” 第173章 纯粹是想恶心恶心她们俩,没想到反被她们俩恶心了 楚凝雪忍着疼痛,看着萧景彦的惨状以及旁边笑得丧心病狂的林梓萱,她好像终于理解了林梓萱在她的穿越生涯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林梓萱拜托伙计把疼晕过去的萧景彦拖进楚凝雪的房间里,不必管他。 对于哭求她的楚凝雪,她说的是:“再过一段时间,你的疼痛就会消失。现在很晚了,先睡,有事明天再说。” 然后就不管楚凝雪,直接回房间去了。 顾南望和林梓萱同在厅室的时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弟子还以为师父不会对萧景彦下毒。” 林梓萱对这句话表示赞同,“我确实没打算对他下毒,烂皮肤的药而已,不是下在体内的。对于萧景彦这种体质,要么烂,要么不烂,不会有第三种情况了。” 顾南望道:“所以师父之前说让萧景彦代楚凝雪受过,就给她解毒,只是为了吓吓她们?” “不全是,”林梓萱摆手,“我主要是见不得她俩在我面情深义重的,你侬我侬的,我就想逼楚凝雪做选择,看她是选自己还是选萧景彦。” “纯粹是想恶心恶心她们俩,没想到反被她们俩恶心了。” 顾南望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林梓萱听出了他话语的漫不经心,走到顾南望身边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顾南望看着林梓萱看向自己的眼睛,犹疑地,缓慢地问:“在遇到萧景彦他们之前,师父打算和我……弟子说什么?” 林梓萱才想起这件事来,她笑着说:“我想问你要不要看看我真正长什么模样?” 顾南望有些失落,但立马也笑了,他继续问:“还有吗?” 林梓萱愣了愣,说:“没有了,我就只是想说这个。” 看着顾南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试探性地问:“徒弟,你没事?” “没事,”顾南望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卧室的门,跟林梓萱说:“很晚了,师父早些休息,弟子也要睡了。” 林梓萱看着他进了房间,作摊手状,自言自语道:“所以是不想看喽?” 第二天,顾南望陪着洛天香去府衙领她的人。 冯怀岁带着华浓、云裳来找林梓萱。 对于昨晚的事,他略有耳闻。 因为楚凝雪一大早就跑到他的房间来找他,想让他解自己身上的毒。 冯怀岁要求她必须说出事情经过,否则这事他不会管的。 楚凝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不算药王谷不能救的人。 而且她担心冯怀岁去找林梓萱把事情问清楚,所以就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冯怀岁从楚凝雪的描述中,再加上他自己对林梓萱的了解,估计林梓萱只打算借此教训教训楚凝雪。 他如果真的解了毒,绝对会得罪林梓萱,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他倒是挺想看看楚凝雪到底中了什么毒,他向楚凝雪仔细地询问了中毒的症状,又叫她把手拿出来让自己把脉。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华浓和云裳误会了他的用意,以为他真的要为楚凝雪解毒。 云裳自然不会对冯怀岁的做法有什么质疑的,但由于华浓的私心,从她听楚凝雪讲昨晚的事情时,就开始觉得气愤。 在她看来,林梓萱不管是对萧景彦还是对楚凝雪都算得上够可以了。 虽然林梓萱有自己的心思,且对萧景彦不怀好意,但她明明有能折磨萧景彦或者杀他的本事,却没有真正的动作。 且这一路上还是跟着萧景彦走的,为他办事保驾护航。 就算萧景彦再怎么不喜欢林梓萱,他怎么能和别人勾结一起想要害死林梓萱呢? 而作为全程陪同的楚凝雪就算再不清楚事情原委,一定的教训也是要给的。 她伸手拽了下冯怀岁的衣袖,不情愿道:“公子。” 冯怀岁停顿了一下,楚凝徐立马就慌了。 云裳觉得华浓越界了,将华浓拉了过去。 “华浓,你不能擅自插手公子的决定。” 然而华浓并没有把云裳的话放在心上,她叫道:“公子。” 冯怀岁仍示意楚凝雪伸出手来,楚凝雪见他没有被华浓的意见左右,也放心下来,还以为自己有救了。 冯怀岁搭上了楚凝雪的脉,发现脉象还挺平和的。 “没什么问题。”他说。 楚凝雪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冯怀岁道:“我是说,你体内无毒。” 楚凝雪想起了昨天林梓萱对自己说的话,她说:“是不是因为这毒隔三天才发作一次,而现在没有发作,所以……” 冯怀岁懂楚凝雪的意思,他打断了楚凝雪后面的话,强调道:“不,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体里面已经没有毒,你不会再发作了。” 楚凝雪不可置信,她哭着道:“怎么可能是这样?我昨天真的很痛,那种痛让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死了。” 华浓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楚凝雪,骂了一句:“活该!” 楚凝雪看了一眼华浓,并没有就她的话给出回应。 而是又低头猜测起来:“难道她是骗我的?” 冯怀岁解释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已经把毒给你解了?” 要是以前楚凝雪还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萧景彦还那副鬼样子地躺在她那个房间的另一间卧室里了。 林梓萱这么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了?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既然冯怀岁说她身体里无毒,那楚凝雪就没有什么事情要拜托他了。 只是快走到门口时,想起来萧景彦的惨状,她还是硬着头皮又回来了。 冯怀岁对她的举动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很平静地问她:“楚姑娘还有事吗?” 楚凝雪问冯怀岁:“你能不能救救萧大哥?” 她这话一出口,华浓就要冲上来了:“你做梦。” 云裳使劲拉了她一把,把她扯了回去,并警告道:“华浓。” 冯怀岁挑挑眉,笑得如沐春风,然后坚定地回答道:“不能。” 楚凝雪又有些想哭,“为什么呀?” 冯怀岁还是很有耐心地和她解释起来:“在下不想冒着得罪林姑娘的风险去救一个根本就不想救的人。” “他所行为不义之举,绝不在药王谷救人的范围之内。” 楚凝雪慌张地给萧景彦求情,但似乎求的方向不对。 “可他是皇子。” 冯怀岁干脆直说了:“皇子又如何?药王谷又不是依附朝廷生存的。” “而且楚姑娘的毒在下刚刚也只是看看,并不打算解,更何况是他。” 第174章 也不需要让他死,永远困着他就好了 林梓萱照旧吃着她的早中餐,然后对冯怀岁说:“我没有给她解毒。” 冯怀岁强调道:“可楚姑娘身体里确实无毒,她并没有中毒。” 林梓萱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冯怀岁从她波澜不惊的态度中体会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难以相信:“林姑娘是在怀疑在下给楚凝雪解了毒,然后说谎话来骗你吗?” 林梓萱道:“很有这种可能,毕竟你一向对楚凝雪挺好的。” 云裳见不得自家公子被如此质疑,率先说道:“我家公子没有给她解毒,我当时在场。我可以作证,华浓也可以。” 华浓立马点点头道:“嗯嗯,是这样的。” “公子还以为是你给楚凝雪解毒了。” 林梓萱“啧”了一声,她有点烦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楚凝雪和萧景彦一样了,是该死的主角光环在起作用。 但是之前她中暖春情的时候,明明是到了药王谷才给她解开的。 是春药和毒药不能混为一谈,还是她下的毒和萧景彦下的毒不能混为一谈。 林梓萱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冯怀岁能感觉到她生气了,甚至情绪要比之前还糟糕。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的,但还是不愿让林梓萱生自己的气。 于是说:“在下都不太确定楚姑娘中的是什么毒,林姑娘就这么确定是在下,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了?” “而且在下并没有做的事情,林姑娘这么确定的话,在下多少会感到有些委屈。” 林梓萱之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还没和冯怀岁说。 现在听到他这么可怜巴巴地解释,林梓萱还真是不太适应。 “我并没有觉得真的是你做的,也许是楚凝雪她和常人不太一样。” 冯怀岁闻言,心弦松了下来。 他开始询问林梓萱后面怎么打算,比如萧景彦,比如再去向何方。 林梓萱见他有些在意自己对萧景彦的处置,突然想起在药王谷时顾南望对自己说过关于冯怀岁身世的推测。 她眯着眼睛,紧盯着冯怀岁脸上的表情:“你希望我怎么对萧景彦?” 冯怀岁见她俩之间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气氛又被自己这句问句给弄紧绷了,故作轻松道:“在下只是觉得他如此待林姑娘,身份有特殊,最好还是不留的好。” “但林姑娘只是下毒没有伤人性命,让在下猜不透林姑娘心中所想。” 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冯怀岁和洛天香是一个意思,两人都觉得杀了萧景彦最为保险。 林梓萱叹了口气,“也不需要让他死,永远困着他就好了。” “对了,这是我要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我要待在这个地方暂时不走了。” “你们想要找别处安生度日那只能等,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冯怀岁虽然对林梓萱对于萧景彦的处置还是不妥,但他觉得自己也不适合开口说这话。 而对于林梓萱所说的留在云州城待一段时间则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意外,但这算是一件好事。 听林梓萱的意思,这个时间不会短,也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内他和林梓萱是不必分开的,能多待一段时间总是好的。 “无妨,若没有那些扰烦的江湖中事,云州城实在算得上好去处了。” 但如果是打算在这地方久居的话,住酒楼似乎不是个长住之所,更何况林梓萱一直与顾南望住在一个房间。 “那林姑娘是想在哪儿找个住处?我们这一行人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了,得找个大宅院。” 林梓萱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就在天香楼啊,我不打算去别的地方。反正洛天香没打算赶我走,现在晚上她也不会吹曲子扰人清静了。” “而且她们家饭菜的味道还很好,我觉得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林梓萱所说并不是冯怀岁心中所想,他又不好直说,便含糊道:“可是这住的也不太方便,短时间内可以,时间长了的话……” 后面的话让冯怀岁自己吞了回去,但林梓萱却很赞同他的话。 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只是理由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林梓萱肯定道:“华浓不能一直睡在地上,铺多厚都不能。” 华浓没想到这里还有她的事情,恍惚了一下。 又听林梓萱继续对自家公子说道:“这样,你要是害怕,我就让顾南望和你睡 一个屋。” “他反应快、武功高,可以护住你。华浓和我睡一个屋。” 然后林梓萱看着云裳道:“至于你,你随意。” 最后她又看回冯怀岁道:“你觉得我这个安排怎么样?” 虽然林梓萱和他考虑的目的不同,但这结果还挺合他心意的。 只是冯怀岁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犹豫地说:“可是顾世子那边能答应吗?” 他说这个话是想以退为进,让林梓萱拿出自己师父的身份去命令顾南望,好让这事稳妥地朝着自己想的方向发展。 但林梓萱显然不是冯怀岁想的那种人。 她被冯怀岁这么一提醒,用手背蹭着下巴,思考着说:“你说的对,我还得问问我徒弟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这事就有点难搞了。” 冯怀岁暗自想到,他要是愿意才有鬼。 但见林梓萱这么在意顾南望的想法,过往和林梓萱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再开口反复提这件事只会适得其反。 他只好换了个话题:“那楚姑娘和那位就这样放着吗?林姑娘若是想困住那位,在下倒是有些好的建议。” 林梓萱大概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的,囚禁,折磨,这些林梓萱都不打算对萧景彦做。 给萧景彦下腐烂皮肤的药物是对他出卖自己的一点惩罚,但只能到这里了。 先好好养着萧景彦,好吃好喝好住地待他,他生活惬意了,总不能再碰出个人物救他走。 而且他脸和手都成那样了,身为皇子容貌有损,在还有其他皇子的情况下,萧景彦已经被踢出了夺嫡的赛道。 除非他考虑一下造反。 等洛天香回来后,林梓萱打算跟她借几个人暗中守着萧景彦。 也不干什么,确保他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天早中晚三次和自己汇报一下萧景彦的动向。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比之前陪他上路要好。 看来撕破脸还是有好处的。 至于云州城要待多久,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冬天南方还是要比北方暖和些。 第175章 难道就因为是春药所以比别的持久吗? 等洛天香和顾南望把人领回来之后,林梓萱第一时间跑下去接她们。 洛天香安排进黑市的人看样子十分憔悴,林梓萱在心里给他默哀了一秒,但随后又觉得可能这人本身的样子就很憔悴,并不完全是因为她下的毒。 洛天香见到林梓萱又换了张脸,她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她也不觉得林梓萱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 她的目光在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之间晃了一下,然后定在了林梓萱身上,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把你的徒弟安然无恙地还给你了,别担心。” 顾南望被这么打趣,倒有些不太自然。 林梓萱没把洛天香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她把自己的打算都和洛天香说了。 洛天香对她想在这里常住没什么不情愿的,但听到林梓萱提及萧景彦时,她还是觉得直接把人杀了要更方便些。 甚至对林梓萱提议,如果她下不了手的话,自己可以代劳。 林梓萱被她说得毛骨悚然,连连拒绝了。 洛天香实在不理解她能下的手杀宁权,却不想杀萧景彦。 宁权似乎和林梓萱还没什么仇怨,萧景彦和她的仇怨显然已经结下了。 但宁权与她告别的那天,曾说过让她不要为难林梓萱,洛天香猜测她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凭着宁权的话,她愿意多担待林梓萱一些。 所以在劝不了林梓萱后,就答应下来了。 洛天香领着自己的人走后,林梓萱伸手敲了敲顾南望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来。 两人没有回房间,而是又出了天香楼。 林梓萱把冯怀岁那件事说了一下。 顾南望光听林梓萱的转述就可见冯怀岁心里的盘算,虽然是林梓萱自己提的,但只怕十分称冯怀岁的心意。 但顾南望不想惹林梓萱不快,他问道:“师父怎么想?” 林梓萱当然道:“我是在问你,你要愿意的话就那样办,不愿意的话再说。” 顾南望斟酌道:“弟子如果不愿意呢,师父会生气吗?” 林梓萱觉得挺奇怪的,她有什么立场生气,而且论亲疏她自然是顾南望亲,就算两人之间有种种的问题,那她也是和顾南望亲。 没必要为了旁人去委屈和她亲近之人。 而且她一直感觉顾南望不太喜欢冯怀岁,是她收了冯怀岁的东西答应带着冯怀岁上路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不愿意我再想办法。” 顾南望见她似乎要进入下一个话题,其实在林梓萱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顾南望心里就想许多的理由想拒绝和冯怀岁同屋。 现在看林梓萱这样,貌似一个都用不上了。 他好奇问道:“师父不问问弟子为什么不愿意吗?弟子为什么不想和冯公子同屋?” 林梓萱感觉她徒弟今天像谜语人一样,“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想和冯怀岁住一个屋这就是你不愿意的理由了。” 顾南望笑得洒脱:“师父所思所想总是和常人不同。” 林梓萱闻言还挺骄傲的,“我一直就觉得我和常人不同,也不想和常人相同。” “哦,对了,再和你说件很奇怪的事。昨天楚凝雪不是中了我的毒了吗?今天冯怀岁给她把脉发现她体内已经没毒了。” “萧景彦中毒中一半已经够让我难受的了,楚凝雪更好,她竟然能把毒弄没了。” 顾南望从没听过这样的事,就是像林梓萱那样不怕毒,也是一开始就不怕,哪有发作一次之后就消失的。 萧景彦那种情况他大概还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年先皇后病重,服用了雪灵丹之后撑了几年,再不能行。 而雪灵丹这玩意儿一个人只能吃一次,再吃第二颗是没用的。 先皇不能接受先皇后就这样病逝,宫里的御医不顶用了后,他曾召集江湖上许多的名医为先皇后治病续命。 有一个江湖游医研制出了一种药剂,说是用了之后能使人身体强健,百毒不侵,但得有人试药。 并且这人还得和先皇后一样病入膏肓,最好试药的人的范围同为身体孱弱的女子或者是小孩也行。 但先皇后知道这件事后明确禁止了,而先皇也实在干不出这种事来。 两人都怕此事传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反而给旁人招来祸事,封锁了这个消息。 而当今的皇帝在那时还是太子的时候,不知怎么打听到这件事了。 将这药给自己年仅三岁的第三子用了,这第三子说是不小心落了水,病入膏肓,很是符合那江湖游医提出的条件。 只不过是不是真的不小心落了水,恐怕除了太子本人没人知道了。 他将自己的第三子私下用了药,见身体好转之后,便向先皇禀明实情。 先皇后用了药,但并不起作用,最后还是去了。 这事之后,先皇就对太子不是很上心了。 而太子那个第三子就是萧景彦。 顾南望将这事与林梓萱说了。 林梓萱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缘故,她不理解地问顾南望:“你怎么不早说?” 顾南望道:“弟子是昨日听到萧景彦的惨叫,然后晚上做梦才想起这件事的。” “在此之前,弟子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只是觉得该给一些事情找些合理的解释。” 林梓萱喃喃道:“萧景彦他可真是主角命啊。” 随后又与顾南望讨论起来:“所以你是觉得楚凝雪这件事不合理是吗?” 顾南望开始举例说明:“师父,你想想,从弟子打算杀萧景彦开始,每一次他从弟子手上死里逃生,都有一个还算合理的事情发生来阻拦弟子杀他。” “像是药王谷那次,有弟子在关键时刻赶来。云州城外那次,惊天舫的人来了,还有昨晚那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用弓箭阻拦弟子。” “而这些还算合理的事情会让一些不清楚事情本质的人觉得萧景彦他只是运气太好了,而不是他不能被杀死。” 这种感觉真稀奇,林梓萱道:“你之前还觉得总能将他杀掉,现在竟然也会和我说这些话。” 顾南望笑道:“试一试嘛,假如能成呢。” 林梓萱明白顾南望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你是觉得楚凝雪中的毒不可能凭空消失,她和萧景彦一样,是由于一些药物或者别的什么?” 林梓萱想了想说:“照你这么说,那暖春情也不应该能在她体内待上过一天,难道就因为是春药所以比别的持久吗?” 第176章 女主她跑了 萧景彦为林梓萱如此的直言不讳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而她们又正好处在大街上,他将拳头放在口鼻前,假意轻声咳了几下,以掩饰他的不自在。 “会不会是他给楚凝雪解了毒?但没跟你说实话。” 林梓萱想了想冯怀岁当时的表现,然后摇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 “而且他要先确认楚凝雪中的是什么毒,然后才能去配药,再制药,然后再让楚凝雪试。” “那可是出自我师门的毒药,他一次还不一定就能成功。时间根本就不够。” 顾南望又从众多可能性拉出来一种,“她的暖春情是在药王谷里解的,药王谷之后她没有接触过任何毒,直到昨天晚上。” 林梓萱道:“你是想说她在药王谷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我想说冯怀岁都不一定有这个本事,而且这明显是好事,老谷主跟她做交易应该让她付出点什么?” 顾南望按照萧景彦的那个思路去想楚凝雪,他说:“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萧景彦他被迫试药也不是好事,只是他命比常人好。” “你是说楚凝雪答应帮老谷主试某种药物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林梓萱立马否认道,“这更不可能了,就她那个性子,她不可能敢这么蠢的买卖。” 顾南望便只能说:“也可能是老谷主骗了她。”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了。 老谷主这人怎么看怎么要比他大弟子看起来正派,干不出这种事。 林梓萱表示想不通,“算了,回去之后我给她把下脉,虽然我的水平远不及萧景彦,但我总得亲自看看。” 顾南望这才想起两人出来的目的,“师父是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林梓萱提起这件事要轻松许多,可能这件事是她众多事件里唯一好解决且没什么疑惑存在的。 “去找老吴,讹他一顿,再打听点消息。” “师父想打听消息为什么不问洛掌柜?弟子觉得她知道得很多。”顾南望说道。 林梓萱边往前走边解释道:“洛天香只知道云州城的事情,我想问点外面的消息。老吴这种收集情报的,绝对与其他的州府是存在消息往来的。” “有些事问他更清楚一点。” 等到两人赶到老吴酒楼时,看到酒楼又闭门了。 林梓萱扭头问向顾南望:“怎么我每次来他这都是关着的啊?你第一次来找他时也这样吗?” 顾南望摇摇头,观察了下四周的人,现在还是大白天,他凑近林梓萱低声说道:“潜进去看看。” “好。” 结果两人还没走到侧边,就被隔壁店铺的人叫住了:“你们是不是找老吴啊?” 林梓萱昂了一声,连连点头。 那人说:“老吴走了,昨晚半夜走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弄的一二楼都在响。可能是躲避什么仇人。” 真是没有一点好消息。 林梓萱叫道:“啊,我还想讹他一笔呢。他竟然闻风跑了。” 顾南望向那人道过谢后,与林梓萱又往回走去。 “黑市的事闹得很大,他估计是觉得要避避风头,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顾南望安慰林梓萱道。 林梓萱并不抱希望:“但愿,我只求现在能有一个稍微让我安心点的事情。” 顾南望提议两人可以在外面走一走,但林梓萱心里还惦记着楚凝雪的事情,并没有心情在外面多逗留,还是选择了立即折返。 这不回去不知道,一回去吓一跳。 在天香楼门口时,两人与抱着包袱且神情十分慌张的楚凝雪撞了个正着。 楚凝雪都快撞林梓萱身上去了,被林梓萱伸手拦住了。 楚凝雪看了她一眼,整个人不住地左顾右盼,似乎没认出林梓萱来。 “对不住,对不住!请让让!” 林梓萱意外地看着楚凝雪,但还是给让了。 楚凝雪一边道着谢,一边往前走。 林梓萱后面就是顾南望,顾南望将楚凝雪的前路堵住,“你抱着包袱准备去哪儿?” 顾南望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楚凝雪吓一跳,她抬头看向顾南望,往后退了几步。 见顾南望只是问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楚凝雪强制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一边往旁边挪去,一边说:“我,我,我去买点东西。” 她说完的时候,已经挪出了店外。 然后低着头抱着包袱继续朝前走,走了一会儿,感觉顾南望没有追上来后,就开始撒丫子跑了。 林梓萱看着楚凝雪跑远的背影,很是不理解地说:“她是没看到我吗?还是?” 顾南望伸手指了下林梓萱的脸,但又觉得这动作又有些冒犯她,便把手指撤了回来指了下自己的脸:“师父,你换了易容,刚刚又没和她说话。” 林梓萱这才想起来是这样的。 顾南望见她似乎没有去追楚凝雪的打算,但之前她又表现得很在意楚凝雪中毒,于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师父不打算去把她追回来,还是师父觉得她迟早会回来?” 林梓萱摆手,“我只是觉得楚凝雪离开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她离我们越远,她带来的影响就越小。我的梦境就越不可能成真,同时也会一定地削减萧景彦的力量。” “而且她又不是萧景彦,我又不担心她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以前是不好赶走她,也赶不走她。现在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 顾南望觉得楚凝雪要是真走了,也没什么,自然是离她们越远越好,但就是担心……“如果她不是离开,而是去知府衙门找帮手来帮萧景彦脱困呢?” 林梓萱表示:“那她就直接去了,她带包袱干什么?” “而且她又没和知府衙门打交道,之前萧景彦还被自己的兄弟追杀呢。楚凝雪怎么知道这知府衙门到底是哪边的人?” 顾南望一想也是。 林梓萱却突然想起来楚凝雪走了,那她得去看看萧景彦了。 她对顾南望道:“我要去看你大侄子,你一起去吗?” 顾南望其实有点怕萧景彦现在这个样子会狗急跳墙,所以林梓萱若要去看萧景彦,他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林梓萱去看萧景彦做什么呢,她主要是去搞萧景彦心态的。 两人去了萧景彦所在的那间屋子,洛天香答应林梓萱的已经给她办好了,门外有两人在守着。 一见她们来,便问林梓萱道:“是林姑娘吗?” 洛天香交代他们除了林梓萱师徒二人和日常送饭的都不要放进去,包括洛天香她自己。 但林梓萱的易容换来换去的,他们之前见过,是认得顾南望的,但不确定那女子是不是林梓萱。 林梓萱开口说:“是我。” 守门的给她开了门,并告诉她里面还有两个人守着。 等到夜晚时,会换一批人在这里。 洛天香办事果然牢靠啊。 林梓萱朝里走去,屋里守着的人向她示意萧景彦正躺在床上。 林梓萱扭头通过窗外确认了下时辰,大白天,还不是午休的时间,睡什么觉啊? 萧景彦确实是躺在床上的,他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床幔。 林梓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第177章 怎么感觉他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希望一样? 萧景彦并没有理会林梓萱,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 林梓萱扭头小声地和顾南望吐槽:“我只是用毒烂了他一边脸和两只手背而已,又不是把他弄残。” “他怎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南望看了看萧景彦的状态,他也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林梓萱只能继续和萧景彦说话:“大侄儿,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萧景彦不理会。 林梓萱又说:“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你的心上人,也就是你的阿雪,她抱着包袱跑了。” 林梓萱发现她提到楚凝雪的时候,萧景彦的似乎动了一下。 她便再接再厉道:“你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她却不管你,直接跑了,你如今的心情如何?” 见萧景彦实在没什么动静,林梓萱没了逗乐的兴致。 她转身离开了,边走边和顾南望说:“我对他做的事很过分吗?怎么感觉他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希望一样?” 顾南望站在林梓萱身后,随时注意着萧景彦的动静,以防他突然暴动。 顾南望看着萧景彦道:“比他想对我们做的事情要仁慈得多。” 林梓萱走出门外,白天天香楼的客人没有晚上的多,但现在还是吵闹非凡。 四周的嘈杂声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一种尖锐刺耳的噪音在林梓萱耳边炸开了。 她突然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顾南望跟上她的脚步。 林梓萱边走边对顾南望说:“我们得收拾东西离开了。” 顾南望没搞明白她为什么变得很紧张,“现在吗?” “对,现在。”林梓萱答道。 却又在中途拐了个方向,她与顾南望说:“你去找洛天香把我们要走的事情和她说一下。” “我去通知华浓她们。” 顾南望问:“那萧景彦呢?” 林梓萱道:“必须带他走,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会给洛天香带来麻烦。” 她去华浓她们那间房前,催了顾南望一下:“快去!” 林梓萱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了屋。 华浓正在给冯怀岁奉茶,云裳在后面不知道干什么,主仆三人都有说有笑的,见到林梓萱这么闯进来,都像被暂停了一样。 林梓萱看着她们三人道:“我们该走了。” 为了防止萧景彦半路发癫,林梓萱特意用了绳子将他手脚捆住。 洛天香手底下的人将他送进了马车,而放着萧景彦的这辆马车由顾南望看管。 林梓萱减少了车辆,并且把两辆马车都换了。 拒绝了冯怀岁邀请她同入马车,和坐在了顾南望的旁边。 洛天香对她们主要是林梓萱突然改主意感到不知所措,她觉得林梓萱没必要现在就走。 而林梓萱谢过了她,并嘱咐她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们的去向。 洛天香答应了她,还特意放她们从后门离开了。 出门之前,林梓萱紧急给其他几人都换了脸,为了节省时间,她让冯怀岁帮她分担了一下。 几人迎着冬日里的冷风出城,林梓萱就坐在顾南望旁边,她把那件楚凝雪见过的和楚凝雪同款不同色的为自己挡过箭的淡紫色斗篷扔在了天香楼里。 系了另一件红色的,半张脸缩在斗篷的绒毛里。 顾南望这才小声地问她为什么离开。 林梓萱透过车帘看了眼萧景彦,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为什么离开呢?因为楚凝雪。 其实楚凝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主角光环带来的一系列的效应。 谁能保证楚凝雪这一走不会遇到一个能代替萧景彦和景以苍在她身边的角色的人物? 她是主角,剧情是围绕着她发展的。 楚凝雪要是遇贵人所救,又突发奇想地带人回来想给自己报仇。 正面打她当然是不怕的,就是怕对方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到时候乱起来,萧景彦从她们这里顺利逃出去怎么办? 再加上楚凝雪,一路回上京走事业线且成功了怎么办? 还是躲得远远的,让人找不到她们。 而且楚凝雪好不容易走了,林梓萱真的不想再遇见她了。 林梓萱不想把心里那么多想法都说出来,还是在萧景彦的身边。 她含糊道:“远离楚凝雪,以防她跑回来找我们。” 顾南望只听了这一句,也不继续问了。 他和比较紧张的林梓萱不同,似乎特别轻松。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林梓萱听着顾南望较欢快的问话,自己也平静了些。 她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天色,心里突然生出点对明日不同的期许。 “我们去南纪,听说那里和北梁大不相同,到处都是绵延的山脉。” “我们去那里,就当散心了。” 最主要是原着的剧情里只稍微提过南纪,主角从未到过南纪,主线剧情一小半在北梁的江湖,剩下的一大半都在北梁的皇城。 她们离主线剧情所在地越远越好。 顾南望见她神情轻松起来,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她们上路没有明确要去的方向,不是为楚凝雪解毒,也不是陪萧景彦办事。 单纯的是林梓萱想要去往何处。 “当然好,我们就去南纪。”顾南望看着她笑着说道。 林梓萱越过顾南望伸手拽了下驾车的绳子,架着马车与冯怀岁她们那辆并驾而驱。 她从顾南望这边探过脑袋对着那辆车喊道:“喂。” 冯怀岁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去,正好看见林梓萱探过来的脑袋,“怎么了?” 林梓萱说:“我们去南纪。” 冯怀岁给出的回应不像以往那么听话,而是皱了下眉头。 林梓萱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问他:“南纪怎么了?” 冯怀岁解释道:“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师父让我不要去南纪。” 林梓萱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可以不和原着搭边的地方,就这么要为冯怀岁改变了。 她一时没有说话。 顾南望倒是很轻松,他瞥了一眼冯怀岁道:“那看来,你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冯怀岁却没有在让林梓萱改变一个目的地和自己主动离开里面做选择,而是说:“其实南纪也挺不错,在下还从未出过北梁,我们就去看看。” 驾车的是云裳,她听到冯怀岁的话后,颇为担心地喊了句:“公子。” 冯怀岁对她“嘘”了一声,“我们换了脸,再换个名字,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林梓萱看了冯怀岁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怀岁宽慰她道:“其实在下一直想去南纪看看,听说那里的苗医挺有意思的。” 林梓萱则说:“我没有打算为了你改变去南纪的想法。” 第178章 这么儿戏的吗? 冯怀岁大概了解林梓萱的性情,知道她不会真的这么做,但听到她对自己如此嘴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苦笑了一下,算是对林梓萱的话的回应。 然后林梓萱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办完事就不理他了,而是问他:“南纪和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林梓萱问完后,还特意声明了下。 “我只是好奇问问,我不喜欢憋着不说,你不愿意回答可以不回答。” 冯怀岁见林梓萱有心情和他说话,还对他的事感兴趣,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只是他觉得两个人这么够着脖子说话不太方便,“但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林姑娘到我们车上,听在下慢慢讲来。” 林梓萱犹豫了,她朝后看了一眼。 冯怀岁猜出林梓萱忧心的是萧景彦而不是顾南望,便说:“如果林姑娘担忧那位,怕顾世子应付不来的话,可以让云裳替你的位置。” 林梓萱的确担忧萧景彦,但她怕的是萧景彦突然的袭击,她在这里还可以挡一下,让云裳来顶个屁用。 顾南望在林梓萱为难的时候,插口道:“这样,等入了夜我们找个地方歇脚。” “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冯公子可以给我们讲讲故事。” 林梓萱得承认这是个好主意,她朝冯怀岁说道:“就这么办。” 冯怀岁知道顾南望是故意的,他是故意不想让林梓萱与自己单独相处的。 反正两人都各有心思,谁都没有挑破而已。 顾南望驾着车往前行,超过了冯怀岁的那辆马车。 冯怀岁盯着她们的马车尾若有所思,云裳在林梓萱她们过去之后,与冯怀岁说道:“公子,你不该答应她去南纪的。” 冯怀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道:“我并不全是为了她。” 他将车帘放下,他已经离开药王谷很长时间了。 这么长的时间了,没有收到药王谷的任何消息。 虽然他觉得没有消息时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他总是忍不住想该怎么办,他又不能回去。 他第一次带着华浓云裳离开药王谷时,就曾听到师父提到过南纪的苗医? 现在林梓萱自己要去南纪了,这也是个办法。 回不去家里,就去敌人的巢穴。 出了云州城后,几人没有选择在客栈落脚。 林梓萱觉得应该恢复她们原本的习惯,选择在野外。 拾了些柴火,架起火堆,五人围坐在一起。 萧景彦用绳子绑在一旁,绳子一边捆在马车上,另一边捆在林梓萱座下的大石块上。 顾南望掏出了干粮,和林梓萱分了一下,两人将水放在火上烤热,就着干粮对付了一顿。 冯怀岁在住上面已经为了林梓萱委屈了自己,吃食上面是一点都不愿意。 只是天冷了,未必能打到野味。 幸而林梓萱喜欢选有水的地方过夜,云裳叉了几条鱼。 看着鱼下跳动的火焰,冯怀岁开始为林梓萱讲起了药王谷与南纪的过往。 “那还是大战的时候,师父当时很年轻,大概和我一个年纪,也是二十多岁。” “他那时初接手药王谷,边境打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该躲在药王谷里苟且偷生,而且南纪当时为了赢,几乎是全民皆兵。” “来了一大批苗医,他们下了毒,污染了水源。” “我师父和江湖上一些游医都赶去了边境支援。” 林梓萱突然在这时候打断他,“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战役?南纪和北梁在边境多次交战。你说你师父年轻的时候,那大概是四十年前?” “那看来你师父参加了不少的战争。” 冯怀岁摇头:“我说的是二十多年那场,我师父也只去了那一次。” 林梓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弯:“你的意思是你师父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岁,也就是说他现在四十多岁,但他看起来……” 林梓萱因为药王谷发生巨变,也不知药王谷现在的情况,更不知老谷主是否还活着。 她说到这里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地方揪着不放,似乎不太尊重人。 冯怀岁并没有在意,而是接着林梓萱的话讲了下去。 “他看起来却像六十多岁的人是吗?但我师父却是只有四十多岁,至于为什么,还是得从那场战讲起。” “师父他带人将城中中毒的百姓和将士尽数治好,之后又与南纪的苗医频繁来往地斗法。” “战打到最后,似乎看的不是双方的兵力和主将领兵打仗的能力了,看的是两边的医术。” “不过那时南纪若不是靠着他们的苗医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仗打得时间长了,不管是南纪还是北梁其实都不好受。” “所以当时南纪那边提出了一个要求,他们要求派出自己最厉害的苗医与我师父比试双方在医术上的本事,输的人就离开。” 林梓萱无法理解:“这么儿戏的吗?” “而且比医术怎么比呀?拿活人做实验吗?” 顾南望解释道:“这不是儿戏,师父你可能不知道。南纪地处荒蛮,那地方蛇虫鼠蚁居多,有很多诡谲莫测的事情。” “听说他们能用死人来打仗,这才是南纪多年来一直不停犯境的原因。”顾南望说到这句话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但他们估计并不愿意自己的所有民众都是死人,所以这场战得停了。” 好,林梓萱确实对南纪不了解。 书里就没怎么提,苍鸣派的藏书也没有描写南纪的。 但听到苗医、死人做兵这些字眼,林梓萱凭着自己多年来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冯怀岁继续讲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是怎么比试,他没有给我提这件事,而这件事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当时师父的老友曾劝过他,让他不要去。因为对方不一定会信守承诺,而且一个北梁的兴亡不该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可师父觉得如果牺牲一个人就能解决这场战事,那么他可以牺牲掉他自己。” “他去了。” 可以听出来,冯怀岁讲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很动情, 因为他用的自称从彬彬有礼但疏远的“在下”变成了“我”。 林梓萱试探性地问:“那他赢了吗?” 冯怀岁深吸一口气:“他赢了,离开的是那个苗医。” “但师父的头发迅速花白最后变成全白,整张脸皱纹横生,一下子像老了一二十岁。” “而且他还在持续衰老,但是变得缓慢,没有最开始那么快。可是比起常人来说,他衰老的速度还是很快。” 第179章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师父的那位老友后来给师父想过许多办法,但似乎并不起作用。” “但好在他衰老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就停止了。除了外貌看着比实际大了二十多岁的样子,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了。” 林梓萱猜测那位老友估计就是她师祖了,只是仅仅是因为老谷主赢了那位苗医,他们如今就要来报复吗? 她想着,就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冯怀岁答道:“其实是因为师父当年从那位苗医手里带走了一样东西。如今那些人是奔着这个东西而来的。” “但师父说此物不能再落入南纪人手中,所以便是林姑娘你知道的样子了。” 林梓萱虽听了这些话,但还是有疑问:“找你们药王谷的那些人是当年那个苗医的后人吗?” 冯怀岁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他们有什么资格向你师父要回此物?” 冯怀岁回忆着自己师父的话道:“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南纪人。” 林梓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我和你们还都是北梁人呢,我怎么没跟你们药王谷大言不惭地要什么东西啊?”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手中的那本医书道:“《药王神经》不算啊,那是你愿意给我的。” 冯怀岁当然不会想要跟她计较这个,不过他大概也能明白那些人心中所想了。 “按林姑娘说这当然不可能,但如果是北梁的东西落在了南纪人手中,想必北梁人人都有责任将东西取回。” 林梓萱随口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两国之间本来就矛盾不断,能够想要拿回来的东西必然是重要非凡的。” “如果这个东西的原主不是你们家人,你千方百计地想要拿回来,想来是对它有所图。” 冯怀岁想了想,道:“林姑娘所想与在下一样,只是师父并没有告诉我那是何物,我也不知那物现在何处。” 林梓萱虽然被老谷主道德绑架过,但对他这种勇于牺牲自己来换取天下的安宁这种精神还是非常佩服的。 所以她觉得如今药王谷这样委实有点算是无妄之灾了。 “按理来说,你师父当年如此牺牲自己,如今出事了,应该找朝廷庇佑才是。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备而来,药王谷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冯怀岁道:“如果老皇帝还在世,或许会。但现在……” 剩下的话并不必完全说出口,冯怀岁往萧景彦那边看去。 受他感染,林梓萱与顾南望也往萧景彦那边看去。 先皇费尽心思也只能保北梁二十多年国泰民安,如今估计也快保不住了。 当今皇帝昏庸,南纪虎视眈眈。 想来找上药王谷的那些人只是一个讯号罢了。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一提到这个,林梓萱就会想到,她把萧景彦这个原男主剔除皇位候选人,那下一个坐皇位的会是谁呢? 萧景彦的那帮皇子兄弟比萧景彦还不如。 冯怀岁要讲的都讲完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缓和一下气氛,而且林梓萱的神情很明显不对。 顾南望也注意到了,他师父似乎看着萧景彦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像包含了许多的感情一样。 他当然不觉得会是林梓萱心疼萧景彦或者是后悔自己这样对待萧景彦。 应该和萧景彦是天命之人这一重身份有关。 他们设法让萧景彦不当皇帝,但还有比萧景彦合适的人选吗? 萧景彦未必就合适,可剩下的那些人选只会更糟。 他们不如期盼有人造反来得更好一些。 顾南望伸手在林梓萱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林梓萱回神看他,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 但林梓萱并没有怪他,或者责备他行径不当,林梓萱微微往他那边靠去,当然没有真的靠在他身上,但他能看出林梓萱在挣扎,在想着些什么。 考虑到林梓萱此举是依赖自己,顾南望哑着嗓子道:“师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所做的未必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但我们至少先要做的是保全自己。不是吗?” 林梓萱冲他点点头。 冯怀岁见这两人说话起来,又把他们这三人都屏蔽在外了。 林梓萱收拾了下低落的情绪,问顾南望道:“他今日是不是都没吃什么东西呀?” 顾南望点头,但他觉得这事并不重要。 人饿了就会吃,不吃就是不饿。 从没听过还有人能把自己主动饿死了。 “随他,他饿了自然会吃的。” 华浓也说:“管他呢,他不吃东西,还省了我们一顿麻烦。” 几人吃了东西之后,就决定去休息了。 她们这种情况必须要留一个人守夜,冯怀岁不会武功,要他守真不如不守。 所以守夜就在剩下四个会武功的人里出。 按照顾南望、华浓还有冯怀岁的私心,都是希望林梓萱可以好好休息的。 而顾南望觉得她们离边境其实已经很近了,真不会每晚都如此,所以就自告奋勇选择守夜了。 所有人都睡下之后,顾南望坐在火堆旁,和他一样待遇的还有萧景彦,只不过萧景彦是躺着的。 这种天气换别人可能会生病,但林梓萱似乎真的怕萧景彦害病,还给他将放在马车上给他用的被褥拿了下来。 萧景彦的手脚是可以动弹的,当然他如果想动弹的话,还身负内功,不会真的像个常人一般体弱。 把萧景彦留在这里是顾南望要求的,他觉得与其把萧景彦放在马车里,让睡觉的人守着,还不如他这个守夜的亲自看着要好。 就在顾南望以为这个夜晚他要独自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往后看去,是林梓萱来了。 林梓萱坐在了他的旁边,两个人一起烤着火。 火光映衬着人的眉眼都温柔起来,林梓萱轻声与他说话:“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顾南望“嗯”了一声,他找不到什么话说,又觉得现在刚刚好。 林梓萱问他:“你困不困?” 顾南望摇头,他道:“不困。” 林梓萱又宽慰他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忘了要人守夜这件事。明日我们还是尽量找个客栈休息。” 顾南望其实心里知道,林梓萱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所以待他一向是非常好。今夜未必是睡不着,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来陪着他,好叫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太孤单。 第180章 虽然你只是不希望我打扰你们两个而已 林梓萱如此待他,他心里多是动容。 何其有幸,想他独自离开上京的那一日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能遇到林梓萱。 林梓萱见他不说话,又见他笑得古怪,心里警铃大作:“你在想什么?” 顾南望微微摇头:“弟子只是觉得能遇见师父实在是人生幸事。” 林梓萱听他这样说来,心里免不得有些美滋滋的。 “那当然了,我这人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待旁人尚且是基本不主动坑人,恶事也不总是要做的态度。” “更何况你是我的徒弟,我只会待你更好。” 她拍着胸口,骄傲地说。 顾南望见她的小表情如此生巧灵动,又想起那日她说过的给自己看她的本来样貌,心里不免热切起来。 “师父,”顾南望以这一声唤起了林梓萱全部的注意力,“弟子记得师父那日曾说想让弟子看看师父的庐山真面目,不知现在?” 林梓萱想起他上次就那么拒绝了,现在说想看了,完了。 没好气地对顾南望说:“别想了,没可能。” 顾南望从林梓萱的语气中察觉到她的心情可能不太好,而且是突然地不太好,只略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也没有没眼色地问为什么。 林梓萱见神情有些落寞,又在想是不是自己说话的态度有点过分,于是用肩膀撞了顾南望一下:“以后给你看,现在这里不太方便。” 她说着往萧景彦那边看去。 顾南望跟着她的视线移动,又听林梓萱在自己耳边补充道:“我怕你的猜测是真的,然后这家伙看到我的脸,发现我对他有用就突然活过来了。” “那他肯定会搞事情的,还是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好。” 顾南望颇为赞同林梓萱的说法,听到林梓萱这么煞有其事地向自己解释,更显得他自己好像很重要似的。 他不愿两人的话头就此落下,但聊到萧景彦显然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因此他选了另外一个他觉得比较好的。 “我们在云州城碰见林兄的时候,我还以为师父会指使他去安全的地方。” “啊?”林梓萱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顾南望口中的“林兄”指的是林乐山。 “其实我也想,但是我对外面不是很了解,虽然镖局干的也是卖命的活计,但是总比跟着我们好。” 顾南望得承认林梓萱说的是对的,“但我以为师父会嘱咐他几句。” 林梓萱无奈地笑了笑,“你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不了解他这个人。” “你也看见了他对楚凝雪的态度了,其实他很喜欢像楚凝雪这样脑子转不了三个弯的人。” “他喜欢天真单纯的,不知世事的,相反他就很讨厌我这种,一句话里听不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心机深沉,对任何人都有所防备。” “只是我和他一起长大,这是没有办法可选的。但是现在在他的记忆里,我和他也就两三面的缘分,纵然是帮过他们。” “他也会为我帮过他们而感激我,但更多的觉得与我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多来往。” “你没发现我与他两次见面,他都不怎么说话吗?不像他对楚凝雪那样。” “忘尘丹可以洗掉一个人的记忆,但洗不掉他的性格与行为方式。” 顾南望不知怎么从林梓萱的这段话中听出点了孤寂落寞的意味,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挑到一个好的话题,又觉得林梓萱与林乐山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到这种地方确实是很让人难受了。 顾南望并没有学会在林梓萱面前控制他的情绪,他的心疼都写在了脸上。 林梓萱说完看见顾南望的表情感到奇怪且好笑,“你不会是在心疼我?” “徒弟你想多了,如果我不是和他一起长大,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管他好吗?” “没脑子、性情冲动,见到别人小姑娘哭两下就善心大发走不动道,还试图绑架我一起跟他帮忙。” “他这种只会拖后腿的人,要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早不搭理他了。” 林梓萱还在愤恨地吐槽着林乐山,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情,“等等,我不是给他下了哑药吗?” “为期一年的那种,照道理来说,他现在不应该开口说话啊。他的易容被人揭破也就罢了,他的哑药是谁给解的?” 若不是林梓萱突然想起这件事,并把它问出来,顾南望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两人同时往她们来的地方看去,顾南望眼疾手快地抱住林梓萱:“师父,也许只是意外,是凑巧,不是谁有心的算计。” “而且不管是与不是,他现在还活着,并且他没有任何关于以前的记忆,只要他想不起来,他的生活就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师父,别多想,真的别多想。” “我们如若没离开云州城,还可以去找他。但我们都离开云州城了,再折返回去不是上上之策。” “就算别人想利用他,但我们只要不上套,他就不会有危险。” 顾南望三言两语安抚了林梓萱,林梓萱被他抱着,将她抵在了顾南望的肩上,两人一时心里都是千滋百味,竟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 直到华浓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他们,很是疑惑道:“你们俩在干嘛?” 顾南望松开了林梓萱,林梓萱也将自己的头从他的肩上抬了起来,两人都看向突然出现的华浓。 林梓萱问华浓道:“你怎么过来了?” 华浓对于她们刚刚的行为也只是好奇问问,好像并没有打算追根究底,而且她没从林梓萱脸上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窘迫是有的。 她实话实说道:“醒来看见你不在,担心你出事了,就出来了。” 华浓说完也没有打算离开,而是选择直接在林梓萱身边坐下。 林梓萱惊讶与华浓的动作:“你不睡觉。” 华浓道:“你也没睡啊,我陪你。” 林梓萱笑了一下:“我和我徒弟今晚都没打算休息,所以明天我打算让人帮忙我们赶车,让我们可以休息一下。” 这几乎已经是在明示华浓了。 华浓看了眼顾南望,“我其实不是很乐意帮你们赶车,不过我在你们车上,也就意味明天云裳还得赶车。” “那也不错。”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一边往回走一边对林梓萱说:“虽然你只是不希望我打扰你们两个而已。” ipaoshuba.com 林梓萱看着华浓的背影道:“我总觉得她对我有一种奇怪的幻想,但我真的不可能成全她。”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似乎想偏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跟林梓萱讲冯怀岁的事情,突听林梓萱扭头回来问他:“你觉得华浓怎么样?” 顾南望了解林梓萱,她如果要骂一个人,是会直接骂的。 像现在这样问询他一个人怎么样的话,估计就是觉得这个很好,但心里却还有些认知在左右她。 “还不错,她是个好姑娘,重义气,虽说性子有些鲁莽,但脑子是聪明的。” 林梓萱呼出一口气,“我也觉得她很好,所以等一切事情办好之后,我想带着她离开。” 顾南望一下子没明白林梓萱怎么讲到这里来了,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来的。 “师父,她是冯怀岁的侍女。”顾南望强调道。 林梓萱说:“我知道,这就是我最头疼的地方。我不希望她当一个侍女,总是想着如何去伺候别人。” “我讨厌看到一个我认识的人,她把别人的一切都看得比自己要重要,这并不是什么主仆情深的大义。” “人最重要的还是自己。” 顾南望虽然不太想和林梓萱唱反调,但是他还是想和林梓萱说:“可是师父,弟子觉得你也同样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林梓萱万万没想到她在顾南望这里是这么个形象,她可是立誓要做反派的人物,你见那个反派会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她觉得顾南望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师父,所以他在给自己挽尊,但林梓萱她不需要。 “瞎说!我什么时候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了?我把谁看得比自己重要了?” 顾南望见她反应有些激烈还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实说了。 “像是洛天香,她都愿意替你私自处理萧景彦了,你还是一定要带着萧景彦离开,不愿意拖她下水。” 林梓萱解释道:“这不是很正常,这件事本来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把萧景彦留给她不是害她吗?” “我这不是把她看得比我自己重要,我就是单纯地不想拖累无辜的人。” 顾南望似乎接受了林梓萱这个说法,她点了点头,然后小声与林梓萱说:“可是师父打算独自对抗萧景彦时,没有将自己的山门牵扯进来,难道不是把山门看得比自己重要?” 林梓萱闻言,好小心地往萧景彦那边看了一下,才说:“我只是觉得他们碍手碍脚的麻烦,不如我自己来。” 顾南望“嗯”了一声,有些做作。 林梓萱感觉他根本就不信,只是自己不承认,所以他才敷衍地回应自己。 林梓萱觉得自己作为师父被顾南望这个徒弟给挑衅了,她指着顾南望说:“我没有,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你不许这么想我。” 顾南望则往右边压了下自己的脑袋,表示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说的都对。 …… 第二日,她们又开始重新上路了。 云裳驾着马车,冯怀岁一反常态地没有呆坐在车厢里,而是出来了。 云裳见他脸色不好,心疼道:“公子,进去休息一下。” 冯怀岁朝与她们并行的那辆马车那里看着,摇了摇头:“大好的时光,老是坐在车厢里多没有意思。” 而另一辆马车上,华浓驾着车,看着身旁相互依偎睡着的两人,有千言万语堵在她嘴里,最终化成一句“有病”。 她早起的时候,看见这两人相互依偎着在火堆旁坐着睡觉,连火堆熄了都没有管。 现在这两人还是坐着这里以同种方式补觉,所以为什么不去车厢里了,是外面冷风吹着有助于睡眠吗? 华浓带着对这两人的无尽吐槽上路,原以为这两人也不一定能睡多长时间,没想到一路上就没醒过。 直到华浓惊恐地看向云裳那边,与冯怀岁说道:“公子,是我听错了吗?” “我好像听到后面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来,关键是我们前面好像没有人在跑。” 冯怀岁不会武功,在感官上没有云裳和华浓那么敏锐,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出声安慰华浓道:“你别自己吓自己,那些人未必是来追人的。或许只是赶路而已。” “赶路的人可不会这么杀气腾腾的。”林梓萱突然醒了。 她在车板上轻点一下,往冯怀岁她们那辆马车飞身而去,从云裳手上把缰绳抢了过来,顾南望也拿过了华浓手中的缰绳,两人都开始发力。 “坐稳了!” 华浓依言向后靠去,靠着车厢外面。 云裳则探头朝后面看去,隐隐约约确实有见大批人马朝着这里赶来,是真的人和马。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林梓萱:“发生什么事了?” 林梓萱道:“我怎么知道?我顶多比你们早发现他们一会儿。” 云裳才不信林梓萱这种似是而非解释的话,“是你突然要求我们从云州城离开的,什么也没说。” “现在有人追上来了,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林梓萱忙着赶车,觉得云裳委实有些聒噪,语气也不好了。 “如果你帮不上忙,就请你闭嘴好吗?” “现在,闭嘴或者进车厢里去。” 云裳朝冯怀岁看去,冯怀岁往车厢里使了使眼色,云裳无法,只能进去了。 冯怀岁见云裳走了,这前面赶车的位置没有三个人时那么拥挤了,于是往林梓萱那边挪去,与她搭话道:“那些人是来追我们的吗?” 林梓萱摇头:“不清楚。” “但就像华浓说的一样,他们往这边赶来,我们前面还没有逃跑的人,就算不是来追我们的,也有可能不是什么善茬。最好不要撞上为好。” 林梓萱驾着马车在前方的路口,拐了个弯,没朝大路走,往林子里走去。 顾南望驾着车随她而后来了。 林子里其实不适合马车行走,林梓萱有些想要放弃马车,但问题是她们队伍里面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冯怀岁和一个四肢健全但完全不动的萧景彦。 林梓萱对冯怀岁说:“你们先往前走,我回去看看。确认一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有没有跟着我们这边来。” “等消息确认好了,我再回来。” 冯怀岁觉得这个行动有些危险,他下意识地不太想让林梓萱去。 “林姑娘,可以换一个人去,你实在没有必要。” 林梓萱烦恼道:“恕我直言,我觉得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你不会武功,华浓和云裳很可能会被对方发觉。” 冯怀岁注意到她没有提顾南望,还没等他再出声,林梓萱准备把缰绳给他:“你来。” 第182章 她那副样子可不像个被以礼相待的贵客 冯怀岁并没有从林梓萱手中把缰绳接过,他慌忙到连自己本来想说的都忘了,“我不会驾车啊。” 林梓萱在这一瞬间真想骂一句,但她凭着自己的理智忍了下来,可还是叫道:“那就叫你的侍女出来,让她接手。” 冯怀岁在林梓萱突然发作的脾气下,完全忘记了想要劝她留下来的心思,朝着身后的车厢喊道:“云裳,出来。” “不用了,”她们后面传来了顾南望的声音,“师父,弟子去看看,很快回来。” 林梓萱急了,差点想要把马车丢出去,她扭头朝着后面叫道:“徒弟,徒弟。” 华浓赶了上来:“别叫了,他已经走了。” 林梓萱最开始没有考虑顾南望的问题就是,顾南望虽然在她们这几个人中轻功和武功都是最好。 但和她们相比起来,顾南望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短处,那就是他不会下毒。 若是不小心被那些人发现了,她们还可以下毒来达到逃跑的目的甚至是混淆对方追来的方向。 但是顾南望他没有。 冯怀岁看出林梓萱的担心,安慰她道:“顾世子武功最好,他应当不会有事的。” 遇事最怕立fg,林梓萱并没有回应顾南望的话,而是继续驾着车往前走去。 冯怀岁说的没错,顾南望不会有事,顾南望也说的没错,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顾南望回来了,“师父!” 他从后跳到了她们这辆马车上,然后将冯怀岁从车板上推进了车厢里。 林梓萱见他这么快回来,“你真的去看了吗?” 顾南望从她手里接过缰绳:“不用看了,他们追上来了。” 林梓萱扒着车厢往后看去,她难以置信地问:“他们真的是追着我们而来。” “我在那些人里看见了楚凝雪,”顾南望喘着气道,“师父,我们要丢一辆马车了。” 林梓萱晃了晃神,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消息,楚凝雪跑了也就一天,竟然这么快找到帮手了。 但她迅速镇定下来,然后朝着后面的马车喊华浓:“华浓,你过来!” 华浓不解道:“那这车谁驾?” 林梓萱道:“不要了,你过来。” 华浓看了看车厢里完全不动的萧景彦道:“那人呢?” 林梓萱依然喊道:“也不要了,你赶紧过来。” 华浓完全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她只能朝着萧景彦道:“是你命不好,不怪我们。” 她松开缰绳,足尖轻点,朝着那辆马车飞去。 林梓萱赶紧给她把位置让了出来。 载着萧景彦的那辆马车因为没有人牵着缰绳了,马半自由后,便有了自己的方向,往另一处走去。 林梓萱看着那辆马车逐渐消失,心里紧张地问顾南望:“他们会被骗吗?” 顾南望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两辆马车目标太大,放走一辆比较好。” 林梓萱紧张着紧张着,然后突然就松懈下来了。 “他们人很多吗?” 顾南望道:“很多,约莫几十人。” 林梓萱琢磨了下:“几十人,那还好啊。武功再高,也防不住毒。” 华浓紧紧地靠着她,“那你刚刚喊得跟生死相隔一样,把我喊过来。” 林梓萱也是无语了,是对自己的,她完全是被刚刚驾着马车逃命的架势给把气氛烘托紧张了,实际上她根本就不用担心。 毕竟连机关阵都闯过了,几十人有什么好怕的。 顾南望也感觉到她的心情在发生变化:“师父,还是小心为上,楚凝雪在他们那里,他们估计已经知道你会使毒,必有防范。” 林梓萱完全不care,“防范是一回事,防不防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陆城不知道我会使毒吗?他怎么没防住我把他老巢给他端了。” 林梓萱放松下来后,开始靠着车门板抱怨道:“我不该把萧景彦丢下的,这下好了,他这一走,我们就全完了。” 华浓完全不理解林梓萱的说话,“都这种时候,你还在关心他?他爱死不死好吗?” “关键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停下来和那帮人动手?还是继续朝前走?” 顾南望拿主意道:“他们人太多了,又在林子里,想追上我们,现在还不可能。” 鉴于林梓萱完全不着急了之后,她吐槽道:“楚凝雪她的标签是魅力无限吗?怎么是个人都能为她所用。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帮她来找我们的麻烦。” 顾南望因为林梓萱的话看了她一眼,说道:“师父,你误会了。那些人应该本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不是受楚凝雪的意思冲着我们来的。” 林梓萱奇怪道:“你不是就看了一眼,你就能确定这么重要的信息?” 顾南望道:“因为我看见楚凝雪坐在马匹上,但被绳子绑着。她那副样子可不像个被以礼相待的贵客。” ------------------------------------- 这些人骑着马追进林中,最终还是跟丢了,但好在他们跟得很紧,地上留了痕迹,还没有消失。 有人跳了下去,看着两道车辕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这是掩人耳目啊。”他道。 他与领头人说道:“两辆马车,一道车辕痕迹深,一道车辕痕迹浅,我们应该往这边走。” 领头的人不算同意他的说法:“敢勇于为自己的伙伴牵引敌人,这样的情谊我们怎么能让她们分开。” 他指了五个人,“你们几个去追车辕痕迹浅的那边,抓到人后,把人给我带回来。” 他又指着另一边:“我们朝这边走,去看看留下的人究竟有多宝贵。” 他说完后,之前探查的那人也上马了。 大部队朝着林梓萱她们去的方向移动,领头人看着身后被绳子捆得紧紧且哭得泣不成声的楚凝雪道:“小姑娘,马上就要和你们的同伴见面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楚凝雪对他的话有些抗拒,但是她自己在害怕。 她扭头看了看身后被绑在马尾拖着的两人,那两人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在地上被磨得破烂不堪,手腕上还有被勒出来的血迹。 江宝儿直视楚凝雪看过来的眼神,与林乐山说笑道:“幸好冬天穿的衣服多,要不然我们身上早烂了。” 第183章 我觉得我真应该改掉这个见人可怜就决定搭手救人的毛病 林乐山一路上都这么被拖行过来了,听到江宝儿的话他人还不是太清醒,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觉得我真应该改掉这个见人可怜就决定搭手救人的毛病。” 江宝儿想安慰他几句,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莫大哥,我们死不足惜。但那个林姑娘她帮过我们不止一次。” 马叫声嘶鸣,两人掉在后面被拖动。 江宝儿忍着手上的剧痛,心里拼命想着还有什么解救自己的方法吗? 尘烟缭绕中,她听到林乐山一声不算真切的“我知道”。 林梓萱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得想办法把这群人给留在这个竹林里面。 她与顾南望嘱咐道:“我去给他们留点好东西,你们先走,我马上回来。” 顾南望有些担心,他本来想说他去,但是一想到论使毒的手段这里面没人能比得上林梓萱。 就“嗯”了一声,然后说:“师父小心。” 林梓萱当然会小心,她一向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 她也没有立下fg,把该布置的布置好就回来了。 看见她回来,华浓还挺吃惊:“你没打算救楚凝雪吗?” 林梓萱一挥手道:“我只打算跟她分道扬镳,再不往来,我不想救她。再说,她又不会死。” “我现在应该奇怪的是 ,我们都变成这样了,而且出城的时候也没人盯着,甚至去南纪还是在路上做的决定。” “楚凝雪是怎么带着人找到我们的?” 华浓试探性地说道:“也许是洛天香出卖了我们?” 林梓萱看了她一眼:“我不觉得她会干这种事,就算她真的出卖我们,她也没法给那些人指路。” 华浓于是问道:“如果我们真的在林子里把这些人甩掉了,我们接下来要换易容吗?” 林梓萱道:“换,不仅是易容,连着马车都换。” “最好是不要马车,”林梓萱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向华浓,“你家公子会骑马吗?” 华浓还没来得及回答,冯怀岁就从车厢里探出头来:“不会, 但是你们谁可以带我。” 林梓萱觉得也行,“行,行,看她们谁愿意带你。” 顾南望立马出声道:“我不愿意。” 林梓萱看向华浓,华浓反应过来说:“公子,我可以带你。” 还在车厢里的云裳也道:“公子,我也可以带你。” 冯怀岁只朝两个人点了头,然后把目光放在林梓萱身上。 林梓萱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十分不理解地问:“你不是?我自己骑马都有问题,你竟然还指望我带你?” 顾南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冯怀岁只好为自己辩解道:“在下只是觉得她们两个的武功没有林姑娘你强。” “你还好意思抱怨?有人带你就不错了,还嫌弃人家。你要是行,你自己学会骑马呀。”林梓萱不满地指责起冯怀岁来。 又说道:“再说了,我之前就问过你们的意思,你们可以选择待在云州城,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非要跟着我们来南纪,不然就我和我徒弟两个人,又好躲起来又好动手,现在还要顾忌你们,最主要是顾忌你这个不会武功的。” 冯怀岁也不跟林梓萱争论,对于她说的话都连连称是,承认下来。 林梓萱话说多了,突然就好像从自己的话里面抓到了什么重点。 “等等,他们如果不是受楚凝雪指使来的,那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们?看样子还来势汹汹的。” 林梓萱一点一点分析道:“我们一路上好像没有怎么招惹过仇家。萧景彦那些来自上京城的杀手——” 顾南望没等她说完,就反驳了她:“不像,之前我们撞见那些人时,他们穿着黑衣,带着斗笠杀人的时候蒙着脸,这些人更像是寻常的江湖中人。” 否认了这一个答案后,林梓萱就向下一个进发,“那就是我们在云州城干的好事了,可三大帮派连带着黑市还有州府附近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全被抓了。” “就算是魏知府睁着眼睛把人给放了,以他们中的毒,他们也没法正常地赶到这里来呀。” 都说到这里了,林梓萱看向脑袋还露出外面的冯怀岁。 冯怀岁立马会意:“可是,对我们药王谷不利的是南纪人。他们是南纪人吗?” 他最后一句问话是问顾南望的,这里的人只有顾南望才看清楚过那些人的正脸。 顾南望也没有坑他,果断地回答道:“不是,完全是北梁人的长相。” 林梓萱吐槽道:“在我眼里,在长相上两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不再说话了。 …… 这行人追着留下的痕迹走,却被前方倒下的大树给拦住了。 那树一看就是被人为劈倒的,树横在中间挡住了去路,上面还插着尖刀。 随行之人中有一人嗤笑道:“雕虫小技,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我们吗?” 其他的人都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面前的东西真的不值一提。 有人在笑声中下了马:“让我把它来搬开。” 也有人制止道:“忘了那小丫头会使毒吗?刀尖只是你看得见的危险,而毒才是你看不见的危险。” 领头人抬起手来,众人跟着他抬手停止了笑声,只听他扬声道:“所有人都往后退去,咱们跨过去。” 后面的江宝儿和林乐山虽然被前方的人马挡了个全乎,但听到后退,也连忙往后退去,免得被马踩踏到。 其中一人与那领头人道:“大哥,弟兄们是能过去,但后面绑着的那两人可能会死在这刀尖上。” 领头人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江宝儿和林乐山,他说:“反正我们手上还有一个人在,那两人运气不好若死了就死了。” 他说完,再不管,左手一扬,右手拉着缰绳大喊道:“驾!” 楚凝雪见这一幕,凭着最后的良心向后面的江宝儿与林乐山喊道:“前面有刀,很锋利的刀。” 江宝儿与林乐山对视一眼 ,成功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眼中逃生的希望。 前面的人过了一批又一批,趁着绑着她二人的那两匹马飞跃时,两人迅速蹬脚跟上,忍着手腕间伤口被绳子勒紧的疼痛,将绳索快速在那刀尖上围了一圈。 马欲从大树跟前飞扑而过,绳索蹦得紧直,刀刃将绳索割断。 两人顾不得先解开还绑着的绳索,赶紧往后逃去,两人几个踏步借着树,顷刻间前便逃了个没影。 第184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各位,还请万事小心 这些人满心都在前方肉眼可见的陷阱中了,生怕一个没防住中了潜藏起来的危险,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后两个被绑着的人身上。 谁知这两人竟还有力气,能借着危机转化为自救的生机,逃生而去了。 他们一行人几十人全都过去了,当然若是想追,肯定也能追上。 一来他们的人都没有受伤,那逃走的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二来他们善追踪,而那两个尚年轻的还不懂得隐藏自己逃走的行迹,若急着逃命,也根本没时间顾得上隐藏逃走的行迹。 可是他们前方还有要去追的人,于是只好再拨几个人将人拦截,免得她们回云州城后去搬救兵。 而逃走的江宝儿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莫大哥,我们现在回城救援真的来得及吗?” 其实她们脑子里都想过这个问题,目前来说,越过那些人去追赶林梓萱她们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 两人恐怕还没赶到林梓萱那里,就会提前被人抓住。 林乐山不敢停步:“我们先回去,不管是向你爹他们求助,还是向官府求助,总比我们两个人去要好。” 这一切还都得建立在没人来追她俩的前提条件下,她俩从昨日被抓,米水未进半滴,又多遭拖拽。 现在显然是凭着一股气强撑着逃跑,还不知道这样子能撑多久。 再说回之前那行人,他们继续骑着马在林子里追着人,没行多长时间,就又遇到了一棵同样被劈砍下的树拦在路中,挡住了他们前行的去路。 只是这棵树比之之前那棵要小很多,没有那么粗壮,树干是一只手便能握住的程度,且树干上没有像之前那棵上面插了一排的刀尖。 只是上面不知用了什么粉末写了一行大字:忘了跟你们说了,第一棵千万不要跨过去。 领头人见到这句话紧皱着眉头,他们随行的一人道:“装神弄鬼,就凭着一句话就想吓住爷们吗?” “跨都跨了,爷一路行来现在好得很!” 他说着也要像之前那样跨过去,领头人却拦住了他。 “这人既然好心劝我们,那我们就要听劝。这次我们就不跨过去了。” 之前在前一棵树那里被警告过的人担心道:“那这棵树会不会有毒?如果我们把它搬开。” 领头人看了看那棵树的树干粗细,委实没什么好脸色道:“这么一棵小树你还需要把它搬开,用脚踢开、用兵器挑开,总之别用手去碰不就好了。” 还站着地上的人,听他语气,怕惹他发怒,连忙用长兵将树挑飞出去,一股飞尘扬起,离他最近的几人立马屏息起来。 领头人见没路障了,又招呼着身后的兄弟们跟上。 结果没走多久,又碰见了类似的情况了。 只是这挡路的是一个不如一个,这一个分明就是一根枝叶乱长的树枝,不过枝叶繁茂看起来好像很大似的,却连上一棵小树都比不得。 这树枝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又不知用什么粉末写了句:不要碰! 接二连三地碰到这种事,他们这群人中早就有人不耐烦了。 若是以前追人,哪会像今日这般瞻前顾后的。 若是以前遇到这些把戏,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直接驾马碾过去了。 但因为对方队伍里有个会使毒的,导致现在畏手畏脚的。 有一人不待领头人吩咐,便将自己的长兵器使劲朝着那堆树枝劈去,树枝立马四分五散,让出一条道来。 只是原先树枝盖着的地方,竟又写了一句话:别担心,后面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不过是想吓唬我们罢了,但这等雕虫小技还真以为能吓住我们?” 其他人随声附和,领头人却扭头问向身侧并肩而行的马匹上的楚凝雪道:“楚姑娘觉得这句话是真是假?” 楚凝雪在他紧盯的眼神下,缓缓摇头。 领头人道:“是假。” 楚凝雪仍是摇头。 这人又道:“是真?” 楚凝雪已然摇头。 这人被她三个相同的回应给气笑了,“姑娘莫不是在耍自己。” 楚凝雪难得看懂了这人的脸色,见他要发怒,又想起江宝儿她们的之前的遭遇,怕受相同的皮肉之苦,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我知道这个是谁做的。就是你们担心的那个会使毒的,但是我也不清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人明显并不相信楚凝雪所说,“你与她相处多时,难道还不了解她吗?” 人在一个危急时刻,智商通常会上升一个高度,就比如说楚凝雪现在被那种无形的压力逼得脑子都清醒了些。 “就是因为我与她相处多时,了解她,才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她跟我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全凭心情。” 这人对楚凝雪这句话倒是还算满意,他又道:“那依你所看,这句话是真是假?” 楚凝雪又开始保持了她的摇头:“我不知道。” 有人在旁边插话道:“我们直接过去便是,管她是真是假。” 这人叹了口气道:“话并非你说的那样,这姑娘是在用话语来诱导我们,从我们看到第一句话开始,便踏进了她为我们画的圈子。” “不过你说的也对,管她是真是假,反正也不可能回头,就只能过去了。” 也可能是多年经验,也可能是直觉,他总觉得那句话似乎潜藏着深意。 “接下来小心,我们刚刚所见可能是些开胃菜,真正的麻烦还在前方。我们人多,对方人少,所以只能用些阴险手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各位,还请万事小心。” 几人也不知林梓萱做了什么,明明最开始她们差点要与那帮人相撞,结果出了林子后,便再无人追来。 林梓萱甚至还在出了林子后给她们改换了易容,几人又换了衣服,连同马车也一起给换了。 天黑后,便找了家客栈下榻了。 华浓见将人甩掉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气,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可林梓萱却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了结,楚凝雪落在那帮人手里了,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还有就是,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要找上她们。 之前在天香楼那种套房里住惯了,这个一个一个的房间倒是让人不怎么适应。 具体不适应的是冯怀岁主仆三人,云裳不放心自家公子一个人住。 但天本就冷,若是住一间房想暖和就只能挤一张床,无论是趴桌子还是睡地下都不是好计策。 小二见她们反复商量的样子,干脆劝她们住大通铺。 林梓萱倒真觉得可以,她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她一个人睡觉又不害怕,她是觉得主仆三人可以。 可是在问过大通铺上还有其他人并且人比较满的时候,云裳又在冯怀岁没开口前坚决拒绝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路上的人怎么还这么多来着?” 林梓萱避开了客栈大门开着后直往里灌的冷风道:“可能是因为到年关了。” 第185章 我是不是要先找个买几支佛香先把他供着再动手? 最后在云裳的操心和林梓萱劝解华浓不必强行受冻的争执中,顾南望决定委屈下自己,和冯怀岁同住一屋。 对此冯怀岁没什么意见。 当然他如果有意见的话,顾南望就根本不会委屈自己了。 但睡到半夜时,独自住一个房间的林梓萱却被轻微的声响给弄醒了。 她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屋顶上有人在走动,还不止一个人。 走得那般的小心翼翼,想必不是怕自己从上面摔下来,而是怕惊醒下面住店的人了。 林梓萱第一反应就是那伙人追上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们把外面所有能被人看见的东西都换了个遍,她们来到这间客栈前还经过一个分叉口,对方即使是避过她的毒,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地找上门来。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梓萱还是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并摸索着将衣服穿好,然后等着屋顶上的人的动作。 那屋顶上的人走动了一番后竟在她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而且是所有人都在她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这在以前是没有的情况。 自从她们开始遇事时,林梓萱就不是一个人。 但每一回对方决定在屋顶搞小动作的时候,绝不会只有她一人被盯上。 可听这动静,就是她一人被盯上了。 什么情况这是? 屋顶上的人似乎确认方位后,便开始动了。 林梓萱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她听着那些人的动向,发现这人从上面下来了然后聚集在她的屋外。 林梓萱锁定了那几人在的地方后,弯着身子朝他们走了过去,是怕纸糊的门窗上会显出她的身影。 走至窗边的时候,林梓萱就停了下来,她和那些人只隔着一堵墙了。 林梓萱微微仰头,看见外面有人将窗户上捅了个洞。 她心里想着这些人除了在门窗上掏个洞往她房间里吹迷烟,真是半点想象力没有,不像她今天在林子里给对方留的东西,那多么的有意思。 想到这里,林梓萱坏心大起,她眼见那装着迷烟的管子从洞里戳了进来,伸出一只手指,用指腹将管口堵住了。 马上,就听到外面人倒地的声音,那管子也随之滑落。 “不好,她有所警觉,动手!”外面有人道。 真是愚蠢,都知道她有所警觉了,第一时间应该是跑路,而不是动手。 不过,林梓萱倒是想逮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于是立马让开位置,任由这些人闯进来。 只不过,那些人并没有闯进来。 因为林梓萱退开后,听见了华浓的声音:“着!” 随后便是好几个扑通倒地的声音,然后是顾南望瓮声瓮气的声音道:“你动手之前能不能睁眼睛看看清楚?” 华浓委屈道:“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啊?” 在然后是云裳的声音,她带着怒气指责顾南望道:“你怎么能丢下公子自己出来了?” 顾南望没好气道:“我们和你们的房间都没被人盯上,他若还是被人掳走了,那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早日找个地方安生度日,不要跟着我们乱跑。” “还有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睡觉要人陪着也就罢了。旁人遇事时,我是不是要先找个买几支佛香先把他供着再动手?” 虽然一起上路了这么久,但其实她们和顾南望基本是没怎么打交道的。 而顾南望一向在林梓萱面前是个听话少话的徒弟。 她们便也以为顾南望沉默寡言,今日突然听到顾南望说这些话,才发现这人其实和林梓萱是一个德行。 平日里不见他这么多话,如今被他两句话堵得反驳不得的云裳只能用手指指着顾南望,勉强说给“你”字出来。 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直到她们把这些人都解决了后,才放心出来的冯怀岁也颇感意外,他其实是知道顾南望并不喜他,但他实在没想到顾南望会这么不客气。 “顾世子不必动气,我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加上两个弱女子当然比不得顾世子英武。” “只是不知这林姑娘听到了顾世子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顾南望在来人上屋顶的时候就醒了,一直没动也是在等对方动手,结果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不愿多管闲事,刚想继续睡下。 可算了算方位,发现那伙人是冲着林梓萱去的。 于是当下便顾不上冯怀岁了,从屋子里出去了。 结果来的人不止有他还有华浓,但华浓没发现他,一股脑地就上去撒迷药。 若不是他有所防备提前吞了一颗解毒丹,又及时捂住口鼻,如今只怕倒了。 他本就不怎么待见冯怀岁等人,现在先听他侍女埋怨一番,又听他阴阳怪气,心情自然不怎么好了。 但顾南望不太愿与之发生大的冲突,只是抬眼看向冯怀岁道:“我师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冯怀岁有心膈应他,“就是林姑娘真的不会如何,那也是因为她心善,待弟子宽和。顾世子总不好仗着林姑娘宽和便言语无状。” 顾南望之前不想与冯怀岁相争,就是因为冯怀岁将林梓萱扯了进来,可如今看来冯怀岁并没有就此消停。 他还要说话,却被一人抢先开了口:“我待弟子宽和倒不是因为我心善,只是因为他是我徒弟罢了。” “实际上我这人心一点都不善,并且我还十分记仇。这一点我想冯公子应该早有察觉了。” 说话的人正是林梓萱,冯怀岁见林梓萱推门走了出来后,靠在门框上对着他似笑非笑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何必去拖人后腿呢,而且书生二字与你实在不相匹配。比起寒窗苦读的书生,你更像是被人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 “至于她们俩和弱女子也搭不上关系,弱女子可没法保护你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安然无恙地到达这个地方。” 冯怀岁是领教过林梓萱这张嘴到底有多厉害的,只是之前林梓萱都是为了她自己。 他倒没有想到林梓萱会这般为了顾南望,一时有些难堪,只好尴尬笑了两下。 林梓萱懒得看他,走向顾南望那边,用手指戳着顾南望道:“你呀,刚刚还挺厉害的。怎么嘴是借来的,只能用一段时间就要还啊?” 顾南望知道林梓萱这句话虽是在教训他,却是故意说给冯怀岁听的。 他也就高高兴兴地应下了,“好,师父,弟子下回一定多借些时间。” 第186章 你但凡换条狗来她都能理解 每次一遇到这种事,华浓肯定是默不作声的。 因为冯怀岁和林梓萱这两人,她不管是为哪边说话,都是和另一边站在敌对的位置,所以不吭声是最好的。 而云裳经过几次的反驳后,觉得自己越开口公子的处境越不好,所以她也聪明地选了不开口。 然后就皆大欢喜了。 来偷袭的人其实不多,也就四五个。 将这些人捆捆都放在了墙脚。 林梓萱掂了掂桌上的茶壶,发现水是够的,只好够冲醒一个人。 于是她将壶嘴对着她随机挑选出来的幸运儿的脸上,特别是口鼻的位置,将茶水倒了下去。 都这个时辰,这个季节了,茶壶里的水早冷了。 那人被一壶冷水浇了下来,别说清醒了,透心凉了都要。 他睁开眼后,发现五人站在不定的位置,但都看向自己。 他只不过是奉命来办事的,若是敌弱我强,自然气焰嚣张,可敌强我弱,他也非常识时务。 “你们,你们是何人?” 看这家伙摆出的一副可怜可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几个人才是恶人。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提醒这人道:“诶,是你们来偷袭我,跟踪我们一路也是你们。你现在问我,我们是何人?” 那人犹豫着道:“原来是你们啊。” 如果说他之前问的那句话,林梓萱可以当做他是在装傻,但这句话一出,林梓萱就知道了这人是真的不认识她们。 “你都没认出我们,你们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那人听到林梓萱的问话也只是低头不语,看样子十分心虚。 林梓萱也不跟他废话,她掏出一小瓶药来:“应该知道我使毒的厉害了,想不想再试试?” 这人闻言,干脆闭起眼睛,一副大义当先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为义捐躯了。 林梓萱把了瓶塞,正准备往他身上倒去。 那人却立马睁眼大喊道:“慢着!” 把林梓萱吓了一跳,立时就补了一脚,非得在最后一刻改口是,显得你多有骨气似的。 他被林梓萱踹了一脚之后,也乖顺多了。 立马就说了,“我们随身带着一个虫子,那虫子能带领我们找到你们。”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她果然还是孤陋寡闻了,林梓萱连忙问道:“虫子在哪儿?” 顾南望随着这人的说法从他的一个同伴身上将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取了下来,那瓶子里确实有一只虫子。 林梓萱接过瓶子,当下就打开了瓶塞,那虫子从里面飞了出来,稍微绕了绕,然后果断地停留在了林梓萱身上。 我去,林梓萱吃惊道:“这哪来的歪门邪术?” 顾南望迅速出手,将虫子打落在地,然后出脚碾死。 顾南望动作太快,林梓萱都没来得及拦下。 其实如果这东西不是来追她的,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想留下来为自己所用,只是被顾南望踩死了。 那人看到顾南望的做法,便摇头说道:“你这么做没用的,我们只是几个先行的,其他人手上还有。” 顾南望意识到不对:“还有,有多少?” 那人说了个大概的数值:“二三十只。” “啧啧,好大的手笔啊。”林梓萱叹道,但马上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抓我,是不是太过浪费了?” 那人道:“不是浪费,是这些虫子只能找到你。” 在场之人皆因这句话惊疑起来。 林梓萱听后,心中却有两个疑问,一个是这些虫子为什么只能找到她,另一个是对方如果不是冲着林梓萱来的,那是冲着谁? 只待她一个个地问了。 “你们找谁?想要做什么?” 那人道:“听上面的人说,我们要找的是从药王谷跑出去的大弟子。” 这人说话,林梓萱与顾南望立马看向冯怀岁。 冯怀岁还真没想到会是来找自己的,面对林梓萱和顾南望面无表情但紧盯的眼神,他不自在地连忙问下去:“谁告诉你们药王谷的大弟子在这儿的?” “你们又是为什么找过来的?” 那人说道:“我们是极行道的人,约莫几个月前,有一伙奇怪的人找上我们,说是希望我们帮派他们找人。” “我们最开始都没搭理他们,可谁知我们帮主竟对那些人言听计从。” 林梓萱听到这里插口问他道:“是南纪人吗?” 只见那人疑惑地想了下,随后才回答说:“他们用黑布将自己裹得严实,看不出来长相,不过说话的口音确实有些奇怪。” 那林梓萱可以确认了,就是南纪那伙要来寻仇的人了。 那人继续道:“我们最开始也是没有丝毫进展,直到一个兄弟在黑市上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听人说有自称药王谷的人出现在了云州城,我们这才赶往云州城来。” 为什么在黑市上能准确地得知冯怀岁这个药王谷大弟子在云州城的消息,当然是这家伙曾当着洛天香这个与云州城黑市关系不菲的人自报身份。 而他自报身份是为了换洛天香的相助,还是林梓萱根本不需要的相助。 林梓萱这回不再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冯怀岁了,而是看着冯怀岁,指望他给个解释出来。 冯怀岁立刻掩嘴轻咳几声,继续问下去,顺便避开与林梓萱的眼神相交:“那你们怎么追到这里来了?怎么来的只有你们几个?而且你们这个虫子怎么只能识别——” 冯怀岁一顿,然后将手伸向林梓萱那边:“怎么只能识别这位姑娘?” 那人被冯怀岁连问三个问题也不慌,答道:“我们去的不巧,赶到云州城的时候,你们刚好离开了。” “至于来的为什么只有我们,是因为这虫子离得太远是感应不到人的,所以我们被分散开来了。” “还有之所以只能找到这位姑娘是因为这虫子是靠味道来分辨的,那天香楼的做事利落,你们一走,她们就把你们用过的东西一洗一换,幸好还留了件衣服下来。” “衣服?”林梓萱心想不会,不会那么巧,她试探性地问,“是一件淡紫色的斗篷吗?” 那人想了想,才道:“好像的确是紫色的,是不是斗篷就不清楚了吗?” 林梓萱之所以把这件留在天香楼没带走,是因为这件衣服和楚凝雪身上那件除了衣服没什么不同。 这冬日还要过上一段时间,若是带着说不定会被楚凝雪认出来,又因为是新的,刚买的,她舍不得毁掉,想着就留在那儿,谁喜欢谁就拿去。 就是没想到竟然还出了用味道识人这码事,你但凡换条狗来她都能理解。 第187章 把萧景彦丢下是她犯得最愚蠢的一个错误 不过对方手里既然都握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了,可以无视林梓萱等人的易容,直接靠气味锁定,那他们还抓楚凝雪干嘛? 是觉得楚凝雪能够威胁到她? 林梓萱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就问了,“那你们抓楚凝雪干嘛?不觉得带着她上路是个拖累吗?” 这人疑惑道:“楚凝雪?楚凝雪是谁?” 林梓萱见他疑惑不似作伪,往顾南望那边看了一眼,顾南望道:“就是之前跟我们一起的那个女子,但是离开云州城的时候,我们分开了。” 这人摇头:“我们没有抓到你们的任何同伴。” 顾南望觉得不可能,他分明看见楚凝雪被绑缚着放在马上,林梓萱也觉得顾南望是不会看错的。 “你要不再想想,你们今天在林子里追着我的时候,没有带一个你不认识的姑娘吗?” 这人干脆就道:“来的时候确实是有片林子,但放在大路不走,我们走林子做什么?而且我们若是能在林子里就追上几位,那我们早就传信回去了,不至于就这么几个人来抓你们。” 林梓萱撑着下巴思索道:“这么说白日追我们的人不是你们,那会不会是你们的同伴?” 这人被问的都答,而且还是认真答,他说:“白日追上你们大概有多少人?” 林梓萱道:“几十”她徒弟跟她说的就是这个数。 这人摇头否认:“那就不可能是我们极行道的人,我们手里有虫子,所以是分了好些拨人出来,每一拨人最多也就七八个。几十人的话不可能是我们。” 林梓萱也从之前的一些细枝末节处想清楚了,确实那堆人没道理不会中林梓萱的毒,既然中了林梓萱的毒,就根本没法在这个时间点追到这里来。 而这个极行道她之前也没听过,估计又是些人不多的小帮派或者是些干黑活的人,对方既然要找冯怀岁,想必不会只让一个极行道来找她们。 看来现在和白日的并不是一伙人呐。 林梓萱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人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虫子是你们帮派自己的玩意儿,还是那伙人交给你们的?” 这人肯定道:“是那伙人。” “行了,”林梓萱说着,抬手一个手刀斩在这人的后脖颈,这人便晕了过去。 林梓萱看向大家:“好了,我们现在不止被一方人追,是被好几方人追。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云裳想了想林梓萱在云州城干过的那些事情,“能不能来个瓮中捉鳖,把他们一网打尽?” 林梓萱朝云裳举起大拇指夸道:“好主意,但是怎么个办法呢?又怎么将对方一网打尽呢?” 云裳听出林梓萱的阴阳怪气,但还是继续说道:“我是在问你,你反问我做什么?” 林梓萱:“原来你是在问我啊,那我没办法。” 云裳有些心急,对方这样的实力,这样的手段,若真是追上来,难道她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掉头?” “掉头回去岂不是和别人碰个正着了。”林梓萱道。 云裳觉得林梓萱过于的云淡风轻了,好像这个事还算不上大事一样,“那总比直接去对方的老巢好。” 林梓萱并不赞同云裳的这种说法,在对方还没有追上来的时候,又何必这么紧张。 不过,好像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由她说出来总显得好像不怀好意似的,而且这办法也并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顾南望在这时突然出声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 冯怀岁注意到顾南望此时的表情,让他从心里觉得这主意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果然后面就听顾南望说道:“如果对方手里的虫子只能追到我师父,那说明他们真正想要找到的冯公子一旦和我们师徒分开了,就没法被对方找到了。” 云裳反应较为真实:“确实,他们如今的手段是全靠那只虫子,那只虫子也只能找到林姑娘。” “我们若是与你们分开了,以后谨慎小心些,应该就不会和那些人撞上了。只是……” 云裳说到这里看向了冯怀岁,她不确定自家公子会不会为了这个原因离开林梓萱。 冯怀岁则在顾南望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林梓萱的表情,他没有理会云裳看过来的眼神,而是问向林梓萱。 “不知林姑娘对这个主意是在怎么看的?” 还能怎么看?林梓萱本也想的就是这个主意,只是她觉得和冯怀岁分开,冯怀岁她们倒是安全了,自己这边的危险却大大增加了。 倒不是她没有信心来对付那些人,只是她会使毒,对方必定也是精于此道的,或许更强点,医毒双修。 如若能用自己的毒与对方互相牵制倒还好说,就怕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毕竟,南纪深山老林居多,蛇虫鼠蚁什么的,跟她的毒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而她之所以能拿捏一路上的这些人,不过靠的是北梁的大多数人都将毒术看作是下作手段。 觉得毒术上不了台面,但遇到了又是真怕。 还有那个极行道的帮主,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没有理由会这么帮南纪的人,再加上白天在林子里追她们的那几十人。 南纪的苗医应当是控制了两个帮派的帮主,从而迫使他们帮派弟子均在此事中出力,更有可能的是,不止两个帮派。 林梓萱想到这里,没有正面回答冯怀岁的问题。 讲真,话说到这里,她真的很想折返去把萧景彦找回来,人还是握在自己手上要安心些。 不得不说,把萧景彦丢下是她犯得最愚蠢的一个错误了。 不过对方的事情她也是要打听打听仔细的,“你对南纪的苗医的手段知道的多吗?” 冯怀岁听到林梓萱说这话,就知道她不打算采取顾南望的意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久闻南纪人与我们北梁不同,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养虫,以虫为医,也以虫为毒,医毒双辅双成。” “至于这虫子到底有多厉害,在下只是听闻,并没有亲眼所见,许多都觉得过于过于夸张,不足为信。” 这说的倒和林梓萱了解的差不多,她是知道,也没有亲眼看过,她琢磨了下:“那你觉得那些虫子它们怕火吗?” 第188章 前方有毒,请原路返回 楚凝雪稍微能动了之后,就尝试着让自己从趴在地上改为站起来。 然而她全身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自己又没有紧靠着双手在眼睛看不到的背后解开绳子的本事,也没有光凭双脚就可以让自己直立起来的本事。 所以她也只是从趴在地上勉强将自己弄成侧躺在地上,然后再到正躺在地上。 周围和他一同被毒倒的,但没有她本人那样的恢复能力的几十人看着这楚凝雪折腾半天,心里都想着,这要换了自己,早便逃了。 只是他们也说不出话,所以就连讽刺的言语都不能对楚凝雪说出口。 就只能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心里期盼着自己体内的毒性也可以像楚凝雪那样快点过去,或者是干脆等人来伸以援手。 但正像在客栈里偷袭林梓萱的那人所说的一样,谁会放着正道大路不走,走林子啊。 所以他们从白日倒在这片林子里后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过路人来。 毕竟一个正常的过路人通常在遇到第一个路障时,就会原路折返了。 而如果有好心人想要将那棵大树搬开,给后面行路的人予以帮助的话,林梓萱在那大树底下也留了话:前方有毒,请原路返回。 纵然是有不听劝的或者是不识字的,这毒也不伤人性命。 而这伙人他们在过了林梓萱设下的三道障碍后,就小心谨慎起来了。 只是有些事不是你小心谨慎就可以避开的,行过了一会儿,他们的马纷纷趴了下去,他们也从马上摔下来,而且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包括楚凝雪也是,她因为被捆了,又没有武功的原因,直接正面朝下。 幸好地面是泥地,哪怕她脸着地,也只是糊一脸土而已,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就在这里的其他人等着自己身上的毒解了或者是有人来救他们的两种情况下的二选一时,有人来了。 而且是他们来的方向有人来了,听声音是有马蹄声的。 他们紧紧盯着来人的方向,在月光的余晖下将来人看得清楚,这不是他们自己人吗?是他们之前派出去追人的自己人啊? 现在都回来了。 楚凝雪见到来人,心里是彻底没希望了,因为当她知道江宝儿她们跑走的时候,以为她们会找来帮手救自己,结果还是被这些人追回来了。 她原以为会来些别的什么人,好叫有人把她救走,现下看来是完全没希望了。 她一度觉得自己这个女主就是来搞笑的,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有哪一点像个女主了。 不对,她刚来的时候还是很像的,就是后来,突然就……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禁不住她多想了,那些对于现场其他人来说的救星在差不多到他们这个地方的时候,突然跟他们一样,从马上面摔了下来。 两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心里有一堆话,然后就是没法说出口。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去追萧景彦的,然后选择驾了马车回来的那位,他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板子上。 连江宝儿和林乐山都是因为马倒了,她们也顺势滚了下来。 好么,大家干脆安安稳稳地坐在地上等死的了。 楚凝雪经这一场小变动之后,又开始慢慢地想地上将自己拱起来。 而倒地的江宝儿发现楚凝雪竟然能动,想开口向她求救,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楚凝雪呢,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压根就没发现江宝儿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这么一直到了天快蒙蒙亮时,众人的毒还是没有解开,而且再没人来这个地方了。 楚凝雪也终于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差点直接躺着睡着了。 她现在的状况就是,硬撑着眼皮不闭,一边打瞌睡,一边奋力弹脚让自己往前拱。 林梓萱她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的,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之前装着萧景彦但是被她丢下的那辆马车。 她扯了扯顾南望:“徒弟,你看那像不像我们的马车?” 顾南望打量了下,道:“那就是我们的马车。” 于是,这两人直奔马车而去,顺手将靠着车厢的那位中毒人士给推了下去,车帘掀开,发现里面的萧景彦还好好的躺着。 躺得非常好,非常安稳,他大概所有人中最惬意的一个了。 林梓萱觉得他这状态有点不对劲,想着要是人死了就好了,伸手去一探,好,还有呼吸,也有心跳,只是睡着了。 她刚把手收回来, 就见萧景彦突然把眼睛睁开了,跟诈尸似的,吓了林梓萱一跳。 林梓萱本来想骂的,转念一想又算了,就萧景彦现在这个灵魂出窍的样子也未必听得到林梓萱骂他。 但林梓萱没想到的是,萧景彦的眼神竟然开始聚焦,且移动起来,目光就定格在了林梓萱和顾南望身上。 “你们回来找我?” 嗯,林梓萱觉得也可以这么说。 于是她大言不惭地认了下来,“对,我不太放心你,所以回来了。” 林梓萱这句话大概在萧景彦心里没什么可信度,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事实。 而林梓萱说话的语气也总让人感觉半真半假的,萧景彦一想到这人毁他脸、毁他手,再联系林梓萱这话,心里都开始觉得林梓萱有毛病了。 但他不敢说出来。 林梓萱见他沉默了,也不多说,只道:“你继续睡,我们这就上路了。” 说完林梓萱打算出去,顾南望自然是一起出去。 可萧景彦却喊了声:“等等!” 于是林梓萱扭头了,疑惑地看向萧景彦,但萧景彦又沉默了。 十分善解人意的林梓萱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是差不多中午时把萧景彦扔下的,现在都过去大半天了,那些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追上萧景彦的。 想那些人也不会有心思喂萧景彦吃的。 虽说她们还在的时候,萧景彦也不怎么吃东西。 但有条件选择不吃,和不给吃是两回事。 林梓萱就在旁边的包袱里摸啊摸,果然那些人也没动她的东西,让她把干粮摸了出来。 她将干粮和水放在萧景彦面前道:“你现在能动吗?” 萧景彦比别人强多了,都能说话,想必就算动作有所迟缓,但也是可以自己进食的。 然而萧景彦看见林梓萱给的这些东西,一时无言了起来。 从他的表情来看,好像并不合他心意。 第189章 莫道来路,只管前程 林梓萱以为萧景彦是嫌弃这些东西不能下咽,这里可没什么美味佳肴弄给萧景彦吃。 她耐心告罄,转身就走。 却在掀开车帘的时候,听到萧景彦从嘴里勉强憋出来的几个字:“我要出恭。” 最后两个字压得非常低,但林梓萱听见了。 她还在“出宫”和“出恭”这两个词之间犹豫了一下。 她觉得这是个合理的要求,这样一想,发现萧景彦也确实憋了好长时间了。 林梓萱刚欲回来,顾南望就拦到:“师父,弟子来。” 林梓萱都没打算伺候萧景彦用膳,更别说伺候他上厕所了。 她纯粹只是想把萧景彦的绳子解开,让他自己去。 所以她拍了下顾南望:“给他解开绳子就行。” 顾南望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便应了声好。 萧景彦的绳索被解开后,他就以他最大的速度,在其他人眼里是慢慢地从车上挪动,下车找地方方便了。 鉴于萧景彦如今的样子,只要见过一眼的就忘不掉,所以他出来便被楚凝雪看到。 楚凝雪自云州城与林梓萱等人分开后,不知道她们换了马车,也不知道她们换了易容。 现在她看着萧景彦,突然就反应过来刚刚来的这些人是林梓萱她们。 楚凝雪迅速锁定了林梓萱,她看向林梓萱哭喊道:“林萱,救我!” 还没彻底走远的萧景彦因为这一声脚步一顿。 乖乖,若不是楚凝雪喊了这一声,林梓萱根本就没认出这泥猴子就是楚凝雪。 她走近楚凝雪,惊叹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楚凝雪听见林梓萱这熟悉的嗓音且还是不带任何讽刺的纯疑问,她立马就哭了。 “林萱,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经历了些什么?” 反正萧景彦上厕所还没回来,林梓萱还真有心情在这里听楚凝雪的笑话。 她十分有耐心地回问:“你这几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楚凝雪哭着将她从天香楼离开后的事情说了个遍。 原来楚凝雪当天就出城了,只是不是走上次她们出城的路,因为她怕自己脚程过慢跟林梓萱她们撞上。 她是自带麻烦体质,穿着打扮都好、都贵气,身边又没有随从,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人盯上。 运气比较好的是,她遇见了出来采买的江宝儿与林乐山。 她认不出显露真容的林乐山,林乐山也对她没有记忆。 但好在江宝儿曾在黑市那晚见过楚凝雪,立马就出手帮她解决了麻烦。 本来到这里,三人分开就算是给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但楚凝雪深知自己若是独自上路,后面的麻烦只会无穷无尽。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害怕受到别的伤害。 林梓萱的毒让她害怕得够呛,所以在被江宝儿救后,她就赖上了江宝儿,想和江宝儿一起上路。 江宝儿她们家是开镖局的,虽说见惯了人间苦难,但真没傻到带这个明眼一看就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上路。 只是江宝儿又实在不好开口直接拒绝她,有点怕她后面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自己良心难安。 先问她家在哪里,说如果她愿意象征性地支付些酬劳,自己是愿意送她回家的,做件好事,也当接趟镖了。 但楚凝雪哪有家,她也没钱。 江宝儿一听,那我家可没有闲钱养闲人。 就连被改名莫道的林乐山也是因为她爹看中了人家的身手,反正那商队也不打算去上京,不如留他下来给镖局帮把手,顺便赚点上京的路费。 楚凝雪遇到这种事没办法,立马就哭了。 其实江宝儿也不是非要赶人走,她的潜台词就是你会做些什么事情来换取银钱,但你得自己说,总不能让江宝儿帮她把所有后路都想好。 只是楚凝雪显然没有t到江宝儿的意思,一边哭一边又不想让两人走。 最后是林乐山出面问了她好些个问题,终于从她嘴里得知她应该会打扫和洗衣,就想着在附近给她找个活计让她生存。 林乐山本意是想将楚凝雪带着一起走的,但江宝儿看出来如果带着这姑娘上路,那这姑娘以后绝对会赖上她们。 她和楚凝雪不过一般年纪,实在是没心思养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林乐山还要坚持,江宝儿也不客气,直接发怒,告诉林乐山想带可以自己带人走,不必拉上她们平威镖局。 林乐山不知江宝儿为什么要生气,他虽然没了过往的记忆,但在他眼里,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怎么江宝儿可以对他拔刀相助,却不愿对楚凝雪这等弱女子拔刀相助。 江宝儿本来就在气头上,被林乐山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差点没气出毛病来。 她觉得和林乐山说不通,又觉得认识了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发现林乐山竟然是个眼盲心瞎的烂好人。 一气之下,她就自己走了。 江宝儿回去之后,江父发现两人一起去采买,结果两手空空回来也就罢了,人还少了一个。 他也不知自家女儿与那小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他看得出来江宝儿很喜欢那人,而且他自己能从大牢出来,林乐山是出了很大力气的。 他也看得上林乐山的人品,便劝说江宝儿去把人劝回来。 江宝儿挣扎再三还是去了,只是没想到她才离开一会儿,楚凝雪和林乐山就出事了。 原因就在于两人多聊了之后,楚凝雪发现林乐山的声音很是耳熟,就与他讲起了一个自己认识的和他声音很像的人——罗山。 而林乐山对自己的过往全然不记得了,他“莫道”这个名字还是因为那时刚在商队里醒来,被人问话,一问三不知,江镖头给他取的名字。 意在告诉他莫道来路,只管前程。 林乐山又对楚凝雪有些好感,所以对她口中这个与自己声音相似之人颇感兴趣,于是就听她讲了。 讲着讲着,林乐山就发现,那个声音与他相似的人的师妹好像就是两次帮过他与江宝儿的林姑娘。 他还有平威镖局的人都受过林梓萱的恩情,虽然他本身不太喜欢林梓萱这般心机深重的女子。 但既有恩,就要报。 只是他们连林梓萱的姓都是道听途说的,也根本不知林梓萱住哪儿,也不知林梓萱其实认识魏知府的,自己可以向魏知府询问的。 又没找到人,他们又已在云州城耽误了太长时间,就只能走了。 如今得知恩人下落,那还不赶紧问清楚姓名与所在。 只是他不能确定,还要再问一些细节。 但楚凝雪又不知道林梓萱去了云州城之后具体做了什么事情,只好把身边的人的身份反复拿出来说。 萧景彦皇子的身份她肯定是不敢说的,她还记得因为萧景彦她们遭受过的追杀。 所以楚凝雪就只能强调林梓萱有个比她大的男徒弟,身边还跟着药王谷的大弟子。 林乐山没从她所讲的这些里把人给确认了,倒是楚凝雪的口不遮拦给她俩招来祸事。 她俩被人绑了,而且还是那种连反抗都来不及地被人给绑了。 第190章 林萱,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江宝儿一路回来,正好看见被绑成粽子的林乐山和楚凝雪。 本来在实力极为悬殊的情况下,最不明智的做法就是硬拼,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报信召集人手,伺机而动。 江宝儿确实是这么想的,林乐山呢不管是不是这么想的,他已经被抓,肯定是不想拖累江宝儿的,所以他干脆当做没看到江宝儿。 但是不管是林乐山或是江宝儿都忘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在。 那就是楚凝雪,她在看到江宝儿后,就立马出声向江宝儿求救。 那伙人的眼神与江宝儿撞了个正着,双方都极其睿智。 然后江宝儿在跑了没几步后,被拦截,打了没几下后,被成功抓获了。 到了这里时,江宝儿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真的对,果然不能留下楚凝雪这样的人。 但只是她这么想,林乐山更觉得此事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他自己身上,先后连累了两个无辜的人。 可马上接下来的事,就彻底让他改变了想法了。 那伙人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们反复地询问楚凝雪,想从她那里得知更多有关药王谷大弟子的消息。 江宝儿和林乐山都能看得出这伙人不是什么好人,都不愿将恩人及恩人同伴下落告知,谁知她们骨头硬,楚凝雪不是,。 对方连威胁都没威胁,楚凝雪就告诉对方人在云州城。 于是三人便被绑着去了云州城了,因为这伙人看样子经验十分老道,武功虽不厉害,但身手刁钻,人数又多。 一路上江宝儿根本就找不到时间可以发送求援的信号。 江宝儿与林乐山原本打算着等到了云州城,再见机行事的。 结果她们到了云州城后,发现林梓萱等人已经离开了。 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因为楚凝雪在离开云州城之前就与林梓萱等人分道扬镳了,也就是说林梓萱等人去哪儿,她楚凝雪也不知道。 但楚凝雪生怕对方找不到人似的,把她们上次出城的方向以及要回上京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伙人显然也不是傻子,既然都是同伴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分开? 之前走那条路,难道代表如今还会走那条路? 所以他们派帮众去四个城门口都打听了一下,最后在楚凝雪提供的信息里,排除了其他出城人,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一路追了出去。 之前江宝儿和林乐山以为到了云州城,这些人也不敢妄动,她们还有动手的机会。 这下好了,林梓萱等人已然出城,在人数上就不能和这些人比。 所以到了城门口时,她们使劲弄出声响,让守门的人发现了异样,从而要搜查这伙人。 之前怕被人看出问题,这伙人入城、出城都是分散开来的。 守城人拦路,还真让她俩找到机会逃了,林乐山顺便把楚凝雪给救了。 只是在接下来安排去向的时候,林乐山与江宝儿发生了分歧。 林乐山想找上林梓萱等人通知她们有危险,而江宝儿觉得就她们这两个去报信,只怕很容易在路上被逮。 林乐山便让江宝儿带着楚凝雪先走,回去与镖局的人汇合。 江宝儿对一人去报信,一人去求援,没有意见,毕竟林梓萱也救了她们平威镖局,她是对带着楚凝雪上路有意见。 林乐山觉得江宝儿就算真的不喜欢楚凝雪,也不要在这时候闹脾气,楚凝雪若跟着他,他还怎么报信? 而江宝儿觉得只要事情牵扯上楚凝雪,林乐山就变成个没长脑子、只会怪罪他人的烂人。 她们一个去报信,一个去求援,不管哪方带上楚凝雪都不方便,楚凝雪一不会武功,而没什么脑子,只会拖慢她们赶路的速度。 最好的办法是将楚凝雪就丢在云州城。 但林乐山不同意,说如果这样楚凝雪出事了怎么办? 江宝儿大声质问林乐山到底是楚凝雪重要还是她们的恩人重要? 林乐山答自然是都重要,这世间每条人命都是命。 江宝儿觉得林乐山发疯了,她们认识的这几个月来也不是没遇到过有单独落难的女子,但林乐山再如何好心都没像现在这般,像看楚凝雪那样把那些人看得这么重过。 她深知林乐山这话是信不得的,那林姑娘救了她们两次,林乐山对上那林姑娘的态度,她又不是没看在眼里。 一通乱想之后,江宝儿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事,就在她与这个男子共患难后,觉得这个男子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发生了这些事情。 难道不是再告诉她,只做简单的认识的朋友就好,再进一步于她于对方都不是好事。 所以江宝儿当下就丢下林乐山与楚凝雪,独自返程了,她要与自家人汇合,请求老爹出手救援,绝不再管林乐山和楚凝雪的事。 她走了,林乐山也没有追上来。 只是她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和人数,一旦没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她们三分别在不同的两个地方被抓了。 后对方将所有人整合在一起,因为江宝儿与林乐山的异动害他们损失了几名弟子,又耽误了他们一段时间。 所以这些人决定给她们三个一点教训,于是让手下人将她们绑在马后拖拽,反正出了城,又有谁会管这种闲事。 楚凝雪还没亲身经历,光是用听就吓得半死,立马声明自己什么都没干,不仅配合他们抓人,给他们提供消息,还不是主动打算逃走的。 一边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解释,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照正常情况,肯定是没有人理她的。 但也不知是她主角光环在作祟,还是这些人听进去了,真把她从马后放了,把她放在了另一匹马上。 林乐山见状,连连为江宝儿说情。 只是楚凝雪却不敢作声,她的胆气早在还没有和这外面接触的时候,就被磨干净了。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不用受苦,她哪还敢出手为江宝儿说话。 就这么江宝儿和林乐山一路被拖拽过来,直到对方盯上了林梓萱的那两辆马车。 楚凝雪一边抽噎一边感叹道:“林萱,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是我错怪你了,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真的动手伤害过我。我以后一定紧紧地跟着你的。” 林梓萱闻言后,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楚凝雪朝她而来的动作,毫不客气地说道:“拜托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你不在的这两天,我真的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191章 同样是被抓,你们怎么能惨成这样? 林梓萱说完,便将在场众人巡视一番,然后朝着江宝儿和林乐山那边走去。 她打量着两人的惨状,叹了口气道:“同样是被抓,你们怎么能惨成这样?” 林乐山压下眼皮,似乎被林梓萱这么说他感到羞愧。 林梓萱给江宝儿喂了一颗药,江宝儿趁着手脚僵硬调息了片刻,便恢复了正常。 她极为嫌弃地看着林乐山,心里在思考要不要给这人解毒。 林乐山感受到了她嫌弃的目光,却不知真正为何,还是顾南望走上前来,对她说:“师父,给他解毒,赶紧让他走。” 林梓萱一想,也是林乐山这个麻烦还是不要带在身边为好。 于是也勉勉强强喂了他一颗解药。 这时,萧景彦已经能一瘸一拐地拐回来了。 江宝儿不停与林梓萱道着谢,她原本还想着帮忙的。 林梓萱谢了江宝儿的好意,让她赶紧回去,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 知道萧景彦回来后,林梓萱便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人齐了,大家上路。” 萧景彦往楚凝雪那边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就选择跳回了自己的车上。 楚凝雪手脚还被捆着,她急急地往林梓萱那边拱去:“你们别走啊,我怎么办?” 云裳等人因为之前只是听说了林梓萱干的事情,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她把黑市捣乱后的样子,所以现在看到几十人就这么动也不动,话也不能说。 这场面不可谓不震撼啊,关键是她都没有看到林梓萱和这群人交手。 心里不禁感叹道,林梓萱真是深不可测。 现在华浓听见楚凝雪这么说,自然没好气道:“走是你要走的,走就走,现在又死乞白赖地要跟着我们。”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难道什么都要听你的,以你为主。” 林乐山之前因为江宝儿被连累一事,已经不是很想管楚凝雪,但也做不出把她扔在这里的事情。 他主动上前,为楚凝雪解开绳索。 江宝儿懒得看他,也不想等他了,与林梓萱告别后,想牵着一匹马离开。 林梓萱欣然手帮她,也给一匹马喂了解药,然后还塞给江宝儿一些伤药,又拿了一件衣服给江宝儿,让她以后不要和别人提及自己。 江宝儿受了这一番苦楚,也不是没长脑子,林梓萱都不用说,她也知道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她朝林梓萱点点头后,将衣服随意套上,然后扬鞭驾马而去。 马鸣声惊醒了为楚凝雪解绳索的林乐山,他惊讶之下回头看去,连忙呼声:“宝儿——宝儿!” 但江宝儿并未停步,林乐山可能是突然开了窍,他赶紧将楚凝雪松口,一边追上江宝儿离去的地方,一边朝林梓萱拱手道:“还望恩人为这姑娘解开绳索。” 林梓萱见林乐山也不算太糊涂,便好心又给一匹马解了毒,然后拍了拍马背,马赶上了林乐山。 林乐山上马,又朝林梓萱道谢:“多谢恩人。” 林梓萱摇头,她心中想到,若不是看在林乐山与她一起长大的份上,她就把楚凝雪扔给林乐山,然后管她俩死活。 因刚解毒的马没那么精神,林乐山也很快就追上了江宝儿。 江宝儿之前就听见他追来的声音,此时看他马背上只有他一人,纠结之下,还是开口道:“怎么不带着你的楚姑娘啊?来找我干嘛?” 林乐山知道江宝儿生气了,挠了挠头后说道:“我不是还欠了你的银子没还吗?再说那楚姑娘都找到她的同伴了,与我们当然无关了。” 江宝儿可不会被林乐山这三言两语哄过去,更林乐山这几句话根本就没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她道:“你在云州城中救了我爹,你欠我们家的银子早就结清了。” 说着,她高扬马鞭,马身受痛,加速了。 林乐山赶紧也追上江宝儿,跟在后面喊道:“可我要去上京还要花很多银子呀。” …… 林梓萱对上楚凝雪祈求的眼神,然后毫不留情地移走。 她在这伙倒地的人中找了找,最后找到一个她觉得应该是老大的人,她给这人解了毒。 这人第一反应就是想趁林梓萱不备,向她动手,通过拿下林梓萱,来换取自己弟兄的平安。 林梓萱呢,也想跟这群人交交手,看看对方水平,主要是她觉得林乐山再拉,也不至于被小喽啰两次抓到。 交手之后,发觉确实是身法刁钻古怪,但论刁钻古怪,谁又能及得上她。 人家出阴招,她也出阴招,她比人家还阴。 林梓萱连连向对方下三路偷袭三次,每回都是差点就中。 打到那家伙不好意思了,停手指着林梓萱道:“你这小姑娘,好不知羞耻!” 羞耻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林梓萱觉得不能,并且坚决地在偷袭的道路上一战再战,最后,还真的让她偷袭成功了。 那人倒地蜷缩着身体在颤抖,看起来就很疼。 林梓萱嫌弃道:“不过是个小石子罢了,至于这般么?” 他微微抬头,看向林梓萱,一身正气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何必使此等不入流的手段来折磨我们。” 林梓萱听后,立马就给了他一脚,一脚将他踢飞五丈远,撞在了一棵树上。 “你搞清楚点,是你带着人来抓我们。不要搞得好像你多正面似的,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给谁听啊。” “真这么就不会将两个人绑在马屁股后面拖一路了。” 那人反驳起林梓萱道:“你若有本事,也可将我们绑在马尾后拖拽。” 林梓萱双眼一亮,不得不赞叹起来:“好主意!” 这下轮到那人发懵,他只是随口说说,毕竟在他们心里,名门正派弟子们要脸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但是,这里除了冯怀岁,貌似没有人是真正的名门弟子。 见林梓萱来真的,这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了,拔腿就跑。 林梓萱能让他跑掉吗,抬手又是一个石子,直接打中了那人的后腿,被石子打中的地方及以下全部麻痹,跑得又太急,一下子就跪地了。 他见林梓萱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叫嚷着:“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你等我毒性完全散了,光明正大地与我打过。” 林梓萱时常觉得跟她动手的这些人虽然来自天南海北,但是绝对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不然不会每次落败都会同样的话。 “喂,我刚给你解了毒,你就偷袭,是你偷袭在先,是你不顾自己毒性没散先动手的。” “虽说我不认识你,想必你也没什么名气。但当着你众多帮众的面,要点脸好?” 第192章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任我处置的 说着,林梓萱给马解毒,顾南望找绳子。 师徒俩分工合作,已经把他的下场给定好了。 他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便对林梓萱说:“我任你处置,只是我这些弟兄还望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林梓萱最烦这些人说的废话了,她直接伸手把这人推地上去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任我处置的。你难道以为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清醒一点好吗?” “还有多喂你一个人吃饭就要多花点钱了,你那些兄弟我就是不辞辛劳地想带上,那我也养不起好吗?我本来也就只想带你一个人走。” 林梓萱朝顾南望挥挥手,顾南望将他绑在马后,自己上了马。 林梓萱环顾了下四周,“这里有好多马,还省的我们买马了,你们要吗?” 华浓走了过来,打量着说:“如果能把这些马带走,也能卖一笔不小的钱财。” 不得不说,这句话提醒林梓萱了。 她身后指着冯怀岁道:“你过来。” 冯怀岁见林梓萱难得和自己说话,连忙走上前去:“林姑娘有何吩咐?” “你帮忙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掏一掏 ,”林梓萱说,“我会让我大侄子去帮你的。” 云裳立马叫嚷道:“公子千金贵体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林梓萱眨巴了下眼睛,她有时候懒得和云裳纠结这些话题,于是顺着她的话道:“那你去。” 云裳被她此话一噎,然后看向冯怀岁。 冯怀岁却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她,大有一种你要愿意做你就直接做不要出声,你要不愿意做你就不要出声。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出声去反驳林梓萱的话。 云裳没法,只能气昂昂地走到那些人中间开始在他们身上搜罗东西。 华浓跟着她一起,劝她道:“早就叫你不要插手公子和小善人之间的事了,他在讨好小善人 你看不出来吗?” “你不光帮不了他,还老给他拖后腿,他没发脾气已经算很好了。” 云裳实在是不能接受帮着自家公子去讨好林梓萱这件事,在她看来,这属于是自降身份。 对于华浓这么顺从且乐见其成,她其实是不大乐意的。 林梓萱将华浓叫了回来,又敲了敲车厢,说道:“大侄子,出来做事。” 萧景彦出来了,却没有动身。 他压成嗓音问林梓萱:“我的脸和手是不是还有救?” 林梓萱大概知道萧景彦突然正常的原因,百无聊赖地点着头。 萧景彦拉着林梓萱问:“那你赶紧把解药给我。” 林梓萱低头看着萧景彦拉着她手臂的手,没有说话。 萧景彦将手抽了回去,然后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道:“请你将解药给我。” 林梓萱倒还算满意他改后的态度,只不过她信不过萧景彦这个人。 她伸手轻拍着萧景彦肩上不存在的灰尘,苦口婆心地轻声道:“你看,三皇子殿下,我们一路过来陪你办事,为你扫平前路障碍。” “你的事情完成了,是不是多少也要考虑下我们?” 萧景彦本来就知道这解药没那么好拿,只是他不能主动开这个口,得知道林梓萱的底线在哪里。 “你希望我怎么做?” 林梓萱瞥了一眼冯怀岁那边,“我们要去一趟南纪,帮冯公子解决他们药王谷的事情。” 萧景彦忍着怒气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目的,你是突发奇想要去南纪的,为的也不是他冯怀岁。你当真以为我在马车上没听到吗?” 林梓萱看萧景彦的眼神顿时肃然起敬了,她还以为萧景彦之前真的彻底失去生活希望了,没想到是装的。 萧景彦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拂袖道:“我之前并不是装给你看,不过随你怎么想。” 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在找张简之上,以为能从中探得虎符的消息,却没想到是一场空。 一不小心误打误撞进了黑市,以为能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那些人收为己用,没想到被林梓萱彻底搞毁。 本来他以为自己够倒霉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事告诉他,他还可以更倒霉一些。 他被林梓萱羞辱,毁了脸又毁了双手,真正的奇耻大辱。 是他在皇宫时都不曾经历过的。 剧痛和耻辱让他昏了过去,等他醒来,迎接的却是楚凝雪惧怕以及嫌弃的眼神。 萧景彦一直以为自己对楚凝雪这般不离不弃,她俩之间应该是他来拿捏的才对,不存在楚凝雪抛弃他的情况。 若说之前的事,楚凝雪与他置气,他还能理解。 可这回他对楚凝雪算得上用情至深了,楚凝雪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说什么以后就各不相干的话,说嫌弃他的模样也是真,但不全为了他的模样,而是惧怕林梓萱,惧怕和萧景彦在一起后他做的一些事情会牵连到自己。 总而言之,就是中毒的那次让她彻底吓怕了。 萧景彦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索求过多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自己应该安于现状一点。 是不是自己就应该待在上京,随意挑个势头大的兄弟投靠,以求日后的安稳。 或者离开了上京,做个闲散人,不再管那些凡尘俗事。 就这么想了一段时间,萧景彦突然想通了。 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自从离开上京后,他所办的事情也顺利起来,有景以苍这个得力下属在,又遇见了心仪的姑娘。 这导致他逐渐失去在皇城时的那份忍耐了。 其实在遇见林梓萱的一次时,他就吃了亏。 他没有从吃的这个亏吸取教训,反而是不把林梓萱当回事却又想利用林梓萱。 这次离开上京,他最大的人生际遇应该就是遇见了林梓萱。 他没有学会好好地利用这次人生机遇,终于导致自己落到这个下场。 幸好还可以挽救,还能重来过。 他既然想利用林梓萱,想让她为自己所用,就不能用之前的那种办法对付她。 林梓萱见萧景彦说着气话就沉默了,然后低头沉思,再然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一块肥肉一样。 她对着萧景彦打了个响指道:“诶,回神了。” 萧景彦怕被林梓萱看透他心中所想,这女人太精明,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才说:“我答应你,陪你去南纪解决他的事情。但事情办完后,你们得陪我回上京。” “嗯。”林梓萱无所谓地应声。 办不办完还不是她说了算,再说这件事未必就有这样好解决的。 她侧头看向云裳和冯怀岁做事的进程,给她们出主意道:“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用剑将对方的衣服挑开,然后往下抖落就是了。” “东西也不可能藏在裤子里。” 第193章 玩游戏的后遗症,打败了敌人怎么能不搜刮一下战利品 冯怀岁对林梓萱的话立马作出回应:“林姑娘说的是,只是在下不会使剑。” 不待林梓萱再说话,云裳便拔出剑按照林梓萱所示将那些人的衣服一一挑开,东西都搜刮下来。 林梓萱拍着萧景彦的肩膀道:“大侄子,过来帮我搭把手。” 萧景彦见她将对方的财物一扫而空,颇看不上她这种行为,但他现在想倚仗林梓萱,自然不会说让她不高兴的话。 只不过林梓萱太清楚萧景彦这个人了,她好像是在萧景彦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诫这些想要抓她的人:“我这人呢,心肠其实还不错。” “因为我不杀人,不过我既然不要你们的命,那自然会拿些别的东西换你们的命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是她玩游戏的后遗症,打败了敌人怎么能不搜刮一下战利品? 说完后,她又掏出一个小瓶,均匀地往每个人嘴里都倒进去一点。 那些人服药之后看起来非常痛苦,萧景彦想这绝不是解药。 林梓萱双手一挥,对着众人道:“好,这下我们是真的可以上路了。” 楚凝雪见林梓萱又把自己忘了,赶紧弄出动静来提醒她:“等等我呀,把绳子给我解开啊。” 林梓萱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楚凝雪,不情愿道:“扭身过去。” 楚凝雪艰难地让自己侧身对着林梓萱,林梓萱一剑便将她身上的绳索割断。 楚凝雪自由了,终于可以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都不在把视线放在她身上,林梓萱示意萧景彦将那些马都聚起来,打算赶到下一个镇上的集市去卖掉。 给自己赚点钱,也让这些人没了代步的工具。 楚凝雪的目光则在几人身上晃了个遍,底气不足地问道:“那我坐哪里?” 林梓萱发觉楚凝雪好像听不懂自己的话一样,她一直说的就是不管她。 林梓萱指着那些人道:“我刚给他们下了毒,他们就算是现在醒了,你要跑,他们真的还跑不过你。” “所以你非常安全,不用靠我们保护,我们也保护不起你。” “而且那天是你自己要走的,我们让你走了。现在你又想要回来,希望我们护着你,哪有那么好的事啊?世事哪能尽如你意啊?楚凝雪。” 楚凝雪无措道:“可是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林梓萱看向萧景彦道:“大侄子,她是你的心上人。你自己拿主意。” 萧景彦连看都不看楚凝雪,将马匹聚在一起,尝试着带着所有的马上路,他冷声道:“与我无关。” 林梓萱闻言一愣,惊讶地看向萧景彦,还挺吃惊他这么说的。 楚凝雪也是,表情很是震惊,像是难以理解萧景彦竟然会对她说这么冷淡的话。 萧景彦背对着楚凝雪,不曾回头,他道:“是你自己说的,以后我们各不相干。难道你现在还想和我重修于好吗?” 楚凝雪可不愿被萧景彦看扁,她回道:“谁想和你重修于好?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这话把林梓萱委实震惊到了,楚凝雪这人说话还真是从不给自己留退路。 萧景彦紧握着双手,并没有像林梓萱所想的那般发作,而是回头瞥了一眼楚凝雪道:“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能见到男女主这么针锋相对,林梓萱不可谓不开心,她难得觉得这两人也能演出一场好戏了。 于是她提醒楚凝雪道:“你之前那个小镜子呢?” 楚凝雪掏了出来,一照,下一秒立马扔了出去,“啊,这是谁?” “这就是你,”林梓萱去把那镜子捡了回来,“不要了就给我。” 她是魂穿,身上可是一点现代的东西都没带过来。 楚凝雪想讨好着林梓萱,从而留下来,便说:“那就送你了。” 林梓萱也不跟她客气,擦了擦后,揣进了兜里。 楚凝雪瘪着嘴, 想着怎么说服她们让自己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她现在跟个泥人似的。 然后她就看见萧景彦勾着嘴角,似嘲笑地看了自己一眼。 她立马怒道:“你看什么看,我这只是不小心弄脏,用水一洗便掉。你呢?” 林梓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他也是啊,我把药水给他。他一洗也能复原。” 楚凝雪十分委屈,她控诉着林梓萱:“你竟然帮他不帮我?” 不怪楚凝雪会有这种想法,林梓萱虽然一直号称不喜欢她们三人,但对她其实算得上好的。 多半是言语威胁,并没有真的动过手。 在她和萧景彦有矛盾时,也一直站在她这边。 她是没有想过林梓萱会帮着萧景彦一起来说她。 两人的事情进展到她身上,林梓萱就有点烦了,她摆摆手:“走了走了,天都亮了。” 楚凝雪不死心地跟上来,然而谁都没有搭理她。 林梓萱驾车,萧景彦摸到一个斗笠将自己的脸遮起来,然后带上几十匹马跟上林梓萱的队伍。 顾南望一扯缰绳,他座下的马便拖着那领头人走了。 楚凝雪见到之前吓唬自己的人现在就遭了报应,也没时间欣赏。 只有冯怀岁路过她旁边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 楚凝雪以为还有希望,刚想拉着冯怀岁说情,就见冯怀岁立马跳到一边去,十分抗拒楚凝雪接触他。 云裳更是当做看不见楚凝雪,华浓上马车之前还对着她发出十分明显的一声冷哼。 众人动身,林梓萱驾着马车特地与顾南望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她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问向那被吊在地上拖拽的人:“感觉怎么样啊?” 他虽用这种方法对付过很多人,但因为自己身居高位多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今日这般的下场。 此时被这样拖拽着,说不清到底是痛楚多,还是被一个小姑娘羞辱的耻感多。 他不想给林梓萱看笑话,干脆闭上眼去,不搭理她。 林梓萱见状,好心提醒道:“我建议你啊,最好还是不要闭着眼睛。” “这路又不平,你若不睁着眼睛去辨别,小心被什么尖利的东西伤到了。” 虽说林梓萱是在提醒他,但他感觉这句话更像是在警告。 他怀疑如果没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林梓萱会给他弄出来一个。 他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抵抗,无奈地问林梓萱:“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194章 只能说你跟对方是双向奔赴 “你早这样多好,”林梓萱默认他这句话是对自己后面的有问必答,“是谁让你们来抓我们的?” 这人暗地里吐槽,你之前也没给时间让我说啊。 “不知道,一伙身缠黑布的人,说话怪腔怪调的。他们不知怎么找到我峡月谷来,让我率领属下去替他们找药王谷的大弟子。” “我本不愿意的,可是看了其中一人的眼神后,竟像是被摄了心魂一般,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事后,我想反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用了一个虫子来控制我,只要我没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那虫子便能捣的我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我也曾试验过,这虫子一旦离那些人过远,便起不了作用。但是我手底下这么多人,难道要跟着我一辈子东奔西跑吗?” “所以这位姑娘,你就是怨我受人胁迫对你来抓你,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些话或许对别人有用,但对林梓萱是一丁半点用都没有。 从极行道的那名帮众所说,他们底下的不知情,只知道听从上面的安排,想必这虫子估计是只给了帮主这种级别的用了。 再利用帮主来控制他手底下的人。 林梓萱冷哼道:“你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自己逃命,将手下遣散便是,想来人家急着找人,也没工夫时间将你手底下的人都聚集起来一个个地对付了。” “这样挨过几个月后,你再回来就是。” “你只是没胆子,又不想放弃今时今日的地位罢了。你以为与虎谋皮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不过人家估计也是看中了你这种品性,才来找你帮忙的,只能说你跟对方是双向奔赴。” 林梓萱在这儿说,他也不是干听着,被绑在地上拖的滋味并不好受。 时间越长,他就越盼着林梓萱能够放他一马。 “姑娘教训的是,我手上还有对方给的东西,说是找到了你们,就联系他们。”他开始为林梓萱出谋划策。 “姑娘要是愿意,我可代姑娘引这些人出来。” 还是别了,极行道还有人手里捏着虫子等着来逮她们呢,她闲着没事做才想着把那些人引过来。 林梓萱非常鄙夷地看着他道:“你将他们引出来,那你可有办法对付他们?” 他没想到林梓萱会这么问,一时摸不透这姑娘的心思。 在他看来,林梓萱在林子里露的那一手足可以与那些人媲美了,不,是强过那些人了。 那林梓萱照理是不该怕那些人的,那她这样问必然是想看看自己的抉择。 他当然是拥护林梓萱的,毕竟林梓萱从头到尾没想要过他和他弟兄们的命。 “姑娘放心,我是不会耍任何花招,毕竟在这事上耍花招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只求姑娘到时能解了我身上的虫子,还我自由之身。” 林梓萱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这家伙完全没t到她的意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的。 顾南望见林梓萱不再说话了,才开口道:“师父,她在后面跟了很长时间了。” 这个“她”没有别人了,只能是楚凝雪。 林梓萱赶紧够着脑袋,越过后面萧景彦那大批马群还有冯怀岁主仆三人的马车,才发现楚凝雪确确实实地紧跟在后面。 她惊讶道:“是我们走得太慢了吗?这样她竟然还能跟上。” “不是我们的问题,”顾南望说,“是那些马,它们没人指引,全靠萧景彦一个人维护,是有些慢。” 林梓萱心想,等到了下一个镇上,就赶紧把马全换成钱,看楚凝雪还怎么跟着她们。 等赶往她们之前准备过夜的那个镇子,顾南望从萧景彦手里接过那些马群,林梓萱则牵着那个领头人,两人一同去集市了,不让太多人跟着她们。 冯怀岁想着还是去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等着林梓萱她们。 萧景彦在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跟着林梓萱走。 他能看出冯怀岁是不想搭理自己的,而他确实也要开始和林梓萱打好关系了。 林梓萱直接让顾南望带着这些马,找到了集市上卖马的,让对方报个数,只要她觉得合适就卖了。 对方最开始以为林梓萱是来砸场子的,价格压得林梓萱都觉得忒亏了。 林梓萱便直接告诉他,如果他不是诚心买,那她就真的来砸场子了。 对着过往人群叫着卖马,绝对卖的价格比他低。 几十匹马能让他好些天没生意做。 对方这才说了个合适的数,当然是林梓萱觉得合适的数。 她又不懂马的行情,而且她反正是空手套白狼,只要她觉得赚了就是赚。 被绑着的那人不停道,说林梓萱这笔生意做得太亏了,他们的马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开始买马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林梓萱也知道他所言,但问题是越往南走便越靠近南纪,南纪因为地形原因,甚少人骑马,这马越到后头越卖不出去。 而且她根本也没时间来照顾这些马,能走这么长时间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听到这人一直不停地说,林梓萱就头疼,照着他的背狠狠拍了一下,警告道:“闭嘴!” 三人在集市上逛了些许时候,林梓萱甚至大发善心地给每个人都买了吃食,包括萧景彦和那位被她绑起来的峡月谷帮主。 萧景彦是真饿了太久了,感觉吃东西都没尝出味道来。 自从他遇见李乐宁,他就没再经历过这些事情了。 而那位峡月谷的老大爷饿了挺久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林梓萱开口嘲讽道:“吃着我卖马换来的钱买的吃食,你倒是挺享受的啊。” 这人觉得林梓萱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首先这马本来就是他们的,林梓萱搜刮他帮内财物,还抢他马,如今他用这马换来的钱吃些东西罢了,并不碍着林梓萱什么事。 所以对林梓萱的讽刺,他是充耳未闻。 顾南望其实还挺好奇林梓萱为什么将整个集市逛了个遍,在他眼里,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林梓萱想买的东西才是。 林梓萱马上回答了他这个疑问,她叹了口气,佯装无聊地看向那人道:“唉,我将这个地方转了个遍,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买卖人的。” 说完,林梓萱便盯着那位不作声了。 而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头部僵硬地移动,抬起与林梓萱对视道:“你竟然想卖了我?” 第195章 轻则发配充军,重则满门抄斩 林梓萱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都能卖马了,为什么不能卖掉马原本的主人?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人道:“其实看你身强体健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当然肯定是比不上你的马,但钱多钱少都是钱不是?” 这人没想到林梓萱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将这么不要脸的话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并且她旁边跟着的两人还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脸色大变,质问起林梓萱来:“你知不知道,未经官府许可,私下买卖人口,这是触犯律法的?” “轻则发配充军,重则满门抄斩。” 林梓萱连她现世的法律都没搞清楚,更别提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基本就是在山上生活,和人间脱轨的。 她看向萧景彦道:“有这么严重吗?” 北梁对打击人贩子的猖獗,倒是把律法设的很严,但问题是林梓萱这种情况…… 萧景彦说道:“他说的也没错。只是这条律法原本是针对青壮年男子买卖女子幼儿的。” “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说出去也得有人信。” 林梓萱十分同情地看着那人,“看来你说的估计是不会发生了,不过你也提醒了我。既然这里不要你,想必衙门会收你。” “等你吃饱了之后,我便带着你上衙门领赏银去。” 有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来讨论如何处置他的吗? 还这么贴心,说等他吃饱了。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林梓萱不过是在吓唬他,不会真如此对他。 “姑娘,你想知道我可都告诉你了。我实在没什么可隐瞒姑娘的了。” 林梓萱倒是对他能有这种反应感到非常高兴,这说明这家伙肯定在官府的通缉令上榜上有名。 有名说明有对应的赏金,有赏金就说明师出有名,她还有钱拿。 林梓萱后面不再开口,那人也因为林梓萱的话没什么胃口了。 等到萧景彦吃得差不多时,林梓萱真的就押着这人去了衙门,换了一百两的赏金。 她不知道是官府太抠,还是这人的名气不大。 不过,聊胜于无。 那人眼睁睁地看着林梓萱三人拿了赏金后,毫不留情地离开,才真正确定了林梓萱是真的想卖他,不是开玩笑,只是为时已晚。 对于林梓萱这种做法,顾南望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萧景彦却觉得林梓萱做事没有格局,他与林梓萱说道:“你手里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想必应该能控制得了那人。” “为何不利用他将对方手底下的人尽归自己麾下,却干出搜刮钱财这种山贼手段。” 站在萧景彦的立场上,他觉得自己这番话对林梓萱来说,是肺腑之言。可能语气不善,但说的都是心里话。 只是林梓萱对他的异想天开没什么好脸。 林梓萱先是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随后又觉得以萧景彦那个脑子能跟自己说这种话,太过奇怪了。 便又耐心跟萧景彦解释道:“大侄子,你是皇子,但我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就一平头百姓,说的好听点是江湖儿女。” “我养这么多人做什么?造反吗?” 萧景彦被林梓萱那句“造反吗”狠狠噎住了,回过神来又赶紧看向四周,发现没什么人听见她们的对话,心思埋怨起林梓萱的口无遮拦。 三人把事情办完后,就去了冯怀岁吃饭的地方。 让林梓萱吃惊的是,楚凝雪还跟着她们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焕然一新,整个人洗的干干净净,还换了一身衣服,连脸上的易容都掉了。 楚凝雪正坐在冯怀岁隔壁的位子上吃东西,三菜一汤,一个人,十分丰盛。 见到她们回来,楚凝雪还站起来和林梓萱打招呼:“你回来了。” 顺便将自己的那张光滑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脸在萧景彦面前嘚瑟,“你看,我用水一洗,就洗干净了。” “你呢,敢把头上那玩意儿摘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脸吗?” 萧景彦瞥了她一眼,便将头扭过去,不再理会她。 楚凝雪真是作的一手好死,看来林梓萱根本不用担心这两人以后会和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只是楚凝雪哪来的钱干这些事,她记得她在苍鸣派让小北留给楚凝雪的那点钱财在她们重逢之前,楚凝雪就花了个精光。 林梓萱下意识地看向冯怀岁,冯怀岁正用手遮着脸避开林梓萱看过来的眼神。 行,这么爱管楚凝雪的事,那就管个够,她不伺候了。 这样想着,林梓萱便对顾南望说:“我要去开个房间,洗个澡。你来帮我守着门。” 顾南望点头:“是,师父。” 萧景彦问道:“那我怎么办?” 林梓萱分了个眼神给他:“等着我们,随便你是吃饭还是睡觉。” 冯怀岁见林梓萱什么话都没说,怕她生气,连忙跟着她上楼梯:“林姑娘,这件事在下可以解释的。” “那楚姑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弱女子,总得让她换身干净、吃饱饭。” 林梓萱直视前方,并不看他,“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关我屁事。” 冯怀岁一怔,又立即向林梓萱解释起来:“在下只是怕林姑娘因为此事生气罢了,所以才……” 林梓萱都没让他把话说完,打断他的话道:“我生不生气,关你屁事。” 萧景彦站在一楼,听着林梓萱这无比熟悉的话,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了。 果然啊,林梓萱这张嘴只要不是对着他的,他听起来只会觉得无比悦耳。 冯怀岁尴尬非常,只能从楼梯上面退了下来。 他唉声叹气地对楚凝雪说:“楚姑娘,你若是吃饱了,还请赶快离开。” 楚凝雪没想到冯怀岁这里面最心软的一个竟然要赶她走,她急得站了起来,走到冯怀岁身边哀求道:“你也说我一个弱女子了,你真的忍心就这么抛下我?” 云裳虽然不喜欢林梓萱,但她也没多喜欢楚凝雪,见楚凝雪有赖上自家公子的意思,连忙道:“你和我家公子非亲非故的,怎么谈得上‘抛弃’二字?” 华浓紧接着话说:“更何况这世间的弱女子比比皆是,我家公子就是想照拂,也不会照拂你这有手有脚、安然无恙的人?” 第196章 念得很好,下次别念了 楚凝雪先后被云裳华浓如此不留情地斥责,又见萧景彦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脸已经丢够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跑了出去。 冯怀岁是见不得美人委屈的,见到楚凝雪这般模样,叹了口气道:“她也不过是个孤苦女子罢了。” “既心疼她是个孤苦女子,那你追上去好了。”他身后传来女子略带酸味的声音。 这声音、这语气太过熟悉了,冯怀岁下意识地便朝说话的那人低头拱手道,“在下随口之言,并未过心,还望林姑娘莫要当真。” 冯怀岁说完,见对方久久不曾言语,又有女子的窃笑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连忙抬头见华浓与云裳都是一脸偷笑地看着自己。 见自己看来,这才赶紧恢复正经脸色。 云裳是干不出这种事的,只有华浓会。 冯怀岁对华浓严肃道:“你学这些江湖技巧,就是为了戏耍你家公子是?” 华浓虽知他面色严肃,却知他并没有真正的生气。 “我学的也不像啊,我看公子你是太在意小善人了,才会有这种反应。” 冯怀岁可没心情由着华浓如此打趣他,当下便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等林梓萱从楼上下来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除了冯怀岁和华浓,其他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华浓虽说没有不耐烦,但是她不能理解,大冬日的,又是在这么个小破客栈,水早就冷了。 林梓萱道:“要入味的东西,当然得泡久一点。再说了,你又没亲眼看着我泡澡,你怎么就知道我的水冷了?” 华浓从林梓萱的话中抓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词汇,她疑惑地重复道:“入味?” “谁入味?你入味吗?” “废话,”林梓萱说,“不是我,难道还是你?” “我不改变下我身上的味道,难道等着那群人找上门来?” 华浓明显并不相信这能成功:“这有用吗?” 林梓萱无所谓道:“试一试,没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下来半天了,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楚凝雪呢?” 华浓挺奇怪林梓萱还能想起楚凝雪,“你不是不待见她吗?她走了啊。” “她走了?”林梓萱又惊讶又高兴,竟然这么容易就走了,她还以为后面要提速才能把人甩开。 看着林梓萱高兴得发亮的双眼,华浓还是头一次感到林梓萱有多么的不待见楚凝雪。 那她就想不通了,既然都这么不待见了,怎么一直忍到现在? 几人一路往南行走,眼下是靠近年关了,天却不像别人所说的暖和起来。 踩在涵关的地界上,众人都多加了件衣裳,却仍觉得阴冷。 过了涵关,便真正是南纪的国土了。 这里因为临近关外,摆满小摊位、大摊位。 华浓一路过来扫了一眼,哆哆嗦嗦地问:“马上就到南纪了,我们不需要再置办点东西吗?” 林梓萱建议其余人道:“除了衣物,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入了南纪就会知道,这里有的,那里也会有,而且会更便宜。” 华浓听她所说,颇觉奇怪:“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去过南纪?” 林梓萱立马否认道:“没有,我是猜的。” “不过良心建议,你真的可以信。” 华浓倒也真把林梓萱的话听进去了,而且她现在也确实冷,除了御寒的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买些其他的。 她跺着脚抱怨道:“别人不都说南方要暖和些吗?怎么我觉得更冷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刚到云州城的那天吗?突然就冷下来了。” 作为一个原世界里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林梓萱与华浓解释道:“这还是要看地方的,你们又没有去过最北边,怎么就知道那边没有这边冷呢?” “再说了北方的冷和南方的冷不一样?” 华浓愣愣地问:“哪里不一样?” 林梓萱道:“以后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 华浓以为她是不想跟自己解释了,才说这种托词的。 几人并没有在这些摊位上停留太久,萧景彦原本有想要置办东西的意思,但因为林梓萱的话,还是放弃了。 想来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鉴于现在并不是战时,涵关的两边来往的人都没有过多审问,只是对照了下通缉的画像,拦截一些可疑的车辆盘问,其余的倒也没有过意为难。 她们几人过关时,也是被对照了下画像,萧景彦还被要求摘下斗笠,只是底下的面容让守城的兵都惊到了。 “怎么搞的这是?” 林梓萱瞎话张口就来:“也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脸就烂了。” 那人也不知是多心,还是话痨,“脸都烂了,你们还往关外跑?” 林梓萱一本正经地道:“正是因为脸烂了,这才想去南纪找那些苗医看看。听说他们手段非比常人,说不定能治。” 那人一听,也有点道理,便让几人过行了。 林梓萱故意和这位小兵攀谈道:“看您几位这么仔细的,这要抓的是什么人呐?” 小兵也实话实说:“朝廷钦犯,据说是犯了大罪的。几个月前通缉画像便已下发此地了。” 林梓萱随意跟他拉扯了几句,便走了。 几人出了关口,林梓萱便对萧景彦说:“抓的是你。” 萧景彦将斗笠又重新戴上,只剩下半张好脸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如何,他说:“我知道。” 林梓萱想说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萧景彦到底做了什么,让他那些皇兄皇弟们要如此这般,瞒天过海地杀他。 萧景彦知道林梓萱想问什么,但他不想说,这些话说了没什么意义,说了林梓萱也未必会帮他。 所以有些话都挑合适的时候说出来,既然已经是人生痛苦源头了,不如让它作为自己的助力。 顾南望对此事不做评价,不管是云裳还是华浓对皇室中人似乎都没什么好脸色。 冯怀岁却是会烘托气氛,他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节奏把握得很好,念得也算是朗朗上口了。 若是林梓萱读书的时候,老师定是会把冯怀岁当做榜样来夸奖。 但问题是这跟萧景彦的事情有半毛钱关系啊? 曹植和曹丕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萧景彦他娘就生了萧景彦一个。 曹植和曹丕在没有经历夺位时期之前应该多少有点兄弟情的,萧景彦那帮兄弟对他有个屁的兄弟情。 曹丕上位之后才打压曹植的,北梁现在连个太子都没立出来。 冯怀岁浑然不觉,还兴致勃勃地问林梓萱:“在下这两句念得如何?” 林梓萱面无表情道:“念得很好,下次别念了。” 第197章 我若是有钱,这些日子也不必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 过了涵关,为保险起见,林梓萱还是把众人的脸给换了。 几人走了数日,因还没有到连绵大山,用的还是马车。 这一天,倒是突然出了太阳,照得人身上暖和和的。 只是时间一长,再加上人多的地方,不得不下来走动。 很快华浓便热出了一身汗,她抱怨道:“这什么鬼地方?阴晴不定的天气,忽冷忽热的。” 林梓萱拆穿她道:“北梁也是这样的,你不过是心理作用。” 华浓不满说道:“难道我不能抱怨几句吗?连这你都要跟我争。” 林梓萱不知她突然是哪里不痛快了,“我们现在既没被人追杀,也没有一堆人看上我们手里的钱财,也没有人用虫子来追踪我们。” “而且还比刚离开你们那儿时,少了两个讨厌鬼。南纪和北梁风光又不同,全当出来游山玩水了。这么悠闲的日子,你还要抱怨什么?” 华浓听林梓萱这么分析,也觉得好像真的目前还挺好的,她嘟囔着:“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心里毛躁躁的,烦得很!” 林梓萱的脚步一顿,她想了想,然后拉过华浓到一边去,小声询问道:“你是月事来了吗?” 华浓被她问这种问题,立马面红耳赤道:“才没有。” 这下可真不好了,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灵验无比。 正巧这时,顾南望跟路人打听好了回来,告知林梓萱:“师父,我问过了,再往前走,就都是大山了。” “别说马车,就连马我们都得留在这里。” 说着他掏出两个小香囊,一个系在林梓萱腰间,“这个是药粉,山里虫子多,它能驱虫。” 林梓萱点头,只是看着顾南望给她系香囊。 华浓见状,连忙凑过来问道:“你只买了两个吗?怎么不帮我们也顺带买了?” 顾南望瞥了华浓一眼,“你家公子连非亲非故的孤女都惦记着,怎么会把你们俩个忘掉?” 这句话带的火药味有点浓,华浓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顾南望本来也不会给她买东西。 她只是闲着没事做,随便搭话而已。 冯怀岁想,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竟然还记着这件事。而且林梓萱这个做师父的都没有开口,顾南望这个做徒弟的有什么好提的。 他本来心里算不得高兴的,但林梓萱听闻这话,竟笑出了声,仿佛这句话是个逗乐的趣话一般。 冯怀岁便不想惹林梓萱不高兴,去跟顾南望争这些了。 他打发云裳去买了三个药粉包,一人一个。 然而萧景彦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人惦记他。 就这么几个人,不存在林梓萱记掉人的情况。 以她对萧景彦的了解,萧景彦不会那么托大,明知山里有虫,这个地方还是南纪,不可能不去买药粉包。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你没钱吗?” 当着众人的面被林梓萱揭露此事,萧景彦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老老实实地对林梓萱说:“我若是有钱,这些日子也不必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 嗯,很诚实。只是诚实过头了,让林梓萱觉得有些惊悚了。 她打量着萧景彦道:“好,我给你买。” 说完,她就拉了一把顾南望,“徒弟,跟我一起去。” 顾南望被她拉到了之前买东西的地方,“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林梓萱随意在那摊贩上挑挑拣拣的,与顾南望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大侄子最近对我很是殷勤?” 顾南望回头看了一眼萧景彦,下一秒就被林梓萱拉了回来:“不要看他,你一看他,他就会知道我们俩是在说他了。” 于是顾南望诚实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应该没有,可能确实最近有点奇怪,但应当不算殷勤,他对楚凝雪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梓萱心想你也真是会作比较,“楚凝雪是楚凝雪,我是我,我和她的性格天差地别。你大侄子要是用对付楚凝雪的法子来对我,那他就是蠢了。” “他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那倒没有。” 林梓萱继续说:“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顾南望刚想说些什么,那摆摊贩的老头实在是忍不了了,出声对林梓萱道:“你这小姑娘,挑挑练练大半天了,我这里就这么几个样式,再没别的了。” “里面的东西都大差不差,你要是有想要的就拿一个,没想要的就去别家摊位。实在是想聊天,找个位子坐下来好好聊行不行?” 由于实在不占理,对方年纪又大,语气呢也算得上平常,搞得林梓萱都没什么话想回口。 她随意拿了一个起来,“就这个,多少?” 付了钱,两人才转身慢慢走回去,林梓萱脑内灵光一闪,她赶紧拉扯着顾南望使他往自己这边倒来,跟他咬耳朵。 “你说,他是不是像你一样认出我的身份了,才对我这么殷勤的?” 顾南望见林梓萱这么紧张,赶紧将自己刚才在摊贩那里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安抚她:“师父,你想多了。他应该是觉得师父一身本事,想收为己用。” “师父你想想看,上次我们去衙门领赏金的时候,他说的那番话。他希望师父你能用一身本事收服那些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你提这件事。” “只能说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你招揽那么多小弟有什么用,除非是替他办事。” 这么一说倒是很说的通,林梓萱便把顾南望给放开。 顾南望趁机赶紧掰了掰自己的肩头。 林梓萱觉得萧景彦真是异想天开,“他做梦,我为什么会帮他做这种事情啊?” 顾南望一边活动关节一边苦笑:“可能他觉得他有本事让师父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已经非常晚了。我一直以为以他的谋略,至少在见证到师父的毒术和易容术之后,就应该有所打算。” …… 林梓萱没好气地将药粉包扔到萧景彦身上,萧景彦伸手接住了,道了声:“多谢!” 华浓见林梓萱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以为是顾南望招惹到她了,随口打趣道:“刚刚还见你们亲亲热热的,拉拉扯扯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她颠着手中的药粉包,话说便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其他几人脸上都不算好看。 华浓想,难道我又说错话了,那我还是不说好了。 第198章 不知这位姐姐芳名 众人轻装简行,开始往山路里面走去。 这山路兴许是因为走的人多了,倒也不算难走。 而且难得的是还能在山间里碰到一汪小泉,原本上面还结了一层冰。 只是这层冰也不算厚,在太阳的照射下,隐隐约约有融化之势。 她们便在这小泉边歇了歇脚,华浓还让云裳扶着她,自己用脚去试了试那面上冰的厚度。 见那两女子嬉笑,其他三人也均是一派悠闲之色,萧景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实际上,这里除了他之外,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次来南纪就是来玩的,只有萧景彦还以为林梓萱真是要帮助冯怀岁对付那些追着他而来的南纪人。 就像最开始她们相遇之时,林梓萱选择为他们易容来逃过上京派来的人的追杀。 萧景彦走到林梓萱旁边,问她:“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我之前虽然没告诉你具体方位,但是我心里有个要去的去处。” “办完事我也打算回上京了,归期你说不准,去哪里你总该知道?” 林梓萱真烦这么好的时光有萧景彦这个家伙来打扰她,不过萧景彦这人该糊弄的时候还是得糊弄。 “其实我们的目的不是去哪儿,而是学会她们的御虫之术,然后帮冯怀重回药王谷。” “学御虫之术?”萧景彦不可置信地重复道,“那要学多长时间?而且你是北梁人,你真的以为南纪人会教你他们的看家本事吗?” 林梓萱不耐烦地看着萧景彦,也有埋怨萧景彦声音太大的缘故:“我自小就聪明伶俐,毒术就是我自学的。” “还有你自己心胸狭窄不要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我这么好的天资,说不准人家上赶着要教我呢?” 萧景彦认识林梓萱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发现林梓萱这么天真愚蠢。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了,说到底这里并非故土,林梓萱绝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待上太长时间。 这样想了之后,萧景彦便说了另外一件事:“那你先把解药给我,先治好我的烂伤。 ” 林梓萱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不要。” 这下萧景彦是忍不住了,刚才的他还能理解,现在又是怎样,难道一定要他顶着这张烂脸吗? “为什么?如果你担心我跑了,你可以留着我手上的伤,只帮我治脸就好。” 林梓萱一句一句地回怼他:“我才不担心你跑呢,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反过来行不行,我给你治手上的伤,脸上的就给你留着?” 看来是真要他顶着这张烂脸了,萧景彦拂袖转身怒道:“你真的以为我只能靠你吗?这天底下就没有其他的人能解你这毒?” 说得很不错,看样子萧景彦还留着自己的脾气,并且也不是很压制得住,当然如果他有胆子转身就走,林梓萱会更佩服他。 “这天底下当然不是只有我会用毒。只不过你怎么就确认人家给你的解药不会给你带有别的副作用,是药三分毒这话你听过吗?” “还有,再惨一点,这毒的解药说不准他当下还不能给你炼制出来,兴许要等个一二十年。” 萧景彦闻言回身看林梓萱,林梓萱扬头大大方方给他看,最终萧景彦落败,他道:“你总得告诉我原因,为什么?” “问的好,”林梓萱说,“你这样一问,搞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一般,好像不是有人想利用我的性命为他筹谋一般。” 萧景彦听这话,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林梓萱看他这么一个大个儿站在自己面前,把前面的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了,于是挥手道:“走开走开,正是不干,就会扫兴。” 萧景彦依言让开了,却发现不远处的顾南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林梓萱走出去,对着在泉边互相拉扯逗乐的两人喊道:“我们该走了,不要站在那上面了,太阳一大,那冰该化了,小心你们两个掉进去。” 华浓对林梓萱应了一声:“好嘞!” 她右脚脚尖在冰面上一点,直接从上面飞了上去。 她是上去了,那冰面受她力道突往下沉,云裳暗道不好,但已经是来不及了,她没有借力的东西,且双脚已经碰到水了。 其他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但谁都来不及帮忙,在场的没一个是使长兵器的。 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根红绳,将云裳的腰紧紧缠住,并拉着她飞离了泉面,将她带到了地上。 华浓赶紧去接她,那绳子便从她腰间收了回去,众人跟着绳子的来去看去,将看到一黄衣女子站在不远的树上。 奇怪的是,若不是她出手救云裳,只怕这里的人没一个发现的了她。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紧张,连忙解释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也是刚来赶上的,可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看着你们。” 她话是这么说,但谁信呐? 只不过她刚刚出手救了云裳,云裳和冯怀岁便朝她道谢。 听着两人的道谢声,那黄衣女子掩面娇笑,从树上飞了下来,从她露的一手轻功可以看出,这轻功与洛天香比怕是只高不低了。 她嫋嫋娜娜地朝着云裳回礼道:“妹妹不必多礼,任是谁都不会忍心看着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到这水里的。” “大冬天的落了水,纵使是身负武功,恐怕也要生场大病。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人给林梓萱的感觉很奇怪,怎么说呢,很像是刚认识的洛天香,但她说话又比洛天香要真诚,看着好像是真不忍一样。 云裳素来是应付不了这种人的,她结结巴巴地回道:“谢谢,这位……姐姐。” 黄衣女子见她说话翻来覆去左不过几个“谢”字,也不难为她了,问其他人道:“我是北梁人,看各位的穿着打扮应当是北梁人,不知各位要去往何处,大家可结伴同行。” 其他人便把目光都给到了林梓萱身上,没有别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这个队伍里通常都是林梓萱拿主意。 二个就是这人刚刚救了云裳,他们不太好出声拒绝,通常这个时候就需要林梓萱出面了。 林梓萱挺无语,但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确实是最合适出面解决的人。 她看着那黄衣女子道:“不知这位姐姐芳名?” 第199章 我进她退,我退她却不进 黄衣女子似乎很爱笑,立马又被林梓萱一本正经的样子和措辞给逗笑了,“姐姐我姓黄,叫黄灵依。妹妹你呢?” 林梓萱堆起一脸假笑:“我叫林萱。” “我们来南纪是听说南纪的御虫之术十分神奇,因此想见识见识,最好还能学到点皮毛。” “灵依姐姐为什么来南纪,应该跟我们不是同一个缘由?” 她这话是在点黄灵依,如果黄灵依敢用同样的理由说要跟她们一起上路,那她基本上就可以断定黄灵依接近她们是不安好心。 虽然她本来就觉得黄灵依不安好心,但黄灵依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不是吗? 果然黄灵依道:“我是家人生了怪病,在北梁治了许久不见起色。听闻南纪苗医手段莫测,想着来试试。” 林梓萱一下子就戳破她话语里的漏洞,“既然是家人生了怪病,怎么来的只有灵依姐姐你一个人?” 黄灵依:“来到是都来了,只是不在这里。总不好要病人来跋山涉水。” 林梓萱:“病人是不好跋山涉水,但反过来要医者跋山涉水也不合理。灵依姐姐你是求医,求医就得心诚。” 黄灵依:“确实也如林萱妹妹所说,只是姐姐人手不够,现在好了,若是几位愿意帮把手,我家人就有救了。” 林梓萱:“你救了我们的同伴,按理来说,我们是不该拒绝你的求助。只是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屁股后面可吊着一大堆人在追我们。”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离灵依姐姐你远一点,免得拖累到你和你生病的家人。” 黄灵依似笑非笑道:“出门在外就是要相互扶持的,眼见几位有难,我怎能不伸以援手呢?”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沉默了顾南望突然插口:“黄姑娘千里迢迢地带着家人从北梁赶到南纪,想必一路上很辛苦。” 黄灵依看样子是不太想搭理顾南望的,只是他开口了,又好像是在为自己说话,才附和道:“是,很辛苦,难以想象的辛苦。” 这态度敷衍的,也不知她是真辛苦还是假辛苦。 顾南望继续说:“既然如此辛苦都要来南纪一趟,想必这位病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黄灵依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了,“你什么意思?” 顾南望笑道:“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位病人对黄姑娘如此重要,那么第一要务难道不是将对方治好,既然想将对方治好,首先第一点就是你得活着。” “黄姑娘明知我们身陷囹圄,还要坚持与我们同行,如此不顾生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黄灵依本来没将顾南望放在眼里的,却不小心被他的话摆了一道,她只好见好就收,“这位小公子说得对,首先我得活着。” 她说完便飞身朝反方向飞去,“后会有期了。” 直到黄灵依离开了,华浓才松了口气,“她终于走了,她再不走我都以要打起来了。” 华浓说着准备朝林梓萱身边走去,却被林梓萱一声:“别靠近我。”给喝退了。 华浓立马停住脚步,同时也反应过来:“你下毒了?” 云裳觉得林梓萱这个举动也太过分了些,那黄灵依救了她,她们这边也没确定黄灵依到底是不是坏人,怎么能下毒? “她也没有对我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直接对她下毒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林梓萱从其实一直就不会和别人打交道,因为她不喜欢应和别人,不过她刚刚倒是从云裳和黄灵依的对话里学到了点什么。 不足以应付别人,但足以应付云裳。 “我若是只有一个人,我会毒,轻功也不算弱,那我当然可以只防守不进攻。” “可问题是我不止一个人,如果你们谁落到了别人手里,那我是应该选择防守转身就跑只保全自己?还是应该先下手为强选择进攻以保全所有人?” 这番问话问得云裳哑口无言,林梓萱接着道:“不过你也不用心急,她根本就没有中毒。” “刚刚我与她说话的时候,我进她退,我退她却不进。但凡我踩过的地方她是一点也不肯踏上去,而且她一直和我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她知道我会使毒,并且还在有意地防范我。我不觉得这是一个丝毫对我们不知情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准备。” 华浓问:“那她是南纪人吗?” 林梓萱摇头,“应当不是,很可能跟极行道和峡月谷那帮人一样,受人所胁迫。她此次不成,还会再来一次的,大家多加小心。” 几人转身准备上路了,顾南望走到林梓萱身侧,“若是那虫子有用,极行道的人应该先追上来了。若是那虫子无用,这黄灵依又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顾南望说的是指之前林梓萱泡了一个时辰的澡来让自己入味,从而改变身上的味道,混淆那些虫子的追踪方向。 林梓萱也不知道,不过……“我们人太多了,做事也算不得谨慎。南纪和北梁风土终究不同,露了哪些破绽我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既然都被人找上来了,那就只能小心应对了。 后面的时间她们都十分谨慎,但差不多到天黑的时候,还没有动静。 随着夜色渐深,林梓萱逐渐不安起来。 入了夜她们总要休息,敌暗我明的,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好搞。 不如,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做做准备。 选了个空旷的地方,点了把火,林梓萱开始在周围像作法似的下毒。 华浓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犹疑地问林梓萱:“你确定我们自己人不会中招吗?” 林梓萱继续画自己的圈,也不回头看她,“你只要待在原地不动,我想你就不会中毒。” 华浓还是很不安地强调:“那人家要是攻进来了怎么办?” 林梓萱撒药粉的手一顿,然后回头看向华浓,“那就是她中毒喽,这个你还要问我吗?” “我就是担心的这个,假如你的毒对她们无效呢?”华浓紧接着追问。 林梓萱觉得这一点她可能还真的说对了,虽说林梓萱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但南纪嘛,谁又知道呢? “那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华浓觉得林梓萱这个话太过耳熟了,好像刚到云州城的时候,林梓萱用这话糊弄过楚凝雪。 真是可气,她竟然把自己当楚凝雪糊弄。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第200章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林梓萱收回手后,像她们一样坐了下来,实话实说道:“我的实话就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华浓觉得这和她那句“等死”真是半斤八两。 “没有别的话了?” 林梓萱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真的还有,“我最真心的劝告,那就是一旦遇险,你们能走就赶紧走,千万不要停留。” 华浓以为林梓萱到时是要断后的,立马难过起来:“那你怎么办呐?” 林梓萱听着华浓这委屈的小语调,感觉自己好像要去干什么事情一样。 她耸了耸肩道:“打不过我当然是跑了,难道留下来?” 华浓瞬间什么感动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就知道这家伙嘴里不会说点好听的。 鉴于林梓萱把她们周围画成一个圈,其他人都不敢出这个圈,做什么都要在这个圈里解决,这就导致她们基本什么也不用做了。 在林梓萱嫌吵的条件下,她们连闲聊也不能做,就只剩下睡觉了。 不管睡不睡得着,大家只好都闭上眼睛。 约莫一刻钟后,有十数名女子的笑声由远及近地飘过来。 这若是在白天,人声鼎沸的地方,倒不觉得有什么。 可在夜晚,只有她们几人在深山里,这声音就显得格外恐怖。 华浓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她哆哆嗦嗦地问:“你们有没有听见?” 林梓萱闭着眼睛答道:“听见了。” 华浓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敷衍的意味,以为林梓萱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不想搭理自己,不想让自己说话,所以才这么说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了,华浓带着哭腔说道:“有女人在笑,还不止一个。你们听见没有?” 林梓萱无奈,只能坐了起来,看着华浓道:“我听见了,刚刚不是回答你了吗?” 其他人都和林梓萱一样醒了。 这句话并没有安抚到华浓,她直直地朝林梓萱这里扑过来,将她的腰紧紧抱住:“是不是有鬼啊?” 林梓萱其实很想回她一句,是,有鬼,有女鬼,还不止一个。 但看见华浓吓成这样,她也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是人,鬼哪比得上人心险恶。” 林梓萱扬声道:“我说,几位姐姐,大半夜的何必装神弄鬼呢?你们自己听着难道不觉得瘆得慌吗?” “还有,灵依姐姐,你白天才说不忍心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落水,晚上就忍心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你吓白了脸?” 这话一出,那笑声就停了。 黄灵依带着约莫十几名与林梓萱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从天而降,就落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林萱妹妹好一张巧嘴,姐姐不过是怕突然出现扰了你们的安眠,这才弄出点响动来告知你们。” 林梓萱没接她的茬,伸手拍了下华浓:“人出来了,给我放开。” 云裳白日里听了林梓萱的话,对黄灵依的身份也只是半信半疑罢了。 现在她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把她的身份坐实了。 “你这响动未免也太可怕了。人不管是睡还是没睡,都得被你吓得够呛。” 黄灵依见云裳不如白日相见时的温顺可亲,脸色也冷了下来。 “姐姐我之前好心邀你们上路,你们不愿,那我就只能强行带着你们上路了。” 林梓萱完全不为所动,“好啊,那你就强行试试。” 于是,四周沉默了很长时间,黄灵依都没有动作。 本来还精神高度紧张的华浓云裳在全副武装地眼巴巴地等着黄灵依接下来的手段,然而,黄灵依什么手段都没有。 直到林梓萱不可控地打了一个哈欠,说真的,她有点困了。 黄灵依怒道:“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林梓萱说:“你最厉害的是轻功,据我所知,当一个人的武功在某一项极为突出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她其他的地方就不行。” “你只有轻功胜得过我们,关键是轻功主要是用来追人和逃命的,在这种场合下,好像用不上。” “而你身后的那群妹妹们估计都没有你这样的轻功,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黄灵依却没有因为她的话继续发怒,而是突然转阴为晴,笑了起来,“那妹妹你是不在乎你的同伴喽?” 林梓萱摇头:“我的确是不在乎,但我的同伴都在这儿,你又不敢进来,你能拿她们怎么样?” “话别说的太早了,”黄灵依拍了拍手,“不如来看看这两位。” 她手底下的人立马将两个捆着的人押了出来,这两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楚凝雪和景以苍。 林梓萱心想,怪不得黄灵依能把她们识别出来。 她啧了声,指着景以苍问道:“那个姑娘我们先放在一边,这个男的你是怎么抓到手的?” 景以苍分明是在洛天香那里养伤,怎么跟 楚凝雪一起被人给抓到南纪来了? 黄灵依狡黠一笑,“你猜。” 林梓萱回敬道:“你猜我猜不猜。” 黄灵依不妨她这么说话,先是一愣,随后才开口:“妹妹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本来就挺没意思的,”林梓萱不耐烦道,“我先说好,这两人我更不在乎,有本事你就杀了她们。” 黄灵依不知林梓萱这句话是真是假,可她本意就不想杀人,如此一来反倒被对方给拿捏了。 林梓萱见她半晌没动手,还故意开口刺激她:“怎么?你是不敢,还是觉得可以再等等,我会改变主意?” 在这种高压状况下,最先忍受不了的是楚凝雪。 她叫嚷道:“林萱,这一路上我可能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但我并没有想置你于死地。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林梓萱心里还真盼着她死,只不过这种话怎么能当着人的面说。 楚凝雪也是,半点谈判技巧都不懂。 “大姐,要杀她的是你,你冲我嚷嚷什么?” 随即,她对黄灵依说:“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然后又把问题抛到萧景彦身上:“那边,一个是你的前相好,一个是你随从。你可以自行决定救不救她们,但不要拖累其他人。” 萧景彦其实说不清如今对楚凝雪是什么心思了,总觉得她不似自己刚认识的那般了,但要看着她死,却也是办不到的。 而景以苍,景家的人,死在这里,也太不划算了。 他的眼神在楚凝雪和景以苍身上晃了晃,难得看到楚凝雪祈求的眼神。 景以苍立马道:“公子,大事要紧,不必为我涉险。” 哪里来的大事?林梓萱适时发出一声冷哼。 第201章 这香味是你现在闻到的这个味道吗? 萧景彦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敌策略就是敌不动我不动,而且他搞不懂林梓萱在想什么。 一边去哪儿都要带着他、跟着他,一边嘴上说着不在乎他死活,也不管他去送死。 若说是喜欢他,也不见有丁点儿情意。 若说是为了权势,看她的样子倒是很嗤之以鼻。 真要在乎的,也就那点身外之物。 林梓萱本来坐在自己的地方上,没有管其他人的。 但总感觉哪里有一股奇怪的视线看着自己,抬头看去,正好就和萧景彦撞了个正着。 不是,大侄子,你看我做什么? 林梓萱奇怪地看了回去,萧景彦才把目光移开。 而那边的景以苍似乎要以死明志了,也不做其他的打算。 楚凝雪应该是回味过来自己不会死了,也不再出声。 到头来急的就只剩黄灵依她们了。 一个小姑娘偷偷靠近黄灵依,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姐姐,她们好像真的不在乎这两人的死活,怎么办呐?” 黄灵依定睛看了一会儿林梓萱,说:“把这两人丢进去。” 小姑娘怔了怔,茫然道:“丢哪里去啊?” 黄灵依回头看她:“丢到她们身边去。” 小姑娘觉得这命令真是太过糟糕了,这样她们就连仅剩的底牌都没有了。 但还是依令行事,手一扬,楚凝雪和景以苍都被扔了过去。 被扔出去之前,楚凝雪还在想,她果然不会死。 林梓萱眼尖看到了,连忙闪到一边去,还叫着:“都让开,都让开,小心被碰到了。” 于是,所有人都为楚凝雪和景以苍让路了。 楚凝雪时隔多天,再一次体会到了脸朝地的感受。 她使劲地仰起头来,“你们就算不接住我,至少也帮忙把绳子解开。” 云裳走过去,给这两人一人一剑把她们的绳子割断了。 楚凝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手腕道:“勒得我难受死了。” 华浓往她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悄声与林梓萱说:“这样看来,我们后面不是要一直带着她。” 林梓萱把华浓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道:“我比你更想甩掉她。” 她斜眼瞥着景以苍问:“你是怎么被抓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景以苍脸色有些不好了。 他看了看黄灵依那边,林梓萱懂他是什么意思,开口说道:“她们不敢进来,你只管说好了。” 这时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的楚凝雪突然栽倒在地。 林梓萱打量着楚凝雪道:“看来药效发作地有点慢呐。” 她顺手掏了一颗药喂给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的景以苍,景以苍服下解药之后晕了晕,但过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 华浓看这两人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你下的是迷药?” “非也,”林梓萱说,“我起码下了五六种毒,看她们的样子至少也中了三四种。” 华浓惊异地看着晕过去的楚凝雪和慢慢清醒的景以苍,完全没看出来,她扭头看向林梓萱,“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梓萱道:“我制的毒、我下的毒,我当然能看出来。” “你等着看。” 等着看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原本晕了过去的楚凝雪竟然醒了,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捂着腹部道:“我肚子好痛啊。” 之前给楚凝雪和景以苍解绳索的云裳,此时离楚凝雪最近,她忙往后退了两步:“只是肚子痛吗?” 回答她的是楚凝雪一声惨叫,然后是连声惨叫,在场之人为之一抖,因为楚凝雪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了。 华浓靠着林梓萱不安地问:“她好像不是肚子痛。” 林梓萱纠正华浓,“你应该说她不止是肚子痛。” 华浓全然没听进去,她抱着林梓萱的胳膊问:“你不救她吗?” 林梓萱大声嚷道:“我下的毒又不致命,再说以她的体质,待会儿估计就好了。” 景以苍看见楚凝雪疼痛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忍,但林梓萱似乎并没有把毒给他解干净,因为他手脚无力,并不能动弹。 景以苍便向林梓萱求助:“林姑娘,请帮帮楚姑娘。她并未对林姑娘做过什么恶事,只是落到敌人手中也实非我所愿。” 外围看见楚凝雪这模样的黄灵依等人心中大骇,全都往后退了退。 甚至有人对黄灵依劝说道:“姐姐,咱们真的要对她们动手吗?众姐妹似乎都讨不着好。” 黄灵依狠狠吞了口唾沫,她厉声道:“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选择吗?” 林梓萱就说她烦景以苍和林乐山这样的,也不知道哪来的一往深情,从头到尾都只叫旁人觉得恶心。 她蹲在景以苍面前道:“别废话了,赶紧说。说完了我看心情给她治不治。” 景以苍还在犹豫,林梓萱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伸手在他腹部上捣了一拳,这一拳竟然让景以苍吐了点血出来。 林梓萱不耐地催促道:“快点!” 景以苍看着那点血,他有段时日没和这些人见面了,其实不知道萧景彦卖了林梓萱一次,楚凝雪卖了林梓萱两次的事。 还以为能像之前那样沟通。 林梓萱见他还盯着血看,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于是起身道:“那好,我去打楚凝雪。” 这下景以苍他听进去了,“等等,林姑娘!” 林梓萱转身催促他道:“那你倒是快说啊。” 景以苍心急之下,脑子有点乱,“我伤大好之后,便向洛掌柜辞行。但洛掌柜说你们走得匆忙,也没有告知她去往何处。” “我担心你们遇到了危险,可能不会回上京。就往反方向走走看,一路跟人打听,也没打听到你们的踪迹。” “就在我要回返的时候,竟然在路上遇到了楚姑娘。她一个人……” 林梓萱真没想到景以苍他是要从头说起,连忙叫道:“跳过这一段,就直接告诉我,你是怎么被抓的?” “哦哦,”景以苍慌忙说,“我和楚姑娘在去找你们的路上,可能是因为打听你们的踪迹,被那些姑娘给盯上了。” “一天晚上,她们趁着我们睡着了,点了一种香料,那香味我闻了之后,略有不适,就这样被她们抓住了。” 林梓萱揉着太阳穴问:“这香味是你现在闻到的这个香味吗?” 景以苍经林梓萱提醒,才反应过来对着众人叫道:“小心,这香味有古怪!” 第202章 我制住他周身大穴,防止待会儿他兽性大发 林梓萱记得她看小说的时候,书里对男二景以苍的形容是才智过人、谋略得当,为什么这个景以苍就跟失了智一样。 她揪着景以苍的衣领问道:“你为什么不见我们的第一面就把这个事说出来。” “你都有时间劝你家主子以大事为重,打算去死,那你倒是提个醒呀。” “合着你刚刚是演戏给他看是?” 不等景以苍回答,林梓萱就把他扔在了地上。 林梓萱怒气并没有就此散去,她回头看向萧景彦,询问道:“大侄子,你介意我对你的随从动手吗?” 萧景彦心想,你之前动手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现在问又是一样? 但他屏息,不好张口说话,只将右手手掌摊开,意思是你随意。 得了萧景彦的许可,林梓萱就放心动手了。 她先是一脚直下正中景以苍的背心,然后又是一脚把他踢出去。 总算是能打这家伙了,每次听他开口说话,但凡扯上楚凝雪,就听得人火大无比。 景以苍被林梓萱踢了两脚也没人管,其他人主要是担心这香味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 林梓萱没发话前她们又不好出这个圈子。 黄灵依这才觉得事情慢慢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她对众人说道:“你们屏息又能撑多长时间,还是早早从里面走出来。” 林梓萱这人不喜欢受人威胁,所以在黄灵依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冲出去了。 黄灵依轻功胜于林梓萱,即使是落了半程,却也是毫不费力地就从林梓萱手中逃脱了,林梓萱连她的衣服边都没挨上。 见黄灵依飘远了,林梓萱也不打算去追她。 林梓萱本来的目的就不是黄灵依,黄灵依能跑,黄灵依身后那群妹妹呢,总不能个个都有她那样的轻功。 林梓萱也不知道这香味能对自己起到什么,或者说起不起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双方都握着对方手中的人,这样才好交换解药。 所以她迅速在那些个妹妹们中间游动,给每一个小姑娘身上都下了毒,不致命但也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 黄灵依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论身手她根本不是林梓萱的身手,正面交锋完全没有胜算。 林梓萱斜靠在一棵树上,神情十分散漫道:“灵依姐姐,这么多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想必在你眼中应当很重要。比得过我们这几个人?” 黄灵依并没有回答林梓萱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给出解决办法,只是问林梓萱:“你给她们下了什么毒?” 林梓萱好整无暇地看着黄灵依道,“想知道,那你告诉我这香味到底有什么古怪?” 黄灵依冷笑着说:“你闻了这么长时间,没察觉出来什么吗?” 林梓萱很诚实地回答了她:“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十分正常,没有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林梓萱这句话的含义还包括着她并没有察觉自己中毒,既没有中毒,又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症状出现,这香可能没那么简单。 黄灵依藏着一棵树后面,只微微探出身子不怀好意地笑着:“你反应过来了是吗?这是魅香,对女子是无用的,但对男子却是大有用处。” 我去,有个屁用。 林梓萱看了这么多年小说和电视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这玩意儿当武器攻击人的。 她突然觉得那些每次说她用下作手段的人都可以来排着队跟她道歉了。 林梓萱的毒药好歹真的能使人丧失战斗力或是一定程度上地影响战斗力,这魅香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你说。 华浓在圈子里已经叫了出来:“糟了,刚刚你动手的时候,我们就没屏息了。不过本身也屏不住。” 林梓萱:“你说这个做什么?这香味对你又没用。” 华浓的声音越发焦急,像是在撕扯着,“我说的是我家公子,你倒是看一眼啊。” 林梓萱心想,我就是看他一眼又能怎样,他就会好一点吗? 不过林梓萱还是看了过去,肉眼可见的冯怀岁状态已经很不好了,面色潮红,看神情像是不太清醒的样子,他靠坐在一块石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么有效果的吗? 林梓萱再看向其他人,景以苍趴在地上她完全看不清对方现在的样子,萧景彦和顾南望的状态要比冯怀岁好多了,但明显也是在硬撑。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情十分烦躁,转头与黄灵依道:“互换解药。” 黄灵依并未动身,语气倒显得有些真诚,她说:“我很想,可是这魅香没有解药。” 林梓萱被气笑了,她伸手双掌拍了几下,“真好,那我这毒也可以没有解药。” 黄灵依在自己的那些个妹妹身上扫视了几下,好像没什么异常,但她觉得正常人不会用这种事来诈她。 “你的毒到底会怎样?” 林梓萱见她是真的担心那些个小妹妹们,于是便说:“死肯定是死不了的,只不过生不如死就是了。” 说完,她回圈子里,将已经痛晕过去的楚凝雪揪起来,然后扔给黄灵依那群小妹妹们,“劳烦你们多照顾她喽。” 那群小姑娘惊讶之下,还是把楚凝雪接了个满怀,只是都纷纷回头看着黄灵依,不知下面该如何是好。 林梓萱也不管她们,跑到冯怀岁旁边,出手点了他几大穴位。 她出手太快,华浓云裳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华浓觉得她不会害冯怀岁,云裳却是担心得不得了,“你做什么?” 林梓萱解释道:“我制住他周身大穴,防止待会儿他兽性大发,欺负了你们。” 云裳怕她下手没个轻重,不放心道:“那这样公子会不会出事?” 林梓萱无语,“能出什么事啊?只是一点香料,又不是烈性药。发点汗、做几场梦就好了。” 说着她扭头去看萧景彦:“大侄子,你还好?” 萧景彦撑着树干,从嘴里勉强憋出一个“好”字来,只是听起来很不好。 但他自己说好,林梓萱就当他还好。 林梓萱最后走到顾南望身边,顾南望额角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林梓萱对顾南望道:“徒弟,你撑住。” 本以为林梓萱要过来问自己好不好的顾南望,在这句话后,一个“好”要出不出,最后只点了点头。 林梓萱扶住顾南望,对着其他人道:“之前我把解药混在水里让你们喝了,但怕你们坏事就没告诉你们。” “现在,各凭本事,冲出去。” 第203章 师父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 林梓萱说冲就是真冲,华浓和云裳带着冯怀岁都不知冲往何处。 更惨的是萧景彦,她们这一行里一共四个男子,景以苍因为惹怒了林梓萱已经被放弃了,顾南望被林梓萱扶着,冯怀岁被他的两个侍女扶着,只有自己只能靠自己。 但好在的是,林梓萱在她们这一群队伍中所做的事显得过于惹眼,对方完全把追击重点放在了林梓萱身上。 或者说那些根本不知道药王谷大弟子是何人的人物,全把林梓萱当成了药王谷的大弟子。 毕竟医毒这两个本身就很难分开,药王谷的大弟擅用毒对付敌人,请问这件事它有问题吗?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合理。 所以林梓萱带着顾南望冲出去后,黄灵依的人带着她的姐妹立马就忽略掉了还剩下的人,直接去追林梓萱师徒二人了。 这让本来还想跟在林梓萱后面的冯怀岁主仆和萧景彦立马就决定往别的方向跑了。 林梓萱应该也是预料到这一点,所以选择带着顾南望先行离开,把人引走。 她俩是朝着来时的方向跑的,因为顾南望这种样子,也使不出轻功来。 黄灵依虽凭借着自己的轻功很快就追上了林梓萱,但她根本不是林梓萱的对手,两人交手只在一瞬,黄灵依就被打落。 无他,林梓萱下毒了。 这种时候,她可没心思管下手轻重的问题。 一路跑来,顾南望也从最开始地能勉力自己跑到要稍微靠着林梓萱,然后到半靠着林梓萱,最终到直接滑落在地。 林梓萱赶紧往下一托,把人给托住了。 但顾南望已经没有行走的能力了,他滑坐在地上,朝林梓萱摆手,意思是让她先走。 林梓萱懂他的意思,只是黄灵依这时肯定是起不来了,她身后那群小姐妹也派不上用场,身后都没有追兵了,她还独自跑什么跑。 她现在主要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给顾南望把问题给解决了。 见顾南望实在难受,她心里有些急了,虽然对着云裳是那么说的,但冯怀岁能和她徒弟比吗? 林梓萱干脆抬起手臂给顾南望擦去头上的汗水,道:“你再撑一会儿,我们就快到了。” 顾南望根本不知道林梓萱要把自己带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林梓萱再和自己待下去绝对不是好事。 他准备说出口的,“师……” 可只念了一个字,就觉得自己的声音过于奇怪。 他忍了下来,又说了句:“走!” 林梓萱给顾南望擦完汗后,伸手去摸他的脸,滚烫,和发烧了没什么区别。 她安慰顾南望道:“没事没事,师父不会让你有事的。” 顾南望感觉林梓萱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越发难受,用了力气把林梓萱撞倒了:“走!” 这一声算得上怒吼了。 林梓萱心里有气,但她忍了,不跟中了药的人一般计较。 她强行的把顾南望从地上拉起来,顾南望并不打算配合。 林梓萱没办法了,只能强行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把他挂到自己后背上,嗯,有点重,但不是不能扛着跑。 顾南望被林梓萱这么一弄,真要哭了出来,他感谢林梓萱把他的穴道点了,不让他动,不然就她俩现在这个姿势,着实有些危险。 林梓萱边往前跑边安慰顾南望道:“我们很快就到了,等到地方了,你就不那么难受了。师父跟你保证。” 因为顾南望在林梓萱身后,她不能时时刻刻专注顾南望的状态,而顾南望又不能动了。 所以林梓萱保证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保证什么了。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路这么长过。 就在顾南望整个人迷迷瞪瞪,觉得人都要没了的时候,林梓萱惊喜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我们到了!” 到了?他尝试着睁开眼睛,但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林梓萱把他从自己背上放下来,见他还有点意识,也松了口气,但还是使劲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更清醒点。 “徒弟,你撑住,马上就好了。” 怎么好?顾南望想问。 然后就感觉到抽完他脸的林梓萱开始扒他衣服了。 顾南望还有意识,也有理智,他觉得这不对,真的不合适。 只是他被点了穴,根本就动不了,也不能反抗。 危急时刻,林梓萱动作还算快的,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自家徒弟一身衣服扒得只剩一条亵裤。 顾南望打着赤膊在这黑夜寒风中,但浑身滚烫到他已经不觉得冷了,甚至还觉得凉风吹到身上有些舒爽。 只不过没舒爽一会儿,林梓萱就把他整个人扶了起来,出手给他解了穴,问他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顾南望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林梓萱踹了一脚,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跌在了一片冰面上,冰面受不住他的力,被压得沉了下去,有水沾上了他的身体。 等到顾南望整个人都没进水里之后,他才感到不对劲,他在水下呛了口水,头刚冒出来,就有一只手将他整个人使劲往下按去。 “徒弟,你先泡着,泡着泡着可能就好了。” “师父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你清醒下来,身体没那么烫了,兴许就没事了。” 顾南望根本说不了话,但凡他冒头,林梓萱就把他按下去。如此反复来回,到最后他干脆不挣扎了。 林梓萱却吓坏了,急着又把顾南望拖了上来。 拖上来后,用衣服随意给他擦了下身上的水,然后用干的衣服裹着他。 看着顾南望紧闭着眼睛,林梓萱一掌打中他的胸口,顾南望立时喷了一口水出来,林梓萱反应快给躲了过去。 但见顾南望清醒过来,林梓萱又很高兴,用袖子把他脸上的水也擦了一遍,关切地问道:“徒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顾南望浑身发着抖道:“弟子……觉得……好……多了。” 林梓萱摸了摸他的头,再三确认他的温度不似之前那般滚烫后,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将身边的衣服都尽数堆在顾南望身上。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弄点柴火,好让你烤火。” 她刚要走,却被顾南望抓住手臂道:“师父……你小心。” 林梓萱拍拍他握着自己的手背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第204章 你不会是被我盯得害羞了吧? 林梓萱也没敢走太远,就在附近搜罗了些树枝,就回去了。 幸好自己记得把顾南望踢下水前把他衣服给扒了,衣服里的火折子也保住了,方便点火。 林梓萱不敢带着顾南望在空旷的地方过夜,把他挪到了白日里自己无意间注意到的一个山石下的洞穴。 这个洞穴她白日就看见了,但她总觉得黄灵依紧跟着她们后面,怕躲在洞里给人让对方关门放狗了,所以没去提。 现在倒是个好去处,。 洞穴不算很大,可以坐下三四个人的样子。 林梓萱扶着顾南望往里走,点了火堆后,又在洞口撒了一把药粉。 回头的时候,顾南望已经裹着衣服,围着火堆,昏昏欲睡了。 林梓萱赶紧把他弄醒,倒不是林梓萱想打扰他的安眠,只是这个洞就这么大点地方,顾南望要是一不小心睡着后,一头栽进火堆里就完了。 顾南望被她一拉,人也是醒了。 “师父。” 林梓萱靠近他,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以前也经常坐在一起,但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像是贴上去了一样。 林梓萱听出他的嗓音里带了点略微的鼻音,有些担心顾南望会因此次落水得了风寒。 她解开自己斗篷,搭在两个人身上,全给顾南望,她觉得自己不是很行。 “你要是不想动了,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 顾南望听出她话语里的关切之意,脸上带了点暖和的笑意道:“其实弟子往后靠也行。” “贴着石壁多冷啊,”林梓萱不赞同道,“我身上还是热的。” 顾南望不再拒绝,也真的把身体靠在林梓萱身上,不过他不敢使力,怕林梓萱坐不稳。 林梓萱垂着眼眸,目光集中在火堆上,火堆架上有她之前放上去的一片树叶,那树叶里盛了点水。 她觉得差不多了,便将树叶小心地拿了起来,准备递到顾南望的嘴边,转头时却发现顾南望正盯着自己看,目光专注,神情温和。 “嗯?”林梓萱发出了一声疑问。 顾南望立马回神,凑到树叶边把水喝了。 林梓萱问他:“水烫吗?” 顾南望回答得很实诚:“是烫的,但能入口。” 林梓萱便又问他:“还喝吗?” 顾南望犹豫了下,道:“算了。” 林梓萱最见不得人扭扭捏捏这劲儿:“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 顾南望被她数落,却是笑了,“弟子喝。” 林梓萱于是又倒了些水,放在了火堆架子上烤着。 顾南望复又盯着林梓萱的侧脸,林梓萱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顾南望一怔,回过神来,明白林梓萱是说他老盯着她这件事。 看来被人逮到了,顾南望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林梓萱的问话,他不能不回答。 “弟子只是突然觉得现如今岁月静好,心境平和,是件好事。” 林梓萱本来一直注意着那水,叶子不大,就盛了一点,怕一不小心就被烤干了。 她只是余光看到顾南望还在看自己,随口问了一句,原是没想到顾南望能说出这些话来的。 因此林梓萱十分错愕地扭头看向顾南望:“岁月静好?心境平和?还是件好事?” “我们今晚经历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如果有人敢这么对我,我一定原模原样地还给对方。” 顾南望见林梓萱十分气愤的模样,不觉好笑,“师父指的是弟子中了那魅香,还是弟子被扒光衣服在大冬天的夜晚被扔进结了冰的河里?” 林梓萱被自家徒弟这话问得很是心虚,她不自然道:“当然指的是让你中魅香的人,师父我做的那些事可是在帮你解决问题。” 顾南望哭笑不得:“其实师父不必做这些事情,其实师父完全可以丢下弟子的。” 林梓萱扭过头,没好气道:“你要不是我徒弟,我是可以不管你的。” 顾南望知道林梓萱误解他的意思了,他学着林梓萱平时的样子轻轻拱了林梓萱两下,“所以弟子才十分感激师父没有抛下弟子。” 林梓萱回头,脸上写满了“我不信”,“此话当真?你真的没有在背地里偷偷骂我?” 顾南望立马表明自己的清白:“当真师父如此为弟子着想,弟子为何要骂师父?” 听了顾南望这话,林梓萱这才满意。 她道:“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我也没办法,我以前看的书说是泡冷水就好。也还有一种方法,但是我总不可能亲自上,帮你解决问题。” 顾南望是真没想到自家师父说话能不避讳成这样,她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了,他“咳”了好几声,确实也是被呛了, 但也是在借机转移话题。 林梓萱经他的颗声提醒,想起来别的事情,她放在火堆架子上的水。 好在水没有被烤干,她赶紧将叶子拿了起来,递到顾南望,顾南望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对着旁边喷了出去,“太烫了。” 林梓萱赶紧将水囊里的水给他灌了一口,让他含着。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良久林梓萱才问顾南望怎么样了,顾南望将变温的水吐了出去,说自己没事。 这下就变成了林梓萱盯着顾南望了。 顾南望奇怪,“师父怎么直盯着自己看?” 林梓萱说:“你觉得不自在吗?你刚刚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就是这种感觉。” 顾南望一时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假笑道:“弟子以后会注意的。” 多少还是有点心酸。 林梓萱却撞了他一下:“逗你玩的,你怎么当真了?” 顾南望苦笑:“师父喜欢这么逗弟子?” 林梓萱发觉顾南望好像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她便贴在顾南望身上,直直地看着他。 顾南望被她专注又不带着好奇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的。 林梓萱察觉到不对,伸手摸向了他的脸,惊道:“是烫的,你不会又开始了?” 顾南望可不想再来一遍冬夜泡冷水的感觉了,连忙道:“不是,师父你别太过紧张了。” 林梓萱狐疑地看向他:“真的没有?” 顾南望坚持着自己的答案:“没有。” 林梓萱突然想起了别的:“你不会是被我盯得害羞了?” 顾南望被她戳破心思,干脆闭了眼不再回答。 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林梓萱见他这样,感叹自己竟然猜对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凭你的相貌,以前在上京的时候,但凡出门就没有姑娘看过你吗?” 第205章 她这徒弟油盐不进啊 顾南望无奈地提醒林梓萱:“师父是忘记弟子说过的弟子还得巡街的事吗?年关那几日就够丢人了,平时弟子还有脸出去吗?” 林梓萱有心想夸几句:“其实也挺威风的。” “师父别取笑弟子了,威风的是家父,他们只会调侃弟子。弟子那时脸皮尚薄,路程远,也不想与他们争辩。”顾南望说到这里还显得有几分委屈。 林梓萱也听出了他的委屈,将手沿着斗篷下伸到顾南望的背上轻轻拍着,意在安抚。 顾南望察觉到她的动作,身子僵了僵。 这也太像大人哄小孩了,他师父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顾南望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林梓萱将头凑过来说:“我刚才一直看着你是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顾南望见她主动换了话题,自然接道:“那师父看出来了吗?” 林梓萱仔细地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半天,语气幽幽道:“没有,因为有些人他在想的事情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此句意有所指,但他又不能确定。 “师父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心事挺多,”林梓萱摇摇头,“不过,我觉得你大可以将你心中所想告诉我。” “就像在云州城的时候你怀疑我隐瞒了自己与明和长公主的关系没告诉你时,那样抽丝剥茧地与我。” 顾南望讶然,他这段时间故意不去想那件事,几乎都快把它忘干净了。 “师父,弟子……只是一些自己的小事罢了,不值得一说。”顾南望斟酌说道。 林梓萱挑眉:“与我无关?” “只是弟子的事。”顾南望避开不答。 林梓萱顿觉没劲了,她这徒弟油盐不进啊。 这样想着她便有些烦闷。 顾南望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事,又觉得此时借口去睡不是个好主意,想着想着倒是想起林梓萱曾经承诺过他的一件事情。 “师父还记得在云州城答应过弟子什么吗?” 林梓萱此时心情并不好,又知道顾南望是故意换个话题,因此回得有些敷衍。 “我们在云州城也待了挺长时间的,我说过的话多了,哪能每一句都记得?” 明知林梓萱没什么耐心应付他,顾南望还要往上凑,故意把话说明白来提醒林梓萱:“师父说等有时间,只剩下你我的时候,可以给弟子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林梓萱一怔,意外地看向顾南望。 …… 黄灵依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一群小姑娘纷纷趴在她身边叫她、喊她,试图用这种方法把她弄醒。 “她死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听出来是个女子,但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且不带任何语气。 这声音对她们来说,不算陌生了。 众人往声音来源看去,果然是之前找上黄灵依的那帮人。 一个个身披黑布,在黑夜里看起来极为诡异。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矮的那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腰。 其实那高的看身量也不算个正常的成年女子,只是矮的那个过于矮了,才会显得她高。 然而她们已经没有害怕的心思,纷纷朝着那些人跪去,“求你救救我们姐姐,她是为你们办事才落得如此下场的。” 身量稍高的女子似乎需要点时间才能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她对旁边人说了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 那个拄着拐杖的人便朝那一群小姑娘中间走了过去,姑娘们自动给人让路。 那人停在黄灵依身旁,伸出自己的手来,那手跟常人也不太一样,手掌很大,手上的皮又老又皱,指甲又长又尖,还是黑色的。 而且这黑色并不像是用颜料涂上去的。 那人用手覆在黄灵依的脸上,有人好像看见对方手上似有一团黑雾,再将手抽回时,黄灵依也醒了,且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她晕过去之前,只记得林梓萱反手打了她一下。 黄灵依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竟然没事。” 有人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姐姐。” 黄灵依这才抬头看去,发现那伙人已经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身量稍高的那个慢慢走过来,走到她身边才说:“刚来。” 黄灵依帮她们做事,但也是打听了过林梓萱的本事的,见自己现在安然无事道:“是你们给我解的毒?” 之前把她弄醒的人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声音道:“那也算毒么?迷药罢了。” 黄灵依一惊,若是迷药她又怎么察觉不出。 似乎是看穿她心中所想,那人又补充道:“不是寻常的迷药,但也好解。” 黄灵依听她这样说来,连忙道:“我受你们之托,帮你们追人。连累我的妹妹们中了那药王谷大弟子的毒,这事你们不能不管。” 那人将拐杖抬起,又重重放下,“你一人便可出面拖出她们,偏要带着这些累赘。现在出了事,怪得了谁?” 黄灵依和极行道还有峡月谷那帮人不一样,她本就待在南纪和北梁的交汇之处,平时从不与外人来往。 只要自己想躲,就没人找得到。 她早年曾受高人指点,学得这一身绝顶轻功,只可惜别的地方如林梓萱所言并无长进。 后来又救了许多孤苦女子,带着这些姑娘与她一处生活。 只是她除了轻功,再无所长,就是这轻功也不是人人能练到她这个地步的。 之前这群人找到她,和她谈好条件,请她出面去追所谓的药王谷大弟子。 只要黄灵依把人拖住了,她们便会授她御虫之术,做的别的不行,但守护一个小山脉倒是可以。 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不在后这些个小姑娘会受人欺负了。 此次也是担心自己出来后,她们遇事,想着干脆把人都带出来。 若不是,黄灵依咬牙道:“我本已跟上她们,是你们自己慢了脚程,说好的时间却不到。” “我这才出手弄成了现在这番局面。如今,你们是要将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来吗?” 那人先是被黄灵依一套组合把过错劝推到她们这边来了,顿时气恼不行,拄着拐杖的那只手在用力收紧。 身量稍高的那个女子突然开口阻拦道:“阿蛮。” 阿蛮赶紧往后撤去,任那女子站了过来,直面黄灵依。 黄灵依与这些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个才是她们中说话分量最重的一个,也知道对于自己这边的话对方是听不懂的。 “救救她们。” 黄灵依说着将身后的那些个小姑娘全都招揽至身边来:“求你!” 第206章 她应该奇痒无比,只是忍了很久 那人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看懂了黄灵依的意思,也伸出了一只手,手掌翻过,数十只虫子飞出,精准地落到了黄灵依的那群妹妹身上,一人一个。 那虫子在她们身上待了一会儿,自动飞了回去。 那人将目光定在自己手上的那堆虫子上,吐出一个“难”字。 黄灵依急着追问道:“什么意思?很难解吗?” 她大概是感觉到两人这么说话太难沟通了,便对身后的阿蛮说,由阿蛮向黄灵依复述。 “她们身上不止中了一种毒,每一种毒都很棘手。” 黄灵依真是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她心里还盼着只是阿蛮在吓唬她,“可她们看起来很正常啊。” 阿蛮冷笑:“正常吗?” 说着便伸手去拽过一个离她最近的小姑娘,将她领口扯开。 即使在黑夜里,黄灵依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敞开的领口露出来的地方已经布满了小红点。 小姑娘奋力挣脱了阿蛮,又赶紧将自己的衣服陇上,她安慰黄灵依道:“姐姐,我没事。” 阿蛮冷声道:“这只是其中一种毒罢了,那些红点不是长得好看的,她应该奇痒无比,只是忍了很久。”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道:“哦,不对,应该说她们。” 确实,她们忍了很久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发作的,就是在林梓萱扶着顾南望冲出去的时候。 但那时候黄灵依顾着追人,她们也追着黄灵依而去。 在紧急时刻,谁都不敢露怯将这件事说出来,每个人都独自忍着。 后面黄灵依中了林梓萱的迷药,她们心里急,更没有把这事拿出来说。 黄灵依心里悔恨不已,她之前打听到林梓萱在云州城干的事情,得知三大帮派那般对她,她都没有痛下杀手。 所以才敢带着这一众妹妹去见林梓萱。 万万没料到林梓萱不知她那魅香的的功效,竟想出用毒互相控制。 而自己的魅香又引得她的同伴发作,她赶着逃出去救人,肯定没时间顾及自己这些个妹妹。 如今那些人四散分离的,若是她们没有聚在一起,真的不好找。 黄灵依又不死心地问那个女子道:“你真的没办法救她们吗?”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北梁……难解。” 黄灵依懂她的意思是说北梁的毒她很难解,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她千里迢迢从南纪赶到北梁去挑战药王谷的人做什么。 黄灵依真的很想问出口,但又觉得自己这么一长段话对方可能根本听不懂,即使听懂了也未必会回答她。 那人虽然不能怎么听得懂话,但看得懂脸色,她与阿蛮说了一段话,由阿蛮开口问黄灵依:“那些人往哪里跑了?” 黄灵依生无可恋地指着前方:“药王谷大弟子朝那个方向跑了,其他的人在后面,去了别的方向。我们没管。” 阿蛮将她的话尽数转述给旁边之人。 她沉思了一会,给出了解决方案。 “去。” “找。” 非常简洁明了,不止黄灵依听懂了,她那群妹妹们也听懂了。 黄灵依觉得也没别的办法了,便站了起来,打算与她们一起去找人。 可是对方却是朝着她的后边去的,黄灵依急道:“那个药王谷的弟子往那边跑了。” 阿蛮不等那人说话,便直接朝黄灵依嘲讽道:“明知对方用毒非凡,还上赶着去,北梁人都这么不长脑子吗?” “我们自然是去寻她的同伴,用她的同伴逼她自动现身。” 这个阿蛮如果说话稍微中听一点的话,黄灵依就会提醒她这个方法她试过了。 但这么直言嘲讽的话摆在面前,黄灵依脸色也不好了起来:“凭你们苗医的御虫之术,也怕北梁药王谷的毒?” 阿蛮被她诋毁,立马想再开口与她争辩起来。 只是那人一声“阿蛮”将她唤住了,那人走到黄灵依面前:“走。” 然后扫了一眼黄灵依身旁的人道:“救。” 黄灵依懂了,跟她走,她的妹妹们才有救。 若是那阿蛮不与她相争,她也没那么多话。 一行人由黄灵依领着,往之前的地方去了。 快到原地时,发现原先的圈子里只剩下楚凝雪和景以苍两人了。 景以苍是被其他人落下的,而楚凝雪本来是林梓萱交给那群小姑娘的,她们急着去追人,不好带上楚凝雪。 又怕她一个姑娘家在野外出了事,便干脆把她扔回了圈子里,反正已经中毒了,不怕再中一次。 阿蛮问黄灵依道:“这两人是她的同伴吗?” “是,”黄灵依说,但她还是补充了一些,“我之前曾用这两人威胁过她,但不起作用。” 阿蛮并不为所动,吩咐道:“将这两人带走。” 阿蛮身后的那些个一直不作声的黑衣人在她这句话后动了。 黄灵依又道:“外圈被洒了毒,似乎不止一种毒。” 阿蛮望向黄灵依:“你唬我?” 黄灵依不爱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当下语气也不好了:“信不信由你。” 阿蛮犹疑了下,抬手制止了那些人的行动,向那人请教了下。 那人听到有毒的时候,也摆手放过了。 众人绕过了此地,也放过了楚凝雪和景以苍。 黄灵依看着前面茫然道:“接下来怎么办?” 阿蛮朝黄灵依扬扬下巴,“把你那香料拿一点出来。” 黄灵依没有立即动作,看了阿蛮一会儿,才向小姑娘们示意。 有人扣了一点微末的香料递给阿蛮,阿蛮将手掌摊开,小姑娘也不敢接触阿蛮,就松手让香料自己掉到她的手上。 黄灵依注意到她的手背上都起了小红点,她赶忙抓过她的手问道:“还好吗?” “还能忍。” “有其他的毒发作了吗?” “没有。” 当然,在没找到人的情况下,有也不会直接告诉黄灵依。 阿蛮召出好几只虫子来闻了闻那香料,虫子便晃晃悠悠朝着两个方向飞去了。 “看来她们还分了两路逃跑。” 那人当机立断,选了其中一条路追去。 阿蛮想了想,也没有再叫人去追另一个方向,所有人便都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跟着走了一段时间,也确实看见人了,只有一个人。 他体内的魅香正在发作,整个人在地上拱着,身上的衣服也撕得乱七八糟。 黄灵依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这人,在看清对方那烂了的半边脸时道:“是这个人。” 第207章 我们在这里,他怎么能尽兴? 阿蛮看了一下萧景彦的情况,觉得他这个样子也不问什么,也不好带着上路,便对黄灵依道:“把你那个香给他解了。” 黄灵依终于逮到一个好机会还嘴了,立马便开启了嘲讽模式:“你们南纪人是不是深山老林住多了,没用过香料这种东西?” “香料做出来就是让人闻的,没听说过还有把香料当毒来要解药的。” 阿蛮闻言朝着黄灵依怒目而视,黄灵依斜眼瞟她,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自己对那香料知之甚少,见萧景彦这番模样,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求助于黄灵依。“那他怎样才能恢复正常?” 黄灵依凉凉道:“发泄出来不就正常了吗?” 阿蛮是知道这香料会造成什么后果的,听到黄灵依这话,简直是不敢想,“难不成还要我们等他……” “切!”黄灵依赏他一个白眼道,“我们在这里,他怎么能尽兴?” “还是掉头回去,去追另外一群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三个人里有两个小姑娘,不受我这香料的影响。” “其中一个姑娘还与那药王谷的大弟子十分亲密,我第二次见她们的时候,她们是抱在一起的。” “用那两个姑娘威胁,绝对比眼前这个要好用得多。” 阿蛮也不觉得黄灵依会在这种事上骗她,正要向那人禀告,却见她已经抬脚朝萧景彦走去了。 对着萧景彦右手一挥,便有数十只虫子落到萧景彦身上,然后在他身上爬着,不停地找洞试图钻进去。 像是耳朵、鼻子、嘴巴这种。 黄灵依隔得较远看不真切,但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更深露重的,她身上甚至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黄灵依抱着胳膊道:“你们刚刚不会就是这样来救我的。” 阿蛮冷哼道:“就你那点迷药还需这么大的手笔。” 黄灵依听到她这样说,估计自己应该没有被虫子爬,感受上要好多了。 没有多大一会儿,那些虫子便全都钻进萧景彦的身体里了,萧景彦的状态竟然也慢慢平息下来。 他彻底平息之后,那些虫子复又钻了出来,落到了地上,至少有一半是不能动弹的,剩下的一半回了那人的手里。 阿蛮叹了一声:“着实浪费。” 黄灵依想,这人竟有这样的本事,却无法解她妹妹们的毒,难不成是在诓她? 阿蛮不用看,都知道黄灵依在想什么。 她与黄灵依解释道:“你自己都说香料无解了,我们也不是让虫子去祛香的。放到他身上的那种叫寒冰虫,是给他降温驱散燥热的。” “之前用虫子探过她们的身体,她们所中的毒确实是很难办,这一点没有骗你。当然我们也可以强行帮她们解毒。” “可毒解了会不会出别的事情我们是不能保证的,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下毒的人,让她把解药交出来。” 黄灵依见她解释得这么清楚,心里也有一点对她刮目相看了,虽然仍是没有出声,但似乎对她们多了些信任。 萧景彦的意识慢慢回神,他睁了睁眼睛,看到一个身披黑布的人,从身高来看倒像个孩子。 他还是有些难受,但比之刚才要好太多了,而且人也已完全清醒了。 萧景彦较之常人要谨慎许多,他醒过神后,便观察了下四周。 第一眼就是注意到了黄灵依等人,无他,主要是黑夜里一群黑衣的确实没有穿黄衣和其他各种各样颜色来得显眼。 从黄灵依他又可以判断出那群黑衣人就是要找冯怀岁的南纪苗医。 而现在除了黄灵依的人和南纪人外,再找不出别的人了。 萧景彦初步可以判断一共八个人,这些人没追到林梓萱和顾南望,他可以理解,毕竟林梓萱没事,还是个狠角色。 没追到冯怀岁主仆三人,他也可能理解,毕竟那边有两个正常的,正常的那两个还会武功,还出自药王谷。 但被留在原地的景以苍和楚凝雪,与跑出来这么远的他相比,为什么还是他先被找到。 萧景彦很不能理解。 那人见他被救,似乎并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奇怪。 她指了指脸,萧景彦才想起自己半边脸被毁,连忙用手捂着。 以为她羞辱自己,当下便拿出自己的气节来:“你们要杀便杀,要问便问,不必这般羞辱人。” 那人听萧景彦说了比较长的一段话,不算能听懂,只勉强听懂“杀”“问”……这些字。 她猜测这人以为她要杀了他,所以对自己救他才这么不客气,便说:“不杀。” 萧景彦见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听到耳朵里还奇奇怪怪的,分明是个身量不高的小孩,怎么听声音如此年长,倒像是三四十岁的人。 不过他也不多心,这世上奇怪之人多了去了。 而且对方还是南纪人,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有几个不正常的那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对话的“不杀”两字似乎也是一种保证,萧景彦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起来,转身便走。 阿蛮和黄灵依同时动身,一左一右将萧景彦拦住。 “小子,你要去哪儿?” “公子,只是不杀你,不是要放了你。” 萧景彦就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总要试一试的。 黄灵依敏锐察觉到萧景彦要动手了,便出口提醒他:“公子,南纪的毒不知你有没有试过?” 这一句话便让萧景彦打消念头。 “你们想怎样?” 阿蛮道:“与我们一起,去把你的同伴追回来。” 萧景彦也不至于会这种说在面上的话,他直接挑明:“你们想要的应该是药王谷的传人?” “那可巧了,我和他关系实在一般。你们就是当着他的面杀我,他也不会为了我妥协任何事情。” 阿蛮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便将目光投向黄灵依。 黄灵依懒散道:“我早说过这种话了,拿人逼她是没用的。她谁也不在乎,就只在乎她徒弟。” “不过她徒弟被她一起带走了。之前就让你们直接去找她的,互相谈条件多好,非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萧景彦就在旁边听着,却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冯怀岁哪来的徒弟? 她们口中说的应该是林梓萱,这些人要找药王谷传人,竟连药王谷传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第208章 是师父长得十分美貌,一时让弟子看呆了 萧景彦心想,若是将此事与她们说清楚。 第一,她们未必会信,第二冯怀岁是真的会对自己见死不救。 但若是与她们一同上路去找林梓萱,想必林梓萱应当会对他搭把手。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可以捞些好处。 “我可以陪你们一同上路,但我这脸你们南纪的苗医可以办法?” 阿蛮可不喜欢和人谈交易的时候,先让对方把好处拿了。 于是立马对萧景彦进行拒绝:“等找到你的同伴,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萧景彦心想,等找到人,再说这件事就真的迟了。 和这个老的说不通,就和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的说,萧景彦对着最开始救自己的那位恳切道:“我这脸上是毒药所致,久闻南纪苗医高深莫测,还请前辈救我。” 黄灵依见他病急乱投医,竟然去跟那说不通的人说,嗤笑道:“她听不懂你的话,你说再多也没用。” 萧景彦这才奇怪地看向那人,他之前单纯以为这人非常人,自然是不能以常人处之,只是没想到原来她那么说话不是因为非常人,而是因为听不懂? 他心里想这下可糟了,难道自己要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被林梓萱拿捏着吗? 不过萧景彦这番话也不算白说,因为当他独自沉思的时候,那人已走到他的跟前,朝他的脸面伸出手来,萧景彦纯粹是下意识地躲闪。 躲闪完才想到对方可能应该没有恶意,但他又想着对方也听不懂他的话,他解释也没多大意思,于是朝那人讪笑着,只简单说了“抱歉”两字。 反正他意思到了,实在是听不懂,他也没办法了。 萧景彦以为就这么完了,结果他道完歉后,那人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掌伸向他的脸。 他皱眉想着,怎么又来了? 还准备撤身时,就听到黄灵依的声音:“人家那是要给你治,就是治不好,也是给你看看,你躲什么呀?” 因为有黄灵依这句话,萧景彦原本要动的身就定住了,任由着对方将手伸过来。 那手掌到他面前时,突然停住了,然后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堆虫子出现在对方掌心。 萧景彦肉眼直视这些东西 ,且还隔得这么近,马上就开始犯恶心了。 只是对方也没给时间让他矫情,那虫子很快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准确地说,是他脸烂了的地方。 先是虫子在他脸上爬走,让人极度不适的感觉,然后他开始感觉那群虫子似乎在啃噬他的脸。 咬他脸上的肉,这感觉和林梓萱往他脸上撒药粉的时候有一拼。 剧痛之下,萧景彦想伸手去将那些虫子拂落,却被那人抬手阻止。 不知是因为那人出手太快还是萧景彦疼得厉害没注意到周遭情况,他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对方简单两下给制住了手脚。 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很长的一段咭哩咕哝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而且由于未知的害怕,萧景彦反抗得更加激烈了。 还是阿蛮开口劝他:“我家主人是在为你治伤,你如果妄动,吃亏得只会是你自己。” “且忍忍,年轻人。” 这句话算彻底换回萧景彦的理智了,萧景彦强逼着自己千万要忍住,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想想林梓萱对他动手的那天,想想他以后的抱负。 然后就彻底晕过去了。 …… 良久,林梓萱沉默了良久。 沉默到顾南望觉得早知道便不说这话了。 他打了个哈哈,假装困倦道:“太晚了,师父,我们先休息。” “明日说不动还要到处去找……” “好啊。”林梓萱声音太轻了,又压在顾南望的尾音上,顾南望一下子没听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林梓萱对着他笑了笑,又说了声:“好啊。” 然后不等顾南望有回应,她便开始撕扯脸上的人皮面具。 林梓萱自从露面开始,用的脸都属于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特色,就是扔在大街上也很难再找出的一张大众脸,除了第二次混进黑市给自己取名叫唐三娘那次。 所以当那张略显黄沉的肤色被揭开后, 下面如玉的皙白一点点露出来时,对顾南望的观感不可谓不震撼。 他其实对林梓萱的相貌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不管林梓萱长得是美是丑,在他眼里都是他的师父,当然也有点别的心思。 只不过他想知道林梓萱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自打林乐山离开她们的队伍后,他和林梓萱便是这伙人中最亲密无间的,后来结识冯怀岁后,冯怀岁有时看他的目光还会有几分羡慕之意。 可是就连他这最紧密无间的人,也没有见过林梓萱的真面目,想想便觉得怎样都不甘心。 而如今林梓萱露出真容在他面前时,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前想过和林梓萱说的话,在此时仿佛都不合适了。 林梓萱以为就顾南望的情商,不管怎么着也会夸自己几句。 虽说她这张皮相是赶不上洛天香,但是女配诶 ,言情小说里的女二再怎么说也是排名前几的美人。 顾南望这个反应真的合适吗? “怎么?是我长得不够凶狠让你没有代入感,还是我长得不够美让你失望了?” 林梓萱这一句似真似假的抱怨把顾南望的魂给喊了回来,他赶紧低下头,咳了一声,找了找自己的声音所在。 “师父……都不是,是师父长得十分美貌,一时让弟子看呆了。” 林梓萱噗嗤一笑,她虽然觉得这张皮相是挺美的,但说真的到不了顾南望说的那种效果。 顾南望见到洛天香真颜的时候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呢,怎么会因为她看呆了? 只不过弟子的奉承,也不是不能收下。 她美滋滋地说:“徒弟 ,你这话也太过了。你师父我听了都不会信,幸好现下没有外人,否则我都得脸红。” 顾南望本是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肺腑之言,万没有想到林梓萱竟然不信。 说都说了,就这么过去了,那岂不是白说了,还废了他一番心理建设。 他还欲为自己争辩两分:“师父,弟子所说的是真的。” “诶诶诶!”可惜啊,刚说了一句话就让林梓萱给强行打断了。 林梓萱警告他道:“过犹不及啊!” 然后盯着顾南望三番五次要张的口,顾南望被她这么盯着,最终也只能作罢。 林梓萱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不一会儿,她又开口问道:“我的长相和李乐宁相似吗?” 第209章 因为一年后,你用人面虫治好的那半张脸会脱落 顾南望打起精神来,仔细看了看林梓萱的面容,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像的,师父与李乐宁没有相似之处。” “倒是侧脸有几分庄和长公主的感觉,”说到这里他补充了下条件,“温和着脸面,不说话的时候。” 林梓萱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说道:“好了,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我就是明和长公主的女儿。” 林梓萱叹着气道:“真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个郡主。” 顾南望本想提醒林梓萱,本朝郡主之位并不是生来就有的,还是要靠皇上亲封。 李乐宁的郡主之位就是当今皇帝封的。 不过感觉林梓萱只是随口感叹,似乎也不是真在意这件事,顾南望就没有说出来了。 “师父,你是难过吗?”他感觉到了林梓萱的情绪有些低落。 林梓萱摇摇头,“我说不清是难过还是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我真没想到原来我才是萧景彦筹谋的关键。” 顾南望只能用“师父还不是靠自己把整件事带偏了,带偏到一种后面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的局面”这句话来安慰林梓萱。 林梓萱并未对顾南望这句话做出回应,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想里去了,在顾南望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林梓萱突然问顾南望。 “徒弟,你还记不记得,在云州城外碰见计都计师伯时,他说我的性子像我娘?” 顾南望想了想,计都是说过这句话。 他便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林梓萱继续说道:“可如果我和我的性子相似,你觉得她会教出我梦境中的那个林梓萱吗?” 顾南望其实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好纠结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梓萱把梦境看得那么重要,在他几次开解之后,林梓萱还是忘不掉的感觉。 “师父,你的性子若与明和长公主相似应当是正常的。子女总会像父母其中一个的,一个也不像的当然有,但像也是正常的。” “所以师父对于遇事之后的反应也属于正常反应,至于梦境,那不过是老天给师父的一个启示罢了,提醒师父小心避祸。” “师父已经避过去,为什么还那么在意?” 因为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我所说的所谓的梦境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原着里的林梓萱或许真的不够谨慎,但她比起楚凝雪来说,还算是聪慧。 在没有遇见萧景彦和景以苍之前,刚下山的她和楚凝雪两人里,自然是她拿主意。 因为她有脑子,还有武功。 但是遇到萧景彦和景以苍之后,就好像一个常年不接触外世的人突然有了三个朋友,可惜遇人不淑,被三个朋友分别pua成付出型人格,为他们付出一切。 她算得上聪慧,但又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可是如果她娘真的是明和长公主,这样的身世,还带着兵符这样的惊天秘密,在教养女儿的时候真的会把女儿教养成原着那种性格吗? 顾九霄老王爷也是个直爽之人,怎么顾南望就那么鬼精鬼精的? 哪怕不提北梁皇室的事情,就是苍鸣山派这样的所在,对于从天而降的楚凝雪也该警惕万分。 让她在门派里养好伤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成功把林梓萱拐下山了。 拐下山了就原着林梓萱那几下子,直到她和楚凝雪遇到萧景彦、景以苍都没被苍鸣的人给追回来,这也太不合理了。 更别说后期,林梓萱带楚凝雪等人上山避祸乃至引火烧山,明和长公主若真有计都所说聪明果断,怎样也不会招致这样的结局啊? 真的感觉完全说不通啊。 好烦恼啊,林梓萱抓着自己的头发。 顾南望见她这般,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些高谈阔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若是他做了个无比逼真的梦境,梦境至亲之人皆因自己死于非命,醒来后又确实碰见了梦中所见之人。 哪怕拼命地避开梦中所发生的的事情,但想杀的人还杀不得,只怕自己还没有林梓萱平日这么乐观了。 他将身体靠过去,“师父,是弟子失言了。” 林梓萱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顾南望靠过来,还跟她承认错误,搞得她一头雾水。 想明白顾南望在为什么认错时,林梓萱哭笑不得。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想太多,明明想不通,还老是反反复复地拉出来想。” 顾南望继续道:“师父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谁都未必有师父这样的本事,能把局面扭控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不过弟子还是希望能够开心一点,不要有那么忧愁,来日未必不堪。师父还是应当着眼于当下,否则一直这么紧绷着过日子。” “等有一天再回首时,岂不觉得自己耽误了大好春光。” “人的寿数本也不成,师父。” 顾南望这几句话说得在情在理,最关键是他声音和缓,没有紧逼着林梓萱,像是春风一样诱着她一句一句地朝他本来希望的样子中走去。 林梓萱突生出困意,她不得不说自己的心情确实要松缓些了。 她将头靠在顾南望肩上,闭着眼睛喃喃道:“徒弟,你说得对。不过我太累,要改也是明天再改。” 顾南望侧头看见林梓萱已然睡去,低声道:“师父,你不用改,只要随心就好。” “再说了,万事不是还有我嘛。” …… 萧景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他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立马摸向自己的脸,很好,光滑无比,这是好了? 真是遗憾,这附近似乎也没个泉啊湖啊的,让他照照。 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人醒过来。 黄灵依见萧景彦那半是惊喜半是愣怔的模样,笑道:“想不到公子如此的一表人才啊!” 听到黄灵依那不怀好意地夸赞,萧景彦顿觉不妙,他刚刚摸脸时的触感,摸到的是真皮,那人不光治好了他的脸,连易容都给他化掉了。 幸好已经在南纪的地界了,也不用想着会被那些杀手追上了,但还是要找到林梓萱才行。 顾南望突然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双手手背却仍是烂的。 惊道:“怎么我的双手还是这般?” 阿蛮颇瞧不上北梁人这得寸进尺的模样:“是你昨晚说的要治脸,可没说要治手,现在又来质问我们?” 萧景彦一想,还真是,他昨晚还真是这么说。 但他还是想着跟对方有来有回地沟通沟通,哪能想到对方听不懂话。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再提要求的话估计人也不会同意。 好在脸是回来了,手可以用袖子挡挡,不急。 阿蛮见萧景彦面上逐渐出现晴朗之色,冷哼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家主人给你用的是人面虫,这种虫子以人脸为食。” “可为你换张脸孔,也可为你修复面容。但一旦用过人面虫后,便终生不能脱离它了,因为一年后,你用人面虫治好的那半张脸会脱落。” “所以每隔一年,你都要用这人面虫来为你恢复容颜。” 第210章 南纪人深山老林中长大,茹毛饮血,手可撕人 萧景彦原以为自己治好就没什么事的,却没想到还有这种荒谬且麻烦又痛苦的事情。 “你说什么?” 阿蛮见他发怒,越发瞧不上他:“我说等你找到人再说,你却非要我家主人救你。” “毒药这种东西,若非是自己炼制的自己解,否则多半都会有点问题。再说南纪的御虫之术便是如此。” “是你运气不好,怨不得我们。” 萧景彦大为火光,这种事也要怨他运气不好,难道这种事不该一早就和他说明吗? 事后再来告知,有任何意义? 阿蛮眼中精光一闪,警告萧景彦道:“年轻人,事已至此。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最好不要对我们出手。” “南纪人深山老林中长大,茹毛饮血,手可撕人。这些想必你在北梁应该听过?” 萧景彦并未作声,他听过,但那又怎样。 阿蛮又说:“世人多谣言,半真半假的事传得到处都是。所以今日老朽该跟你说一句真话,那就是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不信,你便可试试。” 试试?萧景彦敢吗? 阿蛮见他不作声了,面色也变得极为冷淡,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于是说:“那便动身,耽误的时间也够长了。” 遂又用自己的话与她的主人重复了一遍。 然后开始跟黄灵依要香料,黄灵依听了萧景彦的惨状后,心想甚好没给她的妹妹们治,要不然她那一个个身娇体弱的妹妹哪能扛得住。 所以在阿蛮要香料时,她也配合了很多。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妹妹们快撑不住了。 一个个都发起抖来,不是冷的。 阿蛮打算用虫子把剩下的人给找出来,但虫子在闻了香料之后却只是围着她打转,并没有别的动作了。 黄灵依见状,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阿蛮说:“若不是她们跑太远,就是香味已经不在了。” 黄灵依心道也是,都过了一晚上了,这香味早该散了,不散才是不正常。 可是现下要怎么去找人,沿着昨晚那条路追去。 先不说人还在不在那儿,看阿蛮的样子是想把其他的人找齐了,才想着去与那药王谷的小姑娘谈条件。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阿蛮沉思了会儿:“搜山。” “搜山?”从此地开始南纪到处都是山脉,这要怎么搜,搜到何时为止。再说了她们拿什么来搜,身后那些个一直跟着不出声的黑衣大块头吗? 黄灵依惊愕地看着阿蛮,“你认真的?” 阿蛮没有回话了,她抬手,两只枯老的手臂抬起,却有无数只虫子飞来,在她手臂后方延成一条长长的黑色飘带。 此景过于可怖,萧景彦见此情状,暗道刚刚幸好没有与她起冲突,否则真不是自己能应对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将这些虫子赶往这山中四处之时,却见她面露诡异笑容道:“找到你了。” …… 顾南望醒来时,已有亮光照进了山洞里。 他并不是像昨晚睡前那般坐着的,而是躺着的,只是衣服还是被从水里捞出来时随意裹上的。 却不只有他自己的衣服,还有一件红色的裘衣。 顾南望认出这是林梓萱在云州城的锦衣坊买的,上面的祥云鹿和金丝绣叶他还记得很清楚。 顾南望坐了起来,这洞里只剩下他一人,昨晚的火堆也早就熄了,都看不出热气了。 他将衣服重新穿好,又将那件红色裘衣收了起来。 从洞口出来时,便看见离着山洞不远处的树干上坐着一人,正在那儿晃荡着双腿,这人应当是林梓萱。 但总感觉和他以往见到的林梓萱大有不同。 “师父。”顾南望喊了声。 林梓萱便从树上跳了下来,顾南望这才发现她跟平日里有什么不一样。 顾南望刚认识林梓萱的时候,她还是个好打扮爱俏的姑娘,虽然整天带着幕篱也看不出来模样。 自从易容之后,风格就开始往朴素上面走了。 后来哪怕是在云州城买了衣服,最先套上的也是那件最不起眼的淡紫色斗篷。 而现在她身着月白色碧玉绣金线钏花的上衣,袖子却比一般人宽大,袖摆处还缀了颗珍珠外面罩了件棕黄色的貂绒马甲,下身是一袭大红绣着黄梅的长裙。 头发简单在左右两边各挽了两个发髻,发髻上盘着月白与琥珀色相间的簪花,衬得青丝乌碧亮泽。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易容,是自己的本来面目,脸上也难得地上了妆,显得人既清雅又不失矜贵。 顾南望看见这样的林梓萱,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梦中未醒。 反观林梓萱倒是大大方方,还特意站在顾南望面前转了个圈,问道:“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顾南望愣愣道,“师父本就好看。” 顾南望渐渐回过神才问:“师父今日怎么做此打扮?” 林梓萱心情非常好地说:“因为我昨晚把你的话听进去了,觉得人生苦短,我应该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怎么高兴怎么来?” “就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顾南望心想这话我约莫是劝了你好几个月了,你总算是听进去了。 “师父不再怕萧景彦了?” 林梓萱不屑道:“我什么时候怕过他,我只是担心梦境成真,会害了我的家人。” “他让我苦恼了这么久,我不回报一点实在是对不住我自己。我想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以我的真面目来面对他。” “他要是来问我,我就装聋作哑、胡说八道。不管他干什么我都不带他回我家,让他看得见摸不着,干着急。” 顾南望心想这得是有多幼稚才能想出这种折磨人的主意来。 不过算了,她开心就好。 “那师父,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林梓萱挥挥手:“你洗漱洗漱,随便吃点干粮,我们就上路去把人找回来。” 既是找人,就最好沿着脚印去找。 这才过了一晚,山里又算不上潮湿,痕迹肯定还在,除非有人故意抹去。 依林梓萱的意思,是先回到她们昨天画的那个圈子附近,再来观察其他的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只是当她们到达地方的时候,按理来说圈子里应当有一个景以苍的,现在却没看见景以苍的人。 林梓萱和顾南望围着四周看了看,最后是顾南望断定:“应该是被拖走了,就是不知是人还是野兽。” 第211章 南纪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存活了上千年的古国 这没办完,脚印都被拖行出的痕迹给擦去了,确实是看不出来。 林梓萱观察着四周:“但我总感觉好像多出好多人。” 顾南望猜测道:“也许是黄灵依那群人又回来了。” “也许。”林梓萱不是很能确定,毕竟她的迷药说好解也好解,说不好解也不好解。 当时她带着顾南望往回跑,黄灵依来追自己,萧景彦那几个人长点脑子都知道不该跟着自己走。 不过以林梓萱对她们几人的了解,冯怀岁成那个样子,华浓和云裳估计谁都没有心思管萧景彦。 而以萧景彦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在不能自保的情况下,去跟着华浓她们,毕竟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顾南望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林梓萱:“师父,那边那三个脚印,看脚印深浅和大小可以判断是冯怀岁她们,但萧景彦我实在没找到。” 林梓萱道:“我也是,我只看到了三个脚印一个方向和一群脚印另一个方向。” 顾南望想了想,说:“也许是黄灵依她们同样往萧景彦那个方向去了。” 只是说完他自己底气也不太足。 因为黄灵依根本就没有找萧景彦的理由,她的迷药不管解没解,第一时间都应该来找自己。 而且这一堆脚印里又好几个脚印沉重的,一看下盘就十分稳健,而且看脚印大小更像是男子,这绝不可能黄灵依她们。 一边是确定的冯怀岁主仆三人,一边是萧景彦和不知什么来路的人。 林梓萱和顾南望眼神交汇后,道:“往人多的那个地方去看看。” 顾南望点点头:“但愿不是南纪的人。” 林梓萱觉得这句“但愿”可以不说。 两人循着脚印没走太长时间,就看见人了。 因为来之前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两个人均躲在附近的树上。 这时的萧景彦才刚刚醒来,林梓萱看见他的脸恢复如初,心想真有本事啊,不愧是男主,竟然能说动那帮稀奇古怪的人为他治脸。 只是她这个念头刚冒出,阿蛮那解释的话就跟在后面说了。 听说一年要换一次,这以后没了这人面虫看萧景彦如何。 这种事情要是换了别人身上,林梓萱或许还会为他惋惜一番,觉得他倒霉。 但是这是萧景彦,那林梓萱只能说,干得漂亮。 随后便听见阿蛮与她的主人说着林梓萱听不懂的话。 她疑惑道:“我们来时,也听过南纪人说话,只是口音和用词不同,也没像她那样根本听不懂啊。” “她说的是哪里的语言啊?” 这要说是外语,林梓萱更觉不是,这分明像是某种没有被发掘出来的古老语言。 顾南望沉思道:“她说的应该是南纪古语,很少有人会说这种话了。就是现在南纪国年轻一辈的人也听不懂。” “南纪古语?”林梓萱重复着,“那岂不是还有北梁古语。” 顾南望闻言,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林梓萱,“北梁没有什么古语。” “南纪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存活了上千年的古国,至于北梁建朝至今也不过百来年,何谈古语。” “师父,你竟然不知道这些?” 林梓萱为自己辩解道:“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嘛。” 顾南望想了想她的身世,道:“明……你娘也没把这些事告诉你吗?” 林梓萱茫然摇头:“从没说过,我爹也没有。其实我也挺奇怪的,她们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讲。” 顾南望觉得这个话题不好在继续下去了,这肯定有点问题。 便沉默下来,继续看向那边。 那边的阿蛮这时已经用虫子找冯怀岁等人没找到,决定自己搜山了。 林梓萱本来想看看就她那些个人,要怎样搜山的。 结果就看见人家把虫子召唤出来了。 顾南望以前也是听说过南纪的御虫之术,只是从来没有亲眼瞧见过,以为多半是别人吹嘘出来,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 林梓萱抓着看着阿蛮手臂后两条长长的黑色“飘带”,抓着顾南望的手说道:“我的天呐,这已经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了。” 顾南望拿眼睛瞥她,发出了一声疑问:“师父,你很害怕吗?”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你害怕吗?”林梓萱奇怪地看着顾南望。 “弟子还好,”顾南望将目光移到林梓萱握着自己的手上,那手分明在颤抖,“只是师父抖得有点厉害。” 林梓萱经顾南望提醒,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也没收回自己的手,仍旧抓着,且抓得更紧了。 林梓萱僵硬地摇头道:“我不是害怕,我是恶心,恶心虫子,外加……密集恐惧症。” 顾南望不解:“什么叫密集……恐惧症?” “就是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堆在一起,看得人心里发毛。你会那样吗?”林梓萱问顾南望。 顾南望摇头:“弟子没有。” “哦,”林梓萱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顾南望看着林梓萱的脸色,他心道,师父,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啊。 就在两个人都各有心事的时候,阿蛮那边召唤出虫子,同样也发现了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踪迹。 那虫子迅速从阿蛮手臂后方在她面前团成一团黑色的圆球。 阿蛮喝道:“去!” 黑色的圆球立马变成一条黑色的长枪,朝着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藏身之处而来。 林梓萱眼睛盯着那些虫子,瞳孔都开始放大了。 她一手飞快地拍打着顾南望,一手在自己的小包里掏东西。 顾南望拿出一个小型的弓箭,先将箭尖过一道火油,又吹动火折子,过了火在箭尖上,搭弓上箭,三箭齐发,三道火光射向那条长枪。 一箭接着一箭将那些虫子冲散,火遇上虫子瞬间火势大增,烧成一大片。 逃得快一点四散纷飞,逃得慢一点的已经被火给烧成黑灰了。 “干得好,徒弟。”林梓萱一边夸顾南望一边给他递了两个个火把。 这火把是现做的,林梓萱随地取材,掰断了一根较为粗一点的树干,掰成四份。 在树干上缠上布条,然后蘸取火油,同样用火折子过了火。 一人两个,林梓萱从树上跳了下来,见有虫子前来,便晃动着火把。 虫子还没到她跟前就被火烧了,顾南望也是同样的做法。 这箭和火把都是林梓萱早就打好的主意了,弓箭早就备下,至于火把在她来了南纪之后,觉得可以就地取材,也就没买了。 弓箭是作为远程时的手段,火把就是近身所需要的。 先是箭,后是火把,那虫子也不是完全听死命令的,还有幸存的都飞回阿蛮那里了。 第212章 北梁人真是阴险狡诈! 阿蛮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在南纪与人动手也只斗虫术,去北梁也没和人动过手,只是用虫子控制住人罢了。 倒是第一次被人用火给烧了,而且看对方的样子,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真是可恶的北梁人。 阿蛮心中暗暗骂道,却不敢轻敌。 她将之前的虫子收起,又抬手召出另一种虫子,那虫子与之前黑色的不同,它是红黄色的。 等那些虫子清晰地进入林梓萱的视线时,她才知道不是虫子是红黄色的,而是那些虫子身上带有火。 林梓萱朝虫子堆里扔过去一只火把,然后转身拉着顾南望跑了。 “啊啊啊啊啊!徒弟,它们好像不怕火。” 顾南望回头望去,那火把只是将虫子打散了,但很快又聚合在一起了,并没有怎么影响到它们。 阿蛮看着拼命逃窜的两人冷笑道:“北梁人还真是小看了我们南纪的御虫之术,以为我们就这么点本事吗?” “若是区区火光便可焚去所有虫子,那我南纪人早就死光了。” 在逃窜的时候,林梓萱又将手里的火把扔了一个出去,但也只是阻拦了一会儿时间而已。 林梓萱已经松开顾南望的手了,开始掏水囊,拔了塞口,将水泼了过去。 好像起了那么点作用,但对方虫多势众,林梓萱那点水效果不大。 要不就要更多的水,要不就要更多的土。 前者好像有点难以实现,小泉离她们现在的位置太远了,后者好像也难以实现,土倒是到处都是,可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弄,后面的虫子追得那么紧。 必须想个其他的办法对付那些虫子。 一见林梓萱和顾南望运起轻功逃跑了,阿蛮也招呼上自己的人快速跟上。 黄灵依自然也是跟上,她还想从林梓萱手中要到解药呢。 只是她的妹妹们看状况是无法跟去的,她不得已便让她们在原地等着。 要走时,却见萧景彦还站在之前的地方没有动。 黄灵依可不放心让她跟自己的妹妹们待一块儿,便出手推了他一把:“公子还不跟上?” 萧景彦被黄灵依推了一下,才愣愣地跟上去。 刚才那个是她的真面目? 黄灵依在这些人中轻功尤数上乘,哪怕是最后一个动身,却仍是毫不费力地赶到了众人面前。 眼见那些带火的虫子将林梓萱越赶越远了,她心里急道:“这两人轻功都不弱,这样下去,只会将她们越追越远。” 阿蛮阴阳怪气道:“你若有办法让她们乖乖停下,我愿意听你的。” 黄灵依心中恨恨道,这都什么时候,这人是非要在嘴上占输赢是吗? 但转念又一想,才觉出事情原委。 她急着找林梓萱要解药,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但这些南纪人她们根本就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反而希望事情越稳妥越好。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只顾逃命,并无办法应对的时候。 顾南望先于林梓萱止步,将两个火把掷于地上,火把插进土中。 待林梓萱过来时,顾南望一手将她拉至身侧,长剑出鞘。 一剑便直指地面,剑气在他四周荡开,激起尘土飞扬。 顾南望反手一剑,荡起尘土直指来势汹汹的虫群。 林梓萱在他身侧,拔剑后同样一剑。 两道剑气的威力不可小觑,周围的空气被灰尘弥漫,只是这灰尘太细太薄,又分散得开,实在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顾南望出第二剑的时候,阿蛮还在冷笑,“水不行,就换土是吗?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好啊,那就睁眼看仔细了。”话音刚落,周围狂风大作,他第二剑带起的不是尘土,而是风。 烟尘席卷着风,让人睁不开眼睛,以致于所有人不得不停在原地,用袖子遮面挡去风沙。 那些虫子也被风卷着无法稳定着自己的路线。 顾南望扭头朝林梓萱道:“先走!” 林梓萱右手又是一剑,再次以剑气震动地面,做完这些后,她也不含糊,立马转身飞走。 见林梓萱离开了,顾南望也出了第三剑,这一剑荡起尘土,引向空中那堆周身燃着火焰的虫子。 尘土覆上虫子的躯壳,不断地往里收紧,最后团成了一个土球。 顾南望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是这些虫子不被土憋死,也得被土掩灭了躯壳上带的火焰,然后便一股脑地还给了那些人。 若是平时,耳根子灵敏,就算不睁眼也能听清人的动向,只是此刻,风声大作,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听力。 等阿蛮反应过来时,土已挟带着虫子将她照头砸了透彻。 随后,风才渐渐停止,那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阿蛮气恼非常,她召出来的火焰虫被那个人毁得一只不剩。 她也明白了两人最开始的一人一剑不是想要激起尘土,而是以剑气松动地面最上层的土块,好让后面那几剑能够发挥的威力能够更大一些。 她如今也不知是早知便该把更多的火焰虫召出来留下那两人,还是幸好没召出所有的火焰虫去送死。 “北梁人真是阴险狡诈!” 在场的两位北梁人——黄灵依和萧景彦:…… 黄灵依见人彻底跑没影了,又被这老妖婆骂人的时候给波及到了,嘴上也开始发力了:“你非要御虫么?就不能请人出来好好聊聊?” “之前找我帮忙的时候也是说与对方谈谈交易罢了,这便是你们南纪人谈交易的方式,我可真是不敢恭维。” “是你觉得自己有本事能留下这两人,还是本来就是诓骗我为你们办事?” 阿蛮斜眼瞟她:“人都跑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反正人不管是在南纪还是在北梁,我们想追便能追,也不着急。倒是你,急着想要讨解药,那便自己动手。” 黄灵依看了阿蛮一眼,还真动身去追那两人了。 萧景彦见状,也想跟去,阿蛮却挡在他跟前,“你不能跟她走,你得跟我们走。” 萧景彦先前见这两人拦自己的时候颇有默契,还以为她们是一伙的,但现在现在看到倒不是。 而且从林顾二人与这些人动手来看,这些虫也不是毫无办法可应对。 阿蛮眼见萧景彦皱着眉,心里不知在打着什么盘算,她正忍不住出声警告几句,就听到自家主人突然开口道:“好……厉害!” 第213章 人家巴巴儿地找你,你却反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游山玩水? 因为担心被那群人追上,林梓萱和顾南望也不敢停在显眼的地方。 两人找了一处大树窝着,林梓萱看起来挫败极了,是她天真了,那些虫子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顾南望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她道:“师父不必如此垂头丧气,以往北梁与南纪交战之时,也会有大批苗医赶赴战场利用御虫之术妄图扭转战局。” “这战陆陆续续打了这么多年,北梁也没找到能够彻底对付那些虫子的手段,师父方才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梓萱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不愧是能够存活上千年的古国,南纪应该也不是人人都能如此?” 顾南望解释道:“听说南纪人人都能御虫,但应当不是,否则就不会有苗医之说了。” 林梓萱坐在树干上,托着腮,晃荡着腿,她随口道:“徒弟,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一边呢,我觉得这事没这么好解决,对萧景彦那边便可以拖延下去。” “一边呢,它没这么好解决,我心里烦恼。你懂我的意思?” “弟子懂,弟子当然懂,”顾南望笑道,“不过我们本来也不用与她们硬拼,我们也可以躲。” “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来南纪游山玩水的,对付不对付她们真的没那么重要。” 被顾南望这么一说,林梓萱倒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因为想着用火攻,用水攻,用土攻这些比较原始的方法来对付那些虫子,倒忘了她自己的看家本事。 她是使毒的啊,下回如果再碰见就用毒试试,未必不管用嘛。 “人家巴巴儿地找你,你却反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游山玩水?” “不得不说,林萱妹妹,你心挺大的嘛!”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林梓萱先是本能地防备起来,不过马上又松懈下来。 来的人是黄灵依,且只有黄灵依,因为其他人的轻功还没到这么高明的程度。 黄灵依最大的本事就是轻功,林梓萱还真不放在眼里。 “灵依姐姐,你这么急着追着我来,想必是来要解药的?” 黄灵依见她直切中要点,也与她兜圈子了。 既然是想向林梓萱要解药,那便拿出点真心实意来。 “林萱妹妹,你也见过我手底下那些个姑娘了,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但论自保能力她们尚不及你十分之一。” “她们大多数都是我从小带大的,我也曾倾囊相授,但我自身本事有限,她们在我手底下也学不出什么,我也不可能护着她们一辈子。” “几个月前,你今日见到南纪人找到了我,和我谈了一笔交易。我帮她们找人,她们教御虫之术,当做是在自己地盘上做一个小型的机关阵法,好防住外来的人。” “我先是往北梁赶去,结果都到了北梁了,她们又传信让我回南纪来,让我务必在这座山头拦住你们。” “这件事原是我对不住你们,但请妹妹你念在药王谷不杀无过之人的规矩上,放过我那些妹妹们,我任你处置。” 这是在跟她打感情牌了,不过这个感情牌打得有水准,是林梓萱上路以来听过的最有水准的感情牌了。 只是为什么让她念在药王谷的规矩上,药王谷关她什么事? 这些人找了药王谷大弟子这么久,不会连谁是药王谷大弟子都不清楚? 这是把她当做是药王谷传人了? 林梓萱其实跟这黄灵依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而且这黄灵依明显跟极行道还有峡月谷那两帮人不是同一路的货色。 看她手底下那群娇滴滴的妹子就可以看出来。 “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我问你的事情你得如实回答我。” 黄灵依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当即答道:“好。” “别急着答应啊,我还没说完呢。等我问完你后,还要跟你谈条件。” 黄灵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任姑娘处置便是了。” 林梓萱摇摇头:“不打算处置你,就要你答应我一些事情。” “这……” 林梓萱看出她的犹疑,便直接说:“不想答应可以直接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容不得她不答应吗? 光想想那个烂脸的公子的下场,就足以让黄灵依坚定解药还是在下毒的人这里要为好。 黄灵依硬着头皮道:“我答应。” 林梓萱从树上看她,觉得她够着脖子又累又奇怪,而且容易被过路的人瞧见,便道:“你也找棵树待着。” 黄灵依依言照办了。 林梓萱问她:“你说你和那些怪人做交易是为了学的御虫之术,守卫家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善机关的大师给你弄个机关阵。” “看你的穿着还有所用的香料,应当不会没钱?” 林梓萱说白了,还是觉得黄灵依那番话不是很站得住脚。 黄灵依也如实回答了林梓萱的问题,“因为南纪根本就没有会做机关的。” 林梓萱奇怪:“那你怎么不去北梁找?” 黄灵依自嘲地笑了笑,“去过,只是一听说是要来南纪就都做我的生意了。更有甚者还直接骂我。” 说到这里,黄灵依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妹妹是想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搬回北梁去?” 林梓萱道:“我并没有打算问你这个问题。” “你选择在那里定居是你的权利,旁人无权干涉。” 没想到林梓萱会说这种话,黄灵依笑了笑,比刚才的自嘲要好些,她道:“但我还是想说,我原本是上京城官家的女儿。” “我生父官位也不算小了,只是我命不好,母亲在我五岁时去了,他很快再娶了。继母身份显赫,他不敢纳妾,后来又生下一子一女,我在那个家的位置便很尴尬了。” “但我命又不算太坏,因为意外救了一位高人,蒙对方授我武功。只可惜我资质平平,唯独轻功算得上最佳。” “后来我渐渐长大,到了议亲的年纪。生父打算让送我去给一个贵人做妾,那贵人的年纪做我爷爷都绰绰有余。” “我心又不甘,便仗着所学的那点功夫从家里逃了出来。我原以为只要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日子总会变得更好的。” “但并不是,总有人觉得我好欺负,总有人想从我身上讨点好处。我也曾想过躲在山里不出来,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在山里自给自足。” “一下山总会遇到点事情,我在每一处都住不长。” “后来好不容易慢慢适应了,能够好好生活了,我又开始遇见一些身世凄惨的小姑娘们。” “林萱妹妹,不知你见过多少世事?这世上大多数的弃婴都是女儿,纵然她们好手好脚。而仅有的几个男婴,也都是身患残缺的。” 第214章 凤九天 林梓萱对黄灵依这句问话其实是不知该如何作答的。 这种事别说是发生在她们这种时代了,就是在现代也是常见的。 这世道总是对女子格外苛刻的。 黄灵依见林梓萱不答,面上也不显神色,见她武功高强、穿得也好,以为她是被家里宠大的,从未听过这些事情,可能并不信,是觉得自己编瞎话了。 黄灵依露出几分苦笑,“我收容的小孩子越多,闲话也就越多。又没有本事叫人家闭嘴,只好不停地搬。” “后来便搬到这北梁和南纪交汇的地界,偏靠向南纪一些。” “你猜怎么着?我带着我那些个妹妹们浩浩荡荡地在山上落了家,没有一个外人来管我的闲事。” “平日里下山采买的时候,对方也只在意我们买些什么东西,他们能赚多少钱,并不在乎我家里还有什么人,如今许了人家没有。” “也没有人想着与我说亲,想着盘算着娶了我之后能得多少好处。” “我们便这么在南纪住下了。我说这些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你们明白我并非心中无家国之人,可我们实在是在北梁待不下去了。” 林梓萱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说白了,北梁和南纪风土人情不同。 南纪人“冷漠”,正是因为对方冷漠,只顾着自家,不顾别人,所以也不在乎别人如何,也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而北梁人“热情”,这个热情通常会走向两个不同的分支。 像是面对黄灵依这样性情算得上温柔,本事也不是特别大的人,北梁人便热情地向提供多处“便利”,当然这些便利最终还是对他们自己有利。 打着关心的名号,从她身上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个分支里又可分为两派,一派人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剥削别人,另一派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善事。 另一个分支便是面对实力十分强劲之人,他们在精神上无法打压住这人,实力又玩不过,便只能热情地依附此人,向此人提供便利来换取利益。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北梁人都这样。 但你不能否认,一个地界里,这样的人至少占一小半。 而以黄灵依她们目前的状况,确实南纪更适合她们生存。 又不是人人都是洛天香,能在云州城那种地方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没必要,真没必要。 林梓萱已经开始掏解药了,她按照人数给了足够的量,并嘱咐黄灵依要怎样服用。 黄灵依自揭伤口,原本就是想着林梓萱这样年纪的人心软,必定会放过她的姐妹,但她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人家都做出表率来了,黄灵依哪能不知事。 她向林梓萱保证,会带着自己的妹妹们回去,不再帮那些南纪人。 也劝林梓萱尽早离开南纪,回北梁去。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林梓萱谢过黄灵依的好意提醒,这便来提她的条件了。 “你轻功这么厉害,虽说我可能已经无法再上进一步了,但我还是想要你的轻功秘籍。” 黄灵依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林梓萱提的是这个要求。 但不待她说话,林梓萱又说道:“不过,我不会让你吃亏。你听说过机关大师计都吗?” “计都?当然听说过。他可是北梁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听说他所做的机关阵可以帮一个门派挡住朝廷铁骑的突击。” 黄灵依提起这个就一脸兴奋,她觉得林梓萱没那么些闲工夫来耍她,既然敢提计都,必定能让此人出手。 果然,听林梓萱道:“不巧,他是我师伯。我给你写一封信,他曾经留了个信号弹给我,老实说,我也没用,就放在书信里,你一并送去给他。” “他肯定会帮你在你家门口弄个机关阵出来的。” “但我不知道他到底住哪儿,我上一次见他,是在云州城的时候。你可以去黑市上打听他的下落。” 得了林梓萱这样的保证,黄灵依真是喜不自胜,连连道:“我知道怎么找到他,只要林萱妹妹肯帮我写封信便成。” 说着,她还真的掏出一本书递给林梓萱,林梓萱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凤九天三个大字。 凤九天,难道指代的是凤舞九天的意思,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就叫凤舞九天。 不过林梓萱也不好直接对人家的师承指手画脚,黄灵依的轻功确实要强过她和顾南望。 林梓萱对黄灵依一笑,立刻就开始找纸笔给计都写信。 黄灵依拿着林梓萱写的信和给她的信号弹就此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再去帮那些南纪人。 顾南望在黄灵依走后,才开口说道:“师父就这般信任她?” 林梓萱道:“也不是全然信任,只不过她若就此离去,便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骗我,那我自然也有后手对付她。” 说着林梓萱晃晃手中那本《凤九天》,得意地说:“还拿了个宝贝,我觉得这笔买卖做得挺划算的。” 顾南望调侃道:“师父自上路以来就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 “谁说的,”提起这个林梓萱就生气,“有个坑了我五百两的人还请了人来对付我,别让我再碰见这家伙,不然的话,我就把他藏宝盒里面的钱全部拿走。” …… 林梓萱和顾南望正百无聊赖地在市集里走着。 这个市集不算大,但因为是出了山必经的一条路,所以人特别多。 这么多人,人挤人的,林梓萱一门心思就只想着赶紧走出去,连逛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 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在辞别黄灵依后,并没有选择听她的劝告。 还是照着之前她们要走的路线出发了。 路经她之前设下的毒圈时,她还顺手给抹去了。 这些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敌人都对付完了,总不好再留着祸害其他人。 后面的路上既没和那些古怪的南纪人相遇,也没遇见华浓她们。 唯一还能算得上安慰便是也没再遇见楚凝雪了。 林梓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突如其来的挫败都影响了她的胃口,更别提路上还有这么多人了。 顾南望用右手揽着林梓萱的肩膀,把她和别的人隔开,不让那些人流冲撞到林梓萱。 林梓萱见一路上这些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抱怨道:“也不知这些南纪人老是在看什么?跟没见过北梁人似的。” 第215章 我看,谁敢! 顾南望时刻注意在大街上的动向,与林梓萱解释道:“基本上到了这个地方,就是北梁人也不会大摇大摆地穿着北梁的衣服了。” “师父,我们俩这番模样,他们这么盯着我们看,实属正常。” 行,那就入乡随俗。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成衣店之类的?买两三件南纪的衣服,我瞧着也挺好看的。” 顾南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林梓萱突然语气一变,道:“烦死了,人来人往,我连街边开的什么店都看不清楚。” 顾南望怔了怔,把林梓萱往怀里搂了搂,然后道:“不换也无妨,他们总不至于对我们动手,还是先赶紧离开。” 他意识到林梓萱的脾气有点暴躁,明明现在也没事,人也少,只剩下她俩,按理来说林梓萱的心境应该很正常才对。 怎么这么……易怒? 林梓萱“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了他的话。 顾南望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师父,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啊?”林梓萱不妨他有此一问,很明显的不在状态,但嘴还是硬的,“我哪有?” 顾南望虽然没作声,但是觉得林梓萱确实是有心事的。 良久他才道:“师父有事,可以和弟子说。” “好。”林梓萱无可无不可地应着,真的不像是把顾南望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顾南望揽着林梓萱肩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林梓萱感觉到不适,但看着顾南望紧蹙的眉头,又想着顾南望之前说的话,以为是顾南望有心事,但不好跟自己说而已。 林梓萱正想也拿话问他,就感觉从自己身旁走过之人,扯走了她腰间的小袋子。 她快速反应,伸出右手握住那人没来得及拿开的右手,抓了个正着。 “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你好大的本事啊。” 这人是个惯偷,他先前看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个一身北梁打扮,且衣料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外乡人在本地被偷了东西,也是找寻无门。 本着欺生的心理,他就顺手偷了林梓萱的钱包。 哪能想到这是个练家子,当下便把自己逮住了。 他尝试着挣脱,却挣脱不开。 于是大喊起来:“北梁人偷钱了!北梁人偷我的钱还反过来冤枉我南纪人!” 他这么一喊,把周围行人的目光全都喊了过来。 本来路上的人就多,行动就不便,一有人停下不动,就会堵住一路,这下好了,全部都停在这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梓萱、顾南望和那个南纪人。 林梓萱素来是不怕事,见状却也只是一笑,握住那人的手使力一掰。 那人剧痛之下惨叫,右手上拿的小袋子也松了开来,被林梓萱另一只手捞了回来。 这还不算南纪的中心地带,所以这一处的北梁人绝不少。 可是明晃晃穿着北梁衣服的就只有林梓萱和顾南望了,再加上说话那人又是独有的南纪腔调。 人群中的南纪人纷纷对林梓萱与顾南望指责起来,更有甚者见不过,想上来拔刀相助。 顾南望卸下腰间佩剑,以剑气荡出一条路来。 他持剑,凛眉,看向四周:“我看,谁敢!” 众人被他的威势和武功吓住,竟一时没有人敢上前。 林梓萱见到那些南纪人的样子,心道也不是全然冷漠。 她左手抛了抛那个袋子,扬声问道:“你说这是你的,是我偷了你的?”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要是敢说实话, 只怕是被这两人直接打死,南纪本地人也不带管的。 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当然是我的,就是你偷的。” 林梓萱将这袋子越发抛得高了,致力于让更多的人能够看清楚。 “真是有意思,你用的袋子竟是这种花色的,这一般是小姑娘才用的?你是吗?” 林梓萱的这个袋子底色是缃色,是一种比明黄色还要淡一些、亮一些的黄色,上面用藕荷色的丝线绣了些小花,其实算不得好看。 只是这颜色哪怕是黑夜里也方便查找,林梓萱选的时候就是看中的这个效果。 周围的人在林梓萱的连续抛袋子下,将那袋子的颜色看了个清楚。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个别的问题,那就是南纪和北梁的风俗不同,钱袋子可能有,但就是连女子都很少用这种花色的袋子。 更别说这袋子一看就不是他们南纪所出,这分明像是北梁人的手笔。 一个南纪的男子说一个北梁的女子偷了他北梁女子才会用的荷包,这委实是很难让人相信呐。 人群之中立马便有南纪人出来作证:“我们南纪没有这种东西,这一看就是北梁人的东西。” 还有人朝林梓萱她们喊话,“我们这便请这一带的族长出来,两位不必担忧,我们不会平白地冤枉人。” 这变脸变的,顾南望心想,刚刚若不是他出手镇住了这些人,还有后面这给她们剖白的机会吗? 林梓萱也不应那些行人,只问偷她东西那人:“你还有话说?” 这人挣不开林梓萱的手,跑不了, 又听到有人去请了族长,知道自己若是认了,只怕是完了。 所以当然还是选择嘴硬道:“你们怎么知道不是我去了趟北梁带回了这东西?就一定觉得东西是她的。” 林梓萱好整无暇道:“我确实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北梁,但我只想说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偷你的钱的,因为我不缺钱。” 那人被林梓萱这话说得一怔,他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他之所以瞅准林梓萱,就是看出她衣着不俗,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林梓萱又道:“你既然说这袋子是你从北梁带回来的,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他被林梓萱问得哑口无言,在旁人越发大声的声讨中,才勉强说道:“我是随意买的,哪里记得那么多?” 他从未去过北梁,对北梁也不熟悉,编是编不出来的,更何况这一男一女就是从北梁来的,就是有她们也能说没有。 林梓萱听了他的解释便笑了,似乎在笑他蠢,编瞎话也不编的认真点。 “这个是我在锦衣坊买衣服的时候,人家看我出手大方送的。” 别的也许南纪人不一定听说过,但锦衣坊他们绝对听过。 南纪特产的一种布料,其后最大的买主便是锦衣坊的老板。 第216章 无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 ipaoshuba.com 锦衣坊说白了就是南纪的供货商,还是整个南纪最大的供货商。 所以当锦衣坊三个字从林梓萱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这人几乎都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了,只想跑。 然而林梓萱哪能让他跑啊,继续问道:“你既然说我偷了你的钱,那你倒是说说这袋子里装了多少钱?” 他不想说,他只想走。 “姑娘,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此话一出,基本就相当于是把他的罪行给认了。 只是林梓萱这人很不喜欢见好就收,她一向是无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的。 她用左手将那袋子的收口打开,“其实我这不是装钱的袋子,这里面一文钱都没有。” 那人壮着胆子,去看那袋子里的东西。 只看到一个个小瓶子和小盒子之类的,他心里开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林梓萱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实话实说道:“是毒药啊。” 那人尖声惊叫,比之前的惨叫听着还要凄厉。 林梓萱适时松了他的手,他立马就跑。 有其他人追了去,感觉街面上瞬时少了好些人。 林梓萱感觉都不拥挤了,空气也新鲜了。 顾南望见她笑得十分开怀,问道:“师父下毒了?” “当然,”林梓萱道,“敢偷我的东西还敢污蔑我,怎么可能不给他点教训?” “从他的手法来看,一看就是个惯偷。” “废了他的右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 顾南望见她遇着事不但没有生出恼怒,反而还心情不错,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师父高兴便好。” “什么叫我高兴便好?”林梓萱不满道,“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对?我做得过分了?” 顾南望没想到自己真心实意的一句话倒是让林梓萱生出这种想法,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惯偷在北梁的律法中也是砍手以做警示。” “弟子只是觉得不管做什么,只要师父开心就好。” 这句话算说到林梓萱心坎上去了,她就喜欢徒弟方方面面为自己着想的样子。 “算你嘴甜。” “呵,在北梁的威风没耍够,还跑到我南纪来耍威风了!” 林梓萱听这怪腔怪调又阴寒至极的声音,心道不好。 两人扭头看去,正是之前那些南纪人给找来。 林梓萱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才刚出那山头,和这些人离得不算太远。 她假装镇定地和顾南望说:“徒弟,你觉得她们的虫子带不带识人功能呀?” “啊?”顾南望本来就处于紧张防范的状态中,听见林梓萱这句不算太明白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蛮带着人快步朝她们这个位置赶来,并大喝一声道:“去!” 立时便有一堆虫子像蜜蜂出巢似的往林梓萱这边飞来。 林梓萱亲眼看见那些虫子跟训练过的一样,避开了其他人,直往自己这边冲来。 她赶紧推了顾南望一把道:“它们认得人。” 都被人追上了,距离又这么近,路上的人又这么多,肯定是不能再使以往那些手段。 毕竟人家的虫子长了眼,她们的火和剑不长眼。 当下也纠结,立马脚尖借力,运起轻功朝前飞去,免得人群挡道,拖慢了她们的进程。 顾南望的轻功是强于林梓萱的,离她们与黄灵依分别也只过了一日,林梓萱对那本《凤九天》还没研究出什么花样来。 林梓萱落后顾南望一步,后面便是节节落后了。 顾南望心急如焚,竟然又折返回来接她。 林梓萱又推了他一把:“你疯了,赶紧走,我会毒,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顾南望怎会不知道林梓萱会毒,但林梓萱若能使,刚才便使了。 如今正处于闹市当中,无辜之人遍野,林梓萱不出手,是怕误伤了旁人,又没时间给他们治。 所以她俩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远离人群,再做打算。 顾南望哪能把林梓萱扔在后面,借着林梓萱推他的力,一把握住林梓萱的手,强行带了她一起走。 幸好这两人轻功都属上乘,顾南望拖着林梓萱,并不是相当于完全带着一个不会轻功的累赘,只是拖慢了自己的速度,提升了林梓萱的速度。 现在两人一起并行了,速度要比林梓萱之前快一些。 林梓萱察觉到顾南望握着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安抚他道:“你别紧张,南纪的虫术没你想象得那么吓人。” “而且在她们眼里我是药王谷传人,她们应当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拿我和老谷主做些交易,就算真的落到她们手上,她们也不会对我怎样。” 顾南望完全没把林梓萱的话听进去,毕竟在他眼里,林梓萱的毒也挺吓人的,感觉很多时候都无解。 之前在北梁和林梓萱对上的人的心情,估计就和他现在对上这些南纪人的心情是一样。 两相持平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好征兆。 林梓萱也不知顾南望听进去了没有,但她们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 那些虫子比她们轻盈,就快要赶上她们了。 “快,上屋顶,找个宽敞的地方!” 顾南望心道,这里哪有宽敞的地方。 南纪的房屋建构和北梁是不一样的,南纪的屋顶能站人,但绝不适合来打斗,因为稍不留神,很可能就会被那屋顶上的刀片割伤了脚。 所以她们刚刚多半是在一些商铺门前的顶棚柱上借力,反而没敢往屋顶上走。 这不好找,但林梓萱说要找,就真的是要找了。 顾南望瞅准了面积最大的一个屋顶停了下来,虽然并不是很好落脚。 林梓萱也不敢随意推搡他了,生怕不小心让他受了伤。 “你先走。”她对顾南望道。 顾南望惊讶极了,都这种时候了,林梓萱竟然还让他先走。 他当然没有听林梓萱的话,只是抓着林梓萱的手越发用力:“要走一起走!” 林梓萱懒得和他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没来由地去陪他演一出生离死别。 于是白了他一眼,飞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并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没把虫子给毒死反让自己徒弟中毒了。 顾南望被林梓萱塞了一颗药丸进来,不疑有他,立马顺从吞下,还握着林梓萱的手道:“师父,弟子与你同进退。” 林梓萱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只想着如果万一顾南望不幸中招,她能不能背着顾南望逃出去。 但也来不及让她再想更多了,大批虫军已经到了。 林梓萱道:“屏息!” 强忍着恶心感然后将一瓶药粉全给撒了出去。 第217章 老巫婆,你有本事继续啊 ipaoshuba.com 其实林梓萱没抱多大希望的,她连这御虫的原理都没搞清楚。 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无绝人之路。 那些药粉冲着虫子撒出去之后,虫子们竟然都晃晃悠悠地落下去了。 林梓萱想也是,她最开始学着制毒的时候就是拿的一些家禽和动物做实验的。 没道理连毒蛇猛兽都能毒倒,却毒不倒一些虫子。 惊喜之余,林梓萱不顾她和顾南望紧巴巴地占着一小块地方,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 对着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的阿蛮挑衅道:“老巫婆,你有本事继续啊。但凡只要是活物,就没有我毒不倒的。” 说完,她对着阿蛮吐舌头、做鬼脸状,然后和顾南望分身离开了。 阿蛮在林梓萱手上连吃了几次亏,这次好不容易逮到她,哪能就这么让她离开了。 她正欲再召些虫子来,却被她家主人唤住:“阿蛮……有人。” 这句话意在提醒她路上的行人都是她南纪的子民,无论如何,不要误伤无辜。 人各有所长,这两人在轻功上的造诣以她和她主人的本事是追不上的。 阿蛮稍稍一思索,便唤出她们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跟上去。 萧景彦跟了她们一路了,除了这两个主仆外,至于那些个黑衣人,他从未听他们出口说过一句话。 也未见他们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东西。 若是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萧景彦想自己是不是能看见他们夜晚坐着不睡觉。 说是下属不像,说是仆从也不像。 还有那个林萱,上次见那张脸只觉得似曾相识,今日再见,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若那张脸真的就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她易容的。 那么自己这一路也不算是毫无收获了。 就是庄和长公主自己都不能生出这般相似的女儿,实际也不是很像,只是亲生的女儿李乐宁更不像而已。 林梓萱因为找到办法对付那些南纪人的虫子了,心情顿时大好,又脱离 了人群,整个人开始放飞自我。 极为欢快地在路上蹦着,那架势比先前逃命的时候都看着有冲劲多了 。 离开了集市,便是南纪人居住的地方了,因为还算是在山里头,只是有人烟了些。 像是北梁在山沟里的村落,但比那些村落看着要富庶些。 顾南望想她们应当是抵达一处寨子了。 看着林梓萱在前方活跃的身影,顾南望会心一笑。 只是这一笑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他就听到了一阵急促赶来的脚步声。 好奇怪,脚步声分明沉重,但速度却很快。 而且他并没有听到人的呼吸声,这不对。 顾南望回头,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朝着他这边冲过来。 他甚至看到了对方紧握的拳头砸了过来。 后面是林梓萱的惊呼:“徒弟,小心!” 顾南望偏身躲过了这一拳,随后又几个 踏步上了距离最近的一棵树,扭头对着林梓萱喊道:“是那帮人,师父先走,弟子马上就到。” 林梓萱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听顾南望的,她最怕的就是明明只需要一点点毒就能解决的问题,顾南望偏要真刀真枪跟人家打。 碰上个硬点子,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对方。 顾南望喊完话后就发现那黑衣人也跟着上树了,然后林梓萱还回来了。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子母剑齐出,与那家伙招呼上了。 顾南望本意并不想杀人,因此他还打算点到为止,伤他个筋骨,让对方至少也要卧床躺上一个月左右。 让他惊讶的是,那黑衣人似乎并没有看破他的虚招,仅被他两三下就用一长一短两剑划伤了一手一脚。 顾南望收剑从树上跃下,往林梓萱的方向退去,抓着林梓萱的手道:“我伤了他右手右脚的筋脉,他没有再与我们动手的余力来了,我们走。” 林梓萱刚朝着他点完头,突然就脸色一变,迅速伸出一只手去打掉朝她们偷袭而来的左手。 “这就是你的‘他没有与我们动手的余力’?” 受了林梓萱嘲讽,顾南望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只道是自己大意轻敌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她们吃惊,那被林梓萱打掉的手只是一顿,随后又快速朝林梓萱袭击而来。 顾南望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肢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已经一剑将那只手斩落,又是一脚将黑衣人踢翻在地。 然后揽过明显吓得不轻的林梓萱跑了。 在顾南望的意识里,一个人突然被砍断了左手,拼死反扑的概率很小。 因为第一,对方或许并不想死,第二不是每个人被砍断一只手还有余力。 所以他现在才有时间去问林梓萱:“师父,你刚刚没下毒吗?” 林梓萱不可能没事做用手去打人,而不是用剑,除非她打算下毒。 既然是下毒,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下立马见效的毒,怎么? 林梓萱说:“我下了呀。” 顾南望皱眉,刚还想再问问林梓萱下的是什么毒的时候,就听林梓萱反而来问他:“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当然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正在问林梓萱吗? 不对,那家伙应该没余力的,为什么她们后面还有脚步声跟着? 顾南望回头望去,恰逢林梓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刚刚砍他手时,他没有流血。” 顾南望定睛看向那黑衣人的断臂,果然没有血淌下来。 “你若砍的是个活人,他断臂之处喷洒出来的血液必定溅你一脸。” 虽说他是听过南纪人用死人充当兵力,但那太过玄乎了,他又未曾亲眼见过,怎么也不会信。 更何况若南纪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他们每一个死去的士兵和子民都应该成为他们对抗北梁的武器。 真要这样的话,南纪和北梁的仗就不会反反复复打了几十年,最后还败给北梁了。 顾南望头脑还在不太能接受这个信息和接受这个信息但试图找寻其不合理的地方时,林梓萱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快速做出判断,“以我的经验,对付这样的活死人,要么攻他太阳穴,要么攻他心脏。”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先试着把他的头砍下来。如果头没了还动的话,再攻太阳穴和心脏。” 话说完,林梓萱已经回身打算应敌。 她哪儿来的经验?当然是看小说和电视剧得来的经验。 而这些话对于顾南望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心里此时只有一个疑问。 头没了,人还会动吗? 第218章 天呐,她穿的不是个言情本吗? 那人被他砍断左手,右手和右腿也被他所伤,行动算不得利落。 顾南望为主力来对付这家伙,林梓萱为辅力,找准时机割下对方的头颅。 顾南望不觉得像林梓萱这样没动手杀过人的人真的能下得了手砍人脑袋。 但林梓萱一不想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对上,这种事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二就是如顾南望所说,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真的动手杀过人。 宁权那种自愿服毒的不算。 她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活了十七年罢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如今能这般是仗着自己会毒。 她还没有见过更广阔的天地,谁知道以后会遇见什么。 这一路上遇见的,追杀萧景彦的,三大帮派的,还有极行道和峡月谷,那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她如果还抱着现在这个心态,迟早会遭殃。 那她要到什么时候去尝试动手,被人逼到退无可退时,再动手还有机会吗? 她又不是楚凝雪和萧景彦,没那个不死的光环。 她也不是天下第一,能够游刃有余地对付所有人。 因为林梓萱的坚持,顾南望把那句“弟子一人对付他足可”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想,这家伙只是不死罢了,也不是很难对付。 再说,还有他在。 让林梓萱试试又没什么。 于是,两人迅速分开,由顾南望持剑应对黑衣人,林梓萱则绕到后方,以待合适时机。 顾南望只抱着切磋的心态与这黑衣人动起手来才发觉,这人反应不算灵敏,力气倒是很大。 若林梓萱所说的方法真对他有用,那么这种人也就不难对付,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吓人。 林梓萱观察了一会儿,见顾南望对付起那活死人来倒不费力。 她趁着顾南望以一剑直破那黑衣人面门,突然出手,可在她的剑尖刚到那人后脖颈时,那人突将头扭了过来,扭至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角度。 林梓萱被那人的青色皮肤和直视过来的纯黑瞳仁激得拿剑的手一顿,错失了先机,反被那人用手掐住了脖子。 除了之前下毒的那下,她没有与这家伙正面交过手。 这下才真正体会出对方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她一手去攀对方掐住她脖子的手,另一只手却几乎要握不住剑了。 这黑衣人突然过快的反应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顾南望当机立断,又是一剑砍下了对方的另一只手。 那人的手被砍断,掐住林梓萱脖子的手指竟松开了。 林梓萱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将那只断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扔了出去。 顾南望生怕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将林梓萱吓出个好歹来,忙上前准备安抚。 林梓萱缓过气来后,却是一剑将那人头颅砍下,动作之快,让顾南望都没有预料到。 他以为这下两人可以好好说会儿话了。 却没想到那失了双手和脑袋的竟然还在动。 林梓萱倒抽一口气,南纪造出来的怪物果然不能跟真正的活人相提并论。 她对顾南望道:“砍他双腿。” 两人便一人在下,一人在上。 顾南望弯身一剑斩去那人双腿,林梓萱则上直刺心脏。 两人都收手后,林梓萱点了火将这人的躯体烧了个干净。 然后她狠狠打了个哆嗦,扒拉着被那只手掐过的脖子,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洗个澡,要把脖子搓层皮下来。 不对,她应该担心的是她今晚还睡不睡得着了。 只怕是勉强睡着了,也是一晚上噩梦。 天呐,她穿的不是个言情本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出现? 难道这就是她擅自离开剧情范围所引发的后果吗? 但是林梓萱想了想原着本身应该有的结局,守着景以苍过一辈子,给他伺候一家老小,还得看他对楚凝雪念念不舍,她突然就觉得这些个怪物也没那么可怕了。 林梓萱勉强用这种想法安慰了受惊的自己。 顾南望伸手揽住她,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身体,轻声道:“师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 阿蛮寻着踪迹找了过来,本来她们是打算找个位置等着的。 结果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召唤出命虫来,却发现命虫在见光的那一刻就化为灰烬了。 她身后跟着的这些黑衣人每个都有一个命虫,命虫代表了他们自己本身的状态。 因为这些人一直跟着自己,而他们本身就已经是死人了,是没法再死一次的,所以阿蛮几乎不去查看命虫的状态。 但命虫在她眼皮子底下化为灰烬,这说明…… 她没敢再继续等消息下去。 因为没了命虫的指引,一路追着踪迹而去,却在一片寨子前的林子里断了。 阿蛮不停地念叨着:“就是在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没有了呢?” 鉴于在场能明白她在絮叨什么的就只有萧景彦了,而萧景彦觉得如果能帮她们找到林梓萱,要么他可以借着林梓萱从而摆脱这些人,要么就把林梓萱一起拉下马。 林梓萱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关乎着他未来走向的一个人一定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萧景彦凭借着自己聪明的大脑和敏锐的观察力,给她指了处地:“你要找的是不是这块地方?” 阿蛮顺着他指的看过去,觉得鼻间似乎萦绕着一股焦土味,可是这里又没有被烧焦的痕迹。 不对,这土不对,应该是说这一大片的土都不对,都被翻新过。 翻新过的土壤上覆盖了些杂草和石子,周边还做了些手脚,导致一眼竟没能辨认出来。 “这……”若非亲眼所见,阿蛮怎会相信还有这种事情。“这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办到这种地步?” 萧景彦随意瞥了一眼,道:“以顾南望的内力,想松动面上的土层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他还奇怪地看了阿蛮一眼:“他之前不是让你亲眼看到了吗?” 其实阿蛮想表述的意思是林梓萱与顾南望杀人烧尸换土的时间过于的短,重点是在杀人上,而不是换土。 但她也不会和一个外人来解释她们南纪虫术的精妙之处。 她只把这些事情简单地禀告给了她的主人,顺便提及了这些南纪人的可恶之处。 只是她的主人不似她所想一般,觉得她的手段过于强硬逼迫,这样两方人永远不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她们也很难将她们想要的东西取回来。 但阿蛮觉得北梁人狡诈,只能先以非常手段镇压,她为强,对方为弱,她们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否则很可能被北梁人使些诡计给骗了去。 两个人想法不同,谁也不能说服谁。 而且阿蛮见一旦劝说不了她,就不说古语了。 语言不通,再加上对方说得又快又急,她就只能麻了。 第219章 没事,师父在啊 那些南纪人追得紧,林梓萱又有些魂不守舍的,顾南望只好尽快离开这个寨子,前往下一座山。 等到天黑的时候,林梓萱才好像缓过神来了。 顾南望见状,也停下脚步,打算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一下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南望是不打算就着水吃干粮的,他想打点野味给林梓萱补点元气。 撞上那伙南纪人之后,林梓萱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只是林梓萱似乎对他要独自去打野味这件事很是抗拒,她揪着顾南望的袖子,紧紧盯着他道:“你要去干什么?” 顾南望神情古怪:“师父,弟子说了,说要附近撞撞运气看看有没有山鸡、兔子之类。 ” 林梓萱幽幽的眼神看着他:“你还吃得下肉?” 顾南望想说他吃得下,但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所以对胃口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哪知这个话题才出口,林梓萱就更加热切地锁着他的手臂道:“那你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之后又是什么感觉?” “又像我这样没胃口吗?持续了多长时间才好?” 顾南望心想他第一次动手和今天这种情况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但是在林梓萱那双渴求的眼神中,顾南望还是说了。 “弟子第一次杀人是在卧龙山上。” 顾南望只说到这里 ,当然这后面根本也不用说了。 他单挑卧龙山一众的山贼,最后受伤力竭倒在小路的草丛里趴了两三天,还是林乐山把他背下山的。 那两三天里别说有没有胃口了,他但凡有点力气醒了就是身边的草都得拿来填饱肚子。 这下林梓萱也没说话了,她主要是觉得一这个话题每提一次她就心虚一次,人是林乐山坚持要救的,最后却是拜了她为师,跟了她一路。 虽然是这样,但是林梓萱抱着顾南望的手臂的手也没有放下。 她虽然两世加起来有三十多年的人生,但这并不意味她不会害怕,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但林梓萱的沉默显然在顾南望这里有了另一番意思。 他以为是自己的这个回答并不符合林梓萱想要的答案,连忙将自己的另一件事说了出来。 “不过以前在上京时,父亲便带弟子去过刑场看人行刑。” “那画面弟子恐怕是终生也难忘了。当时那血溅出来的时候,弟子便吐了。之后约莫半个月都是食不下咽。” 说到这里,顾南望又觉得似乎把自己讲得过于的羸弱了,于是立刻为自己找补道:“那时我大概是十三四岁,年纪有些小,所以亲眼看见这种血腥之事会有些害怕。” 没想到林梓萱立马扑了上来,踮着脚用手去够他的脑袋。 顾南望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了林梓萱的意思,朝她的方向将头倒了过去。 林梓萱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我可怜的徒弟,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事情。没事,师父在啊。” 顾南望:“……”倒也不至于如此。 突然被林梓萱施以长辈的关爱,让顾南望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连忙换了个话题说:“那我们晚上还是吃干粮。” 林梓萱苦拉着一张脸摇摇头:“还是去打点野味儿。” 顾南望觉得挺奇怪的,怎么突然就换了心思,“师父不是没胃口吗?” 林梓萱颇为怜爱地拍拍他的背:“我没胃口吃什么都一样,但你不一样啊,你还是吃点好的补补。” 顾南望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口腔壁,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一句没说。 算了,多说无益,这样也行。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也能适应。 两人开始在山里摸摸索索的,天色黑了下来,听力和嗅觉就得比视觉灵敏了。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缘故,哪怕林梓萱并不想吃,她也闻到了有烤鸡的香味。 林梓萱拉了拉顾南望的衣袖:“我觉得这附近好像有别人在过夜。” 顾南望点了点头:“确实,弟子好像是听见柴火烧爆的噼啪声。” 林梓萱瞬间看顾南望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如果就在她们附近有人的话,两人是能感应出别人的气息的。 但什么都没感应出来,说明这人离她们不算近。 既然不近,林梓萱能闻到味道完全是因为她的本能在作祟,就像她前世放学回家的时候,能从每家每户飘出的香味来判断出人家晚上的菜色。 而顾南望这听觉着实不是她能比的啊。 顾南望将两人的话简单地做了个整理,“咱们寻着方向去看看,还是避开?” 林梓萱想了想后,打定主意道:“去看看。” 以她和顾南望的想法,这人肯定不会是之前追着她们跑的南纪人,对方的速度没那么快,不会跑到她们前面来。 这人有七成是南纪本地人,有三成是和她们一样来南纪“游玩”的北梁人。 不管怎么样,林梓萱都想去了解了解情况。 她们对南纪知之甚少,一来就遇到个难对付的。 也不知这难对付的在南纪苗医中到底是个什么水准,总要让她摸摸敌人的底。 决定好后,林梓萱和顾南望就沿着那烤鸡的香味一路追了过去。 中间顾南望运气不错,瞅准时机还打了两只山鸡。 总不能去问人问题还要去蹭人吃的。 结果拎着两只山鸡找过去时,看见火堆旁边坐着的三个人,躲在树后面的两人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奇异的色彩。 之前想找的这三个的时候,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根本就没把这三个放在心上的时候,她们竟然自己蹦出来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梓萱当即跳了出来,大喊道:“华浓!” 本来还郁郁不乐的华浓正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底下烧着的柴火,突然听见这一声,眼睛都亮了。 她丢下树枝,转身站起来,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容貌端丽明媚,笑意盈盈,一身新衣更衬得人清贵无比。 脸不是她熟悉的那张脸,穿着也不是她熟悉的穿着。 且其背后慢慢走出来之人也与自己记忆中的相貌完全不同,男子颀长的身量站在女子后方,宛如一对璧人。 华浓犹疑地看向林梓萱,不确定地问:“你……是小善人?” 第220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长辈 林梓萱没意识到她自己还有顾南望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对华浓这句问话还略微感到奇怪。 “当然是我,不是我是谁?” 华浓闻言便冲了过来,两人兴致热烈地将手握在一起,在原地蹦了几下。 华浓这样子不稀奇,她对林梓萱素来有兴趣又热情。 但林梓萱的态度放在别人眼里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其实林梓萱也没有别的意思,若只是正常分别,再相见她或许神色淡淡。 但当时那种情况下,几人不得不分道而行,林梓萱几乎将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徒弟上。 再等顾南望的情况缓和了些后,她也不是没想过华浓,只是见不得面,又没留下什么联络的手段。 几人尚在陌生地方,连个老地方的约定都没有。 林梓萱说真的,她心里挺急的,她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华浓出了什么事或者做了啥事。 华浓高兴地将林梓萱上下打量了番,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不忘问:“这是你真正的脸吗?” 不怪她这么想,林梓萱易容的风格非常统一,统一的朴实无华。 突然大变了个样子,华浓只觉得可能是她原本的模样了。 林梓萱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她拿着自己真正的脸对着华浓她们了。 这下好了,其实让华浓看见也没什么,可是让另外两个看见,这以后若是路上再遇见若是想装作不认识还有点难啊,除非她再易容。 所以华浓这样问了,林梓萱也只能微微撇脸,不自然道:“啊,是。” 华浓再度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惊奇地伸手去捏她的脸:“好像是真的诶,原来你真的长得好看,还骗我们说脸上有疤。” “疼!”林梓萱抱怨道,将华浓的手从她脸上扯了下来,“我就是易了容,你也捏不出。还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呀。” 华浓没好气地鼓鼓嘴,一会儿看看林梓萱,一会儿看看顾南望,总觉得这两人奇奇怪怪的,她生怕这两人之间发生了点什么,让她就此失去了林梓萱这么个少夫人。 可林梓萱心里也有事,所以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向对方:“那天晚上你有事吗?” 然后同时收声后仰身子看向对方。 林梓萱抢先张口道:“你先说。” 华浓撇撇嘴,但还是先行开口了:“我们选了一条路跑了,一直到一条小河边。那河边长了老高的草,我和云裳心想就躲在这里,旁人不走近了也看不见。” “而且当时公子眼看着也走不得了。” 见华浓停在了最关键的时刻,林梓萱忍不住出声催问:“后面呢?后面怎么搞的?你们是怎么解决他那魅香的?” 华浓听林梓萱语气这么紧张在意,感觉她的重点好像也不是自家公子。 “公子一直喊着热,我和云裳没有办法,只好把他衣服解开,然后将手帕打湿,不停地给他擦拭着身体。” “大概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公子的体温降了下来,也没有那么热了。我们还以为好了,结果第二天他就受了风寒,直到现在都没有全好。” 林梓萱一听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就说着:“那还好,那还好,没事就好。” 华浓摸不准林梓萱的态度,便问她:“那他是怎么解决的?” 这句话问得很含糊,但在场之人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顾南望。 林梓萱想起华浓和云裳那么照顾冯怀岁,冯怀岁还受了风寒,而自己对顾南望委实有点过于得敷衍,幸好顾南望身强体健的,遭了罪但没生病。 不过这事她也觉得挺心虚的,便打着哈哈过去了:“一样的,一样的。” 说着还回头看了眼顾南望的脸色,免得自己这个徒弟拆穿自己,“都差不多。” 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擦身,和把人按进冷水里泡着,应该、好像是差不多! 谁知华浓听后立马就跳了脚:“你给他脱光衣服擦身体?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孤男寡女的,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啧。”林梓萱嫌弃地看向华浓,她因为前世走得早,去的时候只是个十几岁的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罢了。 被高中繁重的学业压了三年,本身还是个思想保守的小屁孩,但她的保守思想和华浓这原汁原味的古人一比,那都算不上保守了。 “他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长辈。” “身为长辈,理应照顾小辈。” “你们是正儿八经的同辈,说我们孤男寡女,你们还两女一男呢?怎么你们就授受有亲?我们就不亲了?” 华浓叫嚷着:“这当然不同了,我是公子的侍女,打小就贴身侍奉的,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怎么能和你们比?” 林梓萱闻言,越发地嫌弃。 她不由自主地翻了翻眼睛,叫道:“徒弟。” 顾南望应声向前,拱手行礼:“师父有何吩咐?” 他也不知道林梓萱这时叫他做什么,但做徒弟的总是要给师父撑腰的。 林梓萱状似无意地问他:“你大小也是个世子,你在上京的王爷府里有侍女没?” 顾南望听闻这句话,就猜到林梓萱要说什么了。 “自然有,府中家仆没有数十,也有十数,侍女是不缺的。” “那你家的侍女有对你说过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句话吗?” “没有。我离家的时候将她们的卖身契尽数给了,独自一人离开的上京。” “这就是了,”林梓萱拍板钉钉道,“我徒弟怎么说也是个世子,都没有你们这样的派头,你家公子是什么来路啊?比我徒弟还要尊贵吗?” 她怪腔怪调地学着华浓的话道:“还‘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华浓和林梓萱重逢没多长时间,见她又恢复成以前巧嘴薄舌的样子,心中就开始恼火。 这时的冯怀岁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出来打圆场:“林姑娘,华浓她也是担心此事与你清誉有损,才有些口不择言的。” “她本身并没有恶意。” 林梓萱心里门清,“我知道呀,所以我刚刚说话也很客气。” 而且就说清誉,她当初和顾南望在药王谷众弟子面前演得那一出,清誉早就毁了好。 再说谁又知道她到底是谁啊,要个屁的清誉。 众人见话都说到如此份上,再说下去,只能是惹林梓萱不快,因此冯怀岁主动问道:“两日不见,林姑娘与顾世子安好?” 第221章 你到底站哪边的?谁才是你主子? 林梓萱本也没生气,见他愿意换话题,自己也不是喜欢揪着这件事说不停的人。 她挥挥手道:“安啦,安啦,只是我们被南纪的人缠上了。” “哦,对了,就是去往你们药王谷的那伙人。” “不过,虽说是一伙人,但真正算是人的就……” 冯怀岁是随意一问,听到这话,立马就脸色大变,也不顾林梓萱的话说没说完了,“果真是她们?” 这个“果真”就用的非常有意思。 冯怀岁说“果真”,证明他此前已有猜测,且很有可能他自己证实了这种猜测,现在不过是从林梓萱口中再确认一遍罢了。 不然,他应该说“当真是她们?” 林梓萱挑了挑眉,打算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黄灵依是这个意思,那伙南纪人是从北梁追过来的。” 冯怀岁低下头若有所思。 林梓萱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们见过她们了?” 这话引得冯怀岁主仆都很心虚,互相看了几眼。 然后才有华浓开口解释:“其实我们白天在市集的时候就见到你们了。” 林梓萱一脸“你逗我了”的表情看向华浓。 华浓越发的心虚,两根食指互相搅着,“我们那晚和你们分别之后,就想着在附近找你们的,所以也没敢走太远。” “但是那个黄灵依我们又怕招惹上,所以也不敢明着找。其实一开始我们在市集上并没有看见你们,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后来你抓到一个……” 林梓萱适时抢着将话说下去:“我抓到一个偷我袋子的人,你们看见我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出来?” 华浓连连摆手道:“我们当时离你们太远了,一看有人闹事情,我们怕被人看出来,就躲进了一个店里。” “我们躲进店里之前,你又没开口说话,我们没认出你们两个来。就一直在店里躲着,直到外面闹完了,听店老板跟我们把事情一讲。” “他讲得乱七八糟,我们也听得稀里糊涂的。但我们确实是有看见那些追上你们的南纪人。” 林梓萱不可置信道:“你们认得出南纪人,认不出我们?” “不是,不是,”华浓又慌忙摆手,“我们不是认出了南纪人,我们是认出了跟在南纪人队伍里面的那个姓萧的。” 林梓萱一听,也是,好像也说得通。 华浓见她面色好转,轻轻扯住她宽大的袖子两边摇摆道:“小善人,你别生气了,我也是在这里见到你,才认出你来。” “我当时要是知道那个是你,我肯定出来帮你的忙。” 林梓萱把自己的袖子从华浓手中扯出来道:“得了,就你那两三下,还带上个不会武功的,我和我徒弟应付起来岂不是要累死。” 华浓又拉扯着她的袖子与她说了些好话。 冯怀岁突然站了出来,对林梓萱道:“不知林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林梓萱还没出口,就听顾南望冷声道:“你说的那个忙恐怕我们帮不了。” 冯怀岁一手打开折扇,将扇遮面道:“在下还什么都没说,顾世子怎么知道这个忙帮不了?”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一句自己是问的林梓萱,又不是问他顾南望,他有什么资格代林梓萱回话。 但又怕这话一说出口,林梓萱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出来就为了顾南望直接把他拒绝了,毕竟这种亏他也不是没吃过。 顾南望冷笑一声:“你无非是想问问那些南纪人药王谷现在情形如何,但你同时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你问,别人就一定会答。” “你也没有相应的本事拿捏住那些南纪人,便想让我师父代你出头,是也不是?” 冯怀岁没有否认,他说的是:“药王谷是在下自小生长的地方,师父亦对在下有养育之恩。” “如今药王谷出事,在下受师命不能插手,难道连问询一下情况如何都不能了吗?” 顾南望不受他这道义裹挟,沉着一张脸道:“没说你不能,你若想报恩,自己去报便是了。何苦拉着别人下水,难道是我师父欠你药王谷的恩情吗?” “既然这般在意药王谷,当初就应该留下来,何必跟着我们跑出来。现在又在这里惺惺作态,有意思吗?” 顾南望这个人其实大部分的时候表现得有点疏离,对外人也算是彬彬有礼了,甚少这么咄咄逼人。 林梓萱发现她这徒弟对许多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才显得他像个温和的人,但其实说起话来和自己一样。 他前面的话还好,算是当面揭穿但冯怀岁不在乎,最后一句就有点过了,不过说得也是实话,林梓萱心想。 冯怀岁折扇还半遮着脸,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这是个危险的讯号。 云裳率先对顾南望发难:“我家公子又没有招惹你,你说话何必如此难听?” 华浓怕林梓萱为维护顾南望与她俩吵起来,虽然心里也很气,但仍旧跑到几人中间,对着两边道:“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我们好好说话。” 云裳见不得华浓这样,她气得直跺脚:“你到底站哪边的?谁才是你主子?” 华浓头疼,她对着云裳低吼道:“你就非得把事情越闹越大才高兴是,你就是希望他们吵起来是。” “他们吵起来对公子有益吗?” 云裳被华浓问得没法回话,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只好扭过头去不作声了。 华浓见云裳消停了,便看向自家公子和顾南望,见这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打算退缩,又只好把目光挪向林梓萱,意思是因你而起的,你快点解决啊。 林梓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才开口道:“华浓说得对,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好吵的。” 顾南望见林梓萱发话了,连忙恭敬地向林梓萱行礼道:“师父言之有理,是弟子的过错。” 其实林梓萱就是给华浓个面子,跳出来随便说了句劝说的话应付应付,没打算怪顾南望。 因此听到顾南望这番认错的话,她心里那点护徒弟的心立马就上来了,她伸手拍着顾南望两边的手臂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又没有错,何必认错?” 顾南望其实对林梓萱每回都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感觉还挺受用的,便对林梓萱笑了笑,真心实意的,十分灿烂的那种笑。 怎么说呢,林梓萱当时便被顾南望的笑击中了,恨不得抬手摸摸顾南望的头。 多么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徒弟啊! 林梓萱她何德何能!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在外人面前要给她徒弟留点颜面,摸头实在有损他的气质。 第222章 你家公子金贵不能涉险,我们命贱便可以代你们涉险 这两人又开始了,又开始一说话就不将其他人都放在眼里了。 还有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顾南望没错,那么错的是他了。 冯怀岁咬紧牙关,打断这二人之间的气氛,问向林梓萱:“林姑娘怎么想?” 林梓萱挠了挠手指甲,并不上心地说:“老实说,这很难,她们的虫子稀奇古怪,身边还有几个怪物。我觉得我没法出手制住他们。” 冯怀岁闻言,心里也犯难了起来。 林梓萱性情奇怪,许多事情其实她能做,但她就是不想做。 遇到这种情况时,要说服她就很难了,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法应对。 他不死心道:“没办法吗?” 林梓萱想了想说:“也不是全然没办法,主要是那个老巫婆一看见我就出虫子,一看见我就出虫子,她根本就不想和我们谈,我是没有办法的。” “除非她自愿休战。” 林梓萱将这些话说出口后,突然就想明白了。 “对了,她是把我当成是药王谷的传人了,才一心想拿下我。我看她们对萧景彦倒是不错,也没怎么为难他。” 华浓不愿接受道:“指望那个姓萧的吗?他怎么会帮我们?” “唉!”林梓萱叹了口气,“你想想,萧景彦和她们在一块儿,但是她们仍然把我当做是药王谷的传人说明萧景彦并没有出卖你们。” “说明如果你们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话,她们是会把你们当做是正常人去看看,就不会像对我们这样要打要杀了。” 三人都理解了林梓萱的意思,冯怀岁在思索其可能性,而华浓有些为难,云裳最先发问:“你是让我们家公子自涉险境?” “哼!”顾南望冷哼道,“你家公子金贵不能涉险,我们命贱便可以代你们涉险,是这个意思吗?” “……”云裳今晚第二次被人问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顾南望今天发挥实在是太给力了。 林梓萱伸手拍在他的肩头,察觉到林梓萱的动静,顾南望先是一愣,但随后便看见自己师父对自己竖起的大拇指,会心一笑。 林梓萱对冯怀岁道:“要么你自己去见她们,自己问。要么我去承认你才是药王谷传人,然后我去见她们帮你问。” “两条路,你自己选?” 冯怀岁闭目想了良久,才睁眼道:“多谢林姑娘为在下指条明路。” 林梓萱猜他也选的是第一条,耸耸肩,拍了拍顾南望道:“赶紧吃饭,赶紧吃饭。” 顾南望饶有兴趣地问林梓萱:“师父饿了吗?” 林梓萱说:“我是让你赶紧吃饭,我还不饿,饿了我还有干粮。” 顾南望:“师父跟着弟子做什么,弟子是去杀鸡的,待会儿场面会有点血腥。” 林梓萱:“我觉得那三个不中用,还是跟着你安全一点。” 两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冯怀岁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林梓萱总是这么提防他? 等到顾南望杀鸡烤鸡吃完鸡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云裳和华浓都靠着树干睡着了,冯怀岁睡不着坐在火堆旁边不知想什么。 林梓萱取了个小瓶子,让顾南望将手掌摊开,往他掌心倒了点药粉,“这个是香粉,是去异味的,你用水搓一搓,可以掩盖点血腥味。” 顾南望乖乖按她说的话去做了,倒了水搓手后问林梓萱:“师父不是说要洗澡吗?” 林梓萱倒是想,可这荒郊野岭的,连大一点的烧水容器都没有。 “太麻烦了,”她摇摇头,“我热一点点水,也用香粉搓搓脖子,先将就一下。等看明天能不能出这座山。” “好,师父,弟子来帮你。”顾南望洗完手后给林梓萱打下手热水。 …… 冯怀岁在一旁等啊等啊,等到林梓萱和顾南望东扯西扯的,都扯完了之后,实在没什么扯的,还不打算睡的时候,他先扛不住了。 因为林梓萱怕做噩梦,就干脆不打算睡觉。 可冯怀岁是要正常休息的,所以他没能等到林梓萱和顾南望不窃窃私语的时候,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林姑娘,在下有些话要与你说。” 林梓萱无可无不可的,反正她也没打算睡觉,只是奇怪都这个时间了,冯怀岁怎么还一副想找她谈心的样子。 她慢一拍地点头:“好。” 冯怀岁又道:“还请林姑娘与在下移步一叙。” 这个就有点为难林梓萱了,她的精神还处于高度紧张中,对她而言,火堆和顾南望是缺一不可的。 冯怀岁就以弱鸡,既不能给她提供温度,又不能提供武力的,跟他走到一边去,完全没有安全感啊。 所以林梓萱的回应是颇为为难地看向顾南望,然后再看向冯怀岁。 其实她的意思很简单,哪怕要挪到一边去,她也想带上自己徒弟。 但这个眼神落在顾南望和冯怀岁眼中,明显二人都有了自己的解读。 顾南望以为林梓萱的意思是叫自己离开,他大概清楚林梓萱现在是不愿到漆黑之处去的。 所以他起身告退了,然后被林梓萱拉住:“你去哪儿?” 哪知她这番举动加上先前那个,让冯怀岁以为这二人在这短短两日之中互通情意,所以在他向林梓萱要求单独交谈时,林梓萱会下意识地看向顾南望。 而顾南望都退却了,林梓萱却不让他走,这两人当真是…… 顾南望对林梓萱道:“师父,弟子就在附近不会走太远。” 于是林梓萱便可怜巴巴地松手了,看着顾南望走远,这才回头对冯怀岁说:“你想说什么,说。” 冯怀岁见此情形,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不是不该说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就显得周围的静谧非常。 深夜的山林中只能听到少许虫鸣之声,或许是因为到冬日了。 林梓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开口催促起冯怀岁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怀岁定定地看着林梓萱,突然提了个比较遥远的事情。 “林姑娘还记得在云州城时,在……我去找你的那次吗?” 不好意思,林梓萱还真不记得,因为冯怀岁找了她好多次。 “具体是哪次啊?” “就是顾世子将我拦在门外的那次。” ……恕我直言,他把你拦在门外也有好多次了,“再具体一点。” “就是林姑娘说在沐浴的那次。” 第223章 林姑娘,我……我倾慕于你 “哦!”林梓萱长长地“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事来着。 当时冯怀岁还说找她有事,只是她那个时候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三大帮派的,没怎么顾忌到冯怀岁。 后来事情完结之后,她也想过这事,只是她觉得若真是重要之事,那冯怀岁自然会再来与她说的。 过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来找她了。 “那你说。” 林梓萱这么坦荡,导致冯怀岁半个字也憋不出来了。 她难得地善解人意道:“你是羞于启齿吗?” 冯怀岁摊开折扇,挡住了下半张脸,而露出来的上半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林梓萱觉得好像红了。 确实是红了,还越来越红了。 随着林梓萱盯得越来越紧,冯怀岁缓缓将扇子上移,企图挡住自己的整张脸。 “噫~”林梓萱嫌弃地不行,她伸手将冯怀岁的折扇给扒拉了下来,“夏天你打个扇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越来越冷了,你天天拿在手上也不嫌凉。” 冯怀岁于是将折扇收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林梓萱,又很快移开了眼神,低着头,轻声道:“我有些事一直想与你说,特别是这两日的分离,让我觉得有些事不说,可能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林梓萱不以为然道:“也就分开两天而已,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她话音刚落,就见冯怀岁看了过来,林梓萱便讪笑着示意冯怀岁继续,继续。 冯怀岁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看着林梓萱说:“林姑娘,我……我倾慕于你。” 这句话说完,他感觉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接下来要看的就是林梓萱对这有什么反应了,虽然有顾南望在,他觉得自己几乎是没指望了。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林梓萱竟然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原来你真的喜欢我。” 跟冯怀岁早前设想的不同,林梓萱既没打着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也没对他的表白心意有任何不知所措的样子。 而是了然的笑了一下,好像这不是什么能够影响到她的事情,而且她似乎知道。 于是,不知所措的人成了冯怀岁,他看着林梓萱道:“林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梓萱一改往日不着调的模样,十分正经又十分温和地反问冯怀岁:“冯怀岁,你觉得我这个人是蠢还是聪明?或者既不蠢又不聪明,庸人一个。” 虽然冯怀岁不知林梓萱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按自己心中所想的回答了,“林姑娘若是不聪明,这世上只怕没有聪明人了。” 林梓萱摇摇头:“不,我其实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所以华浓的态度还有你的言语让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我的。” 冯怀岁这才明白了林梓萱的意思,只是他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林梓萱说:“可是从我和你的相处中,我并没有感觉到你喜欢我。” “没有让本人感受到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 冯怀岁刚想说几句证实自己的心意,但林梓萱又道:“或许你真的喜欢我,只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林梓萱说这几句话时,语气都很稀松平常,但却是一反常态的认真,让冯怀岁心里没底。 “我是真的喜欢林姑娘,也是真的想和林姑娘共度一生。我不明白林姑娘为什么这么说?” 林梓萱对他笑了笑:“你真的想和我共度一生?” 冯怀岁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立马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真心所想。” “哦,”林梓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说,“那你喜欢我什么?” 冯怀岁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就准备好了腹稿,听见林梓萱问了,他就轻咳了几声,准备发言:“我是从华浓口中听到林姑娘的名字的,她口中的你聪慧良善。” “我原本只是打算会会她口中的这个人,但林姑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对我而言,只怕是终生难忘了。” “嗯,”林梓萱点点头,“所以你是觉得我比别的女子特殊,所以才喜欢我。” “也不全是,林姑娘,我喜欢你自然有许许多多的理由。你说话时,我喜欢。笑的时候,我也喜欢。与人争斗时,我也喜欢……”冯怀岁一点一点细数下去。 林梓萱却打断他道:“我骂你的时候,你也喜欢?” 冯怀岁一怔,他想起几次林梓萱骂他的那些话,实话说道:“虽然当时感受不好,可后来细想起来,林姑娘所说并没有问题。” “林姑娘,我每时每刻看见,心里都是欢喜的。这一点我感觉得到,所以也想告诉你。不管林姑娘你给我的答复如何,这番话我都想说出来。” 林梓萱并没有立刻拒绝冯怀岁,而是问:“那你希望我给你的答复如何?说来听听。” “这……”林梓萱今天与他这番对话,几次都挺出乎他的意料,冯怀岁也不知该不该说了。 林梓萱估计也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又道:“我是真诚地问,所以你实话说了。” 冯怀岁纠结了一会儿才道:“我心里自然是希望林姑娘能够回应我的情意,只是我觉得不可能罢了。” “哦?”林梓萱发出了一声疑问,“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回应你的情意?我也同你说喜欢你?” 冯怀岁脑子有点发懵,林梓萱今天委实有些奇怪了,她好像在诱导自己,一步一步地把他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也,也想过,但还想过林姑娘能够嫁我为妻。” 林梓萱轻轻笑了一声,这一声冯怀岁听来好像有几分嘲讽之意。 再听林梓萱道:“那你说得对,确实是不可能了。” 虽然心中已想过许多遍,但亲耳听林梓萱说来,却是更加难受了。 冯怀岁失落道:“我想……也是。” 他只是奇怪,既然林梓萱早就打算拒绝他了,又为何要说之前的那些话,有何意义吗?故意撩拨他心弦吗? 林梓萱突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早在你说第一句时就拒绝你,而是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之后来拒绝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喜欢你,而且本性恶劣。” 林梓萱这番话说得看似轻柔,却犹如当头一棒敲在他心头。 “林姑娘,你……” 林梓萱又笑了笑,这回是自嘲地笑:“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一开始拒绝你的原因。” “因为在你心里并没有多么喜欢我,只是你难得有喜欢的人,所以在你看来便是很喜欢我了。” 第224章 骗别人不算可悲,骗自己就真的很可悲了 冯怀岁觉得怎么会是林梓萱说的这样,他想要解释,想要让对方看看他的一番深情,但还未张口,林梓萱就摆手道:“可否让我说完?” 林梓萱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强行逼着林梓萱听他的话了。 只好道:“那你说。” 林梓萱继续:“你对我的情意并无多少,只不过你本身是个薄情之人,所以哪怕只有一点情意,你会自己把它放大。” “你会觉得你很喜欢我,你在尽力地讨我的欢心,只是我看不见你做的事情或者我觉得你做的事情有害无利。” “我将你的情意视若无物,是我的问题,你一番深情付错了人。冯怀岁,在你心中,是不是这样想我?” 冯怀岁哑着嗓子道:“我……并未觉得是你的问题,但林姑娘我的确在尽力讨你的欢心,你也确实对我的情意视若无睹。” “这么说,你是承认我说的话咯?” “不是,我是喜欢你的,我很喜欢你,只是……” 林梓萱打断他的话:“冯怀岁,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我说了,你只是自以为很喜欢我。你对我的喜欢,尚不及华浓对我的喜欢的一半。” “冯怀岁,别骗自己了。骗别人不算可悲,骗自己就真的很可悲了。” 冯怀岁没有将林梓萱的话听进去,反而从林梓萱的话里悟出了别的什么来。 “你是为了拒绝我,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林梓萱叹气,怎么感觉好像说不通似的。 “冯怀岁,所以我之前就问过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在你心里,我又是个怎样的人?” “我本性恶劣,对你的情意当作不知,为了拒绝你,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你既然这样想我,又为何要喜欢我?” 冯怀岁捂着脸,喃喃道:“我,没有这样想你。” 林梓萱见他实在伤心,又说:“我这人脾气不好,但也算是分得清是非,辨得明善恶了。”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一路上又为了讨我欢心做了许多事情。按道理来讲,我既然无法回应你的情意,哪怕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也会觉得我亏欠了你,因为你这般喜欢我,又这般好,而我却没法喜欢上你。” “可是冯怀岁你好好想,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你自己也清楚,我不喜欢你,甚至有点讨厌你。” “那么请你想想,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的那般喜欢我,又对我那般好,我真的会讨厌你吗?” 冯怀岁真的好好想了想,他从未这么喜欢过谁,他不觉得林梓萱说得是真的,只觉得林梓萱不愿承认,反而还是一昧的把事情推到他的头上。 他惨笑着摇头,“说来说去,你只是拒绝我而已。”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劝自己不能动手,不能动手,否则之前的就白说了。 “我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用来作比较了,那就拿华浓来说。” “我说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并不是随口说说。我说你对我的喜欢尚不及华浓对我的一半,也是有迹可循。” “华浓待我好,天冷时,她会给我送衣,有危险时,她也记得我。” “你对她应该是有恩的,所以在她心里,你应该很重要的。但每次我和你有矛盾时,她都尽力缓和我俩的关系,而不是单纯地只站在你这一边。” “而你呢,冯怀岁,你所谓的喜欢在哪?在我看来,平常的时候你对我和对楚凝雪并无什么区别,甚至你对楚凝雪要比对我好。” “当然因为她柔弱无依,而我不同,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在一些关键时刻,你确实是会选择站在我这边。但对我而言,关键时刻已经不是看和谁亲的缘故,关键时刻站的是自己的本心。” “所以我更看重平常,而我喜欢的人,他首要的一点便是不能花心。” “冯怀岁,恕我直言,你说你喜欢我,但在我们相处的这数月里,我见过你勾搭漂亮姑娘太多太多次了。” “你一边心里喜欢我,一边和别人暧昧不清,你的喜欢过于廉价了。” 冯怀岁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解释什么。 林梓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说:“这仅仅是其中一点而已。” “我要说的第二点就是你这人过于薄情,可是你又怕别人看出你的薄情,所以总会在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上使劲。” “你平日里待华浓和云裳应该很好,吃穿上让她们两个不像个侍女,倒是可以和一些商户家的小姐齐平。” “可是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说的不是药王谷外面那片瘴林,我说的是指你在马市上想和我们同行的那次。” “当晚你让华浓追上我们,你没有和她把事情说全,你只告诉了她,成功抓到我们之后该怎样,但你没说倘若她落到我们手里会怎样。” “所以你也不是很在意你身边的两个侍女。” “至于药王谷之事,你很早就知道了。可你师父让你和我们一同上路的时候,你却是站在你师父那边的角度上来劝说我的。” “所以我徒弟其实说得很对,你若是真在意,真想报恩,当日便该留在药王谷,而不是和我们一同离开之后,今日又假惺惺地想要跟那些南纪人问询药王谷如今的处境。” “还有我今天不是给了你两个选择吗?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那你应该是和那些南纪人解释你才是药王谷传人,让她们冲着你来,而不是默认了让我顶在你前面。” “冯怀岁,你喜欢一个人,我就不求你为这人分摊危险,你至少不该让你喜欢的人为你分摊危险。” “我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你还觉得你很喜欢我,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吗?” 骤然被林梓萱挑破心思,冯怀岁整个人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其实冯怀岁是没有想得那么复杂的,他所有行为和选择都是自己下意识来决定的。 人是趋利避害的,他自然万事都是先为自己的利益所考虑。 但林梓萱说他也说得很准确,只是他自己都没有看清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冯怀岁想了许久,他也不知自己想明白了没有,只是他没法反驳林梓萱的话。 他确实没有自己说得那么在意林梓萱。 可他觉得他是喜欢林梓萱的,“林姑娘,你说的这些事我会改的。我以后会尽力先为你考虑,你可愿等等我?” 第225章 因为讨厌你所以了解你,也因为了解你所以更加讨厌你 林梓萱她头疼啊,是谁说的,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桥梁。 冯怀岁这人根本就没法沟通啊,她在这里耐心地嘚嘚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冯怀岁还从最开始的“我想……也是”变成了“你可愿等等我”。 疯了吗?她说了这么多,是想让冯怀岁来尽情地追求她的吗? 不行了,她要抓狂了,她装不下去了。 “冯怀岁,我为什么要等你?你凭什么要我等你?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说,你根本就没有多喜欢我,你何必装得一往情深的样子,有意思吗?” 林梓萱的突然爆发让冯怀岁不知所措起来,也唤醒了不远处睡觉的云裳和华浓两人,当然也把顾南望给叫了回来。 顾南望快步赶到林梓萱身边,“师父, 你怎么了?” 林梓萱喘着粗气,似乎是气急了。 华浓和云裳也纷纷走了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了。 顾南望注意到林梓萱发抖的右手,立马便握了上去,“师父,你……” 冯怀岁看到了林梓萱与顾南望交握的手,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冷笑着指着顾南望,对林梓萱道:“你是为了他才拒绝我?”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别说顾南望本人了,就是华浓和云裳都是一惊。 林梓萱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左手,用力打了冯怀岁一巴掌。 因力道太大,冯怀岁直接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 云裳虽不知实情,但也不忍自家公子受辱,立马就冲着林梓萱来了:“你太过分了!” 林梓萱抬手,在云裳还没靠近她时便被定住了。 接着林梓萱向着冯怀岁走去,用左手揪住了冯怀岁的衣领,“冯怀岁,我说过我脾气不好,你是半点也没听进去啊。” 顾南望叫了一声“师父”,但握着林梓萱的右手却没有阻止。 华浓觉得就凭自家公子那身子骨根本经不住林梓萱动手打的,所以连忙跑上去想要拦住她。 她拉着林梓萱的左手道:“小善人,你先消消火,我们好好说,不要动怒。” “动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梓萱没有理华浓,而是对冯怀岁说:“你要我说得如何清楚,我之前只说了你的问题,你好像不明白。那我再来说说我是如何。” “冯怀岁,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因为你自私薄情,因为你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利用起我来毫不手软。” “我拒绝你和别人无关,和我徒弟更无关。我拒绝你是因为我现在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的想法。” “不管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会拒绝你。” “而且冯怀岁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等我就必须得等你吗?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吗?” “你的那点微末的、廉价的喜欢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 “你以为我费劲巴拉地陪着你说了半天是为了什么,我不是为了教你该怎么喜欢人,我也不是教你以后该怎么做。”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对我的情意到底有几分,而我之所以不喜欢是因为你这个人不值得我喜欢。” “我想让你明白我拒绝不是我负了你的深情,而是你根本就对我没有所谓的深情。” “你这样薄情的人今后说不定都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而你对我的这点微末的喜欢,在一日一日你的想象中加深,在我拒绝你之后会变味。” “我可不想等你以后娶妻生子了,我成了你所谓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成了你用来恶心你妻子和我的所谓的一辈子也放不下的深爱之人。” “你听明白了吗?冯怀岁。” 林梓萱说完又将冯怀岁松开。 华浓被林梓萱这一番话震惊地都拉着她的手毫无动作,就这么看着冯怀岁跌坐在了地上。 华浓就这么看着自家公子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冯怀岁先是低声笑,再是放声大笑。 他在笑自己喜欢的人真是了解自己,他从一开始就清楚林梓萱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 他也做好了要将林梓萱放在心里一生的想法,只是他的身份不容得他孤身一人。 他必定会成亲,必定会有子嗣。 和林梓萱分离的这两天他就在想,如果他再不对林梓萱说出自己的情意的话,他可能真的要对着自己的孩子来怀念林梓萱了。 只是他没想到林梓萱竟也是为了他这个原因才和他说了半天话。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可笑,也很可悲。 “林姑娘,你这般在意我,这般了解我,却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当真是让人心绪难平呐。” 林梓萱翻了个大白眼,她以前怎么没看出冯怀岁这家伙这么自恋来着。 她觉得冯怀岁薄情是因为冯怀岁对亲近之人的种种表现,这并不难看出来。 而她猜测冯怀岁的将来,则是基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的猜测。 像是原着的景以苍,他不娶原身,也会娶其他人,因为他们景家是不能容忍他为着一个女子终生不娶的。 而在景以苍的思想里,明显也不可能为了楚凝雪终生不娶。 景以苍已经算是表现出来的较为温和的所在了,但景以苍喜欢楚凝雪,为了楚凝雪双标得让人厌恶。 抛去这一点来说说,林梓萱觉得冯怀岁和景以苍相比,明显是冯怀岁性格更为讨人厌。 像他们这样的男子,传宗接代是责任。 但也有可能一生都不会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通常为了责任所娶的妻子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悲苦的一生。 他们觉得自己给足妻子主母的权利,而妻子就该为他生儿育女,侍奉双亲,操持全家上下。 这种事情同样可以套在冯怀岁身上,有没有林梓萱这个所谓的喜欢的人在,他对自己的妻子都会是这种态度,因为这是本性使然。 但是林梓萱在了,冯怀岁便会为自己的薄情加上一个理由,一个他深爱的人却不愿嫁他,他又迫不得已得娶亲,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明明他才是那个正大光明的加害者,他却要找一个无辜的女子来当加害者去伤害他的妻子。 为什么男子那么喜欢拖累一个女子的一生来表现对另一个女子的深情? 而且冯怀岁对她的深情还是想象出来的。 林梓萱光是想想,她可能要在冯怀岁以后的一生中为他背负这个薄情的罪名,就恶心得不行。 更别提,她恶心景以苍就是不想当那个受害者。 林梓萱双眉紧蹙,看着冯怀岁的眼神无比嫌恶:“冯怀岁,这世上有两种人是最了解你的。一种是喜欢你的人,一种是讨厌你的人。” “而我是第二种,因为讨厌你所以了解你,也因为了解你所以更加讨厌你。” 第226章 我不等你活着的时候实现,难道要等你死了吗? 冯怀岁低笑道:“那看来林姑娘是真的很讨厌在下了。” 林梓萱又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想搭理冯怀岁。 华浓经过了一连串的暴击之后,终于清醒点知道要去管自家坐在地上的公子了。 她刚松开林梓萱的手,却反被林梓萱抓住。 “华浓,你先等等。” “啊?” 林梓萱看向坐在地上的冯怀岁,忍着脾气与他说道:“我想办法替你去解决南纪那帮人,想办法让她们把药王谷的事透露给你。” “等事情解决完之后,我也不管你要寻什么安定之处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冯怀岁挺意外的,他倒不是意外林梓萱要与自己分道而行。 事实上,他再怎么看不清自己和林梓萱,他也懂自己把林梓萱气得够呛,经此一事后,林梓萱是定不会和自己同行了。 她很有可能会撕毁当时说好的协议,将东西都还与自己再行分开。 可林梓萱没有提还东西,反而还要帮他把南纪这件事解决,这有些不通常理。 “林姑娘想要什么?” “简单,”林梓萱松开华浓的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走时,要带走华浓。” 顾南望早有准备,所以对林梓萱这句话并不吃惊。 最吃惊的显然是华浓本人。 冯怀岁觉得挺奇怪的,但细想又觉得十分合理。 “林姑娘,我实在是很不能理解,我的这个侍女到底是哪里入了你的眼?” 林梓萱揪了揪自己的发丝,随口答道:“我有一个义兄,我和他一起长大。他见了楚凝雪之后,便像失了心智一般,处处为楚凝雪着想。” “豁出性命要保护楚凝雪,为了楚凝雪与我呛声。” “华浓就不一样了,我和她萍水相逢,还是结怨开始,她却站我不站楚凝雪,那我自然要保着她。” 冯怀岁感觉林梓萱像是在说真话,又感觉她是随口胡扯的。 “我也是站林姑娘这边,怎么林姑娘你……” 冯怀岁说到这里突然收口了,林梓萱看他这样估计也是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话。 “怎么样?行不行?给个准快话!” 冯怀岁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的尘土道:“可以,但南纪的事情得解决。” 林梓萱伸手摆了“ok”的手势,“行!” 冯怀岁记得自己好像在楚凝雪那儿看过这个手势,她说这是她们家乡那边的手势。 两人这么你来我往一番,让华浓无比震惊,这是在拿自己做交易? 她看向林梓萱:“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梓萱伸手拍了拍华浓的脸,然后对冯怀岁道:“女儿家的私房话,还望冯公子走远些。” 冯怀岁走到华浓和云裳原先睡觉的地方,以他的耳力是听不清林梓萱那边的谈话的。 林梓萱也伸手解了云裳的穴,“你去陪着你家公子,免得他出了什么事,你要找我的麻烦。” 云裳深深地看了林梓萱和华浓一眼,然后走了。 顾南望想了想,也准备再走远些。 却听得林梓萱叫住他:“没要你走,坐下!” 顾南望一边笑着一边坐在了林梓萱的身边。 林梓萱摸着华浓的脸让她坐下了,“华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有些心思。” “冯怀岁对你有恩,如无意外,你势必是要终生侍奉他的。在衣食住行上他待你和云裳很好,所以你也很担心等他娶了妻是不是还是会对你这样好?” “在遇见我之后,特别是当你知道他或许喜欢我之后,你有意撮合我和他。因为你觉得如果我做了你的第二个主子,那么你的好生活就保住了,是吗?” 这些话华浓一直只在心里想想,之前在云州城也只对云裳说过。 但她万万没想到林梓萱知道她心中所想,这样突然道明,她竟有几分无颜面对林梓萱。 华浓低下头来,有些羞愧地说:“小善人,对不起,我也不想利用你的,只是……” “无妨,”林梓萱将华浓的脸托了起来,“一心为了别人着想,那叫做烂好人。人终究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你能为自己找后路,这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可是,”华浓不能理解,“公子也利用了你,你却很生气。” 林梓萱笑了笑,“因为你们不一样,你和他的目的还有做法不同。在你的撮合之下,我还是没有嫁给你家公子,你会怎样?” 华浓摇了摇头:“不会怎样,我又不能逼着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对呀,”林梓萱说,“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之处。” “你是为自己的终生在考虑,你希望我和你家公子情投意合,这样你的好日子会保持住。但我不愿,你也没想过勉强我。” “而你家公子他考虑的事情有大有小,能利用我就利用我,并没有区分什么必要或者非必要。” “我恶心他,但不会怪罪你。” 华浓没法和林梓萱一起说自家公子的坏话,只能感叹道:“小善人,我觉得你今天晚上好像很不一样,好温柔啊!” 林梓萱抽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弹了个脑瓜崩:“讲道理的时候语气当然要温柔,不然就不是讲道理了。” 华浓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道:“所以你把我从公子那里要过来,是想让我以后过得好一点。” “你最大的心愿,我不等你活着的时候实现,难道要等你死了吗?”林梓萱道。 华浓发出一声轻笑,“这么说话的才是平时的你嘛。” “可我是公子的侍女,公子对我有恩,我不能……” 林梓萱打断她的话:“所以我和他做交易,公平交易,你情我愿。他对你的恩情是这场交易的根本。” 华浓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事情:“你原本没打算管这件事情?” 林梓萱的本意是拖住萧景彦的脚步,所以冯怀岁的事情就要往后放一放。 如果南纪的人没找上来,她没打算主动去找南纪的人。 就是和南纪的人对上了,她解决也是顺手而为,顺手而为意味着简单、好处理。 但现在明显看来,并不简单,并不好处理,依林梓萱的意思就是拖。 至于拖到什么时候, 那自然是等她也学会御虫之术的时候了。 余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她对华浓说:“我来南纪,本来就是为了游山玩水的。” 第227章 嘴这么甜?有猫腻啊你! 这晚过后,几人的气氛便开始微妙起来。 云裳将华浓视作叛徒,不愿再搭理她一下。 华浓感激林梓萱用这种办法帮她还了自家公子的恩情,只是她知晓冯怀岁的身世,觉得哪怕林梓萱真的帮她们解决了南纪之事,冯怀岁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开。 她本想找机会和公子谈谈,但冯怀岁显然不想和她谈及此事。 一听华浓开口,便让她去伺候林梓萱她们,说自己已经把她交易出去了。 华浓在冯怀岁那里走不通,云裳又不愿理她,这些事情她又不想告知林梓萱,所以很是苦恼。 几人走了三四天,这才从这座山里走了出来。 这三四天里,林梓萱还真是身体力行地践行她来南纪的目的——游山玩水。 没了男女主在旁,那伙南纪人又没追上来。 也不用去应付冯怀岁的一些无聊的话,林梓萱的心情到达了一个顶峰。 她每日上蹿下跳的,看着比谁都快活。 因为失了华浓这么一个帮手,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云裳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她看着活蹦乱跳的林梓萱,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真的能有如此旺盛的精力。 出了山,林梓萱想自己的快活日子算是没了。 这是她和冯怀岁讲好的,既要对付那些南纪人,就不能在对方擅长的地界上打,山里简直是人家的制胜之地。 肯定是有人烟的地方,才好浑水摸鱼。 一到有人的地方,她就大摇大摆的,势必要把那些南纪人给招呼出来。 虽说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还有顾南望肯舍命相陪,但林梓萱一想到,要对付那些个虫子和已死之人,她就忍不住浑身发寒颤。 五人在山口处分开,冯怀岁看了一眼林梓萱便走,云裳跟上。 华浓终究是觉得非常危险,想要跟林梓萱一起去,被林梓萱直接拒绝了。 “就你那点武功道行,还是算了,我应敌的时候还得抽出时间关心你,太防事了,你别去了。” “等我们的好消息。” 华浓眼含着泪,想要上前抱一抱林梓萱,被林梓萱退后一步,警告道:“忘了我身上有什么了吗?” 华浓只好从自己的兜里取出一个东西,林梓萱一看竟然是第一次与华浓结识时,林梓萱把她的东西扔了个干净,只给她留下的那个发钗。 这个发钗其实不是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着素净,不惹眼。 刚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华浓还时不时拿出来戴戴。 后来去了云州城,林梓萱给她买了一根簪子后,她就再没戴过这根发钗了。 华浓拿着发钗,然后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林梓萱,给她插在头发上。 “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很尖利。” “近身杀人,你可能会需要它。” 林梓萱不是很能理解,但也是华浓的一番心意,便勉强着点了点头。 华浓以为她嫌弃,立马解释道:“这根发钗我擦洗干净了,上面已经没有那个淫贼的血迹了。” 华浓若是不提这茬,林梓萱都要忘了,华浓拿这根发钗对付过景以苍。 她突然就很介意了,但华浓已经一边哭着一边走远了。 林梓萱无奈地对顾南望说:“你说她是不是情感太丰富了?我都说了那伙南纪人并不想杀人,她们只想要东西。” “更何况我做了这么周密的准备,应该、可能、差不离是没有问题的。” 顾南望被林梓萱那几个用词给逗笑了,他说:“她是在担心你。” “我知道啊,”林梓萱偏头,“可真要是要命之事,我也不会去做了。” “而且,”林梓萱摆摆脑袋,“你不觉得这发钗和我的发髻完全不搭呀。” 顾南望闻言,仔仔细细地看了下林梓萱的模样,他道:“可我觉得师父打扮成什么样子都好看。” 林梓萱狐疑地看着他:“嘴这么甜?有猫腻啊你!” 顾南望转身下山去,他边走边说道:“弟子对师父一向嘴甜。” 林梓萱跳下去,一下子扑到顾南望的背上,“我就说收你做徒弟绝对是我人生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了。” 顾南望无奈:“师父也不怕把衣服上的药给蹭掉了。” “我全身都是药,你全身也都是药。又怎么会把药蹭掉?”林梓萱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从顾南望身上跳了下去。 顾南望扭头看她,听她话语里虽含着抱怨,但面上仍是笑着的,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两人下了山去,南纪的地区山路占了多数。 山下一般聚着居民,若是人走多了这条路,还会有些小型的摊贩和集市出现。 林梓萱之前还觉得那个集市不算大,和这里比起来那确实算是一个大型的集市了,而且还人多。 顾南望解释说是那集市应该是必经之路,所以人多,进了山后,人们开始往不同的路走去了,到这里的人就分散了很多。 林梓萱听到这个信息叹了口气,之前是不想和那帮人撞上,但现在想撞上了,却又怕她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顾南望眼见着林梓萱维持了几天的好心情突然一下子没了,赶紧安慰道:“没碰上就当是多玩几日了,反正我们也不不是很急,不在乎时间长短。” “师父之前在山里采的那些药材,趁着这个时间不如多做点药做来,这样岂不是更好。” 林梓萱点点头,顾南望说的有道理。 这一身药废了就废了,再做就是了。 “那我们得找个药材铺,租用一下人家的工具,我又不能徒手做药。” “好,”顾南望应承着,“弟子找找哪儿有药铺。” 两人围着找了一圈,药铺没找到,只找到一个摆着摊卖药材的,可人家也没工具啊。 林梓萱蹲在地上,托着脑袋道:“要不然跟哪家借口锅,锅应该也行。” 顾南望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也没有放在心上,便说:“师父,我们先去吃饭。” “好。”林梓萱有气无力地站起来,跟个游魂似的在顾南望身后飘着。 直到顾南望突然停住脚步,让埋头跟着走的林梓萱的头在他背上撞了个正着。 林梓萱揉着脑袋刚想发问,顾南望却转身拉着她躲到一旁去了。 两人侧身躲在一个小摊贩支起的棚子旁,由顾南望指给林梓萱看,她们本来要去的那家饭馆里大堂坐着,正对着她们这个方向的人。 “师父,看!那是萧景彦。” 第228章 大侄子,许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林梓萱循着顾南望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眼睛一亮。 在一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中,萧景彦简直是鹤立鸡群。 而坐在饭馆中的萧景彦看着满桌子饭菜和身边两个进食的家伙,确实吃不下了。 他以往和林梓萱等人在山间过夜时,就觉得食物过于敷衍。 但是自从他和这伙南纪人碰上之后,他才发觉天底下最敷衍的吃食莫过于南纪本地了。 什么虫子、虫卵都上了饭桌。 他没吐出来就不错了。 这个当口,萧景彦吃不下,也不想看着别人吃,只好百无聊赖地抬头四处看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正在饭馆外面摊贩旁边冲着她兴奋挥手的林梓萱。 惊讶之下,他连忙低下头来,怕被旁人同行之人看出不对之处来。 感觉她们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后,又抬头看向林梓萱。 希望从林梓萱那里可以得出点能够逃离这些人的手段,林梓萱正对着他做口型。 萧景彦看得这么认真,跟着林梓萱无声地读了出来,然后就发现林梓萱说的是“大侄子,别来无恙!” ……就是说,能不能靠点谱。 林梓萱见萧景彦恼恨地闭上眼睛,跟顾南望抱怨道:“你说他怎么不拆穿我们?” 顾南望想了想,立马就猜到事情的关键。 “也许他是指望着我们把他救出来。” 林梓萱道:“那他可真是想多了,他跟我们又没有默契,又不同心。我就是想要他背后帮着做点手脚,都要防着他有别的心思。” “而且看样子人家对他也不错,有吃有喝,既没苛待,又没打骂。” 顾南望摇头道:“师父,你不能以寻常人的角度来看萧景彦。” “那怎么办?”林梓萱耸了耸肩,“我们直接冲进去。” 顾南望略微思忖道:“是个好主意。” 其实林梓萱是胡说八道惯了,所以随便说的,但看着顾南望挺赞同,而且她们本来就是打算直接找上这些人的。 林梓萱点着头,复又对着萧景彦的方向,挥着手大喊着:“大侄子,许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萧景彦本来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就这么喷了出来。 幸好坐他对面的是那几个怪物,根本不对这种事情有任何反应。 阿蛮捏筷子的手重重地放下,“好啊,我还怕找不到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阿蛮说完这些话,立马转身出门。 她的主子也知道是林梓萱等人来了,本想着劝劝阿蛮,让两方好好谈谈。 可一声“阿蛮”刚唤出口,就发现自己气急之下更加说不出话来。 只好跟在她后面小声说了一堆古语,可萧景彦不懂古语,其他人没有命令也只会依从。 片刻之间,便让阿蛮冲到了路边。 林梓萱和顾南望赶紧从别人的摊贩旁边站出来了,免得牵连了无辜的旁人。 林梓萱用手指额挽着自己的一段发丝,悠哉悠哉地看着阿蛮道:“老巫婆,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真巧啊,”阿蛮看着好好的林梓萱,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你的本事很大么,大到能杀我的虫尸。” “一个刚炼成的虫尸便让你如此得意……你!” 阿蛮话到一半时,林梓萱和顾南望已经冲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夹击上阿蛮,林梓萱嘴里还说着:“大侄子,动手!” 萧景彦看准情形,刚要迈动一步。 就被阿蛮的主子以虫子锁住了手脚,不能动弹。 萧景彦惊道,她是什么时候调出这些虫子的?好快的手脚,好厉害的虫术。 萧景彦这边还没出师就不利了,林顾二人已经出师也没利到哪儿去。 林梓萱和顾南望一人锁住那阿蛮的一只手,按林梓萱的原本计划,跟这些人打远程太吃亏,就得打近战。 最好的就是把近战的时候把药往她们身上弄。 可惜两人刚碰上手,阿蛮的袖子里就飞出一堆虫子来,像黑雾一样。 林梓萱强忍着动荡的心神,对顾南望道:“抓紧,别怕这些虫子。” 顾南望嘴角微抽了抽,他总觉得林梓萱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只可惜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林梓萱和顾南望还是松了手。 因为那些怪物,也就是阿蛮口中的虫尸动了。 两人立马抽身撤退,林梓萱素来喜欢借力打力,是不会跟这些大块头正面硬碰硬的。 但顾南望想试试其他的实力,因此双手交叉架在面前,硬挡了了一个怪物一拳。 这一拳直接将他整个人打退了五丈之远,就是换了任何一个活人都尚不能对顾南望做到如此地步。 这简直不是人。 林梓萱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她和顾南望各在一边,隔着萧景彦等人叫道:“徒弟!” 顾南望捏了捏手腕,“师父,弟子无事。” 他心里明白了阿蛮之前说的“刚炼制的虫尸”,恐怕这些才是棘手货。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有点在林梓萱的预料之中,又和林梓萱预料的有那么些偏差。 阿蛮受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药物影响已经倒地,沾上了顾南望身上的虫子也是滚了一圈之后掉落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没有虫子沾到林梓萱的身上。 这个走向非常不错,只要解决另一个站着的活人就行。 可关键是阿蛮倒了,那些个虫尸竟然没有停下,而是选择继续攻击林梓萱和顾南望。 幸好林梓萱反应够快闪开了,就在她信心十足地准备去对付剩下的那个时,差点被人一拳爆头。 这么躲闪下去不是办法,以虫尸的动手的力道,林梓萱和顾南望都不能与之硬拼,毒对他们这些已死之人又无用。 “我去!他们怎么还在动?”林梓萱一边灵巧地闪过,一边叫道。 “师父!”顾南望本想出手帮林梓萱的忙,但他自己都有点自顾不暇。 这样的虫尸一共有八个,有一个已经折在林梓萱和顾南望手上了。 剩下的七个里面只有两个未动,而其他的两个对付林梓萱,三个对付顾南望。 顾南望就是想过去林梓萱那边,也被缠得没法脱身了。 而原本制住萧景彦的那人对着林梓萱说了一通不知什么的听不懂的话。 林梓萱躲着两人的拳脚,还抽空对着她喊了句:“大姐,你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那人见状,便抬手制住了四名虫尸。 仅留下一名对付林梓萱。 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两方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各提出对方想要的,做交换就是。 她不想像阿蛮那样对付林梓萱她们,但阿蛮和虫子的失手也让她看出林梓萱这人不容小觑。 所以她制住四名虫尸以表诚意,又留下一名保证自己的安全和退路。 这原本对于要谈交易的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问题就在于,在场的人没一个人听得懂她的话。 而林梓萱又被这些虫尸恶心得很,躲了半天,见还有一个仍在对她动手。 虽然顾南望脱身了,过来帮忙了,但林梓萱以为是那些南纪人控制不住自己养得怪物了。 她可不想对着这些连主人都控制不住的虫尸,直接便对顾南望说:“徒弟,我们先走。” 第229章 给师父花钱,弟子心甘情愿 顾南望自然也同意她的话,拉着她两人一起跑了。 那人一见这两人都跑了,又看到倒地昏迷不醒的阿蛮,为防阿蛮有事,她们也不可能就此把虫尸召回来。 所以虫尸就一路追着林梓萱和顾南望跑下去了。 中间,林梓萱回头看了一眼那虫尸,“这大家伙不算活人,他不知疲累,纵使是脚程赶不上我们,这样跑下去也是我们吃亏。” 顾南望道:“想个办法让他停下。” “你说,他是根据什么来判定我们的?是听得到,还是看得到?”林梓萱说着推了一把顾南望,与他分开。 虫尸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后,果断选择了林梓萱。 林梓萱等他到跟前时,翻身至顾南望这边。 “感觉好像是有神智的,还会欺软怕硬。” 从她们动手开始,路上的人便躲了个干净。 这一点,南纪和北梁都是一样的。 早前还有没吃完的瓜子,林梓萱摸出来之后,弹了一颗出去,虫尸往瓜子的地方迅速地看了一眼,但还是很果断地朝两人出手了。 林梓萱又和顾南望分开了,“有听觉,扰乱他的听力。” 两人各在虫尸的左右两边,林梓萱往别处至少打出了十几颗石子。 顾南望则顺手薅了一把人家门前大树的树叶,也往别处抛掷出去。 在这种大范围动响的攻击之下,虫尸似乎只是开始被稍稍影响了一下,确认他要追击的人没什么动静,就又朝着林梓萱出手了。 林梓萱偏身躲过,以游龙附上的身法跟他绕圈子,似乎是应对时间长了,她感觉连最开始的紧张感都没有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对顾南望道:“还是眼睛占主要原因。” 顾南望“嗯”一声后,十分平静地说:“那便毁了双眼。” 林梓萱又躲过一击,拔剑便是一剑刺向虫尸的双眼。 这一剑当然刺不中,林梓萱也没想过会刺中。 剑在一半的时候被虫尸的双臂挡下了,林梓萱和顾南望看到这一幕都惊讶极了。 她们吃惊的不是虫尸能把剑挡下,而是明明上一个虫尸就是被剑砍断手脚的,而这一个剑砍在他身上竟没有任何伤痕。 身硬如铁啊,这是,这可怎么打。 “师父小心!” 虫尸一挡之后,便朝着林梓萱动手了,林梓萱飘身后退,又是一剑,这一剑直接被虫尸用手给抓住了。 林梓萱没傻到跟这个大家伙比力气大,直接便松手了。 顾南望接住了后退的林梓萱,虫尸双手握住林梓萱剑的剑身,一折,这便断了。随后扔在了一边。 习武之人,除了使拳脚的,兵器是伴着时间最长的。 剑对剑客更是不离身,林梓萱这剑被断,顾南望要比她更惊、更怒。 林梓萱按住顾南望的蠢蠢欲动的手,“一把铁剑罢了,山门里要多少有多少。” “我没那么在意,你也不必生气。” “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他。” 顾南望带着林梓萱不住躲闪,“他不知疲倦,不惧刀剑,毒对他亦无用,力气又大,只能智取了。” 林梓萱接着他的话说:“对呀,幸好他没有脑子。” 两人迅速观察了一遍周边地势,然后选了最大的一家屋舍的养鸡的院子。 “就是那儿。”林梓萱指着。 顾南望将自己的长剑抛给林梓萱,林梓萱接过后,引着虫尸去往那养鸡院子中了。 以往的时候,林梓萱是最不愿与这些家禽待在一块儿的。 就是在苍鸣山的时候,打猎后的碎活她也从来不干。 但现在到了这个院子,看着这满地因为受惊乱飞的鸡群,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亲切感。 对,就是亲切,比那虫尸要亲切多了,就是这味道无比的酸爽。 林梓萱是飞进来的,虫尸是撞进来的。 屋舍主人听到动静,出了门往这边来看看情况,却被随后的顾南望赶了回去。 在一片鸡毛和鸡屎乱飞之中,林梓萱悠哉地躲来躲去。 而虫尸似乎受了鸡群的影响,有点分不清方向了。 顾南望办完事后,就赶到了林梓萱身边。 林梓萱问:“钱赔了。” “赔了,家主人让我们随便折腾。” 对于这句回话,林梓萱很是满意,“幸好坑了洛天香的银子够多,不然我早没钱了。” 她对着顾南望笑道:“回头就补给你。” 顾南望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语气也十分松软道:“无妨,给师父花钱,弟子心甘情愿。” 顾南望这句话包含的情感太多,林梓萱还没从中体会完全,那虫尸就从鸡群中突围出来,朝着二人而来。 “来得好!”林梓萱握着顾南望的长剑,摆好架势,准备迎战,却发现虫尸身上都是鸡毛,还散发出热气腾腾的鸡舍味道。 简直像极了刚在鸡窝里打了滚的老母鸡。 林梓萱觉得她没有勇气和这样一个东西对打,她怕过不了三招,自己就吐了出来。 特别是从早上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空腹运动对胃不好。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心安理得地退到了一边。 见林梓萱突然打乱了两人原先的计划,顾南望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得去纠缠住虫尸,不然虫尸就会去纠缠住林梓萱。 “师父!” “徒弟,你先顶着,我要缓缓。” 林梓萱也不是真要缓,就是没法和对方进行正面冲突,她得侧面突击。 她本来想赶着鸡群去骚扰虫尸的,结果要么鸡不听使唤,到处乱跑,要么靠她太近, 直接被她身上的药给弄晕了。 林梓萱忙活半天,最后发现还是得自己上。 这功夫顾南望已经和虫尸打了好一会儿了,他手中只剩短剑,与虫尸算是近身作战。 靠着过硬的功夫和闪避技能与虫尸打得有来有回。 幸好这子母剑是宝剑,并非是林梓萱原先那苍鸣山派批发量产的铁剑,不是仅凭虫尸力道便可折断的,但也无法在虫尸身上留下伤痕。 那虫尸在别的地方算不得反应灵敏,可一旦靠近他头部时,他便像被惹怒了一番,无比狂躁,同时也护得自己头部滴水不露。 顾南望觉得他对自己其他的位置都没对脑袋保护得那么紧密,比如说心口。 于是,他就瞧准机会,当剑刺中虫尸胸口时, 用内力那么一催,分明感觉到对方心脉损伤,行动上却毫无影响。 这时,林梓萱估计是缓过来了,从顾南望身后蹦了出来,一剑便直刺虫尸右眼。 动作这么大也就罢了,她还大喊着:“看剑!” 第230章 你再迟些时候醒来,你丈夫那张脸就好了 剑尖还没到虫尸眼前,便被虫尸一把握住。 “师父!”顾南望刚想嘱咐林梓萱,不能妄动,就见那虫尸已然发狂。 顾南望伸手想要去抓林梓萱,让林梓萱松了手中的长剑,带着她先退到一边。 哪知他人都退了,手都伸出去,林梓萱竟然躲过去了。 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借着虫尸的力道,两三下便蹬上了虫尸的身上。 林梓萱动作灵巧,翻身跨坐在虫尸的后脖上。 两人这模样若是不知实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哪家小孩骑在自家大人的脖子上。 顾南望更是被林梓萱这番操作给搞懵了。 虫尸一手跟林梓萱一手将顾南望的剑当做拔河的绳子两边拉扯,谁也不肯松手。 本来以林梓萱的力道对付虫尸肯定是吃亏的,但由于两人的距离过近,虫尸的手往哪儿挪,林梓萱的手也同样往哪儿挪。 长剑过长,林梓萱握得还是好使的一方,所以在这个拔河角力上林梓萱倒没吃什么亏。 虫尸另一只空着的手本想去抓林梓萱,但林梓萱反应迅速,双腿直接盘上他的手臂,将那只手牢牢锁住,而那只手也抓住了林梓萱的大腿 要么林梓萱吃痛收脚,要么虫尸把自己的手掰断。 这几下发生的时间极短,又几乎都是同时,顾南望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林梓萱空着的那只手拔下头上华浓给她插好的发钗,手腕向下,直刺入虫尸眼中。 虫尸一只眼被刺,他好像能感觉到疼痛似的,一手从林梓萱大腿上松开,一手松开了长剑。 突然张口大叫,那叫声凄厉,震得林梓萱心神不稳,几乎就要松手松脚,从他背上跌落了。 林梓萱模糊着拼着力气,忍着脑内因虫尸叫声引发的刺痛叫道:“顾南望!” 林梓萱看不到的时候,顾南望同样忍着脑内的刺痛,和发狂的虫尸已经用上拳脚肉搏了。 她只听到顾南望的声音大叫“松手”,却不知是叫谁松手。 但身心上的剧痛让她疲累不堪,终于松了发钗,从虫尸的背上跌落了下来。 林梓萱受伤的那只脚跪地,迷迷糊糊好像看见虫尸被顾南望踢翻在地,顶着被发钗刺穿的眼睛复又站了起来。 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最后一点力气,拖着那只受伤的腿,一手搭住顾南望,一手握剑猛刺入虫尸口中。 她看见虫尸倒地后,自己也向后倒去,只是有人接住了她。 林梓萱靠在顾南望怀里,心想,真惨呐,真狼狈,她活了三十多年了,第一次这么狼狈。 随后她便晕了。 再睁眼时,入目是一片白粉碎花的床幔顶。 林梓萱左右摇头看去,右边已被床幔完全封住,左边,也被这床幔遮住大半的视线。 她想抬抬手,抬抬脚,可脚一动就痛,手也没什么力气。 她抿了抿嘴唇,发现自己虽然干渴,但嘴唇却不是干燥的。 林梓萱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自己现在是要干嘛。 她再动了动身子,发出了些响声,立马便有人凑了过来。 只是这过来之人,她不认识。 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一身南纪人的打扮。 她见林梓萱醒了,摸了摸林梓萱的额头,问道:“小丫头,还好吗?” 林梓萱被陌生人善意的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倒是因为这位婆婆的话,又有人过来了。 “醒了吗?” 这声音林梓萱耳熟,是她徒弟的。 婆婆对往这边走过来的顾南望道:“醒了,你妻子醒了,你也不用一直担心了。” 妻子?什么鬼? 林梓萱对这个称呼警觉得很,刚想发出疑问,就见婆婆让开了位置,顾南望过来了。 顾南望那张脸出现在林梓萱视线里时,林梓萱瞬间就把疑问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沙哑着声音道:“你的脸?” 顾南望伸手抹去林梓萱脸上和话一起出的泪水,“我无事。” 这也叫无事吗?顾南望原先那张俊俏白净的脸有一半是乌青的,乌青的那一半上甚至还有裂痕。 人脸上怎么会有裂痕呢? 正常人脸上又怎么会出现裂痕呢? 怪不得,顾南望打没发狂时的虫尸虽游刃有余但也是拿对方没有办法的。 自己戳瞎虫尸一只眼后,虫尸已然发狂了,也不会因为林梓萱戳瞎一只眼就战力有损。 顾南望若想打倒对方,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婆婆在一边看着这两人两两相望,泪眼朦胧的样子,劝道:“小丫头不要紧张,是你醒得早了。” “你再迟些时候醒来,你丈夫那张脸就好了。” 林梓萱看向婆婆,向她求助道:“当真?” 婆婆答道:“自然是真的,你们夫妻也是好本事,和一个被炼制了十几年的虫尸相斗。” “对方都死了,你们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看看顾南望的脸,再想想自己的腿,这恐怕没法称之为好好的。 但林梓萱没这个时间说这些闲话,她从这婆婆的话语里听出对方似乎不是普通南纪人。 她用眼神询问了下顾南望,顾南望伸手抚摸她的侧脸,却是将她对外的那张侧脸挡住,同时顾南望头低了下来,发丝也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侧脸。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的眼神,心领神会,有些话恐怕不方便在这婆婆面前说了。 她又问了别的自己很关心的问题:“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吗?” 婆婆插口道:“他身上其他的伤你能治的,你不是药王谷传人吗?” 我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南望应该不会把这种事和这老婆婆说的,林梓萱眼神晃荡,人显得十分慌乱,幸好有顾南望的手假装在抚摸她的脸,不至于让别人看出问题来。 顾南望转头对那婆婆说:“老人家,可否让我……夫妻二人说会儿体己话?” 婆婆一脸“我都懂得”的表情,口中说着“好好好”,走出去了,还帮两人关了门。 两人听着那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气息也渐渐没了,都松了一口气。 林梓萱挣扎着道:“扶我起来。” 顾南望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在她背后塞了枕头,让她靠着舒服点。 又去倒了杯热水,林梓萱见他走路好像没什么问题,料想着伤得应该不是腿。 顾南望回来,给林梓萱喂热水,林梓萱喝之前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约莫两个时辰。” 看来那婆婆说得对,确实是她醒早了。 第231章 我不想要这种操蛋的人生 林梓萱就着顾南望的手喝了水,一整杯。 顾南望摆动了下手里的杯子道:“还要再喝一杯吗?” 林梓萱摇头,直入正题:“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顾南望沉默了下,随后才说:“无碍,小伤而已。” 林梓萱瞪着眼睛,也不装了,“无碍个屁!快给我看看,你要我动手扒你衣服吗?” 见她突然骂出口,顾南望苦笑着解开衣服,林梓萱见他的腹部上已经被包扎了起来,但那纱布上还是透着浅浅淡淡的血迹。 林梓萱突然将头抵在顾南望的肩膀上,顾南望刚想问她怎么了,却听见林梓萱吸气的声音。 然后是其略带哽咽的声音道:“对不起!” “对不起,顾南望,都是我不好。” 顾南望顺手摸上了林梓萱的脑袋:“这怎么能怪你?谁又能料到会是这样?那位老人家说南纪的虫尸炼到顶级的,一人便可抵百人军。” “就我们今天遇见的那个,师父能想到办法,随机应变将他解决掉,很厉害了。换了别人,怕是只有等死的份。” 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林梓萱,林梓萱这人想问题一向喜欢抽丝剥茧从最开头想。 “不是的,是我不好。” “是我不该管药王谷的闲事,是我不该闲着没事往南纪这边跑,是我不该为了一本医书就答应护着冯怀岁。” “我早该听你的,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是我不该沾染这些事情,凭什么我招惹的事情要你来还?顾南望,是我……” 林梓萱一边哭一边说,哭得泣不成声,最后也没法说下去了。 顾南望摸着她的脑袋道:“哪有那么多不该?若是这么算得话,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卧龙山了。” 林梓萱哭着否认道:“我当时根本就不想管你,是林乐山非要救你的。” 顾南望闻言,哭笑不得:“师父,你非要在这时候伤弟子的心吗?” 林梓萱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顾南望:“对不起。” 顾南望一手掌着她的脑袋,一手抹去她的眼泪,可那泪水跟雨水似的流个没完,抹也抹不净。 他察觉到她今日似乎格外脆弱,是因为自己和她都受伤的缘故? “先起来,就这么敞着衣服,还是冬日,我冷。” 林梓萱连忙坐好,也顺手将顾南望的衣服拢好。 顾南望自己给自己整理了一下,与林梓萱解释:“只是剑伤,被那东西拿着我的长剑给划了一道,伤口不深,很快就能愈合。” 林梓萱心情很是低落,她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顾南望受伤的那张脸。 顾南望觉得他师父还挺执拗的,在某些方面,说不通。 “我真的没事,那位老人家说,等药调好了,涂个几天,就能好了。” “我的两处伤口加在一起,都没有你腿上的伤口深。” 林梓萱“嗯”了一声,对顾南望的话反应平平。 顾南望见状,更想和她说话,以免她胡思乱想了。 “腿疼吗?” 林梓萱低头道:“不动就感觉不到痛,应该上过麻沸散了。” 顾南望歪着脑袋看她的脸,轻声问询:“我能看看吗?” 林梓萱点着头,并不介意。 顾南望掀开被子,林梓萱右腿伤处也被包扎好了,只是伤口过深,血迹早已渗透了包裹着的纱布,面上一片殷红。 确实是要比顾南望腹部的伤口严重多了。 顾南望眸色渐深,他道:“那东西身上带毒,他手指抠入你肉里时把毒带了进去。” 林梓萱安慰他:“无事,论毒谁能毒的过我。” 顾南望发觉好像自己心情低落点,就能换来林梓萱打起精神了。 他想了想,便保持着刚才的表情道:“那时你倒在我怀里,我很担心。” 果然,林梓萱立马就用双手将他的脸捧了起来,说道:“我没事,真的,除了这一处再没别的伤了。” 顾南望伸手覆住林梓萱的手,闭着眼继续说:“当时你闭着眼,一直喊痛。” “你哭着说你要回家,你不想待在这里,你不想要这种……人生。” 顾南望回忆着当时林梓萱的样子,她原本已经晕了过去。 顾南望自己腹部中了一剑,脸上挨了虫尸一下,又被虫尸用手掰扯过。 他勉强将林梓萱抱起来,林梓萱却抓着他的衣服哭了,她说:“顾南望,我好痛。” “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想要这种操蛋的人生。” 林梓萱想原来她早前就哭过喊过了么,怪不得感觉嗓子有些哑。 顾南望又道:“你若是早告诉我,要付出点代价才能拿下他,何必你来呢?我自己便可。” 林梓萱就是不想让顾南望代她受过,这不说直接动手的。 她停止了哭泣,擦着眼泪道:“打架嘛,不是敌伤,就是己伤,哪能每一回都算得那么精准的?有时出差错这是难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林梓萱eo过后,连忙转移话题:“那婆婆是什么来头?” 顾南望对她知道得也不多,他就被子又给林梓萱盖好:“这人是突然冒出来的,应该是南纪的苗医。” “那她怎么说我是药王谷的?” 顾南望将她枕头旁边的小袋子拿了起来,从里面将那颗老谷主赠送的避毒丹拿了出来。 林梓萱看着,但却很疑惑:“南纪人也知道这个吗?” 顾南望又放了进去,“你还记得我们在饭馆和那伙南纪人动手时,她用虫子袭击我们。” “有虫子从我衣服上滚落,却没有虫子靠近你。” 顾南望这么一说,林梓萱倒是想起来了。 她当时也觉得奇怪,只是急着要办事,后面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给搞忘了。 林梓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是因为这玩意儿,避毒丹有这么大的本事?” 顾南望点头:“对,就是因为这个。” “那老人家说这丹药可隔绝一切毒虫毒蛇,包括南纪的虫术。南纪的苗医是不会做出这种玩意儿的,因为南纪的苗医都懂御虫之术。” “而北梁也只有和南纪打过交道且医术了得的药王谷谷主才能做出此物。” “此物得来不易,一颗便要耗费无数心血。这难得的一颗在你身上, 她觉得你不是老谷主的女儿,便是他的亲传弟子。” “我见她眉目之间没有恶意,便认了。她误会你我二人是夫妻,我……” 顾南望说到这里,突然断声了。 两人目光相触,又立马分开,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林梓萱偷偷地去瞄顾南望,正好顾南望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又立即躲闪。 但林梓萱好像看见了什么,她扭回头去,钳住顾南望的脸,“你脸上的乌青消失了。” 第232章 天呐!人家都不提什么夫妻,她好端端地说什么夫妻呀 只剩下裂痕……林梓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顾南望看样子好像不是很在意,但也算是惊奇:“是虫尸的毒渗进去了,用了药,没了正常。” “这位老人家当真有些本事。” 林梓萱知道顾南望这句话是在提醒自己,看那婆婆知道的东西和治毒的手段,只怕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如果那个虫尸落到了她的手上…… “那个虫尸呢?”林梓萱赶忙问道。 顾南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立马答道:“已经烧毁了,他自然是不能留的。” 刚刚有些紧张了,林梓萱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还掐着顾南望的下巴,两人这副模样属实有点暧昧啊。 意识到了之后,下一秒林梓萱就松手了。 本来已经稍微和缓的气氛突然地又变尴尬了。 林梓萱让自己不要多想,她不尴尬的话就不用管顾南望有多尴尬了,但问题是她没法不尴尬。 怎么办呐,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见这种好像和男女感情有关的事情,她完全没有经验啊。 之前之所以能对萧景彦、景以苍不屑,对冯怀岁侃侃而谈,是因为她不在乎那些人,也不想和那些人扯上关系。 现在她是怎么了? 不行,林梓萱要趁着自己胡思乱想想出更离谱的事情之前开口,把这事给翻篇了。 但或许是心有灵犀,她和顾南望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 “我对‘夫妻’也并没有那么在意,我们当时在药王谷的那些弟子面前不是也假装得很亲密吗?” “这避毒丹当真厉害,以后师父佩戴在身上,也不用怕那南纪的御虫之术了。” “……” “……” 天呐!人家都不提什么夫妻,她好端端地说什么夫妻呀,到底是谁比较在乎? “那个老谷主确实对你很好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却没留给他的徒弟。”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好跟她解释得那么详细,听她误会了你我是夫妻,我也没放在心上。” 沉默,又是突然的沉默。 林梓萱伸出手来,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道:“不提‘夫妻’了,把这个话题揭过。” 顾南望点点头:“好,好。” 这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好像更奇怪了。 林梓萱双手在被子上乱弹钢琴,从脑子里抽丝剥茧出一个想法来:“嗯,我们是不是要先找到冯怀岁她们呀?” “然后呢?”顾南望问。 听顾南望这语气就是不想,林梓萱也不坚持,她反问顾南望:“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顾南望似乎在林梓萱昏睡的这两个时辰里已经把后面的路想清楚了。 “如果你不愿再管这件事,那等你伤养好后,我们立刻折返,回北梁。之后你想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如果你还是想接回华浓,拖住萧景彦,那我们只能留在南纪,从长计议了。” 顾南望之所以会有前一种想法,主要是针对林梓萱受伤后心境可能发生变化才想出来的。 他和林梓萱的经历是不一样的,他第一次动手杀人在卧龙山,第一次见到人性险恶也是在卧龙山,第一次差点丧命还是在卧龙山。 而反观林梓萱,今天极有可能是她活了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受的最重的伤,也是第一次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原先的想法太过于理想化了,有些幼稚,有些不成熟,毕竟这世上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人的思想太过复杂,人心是最难算的。 林梓萱没说话,她何尝不知道顾南望说的第一种是对她们最有利的。 但她怎么能就此丢下华浓不管,她若是不认识华浓也就罢了,不知道她的处境也就罢了。 还有萧景彦,若是就此抽身离去,那岂不是放任萧景彦回京夺嫡了。 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脸都露了,苍鸣派的安危又怎么办? 可是她又无法对顾南望说出自己要选第二种,由着顾南望陪她去冒险吗?而以她对顾南望的了解,顾南望也不会任由她赶走他。 顾南望见她这样,就知道林梓萱的选择了。 “那你先好好养伤,先把腿上的伤养好。冯怀岁她们就不必找了。对她们来说,你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凑到林梓萱耳边低声说,“你可以想想办法,让那位老人家教你御虫之术。” 林梓萱本来因为他的靠近还有些不自然,可听到顾南望的话,她又惊了。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她那么怕虫子的一个人,怎么学御虫之术? “你找她不是更合适吗?你那么会拜师 ,既然能有两个师父,有第三个也不足为奇。” 顾南望没想到林梓萱会是这种较为排斥的反应,但又想想她对虫子的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学会了御虫之术,说不定就不怕虫子了。” “你要是……”林梓萱本想和他呛声,却突然发现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顾南望怕什么,“你怕什么呀?” 顾南望摇头,“我没什么怕的。” 林梓萱深吸一口气,“那不是更好,你什么都不怕,就你上。” 顾南望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出来:“不是我不愿意,我是怕那位老人家不愿意。她看样子更喜欢你,所以我觉得你去提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林梓萱梗着脖子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她更喜欢我啊?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才刚醒,我却已经和她相处了有两个时辰了,我当然能看出来。”顾南望说道。 林梓萱发现自己说不过顾南望了,开始摆出师父的架子来:“我是你师父,你应该听我的。我让你去学,就你去学。” 顾南望很是无奈:“师父,这不是你怎么说就怎么行的,要看别人。” 林梓萱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打了一下,念着顾南望受伤不敢用力,“我不管,我不想和虫子打交道。” 顾南望干脆往林梓萱那里坐近了些,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语气极尽安抚:“也不是一定要和虫子打交道。” 这时,之前那位婆婆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碗,瞥了一眼两人道:“要的,想学御虫之术怎么能不和虫子打交道?” 第233章 故人的传人? 林梓萱见状,鼓着嘴反手在顾南望握着自己手的手背上一拍:“你看,她都这么说了。” 林梓萱这话并非是顺嘴出来的,而是既然已经被别人给发现了她们的别有用心,不如大大方方点,免得藏头掖尾让人看出来惹人笑话。 婆婆把碗递给顾南望,“喏,涂脸上的,对那裂痕有用。” 顾南望接过,道了声:“多谢。” 婆婆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似不经意地问:“你们两个到底是夫妻呀还是师徒?” 顾南望托碗的手稍稍用力,林梓萱怕他把碗捏碎了,毁了这好不容易弄好的药,掰开他的手,给他拿了过来。 顾南望低垂着眼道:“老人家觉得我们是夫妻便是夫妻,觉得我们是师徒那便师徒了。” 婆婆发出了一声笑声,听起来挺滑稽的,“你这小子,长得不错,人也算是稳重,本事也大。就是心思啊,太重了。” 她的眼睛从顾南望身上转移到林梓萱身上,意有所指道:“心思太重的人就是容易多想,想来想去,小心把喜欢的人给想走了。” 这句话也太明显了,林梓萱偷偷看了顾南望一眼,见他眼神要看过来,连忙低头看着手里碗中粘稠的药液。 怎么办?她是当作没听懂,还是当作没听懂,还是当作没听懂。 等等,她干嘛默认啊,说不定这婆婆老眼昏花看错了,误把顾南望对自己的师徒情谊当成了男女之情。 顾南望这人有一个优点,他自己说的就是会审时度势。 既然被这婆婆没有恶意且是好心地提点了,他当即拱手朝婆婆行礼,“还请前辈指点晚辈。” 婆婆见他态度恭敬,心里也甚是满意。 摆手道:“诶,没什么好指点的,也不用叫我前辈。” “只是看见故人的传人,顺手救了,算不得什么。” 林梓萱见她说到“故人”的时候是看着自己的,疑惑重复道:“故人的传人?” 婆婆确实如顾南望所说更喜欢林梓萱,看着林梓萱时都是满眼的笑意:“小丫头,这小子之前没说清楚。” “你到底是药王谷谷主的弟子还是他的女儿?” 林梓萱不想说谎又不想实话实说的时候,通常喜欢用一句真的但并非答案的话来应付对方,说白了,就是让人根据现有的消息自己猜。 猜中怎样是怎样,反正她没说。 “我姓林,双木林,你说呢?” 婆婆不仅没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反而还因为她的回答更加高兴了起来。 “看你长得这么水灵的样子,我就知道不是那白面书生能生出来的女儿。” 这句话槽点太多了,首先谁说一个白面书生的爹不能有一个长得水灵的女儿,其次男人哪能生孩子,她这么说分明…… 婆婆看着林梓萱又道:“小丫头,你猜猜老婆子我今年多大?” 林梓萱的眼睛直打转,脑子也在飞快转动,这句看似跟前言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好像给了她好多信息。 “您今年应该才四十左右。” 婆婆发出爽朗的笑声:“猜对了,老婆子我啊,今年刚好四十岁。” “小丫头很聪明嘛,这都能看出来。” 说林梓萱聪明,林梓萱能认,但她不是看出来的,“因为那位也这样。” 年仅四十却已头发花白,相貌看着比那个老巫婆年纪还大,看来这位婆婆恐怕是参与边境北梁药王谷和南纪苗医的那场比试了。 提到那位,婆婆叹了口气。 “御虫之术也不是不能教给你,南纪会的人又多。但是一个能炼制出十几年虫尸的绝不是普通的苗医。” “此人能手,我就是将御虫之术倾囊相授,你也对付不了那人。更何况你还这么怕虫子。” 这话一说,林梓萱的表情就特别尴尬。 其实她一直不觉得怕虫子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怎么从这位的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好像很不争气似的。 顾南望想了想,觉得还是找准目标。 林梓萱有了避毒丹,虫子肯定是不怕的,虫尸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他问:“敢问前辈,有什么办法能对付那些虫尸吗?” 婆婆摆手道:“不是让你不要叫我前辈吗?听着跟上百岁的老人似的。” 林梓萱难得乖巧地说:“那我们叫您‘婆婆’、‘老人家’不也很显老吗?不如您把名字告诉我们。” 她先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林萱,草木萱。” “苏木。” 这不是药材吗?是真的还是说出来应付我们的。 苏木应当看出了林梓萱所想,道:“你们觉得是,那这就是我的名字,你们若觉得不是,那这是我想让你们称呼我的名字。看你们。” 这是把顾南望的话换了个说法又重新扔回给她们了。 “那苏……姑娘——” 顾南望还未说完,苏木就打断他,“叫姑娘叫不出来,就直接叫名字。我听着还顺耳些。” 林梓萱心道这人的面相跟她的性格还真是很不相符啊。 顾南望:“您可有办法对付虫尸?我们只求对付虫尸。” 苏木只道:“先把药涂了,药放冷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虽然知道这是她的托词,只是表示她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但林梓萱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林梓萱拽了下顾南望的袖子,“先涂药。” 顾南望本想接过,自己来。 林梓萱却拂开他的手:“我来,你又看不到。” 碗里放了个小木片,林梓萱拿起那木片末端,蘸了些药液,然后一点一点涂在顾南望脸上裂开的地方。 “疼就跟我说,我尽量动作轻一点。” 顾南望道:“这么点伤口,哪里就疼了?” 苏木在不远处坐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似乎觉得颇有趣味。 “你们北梁的人与自己的喜欢的人相处的时候都这么含蓄吗?” 听闻她这话,林梓萱手一抖,幸好是在碗里,不是按在顾南望的脸上。 她和顾南望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回答苏木的这个问题。 不过,苏木本身也不是真想要答案,“你让我一个南纪人教你们北梁人如何对付虫尸,不觉得有些太可笑了吗?” 林梓萱就知道是这样,这人既然参与过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想必和老巫婆那些人是一伙的,能够对她和顾南望伸手援救已是不易。 “可你刚刚还说可以教我御虫之术的?怎么御虫之术能教,对付虫尸的办法却不能告知?” 第234章 既然是夫妻,睡一张床应该不碍事吧 苏木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地饮着,也与林梓萱解释道:“教你御虫之术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 “御虫之术对于我们南纪人就相当于医术对你们北梁一样,过于寻常,只要想学,求学便可。” “可那虫尸算是我南纪的不密之传,若是将对付虫尸的办法告知你,我岂不是成了南纪的罪人。” 林梓萱听她这话就知道是没可能了,顾南望握住林梓萱给他涂药的手:“差不多可以了。” 侧身向苏木道歉:“我二人都有伤在身,只怕还要在此处多叨扰些时候。” 苏木心知他没有放弃,也不拆穿。 顺着顾南望的话说了下去,“那就先养着,养好了是走是留随你们。” 说着她便出门了,走出了门口,苏木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林顾二人说道:“你之前说我觉得你们是夫妻那你们就是夫妻。” 话到这里,苏木脸上露出那种得逞的坏笑,“我觉得你们是夫妻,既然是夫妻,睡一张床应该不碍事。” 她说完就跑,脚步看起来挺轻快的。 顾南望想去追她,腹部上还有伤,都没来得及起身。 林梓萱拉了他一下:“算了,她是故意的,你没看出来吗?随便她怎么折腾,若是想害我们早动手了。” “那,”顾南望踌躇了,“我们真的要睡一张床吗?” 他说完,就看到林梓萱正看着自己,头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我刚刚胡言乱语的,你不要当真。” 林梓萱见他那么慌乱的样子,失笑轻拍了他一下。 “我是你师父,让你半张床怎么了?我们当然是睡一起,你看看这间屋子还有别的可以睡的地方吗?” 顾南望不敢看林梓萱了,他眼神随意落在屋子里的某一处,口中道:“这怎么好?” 林梓萱的确是不喜欢和别人共睡一张床,因为她本身是不喜欢和别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的,可如果这个人是顾南望,那也不是不行。 “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喽,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梓萱觉得适时要教给她徒弟一些新进思想,不要那么死板。 “我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又不做什么。什么都不做,你跟我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既然没有发生,你又怕什么呢?” 顾南望说不清对林梓萱这番话,心里是什么滋味。 “师父,有的时候不是什么都不做,便什么事都没有的。人活着要顾忌很多事情。” 林梓萱满不在乎道:“比如说别人的眼光吗?” 顾南望原以为林梓萱是不清楚的,所以有些话才说得那么轻松,原来她是清楚,却不清楚旁人的成见足以将一个人压死。 林梓萱一见顾南望这种表情,还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顾南望,如果你是个从小被养在上京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那么我不会跟你说这番话,因为我相当于逼你去死。” “可你是个男子,你已经不在上京了。我们现在在南纪,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南纪真的会有那么多人管我们晚上是怎么睡觉的吗?” “你秉持你的做法,是没错的。你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是守礼,是君子所为。但我不需要你这样,我不觉得你在冒犯我。” “事实上,我一般也不给别人冒犯我的机会。。我让你做,便是我同意,我接受的了这件事对我的后果。” “不,你接受不了。”顾南望打断林梓萱,“你以为你接受得了而已。” “和男子同睡一床,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吗?” “嗯嗯,”林梓萱点头,她主要是觉得和顾南望这么凑活过一段时间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林梓萱这个问题算问到关键点上了,顾南望一时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当然不会。”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林梓萱对自己这个徒弟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 “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认认真真跟你说了,也七扯八扯地跟你说了,你完全听不进去啊。” 顾南望站起身来,背对着林梓萱。 “因为这对我不公平。” 若是真跟林梓萱躺在一张床上,他只怕是别想睡个好觉了。 林梓萱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合着她在这里一个劲儿地以为顾南望是怕影响她的清誉才这个态度。 原来他是怕影响自己的清誉才这个态度。 也对,她光想着自己愿意不愿意了,没想到还要问顾南望愿意不愿意。 男子也有清白可言,是她的不是。 既然顾南望这么在意,林梓萱也就不能强逼着了。 “那怎么办呐?我看那个苏木是不会管我们的了。” “你就是现在去找她说,你我不是夫妻,是师徒,她也会拿话堵你。” “其实拿话堵你,也不是很要紧,就是怕她堵完你,还丢着不放。” 顾南望也知道是这个理,“我还是去跟她说说。”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去了,约莫一刻钟后,顾南望又回来了。 看他那脸色,肯定是没说通了。 “怎么样?”林梓萱问。 “与你所说的一样。”顾南望答。 林梓萱拍拍床铺示意他坐下,“我都说了,非要找她噎你几句你才舒服。” 顾南望顺势坐了下来,不太想继续和林梓萱讨论这个话题,“你肚子饿吗?” 林梓萱摸向自己的肚子:“你不说我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 “会饿很正常,”顾南望道:“我们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想吃什么?烤鸡行不行?” …… 顾南望将她们之前出钱买下的那个带鸡舍的院子里的鸡挑了三四只比较肥美多肉的。 处理干净之后,在屋外加了火堆烤了起来。 苏木看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并且还挺欣赏他这种自给自足的态度。 林梓萱本就胃口大,现下又饿狠了,一个人没花多久就消灭了一半。 顾南望见她精准地卡了下分量,料到她肯定没吃饱。 “你先把剩下的吃了,我再去烤。” “诶!”林梓萱扯住他的衣服,“ 你先吃,吃完再说。” “我肚子里垫了东西,没那么饿了,不用急着吃的。” 顾南望也不强求,吃完了剩下的,又烤了一只,两人分着吃了。 他把周围的东西一清,就烧了热水,端着盆子过来给林梓萱擦手。 林梓萱见他低头认真做事的样子,心里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顾南望察觉到她的眼神,“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第235章 是个高大、英俊、勇猛的男人 林梓萱也不瞒他:“我看见你这么照顾我,想起了小的时候生病,躺在床上,我娘也是这么照顾我的。” 顾南望头也没抬,说道:“明和长公主还会亲自照顾人。” 提到这个,林梓萱眼神就低落下去,“我还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长公主?” 顾南望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这个答案,萧景彦会告诉我们的。” 他把林梓萱的双手洗干净了之后,把手上的水也给她擦了,端着盆准备出去将水倒掉。 回来的时候 ,林梓萱对他说:“你刚刚提到你大侄子,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以我对天命之人的了解,我恐怕那个老巫婆会成为他的助力。” 顾南望回想了一下和那些人打交道以来的画面,“她那么爆的脾气,而且也看不上我们北梁人。” “萧景彦如果不透露身份,对她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如果透露了身份,她们应该会帮我们动手杀了萧景彦。” 林梓萱完全不抱希望,“你那大侄子要有那么容易就死,我早满天下快活去了。” “不过,目前好一点的就是,那老巫婆中了我的毒,如果她们解不了,那她就醒不了。” “唯一一个能沟通的,可以说人话的没了,萧景彦可能就翻不出什么浪头来。” 顾南望宽慰她道:“他如今在南纪,又把你认了出来,怎么可能会回去?只要他不回去,就万事消停。” 睡之前,因为苏木不肯帮忙,而林梓萱对自己下不了手,所以两人互相把药换了。 顾南望的伤口确实如他自己所说那般,不深。 林梓萱还问他疼不疼,自己手里有止痛的药。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带的都应该是毒,带药倒是让他挺奇怪的。 林梓萱解释其实还是毒,一种可以麻痹人神经的毒,让人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不过有时效。 但林梓萱觉得这完全可以替代麻沸散。 顾南望一听,坚决不肯用。 可林梓萱的伤口深,麻沸散的效果退下去了,她就忍不了疼,她坚决要用。 所以便只好顾南望给林梓萱用,而林梓萱就正常给他上药。 林梓萱给顾南望包扎的时候,顺手拍了下他的腹肌。 顺口调戏道:“看你身板薄薄的,没想到身材还不错嘛!” 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是真的。 看着错愕的顾南望,林梓萱连忙解释:“刚刚那儿不是我,是突然冒出来的邪魔。你信吗?” 看顾南望的表情,就知他不信。 林梓萱也不知道自己是突然抽了什么疯,捂着脸后悔。 顾南望看着林梓萱的样子,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错过了最佳时机,他现在说信,林梓萱都不信了。 顾南望边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边为他师父挽尊道:“这也没什么,师父喜欢摸就摸。” 林梓萱干脆捂着脸,将脑袋栽倒被子上面,这话说得她跟个色魔一样。 会不会说话呀,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当然,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她自己。 就在林梓萱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顾南望又开口了:“看师父的样子,感觉师父做起这种事来很是熟练啊。” “我是师父摸的第一个人吗?” 少年,你知道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啊? 林梓萱将脑袋抬了起来,十分惊讶地看向顾南望。 但顾南望没有任何退缩,就真的在等林梓萱给他一个回答。 好,非要这么玩是。 林梓萱她干脆豁出去了,“没有,你是我摸过的第一个人。” 她在“人”这个字上加了重音,非常明显的重音。 顾南望竟然没有丝毫打算就此住口的意思,还跟她聊了起来,“那师父怎么还挺顺手的样子?” 林梓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顾南望道:“因为我经常想象出来这么一个人来摸,行了?” 破罐子破摔了,可以停止了。 顾南望显然没有感受到林梓萱羞愤欲死的心情,他好奇地问:“那师父想象中的那个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梓萱忍着从脸红到耳朵尖的感受,咬牙切齿地说:“是个高大、英俊、勇猛的男人。” “高大、英俊、勇猛,”顾南望重复着这些说辞,他问林梓萱:“是我这样的吗?” 顾南望这个年纪在现世也就是个刚上大学的大一新生,高倒是挺高,可总感觉高大、勇猛这两个词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林梓萱的嫌弃都写在眼睛里了:“你哪里高大、勇猛了?” 顾南望看得分明,但同时也听得分明,他垂死挣扎了一下:“那英俊呢?” 林梓萱点点头:“是挺英俊的。” 她徒弟这张脸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瓷的。 顾南望得了林梓萱的夸奖,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又往林梓萱近前挪了挪,“我可以多练练,争取往师父心中高大勇猛的形象上靠,让师父以后摸起来更舒心些。” 天呐,她这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线路了吗? 谁家徒弟专门练腹肌给师父摸啊? 啊,不对,应该说谁家师父会摸徒弟的腹肌啊? 嗯?更不对了,师父摸徒弟肌肉是个很寻常的事情啊。 以往在苍鸣山的时候,她老爹从来不让她和那些弟子一起练武,就是因为弟子们一到天不冷的时候就脱了上衣练剑。 她老爹时不时就去巡察一下,看看他们练出来的效果。 “顾南望,你拜你第一个师父的时候,你那个师父会看你练出的块头吗?” “会啊。”顾南望下意识地回答,答完就发现林梓萱把路想偏了,但他说都说了。 林梓萱叹了口气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是我们这对师徒不正常吗?” 顾南望:“当然是我们不正常了,哪有女师父收男徒弟的?” “怎么没有啊?小龙女和杨过就是。”林梓萱连忙争辩道。 只是很可惜,顾南望没听过。 “师父说的这两人是谁啊?” 差点忘了, 这是个作者自设的架空世界,有些东西有,有些没有。 林梓萱其实也没什么好跟顾南望争辩的,两人平时也喜欢瞎扯,有时候一扯能扯一两个时辰的。 她没精打采地回道:“和我们一样,也是女师父男徒弟。” “不对, 不一样。” 小龙女和杨过最后是在一起了。 顾南望见她突然精神抖擞地说“不一样”,好奇道:“哪里不一样了?” 第236章 古代的话本子不就是现代的小说吗? 林梓萱觉得这事单讲会引误会,本来苏木就老拿她俩开玩笑。 于是说:“你先给我换药,我当故事给你讲,还挺有意思的。” 看了好几版的《神雕侠侣》,甚至还看过原着的林梓萱觉得,把剧情大致讲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顾南望听她这意思,猜道:“是话本子吗?” 古代的话本子不就是现代的小说吗? “可以这么说,”林梓萱还挺热情地给他做推销,“江湖恩怨,儿女情仇,还挺有意思的。包你没看过?” 顾南望听着还挺心动的,笑着点头:“好啊。” 可当他把林梓萱身上盖的被子掀开,才反应过来这伤其实他不太好处理。 林梓萱伤在大腿,而且还是比较靠上的腿部。 她的伤处之前被包扎时,是把下面的裙子脱掉了。 然后将她伤处的布料给剪开了,剪了一个大洞出来。 如果要换药的话,就不可避免地得看到她的大腿。 林梓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之前的伤是?” 顾南望立马答道:“是苏木。”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说真的,今天就今天下午起,两人沉默的次数简直了。 林梓萱其实还能接受,又不是脱了裤子给人看。 但她觉得这种程度顾南望肯定接受不了。 她难道要强行逼着顾南望给自己换吗? 顾南望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我去找苏木。”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看林梓萱就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苏木一个人进来了。 进来就开始和林梓萱吐槽:“他连药都不敢给你换,你们不可能是夫妻。” “但他连药都不敢给你换,你收他为徒做什么?” 林梓萱看向苏木,还没开口就被苏木叫停。 “诶,可别说他要跟你学武功,他的武功在你之上。” 都说得这么精准了,林梓萱还能说什么。 实话实说呗,“他想学的是毒。” 苏木点评道:“有意思,跟药王谷的人学毒。” 林梓萱不再说话,苏木的不管是经验还是阅历都强过她,说多错多。 苏木呢,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刚准备动手,就看见林梓萱皱着一张脸,将脸移向了别处。 苏木突然发现她好像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出身药王谷,还是你师父的得意弟子,为什么你不自己换药?” 林梓萱心里一动,但她尽量使面上不表现出来。 连头都没转回来,只是很平常地跟苏木解释,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因为我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不敢看,也不敢自己换。” 她的这个答案很明显说服了苏木。 苏木伸手在她没受伤的那条腿上重重拍了一下。 引得林梓萱受痛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你真是被你师父宠坏了,就这么点伤都不能忍受。” “以后还怎么担当得起药王谷的大任?” 林梓萱觉得苏木简直是有毛病。 按理来说,当年那战南纪苗医几乎都视北梁的药王谷为死敌了。 苏木倒好,不仅帮她还巴巴儿地关心药王谷的将来。 “谁说我要继任药王谷了?” 这话一出,苏木明显神色有变化。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梓萱。 “药王谷谷主之位要么传子嗣,要么传给亲传弟子。” “他连那么难制的避毒丹都给你了,你怎会不是他的传人?” 林梓萱之前对苏木的态度还有些许疑惑。 因为苏木对她们出现在南纪并不觉得奇怪。 虽然苏木确认她是药王谷传人的时候她不是醒着的。 但当时情况紧急,顾南望势必不会和苏木作过多的解释。 苏木是猜的,可她心里有了预设答案,猜测才会往预设上面靠。 这说明她知道药王谷有人往南纪这边来了。 林梓萱觉得苏木和老巫婆是一伙人并不是苏木暗示自己参与过当年边境之战才开始的。 而是在苏木说出自己是药王谷的时候她就开始往这方面想了。 既然是一伙儿的,怎么会不知道药王谷的现状? 可苏木这个口气明显是觉得药王谷还在,所以她将来才能继任药王谷。 所以药王谷没有出事? 不对,如果药王谷没有出事,老巫婆那伙人来找自己干嘛? 她们总不会是怕了老谷主。 之前离开药王谷时,感觉老谷主一副忧心忡忡,不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苏木看着明显在思考的林梓萱,问她:“你在想什么?” “是在想怎么应付我的问话吗?你身为药王谷弟子难道你师父连这些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感觉苏木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药王谷出事了。 不如试探试探她。 林梓萱摇头:“不是,你不知道药王谷的近状吗?” 苏木闻言,立马抓着林梓萱的手问:“药王谷怎么了?你师父怎么了?” 林梓萱见她不似作伪,便将自己代入进了冯怀岁的身份,把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 “几个月前,他跟我说药王谷恐有大难,要我离开避难。” “只是我还没找到避难的地方,就被人盯上了。” “有三帮人马要抓我们,我猜测和南纪有关,便启程来了南纪。” “我都不知道药王谷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药王谷。” 看苏木的样子好像是林梓萱说了才知道这件事一样。 她有些悲伤,有些茫然,然后是愤恨。 握紧拳头道:“她们竟然敢,她们竟然敢!” 她们?看来果真有关系。 苏木站起身来,背对着林梓萱。 “你和你那徒弟就先在我这里歇着,我去帮你打探一下药王谷的消息。” 苏木都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对林梓萱说,“我这里很安全,你们只要不离开这里是不会有事的。” “放心,我不会害你们。要害你们的话 ,你也醒不过来。” 说完,苏木就打开门走了。 她一走,顾南望就进来了。 “天都黑了,她急冲冲地跑出去好像是有事啊。” 林梓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和顾南望说了。 顾南望对此的评价是:“看来,哪怕是同为南纪苗医,她们对战乱的态度和北梁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林梓萱耸耸肩,表示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要紧的是,她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或许很晚,或许是明天。” “所以我的伤处还得是你来换药。” “而且还要快点,我已经感觉它在疼了。” 顾南望:“……” 第237章 师父伤心了,不想讲话本子了 等顾南望磨蹭着换完药后,林梓萱她一个下午睡了四个小时的人竟然又困了。 她打着哈欠,流着眼泪劝顾南望早点睡。 顾南望倒是想早点睡,那也得有睡觉的地方。 苏木这个院子里有三间屋子,这是最大也是最中间的一间。 刚刚他以为苏木给林梓萱换药,便去另外两间看了看。 一间是厨房,一间刚走近就是一股药材味。 顾南望没敢进去,因为他刚走近,就有一堆虫子飞了过来,和他对峙着。 他绝对相信,只要自己真敢去推那扇门,那些虫子就会攻击他。 “什么?你说她就只有这一个屋子可以住人?”林梓萱问。 顾南望点头。 林梓萱自言自语道:“我现在严格怀疑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都没睡觉的地方还回来干什么。” 见顾南望还傻站着,于是林梓萱便把自己往里挪了挪。 她拍拍旁边留出的空位冲顾南望道:“就将就着睡一晚嘛,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 顾南望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要躺在林梓萱身边,绝对会想入非非的。 见顾南望还是不动,林梓萱又催了一遍。 “你去那些柜子和箱子里翻翻,看有没有多的一床被子拿过来。不跟我盖同一床这总行了?” 顾南望犹豫道:“擅自动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梓萱不伺候了。 她翻了翻眼睛,冲着顾南望发火:“那你就在那里站一晚上。” 然后便把自己小心地挪了下去,又把被子盖好,稍微侧身,闭上眼睛睡觉了。 顾南望见她发了脾气,赶紧走到床旁哄她。 “师父不是要为弟子讲话本子吗?” “江湖恩怨,儿女情仇?” 林梓萱没动,仍旧闭着眼睛说:“徒弟一点儿都不听师父的话,师父伤心了,不想讲话本子了。” “所以没有江湖恩怨,也没有儿女情仇。” 顾南望听她这样说,颇为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师父这么大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啊。” “我今年十七,本来就是小孩子。” 虽然林梓萱一个活了三十多岁的人讲这种话很不要脸。 但男人都能至死是少年,她为什么不能是少女? 更何况她这副皮囊本身就是少女。 顾南望失笑道:“那敢问这位小孩子师父能不能原谅她不听话的同为小孩子的徒弟呢?” 一句话音调拐七八个弯,真把她当小孩子哄啊。 林梓萱吐槽顾南望起来:“你都十九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小孩子,不要脸。” 她虽然是骂顾南望,但从语气却是和骂萧景彦、冯怀岁等人时不一样,十分的娇嗔。 同样是说人不要脸,林梓萱骂萧景彦、冯怀岁就是真觉得对方不要脸了。 可她对顾南望说这个三个字就跟撒娇似的。 感受到林梓萱对他格外的不同的态度,顾南望即使是被骂,心里却也是高兴的。 “我不过是大了师父两岁,怎么师父是小孩子,我就是大人啊。” 林梓萱干脆睁眼坐起身来,与他解释道:“因为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你都十九了,当然是大人。” “可我才十七,当然是小孩子了。” 北梁男子成年是二十岁,弱冠。 女子十五,是为及笄。 顾南望还是第一次听到林梓萱这种奇怪的论调,“这是什么说法?我怎么从未听过?” 林梓萱摇头摆脑地说:“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啊,因为这是我说的。” 顾南望见她一脸骄傲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让人喜欢。 他在林梓萱旁边坐了下来:“嗯,师父说的都是对的,是弟子错了,还请师父原谅则个?” 林梓萱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他认错之后就算了,而是鼓着嘴,揪着被子道:“知道错有什么用?又不改。” 顾南望见状,故意捂嘴假装打个哈欠,“谁说我不改了?困了,想睡觉了。” 林梓萱瞪了他一眼,虽然毫无威慑力:“去地上睡。” 顾南望立刻假装可怜博取同情道:“现在是冬日,哪怕这是南方,也很冷的。” “师父当真忍心看我睡在地上吗?” 他演得太假了,林梓萱可不吃这一套:“那你想睡哪儿啊?还有你能睡又想睡的地方吗?” 顾南望拍了拍身下的床铺:“这不是有床吗?” 林梓萱哼了一声,早干嘛去了,非得她发脾气。 她故意板着脸说:“你要是不愿意动人家的东西,就把我在云州城买的那件红色裘衣,还有你那件裘衣都拿上来,盖着暖和。” 顾南望照着她说的话做了,但嘴里还是说着:“师父的衣服给我当被子么?” “又不是没给你盖过。”林梓萱完全不在乎。 她还想着等伤好了,再置办几件南纪这边过冬的衣服。 这样她们出去,也不会很惹眼了。 顾南望睡时是的确是躺在林梓萱身侧的,只不过他身子僵硬,也不敢随意乱动,这种滋味并不舒服。 林梓萱约莫是体会到了他的尴尬,开始给他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期盼着两人睡过去便好了。 然而本来还困的林梓萱讲着讲着竟然讲兴奋了,困意全无了。 可能是她讲的故事太精彩了,顾南望也并没有睡着。 林梓萱开始掰着手指闭着眼睛,心里默默数起羊来。 顾南望却突然和她讨论起故事里的细节来:“小龙女和杨过真的就一直待在古墓里没有再出来了?” 《倚天屠龙记》里出现过的黄衫女说过: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既然都于江湖中绝迹了,那估计是再也没出来了。 “应该是的,都退隐了也没有再出来的必要了。”林梓萱说。 顾南望想了想道:“这故事确实是挺有意思的。” “嗯。”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好结局了。” “嗯。” “就是这故事若是让全真教的道士知道了,自己的祖师爷被后人编排了这么个故事,估计得气吐血。” 林梓萱来这个世界之前也就是个学生,并没有查过关于这本书里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对全真教的了解就是从书里面知道的,不过全真教真的存在她倒是知道。 可听顾南望这个意思:“真的有王重阳这个人吗?” 顾南望奇怪地看着林梓萱,能讲出这样一个故事的人,竟然还问他这种问题。 “王重阳是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师父你不知道吗?你讲的故事里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第238章 我说一句他杠一句,阿基米德都没有他能杠 这个问题问得林梓萱很尴尬,搞得她像白痴一样。 她还以为那全都是金老爷子自己的设定。 但她敢打赌楚凝雪肯定也不知道。 顾南望听到林梓萱没声了,猜到肯定是自己的问题让她觉得没面子了。 “师父怎么不说话了?” 林梓萱闭着眼睛回道:“困了。” 果然啊,顾南望想。 他觉得林梓萱最近怎么越来越经不起逗了。 其实是他想岔了,林梓萱一直就经不起逗。 只不过换了别人,林梓萱会直接开骂。 而顾南望说,她就会是这副赌气的样子。 顾南望没见过林梓萱跟别人赌气,所以才觉得她越发经不起逗了。 不过他也算是了解林梓萱,知道怎么哄她最为合适。 这个时候再跟林梓萱继续说,会让她恼羞成怒。 所以就换个话题,说到林梓萱起精神,或者忘了,或者干脆睡着了。 明天一醒,这种小事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我听这故事里杨过那个伯父一开始倒是想让他做自家女婿啊。” 林梓萱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到这个,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嗯”。 “你不是说他那个伯父收了两个徒弟吗?怎么不想着把女儿配徒弟?” 这一问还真把林梓萱的注意力转移了。 林梓萱给顾南望讲故事是讲个大概,可等讲到后来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些必要的没有提及,又进行补充。 这样时间线混乱,内容重复地讲,真亏顾南望还记得她随口提的一句话。 她之前和顾南望只说杨过是郭靖结拜兄弟的儿子。 现在她给顾南望打补丁并解释道:“杨过他爹杨康和郭靖是结拜兄弟。” 顾南望点头:“这你提过,你还说杨康是打中了黄蓉的软猬甲,中了上面那个西毒留下的毒才死的。” 被顾南望这么一描述,林梓萱忍不住笑了。 “我讲故事是不是讲得很稀烂啊?” 顾南望实话实说:“其实也还好,我能听得懂。” 林梓萱带着笑意完整地复述了一遍郭杨两家的事情,还提及了穆念慈。 顾南望听后却说:“要我说这郭靖过于死板,首先那杨康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留下的子嗣再过可怜,收养可以,嫁女儿我是断断不会的。” “其次他自己身上就背着两个亲事,一个是郭杨两家定下的,一个是他当了金刀驸马。” “他两个都不想要,他只想要自己的心上人。” “怎么到了他女儿身上他反而又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不过这郭芙当真令人一言难尽,这杨过也不似他爹奸邪。” 看了那么多的书,林梓萱对郭靖还是挺有好感的。 她为郭靖解释道:“他想照顾杨过嘛,所以觉得只有杨过和郭芙成亲了,才能真正地成为他的自家人,受他的庇护。” “而且他也没有强逼着郭芙嫁人,死板都是真的,一时接受不了师徒在一起。” “不过,感觉好像没几个人接受得了。” “你在北梁江湖上问问,但凡听到的人必定要骂不知廉耻,罔顾人伦。虽然我觉得跟他们屁点关系都没有。” 顾南望咳了一下,“这么说,师父觉得师徒在一块儿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林梓萱其实不喜欢管人家的闲事,这是小说,又不是真的。 就是北梁真有师徒成亲,也跟她无关。 “只要师父、徒弟都是自愿的,双方又都没有成家,爱在一块就在一块。”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顾南望高兴。 他又道:“郭靖收养杨过是想照顾他,那林兄——你父亲对林兄是什么看法?” 怎么突然提到林乐山了? “我爹他对林乐山还挺好的,也挺看中他的。” “他说如果我不愿接手山门的话,可能会传位给林乐山。” “当然这话他是两年前说的,后来我和他一致认为小北比林乐山强多了。” “所以林乐山在继承山门这一件事上可能排在第三。” 顾南望他根本不是想问林乐山继承不继承得了山门。 而且这个小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北是谁?他也是你们山门的师兄弟吗?” 林梓萱没听出顾南望的言外之意,“小北不是我爹的徒弟,他就是普通弟子。” “和我一个年纪,但是他一个普通弟子办事能力却比林乐山强多了。” “还比林乐山聪明,还不会像林乐山那么冲动。” 顾南望越听林梓萱夸这个小北,越是心里不舒服。 但是他主动问的,总不好叫林梓萱不要说了。 然而林梓萱突然话锋一转道:“他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跟我抬杠。” “我说一句他杠一句,阿基米德都没有他能杠。” 虽然这个阿基米德顾南望没听过,也不知道是谁。 但林梓萱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样子无比得取悦了顾南望。 这证明林梓萱对这人并没有男女之情。 “那是他的不对,师父说过的话一般都错不了。” 林梓萱很是欣慰。 她将自己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往顾南望那边去。 然后拍到了他的脸上,不小心碰到了顾南望的唇,立马收回了手。 顾南望懵了,她们俩同床不共枕的。 林梓萱这样乱摸很容易让他误会。 虽然他觉得肯定是意外,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期待让他开口问了出来。 “师父你——刚刚做什么?” 林梓萱将被子拉过头,瓮声瓮气地说:“我原本想拍拍你的头以示我对你说的话的认可,结果拍错地方了。” 顾南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林梓萱家人对林乐山是什么看法。 毕竟北梁许多只有女儿的富足人家,会收养些父母双亡的孤儿。 等到大了女儿就嫁在自家里,也不用嫁出去受婆家的欺负。 还有就是自小养大的更能看得出品性来。 虽说林梓萱肯定是对林乐山没这个意思,但要是明和长公主和林将军有这个意思呢? 但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拐弯抹角地问了,“林兄和你一起长大,年纪也差不多。你父亲没想过把你们凑成一对吗?” 林梓萱想不到顾南望这人还挺八卦的,“当然有了。” “有?”顾南望立刻就紧张了,“你——应该不喜欢林兄啊。” “是呀,我自从做了那个梦,我脑子里就是想着怎么保住他们的命,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而且你忘了我说过林乐山他喜欢楚凝雪,我脑子昏了才会同意我爹的话。” “我娘也不答应,她觉得林乐山都不如我稳重。” 顾南望一颗心这才降下来,“那师父怎么想的,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有过期盼吗?” 第239章 所谓颜控 未来的夫君?这对林梓萱来说太超纲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想着怎么不重蹈原着中的结局。 还真没想过去找个什么样的另一半。 但是还在现世的时候,她倒是幻想过。 “嗯,肯定要长得好看,我是颜控。” “颜控?” “就是只喜欢好看漂亮的人。” 顾南望觉得这一点他还挺符合的,林梓萱今天就夸过他英俊。 “还要能看得清别人的套路,识得清绿茶。” 套路他懂,绿茶好像不是茶? “绿茶?” “就是每天都哭唧唧的,一副娇弱的模样,动不动就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你不要误会她’,‘我没想过会是这样’。” 这些话似曾相识啊, “楚凝雪?” “啊,她不是。你太抬举她了,她手段没有那么高,她只是单纯蠢而已。楚凝雪说的话基本都是没过脑子的真心话。” “绿茶说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能够达到挑拨离间效果的。不过遇到楚凝雪那种,可以帮,但不要什么都帮。” 顾南望觉得这些他也可以达到,“还有吗?” “不要烂好心,这世上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就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突然悔改了,你不要就那么原谅他了。” “说什么‘他都知道错了,就放过他’。那被他害了的那些人怎么办?谁又给他们机会了?” “对于我来说,这种恶人不管他悔不悔过,他只能以死谢罪。如果这点跟我想法不同,那这个人我是绝对不要的。” 顾南望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人若是悔改便可无罪,那大牢里的犯人起码要放了七八成。” “有错必要定罪,定罪便要他伏法。” 林梓萱对顾南望这一通发言甚是满意,觉得不愧是自己收的徒弟。 这思想这境界就是和那一般人不一样。 “还有这一种的,采花贼和淫贼。这种若是让我遇到,我绝不会只是把他打跑。” “当然我也不会杀了他,我会没收他的作案工具。” 顾南望心中疑惑,采花贼和淫贼的作案工具,要么就是迷药,要么就是春药。 但这两种东西只要是在黑市上就能买到,没收了真的有用吗? “这不顶用?”他发出疑问。 林梓萱挑眉:“怎么不顶用了?我把他阉了,他都不能人道了,他还怎么作案啊?” 顾南望没想到是这么个没收作案工具,不自然地假装了“咳”了一下。 林梓萱以为顾南望不同意自己的做法,但又不敢直说,这才咳几声想把这话题糊弄过去。 她立马发难:“你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这世道有多少女子因为清白没了就去自杀?凭什么作恶的人不死,受害的人却要死。” “在我看来,把他们杀了才是对他们的解脱。自然是要把他阉了让他每每想起悔恨无比这才痛快。” 顾南望见林梓萱突然发起怒来,立马翻身起来去抱住她,免得她乱动之下弄到了腿上的伤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师父你别激动。” 林梓萱她不激动,林梓萱她就没动。 她只是语气激烈了点,然后就被顾南望搂进怀里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还没近身就得被她一脚或者是一掌打了出去。 但这是顾南望,而且他腹部还受了伤。 不过两人隔了被子,真正接触到的地方就是脑袋和脖子。 头颈相缠,这更暧昧了好吗? “我没动,你抱着我做什么?” 尴尬了,太尴尬了。 顾南望松了手,然后抬起了头,再然后翻了回去:“我是怕师父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伤口。”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我伤的是腿,又躺着,是不会碰到伤口的。” “倒是你,伤在腹部,刚刚还扑过来。伤口痛吗?” 顾南望感觉到了林梓萱言不由衷的责怪和别扭的关心:“不痛。” 接着他又立马向林梓萱证明自己绝非是那烂好人,“我并非是觉得师父所言不行,只是从没往那条路上想过。” “而且你我二人提到这种话题难免有些……总之,我觉得师父这办法甚好,甚好。” 林梓萱听到他紧紧张张地叙述,不由觉得好笑:“你担心什么,纵使你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也只不过斥责你几句罢了。” “你是我徒弟,就跟林乐山是我义兄一样,只要不犯什么天大的过错,我不能容忍的过错,我都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顾南望一时不知道林梓萱是看中他,把他和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义兄放在一起,还是觉得自己和林乐山那个糊涂蛋有得一拼,才放在一起。 不过看样子是给他发了个免死金牌,看来徒弟的身份还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林梓萱完全没管顾南望心里在想什么了,继续在那里侃侃而谈:“其实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我肯定是要先将那些人的武功废掉,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然后视情况而定,刻字游街也是必不可少的。” “师父你还真是……秉公处理啊。”顾南望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不过我是问你对你未来夫君的要求,怎么就扯上恶人贼人了?” 林梓萱不觉得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可是对另一半的要求里最重要就是三观契合了,如果三观都无法契合,那又怎么能走到一起呢?” 讲真的,今天林梓萱蹦出了太多他没听过的词语了,这让他有一种好像今天才正式接触到林梓萱的另一面的感觉。 “三观是指对世事的观念吗?那到底是哪三种观念,还是不止三种观念,不过一个概称?” 林梓萱与他一一细数来:“三观就是指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你不用去纠集这个,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知己,对就是知己。你懂我的意思了?” 顾南望懂是不懂,他只是不明白。 “既是知己,又怎么说是夫君?” “因为我就是要找一个知己做夫君。”林梓萱道,“不过这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想法了,我现在早不盼着这个了。” 林梓萱纯粹是当和顾南望聊那种闺房私事,虽然对象好像有点不对,但是她不在乎。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个人能让她说这些心事的,只怕也只有顾南望了。 说了她自己的,自然是要问问对方了。 她问顾南望:“那你呢?你对你未来的夫人有什么想法吗?” 第240章 我喜欢她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我?”顾南望听她问自己,“小时候想过,只不过许久没想了,不记得了。” 林梓萱一听他说这种话,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 没怕的就是你跟他掏心掏肺,他拿话敷衍你。 没好气地继续问:“那现在呢?现在也没想吗?” 顾南望道:“现在?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找我喜欢的。” 林梓萱觉得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我就是问你喜欢的是什么样子?” 顾南望同样也觉得林梓萱这句话问得莫名:“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才喜欢她。而是我喜欢她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原以为顾南望是不想跟自己深聊心中所想,才说的那么含糊的。 没想到和自己说的对比起来,他才是那个掏心掏肺之人。 “挺意外的嘛,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对待感情倒是很成熟啊。”林梓萱评价道。 “你师伯说我年纪轻轻也就罢了,苏木说我年纪轻轻也就罢了,她们都是年过四十的人了。怎么师父你一个十七的说我年纪轻轻?”顾南望觉得这话有些好笑。 林梓萱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个年纪的人往往是最不成熟、最冲动的人。” 顾南望可不觉得林梓萱说的是自己,“师父说的是林兄,是萧景彦,是景以苍,就是不是我。” “我既成熟,也不冲动,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这还是林梓萱第一次听顾南望这么夸他自己。 “把好的词汇往自己身上堆,你还真是不害臊。” 顾南望:“师父又说错了,我只是将自己是哪种人精准地形容出来罢了,并没有把好的词汇往自己身上堆。” “如果是照师父那么说的话,那我应该说自己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聪明绝顶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梓萱被顾南望逗得将被子抱住头脸笑个不停,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虽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从你嘴里蹦出来是挺怪的。看来人不能夸自己,一夸再好也不好了。” 顾南望为自己辩护道:“我可没有夸自己,我只是按着师父说的话打了个比方罢了。” 林梓萱笑够了后,问他:“我刚刚听你提到林乐山、萧景彦还有景以苍,怎么你不提冯怀岁啊?难道你觉得他很成熟、不冲动?” 林梓萱一直都觉得顾南望不太喜欢冯怀岁的,但损人的时候竟然不带冯怀岁,这挺不寻常的。 “师父多想了,那是因为他已经年过二十了,和我们这种十几岁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年纪的。我自然并不会提到他了。”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这才是她徒弟顾南望。 “林乐山按理救过你的命,可我感觉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你都好像很不忍直视的模样。为什么呀?你很讨厌林乐山吗?” 顾南望本来是非常板正地躺着的,听到林梓萱问这句话,没作声,然后侧头看去,正好对上林梓萱凑过来的头。 两人隔得太近了,近到即使是夜里顾南望依然可以看清林梓萱望着他,好奇又明亮的眼睛。 像猫一样,顾南望想。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我若是讨厌林兄,师父待如何?” 其实这句话相当于直接承认了,不过顾南望更在乎林梓萱怎么看待这种事。 林梓萱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她只是好奇,纯好奇。 她追问道:“为什么呀?” 顾南望不像是恩将仇报的人,但他对林乐山很多时候可称得上是冷淡了。 顾南望仍旧看着林梓萱的脸,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他回答道:“ 我最开始被你和林兄救下之时,心里却是有些感激之情。” “虽然不多,但当时是想着要报答你和林兄的。” 顾南望还欲说下去,却被林梓萱打断了:“为什么?你嫌我们多管闲事吗?你不想活吗?” 不得不说林梓萱看人还是有点东西的,一下子就能说中重点。 顾南望将头板正,不再去看林梓萱,嘴里也含糊着说:“也没有不想活,师父你想多了。” 只是他看得清林梓萱的脸,林梓萱自然也看得清他。 见他逃避自己,立马伸手就把他的脸强行扳过来,“你干嘛躲着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顾南望眼眸下垂:“真的不是不想活,只是当时太多事压在一起,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被林兄给救下了,所以这感激之情也就不深了。” 林梓萱立马拆穿他道:“你胡说,若是以为自己死定了,却被人救了,岂不是更感激救你的人。” “要么就是你不想活了,觉得旁人救你是多管闲事。要么就是你这人没良心,对别人的救命之情也不在乎。” 林梓萱以为自己这样说了,顾南望就会跟自己说实话。 没想到顾南望装作沉吟的样子然后说:“嗯,那就是师父所说的我没良心,所以并不感激林兄的救命之情。” 林梓萱听他这样说来,气得右手握拳,在顾南望胸口上打了一下。 当然啦她有分寸,也不敢下重手。 顾南望与她都是一样,今日都受了伤。 可顾南望还是被她打咳了一下,听到顾南望的咳声不像是装的,林梓萱心里有急,可还没急起来又觉得顾南望活该。 “你要是好好与我说话, 会是这个样子吗?” 林梓萱的手轻轻抚在顾南望的胸口上,顾南望见她整个人都攀向自己这边,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娇嗔中带着埋怨与隐隐约约的怒气。 两人这般情形,又都在床上。 一时竟让顾南望昏了头眼,定定地看着林梓萱,他伸出手来握住林梓萱放在自己胸前的手。 但立马又觉得此举不妥,便把林梓萱的手推了回去:“我一半不想活,一半没良心。” 林梓萱开始还想看看顾南望到底想干什么,听到顾南望这句话时,眼睛转了转,更觉得顾南望这话敷衍了。 还敢把自己的手甩开,还敢嫌弃自己? 林梓萱心中有气,不大想搭理顾南望了。 “不想说便不说话,不过是师徒而已,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你既不将做师父放在心上,那做师父自然也不会把徒弟放在心上了。” “总之,以后爱干嘛便干嘛。” ipaoshuba.com 林梓萱这话也纯粹是气话了,等她睡过一晚后,再想想她和顾南望一路来经历过的这一些和顾南望为她所受的伤,她保准得把这句话给吞回去。 顾南望心里也觉得委屈,他之前不说实话的时候林梓萱不信,现在说实话了林梓萱还是不信,而且还生气了。 那到底要他怎样啊? “师父,我说的是真话。你给了我两个选项,这件事又不是非黑即白的,我自然是两个都选。” 林梓萱复又坐了起来,“那如果我没有给你选项,就想让你给我说句实话呢?” 她既然想听实话,顾南望于是说实话道:“那便是我并没有多感激林兄救了我,也确实觉得他多管闲事。” 林梓萱见他说这话时脸色正经得很,确认他所说话为真。 “那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实话,非要我问来问去?” 顾南望无奈地笑道:“师父,是你的义兄救了我的命,没他我可能就死了。” “而我非但不感激他,觉得他多管闲事,还讨厌他。你怎么想?” 林梓萱完全没觉得这件事值得自己多想,“不怎么想,就想看看你怎么想。” 顾南望见林梓萱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也没有觉得自己没心没肺,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林梓萱不以异样眼光看待自己就好。 便往她那边靠了靠,开始为自己解释起来。 “其实我也不是全然不感激林兄,最开始跟着你们也是想报恩。” 林梓萱立马就揭穿了他话语的漏洞:“你不是说你是顺路想去拜访竹海居的主人,结果和我们撞上了吗?” “对呀,我说的是指之后。”顾南望辩解道。 林梓萱就更不信了:“可是之后你明明是想跟我学毒才赖上我们不走的好吗?” 顾南望眨了眨眼睛,“一边想拜师父为师,一边想着报恩。” 语气之虚,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嗯?”林梓萱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顾南望觉得自己扛不住林梓萱的眼神攻击,“好,弟子就没想过要报恩。” “不过倒是想着以报恩为由的借口跟着你们。” 林梓萱一脸“我早知道”的表情:“看就能看得出来好吗?改什么口嘛?” 顾南望挠挠头:“还不是怕师父就此看轻了弟子。” 林梓萱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看轻你的。林乐山只是享受救人的成就感而已,你报不报答他不在乎。” “而我就一条要求,别恩将仇报就行。你看看萧景彦她们,林乐山当初出面帮了他,他是什么态度。他反手想拉着林乐山那傻子下水。” “所以你不感激就不感激呗,我又不会对此生出不好的想法。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好像讨厌林乐山一样。” 两人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在这一件事上也算是说开了。 “其实我最开始也没有讨厌林兄,只是觉得他这人思想过于天真。这么大一个人了,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直到后来遇上萧景彦楚凝雪等人后,他种种作为实在是让我不忍直视。” “我那时一心想当师父的徒弟,自然是万事以你的心意为重。而师父你的心思往往与林兄是背道而驰,这也就罢了,林兄的脑子实在是……” “师父,我有点见不得蠢人。” “不过当时将他弄走是上上之选,时间隔得久了,我也对他没什么想法了。” “只是这次再相见,在云州城黑市时见他那副完全不识得我们且防备我们的样子,我心里还算是有些许安慰,觉得他有所成长。” “然后他就闷不作声地栽楚凝雪身上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最关键是他拖累了旁人,之后还想着要救楚凝雪。” “我实在是想离这种人远点。” 林梓萱见他说起这些事都是一脸十分嫌弃的表情,也不由得好笑。 “你有我惨吗?我从小的时候就开始试着教他。以前在山门他的一些比较让人难受的点还没有太显露出来。” “直到他出来之后遇上了楚凝雪,他一对着楚凝雪犯蠢那样,我就忍不住想大耳刮子抽他。” “最开始那段时间他总是什么我一身武功会下毒还总喜欢用恶毒的心思揣测旁人,楚凝雪不会武功心地善良还柔弱无依,我就应该多照拂她。” “凭什么?我欠她的呀,我照拂她到阴曹地府好不好?” “我把萧景彦的身份拆穿了,揭露他对我们不怀好意,他还满心惦记着楚凝雪。指望我搞定萧景彦这件事情,把楚凝雪一起带走。” “把他送走之后,果然清静多了。就是可怜江宝儿了,本来一个好好的姑娘牵扯进她们的事情里,想想就觉得恶心。” “只希望她坚持自我,千万不要原谅了林乐山。” “只可惜他是我义兄,我没办法真像对待萧景彦和景以苍那样,不管他的死活。” 顾南望听出林梓萱语气中的忿忿不平和恨铁不成钢之意,但他清楚林梓萱这人,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林乐山。 这么和自己凑一堆说道林乐山的是非显然不是闲着无聊没事做,背后必定有她的用意。 他想了想便道:“听师父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再与林兄有所牵扯啊?” 果然见林梓萱面露难色道:“顾南望,如果我说我就这么不管林乐山了,把他扔在平威镖局不管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冷血无情呐?” 顾南望思忖了一会儿,他倒不是真的觉得林梓萱这么做不好,实际上林梓萱能和他说出这番话说明她心中已有主意,只是说出来要自己的支持。 自己便给她支持:“这倒不会,林兄如此心性,若是掺和进皇室中的事情,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们都不是好事。” “最好的办法确实是让他就此远离。” “师父若是觉得对他不住了,以后大不了暗地里多接济一些。” 林梓萱原也是想要顾南望赞同自己的,听到顾南望这般说来,她心里对自己的鄙夷也稍稍好了些。 她只能安慰自己,不是自己太冷血了,而是林乐山太蠢,又太容易被楚凝雪影响。 不再与他见面,对哪边都好。 …… 苏木几乎是刚走到门口时,林梓萱和顾南望就醒了。 她们不想醒了,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两人几乎聊到天亮才睡去。 可又不得不醒,因为来人被她们察觉到了。 苏木打开门,将刺眼的阳光放进来,照在那床上依偎的二人身上,开口打趣道:“哟,看着情意绵绵的,却不盖着同一床被子睡,这是做什么?” 第242章 入乡随俗这也得能随才随啊,不能随还硬随这不是傻子吗? 林梓萱感觉只有一个人,又只听到苏木的声音,且她也没睡多长时间,于是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了上去,还稍将身子往里侧了侧,避开了刺眼的阳光。 心里抱怨着一定苏木一个人在这地方待久了,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好不容易碰上自己和顾南望,于是可了劲儿地调侃,真没意思。 林梓萱要继续睡,顾南望倒是不能了。 他用手遮了遮眼前的光,察觉到苏木还在门口,于是说道:“还请苏木你出去一下,我这便要穿衣了。” 苏木见他要起了,也不存着心思了,出了门去,顺便给他关上:“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没睡好就继续睡。又没什么事情非要你们起。” 她走后,顾南望闭着眼睛想也是,于是也倒头睡了。 两人再次醒来都是下午了,还是顾南望先醒,门窗都关得严实,从里面也看不出外面的日头,猜不出现在的时辰。 他觉得估计也不早了,便起来穿衣。 他一动,林梓萱也醒了。 林梓萱将手枕在脑袋下面,蹭了蹭,半睁着眼睛问顾南望:“什么时候了?” 顾南望答她:“不早了,我先起来洗漱,待会儿弄了水来给你洗。” 林梓萱对于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徒弟表示肯定,于是她点点头任顾南望去了。 两人忙活了一段时间,主要是顾南望在做,才收拾好坐在了桌子上。 苏木为了招待她俩还特意备了饭食,林梓萱只看一眼便不想吃,顾南望又去逮了几只鸡,动手凑合了一段。 苏木看着她二人吃鸡,不满道:“给你们好东西也不会吃,真是白白糟蹋了。” 林梓萱连忙道:“不糟蹋,你热一热晚上还可以继续吃。我们是北梁人,吃不惯这些蛇虫鼠蚁的。” 苏木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们:“你们北梁人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你们俩来了南纪,怎么不随了本地的风俗?” “入乡随俗这也得能随才随啊,这你叫我们怎么随啊?不能随还硬随这不是傻子吗?” “再说了,北梁的俗话多了去了,俗话也是人说的,我们北梁人也不是每一样都照做好吗?” 知道林梓萱牙尖嘴利的,苏木也不和她继续打嘴仗,接着换了话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药王谷的事情啊。” 林梓萱不甘示弱地说:“看你之前的样子分明也很在意药王谷,你现在的模样没有半分担忧之色,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说的倒还真是,苏木道:“我已问清楚了,你师父在赶你离开药王谷后,也带着谷中弟子离开了。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真的很不能理解,要走为什么不一起走。 反而是要做出一副为师自己扛,徒弟你赶紧离开的样子来赶走冯怀岁,之后再带着其他的弟子离开这又是为何。 “确认消息属实吗?” 苏木道:“我只能确保那人告诉我的是真话,但不能确保她知道的就一定是事实,所以信不信由你。” 林梓萱就是不信又能如何,她又没法现在回药王谷去探个究竟。 只是这个消息苏木是从何处知道的? “告诉你消息的那人是谁?” 苏木看着林梓萱的神色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你见过她们。” 看来确实是那些人无异了。 根本就搞不清这苏木在想什么,就算是为了老谷主保下她们,也总得从自己这里问些什么。 比如说那些追着自己的南纪人到底要什么。 不过也算是得知了好消息了,药王谷没事。 林梓萱虽没问出口,但苏木却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既不打算害你,也没想帮你,你伤好后就从我这里离开。” 听苏木这么说,林梓萱倒是急了:“你之前还说可以教我御虫之术的。” 苏木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若是想学,我自然可以教。” “但是你想学吗?” 林梓萱点点头:“我想学啊。” 苏木也不拆穿她的心思,直接说:“那行,吃完之后就跟我来。” 林梓萱强硬着把话放了出去,你再叫她收回去就很难了。 只是要面对她害怕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但这御虫之术她却是非学不可了,因为很明显苏木不想教给顾南望,倒是可以看在老谷主的份上教她。 吃完饭后,顾南望又打了水来给她擦手。 苏木在一旁看着直咂舌。 林梓萱暗暗翻了个白眼, 因为有求于苏木,所以她忍了心里的话没说出来。 苏木带头,顾南望抱着行动不便的林梓萱到院子里去了。 本来顾南望觉得林梓萱现在行动不便,可以等好了之后再说。 但苏木一句:“她学御虫之术又不需要用到脚,有什么不便的。”将顾南望的话给堵住了。 到了院中,顾南望将林梓萱放下,他实在有些担心,所以碰到这种传授的时候也没有避开。 所幸苏木本就是想看看林梓萱到底有多怕虫子,没打算正式教她,自然也就没有赶顾南望走。 院中大片是土石平地,压得十分平整。 苏木指着两边的灌木丛道:“看好了。” 林梓萱一边看着一边心里害怕着,她原以为她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是当看到苏木抬手,那大批的虫子顺着她的手飞到那灌木丛的叶子上时,林梓萱双眼瞪得老大,原本还依靠着顾南望的身子立马就跳到顾南望身上。 顾南望顺势搂住她,手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拍着,安抚着林梓萱几近崩溃的情绪。 苏木见事情不出自己所料,又把虫子都唤走了。 “都怕成这样了,你告诉我你怎么学?我怎么教?” 林梓萱已经不想和苏木说话了,将头埋在顾南望怀里然后尽情地发抖。 苏木对她道:“所以啊,还是好好养伤,养完伤就离开。” 这事过后,两人都不再提学御虫之事。 苏木白天还在这里,晚上就出去,第二天早上再回来。 顾南望的伤口不深,脸上的伤在第二次涂药之后就好了,南纪的药针对她们的东西有奇效。 腹部的伤口恢复地要慢一些,但也比林梓萱腿上的伤要快。 他伤口结痂后,也不再管了。 反而还时不时出去一段时间,给林梓萱还有他自己置办一些东西。 终于一个月之后,苏木来找她们,“我知道你的伤还没好,我也不是逼你走。只是我这边有人来访,你们待着不合适,所以出去避一天,晚上回来就是。” “你们若想就此离开也可以。” 第243章 奶茶 苏木虽说的含糊,但林梓萱却是清楚苏木口中来拜访她之人必定是那个老巫婆和她的主子。 之前苏木为了不让她和顾南望再遇上老巫婆便让她俩待在这里,如今老巫婆来了,自然是让她们避出去。 林梓萱纵然是心中有许多疑虑,也只能对着苏木“嗯”了一声。 苏木见她模样乖巧,便推了一个木椅过来。 “我见你不愿走路,便把老东西修了修,放心用。” “就让你徒弟推着你在远一点的地方转转,人要是走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顾南望扶着林梓萱坐下了,并对苏木道了谢。 苏木不在意这个,摆了摆手让两人走。 林梓萱想不过问了句:“你不会让虫子来通知我们?” 苏木见她脸上是一脸扭曲的表情,忍着笑道:“你猜。” 林梓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便催促着顾南望把东西拿上。 顾南望依言办了,苏木也不问她们就此离开不打算回来了。 顾南望推着林梓萱出门,两人也按照苏木的说法没有在附近的集市,而是去了远一点的集市。 两人刚一到那集市上,便见路上的行人大多手里拿着一个大一点的可以装水的竹筒,很是奇怪。 林梓萱之前也没注意过南纪还风靡这种东西,在苏木处养伤也没出来过,便问顾南望:“你之前出来的时候,南纪人也这样吗?” 顾南望知她是在问什么,回道:“我之前没来这么这里,好像只是这个集市,没见过其他南纪人这样。” 林梓萱不知怎么,心里有点不安的感觉。 随意拦了一个拿竹筒的问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因为她和顾南望现在都换上了南纪人的打扮,没那么显眼了。 就是长得不像南纪人,南纪人也不可能把她们怎么样。 听到林梓萱发问,这人也答道:“这个呀叫做奶茶,就在前面的那家铺子里有卖,和甜水是差不多的东西,但是比甜水好喝。” “两位要是喜欢,可以去试试。” 从这人吐出“奶茶”二字的时候,林梓萱就感觉到头眼发昏。 怎么她到哪儿都避不开这个楚凝雪? 顾南望一看林梓萱的脸色,心里也猜测这估计是她们认识的人。 但这奶茶从未听说过,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自然只有没有来路的人才能弄出来:“是楚凝雪?” 林梓萱点点头:“应当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顾南望略微疑惑道:“她以前做过这玩意儿?我怎么不记得?” 林梓萱解释道:“是梦里,回上京后她开过这种铺子,只是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在南纪开了起来。” 楚凝雪开奶茶店就意味着她目前状况非常好,还意味着她打算在南纪定居了。 这些林梓萱都可以放在一边,她想不通的是要做奶茶有那么多道工序还需要钱。 原着里是有萧景彦和景以苍给她兜底,这里是谁在帮她。 顾南望问林梓萱:“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只是顾南望真正的模样楚凝雪是见过的,得给他换换。 于是两人躲到一旁处,给顾南望翻出一个披风来,林梓萱又摸了个金色的面具,看着就贵气。 顾南望打眼一看:“这是哪里来的?” 林梓萱递给顾南望,让他戴上:“在山门的时候就备好了,原本想着如果没法及时改换容貌,又要避开什么人,就拿这个遮一遮脸。” “我和林乐山各一个,我的是金的,他的是银的。” 林梓萱和换好装备的顾南望又出来了,她给自己和顾南望各喂了药,改换了嗓音。 顾南望推着她往前走,因之前那人没有得太清楚,顾南望便盯着两边的街铺看着,生怕错过了。 但林梓萱太了解楚凝雪了,她若是要做,必定要做的独一无二。 果然林梓萱一眼便看见那家和南纪还有北梁风格完全不搭的店铺。 材料倒还是木头做的,只是布置上费了些心思,但楚凝雪和她生活的时代可能差了几十年,林梓萱看着仍旧年代感满满,像极了小时候街边巷尾的那种粉调的奶茶店。 不过却让她生出一种熟悉的怀念之感。 顾南望看着店铺招牌上写着圆圆滚滚的“奶茶小铺”,发出疑问:“这字是她写的,看着别扭。” 林梓萱笑了下,没有回话。 是不是楚凝雪写的,林梓萱不知道,但林梓萱认出这是幼圆体,只是很少有人用了。 “进去看看。” 一进去,发现人还是挺多的。 这不仅仅是个街边店铺,楚凝雪还在里面内设了堂口,可让客人坐在里面喝奶茶。 只是坐着喝奶茶的人少,坐着等的人倒挺多的。 顾南望见状,也觉得这生意是真的不错。 店里面飘着的那股甜香的味道也没有让人感觉到不适。 他对林梓萱说:“要不我也给你买一杯尝尝?” 林梓萱连忙推拒掉了,她也劝顾南望别喝。 鉴于古代和现代科技水平上的发达,你真的不能指望楚凝雪这做出来的东西可以和现代的媲美。 她是绝对不会喝的:“这奶茶说白了就是奶和茶,只是这奶味腥重,也不知道她是处理干净了,还是用别的东西压住了。” “而且纯天然的奶肯定要杀杀菌消消毒,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弄好了。” “这还只是奶,更别提那茶了。” 其实茶按理来说应该比奶好处理,但现代用来做奶茶的茶可和古代的茶不同。 况且原着里楚凝徐的店是开在上京的,北梁大国,其后又有萧景彦和景以苍给她兜底,自然能找出味道清淡的茶来。 而这里呢,她也就一个平民百姓,南纪与北梁又不同,就怕楚凝雪没找到合适的,用来寻常的茶,然后又用了糖或者是蜂蜜压住了其中的苦味。 这些东西多食都对身体没好处,林梓萱不尝是怕它味道古怪。 她不让顾南望尝是怕做的不干净。 两人打量着店铺却没打算买东西的样子立马就落到伙计的眼里了。 一个伙计过来向她二人问询道:“二位这是来买喝的还是来找人呐?” 南纪人还真是直抒胸臆,一点都不带转个弯的。 林梓萱问他:“听说你们这儿的掌柜不是本地人?” 这伙计真实诚,立马就答了:“不是本地人,这奶茶是掌柜家乡的东西,听说我们南纪没有,特地带到我们这里的。” “两位要不尝尝?” 林梓萱看他,只说:“能否请你们掌柜出来见个面?” 第243章 奶茶 苏木虽说的含糊,但林梓萱却是清楚苏木口中来拜访她之人必定是那个老巫婆和她的主子。 之前苏木为了不让她和顾南望再遇上老巫婆便让她俩待在这里,如今老巫婆来了,自然是让她们避出去。 林梓萱纵然是心中有许多疑虑,也只能对着苏木“嗯”了一声。 苏木见她模样乖巧,便推了一个木椅过来。 “我见你不愿走路,便把老东西修了修,放心用。” “就让你徒弟推着你在远一点的地方转转,人要是走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顾南望扶着林梓萱坐下了,并对苏木道了谢。 苏木不在意这个,摆了摆手让两人走。 林梓萱想不过问了句:“你不会让虫子来通知我们?” 苏木见她脸上是一脸扭曲的表情,忍着笑道:“你猜。” 林梓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便催促着顾南望把东西拿上。 顾南望依言办了,苏木也不问她们就此离开不打算回来了。 顾南望推着林梓萱出门,两人也按照苏木的说法没有在附近的集市,而是去了远一点的集市。 两人刚一到那集市上,便见路上的行人大多手里拿着一个大一点的可以装水的竹筒,很是奇怪。 林梓萱之前也没注意过南纪还风靡这种东西,在苏木处养伤也没出来过,便问顾南望:“你之前出来的时候,南纪人也这样吗?” 顾南望知她是在问什么,回道:“我之前没来这么这里,好像只是这个集市,没见过其他南纪人这样。” 林梓萱不知怎么,心里有点不安的感觉。 随意拦了一个拿竹筒的问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因为她和顾南望现在都换上了南纪人的打扮,没那么显眼了。 就是长得不像南纪人,南纪人也不可能把她们怎么样。 听到林梓萱发问,这人也答道:“这个呀叫做奶茶,就在前面的那家铺子里有卖,和甜水是差不多的东西,但是比甜水好喝。” “两位要是喜欢,可以去试试。” 从这人吐出“奶茶”二字的时候,林梓萱就感觉到头眼发昏。 怎么她到哪儿都避不开这个楚凝雪? 顾南望一看林梓萱的脸色,心里也猜测这估计是她们认识的人。 但这奶茶从未听说过,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自然只有没有来路的人才能弄出来:“是楚凝雪?” 林梓萱点点头:“应当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顾南望略微疑惑道:“她以前做过这玩意儿?我怎么不记得?” 林梓萱解释道:“是梦里,回上京后她开过这种铺子,只是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在南纪开了起来。” 楚凝雪开奶茶店就意味着她目前状况非常好,还意味着她打算在南纪定居了。 这些林梓萱都可以放在一边,她想不通的是要做奶茶有那么多道工序还需要钱。 原着里是有萧景彦和景以苍给她兜底,这里是谁在帮她。 顾南望问林梓萱:“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只是顾南望真正的模样楚凝雪是见过的,得给他换换。 于是两人躲到一旁处,给顾南望翻出一个披风来,林梓萱又摸了个金色的面具,看着就贵气。 顾南望打眼一看:“这是哪里来的?” 林梓萱递给顾南望,让他戴上:“在山门的时候就备好了,原本想着如果没法及时改换容貌,又要避开什么人,就拿这个遮一遮脸。” “我和林乐山各一个,我的是金的,他的是银的。” 林梓萱和换好装备的顾南望又出来了,她给自己和顾南望各喂了药,改换了嗓音。 顾南望推着她往前走,因之前那人没有得太清楚,顾南望便盯着两边的街铺看着,生怕错过了。 但林梓萱太了解楚凝雪了,她若是要做,必定要做的独一无二。 果然林梓萱一眼便看见那家和南纪还有北梁风格完全不搭的店铺。 材料倒还是木头做的,只是布置上费了些心思,但楚凝雪和她生活的时代可能差了几十年,林梓萱看着仍旧年代感满满,像极了小时候街边巷尾的那种粉调的奶茶店。 不过却让她生出一种熟悉的怀念之感。 顾南望看着店铺招牌上写着圆圆滚滚的“奶茶小铺”,发出疑问:“这字是她写的,看着别扭。” 林梓萱笑了下,没有回话。 是不是楚凝雪写的,林梓萱不知道,但林梓萱认出这是幼圆体,只是很少有人用了。 “进去看看。” 一进去,发现人还是挺多的。 这不仅仅是个街边店铺,楚凝雪还在里面内设了堂口,可让客人坐在里面喝奶茶。 只是坐着喝奶茶的人少,坐着等的人倒挺多的。 顾南望见状,也觉得这生意是真的不错。 店里面飘着的那股甜香的味道也没有让人感觉到不适。 他对林梓萱说:“要不我也给你买一杯尝尝?” 林梓萱连忙推拒掉了,她也劝顾南望别喝。 鉴于古代和现代科技水平上的发达,你真的不能指望楚凝雪这做出来的东西可以和现代的媲美。 她是绝对不会喝的:“这奶茶说白了就是奶和茶,只是这奶味腥重,也不知道她是处理干净了,还是用别的东西压住了。” “而且纯天然的奶肯定要杀杀菌消消毒,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弄好了。” “这还只是奶,更别提那茶了。” 其实茶按理来说应该比奶好处理,但现代用来做奶茶的茶可和古代的茶不同。 况且原着里楚凝徐的店是开在上京的,北梁大国,其后又有萧景彦和景以苍给她兜底,自然能找出味道清淡的茶来。 而这里呢,她也就一个平民百姓,南纪与北梁又不同,就怕楚凝雪没找到合适的,用来寻常的茶,然后又用了糖或者是蜂蜜压住了其中的苦味。 这些东西多食都对身体没好处,林梓萱不尝是怕它味道古怪。 她不让顾南望尝是怕做的不干净。 两人打量着店铺却没打算买东西的样子立马就落到伙计的眼里了。 一个伙计过来向她二人问询道:“二位这是来买喝的还是来找人呐?” 南纪人还真是直抒胸臆,一点都不带转个弯的。 林梓萱问他:“听说你们这儿的掌柜不是本地人?” 这伙计真实诚,立马就答了:“不是本地人,这奶茶是掌柜家乡的东西,听说我们南纪没有,特地带到我们这里的。” “两位要不尝尝?” 林梓萱看他,只说:“能否请你们掌柜出来见个面?” 第244章 投资 顾南望立马就递了一锭银子过去,伙计欢天喜地地收了,对着林梓萱不断哈腰道:“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 楚凝雪在阁楼里盘昨天的账,她因为不懂账本,再加上在原世界没有具体的学习过这方面,用的是自己的法子。 本来这事她是想交给景以苍的,可景以苍作为这个时代的人也弄不了账本这些东西。 楚凝雪没好气地抱怨,景以苍只说在上京这都是当家主母在管,他们这些男子就没有插手管过家里的账。 楚凝雪只好自己来了。 伙计在房门外敲了敲喊她,说是有人要见她。 楚凝雪烦得很,“别人要见我就见呐,我一个掌柜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好不好?” 伙计道:“那两人是有钱人,看样子好像对这里还挺感兴趣的。掌柜的要不要见见,说不定还能谈成一笔生意呢?” “有钱人?”楚凝雪重复着,并看向一边躺在躺椅上的景以苍。 景以苍接收到她的视线,温柔地劝阻道:“不想见就不见。” 要真是谈生意的楚凝雪倒是想见,就怕不是。 可是景以苍身上的毒还没有祛干净,也无法陪着她。 她想了想,还是起身了。 刚出了门,又想不过问了伙计:“那两个人是男是女啊?” 伙计答道:“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四个字太容易触发楚凝雪的关键词了,“那男女什么模样?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是不是都佩剑?” 伙计仔细回想了下,说:“女子是和掌柜的您一个年纪,男的看不出来,带着个面具,至于佩剑好像没有。” 楚凝雪听他说的含糊,越发不敢下去了,急忙又问:“还有别的吗?特殊一点的。” “哦哦哦,有。”经楚凝雪这么一催,伙计说:“那女子是个残疾,坐在木轮椅上,要人推着。” “坐轮椅!”楚凝雪双眼一亮,“那就不是林萱她们了。” 其实景以苍的毒若要彻底根治,还是得找林梓萱,只是楚凝雪现在过得快活,实在不想跟林梓萱等人打交道。 而且中毒的是景以苍,又不是她自己,再说也有人治。 楚凝雪以为是个大生意,整理了下仪容,这便下楼去了。 她下去时是那两人是背对着她,她只看到个用披风裹着严实的男子身影。 伙计指了指,“就是那二位。” 伙计的声音压低了,但林梓萱和顾南望都听得见,当下便转身来了。 楚凝雪本还打算仔细观察观察那男子是不是她认识的人,结果就被坐在轮椅上的女子的容貌给惊艳住了。 她来这个世界也算久了,见到的叫得出名字的漂亮姑娘也有好些个。 华浓、云裳、洛天香、江宝儿还有那个天杀的黄灵依都是一水儿的标致美人。 其中尤以洛天香最为美貌,也最为有本事兼有钱,只可惜洛天香只卖林萱的面子,对她素来一般。 后面更是因为萧景彦拖累自己,洛天香建议林萱直接把她杀了。 好好的美人突然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华浓亲近林萱,一直不喜欢自己。 云裳也不知为什么,刚开始相处时还好好的,时间一长就对她不好了。 江宝儿不待见她,也不想帮她。 黄灵依更是笑得一脸温柔地来恐吓她。 唯有今日见到这南纪女子,不仅美貌动人心魄,她甚至觉得这女子的样貌十分熟悉。 虽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却好像相处许久了一般。 这般念头让楚凝雪心里宽落不少,防备心就这样降了一半。 “你找我做什么?” 林梓萱打量了楚凝雪现在的模样,应该是过得很好,比以往什么时候看起来都要滋润些。 穿得也好,一看就要费不少银钱。 算了算时日,她就是把店开起来,每日生意都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本钱给赚了回来,除非这本钱不是她出的。 而且楚凝雪这脸上的易容已经换下了,她胆子倒是挺大的。 “第一次听到‘奶茶’这种新鲜玩意儿,来的路上也见到几乎人手一个,有些兴趣,特来拜访掌柜的。” 楚凝雪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楚凝雪了。 她进化了,再不是旁人说什么她就真的信的人。 听到林梓萱口中的“拜访”,她觉得要么就是有事来探听底细,要么就是看到商机想和她合作。 两个都不能得罪,楚凝雪便将她俩请到了待客厅里去。 一进了房间,楚凝雪便吩咐伙计去备下茶点来。 她这里的茶自然是奶茶了。 林梓萱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喝。 楚凝雪也不介意,自我介绍道:“我叫楚凝雪,虽不是南纪人,但也不是北梁人。无意间来到此地,做个小生意,混口饭吃。不知你是?” 林梓萱觉得也就月余没见,楚凝雪跟脱胎换骨似的,看来人果然不能长期生长在别人的保护之中,要不然就得废掉。 “这生意也不小了,我名唤凌泉,客气了。” 林梓萱碰着苏木以后,觉得用药材随口取名简直是方便极了。 楚凝雪听她名字不像是南极人,倒像是北梁人。 而且这般容貌的女子嗓音竟然如此沙哑难听,当真可惜。 “不知凌姑娘来小店是为何?” 林梓萱的瞎话那是信口就来:“楚姑娘既然这般问了,我就实话说了。” “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并非南纪人。” “我家原是北梁的商户,只是传到我父亲这一代,撑不起家业,便败落了。” “到我接手家业时,对生意是一窍不通。便收拾了家里的钱财离开了北梁,四处漂泊着。” “只是这钱啊,总有用尽的一天。我便想着给别人的生意投投钱,自己到了年末也能分点。” 楚凝雪一听,这可好了。 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 她这开店的钱是别人出的,如今本金没赚回来,景以苍要用的药每天都得花钱。 若是再还不清,她只能拿自己去抵了。 和一个姑娘家合作,总好过和那个人合作的好。 她想也没想,立马就应了下来。 亏得林梓萱刚夸完她有长进,合着就长进了一点。 这么容易轻信他人,也真不怕被人给卖了。 不过女主光环保佑楚凝雪的生意必定是大赚的,这个钱林梓萱她就是不赚,也要投进去拿捏住楚凝雪。 “楚姑娘觉得多少合适,我这里还不知够不够呢?” 第245章 怪人 楚凝雪犹豫着报了个数,林梓萱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楚凝雪高兴坏了,两人立马就立了字据,还请了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辈做见证。 兴许是觉得林梓萱是自己了,楚凝雪那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停过。 林梓萱就把这段时间她的行踪都打听清楚了。 楚凝雪自那晚被扔在那毒圈之中,天没亮时她便醒来了,原先身上被疼出的一身汗也干了,而且毒似乎也不发作了。 她环顾四周只有景以苍和她同躺在原地。 她去扒拉景以苍时,景以苍却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楚凝雪没法丢下他不管,就只好拖着他出去了。 她在山中没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才是出路。 一路上好几次都想丢下景以苍不管,可又怕真的不管之后,景以苍死了,她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后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就把景以苍放在原地,自己趴着休息了会儿。 等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床上了。 是一个怪人救了她。 那怪人年纪应该大不了她几岁,但是整天戴着一张假的不能再假的人皮面具,也不摘下。 救了她,还给景以苍开了药。 只是景以苍的毒非是寻常的毒,要想彻底根除实在太难。 楚凝雪和景以苍被那怪人救了几日之后,见他用药十分细心,便道着谢,说了欠他的,等以后再报。 楚凝雪这话其实也就是实在不好意思白白受人恩情,所以说出来的感谢话。 她自己身无长物又无银钱的,还不知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可是那怪人听了她的话却是毫不客气,当下便说她若想报,自然是可以报答的。 话都放出来了,楚凝雪只能硬着头皮问怎么报答。 那怪人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说楚凝雪如果真想报答他,大可以把自己给他,让他来炼药。 那活人炼药这种事楚凝雪可没在正常社会上听过。 当下吓得大叫就要跑了出去。 但人家路一拦,她根本走不了。 林梓萱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地对那怪人强调人是没法被炼成药的,就是勉强被炼了药,又有谁会吃呢。 可那怪人说炼药是为他自己,吃自然是他自己吃,他不介意。 他是不介意,可楚凝雪介意。 楚凝雪哭了一天一夜了,见那人只是说说并没有要真的把自己炼成药的打算。 但是她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又和对方谈了谈。 最后决定由楚凝雪来出相应的价钱,算是赔偿了那怪人给她的景以苍用的药,以及看诊治毒的费用。 只不过楚凝雪没钱,她也试图去帮工赚钱。 但这里卖苦力的活都不需要女子,更不需要来自北梁的女子。 倒是有针线绣活这样的事,可她又不会。 还开口求了人家教她,但人家说若是有功夫收徒,又何必请人来帮忙。 就是收徒了,那也得是她来付学费,而不是人家出工钱。 楚凝雪丧气地和景以苍说了好多自己的想法,只是要钱。 那怪人听到却说自己可以出这个钱,但若是楚凝雪没挣回来,还是得给他炼药。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她也是骑虎难下了。 只能接过这些钱,把店开起来了。 那怪人虽说是口口声声要拿她来炼药,却也是帮了她做了许多事情,就连这开店之后的一些琐碎他都帮得上忙。 可每回楚凝雪心中稍稍感激这人时,这人便重提炼药之事。 楚凝雪一旦因为炼药对这人心生防范了,这人又立马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如此反复搞得楚凝雪是苦不堪言。 景以苍也是个帮不上忙的。 楚凝雪开完店后,本想着两人都从那怪人的居所挪了出来,就该让景以苍写封信送回上京老家,向他家里人求助。 可景以苍说什么都不肯,每次说到炼药之事,景以苍还觉得是她想多了,一个人肯这么用心地帮她,又怎会拿她来炼药。 楚凝雪和景以苍无法沟通,心里只好盼着钱赶紧赚够了,和那怪人一笔勾销之后,再无瓜葛。 如今林梓萱送钱上门来,她岂有不要之理。 而且经历这么些个事儿,她早就没了之前的凌云壮志了。 再也不想自己能干出什么大事业,只想赚些小钱够自己生活就好。 至于姻缘,不管是萧景彦还是景以苍全都不想了。 林梓萱告辞之后,顾南望推着她离开。 走远了些便开始问她什么打算。 “师父既然都不想和楚凝雪牵扯上,又何必出钱与她合伙做生意。这往后不是更牵扯不清了吗?” 林梓萱自有林梓萱的心思,“我是投石问路,贸贸然开口也问不出什么来,总要有个名目。” “这钱本来是想试探她看她的钱的来路,她若是不缺凭她的性子也会与我说明。” “她若是缺了,我全当投钱做生意,天命之女做的买卖可是稳赚不赔的。有了钱财牵扯,后面再想得知她的消息也要方便些。” “我是不想与她纠葛,但是她人就在这儿我总得知道底细。而且你不了解她的命数,能出现在她身边帮她的人,绝非寻常之辈。” “我若不小心些,就怕后面酿成大祸。” 听楚凝雪的形容,那怪人实在让林梓萱放心不下。 人设太像一个极有本事的有心之人,本想利用楚凝雪达到某种目的,可在相处之中被楚凝雪天真烂漫的性格所俘获,最后一门心思为了楚凝雪。 其实要真这样,也就罢了。就怕他一门心思为了楚凝雪后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自以为地做一些为了楚凝雪好的事,从而去伤害其他人。 最忌讳的就是冲着自己来。 这人要是北梁人,林梓萱也不如何担心。 一则她虽武功不算一流,但轻功算得上末一流了。 二则就算逃不过她还有机关保命,三则机关若无用她还可以下毒。 可这是南纪,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蹦出来,怎么样也得让她多操心些。 拿活人炼药这种事还是回去问问苏木,苏木定当知晓这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的。 两人一整天都待在这条街上,吃也在这条街上找了家酒楼吃。 天快黑的时候,苏木终于把消息传来了。 是用的虫,但又不是林梓萱想的那种虫,是蝴蝶。 那蝴蝶落到她手上时她还觉得惊奇。 回去的时候,屋子只剩下苏木了。 苏木见她二人回来,这便要出去找地方睡觉了。 只是林梓萱心中疑惑太多,今日就打算找她解了。 “苏木,我有件事还挺好奇的。你和我师父到底有什么样的瓜葛啊,能说给我听听吗?” 第246章 易怒容易导致肝火旺 林梓萱只能从苏木和老谷主当年的事开始问起,因为她即使问了别的,苏木也不一定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 可和老谷主的事情想必苏木不会说假话,林梓萱想从中抽丝剥茧出些后面的事情来。 苏木有些意外,“哦”了一声,身体虽然坐了下来,但嘴上却是:“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林梓萱将冯怀岁与自己所说的话告诉了苏木:“当年的事情他绝口不提,就是去边境帮忙的事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苏木低头叹道:“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她便收拾些低落的思绪,与林梓萱讲起了当年之事。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还是个小姑娘,但因为身份的原因,必须参与那场战役。” “我那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做我便看着。战打了许久,总是在你觉得快要结束时,一方便忽然翻身了,没完没了。” “其实我也知道,都不想输,输了就是灭国了。双方各出奇招,毒早就不是什么卑劣的手段了。” “我们用虫,你们北梁用毒,两方都受罪。就在这时我听闻北梁来了个年轻的医者,他什么人都救,不管是南纪的还是北梁的。” “南纪的虫术最开始也将他折腾地够呛,可没多久他就想出对付虫术的办法还了我们几下。” “最后也是他站出来说想为两国都求个太平,你们北梁的皇帝倒是信任他,真听他的了。” “其中的过程我就不与你们细说了,只告诉你们那场比试我们南纪留了后手,原本是想防着你们北梁毁诺准备的。” “只是你们北梁的人没有毁诺,动手的是我们南纪的人。当时跑的跑、逃的逃,谁都顾不上来管我。”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谁知他都逃出去却还要回来救我。我问他为何救我,他与我说的话直到现在我都记得。” “他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若是脸上留了疤,岂不是可惜。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男人,堂堂男子汉脸上留几道疤痕更显男儿气概。’” “他虽然救了我,却没彻底救了我们。离开之后我就变成了这样,想必他也是一样。” 苏木讲这些时,眼底已有泪花闪动,见林梓萱好不尴尬地看着自己,苏木也不大好意思。 “小丫头,若是有个人这般救了你,你可心动?” 感激应该是会的,心动肯定是不会的。 林梓萱这人做事喜欢自救,不喜欢傻愣在原处等人来救。‘ 就是有人救了她,也是她事先想好的。 譬如顾南望。 所以苏木说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她必定是没有的。 而且苏木口中的那个年轻医者和林梓萱记忆里那个跪着道德绑架她的老谷主实在是很难联系在一起啊。 林梓萱对苏木露出了个尴尬的假笑。 她觉得苏木和老谷主心态不一样,苏木是皮相老,但心态是年轻的。可老谷主不管是皮相还是心态那都是六十多的老人了,实在没差。 苏木见林梓萱神情,“你应该不止是想问这个,还想问问别的。” 林梓萱也不跟她假了:“我若是问了,你会答吗?” 苏木漫不经心地道:“我就是答了,你又怎知我说的是实话呢?” 林梓萱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你只要肯答,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苏木原以为她还会与自己拉扯一番,“哦”了一声,苏木这便来了兴趣。 “那你问。” 林梓萱思忖问道:“今日来拜访你的人是否是那追着我们不放的两个南纪女子和一帮子虫尸?” 苏木听她形容得如此清楚,还真是怕自己用话糊弄了过去,笑出了声:“确实是她们。” 林梓萱又问:“你救我们是碰巧遇见,还是受她们所托?” 苏木揪出她话语中的问题:“她们可不想让我救你。” “救我们是你自己的意思,但你出现在那里到底是碰巧还是受她们所托?”林梓萱不慌不忙道。 真让林梓萱瞧出来了,苏木也没有不认:“的确,我受她们所托来寻你们,但救你们确实是我自己的意思。” 林梓萱问到了她想要的,便发动起自己的脑筋了。 “我听闻当年药王谷与你们苗医比试,药王谷赢了似乎拿走了你们一件宝贝。那两个人好像觉得这件宝贝在我手里。” “你应当也是为这个而来,只是你没在我这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于是念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你保下了我,却不将我的下落透露给她们。” 苏木神情无异:“你都猜得差不多了,还想问我什么?” 林梓萱说:“差不多也不是全中,而且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苏木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厌烦无比,她起身来:“你既然没有,我也告知了她们,之后的事再与你们无关了。” “等等,”林梓萱叫住了苏木,“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与那两人相见,你从中说和,双方偃旗息鼓岂不是美事。” “这说明事情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很有可能她们并不信任你,不然你就该出现在她们的队伍里,而不是出现在我和我徒弟受伤的地方。” 苏木扭头回看林梓萱,一时竟难以相信:“好厉害的一双嘴啊,我倒是小瞧了你。” “只可惜你说错了,是我不愿与她们同流合污,所以没掺和进她们做的事里面。” 林梓萱了然地点点头:“那看来是你不愿与她们同流合污在前,她们又不相信你在后,所以你们没有一起行动。” “她们搞不定了来找你帮忙,而你又说服不了她们。” 说完林梓萱还对苏木露出一个“你懂我意思”的表情。 苏木都要气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讲啊。 “那依你之意该如何?” 林梓萱不是没听懂苏木的言外之意,只是她觉得这没什么必要的,所以她便直接回道:“自然是将该告知我的都告知我,我好想出对策来,日后若是再遇也有个防备。” 苏木这下是真气笑了:“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林梓萱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听懂了,就是听懂了才回答你的。苏木你也是个大人了,和我耍小孩子脾气真的好吗?” “而且脾性大其实对身体不好,易怒容易导致肝火旺。” 第247章 万虫之王 苏木闻言,拂袖就走。 林梓萱这回也不拦她,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再想不通就是苏木自己的事了。 苏木这气生得也短,出个门立马就转回来了。 连林梓萱和顾南望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气消了。 苏木不愿让林梓萱小瞧了她,装模作样似的坐下了。 开口道:“我们南纪有一样宝贝落在了药王谷,便是那万虫之王——虫王。” 林梓萱发出疑问:“这虫王是不是可以御动虫尸啊?” 说起这个,苏木满脸骄傲:“何止是虫尸,天底下的虫子都听它的号令。拿捏了住它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整个南纪。” 林梓萱心中想,老谷主可以啊,得了这么厉害的宝贝这些年竟也没在江湖上生出什么风波来。 苏木见她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若非习得御虫之术,就是拿了虫王用处也不大。” 林梓萱从苏木的话中得到点细节:“既说‘用处不大’,也还是有些用处,那是什么用处啊?” 苏木道:“若是此人身上负有虫王,蛇虫鼠蚁一并不敢靠近。” 好么,连起来了。 怪不得苏木探听到她身上有避毒丹的事情,原来是那些虫子不敢靠近她,被苏木误会。 然后用了些她们南纪的法子没从自己身上找到虫王,这才锁定了避毒丹。 “苏木你和她们说我这里没有虫王,那有没有把避毒丹的事情告诉她们?” 苏木瞥了林梓萱,似乎是觉得她这聪明人也有不聪明的时候,“若是药王谷研制出了如何对付虫子的办法,你觉得南纪会没有任何动作吗?” “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林梓萱这便明了了,“那怪不得她们不信,遇见你之前她们曾亲眼看见虫子不沾我的身。” 苏木皱眉道:“这件事她们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完全不令林梓萱惊讶:“都说了你们之间没有信任,你不信任她们,她们也不信任你。” 林梓萱说这话时语气里有明显的嫌弃之意,立马就让苏木不爽起来。 她看着林梓萱冷笑道:“你们又好得到哪里去?她们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子是你们的同伴?我今日看她们的样子已经达成共识了。” “既然都达成共识了,还要对付你,那想必是他卖了你。我可没被人卖?” 萧景彦卖她?林梓萱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呢? 她看向顾南望,她之前怎么说来着。 顾南望接收到林梓萱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心虚。 “你那大侄子真是好样的,到现在为止他卖我几次了?下回再见到他,非得打他一顿出出气不可。” 说完顾南望,林梓萱又去说苏木。 “你都知道她们要对付我了,还让我放宽心,还不告诉我事情真相,还骗我说没事了。有你这样的吗?” 在苏木眼中,林梓萱身上若是没有虫王,就是与阿蛮她们撞上了,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然后林梓萱与阿蛮她们一般都卡在第一步没过去,那就是她根本放不下心让阿蛮把她们扣下来,搜索虫王。 一见面两边人都动手,谁也不让谁。 不想打的那个偏偏语言又不通。 苏木说林梓萱起来:“她们其实对你没有恶意,只不过是你太过防备了,这才导致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阿蛮损了两个虫尸在你手上,只怕不会轻易饶了你去。” 林梓萱斜眼看着苏木,毫不客气地说:“我若是一见面就对你下毒,你有能力逃走,你是逃呢?还是乖乖中毒然后看我是不是真的想对你动手啊?” 苏木被林梓萱这番话问得颇不自在,她也知道是自己对阿蛮等人的本性知晓在先,所以觉得她们是做不出什么恶事来的。 但放在林梓萱的角度确实也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只是阿蛮她们到底是自己人:“你说你一个药王谷的弟子,毒术却是比医术强,你也不怕愧对先祖?” 林梓萱嘴硬着道:“跑江湖自然是毒术最为要紧,医术可救人没错,但毒术亦可伤人,还是毒术好。” 苏木发出了一声嗤笑,“这话也不怕你师父听见了。” 林梓萱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苏木听出她语气中有埋怨之意,也不再多说,这便起身想走了。 可林梓萱想起一件事了,却是要问她:“苏木,你们南纪的苗医会用活人来炼药吗?” 苏木面上的神色并不好,“你们今日出去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有谁对你们说过这种话?” “南纪没你们想得那么吓人,不会用活人来炼药的。” 林梓萱却觉得这事不是单单地恐吓,“如果一个人时不时地就和你说这种话,那他应当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我是问你是不是可以用活人来炼药?不是问你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做?” 苏木的样子变得忧心忡忡的,“那人是谁?” 林梓萱看她的样子料定她必定知道什么,连忙将楚凝雪所言说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个十分假的人皮面具。” 苏木立马就摔坐在了椅子上,这一下把林梓萱和顾南望都震惊到了。 然而接下来更震惊的还在后面,苏木抬头看向林梓萱,眸中竟是血丝,“你在哪里遇见他的?他是一见你就说了这种话吗?” “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他跟上?” 苏木的样子有些吓人,林梓萱连连摇头。 …… 楚凝雪忙到晚上,因为得了林梓萱的资金,心情大好。 她哼着歌,看着伙计们收拾店铺,天一黑她就打算歇业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倏地飘了进来,停在了楚凝雪的身后。 楚凝雪正哼着歌,转过身来就被这人吓了一大跳。 “啊!” 她吓得摔坐在了地上。 那人也没有扶她的意思,反而还在周围寻了个椅子坐下了。 有伙计听到楚凝雪的惊叫声,赶忙寻摸了过来:“掌柜的,你没事?” “没事,没事。”楚凝雪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把那些人又赶了回去。 她看着那怪人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怪人从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看看你欠我的钱还有多久能还清?” 楚凝雪正准备说话,怪人又道:“还是不还了, 直接给我炼药。” 楚凝雪冲着他“哼”了一声,将银钱堆放在他手旁的桌子上:“你点点,应该是只多不少的。” 怪人只将银钱扫了一下,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248章 奶茶小铺 楚凝雪一脸得意,手背着身后,摇头晃脑道:“遇见贵人了呗,我这么好的命自然有贵人相助。” 怪人哼笑道:“你最大的贵人便是我了。这般容易轻信他人,也不怕遭了旁人的算计。” “呸!”楚凝雪如今是钱有了,胆气也壮了,“人家连钱都给我了,还能怎么算计我?以为都跟你似的。” “赶紧把钱拿走,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怪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你的那个小郎君也不指望我救了?” “什么小郎君?”楚凝雪连忙反驳,“再说他又死不了,你本来也救不了他。就这样,反正我有钱了能这么供着他。” 怪人不接这句话了,又问:“你拿了人家的钱,可有什么凭证?” 楚凝雪道:“当然有啦,我们签了字据。” 怪人伸手敲了敲桌面,不容置疑道:“拿来我看看。” 楚凝雪原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她对着这人没来由地心里矮了一头,不情愿地掏出字据来,却不愿递给他。 只隔着一段距离,将字据展开拿着给他看。 怪人的目光从纸张上的那堆字上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落款上。 “凌泉?” 楚凝雪听他都把名字念出来了,觉得他肯定看完了,这便收了起来。 “这字据有什么问题吗?” 怪人提醒她道:“你知不知道有一味药材就是叫的凌泉?” 她知道个屁! 楚凝雪一脸不耐烦道:“那又怎样?说不定人家家里人就喜欢用药材来取名,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怪人说:“人家家里人喜不喜欢用药材来取名我不知道,但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倒是很喜欢用药材名当自己的名字来糊弄别人。” 楚凝雪完全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很重要且值得在乎的事情:“那你看到字据了,那字迹你眼熟吗?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怪人不说话了,不光不说话,他还不动作了,整个人跟时间停滞了一样。 楚凝雪发出一声哼笑:“说不出来了,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她这名是真是假。字据是她签的,也按了手印,钱也放在我这里。” “除非她拿钱来阴我,想把我的生意搞砸。可是我跟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值得人花这么多钱来害我?” 怪人见楚凝雪完全听不进自己所说的话,也没有把钱收下,只说:“不用急着把钱还我,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每隔半个月我会来看你一次,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都随你。” 说着他便跟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楚凝雪气恼至极,追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声嚷了句:“傻子才会改变主意呢,我就是被人骗我也认了,想拿我来炼药,下辈子。” 楚凝雪置气般地将桌上的银两收了起来,回房的时候看见景以苍还躺在躺椅上,她压了下自己的脾气:“怎么没叫人把你送回屋子里去啊?” 景以苍道:“我不防事,刚刚怎么听见你在发脾气?” 楚凝雪将银两收在匣子里,满脸写着不高兴,拉了个椅子坐到了景以苍身边:“都是那个怪人,他又来了。” “我把钱还给他,他还不收,说让我考虑考虑,改了主意就跟他说。他脑子进了水,谁会改主意啊?” 景以苍闻言,眼神黯淡了下来,但面上并不想让楚凝雪看出什么来。 “他也是关心你,那个凌泉姑娘出现的蹊跷,有他给你做后盾,就是出了事还不是有个人帮你,给你解决麻烦吗?” 楚凝雪听景以苍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个怪人的维护,好像是自己不识人家的好人心呢一样。 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见景以苍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无辜又不知所措,这脾气也发不出来了,“我都是说了多少次了,他想拿我来炼药,你总以为我是在骗你是?” “你就非得等到我被他做成药了你才高兴。” 楚凝雪抱着匣子冲出去了,两边眼泪止不住地流。 身后是景以苍关切地呼唤声:“凝雪,凝雪——” 楚凝雪靠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心里可委屈了。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阵风吹了过来,下一秒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 “是他,一定是他,换了旁人,断没有这般丧心病狂的。”苏木听了林梓萱的话,整个人十分焦急,干脆站起来在原地打转。 林梓萱和顾南望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林梓萱试探性问道:“你说的这人是谁啊?很厉害吗?” 苏木握紧拳头,怀疑地看向林梓萱:“你不是都没有见到他的真人吗?你从哪里看出他很厉害的?” 林梓萱指着苏木道:“从你这里。你都吓成这样了,这人一定不简单。” 苏木待不住了,她问向林梓萱:“你说的那个地方叫奶茶小铺是?” 这充满现代感的名字从苏木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真是让林梓萱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你去了那里又有什么用啊?那个人又不在那儿。去了也是白去。” 苏木冷声道:“他要是真就在那儿,我还不敢这么贸贸然去了。你们先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说完她就跑了。 这是林梓萱第一次见她动身这么快。 林梓萱回头向顾南望发出疑问:“什么叫我们等她的消息,这件事跟我们还有关系吗?” 顾南望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若是对我们不利,我们确实不能干看着。” 林梓萱垂下脑袋:“能把苏木吓成这样,我觉得这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苏木紧赶慢赶来到了林梓萱口中的“奶茶小铺”,确实如林梓萱所说一眼便能辨认。 门已关了,上面还挂了打烊的牌子,只是里面灯还亮着。 看这样子是不能走正门了。 苏木溜进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阁楼角落站着个哭得跟泪人似的小姑娘,只怕就是她了。 一身的南纪打扮,穿得不像个丫鬟,看相貌也不像南纪人。 她上去就掐住对方的脖子,在小姑娘的眼中看到了害怕后,低声警告她道:“别乱叫,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楚凝雪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她连连点着头,察觉到这人掐她脖子的手松了些,颤着声音问:“你想知道什么?” 苏木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听声音约莫二十多岁年纪的男子?” 第249章 你们南纪人的事情,你们南纪人就自己解决吧 楚凝雪想,这怪人刚走没多久,他的仇家就寻上门来,自己真是背时。 “我,我是认识他,但我也是受他胁迫,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苏木见她吓成这样,还立马将自己撇干净,也没什么心思对付她了,将手松了。 “他住哪儿你知道吗?” 楚凝雪点头:“我知道,可是他住的地方旁人进不去的。那地方好像被他弄了阵法之类的,就是你们南纪的那些个虫子。” 苏木想也是这般,真冲到人家的地盘上去动手就是她蠢了。 “那你这里应该没有阵法?” 楚凝雪愣愣地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你不会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他?这种事我干不来的。” “你就是干的来,我也不会指望你。”苏木厉声道,“我只需要你把他引过来,但不能让他起疑心。” 楚凝雪一听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对付人了,立马就放心下来:“那就不用了,他每隔半个月会来这里一次。你要是愿意,你半个月后来就好。” “半个月你应该能等?” 见苏木的眼神极为锋利地扫向自己,楚凝雪缩着脖子道:“我是觉得他既然自己要来,那我何必多此一举去找他引他起疑呢?” “而且他刚刚走的时候我还对他恶声恶气的呢?” 苏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你胆子倒是大,还敢对他恶声恶气的。” 怎么说呢?那怪人虽然看着本事是很大,人也深藏不露的,但对楚凝雪素来放纵。 楚凝雪偶尔也会害怕他的威势,但大部分也是能尽情发泄自己的脾气的。 楚凝雪未吱声,苏木单看她的表情和眼神都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眼神也不好,竟然觉得自己更吓人。 她摸上楚凝雪的脸:“他对你这般放纵,又这般在意,每隔半个月要来看你一次,是为了什么?” 楚凝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感受到苏木长长的指甲划过自己的脸还是很害怕的,她说:“可能是想拿我来炼药。” “是吗?”苏木并不是真的很信这句话,若想将她这小姑娘拿来炼药,直接炼便是了,那人也不是什么顾惜旁人性命的人。 苏木将手挪开,掌心运劲,有虫子飞到手心中,极长的指甲从中挑出一个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这般在意的?” 只是那虫子还没碰到楚凝雪,只靠近她时就开始抗拒起来。 苏木皱紧眉头,强行将虫子贴在楚凝雪的脖子上,那虫子挣扎无果,就那么僵死了。 苏木看着手里的虫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伸出手掌覆上楚凝雪的额头,还不忘轻声安慰她道:“别害怕,很快就好。” 楚凝雪听到这声音,身上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她抖了抖,硬是没动也没叫。 良久之后,苏木才将手收回来,喃喃道:“原来这玩意儿在你身上,怪不得!” 楚凝雪吓得够呛,完全没听到苏木在说什么。 苏木又招来一只蝴蝶,那蝴蝶色彩明艳,停在苏木的手上不像是活物。 苏木拿了一个楚凝雪店中用来盛装奶茶的竹筒,将蝴蝶放了进去,又将竹筒盖好,转交到楚凝雪手中。 “这只蝴蝶你等到他再来的时候就打开盖子放它出来,想办法把那人拖住一段时间,我会尽快赶来。” “不管我能不能成功对付了那人,我都不会出卖你。” “所以也请你记住一件事,倘若你想利用他来对付我,那会是你做过的最愚蠢的选择。” “他想拿你来炼药这事是真的,但你不会死,会很痛苦,活着的每一刻都会觉得不如死了。” “而我如果想害你,现在割开你的喉咙,将你的血从这阁楼流到那下面,等你的血流进的时候,他还是会来。” “我没有害你的心,他是有的,你自己斟酌。” 苏木说完也飘走了。 楚凝雪等人走后,滑坐在了地上。 她将竹筒牢牢抱着,根本不需要多想,就做出了决定。 …… 林梓萱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她还没有回来,我困得不行,估计今晚她是不会回来了。睡。” 顾南望躺在她身边,用指力将蜡烛给灭了。 他闭上眼睛道:“师父早些休息。” 两人刚闭上眼睛,就又同时睁开了,互相看着对方。 林梓萱道:“竟然回来了?” 话音刚落,苏木便进了来,“怎么熄了灯?” 她看向床上的二人:“不是叫你们等我吗?” 林梓萱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说:“大姐,拜托你看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再等你,我晚上还睡不睡了?” 苏木冲着两人说道:“赶紧起来,我有事说。” 林梓萱复又躺下,闭着眼睛道:“我不起,你有事就说。” 苏木看向顾南望,顾南望道:“要不你回避一下,我起来穿衣?” “算了算了,躺着,”苏木将桌上的蜡烛又点亮了,“我去了一趟那铺子,把事情问清楚了。” “他大约半个月去一次那铺子,你们准备好,半个月后我们动手。” 林梓萱闭着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你说什么?” 苏木坐在椅子上,淡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半个月的时候你的伤再如何也是能够动弹的,别整天要你徒弟抱过来抱过去的,矫不矫情?” 我跟你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林梓萱气道:“我的伤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矫情,我徒弟也愿意抱着我。” 说着她推了一把顾南望:“你跟她说,你愿意。” 顾南望无奈,这两人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而且这件事有什么好分辩的,但是架不住林梓萱气鼓着嘴看着自己,“我是愿意的。” 苏木真的是难得翻了个白眼,“谁管你们师徒二人抱不抱的?” “我是让你从明天开始自己下地活动活动,不要等到了半个月后发现腿僵硬了。” 林梓萱叫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一起去了?” 两人像是跨服聊天一般,虽然都听着对方的话,但都抓不住对方话语里的重点,或者说不在乎。 “不止是你,还有你徒弟也得跟着一起去。” “他武功高强,是个好的助力。” 林梓萱一听就急了,南纪人自己打架,那叫斗虫。 她胜在有避毒丹又会使毒,可是顾南望呢? 她攀着顾南望的肩膀道:“你想得到挺美的,我和我徒弟都不会帮你。” “你们南纪人的事情,你们南纪人就自己解决。” 第250章 好一个主角光环啊,这挂给她开得简直了 苏木嗤道:“这般亲热还叫什么徒弟?直接成了亲叫夫郎。” 不等林梓萱出声,苏木又说:“你别以为这事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此人狼子野心,剑指北梁。” “若不能将他除去,只怕北梁南纪永无安宁之日。” 林梓萱可没有被苏木几句话吓住:“这话说得好像迫在眉睫似的,之前怎么没看到你在担心什么呀?” 苏木知道林梓萱不信她:“南纪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仗,大多人都是希望能保住一世安宁的。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你不要以为我是想利用你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除了他是必要做的事情,我一直没动作是因为我没有他的下落。” “而如今我不光有了他的下落,我还得知他已经找到了虫王。” 林梓萱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你不是说虫王落在我们药王谷的手上了吗?” “对呀,”苏木看着林梓萱道,“所以你猜猜我是在哪里找到虫王的?” 林梓萱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冯怀岁,近在眼前的还有别人吗? 顾南望点破道:“楚凝雪?” 苏木皱了下眉。 林梓萱解释:“就是那个奶茶小铺的掌柜。” 苏木说:“她应当是你们的同伴。” 林梓萱哀叹道:“我早该想到的。” 顾南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要安抚她。 苏木也出声宽慰起林梓萱来:“你也不必怪自己,看她的样子,也根本不知道虫王就在自己身上。” “你师父也真是的,瞒着别人也就罢了,为何要瞒着你?” 林梓萱往顾南望那里拱了拱,“我其实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与顾南望都是聪慧之人,苏木提到虫王在楚凝雪身上,两人就想明白了。 楚凝雪若是无知无觉的话,那虫王必定是种在了她身体里。 老谷主在得知南纪来人之时,便已做好决定。 他不打算归还虫王,也不想正面与南纪人对上。 可谷中弟子众多,带着所有人跑路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需要有个人来吸引火力帮助老谷主引来南纪人的追踪。 可不管是按原着来说,还是她们亲身经历的这个时间线,老谷主最开始都是没打算让冯怀岁这个大弟子带着虫王上路的。 冯怀岁身边只有云裳和华浓两个人,武功算不得如何厉害,对医术也是一知半解,就是用毒恐怕还要问过冯怀岁。 可是自己这伙人的出现就不同了。 景以苍的功夫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好手了。 萧景彦的武功与林梓萱相当,林梓萱一手毒术旁人还很难应付。 顾南望武功、轻功都是常人难比。 若是虫王跟着她们一起上路,那就是最好的了。 可谁知道有这么个宝贝不会心动、不会起别的心思的。 所以只能瞒着,老谷主给楚凝雪诊治,想要悄无声息地将虫王种在楚凝雪身体里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给楚凝雪解暖春情,不顾危险将她送到药王谷来,只怕在老谷主眼中,她们这伙人绝对会好好地照看楚凝雪。 楚凝雪便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这避毒丹估计也不是为了感谢顾老王爷的恩情所赠。 要不然林梓萱也不会一路上把这避毒丹给忘干净了,直到南纪这地界才想起来。 这避毒丹分明就是老谷主针对南纪的虫术弄出来的。 找了个名头给顾南望,怕她们真遇上南纪那伙人不好打。 只可惜啊,他打好的算盘是林梓萱带着身怀虫王的楚凝雪还有他的大弟子出走。 等人一离开,他便带着众多弟子离开药王谷,剩个空壳子给南纪的人,在留个言告诉她们,她们要找的东西在自己大徒弟那里。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南纪那伙人在北梁必定是犹如大海捞针般找人,实在找不到了也就走了。 反正十年,肯定是南纪人熬不起。 但问题出在林梓萱这伙人跟老谷主想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八个人分了三帮,林梓萱和顾南望,主角三人组再加上冯怀岁主仆。 林梓萱和顾南望根本就不在乎楚凝雪,萧景彦倒是在乎,但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冯怀岁只求自保,完全不清楚楚凝雪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行人分崩离析的,楚凝雪没落在南纪人那伙人手里,倒是落在一个更恐怖的人手里了。 只是这人既然已经得了楚凝雪,怎么不直接把虫王取出来,还留着楚凝雪,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林梓萱这样想了,也就这样问了。 苏木与她解释:“虫王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是轻易能养成的。” “若只是将它寻常养着倒还好,可一旦进入人的身体里,和一个人的血液融合得久了,便会将此人视为宿主。” “两方相辅相成,再不能取出。若是想强行取出,它会自毁。” “而且它也不是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能待得好好的,它适合阴湿的环境,因此它寄居的宿主必须是个阴寒体质之人。” 林梓萱感叹道:“那怪不得那人这么纵着楚凝雪,还成全她开店,看来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以待日后。” “不过这虫王都进到楚凝雪身体里了,她会怎么样?” “怎么样?”苏木满脸都是烦郁之色,“若是用心习得御虫之术,便可号召天下百虫。” “就是什么都不懂,这虫也不敢靠近它,就像你那颗避毒丹。不过比你那颗避毒丹还是要强些,她若是入口了些毒,毒素越强在她身体里停留的时间就越短。” “最长也就停留两个时辰。” 原来这才是楚凝雪中了毒,转天毒却消失地无影无踪的原因,原来是被那虫王给吸走了。 好一个女主啊,好一个主角光环啊,这挂给她开得简直了。 林梓萱用手扶住额头:“苏木你说如若硬取虫王,会致虫王自毁。那他为什么不杀了楚凝雪,反而是让她活得好好的。宿主身死,虫王也会死吗?” “不会,宿主身死,虫王会接手这个身躯。只是它是一只虫子,即使能动能飞,那也是一只虫子,你不可能指望它像正常人一样。” “而且它会变成无主的虫,再也无人能驾驭得了它。”苏木道。 第251章 你为什么要拿我来炼药啊? 听到苏木这段描述,林梓萱不知怎么想起了之前遇见的那两具虫尸。 一想到楚凝雪面色青灰,双眼全呈黑色,林梓萱就忍不住发抖。 苏木趁热打铁道:“若是让他说动那小丫头为他彻底所用,我们南纪只怕是又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南纪如此,北梁也不能幸免。” 林梓萱虽然觉得苏木所言是真,但对她来说,这种涉及到天下事的事。 单靠几个人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苏木自己都对那男子极为忌惮。 “我来了南纪这么久,也听说你们这里最厉害的苗医往往出自于王室,怎么不把这件事告知王室,求王室出手?” 苏木倏地站起身来,“不早了,你们早点歇息。” “明日你就开始下地活动筋骨,我也要做准备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只有半个月。” 她说完就走,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林梓萱。 林梓萱还能看不出来苏木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不谈的,而且她不想向王室求助。 她不能理解,“这南纪又和我们北梁不同。北梁是江湖人太多,地太广,出的人才也多。朝廷又昏庸,所以很多人边骂朝廷边对外寇。” “怎么到现在也没听到南纪百姓如何议论南纪王室啊?而且苏木还这种反应,她是觉得南纪的王室和北梁的朝廷一样无用、靠不住吗?” 顾南望虽然在南纪待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听到多少关于南纪王室的话语,但是他自幼长在上京,亲父又是当年打南纪的主力,对南纪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我听说当年那场大战南纪王室的人几乎都出马了,最后的结果师父也知道了。” “王室失了民众的心,王室自己的心也不齐,势力分崩得厉害。别说人家知道这事会不会自己占为己有了,就是有心相帮,恐怕也没有余力了。” 顾南望说得林梓萱立马就懂了,不是每个南纪人都和苏木抱着一样的心思,特别是王室中人,虫王对他们来说亦是心中所求。“可是苏木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诶。” 顾南望猜测道:“也许她知道一些王室的内幕,但不愿将这种事情告诉我们。” 便也只能是这般了。 一晃整整十五天过去了,林梓萱早便下地了。 这段时间苏木忙得热火朝天,完全顾不上林梓萱。 林梓萱觉得武艺这玩意儿这个时候多练没什么用处,所以备好料多制了些毒。 今天三人都准备好了,苏木坐在院子里发呆。 林梓萱看着这大好的太阳,心想这年恐怕就这么过了。 她看了看日头,嘟囔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 喊了声“苏木”,“你要不要把那两个找来帮忙?她们手底下可有好几个虫尸呢,自己也是会使虫的。” “要是真过来了,也是一大助力。” 苏木被她喊回神了,却没回头看她。 “这话你前几天就提过了,若是让她们得知虫王的下落,只怕不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做了别人的助力,平白地给我增添了麻烦。” 林梓萱百无聊赖地问:“那你有后手没?我虽然没见到那个人,却觉得不好对付。” 苏木深吸一口气,对林梓萱也是对自己说:“不好对付也得对付,若是不能拿下他,你们要为自己找后路逃。” 林梓萱接口说:“既然如此不打便是,又何必打完再逃。” 纵然知道林梓萱是铁了心和自己抬杠,苏木也得耐心与她解释道:“打是为了拿下他不让他生事,若是打不赢他也没有必要硬扛着,还是命要紧。” “命留着什么事情都还有希望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梓萱不再说话,对她而言苏木的话其实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时苏木突然从椅子上弹跳似的站了起来,把林梓萱吓了一大跳。 “来了。” …… 楚凝雪在楼上搬了个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客人。 自那天那个老婆婆走了之后,她就开始心思不宁。 对那怪人的到来处于一种既期望又抗拒的状态。 心里期盼着一次性把这事给解决了,又怕解决不了引来更大的麻烦。 她就这么撑着脑袋想事情,时不时看一下下面。 正出神的时候,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 她吓得差点栽到楼下去了,幸好还有栏杆挡着。 见她吓成这样,怪人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楚凝雪的手摸到后腰处的竹筒,对着那怪人摇头:“没想什么。” 这人自来熟得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位子,又给自己倒了茶,他问楚凝雪道:“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楚凝雪站起身来:“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 “哦?”那人来了兴致,虽然他不觉得楚凝雪的口中能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 但她这个态度难得一见。 楚凝雪道:“你先等着,我让人把店关了。” “你应该晚上来的,还白白地耽误我半天的生意。” 她往楼下走去,那人道:“你大可继续开着门做生意,我又不妨碍你。” 楚凝雪与伙计一说,伙计便把歇业的牌子挂上了,也和店里的客人都打了招呼。 所幸这玩意儿只要有货就做得快,根本不需要别人多等。 楚凝雪趁着这个空档偷偷挪到门口,将后腰处的竹筒打开,还将竹筒顺势扔在地上不管了。 她看着店里的客人渐渐没了,便让伙计把门关上。 她走回楼上,这才说:“你不妨碍我?你与我说话就是妨碍我了,我一生气这让店里的客人怎么看呐?” 那人不想与她说这没意义的话,问:“你想说什么?” 楚凝雪知道是要拖延时间,但她不知道到底要拖延多长的时间。 想了想便打算从头跟他扯起,“你为什么要拿我来炼药啊?” 他察觉出楚凝雪的不对劲,目光牢牢地锁住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楚凝雪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被两个黑乎乎的洞盯着,也是很恐怖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连这个都不能告诉我?” “不是,”他收回了目光,“只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这些。” “而且每次一提到这事就开始发脾气。” 楚凝雪立马控诉起他来:“那是因为你从来听不进我说的,我不管说什么你下次还是这副样子。和你说话如同对牛弹琴你叫我怎么不发脾气?” “那你现在问我是想劝我就此收手吗?那你真是想多了。”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第252章 成为怪物,就能容颜不老、长生不死 楚凝雪嚷着:“那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你知道景以苍他怎么说我吗?你把这事当真,我也把这事当真,他却总觉得你是在开玩笑。” “我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去给你炼药。” 那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楚凝雪面前。 楚凝雪被他的气势所慑,但她之前为了找个依靠,身后就是一堵墙了,现在想躲还没地方可以躲。 “你要干嘛?” 虽然知道这人若是可以出手早便出手了,不必一直等自己点头答应,但她还是忍不住怕。 怪人道:“你不会死,你若是肯将自己交予我,让我拿去炼药,你可以活得很长。” 楚凝雪听出他话语里的诱惑之意,忍不住发问:“很长是多长?一般人最长也就可以活个百年,我活那么长能有什么用,又不能保证容颜不老。” “等老了,活的越长越是拖累。” 那人摇头:“不,我可让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百年算得了什么。就是这容貌你也可永远保留下去。” 长生不死、长生不老对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若是楚凝雪刚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他,听他说的这番话,肯定是要动心的。 但这段时间的经历却让她明白了一个事情。 她不是小说里被人宠爱、被人拥戴的女主。 她唯有不死这一条优势,可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死,有的时候死往往是解脱。 而命运对她的每一处馈赠,等到日后都会向她讨回的。 她若想好好活着,就最好不要去祈求那不可得的。 “你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我们是人,人是会老会死的。如果一个人既不会老也不会死,那岂不是个——怪物了。” 怪人听着楚凝雪带着哭腔的低弱嗓音,继续说道:“怪物又如何?在寻常人看来,只要与他们不同,都是怪物。” “成为怪物,就能容颜不老、长生不死,难道你不愿意吗?” 楚凝雪越发地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一起:“可是与常人不同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成为你说的那样?” 怪人:“这个代价只有你真正付出的时候你才能知道?” 连说都不能说,楚凝雪哪敢去试? 而且这么好的事凭什么落到她的头上,这个怪人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跟你非亲非故。” 怪人说了一半的真话但没说全:“因为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楚凝雪紧抓着胸前的衣服:“这个东西也不能告诉我吗?” 怪人摇头:“不能。” 说得含含糊糊,要付出什么代价也不说,要她给什么东西也不说。 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答应? 怪人看出楚凝雪的疑惑所在,他问楚凝雪:“你觉得我多大岁数?” 楚凝雪说实话道:“大概二十出头。” 怪人笑道:“我今年四十八了。” 楚凝雪瞬间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很满意楚凝雪这样的眼神,给了他莫大的满足感。 “看不出来是?” 楚凝雪点头,确实是看不出来。 声音听着年轻,露出的肌肤也看着年轻。 这人竟然快五十多岁了? 可是她却发现了疑点,“那你为什么要戴着这过于虚假的人皮面具?你的脸……” 楚凝雪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怪人也道:“只是一点意外而已。” 见他肯接话,语气也算得上是在劝慰自己。 楚凝雪的胆子又大了起来:“那你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怪人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愿给你看,但我怕你看了之后会害怕。” 那她就更得看了。 “你不让我看,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怪人想了想,觉得不如就给她看了,否则这样长期拉扯下去,浪费的时间长了,也会生出别的变故。 他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一张清俊的面容出现在楚凝雪眼前。 这张面容其实很衬他,不说话的时候便会感觉威严深重。 可一开口说话便会让人觉得很是温柔。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脸侧两边有些许细长的黑丝埋在皮肤里面,看着让人觉得恶心。 他又把人皮面具戴上,轻描淡写地与楚凝雪说:“这是意外,不过你不会这样。” 楚凝雪心里有了准备,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大有不同。”怪人道,“我既然敢放话,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这些东西我南纪的御虫之术足以应付,听说过人面虫没有?” 楚凝雪摇头。 他耐心与楚凝雪讲解:“人面虫可食人面,也可造人面,和你们北梁的换脸之术有得一拼。” 楚凝雪又发疑问:“那既然是如此,你为什么不用那个虫子修复自己的脸呢?” 他看着楚凝雪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没有那么在乎容貌。” “之所以戴着面具一个是怕吓到别人,一个是烦原先认识的人找上来。”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也说得情真意切,楚凝雪都感觉自己被说动。 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啊。 怪人见她面色纠结,也没了之前的害怕,想着她应该是在考虑,便不打算打扰了,“你自己慢慢想,半个月后我再来看你。” “等等,”楚凝雪唤住了他,“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些话啊?” 怪人道:“我以前但凡开口说了一句,你要么是开骂,要么是摔东西,我的话还能说得完吗?” 好像还真是这样,可楚凝雪心里隐隐不安。 “你不要走,你就留在这里,让我好好想想。” 怪人听她这样说,也不做声,她自己愿给她自己一个时限,他何必多这个嘴。 他点点头,走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了。 楚凝雪其实也信了他一半,但是她和林梓萱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学到了林梓萱的一点处世之道了。 任何事情的主动权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靠谱。 现在听人说得这么好听,到时候她又什么都不懂,还不是这人说什么是什么。 但若是主动权到了她这边,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怪人等了没多久,就发现不对了,他觉得楚凝雪的神情不像是在考虑,更像是想好之后在等时间。 这么想着他就问了句:“你到底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一大批虫子像黑色的布一般突然从下面窜了上来,冲着那怪人而去,像是要将他包裹进去。 同时,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当然是在等我了。” 第253章 这画面、这特效,搁电视剧里怎么也得是个仙侠剧起步吧。 那怪人不动如山地坐着,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楚凝雪吓得直接蹲坐在了地上,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不是说好了,不出卖她的吗? 可惜苏木隔得她远,不能与她进行眼神沟通,也体会不到她的意思。 不光体会不到她的意思,还冲着她吼道:“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楚凝雪赶紧爬着找到了楼梯,弯着腰噔噔噔地下楼了。 苏木召唤出来的虫子也未能将那怪人制住。 这一点林梓萱也不抱有期望,毕竟这个人要是这么好对付,苏木也不至于防备成之前那样。 只是可怕的是那些虫子在还没有触及到怪人的时候,就自燃了,烧成了一团火焰,然后成为黑灰掉落在地。 这也太恐怖了,这人还是人吗? 而且他这一手是只针对虫还是来者不拒啊? 苏木从一楼腾空而起:“你越发长进了。” 那怪人纹风不动,十分平静道:“阿鸢,你却是越发急躁了。” “既要对付我,就该想好万全之策。这么急急忙忙地撞上来,是你时日无多了吗?” 苏木踩着栏杆上,虫子从她身后的四面八方而出,仔细看还能辨认出这些虫子各有不同。 只听她厉声道:“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那些虫子便全力出击了。 这场面让原先守在底下准备随时出手援助的林梓萱和顾南望都顿住了脚步。 这俩神仙打架,她们凡人插什么手啊? 这画面、这特效,搁电视剧里怎么也得是个仙侠剧起步。 林梓萱握紧顾南望的手,然后带着他往后退了退。 她们两个柔弱无依的凡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好了。 很明显顾南望抱着和林梓萱同样的心思,“她们这么打,我们怎么上啊?” 苏木和那个怪人是打远程,她们打近战的冲进去不是腹背受敌吗? 林梓萱看着战况道:“我们都不用上了,根本就没有冲进去的时机。” 因为那怪人也不是一味地防守,他动了。 他一动身,苏木就大开嘲讽:“我还以为你多能沉得住气呢?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这下真的是两边的虫子乱飞,在林梓萱这种有密集恐惧症还怕虫子的人看来,这地方是待不得了。 但现在最合适进去的人就是她了,因为她佩戴着避毒丹,避毒丹防虫,她冲进去这些虫子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最适合偷袭了,可她没这个勇气。 顾南望也是看出了这件事情,悄声与她嘱咐道:“师父,你退远点,我去帮忙。” 林梓萱收紧握住顾南望的手,坚决地拒绝道:“不,你不要去,你去你就成靶子了。” 顾南望道:“那师父就先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把避毒丹借我一用。” 林梓萱立马又否决了顾南望这个想法,“不行。” “我们还是先等着,再伺机而动。” 林梓萱自己都说不清楚不把避毒丹给顾南望是因为自己害怕虫还是怕他真的就肆无忌惮地冲上去了。 好在顾南望只是建议,并没有一定要这样做。 只是:“师父你看,苏木她感觉落了下风了。” 林梓萱看又有什么用,她又没有这个本事扭转战局。 等等,她没有,有人有啊。 林梓萱扭头朝顾南望嘱咐道:“你就待在这里,先不要想着去帮忙,我去办一件事情,很快就回来。” 顾南望虽不解其意,但林梓萱应该是想到办法应对了。 在这一点上,他素来都很相信林梓萱,“好。” 林梓萱不放心,又小声说了一句:“遇到危险就跑,不要硬扛着。” 见顾南望乖乖点头,林梓萱就从侧门溜了。 她之前答应苏木前来帮忙,一个原因是被苏木说动了,此人必须得除,一个原因是在她看来之前那个老巫婆等人的虫术就已算得上十分高明。 此点也是苏木亲证,但从苏木的口气和一应的事情中可看出苏木的虫术应是高于那老巫婆的。 所以林梓萱以为苏木就是与这怪人对上也不会差太多,只是手段狠辣的问题,毕竟心善的人总是更吃亏些。 却是没想到这才刚开局没多久,苏木就要撑不住了。 林梓萱沿着刚刚楚凝雪跑的路线追过去,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一间房里将人堵住了。 楚凝雪本来留在这里一个是因为她要给苏木传信,二个是因为她把这事想简单了。 她以前见过的打斗顶多也就是把家具毁一些而已,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可是当那两人动手时,她才发现她好像搞错了。 她本来打算抱着自己的钱匣子跑的,随便到哪个地方去避避风头,长生不死先不想了,毕竟命保住了最重要。 可是回来拿匣子时,她又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个景以苍。 凭着最后那点善心和良心,她打算带着景以苍一起走。 正拖着景以苍的时候,林梓萱就来了。 本来屋子里突然冒出个人,是要把楚凝雪吓着的。 但是等看清楚林梓萱长相时,楚凝雪惊道:“凌泉?怎么是你?” 刚才光顾着逃命了,根本就没去看底下站着的那一男一女长的什么模样,或者说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里还站着两个人。 林梓萱一言不发,走过去将楚凝雪手中的钱匣子抢过来,又随手放下,然后拉着她便走。 景以苍被这一通操作搞懵了,又在后面喊道:“凝雪,凝雪!” 他只能气愤自己是搁中了毒无法动弹的无用之人,帮不了楚凝雪半分。 楚凝雪被林梓萱拉着,又挣脱不开,“你带我去哪儿啊?你不是残疾吗?你的轮椅呢?” 直到被拉到顾南望面前时,楚凝雪才像是回过神来。 她看着顾南望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质问起林梓萱:“你到底是谁?” 林梓萱不善地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楚凝雪被这熟悉的声音吓得都身子一歪,都站不稳了。 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骗,指着林梓萱道:“你!” 林梓萱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楚凝雪揪过来,让她往楼上看去。 阁楼上黑影乱飞的画面让楚凝雪有些怀疑人生:“她们在干嘛?” “斗法。”林梓萱解释道,“你不是一直说你是什么女主吗?不会死吗?这种场合最适合你不过了。” 楚凝雪顿时睁大眼睛,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梓萱:“你说什么?” 第254章 毕竟好剑也得人来相配,贱人就是最相配的了 林梓萱小小地推了一把楚凝雪,没敢太用劲儿,但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去去,这种时候只能靠你了。” 楚凝雪立马就抓着林梓萱的手不放:“你叫我去,你自己怎么不去啊?” “我没说我不去啊,我就是说我和你一起去啊。”林梓萱说着,把楚凝雪身子掰了过来,让她站在前面,推着她走。 顾南望有些不放心,拦了下:“师父!” 林梓萱侧头与他说道:“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你见机行事。” 这么一说,顾南望就撤手了。 楚凝雪愣愣地被林梓萱推着上楼,其实她是高度紧张之下脑子所能思考的也不多了。 这种事又不是林梓萱陪着她去,她就能去的。 但林梓萱一反常态地回答她,让她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林梓萱躲在楚凝雪背后,“你怕不怕虫子?” 楚凝雪道:“虫子还好,我只是觉得这场景很是吓人。” “那就好,那就好,”林梓萱安慰她来,“我就很怕虫子,所以你先上,我再上。” 楚凝雪很是害怕地问林梓萱:“我怎么上啊?” 林梓萱给她加油鼓劲道:“你还记得你当初不畏险恶,跳出来拦路,伸张正义的壮举吗?” 楚凝雪是还记得,可她每每想起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时干的一些蠢事就想对着以往的自己狠抽几巴掌让自己清醒点。 “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林梓萱不管她在说什么,继续道:“你当初能为了救一个姑娘不落入贼人之手便能只身跳出来救人,现在面对天下万民,你岂能畏首畏尾?” 不是林梓萱想跟楚凝雪废话,实在是她觉得楚凝雪的女主光环有时过于智能了,她生怕自己这么一推把楚凝雪推入战局倒是能扭转目前的局势。 可她这种暗害楚凝雪的恶毒之人只怕马上会遭报应,所以只好在这里一步一步地劝说楚凝雪了。 楚凝雪一想,也觉得林梓萱说的是这么个理,而且为天下万民这种大事大功德一下子就把她的眼给糊了,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怎么和天下万民扯上关系了。 “那我要怎么做?” 林梓萱在后面掌着楚凝雪的肩膀道:“你只需要冲出去,待会儿我会借你的手办些事情。” “冲出去?我怎么冲出去啊?”现在这黑影到处飞的样子她往哪里冲。 林梓萱犹如恶魔低语一般在楚凝雪耳边提醒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跳出来救人的吗?” 楚凝雪愣愣点头。 林梓萱道:“就是了,去。” 楚凝雪到底是没真去,“我,我害怕,你,你帮我一把。” 林梓萱连忙出声强调:“这可是你叫我帮你的啊!” “嗯嗯。”楚凝雪点头。 随后就被林梓萱一把推入战局中心,楚凝雪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大叫道:“都给我住手!” 林梓萱和楚凝雪一早就在楼梯那里磨蹭的时候,苏木和怪人都看见了,但谁都没有心思管她俩,毕竟一般正常人不会冒头跑进来,谁会嫌命长啊? 结果还真有人嫌自己命长。 只是冲进来的是楚凝雪,苏木和那怪人其实都没收手,这个时候谁收手就是被另一人压着打。 但楚凝雪她身上有虫王,百虫惧怕,双方的手段都被一个站在那里的楚凝雪给逼退了。 楚凝雪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她听到耳边虫子的嗡嗡声渐渐远去了。 她先睁了一只眼,发现不是自己听岔了,就是虫子没了。 又摸了摸自己,好像是完好无损的。 这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她一手按着胸口,自言自语:“难道我这是好命又回来了?” 林梓萱看准时机,几个快步冲上去,一手扒拉住楚凝雪,一手向那怪人偷袭。 她此时手里拿着的剑是顾南望子母剑中的长剑,长剑向怪人刺去,同时袖口对准,袖中暗器发出。 那怪人反应倒也快,先是侧身躲过那暗器,又一手搭住那长剑,他的力道胜过林梓萱,将长剑稳稳捏住,立马便有虫子爬到剑上。 这动作过于快了,就是一般人也缓不过来。 只是那虫子在爬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往回爬了。 看怪人的样子,分明愣怔了下。 虫既然无用,他下一秒便想折断那柄长剑,只是顾南望子母剑非是凡品,受他内力一催竟毫无反应。 这般动作之间,林梓萱已出了第二招。 袖中暗器频发,怪人不得已避开,也松了剑身。 林梓萱手一扬,剑一抛,那长剑便被她捏住剑身,她带着楚凝雪往侧身而过,手中的剑刃也擦过怪人的脖子,险些就中了。 剑柄都送到跟前了,岂有不要之理。 怪人一手握住剑柄,原以为要费些力道才能使林梓萱松手。 岂料林梓萱直接将剑送予他,带着楚凝雪后退了去。 其实带着楚凝雪真的不好动作,但是不带着楚凝雪,林梓萱怕自己受害,还是带着楚凝雪放心些。 那怪人手握着子母剑的长剑道了声:“好剑!” 只是随后他又看向了林梓萱:“可惜,落在你手里埋没了这好剑。” 林梓萱左手紧紧捏着楚凝雪,嘴上也不饶人道:“是呀,这剑落我们谁手上都是埋没,落你手上肯定不是埋没。” “毕竟好剑也得人来相配,贱人就是最相配的了。” 怪人听到林梓萱这般几乎是明目张胆地骂自己,也没有生气,只是发出两声嘲笑,然后随意将剑丢弃在地上。 “小丫头会的东西挺多,可纵使你是十八般武艺却也是嘴上的功夫最为厉害。暗器不行,剑法也是稀松平常。” “看来是太过依赖毒了,这才敢如此放肆。” “只是你以为你这点微末的毒术也配来对付我吗?” 林梓萱见他拇指和食指互相磨搓着,就知道自己的毒没起作用。 之前忌惮着此人深不可测,不敢在他面前放毒,只敢把毒下在剑柄上,让他自己自作自受,竟没有想到他不怕毒。 林梓萱的双手收紧,被她捏着的楚凝雪受痛叫了声:“啊!” 这声落下,四人齐动手。 怪人朝林梓萱这边袭来,林梓萱也不还手,干脆拉了楚凝雪到自己面前挡着。 苏木从栏杆上飘过来,顾南望自一楼跃上,一脚挑起长剑,冲着林梓萱道:“接着!” 第255章 药王谷的本事不如何,阁下不妨看看我苍鸣派的本事? 林梓萱接过剑来,她握长剑,顾南望持短剑,再加上苏木。 三人齐发,与那怪人近身缠斗起来,竟也讨不得好。 即使是林梓萱架着楚凝雪挡枪,三人也是渐落下风。 她原以为这位只是虫术厉害,却没想到武功也是,用一双肉掌来对子母剑。 而且他还打得游刃有余的,一边打一边品评。 “阿鸢,时隔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急躁。” “你这小子剑法倒是不错,想必你才是这子母剑的主人。” “小丫头武功最差,凭着手里那些个奇技淫巧撑到现在。若是你在北梁,倒也是个能人了,只可惜这里是南纪。” 我去!林梓萱气得不行。 从来打架的时候只有她开嘲讽,没想到今天还碰见对手了。 只是她的武功哪里差了,碰上同年纪的只怕也没几个对手了。 林乐山和景以苍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就连书中不停赞誉的萧景彦也与她堪堪打个平手,这还是在她既不用毒也不用暗器的情况下。 这人绝对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般年轻,仗着资历老来说自己武功差。 真要是两人一个年纪,他未必强过自己。 林梓萱断不能忍,“你什么东西啊?一个老不死的怪物,看着跟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似的。” “跟谁充大辈呢,还有脸教训起我来。” “一口一个我武功差,那其他人在你眼里是什么,不会武功?”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北梁人都是正常人,这才怕毒。你连毒都不怕,那看来你不是正常人了。” “我到现在就碰见过一种东西是不怕毒的,那就是你们南纪的虫尸。” “你不会也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要不然怎么对毒毫无反应?” 林梓萱说到这时,那怪人被她激怒。 “无知小儿,也敢妄言?” 他陡然发怒,苏木和顾南望险些要架不住他了。 林梓萱见状带着楚凝雪从战局中抽身退了出来,“你生气了,你破防了,那看来是我说对了。” “你果真不是人,只怕也不是男人。” 这话遭的那人反击,幸好有楚凝雪挡着。 楚凝雪被打了一掌,尖叫声都快要将在场的几人耳膜刺破了。 林梓萱特会戳人心窝子,一旦探得这人在意的地方,就死命往上戳。 她带着楚凝雪边躲边造谣道:“说你不是男人,你便像要杀了我一般,那看来你真的不是男人了。” “原先我只是怀疑你可能是女子假扮的,但现在嘛你应该最早先是个男子。只是后来遭遇不幸,失了男儿雄风,自己又受不了这打击。” “连你养的这些虫子也帮不了你,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弄成半死不活的怪物。” “只是我想问一下你,你成为怪物之后,你的雄风是不是彻底没用了?” 林梓萱一张坏嘴,顾南望边打边笑还不算太放肆。 苏木跟戳中她笑穴似的, 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像是一把利剑直戳中那怪人的心房,他大怒之下,下手再无分寸。 只是林梓萱身法本就属上乘,像滑不溜秋的鱼一样,难以抓住,又拉了楚凝雪作挡箭牌。 楚凝雪在这拳脚相见之间早就吓得惊叫连连,十分聒噪。 他久抓林梓萱不住,又被楚凝雪吵得实在心烦。 见还有苏木和顾南望碍手碍脚,干脆放了林梓萱和楚凝雪。 彻底手去对付苏木和顾南望。 两人压力倍增,原先被林梓萱扰乱的局势又开始不好受起来。 黑影再次乱飞,这虫群苏木可抵挡,顾南望就难了。 林梓萱再次将楚凝雪推入几人之间,楚凝雪一出现,虫子便四处飞散。 怪人也没有完全失了理智,还知道这时要反手去对付落单的林梓萱。 但可惜他并不能一招便抓住林梓萱,也不能一招便重创林梓萱。 林梓萱拿剑直劈,被那怪人反手打过,借着怪人的力道摔在顾南望这里,顾南望顺手接住她。 林梓萱又连忙拉了楚凝雪过来,此时战局又回到四人齐动手的时候。 林梓萱颇为得意地看向那怪人:“你不是说我武功差吗?我要是武功差岂不是连你一招都防不住。” 若说他原先看林梓萱还和看小猫小狗一样,并未放在眼里,也并未将林梓萱视为与自己同等之人的话,那么现在他看林梓萱的眼神却是格外的不同。 “你师从何门何派?” 苏木替她答道:“自是你最痛恨的药王谷了。” 他看向林梓萱的眼神立马便如淬了毒一般,“这便是你药王谷的本事?” 突然一个略带威严的中年男子之声在头顶上响起:“药王谷的本事不如何,阁下不妨看看我苍鸣派的本事?” 几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那顶上的梁木上正坐着一个人。 林梓萱看见这人,只觉得此局稳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计都。 计都从房梁上下来,“都给我退开。” 林梓萱赶紧一左一右拦着顾南望和苏木不再上前。 苏木开口提醒道:“我南纪的虫术不可小觑。” 计都并未回头看她,只说:“我自有办法。” 这种情况下,林梓萱又不好将楚凝雪推过去,计都肯定不愿意带着楚凝雪打。 而且他说有办法应当是真的有办法,而不是嘴硬。 计都抖了抖袖子,从袖口抽出一支短的铁箭来。 “我已经有些年没拿过剑,就拿这个来应付应付你。” 身随行动,计都一手铁箭却也是耍得十分漂亮。 应对起那怪人自然要比她们几人好,只是奇怪的是却不见那怪人御虫。 她小声问苏木:“他为什么不御虫啊?” 苏木奇怪地瞥了林梓萱一眼:“我怎么知道?” “不过,他好像不是不能御虫,而是御不了虫。” 苏木看着那怪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自言自语:“原来是这般么?” 哪般你倒是说啊?为什么要当谜语人? 顾南望看着计都使剑法,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与林乐山没相处多久,林梓萱又少在他面前动手。 这一看倒是想起了,这两人是同出一门,剑法自然是一样。 但林梓萱的剑法却与计都的又像又不像的,跟个四不像似的。 林梓萱的目光从苏木脸上挪了下来,正好撞上顾南望看过来的眼神。 这稍稍一对,她就明白了顾南望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武功差?” 第256章 东西好用就行,管它是给猛兽用还是给人用 顾南望连忙将脸挪正,直视前方。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武功好得很,我只是……我没有。” 他也不好多说,毕竟苏木就在这里,实在是不好将林梓萱与计都的关系扯出来,否则林梓萱不是药王谷大弟子的身份败露,苏木恐怕会成为敌人。 那边计都久攻不下,面对的这人十分难缠。 他本来想耍耍威风的,却不想短时间内竟是不能将此人拿下。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要压不住了,连忙朝身后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林梓萱这才回过神来,她没想到计都竟然也不行。 “好,我帮你。” 只是林梓萱还没过去,计都就补充条件道:“不要你和那个老太婆,叫那小子过来。” 林梓萱赶紧装着避毒丹的荷包挂在顾南望身上,顾南望提剑便上了。 林梓萱心里暗叹计都胆子大,他的实际年龄肯定是比苏木要年长,居然叫苏木老太婆? 虽然苏木看着确实像个老太婆。 林梓萱小心地觑了眼苏木的脸色,见她虽面有不忿,但还好隐而不发,不过估计打完就要发作了。 计都与顾南望两人合力才压制住了那怪人,顾南望用剑将那怪人双手扣住,形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正常人那样手腕必是要伤了。 计都则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那怪人身上,一脚从肩头压下,直将人压到跪在了地上。 两人还颇为用力,生怕那人跑了。 林梓萱不解,“怕他跑了,点他的穴呀,这么压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 “要是点穴有用的话,我早把他拿下了。”计都没好气地说,“我和这小子联手把他拿下,已是我俩武功非常人可比了。” 听过自夸的,没听过这么夸自己的。 林梓萱撇撇嘴:“那就割伤他手脚的经脉,免得他跑掉了。” “那好啊,你来。”计都因是侧着脸对林梓萱的,林梓萱没有看清他正脸的表情,但林梓萱觉得他这句话特别怪腔怪调,不像是真心实意的。 还是顾南望开口提醒了林梓萱:“师父没用的,刀剑对他起不了作用。” 林梓萱发出了疑惑之声:“嗯?” 计都伸手抽掉了怪人脸上的人皮面具,口中说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若非是我早有准备,不然非得让你逃了去。” 随后他又对林梓萱道:“萱丫头,有人叫你来帮忙对付这怪物,没告诉这怪物是什么吗?” 那怪人一动不动的瞳孔还有计都和顾南望的话,林梓萱再不明白她就是傻子了。 她因为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 除了偶尔下毒的时候是不会与人相接的。 这怪人会御虫,林梓萱就更不想与他接触了,因此多是用剑对击,之前还以为他是外家功夫练到顶了,所以运气时剑伤不到他。 现在看来,却不是了。 林梓萱十分无语地看向苏木:“你知不知他是这个情况啊?” 面对林梓萱的质问,苏木要淡定许多,“我若是一早告诉你他是这样,你愿意来吗?” 林梓萱真是被狠狠地噎住了,她瞪着苏木道:“你若是告诉我实情,我知道利器和毒药都伤不了他,便会想别的办法。” “而不是带着徒弟和你在这里跟他无谓的打斗,幸好有帮手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力竭了,伤不了他分毫,反而会被他所杀。” 林梓萱说到这里已经掉了眼泪下来,她也算聪明人了,动手从来都是打有把握的仗,生平第一次吃亏错信了旁人。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这么死了,林梓萱就生气,就后怕,就……哭了。 顾南望隔着不远看着她这样,心里不免心疼。 “师父好在一切还有所转圜。” 林梓萱用手背抹掉眼泪,对苏木道:“你既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也该知道怎么让他昏睡过去。” 若是按照林梓萱的脾气她真是要将苏木狠狠骂一顿了,对付一个不知疲倦、不会受伤、对毒无感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不知死活地与他动手,而是困住他。 她若是早知道这怪人是什么东西,必会借楚凝雪这地方设下机关,将他用铁锁或是铁牢困住,而不是妄想用人力去对付。 半个月的时间做什么不好。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而且苏木救过她,她也没法恩将仇报地骂苏木。 苏木将楚凝雪从林梓萱这里带过去,推到那怪人面前。 楚凝雪和计都都不知道这怪人是何意,但苏木、那怪人、林梓萱还有顾南望清楚地知道楚凝雪体内的虫王是用来震住那怪人的。 苏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三根银针,那怪人见她真要动手,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睛却是牢牢盯着苏木。 “阿鸢,你真的要如此狠心,连同外人来对付你的兄长?”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是大惊。 苏木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比不得你狠心,能置亲妹生死于不顾,将刚出生的亲女儿丢进毒虫之中。” 她说完话便是将三根银针刺下怪人头颅。 那怪人挣扎得厉害,脸上也是经脉尽现,却又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还是让苏木将银针扎了进去。 楚凝雪隔着近,这才发现这人哪里不对劲。 之前他给自己看脸,看的时间不长。 楚凝雪以为他的脸上只有那些黑丝是问题,却没想到这张脸原来已经不能动了,眼睛倒是能动,瞳孔却是固定住了,就像假人一样。 她暗暗后怕,幸好自己之前没有全信他的话。 扎了针后那怪人便白眼一翻,昏厥过去了。 计都拍拍手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杀了。” 林梓萱走上前来:“就这么杀,他岂不是要反扑。自然是先将他弄晕,再将他弄死。” “他又不是寻常之人,一剑便能刺死的。” 计都问她:“那你想怎么办?” 林梓萱看了一眼计都,又看了一眼楚凝雪:“你们俩谁有好东西可以将他困住让他挣脱不了的那种?” 最后这东西还是苏木提供的,粗锁链一圈又一圈地将人捆住,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铁笼子将人困在里面。 林梓萱打量着这估计是逃不出来了,“你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一早便拿出来对付他?” 苏木目光定落在别处,“这原本是用来困住猛兽的,我从未想过要用在人身上。”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说道:“你思想狭隘了,东西好用就行,管它是给猛兽用还是给人用。” 计都站在一旁看着,像是无意提到:“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家里能拿得出来的?” 第257章 刚出场的BOSS就这么没了? 林梓萱在苍鸣派山中长大,苍鸣派的地牢之中也有这种东西。 她对这些了解的不深,以为只是寻常的铁物。 可计都一个暗器大师平常打交道的最多的就是这种铁物。 一眼便看出这个铁笼材质不凡。 苏木道:“先将他解决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 林梓萱看着苏木的神情,觉得她有些悲伤,试探性地问:“我现在要杀他,你会阻拦吗?” 苏木自嘲地笑道:“我来就是为了杀他。” “他推我去死时从未念过兄妹之情。” “对待亲生的女儿更是心狠绝情。” “这二十年来每回与他遇见,他对着我从来手下也不留情,我又何必留情。” “你动手。” 林梓萱心道你带着我和顾南望来直面这怪物,还真看不出来你想杀他。 而且这一番话更像是说服自己去接受他死。 她点了火,看着计都,又不好当着苏木的面喊他师伯,讪笑着说:“您这袍子还要吗?” 计都一张嘴也不客气:“你们捆人的时候不问,现在问?” 这不是没想到吗? 计都又道:“当然不要了,这袍子上做了手脚,专门克南纪的虫术,用完了当然不要了。” 林梓萱眼睛一亮,怪不得她说这怪人怎么不御虫,原来是御虫对计都没用啊。 顾南望朝笼子里泼油,林梓萱将手中的烛火扔了进去,火势一下子便起来了。 大火将那怪物烧醒了,惨叫声、虫叫声不绝于耳。 听的人凄厉, 直起鸡皮疙瘩。 楚凝雪捂着耳朵哭叫,林梓萱嫌烦,训她:“刚刚打的时候叫,现在也叫,我这耳朵要是听不见,绝对是因为你。” 林梓萱不开口说她,本来楚凝雪是没想起来的。 见林梓萱训过来,楚凝雪也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骗我闯进去,差点害死我不够,还拖着我打,中间多次拿我挡箭。” “你心眼怎么那么坏啊?” 林梓萱不耐烦道:“我若是想杀你,会搞这种手段吗?” 楚凝雪一想也是,但是她就是觉得林梓萱过分。 林梓萱又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死不了,我怕死,当然要带着你指望着你庇护我。” 楚凝雪怀疑地看着林梓萱:“你信我的话?” 林梓萱道:“信啊,为什么不信?路上遇到过这么多事,换别人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你好像连个伤都没受。” 楚凝雪听她说得不像假的,又追问了一句:“你真不是想推我去送死?” 林梓萱双手搭在楚凝雪肩上:“我为什么要推你去送死?而且我还给你的店投了钱指望每年分我些银子呢?” 提到这个,楚凝雪倒是信了林梓萱的话。 但面色仍然委屈,但也不再纠结。 苏木看着那铁笼里被大火裹着的人,掉了滴泪 ,深吸了口气,便扭头对林梓萱开口道:“他与我是亲兄妹,名字便不提了,反正人都死了。” “我们都是南纪王室中人,我是王女,我们从小便背着南纪王族的使命。” “但我在御虫的天赋上远不如他,且年岁又比他小,从小遭受的白眼多。” “王室只需要一个继承人,我会有怎样的结局全看他给我怎样的结局。” “边境之战当年便是他的意思,我与他拜的同一个师父学的御虫之术。” “他想打下北梁站稳自己的地位,只是没料到你师父会来插一手。” “我们师父与你师父比试,最后我们师父落败,不顾他的挽留坚决离开了。” “他不想就此落败,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后手吗?便是他捣的鬼,他想留下你师父。” “用我的命留下你师父,你师父是好人,最终也没能如他所愿。” “我这个样子是当年受的罪,而他是自己造的孽。” “北梁南纪谈和后,他便被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赶了出去,褫夺了他王室的身份。” “他可能是想不通走了歪路,竟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林梓萱听得出苏木难过,但苏木难过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她这个兄长。 林梓萱不能苟同,也不能理解。 “将自己弄成虫尸,却不受旁人的驱使,还是个有理智能思考能说话的虫尸,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办到的?” 苏木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过往的一切都会随着他自己一起烟消云散。” 她又对楚凝雪道:“回头你告诉我他的住所在哪儿,我也一把火烧了,免得他那些害人的东西流传出去。” “好,”楚凝雪说,“但是离这里很远,我当时为了躲他特地找了这里来开店。” 苏木并不介意这些:“无妨,这不会影响什么。” 林梓萱觉得好像最大的威胁都除掉了,但一直追着她们的那个老巫婆就—— 她问苏木道:“那个老巫婆又是什么?她那个主子又是什么人?” 苏木无奈地看着林梓萱道:“她叫阿蛮,不是什么老巫婆,是我们王室的圣姑。” “圣姑?”林梓萱颇为嗤之以鼻。 苏木继续说:“圣姑口中的主子便是我那可怜的侄女,也就是他的女儿。” 就是那个一出生就被扔进毒虫里面的,怪不得那副样子。 林梓萱很是唏嘘,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亲爹。 苏木对林梓萱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劝林梓萱道:“我知道你与她们有怨,但是你若是离开南纪这事便算了了。” “我会想办法送你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们折腾久了,折腾不动了,自然也就不折腾了。” 林梓萱之前一直不是很信任苏木,而且她想着这事彻底解决了,又想着拖住萧景彦,所以离开南纪这件事是她不曾考虑的。 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苏木这边基本上把她的真心话都说了,药王谷也没出什么事,那个圣姑要的是虫王,但虫王已经楚凝雪体内,取不出来了。 只要叫上冯怀岁一起离开,她也就能把华浓换过来了。 只是楚凝雪要怎么办? 林梓萱的私心是不想让楚凝雪回北梁的,但她如果留在南纪只怕总有一日会与那个圣姑碰上。若是不小心让她看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木见她神色烦忧:“你还在担心什么?” 林梓萱道:“我有两件事情,一件先放着,另一件就是她怎么办?” 林梓萱意指楚凝雪。 苏木听她这个意思就是不想带楚凝雪离开,“你竟放心来问我?也不怕我私吞” 第258章 选坐牢还是选当逃犯? 林梓萱还真不觉得苏木是这种人,老实讲一个对着把自己害成这副德行的人心里还有所不忍的人怎么着都不会把一条鲜活的生命来当工具。 而且听苏木的意思,她的兄长既然被赶出了王室,那么王室的继承人应该落在了她的头上,但她却一个人待在这里生活,说明苏木根本不在意这些虚名。 而且她那个侄女和圣姑都制了虫尸,她却没有。 林梓萱没有回答苏木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反而想了想问了个别的问题:“现在你们南纪的王室是谁当家?” 苏木大概猜到了林梓萱的意思,她说:“实权还是握在了长老的手里,我不想接手给他们当傀儡,他们现在把希望放在我小侄女身上。” “不过我小侄女那个样子你也见过了,除了阿蛮没有人能和她沟通。” 林梓萱疑惑:“她说的不是古语吗?” “对呀,因为除了她俩没有人会说古语了。”苏木当然道,“南纪人一代代传下来,古语便只有王室中人会了,到现在只有每一代的圣姑会了。” “圣姑将我那侄女养大成人,她不愿自己被长老们取而代之,才想了这个法子保全自己。” 林梓萱听懂了:“所以你们那个圣姑和你的侄女和现在的王室也不是一伙的?” 苏木解释道:“圣姑她们希望拿到虫王来缓解她们现在的局面,她们未必想打战,但如果要争权,这战只怕是逃不过的。”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她们拿到虫王的。” 林梓萱听到这里还很安心,只是苏木随后一句:“所以你得把这姑娘带回北梁去。” 林梓萱瞬间就颓了:“不是!我们俩说了这么多,岂不是白说。” 怎么会是白说,那些话安了你的心不是吗?苏木想。 苏木见林梓萱如此抗拒:“那你问问她,如果她也不愿意回去,那么就交给我,我来守着她。” 林梓萱便揽过楚凝雪的肩膀把她带到了一旁,“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回北梁?” 楚凝雪从未受过林梓萱如此亲密的接触,好像瞬间这个人就跟她关系很好了一样。 “我当然是想留在这里,我在这里自己起码弄个家,还有店。回北梁做什么?人人都瞧不起我。” 也没有人人都瞧不起你,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你是谁。 不过这话林梓萱没说出口,何必去惹人不快,楚凝雪现在也没惹她。 但看楚凝雪这个样子,话好像还没有说完。 “后面的但是呢?” 楚凝雪小心地看了一眼林梓萱说:“但是那个怪人他想要我身上的一样东西,你说南纪的人会不会都和他一样,觊觎我的东西啊?” “现在的生活是挺好的,可是老这么提心吊胆的话我也受不了啊。” 虽然林梓萱一向觉得楚凝雪蠢,但她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林梓萱看了一眼苏木,希望苏木能把自己接下来的话记住,“你的体质确实特殊,是很多南纪苗医炼药的好材料。” 苏木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理由找得不错。 楚凝雪一听这话吓得抱紧自己:“幸好我没答应他,不然就被他骗了。拿我的血炼药,我的血也有用尽的一天啊。” 林梓萱无奈叹气,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吗? 楚凝雪也反应过来了,她十分担心地问:“那我还能在南纪待下去吗?” 林梓萱劝说她:“南纪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那么丧心病狂的,不是每一个都为了自己不顾旁人的死活。而且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说到这里,林梓萱向苏木确认道:“是?” 如果肉眼就能看出来,楚凝雪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只被一个人盯上。 苏木点头道:“对,肉眼看不出来,你的血克虫术,你也看到了。如果让人看到了这个,才会怀疑。” 楚凝雪闻言后,心里又开始活络了。 她自言自语道:“原来我的血竟然还有这种奇效,看来我还是女主命没跑,只是我的发迹地可能是在南纪,而不是在北梁。” 林梓萱受不了了,直接伸手拍在她后脑勺上打醒她,“你人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就那么喜欢折腾,这段时间过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楚凝雪瘪着嘴,有些委屈,但她不得不承认林梓萱说的是对的。 “我就是一说,我又没有干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 林梓萱道:“你就在南纪好好生活下去,平日里就不要出门,不要到处乱跑了。” “就过好自己的生活,雇些个人帮你看店,有吃有喝的,还有苏木照看你,这挺好的。” “啊?”楚凝雪一听就不愿意了,“你让我像坐牢一样吗?那多没意思啊?” 对付楚凝雪不能一味的劝,因为她会拿捏你的态度跟你来回拉扯。 林梓萱直接把脸拉下来了:“那好啊,你就回北梁。别忘了你的画像可还挂在通缉令上。” “你回到北梁那就不是坐牢了,那就是逃犯了。去,到时候被人抓住了好一点的就是一个死,惨一点还要被折磨拷打出你前相好的下落再死。” “哦,差点忘了,你死不了,那你真惨,被折磨成那样你还死不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凝雪也算是了解林梓萱的人了,于是怏怏地说:“我选坐牢行了。” 林梓萱得了心里想要的答案不再理会她。 扭头对苏木说:“我可以即刻就走,但我还有些同伴躲藏在南纪。之前和她们约好的是事成之后见面,只是现在事没成我也不敢有大的动静。” 苏木明白她的意思,“你可以拿些同伴的用过的东西,我御虫辨别出人的气味来帮你们寻人。” “用过的东西?”林梓萱挠了挠,很为难,“本来我妹妹送了一个发钗给我,但是很不幸跟虫尸打的时候光荣牺牲了。” 苏木从兜里掏出一物:“你是说这个吗?” 林梓萱双眼发亮:“怎么在你手上?” 苏木递给她:“觉得可惜就留了下来,本来想还给你的,只是一直有事就给忘了。” 林梓萱想起这发钗她最后拿来干过什么事之后便不想接了,她作摊手状:“你直接开始。” 第259章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成了药王谷的人了 苏木了然地拿着发钗到一边去了。 林梓萱正打算趁着苏木不在这里的时候和计都通通口风,楚凝雪却又拉着她,想和她说话。 “林萱,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景以苍啊?” 林梓萱怀疑地打量着楚凝雪:“大姐,你不会还对他抱有幻想?” 楚凝雪轻推了林梓萱一下,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才不是,只是我不想他再这么跟着我了。我也受够了平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还要顾忌一下他。” “你把他的毒解了,让他回上京嘛。” 林梓萱摇头:“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是自己不想回上京,非要跟着你在这里你怎么办?” 楚凝雪闻言果然犹豫了,“我现在有钱也不用靠着别人脸色过生活,他未必会留在这里,但他一定会劝我回上京。” 其实林梓萱想说,这两者都未必。 景以苍若手脚能够动弹,他第一件事就是打探自己的主子萧景彦的消息,满门的荣华和楚凝雪相比他还是能够做出决定的的,他又不蠢。 “那这样,你把他交给我,我把他交给苏木或者那位前辈,找人把他送回上京,如何?” 楚凝雪听林梓萱的口气是不想给景以苍解毒,她犹疑地问:“那他的毒?” 林梓萱果然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多管管你自己,总想着去管别人的事。” 楚凝雪点头,觉得这也行,她算是对得住景以苍了。 等景以苍回了上京,他的毒自然会他家里人自然会找人给他治。 林梓萱见总算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一小半了,伸了个懒腰,走到计都面前讪笑着。 计都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成了药王谷的人了。” 林梓萱赶紧将食指抵在唇中间,发出嘘声:“小点声,别让苏木听见了。我还指望她给我办事呢。” 计都颇看不上林梓萱这不认师门的模样,嫌弃道:“还有事没?没事我就走了。” 林梓萱拦住他:“等等,师伯,你怎么会来南纪啊?还出现地那么凑巧救了我们。” 计都说起这事倒是面色好了些:“你不是让一个叫黄灵依的丫头来找我吗?” 林梓萱点头:“是啊,我是让她去找你,想让你给她做个机关阵为她保家护院。” 难不成黄灵依说了什么计都才来的。 计都继续道:“你把我给你的信号弹都让她一并塞给我了,这不是告诉我情况十分紧急,你不方便在信中细说,让我立刻赶赴南纪来帮你处理事情吗?” 是这样的吗?林梓萱只是觉得那信号弹没什么用处,又怕黄灵依找上门去计都不信她,给个凭证而已,还可以这样理解的吗? 算了,来了也好,正好救了她和顾南望。 “那你那个袍子是怎么回事啊?” 计都眯着眼,摇头晃脑地说:“你猜?谁对着南纪的御虫之术颇有研究?” 林梓萱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不是!” 计都道:“是啊!” “多亏那个老东西帮忙,要不然我还应付不了那个怪物。” 林梓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老谷主长得浓眉大眼的,她离开药王谷的那天,老谷主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她,一转脸自己跑外面去快活,把事情全推她这边来了。 计都看她眼神不善,又说道:“行了,不要生气,师伯回去之后会找机会折腾他给你出气的。” 林梓萱还能说什么,她连老谷主的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她只能跟计都提了景以苍的事,这事对计都来说倒不难办。 计都动作也快,给她留了一套轻巧的袖箭,接上景以苍就走了。 走之前林梓萱还嘱咐他,不要给景以苍解毒。 计都表示放心,他都不打算直接带景以苍上路,将他托给商队就是了。 因为惦记着楚凝雪这边,林梓萱三人也没有再回苏木原先的住所,打算先在这里住着,房间还挺多的。 苏木告知林梓萱说如果那三人没有走动,只停留在附近的话,要不今晚,要不明天就会有消息,让她安心等着。 只有楚凝雪唉声叹气的。 林梓萱怕她闲来无事又瞎折腾,劝她把伙计叫回来再开工就好,现在也不算很晚。 楚凝雪摇头:“算了,本来就说好了放他们假的,哪能言而无信?” 这话从楚凝雪嘴里说出来还确实是有点讽刺意味的。 林梓萱也知道,楚凝雪这人一向对那种与她不相熟的人好,就由她去了。 不过楚凝雪见她搭话,却想着做奶茶招待她们。 哪怕林梓萱坚决不要,楚凝雪还是做了三杯送给她们三人一人一杯。 林梓萱没动,顾南望也没动,只有苏木拿了竹筒便尝了起来。 “味道不错,虽然有点怪,但是很好喝,很新颖,怪不得你这店也没开多久,生意就这么好。” 楚凝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苏木,见苏木外表是老婆婆,但那个怪人和苏木又是兄妹,她便含糊道:“你喜欢就好,你要是喜欢我天天请你喝。” 天天喝奶茶真的好吗?不怕糖分摄入超标吗? 苏木但笑不语。 当天晚上便是在楚凝雪这家店里过的夜,让伙计先收整了三个房间来。 本来景以苍人不在了,可以住他那个房间,但三人谁都不想住进去。 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林梓萱终于可以一个人睡了,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这一晚便没有睡好。 第二日,苏木说找到了。 不仅找到了,还把三人接了过来。 还是苏木一个人去的。 林梓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冬天的把她惊出了一身汗。 这也不能怪苏木,林梓萱在她家借住的时候一向起得迟。 苏木一早就得知了消息,鉴于昨天她的失误差点害了林梓萱,干脆什么也没说,自己就去了。 楚凝雪忙活着开店谁也没管。 林梓萱被顾南望叫起来才知道这个事。 幸好没多久苏木便带着人回来了,从脸色也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华浓是兴高采烈地奔进来的,嘴里还喊着:“小善人!” 然后便在阁楼拐角撞见了楚凝雪。 “楚凝雪?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260章 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那生意呢?生意呢? 楚凝雪正抱着自己用手折的纸箱子,只是纸张轻薄,里面装不了什么东西,她考虑着要不要换布。 正心烦的时候听到华浓问话中的嫌弃,她也生气了,“这是我的地方,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没问你呢,干嘛来我的店?” 楚凝雪也知道华浓为什么过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林梓萱从一旁冒出来:“远来就是客,再说你这里本来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你那么介意有人来你的店吗?” 楚凝雪见林梓萱又什么都不问就站在了华浓那边,连林梓萱一起算进去了,“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那生意呢?生意呢?” 华浓十分豪气地说:“就做做你的生意,把你这里的招牌都给我上一遍。” “咳!”林梓萱以咳声来吸引住华浓的注意力,“她店里就只卖喝的,你确定你喝得下吗?” 华浓立马气势就怂了,“那还是来六份。” 她这六份自然是把她们主仆三人还有林顾二人再加上苏木给算进去了。 楚凝雪鄙夷地看着她:“钱谁付?” 华浓当然道:“我付,我有钱。” 楚凝雪朝楼下嚷道:“给这几位客人按最好的上。” 底下伙计应了声:“好嘞!” 见楚凝雪又抱着纸盒子走了,华浓这才上前去握住林梓萱的手:“听苏木说你受伤了,你没事?” 林梓萱摇头:“早好了。” 华浓情绪低落下来:“都怪我不好。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林梓萱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但她还是说:“我伤在大腿,而且不是说了吗都好了。” 华浓一反常态地道:“不行,我就要看看,我看了见到真好了,我才能安心,并不能光听你嘴说。” 林梓萱觉得华浓有点不对劲,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好你跟我来。” 她又给顾南望使了个眼色:“徒弟你来给我守门。” 三人往她的房间去了,一去,华浓便把林梓萱和顾南望往里推,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可吓死我了,你怎么叫个不认识的人来接我们?” “还好我们之前商量过,要不然就露馅了。” 林梓萱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只怕不是商量过,是不敢跟南纪人告知你家公子真正的身份。” 华浓又化作一脸尴尬,“你看你干嘛呀,非要这个样子。” 林梓萱全当看不见,她又不想跟华浓计较。 “苏木与你们药王谷的老谷主有旧,她对你们药王谷的人会多几分真心,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恶人。” “你去跟你家公子商量一下,他要是愿意可以跟苏木说实话。” 华浓直接便拒绝道:“还是不说了,其实公子也听出来了,这些都是身外之事,不要紧的。” “就这样不说破,免得惹了她不高兴。而且听苏木说药王谷没事,那公子就打算离开南纪了。” “嗯。”这倒也合林梓萱心意,她还准备和冯怀岁说的,若他自己有了打算就更好了。 “随他,不过你得跟我走。我们这便去找他。” 三人没多待一会儿便又出来了,临出门时顾南望拉了一把林梓萱:“师父真打算带上她。” 林梓萱低声道:“先看着。” 还是楚凝雪的那个待客的那个小间,几人全部围着桌子坐着,苏木倒是不在这里。 见林梓萱看过来,冯怀岁站起身来解释道:“她去忙她自己的事了。” 林梓萱“嗯”了一声坐下了,顾南望和华浓一人坐了她一边。 楚凝雪端着托盘进来了,“还好我叫他们先不做,也不知道你们要搞多久,怕放着放着就凉了。” 别说,她这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冯怀岁握着那一节竹筒道:“这奶茶味道不错,可以试试。”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华浓便尝了一口,然后对着众人笑道:“还真挺好喝的,甜甜的,又不是特别甜,喝到心口里暖暖的。” 林梓萱一脸无奈,便将她这边的竹筒推到华浓那里:“你喜欢,这杯也给你。” 华浓喜笑颜开道:“谢谢小善人。” 顾南望按住了他面前的竹筒:“我不太爱喝这些甜的,你们谁要?” 华浓立马朝她伸手:“也给我。” “行。” 这两人换得还挺快,林梓萱坐在两人中间,都没能拦下来。 她看着华浓高兴的样子,还劝了下:“少喝点这些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华浓满不在乎:“怕什么?我又不是天天喝,以后也不会来南纪了。” 说到这里,林梓萱便直接道了自己的目的,她对冯怀岁道:“机关大师计都你听说过?” 冯怀岁愣了愣:“他不是在云州城外对付我们的那个吗?” 林梓萱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他是我师伯,你们没撞上,他昨日便走了。他见过你师父连对付虫术的办法都是你师父帮忙的。” 冯怀岁闻言,心便落到了肚子里。 “我师父可好?” 林梓萱用了一个例子来说明:“我没问,不过你师父这么阴我们,我师伯说等再见他就好好折腾他一顿,想必绝对比我们好。” 这话说得冯怀岁有些尴尬,因为本来被阴还有他这个大弟子,他心里比起林梓萱估计更不好受,但林梓萱计较,这笔账又只能算在他头上。 “林姑娘,是我对不住你。” 林梓萱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半点想安慰他的心思都没有。 “是你们师父对不住我。” “你师父呢,虽然做了这些决定,但本身是没有想让我们直面南纪人的,他准备的那些也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是你非要嚷嚷着你药王谷大弟子的身份,这下好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招来了。” “不过你要是只带着这两个丫头上路,估计也不会到处泄露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想着反正万事都有我们几人托底嘛。” 林梓萱言语中夹枪带棒的,较之之前更加的阴阳怪气。 冯怀岁知道她这是连带着自己师父那一份了,不好说什么,也只能老老实实道:“林姑娘教训的是。” 林梓萱说完了这些,就该说正事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你还记得,眼下你师父没事,至于南纪那伙人苏木说她会来安排,你只管离开南纪便好。” 冯怀岁点头道:“在下知道林姑娘的意思,也多谢林姑娘舍命相助。” “华浓?”他唤了华浓一声。 华浓应道:“公子请说。” 冯怀岁看着她道:“你以后去伺候林姑娘,也不用再跟着我了。我这个主子和我的所有事情你都忘干净。” 第261章 人都活得好好的,想见总能见到的 冯怀岁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自然是觉得他这个前主子会做人。 但华浓却明白他这是警告自己不要把他的事情说出去,把他这个人忘了,就当没有过一样。 虽然心里难过,但到底也算得上好聚好散了,华浓点头,突然起身朝着冯怀岁跪拜下去:“华浓谢过公子的恩情,愿公子今后长岁无忧。” 华浓流着泪,真心实意地磕了三个头。 这画面落在在场的人眼里却是不同的反应。 冯怀岁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全当扔出去的丫头也不在乎了。 云裳在另一旁看着有些心酸但也为她高兴,虽说嘴里喊着“叛徒”,但心里却也知道林梓萱这样的人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跟在林梓萱身边,不管是安稳还是后路都比跟着自家公子好。 华浓她幸运,遇见了个人会为她打算,自己就没这福气了。 就是有,她也不敢像华浓这般离开,因为华浓离开了还有自己,若是自己离开了那还有谁照顾公子? 顾南望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盼这事情完结后,冯怀岁赶紧与他们分道扬镳。 林梓萱虽然一直不太理解华浓身为侍女的忠心,但她看见这一幕也知道华浓伤心了。 因此她伸手扶了华浓起来,“有什么好难过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想见总能见到的。” 但华浓却明白是再也不会相见了,只是这些话她不想和林梓萱说得那么清楚,便对林梓萱道:“小善人说得对。” 林梓萱扶华浓落座后,冯怀岁也如顾南望所愿开口了:“既然此间事了,那我与云裳应当告辞了。” 林梓萱虽然一直盼着这事,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欣喜来:“这个随你,和苏木说就是了,她会想办法送你悄无声息地离开。” 冯怀岁这便站起身来,朝着林梓萱行礼道:“林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 林梓萱缓慢地扭头看冯怀岁,脸上的表情真是无语得很。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要来说这种话。 只听冯怀岁接着道:“自上次被林姑娘教训了一番之后,这段时间所思过多,今后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经此一别,只怕再无缘相见,希望林姑娘记着有个人心仪于你。” 林梓萱这人惯会泼人冷水,听了冯怀岁的话半分感动也无, “我倒是希望你能把我忘干净了,以后再遇到合适的女子能全心全意地对她。” 冯怀岁伤感道:“再不会有合适的女子了,我今后就是娶了别的人,心里也不会像对着林姑娘如今这般了。” 林梓萱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便要起来发作了,合着之前那夜那么长的话林梓萱她是白说了是。 但她还没起身,就被顾南望眼疾手快地按下去了,林梓萱看向顾南望,顾南望对着她摇摇头。 她知道,到此为止,再余下的她也管不了了。 于是林梓萱将头朝向顾南望那边,也不看冯怀岁,左手对着冯怀岁摆手,“你赶紧走。” 冯怀岁见林梓萱对自己如此不耐烦,也不多留了。 冯怀岁一走,林梓萱仰面躺在靠背椅上,又翻了个白眼,嘴里也喊出声来:“我去!” 虽然剩下的两人都听不懂这个“我去”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们清楚地知道林梓萱生气了。 华浓不好为冯怀岁讲话,特别是现在冯怀岁都和她没关系的时候了,她只作不知,低头喝奶茶。 顾南望则改按为握,握着林梓萱的手道:“每个人所思所想不同,有些人他不是听不明白你说什么,他只是喜欢挑他爱听的,所以你说再多也无用。” 林梓萱撅着嘴生闷气:“我何尝不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 顾南望在这一点上心态比她好多了,毕竟是在上京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长出来的,“关键是没用,而且还越说越气,旁人的事终究是旁人自己决定,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华浓凑了过来,对顾南望道:“也就这么段时间不见面了,怎么你现在都不喊‘师父’、‘弟子’的?” 顾南望单用一只眼睛瞥华浓:“我喊不喊的跟你有关系吗?” “切!”华浓发出不满的声音,“你现在还握着你师父的手呢。” 顾南望顺嘴便怼上去了:“我握不握的跟你有……” 他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事关林梓萱他好像还不能这么说。 林梓萱却反手握他,说道:“‘师父’、‘弟子’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握手也无妨。要不是苏木在,我连‘徒弟’都懒得喊。” 华浓理解林梓萱是怕自己不是药王谷的身份暴露了所以小心谨慎,可是,“徒弟怎么了?” 林梓萱答道:“你忘了他姓顾。” 华浓立马捂嘴缩脖子,也是,苏木不介意药王谷的人是因为老谷主当年意在救人。 可是顾南望他爹顾九霄可是打南纪的头号战将,他这名字最好还是别喊为好。 林梓萱伸手去贴华浓的脸道:“好了,不说这些事了。就只剩我们三人了,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华浓觉得林梓萱这句话问得莫名,什么叫她接下来想干什么,“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你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喽。” 结果她这话一出,就看见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尴尬起来。 华浓心里暗道不好,“小善人,你要干什么?” 林梓萱见华浓紧张成这样,连连宽慰:“我的意思是把你从你家公子那里赎出来之后,就放你自由。你想干嘛就干嘛。” 华浓并没有因为林梓萱宽慰的话好起来,反而愈发伤心,声音都带了哭腔:“为什么呀?小善人你也不要我了吗?” 听她这种声调,林梓萱心里也不好受:“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要想跟着我们就跟着我们呗。” “但我们经常风餐露宿的,可没有你家公子那么会享受生活。” 华浓完全不介意:“公子会享受生活,也得我和云裳来安排呀。我还是想跟着你风餐露宿。” 林梓萱觉得她比冯怀岁好不到哪里去, 她自己也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这时,顾南望在身后咳嗽了一下。 林梓萱又回头安抚他:“一起嘛,一起嘛,也不碍着什么事。” 当着华浓的面,顾南望有些话便没有说了。 华浓心情甚好,还背着林梓萱朝顾南望吐舌头。 第262章 那怪不得了那丫头那么讨厌你 冯怀岁去找了一趟苏木,苏木对他道:“若想离开,现在便可离开。” 但是当三人要走出楚凝雪这小店的时候,冯怀岁却停住了脚步。 云裳看了看他看去的方向,开口唤道:“公子。” 冯怀岁问云裳道:“你觉得我待她的心意如何?” 云裳斟酌着语句答道:“公子待林姑娘的心意自然是真的,是好的。” 冯怀岁叹道:“可不管我如何待她,她却如此讨厌我,也不想见我。” “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以后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正值冬末春初的时候,冯怀岁这话给他自己添了无尽的寂寥之意。 像是冬日的最后一缕冷风,吹过就吹过了。 云裳正在心里搜刮着词语来宽冯怀岁的心,却听苏木突然道:“你有多喜欢那丫头?” 冯怀岁颇意外苏木出声,苏木自接上他以来话就不算多。 他心里又怕身份的事爆出来,也不多话。 与苏木相识的时间又不长,按理来说苏木插口问这话实属算得上尴尬。 但南纪与北梁风情不同,苏木又年长,长辈问话岂有不回之理。 只是这件事是他的私事,不愿旁人插手,因此说得不尽不实的。 “劳前辈挂心了,一点小事罢了。” 冯怀岁的搭话算是坏了苏木的心情,她原本见冯怀岁似是一脸情深的样子想给他解惑来着。 但人家不领情。 “小子,你喜欢那丫头她知道吗?” “就这么在背地里偷偷喜欢她,你是傻呀还是痴?” 冯怀岁闻言,略微有些不适,微微皱眉道:“前辈怎么就觉得她不知道?” “原来那丫头知道啊,”苏木的语气听起来懒洋洋的,“那不应该啊,我也算了解那丫头的秉性。” “她若是知道你喜欢她,又怎么会讨厌你,除非你这人……” 冯怀岁连忙为自己辩驳:“我不是什么恶人,也没做过什么欺负她的事。” 苏木存了心思逗他,“那可难说了,她的感受自然是以她本人为主了。她要是觉得你欺负了她,那你便是欺负了她。” 苏木随口说的,本没有含太多的意思,但冯怀岁好像从中听出了什么绝妙奥秘来着。 忙恭敬拱手向苏木行礼:“前辈此为何意,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苏木活了四十年了,自己都是个没沾过情爱的人。 她到现在也没分清自己对那人到底是感激为重,还是爱为重。 不过她也不想搞清楚,因为身为南纪王室王女的她既不能报答那人,也不能和那人谈情说爱,所以她不在意这份感情的本来含义。 但她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又没有尝过情爱的苦,偶尔得见那些个成双成对的,就会像这样,忍不住上前去逗逗。 听得冯怀岁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如此恭敬,她心里也有些小得意,于是问道:“你想让我指教什么呀?” 冯怀岁十分虚心地道:“还请前辈教我如何讨喜欢的女子欢心。” 苏木眨巴了下眼睛,那还真是找对人了,这种事她很喜欢干。 不过她自己没什么经验,全凭她本人多年还生活在纯爱世界的理解。 “想要讨女子的欢心,这首先嘛你要摸准方向,就跟拍马屁一样,要找准地方,不然小心拍到马腿上。” “不仅啊没有讨人家的欢心,还惹了人家厌烦。” 冯怀岁想了想,自己还真是这样。 但他同时也很苦恼:“可我不知什么才是正确的方向,好像只要我想讨她的欢心,最后都会坏事。” 苏木撑着下巴想了想,“那你可以问她想要什么,或者知道她要做什么,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记住我下面的话仅仅针对那个丫头,换了别人我不保证。小丫头脾气一看就非常倔,而且她行事有章法,办事有主意。” “她这样一个性格的人,你要是自己帮她把她想干的事干了,她未必会谢你。诶,你是怎么干的?” 这话问得冯怀岁不好回答了,他是怎么干的,他别说顺着林梓萱了,他做事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做主。 后来倒是体会到了这一点,可是林梓萱几乎都不想搭理他了。 一看他为难的脸色,苏木就明白了。 “你顺着她就行了,没那么难。算了算了,我问问你,你有对她坦诚相见吗?” 坦诚相见?他倒是对林梓萱的爱意坦诚相见,至于其他的,就只有林梓萱自己猜出来时,他才承认。 因此冯怀岁又沉默了。 苏木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人,看着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怎么一点窍都不通? 看见苏木嫌弃的眼神,云裳忙为自家公子抱不平道:“怎么就光说我家公子啊?她不也没对我家公子坦诚吗?” “就只知道个名字,什么来路都不说……” “云裳!”冯怀岁生怕此话把他和林梓萱商量好的身份给暴露了,便立马呵止云裳闭嘴。 好在苏木并没有怀疑什么。 而是一脸无奈地对云裳说:“是你家公子喜欢那丫头,还是那丫头喜欢你家公子啊?” 云裳脸色讪讪的,但没有接话。 于是苏木继续道:“你家公子喜欢那丫头自然是你家公子对那丫头坦诚,不然指望着不喜欢你家公子的那丫头对你家公子先坦诚吗?” “喜欢人家就要拿出喜欢人的态度来。你喜欢人家还万事都指望人家先来,那你的喜欢有什么用?” 冯怀岁对苏木的这番教诲是听进去了,可他觉得若是对林梓萱坦诚那他的秘密岂非是不保。 “这一点恕我难以做到。” 苏木叹了口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她也不是强求之人,“那真心实意地对人家你总能做到?” 冯怀岁疑惑地重复道:“真心实意?” 云裳立马骄傲接口:“我家公子对她可真心实意了,我家公子就从来没有对别的姑娘这样过。” 苏木哼笑道:“从你这句话里我就可以听出来这心也没有多真,意也没有多实。真心实意指不欺骗、不利用,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你扪心自问,你对她做到了吗?” 冯怀岁缓缓摇头,因为利用这事从一开始就在他和林梓萱中存在了。 苏木一脸“难怪如此”的表情:“那怪不得了那丫头那么讨厌你。” “你一边说着喜欢她却一边什么事情也不告诉她,又一边欺骗她、利用她。” “她没在你开口说喜欢她的时候打你,都算她脾气好了。” 冯怀岁摸了摸脸,喃喃道:“其实是打了的。” 第263章 可你也知道没法杀死他,不是吗? 因为苏木要安排冯怀岁她们上路,所以林梓萱等人还要逗留一段时间。 其实苏木也说过可以一起,只要离开了南纪再各奔东西就是了。 但林梓萱不愿,她就是不想和冯怀岁她们一起上路,再有交集。 因此冯怀岁这一次走后,时隔三天才再安排林梓萱等人上路。 苏木是王女,她手底下是有南纪与北梁交易的几条线路的,因为这是她独属的,所以哪怕同为王女的苏木侄女也不能插手管到这边来。 林梓萱等人离开的时候,苏木答应会好好照看楚凝雪,也会隔段时间制造点动静出来让阿蛮她们相信她还在南纪,让她们短时间内不至于回北梁,也拖住萧景彦的脚步。 甚至苏木还跟林梓萱说,若自己大限将至,绝对会强行取虫,宁愿虫王自毁,也不让它落到有心之人的手上。 林梓萱觉得苏木这模样有点亏寿,但苏木说别看她看,她且活着。 如果楚凝雪的没苏木长寿,苏木还会提前动手。 也行,双重保证,反正楚凝雪也跟她保证过会老老实实待在店铺里,尽量不出去。 若是从前,林梓萱真未必会信楚凝雪的话。 但现在她觉得楚凝雪与以前大有不同了,具体就表现在楚凝雪好像没有以前底气足了,不会再莽撞、不长脑子地冲出去了。 当然林梓萱也知道楚凝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楚凝雪从她的莽撞里吃到苦头了,受到罪了,她害怕了,便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勇气。 真有意思,原着里原身、景以苍和萧景彦三个人因她莽撞所受过的伤,还有林乐山以及苍鸣派所有人的命都没能让她悔改,现在吃点苦倒是改了。 果然伤口不出在自己身上永远感觉不到疼。 而且林梓萱她本来也是想看卡苏木的态度,只要苏木这边稳了,她后续的计划应该是会多个帮手的。 林梓萱、顾南望和华浓三人重归故土的时候,林梓萱差点要围着涵关走一圈来表达她激动的思乡之情。 “啊!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到这个人人都惧怕毒属于我的地盘来了。” 林梓萱差点热泪盈眶。 顾南望和华浓见她这样都一边觉得欣慰一边觉得好笑。 顾南望道:“师父,虽然那人是个怪物没错,你的武功肯定也不像他说的那般,但是我觉得他有一点是没说错的,你太过于依赖毒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切!”林梓萱不屑道,“他不是也很依赖虫术?我师伯上场,要不是他身上硬邦邦的,又不会死不会伤,他早就被拿下了。” “再说了我一般情况不和人动手,一旦和人动手肯定是选择最保险的手段来,我会下毒,当然直接下毒把对方撂倒了。” “不然难道我还跟对方打打试试,打的赢我就打,打不赢我再下毒。” “你以为这是公平比武吗?再说就是公平比武人家还不让我用毒呢。”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说的也挺有道理,“师父说的有理,但我还是觉得师父可做两手准备。” “当然,”林梓萱道,“我就是下了毒也是先退到一边再耀武扬威。” 顾南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回了北梁后,顾南望问林梓萱有何打算。 按照她们原先的打算,事情事了肯定是先回苍鸣派求证事情真相。 可现在带着华浓,林梓萱倒是很犹豫了。 其实她也不是犹豫,她是根本不想带华浓回苍鸣山。 华浓和顾南望不一样,顾南望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他最在意的是自己,也最听自己的话,之前她们就已经说好如果待在苍鸣派可能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可是华浓除了林梓萱,明显还有两个更亲的人,就是冯怀岁和云裳。 冯怀岁的身份有异,林梓萱不觉得自己在华浓的心中能比冯怀岁重要,这是一个点。 另一点是她没打算让华浓一直困在一个地方,她和冯怀岁做这场交易就是为了还华浓自由。 林梓萱在纠结了一番之后说:“去看看我义兄,他在平威镖局,顺便给他送点钱去。” 华浓挠着头,明显在回忆,“原来你还有个义兄啊,我见过没有啊?” “你见过啊,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当初峡月谷的人追着我们的时候,楚凝雪还有两个一男一女也被绑了,就是那个男的。”林梓萱道。 华浓一脸嫌弃:“是他啊,看着就不聪明,被坑成那个样子还记得楚凝雪。” 但说着她好像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我怎么觉得他不管是对楚凝雪还是对另一个和他一起被绑的女子,都比对你亲切。”、 “他好像跟你就不怎么熟吗?” 林梓萱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在他的记忆里确实和我不熟,所以你要不要猜猜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林梓萱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让华浓警铃大作,“不会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 林梓萱没有任何缓冲地就承认,实际上她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对,就是我,他碍手碍脚的,每天都在我面前念叨楚凝雪,还被萧景彦骗,差点为人家卖命。” “我一怒之下,就把他弄成这样了。” 听了林梓萱说法的华浓却没有露出相应的恐惧之色,反而是面露疑惑地对林梓萱说: “若真是你所说这样,那你应该是直接带着你义兄离开,让那个姓萧的还有那个淫贼还有那个楚凝雪她们三个自己倒霉去。” “而不是把你义兄给弄失忆了,然后骗他离开。除非你觉得那三个人是危害,你要跟着她们,想办法除去她们。” 林梓萱觉得华浓脑子有时转得也挺快的,“那你觉得是吗?” 华浓很是纠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楚凝雪被苏木看着,姓萧的和淫贼不知下落。” “错了,”林梓萱纠正华浓,“萧景彦他落到那些追你们的南纪人手中,一时半会儿应该逃不开,至于你口中的淫贼在你到奶茶小铺的前一天他就被送回上京了。” “而且还中着我的毒不能动弹。” 华浓一脸欣喜道:“这真是个好消息。” 但林梓萱说完就不怎么高兴了,顾南望知道她是在担心萧景彦那边。 “以南纪王室对北梁皇室的恨意,萧景彦如果不暴露身份倒是有可能和她们虚以逶迤,身份一旦暴露,他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林梓萱叹着气道:“可你也知道没法杀死他,不是吗?” 第264章 顾南望开始泡药浴了 夜幕渐起,因年关已过,路上赶着去做买卖的人也多,留在家里的人也多。 这个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人,也很热闹,一点年尾的气氛,华浓一心想出去玩玩。 林梓萱便让她去,注意安全就是了。 她则留下来守着顾南望。 顾南望在桶里泡着,这是林梓萱给他配好的药浴。 一直说着,但直到现在才真正有时间来弄。 林梓萱本想给华浓也泡泡,但一来华浓觉得这事要天天坚持她坚持不下来,二来她没法同时看顾两个人。 总不好让华浓和顾南望在同一间房里泡着。 林梓萱搬了个椅子坐在顾南望的木桶旁专心致志地看医书。 顾南望则浑身不自在,“师父,要不你出去。” 林梓萱的眼睛都没能从书面上挪开:“我出去,那你要是晕倒了怎么办?” 顾南望道:“我就是晕倒了,你在这里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我从水里捞起来。” 林梓萱仍在看书:“我是不能把你从水里面捞起来,但我能把你弄醒,也能和在第一时间保证晕过去的你不会滑到水里面。” 林梓萱都这么说了,顾南望还能说什么。 说男女大防,林梓萱除了对他之外对谁都挺讲男女大防,虽然更清楚来说好像是她极其讨厌别人的触碰,也不喜欢人多。 药浴泡了半个时辰,中间林梓萱甚至伸手进木桶里试了试水温,顾南望僵着脸既不好说林梓萱什么,也不好多看林梓萱几眼。 等到顾南望的药浴泡完了,林梓萱也打着哈哈想回去睡觉的时候,华浓倒是回来了,一脸兴奋地拉着林梓萱说个不停。 还给她和顾南望都带了东西,还一直说林梓萱没跟着出去玩实在是太遗憾了。 林梓萱只说:“你高兴就好。” 算是半敷衍半真心。 虽说是到了这种季节,但气温却没怎么升起来。 又加上她们一直赶路的原因,可能今日艳阳高照,明日就是大雨倾盆了。 华浓哀叹着:“就不能好好地待在一个地方吗?我都感觉我错过了好几个好玩的地方。” 林梓萱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快了,就快到了。” 华浓以为林梓萱的意思是去了平威镖局那里找到义兄要停下来住几日。 但顾南望却听懂了林梓萱的言外之意,看来林梓萱是要把华浓留在平威镖局了。 他看着林梓萱,林梓萱也看着他,谁也没有在华浓真开心假抱怨的时候说什么。 平威镖局就坐落在她们之前与萧景彦相遇时的那附近,是个不大的镇子。 让人奇怪的是,这镇上要说店铺可能都不全乎,却有一家规模不错的镖局。 林梓萱没有第一时间就上平威镖局,而是先在镇上打听了一下。 得知这平威镖局的风评还不错,地方不大,但有镖必接,且基本没出什么事故。 华浓不由得说:“这真的能赚到银两养活自己吗?” 顾南望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都与两人说了:“我听说,这老镖头生了重病,身子骨不行了,现在是他女儿当家。” 林梓萱接口道:“那很好嘛,总比给个糊涂蛋好。” 这个糊涂蛋指的当然是林乐山了。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且林乐山的易容和哑药林梓萱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解的,但该打听的都打听得差不多了,只能上门一趟了。 三人这便去了平威镖局。 正常来说,不管大小镖局到了这时候一般都是不接镖的。 所以林梓萱三人上门发现院内萧条得很,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就觉得很可疑。 林梓萱记得大门上的红色春联看着才贴上去没多久啊。 华浓看着习武场上架着的武器架子还上手摸了摸,还顺嘴感叹道:“就这么大刺啦啦地放着,也不怕有人偷。” “谁敢偷我们平威镖局的东西!”一道声音响起。 林梓萱几人寻着声音望去,正是江宝儿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江宝儿如今是一个也认不出来,她狐疑地看着这三个打扮穿着都挺不像是会来到她们这个小镇上的人,“你们来我们镖局做什么?” 林梓萱看到江宝儿身侧的那两个男子,一个身子健壮个子高,一个瘦得跟猴似的站在江宝儿旁边都把她衬高了。 还挺有特色,林梓萱心想,只是怎么不见林乐山。 “江宝儿,你还认得我吗?” 林梓萱的声音一出,江宝儿先是愣怔一下,然后再是回想,接着面露欣喜之色:“恩人?你是恩人!” 林梓萱点头:“我叫林萱。这两位是我的兄长和妹妹。” 华浓立马出声道:“我明明比你大好吗?” 林梓萱心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非要在别人面前计较这个吗? 显得她们像是连身家背景都没商量好就上门的人,虽然的确是这样。 果然觉得她有点像楚凝雪。 “你的心智看起来不像。” 她白了华浓一眼,华浓收声。 江宝儿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反正林梓萱救她又没求什么。 “恩人,这是你的真实容貌吗?” 江宝儿记得自己每次看林梓萱时,脸好像都不一样。 林梓萱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了:“当然不是,我真正的脸上有一道非常长的伤疤,丑陋无比,所以平时喜欢易容得越漂亮越好。” 江宝儿讪笑着,明显不信。 她之前见林梓萱的脸也不觉得漂亮啊,就现在这张好看。 而且哪个真的相貌丑陋的人会这么心无芥蒂地把事说出来。 不过江宝儿也不在乎这些,她就是随口问问,本身没想追根究底的。 她走过来上手挽住林梓萱的胳膊,林梓萱很是不适,但也忍着听她说话。 “恩人,你们是路过这里,还是有事?” “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林梓萱没接后面一句,“我就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你和还有那个,那个,那个……” 叫什么来着,江宝儿把林乐山叫什么来着,林梓萱给忘了。 江宝儿见林梓萱“那个”半天也那个不出来了,就提醒道是:“是莫道莫大哥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 “应该就是他,”林梓萱确定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的。” 江宝儿面含歉疚地说:“多谢恩人还记挂着我们,只是莫大哥他出去押镖了。” “他押镖?一个人吗?”林梓萱觉得如果是小事林乐山也不是做不来,但问题是这个时节要押的镖估计都不是小事了。 第265章 林乐山去上京了 从江宝儿口中得知是镇上有个姑娘家的父母都病去了,这姑娘的父母在早年的时候给那姑娘定了个婚事。 这姑娘守完孝便托了平威镖局的镖师,想一路护送她去寻那家夫家。 说趁着年节的时候去,如果人家不认,她也有由头,拜了年就走。 如果人家认,便就此住下了。 本来那姑娘是想让江宝儿送她上路的,但江爹病得重,江宝儿怕自己这一走连亲爹的面都见不到了。 所以让林乐山去了,因为他的武功在镖局里除了老镖头外是数一数二的好。 只是这人不知变通,既没走江湖的经验,又没走镖的经验,又叫上了两位老道的镖师跟着。 林梓萱不好这么直接问林乐山的状况,便先问询了下江爹的情况。 江宝儿叹着气说:“就是下了云州城的大牢后,赶路回来的时候病着了。我爹他近两年的身子骨都算不上好,也不知道能拖到几时。” “镖局里这几年赚得也不多,大多都是这回贴给我爹看病了。就是莫大哥这趟押的镖我们镖局也是做的赔本买卖。” “只是都是街里街坊的,能帮一手还是帮一手。” 林梓萱经过这么些时间的看书学习,仅指看《药王神经》,觉得很有成效,一直想亲自试验试验。 听到江宝儿说自己亲爹的情况,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略通些医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给你爹看看。” 江宝儿闻言,眼睛一亮,顿住脚步道:“真的?那就多谢恩人了。” 江宝儿叫的茶还没奉上,林梓萱就被她带着移步去了江爹的房间。 中间华浓凑过来小声说道:“小善人,我记得你真的是略通医术啊。” 华浓这句话就是在提醒林梓萱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梓萱看了她一眼,低沉声音警告她道:“在外面不要这么叫我,还有,要不你来。” 华浓慌忙摆手:“还是你自己来,我可没说我能行。” 林梓萱与江爹把了脉,其实就是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再加上年轻的时候估计不太注意保养身体,落了许多病根。 一场风寒就全都带出来了。 林梓萱之前见江宝儿的年纪,以为她爹年纪不算老,可能就四十多的样子,可实际看了才知道她爹的年岁估计已经五十往上走了。 其实这种病按照之前大夫开的药,好好调理身体,不动武、不大喜大悲,估计也能熬过去,但这种事谁说得准。 林梓萱看在平威镖局收留她那个脑子不太好的义兄的情况下,递了好些张银票递给江宝儿。 江宝儿连连推拒,她怎能收了恩人给的银两呢? “收着!”林梓萱劝她道,“这种时候就别讲那么多礼数了,若是因此耽搁了你爹的病情你难道不会抱憾终身吗?” “反正我也不缺钱,留着给你爹看病吃药。” 江宝儿听林梓萱这样说来才收了下来。 林梓萱又借机问起林乐山是怎么和他们家相识的。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问,江宝儿必定疑心,也不会真的把林乐山的事说了出去。 可林梓萱几次三番地救她帮她,在她心里早就是大恩了,且林梓萱的本事高超,若是真想对她们不利,也不是她们平威镖局就能抵挡得住的。 因此林梓萱又问,江宝儿必答,且答得清楚、答得明白。 “莫大哥是我们走上趟镖的时候,一个蒙面的侠客送过来的。” 听到这里,林梓萱看了一眼顾南望,顾南望也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心道顾南望办事果然靠谱,还知道蒙脸。 “说是他的朋友,路上遇了匪盗,受了伤。他朋友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着他,因此托我们送他去上京。” “可惜他醒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说话,我爹说他是被人下了药。对了莫大哥刚被送来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我爹把他面上的易容给洗去了。” “那商队他们不去上京,他们诓了我们。莫大哥去不了之后也跟着留了下来。” “在云州城的时候,我爹落了大狱,我就让他去上京,只是他重道义不肯去。后面的事恩人你也知道的。” 林梓萱听到江宝儿的描述,发现原来是她爹识破了。 可惜刚刚她去诊脉的时候,江爹是睡着的,而且这事是她在诊脉之后才得知的,也不好去问了。 江宝儿看在恩情的份上,所以看她的滤镜还挺大。 江爹一个能解她苍鸣派的药还能化去她的易容的人绝对不简单。 她想着干脆住一晚,明天再借着诊脉的理由再去会一次江爹。 林梓萱与江宝儿提了这件事,江宝儿立马便答应下来,给他们三个安排房间。 还在镇上唯一一家像样的酒楼定了晚上的酒席来为她们三人接风。 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人相谈甚欢,大多的时候是林梓萱和江宝儿谈,也是林梓萱问,江宝儿说。 华浓与冯怀岁等人分开有些时日了,林梓萱从没把她当侍女看待。 在这种场合,她便自顾自地吃起来,好不自在。 江宝儿见她们三人相貌,觉得哪怕不是真的兄妹,也必定情非泛泛。 她家就她一个女儿,她很是羡慕,便照实说了。 林梓萱却说:“一个女儿有什么不好,爹是一个人的爹,家里也都是你的。平时也不用想着还要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兄长留点面子,我就乐意过这样的生活。” 提到“不争气的兄长”时,江宝儿颇为尴尬地看了下顾南望。 顾南望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林梓萱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解释道:“我不是在说他。” 顾南望拿着酒杯送到嘴边的手又是一顿。 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欲盖弥彰。 算了,反正今后估计也不会和这江宝儿有所牵连了。 林梓萱不喜喝酒,而这家店里有自家酿的米酒,林梓萱闻着香,就小喝了两杯。 她喝的时候还很正常,还在问江宝儿对林乐山的看法。 但不知江宝儿是心性坚持,还是真的伤了心,“自上次一别之后,我就让他去上京找自家人,他念着我爹病重,镖局生意又萧条,没走。” “我每日里忙里忙外的,也没时间管他,就随他了。” “因此这趟镖托上门来时,我便建议他去,送人家去上京,正好自己也去寻亲,之后便不要再回来了。” 林梓萱心里忧心忡忡的,“所以他是去上京了?” 第266章 然后就突然亲了过来 林乐山去上京一事,在林梓萱刚知晓的时候还挺担心,但她想着林乐山要是找不到估计就会回平威镖局了。 而且以她对林乐山的了解, 林乐山肯定放心不下江宝儿和她爹。 还是待在平威镖局的好,当然她对江宝儿不要林乐山的这种决定举双手双脚赞成。 一个能被女主所惑的男人,搁她,她也不要。 等到酒席散了之后,这小镇上也没什么好玩的,连华浓都想回去睡觉。 镇上也不大,平威镖局离着酒楼不远,走几步路就回去了。 将三人引至房间后,华浓按照江宝儿说的,自己去弄着洗漱了。 顾南望看着不太想动弹的林梓萱,去帮她打了水。 可在要擦脸的时候,林梓萱却按住了顾南望的手:“这么点水怎么够啊?” 顾南望看着还插个指头就到盆口的热水,心想哪里不够了。 不过他没反驳,而是对着林梓萱说:“那师父觉得要多少水才合适?” 林梓萱摆起双手,画了个大大的圆圈:“要这么这么多的水。”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这状况不对,很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师父,你没事?” “没事!”林梓萱摆摆手,她凑近顾南望的脖子闻了闻,弄得顾南望立马偏头躲了躲。 “你身上有酒味。”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顾南望道:“喝了酒的,身上当然有酒味。师父你身上也有。” “是吗?”林梓萱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顾南望傻笑:“好像还真的有诶。” 顾南望见她这样,心想这肯定是喝醉了。 “师父,我去唤华浓,让她照顾你一下,你喝多了。” 顾南望原本打算撑着林梓萱的,可林梓萱格开他的手,还拿手重重地拍在顾南望的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 “我没有喝多,我不需要人照顾。倒是你,你要沐药浴了你知道吗?你每天都要泡的,你不能断了。” 林梓萱人已经不算很清醒了,下手是没个轻重的。 顾南望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林梓萱拍打过的地方,“好,不断,没打算断。” 因为林梓萱这个样子,顾南望一个人实在是不好弄。 正好白日里跟在江宝儿身后的那两个人还没睡,顾南望叫了他们帮忙。 林梓萱一直跟在一旁看着,搞得帮忙烧水弄桶的人一直偷偷地瞄她们两个。 直到林梓萱自己亲自试了下水温,然后把药材洒在了里面。 顾南望小心地注意着,发现林梓萱竟然醉成这样,药材和分量却是没弄错。 搞好之后,林梓萱便对着那一壮一瘦的两个人说:“谢谢你们帮忙,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徒弟要泡澡了。” 那一壮一瘦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是说是兄妹吗,怎么又变成师徒了。 两人眼神十分有戏,就这么退了出去。 顾南望扶额无奈,他跟林梓萱这声誉算是被毁个彻底了。 “师父,我要沐浴了,你是不是?” 顾南望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可惜他面对不是个清醒的林梓萱。 林梓萱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似乎还在等他后面的话。 顾南望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师父回去睡觉,我要沐浴了。” 林梓萱撑着她现在空空的脑袋认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直接倒在了顾南望的床上,下一秒就把眼睛闭上了。 顾南望见她这样,委实有些无语。 感觉到她呼吸均匀,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琢磨着现在要是把林梓萱抱去了另一个房间,若被人撞见了,那可就真什么也说不清了。 而且林梓萱醉成这样,他也不放心把她放在另一个房间里。 于是伸手把她的鞋袜脱下,又给她盖好被子。 自己则把衣服解了,泡在了木桶里。 顾南望将头后仰,闭上眼睛。 其实忙活了一天,睡前泡泡澡感觉真的不错,就是他今晚估计是没床睡的了。 顾南望正闭目养神,突然听见后面有动静。 他睁眼扭头准备看看林梓萱怎么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搂了过来,那人的脑袋紧紧贴着他。 随着那人的靠近,顾南望都不用回头,光凭气味就知道是谁。 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师,师,师父。” 林梓萱的手在水面晃了几下,荡起层层涟漪,她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失真:“你泡了多久了?” 顾南望大概是被林梓萱这样给搞得脑子懵,竟然还真的开始回答自家师父的问题。 “也没多久,一刻钟都没有。” 林梓萱交缠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了些:“你觉得水还热吗?” 这么一大桶水凉起来还真需要些时间,“当,当然还是热的。” 顾南望脑子抽了,补了句:“师父不是试过了吗?” “是吗?”林梓萱的声音听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她像是真的疑惑般,将环在顾南望脖子上的一只手伸进水下。 顾南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林梓萱那只乱晃的手。 林梓萱反手握住他,还捏了捏,“真的是热的。” 顾南望松又不好,不松又不好。 他头疼:“师父,你去睡。” 不过林梓萱还真听了他的话,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顾南望的嘴和肢体明显不在一个维度上,林梓萱手一动,他就下意识地握紧了。 然后就听见水花四溅了,顾南望自己都被溅了一脸水。 他比较担心的是林梓萱,赶紧扭头,正好对上林梓萱那张面无表情但又与平时看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的脸。 林梓萱将缠着顾南望脖子的双手掰着他的脸,还用手去擦了擦溅在他脸上的水。 只是林梓萱的手本就是湿的,怎么可能擦得干净。 “嗯?”她发出疑惑的声音。 顾南望看到那张脸离自己十分近了,纤细的睫毛、小巧秀丽的鼻子、殷红的唇…… 顾南望好像快要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了,他的心怦怦直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顾南望想,他应该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师……” 他没能成功说下去,因为林梓萱灿然一笑道:“真好看!” 然后就突然亲了过来。 林梓萱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上,顾南望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脑子一片空白。 第267章 回答我,我不嫁给你你会去寻死吗? 第二日是江宝儿来叫醒三人的。 林梓萱在早上起来之后,坚决地要洗个澡,虽然她没喝多少,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一身酒味,而且昨晚肯定没洗就睡了。 平威镖局的早饭一般的标配就是馒头和粥还有咸菜,为了欢迎林梓萱三人,江宝儿还特地加了餐,于是就变成了比平时还要大分量的馒头和粥还有咸菜。 其实也挺不错的,反正林梓萱食不知味。 她从起来到现在为止就没有好好看过顾南望,同样顾南望也是。 顾南望是因为尴尬,林梓萱她也是因为尴尬。 顾南望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林梓萱她也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虽然她肯定没有顾南望记得清楚,但她记得。 她真的记得。 她记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好像在做梦。 梦见有个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 既然是林梓萱自己的梦,那当然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她决定看看这个男人长得好不好,如果符合自己心意的话,那就嘿嘿嘿。 她都活了这么多年了,偶尔做个春梦很正常。 对,很正常,这男人是个美男子,还不是那种瘦弱的弱美人,而是个点全长在自己审美上的美人。 美人一张脸上怎么全是水? 她还伸手给对方擦了擦,可惜这是梦,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于是她跳过这个步骤,直接开始,a上去了,啊不,亲上去了。 美人刚开始还很享受,还回应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突然美人就暴起了,一把推开了她,顺带还浇了她一脸水,还问她清醒了没有。 她清醒了,在摔了一个屁股蹲,又被泼了一脸水后。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她亲的不是美人,是顾南望。 林梓萱愣怔了片刻之后,就假装晕了过去,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了。 不然她要怎样,站起来对顾南望鞠躬道歉说:“对不起,我喝多了,我把你认错人了,我亲了你。” 听听就很渣男,哦不,是渣女。 所以装晕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合适的抉择。 然后第二天她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现在顾南望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她,她也不敢看顾南望,这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华浓看了看这两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你们俩没事?奇奇怪怪的。” “没事。”林梓萱和顾南望同时出声回道。 林梓萱觉得这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她尝试着抬头去看顾南望,结果顾南望正好也抬头看她。 两人的目光相交,很多事情都在这一眼里分明了。 她,还记得昨晚的事情?顾南望心想。 完了,他知道我记得昨晚的事情。林梓萱心想。 华浓伸手在她俩之间晃了一下,试图打断她俩的对视:“你们真的没事吗?” 林梓萱将筷子和馒头都放了下来,站起身来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尴尬的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 “你说我吗?”华浓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道。 顾南望已经起身跟着林梓萱出去了。 华浓嘟囔:“到底是不是叫我啊?” 江宝儿看着出门的两人,“林姑娘,我爹他……算了,估计也听不到了。” 出了门之后,林梓萱往屋子和屋子之间的空隙里走。 平威镖局地方不大,但好在她们人更少。 林梓萱只求一个安静的、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来谈事。 林梓萱停步后,转身对着顾南望。 顾南望也随之停步了,但紧跟着她们的而来的是沉默。 林梓萱在想该怎么开口比较合适,说什么话能让这件事过去。 而顾南望他在回味。 林梓萱柔软且温热的唇…… 顾南望眨了眨眼睛,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顾南望干哑的嗓音:“师父,对于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问得这么直白吗?林梓萱都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我当时不太清醒,我以为我在做梦。” 顾南望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那梦里看见我……师父不觉得吃惊吗?” 顾南望非常委婉地询问林梓萱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以为做梦所以无所顾忌,还是做梦看见了自己。 林梓萱没有跟上他的思想,但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是你,我要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 林梓萱说到这里就住口,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秉性,就是认出了是顾南望,她估计也会亲上去。 顾南望得了答案之后,显得要失落得多,只是林梓萱现在心里乱得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 林梓萱又道:“你生我气了吗?” 难得被林梓萱这样询问,顾南望表示:“当然没有。” “我只是想看看师父是怎么看待昨晚的事情?” 她能怎么看待,还记得在南纪苏木那里的时候,顾南望时常表现得好像个被自己这个浪荡子逼迫的良家妇女一样。 完了,他把清誉看的这么重要,他不会是想…… 林梓萱不安地反问:“你怎么想?你先说,我要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顾南望尽量装的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我觉得我们得——” 顾南望特地停了一下,观察了林梓萱的脸色后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成亲。” 说完这句话后他都不敢看林梓萱了,继续说:“毕竟师父你和我……为了清誉着想,自然是该成亲的。” 林梓萱就知道,清誉,清誉,顾南望满脑子里就只有清誉。 “这件事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知道,不会传出去的,怎么影响清誉了?而且就是亲了一会儿而已,没有多大的事。”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把这些事看得过于得淡,像是出家人一样,但问题是除了这事,她和出家人的差别可能有南纪和北梁的差别那么大。 “师父,这不是传不传的出去的事情,我们已经……” 林梓萱打断他,“就是亲了一下而已,很重要吗?不成亲会死吗?我不嫁给你你会去寻死吗?” 顾南望纠正她道:“并不是只亲了一下。” 林梓萱崩溃了,直接吼道:“回答我,我不嫁给你你会去寻死吗?” 第268章 不愧是是她看中的男人 顾南望看见林梓萱要抓狂了,只好回答她了:“不会。” 林梓萱成功舒出一口气,“这就是了,我也不会。” “所以我们没有到要成亲的地步,明白吗?” 顾南望闭着眼睛懊悔,他心想,早知道就说会了。 不过林梓萱肯定也不信就是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一直看着自己,便说道:“明白了。” 林梓萱看出他情绪的不对,但是她好像始终没法改变顾南望被一些思想给蒙住的大脑。 她轻声安抚起顾南望的情绪来:“我不是故意想凶你的,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如果成亲的话,至少是要互相喜欢的。” “我讨厌盲婚哑嫁,我也讨厌仅仅因为一些很可笑的理由就在一起的。顾南望,你之前不是说你想找个你喜欢的人吗?” “只要你喜欢她就好,不管她是什么样子。” 顾南望迎着林梓萱恳切的目光回道:“可是我是喜欢你的呀,你就是我喜欢的人啊。” 林梓萱眨巴了下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南望道:“你是不是搞错了?” 顾南望说出来后,也觉得心里好受许多了。 “师父,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之前说冯怀岁喜欢你你没有感觉出来,但我喜欢你你应该察觉得到?” “比起冯怀岁来说,我对你的情意要真心实意许多。” 她是察觉得到,但是,“我以为你对我是,就是那种像华浓喜欢我那样的喜欢。” 看到林梓萱这样,顾南望倒是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那倒不至于拿我和华浓做对比,我跟她本身就不一样。” 见顾南望一反常态地十分正经的模样,林梓萱问道:“果真?” “可是我总觉得你也是在讨好我。” 顾南望先是点头,然后才道:“果真,我刚遇见师父的时候当然是在讨好师父,因为想要师父收我为徒。” “师父收我为徒之后,我也在讨好师父,因为想让师父认真教我毒术。” “后来,我还是在讨好师父,因为想要你开心。” 顾南望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看着林梓萱笑得一脸满足。 “那估计有一段时间了,在云州城的时候吗?”林梓萱问。 顾南望的表情说不上是,也说不上不是,“是,不过更早些。” 那么早就喜欢她吗?真是令她吃惊。 林梓萱一向觉得自己的脾气实在不好,说话更是难听,好像除了这张皮相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而且直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习惯将这张皮相当做是自己的。 “我这个师父是不是做的很不负责任啊?” 顾南望没想到林梓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师父为何会这么说?师父待弟子一向很好,真的。” “该教的再教,该给的也给了,药浴也泡着。” 林梓萱听顾南望这么说,发觉好像也还行。 她歪着脑袋,很不理解地问,“你喜欢我什么呀??” 顾南望失笑道:“师父才提起我所说的,就忘了吗?” “我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才喜欢她。而是我喜欢她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不得不说顾南望这番话她第一次听的时候就非常心动,现在对着自己说,就更心动了。 林梓萱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她没什么不愿意的。 她凑过去在顾南望脸上亲了一口。 顾南望的思想还在自己对林梓萱倾诉清肠,希望林梓萱能给他点好的回应的时候,林梓萱“啪”地一下就亲了他一口,着实让他大脑有点跟不上。 他捂着被林梓萱亲过的地方,脸上尽是欣喜。 “我们这算是……”顾南望试图找个合适的词语,“定下了?” 林梓萱想了想,问他:“定下了的意思是指?” 顾南望握了握拳头道:“你愿意与我成亲?” 然后他就看到了林梓萱的脸成功地垮了下来,又道:“你不愿意与我成亲?” 林梓萱叹了口气:“人生不是只有成不成亲两种选择的,我们可以先谈恋爱啊。” 顾南望疑惑地重复道:“谈恋爱?” 林梓萱与他解释:“就是先试着在一起,相处相处,就像你之前看到楚凝雪和萧景彦或者是景以苍好时的那种状态。” “嗯~”顾南望觉得也不错,虽然他并不觉得林梓萱会像楚凝雪那样小鸟依人依着自己,但他还是很期待和林梓萱换一种情态来相处。 不过要真的换了才好。 “好。” 林梓萱听到顾南望说“好”便上来握住他的一只手,看模样笑得十分甜蜜,是她平时没有过的样子,顾南望很是高兴。 只是他不敢妄动,也只是握住了林梓萱的另一只手而已。 “师父。” 林梓萱稍稍扬了下头,皱着眉头道:“我们都开始谈恋爱了,你再叫我师父我就觉得怪怪的。” 顾南望了然道:“那我换个称呼?” 林梓萱提醒他:“换个亲密点的。” “亲密点儿的,”顾南望思忖道:“萱儿?” 林梓萱噗嗤笑出了声,看见林梓萱这样,顾南望不好意思道:“怎么了?是别扭吗?” 林梓萱边笑边摇头:“我爹娘平时就这么叫我,你这样叫我感觉好像马上要大祸临头了一样,要不你换一下?” 顾南望想了想,问:“林兄平时都怎么叫你?” “他?”林梓萱如实说道,“连名带姓地叫我居多,有的时候会叫我小妹,有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 林梓萱停顿了下,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怎么问起他了,你是很在意林乐山吗?我又不喜欢他。” 顾南望道:“只是有点羡慕他,他那么气你你还得护着他。” 林梓萱见他说话有点酸味,干脆将两只手都抛开,然后从双手顺着腰抱了上去。 摸了一把腰线,看看这细腰,不愧是她看中的徒弟,啊不是,不愧是是她看中的男人。 “你气我我也照样护着你啊。而且林乐山是因为他是我义兄,我没办法真的不管他。” 顾南望在被林梓萱抱上来的那瞬间就开始全身僵硬。 林梓萱感受到了,她抬起脸问顾南望:“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两人隔得实在是太近了,林梓萱的气息近在迟尺,顾南望小声道:“没有,我很喜欢。” 第269章 年轻就是好啊,还能享受如此甜蜜的欢喜 ipaoshuba.com 林梓萱得到了令她极为满意的答复,看看,多么纯情的人。 她低声询问顾南望:“那你想不想做些更欢喜的事情?” 顾南望的嘴角都快压不住笑意了,“更欢喜的事情?” 林梓萱盯着他的眼睛道:“就是我们昨晚做的事,你想不想?” 顾南望扭脸轻咳了声,“都随你。” 他说得好像风轻云淡似的,但林梓萱看到他耳朵红了。 于是林梓萱踮着脚准备亲上去,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屁孩,不太想局限于拉拉小手的程度。 而且她和顾南望开始就是亲,多亲几下也无妨。 只是到底是没亲上,附近有人咳嗽了几声。 林梓萱和顾南望回过神来,立马朝着声音来源看去,是江宝儿她爹。 看样子盯了她们好一会儿了。 林梓萱和顾南望竟然都没发现这人在附近,此人功力绝不可小觑。 江爹一脸促狭地笑道:“年轻就是好啊,还能享受如此甜蜜的欢喜。” 林梓萱就是再厚脸皮,也没法当着这人的面继续下去了,于是将环在顾南望腰上的手松开了。 两人又自觉地拉开一段距离。 “江伯父。” 江爹摆摆手:“这一声伯父就不必叫了,叫师伯。” “你是林师弟的女儿,来这里是为了莫道?” 江爹这两句基本上就把林乐山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怪道能解她下的药,怪道能化她易的容,原来是同门师伯。 林梓萱没有说话,因为当年苍鸣山的叛徒她并不知道是谁。 江爹见林梓萱不回话,又道:“我不知莫道那小子和你有什么冤仇?他应当也是同门的弟子。” “但我认识他也算有段时间了,觉得他人也不坏。还望你念在我是你师伯的份上,就这么放过他。” 听江爹的意思,他应该是确认林乐山的种种是自己下的手。 他觉得林乐山并非恶人,也觉得自己并非恶人,所以才来劝和。 就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判断出来的,是自己救了他们平威镖局还是因为自己是林远风的女儿。 “我爹当掌门之前,山门里出了叛徒,不知道师伯是哪位来着?” 江爹看着林梓萱,面上的疑惑不似作假:“你不知道当年的事?林师弟也没有告诉你?” 林梓萱面色如常道:“对,我不知道,我爹也什么都没说。” “师伯,不如你说给我听。” 这人身上疑点太多,林梓萱怀疑他,所以想试探他。 之前遇见计都的时候,林梓萱也不是没怀疑过计都,只是计都对她无所求,倒消了林梓萱的一部分疑心。 而且还有那个存钱的盒子为证,足以证明计都与她爹娘关系不错,可这位? 江爹对林梓萱的要求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之色,相反他十分平静,还真的打算给林梓萱讲那些过往。 只不过他对林梓萱说:“这些事情我自然是可以讲给你听的,但你身边这边?” 顾南望素来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当下 便打算告退:“我早饭还没吃,两位慢聊。” 林梓萱却一把拉住了他,“这些事我没打算瞒他。” 江爹有些意外:“山门之事对外人不足道,这不是你打不打算的事情。” 林梓萱闻言倒也觉得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如今的掌门是谁吗?” 江爹稍想了想:“看你的样子,掌门应当是你爹了。算了,这也算是你的家事,你要是愿意让他听就让他听。” 林梓萱还挺好奇的:“师伯以为如今的掌门是谁?” 江爹只是一笑,“我师父是上一任的掌门,他一共收了五名弟子,师兄弟五人里我排行第四,大师兄魏则、二师兄宁权、三师兄计都,你爹是最小的那一个。” “不过收你爹为徒是因为误打误撞碰上了,实际上师父并没有教过你爹什么东西,也没来得及教。” “大师兄一直觉得师兄弟中他年岁最长、本事也最大,所以一向以下一任掌门自居。” “只是他不愿屈就于山林之中,一定要将门派发扬光大。师父劝解多次无用,便动了换掌门传人的心思。” “只是这心思才动便被大师兄知晓了,他……” 林梓萱补充了江威迟疑后没说出来的话,“叛变?弑师夺位?” 江威沉重地点点头:“对,师父被他暗算受了重伤,我们几个师兄弟也被他下了毒手,一部分弟子被他策反。” “你娘很聪明,在那种局势下与他周旋,最后反败为胜,杀了他。” 林梓萱惊讶:“我娘杀了他?” 这还是她那个整天只知道绣花弹琴读诗文的温柔娘亲吗? 江威不知道她怎么想岔了,失笑道:“你娘出的主意,你爹动的手。” 林梓萱觉得好像还是和她记忆中的娘亲相差甚远。 不过,计都也说是她娘当机立断,看来这一部分是真的。 “那不是很好吗?内乱止息了呀。” 江威摇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是世上最复杂的存在。” “内乱只是看似止息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罢了。” “大师兄虽身死,可师父也活不长了。而且我和二师兄都被认为是大师兄的同党关了起来。” 林梓萱听到这里,发觉自己要找的重点来了,“为什么?” “因为二师兄和大师兄素来交好,为大师兄马首是瞻。”江威道。 “你应该知道山门里杂学颇多,剑法、暗器、毒术均有。” “而我是四个师兄弟里唯一善毒的那个。” “大师兄叛乱的时候,就是靠在酒菜里下毒控制住了我们。他们觉得以我的本事纵使不是为大师兄做事的那个,但也是袖手旁观的帮凶。” 这人也会毒术,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不过他活的时间比自己长,两人学的也是同一门,他还有师父领进门,这好像有点不好对付啊。 林梓萱心里想着,嘴上说着:“那你是吗?” 江威被林梓萱这么一问,似乎回到了多年前,他像是被激怒地回应道:“我当然不是!” 突然的爆发把林梓萱吓一跳,顾南望在林梓萱身后搂住她。 江威爆发之后,他的身体经受不住,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听着就让人不忍。 他原本是拄着拐杖,靠在墙边的,此时人却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悲怆:“我不是!” 第270章 你们哪里有旧啊? 这种动静自然把其他人引来了。 “爹,爹!”江宝儿带着那一壮一瘦,还有华浓朝着这里奔来。 江宝儿扶着江威,焦急地问道:“爹,你没事?” 江威此时不管是情绪的原因还是身体的原因都没办法回答江宝儿的话。 江宝儿赶紧让那一壮一瘦把江威送回了房间,并去熬药。 华浓看着林梓萱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林梓萱随意敷衍:“说了点旧事。” 她就准备走了,顾南望也跟着走。 华浓还在后面嘀咕:“你们哪里有旧啊?” 从江威这个反应来看,林梓萱起码有百分之六十信了他的话。 林梓萱和顾南望定情之后,恢复了胃口,不想吃江宝儿家的馒头加咸菜了,于是和顾南望准备出去吃早点。 虽然可能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但她不在意。 华浓见林梓萱自顾自地拉着顾南望走了,在后面叫道:“那我呢?你倒是惦记惦记我啊?” 镇上不大,但小摊贩这种还是有的。 林梓萱和顾南望找了个卖包子,要了两屉汤包和一碗豆花。 她推了一屉汤包给顾南望,并问:“你喝豆花吗?” 顾南望见她只要了一碗,说道:“我喝豆花,你是要把你这一碗给我吗?” “没有啊,”林梓萱将豆花推到两人中间,“如果你喝豆花,我们就共一碗,如果你不喝,我就一个人喝一碗。” “我都可以,就看你介不介意。” 顾南望笑着说:“我当然不介意,我和你喝一碗。” 他伸手握住了林梓萱放在桌上的手,反复地磨蹭,“手怎么这么凉啊?” 两人相对而坐,顾南望用右手握她的左手,不妨碍林梓萱用右手捏筷子吃汤包。 她顺口答道:“冬天嘛,天一冷我就是这样。” 等她说完之后,她发现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她抬头看向正试图用左手拿筷子吃汤包的顾南望道:“我怎么记得之前也有这一回事啊?” 顾南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汤包没夹稳,又摔回了笼屉里面。 他尽量自然道:“是有,我怕你冷嘛。” 林梓萱用她极为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顾南望的表情,断定道:“才不是,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呀。” 顾南望被她说破,便低着头“嗯”了一声。 林梓萱一见顾南望这个样子就坏心眼起,她就想逗他。 “你这么喜欢我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顾南望低声道:“现在也挺好的,至少结果是好的。” 也是,说的有道理。 林梓萱还想继续来着,就被人打断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跟着她们找出来的华浓。 “你们两个让我好找,跑到这里来也不叫我。” 华浓说着话,然后在桌子的一方坐了下来。 好了,华浓一来,她不管是和顾南望说亲密的话还是聊江威都说不了了。 “你跟来干嘛?你不是吃了早饭了吗?” 华浓伸手招呼老板也给他上了一屉汤包,边去筷子篓里拿筷子,边对着林梓萱说:“平威镖局的早饭我吃不下,之前是看你们坐在那里我才随意吃点的。” “而且你昨天不是给了那个江宝儿很多钱了吗?她早饭怎么还预备成这样?” 林梓萱叹气道:“她昨晚不是请了我们吃酒席了吗?再说她爹的病要靠药吊着,她如果想要她爹好起来,我那点钱估计撑不住几年。” 以华浓对林梓萱的了解,她觉得林梓萱不会袖手旁观。 “你是还想拿钱给她吗?可是我觉得她不会接,她昨天就不是很想接了。” 林梓萱把自己之前就打算好的计划说出来:“我是打算再给她一笔钱,不过她会接。因为我打算把你托付给江宝儿照料,所以她应该会接这笔钱。” 华浓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什么?” 林梓萱嘶了一声,放下拿筷子的手,去揉耳朵,华浓刚才发出的分贝足以创伤她的耳朵。 “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能带你去,而且我义兄现在去了上京,我指望有个人等在这里注意他的安危呢。” “把你托付给江宝儿是最好的选择,她家开镖局,平日里不会老待在一个地方,你也不会觉得憋闷。” “我给江宝儿一笔钱,还会给你留一份钱,你不用想着省着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不用把钱给我那个义兄。” 华浓刚才以为林梓萱是要办什么危险的事情,不想带她,所以把她放在平威镖局待一段时间而已。 但现在她听林梓萱的意思,是打算把自己留在平威镖局不管自己了。 她一下子没忍住,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呀小善人?你不是想让我做你的妹妹吗?你怎么不要我了?” 林梓萱见她这样也不好受,“我没有不要你,我以后会来看你的。而且我希望你自由自在的,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 “也不用害怕有人一句话就决定你未来的命运,这不是你之前就想要的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梓萱又如此为她着想,华浓也不好在这件事上继续跟林梓萱苦闹,只好憋着眼泪点头答应了。 林梓萱对乖巧的人和物就是没有办法抵抗,十分欣慰地摸摸华浓的头:“放心,我说会来看你,就一定会来看你的。” 华浓蹭了蹭她的掌心,用手背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擦去了,然后就开始挑刺了。 “你们吃东西就吃东西,干嘛握着手啊?” 林梓萱闻言,非但没松手,还紧了紧手里的力道,“我手冷,他给我热乎。” 华浓不满道:“我也可以给你热乎啊。” 林梓萱将右手收了回来,拿起筷子在华浓面前晃了晃:“我这只手得吃饭。” 华浓随机应变道:“那我就换到那边去。” 林梓萱无奈:“你不吃吗?现在天还冷,汤包放一会儿就凉了,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华浓一边往嘴里塞汤包,一边嘟囔:“就知道你嫌弃我。” 根据林梓萱的经验,她觉得这时候不能搭华浓的腔,不然没完没了。 华浓听了一会儿,突然对着顾南望说:“你不是耍双剑的吗?怎么左手不会使筷子?” 顾南望对着旁人可没有对着林梓萱时那么好的耐心,“我左手会使剑,不代表我左手会使筷子。” “再说分明是这汤包太滑,不好夹起来。” 华浓有些生气地质问顾南望:“我不过是关心问你一句罢了,你干嘛突然凶我?” 顾南望情绪十分稳定道:“我是在正常和你说话,没有凶你。” 林梓萱夹了一个汤包,塞进顾南望嘴里,“不好夹就我来喂你。” 第271章 旧怨难消 顾南望被林梓萱这突然一击搞得面红耳赤,乖乖把汤包吃下了,没再作声。 华浓觉得林梓萱偏袒顾南望,“小善人!” 林梓萱抚额:“不要在外面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就好。” “还有,不要再闹了。” 等三人吃过后再回平威镖局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江宝儿见她们三人回来,脸色略好了些。 “恩人,真是对不住了。”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是林梓萱对不住江宝儿,她还不管犯病的江威自己跑出去吃东西了。 只是林梓萱这人一向不喜欢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她留下来照看江威,江威也不会更好一点,而且她还饿了。 不过,面对着江宝儿这种态度,她总觉得要气弱几分,应当是心虚。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江宝儿面色有些难堪:“是不是我爹拉着你们跟你们讲了他以前的事情?” 林梓萱从江宝儿的这种态度里品味出了别的意思来:“他经常做这种事吗?” 江宝儿点头:“病了之后便是这样了,他总是叙说着他年轻时的冤屈,想要别人信他,我们信他,可他又不听。” “每每说起这些事情,最后都会像今天这样。” 林梓萱思考后断定道:“你爹这是心病啊。” 江宝儿道:“我知道,可是大夫们说只有靠他自己想开了,我们都帮不上忙。” 经过江宝儿这么一说,林梓萱觉得可以把对江威的信任从百分之六十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五了。 “你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看他吗?” 江宝儿听了林梓萱的话有点为难:“他情绪稳定下来,但我怕……” 林梓萱懂江宝儿的意思,宽慰她道:“你放心,治心病我有一手,成不成你让我试试。” 江宝儿见林梓萱这么说,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带林梓萱三人去了江威的房间。 江威确实如江宝儿所说情绪稳定下来了,正闭着眼睛在休息。 林梓萱一看这样,就想算了。 她刚准备和江宝儿说下次再说,江威就睁开眼睛道:“你来了。” “那我们继续。” 江宝儿不知林梓萱与江威之间的关系,听到自己亲爹说这话,还以为她爹意识恍惚呢。 “爹,是我,还有恩人。” 江威摆摆手:“宝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恩人说说。” 江宝儿见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劝道:“爹,说几句您就睡。” 江威闭着眼点了点头,江宝儿走时看了林梓萱一眼。 林梓萱反手轻拍了下华浓:“你去陪陪她,宽慰宽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华浓“哦”了声就出门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江威、林梓萱和顾南望。 这屋子和她昨天来时没差,一股子药味,其他的倒还好。 江威对着林梓萱和顾南望道:“你们两个坐,坐,随便坐。” 林梓萱撑着顾南望的手在离江威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江威道:“你来是想知道后面的事情?” 不待林梓萱答话,他便接着之前的讲了起来。 “我和二师兄依照众人的意思被关押在了地牢了,分别关押 “我那时尚不知师父大限将至,还想着等他伤好后还我清白。” “结果半个月后,就听到二师兄逃出山门的消息。” “过了五天后,夜里,我记得很清楚,地牢里一向没什么人,子时过了,看守的睡去了。” “三师兄穿着一身黑衣摸到了地牢里来,他告诉我师父已经去了,山门要大变样了,不会再有人想着还我的清白。” “他放了我,让我离开山门,说逃出去或许还有条活路。” 林梓萱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江威点点头:“我走之前,去给师父上了炷香,之后便再没回去了。” 林梓萱不是很理解:“你这么在意是因为你是背着冤屈离开的?你想要他们还你清白?” 江威看着林梓萱,但目光却越来越涣散:“我只想让我师父知道我没有勾结大师兄,没有想过要不害他们,也没有想过袖手旁观。” “只是……” 只是老掌门已经不在了。 林梓萱看他如此在意这个,与他说:“其实我觉得老掌门并没有怀疑你啊。” 江威闻言陡然精神起来,他问向林梓萱:“师父他走前可留了话给我?” 林梓萱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掌门临终前说,凡门下弟子,若遇二弟子宁权,皆可杀之。” “老掌门说这话时宁师伯已经跑了,依着老掌门的性子若宁师伯只是逃跑,想必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就说明老掌门应该确定了和魏师伯勾结的是宁师伯,不是你。至于他有什么话留给你,我就不清楚了,这个你要问当时在场的人。” “老掌门走的那年我都没有出生。” 这些话好似宽慰了江威,他的精气神回来了一些,然后与林梓萱说:“你可否请你爹来看看我?” 林梓萱可不想让她爹出苍鸣山派,“江师伯,你为什么不去找计师伯?他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 江威道:“他若愿告诉我,当年就告诉我了。” 林梓萱觉得他想偏了,“我觉得兴许是当时时间紧迫,他想趁着没人的时候让你跑。说真的,就我爹那记性,你真的不如去找计师伯。” 江威低头思虑了一会儿后,道:“也好,总是要见一面的。” 林梓萱半感叹半搭话道:“哎呀!我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然见到计师伯和宁师伯的时候,就问问他们。” “也好早些了了江师伯你的心愿。” 江威不辜负林梓萱所期望的那般,听了林梓萱的话便着急地问她:“你见过二……宁权和三师兄了?” 林梓萱仔细地观察着江威的表情,回道:“是的。” 江威握紧拳头,压抑着愤怒的情绪问林梓萱:“你何时、何地见到宁权的?” 看样子,好像真的只有愤怒。 但林梓萱还是不放心,“江师伯从离开山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宁师伯了吗?” 江威摇了摇头:“我曾留意过他的消息,但他就如同在这世间上消失了一般,再无任何踪迹。” 林梓萱心想,自己是凭借着宁权中的毒认出他的,他的毒也只有同门才能下。 就江威所说,五个师兄弟里面,魏则早死,我爹留在山门未出,外面便只剩宁权、计都和江威了。 如果不是江威,那给宁权下毒的就只可能是计都。 唉,之前没打算了解这些事情,不然那时直接问计都,然后和江威所说的一对,便什么都清楚了。 第272章 不靠谱的江宝儿 林梓萱只能实话跟江威说了:“宁师伯已经死了,是我动的手。” 林梓萱补了一击道:“就在云州城的时候。” 说完她又补了一击:“我也是在云州城遇见的计师伯。” 江威似乎是被林梓萱的诚实梗住了,当然实际上他本身也是懊悔不已。 在云州城时,他便从江宝儿的口中得知救了平威镖局的人是会使毒、会易容的,使毒和易容这两样本事其实放在江湖上并不算稀奇。 可一手毒术能撂倒云州城整个黑市的人,绝不多见。 那时平威镖局上下都想找到林梓萱这个恩人,只是她没留下住址,也没留下姓名,脸也是换来换去,不好找这才离开的。 但江威有他找人的法子,他只是不想找。 一来是因为他乃是苍鸣派的弃徒,真遇上了同门的后辈,若被认出来,人要打要杀,他带着整个平威镖局的人难以招架。 二来是因为莫道,莫道的毒还有易容还有他忘却前尘的种种绝对是派中弟子做的。 而鉴于苍鸣派弟子非故不得外出,这个救了平威镖局的恩人很有可能就是对莫道下手之人。 江威与莫道一路同行许久,见他本人还算良善,习得武功也是出自同一门,联想到自己如今的下场,更是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意思。 因此在镖局里的人没找到林梓萱这个恩人的时候,他便说什么有缘自会相见,撺掇着众人离开了。 要早知道是这样,怎样也要在云州城去见一见林梓萱,说不定什么恩怨早就清了。 “是你杀的宁权,你怎么杀的他?用毒?”江威沉默了半天,再出口时却是这句话。 林梓萱如实道:“准确地来说,是他自愿赴死的,不过毒药是我提供的。死之前他还说是他对不起老掌门。” 为了防止这句话不是林梓萱自己脑补出来的 ,她又问向一旁顾南望道:“他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顾南望颔首:“他说过这句话。” 然后林梓萱就看向江威作摊手状,“就是我说的这样。” “果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果然仇恨能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潜能,江威原先看着是活不了多久的面相,现在倒是一脸还能再活五百年的模样了。 怒发冲冠,咬紧牙关,“就这么死了,当真是便宜他了。” 林梓萱觉得江威这句话非常符合她的观念:“我也觉得便宜他了,可是当时我时间有限,而且我对他没啥深仇大恨,又实在做不出来什么折磨他的手段来。” 江威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听师侄你的意思,你也觉得这么死便宜他了,为何?” 林梓萱道:“因为宁师伯就是血手十三,他是杀了许多恶人,可他也杀了许多无辜之人。” “就凭他手上沾染了那些无辜之人的鲜血,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江威顿时呼吸变得十分粗重,胸腔也起伏不定的,“他就是血手十三?” 好,林梓萱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两句,江威这心病估计就好了,当然也有可能气过头了当场暴毙。 “哎呀!反正他都死了,也做不了什么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林梓萱赶紧转换话题,不过也是她想不明白的一点来问江威:“江师伯你有本事,江湖经验也深,怎么会中商队的那种小伎俩,还被他们骗得下了狱?” 江威收敛了情绪便与林梓萱解释道:“看来宝儿是没有和你说清楚了,商队的这一单镖其实是她接的。” “啊?”这林梓萱真是没有料到。 江威将事情原本道来:“这平威镖局是我和宝儿她娘一起开的,只是她娘走得早,这镖局便落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最开始也是想做做生意,勉强糊口罢了。” “只是江湖上的水深,我们是个小镖局,我尚在的时候还能撑着这镖局不倒,若是我去了之后,宝儿怕是撑不住。” “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就跟她提过此事,只是她不愿,她觉得我是看不惯她当家,想她嫁人,她非要证明给我看看,我便也只能随她。” “和她说好,她必须签一个大单,路程要远一些,运送的货物得值钱些,镖局里的人随她调动,只要这趟镖成功运送到了地方,我便把这平威镖局交给她。” “这才有了商队的那个镖单,她谈下来的生意,我当时一听便觉得此事有诈,只是我觉得顶多也就被骗点钱,这都无妨。存着让她吃教训的心,我就应下来了。” “中间出了商队领头说改道的事情,我劝她说不如这镖单得毁了,赔钱这单不接了。她想证明自己,硬着头皮改道去了云州城。” “云州城不是我们常走的镖路,路上的危险我也一一应付过去了。货物只要运进云州城就与我们无关了。” 林梓萱接口道:“可是江师伯你没想到拦住你们的不是黑道上的人,而是官府的人。” 江威叹了口气,“是,我是没想到商队竟然勾结官府做这种事情。以我的本事是可以逃,但平威镖局一同出来的镖师十几人,再加上还有留守家门的,我便不能逃。” “官府想押个管事的,我自然不能让我女儿去受那种牢狱之苦,便自主留下了。被关进大牢之前,我还偷偷地嘱咐她带着镖单去找当地最大的官。” “官府的事只能找官府的人出面,找其他人就是再有本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她没听我的话,竟然混到了黑市上去。” “那魏知府还我清白之后啊,私下里与我说想让我打着平威镖局的名号来帮官府对付三大帮派。” “我就不说这事不成会这样,这事就是成了,那我平威镖局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什么牛鬼蛇神不得找上门来。” “我就婉拒了,但也不能完全不管,就让莫道带着宝儿跟着官府的人进去混混。” “去之前我还叮嘱她们不要官府的人说什么就跟着做什么,她们第一要务是要保证安全。” “幸好是遇见了师侄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是遇见了林梓萱,否则都不知道那两位是怎么死的。 亏得林梓萱之前还以为她俩那么冒失全是因为林乐山的缘故,看来是冤枉了林乐山,至少有一半冤枉了林乐山。 第273章 千金难买她高兴 林梓萱只是不能理解,“那师伯你还把镖局交到江宝儿手里啊?” 江威看到林梓萱一脸嫌弃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吃一堑长一智,宝儿她答应我以后只接小单,不接大单,只接附近的单子,不走远。” 也行,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置喙。 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提醒的。 “莫道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太坏的毛病,但他优柔寡断、做事不经大脑,为了简单的义气二字可为别人付出性命,这样的人做朋友还不错。” “做丈夫嘛,就不行,他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如果江师伯您有意将女儿许给他,可以再多考虑考虑。” 江威了然地笑道:“儿女自有儿女的姻缘,我不打算插手宝儿的婚事,凭她自己高兴。不过她倒是和我提了莫道,似是不上心了。” 林梓萱这下是彻底放心了,站起身来朝着行礼道:“江师伯,我有个妹妹,不是亲妹妹,但她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山门的规矩我不能带她回去,所以想将她托付在您这里,望平威镖局照料她一二。” 江威的眼神在顾南望身上落了落,打趣林梓萱起来:“可以带心上人回山门,不能带妹妹回山门?” 林梓萱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其中缘由她不打算和江威多做解释,“江师伯您就当我是偏心,还望您答应我的要求。” 江威本就是与林梓萱说些玩笑话,见她如此严肃正经地请求,自然就应下来,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双筷子,这没什么。 林梓萱见他答应了,也不便打扰他休息了,和顾南望一并告辞了。 事情都已解决得差不多了,林梓萱这便打算回山门了。 她在江宝儿看过江威的情况后,与江宝儿解释清自己与江威的关系,又递了些银票给她,一是为江威的病情,二是为了华浓。 江宝儿这回没有推拒便接了。 走前,林梓萱又私下塞了些银票到华浓手里,让她遇事多看顾着点江宝儿,免得惹出乱子,华浓一一应了。 这一给就给出了一大笔钱,好在洛天香当时给的钱够多,楚凝雪的店铺也肯定是能挣钱的。 而且林梓萱她高兴,千金难买她高兴。 自从别离了华浓,只有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上路,再加上两人的关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顾南望就开始暗戳戳地搞些小动作。 林梓萱既不拆穿,也不阻拦,她还蛮喜欢顾南望主动的,只是一来顾南望的思想没有那么开放,二来他怕欺侮了林梓萱。 两人就这么互相小小试探地上路了,一晃眼就到了她们初遇的地方。 林梓萱兴奋地指着路边的茶摊跟顾南望说:“我就是在这里听到乡民们讨论说有个少年人单挑了卧龙山上的山贼。” “我那时候想着梦境里面的事情,还以为是萧景彦和景以苍,当时还在想着怎么是一个少年人来着,但是也没多想。” “就和林乐山往大道上走去了,这才撞见梦境里的事情发生,看见了楚凝雪她们那三个,幸好我聪明、反应快,拉着林乐山上树躲了起来。” “但那林乐山跟失了智一样,一见到楚凝雪就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我点了他的穴才让他消停下来。” “后来楚凝雪和萧景彦他们走了,林乐山还怪我,不过也是因为不想碰上她们,我改往小道走了,这才能够救了你。” “但救你是林乐山的意思,我那时不想管闲事,他那时说得慷慨激昂的,我也不能怎么样,只能随他了。” “但是我后来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这只怕是林乐山出来后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顾南望此时也算说了些真心话,“其实有些时候我想起来也十分感谢他,没有林兄,我早就没命了,只怕遇不见你。” 林梓萱听了顾南望的话,咯咯直笑:“我们刚遇见的时候,我骂你你不生气吗?” 顾南望纠正林梓萱的说话:“你什么时候骂过我?你只是对我说话不客气,外加阴阳怪气罢了。” 林梓萱闻言倒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说你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顾南望也没有瞒林梓萱:“那倒没有,林兄救了我,我感激但同时我也防备,你的态度却让我觉得你们真的只是顺手救了我。” 林梓萱用苏木的话来说顾南望:“小小年纪,心思真重!” 顾南望只笑了几声,算是默认了。 又一晃眼,她们到了苍鸣派的山下的小镇。 顾南望见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镇道:“藏在这里,真是小隐隐于野了。” 林梓萱掏出一块黑布来,往顾南望面前晃晃:“我这就要带你回我家喽!” 顾南望看见林梓萱手中的黑布,苦笑道:“梓萱,你不至于!” “至于!换了别人我就直接下药屏蔽五感了,看在你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徒弟的份上,才只让你蒙着眼睛,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信任。” 顾南望重重地点点头,“好!” 林梓萱给顾南望的眼睛上蒙上黑布,然后牵着他往山林里走去。 走了约莫有一刻钟了,顾南望想着这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梓萱。” “怎么了?”林梓萱的声音听起来很漫不经心似的。 “还有多久才到?”顾南望问道。 林梓萱道:“早着呢,你不舒服吗?想喝水、吃东西还是累了?” “都不是,”顾南望道,“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就给我蒙上眼睛?” “我是怕你太聪明了,像洛天香给我戴黑布去密室还不是被我记住了路线。”林梓萱解释道。 顾南望虽然明白林梓萱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们山门的人,但“你也太不相信我,太防着我了。” 话里虽有隐约的怒气,但顾南望到底是没把黑布摘下来。 林梓萱连忙与他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那些有心之人。你不知道就是最安全的了,以后我们总是要出来的,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山门里。” “你不想和我满天下地去游山玩水吗?” 他没有不想,他想,林梓萱说服了他。 他叹了口气,被林梓萱牵着的手反握了过去。 林梓萱察觉到顾南望的动作,亲亲热热地将身体依了过来,并用自己的脸蹭了蹭顾南望的脸。 天气还未转暖,林梓萱的脸还是冰凉的,刚接触上顾南望温热的面庞,竟一时不想撤开。 林梓萱突如而来的亲密并没有叫顾南望不知所措起来,实际上当她俩确认心意后,林梓萱便一改往日的被动,却是常常主动与顾南望亲昵。 她好像很喜欢这般,顾南望对此也是喜欢的。 第274章 苍鸣派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南望渐渐感知到不远处有人的气息。 很快,就听见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赶来:“谁!” 这两人异口同声的,语气也是质问居多,顾南望本能的身体被激起防备。 林梓萱小声跟他说了句:“自己人。” 便扬开声音道:“是我!” 那两个守门的弟子立马恭敬且惊讶道:“大小姐!” 随后他们便看向被蒙着眼睛的顾南望,这人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是大公子? “这位是?” 林梓萱又是一声“自己人”,顺便把她和顾南望交握的手举了起来,两名弟子一见,心下便有了判断。 让开路去给林梓萱和顾南望:“大小姐出去了那么久可算回来了,大公子怎么没跟着大小姐一起回来?” 林梓萱开始胡扯:“他呀?找了个好差事,短时间内是不回来了。” 这些人好像与林梓萱关系十分不错,虽然并没有全然信她的话,但对她的回来却感到十分高兴。 只是因为身肩要职,不敢轻易离开,不能陪着林梓萱进去,便只能给林梓萱让路了。 从顾南望的耳朵听到的,在与那两名弟子分别后,她们应该是进了一个山洞,然后林梓萱应该是打开了机关,等走出了这个山洞,顾南望感觉身边光亮了起来。 接着便是林梓萱给他扯下黑布,喊了一声:“我终于回来啦!” 顾南望被这亮光刺得用手挡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再看时便觉得眼前开阔无比,就像是那日进了药王谷一般。 不,与药王谷不同。 如果说药王谷是座隐居在山林间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那么林梓萱的山门至少也是个世外桃源。 房屋多数是竹屋,且都盘桓在山势峭壁之上,这就导致了最上面也是最威严的一间屋子显得格外突出。 顾南望想这间屋子就是不是掌门的居所,也是掌门处理事务所待的地方。 其他的如同林梓萱曾经说过的一般,黑土居多,没什么绿植花卉,因为山路为主,所以不适合骑马。 “怎么样?”林梓萱兴高采烈地问他,“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很有气势不是吗?” “确实是很有气势。”顾南望点头道,他记得计都曾说这叫苍鸣派。 “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梓萱许久没回家了,一回来便觉得身心舒畅,像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一样,“我带你去见我爹娘。” 林梓萱拉着顾南望便往山路上跑,怕顾南望的马上不去,就拍拍它让它去别处玩。 还跟顾南望说道:“你放心,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过了机关密道的,他们不会对一匹马做什么的。” 顾南望倒不是担心这个,他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山路,这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我们用轻功上去不是更简单的吗?是因为有机关吗?” 林梓萱摇头,说到这个事她难得有几分害羞:“你第一次见我爹娘,不能让她们觉得你是投机取巧之人。” “再说我们这一路上去,遇见的弟子也会多,你就当和他们打个照面。” 顾南望听她这意思,就知道林梓萱不打算介绍她们的师徒身份了,这样也好,免得说不清了。 他与林梓萱不介意,但不知明和长公主和那林将军是否不介意。 只是他素来以为林梓萱洒脱,倒难得见她如此细心一面。 顾南望扭头见林梓萱说完话后双颊面色似粉,想也没想便伸手去贴了贴,烫的,应当不是赶路发了汗,而是害羞。 林梓萱被顾南望突然的触碰惊到了,她没有任何威慑力地瞪了一眼顾南望:“你做什么?” 两人单独上路走了这么久,像这种类型的触碰只能说是常事,就是在大街上也没见过林梓萱如此反应的。 顾南望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若是觉得吃亏了,我也让你摸回来便好。” 顾南望说这话倒不是想和林梓萱调情,因为林梓萱在这方面比他活泛多了。从来都是林梓萱主动到顾南望觉得再下去就过火了叫停。 或者是顾南望偶尔的主动到林梓萱反击然后再到顾南望觉得差不多了又叫停。 也不是顾南望不想和林梓萱更亲密些,只是他总觉得做过了就会唐突了林梓萱,而林梓萱年纪又实在比他小。 他不好放纵着自己,更不好放纵着林梓萱。 虽说从平威镖局到现在并没有在林梓萱嘴里听到她说喜欢自己,但从林梓萱的态度和行动来看,顾南望更能清楚地感受到林梓萱对他的情意。 所以他这句话与其说是调情,实际上是纵着林梓萱说的。 但林梓萱一反常态地没有接茬,而是咬牙道:“你等着。” 顾南望微微错愣。 而林梓萱之所以这个反应是这附近有苍鸣派的弟子在暗中窥探,他们本意并非是窥探自己,而是巡察防卫,明面上一波人,暗地里一波人。 这苍鸣派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中,只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会告知林梓萱她老爹。 但这些人与她都是一起长大的,林梓萱实在是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和顾南望打情骂俏,那太尴尬了。 偏身顾南望还一点也没察觉到,平时那么精的人现在怎么看不清局势了。 两人一路往上走,路上遇到的巡逻的或者经过的弟子都会朝林梓萱问好:“大小姐好!” 但基本都是忽视顾南望的,就是有弟子想上前问问,也会被其他的人拖走。 顾南望不知道这是苍鸣派的什么规矩,林梓萱没说他也就没问,而且一路上基本上都有人,他就是想和林梓萱说说话都很难了。 快到最高的一间屋子的时候,一个少年突然出现拦住了她们的道路。 这人身穿的服饰和苍鸣派其他弟子的服饰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一站在这里,顾南望便觉得他的气势似是比林乐山要足。 这人的年纪应当和林梓萱差不多,十六七的样子,皱着一张脸看着她们,模样看着倒挺清俊的。 “大小姐,这位公子,掌门有请!”他拱手弯身行礼,但看样子却不卑不亢的。 林梓萱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我就是去找我爹的,要不然我便直接带着他回我的小院子了,还爬什么山啊!” 这人应该是习惯了林梓萱的脾气,并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依旧道:“是掌门让我来请的,大小姐你不要为难我。” 第275章 初见岳父岳母 林梓萱就知道她老爹肯定是得知了自己带陌生男子回家的消息,要不然之前遇见的弟子怎么都对顾南望视而不见。 她倒不是想为难他:“小北,我不为难你,你告诉我我爹他生气吗?” 其实林远风真生气林梓萱也不怕,在她的心里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她在意的是她娘。 小北也算是了解她,直接就说:“掌门知道大公子没有和大小姐你一起回来有些生气,不过应该不妨事,倒是夫人面色不太好看。” 林梓萱只心颤了一瞬,立马就变了想法,她这趟回来本也没打算多待。 因为只是想回来问清楚一些事情,如果她娘真的生气,那就带着顾南望离开就好。 但结合原着里原身带着萧景彦等人回来时,她娘的表现好像还是挺有长辈风范的。 于是林梓萱也不紧张了,她看向顾南望,安慰他道:“没事。” 大不了我们今天就走,这句话被她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走。”林梓萱对着小北扬下巴。 小北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在两人前头领起路来。 顾南望其实还好,因为如果林梓萱的娘亲真的是明和长公主的话,那么依两家长辈的私交来说的话,顾南望在林梓萱父母心中必定是要比萧景彦亲一些。 林梓萱是认得路的,根本就不需要人带路,在自家的地盘这么做,会让她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只是当着顾南望的面她不好发作。 “喏,这就是我爹看中的另一位继任人,你觉得比之林乐山如何?” 林乐山这人心里不藏事,他想什么你一眼便能看透。 但林梓萱和这个小北却不同,前者是情绪太多话也密,看似大大咧咧的,但你不知道她哪句是真那句是假,也不知道她哭是真的伤心,笑又是真的高兴。 后者则与林梓萱是恰恰相反,他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话,所以这样的人也很难交心,至少顾南望看到的是这样。 当着人的面他不好评价,只说:“比他强。” 林梓萱乐得不行:“大家都这么说。” 一直在前面走的小北在这时突然转身对着林梓萱道:“大小姐,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林梓萱满不在意道:“怎么你怕林乐山听了不高兴?放心,第一他没回来,第二这是事实。” 小北这下才问道:“大公子怎么没和大小姐一起回来?” 林梓萱反问:“你很想他吗?” 小北一顿,说道:“倒也不是。” 林梓萱于是嗤笑道:“那你问个屁。” 小北很清楚林梓萱的性情,知道林梓萱一旦开始说粗鲁的话就证明她的心情不好了,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要惹她。 所以小北从善如流地闭嘴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林梓萱。 小北拦她俩的时候,已经离目的地不是很远了,所以几人两三句的功夫这便到了。 一间很寻常的大殿,只是在外表的雕刻和装饰上颇费了些心思,但掩盖不了这屋子年岁久远且古朴的本质。 倒是屋檐下正中央挂的匾额上写的三个字有些意思。 顾南望轻声念了出来:“君——明——落!” “这是何意?”他扭头问向林梓萱。 林梓萱回答顾南望的问题又快又干脆:“不知道,这个‘君’我猜是是君子的意思,‘明’是指光明磊落,‘落’嘛,应该就是倒霉或者下场不好的意思。” “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君子行事越光明磊落他就越倒霉,因为这世间容不下这样的君子。” “萱儿,不许胡说八道!”林远风威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林梓萱拉着顾南望走进屋里去,嘴里还反驳着:“我问你你让我自己悟,这就是我悟到的意思,你凭什么说我胡说八道?” 林远风素来拿这个女儿是没有办法,林梓萱不怕他,对他的话一直以来是想听的就听,不想听的一概不听。 “才刚回来,就气你爹?” 林远风故意做出一副怒目相视的样子。 林梓萱开始嗲着声音说好话,但嘴仍是硬的:“我才刚回来,你就说我。” 林远风一想也是,便立马换了张笑脸,张开手臂道:“快!过来让爹看看,这些日子待在外面可曾吃了苦头?” 他这边刚摆好架势,就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牵着一个男子进了来。 苍鸣派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林远风和薛如月在林梓萱登山登一半的时候,就知道她女儿带了个陌生男子回来。 却不想两人是这般亲密,只是这男子的相貌怎么看着那么面熟。 顾南望这是第一次见这二位,只看了薛如月一眼,便可以确定她就是明和长公主了。 面容与庄和长公主这般相似,但气质却全然不同。 庄和长公主如果不是有李乐宁这个女儿拖累,她其实在上京的名声是极好的。 为人温和,对小辈也是慈爱有加。 但明和长公主却不像林梓萱所说的那般娴静,反而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含着警示。 倒更像计都和江威口中的林夫人。 让顾南望意外的是他之前听林梓萱说,以为林远风是个粗莽大汉,结果这一见还真不是,林远风竟是个儒雅的中年书生。 林梓萱这对父母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对璧人,郎貌女貌的那种。 顾南望朝两人躬身施礼道:“晚辈顾南望见过林掌门、林夫人。” 林远风的性子明显和林乐山是如出一辙的,闻言疑惑道:“你叫顾南望?那顾九……” “远风!”林远风的话没说完就被薛如月叫停了。 林远风是站在堂前的,薛如月则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她看着林梓萱道:“让你们送个东西送了这么久不说,乐山这孩子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林梓萱没回答,而是拉着顾南望往前面走了几步道:“爹、娘,你们觉得他眼熟吗?” 林远风和薛如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由薛如月来开口:“娘问你的问题你也不答,反而说些没着没落的话。” 林梓萱这一看就知道她俩这是看出来了,但不想说。 其实林梓萱也不清楚她们一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娘是否见过并肩王妃,只是抱着心思一问。 “林乐山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们先来说说别的。” 薛如月陡然拍桌而起:“你想跟我说什么别的,不说你在外面待了大半年都做了什么,不说你义兄如今何在,反而要和我们说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是吗?” 第276章 娘,你跟姨母关系不好吗? 林梓萱回忆着原着剧情里原身带着萧景彦等人来苍鸣派中避难,她爹娘就跟个背景板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怎么现在跟吃了炮仗一样,火这么大? “娘你好像从来都不管这些事?” 薛如月气势不减:“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还离开这么长时间?” 林梓萱不想和她娘吵,因为是亲娘,有buff加成,她既不能吵赢,也不敢吵赢。 干脆双手作赶人状:“你们都出去,都先出去!” 原本随侍的两名弟子立马出门了,小北犹豫了会儿也走了。 人都走光了之后,只剩下林梓萱、林梓萱爹娘还有顾南望。 林梓萱道:“林乐山的事情真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他现在应该很安全,他正护送一个姑娘去上京投亲,还有几个镖师陪着一起,出不了什么事。” 薛如月对着林梓萱横眉冷对的,“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林梓萱很是无语,“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哎呀!先不说林乐山了,待会儿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我们现在来谈谈顾南望的事情好不好?” 薛如月并不打算给亲女儿这个面子,“你想和我谈他?只是想和我谈他?” “好,但事情要从他身上谈起。”林梓萱又拉了一下顾南望,“他是一字并肩王顾九霄的儿子。” 薛如月背过身去:“我知道,你爹也知道。” 这么谈下去,林梓萱感觉真是难以沟通啊。 “我也知道你们知道,可你们的态度,不对,应该是娘你的态度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一字并肩王顾九霄顾老王爷的威名难道没有什么保障吗?” 薛如月缓和了语气:“你下山之前,我们从来没有和你提过什么一字并肩王。” 林梓萱也不瞒她们:“我是下山之后听到的。” 薛如月将目光定在顾南望身上道:“只怕是有心人告诉你的。” 顾南望感觉到明和长公主对自己的态度也太过防备了些。 林梓萱如实道:“主要是我自己愿意问。” “娘,你和一字并肩王有仇吗?你怎么这个样子啊?” 一路上谁听到一字并肩王的名号不赞几句,只有南纪人才会是她亲娘这个反应。 薛如月不知该说自己女儿是单纯还是好骗,总之是一个意思。 她道:“便是故人,十几年未见我都不敢全然地相信,更何况只是故人之子。” 林梓萱愣了一下,她本来想说她亲娘要是原着中也这个反应就好了,但是回来的路上又想到原着中是原身已经把人带回来了,也已经把追杀的人引过来了。 她娘防不防范区别不大。 “我信顾南望是因为我信他,信他这个人,和他是谁的儿子没有关系。” “之所以跟你们介绍他,是为了告诉你们他是故人之子,也是为了确认你们的身份,然后引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薛如月“哦”了一声,挑眉道:“我们的身份是什么?” 林梓萱好像基本可以确定了,但是要亲口听到她爹娘承认,她指着薛如月道:“你是北梁的明和长公主萧云昭。” 又指着林远风道:“爹,你曾在边境打过仗,别人称你一声小将军,你本名叫林知意。” 林远风当即破防道:“不许给我提这个名字!” “这些都是你从哪里知道的?” 薛如月冷笑道:“还能从哪里知道的,自然是有人告诉她的。” 说着,两人的视线同看向顾南望。 林梓萱赶紧松手挡在顾南望面前:“你们干什么?你们当爹娘都不肯把这些事告诉我,还要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你们靠谱吗?” 薛如月放过了顾南望,立马就问起林梓萱:“你要知道这些事情做什么?” “知道这些事情可以帮助我有效地避过有心之人的陷阱。”林梓萱本来说出这句话挺信心十足的。 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自己是知道原着剧情所以躲着萧景彦的,可如果是原身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和萧景彦的那点亲戚关系更加帮着他。 林梓萱便改口道:“你们就应该把什么都告诉我,这样我……” 薛如月打断她的话道:“我们就不应该让你出去,这样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梓萱底气不足,没再第一时间跟她亲娘争辩,原着里虽然是楚凝雪诱哄原身下山,但她要是没这个想法,也就自然不会出去了,更加不会遇见萧景彦被景以苍。 等等,不对啊! 林梓萱她这辈子可是发誓不愿出苍鸣派的,是她老爹叫她和林乐山出去送东西的。 她扬起头来,“分明是爹叫我下山的,这也能怪到我身上?” 薛如月道:“我原本就不赞同你爹的意思,但是他觉得乐山这人担当不起大任。” “又怕其他的弟子跟着他出门会因为他大公子的身份以他的命令行事,这才要带上你,好让你看着点,别让他坏了事。” 林梓萱小幅度地鼓掌道:“娘,你真是有先见之明,这回若不是你女儿我聪明,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林乐山早被人骗得性命不保了。” “先不要说这个,娘,你真的是长公主?” “是当今皇帝的妹妹?” 薛如月迎着自家女儿期盼的目光,终于没法硬着语气了,她无奈地回了声:“是。” 林梓萱继续问:“那我和那李乐宁岂不是表姐妹了。” 不愧是表姐妹,一个正派女配和一个恶毒女配。 “李乐宁?”薛如月疑惑道,“是萧云玉的女儿?” 萧云玉?庄和长公主?怎么从她亲娘的嘴里听出来,这么冷漠和讽刺呢? “娘,你跟姨母关系不好吗?”林梓萱小心翼翼地问。 薛如月看了她女儿一眼,冷笑道:“你倒是会攀亲戚。” 林梓萱这回反应就快多了,“我倒是想直呼她的名讳,就怕你说我不懂礼数。我又不知道你们之前的关系怎么样?干嘛冲我发脾气?” 被女儿这么抱怨,薛如月也觉得自己不好了。 她走到林梓萱面前,去摸摸她许久未见的女儿的脸,只是林梓萱扭头哼了一声,似是不接受她这样的示好。 薛如月软下语气道来:“是娘不好,娘跟你道歉,不该对你恶语相向。” 林梓萱还算能接受这个,她晃着身子道:“这还差不多。” 薛如月见把女儿哄好了,便扬声道:“来人!” 之前退出去的弟子又重新回到屋内持剑待命,包括小北。 林梓萱大惊,又开始护着顾南望:“娘,你要做什么?” 第277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薛如月一反常态,突然变得很温柔起来。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宽纵的笑意看着林梓萱:“萱儿,我和你爹许久没见你了,想好好和你说说话,不希望有别人打扰。” “因此请这位公子去休息休息,仅此而已。” 林梓萱磨蹭着,不是很愿意。 但她也知道再僵持下去,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她爹娘或者说她娘已经摆明了意思,要和她单独谈,不带顾南望。 林梓萱扫视了一下这些弟子,只把小北叫了过来。 她转身对顾南望道:“小北已经这一届弟子中最厉害的一个了,但是你放心他打不过你。” “还有你也别害怕什么毒啊机关的,他们都不会。” “你只要平平稳稳地、老老实实地跟着小北走,他会把你领到我的小院子里的。” “萱儿!”薛如月在这时开口叫道,也提醒她道,“山门里有待客的房间。” 林梓萱知道,不过,“我的小院子就很好,除了我的房间,都可以给他住。” 薛如月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和林梓萱继续拉扯,只想快点打发掉这个不速之客。 林梓萱继续对顾南望道:“小院子里有个小丫头,她叫香绘,我没回来之前万事找她就好。” 顾南望抬眼看了下林远风和薛如月的脸色,对着林梓萱回道:“我知道了。” 林梓萱扭头对小北道:“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 小北躬身持剑,“大小姐请放心!小北一定将这位公子安全送到您的住处。” 再多的话林梓萱也不好说,只能对小北撇撇手道:“去去。” 顾南望一走,林梓萱就恢复到以前在山门中的样子,道:“想说什么就说。” 一副有意见你提但我坚决不改的样子,看着就让林远风和薛如月生气。 薛如月看着自家女儿,眼神晦暗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那林远风,自林梓萱幼时他就开始头疼,因为他从没见过哪家的姑娘跟自家姑娘似的。 明明自己和林乐山,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兄长,却很难得见到她有半分尊重的态度。 关键这还不是长大之后才这样,是从林梓萱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对他这个父亲还要好一些,属于心里嫌弃但还面上听话虽然阳奉阴违的那种。 对林乐山那简直是从身到心地抗拒。 更不要提他经过和女儿多年的相处,发觉女儿几乎对情爱和男女姻缘这种事反感无比后,提出自己的备选方案,让林乐山做自己的女婿。 结果薛如月只是皱着眉表示绝不可能,但林梓萱是拉着林乐山当着派中弟子的面质问起他,那么喜欢林乐山,怎么不自己嫁给他,何必嫁女儿这么婉转。 搞得他堂堂一派掌门,脸都让林梓萱在众弟子面前丢尽了。 他是为了谁着想,还不是因为林梓萱从小就痴迷武学和毒术,经常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论剑法,门派里这么多的弟子包括林乐山在内,没有一个人打得赢林梓萱。 而且林梓萱时间花费最多的还不是剑法,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在苍鸣派这种隐世的地方,无灾无难的,却硬生生把自己的逃跑和防御拔到了最高。 游龙附上的身法和燕子飞的轻功那才叫她练得出神入化,就是自己在这两样上都不一定比林梓萱强。 更不要说她那一手毒术了,搞得整个山门没有一个弟子敢接触她。 但却挺崇拜她的,问起来全都是愿为大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 林梓萱十五岁后,他也曾偷偷地婉转地询问过她的意思,提到接受山门还算好,但是一提到成亲嫁人,林梓萱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你就那么希望我嫁给一个混蛋,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宅院里为他侍奉公婆、打理家事、生儿育女,然后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主子亲亲热热,耗到老死才好吗?” 谁要她嫁这样的混蛋了?她若是接手了苍鸣派,那男方自然是入赘了。 侍奉公婆、打理家事、生儿育女,等等,生儿育女好像是有点困难,那就前两者,前两者自然是入赘的男方做的。 他为什么离开上京的时候还要把林家所有的钱财都带上,是因为他不想便宜萧云启那个混蛋大舅子吗? 当然这只是小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后代着想,为了林梓萱的将来着想。 有钱有权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利,他把钱财和权利打算都留给女儿,自然是为了她以后过了好,即使成了亲也能过得好。 万没有想到林梓萱嘴里尽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活着的时候老是在操心死后发生的事情,怪不得爹你老得快。” “既然成了亲还要担心这担心那的,还要怕枕边之人算计你,不如不成亲的好,一个人岂不是乐得逍遥自在。” “爹,你少碍手碍脚的,拿这些无用的琐事来烦我,耽误我成为一代毒师。”这种话。 林远风直呼道:“不孝女!” 还不敢当着人的面呼。 看看林梓萱这个样子,他就猜到他们林家估计是无后了。 再一想到离开上京的时候,萧云启那个混蛋已经有儿有女了,这些年做了皇帝也不知道后面生了多少孩子。 最大的估计已经让萧云启抱上孙儿女了。 只是这些话他既不敢跟林梓萱说,就不敢跟薛如月说了。 却是没想到啊,他这个女儿才出去大半年,竟然一反常态给他带了个女婿回来。 还是故人之子,虽然差辈了,但年纪合适啊,还长得一表人才的,真真是合他心意啊。 “他是你的心上人?”林远风问自己女儿道。 原以为这个问题会让他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儿有些小羞涩,但他女儿何许人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是我喜欢的人,当然他也很喜欢我。” 林梓萱这模样倒是把林远风给整不会了,他不敢置信道:“你想嫁给他?” 林梓萱翻了翻眼睛,实在无法跟自己的亲老爹沟通。 “爹,你思想怎么这么古板啊?” “谁说我喜欢他就一定要嫁给他了?只是互相喜欢而已,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现在就提嫁娶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第278章 怎么?你还敢对你老子下毒? 林远风光听自己女儿那一套说辞就觉得头疼,“这话你跟人家说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叫离经叛道,这是异想天开?谁家的姑娘像你这样……” 林梓萱一听自己亲爹唠叨也烦,打断他没完没了的话:“当然说了,我一早就和他说清楚了。” “再说了,什么叫异想天开,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想法本来就是不同的。再说了,这世上多的是庸庸碌碌之辈,我就是离经叛道又如何,我偏要离经叛道,偏要与这世间之人不同。” “至于哪家的姑娘像我这样,旁人像不像我关我何事,我又为什么要像旁人?我便是我,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林远风说一句,林梓萱有百句回他。 本以为大半年不见了,这女儿在外面应有长进了,知道分寸了。 结果比之离开山门前还要糟糕。 “你……”林远风一手指着林梓萱,手都气得发抖,“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只是他还刚把这句话说出口而已,还没动身,薛如月就挡在林梓萱面前,怒斥他道:“林远风,你敢打我女儿!” 林远风刚冒起来的气焰就这么被一盆凉水给浇熄了,“我没说要打她,我只是想教训她而已。” 薛如月并没有松口:“教训也不行!她才刚回来,你有事不能与她好好说吗?” 林远风心里道:之前我的态度可是比你好多了。 当然他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林梓萱见到林远风吃瘪的样子,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娘,你不用拦着,就让开。” “以我现在的本事,他还真不能拿我怎么样!” 林远风更气了:“怎么?你还敢对你老子下毒?” 林梓萱摇头:“那不会,万一把你毒出个好歹来,我的名声得多难听啊。传出去以后,该怎么服众?” “不过我这一趟出去有奇遇,得了一本叫做《凤九天》的轻功,我这段日子练得颇有成效,顾南望每次与我比试我都感觉他是故意输给我的。” “要不爹你来?” “孽女!” “林远风!” 一对上薛如月,林远风就是再有气势也没气势了。 当然薛如月也不是只斥责林远风,她扭头问林梓萱道:“你说你没打算嫁给他,却把他领回了苍鸣派中,这是何意?” 林梓萱心中吐槽道:原着里把萧景彦、景以苍和楚凝雪三个人都领了回来,也没见你问原身到底要嫁给哪个啊? “并肩王府都没人了,我答应他要让他有个家的。” 林远风在一旁听到林梓萱这话,痛心疾首道:“闺女你糊涂啊,你这话不就是告诉他你要与他成家吗?你还说你跟他说清楚了,你真的是……” “闭嘴!”这是薛如月,她嫌林远风耽误自己跟女儿谈事了。 “我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好吗?爹,你不要在那里乱说!”林梓萱又不好解释她跟顾南望的师徒身份,总觉得说了会更糟糕。 薛如月道:“他三言两语便将你哄得带他回了山门?祖上的规矩你还记得吗?” 林梓萱当即叫屈道:“什么三言两语啊?我们这一路行了大半年,他每天都花好多心思来哄我高兴的,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三言两语怎么够?” “再说了他是我顶顶重要的人,我愿意带他回山门,回来的路上我蒙了他的面,他既不知道具体路线,又不知道机关,不算全然违背规矩。” 薛如月和林远风听闻后都十分头疼,自家看着挺聪明机灵的女儿,怎么突然傻成这样了? 薛如月无奈道:“他看破你的身份,哄骗你让你带他回来,必定是有所图谋啊。” 林梓萱也很无奈道:“他不是一早看破我的身份的,我们初遇见时,我易了容还换了名字,家世背景我通通都没说。” “纯粹是看着我下毒觉得有意思想让我教他,才跟着我的。而且身份也是他一点点猜到的,之前都不一定能确定的。” 薛如月只觉得林梓萱被蒙骗了,“这世上总有些事情让你觉得是凑巧,实际上都是人为罢了。” 林梓萱感叹道:“其实真的有一些事情是碰巧发生的,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眼见着薛如月要发怒了,林梓萱便递了一封信上去,“娘,你先看看这封信,咱们再慢慢说。” 薛如月接过信封,将纸张展开,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她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道:“他是萧云玉派来的?” 林梓萱听这语气就知道她不信,“娘,你觉得可能吗?” 薛如月冷哼道:“若是顾九霄泉下有知,他儿子为了萧云玉去办事,只怕是会气活了。” 她将信件重新塞了回去,又回递给林梓萱:“说说,这信哪来的?” 林梓萱一脸骄傲地说:“自己做的,这信纸和信上的字迹是同一个人提供的,至于私章嘛,是顾南望做的。” 薛如月看着她,在等她的下文。 “我们原本做出这个信件只是想截胡罢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娘你就是明和长公主。” 薛如月问:“这原本的信件是在谁手上?” 林梓萱答:“北梁三皇子萧景彦。” 薛如月又问:“那原本的信件呢?” 林梓萱答:“被放了一把火给烧了。” 薛如月再问:“你怎么会和姓萧的扯上关系?” 这称呼,怎么跟华浓似的,“娘,你也是姓萧的。”林梓萱提醒她道。 薛如月瞪了她一眼:“让你说你就说。” 被亲娘警告,林梓萱不再耍宝,“因为我那个想着仗剑走天涯的义兄呗!” “乐山?”林远风疑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梓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和林远风说道:“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回苍鸣派,一定是我搞的鬼?” 林远风骤然被亲女儿道破心思,感觉她在埋怨自己,便为自己找补:“以乐山的性子,他或许只敢在外面多玩个十几二十天来着。” “但是待个大半年他是不敢的。” 不愧是她老爹,就是了解她。 林梓萱道:“因为林乐山执意要救被追杀的萧景彦,又被萧景彦三言两语骗得为他甘愿卖命,我们才结识。” “娘,所以你刚刚说什么三言两语哄骗我的话应该去对林乐山说。” 薛如月了解这个女儿,同样也了解林乐山这个义子,这事绝没有林梓萱嘴上说得那么简单,她道:“你给我好好说,仔细说,说清楚了。” 第279章 真是家门不幸啊! 林梓萱讲肯定也不是讲全部,她挑一些重要的讲,还含糊了一些细节。 “我们经过卧龙山的时候,遇见的顾南望,他当时为了保护附近的村民,一个人单挑卧龙山上的山贼,受了重伤。” “林乐山非要带他下山医治,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薛如月极其了解这个女儿,她不可能就这么留下照顾一个陌生人,她没有这样的耐心,顶天了留点钱、留点人,“然后你们就带着他了?” 林梓萱立马否认掉:“当然没有,是他自己非要跟上来的,他见我使了毒,觉得非常有意思,想要跟我学。这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薛如月觉得这倒是说得通,但是,“你难道不会甩掉他吗?” 林梓萱道:“娘,你不懂武功,又没见过顾南望动手。他轻功在我之上,又因为知道我善使毒,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带着林乐山我都没法甩掉他,更何况还有个林乐山。” 林远风适时发出了自己疑问:“你不是说他受了重伤吗?他受了重伤还能这么跟着你们?” 林梓萱只能补充细节了:“刚救下的时候是分道扬镳了,可是爹不是让我们给竹海居的主人送信吗?我们就是在那里遇上的,他说竹海居的主人和他父亲是旧相识。” “等等,爹、娘,你们也认识这个竹海居的主人,顾南望他爹也认识这个竹海居的主人,这人到底是谁啊?”林梓萱发现她现在才想到这件事情。 薛如月与林远风互看一眼道:“他就是当年我们与南纪打仗时为北梁出谋划策的军师。” 哦,这么一说林梓萱就明白了,她爹当年是个小将军,顾老王爷是个大将军,认识军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今皇帝这个样子,这个军师不居庙堂,而是远江湖,这也可以理解。 但是如今天下算得上太平,找军师做什么? 若只是寻常问候,那根本就不需要林乐山和林梓萱一同上门。 “你们找他做什么?” 薛如月沉着脸道:“你别管这些事情,你先说你的事情。” “好,顾南望就是这个时候缠上我的,我甩不掉他,自然也不能带着他回苍鸣派,就只好带着他在外面瞎逛,想着要不等他消停,要不自己找到好时机跑了。” “结果一个也没等到就算了,反而碰见萧景彦她们被人追杀。当时我们还不知道那是皇子来着,就看到两个男子和一个姑娘穿得好,驾的马车也好。” “身后有十几个蒙面杀手,那两个男子武功都不错……” “然后你们就上前出手了?”林远风痛心疾首地打断林梓萱的话,并且教育她道,“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遇见这么多蒙面人那足以证明杀手后面还有人。” “这种事通常是不死不休的,不是你们把对方连同背后之人杀尽,就是对方一批一批地把你们耗死。” “你们到底是多有本事,敢去管这样的闲事?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还是你们觉得你们已经天下无敌了?” 被老爹一通输出,林梓萱气愤道:“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是林乐山执意要救人,是林乐山,不是我!” 林远风立马便道:“那你不会拦住他吗?再不济点他的穴,强行带他离开。” 林梓萱冷笑道:“我怎么没有拦他了?第一时间就带着他躲进了草丛里,见他想出去帮忙,还点了他的穴。” “只是我怕下手重了,把他弄出个好歹来,结果却让他把穴道给强行冲开了,冲出去帮忙了。” 林远风这回是没话说,也不是,他想骂人来着,但发现骂的人不在这里,又只好憋回去了。 林梓萱接着讲道:“把那批杀手解决了之后,他还站在那里和萧景彦他们交谈,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我怕他被人骗得连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那萧景彦才不要脸,明知道自己被那么多人追杀,还一个劲儿地给林乐山戴高帽子,想拖他下水。” “林乐山也是蠢,被人恭维两句,就连北找不着了,一副要豁出性命的架势要护萧景彦等人周全。我拽都拽不走他。” 林远风闻言气得不行,“那你就干脆别管他,自己回来。” 林梓萱道:“我怎么自己回来?顾南望当时还跟着我呢,而且林乐山要是护不住那些人了,你猜他是陪着她们一起死,还是把她们带回苍鸣派避难?” 林远风听后只能用手撑着额头,“我是该怎么教出这种逆子的?” 薛如月看着林远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也不知是骂林远风还是骂林乐山,当然也更有可能是两个都骂。 随即她看着林梓萱道:“你就这么留下来了?” 这不可能,她这女儿从不受人威胁。 果然听林梓萱道:“当然不是,我出手打晕了林乐山,想着就此带他离开的。可是顾南望告诉我有人盯上我们了。” 薛如月一听,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应该是萧景彦的暗卫。” 林梓萱点头:“事后证明 ,确实是萧景彦的暗卫。我和顾南望联手把萧景彦的暗卫逼出来了,当面道破萧景彦的身份。” “还赏了那些暗卫一人一颗忘尘丹,然后把她们送走了。” 薛如月听到这里,终于和缓了面色,笑了起来:“做得好,既然如此你就该离开了,怎么又拖了这么久?” 说到此处,薛如月也想起林梓萱不光她一个人,“顾南望既然肯帮你,应该不是他,是林乐山?他知道这是皇室的人,他还要插手吗?” 林梓萱瞅准机会告林乐山的状:“他是不打算插手了,但是他觉得与萧景彦同行的那个姑娘是无辜,他喜欢那个姑娘,想保那个姑娘周全。” 薛如月思索道:“既然跟着皇子一起上路,又不会武功,想必身份也不寻常,是个官家小姐?” 林梓萱摇头:“不,她就是个平头百姓,与萧景彦是一对有情人。林乐山想把别人的有情人带走,你说他可笑不可笑?” 林乐山仰头向上望去,叹道:“真是家门不幸啊!” 林梓萱拆穿他道,“爹你别演了,等见了林乐山,你先打他一顿,再把这些话对他说。” 第280章 月娘!这乐山和萱儿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她怎么能? 薛如月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安抚住林乐山的,又不回来?” 林梓萱说起这件事就有点心虚:“我给他也喂了颗忘尘丹,让顾南望送他走了。” “什么?”本来还在唉声叹气的林远风立马回了精神,“萱儿你太过分了!” 薛如月冷着脸,看向林远风,语气也不好道:“你说谁过分?你再说一次!” 林远风瑟缩道:“月娘!这乐山和萱儿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她怎么能?” 薛如月厉声道:“怎么不能?” “林乐山的年纪比萱儿大,按道理来说他做事应该比萱儿要成熟稳重,当初离山的时候也是跟我保证不会让萱儿受到任何伤害,一定会保萱儿安全回来。” “可是你看看他做的这些事,行事莽撞、有勇无谋、轻信他人,这些错处都是他犯的,反而是萱儿这个做妹妹的在给他收拾烂摊子。” “又不是杀了他,只是给他喂了颗忘尘丹,让他忘记前尘往事,远离是非之地罢了。萱儿已经对他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要萱儿怎样?” 林乐山的性子大抵就是承袭林远风的,只是林远风经历的事情比他多,许多事情看得比他清楚,又从小在兵营这种地方长大,见过战争,见过人性,也不会像林乐山那样轻易被人蒙骗。 更何况林远风自小喜欢薛如月,一向以薛如月的意思为主,薛如月虽不会武功,但她聪慧,看得清局势,分得清是非,只这一点又比林乐山喜欢的楚凝雪强上多了。 所以同样脾性的林乐山与林远风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两人有个相同的点,就是优柔寡断,却是没法改变的。 受薛如月这么连番质问,林远风也觉得林乐山是糊涂,但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至于这么无用。 “他这一路上就没干过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好事,真的就这么无用,不至于!”林远风问道。 林梓萱回他:“在遇见萧景彦她们之前,我们路上还真没遇到什么事。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顾南望就是他救的。” 林远风擦汗道:“还好,他也不算废人一个。看看,他也是能做事的。” 薛如月没搭理林远风,更是扭头不想看他。 她问林梓萱道:“你给他喂了忘尘丹带他回来就是,何必送他走?” 薛如月这么说,自然是觉得林梓萱此举非常不必要了。 林梓萱道:“因为我没想要回来。娘,顾南望与我说,萧景彦突然离开上京很不正常,他要夺嫡或者是要造反。” 薛如月面色如常道:“那也不干你的事,你只管回来就是。” 林梓萱忙道:“可他这样的人实在不能登天子位,萧景彦此人睚眦必报、心机深沉。娘,你是不知道我刚遇见他的时候他是怎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跟我们说话时也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明明是林乐山出手帮了他,我是被迫留下。” “他竟然还腆着脸让我和他的有情人同住好方便保护他的有情人,他连问都不问我的意愿,是直接指使我的。” “他想讨好他的有情人,凭什么让我付出?” “还有那些追杀他的人是他的兄弟派出来的,他竟然不要脸地把追杀这个事情按在他有情人的身上,让那姑娘觉得是自己的错才引来这些杀手的。” “娘,你说说就这样的人,真的能让他坐上皇位吗?” 林远风冷哼道:“这有什么不能的?萧云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他的皇位可坐了近二十年了。” 薛如月冷着一张脸道:“还真是和他爹如出一辙的混蛋,什么人都可以利用好,什么人都能利用。” 林梓萱看见她说这句话时,手狠狠地攥了下拳头,自家娘亲肯定是也被萧云启利用过。 薛如月舒了口气对林梓萱说:“这些事太危险了,你不该掺和进去。” 林梓萱则说:“其实也不危险,顾南望推断萧景彦是想拿到你手上那半块兵符,毕竟他和李乐宁情非寻常,想必那半块另外那半块他志在必得。”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娘你就是长公主,还一直跟着萧景彦想抢在他前头下手来着。” 薛如月皱着眉道:“他要兵符做什么?” 林梓萱疑惑她竟然问这个问题,“不是说先皇当年遣散了十万最骁勇善战的兵士吗?靠着娘你手里这半块,还有另外半块便可以把这些人在集结起来。” “他有了兵,不管是造反还是夺嫡不是都有胜算了吗?” 薛如月以一种十分古怪的神色看着林梓萱道:“傻女儿,你有没有想过再骁勇善战的将士过了二十年,他不是人到中年便是垂垂老矣了,更有可能一些人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人就是集齐了,他们又能做什么?” 林梓萱也头疼得不行,“我想过了呀,可是……” 可是原着里萧景彦登基的时候就是带了一批人马包围皇宫的。 见自家女儿这样,薛如月也猜到了她是怀疑但是更不想让别人拿到兵符,只是有些事情可能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兵符这事姓萧的承认了吗?” 林梓萱摇头:“他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情,他谁也没提,是顾南望猜出来的,而且还有那封信不是吗?” “娘你觉得他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李乐宁母女离开上京,远赴南方,在外磨蹭了大半年吗?” 薛如月也道:“当然不会,做戏是有可能的,但不可能做大半年,看来他是冲着兵符来的。” “你说这件事是顾南望告诉你的?” 林梓萱先是点头,但马上她又反应过来她娘不可能问这么一个自己说了两三次的事情,除非这件事情有问题。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薛如月道:“他是怎么知道还有兵符这件事的?萧云玉脑子不清楚把兵符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女儿,她女儿又告诉了她的情郎,这我都能理解。” “但顾南望是怎么知道兵符这件事的?” 林梓萱想了想,她记得顾南望很早的时候告诉她是听他父亲说的,“是顾老王爷告诉他的,兵符这件事顾老王爷并不知道吗?” 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块兵符,顾老王爷作为当年的主将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281章 兵符无关真假,它只是一个信念。 薛如月看了林梓萱一眼道:“兵符这件事其实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但大多数人都以为兵符是在萧云启手上。” “真正知道兵符被一分为二放在我和萧云玉手上的人只有几人,你外祖父、你外祖母、我和你爹、并肩王和其王妃、萧云启还有萧云玉。” 这名单里不是并肩王在吗?难道……林梓萱试探性地问薛如月:“娘,你是觉得老王爷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顾南望?” 薛如月摇了摇头。 林梓萱要崩溃了:“娘,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你就直说好吗?你这样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薛如月停了一会儿才道:“南纪和北梁之战弄得民不聊生,昔年的十万大军为什么散落民间而不是回归朝堂,因为他们本就是来自民间。” “是十万个民众聚集而成的大军,仗打完了,他们当然是回家自己过日子了。” 要这么说的话,“那兵符岂不是假的。” 薛如月道:“兵符无关真假,它只是一个信念。一个可以令天下万民安心的存在,一个让萧云启坐稳江山的存在,一个震慑朝内朝外所有狼子野心之人的存在。” 林梓萱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突然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这件事顾老王爷知道吗?” 薛如月看向林梓萱的神情开始转变成半忧心半狠心状,她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那么多,只有你外祖父、我和你爹以及并肩王。” “所以我想不通,如果兵符之事是并肩王告诉他的,没理由并肩王会只说一半。要么全说,要么不说。” “但如果他全都知道,那他就应该劝阻你不要管那姓萧的,费尽心思拿到无用的兵符不会对那姓萧的登皇位有影响。” “除非他别有企图!” …… 小北领着顾南望去了林梓萱的小院子,替他叫出了香绘,多一个字都不带愿意说的,就走了。 香绘听说顾南望是林梓萱带回来的,对他可热情了,忙把他带进正屋客厅里,给他上茶、上糕点的。 顾南望这一路走来,对这里也有一定的了解了。 之前他在山脚下看到的不过是表象而已,就像林梓萱的这间小院子它就藏在山里面。 一层就这么一间院子,地方不算大,但是住林梓萱一个人来说的话就很大了。 一共五间屋子,上首三间,林梓萱住的就是正屋里面的卧房,两边的屋子一个是香绘在住,一个据香绘说放着林梓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南望猜应该是林梓萱制毒的所在,看来他若想住进来,只能是进门左边那间或者是右边那间。 可是那样就离林梓萱有点远了。 自从他拜林梓萱为师起,两人就没有住的这么远过。 香绘还想在他这里打听点他和林梓萱的事情,只是两人拉扯了一番,林梓萱以前的事情倒是被他问出了不少,他自己的香绘是一点也没打听到,也就不再多言了。 姑娘的闺房顾南望也不好进去,制毒的场所顾南望也不敢进去,就只好守着糕点和茶水坐在这里等林梓萱了。 林梓萱回来得比他想象中要早很多,他原以为日落西山林梓萱才会回来,没想到这么早,只是脸色不太好。 顾南望站起身来,迎向林梓萱,问道:“你怎么了?”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试图在他脸上找寻不对的地方。 然而她越看,顾南望心里的想法也就越多,脸上也就越发不显神色。 “没事?”他又问了一次。 林梓萱还是没答,她在想,也在思考,老实说她说不准现在心里什么感受。 她一向自诩自己是个洒脱之人,也是个聪明的人,但顾南望骗她这件事让她第一时间在为顾南望找补,也许是有什么原因。 可是她不该这样,她不该这样,她不该为了顾南望找补,她应该洒脱一点,按照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去做,而不是来找顾南望。 像个可怜虫一样,来找他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这件事在早一点知道,她会不会不这么纠结,不这么难受。 在去平威镖局,她们没有互通情意之前,不! 在去南纪,她们没有共赴患难之前,不! 在去云州城,她们没有联手抗敌之前,不! 在去药王谷,她没有打算收顾南望为徒,与他坦诚之前,其实都不! 应该在这一切都没有开始之前,一路上相处的点点滴滴总不是假的。 可就因为不是假的,她才会这么难受。 顾南望为什么要骗她? 撒这种只要两边一对就会被戳破的谎言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又或者他本来也只知道这么多,并不是在骗她。 林梓萱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不能在自欺欺人下去了。 有些事情一问便知,林梓萱便开口对顾南望道:“顾南望,我问你,兵符的事当真是老王爷说给你听的,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顾南望听到林梓萱这句问话,立马就明白她为什么是这种状态了,看来是自己说的和明和长公主说的有区别了。 他皱眉刚要思考,林梓萱就出声打断他:“我让你现在就说,快说,不许想。” 顾南望被林梓萱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愣,来不及多想,立马便开口说起来。 只是他被林梓萱这种态度弄得十分的紧张,口齿也不是很清楚,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全然没了平时淡定的模样。 “是听我父亲说的,只是他不是对我说的。他是与我母亲说的,那时我母亲病重,我时常去偷看她,无意中碰到父亲与她谈起此事。” “听到父亲说先皇留下的兵符一分为二,留给了两位长公主。” 这算是个不错的理由,林梓萱的心落了一半,没有完全落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小说里被男人欺骗了的愚蠢的女人。 分明有人已经将事情挑明,她偏偏不信,还要与这欺骗了她的人对质,又被这人三言两语给哄骗住了,最终酿成大祸。 林梓萱觉得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人。 顾南望见她神色尚在纠结,心里也十分着急,他不知原本是怎样,但当时他听到的就是这样。 他只是隐瞒了自己是怎么听到这件事,没有在兵符的事情上对林梓萱隐瞒,他不想林梓萱因为这件事疑心他。 “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吗?我说的是听我父亲说过,我没说我父亲对我说过。” “梓萱,我没有想要骗你,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想要告诉你,我们家并没有世人所想象得那么融洽和谐。” “我不愿意在别人眼里是个可怜人,就连这种话都是无意间偷听到的,而并非是我父亲亲口对我说的。” 第282章 你们真的确定要与我动手? 顾南望这番话在他自己看来是实话实说了,但在别人看来却是狡辩。 这个别人也不是什么别的人,就是薛如月。 道破真相后,她原本打算趁着顾南望现在林梓萱的小院子里,还不清楚苍鸣派的机关时,先拿下他再说。 但因为她女儿林梓萱的坚持,不得不陪着林梓萱来这一趟,寻个答案。 不过这个答案对薛如月来说,简直是强词夺理,是顾南望设下的语言陷阱。 薛如月平生最恨有人在言语上给她弄这些小心思。 一母同胞的手足都可以为了虚无缥缈的利益利用你,更何况顾南望他只是故人之后。 就是顾老王爷还活着,亲自站在这里来劝薛如月,她都得思量再三,不得轻信。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真以为谁都能被你蒙骗住吗?” 薛如月和林远风带着一众弟子走进来,冷声质问起顾南望来。 顾南望倒是不惊讶来了这么多人,他长了耳朵,听得见。 他只是担心林梓萱不信他了。 没顾上回薛如月的话,顾南望伸手掌着林梓萱的双肩:“梓萱,你信我,我或许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没想骗你,更没想利用你。” 林梓萱的脑子里则出现了两个小人在互相骂架。 一个说:“想想自从顾南望认识你后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扪心自问一下,他真的是在利用你吗?” 一个说:“你不是最看不起小说和电视剧里那些被男人说两句好话就又相信他的女角色了吗?你每次看到这个情节你不是都会大骂吗?难道你现在要成为你最看不起的人了吗?” 顾南望见林梓萱神色惶惶,对他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一个劲儿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忍不住手下力道催了催:“梓萱!” 林梓萱还是没有反应。 顾南望又喊了声:“师父!” 这下是有反应了,只是不是林梓萱,是薛如月和林远风。 “你叫她什么?” “你拜我女儿为师了?” 薛如月这下觉得事情更严重,她之前单纯以为这两人是路上相遇,少年心性,林梓萱对顾南望起了爱慕之心。 但这中间如果再掺一份师徒名分,又格外不同了。 哪有人做了师徒又做夫妻的? 薛如月不敢多想,她叫道:“把他拿下!” 顾南望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他倒不是紧张自己打不过,先前林梓萱跟她说过,这些人既不会毒,也不会机关暗器,那么能倚仗的就是苍鸣派传下来的武功和隐藏在山中的机关术了。 若是论武功,只要不出现像计都那样的高手,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弟子再加上半道拜师习武的林远风,对顾南望而言,还真赶不上林梓萱那手毒术来得唬人。 只是他担心一旦动手自己在林梓萱家人面前就再无退路。 顾南望的手从林梓萱肩上落下,短时间内心思反反复复转变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将手按上佩在腰间的子母剑。 看在自己亲父的面子上,想必明和长公主也不会真的弄死他,只是少不了吃点苦头罢了。 再说了还有林梓萱,纵使她没想通,但也肯定是记挂着自己的。 就在顾南望打算束手就擒的时候,林梓萱突然回神了,将顾南望挡在身后,大声朝着面前的人嚷道:“你们要做什么?” 薛如月见她现在还一副不清不楚一定要护着顾南望的模样,怒道,“我们只是拿下他,又不会伤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如月对武功这一类的不太懂,她现在看着自家女儿和顾南望站着的地方,生怕顾南望为了自保偷袭她女儿来威胁她们。 林远风被她们这模样搞得头都大了,他觉得这事有待商榷,顾南望未必就是真的在骗林梓萱。 但为了整个苍鸣派着想,肯定是先把人拿下来为好。 “不必和她多说,动手!” 这个“她”指的是林梓萱,林远风真的太了解自家女儿那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和在众弟子中的威信了。 再继续说下去,只怕是不用打了。 林梓萱将顾南望护在身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模样:“小北,还有你们真的确定要与我动手?” 小北犹疑了一会儿,但还是站出来到最前面对林梓萱说:“大小姐,我们是苍鸣派的弟子,自然万事以苍鸣派为主,请大小姐恕罪!” “啊不。”看到小北那副为难的样子,林梓萱就没有半点这方面的心结。 “我的意思,你们确定你们要和我动手吗?这一趟出去,我发现我的毒术除了已死之人,还没有活人能对付了的。” 林梓萱这话一出,本来就不想跟林梓萱动手的众弟子更加不想动手了。 看见众弟子犹豫不上前的样子,林远风捂着脸,太丢人了,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弟子。 他也不好站在后面催门下弟子,直接原地跃起,朝林梓萱与顾南望而去。 众弟子见掌门都动手了,也不好在犹豫,当下一拥而上。 林梓萱扭头对顾南望道:“不必与他们纠缠,赶紧离开这里。对了,不要下重手。” 林梓萱施展起凤九天的轻功直接避开了林远风,她可不想跟林远风动手,不用毒打不过她老爹,用毒又不太好。 而林远风自以为林梓萱的武功皆为苍鸣派中武学,以为林梓萱一招一式竟在掌握之中,料定她也不会真大逆不道对自己下毒。 结果林梓萱她飞了,林远风抓了个空,倒是和顾南望对上了。 只可惜顾南望也不想和他打,林梓萱用轻功跑,他也用轻功跑就是了。 在距离最近的时候都没能拦下两人,一旦拉开距离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两人一路避开苍鸣派所有弟子,林梓萱对顾南望道:“跟紧我!走我走的地方。” 她不走平地,专上屋顶,飞快地往下面去。 飞到一半的时候,林梓萱提醒顾南望:“把你的马叫回来!” 顾南望闻言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听到有马鸣声响应他。 林梓萱不敢停歇,一路往入口赶去。 在顾南望到之前,将守在过道的几名弟子迷晕。 两人一马是差不多的时间到了这条密道,顾南望记得,经过这里,再打开机关,她们就可以出去了。 然而林梓萱停了脚步,她伸手拽住了顾南望的袖子。 顾南望心急,但没能表现出来,他停下来对林梓萱说:“师父,我没有骗你,你想知道什么,等出去之后我再和你说,好吗?” 第283章 顾南望,好好睡一觉吧 顾南望这句话像是在求林梓萱一般,其实一早他要么不动手直接留下,他都反抗了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回转。 他也知道教唆林梓萱和自己一起离开,实在是非常不对的事情。 林梓萱有父母,这里就是她的家。 他应该故作大方地劝林梓萱回去,劝林梓萱不要为了自己和家人闹翻。 可是他做不到,谁知道林梓萱回去之后还会不会再出来了。 他不想和林梓萱耍这种心计,他也不敢去赌。 林梓萱伸手将顾南望拉近,然后踮着脚摸上顾南望的脸。 顾南望微微俯了下身子,配合她:“师父!” 在顾南望看来,这是林梓萱给糖的意思,给个糖让他甜一下,然后再和他说一些不太好的,他不愿意听的消息。 顾南望想了想,还是得赶紧带林梓萱走。 只是他没能开口,因为林梓萱已经亲上来了。 这是双方全都处于清醒状态下第一次亲吻,虽然还是林梓萱主动的。 都不是什么好时候,顾南望想。 第一次他还尚且能够骗骗自己,这一次就没什么理由骗自己了,只是他知道林梓萱是在跟他告别了。 他伸手环住林梓萱,两人唇齿交缠之间,林梓萱说道:“顾南望,好好睡一觉。” 林梓萱的头朝后仰去,先于顾南望之前抽身。 顾南望耳朵听到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声响乱成一团,也许让人看见了。 不过他不在意这个了,他想对林梓萱说:“我们这就回去,让你爹娘将我关起来,你时不时来看看我就好。” 只可惜他没能说出口,就双眼一闭,栽到了林梓萱身上。 顾南望这一觉睡得十分之漫长,他记得林梓萱带着他到过道的时候,还是响晴白日,但再一睁眼,已经是晚上了。 他躺在不知道在哪里的房间的床上,屋子里没有点灯。 习武之人黑夜之中也能视物,并不是什么都能看清楚,但比常人强一些。 顾南望没有动,因为从他醒了,他就知道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与林梓萱过往的一幕幕都开始在脑子里回想起来。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流眼泪,眼泪流着流着,他就听见外面有动静了。 只是顾南望只想伤心自己的,不是很想去管旁人的闲事。 但外面那人似乎听不到他的心声,非要来找他。 有个人偷摸地摸进了他的房间,正朝着他的床边走过来。 脚步轻到几乎听不见了,呼吸也无,是个高手,轻功内力估计都不可小觑。 顾南望想着速战速决,伸手向着腰间摸去。 等等,他的子母剑怎么就剩下一柄短剑了。 来不及多想了,顾南望解下短剑,从床上翻身而起,准备给来人来个措手不及。 但那人比她动作要快,直接扑了过来。 其实顾南望是可以躲过去的,只是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于是把来人抱住了。 “师,师父!” 林梓萱双手摸上顾南望的脸:“望望,你怎么哭了?” 顾南望假意咳了几下,林梓萱逮到他哭和对他的叫法都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能不能换个叫法?” 林梓萱不满道:“你还叫我师父呢?” 顾南望解释道:“我一时急了,梓萱,换个叫法。” “好,”林梓萱抽了手帕给顾南望擦眼泪,“你怎么哭了?” 顾南望不太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刚醒时的愚蠢想法:“这不是眼泪,是汗水了,做了个噩梦。” “哦!”林梓萱拖着长音,也不知信没信。 顾南望由着林梓萱给自己擦“汗水”,问道:“你和我一起出来了,你爹娘没追上来吗?” 林梓萱摇着头:“不知道,你的马带着我俩跑得可快了,我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追上来。” 顾南望想到了在过道中和林梓萱的那个吻,“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迷药啊?” “我娘不是怀疑你别有用心吗?我肯定得向她们证明即使我带你回去了,又带你出来了,你也根本就不知道苍鸣派的机关在哪儿,以及怎么开机关。”林梓萱道。 “安她们心的。” 顾南望脸上发烫,“那也不用亲我。” 林梓萱闻言,便将脸凑到顾南望面前:“你不乐意?” 顾南望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只是当时那么多人跟在后面呢。” 林梓萱以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这是危机过去了,又开始别扭起来了。 “我不得有点仪式感,再说了对你下迷药我还怕你生气,亲一下你当做补偿。” 说着林梓萱将顾南望的两边脸都捏变形了。 顾南望没有反抗,任由林梓萱揉搓拿捏他的脸:“那我醒来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林梓萱答道:“半夜太饿,去厨房摸了点东西吃。” 说完她一手松开顾南望的脸,在他胸膛上拍了一下:“问问问,醒来就问个不停。我还没问你呢?” “你不是说要和我解释吗?赶紧跟我解释啊!”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当时情绪激动,现在都平安从苍鸣派中出来了,林梓萱还陪在他身边,他反而没什么想倾诉的欲望。 但林梓萱都问了起来,顾南望也只能说了。 “我是在我父亲和母亲相谈的时候,无意中听见才知道兵符这件事的。” 林梓萱点点头道:“这个你说过了。” 顾南望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父母很少和我说什么话。” “在外人眼里,我父亲是为国救民的大英雄,我母亲是温婉贤淑的王妃。当然在我眼里也是,事实上也是。” “但是我母亲她一颗心都挂在我父亲上,而我父亲他心里装着天下万民,就是没有装着我。” 林梓萱进来时怕吵醒顾南望,放轻了脚步,也没有点灯。 可她离顾南望这么近,这么近的距离看着顾南望的脸,哪怕天再黑都能看见顾南望脸上那种名为失落的表情。 “你……”林梓萱刚想说话。 就被顾南望抢先开口打断了,他故作洒脱道:“其实现在就很好。” 顾南望说着将林梓萱抱进怀里:“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家吗?” 这个方法有点卑鄙,但顾南望做不到顺着林梓萱的心意,他还是希望林梓萱做任何事时身边都有自己。 林梓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双手抚上了他的背部。 一手轻轻拍着安抚道:“嗯,我会给你一个家,望望。” 顾南望:“……” 不是说好的要换个称呼吗? 第284章 请他出山相助 夜时,整个苍鸣派灯火通明。 正殿里燃着的蜡烛已经没了一半,流下来的蜡泪将蜡堆砌成了各种模样。 山门内的弟子除了每日必要巡山的、守山的,此时几乎都守在君明落的牌匾下面,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远风看着坐在椅上一个时辰都没有动作的薛如月,一时是不知道该心疼门外陪着罚站的那些弟子,还是心疼自家妻子。 终于,他鼓起勇气,尝试着劝薛如月:“月娘,时间不早了,你先让弟子们下去。” 众弟子听到这句话如临大赦,纷纷开始动起来。 薛如月也对林远风的话有反应,只是她的反应不是正向的,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林远风,眼神里带着愤怒和一点一闪即过的恨意。 林远风被薛如月这么看着,立马又改了口,他对着众弟子道:“那你们就继续站着。” 都是习武之人,站个把时辰也不要紧,就当练功了。 众弟子心中不免哀嚎,但没人敢嚎出声,甚至连大的动静都没敢弄出来。 这时薛如月却一反常态地开口道:“都下去!” 众弟子捡着台阶就下,连忙朝薛如月拱手道:“多谢掌门夫人!” 然后立马就跑了。 弟子这么一跑,林远风就不太适应了,他觉得薛如月肯定要找他的麻烦,只是弟子在这儿多少要给他这个掌门留点面子。 弟子都走了,他这个掌门看来是不要面子了。 薛如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道:“我要离山去找萱儿。” 这句话她说得语气寻常,倒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只是听在林远风的耳朵里,却不似那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再不去管外面的事。” “萱儿她这么大了,身边又有一个顾南望跟着,不会有人把她怎么样的。” 薛如月突然翻脸大声道:“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林远风,我自己去,没打算让你去,你就守在这里跟着苍鸣过一辈子。” 林远风见薛如月如此负气,头疼不已。 “月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萱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也很心疼她。” “但是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她不听我们的。如今又跑得不见人影,你上哪儿找她去啊?” 薛如月愈发地疾言厉色,“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我不让她下山,你非说她到了历练的时候,就应该下山去见见世面。” “好,我说让小北陪着她去。你说乐山年纪比她大,也能掌事。这是林乐山能掌事?他一路上干了什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中间大半年的时间,我说去找一下她们,你说小孩子玩野了,再等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好,我等!结果等到什么,是等到她安全回来了。但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嘴里半真半假的,骗得她都不肯听我的话了。” “今天我要带人去追她们,都到了洞口,你却命令所有弟子回来。” “林远风,你心里真的有这个女儿吗?” “你把这山门看得比我们母女重要得多了!” 林远风见薛如月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忙起身去哄她。 “这山门交到我手里,我总要负责任不是吗?再说了,顾南望那孩子应该不会像你说得那般,好歹是并肩王的子嗣,差不到哪里去。” 薛如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转换了下激动的情绪道:“你以为你女儿是要带着那小子仗剑走天涯吗?” “你听听她问我们的那些问题,她是要去上京!” 林远风仔细回忆了下,并不是很信薛如月的推测:“这不能!” 薛如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和林远风有些时候是说不通的,不是性格原因,是脑子的问题。 幸好女儿在这方面像自己,要是像林远风,得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多说无益,薛如月转身就走。 “月娘,月娘!”林远风立马跟在后面。 薛如月没有理会他,回了房间。 林远风眼睁睁看着薛如月打开房内的机关,把放着兵符的小盒子取了出来。 他赶紧拦了上去:“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如月将兵符放在一边,开始为自己收拾行囊:“自然是去上京找萱儿。” “月娘,月娘,你要不再想想?”林远风跟着薛如月四处走动,“月娘,月娘!” 薛如月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手上脚下动作没停,但还是理了林远风。 “你就留在苍鸣派,我会带上小北一起出去。” “等找到了萱儿,我会劝她和我一起回来。如果她不愿和我一起回来,我会陪她把事情办完,再与她一起回来。” 林远风干脆挡着薛如月的去路:“那要是事情办完了,萱儿她还不愿跟你回来呢?” 薛如月叹了口气,“到时候再说,有些事情现在也说不准。” 林远风按住薛如月的手:“我和你一起去,让小北留下守山门。” 薛如月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果断拒绝道:“我之前生气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但是现在我是认真的。” “不管你肩上有没有担着苍鸣派的重担,你都不适合跟着我们去上京。” 林远风实在难以理解薛如月的意图,“我们当时说好了永不回上京,是私奔出来的。” “在上京的名声不好,若是让你和萱儿去,我不去,你们会被人耻笑的。” 薛如月道:“你去不去,我们都会被人耻笑。但萱儿在那里,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你不跟来的话,萧云启的疑心会减少很多。到时候办起事来,我们也方便些。” “再说了,萱儿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没有人能让她吃亏,这些年她多少次让你没话说,你不记得了吗?” 林远风想不通:“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去?” 薛如月字正腔圆地道:“因为我绝不允许我的女儿被那群混蛋看不起,被那群混蛋欺负,纵使她有法子应对。” 林远风使出最后的法宝,一脸可怜道:“月娘,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薛如月摇摇头,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意已决,你就留在这里安心看家。” “哪怕是女儿不回来了,我也会回来的。” 薛如月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后,绕过林远风准备出门,走至门前,她又回头对林远风说:“对了,我和小北离开后。” “你往竹海居送一封信去,请他出山相助。” 第285章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和繁华都被汇聚在上京之中了 如今换了季,林梓萱和顾南望均轻装简行上路。 只是林梓萱宁愿走路都不愿骑马,因为她没骑惯马,时间一长,就会磨大腿,但她不打算克服。于是顾南望特意买了辆宽敞的马车,让自己的马在后面跟着。 两人时常坐在驾车的地方说着话,一路上悠悠哉哉的漫无目的地往前行去,全无半点紧迫的模样。 虽然顾南望总觉得林梓萱没有到处乱逛的闲心,而且他觉得林梓萱只是在等着什么。 不过林梓萱不说,顾南望也就不问。 这么过了一段时日之后,有一天晚上两人因没有找到下榻的地方,就准备在马车上过的夜。 马车是当初顾南望特地挑的,有床有桌有座,像个小型的房间。 虽然空间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但是床也只能睡下一个林梓萱。 林梓萱是不介意跟顾南望睡一张床的,但顾南望介意。 这不是苏木房间里的那张大床,睡下她们两个人还有空地。 如果两个人硬要挤在一张床上,那么就只能紧紧贴在一起了。 这对顾南望来说十分煎熬,所以他果断地拒绝了。 就在两人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床下的时候,四周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嗡嗡声。 如今这季节有虫鸣鸟叫实在过于寻常,但这种程度的虫鸣她们上次听的时候还是在南纪遇见老巫婆那伙人。 林梓萱都形成应激反应了,腾的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紧开始穿衣服,手忙脚乱的时候还不忘去确认下避毒丹。 顾南望与林梓萱几乎是同时起身,他打开车厢门,顿时一团黑影往他这边涌来。 在林梓萱的惊呼声中,那团黑影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就散开了。 顾南望拾起书信,准备递给林梓萱:“是给你的,应该是苏木寄来的。” 有用虫子来寄信的吗? 林梓萱一想起那些个虫子,浑身就开始起鸡皮疙瘩,她摆了摆头,“你把信抽出来给我,信封不要了。” 顾南望照着林梓萱所说将信纸抽了出来,递给林梓萱。 苏木在信中一共写了三件事,第一件苏木的侄女和老巫婆联手攻击了苏木,趁着苏木无暇抽身的时候,萧景彦把楚凝雪带走了。 第二件苏木曾试图去追,却发现萧景彦带着所有人包括苏木的侄女还有老巫婆一起离开了南纪。 第三件苏木知道了萧景彦的身份,她担心萧景彦利用老巫婆她们的虫术来对付自己的敌人,从而影响到南纪和北梁的关系,所以苏木正在来上京的路上。 苏木给林梓萱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希望得林梓萱出手相助,希望她也赶赴上京。 林梓萱叹了口气,把信又给了顾南望看。 其实这种情形林梓萱也曾预料过,只是这是她所预料的最差的一种。 她觉得自己那么嘱咐楚凝雪,再加上苏木有心,然后老巫婆和萧景彦那边也不是很齐心,是应该怎么样也到不了这种程度的,没想到它真的就往最差的结果走。 幸好林梓萱对男主光环的尿性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早在南纪的时候就和苏木提过,万一楚凝雪这边暴露了,就赶紧传信来通知她。 林芷萱之所以没对苏木说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一旦老巫婆她们和萧景彦联手,林梓萱是对付不了的,得找个专业人士来。 专业人士还得她心甘情愿过来,找个专业人士就是苏木。 如果苏木早知林梓萱猜到会有这一天,那么苏木估计就不像现在这样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丢失了虫王,不等林梓萱传信她就已经主动往北梁上京赶来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并不惊讶的样子,自己心里又有了几分猜测了。 “我们是要去上京吗?” 林梓萱点头 :“对,没有假期了,后面一堆事。” “先去上京和苏木汇合,让苏木去对付她们南纪的人,萧景彦就留给我们。” “先睡,明天就转道去上京。” 折腾了两个月后,路上还陪林梓萱过了她十八岁的生辰,她们终于到了上京。 林梓萱第一次下山,除了往竹海居送东西,就是跟着萧景彦往南走,去过最繁华的城镇就是云州城了。 这一路北上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的原因,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直到两人踏进上京城,林梓萱才发觉这上京城内跟上京城外简直是天壤之别。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和繁华都被汇聚在上京之中了。 云州城与上京城根本就没法比,非要说,那大概就是七八线开发的比较好的小县城和北上广最繁华的地方的区别了。 之前走了小半个北梁的国土,甚至还去了南纪的林梓萱在看到上京城的繁华时没有生出一种太平盛世、眼花缭乱的感觉。 她只感觉普通百姓活着的艰辛和这个便宜舅舅再坐几年皇位,北梁也差不多要亡了。 顾南望重回上京,心里也是一番感慨。 他自小厌恶极了这个地方,离开的那日是从没有再打算回来的。 现在回来,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烦躁。 但有林梓萱作伴,他没那么抗拒。 林梓萱扯了扯顾南望的衣袖:“你家可以住人吗?我不想睡客栈了。” 顾南望当时把府上的人都遣散了,那屋子是先帝赐给他父亲的。 当今皇帝最爱脸面,哪怕是知道了并肩王府如今已经没人了,也不会把府邸收了去。 传出去是他北梁萧氏欺压忠君良将之后,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虽然本来也不怎么好听。 “可以住,但是我离开快一年了,里面也没什么打扫肯定脏得不能看了。” 一年没住人,只要没有人进去捣乱,也就是灰尘大了些,这不打紧。 林梓萱道:“这简单啊!我们雇几个人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下不就好了吗?” “或者我们只打扫出我们要用的和要住的地方也行。” 顾南望想了想道:“先回去看看,看有没有哪家的纨绔子弟趁着我不在,把我家变成他的别院?看过再说。” “好。” 过了刚进城门的那块地方,顾南望问林梓萱要不要买个斗笠遮遮。 林梓萱如今根本不在乎面容是否被人看见会不会引来麻烦,毕竟她来上京就来找麻烦的。 但她对顾南望有这一问感到疑惑:“嗯?” 顾南望掰过她的身体,让她好好看看上京城里的姑娘们。 第286章 从一个奴隶一路晋升到贵妃,不可谓不励志 林梓萱之前被上京城这花里胡哨地晃得眼睛疼,没怎么留意,被顾南望提醒才注意到。 这街上的女子,刨除那些年纪大了的,手里干着粗活,以及一些几岁还没长大的,其他几乎都用一块白纱从头裹着面部,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是听说过官宦人家没嫁人的女子会戴着幕篱遮面以免被外男看见自己的脸,但没想到疯魔成这样了。 “她们这是怎么了?不正常?这不像是我们这边的装束啊?” 顾南望解释道:“约莫七八年前,从北地进贡了一个舞姬。” “这舞姬听说很会跳舞,长得也很貌美。皇帝见她第一面就封她做了后妃,后面这七八年圣宠不倦。” “她的装扮与我们北梁人多有不同,皇城内外开始风靡起她的装扮来。” 顾南望提起这件事,林梓萱倒想起来了,原着是有这么个人来着,而且占比剧情还蛮多的。 叫什么她突然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就记得是个北地的苦命女子,因生得貌美,被人调教好后进献给萧云启的。 从一个奴隶一路晋升到贵妃,不可谓不励志。 这么励志的一个人当然不是为了只当一个贵妃的,她在后期萧景彦夺位的时候出了很大的助力。 萧景彦夺嫡的这条线原着里并没有详细写出来,但贵妃的这条线却写得十分清楚。 贵妃的亲人好像都是死在北梁人手上的,她把这份恨记在了萧云启身上。 她之所以和萧景彦合作是因为萧云启的那些个子嗣里面放眼望去,只有萧景彦还算是个人。 贵妃负责一边搞垮萧云启的身体,一边帮萧景彦在萧云启耳边吹枕头风。 而萧景彦则在登位后,把后宫女子通通随着已死的萧云启殉葬,只有贵妃被他保下,假死后出宫。 这算是整本书里萧景彦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了。 想想一直给他充当后盾的李乐宁是什么下场,就知道他对这个贵妃实在是太过好心了。 不过她们之间的联系书里明确地写道是萧景彦带着楚凝雪回京后开始的。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线。 林梓萱对这个贵妃还挺好奇的,“她真的很漂亮吗?有多漂亮?和洛天香比怎么样?” 顾南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的样貌。” 林梓萱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没见过她,这怎么可能啊?” 顾南望耐心和林梓萱解释起来,“她被进贡的那年正是我母亲病重的时候,我父亲没心思去参加那些个宴会,我就更不可能去了。” “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像街上这些女子这样,以白纱裹面,所以我确实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这样啊!”林梓萱有点遗憾。 顾南望宽慰林梓萱道:“我们都到上京了,想见她还愁没有来日吗?” 林梓萱想了想也对,于是便点点头。 顾南望问道:“所以你需要一个斗笠吗?” 林梓萱扬起头道:“不管是斗笠还是白纱我都不需要,我又不在上京城中长大,也不打算在上京城中养老,所以我不需要遵守这些潜移默化的规则。” 说着林梓萱推了推顾南望:“走走走,我们赶紧去看看你家。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些不怀好意的小鬼。” 两人在街上互相推搡着、嬉闹着。 男女如此当街嬉戏,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对她们抱有恶意的眼光,但看向她们的目光也不会少,更不会是赞同。 林梓萱感受到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目光,顾南望同样也感受到了,但谁也没有在意。 林梓萱也是在后来慢慢知道的,她和楚凝雪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很相似的。 这种相似在于她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到的书中世界。 她们不属于这个时代,她们也不觉得自己属于这个时代,她们更不想将自己融于这个时代的河流之中,她们从来都属于自己。 两人欢欢乐乐地来到了并肩王府。 并肩王府是并肩王自己看中的地方,再由先皇所赐。 这地界选得清静,周围没什么住处,而且还有点偏,不是一星半点的偏。 林梓萱在来之前以为并肩王府会坐落在最中心的地方,就是接近皇宫那里。 没想到这地方都可以称得上郊外了,怪不得顾南望担心有纨绔子弟把他家当成外院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地方实在很适合给一些达官贵人养小情人,寻欢作乐来用。 顾南望本来因为林梓萱,心情一直不错的,但到了自己家门口,脸色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林梓萱以为他是触景生情来着,但很快也发现了不对之处。 “你家大门像是被人清洗过的,要么是一直有人清洗,要么就是最近有人清洗,这么说来真的有小鬼住进你家了。” 顾南望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这间屋子本就是被空置的,如果真有人无家可归住在了这里,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如果是有人有钱有权拿他的屋子来搞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那肯定又不一样了。 顾南望上前一步,试着推了下大门。 走的时候他给门上了锁,但不是在大门外面,而是在大门里面。 但这种锁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 大门在顾南望的手下开了,很好,门锁都给他卸了,竟这般狂妄。 顾南望率先往里走去,林梓萱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感应到里面的人的存在,同样也是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不会武功,而且还就在大堂里坐着。 林梓萱趁着那两人还没有察觉到她们,赶紧飘进了大堂,将两人逮了个正着:“好你个小鬼,敢……” 占据了顾南望家的那两人不是别人,是薛如月和小北。 林梓萱说了一半的话不得不吞回去,看着她亲娘投过来不善的眼神,林梓萱头皮发麻。 同样感到尴尬的还有气势汹汹进来准备动手打人的顾南望。 薛如月斜着眼质问道:“说谁是小鬼?” 实在没想到她娘亲会出现在这里的林梓萱在脑子转了好几道弯后才蹦出个错误答案:“你没经过人家同意闯到人家家里来,我当然以为是来小鬼喽。” 薛如月看着明显还很不服气的女儿,无奈放软了语气道:“若不是为了你,我是绝不会踏进这上京城一步的。” “跑得比我们快,骑的马也是匹良驹,武功也比我们厉害,怎么来得还比我们迟?” 第287章 娘,你来上京是要带我回去吗? 林梓萱听到她娘说是为自己而来,而后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为了她,不然以她娘的这个性情,说不定都不会离开苍鸣派。 一想到这里,林梓萱不知是什么感受,感动也有,愧疚也有,还有那么一点小心虚。 她挪到薛如月身后,把小北给挤跑了。 “娘,你来上京是要带我回去吗?”林梓萱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她这么点人来抓她好像不太可能,但这么点来陪她也不太可能。 薛如月觑了她一眼:“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林梓萱讪笑着用身体拱了拱薛如月,撒娇道:“娘—!” 薛如月这才道:“我怕你在上京出什么事,特地来陪着你的。” 只要不是叫她回去就好,林梓萱喜不自胜,赶紧弯下腰去搂薛如月的脖子:“娘,你最好啦!” 薛如月眼带笑意,却还嘴硬着道:“我不好!” 林梓萱知道她当面逃跑这件事算是过了,她以后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忙去贴薛如月的侧脸和脖子。 薛如月不再理会林梓萱,她将眼神扫向立在一旁十分僵硬的顾南望。 顾南望察觉到薛如月的视线,立马拱手作揖:“见过明和长公主。” “不必了,”薛如月摆摆手,“我因寻女心切私自入住了顾世子的府邸,还望顾世子不要介怀!” 薛如月的语气是很客气,但话中的内容却是在点顾南望。 她是寻女心切,但她的女儿去哪儿了,当然是和顾南望在一起。 虽然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人的关系里是林梓萱占主导,但薛如月心里肯定觉得是顾南望引着林梓萱犯错。 不过顾南望对薛如月的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不满,他也不会真的去介怀,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高兴。 因为他和薛如月说白了,按辈分来说是一辈的,如果薛如月与他同辈论交情的话,就证明薛如月是绝不同意他与林梓萱的事情的,那他才真是要担心。 薛如月现在这样,虽是在对他表达不满,但同时也是拿他当小辈对待。 所以顾南望诚惶诚恐地答道:“长公主客气了,这府邸已有许多时日未曾住人。如今归置得如此干净整洁,劳长公主费心了。” 顾南望表现得越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薛如月就越看他不顺眼。 薛如月与并肩王夫妇多年熟识,并肩王是个鲁莽耿直的汉子,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王妃是个温柔脾性的小女子,万事以自己丈夫为主。 这两人不管是横看还是竖看,照理来说应该是生不出顾南望这种面上恭顺内里心思深沉的孩子来的。 就像林梓萱她再怎么跳脱,再怎么不着事,性情中也与自己有一部分的相似。 林乐山的一根筋和不知变通也是承袭了林远风的秉性。 顾南望这样若不是并肩王的儿子,薛如月真未必会有这般烦闷。 辈分这些放在一边,关键是这品性她拿不准。 林梓萱一看薛如月打量了半天顾南望都没出声,双方之间的气氛也尴尬起来,连忙松了薛如月,跑到顾南望面前,挡住他,用一只手在背后攥住顾南望的手指安抚顾南望。 一面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薛如月:“娘,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顾南望感受到林梓萱的拥护,心里一暖,低下头会心一笑。 薛如月见自家女儿这般护着顾南望,心里觉得她不争气,但又很无奈。 “你爹?让他来做什么?添乱吗?” 林梓萱为亲爹辩护道:“可是爹他好歹还有武功,而且还听你的话。” 薛如月不甚在意道:“所以我带了小北,比你爹能成事,至少不会坏事。” “可是小北就一个人,我总觉得很危险。”这路上不太平,她娘只带了小北一个,竟然安然无恙地走到了上京,真的是很令林梓萱吃惊。 但薛如月显然误解了林梓萱的意思:“怎么?你还怕他会杀了我们吗?他要脸的很,不敢杀我们。” “他?”林梓萱疑惑发声。 见林梓萱这表情,薛如月也不太解其意:“我说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路上匪盗和那些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杀手。”林梓萱认真说道,“娘,你只带小北上路,也太危险了。” 薛如月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这一路都平安过来了,以后就更不用考虑那么多了,“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梓萱也不知她是真有分寸还是假有分寸,但听语气知道她娘不想多说,便问了别的事:“那娘你后面是就在这里等我还是?” 薛如月道:“都回上京了,当然没有必要住别人家里。自然是带着你进宫见见你那所谓的舅舅,再把咱们府邸腾出来好住人。” “进宫?见皇帝?”林梓萱惊了,她这趟来就没打算去见皇帝。 她是想着进宫搞些事好对付萧景彦来着,但是是想暗地里搞。 光明正大地进宫她还真没想过,而且这一来岂不是把她的计划全部推翻了吗? 虽然她的计划到现在也只有一个思路,具体怎么实施还要具体去看。 薛如月还能不明白她女儿在想什么吗?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我要提醒你,这里是上京城,不是苍鸣派。” “萱儿你自小接触的都是门派里的事情,皇家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吗?”林梓萱满不在意道,“在我看来,皇家也就那样,还不如江湖上那些黑道正派的。” 薛如月摇了摇头,不再与女儿多说,反正还有时间:“刚到上京,先休整休整。” 她歪过头与自家女儿身后的顾南望对话道:“顾世子,借贵宝地一用,给我女儿洗洗路上的风尘。” 顾南望够着脖子答道:“长公主请随意。” 薛如月冲着顾南望点点头道:“多谢了。” 然后对自家女儿说:“跟我来。” 林梓萱还攥着顾南望的手指没松开,她十分不情愿地昂了一声。 薛如月回头看她:“让你去沐浴,在换件衣裳陪我进宫,也就耽误你一天的功夫。” “你要是还想找他,等我们办完正事再说。” 顾南望听薛如月这口气,感觉她似乎不是很反感自己与林梓萱在一起。 只不过薛如月是反感也没用,她太了解她女儿了,越逼着林梓萱不做什么,林梓萱就越喜欢做什么,还不如顺其自然。 林梓萱摆着身子道:“唉呀!不是这个。萧景彦他抓了一个人去,我要是进宫了他就知道我来上京了,肯定会对我多加防范的,我还怎么把那个人偷偷救出来?” “娘,再等个几天好。” 第288章 亲娘诶!怎么能不管? 薛如月以为林梓萱说的她们在外遇上的普通朋友,并没有多想,反而还疑惑道:“你见了萧云启后,把这事跟他说,他会让他的儿子放人的,这样岂不是比你去救人要方便很多。” 林梓萱发现亲娘的思想和自己完全不在一条道上,刚想要解释,就听见薛如月又说:“是个姑娘吗?你是怕这事闹大了毁了这姑娘的清誉?” 林梓萱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脑子转了一下,不想和她娘解释那么多,干脆就承认了:“差不多。” 薛如月闻言皱紧眉头,低头思索道:“那你们这样去也很危险啊?” 林梓萱连忙道:“放心,娘,我有帮手,已经在来上京的路上了,说不定都到了。” “是个奇人异士,再加上我会用毒还有顾南望的武功,那叫一个所向披靡。娘,等我们把人救出来后就陪着你进宫面舅舅。” “我们先走了啊,等救完人就回来啊。” 林梓萱说着就拉了顾南望往外跑。 薛如月在后面叫了几声,见林梓萱又转了回来,刚埋怨道:“跑那么急做什么?你娘我是什么猛虎凶兽吗?”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林梓萱嬉皮笑脸地问:“娘,你住哪个房间啊?” 薛如月:“?” 薛如月来上京时林梓萱不知道也管不了, 但现在她知道,且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亲娘诶!怎么能不管? 林梓萱在薛如月的房门四周都撒下了毒粉,并给薛如月留了一包迷药,还将计都给自己的袖箭给了薛如月。 薛如月见女儿絮絮叨叨与自己说这些东西怎么用时的样子,心里感慨道她真的长大成人了。 幸而林梓萱听不到薛如月的心声,要不然她准得吐槽,她自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再没长大,岂不是个巨婴了。 跟薛如月交代好后,林梓萱又绕到并肩王府的后门,在后门以及后院能够进人的地方又洒了毒。 在林梓萱看来,走正门敲大门的是君子,就算是来找麻烦的,也不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事情。 而走后门,从用轻功翻进后院的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君子,这样就得防着对方作恶事,真要路过的无辜之人,中了毒归他倒霉,谁让他放着正门不走走偏路。 而两人彻底出了门之后 ,林梓萱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有些歉疚地看着顾南望:“我不想住客栈,但看来我们只能住客栈了。” “你介意吗?” 住客栈有什么好介意,这一路上野外都不知睡了多少次,“当然不介意,我带你去上京城最好的客栈,绝对比天香楼还要好。” “不是的,”见顾南望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林梓萱于是明说道,“我是说我娘没经过你的同意住在你家,你介意吗?” 这就更没什么好介意了,顾南望握着林梓萱的手笑道:“于情于理,我都不会介意长公主住在我家,她是来寻你的,我和你在一块,她当然来我家找咯。” 林梓萱扬了扬眉毛:“于情于理?” 顾南望拉着林梓萱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一句一句地跟她说清楚:“于情,她是我的心上人你的母亲,我自然该对她敬重有加,又怎会介意这种小事?” “于理,你外公和我父亲多年的交情,故人之后想要借住我也不会介意。” 林梓萱从顾南望握住的手里面蹦出一根手指来,轻轻地刮蹭着顾南望的手背:“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和你好像差辈分了。” 顾南望并没有多在意这一点,但他想看看林梓萱怎么说。 他微微弯腰将头抵在林梓萱的额头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林梓萱说这话原本是想看看顾南望的反应的,顾南望时常在她面前表现得犹如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般,经常把她衬得跟个好色之徒似的。 没想到顾南望听了这话倒是一反常态地亲近过来了。 顾南望这种反应确实出乎林梓萱的意料,于是她决定说点别的,“那我们应该论情还是应该论理啊?” “论情我们现在就是小情侣,论理的话你应该喊我大侄女。” 顾南望难得地直起身子,往后仰去,握着林梓萱的手也在无意识地磨搓,林梓萱知道他这是在思考。 不过顾南望的思考连十秒都没撑住,他立刻就道:“我们当然应该论情,你我本就是有情人。” 说的好,说的林梓萱都想给他鼓掌了。 但林梓萱偏偏不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立马跟他唱反调:“不是应该论理吗?人活在世,就图一个理字。” 顾南望面带疑惑道:“你平时讲道理吗?” 林梓萱双眼怒瞪,吓得顾南望连忙改口:“你讲道理,是我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我们讲情,好?”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谈恋爱的林梓萱,在喜欢的人这一声带着撒娇和宠溺的“好”的攻击下,没有撑住。 她扭扭捏捏地说了声“好”。 顾南望当即高兴地把林梓萱拥进怀里,本想低头亲她一下的,可是在触及林梓萱含羞带怯的双眼时,顾南望又觉得自己太过孟浪了,于是改在了额头上一吻。 林梓萱愣然,抽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怎么跟她想得不一样。 算了,不指望顾南望了,还是她自己主动,她踮起脚在顾南望的唇上亲了一下的。 两人在王府前磨磨蹭蹭了许久,虽然这地方偏,但薛如月还在府里呢,不敢闹得太过分。 于是又拉着马车往城中心赶去,林梓萱这回没那么大大方方了,她躲在马车里让把自己的家伙什给拿了出来。 手下极快地给顾南望带上了那个在南纪给他用的面具,又给自己戴了幕篱。 顾南望正奇怪,来的时候说给她买个遮面,林梓萱还不愿意,怎么现在不光她自己要把脸遮起来,还把他的脸也遮起来。 顾南望倒不是不想遮面,只是这面具看上去实在是太特别了。 他怕再走一儿,就会有什么人拦住他的去路,要查他的身份了。 虽然顾南望已经戴上了面具,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林梓萱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迟疑。 林梓萱仔细打量了顾南望一下:“你是觉得这样太奇怪了是吗?” 顾南望没说话,但点头。 林梓萱想了想,道:“我还有幕篱,你愿意吗?” 第289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她们敢在这里动手 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性别之分,但人有,所以有些东西也就有了,就比如说幕篱这玩意儿。 前朝的男子出行多佩戴幕篱,但北梁不一样。 用现代的话来说,北梁人觉得男子戴幕篱很娘。 而且顾南望又是重回旧地,以她对顾南望的了解,这上京城里他的仇家绝不会少,怕他被仇家笑话,所以林梓萱才贴心地给他换了面具。 所以林梓萱也能理解他的犹豫。 不过顾南望也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同意了,总比戴着个一看就不简单的面具引得官兵来查要好。 顾南望换了装备,问林梓萱道:“我们这是做什么?你打算躲谁?” 话出口他自己就意识到了答案:“萧景彦?” “对呀,”林梓萱道,“要不是为了把楚凝雪捞出来,我才不怕萧景彦发现我呢。” 她拍了拍顾南望,“我们先去你说的最好的比天香楼还要好的客栈,也不知道苏木到了没,总要她来,我们才有和老巫婆硬拼的可能。” 林梓萱说着说着就叹道:“唉!就是不知道萧景彦把楚凝雪藏在哪儿?” 而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顾南望牵着马车带着林梓萱往上京最繁华的中心场所去了,两人都衣着不凡、气质出尘的模样,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然后林梓萱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但又有些不太一样的东西在这上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流行起来。 那就是装水的竹筒,和她们在南纪见过楚凝雪开店用的那种很像。 不同的是南纪的那种竹筒又矮又胖,而上京人手一个的又瘦又长,上面还雕了字和花纹,匆匆打眼一过,就可见精致。 顾南望回头,林梓萱正好也看向他,两人各自幕篱看向对方,虽然也没看见什么,但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惊讶。 “楚凝雪还需要我们救吗?”林梓萱以为自己要救的人虽然锦衣玉食,但应该是没有自由的。 可能有点自由,但估计也只能在一个小院里活动。 就算出得了小院,那也定是有多人跟随,然后到了一定的时辰就得回去。 万是没有想到,楚凝雪自由到都可以开店了。 林梓萱又说了句:“她回上京有几个月了?” 楚凝雪开的店生意在南纪能火起来,林梓萱能理解,毕竟女主光环嘛。 但是为什么来上京也能火,上京这种原着里必有的主线地点,不是应该先给女主一点挫折吗? 找人给她为为难,然后让她打打脸,再然后就皆大欢喜。 还是林梓萱来得太晚了,喜闻乐见的打脸环节都已经过去了? 林梓萱的疑问一大堆,同时顾南望也疑惑得很。 按照苏木给她们传信的时间来看,萧景彦带人回上京的时间根本就没多长。 短时间内楚凝雪是怎么说服萧景彦帮她把店开起来的。 而且萧景彦哪来这么多钱在上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里还是最贵的一块地方给楚凝雪开店的。 他对林梓萱道:“我们去看看。” 说着朝林梓萱伸过手去了,林梓萱搭着他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两人也没有拉着过路人问,直接朝着最中心的地方去。 走不多时,就听见一阵叫卖声,顾南望皱眉,这地方来的达官贵人居多,一般的店铺都以雅致为主,就是酒楼这种地方也不像寻常的街头小贩那样叫卖,什么情况? 而林梓萱同时也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等两个都到地方后,眼前这一幕令她二人吃惊。 这是一个三层的店铺,店铺所占的地方同比周围来说不算大,但绝对比南纪的那个要大很多。 风格一看就是楚凝雪选的,但要比在南纪的那家精致很多。 可以看出基本是出自专业人之手,楚凝雪参与的部分估计少得可怜。 连名字都不是之前通俗易懂的“奶茶小铺”了,而是“抹玉斋”。 十分文雅,一看就不是楚凝雪能搞得出来的。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家叫做抹玉斋的文雅店铺门口竖了两个立牌,一个上面写了各种优惠活动,一个上面写着最佳饮品。 还有两个人在店铺门口轮流叫卖,一个喊着店里的爆款,一个喊着办会员种种之类的。 楚凝雪这是把她们那个世界里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如果不是林梓萱确信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了,她看到这家店铺时真的有一种在现代开奶茶店但玩古装spy的感觉。 而且纵使是林梓萱在现代见多了新开店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活动,但在这里她突然生出一种脚趾扣地的尴尬来。 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情,她是真的觉得很丢人。 顾南望由衷地感叹道:“她在这地方这样搞,店里生意竟然还这么好,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林梓萱与顾南望说:“搁别人估计得黄,但楚凝雪她是天选之人,她就是弄出一什么什么来着也得火,要不然我干嘛给她生意投钱啊。” “诶,我还有钱在她那里,她这个店一看就不是南纪那个可以比的,我以后每年估计都有很多分红要拿了。” 见林梓萱这么高兴,顾南望并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 虽然他觉得楚凝雪这生意绝对是萧景彦开了大头的,未必有钱分给她,顶多是将之前的钱赔给她。 顾南望对林梓萱道:“我们是现在进去,还是等等看苏木有没有到一起进去?” 林梓萱多豪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她们敢在这里动手。” “只要不用虫术,我就不怕她们。” “但凡敢用虫术,我就给他造谣言,说三皇子德行有亏,上天特降下预警,百虫之乱可见端倪。直接断了萧景彦上位的可能性。” “谣言一起,他就完了,除非他想舍弃老巫婆她们。” 顾南望这么一听,觉得这方法也算靠谱,只是实施起来有难度,因为流言这东西是从民众中流传而起的,但最后流言既起,后面便不好控制了。 她们能用这种方法对付萧景彦,萧景彦未必不能用这种方法反败为胜。 “小心他用此道帮自己造势。”顾南望小声提醒林梓萱。 林梓萱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放心,我也有后招应付他。” “而且这些只是我的推测,谁知道萧景彦他到底要怎么做。而且都来了这上京,这夺嫡之路上也不是只有萧景彦一个人。” “有什么人冒出来打乱我原本的计划也是常有之事,我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总之,先进去瞧瞧。” 第290章 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呢? 两人手拉着手进的抹玉斋,在生意这么好,且人来人往的情况下,林梓萱和顾南望这样子也不算惹眼。 而且由于人太多了,她们没往柜台那边靠去,而是往店内走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林梓萱正愁找不到楚凝雪时,就听见楚凝雪的笑声从二楼上传了下来,极其具有穿透力。 两人连忙上了楼梯。 因为店的占地面积不大,二楼并没有房间之类的,只是一张张桌子,桌子与桌子中间用屏风隔了起来。 而楚凝雪根本就不用找,她正在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张桌子上与人谈笑聊天。 顾南望略微扫了一眼,一帮子上京城里有名有姓的纨绔子弟。 林梓萱正欲直接上前,顾南望拉住了她。 “那帮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你别……” 顾南望还没说完,林梓萱就带着顾南望径直往前走去:“拿刀要杀人的我都见过,害怕这种小儿科?” 顾南望当然知道林梓萱不会怕,他也不是担心林梓萱会怕。 而是这些个纨绔子弟他们和冯怀岁那种口花花不太一样。 虽然都是喜欢和貌美的姑娘搭话,但冯怀岁顶天了也只是想说说话,偶尔占几句口上的便宜,而这些纨绔子弟他们不止想占口上的便宜,还想占别的便宜。 虽然顾南望觉得和林梓萱到不了这一步,因为林梓萱和楚凝雪也不一样。 在听到同一个人说的同一句话时,楚凝雪以为对方是占夸自己,而林梓萱则觉得对方是在冒犯自己。 楚凝雪的反应是羞涩地笑或者就是笑,但林梓萱是会动手的。 顾南望怕的是林梓萱动手把事情闹大,毕竟她们这趟来只是来踩点的。 然而林梓萱已经走到了那群人旁边去了,还伸手拽了楚凝雪一下:“过来,有话跟你说!。” 楚凝雪被林梓萱从人群里拉了出来,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啊?” 众人见着不知哪儿来的两个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把人拉走。 “谁呀?” 话喊完了,见身形是个女子,虽戴着遮面的幕篱,但听声音,见身形,料想是个漂亮姑娘,语气也荡漾起来:“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是做什么?” 顾南望原本打算来挡人的,然而由于他给林梓萱提的那句醒,导致林梓萱对这群人没什么好感。 林梓萱把顾南望给拽了回来,自己顶上前去:“你们跟这家店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站起身来,摇晃着身子道:“我们跟这家店没什么关系,但楚老板是我们的朋友。姑娘你这一声不吭的……” 林梓萱懒得跟他们废话,也不想听这人一字一句地往外蹦,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既然你们跟这家店没什么关系,那我找这家店的老板自然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谁说我一声不吭了,我刚刚还让她跟我过来一下,说有话跟她说。耳朵不好就去治耳朵,眼睛不好就去治眼睛。” “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呢?” 林梓萱这一通不客气的发言,直接惹怒了几个狗腿子。 但那几个狗腿子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招祸就被先前开口的那人抬手给压下去了。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在楚老板的地方不要闹事。” 对林梓萱这样的态度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饶有趣味地问林梓萱:“姑娘说我们狗拿耗子,如果我们是狗,那姑娘是什么?” 林梓萱当然道:“我自然是人喽,我说的耗子指的是她。” 她伸手指向楚凝雪。 那人被林梓萱这样的回答搞得一愣,然后才道:“来者不善啊!” 楚凝雪听了半天,已经认出这个人是林梓萱了。 她也不想两方在她的地方闹起来,赶紧插进去阻拦道:“误会,误会,她是我朋友。” 那人状似无意地对楚凝雪说:“楚老板,我们也是你的朋友。但你的这位朋友似乎不太欢迎我们啊。” 林梓萱现在没心情和这些人打嘴上的官司,直接点破他的话道:“别费心思挑拨了,也别费心思套话。” “这家店又不是我的,轮不上我不欢迎你们。” “还有我不是她的朋友,我和楚凝雪的关系十分一般,你不用在她面前上眼药。” 林梓萱说完后又对楚凝雪说:“还有你也是,乱搭什么关系,谁是你朋友?” 楚凝雪快要被林梓萱搞崩溃,她拉着林梓萱准备到一边去说话:“你别说了,你给我过来!” 楚凝雪怕林梓萱发作她招架不来,而且这几位都是她店里开张的常客了,基本每天都来,她可不想让林梓萱把这些人给骂跑了,着急地就想把林梓萱先弄到一边去。 但楚凝雪她显然弄错了一件事情。 因为林梓萱脾气暴躁的原因,所以一旦她和别人有什么争论,人们常常会主观地判断这件事是由林梓萱而起的,以为搞定了林梓萱就皆大欢喜了。 但事实恰恰相反,林梓萱虽然脾气暴躁,但她从来都不是主动惹事的那一个,往往是别人先招惹了她。 就比如说现在那人拦着并不想让楚凝雪和林梓萱离去。 “楚老板何必这么着急,既然都是朋友,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吃茶、说说话?” 楚凝雪一脸尴尬,她并不觉得林梓萱会表现得这么和谐。 而林梓萱则直接告诉了大家她的态度,她冲着那人道:“看来你耳朵真是有问题,都说了不是朋友了,还在那里强调。” “而且想让我一起坐下来吃茶说话,你问我愿不愿意啊,你问楚凝雪做什么,你是觉得她能做我的主,还是你觉得你能做我的主?” 那人没见过林梓萱这么不识抬举的人,脸上的笑意都要支撑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啊!” 林梓萱就当他是在夸自己了,“我若是不伶牙俐齿,又怎么应付你们这种人呢!” 好了,那家伙这下连皮笑都维持不住了。 每回遇到这种情况时,顾南望都是守在后方的。 他一般不发声,不然会影响林梓萱的发挥,都是等关键时刻出手。 但作为这家抹玉斋的老板,楚凝雪又怎么会容许自家店铺里发生打架或者是打人事件。 她扯着林梓萱,对着那几人“啊啊啊啊啊”了好几声,试图掩盖林梓萱刻薄的语言和缓解凝重的气氛。 “你们慢聊,我们还有事,回见,待会儿见!” 第291章 好心好意前来救你,你嫌我们来迟了? 楚凝雪正准备带着林梓萱离开这里,之前那两个打算发作的狗腿子现在是发作了,他们走到林梓萱和楚凝雪的身后。 楚凝雪来这个世界也许久了,历经很多事情,再不是当初那个看不懂别人颜色和不想看别人眼色的单纯小姑娘。 她一看后路被挡,立马就扭头对着那人笑脸问道:“黄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位姓黄的公子抬了抬手,“都退下,不要在楚老板的地方闹事。” 那两人便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楚凝雪见自己制止了一场大战,松了口气。 但黄姓公子没打算放人走,因为他亲自上场拦了,“不知这位姑娘姓甚名谁,我有心结交。鄙姓黄,乃当……” 林梓萱觉得自己浪费在这里的时间真是够多了,她拽着楚凝雪直接绕过了那个姓黄的往楼梯口走去,速度快得让人看花了眼睛。 楚凝雪反应算快的,扒在楼梯口那里不肯下去:“去楼上,三楼有房间。” 顾南望是和林梓萱一起来的,这些人见林梓萱动作如此之快,十分不给面子,便想去拦顾南望。 以顾南望的轻功,自然也不会被他们拦住。 等三人全不见踪影了之后,那个姓黄的还木在那里,分明在思索着什么。 他之前见这两人衣着不俗,还以为是哪家的官宦子弟,不愿露脸于人前,这才遮了面容。 但见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身手,这个猜测便被推翻了,会武功的江湖人,怪不得这般无礼。 被一个江湖女子如此不客气地针对,还真是种新奇的体验啊!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但愿那个女子的容貌能如她的巧嘴一样让自己大开眼界。 楚凝雪被林梓萱拽上了三楼之后,有些生气。 她觉得自己最近表现得特别好,既没有像以前那样不会看人脸色,也没想像以前那样问些白痴的问题。 现在和别人打交道起来活脱脱一个专业的成功人士。 已经脱胎换骨了,和以前那个自己彻底不一样了。 结果林梓萱来了。 都怪林梓萱跳出来把她好不容易维持的人际关系差点就搞毁了。 楚凝雪抓狂道:“你干嘛?人家又没有招惹你,你就不能好好跟人家说话吗?” 林梓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你应该去质问他们,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又没叫他们跟我说话,是他们非要舔着脸贴上来的。” “而且正常人受人一句冷语就会算了,那个人有病越说他越来劲,和冯怀岁一个德行。” 林梓萱说着说着就开始挑起了楚凝雪的毛病:“还有你也是,真是什么人都不挑啊,竟然跟那种人做朋友,你很缺朋友吗?” 楚凝雪就知道林梓萱这人从来都是怪别人,就没有反思过自己的,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自己,还是会生气。 她提醒林梓萱:“你别忘了,你也是我朋友。” 林梓萱摘下头上的幕篱,冲着楚凝雪翻了个白眼:“请你清醒一点,朋友是要双方相互承认的,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 “我们撑死就是互相认识的人,仅此而已。” 时隔多日不见,楚凝雪看到林梓萱还是一如往昔的毒舌,还真是十分怀念啊! 她看了看林梓萱,又看了看正在屋子里四处转的顾南望:“你们是来救我的?” 顾南望边走边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你这个样子好像用不着我们救。” 楚凝雪看向林梓萱,林梓萱对她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救你走,你要跟我们走吗?” 楚凝雪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她撇着嘴道:“你们再早来一段时间,我就跟你们走了。” 林梓萱对楚凝雪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不满,伸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子抖了抖,吓得楚凝雪也抖了抖。 “好心好意前来救你,你嫌我们来迟了?” “跋山涉水赶来救你,你嫌我们来迟了?” 已经刻进楚凝雪dna里面的记忆令她快速做出了正确的反应,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大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这个桌子在楚凝雪趴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塌了,楚凝雪差点给栽下去了。 她还以为是林梓萱又动手了,白天不敢抬起头来,直到确认没动静了之后,这才试探性地抬头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四散纷飞的桌子“尸体”,“最近功力有那么一丝的提升,你这桌子也有点水了。” 这两句不算解释的解释算是表达她之前的那一掌并非是故意将桌子弄坏了。 得到锻炼的楚凝雪也听懂了林梓萱的言外之意,然后她就更害怕,因为林梓萱对比以前来说更加恐怖了。 “没事,回头我让他们换一批桌子。” 林梓萱对楚凝雪现在的态度是满意了,于是她说:“既然你这么有钱,那你就还钱。” “还钱?”楚凝雪吃惊且疑惑道,“还什么钱?” 林梓萱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好像是真不记得了,从怀里掏出之前立好的字据,“你可以啊楚凝雪,那么多银子你是说忘就忘啊。” 楚凝雪见到那份字据,连上面的字都没看清就想起来了,她是欠林梓萱钱来着。 她抬手在屋子里到处指了指,“你看看我这店新开张的,哪里有钱还你啊?” “不如还算你入的股,我每年还是分你钱,好不好?” 这本来就是林梓萱的用意,只不过她不能那么快答应下来,否则以楚凝雪的性情不得以为这事是她占了便宜。 “你确定你这家店能开下去,不会像南纪的那家一样?” “当然!”楚凝雪举起两根手指,“我保证。” 林梓萱冷哼了一声,算是对楚凝雪说的话做出的回应。 她拿上幕篱,转身道:“先走了。” “我们来上京的事,如果萧景彦不知道你就先不要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你就跟他说,他姑奶奶我会去看他的。” “诶诶诶?”楚凝雪连忙跟上,“你们就这么走了,真的不管我了?” 第292章 你觉得是你生命力顽强吗?不,是你运气好 对于楚凝雪的挽留,林梓萱颇感意外:“我救你,你也不愿意跟我走。再说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吗?” 林梓萱这么说,只是随口一说,她没想到楚凝雪回答她的是:“会啊。” 林梓萱白了楚凝雪一眼,明显觉得楚凝雪在放屁:“那混蛋那么喜欢你,他会杀你?”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这么说是在污蔑自己,而且她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中间自己和萧景彦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不是,他哪里喜欢我了?” “他要是喜欢我,他会任由别人欺负我?” “他要是喜欢我,他会找两个怪人来审问我?” “他要是喜欢,还利用我给他挣钱?” “你见过这么喜欢人的吗?” 楚凝雪突如其来地抱怨信息量巨大,林梓萱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非常精彩的剧情。 看来她没有捣乱的话,这个世界还是会照着它原有的规则运行下去。 不过林梓萱也很快从楚凝雪的话中提取到了重点:“两个怪人?” 楚凝雪听她问,便解释道:“就是两个穿着黑斗篷的,一个矮矮的驼着背,指甲老长,另一个瘦高,但也不是很高,身形感觉像个半大孩子,但是声音十分老成,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她们应该是南纪人,和苏木还有之前那个怪人一样,会驱虫。她们问了我一些问题,我都答不上来了。” “她们竟然以为我是在骗她们,还想对我用虫,幸好我的血专克她们这种人,她们拿我没办法,开始对我进行怀柔政策。” “要不是我心性坚定,都撑不到你们来。” 楚凝雪越说越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了,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了,楚凝雪身负虫王的消息还是被那两人知道了。 虽然林梓萱知道楚凝雪一旦落到她们手上这个事情肯定瞒不下去。 楚凝雪正哭得伤心呢,看到林梓萱的脸色,以为她怪自己暴露了自己血的特殊性,委屈道:“我可不是故意让她们知道的。” 林梓萱声音冷淡:“你暴露了,受罪的人是你,有危险的人也是你,与我们无关。” 见林梓萱这么说,楚凝雪忙道:“你都不知道安慰我一下吗?我受了这么多的罪。” 林梓萱正思考着,被楚凝雪连番打断,语气自然也不怎么好,而且她觉得楚凝雪多少有点不知人间疾苦。 “有人打过你吗?” “……没有。” “有人抽你鞭子,灌你辣椒水,给你上老虎凳吗?” “……没有。” “都没有,你叫个屁啊!你以为你很委屈吗?你以为你吃了很多苦吗?一路有如神助的家伙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楚凝雪不满地为自己辩护道:“虽然没有人打我,没有人对我用刑,可是有人骂我啊!” 林梓萱被狠狠无语到了,她有气无力地冲着顾南望问道:“有人骂过你吗?” 顾南望思索了下,认真回答道:“还挺多的,明面的,背地里的都有,不过……”他握了下拳头,示意自己都能解决。 林梓萱转头对楚凝雪说:“也有人骂过我。” “人生在世,谁没被人骂过?就连当今皇帝,他做皇帝前,先皇肯定骂过他。他做皇帝后,别人不敢当面骂,肯定也会在背地里骂他。” “被人骂你就骂回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一副受了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吗?” 楚凝雪哭丧着脸道:“我也想啊,可是她的身份比我贵重。她出行还带了随从和丫鬟,我要是敢还嘴,她就动手打我。” “都怪萧景彦那个混蛋,有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还敢来招惹我。指望着我给他赚钱还不把麻烦给我解决干净,还让我多担待,凭什么啊!” “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后代多半都有问题,我诅咒她俩生的孩子都没屁眼。” 看楚凝雪这样,林梓萱觉得那人不应该只是单纯地骂了她几句。 不过林梓萱又一次地抓到了重点:“表妹?” 其实萧云启的庶出兄弟姐妹有好几个来着,萧景彦的表妹人数也不少。 但称得上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还能如此嚣张的那就只能是李乐宁了。 林梓萱将手指放在下巴上轻轻敲了两下,“是李乐宁吗?” 楚凝雪点头:“我听见那混蛋是叫她乐宁来着。” 林梓萱与顾南望道:“都能出来骂人了,看来她是被放出来了,她如此不知收敛,朝中大臣也没意见?” 楚凝雪听林梓萱的这个意思,惊讶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顾南望将其中缘由解释给林梓萱听:“李乐宁怎么说也都是明面上最疼爱的亲外甥女,也不可能真关一辈子。” “再说了楚凝雪无权无势的,算是个平民百姓,就是欺负了,也没有什么人会为她打抱不平。” “而且她就好好地站在这里,说明也没受什么大的伤害。” “诶!”楚凝雪能接受这两人忽视自己,但不能接受这两人如此地轻视自己,以及将自己受到的伤害简单化。 “什么叫做我好好地站在这里,说明也没受什么大的伤害。我站在这里说明我心志坚定,没有被轻易打倒好吗?” “你们应该感慨我生命力的顽强,而不是轻飘飘地把我的事情揭过了。” 听见楚凝雪这般抱怨,林梓萱不得不提醒她事实真相的残酷:“李乐宁上次因为一根簪子把人家姑娘的脸划了,因为口角之争用鞭子抽了皇帝的女儿也就是公主。” “现在她觉得你跟她抢男人,但是你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你觉得是你生命力顽强吗?不,是你运气好。” 楚凝雪被林梓萱话语里的李乐宁吓到了,一想到自己跟这样一个疯子正面应对过就觉得害怕。 她可不想去试探自己的运气到底有多好,她之前单纯地以为只是言语上的攻击,毕竟年纪都差不多。 但是她忘了,在北梁上京,皇权为上,抽了公主还能好好活着继续耀武扬威的人明显惹不起。 楚凝雪这样想着,便与林梓萱说:“你还是带我走。” 第293章 慎你大爷! 林梓萱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不行。” “我们之所以来救你,是以为你会被萧景彦胁迫着做一些你不想做同时还会伤害到别人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你应该过得还挺好的。” “没有伤害别人,还在帮我赚钱,我十分安心。” 林梓萱说着双手交叉,捂在自己的心口上。 楚凝雪感觉林梓萱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她不愿啊,“可是那个李乐宁?” 林梓萱当然道:“我既然来了,那李乐宁自然是交给我了。” 楚凝雪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她又想到了林梓萱的武功和下毒的手段,只要林梓萱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给李乐宁下毒让她十几天不能下床不就好了吗? 于是楚凝雪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催促着林梓萱道:“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啊,不然我就惨了。” “惨不了,”林梓萱道,“你只要乖乖地开你的店,赚你的钱,不要和萧景彦同流合污,我就会替你解决李乐宁的。”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这样相当于是在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干,就等着她去替自己对付李乐宁一个意思。 她当然愿意,毕竟林梓萱说的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她要做的。 只是现在她的问题是林梓萱可不可信。 楚凝雪使劲回忆了一下这一路来与林梓萱的相处,她觉得林梓萱的话在她这里貌似并没有可信度。 而且糟糕的是她还只能相信林梓萱。 于是楚凝雪便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林梓萱将楚凝雪的表情看的分明,她不知道自己在楚凝雪那里已经产生了信任危机,单纯地以为林梓萱害怕继续和萧景彦待在一块。 为了宽楚凝雪的心,她又补充道:“苏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估计很快就到了,她来了会陪在你身边护着你的。” 楚凝雪一听苏木也要来,瞬间就放心下来了。 对于她来说,苏木肯定是要比林梓萱靠谱许多的。 不过这话她肯定不会当着林梓萱的面说。 林梓萱这边见楚凝雪又是一副重塑信心的样子,就把苏木来了很有可能会强行带走楚凝雪的话给吞了回去。 算了,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到时候再说。 林梓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根本就不指望楚凝雪帮着对付萧景彦,不跟对方合谋给她添乱就算是很不错了。 林梓萱看向顾南望,顾南望会意,朝林梓萱点点头道:“我们该走了。” 于是林梓萱拉着顾南望就走了,连告别的话都不想再和楚凝雪说一遍了。 两人从房间出来,下了楼,走出了抹玉斋。 然后就被人堵住了。 准确来说,两人从房间出来,下到二楼时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只是林梓萱以为这人要等出了这条街才会现身。 没想到这人只是给楚凝雪面子或者是楚凝雪背后的东家萧景彦面子,还不怕闹事地在这种闹市之中来堵她和顾南望。 和楚凝雪聊了半天,都把这些家伙给忘了。 林梓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顾南望:“他是谁?” 顾南望正打算和林梓萱解说,对方就已经先开口了。 对面那人将林梓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以为才见过林梓萱就将自己忘了或者是故意假装自己忘了。 他假笑着提醒林梓萱:“姑娘,我们在抹玉斋二楼见过,就在刚才。” 林梓萱嫌他突然出声吵到自己和顾南望说话,烦躁地说:“我知道,我不至于这点记性都没有。” “我只是在问你爹娘是谁,官拜几品,背后的靠山是谁?” “敢当街拦人找麻烦,在这上京城中也算是个人物。” 黄姓公子没想到林梓萱说得如此直白,一时倒让他不知该回什么话了。 顾南望在这时与林梓萱说道:“国舅的儿子,也就是皇后的侄子。” 黄姓公子将顾南望的话听在耳朵里,觉得顾南望的声音十分熟悉。 但这个人已经差不多有一年没出现在上京了,好多人说这人离开上京再不归来了,只是没人敢去并肩王府看看情况。 假如人家只是闭门不出呢,人家见你上门来告你一个擅闯王府之罪,那去的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自己说到底有点怵这人,但是心里又不愿相信面前这个戴斗笠的是。 林梓萱思索道:“皇后的侄子?皇后那一脉的应该不怕萧景彦?” 想想萧景彦在皇室中的地位,基本是个皇亲国戚都可以踩一脚的程度了,要怕也是怕李乐宁。 顾南望答道:“当然不怕,他应该只是给楚凝雪面子。” 林梓萱摇头叹道:“楚凝雪面子真大啊!” 黄姓公子见这两人聊着聊着似乎就把他们全给忘了,这种被人忽视的心情让人很不爽。 难道江湖人都这么没规没矩的吗? 他想要出声提醒一下林梓萱他们还在,只是刚出声:“姑娘……” 就被林梓萱打断了,“等等,我想起来华浓曾经跟我说的一件事了。” 林梓萱问顾南望道:“你说他是国舅的儿子,皇后的侄子?这个国舅是皇后的弟弟吗?” “是啊。”顾南望道。 “皇后有几个弟弟?” “就一个。” 林梓萱睁大眼睛看着那个黄姓公子,这人的年纪好像比她和顾南望都要大,应该和冯怀岁差不多了,有二十多了。 “不是说那个人之前看上了一个郎中的妻子了吗?那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顾南望觉得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他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他有这么大的儿子和他之前看上人家的妻子这两件并不冲突。” “无耻,太无耻了!真不要脸!”林梓萱攥紧拳头骂道。 那个黄姓公子也受不了了,这两人自说自话从头到尾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当街说着国舅、皇后之类的话也就罢了,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竟然骂他爹。 “姑娘,慎言!你知不知道仅凭你这句话我便可将你押送……” 林梓萱的情绪本就处于生气状态,闻言直接给了那家伙一拳:“慎你大爷!” 这人是个面粉团子,属于一碰就破碎的那种。 林梓萱一拳将他鼻血都打出来了,速度之快导致他连叫疼都没来得及叫一声,若不是身后站着有狗腿子可能摔倒在地都没人来得及扶。 姓黄的感觉鼻子有一小股热流涌出,他用手沾了沾果然是血。 生平第一次在这样一个没名没姓,不知哪里来的江湖女子身上吃了这么大亏,顿时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了。 “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我拿下!” 第294章 你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林梓萱嗤道:“蠢货!” 随即便给了那家伙一记窝心脚。 这一脚比刚才那一拳要用力许多,直接将姓黄的带他身后的人都给踢飞了。 林梓萱手脚动作快,几下便把这些人打倒在地,哀嚎连连。 只是她觉得不过瘾,还想再下手重些,被顾南望拦住了。 “巡察的人要来了,我们得走了。” 林梓萱一边觉得遗憾一边给他们下了点毒,还一边说:“让你那个当国舅的爹给姑奶奶我等着,今晚我就废了他,让他再也不能人道。” 在巡察的官兵到来的前一刻跑了,这种打完人踩在最后的时间点跑的感觉让林梓萱觉得十分刺激。 顾南望陪着林梓萱在上京城的屋顶上乱跑乱跳,直到林梓萱觉得把人给彻底甩了,这才停下来歇口气。 顾南望打眼一看,他们到了平民区。 上京城四个城门,划分为四个区域。 北城是通往北地以及更偏的塞外,这里是驻兵区,只有将士,没有人家。 顾南望家的并肩王府就是更靠近北城城门。 南城是北梁子民进上京唯一的城门口,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也没有住人,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商贩。 西城离得皇宫较近,乃达官贵人的居所,这一块地方是整个上京城最贵的一块地方。 有钱无势的和有势无钱的都住不起这里,楚凝雪的抹玉斋就是开在西城。 至于东城就是平民区了,住的都是有着上京城户口的平民,以及一些无钱无势的小官。 对,在上京城中甚至一些有钱的商户都比排在末位的官宦人家要过得好。 林梓萱和顾南望现在便是在这东城区了。 顾南望觉得既然楚凝雪都不需要搭救了,那么她们等苏木和林梓萱陪同明和长公主进皇宫一事并不冲突,二者可以同时进行。 只是看林梓萱想不想回去找她娘。 顾南望问她:“要回去吗?” 林梓萱摇摇头:“转转,在上京城中竟然也能见到这种寻常百姓生活的景象。” “我还以为都是刚进上京城中那样,或者是楚凝雪那家店附近那样。” 难得见炊烟袅袅,浣衣做工的人家,这里的女子也少有将白纱裹面的,甚至都没几个戴斗笠遮面的。 看来辛勤劳作的人果然是没有多少心思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林梓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顾南望紧随其后,摘下头上的幕篱:“这里本就是寻常百姓生活的地方。” 林梓萱回头问顾南望:“那你来过这里没有?” 顾南望如实答道:“很少,不过别的地方我也去的很少。如非必要,我很少出门的。” 林梓萱闻言笑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是大家闺秀吗?” 顾南望笑笑不语。 林梓萱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面上的表情,虽然顾南望也不一定看得清。 “你不喜欢上京是吗?” 顾南望觉得这没有必要瞒着林梓萱,他很诚实地回答道:“对 ,我不喜欢上京。” 林梓萱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那你喜欢哪里?” 顾南望一一数来:“卧龙山下的那个小镇子,药王谷外的树林,云州城还有南纪,只要不是上京城,这天下哪里都可去的,哪里我都喜欢。” 他说到这时,执起林梓萱的手道:“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在。” 林梓萱在顾南望数地方的时候,心里还是半感动半心酸的,这些地方都是她与顾南望同去过的。 连九死一生的卧龙山他都惦记,由此可见顾南望在上京城中到底有多不快活。 不管是作为顾南望的师父还是作为顾南望的女朋友,林梓萱都想好好地抱抱他,安慰他。 直到顾南望开始说情话了,林梓萱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所有的心酸和感动在那一刻化为了乌有。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林梓萱还在努力强忍着笑意不是吗? 她能感觉到顾南望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也能感觉到顾南望想借这句话告诉她希望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两人都不要分开。 但是林梓萱宁愿顾南望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而不是借由情话将自己想要的暗示给她。 这样的情话对于林梓萱来说是不适的,当然不是那种令人感到冒犯的不适,而是那种非常明白但就是想笑的不适。 林梓萱此时此刻不得不庆幸自己还戴着幕篱,顾南望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顾南望虽看得不真切,但他握着林梓萱的手却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以他对林梓萱的了解,这总不是会想哭还强忍着导致身体开始发抖。 “你……没事?” 林梓萱知道顾南望聪明,也知道他了解自己,怕他因此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干脆挣脱开了顾南望的手,整个人扑了上去。 林梓萱搂着顾南望的脖子道:“没什么,我就是太激动了。” 对于林梓萱突如其来地主动,顾南望已经适应良好了,他只是愣了愣,然后抱了上去。 林梓萱摘下幕篱,用脸蹭了蹭顾南望的脖子道:“你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顾南望听她如此承诺,追问道:“你是作为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句话的?是情人还是……师父?” 林梓萱察觉到了顾南望的停顿,也猜到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但是谎话其实很容易说,骗人也很容易,可林梓萱她不想骗顾南望。 林梓萱说了实话:“我是作为我自己来说这句话的。” 听到林梓萱这样回答,顾南望说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 哪怕林梓萱骗骗他也好啊。 他将林梓萱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推开了,定定地看着林梓萱,试图从林梓萱的眼神中找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然而并没有,林梓萱双眼澄净,里面什么都没有藏下。 顾南望看着林梓萱的眼睛,总有一种眼睛与人过于割裂的情况。 他伸手摸摸林梓萱的脸:“你之前说我们可以先谈恋爱,因为你不确定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但我想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想离开你,我都想永远陪着你,” “那你呢?” 第295章 做师父的不会抛弃徒弟的 顾南望其实不该问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该问。 因为第一,林梓萱没有把萧景彦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她就永远心神不宁,不会去多考虑生存以外的其他问题。 第二,林梓萱虽然一共活了三十多年,但她只是过了现代版的0岁到十九岁,以及小说世界的0岁到十七岁而已。 也就是说这个三十多年和旁人正常的三十多年不太一样,她没有过过二十岁以上的人生。 总而言之,她的三十多岁一直作为一个小孩在生活,工作、恋爱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零经验。 林梓萱只是比正常十几岁的人多过了一次十几岁的人生而已。 她在做孩子这方面比别人有经验,除此之外,这三十多年的人生并没有给到她其他的帮助。 所以顾南望的这个问题对于林梓萱来说,相当于超纲了。 只是林梓萱对于超纲显然有自己的理解, 这种理解她统称为“不知道”,或者将心里的一些废话说出来。 所谓的废话就是林梓萱的那一大堆心理活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所以林梓萱对顾南望的回答是:“我当然也会永远陪着你,就算我们不谈恋爱了,我们也是说师徒。” “做师父的不会抛弃徒弟的。” 林梓萱这一番话说得太过赤诚了,但同样也让顾南望难受。 所以刚才说什么作为自己说的那句话,还不如就说作为师父,更何况林梓萱她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顾南望在自己的心里想法中又一次让自己失败了。 他没说出口,但情绪骗不了人。 林梓萱伸手去捧着顾南望的脸:“望望,你好像不高兴啊?” 顾南望哭笑不得,他一时不知道该先说自己并没有不高兴,还是该先让林梓萱换个称呼。 犹豫了一会儿,顾南望选了后者。 因为他有点累了,前者让他疲惫不想再提。 “我说,梓萱,能不能换个称呼啊?” 林梓萱见他闭口不谈自己的问题,大概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于是伸手搓了搓顾南望的脸,手感不错。 十九二十岁的人还没彻底脱离稚气,顾南望的脸虽棱角分明,却也还是有肉的。 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跟她一起过得特别好了,还是之前心境不好导致看着身板就薄。 林梓萱又一想,可能就是单纯地在抽条,人也长大了。 她踮起脚,在顾南望嘴角轻轻一吻,然后笑得一脸灿烂地说:“可是我觉得这样叫你非常有意思,显得非常亲昵。” “我喜欢这么称呼你。” 顾南望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也在林梓萱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还是顺着她了:“那好。” 对于顾南望的回应,林梓萱显得非常高兴。 她松开了顾南望,特意绕到顾南望身后,跳上去搂住顾南望的脖子。 顾南望配合地后仰,不让林梓萱垫脚太辛苦,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 “怎么了?” 林梓萱凑近顾南望,贴着顾南望的耳边道:“望望,你背我好不好?” 两人这般亲密到底是叫顾南望还没办法适应,林梓萱每次这样与他说话时,他都觉得脸上发烫、呼吸紧促、心跳加快。 相比较起来,林梓萱就比他表现得要淡定许多。 顾南望极尽自然,头脑发昏到他一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当然好!”顾南望蹲了下来,且弯了腰,让林梓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安安稳稳地趴附上来。 他背起林梓萱后,林梓萱用手轻扯了下他的耳垂,烫的。 “顾南望,出发!” 好了,这下顾南望知道是哪里不好了。 林梓萱跳下来的地方是个小巷。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寻常人家就是不在吃饭,也是在赶回去吃饭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停下来往巷子里看一眼。 但现在顾南望他得背着林梓萱走出巷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相当于你本来躲在巷子深处,赌旁人有没有时间过来看,和你走出去给旁人看的区别。 林梓萱察觉到顾南望的僵硬与停顿,她搂着顾南望的脖子在他背上晃了晃,“你怎么了,是不愿意出去还是不愿意背我?” 就不能是不愿意背你出去吗? 顾南望答道:“都不是。” 林梓萱继续在顾南望背上晃着催促他道,“那就出去啊!” 话已说出,再不好改口了。 顾南衣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对林梓萱应声道:“好,我们这就出去。” 林梓萱晃着两条腿,由着顾南望背着他向前走去。 刚迈了一两步,就听见有人快步朝这边走来,听脚步声此人是个会武的,下盘极稳。 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一瞬间顾南望就停了下来,林梓萱的内力没有顾南望深厚,自然听到的声音也比顾南望要延迟一些时候。 不过她并没有再出声催促顾南望,因为顾南望停下来的时候,她抱着顾南望的脖子,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她感到顾南望的呼吸变得十分微弱。 要么就是他突然发了急病、重病,要么就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其实这些纷杂的念头只是在林梓萱的头脑里一闪而过,她是下意识相信顾南望罢了。 来的那人终于在巷子口露出真容来。 来人是个男子,年纪约莫在三十五岁左右。 光头,头上没有戒疤,满脸的凶神恶煞,一身黑衣,上身套了件马甲,马甲上还有钉子,腰间系着细长的金腰带,手上拿着个狼头棒。 不像是个好人。 看他行色匆匆,慌忙间还不住回头望去,明显是在躲避什么或者后面有人追他。 林梓萱和顾南望都没有弄出声响,端看这人几时能发现她们。 这人也不算太糊涂,几乎是绕进了巷子里,探查身后有没有危险后,就看到了林梓萱等人。 他愣住了,脸上的惊讶过于突出,配着他那张凶恶的脸倒有些傻里傻气的。 主要是这人的吃惊是真的,他既然要选条安全的路,那自然是选没人的地方。 他来之前未曾察觉到这里有人,可如今这里不光有人,还有两个,还是两个年纪轻轻的男女在这里亲热。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再想退出去换条路只怕时间不够了,只期盼这两人涉世未深,算的上好说话的。 他朝着林梓萱和顾南望走去,边走边道,“我是个过路人,被几个恶人缠上了。” “还望两人通融通融,让我从这里过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没看见我。” 第296章 林乐山你造孽啊! 这要是换成一个身受重伤的或者肉眼看上去弱小可怜的,林梓萱她也就应了。 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这家伙真不像是个被人追杀的弱者,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于是林梓萱没说话,顾南望也没有说话,均盯着那光头看去。 光头以为他二人这算是答应了,绕过他二人这边打算踏墙翻过去了。 “望望。”林梓萱喊了一声。 顾南望一跺脚,将地面的小石块从地上震起,然后又一脚踢向那光头。 小石块正中光头的后腿上,那光头一时失力,直接从墙上跌了下来。 好在他本身没有跃多高,所以掉在地上摔出的疼痛还不及顾南望那一块小石块造成的伤痛大。 光头抱着自己的右脚,半蹲在地上,看向顾南望等人的目光显得十分疑惑。 林梓萱张口解释道:“既然是被恶人追,不如等恶人来了,我们帮你解决。” 面对这两个不知何处来的高手,光头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无计可施。 他也打不过,说得越多会显得越心虚,只能等时机了。 拖了这光头没多久,就听见有两个人往这边赶来,听这轻盈的脚步声,是两个女子啊。 瞬间林梓萱怀疑的目光就落在那光头身上了,那两个女子就是他口中的“恶人”? 光头不知在想什么,低头避开了林梓萱的目光。 这人的态度太让人疑惑了,林梓萱留了个心眼,状似无意地朝那光头挥了挥袖子。 林梓萱扭头朝巷子口看去,出现的那两名女子挺让她吃惊的。 熟人啊!这不是江宝儿和华浓吗? 江宝儿和华浓看见林梓萱和顾南望也是一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善人!” “恩人!” 那光头一听就知道双方都是熟人,好了,这下他没有颠倒黑白的可能性了,只能拼着命跑了。 拖着腿一瘸一拐地竟这么去翻墙了。 江宝儿和华浓看见那光头要溜,均道:“赶紧留住他!”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墙的另一边去了。 顾南望和林梓萱都没有动作。 江宝儿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华浓倒是了解顾南望和林梓萱的本事,出声催促道:“赶紧去追他,他有你义兄的下落。” 林梓萱笑得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道:“不急,他跑不了。” 说着,她拍了下顾南望的肩膀,“放我下来。” 顾南望松了手,林梓萱就顺当地滑了下来。 华浓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梓萱落地了还蹦了几下,“原来你腿脚没事啊,我还以为你崴脚了。” 林梓萱瞥了一眼华浓这个不懂风情的家伙,没有回话,而是问了几个问题:“你们怎么在这儿?” “那个……我义兄他又怎么了?” “和刚刚那个光头有什么关系吗?” 林梓萱问完这些问题后,不等江宝儿她们开口,又道:“算了,先追上那些人再说。” 华浓和江宝儿:“……” 所以你刚刚问那么多是在活跃气氛吗? 林梓萱率先追了上去,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没追多久,就发现已经晕倒在地、人事不知的光头。 那光头晕的时机不算巧,正好倒在大街上,被来来往往的人指指点点,甚至都有些人驻足观看,只是不敢上前。 林梓萱不解其意,还以为这本小说世界里也有这种不敢扶,怕被讹的情况,好先进的思想啊! 这里的人只敢观望不敢救人的本意虽与林梓萱不同,但其根源是一个道理。 不敢惹事,这光头看面相凶神恶煞的,你救他先不说有没有好处,他的仇家找你麻烦呢或者他醒了他找你麻烦呢? 这里面住的基本上都是平民百姓,平民百姓遇到这种事是要报官的。 官府如果不想担麻烦的话,可能就要找你的麻烦。 所以综上所述,有事没事不要去凑热闹,就是看热闹也请保持适当距离。 这才是平民百姓能够安稳生活的准则啊! 林梓萱跳出来,对着众人道:“我们正抓贼呢,各位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在此地逗留,以免引火烧身。” 她笑意吟吟地说出这些话,态度也十分亲和,但奈何“抓贼”这两个字对普通百姓而言威慑比较大,所以人忽的一下就全没了。 林梓萱叹道:“好高明的轻功啊!” 那边江宝儿和华浓不知从哪里变出绳索来,已经利落地将光头捆起来了。 林梓萱惊讶道:“你们竟然还随身带着绳索?” 华浓以前是没这习惯的,至于江宝儿从她做事的风格看起来不太像啊。 也就是说她俩对这光头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 江宝儿嘴唇微动,似要张口。 华浓抢先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路上再与你说。” 林梓萱觉得也行。 江宝儿和华浓领着林梓萱和顾南望在这东城里走街串巷的,最后停在一处老旧的客栈前。 江宝儿指着客栈道:“我们就住这里。” 林梓萱是真没想到上京城里还有这么破旧的客栈。 这客栈外表看起来跟个危楼一样也就算了,店内年久失修,桌椅板凳一副一碰就坏的样子也就算了,从小二到老板都对客人爱搭不理,十分敷衍也就算了,它竟然还那么贵! 这房钱真的是要被骂奸商的离谱程度了。 之前听江威和江宝儿的意思,他们平威镖局接过来上京的镖单。 也就是说这条镖路肯定是已经开好了,既然开好了,那么这种客栈肯定不是他们平威镖局常住的落脚点。 否则她们走的这趟镖不止赚不到钱,还会赔钱。 江宝儿察觉到了林梓萱的无语,讪笑着解释道:“因为莫大哥的事情,我们不能在镖局常住的那家老字号客栈住了,不然的话,会给客栈掌柜的招来麻烦的。” 林梓萱闻言后摇摇头,林乐山你造孽啊! 来的路上,林梓萱大致也了解了目前的这些个情况。 林乐山和平威镖局的镖师们将那姑娘成功了送到上京城来后,镖师们便都回去了,只有林乐山一个人留在了上京。 他打算找到顾南望当时将他丢给商队时,随口编的那户人家。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宝儿她们是不知道的。 只是有一天,江宝儿收到了上京城中平威镖局经常下榻的那家客栈老板的来信。 信上说,林乐山天天在他们家客栈住着,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不知哪天,店里的小二发现他起码有几天没回来了,屋子里的行李还在,就是人不见了。 平威镖局的镖师在自己这里失踪了,吓得店老板赶紧给平威镖局送了封信,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林乐山的房费还没结。 第297章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 江宝儿闻讯之后,也急得不行。 虽说她对林乐山的男女情谊已经淡的几乎没有了,但这并不妨碍她担心林乐山。 只是镖局也需要人看顾着,因此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华浓陪着江宝儿来上京了。 两人刚到地方,去找那儿老掌柜问话时,就发现被人给盯上了。 江宝儿和华浓偷偷商量了一下,准备按兵不动,瞅准时机,反跟踪正在暗中观察她们的人,以此人为线索,找到林乐山。 只是她二人没什么追踪人的经验又加上运气实在不太好,反追踪被人家察觉出来了,于是只好光明正大地追杀起来了。 幸好林梓萱和顾南望也是往这边跑,不然还真说不定让这家伙逃走了,从而打草惊蛇,后面想救林乐山就难了。 可是林梓萱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来着,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只听得顾南望开口问道:“江老镖头不是病重吗?江姑娘怎么不留在平威镖局照顾老镖头,反而来上京了。” 对啊,不应该是她爹比较重要吗? 提到江威,江宝儿的表情就有些黯淡。 “恩人,顾公子,实不相瞒,两位没走多久后,我爹便写了封信寄出去了。” “之后便有个自称我师伯的人上门来了,他把我爹带走了,说是能给我爹治好,让我不要担心。” “但之后便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人应该是计师伯没错了,之前在南纪的时候他出手相助,听他的语气,是知道老谷主在哪里的。 有老谷主在,想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即使是这样,江宝儿也没有一定要来上京的必要,怎么看平威镖局都应该比林乐山重要。 而且江宝儿年纪小,经验也不足,她来还真赶不上镖局里的一些老镖师来。 华浓来上京林梓萱倒是能理解,一个是她之前就说过让华浓注意着林乐山的动向,一个是华浓向往自由,自然是不愿老待在一个地方的。 “放心,计师伯认识一位神医,一定会治好你爹的。”林梓萱出声安慰江宝儿。 江宝儿见林梓萱沉思了一会儿后才说这句话,想必是真的了。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她朝着林梓萱点点头:“多谢了。” 华浓小声嘀咕起来:“再厉害的神医也都没有我们谷主厉害,只可惜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林梓萱也没打算把这件事说破,对于华浓的话她听了就当过去了。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林乐山如今如何了。 不过既然人都落到了她们手上,想问出林乐山的下落还不简单吗? 因为之前不太确定这光头到底是好是坏,所以林梓萱只是给他下了十分普通的迷药,不伤害身体,时间到了药效自然就没了。 江宝儿明显有些急,“就不能提前弄醒他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能!”林梓萱道。 然后拿过她们房间里桌子上的凉茶,一股脑地泼在那家伙的脸上。 不消片刻,光头就慢慢睁开眼醒了过来。 他一醒,江宝儿就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道:“你们把莫大哥抓到哪里去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啊,说啊!” 华浓见江宝儿这样,生怕她把唯一的一点线索给勒死了,赶紧把光头从江宝儿手里解救出来。 江宝儿被华浓拨到一边的时候,还在质问光头。 却听林梓萱突然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 江宝儿就这样顿住了。 林梓萱又道:“完全看不出来你不喜欢他啊。” 江宝儿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林梓萱,正对上林梓萱没什么情绪的表情,但写着“你怎么能欺骗我”的双眼。 她不知所措了,尝试着解释:“我只是担心而已,并没有喜欢。”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啊,江宝儿她自己恐怕都不信。 林梓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因为江宝儿喜欢谁其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林乐山不是个可以相伴终生的良人。 或许是林梓萱的眼神过于直白了,江宝儿又道:“其实我与莫大哥不是恩人你想的那样,我……” 林梓萱制止了江宝儿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这些保证对她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若是心里有底又何须将保证说出口。 旁人的事她管不了那么多,但有些事她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林梓萱稍稍斟酌了下道:“江姑娘,想必你已经从华浓那里得知了我和你那个莫大哥的关系了。” “多的话我也不说,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让他失忆的药就是我下的,我给他下药一小半是因为我们遇见的事太过危险,送他离开能保他一命。” “一大半是因为这事情是他招来的,他太碍事了又没脑子,在的话事情只会越来越糟,所以我得让他滚远一些。” “他见到楚凝雪第一眼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很是喜欢她,很是想要保护她。就是因为楚凝雪他才给我招来麻烦事的。” “哦,对了,楚凝雪就是之前和你们一起被抓的那个姑娘。” “好笑的是他被我下药弄失忆后,再见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毫无感觉,却对楚凝雪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心生怜惜。” “然后又拉着你一起被抓了。” “江姑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乐生这次出事,华浓说什么也要跟着。 来上京的路上江宝儿几次追问,最后是华浓说漏嘴了,她才知道自己的莫大哥竟是恩人的义兄。 这么一来,林梓萱几次三番地帮忙,甚至这么远还送钱上门就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她不明白既是义兄妹,为何不相认,不告诉莫大哥实情,反而装作陌生人一般。 现在倒是都明白了。 只是这楚姑娘……多好的缘分呐! 都不记得过往了,见到她人了感情竟然还记得。 江宝儿苦笑着说:“这意味着她们是天定的缘分,哪怕是忘记了过往也不能改变莫大哥对他的心意。” 林梓萱一时被江宝儿噎住了,她跟江宝儿谈人性,江宝儿跟她谈感情,她们俩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林梓萱的表情没崩住面露几分嫌弃道:“这意味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意味着狗改不了……那啥。” 第298章 你就没有喜欢我,没有想和我在一起吗? 许是没料到林梓萱会这么说,江宝儿朝她露出错愕的表情 。 林梓萱继续道:“什么天定的缘分?纯是他单相思好吗?楚凝雪根本就不喜欢我义兄。” “她已经接连被两个男人伤害了感情,现在已经看破红尘,不出意外是只想搞钱,不想搞男人了。” 林梓萱的措辞对于江宝儿这种常年走镖,四处闯荡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露骨。 她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随后又有些不太理解了。 如果林梓萱是想告诉她,她的莫大哥和那位楚姑娘并无可能,那为何对她与莫道的事不是很赞同。 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与莫道并不合适了。 不过江宝儿还是朝林梓萱投去不解的眼神。 林梓萱如果知道江宝儿现在在想什么,估计就要气吐血了,但是她不知道。 不过她看江宝儿看得分明,也不怕耽误时间与她讲讲。 林梓萱看向华浓,“你之前跟着你们家公子有没有学到一些非常的手段啊?” 纵使是林梓萱说得这么含糊,华浓也非常解其意,她立马道:“你们先聊,这里就交给我了。” “保证让这家伙把该吐的、不该吐的全都给吐出来。” 林梓萱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看到华浓如此与她心意相通,她甚感欣慰,“那就拜托你了。” 说着她又看向江宝儿,“江姑娘 ,我们外面谈谈。” 顾南望十分自觉地靠在门板上望风,他一面注意屋子里华浓和那光头的动向,一面注意院子里林梓萱和江宝儿的动向。 江宝儿原先只想随意把这事糊弄过去,却没想到林梓萱竟是越来越认真以对了。 让她这位恩人这么挂心,说什么江宝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恩人,其实你不必如此,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对大家是最好的,我便会怎么做。” “我的事不足以让恩人这般苦恼。” 林梓萱这才从江宝儿的话里听出点什么意味来,合着江宝儿以为林梓萱这么做是为了林乐山。 “唉!”林梓萱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之前的话。” “江姑娘,我的重点不在于告诉你我义兄他喜欢谁,也不在于我义兄喜欢的人喜欢谁。” “我的重点是我这位义兄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值得你用一生去与他纠缠吗?” 江宝儿自从知道林梓萱和她莫大哥的关系之后,难免不会把林梓萱所做的一切往她莫大哥身上带。 现在听林梓萱这般言论,似乎是为自己一般,她有些不能理解。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自家人是自家人,旁人是旁人。 哪有为了旁人不顾自家人的? 但以她这一路对林梓萱的一些行为的了解,她觉得林梓萱是那种就算真话再难听,却还是选择说真话的人。 江宝儿试图去理解林梓萱的想法,“所以恩人你是希望我不要和莫大哥在一起?” 说了半天白说的,林梓萱无奈道:“我不是希望,而是觉得他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义兄这人最好是孤独终老,这样才不会祸害任何人。” 对上江宝儿吃惊的眼神,林梓萱立马就解释道:“你别多想,我不是在报复他,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 “不然当初我可以选择让他去送死,而不是费尽心思把他弄走。” 江宝儿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林梓萱继续道:“现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义兄他本质上喜欢楚凝雪那种姑娘,貌美、有无穷无尽的善心、有勇气无谋略、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江姑娘你就不是他喜欢的这个范畴里面的。” “有句话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说的就是我义兄。他为什么喜欢楚凝雪呢,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样的。” “有勇无谋,看着个可怜的人就想上去搭救一把,完全不管后果是什么。过于的有情有义叫滥情,过于的好心和善良叫蠢。” “你不要以为你们之间只是遇见了一个楚凝雪而已,这世上有很多个‘楚凝雪’,这个没希望还有下一个。” “如果遇到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那么你还要好一点。如果遇到一个只想要人救 她,却不管她自己的危险会给救她的人带来多少危险,那你就惨了。” “因为我义兄一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做好事,他喜欢发动他身边的人和他一起做好事。” “也就是说如果他被他的善心给坑惨了,那么作为他身边的你也同样会。你不要想着去劝服他,我试过,如果劝服有用的话,你应该不会认识他。” “你也试过,如果劝服有用的话,你就不会陪着他一起被抓。” “劝服对他是没有用的,你越劝他,他就越觉得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都是冷漠无情之人,只有他有一颗济世救民之心。” “他不光不会听你的劝,还会反过来指责你、教训你、骂你。” “在遇见楚凝雪这件事上,这些你都应该感受过。” “我和他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们还在山门的时候他这个性子就够让我头疼的,但山门好歹都是自己人,没人会想要害你。” “他做的蠢事对我造成的伤害也顶多是气气我罢了,可是下了山就不一样了,他喜欢找死。” “江姑娘,你还有你爹,你还有整个平威镖局,你确定你要陪着他一起去找死吗?” 看见江宝儿若有所思的模样,林梓萱觉得再添两把柴也就差不多了。 “我和我义兄如果不是一起长大,那我和他完全是不搭边的两种人,是路上遇到都不愿多说话,不愿有交情的那种。” “但我没有办法,他是我义兄,这一点没法改变,我对他再头疼,我也得想办法保他性命无忧,他遇事我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可是你不一样,你本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用生活在一起,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 江宝儿明显将林梓萱的话听进去了,但是看她的表情好像还是有犹疑。 “可是……” 林梓萱太清楚她想说什么了,就没让她说出来。 最后一剂猛药:“你是觉得他对你很好,你如果因为楚凝雪这事就此不理他了,那就太过无情了是?” 江宝儿点点头:“我原想着等他来上京,找到家人就好,没想到……” 林梓萱道:“感情是最不可控的。” “不过他对你好,你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那我对你不好吗?” “你就没有喜欢我,没有想和我在一起吗?” 第299章 你格局不行,思想太过老旧了 江宝儿被林梓萱的话搞得震惊不已,瞪着圆眼睛看着林梓萱,好似不相信林梓萱竟然能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 林梓萱却没管她怎么想,而是继续追问:“我对你不好吗?” 江宝儿被林梓萱打断了思路,只能顺着林梓萱的话说:“当然很好。可是……” 林梓萱可不管她可是什么,又问:“那你就没有喜欢我吗?” 江宝儿诚实答道:“当然是喜欢的,只是……” 林梓萱不想听“只是……”,她最后问:“那你就没有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江宝儿这下终于可以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这怎么行?我们都是女子啊。” “啧啧啧!”林梓萱颇为嫌弃,她与江宝儿说,“你格局不行,思想太过老旧了。” “谁告诉你女子就不能和女子在一起了,只要是真爱,性别不是问题好吗?” “谁规定的女子就只能和男子在一起了?” 这番言论太过惊世骇俗了,江宝儿接受无能,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林梓萱的话,只好没有底气地说:“可是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自古以来?”林梓萱念叨着,然后又问,“你听说过断袖吗?自古以来也有断袖?” 好的,江宝儿确定了林梓萱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而且她说不过林梓萱,再这样下去恐怕还要被林梓萱说服了。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已经够惨了,要是还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岂不是更惨! 江宝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说:“可我喜欢的是男子,这一点我清楚。” 林梓萱的杠精思维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她道:“你真的清楚吗?难道你不是习惯了吗?” “你大可以试一试,女孩子也很好,像华浓她就很喜欢我,要不是我让她留在平威镖局,她就要想跟我过一辈子了。” 顾南望原本只是在望风,林梓萱和江宝儿说的话,还有华浓询问光头的话都一字不差地飘进他耳朵里,但是他都没放在心上。 直到林梓萱说到了这一句,他觉得他适时该提醒一下林梓萱自己的存在了。 便把手放在唇边,假意轻咳了几声。 这几声成功把林梓萱的理智给唤回来了,她连忙接口道:“当然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我暂时没有要和他分手的想法。” 顾南望觉得后半句其实没有说的必要,不过对林梓萱的态度,他还算是满意,总算是没有把自己忘干净。 江宝儿就当林梓萱是在突然抽风,她没有继续是该喜欢男还是该喜欢女的话题,她说的是:“其实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最关键的是恩人你和莫大哥不一样。” “莫大哥救我是出于好心,而恩人你是因为莫大哥是你义兄所以才对我出手相帮。做的事固然很重要,可对于我来说,为什么做这件事也很重要。” 林梓萱却觉得江宝儿这是跑进了另一个误区里面了,“其实要是照你这样说,那我和你的莫大哥没有什么差别。” “他救你是因为他好心,换了任何一个人是你那种情况,他都会救。说白了,当时的你对他来说就相当于曾经的楚凝雪,是弱者。” “而我救你,其实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家那种情况,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我也还是会出手相助。” “我们救你都是别有原因,都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你现在还觉得我和你的莫大哥有区别吗?” 这下江宝儿彻底是哑口无言了。 她就知道她说不过林梓萱。 林梓萱看江宝儿那样也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就差个总结感言。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跟你的莫大哥相处,那你想想我就好了。” “我是现成的例子,你对我是抱有什么感情?” 江宝儿已经被林梓萱的那套理论给折服了,她忘了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可能不需要一个客观的原因,毕竟喜欢是很主观的感觉。 她老实地回答林梓萱的问题,“是感激。” “那好,”林梓萱点点头道,“你之后只需要感激你的莫大哥就好,就像感激我一样。” 江宝儿愣愣点头,然后朝着房间走去。 顾南望见此,便给她让路。 只是江宝儿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对林梓萱说,“既然莫大哥这边有恩人,那肯定是能将莫大哥平安救出的。” “平威镖局还有事,我不便在此多留,先告辞了。” 这谈话效果比林梓萱想的要好太多了,江宝儿为人也比她想的要果决得多。 林梓萱欢欣鼓舞地对江宝儿说,“那你去,放心,这里有我!” 江宝儿道了声好,回了房间去拿行李。 经过华浓身边时,她说:“华浓,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平威镖局。” “当然你也可以等这边事了,再回平威镖局。” 华浓将目光移向后来的林梓萱,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林梓萱的神色,“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见林梓萱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华浓高兴地说:“我就不回去了,后面也不回去了。” 听到这话,江宝儿没有任何惊讶,她只是道,“都可以,都随你,你后面回去也可以,平威镖局永远为你留着一个房间。” 江宝儿说完后,转身对着门口左右两边一边一个的林梓萱和顾南望道,“两位也是。” “平威镖局永远恭迎二位,恩人,顾公子,后会有期。” 见江宝儿如此上道,走得如此果断,林梓萱看着她的背影叹道:“拿的起放的下,只要她以后脑子不抽风,往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差。” 华浓插口道,“她是怕自己再不走,听到你义兄的事情就舍不得走了。” 人都已经走了,这些话多说无用。 林梓萱瞥了一眼那半死不活的光头道,“问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华浓就一脸自豪,她一个手刀就把那光头给劈晕了。 “当然问清楚了,我们药王谷可不是浪得虚名。” 第300章 你是说他被人弄进去当小倌了? 林梓萱一点面子没给,当即嗤道:“你们药王谷是干刑讯逼供的?” “而且你也不算药王谷的人。” 这话华浓可不爱听了,“我怎么不算药王谷的人?我很小就去药王谷了,在药王谷长大,当然算是药王谷的人咯。” “嗯嗯嗯,是是是,”林梓萱极其敷衍,“你是药王谷的人,可是你们药王谷现在没人了,连谷主带弟子举家搬迁,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眼见着华浓生气,就要还嘴了,这两人要没完没了了,顾南望赶紧出声打断她二人,“先别吵了,先把人救出来。” “也不知道林兄人现在怎么样了?” 华浓因为林梓萱戳中自己的痛处,所以说起话来自然往坏了说:“我看没死也差不多了。” 这话令林梓萱大惊,她身子一崴,幸好顾南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林梓萱大声质问华浓道:“你说什么?” 华浓从没见过林梓萱这么心神动荡的模样,也不敢开玩笑了,立马改口道:“我是说着玩的,不是真的。” 顾南望见林梓萱这样,也有些生气,斥责起华浓来:“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乱开玩笑。” 华浓有些不服气,但看林梓萱的模样也不敢还嘴,委屈巴巴地说:“城东这边有个宅子,是专给宫里的大人物预备的,专门在民间搜罗一些没人,有男有女,供人玩乐。” “你义兄就在那里。” 林梓萱本来因为林乐山没死悬着的心给放下了,现在又给提起来了,“你是说他被人弄进去当小倌了?” 完了,这下她怎么给她爹交代啊? 华浓摸了摸下巴,道:“小善人,你懂好多哦?你连小倌都知道。” 听了华浓逼供全程的顾南望,忍不住扶额道:“华浓,你是故意的,你就不能把事情说完整了?” 华浓这才解释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善人,他们没盯上你义兄,是你义兄自己不知怎么摸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去。” “想救人奈何本事不济,被对方给拿下了。” “他们怕你义兄是什么人特意派来的,这才找了人来你义兄之前下榻的住所盯着。” 说着华浓指了指地上的光头:“喏,这家伙就是。” 林梓萱算是放下心来了,若是这个原因想必对方投鼠忌器还不敢杀他,顶多就是打骂罢了。 不过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还是得进去把人救出来。 林梓萱问华浓:“只有他一个人来是吗?” 华浓答道:“他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在这里安插其他人呢?” 林梓萱觉得这件事可以往后稍稍,不算重要,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们,顾南望也没有予以她警示。 如果不是对方派了过于厉害的高手,那就是他们确实只安排了这光头一个人行动。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了,地点,没有地点怎么行动。 “你问清楚那地方在哪儿了吗?” “问清楚了。”华浓点点头。 看着林梓萱迫不及待的样子,华浓心里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 林梓萱眼神阴沉,“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要不现在?要不今晚?” 华浓觉得这时间也太赶了,她试探性地和林梓萱商量道:“今晚这个时间还来得及吗?” 也不知道林梓萱理解成什么了,于是她说:“是吗?那就现在,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等,”华浓拦住真的准备动身的林梓萱,问道,“你不是只打算救你义兄?” 就华浓对林梓萱的了解,她觉得林梓萱不可能只救一个人,但现在毫无准备地上门去,她觉得能不能把林乐山一个人救出来还不好说呢。 林梓萱觉得华浓一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为人的,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要救当然是救全部喽。” 华浓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梓萱:“这可是在皇城,都说了是宫里的人,你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林梓萱满不在乎道:“就算是当今皇帝干的,怕闹大的也是他。而且如果我们想救人,最好就要闹大。” “不然的话是没办法悄无声息地带走那么多人的,而且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东城的人,我总得想想她们被救出来的后路。” 华浓却摇头道:“男子我不清楚是个怎么回事,但是那些个女子只怕是活着出来,也会被世人的唾沫淹死。” 林梓萱抱有和她不同的看法,“施暴者没死,受害的人为什么要去寻死觅活?这不公平,那些人若有本事就该一人一口唾沫将施暴者淹死。” 华浓道:“可惜他们没本事,既欺善怕硬,又在乎所谓的面子和清誉。” 林梓萱对华浓道:“所以我要为了世人的眼光,要想个办法偷偷把人救出来吗?” 华浓问道:“很难吗?” 林梓萱答:“需要时间部署,可我们多耽误一会儿,那些人受到的伤害就重一分。” “而我现在就有足够的能力把她们一一救出来。” 华浓见林梓萱说得斩钉截铁的,于是将目光投向顾南望,她不是怕别的,她只是怕林梓萱过于气盛,轻敌了,没救到人,反而还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顾南望却是十分支持林梓萱的决定:“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好,那就现在动身。”林梓萱对上华浓不情愿的眼神,道,“这样,你想去的话,就守着这光头。” “这客栈不要待了,不安全,你现在就带着这光头去上京城最大的酒楼歇着,或者也可以直接去并肩王府。” “记住走大门,喊人出来接应你。” 听到林梓萱这样说,华浓拉扯着她道:“我才不是不想去,我是担心你。” “如果你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去送死,那我肯定是跟你一起去。” 林梓萱说:“十足没有,九成九也是有的。那你就跟我们一起。” “好,”华浓指着地上的光头,“那他怎么办?” 林梓萱看着光头说:“他不要紧,就扔在这里。” 说着她走到光头身边,一脚踹向光头的腹部,光头受痛清醒过来正准备张口大叫。 林梓萱伸手极其熟练地弹了一个药丸进去:“好好躺在这里享受你为数不多的人生。” 第301章 你说我依赖毒术吗? 按着华浓的指引,顾南望驾着马车带着林梓萱去了那所处在东城区的宅院。 在林梓萱想象中,这个宅院应该是在个没人或者是很荒凉的地方,才比较隐蔽。 因为一般做这种勾当的,宅院不可能安静,就这样隐藏在平民百姓中间,真的合理吗? 这些建筑大差不差的,也不可能隔音效果好到门关上就什么都听不见的程度。 难道这些住在周围的百姓们有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吗? 林梓萱怀疑地看向华浓:“你确定就是这里?” 华浓连忙向她保证:“我觉得没有走错地方。” 听了全程的顾南望表示:“是这里,没错。” 这下林梓萱有点怀疑那个光头的话是真是假了。 华浓见林梓萱紧锁眉头,凑到她身边去问:“我们现在是想观察一下还是?” “来都来了,直接进去。”林梓萱说得轻描淡写。 若那光头乱说的,闯了也就闯了。 若真是这地方,那就一锅端了。 华浓瞪大双眼,老实说她没和林梓萱一起行动过。 关于林梓萱在云州城中的壮举她也是事后知道的,但她知道的细节不少,林梓萱在听别人说的那些事情里没有现在这么冲动啊。 “你确定不再观察观察?” 林梓萱从车上跳出来,将幕篱戴在头上:“还怎么观察?没看外面都没人吗?” “既然都要进去,就不必观察了,直接动手就好。” 顾南望见状,也戴上了幕篱。 华浓又是一步拦在了林梓萱的面前:“我记得你在云州城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胆,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林梓萱懂华浓的意思,她拨开华浓,直接往前走去,“如果这里还是云州城那批会武功的黑道,那我确实要做一些准备,因为我和顾南望只有两个人。” “但现在,这里充其量就只有一些守卫和一大堆无辜的男男女女和几个不要脸的贱人,那些守卫绝对比黑道好对付。” 林梓萱说着就一脚将门踹开,进去了。 顾南望跟在后面,华浓落在最后面,因为她紧急摸出了一块手帕将自己的脸蒙上了:“你就这么把门打开了,你也不怕他们跑了?” 林梓萱觉得这就是华浓不懂了,“他们都敢派人去探查林乐山的动静了,除非上门的是比他们主子更厉害的人,要不然他们不会跑的。” 她话音刚落,就有约莫十几个护卫冲出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林梓萱指着那些护卫道:“看,他们不仅不会跑,还会主动送上门来。” 其中有一个护卫质问他们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地有何事?” 然而三人里没一个人理他。 华浓抬头看见院墙上突然出现的一排排弓箭手,咬牙切齿地说:“我看见了,我们被瓮中捉鳖了。” 林梓萱无奈地看向华浓,“弓箭适合远程攻击。” 华浓完全不理解林梓萱的意思,“所以你是说我们要和他们打近战吗?” 林梓萱没理这话,说:“我记得你轻功不错。” 华浓惊讶道:“所以你真的要和他们打近战?” 林梓萱终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指着层层护卫后的那扇大门道:“你躲进屋里去,院墙上的那些弓箭还能伤到你吗?” 华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有道理啊!” “那你还不赶紧去,在这儿耽误什么时间呢?”林梓萱突然大吼道。 华浓“哦”了声,立马冲出人群,靠近那扇门去。 林梓萱则看向顾南望道:“你想不想见识一下凤九天的轻功加游龙附上的身法对敌有什么奇效吗?” 顾南望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说:“想看!” 林梓萱冲他眨眨眼睛,“那就看好了。” 说罢,林梓萱便脚尖点地,腾空飞起,直冲向院墙那弓箭的守卫,起码有一大半的守卫对准林梓萱放箭,但都扑空了。 准确来说,人一下子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林梓萱在院墙上扫了一圈,然后所有的弓箭手都落地了。 她也飘了下来,举起右手作枪状,在手指头上吹了下。 她冲着站在门前只躲闪不出手的顾南望扬扬眉毛道,“刚才那一幕精彩吗?” 顾南望含笑,并出手打倒了靠近自己的两个护卫道,“精彩。” 林梓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往顾南望那边去了。 她的身法滑溜得没一个守卫能挨上她了的边,反而一个个的全被林梓萱点倒。 其实那些弓箭手在华浓动身的时候就放箭了,但华浓冲散了地上的守卫,她的轻功也还算给力,让她毫发无伤地进了屋子。 林梓萱紧接着上了院墙,那些弓箭手有一大半是冲着林梓萱去的,其中的一小半却是冲着顾南望去的。 只是顾南望却突然反身朝着华浓的方向飘去,地上的守卫去抓,人没抓到,箭也没射中,甚至还有几支箭伤到了守卫。 林梓萱给顾南望展示自己一路来的战绩,她问顾南望,“我厉害吗?” 顾南望当然答道,“厉害,十分厉害。” 林梓萱听了别提有多骄傲了,她就知道她厉害,这十几年的苦练可不是白费的。 “如今我没有用毒,也将他们一一解决干净。你说我依赖毒术吗?” 顾南望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林梓萱竟然还记得,还试图用事例来反证自己。 “我当然知道你不用毒术也能对付敌人喽,所以我才说你那些话的。” “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才好嘛。” “哼!”林梓萱不接受顾南望语气妥协但话语里意思没变的说法,“你现在好嚣张啊,你还是我徒弟吗?” 顾南望朝着林梓萱走近,“我当然是你徒弟,但我又不只是你徒弟。” 他眼里藏着一点狡黠,像是期待林梓萱会说些什么让他高兴的话。 而林梓萱只觉得顾南望说的有道理,她一时还不能反驳他。 这两人一边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一边躲闪着他们的攻击,甚至还时不时地反击他们。 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不能忍。 本来还想留个活口下来审问看看什么来路,这下是不必了。 所有人一起上,就不信砍不死她。 呜哇乱叫的,林梓萱直接一挥手放倒一大片。 她冲着还好好站着的顾南望道,“怎么样?药浴开始起作用了。” 顾南望愣愣地点点头,然后道:“不是说好了不下毒吗?” 林梓萱傲娇地昂起头,“谁跟你说好了?” ipaoshuba.com 解决完外面这些人后,林梓萱和顾南望便进屋了。 最先进屋的华浓并没有什么进展,林梓萱进去的时候,华浓正跟那些守卫玩老鹰抓小鸡,当然守卫是老鹰,华浓才是小鸡,而且还没有母鸡。 华浓躲得好不狼狈,这是最让林梓萱费解的,以华浓的本事不至如此。 不过林梓萱还是出手解围了。 包围华浓的圈子一下子瓦解了,华浓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了。 林梓萱皱着眉看着她,“你的药呢?你的武功呢?” 华浓一脸尴尬地看着林梓萱,不好意思地说:“那么多人包围我,我只顾着躲,没想着跟他们动手。” 林梓萱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 华浓大概也知道自己发挥得不好,为了避免林梓萱教训自己,笑着脸去挽她的胳膊,“小善人,你好厉害啊!现在我相信你可以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了。” 这个夸赞很没有诚心,林梓萱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走了。” 她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出来,来的尽是些守卫。 林梓萱可以断定了,要么主事的人白天要当差所以不在,要么主事的人听到动静躲了、藏起来了。 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就不信一个当官的本事还能比她大。 要找到那些男女的藏身之处很容易,林梓萱用点穴和下毒的方法几乎撂倒了所有守卫,然后随即抓取了一位幸运儿,让这位幸运儿给她带路。 只是随后的事情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准确地来说,是完全跟她想得不一样。 她以为那些被迫来到这里的男男女女们都是被关起来的,因为没有人会自愿接受这种生活。 但她却忘了一件事,当这种生活过得够长,长到让人没有盼头的时候,人们往往会陷入两个极端。 一种是抵死不从,最后当权者也烦,会真的让人死。 一种则是会逐渐接受这个命运,甚至会因为想要过得好一些,在这种命运里用自己的手腕攀岩向上。 而林梓萱知道的时候显然已经很晚了,守卫带她们去的暗阁里只藏了七个人。 这七个人里有三男四女,分别被隔在暗阁的左右两个房间里,中间只挡着一道墙。 她们一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明显吃不好也睡不好。 虽然从轮廓上还是能看出清秀的模样,但这应当是在磋磨她们。 林梓萱是透过门上的暗窗去看她们的,那些人虽然看不见林梓萱她们,但显然已经对声音有了一种恐惧,听到动静纷纷缩成一团,害怕极了。 至于男子那边嘛,林梓萱听到了叫骂声。 这情况不对啊! 林梓萱踢了那个守卫一脚,“还有其他人呢?” 守卫很无辜地说:“您说要找那些被关起来的人,都在这了。” 屁!就不说这里连林乐山都没有,就说说暗阁里被关起来的那些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要都是这样,这里真的会有生意吗? 林梓萱钳住那守卫的后脖颈,手下一用力,那守卫便叫了起来,大声说道:“十多天前有个男的被抓了进来,但是没在这里待几天他又被带走了。” “不知道您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人,可小的我不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应该就是林乐山了,林乐山先放在一边,毕竟只要找到这座宅子的主人,还不怕不能顺藤摸瓜找到林乐山。 而想要找到这个宅子的主人还不简单,蹲他就好了。 问题是,林梓萱手下又用了点力,那守卫要被掐到昏厥过去了。 “还不老实是,你别告诉我你们这里来人了,是请这些人出场?” 守卫控制不住地翻着白眼道:“当然不是,我们有调教好了的人。” 林梓萱又是一个用力,“哪里?你还不赶紧说。” 守卫道:“在……” 顾南望和华浓见那守卫真的要晕过去了,赶紧从林梓萱手上把人给解救下来了。 “他晕过去了,我们还得想办法救醒他,还是让他说完再晕。”这是顾南望。 “你审问人要有审问人的姿势,他都开始翻白眼了。” 林梓萱犹觉不解气,抬脚踹了那守卫一下,“还不快说!” 守卫缓过气来之后,觉得非常委屈,“您一来就说让我带您去找被关起来的那些人,又没说让我带您去找我们这里的姑娘。” 林梓萱气得没有仔细注意守卫的话,“你还敢跟我顶嘴是,你还敢跟我玩文字游戏是?” “想死吗?” 守卫见识过林梓萱的手段,见她发飙,赶紧护住自己脆弱的后脖颈道:“不敢,我这就带你们去。” “等等!”林梓萱喊了声。 顾南望会意地拦住守卫,并敲了敲暗阁的门,虽然引起了里面人的一阵恐慌,搞得顾南望有些手足无措。 他对守卫道:“把这些人放了。” 守卫直接道:“我没有钥匙。” 林梓萱问:“钥匙在哪儿,去拿。” 守卫道:“钥匙在大管家的手里,但大管家现下不在宅子里。” “他住哪儿我不知道,但他每隔半个月才来一趟,三天前他刚来过一趟。” 林梓萱根本不信这话,“那你们平时怎么送饭,送水?” 守卫指了指门上的暗窗:“从那里扔进去啊,其余的就不归我们管了。” 林梓萱气得大叫,“闪开!” 守卫应声就跑,但被华浓扯住后衣领拖到了一边去。 顾南望大概知道林梓萱要做什么,但看这门是铁门,且四周镶嵌合缝,未必就好用内力将其震开,说不定门没被震开,人还会被震伤。 他拦住了林梓萱:“我来。” 林梓萱奇怪地看了顾南望一眼:“我是打算用霹雳弹将门轰开,你打算怎么做?” 顾南望愣了两三秒后,退到一边对林梓萱说:“你请!” 林梓萱掏出两枚霹雳弹,对着暗阁里面的人喊道:“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要把门炸开,如果你们不想被炸伤,就退到最里面去。” 因为暗阁里也没有人回她的话,林梓萱只好道:“我数三个数就开始了啊,三、而、一!” 两声炸响,烟雾四起,弥漫至整个空间。 第303章 “若天不报,便我来报! 暗阁里的那七个人都趁着这大雾四起的时候跑了出去。 林梓萱听声辨位,躲到了一边去,也没为难她们,也没跳出来给她们提示。 若是她们能自己这么逃走,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在七人都跑了之后,林梓萱道:“华浓,跟上去看看!” 华浓收到林梓萱的指示道:“好的,小善人。” 说着她把守卫往旁边一推,顾南望眼疾手快地把守卫给逮住:“走。” 守卫欲哭无泪,用不用把他看这么紧,他根本就没打算跑好不好。 守卫带她们绕出了暗阁,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在林梓萱不耐烦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又带着她们往后院走去。 然后指着后院那一间间屋子道:“人都在那里了,男女加在一起一共是有二十三人。” “二十三人?你们真是造孽,是该下地狱了。”林梓萱冲着守卫吼道,反手点了他的昏睡穴。 林梓萱一鼓作气,一脚踹开了其中的一扇大门。 可能因为动静太大了,气势太豪迈了,把原本躺在榻上小憩的美人给吓醒了。 这姑娘兴许是睡熟了衣服并没有好好穿着,半个肩膀都滑了下来。 顾南望刚踏进门一步,就自觉退了出去。 姑娘人刚醒时还一脸惊慌,但彻底清醒后面色却恢复如常。 对着林梓萱十分冷淡道,“天还不是没黑吗?就有人来了?”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林梓萱刚想开口说话,解释一下。 就见那姑娘扫向自己,发觉出不对来,“你不是这里的仆人,你是谁?” 林梓萱道:“我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那人第一时间是发出疑问,而不是高兴。 见到林梓萱点头之后,她又追问了一遍。 林梓萱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反复确认的她出声催促道,“对,我就是来救你们的。” “你赶紧把衣服穿好,我去叫上其他人,然后带着你们一起出去。” 林梓萱说罢,转身就想走。 “等等!”那人突然厉声叫住了林梓萱。 林梓萱回头对她说道,“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我要是想做什么恶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完全没理由骗你。” 那人低声笑道:“恶事?我遭遇到的恶事还少吗?” “我还真不怕你对我做什么恶事。” 见她这样,林梓萱也不知该说什么宽慰的话,只好干巴巴地说,“那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那人却道:“不急。” “你说你是来救我们的?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么多守卫,我就想问你,打算怎么把我们带出去?” “守卫吗?他们都被我们解决了。”林梓萱道。 “解决了?”那人不可思议地说,“这里的守卫起码有五十多个人,你说你全都解决了?” 五十个人对林梓萱来说还是个很庞大的数目,她仔细想了下,“有这么多人吗?” 顾南望在屋外接口道:“有,我们进来时起码有十几个人拦住了我们,后来院墙上又有二十多人,进屋后又来了十几个增援,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五十了。” 那林梓萱还真是没去注意,不过那些也不重要了,“不管有多少守卫,反正都被我们解决了。” 那姑娘又紧接着问:“那仆从?侍女?还有嬷嬷呢?” 林梓萱疑惑道:“什么仆从、侍女、嬷嬷?我一个也没看见。” 她看着那姑娘,感觉对方神色越来越不对了,但她还是决定催一下:“你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 “我还有问题吗?”那姑娘突然对着林梓萱质问道,“我当然还有问题。” “如果你能救我,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要拖到现在?为什么非要等到我接受这一切之后才来?” 她大声问向林梓萱,整个人的情绪十分激动,眼眶里也盛着泪珠,要掉不掉的。 或许是因为这姑娘的遭遇,林梓萱一反常态地没有骂回去,而是小声地说:“我是才知道的,也是今天才来上京的。” 林梓萱觑了觑那姑娘的神色,见她有一滴泪已经落了下来,面色很是纠结地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连我生身父母都放弃了我,你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却肯前来救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是看起来很伤心,又好像是在怪林梓萱。 林梓萱不会安慰人,也不敢强行安慰她,还是干巴巴地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那姑娘边摇头边落泪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说着她便从榻上下了来,好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并给林梓萱跪下规规整整地磕了个头。 态度变化之快再加上这份大礼,吓得林梓萱话都不会说了。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那姑娘擦了下泪,恭敬道:“谢你救命之恩,还有望恩人收我为徒,授我本事,让我报仇!” 她眼神坚定、思路流畅、条理清晰这一点,倒是让林梓萱挺佩服的。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从一些不好的情绪中走出,然后飞快地找到目标,也是个可造之材。 但学武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有所成的事情,而且现下她也没时间教徒弟啊。 林梓萱上前将那姑娘拉了起来,本来那姑娘还不想起的,但是被林梓萱强行拉了起来。 “我不能收你为徒,收人做徒弟是要负责,我真的没时间教你。” “不过,你的仇人要是指害你到这里的人、伤害过你的人,我倒是可以帮你报仇。” 那姑娘显然不相信林梓萱这话,“你可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些达官显贵,就算不是在朝廷中做官的,也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 “你若要为我报仇,是要将他们全都杀光吗?” 林梓萱当然道:“有何不可!好人也许不一定会有好报,但为恶者应当要有恶报。” “他们做坏事之前就应该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报应。” “若天不报,便我来报!” 第304章 我不死,我要看看她们能不能接住我这滔天的富贵? 林梓萱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且显然触动了那姑娘。 那姑娘因林梓萱的话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已经由不相信变成相信但觉得林梓萱做不到。 “可是这不是几个人,而是好多人。” 林梓萱觉得人数才不是问题,“无妨,替天行道而已。” 她的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有哪些人,上京城的人她就见过萧景彦和景以苍,“不过,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知道,他手里有一份名单。”那人道。 “名单?谁手里?”林梓萱问。 “骗我来的那个人,他是宫里的太监,他手里有往来人的名单。”那姑娘真的信了林梓萱的话,有问必答。 林梓萱记得华浓从那个光头那里拷问出来的说法是宫里的某位大人物,之前林梓萱还没什么头绪,如今倒是对上了。 “守卫跟我说他们这儿有个大管家,每半个月来一次,是他吗?” “就是他,他不是什么大管家,他是个太监。”那姑娘说着便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身世,“恩人,我名叫菁菁。” “半年前因为兄长考学,所以举家搬到上京城来的。只是兄长名落孙山,他又不肯外出做工养家,执意要参加三年之后的下一次考学。” “家里当初以为他必中,把什么都卖了,以为到了上京城能有好日子过,结果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我父母便想着把我送到那户有权有势的人家家里做丫鬟,好补贴家用。” “可上京城里那些个有权有势的,哪个不是用的家生子或者是一纸契约买断终生的,谁会要我这种月月还给家里贴补的。” “倒是有几个人见我模样长得还行,想纳我为小妾,只是我母亲终究觉得委屈我了,没有同意。” “谁知有一日,我那混账兄长从外面带回了个面无须、白净脸、公鸭嗓的老头,说他是宫里太监总管,能想到办法把我弄进宫里去做宫女,每月也有银钱可以寄回来。” “我当时想着做宫女总比做人小妾要好,就答应。谁知道那太监带着我们一车的姑娘到了这里来。” 说到这里,菁菁她伤心极了,后面是她苦难人生中最不想回忆的一部分了,她朝着林梓萱跪了下来,“我一开始不从,也曾想过寻死。” “可他们竟然拿我父母来威胁我,说如果我死了,就杀了我父母。” 林梓萱先是被菁菁的下跪给惊到了,然后被她的话给惊到了。 “那些人估计也只是说说,没有这么大本事的。” “而且你父母若是知道你为了她们牺牲到这种地步,也会于心不忍的,说不定还会一头撞死,好让你无后顾之忧。” 林梓萱说这句话完全就是自己代入了父母的地步,若是自己的孩子受苦,她又没有本事救人,那就只能尽量不拖累了。 还有一点就是她忘了菁菁之前跟她说过的话了。 她试图去扶起菁菁,然而菁菁摇头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并给她甩了一个重磅消息:“她们知道我在这儿。” 林梓萱想要扶起菁菁的手顿住了,“知道你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菁菁跪得笔直,一边流泪一边答道:“意思就是我兄长将我送来这里后告知了她们实情,她们为了兄长的前途和她们的富贵放弃了我。” “这事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林梓萱倒不是怕别的,毕竟这世上有很多人是不配为人的,就更别提为人父母了。 她担心的是如若这些是这里的人为了让她死心告诉她的,那可就冤了人了,毕竟菁菁之前说的是她母亲不愿送她出去当小妾。 都不愿让她当妾,就更不愿让她做这种事了。 菁菁答道:“我发觉自己逃不出去,又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时,是想要寻死的。” “那些人看出我寻死之意,他们没法时时刻刻地看着我,便想用我父母来威胁我。” “可我太累了,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兄长大我三岁,他却从小什么都不用干,因为父母说他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不能被这种小事绊住了手脚。” “而我是家里最小的,却什么都要干。” “熬完他读书,熬完他考学,以为日子终于可以轻松一下,却没想到到头来是一场空。” “之前以为要当宫女的时候,我还想着就算是入了宫也绝不要再事事为她们着想了。” “所以落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终究是我命不好,我不想活了,也不想为她们活了,她们要怪就怪。” “谁让她们生下我却不对我好,要死大家便一起死,争取下辈子别再做亲人了。” “可谁知在我要寻死的那天,她们竟然想办法让我母亲混了进来,由她来劝我。” “她对我说,都已经落到这个田地了,不如多为家人想想。我兄长已经因为我受了上面人的赏识,只要我听话,乖乖侍奉那些达官贵人,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们也能就此分一杯羹。” “我当时就在想,我不死了,我为什么要这么便宜她们?” “我死了,她们还有我兄长,她们损失不大,但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死,我要看看她们能不能接住我这滔天的富贵?” 菁菁讲到这里时,眼里是掩不住的恨意。 她抬头看向林梓萱,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她其实也明白,北梁以孝治国,她的这种想法对许多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菁菁惨笑道:“恩人一定觉得我很恶毒?” 林梓萱赶忙摇头,“我觉得你思想很超想,人也很有想法,只是可惜了。” 这个“可惜了”菁菁当然懂是什么意思,她俯身一拜,“算不得可惜,恩人放心我既然决定活着,便不会被这些事所打倒。” “恩人来救我并愿意为我报仇,对我来说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敢奢求太多。” “之前是我心绪不宁,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望恩人不要怪罪。” 怎么会怪罪她啊?这个菁菁简直是林梓萱所遇到的最最清醒的人了。 林梓萱也能明白菁菁刚才知道自己是来救她的,为什么会那么崩溃了? 她寻不到生路,又不甘心就死,本打算牺牲掉自己来为自己报仇的,结果偏偏在她牺牲了自己的时候,林梓萱跳出来说要救她,是个人都得崩溃。 第305章 二十年前的战争对她们来说太过遥远 林梓萱还是将人扶了起来,“你放心把事情交给我,我会把你们都带出去,也会把名单拿到手,为你们报仇的。” 菁菁站起身来后,将外套随意裹在身上,“我去叫上所有的人,恩人你先等我们一下。” 说着,她就跑出去了。 她一走,顾南望就进来了房间。 林梓萱问顾南望,“你说一个太监会把名单放在哪里呢?” “这里他肯定是不会藏的,否则有个什么人来,就比如说我们,那不就一锅端了吗?” “宫里他也不好藏,宫里人多眼杂的,说不定就落到谁手上了。” 林梓萱只是根据自己以往看小说、看电视剧所做出的判断,准不准确还得问顾南望。 顾南望倒是挺同意他的看法的,“所以他最保险的位置应该是放在他的宅院里。” “听那位菁菁姑娘的意思,那太监就算不是主管,想必也位高权重,他应该在宫外置办了不少家当。” “不过最要紧的是他这个地方到底是给谁置办的,他既然被叫做管家,那么想必这里应当还有个主人。” 听顾南望把自己的推测尽数说出,林梓萱道:“先把人带出去,到底是谁,最迟今晚便见分晓。” 带菁菁在内,一共二十三人,有男有女。 只是这些人与菁菁不同,她们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风情,看你一眼,便要你酥了骨头的那种。 更别提这么一帮子人纷纷向林梓萱和顾南望行礼,“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这么些个男女加在一起,特有的娇柔嗓音杂糅着,真是让林梓萱从背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久久不能退散。 而且她们也和菁菁不一样,如果菁菁面对林梓萱的态度是体现出人性最复杂的一面,那这些人就好像是并没有期待有人来救她们。 她们大多衣衫不整,甚至还有些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不耐烦,还有人在打瞌睡。 林梓萱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菁菁大概也是看出了林梓萱在想什么,只是她素来白日也只能困在屋子里,甚少有出去走走的时候,见其他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刚刚她去叫人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的。 菁菁面色为难地走向林梓萱,跟她解释道:“恩人,不要介怀,她们并非是对你无礼,而是她们被药物所控,身体已经和常人大有不同了。” “离开这里她们可能会死。” 林梓萱倒是不在意无不无礼,只是她觉得这些人似乎并不愿走。 现在听菁菁所说,她感到吃惊,“药物?能让人上瘾的那种吗?” 原谅林梓萱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种,毕竟能给人带来依赖性,相当于毁了一个人。 但是又感觉她们的状态不是很像。 “上瘾?”菁菁疑惑地重复了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是一种能够改变人身体的药物。” “听说服用了此药,时间长了,人便会变得越来越敏感,脚步也越来越虚浮,人也越来越没力气。” 这种药林梓萱好像是有听到过,都是些变态搞得。 只是……她看向菁菁,怎么感觉这位好像没有? 菁菁感受到了林梓萱眼神里的含意,解释道:“我并没有服用过此药,因为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自愿的人,而她们不是。” 这话好心酸啊!林梓萱冲着菁菁点头道:“放心,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那剩下的二十二人中,有一个靠着栏杆像是没了骨头的男子道:“那你能让我们恢复如常吗?” “我们现在这副身体,就是想忘记过往重新生活,也是很难了。” 林梓萱对毒术颇有研究,虽然她已经将《药王神经》从头看到了尾,但救治这种,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 眼见她露出为难之色,众人心中也大概都有了答案。 还是那个男子,他低下头轻笑了几声,然后开口说道:“恩人不必为难,你能来救我们已经我们的福气,能够就此脱离苦海也是我们的运气,不敢奢求太多。” 这人虽行色风流,媚态横生,但话却说得十分真诚,人也洒脱。 林梓萱见其他的人随着那位男子附和来感谢自己,但大多都对生活不抱希望,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第一次对这些素昧平生的人感情用事起来,“如果你们愿意,从这里离开后,我可以给你们找一个住所。” “我有一位朋友,她是个苗医,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让她给你们试一试。” 北梁人大多对南纪苗医已经形成一种生理上的恐惧了,但林梓萱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倒是认识两个医术高明的,一个药王谷的老谷主,这人是和她计师伯一起了,但她不知道她计师伯居住在何处。 另外一个是药王谷的大弟子冯怀岁,可这人早就被她赶走了。 天涯海角,也不知此人现在在何处。 两个医术高明的,林梓萱是一个也找不到。 唯一最容易找到的是即将来上京的苏木,林梓萱只能提到她了。 但是没想到这些人听闻南纪苗医的名号非但不害怕,还很高兴。 纷纷一副得救的样子,那一个个的简直比林梓萱来救她们还要高兴。 什么时候南纪苗医在北梁人心中的形象这么好了? 还是那个男子解释了林梓萱心中的疑惑,“我听说南纪苗医手段非常、诡谲莫测,她们能常人所不能,救常人所不救。” “诸位,我们有救了!” 顾南望凑到林梓萱身边,与她耳语道:“这些人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她们光是尽力活下来就已经很辛苦了。” “二十年前的战争对她们来说太过遥远,当权者如何对她们来说也不重要。” “南纪人可怕吗?再可怕有将她们骗至此地,欺侮过她们的人可怕吗?那些可都是北梁的当权者。” 林梓萱闻言,扭头看向顾南望。 只是她戴着幕篱,顾南望眼疾手快避了避才没打到他。 虽然看不见林梓萱的表情,但顾南望已经很能理解林梓萱的情绪了,他伸手进林梓萱幕篱下面的纱布之中,用掌腹贴着林梓萱的脸颊。 “梓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过于去怪罪自己。” “这世上的恶人很多,受苦受难的人也很多。” “我们也只是常人而已,总有做不到的地方。”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让自己问心无愧罢了。” “对她们有愧的也不该是你!” 第306章 愿为恩人做牛做马,以报恩德 顾南望总是能在她这么失落和难过的时候,猜中她的心思。 林梓萱用脸颊蹭了蹭顾南望的掌心,“你每次都是这么和我说,每次都说我做的很好。” 顾南望失笑道:“因为你确实做得很好,你不该对自己有负担。” “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用你男朋友的身份和你说这些话。” 林梓萱噗嗤一笑,将顾南望的手拍打掉,“我们是在救人,不要趁机对我动手动脚的。” 顾南望看了看自己被打的手背,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想,那平时老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个人又是谁? 余下的人都被那男子煽动起情绪来,林梓萱便叫上她们和自己一起走,众人这下都情愿了。 林梓萱和顾南望打头,随后是菁菁,在随后就是那二十二人了。 她们本来有的还很紧张,生怕有守卫将她们拦了回去,可是往外走去,就见守卫以各种姿势倒了一大片。 虽然确实吓到了她们,但也从侧面让她们相信了林梓萱和顾南望的本事。 一众人走的正门,刚出门就碰见了折返回来的华浓了。 华浓喘着气对林梓萱道:“那些人跑得可快呢,我差点就没追上。” 林梓萱问她:“怎么样了?” 华浓挥挥手道:“应该都没事了,看样子她们不想让人知道她们的遭遇。” 她说完了才看见后面那二十三个人,自内心发出疑问:“这些是要将她们一个个送回去吗?” 林梓萱还没开口回答,后面就有人答道:“我不回去,我家里只当我死了。” “我就是活着回去了,她们也会为了脸面逼死我的。” 随着一个人的叫嚷,其他人全部爆发,林梓萱和菁菁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安抚下来她们的情绪。 林梓萱对这也挺头疼的,她真的不擅长做这种思想工作,她比较喜欢威胁别人、恐吓别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住下来,先让你们把身体调养好。” 立马就有人问林梓萱起来:“那等我们身体好了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林梓萱倒没想到,她只想救人,但救人救到底这种事她是基本不做的。 而且她都不一定能保证苏木能将这些人的身体恢复正常,这些人就开始畅想起以后,看来心态还算不错。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林梓萱先赶紧声明:“我不是说我不管你们了,而是我来上京是来办事的,而这件事它又很危险。” “这样,如果我办完事还能活着的话,就带你们回我的门派。” “不过,进了门派就不能出来了,你们愿意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让林梓萱有些尴尬,其实她也知道不该对别人往后的人生指手画脚,可别人问她,她也只能这么答了。 却是菁菁先开的口,她对林梓萱说:“我愿随恩人回去,但恩人救了我,恩人若是在这上京城中办事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情吩咐!” 菁菁说完后,其余的二十二人也纷纷表态,“我也愿为恩人出力。” “愿为恩人做牛做马,以报恩德。” 也不管她们到底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菁菁表完态她们不能不说话了,林梓萱还是赶紧将她们的话压下,“做牛做马就算了,我不需要你们给我做牛做马。” 华浓似是对这种场面没什么感想,只是寻常地问了林梓萱一句:“那这么多人我们把她们安排到哪里去?” 顾南望开口道:“去我家,我家地方大,可以住的下这么多人。” 他冲着林梓萱说:“等过段时间苏木来了,可以直接去我家住着,也方便。” 华浓闻言,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哦,你们并肩王府应该很大,听说那可是先帝当时给赐的宅子。” “并肩王府?”二十三人异口同声道。 那个带头发言的男子一改轻佻的态度,十分恭敬地朝着顾南望问道:“阁下便是世子爷,真是失敬了。” 林梓萱见这人的态度,心想你原来还可以更真诚点啊。 说白了,看来她还是没什么公信力,不如并肩王顾九霄的名号大。 并肩王顾九霄的名号大到足以撼动人心,二十多余人七嘴八舌地纷纷讨论起来,统一对顾南望行了个大礼。 顾南望既没让她们起来,也没受她们的礼,而是当做没看见。 他肯让出府邸完全是因为林梓萱,并不是为了这些人。 而且,有点可笑,顾南望悄声对林梓萱耳语道:“虽说我父亲确实是并肩王,我也确实和旁人一样很尊敬他。” “但我终究是我,我父亲终究是我父亲,并不能混为一谈,她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是我父亲那种忠肝义胆之人?” 林梓萱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去抓顾南望的手,她软声软调地跟顾南望说话:“可是我觉得你很好啊,我觉得你比你父亲好。” “你父亲那种人是为万民而生,他属于大家,不属于小家。” “可是你不属于大家,你就属于自己,我就想要个不是那么顾全大家的男朋友。” 顾南望知道林梓萱是在安慰自己,其实他刚刚那句话并没有在自怨自艾,因为自从林梓萱答应和他谈恋爱之后,他就很少想以前的事情。 他只是想起来说一下,又怕说出来给这些人听到动摇了林梓萱刚刚安抚好下去的民心,只好小声地跟林梓萱吐槽。 但林梓萱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他回握住林梓萱的手,“我也一直想要个不期待着自己的丈夫是个大英雄的女朋友。” 看着林梓萱和顾南望这样,华浓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不该一时嘴快将顾南望的身份给道出来了。 林梓萱让众人都起来,“真是对不住大家了,我会给你们另找地方,并肩王府你们住不得。” 不等有人发出疑问,林梓萱率先答道:“并肩王府早在一年前就无人了,你们住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又都不会武功,我一时很难将你们转移走。” “二就是诸位也都听过老王爷的威名了,这事一旦被人知晓,我还是可以继续救护你们,可并肩王府一旦被扯进这件事中,就很难脱身了。” 她们也不是不知道理的人,听到林梓萱如此言辞恳切,也都表示应和。 林梓萱掏出几张银票来,递给华浓:“华浓,劳烦你再跑一趟,在闹市中给她们找一个房子,越大越好。” 第307章 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却也是人立身之本 华浓犹疑着,并没有接下林梓萱递过来的银票,反而噘着嘴地说道:“这种事情要担责任的,万一找不好,就是我的问题。” “而且我才刚回来,你就让我出去,我不去。” 林梓萱闻言,耐心与华浓解释道:“不是你刚回来我就派你出去做事,也不是我让你去跑腿。” “实在是人手有限,我打算在这儿候着,等等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宅子的主人会不会回来。” “我对上京的人都不熟,幕后之人就是出来了,我都不认识,所以顾南望肯定是要陪着我的。” “我们去不了,就只能让你去了。” 华浓听到林梓萱这般好声好气地跟她解释前因后果,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也不是不愿给你跑腿办事,只是我同样也对上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我不知该找个什么地方来安置她们比较合适,假如不小心把她们的下落泄露了出去,那岂不是害了她们。” 她话音刚落,那剩余的二十二人中就有一女子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合适。” 那女子这么一出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她也不慌,继续道:“我从小在上京城长大,在西城区有一处住所,四周都有人,就它没住人,因为传说它闹鬼。” “就连着宅邸的主人自己都不回去了,我几年前还喜欢和伙伴们去那里玩,是没有什么人的,都荒废了。” 女子这一开口,其他原本也是上京城长大的人纷纷附和起来:“是有这么个地方。” “它四周都是达官显贵,就是官兵想搜,也没胆子搜。” “那宅邸听说闹鬼,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到处瞎逛,应该就不会被别人察觉。” 说来说去,倒是没有一个人提到害怕的事情。 她们讨论完了之后,又问向林梓萱:“恩人,你觉得这一处如何?” 林梓萱自然是没什么不可的,反正她又不住那里,“能给我省笔银钱,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你们自己不害怕就好。” 她们本就经历了许多事情,心性早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就是有人胆小害怕,有这么多人的陪伴也不会害怕了。 所以她们都七嘴八舌地说道:“我不怕!” 在那二十余人吵吵嚷嚷的时候,唯有菁菁最是安静,她拆下头上的银钏金钗,并着手里的包袱一起交到林梓萱手上。 “恩人不用为我的生活劳心费力,我自有钱财。” “这些日子虽然出不出去,但手里拿的赏不算少,刚刚走时我就想着不能便宜了那些人,都把它打包好了。” “现在一并给了恩人,还望恩人收下,我所有用钱的地方都从里面支取就好。” 这么几次三番下来,林梓萱就是再糊涂也看懂了,菁菁这是在带节奏啊,不过她是往好的方向,对林梓萱有利的方向带节奏。 果然,因为菁菁这一带头,余下的二十二人也立马表态,都将自己的包袱连带着身上的金银玉饰摘了下来给林梓萱。 林梓萱本想推脱不收的,她是挺喜欢钱,但只要想到这些金银都是怎么来的,她就心里堵得慌。 顾南望却先她一步表态,代她收下了那些东西。 “你若只是救她们这一遭,我自然不赞成收下这些谢礼,毕竟她们以后也要生活。” “但你若是打算从此管定她们了,那我倒是觉得这些银钱你必得收下了。” “住的地方目前看好像是解决了,但二十多个人,要吃要喝要有换洗的衣服还要治病,你那点钱财能撑到几时?” “而且我们这一趟来到上京,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还是收下为妙。” 顾南望把话架到这里的,那二十余人也接着话说,林梓萱便只好收下来了,然后转交给华浓。 华浓把这些都搬到她们来时驾着的马车上,然后对众人道:“放心,打点生活这种小事我做惯了,等熟悉了上京城的物价,你们的这些钱我们分文不取都用在你们自己身上。” 林梓萱对华浓说道:“你办好了事情,就留在那个宅院等我们,不要回来了。” 华浓刚想回应,顾南望就道,“如果觉得自己照顾不过来,就让人把这个东西送到银泰当铺去,会有人来帮你的。” 顾南望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来着,那玉看起来也就一般,并不名贵,只是上面有并肩王府的标识。 华浓接下后,道:“我能问下这个人是谁吗?” 顾南望道:“是我们王府的老管家,自己人,绝对可信。” 他扭头对林梓萱说:“我当初离开上京的时候,他本打算为我誓死守府门。” “是我劝他,我父母一死,这并肩王府便是名存实亡了。” “我一走,王府更是什么都没剩了。我好歹还算是个主子,我若不在,他这个老管家绝对是旁人欺凌的对象。” “我说我还盼着他能福寿延绵,以后我路过上京时能再看到他,他这才离开。” 解释完这些后,顾南望又对华浓说:“他来了之后,你就说我回来,望他对这些人照顾一二,他知道该怎么做。” 华浓点点头,这就招呼上人走了。 马车能装下行李,却装不下人,饶是这些人多没有力气,也只能跟在华浓后面慢慢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菁菁没有离开。 林梓萱也没有催,她知道对方有话要说。 “恩人不必多想,她们并不是防备你,只是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我们落到这种地步,都是信错了人的缘故。” 林梓萱还真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耸耸肩道:“我不介意,你不用多解释。”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这么支持我。” 菁菁表示:“我所言所行都是真心的,希望恩人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 “不过恩人确实应该接下她们的投诚,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却也是人立身之本。” “她们这个意思是特地向恩人表忠心。” 林梓萱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她救这些人,也没担心过这些人会害她。 主要是谁能害到她?谁有本事害到她? 第308章 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动 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下林梓萱和顾南望了。 两个人满宅子转悠,找了合适的地方准备蹲点看戏。 再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那些被点了穴道的守卫的穴位都到时自动解了。 面对满院子倒地的同事和一个人影也不剩的后院还有暗阁,都开始崩溃了。 等崩溃完了之后,他们开始报信。 林梓萱看着跑出去的守卫,问顾南望道:“你说我们要跟着那个家伙吗?” 顾南望皱眉想了想,才说:“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动,我跟去看看。” 林梓萱见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会武又会毒,轻功也不弱,你还怕我会出事不成?” 此时的林梓萱因为只有顾南望陪同,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将幕篱下的纱布掀开来了,一双眼睛含着笑意,促狭地看着顾南望。 顾南望却顾不了那么多,假如那人觉得此事有诈不肯来,那么她们在这里蹲守岂不是白费功夫。 可如果就这么跟去,要是那人恰好不在,又或者是自己来了这里,那路上岂不是要错开。 林梓萱有句话说得对,她们人手有限。 顾南望将林梓萱拉了过来,突然地就吻在了她的眉头上,然后用双手捧着林梓萱的脸道:“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出手。” “一旦有事,你就先行离开,我回来发现不对,会去我家里找你的。” 顾南望平时正经得可以,难得有这么温情无限的时候,林梓萱实在不想说一些话来打断此时这么好的气氛。 “我知道了,你放心” 可顾南望没有放心,说实话他不觉得林梓萱会听自己的,他不得不重点强调道:“上京中官员自成体系,他们党争不同,不是每一个人我们都要将其除之后快,有些人可以稍加利用。” “所以你不要贸然动手。” 林梓萱并不信顾南望这套说话,因为她觉得与敌人虚以逶迤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她不是对方的对手,打算瞅准机会再行动手。 另外一种是她想玩玩,所以甘愿和对方演演戏。 但现下显然两种都不是了,林梓萱没打算利用对方,自然是直接上就好。 不过顾南望担心有他担心的必要,所以林梓萱觉得可以再等等,等顾南望回来,当着他的面动手,这也无伤大雅。 于是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顾南望仍盯着自己看,并没有任何动静,林梓萱伸手推了他一把:“快去,人都跑远了。” 顾南望这才轻松笑道:“我的轻功还不至于连个守卫都追不上。” 说着便飞走了。 顾南望一走,林梓萱就更加无聊了。 她等啊等啊,没把顾南望等回来,也没把送信的守卫等回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林梓萱在看这人的第一眼时就觉得他绝不是那个太监,因为这人是个年轻的公子,守卫们喊他“主子”,而且他论长相还很眼熟。 宫里的大人物?太监?来这里的达官显贵? 这人是萧景彦的某个兄弟? 搞出这么一个龌龊的地方来拉拢朝臣,皇子要都是这种水准,那怪不得萧景彦那种人都能是男主了。 真是令人恶心加不耻! 林梓萱当下便要动手,可是一想到顾南望的嘱咐,她就又坐了回去,并在原地看了全程,看到那家伙无能狂怒之后甩袖离开。 顾南望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宅院都点了灯。 林梓萱拄着脑袋,坐在原地上发愣。 顾南望将回来时特地买的包子递给林梓萱,“等久了,是热的,先吃。” 林梓萱见是顾南望,情绪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她接过纸包,将其打开,把吃食往嘴里送去。 顾南望顺着林梓萱的后脑勺摸了下她光顺的头发,“怎么了?谁招惹你了吗?” 林梓萱怏怏地摇摇头:“我看见了一个人。” 根据顾南望这一趟去得来的信息,林梓萱不该在这里看到认识的人才对,“是谁?” 林梓萱又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可以肯定他是萧景彦的某个兄弟。” 顾南望点点头,“我这边也有些发现。” 林梓萱赶紧问,“什么发现?” 顾南望扬了扬下巴,“先把包子吃了,吃完我再告诉你。” 林梓萱其实挺喜欢吃肉包的,但是她喜欢吃肉包和只有肉包给她吃这两件并不论混为一谈。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刚刚才咬过的,“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你就给我吃这个?” 顾南望道:“你先垫垫,我们待会儿去酒楼吃。” 林梓萱将纸包攥成一团,她扯住顾南望的衣袖道:“别待会儿了,就现在。” 顾南望便不再等待,带着林梓萱在东城的巷子穿来穿去,最后不知从哪里的犄角旮瘩里找到了一家勉强称得上酒楼的酒楼。 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找都难找,不知道顾南望是怎么找到的,关键是这家酒楼生意还非常好。 林梓萱怨念丛生地看着伙计端着托盘行走在一二楼之间,做着各种高难度的杂技动作。 顾南望看着林梓萱无意识撅起的嘴道:“你不是很喜欢这种藏在巷子里的美食吗?我可是特地打听了一番的。” 林梓萱没好气道:“你听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我就是!” “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豪华的酒楼美食一餐呢?” 顾南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道:“不豪华,是酒楼,而且有美食,也算是满足了你大半的要求了。” 林梓萱向他投过去怀疑的眼神,顾南望的语气瞬间变得迟疑起来:“应该有美食。” 林梓萱彻底放弃,懒得挣扎了,她将原先的纸包打开,准备吃包子,如果这家酒楼的东西难吃,那她好歹还有东西垫垫。 顾南望见她这样,解释道:“这也没办法,我们今天顶着这一身造型可干了两件大事,再不好去繁华的那些地方停留。” 林梓萱不满道:“这里就很安全吗?” 顾南望使了使眼色,示意林梓萱朝一楼看去:“跟那些人比起来,我们犯的都不算是小罪。” 第309章 他应该就是皇七子萧景渊,皇后唯一的儿子 林梓萱现在的怨气极重,只随意瞥了那些人几眼,发现他们凶神恶煞、打扮得稀奇古怪,确实不像是什么好饼。 但她也没心情和别人作比较了,她催促起顾南望来:“赶紧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去了那么久?” 顾南望小声道:“我跟着那守卫去了西区的一处宅院,看到了一个老太监,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大管家。” 林梓萱赶紧追问道:“这人你认识吗?你见过吗?” 顾南望点头:“他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大总管马保宗。” “皇后?马保宗?”林梓萱小声念叨着,“那我看见的那个人岂不是皇后的……” 她没有说出来,但顾南望还是朝她点头确定:“他应该就是皇七子萧景渊,皇后唯一的儿子。” 林梓萱摸着下巴道:“这人的品性竟然比萧景彦还不如。” “他搞这种恶心的事好像是为了拉拢朝臣,获得朝臣的支持。” 顾南望应和道:“应当是。” 可是林梓萱有一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呀?他不是嫡子吗?古人常说立嫡立长,他不占长,但他占嫡啊,怎么还需要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林梓萱记得原着里萧景彦是这么说的,他说皇帝尊重皇后,萧景渊又是嫡出,对他夺位大有阻力,所以萧景彦回上京后的前期是主要在针对萧景渊来着。 只是这话是原着作者借由萧景彦之口所说,实际上萧景彦到底做了什么针对萧景渊原着里根本就没提。 不过从这一点看来,萧景渊肯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要不然萧景彦没必要这么防备他。 林梓萱是透过书中看世界,自然和顾南望这种亲身经历的有所不同。 顾南望摇头道:“如果当今皇帝真的想立太子的话,以萧景渊如今的年岁也不是立不得。” “但他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对于这个嫡出的儿子也不是很喜爱,或者说他对他的子嗣统统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那些子嗣在宫中的生活与帝王宠爱无关,只与自己的母家有关,萧景彦之所以以前那么惨就是因为他的母家实在给不了他什么帮助。” 林梓萱听了就更想不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喜欢他这个嫡出的儿子啊,皇后难道不是他自己选的?” “是他自己选的啊!”顾南望见林梓萱面色更是疑惑了,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解释起来,“皇后是他自己选的,但不代表他就喜欢这个皇后。” “他当初选皇后完全是看中了皇后的家世,想要皇后对他谋夺皇位给予一定的助力。” 但凡想当皇帝这么做,林梓萱虽说嫌弃但她都能表示理解,只是这个皇帝不是别人,是萧云启,她那个便宜舅舅,先帝和先皇后唯一的儿子。 帝后夫妻感情如此深厚,皇位难道还会落到别人手上吗? 林梓萱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顾南望说的是:“当然没有,不过他当初也很险,因为想要他坐上皇位的只有先皇后和他自己罢了。” “先皇觉得他不合适,我父亲觉得他不是位明君。” 林梓萱叹道:“那你父亲看人眼光倒是挺毒辣的。” 可是林梓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娘的态度就很奇怪了。 她娘那么不喜欢萧云启,听到姓萧的就头疼,自己又改姓了薛,如果先皇后坚持要萧云启坐皇位,那么她娘这个态度像是里面有什么隐情一样。 唉!想不通。 林梓萱摆了下脑壳,好烦呐! 烦到她连酒楼里饭菜的味道都没上心是好不好吃。 从酒楼出来后,顾南望明显感觉到了林梓萱的魂不守舍。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他问林梓萱。 林梓萱不想回并肩王府去见她娘,她有好多事情想问,但她觉得她娘不会回答她,还会让她陪着一起去进宫。 林梓萱想在暗地里搞事情,不想把自己露在明面上。 她现在也不想找家客栈住下,她觉得自己睡不着,而且她想做点事发泄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们去找华浓,你知道西城的那个闹鬼的宅子在哪儿吗?” 顾南望当然知道,不过,“梓萱,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件事没做啊?” 经顾南望这么一提醒,林梓萱使劲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有诶。 “对了,对了,我对那皇后的侄子说过我今晚要去找他爹算账来着。” 顾南望被林梓萱的话晃了神,半晌才开口道:“我说的是林兄的事。” “林乐山?”林梓萱这才回忆起来,“对啊,我之所以去东城的那个宅院是为了去救林乐山啊。” “你不是去过那个老太监的家里了吗?你又看见林乐山吗?” 顾南望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我连名单都拿回来了,就是没看见林兄。” 林梓萱看见名单便两眼放光,她从顾南望的手中夺过名单,打开一看,发现上面不止记录了人名。 连这个人官居几品,喜好什么,来了多少次,每回来叫的什么人都记录得十分详细。 这么一看,就又把林梓萱的怒火点燃了,她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这帮王八蛋!” 顾南望云淡风轻地说:“杀了这些人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痛苦,真要做就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最好的。” 虽说顾南望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林梓萱却听出了其中的恼怒,她很是赞同顾南望的话,只是自己一时还真没什么办法。 林梓萱虚心向顾南望求教:“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叫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顾南望道:“这要看你到底想怎么做了?是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他们名声扫地,毁了萧景渊的盘算。” “还是自己来替天行道,自己暗地里动手。” 林梓萱反问:“你觉得我会选哪种?” 顾南望答:“如果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会选第一种,但是现在我觉得第一种根本就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只会按第二种来做。” “江湖上的蟊贼、恶人交给官府兴许还能得一个公平的惩处,但当官的和皇家沾亲带故的恐怕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且因为这是第二次下山,第一次到上京城,所以我要提醒一件事,北梁的律法里面有一条叫法不责众。” “意思就是说虽然有些人做的事情是犯了法的,但做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也就不好惩罚了。” “这一条对平民百姓或许算得上无用,但它对上那些有背景的人则是有大用处的。” 第310章 那……我们去皇宫? 林梓萱将写着名单的小册子塞进自己的腰带里,“所以我决定了,我就要暗地里搞事情。” “从今天开始,哦不,从现在开始,每一晚我会随机抽取一到三位幸运儿,让他们好好地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就从国舅开始,反正他也算得上是萧景渊的亲舅舅了,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我自然要一起收拾了。”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顾南望有些奇怪林梓萱竟然会这么问,“我当然愿意,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陪着你的。” 林梓萱却说:“那不一样,以前那都是江湖上的事情,就连南纪那次我们也是为了不让南纪与北梁开战有更多的黎民百姓受苦。” “可是这次不同,名单的上的基本都身兼要职,都是干大事的人。” “我这么一动手,他们不死也废了,那么北梁的朝廷……你真的愿意吗?这可是你父亲花大心力保下来的江山,你愿意看着它就这么毁在了我的手上。” 顾南望觉得林梓萱这个形容十分不贴切,“我纠正你一下,北梁江山要毁在你手上的,有名单上的那些人就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林梓萱摇着头道:“我也要纠正你一点,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私德不行和他所做出的功绩并无冲突。” “因为男子大多把建功立业看作是自己终生的追求,就是站错了队,他们也觉得自己未逢明主。” “而这种能毁掉一个女子一生的事情他们通常看作是一场风流韵事,不值一提。” “你敢说这名单里面都是群酒囊饭袋,就没有一个干实事的吗?” 顾南望叹了口气道:“我不敢保证里面都是群酒囊饭袋,但我敢保证能和萧景渊来往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么大的一个北梁要毁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有一两个贪官的事情,它的根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而且这不是在萧云启当上皇帝之后,是在先帝还在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只是那个时候内忧外患,国将不国,大多数人都担心北梁没了,自己要随着北梁的毁灭而毁灭。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朝廷内里有多乱。” “战乱休止了,这些渣滓自然跳出来了,所以北梁的覆灭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如果我们处理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止住一场纷争,避免更多的人受苦。” 顾南望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不过我觉得你并不在乎北梁是否被覆灭,也不在乎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干实事,你只是想知道我和你的想法是否一样?” 林梓萱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并没有否认顾南望所说的话。 顾南望苦笑着说道:“梓萱,别忘了,这个北梁是你外公力挽狂澜救回来的。” “而且我觉得你刚刚那番话有失偏颇,我也是个男子,但我对建功立业不感兴趣,我也没有伤害过哪个女子。” 林梓萱踮起脚来,去揉顾南望的脸,“这只能说明在这么个地方里面,你的太过正常被那些人显得不太正常了。” “还有,我和我这位外公并没有任何感情,对于他尽力保住的天下我也无感,我充其量只是担心这世上的普通人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顾南望将林梓萱的爪子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反手捏上她的脸:“那我也告诉你,如果我真的很在乎我父亲保下来的江山,那么我一开始就不会帮你。” “因为萧景彦已经那堆皇嗣里面能拿得出手的了。” “还是有我是挺尊重我父亲的,因为他的为人,他所做的事情值得人尊重。但不妨碍我觉得他愚忠,不妨碍我在他一死之后一走了之,再不管北梁之事。” 林梓萱奋力将顾南望的手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好家伙,顾南望使了点劲,还捏得她的脸有点痛。 “好,算我冤枉你了。但我也是想提前问清楚,假如你只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陪我做这些事情的,那你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嘛!” 顾南望听到林梓萱这句话简直要哭笑不得了,“这一路上我陪同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因为喜欢你?但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做这些事同样出自本心。” “这两者怎么可能会冲突,你这个说法倒是让我一愣。” 林梓萱闻言并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是伸手拧住了顾南望的耳朵,“你一开始拜我为师的时候,不是想讨好我才陪着我一起做事情的吗?” 顾南望吃痛,但又不好去打掉林梓萱的手,只能忍着痛,五官都皱到一起了,“你意会就行,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林梓萱松了手,对顾南望道:“那就走。” 顾南望好奇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林梓萱奇怪,她刚刚才说过的,“当然是去找那老东西,就是那个所谓的国舅算账咯。” 顾南望挑了挑眉,“所以林兄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哎呀,”林梓萱敲了一下脑袋,“我又把他给忘了。” “他不急,放在一边,先算账,再去找那太监问林乐山的下落。” 顾南望却道:“我白日跟着那守卫去那太监在宫外的宅子,盯了他一路,直到他回宫了。” “现在他应该在宫里,如果我们想要探得林兄的下落,那得进宫。” 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分不清有什么意味,“还有,梓萱,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看来你是忘干净了。” “那个国舅他已经被我父亲给砍了,人都没了,你怎么去收拾他,去鞭他尸吗?” 顾南望要不提林梓萱还真是忘得干干净净,这事以前顾南望跟她说过啊,她怎么就记得那人犯下的罪孽,不记得那人的下场? “那……我们去皇宫?” 顾南望“啧”了一声,但没说话。 林梓萱一脸“你什么意思”的表情看着他。 顾南望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进宫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林梓萱就没进过皇宫,对皇宫的了解基本取决于从小看到的电视剧和小说,好像很难,又好像不难。 “进皇宫很难吗?” 顾南望说道:“不难,皇宫我熟得很。以我和你的轻功,想进皇宫一点也不难。” “以我和你的轻功,想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也不难。” “以我和你的轻功,想在皇宫里抓个把落单的人,也不算难。” “但如果我们想在皇宫里面抓一个时时刻刻身边都有十几个人的人,真的非常难。” 第311章 少说废话,你拿不出主意就跟我去揍人 林梓萱没有耐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直说好。” 顾南望见林梓萱烦了,笑道:“这么没有耐心?” 林梓萱瞪了他一眼:“要不按我的来,你要不愿意就按你的来。” 顾南望知道林梓萱心情烦躁,偏偏还喜欢在这个节骨眼逗她,“我没有不按你的来啊,我只是在这里给你剖析事实。” 林梓萱推了顾南望一把,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少说废话,你拿不出主意就跟我去揍人。” “揍人?”顾南望疑惑道,“我不是说国舅人已经没了吗?” 林梓萱“哼”了一声,“他儿子不是还在吗?” 一刻钟后,林梓萱和顾南望翻墙进了黄家的府邸。 躲过了府中的一批守卫后,林梓萱想起刚刚她在正门看见的那个牌匾,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什么是黄府?而不是国舅府?” 顾南望随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与林梓萱答道:“北梁怕外戚势大,皇后的父兄弟通常不会给实权,顶多给个唬人的官职,说出去好听,让人养老罢了。” “但是你舅舅鸡贼,他当初迎娶皇后的时候说的是保留她父亲的官位,他有官位,黄府还是黄府,” “皇后的父亲去世后,这职位是下面的人给顶上了,皇后的弟弟接手了黄家,他既没实权也没虚职,挂什么都不合适,当然还是叫黄府。” “再后来,皇后的弟弟被我父亲砍了,他儿子接手了黄家,算是彻底的没落了。” 林梓萱还是觉得奇怪:“他爹没给他安排后路吗?皇后也没管?” “他爹自己都不争气,还能管得了他。至于皇后,保她这个混账弟弟都辛苦,更别说他混账弟弟的儿子。” “就我几次所见,皇后并不喜欢他这个侄儿,觉得他会带坏自己的儿子。” 林梓萱回想起自己白天在东城宅院里看到的那个年轻公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两人半斤八两的败类,谁带坏谁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到了。”顾南望低声说道。 她们站的是后门,后门是一片杂乱的灌木丛叶,位置窄小,所以没有人,前门和侧门都有人把守。 也不知道是一直这样,还是今天在街上被林梓萱的话吓到了,特地叫了人来护着自己。 从屋子里传来男女的调笑声,听声音有好几个人。 林梓萱与顾南望对视一眼后,由顾南望推开后窗,从中翻了进去。 没过多久,屋子里的灯便一盏一盏地熄灭了。 这显然不是意外,是人为,最后一盏灯灭掉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林梓萱本想等那些守着门的护卫发觉不对时再出手给他们下药,可那女子慌张的叫声传出来,那些护卫竟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正在林梓萱想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被解决了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顺着后窗之前顾南望跳进去的地方也跳了进去。 习武之人黑夜之中也能视物,又比常人耳朵要清明些。 等林梓萱摸了过去的时候,发现顾南望已经解决了,地上倒了一片。 林梓萱看过去,顾南望有点小骄傲地说:“你给的迷药我用得挺顺手的。” 林梓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孺子可教也,以后你就专门往这方面发展,不要炼药了。” 提起“炼药”,顾南望就一脸失落,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质疑时就是在他炼药的时候。 “外面的护卫解决了吗?”顾南望问林梓萱道。 照理来说,林梓萱若是进来,那些护卫肯定倒地,但是顾南望他仍然能听到外面有人的呼吸声,还不止一个。 林梓萱耸耸肩,然后朝地上那姓黄的人身上踢了一脚道:“也不知道这家伙平时玩的是有多花,刚刚屋里都尖叫出声了,那些个护卫跟聋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南望闻言,不自然地别过脸轻咳一下,林梓萱有时候生猛得都让他觉得她俩该换一下。 顾南望在那边不好意思,林梓萱已经在屋子里开始东摸摸西摸摸了。 “你做什么?”顾南望问她。 林梓萱一边摸一边跟他说:“找机关啊,我就不信这家伙没在屋子里弄个密室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南望随意地扫了几眼,说道:“应该没有。” 话刚说完,林梓萱的手就摸上了架子上的一个花瓶,拿不动,便尝试着往左右转动,然后架子便往两边分散挪开,露出中间一个一人登高的门来。 很打脸,顾南望刚说完林梓萱就找到了。 不过他对这种密室、机关什么的没什么好感,总觉得里面不简单,稍稍拉了一把兴奋的林梓萱:“小心有诈!” 林梓萱还沉浸在找到机关的喜悦之中,她就知道那些电视剧和小说不是白看的,毕竟这虽然是个真实的世界,但也是人写的,是人写的,就逃不过这些烂大街的手段。 对于顾南望的话,她没有什么警醒,“你担心什么,他敢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说明他自己就经常进去。” 林梓萱指着地上的人道:“他这种废物都敢经常进去,我为什么不敢?” 顾南望头疼地说:“他敢是因为这密室是他叫人打造的。” 林梓萱才不信,顾南望连有没有机关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 “说不定是他祖上留下来给他的。” “我还是那句话,他都敢用,我为什么不敢用?” 说着林梓萱便拉起地上的人,要往里闯去。 顾南望拦她无法,只得跟了上去把姓黄的从林梓萱手里接了过来。 林梓萱扭头看顾南望,一脸“你还不是乖乖跟我走”的表情。 顾南望不多话,只暗地里摇摇头,随时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以免有什么陷阱。 不过显然是他想多了,这里没有任何陷阱。 她们走过了一段黑色的通道后,便迎来了一段阶梯,林梓萱直接就下去了。 那阶梯不算长,且直通地下,地下没有人,是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四周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看着就不正经。 顾南望看了一眼,便厌烦至极,将手上的人直接扔在了地上。 林梓萱的迷药效果良好,这人被一路拖拽而来到现在,竟然没有半分苏醒的痕迹。 第312章 记住我这张脸,最好不要忘记我 林梓萱在整个小空间里转了一圈,一边咂舌,一边发出“咦惹~”的嫌弃声。 待她将整个都转了一遍之后,便随手抄起一根非常长的绳子将地上那家伙给绑了起来。 五花大绑后仍嫌不过瘾,顾南望打下手,林梓萱尝试着把人绑在木架子上或者是老虎凳上。 林梓萱杵着下巴看人,心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顾南望也在观察着密室里的东西,只不过他没像林梓萱那样发出点评的声音来。 见林梓萱犯难了,他指着密室顶上那个钩子道:“把他挂在那里怎么样?” 林梓萱随着顾南望所指的地方看去,眼睛一亮,“不错,就那里。” 她拿定主意,顾南望动手将人挂上去了。 林梓萱转身将之前看好的水一股脑地泼在姓黄的身上还有脸上,主要泼脸。 姓黄的就这么醒了,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白日动手打他的那个女子正站在他面前。 虽然对方仍戴着幕篱看不清样貌,但他心里就是觉得这人正笑得不怀好意。 白日被这女人揍了之后,上京城里的巡逻的官兵就追去了。 但不知是这女人本事太大、太厉害了,还是那些官兵只是想敷衍自己,竟然没把人给他抓回来。 这几年,因为那个宠姬的原因,他的姑姑虽贵为皇后却也是越来越不受皇帝看重。 且他姑姑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自己儿子身上,也没有心思管他的事。 今天要是把人给抓住了,他自然是想如何便如何。 可人要是没抓住,他也只能算了,闹大的话对他没好处,只会越加地惹了他姑姑厌烦。 官兵没抓到人之后,他也曾试过去找楚凝雪问个清楚。 可楚凝雪说,她只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不知家住何方,不知父母是谁,只知道是个江湖人。 本想让楚凝雪协助画个画像方便他寻人,可楚凝雪说那女人易容之术世所罕见,换了张脸你就找不到她人了。 他长这么大还只在两个人身上吃到了亏,要是栽在一个江湖女子的手上,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最后他想着找不到那个女人,那就问问男的,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 谁知楚凝雪对那个男人知道的倒是多,说是叫顾南望,什么王爷的儿子,是个世子,在京城应该是有府邸的,可以去找。 是,有府邸,可以去找,问题是他敢去吗? 他又不是没在顾南望手里吃过亏。 但他不信这个邪,顾南望只身离开北梁上京已经是公认但不公布的事实了,他还回来做什么。 他问楚凝雪确定吗,楚凝雪要是直接回答确定他可能还有些犹疑,但楚凝雪说的是他是这么说的,我又没见过真的,不过萧景彦确实是喊他小叔来着。 好,那八九不离十大概是的了。 他说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怎么敢在上京城这种地方对他出手,原来是借了顾南望的势啊。 好,有本事,就别落到他手上,否则让那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好了,他落这女人的手上了。 “你到底是谁?这是哪儿?你把我带到哪儿了?” 林梓萱觉得这人也真是好笑,连自己的地盘都不认得。 “这是你房间的密室,你认不出来吗?” 姓黄的这才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密室看了下,他认出来了,这是他房间里的密室,只是他从来没从整个角度看过这间密室。 等等?这女人要把他怎么样?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皇后是我亲姑姑。” 林梓萱满不在乎地答道:“那又怎样?你这个亲姑姑好像不太喜欢你啊。” 说着,她的手摸到了一根鞭子,这鞭子不是普通鞭子,它的尾部上缀了刺,看起来就很疼。 林梓萱拿到手里掂量掂量,然后特意问了下那人:“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他这辈子只挨过并肩王和顾南望父子俩的打,见林梓萱要打自己,挣扎得非常厉害。 可他本来就是被吊着的,越挣扎绳子自然勒得越紧,越让他呼吸不过来。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国舅的儿子。” “你爹早死了!”林梓萱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了那家伙的身上,换了那家伙的嗷嗷叫声。 林梓萱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呼痛像是动物叫似的,来了兴趣,抬手又是一鞭子。 这才两鞭子,那人就哭着叫嚷道:“别打了,别打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太没出息了,林梓萱白日见他,以为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一打就破防,真是无用。 她可没打算停手,“啪啪啪!”又是好几鞭子下去。 这人见林梓萱不打算停手,身上又受痛,一时恶向胆边生,竟然张口骂起了林梓萱,“你这贱人,最好以后别落在了我的手上。” “否则我定要扒了你的皮,拿烙铁在你脸上烙下印记。哎呦,哎呦!” 有本事啊,这个时间还在嘴硬。 顾南望闻言,脸色一沉,刚准备上前,就见林梓萱一鞭子抽在了钩子与绳子连接的地方,直接将绳子给抽断了,那人也从上面掉了下来。 这一摔可把他摔个够惨,他痛得在地上动不得。 林梓萱上去便踩在他身上,又是两鞭子直接抽上那家伙的嘴,两鞭子抽得嘴巴开裂,脸颊红肿,可以看出林梓萱用的力道不小。 “真是好笑,你不会以为你还能有以后。” 那人本来还在疼着,闻言双眼释放出恐惧的信号看向林梓萱,仿佛她不是什么戴着幕篱的江湖女子,而是遮着骇人面孔的索命阎罗。 还没等他消化这可怖的信息时,又有一脚踩在了他的面上,然后狠狠碾压。 这一脚不是林梓萱,而是顾南望。 “既然口不能吐人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开口说话了。” 他终于从这人冰冷的声音里确认了这人是谁,他就是顾南望无疑了。 “轻点!何必为了这种人弄脏你的鞋呢?” 顾南望听话地将自己的脚从他脸上拿了下来,笑着问林梓萱:“接下来你想怎么做?给他个痛快,我们还有事。” 林梓萱凑到那人的头上,将幕篱下的面纱揭了起来,露出她那张脸来。 那人见过的女子也算不少了,他好美色,见了美人总喜欢点评几分,遇见喜欢的自然也要收入囊中。 只有三个,他尚是无缘。 一个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一个是庄和长公主的女儿李乐宁,还有一个就是抹玉斋的老板楚凝雪。 前两者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他高攀不起,后一个是他觉得楚凝雪是个好糊弄的,可以不必用强,慢慢来。 但现在他见到一个足以与这三名女子媲美的人了,这人笑意吟吟,模样更是清丽无双,声音也如微风拂面般让人舒爽不已。 但说出话的就很恐怖了,“记住我这张脸,最好不要忘记我,因为你后半生的痛苦都会是我一手造成的。” 第313章 好像这义兄妹的情意也不是很深呐! 第二日,皇后的亲侄子在自己的密室里被人割了舌头,断了手脚还废了下半身且整个府邸被人洗劫一空的消息传的满大街都是。 同时间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马宗保在外的宅子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没了。 只是在皇后亲侄子这件更为恶劣的事情前,马宗保那事都显得没那么要紧了,更何况他宅子里的东西大部分是来路不正的,他也不敢闹大。 但一个亲侄子,一个贴身跟了多年的太监,这两件在皇后看来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再加上昨天萧景渊那里也出了事。 皇后在自己宫里大发雷霆,马宗保跪在地上还不敢把名单已经失窃了的事情说出来。 昨日名单先丢失后,他就加紧了宅子的巡防,没想到那人又回来一趟,将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钱财只是顺道而劫走的。 他跟在皇后的身边最长,此时为了自己也为了皇后打算,自然是要将锅给甩了出去。 “听闻黄公子昨日去了那抹玉斋后,在抹玉斋门口被打了一顿,然后便发生了余下的事情。” “老奴想着这些事情也太过凑巧了,这抹玉斋明面上是个不知哪里来的孤女所开,可谁道知道那孤女背后的人是三皇子。” “听说郡主发了好大的醋劲儿,去找了那孤女几次麻烦。” 皇后闻言,心里有了判断:“你是说这事是萧景彦所为?” 马宗保听出皇后语气不好,没敢把话顺着往下接,“嗯……老奴就是这么一说,也不敢确定。” 皇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萧景彦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他就是直接将那宅子里的阴私和渊儿一起公之于众了。” “若放人的和将本宫那好侄儿打废的是同一批人的话,想必是私仇。” 马宗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娘娘说的是,老奴没有娘娘考虑得周全,真是惭愧啊!” 皇后叹道:“幸好渊儿没有任何事情,不然我饶不了那些人。” 马宗保见皇后的意思是打算就这么算了,“那小黄公子那边?” “哼!”若说他爹自然还和自己有几分亲情的话,他那就是全然没有了。 用着自己的名号在整个上京城耀武扬威的,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这般混账。 每每惹了事,为了自己的名声,黄家的后路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下好了,是彻底不用管了。 “你有本事你去把人抓回来?” 马宗保一时语噎,“这……对方人多势众,又本领高强的,老奴没这本事。” 皇后见他这没用的模样,就忍不住生气,“既然都知道自己没这本事,还不给我下去。” 马宗保应了几声,赶紧退下了。 如果放跑七皇子宅院里的人和打废小黄公子的人还有名单偷走的是同一批人的话,那他自然是没有办法对付的。 什么样的人能在同一天内移空三个大宅院里的钱财,这得需要多少人、多大的本事啊。 其实是他自己把林梓萱和顾南望可想厉害了。 首先萧景渊那里是菁菁她们自己拿的。 其次黄府的东西林梓萱只拿了些银票和小部分的金子,余下的是黄府的人见自家唯一的一个主事的倒了,那些下人自己分的,只是栽赃在了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身上。 林梓萱唯一运走的只有马宗保府里的东西。 收拾完那个姓黄的之后,趁着马宗保在宫里当差没法回来。 林梓萱和顾南望特地驾着马车去了趟马宗保的宅子,原本那马车是为了给林乐山预备的。 只是搜遍了全府都没有发现林乐山的踪迹,林梓萱想着不能白来啊,马车不能白驾,于是就干脆给宅子里的下人下了点迷药,把东西给搬空了。 好在她有顾南望这个人形地图,整个上京城了如指掌,巡防的官兵有多少,几时经过哪个地方,全都一清二楚。 这才能让她们安全地把一马车的财物安稳地运回那个听说是闹鬼的宅子。 华浓见她们拉回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心惊道:“你们不是说去救人吗?怎么人没救回来,还带回来这么多的宝贝?” 林梓萱半睁着眼睛,感受着许久没感受到的挫败:“没看见林乐山,不知道他在哪儿?” 华浓见林梓萱这样,怕她心里难过,只劝她道:“你别担心,那些人留着你义兄肯定有用,不会对他如何的。” 林梓萱长叹一口气:“别的我倒不担心,我就怕他已经死了。” 华浓见她往这么恐怖的方向去想,正欲开口劝她,就听林梓萱说道:“他要真的死了我就没办法跟我爹交代了。” 华浓:“……” 好像这义兄妹的情意也不是很深呐! 林梓萱这么烦恼,顾南望却不是很担心,“我们忙活了一晚上,你先休息休息。等今晚我们去皇宫探探。” “也只能这样了。”林梓萱没精打采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去昨天自己挑选好的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有人来了。 她和顾南望同时转头看去,是个老伯。 那位老伯见了顾南望就跟饿了多少天的野猫看见鱼一样,双眼锃亮。 一激动就给顾南望跪下了:“小主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顾南望最受不了他这样,忙去搀扶,“尚伯,你这么大把年纪跪我,岂不是折我的寿?” 那尚伯嘴里告着罪,立马就站了起来:“小主人,我这是高兴啊,我还以为您那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 顾南望并不打算婉转,直接就承认:“我本来就没打算回来,这次来上京只是陪我喜欢的人来办些事情。” 尚伯疑惑道:“喜欢的人?” 顾南望让出位子来,把身后的林梓萱露出来给尚伯看。 一晚上没睡再加上林乐山并没有任何消息,林梓萱的脑袋已经麻木了,算不上清醒。 此时听见顾南望好像提了自己,只能堆起一张笑脸看向尚伯。 她学着顾南望的叫法叫道:“尚伯好。” 第314章 没想到你看着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竟然也会忧思过虑? 林梓萱人也只是微微俯身,点了下头,这是她那个时代的行礼方式,在北梁也不是没人用,只是上京城的大家闺秀们没有像这样行礼的。 尚伯虽一见林梓萱便察觉出这姑娘气质不凡、穿着也不俗,但她一行礼嘛,有些问题就暴露了,这不像是官家小姐的做派。 不过想想顾南望的性子,确实也很难看得上官家小姐。 而且他还只是个老仆,根本不能做主子的主儿,自然是顾南望说什么他应什么。 只是这“喜欢的人”这个形容怎么听怎么奇怪? 若只是顾南望单方面的喜欢,这姑娘肯定会跟自己解释一二,可她没有,不光没有,还大大地见了自己。 可若是两人互相喜欢,成了亲便该称作“夫人”,没成亲便该称作“未过门的夫人”,哪有这般说的?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在心里想想罢了,不敢显露出来让人家姑娘不满。 当即便上前去,也同样准备行礼:“老仆顾尚见过主子夫人!” 称呼这种东西林梓萱倒不是很在意,可这么个年纪比她爹还大的老人家要对自己下跪,她真受不住。 “诶?顾南望!”情急之下便喊了顾南望。 顾南望伸手在尚伯的双臂之下把他扶了起来,没让他跪下去。 “尚伯,你别这样,她不喜欢这些繁缛礼节,她是江湖人。” “江湖人好啊,”尚伯高兴道,“江湖人重情义,老仆先在这里恭祝两位主子了。” 顾南望有些无奈,好在林梓萱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尚伯,这次劳烦你了。本来你这个年纪该好好在家享天伦之乐的,我还麻烦你做这些事情。” 尚伯挥挥手道:“小主人客气了,我的命都是老主人救的,我全家也是老主人养的,做这么点事算不得什么。” 他昨日来的时候没碰见顾南望,听那个叫华浓的丫头说出去办事了。 今天正好有事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了人。 “小主人,您离开的这段时日,我会总会隔一两个月回王府看看。” “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昨天那姑娘拿着玉来找我,我来这里又没有碰见小主人您。” “想着您可能是回王府了,就打算回王府看看。” “可我还没到门口,就发现那王府的外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当时还以为是小主人您找人做的。” “只是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一个拿剑的少年人把我拦住了。” “那少年人的主子我也认识,老主人夫妇也认识。” 当着华浓和林梓萱的面,尚伯也不好直接说出明和长公主的名讳,只好含糊地问道:“小主人,这事儿您知道吗?” 顾南望没想到错有错着,竟然让尚伯误打误撞地碰见了。 “这事我知道,尚伯,你不用操心了,就当王府没住人,也别回去了。” 顾南望这么说,尚伯自然应下。 他来问就是怕顾南望不知道,从而生气。 因为这明和长公主虽然和并肩王夫妇是多年旧识,但按辈分,长公主和顾南望才是一辈的,只是她俩没接触过。 以他对顾南望的了解,未必会看在那点老旧的情分上容忍别人住进他家来,但明和长公主他也是看着长大,自然不好为难,所幸顾南望知道。 “那就好,这里的一应都备好了,缺什么让这位华浓姑娘来找我就是了。” 顾南望点头,表示会的。 尚伯说完这些事就走了,他一走,林梓萱整个人都塌了,靠在顾南望身上,嚷道:“啊!我头都要炸了。” 顾南望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见不烫便放下心来,还好没有感染风寒。 不过她们这种习武之人,只一个晚上没睡到不了这种程度,林梓萱怎么会这样? 他伸手搂着林梓萱道:“你先去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再说其他的。” 林梓萱刚准备答应,就听见了一些令她觉得恐惧的声音。 她蓦地一下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往顾南望身上爬去,“有虫子!” 顾南望将林梓萱往上抱了抱,确定她的脚离地后,才说:“你有避毒丹你怕什么?” “再说了,能找过来的肯定是苏木。” 林梓萱搂着顾南望的脖子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但顾南望说的是对的,找过来的肯定是苏木无疑。 苏木略带嘲讽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小丫头,之前见你还挺大胆的,怎么和虫子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反而胆子越来越小了。” 顾南望一听,便知苏木已经到了。 他对苏木这种人都来了,不现身却用虫子来提醒她们的行为感到非常恼火。 “你明知道她害怕,还搞这些有意思吗?” 听到顾南望蕴含怒气的声音,苏木便收了神通,人也跳出来了。 她绕到林梓萱面前,用一种十分戏谑的口吻说:“没想到你看着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竟然也会忧思过虑?” 顾南望皱着眉头正欲说苏木,却不曾想苏木直接动手两根手指直接打在林梓萱额头上。 她出手过快,林梓萱又对她没有防备,直接被她打到,然后晕了过去。 感觉到林梓萱的身子软倒在自己身上,顾南望不防苏木有这一招,一手护着林梓萱,一手击向苏木:“你做什么?” 林梓萱身上带着避毒丹,顾南望又跟林梓萱缠抱在一起,苏木的虫术对她俩不起作用,顶多吓吓心理阴影越来越严重的林梓萱,吓不到顾南望。 而且她也不想和顾南望交手,飞身错开,躲闪着顾南望的攻击:“你一直与她一起,没发现她的异常。” “她现在不过是强撑着,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里的事倒是装得多,和你不一样,她喜欢折腾自己。” “你不让她沉沉睡一觉,小心她突然晕了过去。” 顾南望的手脚一顿,他是觉得林梓萱今天有些怪异。 他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将林梓萱送进房间。 林梓萱这一觉睡得实在,睡了一天一夜,睡到她人有些恍惚了,还以为是在现实世界里的家。 睁开眼看见床帐顶的时候,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们家什么时候这么复古了? 随后便有一张俊脸闪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关心道:“睡好了吗?” “饿不饿?渴不渴?” 林梓萱这才真正地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家,内心还是有点失落,这种失落是看着顾南望都不会好的那种。 顾南望察觉到她兴致不高:“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315章 人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后悔 林梓萱摇摇头,掀了被子准备起来。 吃饱喝足、沐浴更衣之后,林梓萱整个人焕然一新地坐在八仙桌上数她那些来路不明的金银珠宝。 被她救回来的那二十二人在她昏睡过去的时候,一一被苏木看诊过了。 苏木配了药,让她们每天好好休息,一日三餐照吃,多出来走动走动,关于她们中的那个药苏木一个字也没说。 菁菁身体是个好的,很是愿意给林梓萱打下手,在她昏睡的时候,就尝试过来照顾她了。 只是竞争压力过大,华浓和顾南望谁也不让谁,她就没插上手。 现在知道她醒来了,又过来了。 见林梓萱在数钱,还好心地帮她点数,还告诉她那些不能用了,得转手卖掉或者是融了。 林梓萱听得十分认真,这个世上她最爱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命和钱了,其余的什么都得靠边站。 顾南望、华浓、苏木三人在旁边看着她。 林梓萱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想谈,她心里烦恼着许多事,可惜这许多事她对谁都不能说。 旁人知道的心事都未必能宽解她,更何况不知道的。 而且她这睡了一天一夜,真的觉得要比之前好了许多,不是心理作用。 在顾南望尝试开口的时候,林梓萱抢先打断道:“我挺好的,不想说,就这样。” 顾南望要张的口就这么又闭上了,华浓和苏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南望身上。 因为林梓萱这人特有主意,她决定好的事情到现在只有顾南望可以说服她,如果顾南望也歇菜了的话,那她们俩就是说了也白说。 林梓萱那个脾气,搞不好还会惹怒她。 华浓想了想,也没说话。 只有苏木冷笑道:“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苏木最烦不听劝的小朋友,见林梓萱这样,她就打算走了。 却被林梓萱叫住:“苏木,她们的情况怎么样?” 苏木心里有火,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本就难治,若是患者不配合就更难了。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得了别人吗?” 林梓萱蹙了蹙眉,其实她心里多思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生在现代社会,你没点心理问题那你就真的有问题。 普通人活着是很苦的,有时候生计都有问题,谁会顾得上心理疾病。 她这种状况跟那些完全就不能比,所以她有点觉得苏木多管闲事了。 顾南望是她男朋友兼徒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打算相伴一生的人,关心她很正常。 林梓萱又把华浓当妹妹,作为亲人关心她也很正常。 只有苏木,她们完全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搞得那么真情实感做什么。 但这么伤人的话,林梓萱不太好说出来。 她只是道:“我的身体我自有分寸,先看看那些人。” 苏木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们南纪和你们北梁不同,对于医理我们有自己的见解。” 林梓萱对医术还处于能把脉,能治像《药王神经》上面记载的那种属于教科书式的病症的程度,稍微变一点她就不敢动手,所以听见苏木要和自己讲医理她头疼。 “你就说你能不能治,怎么治?” 苏木见她连话都不让自己说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们北梁的大夫治病救人都是对症下药的。” 林梓萱觉得苏木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点奇怪,“你们南纪难道不是吗?” 苏木笑道:“是,但我们南纪的人都是蛊虫体质,我们用虫养人,也用人养虫,人生了病,便可直接用虫治病了。” “我给她们治可以,但治了以后她们就离不开虫了。” “你问她们愿意吗?” 林梓萱这才想起来,萧景彦那张被她毒烂的脸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 她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但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苏木见她为难的脸色就清楚了,北梁人对南纪都是这种态度。 就是林梓萱不怕她,但也怕她的虫。 “我就知道。” 林梓萱也不能代表自己的意思,她还是得问问那些人,但以她时不时喜欢怼人的习惯还是最好不要去做沟通这件事情,她看向菁菁。 菁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林姑娘放心,这件事交给菁菁了。” 林梓萱对她重重点头,“多谢了!” 等等……林梓萱问向苏木:“那你给她们开的是什么药?” 苏木道:“强身健体的啊,多吃点对她们没坏处。”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试着自己去治她们。” “我?”林梓萱惊讶地用手指指向自己。 苏木看向她,道:“你好歹是出身于药王谷,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传弟子,这治病救人的事该你来。” 菁菁闻言,双眼一亮:“姑娘竟是药王谷的弟子?” “呃……”完了,林梓萱把这茬给忘了。 她尴尬地冲着菁菁笑着,然后对苏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医术实在是……不行。” 苏木也叹了口气,像是十分愁人道:“你这样的传出去,真是生生堕了你师父的威名。” 林梓萱完全不在意,反正丢的是老谷主的脸,她怕什么。 苏木不知林梓萱在想什么,便说道:“你自己试着给她们治,她们就是现在愿意接受了体内有虫,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人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后悔,反正不急着治,现阶段是死不了的。” 说着苏木就打算离开,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回来。 “你去找过楚凝雪了没有?” 林梓萱以为苏木是在问楚凝雪的近况,她答道:“哦,楚凝雪啊,她在那个抹玉斋里当掌柜,你要是……” 苏木打断林梓萱的话,“我比你们要早到上京半个月。” 林梓萱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苏木的话,“那你怎么没去找她啊?” 苏木解释道:“她身边有人跟着,我若出现,阿蛮她们会察觉到。” “而且我没法和她们动手,我只能等你们来了再说。” 林梓萱心想,真巧,你等着我们动手,我们也同样指望着你动手。 苏木不知林梓萱的心理活动,继续道:“原本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结果我今儿个一早就听说皇后的亲侄子被人废了手脚和眼睛,还被人把家搬空了。” “这事我一琢磨呀,我认识的人里,你好像是能干的出来这种事的。” “就想着来找你试试看,结果你果然来了上京。” 第316章 看来你们俩个是有了不错的进展 林梓萱听了苏木的话赶紧为自己辩驳道:“我才没有好吗?我顶多拿了他一点银票,至于他家被搬空的事,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华浓奇怪道:“那你那一马车的金银财宝是?” 林梓萱道:“那老太监的。” 菁菁在一旁听到“老太监”这三个字刚要询问,就听苏木道:“老太监,什么老太监?跟楚凝雪的事有关吗?” “没有。”林梓萱答道,并转头对菁菁说,“我们找到那个老太监了,名单也拿到手了。” “你不要着急,这些东西只是开胃菜,剩下的我们慢慢来。” 菁菁还以为林梓萱要等时机,却没想到她已经动手了,而且还得手了。 名单都能拿到手,这证明报仇只差最后一步了。 以林梓萱的本事何谈报不了仇? 菁菁想到这里,赶紧给林梓萱跪下。 林梓萱就怕有人给自己行大礼,忙想起身去将人扶起来,却不料菁菁磕了三个头自己起来了。 “林姑娘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这话菁菁不是第一次跟她说,林梓萱自然也明白她想做些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 只是这动手的事带着菁菁绝对是个拖累。 菁菁可能也意识到了,她说:“我愿为林姑娘做事是因为我想报答林姑娘,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的。” 林梓萱笑着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苏木倒是迟缓地说了句,“和楚凝雪无关就行。” 相比于苏木的轻松自然,林梓萱就没这么乐观了。 “楚凝雪她不想走,而且那个老巫婆和你的侄女我对付不了。” 苏木原本想说什么,但不知怎么住了口,将目光投向站在林梓萱身侧的菁菁。 余下的林梓萱、顾南望还有华浓也都看向菁菁。 菁菁会意,这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能听的。 她微微福了福身子,道:“我先告退了。” 走出去后还贴心地为几人关好门。 菁菁一走,林梓萱把目光放在华浓身上,状似无意地说:“华浓,你陪着去看看。” “如果菁菁和她们提到虫的事情,注意点,别让她们打起来了。” 华浓随口嘟囔着:“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有力气打吗?” 话是这么说,但华浓还是出去了。 在华浓看来,这是林梓萱不放心所以让她去看着。 但在苏木看来,这分明是林梓萱不放心让华浓知道这些事情。 她有些疑惑:“你不信任她?” 林梓萱摇摇头说:“华浓不会背叛我,但她可能会因为知道太多事被别人利用。” “既然知道太多的事对她没好处,对我也没好处,那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苏木见林梓萱十分谨慎,也算得上赞同了。 “好,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林梓萱道:“我这人做事喜欢将对方一网打尽,让人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可我们敌对的人里面,有你的侄女和一个老巫婆,我不好做得那么过分,可我不过分又怕萧景彦死灰复燃,所以我得问问你的想法。” 苏木对于林梓萱的话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才说:“如果我说我想先劝劝她们,劝她们回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愚蠢?” 林梓萱冷着一张脸道:“会!” 苏木这句话其实就是想要人赞同她的意思,但林梓萱不是这种人,而且也没法委婉地解决,因为一个搞不好,她、顾南望、还有她娘都得死在这儿。 所以林梓萱不光直面回答了,还回答得非常不客气,“我不光会觉得你的想法很愚蠢,我还会觉得你这个人很愚蠢。” “苏木,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而我一旦与你撕破脸皮,你的侄女我也不会顾忌。” “我对付不了她,我会让萧云启来对付她。” “人海战术,耗也能把她耗死。” “倘若萧景彦与南纪王室勾结在一起的消息尽人皆知,他这个皇位怎么坐都没法名正言顺。” 林梓萱陡然强硬且狠辣的态度让苏木大吃了一惊。 “你我都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但这其中还夹杂着我的亲人,你行事就一定要如此狠厉吗?” 林梓萱嗤道:“你我都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但我身上背着三条人命跟你合作,你竟然告诉我你打算去说服那些野心勃勃者?” “你不狠厉?你愚蠢!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们已经和你站在了对立面,你还妄想着她们会手下留情吗?” “你迟早拖累死自己,但你别拖累我,别我拖累我的家人。” 林梓萱这么一通发作,让苏木彻底死了心,她身子委顿下来,“所以我虽然早来了半个月,却什么都没做,只等着你来。” 面对这样的苏木,林梓萱也不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她放软了语气,“我脑子里有个计划,但你明白的,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计划就只能是个计划,我们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我会尽量为你的侄女她们周旋,但她们要是想找死,我真不会手软,我也希望你不要手软。” 苏木定定地看了林梓萱,半晌才点点头,“非要对她们下手的话,我只求你不要让我去。” 林梓萱仰天翻了个白眼,心想那我要你有何用? 苏木没等到林梓萱回话,也不等了,她看向顾南望,“你是北梁并肩王顾九霄的儿子?” 哦豁,这事让她知道了,但看苏木的样子应该只是确认,不是问责。 林梓萱看出来了,顾南望同样看出来了,他不卑不亢道:“是。” 苏木发出两声轻笑,不像是嘲讽,“顾九霄这三个字算是我们南纪王室的噩梦了,没想到他儿子也如他一般,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事到如今,顾南望终于可以找到一个说实话的了。 “我真是不明白了,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你从哪里判定我如我父亲一般忠君爱国?” 苏木懒洋洋地说:“你是不是忠君爱国我不知道,可你为了北梁与南纪不再有战乱纷争阻拦过我兄长,如今又为了天下百姓与我联手。” 顾南望同样懒洋洋地说:“那你误会,我做这些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也要做,她不管做什么我当然要陪着她,仅此而已。” 苏木将目光从顾南望的身上移到了林梓萱身上,又重新挪回到顾南望身上,“看来你们俩个是有了不错的进展。” 第317章 当皇帝做到他这种程度,真的是悲哀啊! 这话若是对别的有情人说,那肯定能得来两张羞红了的脸,从而调侃一番。 但林梓萱她和常人不同,害羞对她来说是个高难度情绪,很少会出现的。 而顾南望又是心想事成,听到苏木这样说,只是满心喜悦,没有别的。 苏木见这两人,一个喜笑颜开,一个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自己下面接着会说些什么。 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瞬间就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有什么事要我办的直接来找我。” 留下这句话,苏木冷漠无情地走了。 苏木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林梓萱和顾南望。 顾南望拿不准林梓萱现在想干什么,“那我们是想探听下林兄的消息还是做些别的?” 林梓萱将她那些打家劫舍来的财宝收拾起来,顾南望过来帮她。 见她手下动作随着自己的话停住了,然后叹了口气。 顾南望琢磨自己这句话也就是普通地问一下,是怎么让林梓萱这么烦恼的。 林梓萱扭头看他,“我们去那个老太监宫外的宅子里蹲他是不是不现实?” 顾南望实话道:“与其去宅子里蹲他,不如去皇宫里找他。” “他不一定会回到他宫外的宅子里去,但他每天都得待在宫里。” 林梓萱没精打采地说:“与其去皇宫里蹲他,还不如陪我娘去趟皇宫。” 顾南望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当面问他也可以,毕竟我们也不怕与皇后还有萧景渊结仇。” 结仇林梓萱倒不怕,又不是主角,结就结了,只是现在她娘也在上京,她若公开行事就得考虑下她娘的处境了。 而且林梓萱还不喜欢把自己弄到明面上去,她喜欢在背地里搞事情,最好再嫁祸给别人,坐山观虎斗。 “我娘来一趟上京,把我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现在我不得不跳到明面上来了。” 顾南望出声宽慰她道:“不是还有我吗?我还在暗地里啊。” 林梓萱长叹一声,把自己栽到顾南望身上。 顾南望扭身,顺势抱住了她。 林梓萱将脸埋在顾南望怀里,有气无力地嚷道:“顾南望,我好累啊!” 顾南望刚想说“累就去休息”,可又一想林梓萱这才刚起来,而且以她目前的状况,她口中的“累”不一定是指身体上的疲累。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林梓萱叫道:“心好累!” 顾南望的手从林梓萱后脑垂下的发丝抚下,在林梓萱的背心处停住了,轻轻拍了几下,“如果是长公主的问题,那我想办法劝她回去。” 林梓萱摇头:“没戏。” “我娘决定的事没人能让她改主意,而且她现在一门心思觉得我来上京会有危险,说什么都不会走的,除非我和她一起离开。” 顾南望试探着出主意道:“那就把你原本的计划告诉她。” 林梓萱说:“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原本的计划对于她来说,就是在找死的路上无限找死。” 林梓萱说到这里,抬起头来问顾南望:“你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进宫去见我那个便宜舅舅吗?” 顾南望思忖道:“因为你的身份一旦过了明路,怎么说也是个郡主。” “这也就意味着不管你在上京城遇见了多么危险的事,对方如果要动你都得掂量掂量郡主这个身份。” 林梓萱大幅度地点点头,“老实说,我那个便宜舅舅真的会那么重视我吗?” “他会!”顾南望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点我还是敢打包票的。” “先皇驾崩之后,当今皇帝登上帝位,以雷霆之势打压了所有同姓亲王郡王,就连太妃所出的公主也被他打发得远远的,永不能回上京。” “在民间就是现在都有说他容不下手足的,所以为了他那点岌岌可危的名声着想,与他一母同胞所出的庄和长公主和明和长公主他都会格外宽纵。” “你若是个男子,他可能还有提防一下。可你是个女子,只要你不像李乐宁那样,或者即使你像李乐宁那样,他也会把你宠到天上去。” 林梓萱“啧”了好几声,“当皇帝做到他这种程度,真的是悲哀啊!” “对任何人都是悲哀,包括他自己。” 两人既然打定主意了,林梓萱这就打算去并肩王府找她娘了,至于给菁菁她们报仇的事那当然是晚上做喽。 顾南望说要送林梓萱去,林梓萱其实觉得没什么必要。 但并肩王府怎么说也是顾南望的住处,占了他的地方还不让他去,也不太好。 她们一出门,华浓和菁菁正好在院子里,见到她俩携手以为她们要出去做事。 华浓兴致冲冲地道:“小善人,你们去干嘛?带上我。” 林梓萱知道华浓在想,直接便拒绝道:“别想了,大白天的我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就不方便带上你了。” 华浓噘着嘴又退了回去,“哦,那你多加小心。” 林梓萱看她那样,又有点于心不忍,走上前去,摸摸华浓的脑袋说道:“你待在家里,把我留下的那些东西好好整理一番,” “能卖的卖,不能卖的就融,最好换成方便易携带的。” 华浓一听,这好像不太好办呐,“你刚把人家家里搬空,就干销赃这种事,也不怕人家发现?” 菁菁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是被别人发现,所以才能卖的卖,不能卖的融。” 华浓头疼道:“那我哪儿知道哪些能卖,哪些能融?” 菁菁又道:“你不知道,尚伯难道不知道吗?” 她说完先看向林梓萱,然后才看向顾南望,“这事方便让尚伯知道吗?” “方便,”顾南望答道,“你只管说是我的意思,他会照做,不会多问,也不会说出去。” 华浓说:“刚刚他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什么也没问。不过刚刚怎么不跟他说啊,还要让我特地去跑一趟?” 林梓萱伸手点在华浓的眉心上,“我是为了给你找点事做。” 华浓捂着眉心,谢过林梓萱的好意,“那好。” 第318章 赐婚?赐谁? 顾南望陪着林梓萱回了并肩王府,但他没有进去。 他对林梓萱说道:“你进去,不要担心,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顾南望说着,卸下来腰间的长剑递给了林梓萱。 林梓萱自从在南纪被虫尸折断了佩剑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倒不是她原来的佩剑有多好,而是原来的佩剑被那般轻易折断后,让她觉得再找就要找柄宝剑,宁缺毋滥嘛! 林梓萱本不想接剑,虽然她练的是剑, 但她更擅长使毒。 下毒可以无声无息不被人察觉,若是毒对对方无用的话,那剑就更无用了。 不过想到顾南望这么做是因为担心她,她就把剑接下了。 顾南望对她一笑,还不等林梓萱再说些什么,人一下子就从她眼前飞走了。 很难得啊,相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去做大事是没有顾南望的陪同的,这让林梓萱有点不习惯。 她晃了晃脑袋,推开了并肩王府的大门,找到了她正在喝茶看书的娘亲。 薛如月之前觉得林梓萱说救人是托词,虽然可能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等着她女儿去救,但应该没有那么麻烦。 她以为林梓萱只是要做某些事情,所以不愿随她进宫,而这个时间林梓萱至少要拖半个月。 所以再见到女儿这么快回来时,薛如月挺吃惊的。 这种吃惊她给表现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林梓萱随便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回道:“听娘的意思,我现在不应该回来?” “怎么会?”见林梓萱回来了,薛如月也不做多想,人回来了在她眼皮子底下,总比在外面不知道干些什么掉脑袋的事要好。 她拉起林梓萱,“既然回来了,就跟我去好好准备准备。” 林梓萱被薛如月拉着进了房间,她直觉不好道:“准备什么啊?” 一个时辰后,完全变了个样的林梓萱被薛如月按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欣赏。 这些年,薛如月在苍鸣派习惯了亲力亲为,此次出门也没有带侍女,所以林梓萱沐浴更衣全是她一手操办的。 林梓萱看着镜中那个端庄的宫装女子,下意识地将脸皱了起来。 这还是她吗? 薛如月见状,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打了一下,警告道:“不要作怪模样!” 林梓萱不满地嘟囔着:“我觉得我现在就是怪模样。” 她挣脱开薛如月,甩了甩两边又长又重的袖子,和薛如月抱怨道:“这让我怎么动啊?” 薛如月瞥了她一眼:“该怎么动就怎么动!” “娘!”林梓萱觉得身上那好几层的衣服重,头上的发髻带着各种发饰也重,“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听女儿这么说了,薛如月也不得不和林梓萱说句实话了。 “萱儿,娘问你一句话,你这次随我进宫面圣,打算就以你以前的模样吗?” 林梓萱本身也是很喜欢漂亮衣服、漂亮首饰的,但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安全感后,她的衣服就是再美丽也是要以方便她打架为主。 如今这好几层的衣服叠在她身上,已经让她整个人有些负重难行了,更别提跟人动手了。 行动不方便她就会非常地不安,她兜起裙子,负气地坐在了椅子上,“不然呢?” 薛如月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意识到皇宫意味着什么,皇帝意味着什么。 林梓萱生着气,薛如月就不能发脾气,否则两人就不用谈了。 她转过身,特意背对着林梓萱,将过往之事简单地说了一下:“我和你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 “我虽然与萧云玉、萧云启是一母同胞所生,但与她们不同的是,我一直陪在你外祖父外祖母身边。” “也就是说我其实在上京也没有待过多长时间,和萧云玉、萧云启感情也十分淡薄。” “你外祖父逝世之前,我与萧云启已经不和了,你外祖父怕他一走,我和萧云启的关系就淡了,于是将我和你爹婚事交到了萧云启的手上。” “你外祖父还在世的时候,萧云启答应得还好好的。你外祖父一走,萧云启便像忘了这事一般,绝口不提。” “若只是如此,我也不搭理他了。只是他实在过分,自以为能够拿捏于我,想要赐婚于我。” 林梓萱奇怪道:“赐婚?” 她娘这么说,那这个人肯定不是她爹了。 “赐谁?” 薛如月冷笑道:“对他有助力的,一大堆,还好心地把画像送来让我随意挑选。” “我让我的人当场给他撕得粉碎,他不死心,又让萧云玉来做说客。” “萧云玉是个没脑子的,她一直在上京陪着萧云启一起长大。在她看来,萧云启是不会害她和我的,毕竟我们是同一个爹娘。” “而且为了萧云启的未来,我应该主动在那里面选一个夫婿。” 天呐!好炸裂啊! 萧云启这样,林梓萱还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一个自私虚伪的人渣,做出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萧云玉?这个萧云玉真的是和她在书里看到的和从别人耳朵里听来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从她纵女伤人,林梓萱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人了,但为了萧云启的未来,真亏她说得出口。 林梓萱嗤道:“她怎么不在那些人里面给自己挑个夫婿啊,为了她的萧云启?让娘你来,要不要脸啊?” 薛如月见林梓萱气成这样,与她解释道:“她那时已经成了亲,是你外祖父赐的婚,对方是个状元郎,听说是个不错的人,我没接触过,不清楚。” 林梓萱道:“我知道啊,顾南望和我说过。” “我的意思是她嫁了如意郎君,得偿所愿了,就想推你下水,不要脸。” “不过,娘你也太好脾气了。这要是我,我就跟她说,‘你既然这么有心,不如多纳几个面首,就从那些人里面挑,堂堂长公主为了萧云启还怕别人的闲话吗?’” “‘还有既然是为了萧云启,那他自己也该出力啊,挑剩下的他就自己上,多省事啊。自己想要什么就自己付出,什么都想要又想要别人付出,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第319章 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清苦日子 薛如月虽然素来知道自己女儿张口胡话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的,但是第一次从林梓萱嘴里听到这般不着调的话语,一时是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为防此事越说越偏,她站到林梓萱身侧问她:“你以为娘和你讲这些是做什么?” 林梓萱和薛如月的脑回路从来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纵然林梓萱算比较了解她娘亲的,但她好像还真不知道薛如月和她讲这些是做什么。 毕竟正常人听了这些话都是想着找那些人的麻烦给自家娘亲出出气的。 但薛如月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林梓萱也不多猜,她直接道:“我不知道娘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们又正好来了上京,不收拾一下我那个便宜舅舅和姨母我心里堵得慌。” 薛如月见自己说了半天相当于白说,反而把林梓萱越说越气。 如果说之前林梓萱只是单纯不想进宫的话,那么现在林梓萱就是对进宫要见的那个人感到厌烦。 “我与你讲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之后我和你爹不得不逃离上京,落在外人眼里我们便是私奔。” “你是我的女儿,如今你随我同回上京,你若是再无规矩,旁人岂不是耻笑于你。” 林梓萱听薛如月说这个就头疼,“所以我说我不想进宫,所以我让娘你回去啊。” 薛如月见状,又要开口教训林梓萱。 可不等薛如月开口,林梓萱又道:“娘,说真的,我真不在乎那些人放什么屁。我管她们说什么,你在上京城受了那样的委屈,如今我们重回上京,难道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吗?” “我像个大家闺秀,她们就不耻笑我们了吗?” 薛如月顿了顿,道:“……但至少要做到让旁人无错处可寻。” 林梓萱暗暗翻了个白眼,“错了,娘,没本事的人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才会想着只要自己做得够好,别人的嘴巴就不会落到自己身上来。” “实际上对方想说你,和你做的有多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若是光明正大地回来,在上京城绝对是个谈资,一段时间内消停不了。我不打算让那些人接受我,而且从李乐宁的行为里面,我学到了一个真理。” 李乐宁这个名字薛如月听林梓萱提过,是萧云玉的女儿,但名声不太好,骄纵蛮横的,自己女儿能从她身上学到什么真理? “你学到了什么?” 林梓萱从层层叠叠的袖子里面伸出手掌来,握成拳头:“只要你的拳头够硬,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多嘴之前都会提前想一想挨不挨得过你的拳头。” 见林梓萱这副野蛮的样子,薛如月就心烦,刚要开口训斥,林梓萱又抢先道:“娘,你不用花时间说服我。” “我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最叛逆的时候,我不会听你的话,就是听,那也是阳奉阴违。” “而且对你口中的大家闺秀,我装不来。即使勉强装出来了,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还有,我一旦闭嘴了,要是被人小瞧了,找茬过来了,我没忍住,到时可能比我直接把我的本性表现出来要糟糕得多。” 薛如月闻言,面色阴沉地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全然不觉自己有错,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最后是薛如月败阵,一手抚着额头,一手对着林梓萱挥挥手:“算了,随便你了!” 林梓萱听到后,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蹦蹦跳跳地照镜子,正准备把那些碍事都给拆下来的时候,就听见薛如月威胁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给我好好戴着,其他的我管不了,但是总不能让人家觉得这些年我们在外面过的清苦日子,连点首饰都买不起的。” 林梓萱只能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不满地嘀咕道:“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清苦日子。” 薛如月耳力没那么好,但她直觉林梓萱不会说什么好话,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林梓萱刚才放了那么一堆大逆不道的话,接下来还想再说些不太靠谱的话,“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替她教训教训李乐宁。” 薛如月以为林梓萱说的“教训李乐宁”是要在私下进行的,之所以跟自己说只是为了请示一下自己。 就是没有多年前逼婚的事情,她与萧云玉之间也没什么姐妹情义,更何况李乐宁又实在是混账。 所以对于林梓萱说的这件事,薛如月的态度是:“这件事你自己安排就好,注意分寸,伤人可以,杀人……”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这些不需她来告诉林梓萱,林梓萱做事总有自己的目的。 想了想,薛如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把林梓萱从椅子上拉起来,“没什么其他的事,就跟我走。” 林梓萱虽被拉起,但脚下生力,薛如月后面硬是没拉动,她不耐烦地回头问道:“你又怎么了?” 林梓萱扭扭捏捏道:“娘,我跟你进宫见皇帝,但是我不想给他跪下。” 薛如月陡然听到林梓萱这话,愣了下,然后道:“不跪就不跪,你从小我们也没教你这些。” 之前关于要她维持温柔人设的事薛如月都和林梓萱扯半天,现在林梓萱说不跪的时候,原以为薛如月的反应会很大,却没想到薛如月压根不在乎。 林梓萱立马跳了起来抱住薛如月,“娘,你真好!” 其实也不是薛如月不在乎,而是经过刚刚的事她明白了林梓萱不想做的事很难逼迫她去做,若是强逼着反而会弄出不好的事来。 反正她也不想跪,不跪就不跪。 萧云启纵使要脸,也不会让底下人强压着让她俩下跪,说不定还会为了自己的颜面找个理由来把这事给揭过去。 薛如月推开林梓萱没好气道:“我不好!” 说着就率先走了出去。 林梓萱见好就收,连忙提起裙摆,跟在薛如月后面,哒哒地小跑着。 两人绕到正厅时,小北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 第320章 要是让我在这么个地方住上二十多年,我肯定要疯 小北原本朝着薛如月躬身行礼,一抬头正好看见林梓萱随后而来,当场便愣住了。 林梓萱每回做些不符合她自己性格还不太愿意的事情时,最怕别人这样看着自己。 因为她总觉得别人在嘲笑自己。 见小北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且震惊的模样,林梓萱当场就受不了了,吼道:“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小北因林梓萱的吼声回了神来,颇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道:“我从未见过大小姐如此模样,有些惊讶。” 林梓萱自动把小北这句话理解成在暗地里笑自己,当即就叫嚷起来,“没见过就别见了,我打扮成这样又不是给你看的。” 林梓萱看不懂小北的情绪,薛如月作为一个过来人却是看得分明的。 只是她不打算点破,自己这个女儿性情过于跳脱了,且主意又正,跟她说了反而会给她徒增烦恼。 薛如月有意给小北解围:“都准备好了吗?” 小北的眼神在林梓萱身上停留了数秒,才回答薛如月的话:“准备好了。” “那便走。” 也不知她们从哪里弄来一辆大马车,林梓萱最先被薛如月推上去。 薛如月坐定后,小北才上来驾车。 林梓萱打开车窗向外看去,心里想着也不知顾南望在并肩王府外等了这么久,有没有跟上她们。 第一次进皇宫的心情对于林梓萱来说,就像是收假以后去学校一样,百般不情愿但是得去。 林梓萱素来是坐没坐相的,中间薛如月几次看她想要提醒,可话到嘴边又给吞回去了。 现在提醒有什么用,林梓萱是不长记性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小北说了句:“夫人、大小姐到了!” 薛如月打开车厢门出去,而后接了林梓萱下来。 林梓萱以为小北口中的“到了”指的是已经进了皇宫,到了大殿了。 可等她下来时,才发现马车正停在门前,看这亮眼的红墙红门,林梓萱基本可以断定了,她们这是在宫门口。 小北正将一个令牌递给守门的侍卫,林梓萱没注意到守门人接过令牌时惊奇诧异的眼神。 想着自己待会儿还要穿着这么重的衣服从宫门口走进去,她就没力气了。 “娘,我们递了令牌,不能直坐马车进去吗?还要走进去吗?” 林梓萱怎么记得她看过的剧里是可以这样的。 然而让林梓萱没想到的是她不仅要走进去,她还要等。 守门的侍卫拿了令牌后向薛如月拱手道:“请贵人稍等,属下这边去通报!” “通报?”林梓萱瞪着两个眼睛,那侍卫已经跑了。 林梓萱又看向薛如月:“我们不是还要在这里等?” 薛如月知道林梓萱这是根本不想来,所以在这里没事找事。 她瞥了自己女儿一眼,道:“我离开上京这么多年,他可不得去通报一声,确认我是真是假嘛。” “你要是和我在上京城中长大,你现在就可以直接跟我进去了。” 林梓萱撇嘴道:“通报之后,他亲自来接我们还差不多。” 林梓萱声音不小,这个“他”指谁,在场的人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然后没人敢说话。 薛如月更是懒得理她,免得她更来劲。 但是没人搭理林梓萱,并不会妨碍她发挥。 林梓萱退开几步,开始打量起这宫墙开,还挺高的,目测一下,以她的轻功还是可以上去的。 不过……林梓萱叹道:“要是让我在这么个地方住上二十多年,我肯定要疯。” 她对薛如月道:“能在这地方住下来的绝非常人,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是过于能忍,就是过于变态。” 守门的人闻言,纷纷看向四周,全当没听到林梓萱的话。 毕竟刚刚那个令牌已经昭示了她们的身份,谁会闲着没做去找皇帝亲戚的麻烦。 薛如月见林梓萱越发来劲了,知道不接她的话她就会没完没了。 “那你觉得谁能忍,谁变态?” 林梓萱笑嘻嘻地道:“当然是……” 一旁听不下去的小北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林梓萱要说出来的话。 在林梓萱视线看过来的时候,轻声说道:“大小姐,请慎言!” 慎言?又是慎言! 自从她来上京之后,这是第二个要她慎言的人了。 林梓萱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你真没劲!” 薛如月冷冷地说:“嫌他没劲就别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等进了宫后对着你想说的人说。” 林梓萱正奇怪她娘怎么这么好说话来着,她搂住了薛如月的手臂,“娘,你说真的吗?” 薛如月侧头阴着眼神看她,“当然,如果你想拉着我和你一起死的话。” 林梓萱全然没把薛如月的警告放在心上,她拽着薛如月的手臂摇晃道:“娘,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你飞,带着你逃离险境,绝对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薛如月觉得带林梓萱来就是个错误,她将自己的手从林梓萱那里抽出来,然后打定主意,不管林梓萱说什么都不再理她。 好在林梓萱她终于消停了。 好在那侍卫没让她们等太久就回来了,是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人。 那人平时肯定不锻炼,因为他跟不上前面这个侍卫。 林梓萱见他身上那套衣服和手上拿的拂尘,基本可以断定了这人不是她的便宜舅舅。 她不满道:“怎么派了个太监来打发我们?” 薛如月道:“若是打发,就不是跑着来的。” 林梓萱很明显不以为意,“装装样子谁不会啊!” 那太监一路小跑至宫门口,精准无误地对着薛如月下跪行礼:“奴才黄天奇给长公主请安了。” 这人一上来就跪,林梓萱来了这个世界多年还是没有习惯这个场景,她离薛如月最近,下意识地就蹦到了一边去了。 薛如月看着这太监,也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把人给对上号了。 这人是萧云启的贴身太监黄天奇。 薛如月没有开口叫人起来,黄天奇也不敢自己起身,只是抬头看向薛如月,关切说道:“多年不见,长公主风采依旧、一如往昔啊!” 林梓萱这时才凑过来:“你跟我娘很熟吗?” 不是她说,她娘亲一脸的冷漠真不像和这人有来往的样子。 黄天奇看向出声的人,从这姑娘的穿着、称呼还有相貌确认了林梓萱的身份。 他亲切又不失礼数道:“这位想必就是小郡主了?” 第321章 我才来上京,就已经是郡主了吗? 林梓萱闻言,高兴地扬了扬眉毛:“我才来上京,就已经是郡主了吗?” 她问向黄天奇,“不是说要封赏才有郡主之位吗?” 林梓萱记得顾南望是这么跟她说的。 黄天奇是打从萧云启小时候就开始伺候他的,十多年的东宫,二十多年的皇宫,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 这回萧云启得了消息,让他来接明和长公主进宫也是为了看看明和长公主身边如今有什么人,是个什么样子。 这林将军不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明和长公主和多年前相比,区别好像不大,就是眼神愈发的凌厉了。 这小姑娘嘛,看起来倒没多少心眼,和她那爹是一个德行,应该很好对付。 旁边这拿剑的少年看样子应该只是护卫。 黄天奇快速将林梓萱等人扫视了一圈,恭敬地对林梓萱奉承道:“旁人的郡主之位当然是要陛下封赏的,但小郡主您不同啊!” “您是长公主的女儿,顺理成章的也就是我北梁的郡主了。” 捞个郡主当当也不错,林梓萱想过这趟来她那个便宜舅舅就是为了面子也得在表面上平衡一下她和李乐宁,所以郡主之位肯定是会给的。 只是没想到连面都没见到,这郡主就给了,看来顾南望说的没错。 这个皇帝舅舅想哄她,应当是冲着兵符。 林梓萱扭头问薛如月道:“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原来我已经是郡主啦。” 薛如月道:“这位公公是伺候着当今陛下长大的人,所说之话自然代表了陛下的意思,他不敢唬你。” 黄天奇仍跪在地上,讨好地冲着林梓萱笑。 林梓萱作惊讶捂嘴状:“原来老太监你这么厉害,那是不是证明你是最大的太监啊,别的太监都得听你的?” 林梓萱这番十分做作又好像很真诚的话一出,周围人都快绷不住了。 黄天奇心想,明明是在夸自己,怎么感觉更像是在骂自己一样? 但看着林梓萱清澈无辜的眼睛,他又只能把这个归功于林梓萱心思纯粹,不会说话上面了。 薛如月不想在外面耽误太长时间,见自己不开口黄天奇不打算起来的架势,便抬手道:“黄公公起来,一把老骨头跪久了小心折在这里了。” 黄天奇要起不起的身子歪了一下,差点就这么倒下去了。 这快二十多年没见,都已经是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母亲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饶人啊。 他缓缓站起身来:“多谢长公主关心了,让长公主久等了。二位这便随奴才进去!” 林梓萱踮起脚尖看了下黄天奇的后方,啥也没有。 撅起嘴道:“我们就这么走着进去吗?那多累啊!” 黄天奇这次来受了萧云启的密令,一听林梓萱半真半假的抱怨,当即道:“小郡主要是不想走,可以和长公主就坐着这辆马车进宫。” “到了宫门口再下就是了。” 他以为这话说了,林梓萱就会高兴了。 可谁知林梓萱毫无动作,还反问他道:“这是谁的意思啊?是你的?还是……” 说着林梓萱朝宫里指了指。 黄天奇立马接口:“当然是陛下的意思了。” “陛下体恤两位千里迢迢赶来上京辛苦,特许长公主和小郡主坐着马车进宫。” 林梓萱眨了眨眼睛:“原来是不许坐马车进去的啊。” “那我那个姨母就是庄和长公主她每次来也是走着进去吗?” 这简直是灵魂发问了,黄天奇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长公主带着自家女儿回上京总不可能只是来走亲戚待个几天就走。 时间一长,迟早要和自己的亲姐妹遇上的。 倒是遇上了,他现在不管回答什么都是错。 若说不是,那势必会让这两人心里有些想法,刚刚所说的“陛下特许”也没有什么特许了。 若说是,只待两方一见面就被拆穿。 黄天奇在宫里和人打交道多了,彼此都是见面说三分话,谁也不把话说深、说多。 原以为是没有人会这么刨根问底的,他就说得夸张了些。 可这林梓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怎么就给问出来了。 这明和长公主站在一旁还没有半分想给他解围的意思。 黄天奇琢磨了一下,当年在上京时,他没有得罪过明和长公主啊。 林梓萱见他不回话,心想这人还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呢,也太不会说话了。 “既然回答不上来就算了,我再问你,你说‘陛下特许’应该是赐辇轿来接我们。” “辇轿呢?你后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嘛!” 黄天奇是真没想到林梓萱还能问出更加犀利的问题:“这……” 都说天家威严、皇恩浩荡,但这皇恩也就嘴上说说罢了,还真能指望皇家对你恩德有加吗? 哪个不是诚惶诚恐的?怎么这小姑娘不光信了,她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林梓萱全然没有半点意识到自己顺着杆子爬上去下不来了的感觉,还在那里道:“连个辇轿都没有,真是小气。” 黄天奇只好跟林梓萱陪着笑脸,“两位贵人来得匆忙,这辇轿还没备好。” 林梓萱本就是故意做出的这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哪能轻易把人给放过去了。 她指着之前去报信的侍卫:“他都跑了一个来回了,这辇轿是要现做吗?” 指完她又打量着黄天奇道:“而且你不是给派出来了吗?他能吩咐你就不能吩咐别人。” “说句话的事而已,又不要他亲自去做。” “连面上功夫都不愿意做到位,看来不怎么待见我们母女啊?” 萧云启是生下来后便被封为太子,他跟在萧云启身边多年,除了先帝和老王爷骂萧云启时连带骂过他之外,这些年就没有人敢这么为难他了。 这丫头怕不是故意的,还是耿直过了头? 面对这样的林梓萱,黄天奇以往的话术都用不上了。 而且他深刻意识到了一点,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只要他开口,这丫头必定来挑他的刺。 那就干脆不说话好了,还是把事情甩给长公主。 他哀求地看向薛如月:“长公主,您看这——” 薛如月估摸着林梓萱也发挥得差不多了,便道:“萱儿,记住娘跟你说的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赏你也是赏,罚你也是赏。” “你只有谢恩的份儿,没有多话的份儿!” 黄天奇:“!!!” 这话的确是说出来教训小辈的,说的也完全没有错。 可这种话一般都是私底下说,谁会当着外人的面说,还是当着他这个皇帝贴身太监的面说。 这不是故意说话来打当今陛下的脸吗? 第322章 别人都说外甥像舅 黄天奇原本以为林梓萱听了这话,又要开始挑刺了的。 谁知她却一反常态,拍手鼓掌道:“那看来我和我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还挺像的。” “我就喜欢打人一顿之后,还逼着对方夸我打得好。” 薛如月发出一声冷笑:“别人都说外甥像舅,我原先还没觉得你和他有相似之处,现在听你说来,倒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黄天奇:“……” 他明白了,这个小郡主也许真的是宠过头了导致有些无法无天。 但这明和长公主她绝对是故意的。 薛如月瞥了一眼黄天奇难看的脸色,与林梓萱说:“我们走,没有御赐的辇轿,但好歹我们带了马车。” 林梓萱扶着薛如月上了车,自己又蹦了上去。 黄天奇亲眼看见她蹦了上去的,穿着这种繁琐的宫装,她竟然行动还能如此灵活、如此跳脱,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只怕以后是个头疼的存在了。 小北回到自己驾车的位置上,正准备驾着马车进宫,却被那守门的侍卫拦住:“进宫不得佩戴兵器,请卸下佩剑。” 小北还未张口,林梓萱就打开车厢冲着那侍卫嚷道:“你刚刚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说,非得现在我们要走了才说。” 进宫不能带利器这本是规矩,一般人都是遵守的,他就是提醒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被人大吼,就连几个最为骄纵的皇子公主们都不在这上面为难他们。 那侍卫听得林梓萱这么大声,心里还有些委屈,一来刚刚林梓萱说的那些话算是大逆不道了,他怎么样不敢在那时插口提醒。 二来这话他是对驾车的那小子说的,他刚刚也不知道这小子要跟着一起进去。 佩戴兵器这事可大可小,但对于林梓萱这种不知礼数的,黄天奇不能坐视不理,否则这是助长歪风邪气。 他躬身朝着林梓萱说起软话来:“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规矩,小郡主可别为难这我们这些下人了。” 林梓萱来搅浑水,肯定不会立马顺着台阶下来,她斥道:“胡说!” “我还在外面的时候,可听说过当年并肩王拿刀直冲入皇后的寝宫,把皇后的弟弟给砍了。” “你跟我说不能佩戴兵器?那并肩王拿的是什么?” 这丫头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总有些例外被她找到。 黄天奇觉得这差事真不是一般的难办,“并肩王当时事出有因,而且那些侍卫不是没拦,是没拦住。” “小郡主,我们这些奴才也不是收兵器,就是帮着保管一下。” 林梓萱问黄天奇:“你说并肩王那件事事出有因是指皇后的弟弟强抢民女,结果被人给告到了并肩王那里去。” “皇后的弟弟害怕,所以躲在皇后的宫里不敢出来,并肩王这才闯了进去将人砍了是这个意思?”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个陷阱,黄天奇要收回之前他对林梓萱的评价了,这丫头不是没心眼,是心眼太多。 他不好直接说是,这事重提只会得罪皇后,也不好直接说否认,便含糊道:“小郡主哪怕不在上京,对皇城的事也是知知甚多啊。” 林梓萱就当他是在夸奖自己了,十分骄傲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和皇家有关系,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我做普通人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皇家的笑话。” 这话真的让他没法接了,黄天奇无奈,求助道:“长公主,您看这陛下还等着呢!” 薛如月适时出声,“萱儿,不要多话了,坐回来。” “哦,”林梓萱应了一声冲着小北说,“小北,你带着剑就不用和我们一起进去了,留在外面。” 小北跳下车:“是。” 黄天奇见状,赶紧对着身后的侍卫们,“没眼力见儿的,赶紧上来驾车。” 一众人体会到了林梓萱的难缠,都不想领这活。 推来推去的最后是那个报信的侍卫上了车。 薛如月小声地训斥林梓萱:“他们都是些听命行事的下人,你没事为难他们做什么?” 林梓萱嘟囔着:“我只是把我的人设立稳一点而已。” 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了,当着黄天奇的面从袖子里拿出一柄长剑来,扔给小北:“好好收着这柄剑,剑没了我唯你是问。” 小北接剑:“是。” 林梓萱又补了句:“找个地方歇着,不用站在宫门外等我们。” “是。” 那长剑打黄天奇眼前一过,可是怎么好像看着有点眼熟啊?还是天底下的剑长得都差不多? 但这剑也提醒黄天奇一件事了,这丫头她还会武功。 性情这样就已经够难办的了,这还会武功,那和另一位郡主有什么区别? 进宫这一路上再没生事,黄天奇悬着一颗心带路到了勤政殿。 冲着已经下了马车的薛如月和四处乱看的林梓萱道:“还请长公主和小郡主稍候,奴才这边去通报!” 林梓萱的眼神立马掰回来了,“不是已经通报过了吗?为什么还要通报一遍?” 为什么这丫头有这么多问题要问? 萧云启就在眼前了,黄天奇还要想着怎么跟萧云启回话,已经没有心力跟林梓萱好好解释了,只说:“回小郡主的话,这是宫里的规矩。” 眼见林梓萱又要不依不饶了,黄天奇干脆当没看见,直接就进去了。 他就不信林梓萱敢跟着他一起闯进去,她不敢?应当不敢? 林梓萱没有跟着一起闯进去,而是翻了个白眼道:“好无聊的规矩。” 薛如月说:“宫里就是这样,不过他进去是为了向他主子汇报刚刚的情形。” 林梓萱自觉自己已经将这种没有小脑又“天真无邪”的人设演了个十全十,肯定挑不出差错了,“那就好。” 薛如月从林梓萱的话中听出不对劲来,“你待会儿还要干什么?” “娘,”林梓萱上前去搂着薛如月,小声说,“刚刚在宫门口只是开胃菜,后面的才是硬菜。” 薛如月已经不想跟林梓萱纠正什么了。 算了,反正萧云启横竖是看不顺眼她们的,无所谓了。 黄天奇进殿时,萧云启还心情很好地在写字。 失踪了那么多年的兵符再次出现,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黄天奇上前行礼,萧云启抬手让他起来,“萧云昭和当年比有什么不同吗?” 第323章 难不成她比乐宁还糟心些? 黄天奇想了想薛如月那不阴不阳的几句后,答道:“回陛下,长公主似乎和当年没什么差别。” 萧云启见黄天奇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颇觉奇怪,萧云昭这人他了解,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她,她是不会给你没脸的。 按理来说黄天奇是不可能得罪萧云昭的,“那你这是……” 黄天奇不敢瞒萧云启,“长公主其实没有和奴才多说几句话,实在是那小郡主有太多的问题,奴才招架不过来。” 侍卫来禀报时,说得清清楚楚,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她长相相似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坐着马车来的。 手里拿着萧云昭的令牌,如果这妇人就是萧云昭的话,那与她相似的十七八岁姑娘肯定是萧云昭的女儿了。 为了显示他的手足情深,萧云启转头就吩咐黄天奇把长公主和小郡主接进来。 这个郡主是看在萧云昭与他一母同胞的份上给的。 萧云启原本是没将那丫头放在心上的,听到黄天奇这么说,还好笑道:“多问几个问题罢了,至于将你吓成这样?” 可话说出口,萧云启就想明白了,黄天奇这是不好在他面前说自己外甥女的是非,所以用词谨慎了许多,恐怕不只是问题多。 “朕那外甥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天奇斟酌道:“听意思小郡主也是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久,长公主好像是没有教过她宫里的规矩。” 萧云启听黄天奇这样说,只觉得他大惊小怪:“不在上京城长大,不懂礼数很正常。” “萧云昭教养出的女儿总比萧云玉好,难不成她比乐宁还糟心些?” 萧云启本是随口一说,却见黄天奇支支吾吾的,“这……奴才也不好说。” “不会,”萧云启不可置信道,“那可是萧云昭!” 萧云昭和林知意这两人都有点死板外加心善,说白了就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两个好人生出来的女儿肯定也是个好的,怎么会比李乐宁还令人糟心? 黄天奇不敢再答了,他跪了下来,头磕在软毯上,“陛下,您还是亲自见见。” 黄天奇伺候自己多年,萧云启对他总是对别人要宽纵几分的。 他看了眼黄天奇这样,道:“真是见了鬼了!” 萧云启不耐烦地冲着黄天奇做着赶人的姿势,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赶紧去把人给朕请进来。” 黄天奇应声起了来,仍是低着头弯着腰,亲自去殿外请人。 不一会儿,人便被带进来了。 距离上次见萧云昭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脾性确实没变,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没还一样。 相比起来萧云昭身边那个穿着宫装的小姑娘就讨喜多了,嫩生生的一个人,小脸看着十分无辜,一双眼睛又大又清澈,光这么看着人就让人身心舒畅了。 萧云启含笑看着林梓萱,他觉得自己不用像在李乐宁面前演舅甥情深那一套,对着这个外甥女便是心生欢喜。 他打量着林梓萱的时候,林梓萱也在打量他。 她这个便宜舅舅其实和萧景彦是有几分相似的,但脸上却没有萧景彦习惯装x的那种令人厌恶的感觉。 人到中年却也十分儒雅,若是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个荒唐事,林梓萱见到这样模样的人应当是很有好感的。 萧云启有太多年没见萧云昭了,印象还停留在最后一次见面时,萧云昭痛骂自己的模样。 所以这次见面,萧云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丢人,将太监、宫女都打发到外面去候着了。 如今守在这里就剩下一个黄天奇,而黄天奇见薛如月和林梓萱都没有要跪的意思,早就急得想亲自上前去提醒了。 薛如月一直看着萧云启,似乎没有发现黄天奇这边的动静。 倒是林梓萱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她看向黄天奇,见黄天奇与自己做口型,她看懂了,黄天奇是在说“行礼”二字。 但林梓萱偏偏要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她不仅当自己看不懂,还要当自己分不清场合,直接对黄天奇道:“你想说什么你就大声说出来好吗?你那么小声谁听得见啊?” 本来还在对视中追寻过去的萧云启半点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因为林梓萱突如其来的大嗓门这才看向黄天奇。 见黄天奇已经跪下谢罪了,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梓萱这边还在继续演,“你怎么跪下了?说话小声也不是错啊,我只是说你一句而已,没有要你跪啊。” 萧云启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温声与林梓萱解释道:“不必理会他,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自然是要谢罪。” 林梓萱作茫然无知状:“他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云启观察着林梓萱的眼神和表情,明明白白地说:“他让你行礼,但你是我的外甥女,我是他的主子,你也算他的半个主子,哪有下人提醒主子行礼的?” “哦!”林梓萱恍然大悟道,“不就是行礼吗?” “行就行,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着,林梓萱便朝着萧云启微微福了福身。 林梓萱人长得好看,哪怕动作做得极其地不标准,也不妨碍这个礼行得十分漂亮,但见皇帝是要跪的。 到底是有多不知礼数的人才不懂这个规矩,萧云启好奇地想,然后看向萧云昭。 谁知萧云昭也在看他,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冷着一双眼,让萧云启觉得像是故意的,又不像是故意的。 萧云启半天都没有对林梓萱的这种行礼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黄天奇只能尽职责出声提醒林梓萱:“小郡主,见了陛下是要下跪行礼的。” 他之所以只对林梓萱说,是因为薛如月肯定是知道的,用不着他来提醒,至于为什么不做,那他也管不着。 林梓萱闻言,故意瞪大双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下跪?” “我从小到大就只跪过死人,只有死人才是需要别人跪他的。” 好的,这句话成功将黄天奇吓趴下了,他不说话了,他就不该说话的。 萧云启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梓萱:“你从未跪过你父母吗?” 林梓萱一脸不耐地答道:“我爹娘活得好好的,我跪她们岂不是诅咒她们。” 萧云启听了林梓萱的话,拍了拍巴掌,“说得好!” 而后又对薛如月道:“明和,你真是把女儿教养得很好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第324章 别人听到这件事一般都是骂李乐宁,没有人骂你的 萧云昭虽然觉得自家女儿装得有点过分了,但是面对这样的萧云启她更觉得是萧云启太过小心眼了,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亏得还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半点长进全无。 “我只有萱儿一个孩子,自幼偏宠她一些。她在家时全家都得听她的,没人给她讲规矩,也没人给她立规矩。” “所以多少有些不知礼数,皇上是她的亲舅舅,对自己多年未见的外甥女应当是不介意的。” 见薛如月都这么说了,萧云启难道还要腆着一张老脸说自己介意吗? 他笑着打哈哈道:“当然不介意了” “黄天奇,传朕旨意,朕与明和长公主多年未见,特许长公主和小郡主见朕不必行礼。” 黄天奇道:“是,陛下!” 林梓萱挑着一边眉毛看向薛如月,还真让她娘说准了,她原本还想装傻充愣混过去。 没办法一个现代人实在没有古代人对君王的那种天生的畏惧。 而且她怎么看皇帝都觉得像是在过家家,心里更是半点尊敬也全无,可能这跟她的实力也有一定的关系,林梓萱心中想到。 薛如月听了萧云启的话,也是微微福了福身,“谢过陛下了。” 林梓萱装出跟着薛如月做样子也跟着福了福身:“谢过舅舅!” 这声“舅舅”却是叫得萧云启心花怒放,比以往李乐宁喊他要让他舒心得多。 “萱儿是?今年多大了?”萧云启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慈爱。 林梓萱也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只管答道:“我十八了,前些日子刚过的生辰,全名叫做林梓萱。” 林梓萱掀起裙摆冲上去道:“舅舅,你就只封我当个郡主吗?” 萧云启不防林梓萱冲到自己跟前来,微微有些后退,但见她双眼澄净,不似作伪,心里也没多少防备和不悦。 反而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林梓萱道:“我听说那个李乐宁她就有个封号,我为什么没有?” “而且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舅舅也不送我个见面礼,也太小气了。” 萧云启听后不仅没有生气,还好好地问她:“那萱儿想要个什么见面礼?” “不过乐宁她现在也没有封号了。” 萧云启之前没把林梓萱当回事,在他眼里萧云昭的女儿一定跟她本人一样倔,所以他的目标在萧云昭身上。 如今嘛,倒是可以换换了。 林梓萱不满地抱怨起来:“那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我又没有因为一根簪子就把人家官员的女儿的脸给毁了。” “我娘又没因为想帮我毁尸灭迹上门借送伤药的名义去送毒药,我为什么 不能有封号?” 林梓萱将李乐宁和萧云玉做过的事情直接就这么说了出来,将随侍一旁的黄天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是让萧云启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梓萱像是察觉不到危险一样,“外面都传遍了,我在千里之外听到的这件事情。” “跟我讲故事的人可是有特殊渠道可以获得十分真实的消息的,他说他没骗我,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这件事在发生伊始的时候,就让萧云启给压了下来。 后来群臣下跪求他力惩萧云玉和李乐宁,他也答应了,只是不许有人再提起此事。 传到外面去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没将事情传歪,看来还真是在京中有人。 萧云启看向林梓萱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你是在何处得知这件事的?” 林梓萱有些不耐烦地答道:“舅舅,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我大概是在大半年前知道的这件事情。” “那里离上京可远了,这事早就传遍了,你现在想去找源头解决掉也太难了。” 萧云启一想,也是,若是要传,自然是先在上京城附近传起,根据林梓萱所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就传出去了,看来天家真是没脸了。 大概是察觉到萧云启的心情低落,林梓萱一反常态地安慰他道:“舅舅,你也不必难过,别人听到这件事一般都是骂李乐宁,没有人骂你的。” “就拿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不知道那个庄和长公主是我姨母,我就是连着她和李乐宁一起骂的,没有骂过你。” 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的萧云启来了兴趣,“这么说普通百姓都会对这些事情做出评价?” 林梓萱觉得萧云启这是当皇帝当久了,脑子都不灵光了,谁听到八卦不做出几句评价的。 “其实老百姓也挺无聊的,这些离他们太遥远的事,他们就当乐子听听,听过就就过,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萧云启试探性地问:“那外人是如何传朕的?” 这可就多了,骂骂昏君,骂骂不如先帝,诶?这样一想好像也没有多少。 萧云启见林梓萱不作声:“怎么?骂的很难听吗?” 听到萧云启这么说,林梓萱心想原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薛如月已经对自己女儿的回答不抱希望了,她干脆别过脸去不看。 林梓萱只是装傻,她没真傻到那种程度,“这倒也不是,我只是在想。” “然后就发现好像没有,舅舅,你在大多数的传言里面就是个配角。” “就像李乐宁那件事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你,舅舅。” 话倒是萧云启想听的,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 还不等萧云启多想,林梓萱就开始催促道:“怎么样?舅舅,想好给我什么封号和见面礼了吗?” 见林梓萱这么期待地看着自己,萧云启也顺从她心意地想了想,“你们是住在哪里?” 林梓萱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倒是一直不作声的薛如月开口说道:“还不给你舅舅谢恩,他可是要赐块封地给你。” 林梓萱以为自己顶多和李乐宁一样就捞着个美称,没想到还顺带捞块封地。 经娘亲提醒后,她赶紧朝着萧云启福了福身,“谢皇帝舅舅!”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一个动作在短时间内做了三次后,它再不熟练也该是熟练起来了。 林梓萱笑嘻嘻地撒着娇道:“舅舅,你挑块好的地方赐给我嘛!” “也可!”萧云启还真认真想了想,“南阳如何?” 栗扬是哪儿?林梓萱完全不懂,她看向薛如月,希望自己的娘亲能给自己个答复。 好在萧云启不是在问林梓萱,而是在问黄天奇。 黄天奇暗自心惊,嘴上答道:“南阳原先是老王爷管辖的地方,偏南方,风景宜人,水土也好,还算富庶,倒是个好地方。” “只是……” 第325章 人去楼空,真正的人去楼空 萧云启挑中南阳这块地自然是有他的原因,顾九霄还在时,南阳是他的人在管,顾九霄走后,萧云启也没干那种卸磨杀驴的事情。 他不喜顾九霄是真,从他记事起,顾九霄就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太子之位,好像随时随地要将他弄下来一样。 萧云启恶心了他好些年,连带着也不大不待见顾南望,所以顾九霄一死,萧云启就把顾南望放在一旁晾了晾。 原想晾他个几年,只要他不生事,不和他亲爹一个德行,萧云启还是能给封个闲散王爷当当的,让他下半生享尽荣华富贵。 谁知顾南望守了三个月孝期之后,人就跑了。 人去楼空,真正的人去楼空。 他派了人出去竟然半点消息也没打探到,更别说把人找回来了。 这下好了,他真成不待见忠良之后的君王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立马封锁了消息。 这对父子真是一样的讨人厌! 不过虽然萧云启不喜欢顾九霄,但也不得不承认顾九霄的办事能力。 起码南阳在他的人手底下管着,各方面都是个养老的圣地。 把这块地挑出来送给他刚认的外甥女,就是萧云昭都说不出他半句不好。 结果黄天奇在这里跟他“只是……” 萧云启皱起眉道:“只是什么?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黄天奇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只是小郡主若去了南阳,那里郡守怕是会为难小郡主。” 黄天奇还真不在乎林梓萱被人为难,事实上他觉得以林梓萱这种德行很难被人为难,她不为难别人算好的。 但这块地是萧云启赐的,还问过自己,以他今天和林梓萱浅浅打地那会儿交道来看,林梓萱若真是在南阳被人为难了,她在南阳做什么,黄天奇不知道。 但很有可能她会跑回上京告状。 萧云启这些年就拿顾九霄的人没办法,因为还指着人办事,而且这些人也是真的忠心于北梁。 所以萧云启对顾九霄的人都是抱有一个态度,那就是等他们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倒是林梓萱真在南阳受了委屈,南阳那边管事会不会受罚很难说,但自己肯定是会受罚的。 所以他得提前说出来,让萧云启换个地。 萧云启一听,心里也觉得是个难事。 顾九霄的人都太轴,还真可能会遇见黄天奇那种情况。 “那就换个地方?” “不用了,”林梓萱突然出声道,“我觉得挺好的,就那里。” 没想到林梓萱自己决定了,黄天奇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小郡主,您没见过老王爷手底下的人,长期耷拉着一张脸,都不好说话。” 再碰上你这种不会说话的,那场面绝对很糟糕。 林梓萱耸耸肩道:“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只要封地还算繁华就行。” 反正有顾南望在,她的封地,她爹娘很可能不会跟着她一起去,但顾南望肯定会一直跟着她的。 那人既然是老王爷的部下,那肯定很尊敬顾南望。 萧云启点头道:“南阳可不是还算繁华。” 见萧云启和林梓萱都打定主意,黄天奇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开口了:“奴才在此恭贺南阳郡主了。” 林梓萱实在受不了这么大个老头跪自己,躲到一边去了:“起来,起来!” 诶,等等,这老太监是不是在跟自己要赏银? 宫里好像是有这么个规矩来着,她没带碎银子,身上可都是大银票啊。 林梓萱正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的,萧云启问她:“见面礼你想要什么?” “我让黄天奇开个库房,萱儿你随便在里面拿如何?” 这么好的吗?林梓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因萧云启豪气的话,把原本要给黄天奇打赏这件事给瞬间忘干净了。 库房虽好,但这并不是林梓萱最想要的。 “等等,等等!”林梓萱拦住了正打算去开库房的黄天奇,又凑到萧云启身边,“舅舅,你的库房里有宝剑吗?” 萧云启紧皱眉头,回忆着重复道:“宝剑?” 然而他并没有从脑海里回忆起这个东西来,“好像是没有的。” 林梓萱不死心地追问:“真的没有吗?寒冰剑?” “寒冰剑?”萧云启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 倒是黄天奇提了一句:“陛下,似乎是有一柄剑叫做‘寒冰’来着。” “是当年先帝与老王爷打北地时,剿灭而来的,只是陛下不喜刀剑,所以没有什么印象。” 黄天奇虽然提了个醒,但萧云启半点印象全无。 他出生那几年到后面十几岁时,仗是一直在打的,不是南纪就是北地的一些个游牧民族。 每次班师回朝的时候,他母后就会从里面挑出一些东西来分给他和萧云玉。 还小的时候,他对这些战利品没什么感觉,更羡慕能够一直被父皇母后带在身边的萧云昭。 可是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黄天奇是伺候他长大的,他所有的东西都会登记入库,所以黄天奇对他的东西的确是要比他本人了解得清楚一些。 可一个多年前的,自己都不记得的剑,林梓萱怎么会知道? 萧云启问林梓萱:“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那个什么宝剑?” 林梓萱答道:“不是知道,我是猜的。” “猜的?”萧云启又问。 林梓萱解释起来:“其实我之前是有一柄剑的,我爹给的,一柄很普通的剑,他说是宝剑。” “然后那柄剑在我游历江湖的时候,被一个怪物给折断。” “我就想如果我还是要用剑,那就要找柄真正的宝剑,不然还是会被轻易弄断。” “我想来想去,听别人说过江湖上有一柄寒冰剑,只是大约有十几年没出世,不知道落在谁手上了。” “我打听来打听去,最后才有人告诉我,这柄剑很有可能进了皇宫,不然那不会一点消息都不漏出来的。” “所以,舅舅,我只是问问,说不定有呢?” 对于林梓萱的这番说辞,萧云启还真信了。 “确实是有,黄天奇,带着南阳郡主去看看。” 第326章 中看又中用的好剑! 林梓萱说的那段话前面是真的,后面关于剑的下落就是编的了。 林梓萱之所以知道寒冰剑在萧云启手上是因为,在剧情后期时,萧景彦为萧云启办事后,萧云启赏他的。 萧云启当时说的是觉得寒冰剑很衬萧景彦,原文也对寒冰剑大加赞扬,所以那段剧情在当时的林梓萱看来,萧景彦应该是获得了萧云启的重用了。 但从萧云启这对寒冰剑完全记不住的模样可以看出,当时的萧云启赐给萧景彦只是随便拿件东西充数,甚至他自己都没想到拿了个绝世好剑。 这种想法在林梓萱看到那柄寒冰剑时,彻底得到达了高峰。 因为这柄寒冰剑它极为轻巧,剑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有一半是透明的。 这种透明又不显得廉价,反而像是冰块一样触之生凉,还可以看到里面一半的剑身,是雕了花的。 总而言之,这柄剑十分的漂亮,漂亮得像是那种为了给不爱练剑的大家小姐做样子的剑。 漂亮得不像是拿来赐给男子的剑。 虽说剑这种东西见仁见智,在一些人眼里应当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但以林梓萱对萧景彦的了解,他绝对有。 而以林梓萱对萧家人的了解,这柄剑她的便宜舅舅肯定连看也没看就赐给萧景彦了。 说不定还是他问了黄天奇库房里有哪些闲置的不用的,这才赐给萧景彦的。 林梓萱握着这柄漂亮的剑,心里生不住地感叹。 黄天奇在一旁看着,他看不出林梓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照理来说这么漂亮的剑,是个小姑娘见到了都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如果林梓萱真是个会武之人的话,这么花里胡哨的剑又好像只能看不能用。 结合林梓萱那张难得多愁善感的脸,黄天奇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只不过他刚开了个口,“郡主,您看这……” 就被林梓萱突然地抽剑给吓断了。 林梓萱用剑尖指着原先装着寒冰剑的盒子,问黄天奇道:“这盒子还有用吗?” 黄天奇愣愣答复道:“应当是没用了。” 话音刚落,林梓萱朝着盒子就是一个挥剑,那剑尖分明没有碰到盒身便断成两半了。 黄天奇惊道:“好剑!” 又迟疑地看了下林梓萱:“还是好功夫?” 林梓萱打量着剑身:“真是柄好剑!” “中看又中用的好剑!” 这剑应当是不比顾南望的剑差,来皇宫一趟也没那么差嘛,收获不少。 黄天奇陪着林梓萱去挑礼物的这个空档,萧云启留下来和薛如月聊了聊。 她们聊了什么林梓萱不知道,总之等林梓萱回来时看到她娘还是和她走之前一样十分冷漠,萧云启就不一样,一看就是在忍着怒气。 林梓萱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就要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效用,她极其没眼色地冲上去,大声问道:“娘,舅舅,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萧云启见林梓萱回来了,勉强憋出一个笑脸:“没有,朕只是和明和争论了几句罢了。” 他是把自己当几岁的孩童了吗?说这种话? 林梓萱摆出疑惑的表情:“那不就是吵架吗?” 萧云启:“……”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换了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问林梓萱:“萱儿,挑了些什么喜欢的东西呀?” 听这语气,是真把自己当小孩哄了。 林梓萱也乐得配合他,“舅舅,我拿了寒冰剑,还拿了好几颗这么大的夜明珠,看着就值钱。” 萧云启笑道:“怎么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啊?不是说过库房里的你随便挑吗?” 反正那些都是他还小的时候父皇和母后赏的,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怎么重要了。 听林梓萱挑得少了,萧云启还有些不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在外的苦日子过多了,导致这丫头眼界不高。 “够了够了,其他的东西都太大了也不好拿。”真不是林梓萱想客气,实在是放寒冰剑的这个库房里就没几件正常东西。 几乎都是大件货,连首饰都没有,更别说金银了。 那些个大东西对林梓萱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拿着都嫌重,宫里出来的东西估计也不好卖,放在家里也只能当个摆设。 林梓萱还是喜欢一些能够随身携带的硬通货。 满库房地逛着逛着,就只能把一个盒子里的十几颗老大的夜明珠给拿走了。 萧云启没听出林梓萱的言外之意,以为她真的不想要,毕竟他自己都不记得那库房里放着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 萧云启摸了摸下巴,“你们如今住在何处?” 林梓萱抢在薛如月前面开口道:“我娘说要见了舅舅你,才会把她当年的公主府拨下来给我们住。” “舅舅,我娘的公主府还在吗?” “当然还在!”萧云启这下不得不庆幸当年得知萧云昭和林知意跑了之后,为了维护皇家的脸面没有把萧云昭的公主府给收了去。 “不过已经许多年没有人住了,还需清理再重新添置一番。” “但这要花些时日,这几日你们住在?” 林梓萱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那舅舅打算留我们在皇宫里住几日吗?” 这个走向萧云启之前还真没料到,不过确实是可行的。 一来可以拉近一下她们之间的距离,缓和一下关系。 二来这两人时时刻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什么他也好看着。 “当然好,萱儿若是愿意,可以留在皇宫里住些时日。” 萧云启这边已经在考虑把哪个宫殿赐给她住了,却陡然看见一旁萧云昭不赞同的脸色。 抱着恶心萧云昭的心态,萧云启问道:“明和,你好像不太愿意留在皇宫里啊?” 薛如月看到这样装模作样的萧云启,心里反胃得很,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皇上好意,我们心领了。” “只是萱儿年幼,说话做事常常不过脑子,仅凭一时之兴。” “她若留在宫里,我担心她会冲撞了哪位贵人,到时就不好了。” 第327章 那萧云启给你点微末好处,你就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了? 萧云启就知道萧云昭会找理由来拒绝自己,但这事又不是他提出来的,人自己都愿意,他作为一个好舅舅,自然是要把人留下来的。 “朕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这个无妨,你留下来陪着她一起不就是了。” “而且这封号的旨意我待会儿就下,要让满宫皆知,放心,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去难为她。” “就是萱儿不小心惹了旁人,也没有人敢跟她计较。如此可好?” 薛如月紧绷着一张脸:“她从小野惯了,什么样的地方都敢去闯一闯,只怕会犯了宫里人的忌讳。” 萧云启道:“这也无妨,朕多给她派些个宫女太监的,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这宫里对你们母女没有忌讳。” “明和,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萧云启把她说的话都堵了回来,她还能说什么。 且看到自家女儿哀求的目光,薛如月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林梓萱甚少有任性的时候,她做某件事必有她的目的,只是她常以没有目的只是单纯想做为理由。 薛如月对着林梓萱松了口:“随你,” 林梓萱立马喜笑颜开:“多谢娘!” 萧云启见目的已达到,便问黄天奇:“瑶华宫是不是还空着没住人?” 黄天奇顿了下,才答道:“是。” 萧云启对林梓萱说道:“你和你母亲就先在瑶华宫的主殿将就着,等公主府归置好了之后,再出宫也不迟。” “在宫里不用将就那些规矩,晚膳我会叫上你舅母,一家人一起吃顿家宴。” 林梓萱自然是应下了,“多谢舅舅,舅舅你人真好!” 说着便拉着薛如月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萧云启见林梓萱这般肆意活泼的样子很是怀念,黄天奇一看他这样,就没敢走。 “陛下,小郡主很是招您的喜欢呐!” 萧云启出神地想着事情,嘴里说着:“你不觉得她和小时候的乐宁很像吗?” 这话一说,倒是让黄天奇内心多了许多吐槽之语,那得是多小的时候了。 萧云启不知黄天奇心中所想,犹自感叹道:“长顺还在的时候,乐宁就是萱儿如今这个样子,天真烂漫,十分讨人喜欢。” “只可惜他一走,乐宁就被萧云玉给教坏了。” 这话黄天奇不好应话,萧云启说这话没事,他是皇帝,他想说谁就说谁,但黄天奇要是接着话头说,那就是冒犯皇室了,罪名可大可小。 而且李乐宁可不是李长顺走了之后就变坏的,只是李长顺还在的时候压着她没让她作恶。 怎么说呢?庄和长公主看着温温柔柔,挺娴静的女子,但教养起女儿来却能把几岁的女儿就教得十分恶毒也是厉害了。 连皇后所出的七皇子萧景渊都不敢在明面上随手打人、随手杀人的,这李乐宁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啊。 庄和长公主又是一味地纵容。 不过对于黄天奇来说,不管是林梓萱还是李乐宁都是令他头疼的人。 瑶华宫应该是一直都有人打扫的,林梓萱和薛如月被太监带进来的时候,发觉里面挺干净整洁的。 萧云启的旨意也下得快,她们进来时,正有一大群人往里面添置东西,不是萧云启的吩咐,就是黄天奇讨的巧。 人多口杂,薛如月想说林梓萱几句,却也只能等这些人离开后再开口了。 可谁知萧云启那边的人走了,各宫的娘娘又派人来了,都是送礼的,甚至还有些想邀她们母女一叙的。 林梓萱挑了挑,发现里面没有她想搭上线的那个贵妃,就没有任何兴趣了。 连萧云启她都是因为有要利用的地方才耐心和他演戏的,至于其他人,她可没什么想和她们叙的。 林梓萱也不怕得罪人,通通回绝了,用的理由也十分敷衍,说自己没空。 当时在勤政殿时,黄天奇欲语又止的表情她可记着呢,这个空出来的瑶华宫绝对有古怪。 趁着宫人们大多还在,林梓萱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儿询问起来。 不问不知道,一问林梓萱还真发现自己与男女主的缘分不浅呐。 这个瑶华宫竟然就是萧景彦他生母的居所。 据说是死得非常惨烈,加之萧景彦当时年纪又不算大。 其他的妃子嫌晦气,萧云启子嗣还挺多的,谁都不想养一个半大小子,这瑶华宫就给空下来了。 后来萧景彦结识了李乐宁之后,李乐宁利用自己在萧云启面前的宠爱把这个瑶华宫给保留下来了,至今未住人。 按理来说,如果要给林梓萱她们安排住处,这里其实不算是个好居所,怪不得当时黄天奇是那个表情了。 不过如今也不同了,萧云启后宫人众多,唯一能找出比较好的还没住人的宫殿恐怕就只有瑶华宫了。 而李乐宁自之前谋害官家之女的事情被罚后,似乎没有以前受宠了,林梓萱这个郡主来得正是时候啊。 等到其他的宫女太监散了差不多,只留下一些原本被拨过来伺候林梓萱和薛如月的人时,薛如月便想和林梓萱谈谈。 此次进宫林梓萱表现到极不情愿,这也就导致了薛如月忽略了林梓萱的目的。 “萱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梓萱知道自家娘亲想问什么,但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林梓萱将薛如月扶着,“娘,我带你出去转转好吗?” “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去御花园怎么样?” “我以前只听说过,还从未真正地在皇宫里的御花园观赏一番呢?” 见林梓萱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薛如月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嘴上还是打算说几句。 “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皇宫的御花园并不大,说不定还比不上你的小院子。” 逛御花园是假,有话说是真,林梓萱也不不是真的在意那些,她本就不是附庸附雅之人,大俗人一个。 她搀扶着薛如月出门,“娘,陪我走走!” 薛如月相当于是被林梓萱拖着出去的,一帮子宫女太监连话都来不及和林梓萱说半个字,就一窝蜂地跟在后面。 其实瑶华宫这地界选的相当可以,萧景彦的生母身份再怎么说不行,那也是自东宫起就跟在萧云启身边的老人了。 萧景彦这个儿子又生得早,怎么说萧景彦在待遇这方面都不会太亏待她。 但待遇他给了,至于到不到得了萧景彦生母手上只有萧景彦她们母子最清楚。 而现在确确实实地享受了瑶华宫便利的人是林梓萱。 出了瑶华宫的宫门没走多久就到了御花园,林梓萱脚步快,连薛如月都要快步才能赶上。 “你今天太过胡闹了,那萧云启给你点微末好处,你就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了?” 第328章 就说这是本宫给他选的正妃 林梓萱觉得自己娘亲也太不了解自己了。 她小幅度地推了推薛如月,抱怨道:“娘,在你眼里女儿我就是那种贪慕虚荣、嫌贫爱富的人吗?” 薛如月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道:“怎么你还要我说不是吗?” “你就恨不得钻进钱眼里,见钱眼开说的就是你。,”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我和你爹也没短你吃,也没短你喝,你却像八百辈子没见过钱一样。” 林梓萱觉得薛如月这番话说得有失偏颇,“娘,你确定你没短我吃喝吗?” 面对林梓萱这样质问,薛如月有些小小的心虚。 她虽然自幼跟着父皇母后一起,常年在外征战。 但身边的女子柔顺如母后和并肩王妃,她实在没什么参照物,所以当年林梓萱长身体又练功时,见她吃得那么多,自然是担心的。 虽然后来证明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不过天底下的父母不管多明事理,大多在孩子面前是不会低头道歉的。 薛如月为自己找补道:“你后来不是偷偷给自己弄吃的吗?” 见林梓萱要反驳自己,薛如月连忙转移话题:“我还没说你呢,来的时候你与我说的什么还记得吗?” “现在他给你点小利小惠,你就全都忘了是吗?” “我没有!”林梓萱觉得特冤枉,她解释之前小心地看了眼跟着自己的那些个太监宫女们,确定里面都是些普通人,隔着这段距离听不到她和薛如月的对话。 才对薛如月说:“娘你说反了,应该说我不过略微装装样子,就让他对我如此相待了。” 听林梓萱的语气轻松且不以为意,薛如月心里是说不出的担心。 “你这样与他演戏,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林梓萱嘟囔着:“你刚刚还以为我是来真的呢?” 薛如月没听清,但下意识觉得林梓萱没好话,“说什么呢?” 林梓萱稍微大了点声道:“看出来就看出来喽,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对我好,是演出来给别人看的。” “顺便从我们身上唠叨那半块兵符。” 林梓萱在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压得特别低。 而后又道:“他想利用我来换取自己的好名声和利益,我为什么不能借有这个机会给自己谋点好处啊?” 薛如月十分不赞同林梓萱这个做法,点评道:“与虎谋皮!” 林梓萱则说:“我又没有别的办法了。” 薛如月突然停下脚步,郑重道:“你有!” 鉴于她娘亲现在并不了解她们处于什么境地,林梓萱不觉得薛如月接下来的话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帮助。 果然薛如月说道:“我们离开上京城,回去,你爹在家里等着我们。” 由于没法解释书中世界的事实,而且说了以林梓萱对她娘亲的了解,她娘亲也不会信,所以林梓萱选择什么也不说,直接摇头拒绝:“不可能!” 不解决萧景彦,林梓萱没法安心去过自己的后半生。 而且躲明显不是解决的办法。 要是没出山也就罢了,出了山后林梓萱觉得自己真的爱自由,她不想一辈子待在苍鸣派只能看着青山等死,也不想再继续躲下去了。 薛如月本也不指望这么一两句就能劝得动林梓萱,见她不听,只好问了点别的,“你留在宫里是为了什么?” 林梓萱更不想和她娘亲讲林乐山的事,免得她担心,自己的计划也不是很想说,于是含糊道:“多少人这辈子连皇宫都没见过啊?” “我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说出去都是很大的面子。” 然而薛如月觉得林梓萱也不是那种喜欢吹嘘自己的人,见她始终不愿和自己讲真话,薛如月也没什么兴致了。 “随你,你要喜欢住,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 薛如月话说完,转身就走。 林梓萱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娘!” 一堆宫女太监见她们转身离开,又只能跟在后面一同回去。 御花园如薛如月所说不算很大,但越过御花园那里有一汪池塘,池塘里养些莲花和锦鲤,上面架了一座木桥。 此时皇后正站在那木桥之上,看着远去的林梓萱和薛如月。 她身边随侍的是大宫女春伊和大太监马宗保。 皇后问春伊:“那个小姑娘便是陛下口中的南阳郡主?” 春伊答道:“是,听说今儿个才来皇宫,陛下见了却十分喜欢,比之之前的乐宁郡主有过之无不及。” 皇后又问:“性子如何?” 春伊答:“我带人送贺礼去瑶华宫的时候,见郡主她不是很懂规矩,但看面相比乐宁郡主要好上不少。” 皇后嗤道:“面相?” 和李乐宁比是对的,但面相…… 春伊察觉到皇后不悦,又补充道:“听说南阳郡主在瑶华宫里到处乱转,有个举香炉的小宫女不小心和她撞上,她像没事人一样跑了,根本没有责罚一说。” “应当……应当是温和性子的人。” 对春伊这个有理有据的说法,皇后还算满意,“萧云昭和萧云玉不同,这两人我都不喜欢,但萧云昭有脑子,有主见,也心慈,比萧云玉要好上不少。” “萧云昭的女儿自然不是李乐宁能比的。” 皇后思忖了下,又问道:“她今年多大了?” 春伊含糊答道:“约莫十几岁。” 怕皇后生气,她赶紧补上细节,“陛下召见明和长公主和南阳郡主时,勤政殿里就只有黄公公陪着。” “黄公公那里我们问了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所幸皇后没有生气,而是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年纪也就十七八岁。” “比渊儿略大不了多少,看模样生得也不错,倒还配得起。” 马宗保是皇后心腹,太懂她的打算了,“娘娘,您这么做只怕陛下会不高兴的。” 皇后轻哼一声,“我又不去找他赐婚,那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把渊儿叫来,让他多去和这位表姐接触接触,就说这是本宫给他选的正妃。” 马宗保嘴唇蠕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声:“是!” 第329章 玩就玩吧,就是他真爱不爱他,似乎还很恨他 瑶华宫这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的林梓萱哄了薛如月几句后,用了些糕点,就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她这一觉的时间睡得可长了,几乎把下午剩余的时间全部睡了过去,直到天黑了,萧云启来请她们去赴宴的人到了,林梓萱才悠悠转醒。 之前薛如月也不叫她,猜到了她晚上要去搞事情,劝不了她就只能任由她睡了。 林梓萱醒来后,就有宫女想为她更衣上妆。 林梓萱嫌烦,通通拒绝了,简单地漱了个口,弄了弄头发,穿了件外衣就要出门。 薛如月看见她这个样子,额头上的青筋就直跳,然而林梓萱提前截住了她的话:“娘,我没有穿衣服吗?” 对,是穿了,只不过穿回了林梓萱平时的模样。 薛如月不想再理会她,拂袖就走。 林梓萱忙讨好地跟上去。 出了瑶华宫,就见到一个十几人抬的大轿子在门口放着。 黄天奇站在一旁,看见她们出来,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南阳郡主殿下!” 林梓萱勉强扯起一边嘴角,问他:“这是什么?” 黄天奇跟个说书的似的,不管说什么都得添油加醋一番。 “郡主殿下好福气啊,这可是陛下特地赐给郡主殿下的轿辇。” “殿下以后若是要在宫里游玩,只管坐着轿撵让这些个奴才带您去就是了。” 林梓萱对着黄天奇一脸期待的模样,发出几声干笑,她怎么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薛如月率先绕过两人,坐上了轿辇,她冲着还站在地上的林梓萱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林梓萱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身边立马还有宫女扶着她。 等底下的人将轿子抬了起来,薛如月问她:“你心心念念的轿辇,觉得如何啊?” 林梓萱诚实答道:“好看是好看,排场气势也足,就是觉得别扭,还不如我自己走路。” 薛如月还能不懂她女儿吗,“等你累了,你就不觉得别扭了。” 在勤政殿时萧云启对林梓萱说会叫上她舅母,一起吃个饭。 在林梓萱的下意识里面,这个舅母自然是皇后了。 只是等她见到人的时候,发觉……这根本就不是皇后。 林梓萱虽然没有见过皇后,而且这场勉强称之为家宴的饭,萧云启自己就是穿的便装,但皇帝的便装肯定不能和别人的比就是了。 可这人一身异域打扮,面上像她入上京城时见到的白纱缠头裹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一样。 只不过这人这样的打扮竟不令林梓萱觉得怪异,特别是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好像隐隐透着紫光,又好像没有。 根据这些,林梓萱可以断定了这人不是皇后,是那个当了贵妃的北地舞姬。 萧云启也是挺可笑的,年纪一大把了还玩真爱。 自己有一大堆老婆了还玩真爱。 玩就玩,就是他真爱不爱他,似乎还很恨他。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林梓萱的装傻充愣应该派上用场,然而林梓萱不太想得罪这位贵妃,毕竟她还指望着贵妃不投萧景彦,转投自己这边。 林梓萱不打算说话,然而薛如月当年是见过皇后的,就算多年过去了,已经不记得皇后长什么模样,也不妨碍她认出眼前之人不是皇后。 萧云启眼见着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他见到林梓萱和薛如月二人来,正准备向这两人开口介绍。 却不料薛如月抢先开口道:“这位是?” 萧云启被薛如月打断也没有在意,仍兴致勃勃道:“这位是朕的爱妃,执覃雨。” 他又对执覃雨说:“这两位一位是我的妹妹,一位是我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外甥女。” 执覃雨,好奇怪的名字啊! 而且萧云启你还真是讲究人,对着我和娘亲自称“朕”,对着你的爱妃自称“我”。 林梓萱心里默默吐槽道,面上却不显。 薛如月和林梓萱在萧云启介绍执覃雨的时候,朝她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但执覃雨在萧云启介绍她俩的时候,却只是略微扫了她二人一眼,然后冷漠地看向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林梓萱自觉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可以了,结果对方却拿起架子来了。 厉害,厉害,真是厉害! 大姐,如果你不愿搭理萧云启你大可以不来。 想表示自己的不愿,在萧云启说话的时候你就继续坐着不起身就好。 要是一视同仁地对所有人冷漠,林梓萱还挺佩服她的。 想拿捏萧云启不用拿她们母女开刀,真的没必要! 萧云启可是已经习惯了,全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毕竟他是皇帝,他愿意犯贱,别人就只能比他更卑贱了。 林梓萱不管愿意卑贱的人有谁,总之不会有她。 只是她还没开口,薛如月便赶在她之前开口了:“萧云启,我记得很多年前你和母后说父皇不是当皇帝的料。” “因为他坐享天下,却又偏偏有想一生一世的女子。”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哼!”薛如月发出一声冷笑。 今儿个这个晚宴萧云启没有清场,可能因为他是个被人伺候到大的废物,所以宫女太监都有。 这些人此时听了薛如月的话,都害怕地将脑袋低得更低了。 萧云启没想到薛如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半晌没有言语。 倒是那执覃雨多看了薛如月几眼。 从薛如月的话里,林梓萱猜出自家娘亲并不是因为执覃雨而生气,而是萧云启曾经大言不惭地斥责外祖父,但现在自己是皇帝,结果也开始找真爱了,把她娘刺激道了,这才开嘲讽。 林梓萱叹了口气,她娘亲说这话没注意场面。 她们今日若是要走,只怕这里伺候的宫人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拉着薛如月率先入坐,然后一边拿着筷子夹菜一边对站着的萧云启说:“舅舅,你的爱妃不太想和我们一起吃饭。” “那你就带她去别处吃,这里就留给我和我娘了。” “哦,对了,把这些人留下来伺候我们。” 萧云启瞪着眼睛看着林梓萱,林梓萱一脸无辜地和他对视。 最终萧云启败阵,拂袖而去,连执覃雨都没带上。 执覃雨估计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愣了愣,跟了上去,路过林梓萱身边的时候,用非常标准的汉话悄声与她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手段!” 第330章 我与她一见如故,想和她结下不解之缘 林梓萱本来不想和执覃雨闹掰的,但这人突如其来的恶意和试探让她生厌。 她快速抓住了执覃雨的手,执覃雨因力道牵扯,迈不出步子。 她惊讶地看着林梓萱,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惊讶虽惊讶,她不慌,她毕竟是得宠了这么些年的贵妃,还真不信这个刚回京的所谓的南阳郡主真敢对她做什么。 林梓萱的脑回路都不能和正常人相比,更别谈这皇宫里的人了、 她握着执覃雨的手一使劲,执覃雨便被她拉到了跟前。 林梓萱扭脸看她,伸手快速扯下她缠头裹面的面纱。 挺美的,但林梓萱看着没什么感觉。 可能是因为长得过于异域,一双眼睛半紫不黑的,实在不在她的审美范围里面。 执覃雨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有些羞恼道:“你做什么?” 林梓萱根本不搭理执覃雨,用另一只手抚上了执覃雨的双唇。 执覃雨大惊,斥道:“你放肆!” 林梓萱松手撤手就在这一瞬间,嘴里还说道:“你若是不开口说话,我也看不出来,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执覃雨还是第一次在女子身上碰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看着林梓萱的眼神变得害怕起来,她叫道:“疯子!” 然后往外跑去了。 一群宫女太监也很有眼色,从萧云启离开时,她们就不动了,因为谁都不想死。 执覃雨走后,她们更是想上前来服侍林梓萱和薛如月。 被林梓萱一句“都站远些,我们要说悄悄话了”给逼出去了。 薛如月没什么心情吃东西,见林梓萱大快朵颐,于是说道:“你的好舅舅气跑了。” 林梓萱毫不在意道:“是被娘你气跑的,而且跑就跑呗,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我去哄他吗?” 薛如月的酸劲儿发完了,便回归到正常话题:“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梓萱耸了耸肩道:“我与她一见如故,想和她结下不解之缘。” “所以给她下了点药,期待下一次与她的会面。” 薛如月闻言,眸子闪动了下,“小心玩脱了!” 林梓萱无所谓地说:“娘,你要是担心我,你就回去。” “你不在上京,我还能放开手脚去干一番大事。” “你待在这里,我顾忌着你做事畏手畏脚的。” 薛如月听后,立马就答应下来了,“好啊!” 林梓萱半点也不惊喜,也没搭话,果然听到薛如月又道:“那你跟娘一起走!” 虽然知道薛如月会说什么,但听见薛如月真的说出来后,林梓萱瞬间就没什么胃口了。 她扔下筷子,起身道:“不吃了,回去睡大觉。” 薛如月跟着起身,“你最好真的是睡觉。” 林梓萱走了出去,对着外面站着的宫女和太监说:“你们跟着我回瑶华宫。” 她们赶紧对着林梓萱千恩万谢,跟着林梓萱身后一起回去了。 来的时候是坐的轿撵,回去的时候当然也坐的是轿撵。 只是看着这比来时还要多了一倍的宫人,薛如月道:“你未必保得下她们。” 林梓萱在这件事上想得比较乐观,“他这么好的记性吗?这些个宫女太监一个个儿的他都记得?” 薛如月道:“还有个黄天奇呢,你以为那些个大太监是用来做什么的,是专门来处理这些琐事的。” 林梓萱先是强调了下:“这么多的人命不叫琐事。” 然后再薛如月讶异的眼神中又道:“我都把这些人给带回来了,她们要还是死了,那岂不是说明他是个很小心眼的人。” 薛如月看着自家“天真”的女儿道:“他向你表达疼爱是真,想要敲打你也是真。” “这么好的敲打你的机会想必他不会放过。” “敲打?”林梓萱重复道,“那李乐宁怎么好像没有半点长进?” 薛如月说:“有些人又蠢又坏,是听不懂话,看不懂事的。” “那李乐宁我不知道,但萧云玉我还是很清楚的。” “哦!”林梓萱拖长音。 “那感谢娘你给我提供范本了,那我就装作听不懂话,看不懂事。” 薛如月摇摇头,不再说话。 林梓萱回了瑶华宫,就把宫人都弄出去了。 然后在自己的外衣上又罩了层夜行衣,趁着夜色,在皇宫里飞檐走壁。 马宗保因为家里失窃,七皇子宅院被偷,小黄公子被害这几件事,这几天都歇在了宫里,没敢出去。 连萧景渊跟他要名单确认周全,他都是凭着自己的记忆伪造了一份。 至于和之前能不能一模一样,他肯定是保证不了的。 但宅院的事一直都是他在管,萧景渊虽然去的比他勤,但萧景渊不管事,所以还真没看出名单有异。 白日里听见那个消失多年的明和长公主带着自己女儿回来了。 皇上十分高兴,还封了她女儿为郡主。 马宗保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失了势的长公主和一个年纪还小的小姑娘,徒担着虚名,不足为惧。 可皇后却想和这两人成亲家,让他陪着七皇子去讨好那个南阳郡主。 七皇子都已经成年了,不好在后宫闲逛,偶遇是不成了。 可是明目张胆地去找,似乎太显眼了些。 在皇宫里转了好几圈了,终于打听到了瑶华宫的消息,说是人已经睡下了。 七皇子等啊等啊,等到人去赴宴了。 本来已经准备改天的,结果听到宴会还没开始,他父皇就走了。 他赶紧把自己收拾收拾好,可才踏出宫门,就听到消息说人又回瑶华宫了。 马宗保亲眼见到萧景渊失利,然后就被要脸面的萧景渊给赶了回来。 也行,乐得轻松自在。 让底下想做自己干儿子的小太监来伺候自己,美得嘞! 可那刚撸好袖子准备给他松松筋骨的小太监却在他转身时,倒地不起了。 马宗保开始还没觉得有问题,喊了两声,然后才动脚踢了那小太监一下,结果全无反应。 他以为这小太监是突然犯了病,这宫里不拿宫人当人,这种事他见多了,心里没有半点慌张和同情,只是不耐烦。 马宗保张口欲喊其他的小太监进来,将地上这人拖出去。 然而口还没张开,头顶便被狠狠打了一下。 这一下打得他头晕眼花,身子坐地,人还只能勉强发出点微弱的声音。 马宗保努力将眼睛睁开,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跟前。 这小姑娘没蒙面,那张脸赫然就是他白日在木桥上所见的南阳郡主。 第331章 林乐山在大公主府 从马宗保那里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林梓萱没有回瑶华宫,而是一路奔往宫外。 在翻越宫墙的时候,和正准备进宫的顾南望撞了个正着。 林梓萱也不奇怪会在这里碰见顾南望,毕竟这地方是顾南望告诉她的。 整座皇宫守卫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路不好走,墙不好爬,但没关系以林梓萱的身手可以应付。 就是脑子比眼睛反应快,手脚又比脑子反应快。 在第一时间察觉附近有人时,还没看清顾南望的脸就差点和他动起手来。 林梓萱对顾南望会进宫不感到奇怪,但顾南望对林梓萱翻出宫墙感到很吃惊。 “我不是说过,我晚上会进宫吗?你怎么还……” 话都说出口了,顾南望反应过来了,林梓萱应当是有事要往宫外去,并不是为了自己。 “你出宫做什么?” 林梓萱与顾南望边离开皇宫附近边说道:“我问了皇后身边那个太监,你知道林乐山现在在哪儿吗?” 顾南望听出她的语气有忧愁,但是并不担心,想必人还是很安全的,“林兄如何?” “林乐山在大公主府。” “大公主府?” 林梓萱便把马宗保告诉自己的都告诉了顾南望。 这个大公主萧景娴是萧云启的第一个女儿,生母出身和萧景彦他母亲有得一拼。 但因为她生得早,母亲去得也早,又是个女子,在母亲去后就被送给了皇后抚养。 没娘的孩子在宫里几乎是没有的,因为一般都是孩子活不过大人。 可能有人为,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古代条件不发达,婴儿存活率不高。 眼见萧云启的孩子一个个儿地出生,皇后只能把萧景娴当做亲生的去抚养。 没几年后,萧景渊就出生了。 自己亲生的,又是个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皇后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萧景渊身上。 自然而然地就忽略了萧景娴,萧景娴也就愈发地与皇后还有萧景渊离心了。 本来这在皇后看来不算什么大事,萧景渊更是不在乎这个和自己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母家还对自己毫无帮助的姐姐。 然而萧景娴大了之后,找的驸马却是不错,是忠勇侯的嫡次子。 这个忠勇侯是萧云启的铁杆忠臣,幼时是萧云启的伴读,后来一路护着萧云启登基。 鉴于萧云启本就是太子,所以忠勇侯敌对的人主要是并肩王顾九霄。 先帝党和萧云启的那些个皇弟们都是顺带的。 忠勇侯能在顾九霄手下活着,起码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个忠臣而非奸臣。 只是忠勇侯忠的是萧云启,是愚忠。 有这样一个人一路护着自己,萧云启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怎么会动他。 所以忠勇侯的子女们的婚事在这上京城中还是比较抢手的。 林梓萱得知这个忠勇侯时,只觉得这人一定是景以苍的榜样。 说不定景以苍就是想着等萧景彦坐上皇位后,也封自己个侯爷当当。 既然都这么抢手了,萧景娴这个母家没人的公主是怎么招了他当驸马的呢? 是因为两人真爱吗?不是。 是因为萧景娴喜欢,萧云启又宠这个大女儿所以赐的婚吗?也不是。 林梓萱觉得在萧云启的心中,忠勇侯的子女应当是要比萧景娴的分量重些的。 那为什么这两人能够成亲呢?因为忠勇侯的嫡长子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侯爷之位。 次子自然只能自己去打拼了。 但这个次子恰巧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不能文也不能武,混日子还可以,干事业不行。 被忠勇侯逼得无法了,干脆就尚了公主。 尚公主好啊,尚了公主,做了驸马他就不能当官了。 而当时萧云启的女儿里只有大公主萧景娴的年岁合适。 而萧景娴也想找个厉害的夫家给自己助势。 两人各取所需,不就成了家。 婚后也是各玩各的,驸马天天混迹在花街柳巷,动不动的就带个女子回自己的住所。 而萧景娴呢,面首收了好些个,见到美男子就要收入府中。 多么先进的婚姻状态,但问题是她们不要祸害其他人。 而很不幸,林乐山就是萧景娴看中的那个美男子。 因为萧景娴和忠勇侯的次子成了亲,并且这几年双方合作得还不错,生活十分和谐。 导致萧景渊觉得适时该去拉拢一下这个姐姐了。 所以不管是萧景娴还是她的驸马都是萧景渊那个宅院的常客。 但那名单上没有萧景娴的名字,无他,因为她从不在那里留宿。 每次去都是在刚来的男子里面挑几个看得上眼的带走。 林乐山就是被她挑中的,由马宗保亲自给她送过去的。 算时日,只怕林乐山已经遭了毒手了。 马宗保告诉了林梓萱一些比较宽泛的事情,具体的是顾南望补充的,路也是顾南望领的。 最后林梓萱一身夜行衣,顾南望一身常服,两人停在了公主府的大门附近。 顾南望看了下有些犹豫不决的林梓萱,问道:“进去吗?这里的守卫没有萧景渊那个宅子那么多,就更比不上皇宫了。” “不过,我从未来过萧景娴的公主府,所以找人可能要花些时间。” 林梓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她说:“顾南望,我觉得我有些紧张,和要进宫的那种紧张不一样。” 顾南望道:“我明白,梓萱,你是在担心林兄。” “他性命无忧,但……” “你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对,林梓萱就是这么个心态。 如果现在是林乐山性命攸关,她肯定已经冲进去救人了。 可是林乐山还好好活着,他是遭遇了和萧景渊宅院里的那些人一样的事情。 她天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而且林乐山又是个大男子的性子。 遭遇了这种事情,可能对他来说是毁灭的打击,那到时候林梓萱要怎么宽慰他。 也可能他脑子一抽觉得自己该对人家公主负责就不跟林梓萱走了。 好难啊,林梓萱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都不是很想进去了。 顾南望觉得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想了想,对林梓萱说:“梓萱,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带出来再说。” “而且说不定她们还没有怎么样,但是你再这样拖下去,可能真的会怎么样。” 顾南望这话不仅提醒了林梓萱,还把林梓萱吓得一激灵。 她瞪大眼睛看向顾南望,“你说得对。” 下一秒,就翻了墙进去了。 还愣在原地的顾南望:“……” ipaoshuba.com 虽然顾南望从来没有来过萧景娴的公主府,但是他和林梓萱想找到林乐山真的是太容易了。 因为她们才摸到主屋附近,就听到几个端着膳食的丫鬟在说着“那个新来的公子”。 除非萧景娴每天带个人回来,不然“那个新来的公子”就只能是指林乐山。 听那几个丫鬟的意思,林乐山太倔,不肯屈从,废了萧景娴好多的功夫。 这膳食便是给林乐山准备的,因为之前的打翻了。 林梓萱觉得这还真像林乐山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等那些个丫鬟将膳食送进去退出来之后,林梓萱与顾南望一个对视。 顾南望明白了她的意思,闲杂人等走了,就是这里,就是现在。 以林梓萱如今的轻功,又加上她的夜行衣和一头能和黑夜融成一色且一根发饰不带的头发。 她可以直接从这些人面前晃过去,保准她们只能看见个模糊的黑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而顾南望因为没料到有这么一茬,且他原本是打算去皇宫见林梓萱的。 所以穿得虽是深蓝色的衣衫,但还特地打扮了一番,不像梁上君子,更像个翩翩公子。 因此两人之间,抢先动身的是林梓萱。 林梓萱进去的时机不太妙,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背对着林梓萱,手里高高地扬起鞭子。 眼看就要落下了,林梓萱上前就是一个手刀砍在了那宫装女子的后脖颈。 宫装女子手上的鞭子脱了手,人也哼了一声倒了地,露出前面坐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的林乐山来。 林梓萱大惊,这是怎么个走向? 她刚进来时,以为那鞭子就是吓唬吓唬人,象征性地抽几下,没想到是真抽,还是真下狠手抽。 林乐山的状况很不好,他嘴唇泛白,已经干裂起皮了,面色苍白,衣襟大敞着,露出腹部上的伤口以及胸口的…… “那是什么?”林梓萱指着林乐山的胸口问道。 顾南望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第一眼自然是注意林梓萱,随后才看到已经倒地的萧景娴,再然后就看到了林乐山。 不得不说,林乐山的状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眼疾手快地抽了榻上的软毯扔在林乐山身上,“林兄,遮一遮!” 林乐山当然认得这两人,救过他和江宝儿的恩人,虽然每次见面脸都不一样,但这次和上一次是一样的。 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这两人出现在这里还真不一定是来救自己,说不定是碰巧碰上了。 不过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旁的女子见了男子衣衫不整的,大多羞得不敢直视,自己上半身相当于没穿,她不仅不避开,还死死盯着,还问上了自己。 这番大胆让他想起了已经晕过去的那位公主,实在令人厌恶。 但别人几次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次又会救他一次,他只好当做没听到一般。 林梓萱因为上一世只活了十多岁的缘故,还是个没入社会的学生,所以她对男女情爱这种事还停留在纯爱的角度。 就像她因为喜欢顾南望,时常想和顾南望亲昵是一个原因。 但她在这方面思想还比较单纯,还没有真正体会到现世所说的真正的s。 她问向林乐山:“她怎么将你打成这样?” 这句问话如果是问还有记忆的林乐山,那自然是没什么不妥的。 毕竟她和林乐山一起长大,算得上有感情。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坐在地上的是已经失了以往记忆的莫道,她们之间虽有救命之恩。 但一来她们没什么交情,实在到不了能说这种私密事的程度。 二来莫道不喜林梓萱本人的性子,觉得这姑娘虽做了好事,但性子还是恶劣的。 林梓萱这么问,他不会觉得林梓萱这是在关心自己,他只觉得冒犯。 他觉得一个但凡通情理的人都不会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不会问这么无礼的问题。 他本不想搭理林梓萱,让她自己察觉出异样,反正她们偷摸着进来,也不敢在这里久留。 可林梓萱就那样看着他,一直看着,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伤心,似乎是自己看错了,他竟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林乐山气短,只好说道:“我不顺从她的意思,她就会打我。” 林梓萱听他声音,气虚得可以,又看了看地上的饭菜,问道:“你怎么不吃饭?不吃饭哪里有力气逃跑?” 林乐山觉得这林梓萱真的是不知所云,他若能逃早逃了,还有这饭菜要是能入口,他为什么不吃。 “这饭你知道她下了什么吗?我但凡吃了我就……” 说到这里他又说不出口了,生生地闭了嘴。 林梓萱大概能明白林乐山的意思,不过她和林乐山的思路不太一样,她觉得想跑的话怎样都能找到办法,像林乐山这样硬扛和与之作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就不能顺从她一下吗?服点软,趁着她不防备,就跑。实在走不了就挟持她逼她放了你。” “她一个公主总不能会武功,即使会肯定打不过你呀。” 林梓萱的这个方法在林乐山初来公主府的第一天倒是可以用,但是当时他并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 以为萧景娴只是个弱女子,也以为萧景娴爱慕他只是手段不入流罢了。 他没在最开始将萧景娴的本性看清,也不愿意去胁迫一个女子来逃出去,只想着凭着自己的本事。 结果可想而知,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强耐不住战斗经验不足和对方人多势众,公主府的护卫熬都能熬死他。 而且因为心慈手软,他只是将人打退,不是将人打死。 人死了就没办法再来纠缠他,但人退了就只会退一时。 他出不去公主府,就只能被人留下了。 第一次逃跑失败后,萧景娴察觉到了他的本事不同寻常,开始想着法子地束缚住他。 林梓萱说的这个话是再一次戳中他的心防,让他看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你懂什么?她之前一直用绳子绑着我。” “不管干什么都有人来替我做,就是我想方便都有人伺候。” “这种情况下,你还让我对她服软。怎么服软?我脱了衣服躺在这里,任她为所欲为吗?” 第333章 林乐山,想不想报仇啊? 之前林乐山再怎么生气,都会在说到一些不太好的地方时闭嘴。 但现在他竟然口不择言了,顾南望皱着眉头将林梓萱的双耳堵住,然后对林乐山道,“林兄,你说话注意分寸,梓萱她是小姑娘家。” 因为林梓萱一直在问,林乐山现在的心情属于破防状态,听到顾南望又一次叫错自己的姓氏,他同样说了回去:“我叫莫道不姓林!” 顾南望感觉跟现在的林乐山没有必要多话了,反正人都找到了,直接带走就好。 至于人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想必林梓萱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顾南望正准备上前动手,林梓萱却拦住了他。 林梓萱面色纠结了一会儿,问林乐山道:“那你有没有和她发生什么?” 林乐山干脆闭了眼睛,不想再搭理林梓萱了。 这人要顺带救走他就救,不救就赶紧走。 而林梓萱则当林乐山这种态度是默认了事情的发生。 她还是来晚了。 林梓萱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绪,要说伤心,她也不怎么伤心。 要说生气,那倒是有一些的。 林梓萱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她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 林乐山受了这样的屈辱,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怕林乐山就此寻死。 但现在看来,林乐山应当是不会寻死了。 林梓萱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有些难过,好顺应下林乐山现在的情绪。 但可能是装过头了,林乐山闭着眼睛没看到,顾南望倒是察觉出她的不对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双眼低垂,面上的表情紧紧绷着,闭着嘴巴,不发一言。 他生怕林梓萱把林乐山如今受的罪全收归于自己身上,从此有了心结。 赶紧开口道:“梓萱,这不是你的错!” “林兄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身手你也是清楚的。” “他这个样子不管是留在我们身边,还是离开,都会招惹麻烦。” “你难道忘了吗?萧景彦就是他招惹回来的。” “他是有副侠义心肠,但一来武功一般,二来脑子不行。” “加之性情冲动,又极为有自己的主意,听不进人劝。” “又容易被人三言两语蒙骗住了。” “他这样,就是当时我们把他留下来了,只会更糟糕。” “你好好想想,一个虎视眈眈的萧景彦,一个推波助澜的景以苍还有一个没长脑子的楚凝雪,这三个人已经够麻烦了。” “林兄又分不清局势,只一味地讨好那楚凝雪,我们就完了。” 顾南望说的林梓萱何尝不懂,她就是太懂了,所以才对林乐山如今的下场没什么难过的心思。 或者在得知林乐山落到萧景娴手上时,短暂地难过了一些,然后就没了。 今天这事换了她和顾南望任何一个,都不是林乐山这种样子。 林梓萱和林乐山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公主府尚还困不住林乐山。 他逃不了只能说明两点,一个是他没看清情势,在最佳的逃跑时机还在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 二个就是他已经落到了萧景娴的手上,顺从她,和她说几句好话,哄着她,然后在萧景娴失去警惕之心的时候擒住她。 林乐山不是没有离开的本事,他是瞻前顾后,又没有脑子。 只是林梓萱觉得也不能把这全推到林乐山身上。 这件事她爹起码得负一半的责任,就不该派林乐山下山,林乐山这种人只能生活在苍鸣派里永不出来。 这还要是在苍鸣派里没人想故意对付的前提下。 讲真的,如果小北要对付林乐山,林乐山绝玩不过他。 等等,她是不是把小北给忘了? 哎呀,这不重要,小北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反而是林乐山…… 林梓萱去看林乐山,正好看见林乐山对自己怒视的眼神。 林乐山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够倒霉的了,这两人若是要救他就直接救,一直问他一些有的没的。 好了,他不指望这两人救了,结果对方倒是攻击起他来了。 他招谁惹谁了? “两位若有事还请自便,不必守在这里看我的笑话。” 林梓萱挺疑惑,她刚刚都尽力地表现得那么真诚,那么关心林乐山了,可这家伙还觉得自己是在看他笑话。 “我们就是来救你的好不好?” “你说的自便是指我们直接把你打包扛走吗?” 林乐山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这两人亲自潜进这公主府来救他。 而她们俩怎么知道自己在公主府。 林乐山刚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原先晕着的萧景娴这个时候突然哼唧了几声,要醒过来了。 她们在这里聊了半天,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林乐山大惊:“不好,她要醒了!” 林梓萱完全没把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她走过去又补了一个手刀。 萧景娴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人又晕了。 怕萧景娴醒得早,耽误了林梓萱的事,于是林梓萱又喂了她一个迷药,管饱她睡上个三天三夜不带醒的。 喂完药后,林梓萱皱着眉思索了下,这么放过这人太便宜她了。 可是杀了她也便宜她,在人事不知的时候死去,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林梓萱可不做善事。 想了想,林梓萱想出一个十分损的主意,只是她不太好干出来。 林梓萱将目光移向顾南望,顾南望接触到林梓萱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梓萱抬起双手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一半的事情,然后另一半事情我来做。” “但是把这两半事情合成一整个的时候,我觉得我们都不太好做。” 顾南望好像听懂了林梓萱的意思,但是又不清楚林梓萱具体在说什么。 “你直说便是,对我不必吞吞吐吐。” 林梓萱没有直说,倒是看向地上的林乐山道:“林乐山,想不想报仇啊?” 林乐山对报仇这种事不知该如何说,若是别的,一剑杀了便是,可现在欺辱他的是个女子,做的又是这些事情,似乎没到杀人的程度。 而且林梓萱的坏笑让他觉得对方要他做的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忽略了林梓萱叫错了自己的名字,林乐山想往后退,且不住摇头。 林梓萱冷笑两声,伸手便来抓林乐山的肩膀,“这可由不得你!” 第334章 别让他抓到是谁做的,否则他定将此人剥皮挫骨 第二日,皇室同时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骇人听闻,一件令人大跌眼镜。 第一件事便是皇后的大太监马宗保被人吊在皇后寝宫的内殿门上了。 发现这件事的是一个宫女,据说她一推门,那马宗保的尸身就直直地吊着了。 人已经死了,看起来还非常安详。 饶是如此,也着实把开门的宫女吓得个半死。 皇后虽未亲眼所见,但受到的惊吓不比那宫女小。 甚至因为她心虚,她的害怕更多是后怕。 什么人能悄无声息地在皇宫里杀人,然后把人吊在她内殿的宫里,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这说明这人若想也能杀了她,只是不知为什么原因没有动手。 这件事引起了萧云启的震怒,却没引起萧云启的关心。 萧云启生气在于有人敢在皇宫生事,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啊。 至于皇后的安危他并不关心,而且由于马宗保死的蹊跷,他怀疑皇后是不是背着他在做了些什么。 皇后惊吓不已,大宫女春伊显然已经安抚不了她了。 不得法便把萧景渊叫了来。 只是萧景渊这边也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 自从萧景娴和忠勇侯的次子成婚之后,他便又认上了这个姐姐。 虽然姐弟俩感情不怎么样,但他和他姐夫——忠勇侯的次子关系还是十分可以。 对于这些满脑子只有吃喝玩乐的人,萧景渊向来会投其所好。 可是现在萧景娴和她的驸马正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就这么躺在公主府的大门口。 说是衣衫不整其实已经不是很准确了,她们都穿着衣服,但衣襟完全敞开,只是两人搂抱得十分紧密,人们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光滑的手臂和大腿,再看不到别的。 而且从两人交缠的姿势可以看出来,这两人分明是行房行到了大街上。 萧景渊在两刻钟之前就已得知了这个消息。 可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这两人还是这么躺着,没有半点想要分开和醒来的意思。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去把她们搬走,但只要有人一靠近她们,立马就会晕过去一段时间。 不管谁去都一样,也就是说除非这两人自己醒,自己爬起来,否则就只能躺在这里任人观赏了。 萧景渊脸色十分难看,萧景娴丢人不要紧,她的驸马丢人也不要紧,但是拉着自己一起丢人就很要紧了。 而且周围围观的人赶都赶不走,这个也不是萧景渊不想赶,而是在公主府附近住的哪能有平民百姓啊,个个儿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要么是他的倚仗,要么是他的政敌。 萧景渊握紧拳头,听着周围人自以为小声的议论,心里止不住地冒火。 别让他抓到是谁做的,否则他定将此人剥皮挫骨。 这时,皇后宫里派出来传信的人也到了,一听说马宗保出事了,萧景渊的脑子里瞬间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都联系在了一起。 他低声吩咐自己的人,“去萧景娴的府上看看,前些日子她点名要的那个男子,被马宗保送过去的那个还在不在?” “是!” 马宗保已死是事实,如今是白日,光天化日之下萧景渊也不信那背后动手之人敢对皇后做些什么。 所以他不急着赶回皇宫去。 更何况此人一晚之内连续两次动手,要么是两拨人同时动手,要么真是他想的那样,现在皇宫里从马宗保口中得知了消息,然后才赶去的公主府。 如果是前者说明背后之人人多势众,连皇宫都有接应之人。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这人的本事深不可测,能自由出入皇宫,在大内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不被发现。 萧景渊正在原地等着自己人回报的结果,却不知怎么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 他侧头向上看去,发现与公主府正对着的那家楼上,萧景彦正坐在那里,好整无暇地看着自己。 见萧景渊看过来,他还举起手中的杯子朝他遥遥一敬。 这么光明正大的挑衅,萧景渊捏紧拳头忍了。 他不得不承认萧景彦有本事,之前派出去那么多的杀手,想要趁着人离宫的时候,干脆让他死在宫外。 但他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自己派出去的那些杀手很早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样的对手,值得他敬佩。 只是,萧景彦,你最好不要让我发觉马宗保和萧景娴的事情与你有关。 萧景渊在心里恨恨想道。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就在公主府外,他派去府内查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殿下,那人不见了,但不止那人,公主府不见了好几人,都是大公主从外带回来的男子。” “而且昨晚也是那人陪着公主的,但最近一连几日都是那人陪着公主的。” 萧景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总之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萧景渊再看向萧景彦的方向,发现人已然不见了。 算了,就让萧景娴丢人去,他得回皇宫看看了。 萧景渊在外面耽误了些时间,才回的皇宫。 令他吃惊的是,已经许久不见的父皇竟然破天荒的来他母后的宫里了。 但看样子不像是来宽慰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莫非父皇察觉到了什么,萧景渊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见萧云启沉声问来:“听说景娴出事了!” 林梓萱自昨晚后,回来倒头便睡。 直到现在日上三竿了,人还没醒。 她是主子,又没有最大的传召,自然就没人敢叫她。 宫外的事情一时半会儿飘不进宫里,同样宫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飘不出去。 薛如月在瑶华宫却已经听见了好几个宫人私下谈论马宗保的事情了。 她几次在林梓萱的寝殿内外踱步,想要将人喊起,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又怕是自己多心了。 杀人的事情她女儿应当干不出来,但林梓萱出去一晚上了总得干点事情,这不是她干的又是谁干的。 如果是她,那太监应该不是她的目标,是皇后吗? 这一天,楚凝雪照常在店里照看着生意。 自从上次林梓萱走后,李乐宁确实就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了。 虽然只有几日,但楚凝雪就是觉得是林梓萱动了手帮了她。 只可惜林梓萱也不来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去找她。 而且因为姓黄的那位公子出事了,大理寺排查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最后选择盯紧了她,她还不敢去找人,生怕把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来。 正这个当口,萧景彦却出现在了她的抹玉斋里。 萧景彦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一身华服,肆意风流,他嘴角含着笑看着楚凝雪道:“阿雪,最近怎么样?” 第335章 听说好像是大公主和驸马在大街上…… 若是以前的楚凝雪见到萧景彦这番模样,肯定是止不住的心动。 但是现在她进化了,一路上来的种种事情让楚凝雪觉得萧景彦待她还不如林梓萱待她,虽说林梓萱就已经很不靠谱了。 楚凝雪看一眼萧景彦这样子便觉得他在故作风骚,因此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 自从她在这个地方开了抹玉斋后,萧景彦每次来看她,身后必定跟着李乐宁。 所以对于萧景彦的出现,楚凝雪只觉得十分烦躁。 萧景彦像是看不清她的态度一般,在她身边坐下了,“自然是来看看你。” 楚凝雪深感这句话肉麻至极,她赶紧起身走到窗边,避开萧景彦,“有话你就赶紧说,没事你就别待在这儿。” 萧景彦坐下了就没起来,看见楚凝雪如此地抗拒她,不由得好笑:“你好像十分讨厌我。” 楚凝雪靠在窗边,直接跟萧景彦摊牌了:“你说这话有意思吗?你跟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指望我喜欢你?” “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楚凝雪到现在这个时候,发现林梓萱上来就拆穿人那一套特别解气。 听到楚凝雪这么指责自己,萧景彦的表现变得十分的意味深长,他“哦”了一声,才说:“那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等楚凝雪嘴硬,萧景彦继续说道:“你让景以苍杀我,在云州城外的机关阵中拿我挡箭,我被下毒你毫不犹豫地丢下我就跑了。” “还要我说些其他的吗?阿雪!” 见萧景彦不仅没有像与林梓萱对峙中那样破防,反而是挑起她的问题,楚凝雪生气地嚷道:“那是你活该!” 萧景彦抬头看向楚凝雪,冷着声音说道:“你再说一遍!” 楚凝雪被他这个样子吓得抱紧木窗,“你要干什么?” 萧景彦见楚凝雪并没有真正的勇气与自己对立,胆子仍是那么小。 于是他拍了拍桌子,轻声道:“坐过来。” 楚凝雪抱紧木窗,就那么样看着他没动。 萧景彦也看着楚凝雪没动。 十几秒后楚凝雪坐在了萧景彦的身边。 看着低着头不想搭理自己的楚凝雪,萧景彦决定先找个话题开头,再把自己的本意引出来。 “你听说了今早发生的事情吗?” 楚凝雪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萧景彦也不在意,他只说了几个字:“是公主府的。” 这几个字触发了关键信息,楚凝雪其实是听过的,好像还是个比较劲爆的消息。 只是吃一堑长一智,在上京城中,她说什么也不敢出抹玉斋了。 就是真有心想看热闹,也不敢去。 “听说好像是大公主和驸马在大街上……” 后面的楚凝雪没有说出来,但萧景彦朝她点点头。 楚凝雪吃惊地捂上嘴巴,她之前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别人谣传传得太夸张,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种事就是放在她生活的时代,那也是很丢人的,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看来那个大公主以后是没脸出来见人了,楚凝雪心想。 不过八卦是八卦,萧景彦不是能够和她聊八卦的人。 萧景彦见这种事没有调动起她的积极性,就不绕圈子了,直接切入正题。 “顾南望她们是不是来上京了?” 楚凝雪惊讶地看着萧景彦:“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宫里的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明和长公主带着自己的女儿回上京来了。 听说他父皇一高兴,便把长公主的女儿封了南阳郡主,暂住的地方就是他母妃曾经住过的瑶华宫。 本来他想借着母妃的名义,去会会那个南阳郡主是不是自己所想之人。 但黄天奇那个老奸巨猾的,考虑得比他还周全,在他还没踏进后宫的时候就派人把他拦住了,绵里藏针地警告他不要踏进瑶华宫一步。 不要试图去接近明和长公主和南阳郡主。 所以他连那两人的面都没见着。 但黄天奇这一阻拦同时也提醒了萧景彦一些事情,他这个父皇是个薄情之人。 对亲生子女,对兄弟手足都是一样的冷漠。 但偏偏他又不想让人看出他薄情,总喜欢拉着人演手足情深。 比如当年的庄和长公主,又比如说现在的明和长公主。 萧景彦因为李乐宁的原因搭上了庄和长公主这条线,这些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诚然因为那对母女的原因,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在地底,之后在云端。 但庄和长公主显然是个没脑子的人,李乐宁继承了她的蠢,又被她养得十分坏。 这对母女对萧景彦青睐有加,纵使萧景彦没有将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但为了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庄和长公主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萧景彦推上太子之位。 她给萧景彦捞皇位的方法是,直接去找萧云启说这件事。 萧景彦至今还记得两年前,萧云启将他叫去了勤政殿,让他在殿内跪了一个时辰后,皮笑肉不笑地问他是不是想当太子。 这让萧景彦根本就不好回答,如若他说不是,那么从此之后皇位与他无缘,他若要再争,萧云启只会觉得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非是可托付江山之人。 可若他说是,那萧云启必当骂他狼子野心,说不定一时怒气,废了他皇子的身份,将他贬为庶人。 萧云启的孩子挺多,虽然有许多都没活到成年,但也还有许多。 他在萧云启的心中根本一点分量不占,他不敢拿自己去赌。 只好冒着会惹怒萧云启的可能,夸了夸萧云启治国有道,身体强健之类的,既然身体强健,自然没有必要现在就立太子。 闭口不答自己是不是想当太子。 这番话若是平时答,肯定会令萧云启龙心大悦,说不定还会赏他些什么。 可当时的萧云启被萧云玉当着面替萧景彦要太子之位,萧景彦这番话只会让萧云启觉得萧景彦没有担当。 萧云启当即大怒,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萧景彦扔了过去,正中萧景彦的脑袋。 这事之后萧景彦便被萧云启厌恶了,好在还有李乐宁,不然他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 他曾试图去找过庄和长公主,但庄和长公主听后只觉得是萧景彦自己的说法有误,如若他直说了,萧云启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萧景彦因为李乐宁和庄和长公主打交道也有好些年了,但平时说得不多,政事上面就更没有了。 庄和长公主这句话让萧景彦噎了好长时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第336章 驸马李长顺死得太早了 萧景彦也没什么可说的,让他跟庄和长公主解释事情没她想得那么天真吗? 庄和长公主不仅不会信,还会反过来劝他,说他多疑了,甚至可能会拿他的话去问萧云启。 难怪这么多年,庄和长公主在这上京城中一个朋友都没有。 别的贵妇人时常约着聚一聚,就只有她不是待在公主府里,就是待在公主府里。 亏得萧景彦之前还以为是李乐宁太过刁蛮的原因。 怪不得就连萧云启都要时常感叹,驸马李长顺死得太早了。 果真是死得太早了。 而今他若是再与明和长公主熟识的话,那只怕萧云启又要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楚凝雪见他半晌不作答,又问了问:“你是在哪里见过她们了吗?” 萧景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 他只是来楚凝雪这里确认确认,看楚凝雪的反应,她们是见面了。 “她们来找过你了?”萧景彦问道。 他不觉得楚凝雪不会不说,毕竟他太了解楚凝雪了,这人没什么骨气,谁都可以卖。 楚凝雪点点头:“对,林萱还让我带话给你。” 如果真的是他表妹,又真的有话留给他,那想必十分重要。 萧景彦严肃起来,看向楚凝雪:“她说什么。” 楚凝雪顿了一下,然后要开口,但还没发出任何声音,又是长时间的停顿。 萧景彦非常疑惑地看着楚凝雪,问道:“这是她要你带给我的话?” 怎么说呢,萧景彦觉得这事林萱干的出来。 楚凝雪缓缓摇头,“不是,我给忘了。” 萧景彦面色一沉,楚凝雪见状身子一缩,小心翼翼地说:“过了几天了吗嘛” 萧景彦听见楚凝雪又是这种态度,想把责任推出去的样子,猛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当天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人给我传话?” “我记得我在你这店里留了人。” 何止是留了人,这店里的人都是萧景彦的。 楚凝雪缩得越发厉害了,她两根手指互勾着,很是委屈地说:“她说让我先不要把她们来的消息告诉你嘛,但如果你知道了就让我传句话给你。” “不过传什么话我给忘了。” 萧景彦冷笑着说:“这些,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楚凝雪自知理亏,再加上她不敢惹现在的萧景彦,并没有出声强行为自己狡辩。 萧景彦干脆在周围走动起来,心里想着林梓萱说给楚凝雪的话。 不要告诉自己她们来了上京,但若是自己发现了,就给自己带句话。 从这个意思看来,他这个表妹应当是想了办法来收拾自己,毕竟她们一路都不和。 那她留下来的这句话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只可惜楚凝雪她给忘了。 萧景彦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路上时,他这个表妹时常骂楚凝雪蠢来着。 他那时没觉得楚凝雪蠢,只觉得她单纯、不谙世事。 毕竟更蠢的,他在上京城已经感受到了。 但是现在他非常能理解他表妹每次说这句话的心情了。 萧景娴和她驸马的那件事绝对是林萱的手笔,因为一沾就倒的迷药,他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不知萧景娴是怎么惹到了她。 这样看来,皇后的侄子也是林萱的手笔了。 大概就是那天她来找的楚凝雪,然后两拨人撞上了。 以萧景彦对这两拨人的了解,想必是一个出言调戏,另一个得理不饶人。 这么看来,这一路林萱对他倒是很纵容。 难道是因为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血亲,所以留手了。 可萧景娴那里又怎么说,虽说好像萧景娴是没受什么伤害了,但这么一闹,萧景娴以后怕是没脸再出来了。 若不是个公主,醒来便当自刎。 就是不愿意,家里也要杀了她保全名声。 他父皇大抵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从此以后也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不过萧景娴是皇后一脉,她出事相当于皇后受损,皇后受损,萧景渊自然也跟着受损。 算是对他有利。 只是如果他没有和林萱结下梁子就更好了。 想来想去,萧景彦觉得萧景娴的今天很有可能是他的明天,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他拔腿便走,楚凝雪巴不得他离开,自然没有阻拦。 走到楼下时,萧景彦又叫了几个伙计来问话。 最开始他安排这些人在这儿,就是为了盯住楚凝雪。 顾南望她们本事那么高,来了没察觉到也就罢了。 但是都在店门口动起手了,竟然没一个人将此事禀报于他。 还是大理寺查小黄公子一案,因他是抹玉斋背后的东家,上门来询问,他这才得知。 幸好皇后已经对他这个侄子没什么耐心和感情,否则皇后若把这事算在他头上,只需到萧云启那里一告,他如今就已岌岌可危的地位只怕是保不住了。 几个伙计见他亲自来过问这件事情,一个个儿都跟鹌鹑似的低着头不说话。 这模样一看就是心虚,他们绝对是故意的。 只是这店里人来人往的,萧景彦在这当口随便问几句,也不好当着人的面发作。 还是在柜台那里忙着盘账的掌柜前来跟萧景彦解释:“殿下,小人当日见小黄公子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怕此事连累到您,是打算报信的。” “只是小人去了府邸,管事说您不在府上,去了长公主府看望长公主和乐宁郡主。” “小人怕此事耽搁下去,误了您的事,又不知您何时回来。” “所以又转道去了长公主府,只是小人没能成功进去见到您,被乐宁郡主的贴身侍女给截了口信。” “小人已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了,那侍女说去问问您的意思,让我在外面候着。” 萧景彦见他解释了大半天,实在啰嗦至极,而且自己确实没收到消息。 这事肯定是李乐宁捣的鬼,但这掌柜的是怎么回事。 他忍着怒气质问道:“我什么话都没有传出来,你便走了是吗?” 岂料那掌柜的说:“您给了呀,当时那侍女进去不久后就出来了,说您已经知道了,说您自有分寸,还说让小人不要再管此事,安心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小人听后就领命回来了。” “小人也不知殿下您还不知道此事啊。” 萧景彦整个人都要麻了,定是李乐宁见此事和楚凝雪有关,就想瞒着不让他知道,好让楚凝雪倒霉。 竟然还敢假传他的口信,关键是他平时还就是这么和底下的人说话。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了。 萧景彦拉着一张脸道:“从今以后,这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你必须当面禀报我。” “还有不能再让李乐宁插手抹玉斋的事情!” 第337章 楚姑娘聪慧过人,想必自有办法 萧景彦把话说清楚后,就离开了抹玉斋。 他想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他得瞒着萧云启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南阳郡主了。 萧景彦走后,楚凝雪又恢复了之前坐着发呆的模样了。 突然她好像觉得窗口闪过去了一个东西,她使劲盯着看了看,是自己眼花吗? 刚起身走到窗口想探个究竟,就被窗口突然跳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严格意义来说,其实只有一个人跳进来,因为另外一个人是被他扔进来的。 楚凝雪打眼一看,发现这还是俩熟人。 一个是顾南望,另外一个就是她当初从云州城逃出去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倒霉蛋,叫什么来着,楚凝雪给忘了。 对于顾南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凝雪也不觉得疑惑,只觉得他时间掐得挺好的,在早来一点就会和萧景彦撞上。 顾南望朝着楚凝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楚凝雪便看向被他扔进来的那个,好像情绪有点不大对,样子也很惨。 一看就是受过折磨,没给饭吃的那种。 楚凝雪人也长心眼了,她问顾南望:“他怎么了?” 顾南望随口答道:“受了点刺激。” 没打算多解释。 昨晚林梓萱出了损招后,由顾南望负责去青楼楚馆把萧景娴的驸马给找回来。 三个人,分工明确。 林梓萱负责处理萧景娴,顾南望负责处理驸马,最后两人合体当然是交给林乐山。 但林乐山不愿意,但林梓萱逼着他去了。 用了点手段,林乐山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林梓萱好像不是来救他的,是来折磨他的。 这种事情大概是有违林乐山本人为人处世的道义的,所以他做了之后,整个人比被萧景娴欺凌的时候的状态还要糟糕。 中间因为林乐山耽误太长时间了,林梓萱眼见着天要亮了,赶紧回皇宫了。 就把林乐山留给了顾南望。 因为林梓萱走得匆忙没有交代,所以林乐山的去处让顾南望有些头疼。 带回王府肯定是不行的,林乐山不会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面的。 而且想要看住他,还得去找人手。 带回华浓所在的那个宅院就更不可行了,林梓萱别到时候把那些人的位置暴露了,还害了其他人。 客栈、酒楼这种地方也不行,他一个没看住要是人又遇害了,那就遭了。 思来想去,顾南望最后想到一个好去处,抹玉斋。 听林梓萱的意思,林乐山不管失没失忆,似乎都挺喜欢楚凝雪的。 而且林乐山若是被萧景渊的人给发现在萧景彦这里,那就是他们两个内斗了。 至于林乐山的周全,就只有两种情况来保证他的周全了。 一种是回苍鸣派去,一种就是人关起来。 林乐山没了记忆,让也回苍鸣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而把人关起来,若是一不小心让林乐山跑了出去,那就不好了。 算是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大舅子,也不能将人捆起来。 送到楚凝雪这里,也算是顾南望为他着想了。 楚凝雪看了林乐山老半天,见他像根本没发现自己一样,心想这刺激可真大。 “你带他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顾南望和林梓萱相处久了,也学会了张口谎话就来的本事,“他没有地方可去,又受了些伤。” “我居无定所的,实在顾不上他。” “楚姑娘你不是有善心吗?想必收留一个对你有恩的人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话都被顾南望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凝雪她也没有别的话来拒绝了。 只是看着林乐山这个样子,“这里的人都是萧景彦的人,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顾南望假装思索的样子,然后道:“楚姑娘聪慧过人,想必自有办法。” 楚凝雪撇着嘴道:“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顾南望充耳未闻,朝楚凝雪拱了拱,这便要走了。 楚凝雪见他又要从窗户出去,赶忙追上去问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你总得告诉我?” 然而她还是跑慢一步,顾南望已经踩了窗框飞出去了。 楚凝雪负气地转身看向地上的林乐山,也不管他是不是受了刺激,叫道:“诶,你先起来!” 楚凝雪半推半搡地把人弄进房间关了整个白天。 中间抽空给他投喂了点糕点。 好在这人也知道麻烦了自己,没什么怨言,还十分配合。 楚凝雪是个没主意的人,对付萧景彦那种满身都是心眼的,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林梓萱再睡醒,已经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了。 瑶华宫里静悄悄的,薛如月就坐在外间等她。 见她人起来了,问道:“睡得可好?” 林梓萱懒洋洋地答:“还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感觉气氛怪怪的。” 薛如月心不在焉道:“听说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出了事,你舅舅正在皇后宫里大发雷霆。” 林梓萱觉得好笑:“太监出事了,他发什么脾气?他很在意那个太监吗?” 薛如月觉得自家女儿是明知故问,对林梓萱做了那么大的事情却不如实相告,心里有气,“那你问问旁人,我不清楚。” 林梓萱想她娘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最近总是这样,她哄着有点累了,干脆装作没看出来,真的去问了别人。 一旁的小宫女被林梓萱点名问了,心里止不住地紧张,虽然她只是从昨天起来伺候这位郡主的。 但是这位郡主每说一句话都挺吓人的,真的口无遮拦。 可她还真没胆子不答,结结巴巴地将马宗保的事情以局外人的角度讲述给林梓萱听,又说了好像宫外也发生了事情,只是她知道的不多。 她原以为自己这样答了,已是周全。 岂料林梓萱问了她一个没有想到的问题,“贵妃那里一切安好吗?” 小宫女怔了怔,并不确定地说:“应当安好。” 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就是安好,但就是出了事想必也会瞒得死死的。 林梓萱见她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还得自己去看。 “娘,我昨夜与贵妃相谈甚欢,我要去看看她。” “相谈甚欢?”薛如月用极其阴阳的语调将这几个字念出来,意思是在告诉林梓萱,你觉得你这个借口找得合理吗? 林梓萱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合理。 于是她又说:“那我就是觉得她貌美,一见倾心,想要再见一次,不过分?” 第337章 楚姑娘聪慧过人,想必自有办法 萧景彦把话说清楚后,就离开了抹玉斋。 他想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他得瞒着萧云启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南阳郡主了。 萧景彦走后,楚凝雪又恢复了之前坐着发呆的模样了。 突然她好像觉得窗口闪过去了一个东西,她使劲盯着看了看,是自己眼花吗? 刚起身走到窗口想探个究竟,就被窗口突然跳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严格意义来说,其实只有一个人跳进来,因为另外一个人是被他扔进来的。 楚凝雪打眼一看,发现这还是俩熟人。 一个是顾南望,另外一个就是她当初从云州城逃出去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倒霉蛋,叫什么来着,楚凝雪给忘了。 对于顾南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凝雪也不觉得疑惑,只觉得他时间掐得挺好的,在早来一点就会和萧景彦撞上。 顾南望朝着楚凝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楚凝雪便看向被他扔进来的那个,好像情绪有点不大对,样子也很惨。 一看就是受过折磨,没给饭吃的那种。 楚凝雪人也长心眼了,她问顾南望:“他怎么了?” 顾南望随口答道:“受了点刺激。” 没打算多解释。 昨晚林梓萱出了损招后,由顾南望负责去青楼楚馆把萧景娴的驸马给找回来。 三个人,分工明确。 林梓萱负责处理萧景娴,顾南望负责处理驸马,最后两人合体当然是交给林乐山。 但林乐山不愿意,但林梓萱逼着他去了。 用了点手段,林乐山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林梓萱好像不是来救他的,是来折磨他的。 这种事情大概是有违林乐山本人为人处世的道义的,所以他做了之后,整个人比被萧景娴欺凌的时候的状态还要糟糕。 中间因为林乐山耽误太长时间了,林梓萱眼见着天要亮了,赶紧回皇宫了。 就把林乐山留给了顾南望。 因为林梓萱走得匆忙没有交代,所以林乐山的去处让顾南望有些头疼。 带回王府肯定是不行的,林乐山不会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面的。 而且想要看住他,还得去找人手。 带回华浓所在的那个宅院就更不可行了,林梓萱别到时候把那些人的位置暴露了,还害了其他人。 客栈、酒楼这种地方也不行,他一个没看住要是人又遇害了,那就遭了。 思来想去,顾南望最后想到一个好去处,抹玉斋。 听林梓萱的意思,林乐山不管失没失忆,似乎都挺喜欢楚凝雪的。 而且林乐山若是被萧景渊的人给发现在萧景彦这里,那就是他们两个内斗了。 至于林乐山的周全,就只有两种情况来保证他的周全了。 一种是回苍鸣派去,一种就是人关起来。 林乐山没了记忆,让也回苍鸣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而把人关起来,若是一不小心让林乐山跑了出去,那就不好了。 算是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大舅子,也不能将人捆起来。 送到楚凝雪这里,也算是顾南望为他着想了。 楚凝雪看了林乐山老半天,见他像根本没发现自己一样,心想这刺激可真大。 “你带他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顾南望和林梓萱相处久了,也学会了张口谎话就来的本事,“他没有地方可去,又受了些伤。” “我居无定所的,实在顾不上他。” “楚姑娘你不是有善心吗?想必收留一个对你有恩的人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话都被顾南望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凝雪她也没有别的话来拒绝了。 只是看着林乐山这个样子,“这里的人都是萧景彦的人,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顾南望假装思索的样子,然后道:“楚姑娘聪慧过人,想必自有办法。” 楚凝雪撇着嘴道:“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顾南望充耳未闻,朝楚凝雪拱了拱,这便要走了。 楚凝雪见他又要从窗户出去,赶忙追上去问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你总得告诉我?” 然而她还是跑慢一步,顾南望已经踩了窗框飞出去了。 楚凝雪负气地转身看向地上的林乐山,也不管他是不是受了刺激,叫道:“诶,你先起来!” 楚凝雪半推半搡地把人弄进房间关了整个白天。 中间抽空给他投喂了点糕点。 好在这人也知道麻烦了自己,没什么怨言,还十分配合。 楚凝雪是个没主意的人,对付萧景彦那种满身都是心眼的,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林梓萱再睡醒,已经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了。 瑶华宫里静悄悄的,薛如月就坐在外间等她。 见她人起来了,问道:“睡得可好?” 林梓萱懒洋洋地答:“还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感觉气氛怪怪的。” 薛如月心不在焉道:“听说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出了事,你舅舅正在皇后宫里大发雷霆。” 林梓萱觉得好笑:“太监出事了,他发什么脾气?他很在意那个太监吗?” 薛如月觉得自家女儿是明知故问,对林梓萱做了那么大的事情却不如实相告,心里有气,“那你问问旁人,我不清楚。” 林梓萱想她娘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最近总是这样,她哄着有点累了,干脆装作没看出来,真的去问了别人。 一旁的小宫女被林梓萱点名问了,心里止不住地紧张,虽然她只是从昨天起来伺候这位郡主的。 但是这位郡主每说一句话都挺吓人的,真的口无遮拦。 可她还真没胆子不答,结结巴巴地将马宗保的事情以局外人的角度讲述给林梓萱听,又说了好像宫外也发生了事情,只是她知道的不多。 她原以为自己这样答了,已是周全。 岂料林梓萱问了她一个没有想到的问题,“贵妃那里一切安好吗?” 小宫女怔了怔,并不确定地说:“应当安好。” 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就是安好,但就是出了事想必也会瞒得死死的。 林梓萱见她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还得自己去看。 “娘,我昨夜与贵妃相谈甚欢,我要去看看她。” “相谈甚欢?”薛如月用极其阴阳的语调将这几个字念出来,意思是在告诉林梓萱,你觉得你这个借口找得合理吗? 林梓萱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合理。 于是她又说:“那我就是觉得她貌美,一见倾心,想要再见一次,不过分?” 第338章 将我的脸看清楚了吗? 林梓萱这次出来又是坐着轿辇出发的。 她不想坐,但一帮子宫女太监在她脚踏出宫门的时候就开始跪。 她没那么铁石心肠,就只好坐上去了。 本来这些人还不想带她去贵妃所在的宫殿,说什么贵妃不喜有人打扰,这是皇上特许的。 特许,特许,自从林梓萱来上京城听了多少个皇上特许。 感觉这皇上特许也没什么特别的,跟大白菜似的,也是随处可见。 于是林梓萱便给了她们另外一条路,那就去找皇帝。 要么去见皇帝,要么去见贵妃,要么她自己去,她们就在这里跪着。 等她自己出去闹出了事来,上面还是会怪罪下来。 三选一,这多好选,她们选了去找贵妃。 轿撵两边的帘子遮掩了林梓萱大半个身子,按理来说宫里的人学了规矩是不敢窥探主子的,可林梓萱坐在轿撵里,总觉得有人盯着她看。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适,并不是善意的、好奇的。 林梓萱想了想,突然掀了帘子往外看去,正好和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对视了个正着。 那太监见她看来,慌忙低下头去。 林梓萱道:“停轿!” 她气势摆得挺足的,够唬人。 一行人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只盼着她不要在宫中生事。 但吩咐还是要听了,不仅停了轿,还立马凑到她跟前去:“郡主殿下,有何吩咐?” 林梓萱指向之前妄图窥探她的小太监道:“把他带过来。” “是!” 刚刚被林梓萱逮个正着的小太监虽未抬头,却也知这说的便是自己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前,有人给了她一张画像,让他去确认一下南阳郡主是不是这画像中人。 在这宫里做事的,一般都是有主子的。 有了主子,活的就比别人长一些,也活的比别人好一些。 这主子分下来的任务自然是办得越来越好。 所以他立马就找了由头混进瑶华宫去送东西。 只是混不进内殿,又一直不见南阳郡主出来。 他待不了多长时间只好离开。 原以为今天是没法子见到人了,没想到就在刚刚他听说南阳郡主从瑶华宫出来了。 这南阳郡主才进宫没多长时间,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私下都挺好奇的,也显得他没那么奇怪了。 小太监以为自己这回是能得见真颜了,好么,一个轿辇将人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这还让他怎么看清楚相貌。 不过这下是好了,人家叫他到跟前去。 南阳郡主身边的侍女过来叫他时,他立马就跟着去了。 只是心里还在想着待会儿问话的时候怎么回答。 但走到那轿辇跟前,看着南阳郡主下身的裙摆,先开口行礼道:“奴才见过南阳郡主!” 对方没有质问他,而是说:“把头抬起来。” 他人本跪着,抬头时从他这边的角度刚好把南阳郡主的脸看个清楚,和画像上很像,但比画像上要美。 林梓萱的眼神划过他脸上的表情,淡然开口:“将我的脸看清楚了吗?” 这话令小太监立马低头认错,“是奴才不懂规矩,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贵人说这话是在问罪,但林梓萱真的就只是在问而已。 但见这小太监吓成这样,她怎么说也得捧捧场,否则怎么对得起别人的表演。 “你既说不懂规矩,冒犯了我,那应当是请罪啊,怎么还让我恕罪?” 小太监听到林梓萱这句话就知道今天这顿责罚是免不了的,再求饶也无用,只会更惹人厌烦,因此干脆认罚。 “是奴才的过错,该罚奴才,该罚奴才!”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立马就有两太监试图去将他架起。 林梓萱抬手让人退下了,她还很没想责罚这奴才,打不打的有什么用了。 “是谁让你来看我的?” 林梓萱这话一出,小太监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了。 只是他哪敢认,解释说:“并没有谁,是奴才自己想见郡主。” “郡主刚回上京,刚进皇宫,这满皇宫的宫女太监都想见见郡主真颜,不止奴才一个。” “是奴才冒失了,奴才甘愿领罚。” 他这话林梓萱要是信就有鬼了。 林梓萱也不跟他多话,直接便问:“你在何处做事?” 小太监还没开口,旁边就有人替他答了:“回禀郡主,他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太监。” 皇后是除了皇帝外,在这个宫里最大的主子了。 她宫里人多,做事的人多,做杂事的人还是多。 这小太监就是皇后宫里做杂事的,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是说出去唬人些。 他原本只是想将自己做的事说出来,没想带上主子。 打着皇后的名头去欺压郡主,他还没那个胆子。 谁料有人替他说了。 林梓萱懒洋洋道:“那就送回皇后娘娘宫里,顺便去问问怎么回事?” 之前还以为顶多受点责罚,这要是被送回去,再去问皇后,那自己这条命绝对是要没的。 他连忙求饶道:“这点小事何必惊动皇后娘娘,奴才也是一个小太监,干不了什么大事,还请郡主高抬贵手,只责罚奴才。” 林梓萱懂了,这意思是说他背后另有主子。 让林梓萱想想,这人是谁。 算了,这宫里有太多的人她不认识,不想想了。 “行了,下去!” 在鬼门关闯了一回的小太监听闻自己又可以活了,还不受责罚,立马又磕头谢恩。 但林梓萱下一句就把他的希望给破灭了,“派人跟着,发现有哪个鬼鬼祟祟的人接触他,就压下来送到我这边来。” “多派点人,明白吗?” “是!” 其实林梓萱以前是不爱干这种事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小太监,惹不出什么大乱子,就是让他背后的人得逞一回又如何。 而且她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盯着人。 但现在不同了,这是皇宫了,她那个便宜舅舅给她拨了一堆人。 既然有人手,那自然是要去给对方添点堵的。 林梓萱再不管那小太监说什么,挥挥手:“走了,去看贵妃。” 那小太监被落在后面,林梓萱这便出去了三个太监跟着。 她觉得有点少,说道:“再去三个。” “是!” 萧景彦派去的人虽没亲临现场,但也听到了这件事情,自然不敢再去接触那小太监,怕被捉个正着。 只好先把这事回禀了上去,看看自家殿下有什么打算。 萧景彦听闻这件事时,只说:“不必再去了。” 他说话素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的话下面的人就纯听字面意思,那就不去接头了。 萧景彦主要是从这件事里判断出那人真可能就是林萱,毕竟当着面派人跟踪这种事情很符合她的风格。 第339章 哟!贵妃这是怎么了? 林梓萱赶到贵妃的宫殿时,前来相迎的宫女说贵妃身体不适,歇下了,让她回去。 这哪是歇下了,这是没起。 宫里的这些客套话林梓萱就没打算听,她从轿辇上下来了。 然后直接往里走,侍女准备去拦她,然而谁拦得住她。 只觉得有一阵风像是从自己身旁掠过一样,分明上一秒人还在前面,下一秒人就已经到了自己后面去了。 这,这还是人吗? 侍女来不及多想,想要跟上去拦人。 可是明明这南阳郡主走的也不快,她甚至还是用跑的,但是怎么就追不上。 不仅她追不上,守在各处的宫女太监们没有一个能把人拦下来。 大家就这么看着林梓萱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内殿,将床幔拉了起来。 执覃雨虽是躺下了,但也没睡。 她睡不着,今早醒来时便有些不适,觉得嘴唇酸麻。 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发现触感不对,她的嘴好像肿了。 掀了床幔,侍女已经候在一旁了,正欲开口说话,抬头时却突然脸色大变,“娘娘……您的……” 执覃雨暗道不好,推开侍女,赤脚下床,几乎是扑到妆台前,见镜中的自己双唇肿大,大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好在昨晚萧云启被那俩母女气得回了勤政殿,根本没心思找自己,否则一早醒来看到自己这番模样,哪怕知道自己是被害的,也难保萧云启不厌恶。 等等,那俩母女? 自己在后宫中生活了也有七八年了,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 再加上她本就是异族人,北梁人的这些手段她才看不上。 只是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趟过去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下毒了。 那小郡主竟然还真有胆子给她下毒。 执覃雨立马便把里面的弯弯绕绕给想明白了,这个郡主她不是后妃,她和自己其实是没有冲突的,也就是说她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而且昨天那么多人都看着,哪怕执覃雨认定了人,但她没有证据。 既没有缘由也没有实证,这件事就是告到萧云启那里去也没用。 更何况萧云启若是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只怕是半分怜惜都没有了。 旁人不敢这样对她,因为没有这样的本事。 二来就是毁了她,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执覃雨没想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务之急,是找人替她医治。 这件事不敢让太医院的人知道,让自己的人出了宫去给她找大夫。 京城里能开医馆的都是好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用了药应当就好了。 只是在这之前她谁也不见。 想要瞒过宫中之人把宫外的人带进来,不是个容易事。 因此,林梓萱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时,执覃雨请的大夫还没能混进宫呢。 执覃雨躺在床上,倒是有听见侍女的呼喊和阻拦声,只是一她没想到除了萧云启还有谁敢这么直接闯进来。 二林梓萱的动作比那些个宫女太监出声都要快,所以侍女的喊声刚传到执覃雨的耳朵里时,林梓萱已经掀了床幔了。 陡然的见光让执覃雨下意识别开脸去,想要开口怒斥,却发现上下嘴唇肿得厉害,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对方可能都没听清楚,实在有碍她的气势。 林梓萱直接将执覃雨的脸给掰了回来,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哟!贵妃这是怎么了?” “昨日还趾高气昂的,才一个晚上不见,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了?” 执覃雨见林梓萱长得偏瘦弱,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光用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就让她不能动了。 不过,听林梓萱刚刚的话,执覃雨倒是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就因为自己没瞧上她,她就给自己下毒? 看来她和李乐宁不愧都是萧云启的外甥女,真是狠毒。 执覃雨虽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暴露了她心中所想了。 林梓萱呢,好心地提醒她:“如果我狠毒,你现在就不会只是这个样子了。” 说着,她便塞了一颗药丸进了执覃雨的嘴里,强逼着执覃雨吞了下去。 没有水,噎得执覃雨直翻白眼。 执覃雨吞下药后,就开始挣扎起来。 林梓萱就势松了手,在执覃雨的内殿里瞎晃,东摸摸、西摸摸的。 执覃雨发现吐不出来了,惊恐地发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林梓萱回头看她,似笑非笑道:“毒药。” …… 宅子里生活的人多,需要用的东西也多,尚伯给她们送了许多物品,都是必备的。 相比起来她们带来的那些就显得用处不大了。 苏木整天都在熬药,菁菁在主动给她打下手。 华浓作为仅剩的一个手脚正常、浑身有力的正常人,她觉得好无聊啊。 在她第三次经过熬药的地方时,苏木忍不住了。 “没事就多出去打听打听消息,顺便把那些个值钱的玩意儿处理了,天天放在那里,不嫌碍事?” 华浓倒是想出去,她还是第一次来上京,且来上京也有些时日了。 只是一直都没空出去转转,现在她有时间又有钱,还是自由之身,当然想出去玩。 只是……“那这些人怎么办啊?” 苏木连头都没回:“我不是在这里吗?还用得上你操心?” 菁菁一边拿蒲扇扇着药炉,一边与华浓搭话:“就是,华浓姑娘你只管出去,这里有我们,你不必担心的。” 华浓一想也是,苏木这么大的本事确实是不需要她在这里候着。 这么想着,她就说服了自己。 “那我就出门了,给你们带点东西,顺便去打听下小善人她们的下落。” 华浓兴致冲冲地往屋子里跑出,准备打包点金银玉器出去卖掉。 只是刚抱了包袱出门,就见菁菁守在门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菁菁摇头,反而拿出了一块白纱将华浓从头到脸裹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如今上京城的女子多半都是这种打扮,你这样出去既不显眼,也不会被认识的人认出你来。” “你不管想要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华浓见她考虑得这么周到,心想挺聪明机灵的一个人就是倒霉摊上了畜生家人。 第340章 既然都在上京,相见总能碰见的 如菁菁所说,华浓这副样子上街果然寻常。 她本就在西城这个地方,因此出门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谈论大公主府的事情。 第一次出药王谷还没遇上小善人她们时,她家公子曾对她和云裳言明过上京城的形势。 她那时虽不解其意,但也是听了进去的。 大公主是自小就交由皇后抚养,与皇后所出的七皇子算是一派。 大公主的驸马是忠勇侯的次子,这个忠勇侯是坚定的保皇党。 当时她家公子说,如果想要对付七皇子,就得先把忠勇侯给弄垮。 不过听说忠勇侯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大儿子是按照长幼有序勉强继承了侯爷的位置。 小儿子就更废了。 华浓对这些不是很敏感,但大公主是皇后养大的,那个骗人的老太监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那个宅院是七皇子的。 那大公主府这个热闹她是非看不可了。 在去公主府的路上,华浓就听路上的人把事情讲得差不多了。 不过,昏迷不醒,一靠近就晕倒,怎么那么像是小善人的手笔啊? 小善人下手怎么那么快,而且也不回来跟她们说一声。 而且就是要动手,不是也该对那老太监和七皇子动手吗? 怎么对大公主和她的驸马,真是奇怪? 抱着这样的心情,华浓一路走到大公主府附近。 现在这个时候,比之早上,人已经是少了太多太多。 所以华浓刚到那儿就将看见正站在人群中间的那个男子。 这不是……这不是…… 冯怀岁刚替萧景渊把萧景娴和她的驸马解救出来,萧景渊的护卫立马就上前来道谢。 两人随意攀扯了两句,护卫便有事去办了。 冯怀岁也要告辞了,只是他看见了人群外的一个人。 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他认得。 华浓在被冯怀岁发现后,也回过神来。 刚刚虽然她站得不算近,但是冯怀岁和那人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家公子先是是在为七皇子萧景渊做事。 二萧景娴这事很有可能就是小善人的手笔。 一边是小善人,一边是公子,这下两人站在了不同的位置,她要怎么选? 那还是赶紧走! 冯怀岁在被人请来解毒的时候,就觉得这手法太过熟悉了。 像是那人所为。 如今又看到华浓在这里出现,这说明她确实来了上京。 至于她为什么对萧景娴出手,其实冯怀岁并不关心,反正他也只是借着萧景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萧景渊和他的人会怎么样冯怀岁并不关心。 但是能在这里再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冯怀岁无疑是高兴的,所以他没打算就这么放华浓离去。 在这上京城,还是西城这种达官贵人的居所,华浓不敢用武功,只敢走快些。 反正她家公子也不懂武功,肯定跟不上她。 只是她忘了一个人,冯怀岁喊了声“华浓”,见她没有停下来反而还越走越快了,于是对身后的云裳说了一个字:“去!” 云裳领命,几个蹬步,便翻过了人群,落在了华浓面前。 华浓大惊,她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这俩人还硬要追上来。 这也就算了,在大街上,白天,竟然敢用轻功,好生大胆! 云裳冲她道:“华浓。” 华浓躲闪着她的眼神,故意粗声粗气地说:“你认错人了!” 想要在冯怀岁没来之前离开,只是云裳一步不让。 冯怀岁极为散漫地走过来,说:“华浓,怎么见了你家公子我就跑啊?” 华浓见骗不了这两人,干脆道:“不是公子你自己说的吗?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的主子了,让我把你还有以前的事情给忘干净了。” 云裳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不见,华浓就已经是一副忘恩负义的样子了。 她十分生气,也为公子感到不值,“你!” 冯怀岁抬手,制止了云裳,他没打算因为这些小事跟华浓计较。 在和那人做交易的那天,他已经彻底放弃华浓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这旧情也不必再叙了。” “我直说了,你现在的主子呢?” 华浓偏过脸,昂着脖子道:“我不知道。” 云裳直接拆穿她,“你说谎,萧景娴的事一看就是林萱干的。” “你又正好在这儿,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华浓既然已经撒谎了,就一路撒谎到底了。 “我确实不知道啊,我们从南纪离开之后,她带我去了一个镖局,说什么她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不好带上我,就让我待在那里。” “我是陪着镖局的人来上京的。” 云裳见华浓说的好像是真的,但还是觉得太巧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华浓耸耸肩,“跟你们一样,也是听说了这里的事情,觉得好像是小善人做的。” “就过来看看,谁能想到没碰见小善人,碰见了你们。” 云裳虽然觉得华浓没撒谎,但受不了这语气。 “听你的意思,好像并不想看见我们?” 华浓小声嘟囔着:“我是觉得你们不想看见我。” 云裳听华浓说话一口一句刺,刚想要说她,就被冯怀岁拦住了。 “你现在住在何处?” 华浓摇头:“我和人家镖局的人住在一起。” “公子你们现在做的事情连累我没关系,别连累了人家。” 冯怀岁点点头道:“那好,你先走。” 华浓见他这么轻易地就放自己走了,心里并不是很放心,转身走的时候多次回头看向这二人。 确认她们确实没跟上来,就赶紧走了。 不过她也不敢现在就回去,怕被冯怀岁发现那些人的存在。 好在她才出来,就多在外面逗留了些时候。 云裳看着华浓离开,心里忿忿不平道:“她如今怎么这样,公子你本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么些年来对她也是恩宠有加。” “这才几个月不见,她就一副不想与我们搭上关系的模样。” 冯怀岁对华浓的选择不感到惊讶,“她如今想过自在的日子,我们做的事情牵扯上她,自然不好。” 云裳见冯怀岁没有介意华浓如今的态度,便收了这些话,问了别的问题:“公子,你真的信她说的这些话吗?” 冯怀岁摇了摇头:“她说的有真有假,不必尽信。” “不过,萧景娴这样,说不是林萱做的,我实难相信。” “等着,既然都在上京,想见总能碰见的。” 第341章 小郡主,女子应以乖顺柔德为主 因为碰见了冯怀岁,华浓这一整天都没有心思了。 在回去的路上也是十分小心,生怕被人跟踪上。 出门的时候抱着个包袱,回来也抱着个包袱,只是包袱里的东西没什么变化。 在宅院里等着她的依旧是苏木还有菁菁她们,再无其他的人。 林梓萱和顾南望离开后,便没有回来。 华浓现在满腹的心事竟不知道跟谁人说。 菁菁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担心她。 但她们关系也不深,华浓不愿说她也不好问。 至于苏木,她是不管这些事的。 这个宅院无事,她便只用等林梓萱带着好消息回来。 而林梓萱刚刚威胁完执覃雨,逼着她做自己的内应,还从执覃雨那里打听到不少皇家的秘辛,这些事情可连她娘都不一定知道。 威逼利诱执覃雨对林梓萱来说最开始是下策,但与执覃雨接触后,林梓萱觉得是个上策。 因为执覃雨不信任任何人,正巧她也不是很信执覃雨。 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属于萧家人,但她这个萧家人在执覃雨眼里得找个人依靠着生存。 现在这个人是萧云启,往后这个人可能就是萧云启的某一个儿子。 这种心态让执覃雨不相信林梓萱给她的承诺。 她们俩合作的关系在这种层面上无法到达原着里萧景彦和执覃雨的合作关系。 简而言之就是执覃雨要与她背后之人详谈,她觉得林梓萱是个马前卒。 但问题是林梓萱没有背后之人,皇权统治之下执覃雨不可能相信林梓萱的那套现代理论,所以林梓萱干脆就顺着她的话糊弄了执覃雨。 但林梓萱也从和执覃雨的这场谈话中明白一件事,她现在搞的这些事都没有。 北梁需要一个明君来统治,如今斗得最狠的一个七皇子萧景渊,一个原着男主萧景彦。 不管是在林梓萱原来的构思还是见过人之后的想法里面,这两个人都不适合继承大统。 所以林梓萱为了天下百姓,还得自己选一个未来皇帝来辅佐。 就像执覃雨说的那样,她得选一个人做她背后之人。 天知道执覃雨一个北地异族女子,对北梁深恶痛绝之人竟然比她这个北梁人还要关心北梁人的天下。 虽然执覃雨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林梓萱不懂这些。 她是有些小聪明的,适合对付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的那种。 整个天下对她来说,负担有点重,责任有点大。 她得找人商量一下。 这种事还不能找她娘,毕竟作为一个公主长大,她娘在这些方面绝对比她懂。 但她娘要是知道她参与皇位之争,一定会发疯的。 想来想去,她还是只能和顾南望商量这件事。 可惜现在还是白天,见不了顾南望。 白天顾南望不好明目张胆地进宫,但是她可以出宫啊。 对,出宫! 还得带上她娘一起,不能把她娘一个人留在皇宫里。 于是,太监们抬着轿辇原本准备回瑶华宫的,半路又改道了。 由于宫中传递消息实在太慢,林梓萱现下也不清楚她那个舅舅是回了自己的地方,还是待在皇后那里。 林梓萱干脆就先去皇后那里,就是没有碰见萧云启,也正好可以看看皇后如今的笑话。 而且皇后怎么说也是后宫之主,她去拜见拜见也是合理的 运气不错,萧云启还走呢。 因为她才刚到地方,经人通报后,黄天奇就出来了。 黄天奇怕林梓萱一张嘴就说些骇人听闻,而现在萧云启又在这儿,萧云启现在心情也不好。 黄天奇怕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先来探探口风,能把林梓萱弄走是最好的。 “殿下,怎么来这儿了?” “如今皇后宫中有事,只怕没时间招待殿下。” 对付林梓萱这种人,黄天奇觉得只能实话实说。 林梓萱从轿辇上下来,“我是来找我皇帝舅舅的。” 然后绕过黄天奇,不顾黄天奇阻拦的小动作,直直地闯了进去。 其他的人见黄天奇都没敢大动作地拦人,自然也不敢拦林梓萱。 林梓萱就直接进去了,惊呆了里面地上跪着的萧景渊、坐在椅子上用手帕假装抹泪的皇后以及站着口若悬河的萧云启。 萧云启见到林梓萱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进来了,甚至还结巴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 话说完之后,他心里又有些疑惑。 看向皇后,萧云启觉得这也太凑巧了。 林梓萱出现在这儿里,这种时候,这种时机,这不会是皇后的授意。 难道皇后已经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触过林梓萱了。 皇后看到萧云启看过来的眼神,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她不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她还没实行啊。 皇后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林梓萱说:“舅舅,我是来找你的。” “我想出宫,带我娘出宫。” 话锋转变得太快,萧云启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梓萱,只好顺着林梓萱的话问她:“你现在要出宫做什么?” 林梓萱道:“我都进宫一天了,宫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人也不多,地方也没有外面大。” “我想带着我娘出去玩一玩,有什么不对的嘛?” 萧云启被林梓萱的话噎住了。 皇后觑着萧云启的脸色,开口道:“小郡主,女子应以乖顺柔德为主。” “大家族的女子在没出嫁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常态。” “小郡主你……” 没等皇后说完,林梓萱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没忍住。 其实林梓萱一直都知道自己来到了这种封建社会。 但是一来她穿进的是小说世界,二来她在苍鸣派长大,就连薛如月都没有和她讲过这种话。 所以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贴脸开大,她真的觉得很好笑。 皇后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浓重,没忍住黑了脸。 她之前一直没有与林梓萱打过交道,下意识地将她与李乐宁一样对待。 虽然李乐宁听到她这样的话也不见得乐意,但是皇后的面子还是会给的,哪敢像现在这样。 只是她刚被萧云启训斥,现在也摸不准萧云启对这个外甥女是什么态度,不敢直说。 第342章 舅舅,你真是有个好儿子 ipaoshuba.com 萧云启虽不满皇后,但他内心觉得皇后说的没错。 只是不好在林梓萱刚回来的时候就训斥她,但语气仍不好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梓萱一边努力忍着笑,一边挥挥手道。 她不打算改变在场的人的思想,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 但是这些人久在深宫,根本就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只要她正常应对,该自我怀疑的就是对方了。 “我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已,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有别的原因。” 见林梓萱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皇后更是生气。 她这么多年深威积重,除了萧云启根本不怕任何人。 不管是李乐宁还是执覃雨,至少在面子上都不敢糊弄她。 “你笑是因为我说错了?” 林梓萱一边忍笑,一边摆手:“不是,恰巧是因为皇后娘娘你说对了。” 看林梓萱笑成这样,皇后说什么也不信她说的话。 但在萧云启面前,她也不好追根究底,愤愤别过脸去。 萧云启缓和了下情绪,对林梓萱和颜悦色道:“最近宫外不太平,等两天。” 主要是萧景娴的事情刚发生,萧云启觉得林梓萱的嘴巴又大又不把门,所以不想让她出宫。 林梓萱又摆出那副天真的嘴脸道:“不太平?为什么不太平?” “而且宫外不太平的话,舅舅你不会是应该想办法解决吗?” “堵不如疏,把我堵在皇宫里面不是解决办法。” 萧云启一听林梓萱长篇大论的,头就疼。 一旁的皇后和萧景渊也是第一次和林梓萱接触。 听到她这样说话,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上京城的贵女哪有像这样的,李乐宁再怎么说也是端着郡主的架子,这位呢? 萧云启因为马宗保和萧景娴的事情已经很烦了,他捂着额头,对着林梓萱摆摆手道:“朕知道了,朕已经在解决了。” “你先回去,在宫里好好待着。” 林梓萱偏不让他如愿,“既然舅舅你都在解决了,那还怕什么。” “连寻常百姓都在外待得,我为什么待不得?我还有自保能力呢?” 然而萧云启根本就没把林梓萱说的自保能力放在眼里,“你是郡主,千金之躯怎可涉险?” 林梓萱道:“可我前十七年都不知道自己是个郡主,而且来上京之前我陪着萧景彦一路上不知碰过多少凶险。” “被人一路追杀,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光是“萧景彦”和“追杀”这两个关键词就吓得皇后和萧景渊内心慌乱不已。 之前萧景彦离开上京,这事她们是知道的。 所以才一路上派了那么多杀手,想把人干脆在外面给解决了。 只是后来失了萧景彦等人的踪迹,现在萧景彦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上京城。 可是她们没想到林梓萱竟然当时也掺和了这件事。 皇后立马觉得林梓萱是故意在这里说这些话的。 以萧景彦的本事,他不可能猜不出来想要追杀他的人是她们母子。 既然萧景彦知道,那么林梓萱也应该知道,却在这种时候说了出来。 看来这个南阳郡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蠢,至少懂得试探别人。 但如果是这样,她们母子想拉拢林梓萱这件事可能就得算了。 萧云启和皇后母子的想法又不一样,萧景彦算是他众多儿子里面比较出众且努力的了。 萧景渊有皇后帮衬,尚且不及萧景彦。 若是他有心为自己找太子,那么萧景彦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只可惜他已打算自己来坐这万年江山,因此壮年的儿子不仅不能让他感到欣慰,反而还会让他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 所以对于萧景彦搭上了萧云玉这件事情他一直感到不喜。 只是真没想到,萧景彦不仅搭上了他其中的一个妹妹,这是两个妹妹都和他熟识了,这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所以他又不急着赶走林梓萱了,还想要多问几句。 “你认识景彦这孩子?” 萧云启问这话时,已经做好了林梓萱会像李乐宁每次来找自己说萧景彦时表现出那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事情和他的想象差距甚远。 林梓萱当即表现出一副嫌恶地样子,告起萧景彦的状来。 “舅舅,你真是有个好儿子。” “这个萧景彦被人追杀,我和我师兄好心好意地救了他。” “他却恬不知耻地将我们拖下水,让我们一路护卫他的安全。” “还摆出一副我们救了他是给我们天大的福气的样子。” “那我当然忍不了,就给了他一点小教训。” “可谁知他这人太下作了,打不过我,竟然和一些贼匪合谋,想要杀了我。” “结果被我当场戳破。” “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回了家之后,就把这事和我娘说了。” “她不能忍,这才带我回了上京想找皇帝舅舅你主持公道。” 林梓萱说的这个萧景彦实在和萧云启印象中的萧景彦不是一个人。 而且萧景彦在外,还被追杀,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 只是林梓萱这个脾气,萧云启不好问她是否确认。 免得她咋咋呼呼起来,把事情闹大。 黄天奇是跟着林梓萱后面进来,之前一直默不作声。 此事附在萧云启耳边道:“陛下,三皇子确实离开过上京。” “在外面待了许久,才回来。” “只是陛下一直没有召见过三皇子,所以奴才也没有提三皇子的事” 在萧云启众多的儿女里面,萧景彦算是他比较喜欢的。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萧景彦办事非常牢靠。 有些事不好交给大臣去办的,让萧景彦办就很好。 而自从他责罚了萧云玉和李乐宁后,他也冷落了萧景彦。。 无非是让他想明白一件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让他不要再觊觎自己的位置,安心替自己办事才是正道。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趁着这个时间出宫了。 可他离开上京是做什么,还被人追杀。 一个皇子被人追杀,到底是他做的事不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对方就是知道他的身份这才要追杀他? 这些不明白的事情想从萧景彦那里知道真相明显是不可能的。 萧云启看向面前的林梓萱,先是关切地问她:“即使如此,你可有受伤?” 第343章 杀鸡儆猴,收拾萧景彦肯定要顺便警示警示皇后她们 林梓萱这一路上就受了一次重伤,不过跟萧景彦没有关系。 她的手倒是被萧景彦的剑柄给划伤了,但那不重要。 不过告状嘛,自然要告得惨一点。 “这一路上,好几次我都差点死了。” “舅舅,你可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萧云启只是想假装做个样子罢了,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甥女其实没什么感情,所以也就哄道:“舅舅一定会给你出气的。” “只是他被人追杀,你可知他被何人追杀?” 林梓萱噘嘴道:“我跟他关系那么差,他没跟我说,我自然也不会问。” 皇后和萧景渊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马上她们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林梓萱接着道:“不过,背后之人来头一定不小。” 萧云启被林梓萱的话勾起兴趣,问道:“萱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梓萱道:“因为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皇子身份,不仅如此还把通缉令的画像贴到了边关。” 林梓萱说到这里似乎才想起什么来,“舅舅,照这么说来,想杀他的人一定是朝廷中人喽。” “不然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萧云启他是个昏君,但并不代表他蠢。 萧景彦和萧景渊斗成这样,他都看在了眼里。 萧景彦一出上京,除了皇后她们谁还有这样的本事和缘由要将萧景彦置于死地。 皇后之前也觉得这事办得太过明显,但她觉得萧景彦流落民间,一定不是她们派出去的那些杀手的对手。 而萧景彦回来后,她们又觉得萧景彦不会这么没脑子地把事情说出来,否则他也讨不了好。 但问题是现在说这种事情的不是萧景彦,而是个局外人,但这个局外人的身份举足轻重。 萧云启瞥了一眼皇后和萧景渊,心里已经大概都明白了。 他问向林梓萱:“这事你怎么不一早就告诉朕?” 他心里有疑虑,对林梓萱突然说出这件事来觉得奇怪。 其实林梓萱还真是顺嘴提的,在萧云启面前告了他两个的状,让萧云启多点防备的心思。 又给皇后和萧景渊透点底,让他们狗咬狗,自己则不费吹灰之力,坐山观狗斗,那多有意思。 林梓萱听到萧云启这样问自己,内心吐槽起来,萧云启还真是个人才,当昏君就好好当个昏君,要那么重的疑心病干嘛? 不过,面上她还是得回:“因为我娘说了这事她自有分寸,她会帮我讨回公道的,让我不要在舅舅你面前乱说话。” “而且她说你第一次见我,肯定对我没什么感情,不会为了我这个才见面的外甥女去收拾自己的儿子。” “我娘说舅舅你一定会偏心的,说不定到时候准说几句好话让我算了,所以她要细细谋划。” 萧云启又被噎住了,这还真像是萧云昭的处事风格。 听着倒是挺合理的,只是当着皇后和萧景渊就这么说出来真是不给他面子。 不过林梓萱这样还真像林知意,说不定就是天生,他也拿她没办法了。 林梓萱都把话递到他面前,他这个舅舅自然得接。 “萱儿,你放心,舅舅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林梓萱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你能现在就替我主持公道吗?” “我娘现在还在瑶华宫里,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阻止的。” “舅舅你要是先动手了,我娘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再说我什么的。” 萧云启觉得林梓萱这话说得十分矛盾,“你娘既然要为你出气,又怎会阻拦朕?” 林梓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因为萧景彦几次差点害死我,我娘一定让他受到惩罚。” “既然我都差点死了,那我娘肯定要把萧景彦弄个半死不活。” “我一想啊,萧景彦他再怎么说也是舅舅的儿子,这么做好像不太好。” “所以不如趁着我娘没生事的时候就收拾他,也好堵住我娘的嘴。” 这番话说得好有道理,说的萧云启都想夸林梓萱懂事了。 他伸手拍了拍林梓萱的肩膀,万没有想到,林梓萱这看起不来不着调的样子,竟然还有这么懂事的一面。 “萱儿,你真是懂事,比朕的那几个子女好太多了。” 特别是和萧景娴、萧景渊、萧景彦这三个比。 林梓萱刚刚黑完她娘,接下来立马就要自黑了。 她扭捏道:“舅舅,你这么夸我,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原本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断他两条腿的,也算给我出了恶气,这样一来就伤不了我们亲戚之间的情意了。” “可是我娘非要来找你主持公道,既然我都过了明面了,我也不好暗地里做这些事情了。” 萧云启拍着林梓萱肩膀的手就这么缓了下来,他果然不该对林知意的女儿抱有任何希望。 他背过身,轻咳几下。 黄天奇立马会意,上前请示道:“陛下,是否要宣三皇子殿下去勤政殿?” “不必!”萧云启摆了摆手,他往皇后和萧景渊那里看了一眼,“就把那逆子给朕叫到这里来。” 杀鸡儆猴,收拾萧景彦肯定要顺便警示警示皇后她们。 一举两得的事情就不分开做了。 “景渊,起来。” 萧景渊道了声:“多谢父皇!” 只是他跪得太久,起来时身形不稳,让皇后看着心里难受。 皇后上前去扶着他,悄声问他膝盖是否受得了。 萧景渊深知这不是他父皇打算放过他,只是没有明摆着的证据收拾他罢了。 于是对着皇后摇头,希望她不要再为此事说话。 林梓萱将皇后母子的互动看在眼里,又扯了把萧云启的袖子:“舅舅,来到这里是不是要好久?” “我可不想站着等他,我脚酸了我先坐。” 她十分自然地找了把椅子坐下,萧云启已经不指望她能懂什么规矩了。 随口道:“你自便。” 皇后见状,轻轻拉了一把萧景渊,示意他也坐下。 萧景渊拖着自己的脚,试图走到林梓萱身边坐下。 可屁股还没落座,萧云启就开口道:“坐什么,站着!” “给朕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做错了事的人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第344章 一个郡主,一个皇子,闹成这样,真是够丢人的! 萧景渊对萧云启的话不敢不从,立马就站直身子,“是,父皇!” 萧景彦是在自己的府邸被叫去的,成了年的皇嗣都出宫开府了。 萧云启子嗣众多,对这类事情向来不甚在意。 皇子公主们开府的事情基本都是自己的母妃在萧云启面前提的,除了萧景彦。 他生母去得早,本来李乐宁已经说动自己母亲开口,但萧景彦觉得此事太过丢人,且传出去只怕又有人要笑话他是个万事都得靠李乐宁的废物。 所以这个恩典是他替萧云启办事换来的,算是皇子里难得的恩宠。 来替萧云启传话的是个眼生的公公。 塞了把银钱,说了几句好话,原先打听点对自己有利的消息的,谁知对方竟然不搭茬。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了。 但萧云启传他,不能不去。 萧景彦只好硬着头皮进宫了。 谁知进宫后,让他更吃惊的是,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勤政殿,而是皇后的寝宫。 皇后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萧云启传他,那只能是萧云启在皇后宫中传他了。 看来是皇后进了谗言。 萧景彦觉得真是好笑,皇后这么做,也不怕他把一些事情抖落出来,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吗? 在皇后宫门口迎他的是黄天奇,黄天奇是个老滑头了。 在不违背萧云启的意思下,他一般是谁也不得罪。 萧景彦见了黄天奇,连忙上前拱了拱手。 黄天奇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这意思很明显,他管不了,而且萧景彦要遭大罪了。 黄天奇上次这个态度的时候,还是庄和长公主在他父皇面前给他讨要太子的事。 萧景彦瞬间从心底生出一阵恐慌,若是和上次太子那事相比的话,那他可真是要完了。 萧景彦朝黄天奇略微点了点头,由内侍通报后,进了殿内。 大殿里,令萧景彦吃惊的是他父皇、皇后还有萧景渊都是站着的。 只有一个人坐着,这人还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好了,不用再确认了,林萱果然是他表妹,看样子还告了他一状。 萧景彦虽然当时不在,但是以他的了解,他大概也知道他这个表妹会说什么了。 他先是跪下,向萧云启和皇后请安,然后向萧景渊问好。 并且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对着林梓萱说:“这位想必就是父皇亲封的南阳郡主了。” “南阳,我是你的三表哥萧景彦。” 林梓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在场之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装什么装,当初在我们一路南下时,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怎么?现在不摆北梁堂堂三皇子的架势了?” 萧景彦就知道她说来说去就是这些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站起身来,向林梓萱致歉:“郡主,当初不知你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林梓萱阴阳怪气道:“是呀,你几次差点弄死我,曾经放言过,等你回了上京必杀我泄愤,后来又勾结贼匪想要杀我。” “现在轻飘飘一句“不知身份”,就想算了,好轻松啊!” 林梓萱说着看向萧云启:“舅舅,我就说嘛,还是不应该听我娘的话与你相认,直接暗地里打断他两条腿最好。” 萧云启明白林梓萱这是等着自己表态呢,今日若不给她一个交代,她绝对会真的背地里打断萧景彦的两条腿。 虽说萧云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也没有不是很在乎萧景彦。 但是到底是自己儿子,做错事罚就罚一下,能保就保一下,把该做的都做了,也算他对得住所有人了。 萧云启当即指着萧景彦道:“孽障,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真是白读了。” “萱儿她是你的表妹,你怎可如此待她,对她又打又杀?” 萧景彦闻言,立马出口为自己伸冤,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是真的冤。 “冤枉呀,父皇!儿臣没有,反而是郡主她对儿臣喊打喊杀,儿臣只是应当防卫。” “我对你喊打喊杀?你应当防卫?”幸亏林梓萱早就知道萧景彦颠倒黑白的功力,否则这一下还真会被他气炸。 但林梓萱现在也不打算装了,她站起身来,上前便揪住萧景彦的衣领。 这模样、这动作,直叫在场之人都不敢置信。 林梓萱一边揪着萧景彦的衣领,一边逼着他往后走,“萧景彦,巧舌如簧说的便是你。” “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明知自己被人追杀,身陷险地,却哄骗我师兄妹二人留下护你周全?” “你没有因为想要利用我来讨楚凝雪的欢心,被我拒绝羞辱后对我心生杀意?” “在云州城时,你没有出卖我的性命去勾结三大帮派为你卖命?” “我被迫留下护你周全,助你躲过那些杀手的追杀,你敢说没有打着利用我完就杀我泄愤的心思?” “你敢发誓吗?你敢说如果我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你敢拿着你的将来,还有你娘和你舅舅的往生发誓吗?” “你敢吗?” 萧景彦被林梓萱逼到这种程度,又听她提起自己的母妃和舅舅,心里怒火中烧,当即便大吼道:“你闭嘴!” 林梓萱等的就是萧景彦的盛怒,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照着萧景彦的脸便是“啪、啪”两个大耳光。 林梓萱下手又狠又准,她又是故意地下了点毒,所以萧景彦的脸立马就红肿起来。 嘴间也感到血腥味泛起,萧景彦到底还有点理智,吼出来就知道自己出错了,但问题不大,他还可以找补,只是他再张嘴,竟然说不了话了。 萧景彦惊愕地看向林梓萱,眼神透露出的意思清清楚楚:你又下毒! 林梓萱知晓他的本事,哪还会给他反击的机会? 她凑向萧景渊,压低声音道:“大侄子,你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容易着了我的道。” 萧云启站在旁边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叫着:“还不把她们俩个分开!” 一个郡主,一个皇子,闹成这样,真是够丢人的! 林梓萱可不需要别人来帮忙,她先松了萧景彦,将人推到一边去,然后对萧云启说:“舅舅,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他当着你的面都敢颠倒是非黑白,可想而知他私下面对我的时候又是怎样一副德行?” “舅舅,你不是说要替我主持公道吗?” 第345章 天生一对的祸害,幸得没有拖累旁人 萧云启也是够头疼的,“他纵使是犯了错,但朕也不能什么都不让他说就定他的罪。” 林梓萱也看出来了,萧云启未必心疼这个儿子,只是被自己架到这个地位,觉得自己逼他做决定,他唯我独尊的权威受到了挑衅罢了。 可是再任萧景彦说下去,那林梓萱这一通就白弄了。 她不满道:“那行,他想说什么就说,别说我没有给他机会。” 可萧景彦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被林梓萱当众打脸已是丢人至极,还要他做出张口哑巴的样子吗? 萧景彦冷着张脸没说话,林梓萱道:“他又不说了,是心虚了。” 萧云启看向萧景彦,见萧景彦也看向自己,眼神里竟是祈求之意。 他觉得萧景渊突然不说话了,绝不会是因为心虚,但他已经不想管了。 再闹下去,他要脸,他这个外甥女可不想要。 因此,烦躁地一挥手:“三皇子萧景彦勾结贼匪,胆大包天,着,打三十大板,即刻行刑!” 黄天奇跪下应“是。” 萧景彦闭目不语,三十大板,熬一熬也就过了。 既然打他挨定了,那么这笔账总得讨回来。 有侍卫将萧景彦架了出去,就将人压在皇后的宫门口打。 萧云启看了一眼并不服气的林梓萱,沉声道:“萱儿,你满意了?” 林梓萱鼓了鼓嘴,“无所谓,我娘满意就行。” 萧云启听到她提及萧云昭,心中恼怒更甚,冷哼了声,甩袖便准备离开。 萧景彦的犯的事里面最严重的不是勾结贼匪,是意图对她这个郡主下杀手。 萧云启故意把这一点忽略过去了,挑了别的罪证来罚。 倒不是他心疼儿子,而是对林梓萱的胡搅蛮缠予以警告。 林梓萱只觉得可笑,这事若放在李乐宁身上,她听得懂萧云启给她的警告吗? 那必然是听不懂的,既然李乐宁听不懂,那她也不应当听懂。 萧云启刚出宫门口,就看见萧云昭过来了。 他对林梓萱所说之事深信不疑,以为萧云昭是来给自己女儿撑腰的,所以语气不大好地看了看挨打的萧景彦,又看了看萧云昭道:“你满意了?” 薛如月的确是为女儿来撑腰的,只不过和萧云启想的不同。 她原本是在瑶华宫里等林梓萱,只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她担心林梓萱去了贵妃的宫里闹了事。 又怕林梓萱和贵妃起了冲突,萧云启会偏向贵妃,委屈自己的女儿,所以打算去看看。 但是刚出了宫门,便有太监宫女禀报她说林梓萱已经不在贵妃那里,去了皇后那里了。 萧云昭不了解贵妃,但她了解皇后。 多年前,皇后还不是皇后,还是个姑娘的时候两人就打过交道。 这人能嫁给萧云启当皇后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她俩无耻起来绝配。 她把别人弄死了她都没错,但自己是不能受一丁儿点委屈的。 这俩人成婚的时候,除了黄家和萧云启,就没有人高兴了。 只是她父皇不好说什么,顾老王爷倒是当场评定:“天生一对的祸害,幸得没有拖累旁人。” 但萧云昭却觉得不对,这样的两个祸害,一个当了皇帝,一个当了皇后,全天下都要被她们祸害遍了。 萧云昭在知道林梓萱在皇后那里,比知道林梓萱在贵妃那里待了几个时辰都要担心,立马就来接人了。 只是刚到就碰上这样的事,被打的这位她连脸都没看清楚,萧云启就开始对着自己阴阳怪气起来。 萧云昭只觉得萧云启有病,但也不想顺着他,因此当即也没有好言语。 “你自己满意不就行了,问我做什么?” “我若不满意,你要顺我心意吗?” 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不会看人脸色,女儿是真的不懂,但萧云昭确实是故意跟自己抬杠。 “哼!”萧云启懒得再多费唇舌,抬脚便走。 薛如月只觉萧云启有病,而且正在犯病。 她来这儿只为女儿,见林梓萱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叫了声“娘”。 她刚想说,“便跟我回去。” 却见自家女儿叫住那两个打板子的侍卫:“停手,打了多少下了?” 侍卫停下,回道:“禀郡主,打了十板子,还有二十板子。” 林梓萱摇摇头道:“有点慢啊!” 两侍卫没有明白林梓萱的意思,“郡主的意思是打快点?” 林梓萱朝侍卫伸手:“把板子给我,剩下的二十板子我来打。” 两侍卫互相看了看对方,都犹疑道:“这……” 林梓萱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上手将板子抢了过来。 侍卫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但没使劲。 他们都只是侍卫罢了,不管眼前的南阳郡主还是那位恶名远扬的郡主,他们都不敢得罪。 萧景彦在林梓萱手中的板子没落下来之前,都以为林梓萱只是找个理由发泄一下怨气,倒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毕竟林梓萱对他向来手下留情,他自以为的。 可是林梓萱第一板子下来时,别说他人,那板子都裂成两半了。 萧景彦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林梓萱随手将断了的板子扔在一边:“质量好差,把另外一个给我。” 如果说之前侍卫还只是半推半就的,一半是因为惹不起她,一半是因为想着她是个年轻姑娘没什么力气,那现在就是绝对不肯把板子交出去了。 侍卫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道:“郡主千金之躯,这种小事哪能劳烦您呢,还是小人来。” 林梓萱又是直接上抢了,这位侍卫用力阻拦了,但没抢过林梓萱。 林梓萱抬起板子照着萧景彦又是一板,这一板直接将萧景彦整个人打到晕死过去,当然板子也断了。 侍卫们见状大惊,纷纷朝林梓萱跪下:“郡主,三皇子他晕了!” 林梓萱将手中的板子又是随手一扔,满不在意道:“晕了就晕了呗,又没死。” 她指着那两个侍卫道:“看好他,不许带他走!” 然后便兴致冲冲地进了殿内,叫嚷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宫里有什么能打人的东西吗?” 第346章 不然,你替他挨了那剩下的十几下 皇后和萧景渊在里面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外面的事情,但她们长了耳朵,都听见了。 此时见林梓萱蹦蹦跳跳地进来,只觉得笑着一脸无辜的林梓萱就如同那修罗恶鬼一般。 皇后僵硬地摇摇头,“没有。” “没有?”林梓萱可不信,这偌大的宫殿怎么可能连个打人的东西都没有。 林梓萱也不跟皇后废话,直接就往里面闯去。 皇后的反应没有萧景渊快,萧景渊都跟着林梓萱冲进去。 “等等,你不能擅闯母后的寝殿。” 然后林梓萱的速度不是平常人能追得上的,在皇后和萧景渊这对母子找上她的时候,她已经顺利摸到了一个趁手的武器,是一柄如意。 真奇怪,这种东西放在库房里是最好的。 但皇后偏偏把它放在自己睡觉的地方,一看就有特殊的意义。 果然,皇后看见林梓萱拿着如意,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了。 这柄如意是她当年和还是太子的萧云启成婚的时候先皇后送的,是她身份的象征。 “你……你给本宫放下!” 林梓萱拿着如意在手里随意转了转,并没有按照皇后说的来,“唉呀,皇后娘娘,别那么小气嘛!” “一柄如意而已,借我用用又何妨?用完我会还给你的。” 说着,林梓萱绕过了想上前来抢夺的萧景渊,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皇后一边催促着宫人拦住林梓萱,一边跟上去亲自阻拦。 但林梓萱就像踢足球时带着如意一路过人,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她手里掂着如意,狞笑着走向萧景彦。 不顾侍卫们的阻拦,上前“哒哒哒哒哒”就是五下。 打完才看着扑在萧景彦身上正哭嚎着向她求情的侍卫道:“郡主,您就可怜可怜小人。” “若是三皇子有事,小人也得陪葬啊,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停停停停停!”见他要出连招了,林梓萱都懒得听。 “你怕什么?萧景彦又死不了,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侍卫哭嚎着说:“可三皇子若是出事了,小人可就真的该死了。” 看他伤心成这样,林梓萱顿觉无趣。 唉,自己这个人就是太好了,心肠太软了。 这种皮外伤根本就不能拿萧景彦怎么样,现在却连皮外伤都没法尽兴了。 林梓萱吐槽道:“小心他没被我打死,被你压死了。” 侍卫立马停止哭嚎,想要从萧景彦身上挪下来,但又不敢。 幸而这个郡主比那个郡主有人性,还是会顾忌他们的死活的。 林梓萱的兴致全被破坏了,反手就将如意扔回给出来的皇后。 皇后被这么重的东西砸了一下,要不是有萧景渊在后给她稳住身形,她就得被如意砸到了。 “行了,行了!”林梓萱摆摆手,“把人给我抬到瑶华宫。” 侍卫刚从萧景彦身上起来,就惊讶道:“瑶华宫?” “他还有十几板子没打呢,当然是先抬到我住的地方去休养,休养得差不多了再继续挨打喽。”林梓萱打量了他一眼,“不然,你替他挨了那剩下的十几下。” 侍卫连连摇头,那他是真的要死了。 于是也不再多话,真的让人把萧景彦抬了起来,跟着送回去了瑶华宫。 林梓萱和薛如月先后上了轿辇,薛如月将刚才的事情均看在眼里,她倒不觉得林梓萱心狠。 不过没必要在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想着她女儿如今杀人都不手软了,便道:“你这般恨他,不如杀了他。” 林梓萱伸了个懒腰:“我倒是想,就是杀不了,慢慢来!” 皇后在两人走后才逐渐喘过气来:“她竟然……她竟然……” 萧景渊对林梓萱如今是半点心思没有,当初皇后让马宗保和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无可无不可的。 有李乐宁在前打样,他觉得这个表妹的容貌肯定说得过去,就是性情,要是像李乐宁那样他可招架不来。 是他母后亲自向他保证说萧云昭教养出来的女儿绝不会比李乐宁还要糟糕。 如今再见了人,他也真不知道是说谁更糟糕一点。 那李乐宁只是脾气坏罢了,你好好哄还是能相处得来的。 可这个呢,他可不信今天林梓萱告的这一状只是单纯为了萧景彦。 “母后,这便是你为儿子挑选的皇妃。你觉得儿子能拿捏住她吗?” 皇后被林梓萱的种种行为气得半死,听到萧景渊说这句话时,只恨不得啐一口,骂道:“什么皇妃?她也配?” “如此没有规矩!” “如此不知好赖!” “如此牙尖嘴利!” “这样的人若是嫁于你为妻,本宫的脸也别想要了。” 萧景渊看见皇后气得发抖,心里没有半点感同身受,且嘴上还道:“母后您挑她的刺挑成这样,不会以为她看得上儿子我?” 皇后听他语气有异,问道:“你这是何意?” 萧景渊道:“今日之事可能事先她确实没有谋划过,但她绝不只是想在父皇面前告萧景彦一状这么简单。” “父皇已得知萧景彦离开上京就被人追杀一事,他未必不清楚此事是我们做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而且父皇一向喜欢在这些事上和稀泥,就是真有实证,也不会把我怎样?” “只是兄弟相残此事到底在父皇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他从此以后只怕会对儿子我有心结啊。” 皇后听到萧景渊如此说,觉得他好像隐隐生了退意,忙道:“你别多想,这些事情你父皇过了段时间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而且你是本宫的儿子,是嫡子。” “北梁素来是立嫡立长的,但是大皇子早逝,二皇子不成气候,你父皇其他的儿子都不能与你相比,他迟早是要让你继承大统的。” 萧景渊心里却不像皇后所说这般作想,他能看得出来他父皇根本就没有立太子的意思。 不知是觉得自己正值壮年不想立,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皇后继续道:“你别多想,你身份尊贵、能力也出众,一定会是太子的。” 说着说着,她眼神暗了下来,“不然,你父皇还想让那北地的贱婢给他生个太子吗?” 萧景渊伸手打断了皇后后面的话,“母后,你说父皇可笑不可笑?” “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弑兄杀弟的人。” “怎么到了儿子我的身上,他却要求我兄友弟恭了?” 皇后被萧景渊突如其来、大逆不道的话给震住了心神,竟没有在第一时间让他住口。 等她反应过来时,萧景渊已经大笑着离开了。 第347章 小子,你好嚣张啊! 萧景彦是被活活疼醒的,他醒时只觉得从腰背到臀整个一片都是火辣辣的疼。 鼻尖一直萦绕着血腥味,唇上起了皮。 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好在送他回来的人还算有心,让他趴伏在床上,而不是躺着。 只是耳边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耳熟。 萧景彦因身体难受发出了闷哼声,那说话声却越来越大。 哪里来的下人,真不知死活,这样吵闹。 萧景彦模糊地想到,等他清醒定要叫管家把人发卖了。 那声音没有消停的意思,还来到了他的身边。 随着一声“大侄子,你醒啦!” 萧景彦整个人瞬间清醒,被吓醒的。 他蓦地睁开眼睛,侧头看过去时,正是林梓萱那张放大的脸。 萧景彦大惊,只是一动,身上就开始疼了起来。 但饶是这样,萧景彦都在努力挣扎。 “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来我家的?” 林梓萱就趴在床边,拄着脑袋看着萧景彦,“大侄子,你糊涂了!” “是你亲爹让我住这儿的,而且这里早就不是你家了?” 萧景彦这才从林梓萱的话中听出不对劲来,他往四周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侧身站在一边的顾南望。 “你!” 顾南望歪头打量了萧景彦几下,用短剑在手上敲了几下,断定道:“看来是被打傻了。” 林梓萱立马反驳起来:“胡说,他是被打屁股和背,又不是打脑袋,怎么会被打傻?” “有道理!”顾南望思索道,“那你就应该直接打他脑袋,把他打傻不就万无一失了。” 林梓萱叹了口气道:“说得容易,他要是没被打傻,反而激发了什么特殊的能力怎么办?” “那岂不是更麻烦了?” 顾南望对林梓萱的话表示无法理解:“我从未听说过打人脑袋还能给人打出盖世神功来着,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杞人忧天了?” 林梓萱对顾南望怒目而视,“谁杞人忧天了?成语不好不要乱用。他不是个正常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现在怀疑起我来。” “好哇,那你先动手。看看他是变脑残还是变成别的什么?” 在林梓萱和顾南望拌嘴的时候,萧景彦已经确认了此地是何处了,是瑶华宫里的一处偏殿。 看现在的样子,天已然黑了,他竟然没有离宫,而是来了瑶华宫。 不用想了,这事肯定是她做的,没有其他的人了。 “林萱,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萧景彦质问起林梓萱来,只是他没什么力气,又加受着伤,导致气势不足。 但是他如此无耻的态度还是让林梓萱狠狠地无语了一把。 有些人只会把他们自己认为的当成真的,完全不会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无冤无仇?亏萧景彦有脸说出这四个字。 不过林梓萱已经没耐心跟他解释了,翻了个白眼:“看你不顺眼行不行?单纯想弄死你行不行?” 面对林梓萱这么直白,萧景彦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 见萧景彦没话说,林梓萱就是高兴。 看啊,对付萧景彦就不能用常理来对待。 萧景彦看向顾南望:“你怎么会出现在宫里?我就知道她来上京你一定会在。怎么不敢恢复你的身份了?” 林梓萱朝萧景彦脑袋上打了一下:“小子,你好嚣张啊!” “跟你小叔叔还敢这么说话。” 萧景彦本还想着和林梓萱合作的,但如今看来二人是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他用恨意的目光看向林梓萱和顾南望:“无德无才的,也配成为长辈?” 林梓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挑媳妇呢,还得看人有才有德?” “而且问出这句话的你有吗?你自己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别人。” 顾南望也用短剑在萧景彦脑袋上敲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想做你小叔叔,因为有你这么个大侄子说出去很丢人。” “但是我们之间的确存在这种姻亲关系,不是你不想认就能不认的。” 顾南望的剑可不是林梓萱的手,打一下是要叫萧景彦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的。 他刚恢复过来,就听见林梓萱在那儿说:“就是,长辈跟有德有才有个屁关系,年岁到了,辈分在那儿,他就是你长辈。” “就拿你爹来说,他有德有才吗?他缺德有缺才,十足十的昏君一个。我还不是得叫他‘舅舅’,就因为他和我娘是同一个父母生的。” “当我稀罕有这么个舅舅似的,说出去比顾南望有你这么个侄儿还要丢人。” 从最开始遇见林梓萱时,听到她对皇家的态度时,萧景彦大概也知道林梓萱是不会真心当他父皇是舅舅的。 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听到林梓萱咒骂,他也是没了心神。 “你……你竟敢?” 见萧景彦一脸惊骇地要指责自己,林梓萱“呸”了一声,“少给我装,你对他很真心吗?” “要不是他是个皇帝,你只怕说的比我还难听。” “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萧景彦被林梓萱戳破心思,一时惊惶。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林梓萱一脸无所谓地说:“你只管说出去,你有能够说这种话的人吗?” “大侄子,不是我小瞧你,你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这种事就是当流言传出去了,我也不在乎。” “你爹就是听到了,他也不敢来问我,他不仅不敢来问我,他还得想办法遮掩。” 萧景彦不得不承认,林梓萱说的是对的。 他父皇对萧云玉和萧云昭这两个姊妹可以说是无尽宽容了。 以前他不知是为什么,李乐宁出事之后,他大概猜到是因为兵符。 如今庄和长公主手上那半块兵符已然到手。 就只剩下这半块了,只怕对这母女是有求必应了。 而且庄和长公主和李乐宁的根基本就在上京,一旦出事,她们也只能靠萧云启。 但萧云昭不一样,她们在外面生活了十多年。 他这个表妹本事更是非凡,若一旦有事,可不会束手就擒。 真要再消失个十几年,等不了的就是他父皇了。 想明白的萧景彦同时心里也凉了一大截,虽说听到林梓萱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惊讶是惊讶,但同时也高兴,他以为这是投诚。 可没想到林梓萱只是不怵罢了。 看来他是得死在这对狗男女手上了。 第348章 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萧景彦刚想到这里时,就觉得自己后面的皮肉像是被人撕开了一般,疼得他叫了出来。 他才刚发出一个声音,林梓萱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鬼叫些什么?这个时辰了,也不怕吵到别人休息,宫女太监就不是人了是。” 萧景彦疼得说不出来话了,只好用手指向后面的顾南望。 林梓萱奇怪地看向顾南望,“你在干嘛?” 顾南望将萧景彦的衣摆放下,十分无辜地说:“我原本想查看查看他的伤势,但他伤口长时间没管,衣服已经和血肉沾在一起了。” “我刚刚强行将衣服撕开,所以他痛呼是件很正常的事。” 自从把萧景彦带回来,林梓萱还没管过他的伤势。 如今听顾南望说起,还起了一点好奇的心思,“是吗?让我看看!” 林梓萱上半个身子都探过去了,却被顾南望挡住,“别看了,他伤口都烂了,血肉都翻出来了。” 林梓萱闻言,身子往后一仰,十分嫌弃地发出了一声:“咦惹!” 萧景彦趴在床上,听到两人在那打情骂俏似的谈论自己的伤势,终于忍不住用拳头捶击床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如此装腔作势?” 哎呀,林梓萱最受不了的就是萧景彦一脸正气凛然地跟她大放厥词,搞得她好像是什么恶人一样。 她伸手在萧景彦脑袋上打了一下,“你个小人,还有脸给我装君子。” 等动完手后,林梓萱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准备走反派的路线,又伸手在萧景彦的脑袋上顺手摸了几下,让萧景彦心里一阵恶寒。 “大侄子,看你话说的,我们呀,既不打算杀你,也不打算剐你。还打算顺便讲些重要的事情给你听听。” 萧景彦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也会有重要的事情打算告诉我?” 林梓萱拆穿萧景彦的心思,“你要是真不想听,就没有必要开口搭我的茬了。” 萧景彦闻言,干脆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林梓萱在他耳边道:“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立太子吗?” 萧景彦将眼睛睁开,林梓萱说的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很多次。 萧云启身体算得上硬朗,如今虽年过四十,但人不见老态。 他膝下的儿子除了早逝的,大多都已长大成人。 可不管是对哪个儿子,萧云启的态度都挺耐人寻味的。 他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至少是不喜欢已经成了年的儿子。 对着还小的孩子时,倒是能因为对方的懂事乖巧多看几眼。 但这些无疑在透露着一个讯息,他的父皇害怕了。 他的身体没老,但心老了,他开始害怕壮年的孩子。 天家父子本就不同于寻常父子,所以为了能让萧云启既看到自己的能力,又不会太忌惮自己,萧景彦让自己变成了萧云启手上的一把刀。 一把得力的潜藏在暗处的刀。 萧云启的确因此对他青睐有加,但是萧云启对他的这种看重还不如黄天奇。 他一直试图脱离这种困境,但如今听到林梓萱这么说,似乎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为何?” 林梓萱道:“你不是在意吗?” 萧景彦突然伸手抓住林梓萱的手腕:“我在意,你告诉我。” 顾南望立马就是一个短剑打在萧景彦手上,“手再乱动,就给你砍了。” 萧景彦吃痛松了手,但仍是以热切的目光看向林梓萱。 林梓萱对萧景彦的坦诚感到吃惊,一时也忘了去为难他。 “你父皇根本就没打算立太子,他想自己永远做皇帝。” 萧景彦下意识地反驳:“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最多也不过百年寿岁,若想永远做皇帝,那他岂不是要……” 萧景彦说到此处时,才反应过来,他的表情从惊讶转变成疑惑再转变成确认,“他想长生不老?” 林梓萱点点头,萧景彦似乎觉得此事真是荒谬,“都做了皇帝的人了,怎么还妄想着长生?” 林梓萱嗤笑道:“就是做了皇帝,手里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想着要长生。” “不然让你做个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灾民,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你会想要长生吗?” 萧景彦被林梓萱这话堵得没法反驳,又道:“可是人怎么可能会长生?” 林梓萱道:“我又没说能,我只说他想,并且在实施,已经有人在给他炼丹了。” 萧景彦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千真万确即可。”林梓萱道。 萧景彦心里如今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想要靠正统的方式去争取皇位,应当是没戏了。 “你为何要告知我此事?” 林梓萱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不要做无用功了。多在你亲爹身上下点功夫,不过不是讨好他的功夫。” 萧景彦怀疑地看向林梓萱:“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林梓萱道:“现在势头最猛的皇子,好像就只有你和萧景渊了是。” “你说,如果我在你和萧景渊身上下注,谁能早一步夺得皇位。” 萧景彦皱了下眉,问:“你想做皇后?” 林梓萱是真没想到萧景彦敢这么想,她伸手立马给了萧景彦脑袋一下:“我呸,就你和萧景渊那副德行,也配得上我?真不要脸!” 萧景彦只是猜测,而且非要论心的话,他也不想娶林梓萱这种女人。 “那你想要如何?” 连皇后的位子都不要,那看来她要的绝对不简单。 林梓萱接下来的话也确实让萧景彦狠狠震撼了一番,“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萧景彦蓦地瞪大眼睛:“!” “我便要做那挟天子之人,端看这天子是你还是萧景渊?”林梓萱说这话时神色如常,语调还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讨论下一顿吃什么那么平常。 萧景彦脑中转过千丝万缕的头绪,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顾南望身上。 顾南望本来正百无聊赖地把玩自己的短剑,察觉到萧景彦的眼神看了过来,先是一怔,然后道:“她问的是你,你看我做什么?” 第349章 你错了,是时隔二十年后愈加兵强马壮的十万大军 萧景彦看顾南望做什么,他是想看顾南望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如今看来,顾南望倒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你师父要倒反天罡,你竟然不说些什么?” 顾南望觉得萧景彦此话十分奇怪,“萧家的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何来倒反天罡之说,自古以来便是有才能德行者身居高位,如此才能造福于百姓。” “想那尧舜便是如此,只可惜世间正理总是敌不过人心贪欲。” 萧景彦见顾南望说得一本正经的,“你觉得她有才能德行?” 林梓萱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自己,抬手在萧景彦脑袋上又是一下,正准备开口教训他,却被顾南望抢了先。 “她自然有才能德行,她于云州城深入三大帮派,与其斗法,还周边百姓安宁。” “在南纪赌上性命只为将摧毁南纪皇室挑起边境大乱的预谋。” “如今赶来上京为万千北梁百姓来争夺天下。” “她没有?难不成你以为那个做了快二十年皇位却被满天下骂昏君的亲爹有?” “难不成你以为你那个靠着逼迫男女卖身来联络朝中官员的亲弟弟有?” “难不成你以为你这个勾结贼匪只为私人泄愤,为保性命与南纪狼子野心者合谋,为争皇位对亲兄弟出手的皇子有?” 萧景彦真是许久没见顾南望如此刻薄了,竟一时无话。 倒不是真的认同顾南望的话,只是如今以他的状况若是争执下去对他没好处。 林梓萱也被顾南望这一番慷慨激昂,夸赞自己的话爽到了。 她真的有顾南望说得这么好。 林梓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晃了心神,她问萧景彦:“怎么样?是选择做我的傀儡,还是自己单打独斗?” 萧景彦冷笑:“你觉得正常人会选哪一个?” 林梓萱还真当做自己是正常人略加思索了一下:“正常人的话肯定是选做我的傀儡,因为单打独斗是会死的,但做我的傀儡至少能活着当上皇帝。” 萧景彦继续冷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选我父皇?” 林梓萱用一种“你好蠢”的眼神看向萧景彦,“你父皇有你们这好几个成了年的儿子,我想拿他当傀儡,不也得把你们清理干净。” “就像你想当皇帝,你不也得把你有可能坐皇位的兄弟清理干净。” “我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喜欢杀生,所以这种事还是你们先来。” “而且你父皇比起你和萧景渊来还是老了,他还好色,我实在是没办法送姑娘给他糟蹋。” “你就不一样了,你好像就只喜欢过楚凝雪是吗?” 听到楚凝雪的名字,萧景彦压了下眼眸:“我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梓萱拍掌道:“那就更好了,你连楚凝雪都不想祸害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萧景彦真是不想和林梓萱说这些无聊之语:“你在我和萧景渊中挑来挑去,我就想问你,你哪儿来的资格挑选我们?” “就凭我家里有半块的兵符,就凭我知道那十万大军的下落。” 萧景彦眼眸分明闪过了某种情绪,只是极快,被他压住了。 “半块兵符又有何用?而且时隔了二十年的十万大军?真是笑话。” 林梓萱道:“你错了,是时隔二十年后愈加兵强马壮的十万大军,也可能不止十万了。你以为这些年我们一家在哪里生存?” 萧景彦看向林梓萱,眼眸中尽是波涛汹涌之意。 “还有另外半块兵符现在应该在你父皇手里,”林梓萱伸出自己的右手来,“你说以我和顾南望的本事能不能悄无声息地将那半块兵符偷过来?” “以我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想要将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杀死,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更何况我如今就在这深宫之中,想去哪儿都很方便。” 说完,林梓萱放下自己的手,对着萧景彦笑了起来,她笑得灿烂且真诚。 萧景彦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你想要我如何?” 林梓萱拎着萧景彦的后衣领将人的头抬起来,又塞了一张纸到他的衣服里。 “这里是和萧景渊来往的官员名单,我把这些人交给你去解决。” “不管你是收集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交由大理寺处置,还是你自己暗地里把人解决了,总之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你懂我说的诚意?” 萧景彦明白林梓萱的意思,事实上他心里还有点唾弃林梓萱的做法,但嘴上还是老实地答道:“懂,一个月内我会处理至少一到两个人,不会伤及无辜。”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虽然萧景彦挺自以为是的。 “速度太慢了,我一个晚上就可以处理一到两个人。” 知晓林梓萱的本事,萧景彦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我的暗卫若还在的话,此事倒也好解决。只是……” 只是他的暗卫被林梓萱弄走了,而借住在他府中的那两个南纪怪人也未必会在此事上对他相助。 林梓萱心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萧景彦现在和原着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要谋士没谋士,要暗卫没暗卫的。 他那几个暗卫、景以苍还有冯怀岁或直接或间接都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迫下线了。 至于其他的人,她们在外面花的时间比原着多得多,也不知道萧景彦现在开始发展了吗? 确实是不太好办事啊。 “那好,就先看看第一个月。” 萧景彦见林梓萱这么容易就松口了,越发断定自己的暗卫就是她动的手脚了。 “既要我动手,就先给我治伤,再送我回府。”萧景彦提起了条件。 林梓萱翻了个大白眼:“是我告的你,又打了你,你觉得可能吗?” 不等萧景彦再说话,林梓萱就道:“放心,最晚后天,最快明天,就有人来接你了。” 有人来接他,难道是…… 萧景彦还欲再问,但林梓萱和顾南望已经出去了,明显是话说完了,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走到院中,因此处算是瑶华宫的偏殿,这里并没有人看守。 “编得不错,我都差点要信了。”顾南望笑着对林梓萱夸赞道。 “想让萧景彦那种人为我心甘情愿地办事,总需要合适的理由。” 林梓萱扯了扯顾南望的衣边,话锋一转道:“你现在离宫方便吗?” 瑶华宫只有主殿住着薛如月和林梓萱,自己若是想待在宫里不出去,也无妨。 这件事情顾南望明白,林梓萱自然也明白。 所以林梓萱这话其实是在委婉地让他离开,既然让他离开,那自然是有事要办了。 顾南望抓住林梓萱的手,心想这才见了多久,大半的时间都在听她和萧景彦说话,人还没走,心里便开始依恋:“你要我办什么?” 第350章 庄和长公主和乐宁郡主来了! 林梓萱也知道这样挺委屈顾南望的,“想让你帮我传点谣言,可以吗?” 这种事好办,“传谁的谣言,传什么谣言?” 林梓萱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楚凝雪她是天命之女。” 顾南望扬了扬眉毛,表示懂了,“但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给萧景彦找点事做,顺便让他和楚凝雪彻底离心。” 顾南望想了想,有点犹疑地问:“会不会玩脱了?” 林梓萱说:“应当……不会,毕竟还有个萧景渊不想看萧景彦好呢。” 顾南望点点头,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林梓萱。 林梓萱回握住顾南望的手,“你的那把长剑我放在小北那里了,他应该在宫门找了个地待着,你去那里找他,……” 顾南望打断林梓萱没有说完的话,“这不要紧!” 林梓萱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亮晶晶的,“我从我那个便宜舅舅那儿捞到一把剑,说不定还可以和你的剑相持一二。” 顾南望拉着林梓萱的手,笑道:“好啊,有时间可以试试。” 其实林梓萱也不急着让顾南望离开,也不急着让顾南望办事,但是顾南望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怎么说现在也是个春心萌动的少女。 于是,林梓萱踮起脚尖,在顾南望唇边亲了一下,而后又用手指揪了揪他的衣领,道:“你放心离宫,最晚大后天,萧云启就要让我离开了。” 顾南望不解其意:“他明显是想留着你们母女好好培养下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你们走?” 林梓萱挑了挑眉道:“你说我要是在宫里把李乐宁打了,我那个姨母去告状,他被夹在两个妹妹和两个外甥女中间。”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和我娘赶到公主府去,让我们之间自己去解决。” 顾南望听后不得不叹道:“你这是全都谋划好了啊。” “唉呀!”林梓萱轻轻拍了下顾南望,“小打小闹的事情用‘谋划’两个字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只是希望我想收拾的人一定要被我收拾,如果我不能收拾上,那我胡搅蛮缠也要让这事成功。” “不要把这些事情想得多么多么复杂,我只是单纯地想打两个坏人而已,没有别的原因。” 林梓萱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南望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那我走了?” 林梓萱也点头,“去去,没几天我们就可以见面,想怎么见就怎么见。” 顾南望见林梓萱这样,轻笑了一下,然后快速在林梓萱脸上亲了一口,而后飞速地跑了。 林梓萱被亲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连顾南望的影子都没看见了。 她摸着被顾南望亲过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德行!就这么点胆子,还只敢亲我的脸。” 林梓萱一旦晚上睡得比较晚,第二天就会起得比较迟。 尚在苍鸣派的时候,薛如月倒是会每天雷打不动地起来叫来。 等出了苍鸣派,没了人约束后,林梓萱又不小心成了小队伍拿主意的那个,所以她的作息时间是混乱的。 而现在处在深宫之中,薛如月为了给自己女儿脸面,也不会再像在苍鸣派时那样,更何况她还知道自家女儿起这么晚,还很有可能是昨晚做贼去了。 林梓萱打着哈哈起床,自己穿衣洗漱,就是梳妆的时候好几个宫女在旁。 她都饿狠了,只想简单弄下头发,或者等吃完再弄。 然而只要她稍表现出来一点不满,身边的宫女太监便会咵啦跪一地,然后开始磕头认错。 好家伙!磕头求饶这一套做下来无比丝滑,虽然她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林梓萱还没有被这个该死的世界同化完全,她能反抗,但这些人呢,所以她只能忍。 林梓萱进宫也没一两天,但今天似乎还有点别的事。 她这边才刚起床,有人竟然已经梳洗好了,全副武装地进宫了。 林梓萱梳头正梳到一半的时候,有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身边的宫女已经开口训斥了:“大胆,没看见郡主在梳妆吗?”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眼见着这小太监又要磕头请罪,林梓萱赶紧摆手道:“直说,出什么事了?” 宫里调教出来的人肯定是比林梓萱懂规矩的。 既然惊慌失措成这样了,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梓萱既没打算在这宫里长待,也不打算让这些人替她办事,那规矩也没必要立了。 那小太监也十分有眼色,听见林梓萱这样说,立马停止了自己的丝滑小连招,直接道:“禀郡主,庄和长公主和乐宁郡主来了!” 伺候林梓萱梳妆的几个宫女闻言,都面色大变,纷纷看向最开始开口训斥小太监的那位宫女碧玥。 来得比她想象得还要早,林梓萱叹道:“这是起得多早啊!” “她们到哪儿了?” 小太监禀道:“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守门的只怕是拦不住了。” 不是拦不住,是不敢拦。 林梓萱又问:“我娘呢?” 碧玥抢在小太监前开口:“禀郡主,长公主如今正等您用膳呢。” “这乐宁郡主来势汹汹,不如派个人去通知一下陛下。” 林梓萱好笑地看向碧玥:“我连萧景彦都敢打,我还怕李乐宁?” “而且我那皇帝舅舅来了,你觉得他会帮谁?他只会和稀泥。” 在她们这些宫人眼里,三殿下其实没有乐宁郡主吓人。 不过说陛下的那句倒是对了。 林梓萱道:“先别弄了,出去会会她们。” 碧玥看了林梓萱才盘了个髻的头发,委婉劝道:“郡主不如先梳了妆,再去见人。” 林梓萱道:“我是能等,你觉得李乐宁能等吗?” 碧玥其实想说,长公主还可以挡挡,但林梓萱就是不想让她娘去面对李乐宁。 “就这样。” 几个宫女都散开了,林梓萱起身往外走去。 薛如月看见自家女儿就这样出来了,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样子,发也没梳?” 林梓萱忍不住回嘴道:“梳了好吗?没梳我头发就是乱的。” 薛如月待要说第二句的时候,李乐宁就直接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要拦但不敢拦的侍卫、太监和宫女以及想拦但没拦住的萧云玉。 第351章 有病就去找太医,没病就回你的公主府待着 一众人见没有将人拦住,这便打算请罪。 林梓萱是最头疼这一种的,伸出双手作赶人状:“都回自己的岗位去,没什么好跪的!” 一众人面面相觑的,最终还是退出去了。 萧云玉跟在李乐宁后面,没有劝住,在这种情况下碰见了多年未见的亲姐妹,她面上有些尴尬地朝薛如月笑了笑,“云昭,许久未见!” 薛如月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旁正怒火烧天的李乐宁打断了。 “母亲,你还和她们说什么?” 李乐宁复又朝站着的林梓萱道:“赶紧把景彦哥哥给本郡主交出来,然后向他赔礼道歉,本郡主便轻饶了你,不然的话……” 这种没意义的话,林梓萱是更不想听,她吐出两个字打断了李乐宁后面的长篇大论:“有病!” 然后坐下拿了筷子,开始吃起东西来,林梓萱饿了。 见林梓萱如此无视自己,李乐宁忍不了。 她活这么大,哪有人敢这么忽视过自己。 这次出来是不被母亲允许的,自从被关佛寺后再被放出来,母亲就允许她做许多事情了。 连教训了一个小小的商女,母亲得知后都要把她关在府里不许出门。 这回还是宫里发生的事情传了出来,传到她耳朵里来了,她知道了。 她的舅舅为了一个刚见面的外甥女竟然打了她的景彦哥哥。 她立马便要去宫里追问舅舅,只是她母亲拦下了。 她好不容易闯出来,进的宫中,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她舅舅身上,那肯定是要来接她的景彦哥哥回去,顺便给他出出气。 “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自己被封了郡主,就可以和本郡主平起平坐了吗?” “错!”林梓萱再一次截停李乐宁的话,“不是平起平坐,而是我比你高那么一个品阶。” “我是有封号有封地的郡主,你就只是个郡主而已。” 李乐宁此次进宫因为母亲的阻拦,身边是半个人也没带,有点阻碍她的气势,不过无妨,反正她向来是自己动手。 “你这个乡野间长大的毫无礼数的野丫头,也敢这样跟本郡主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林梓萱放下筷子,上去抓着李乐宁的肩膀,“啪、啪、啪”便是好几个耳光,直将李乐宁打得耳朵轰鸣,头晕眼花。 萧云玉第一次见女儿被打,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萧云昭皱着眉头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只觉得晦气。 这几日总是隐隐约约听到旁人提起她女儿便说是没规矩、没礼数的,怪不得是在民间长大的。 好啊,如今她见了这个在上京城中千娇百养的李乐宁还不如她的女儿。 林梓萱甩了甩手,她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就是想看看从李乐宁的嘴里能蹦出些什么话来。 毕竟是原着里的恶毒女配,但结果嘛还挺让她失望的。 既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 林梓萱没什么话要和李乐宁说,于是就简单一点,直接让人说不出话来。 李乐宁被打,虽然说不了话,但她手是能动的,回过神来,便准备上手。 不过不是冲着林梓萱去,而是摸向自己的腰间,她腰间别着鞭子。 林梓萱见她动作,下意识地抬脚。 李乐宁手刚摸到鞭子,人就被林梓萱踹飞了。 是真的被踹飞了,不是夸张。 李乐宁闯进来时,没有关门,她就直接从殿内飞到了殿外。 萧云玉又是尖叫一声,追出去了。 林梓萱大概是知道自己下脚重了,有些不安地看向薛如月,弱弱解释道:“我是条件反射,我以为她要偷袭我来着。” 薛如月并没有怪林梓萱,她对李乐宁这个外甥女并没有感情,第一次见面印象也不好。 不过,好歹是亲戚,这说去毁的是自家女儿的名声。 薛如月站起身来,对林梓萱道:“出去看看!” 两人带着一大帮子目瞪口呆的宫女太监出了殿。 李乐宁不会武功,陡然被打,又没有事先聚气防身,结果就是受了内伤,吐了血。 林梓萱她们在殿内耽误了一点功夫,外边萧云玉已经抱着自家女儿哭得泣不成声。 林梓萱见状,好心解释道:“她死不了好吗?别哭得像号丧一样。” 萧云玉见罪魁祸首来了,声嘶力竭地指着林梓萱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下手这般狠毒?” 林梓萱真是听笑了,这话从她这个姨母嘴里说出来无比讽刺。 “我恶毒?我狠毒?”林梓萱指着自己,冷笑出声。 “姨母这话说你自己和你女儿岂不是更贴切,说我?先看看你们母女俩是什么人。” 萧云玉不是个会吵架的人,被林梓萱这么一堵,她就把话头转到了林梓萱身后的薛如月身上了。 “萧云昭,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薛如月和萧云玉虽是姐妹,但总共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没多少,感情十分淡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的。 她们俩人每次谈话也是不欢而散。 萧云玉把自己、薛如月还有萧云启三个同父同母的姐弟看作是同一个主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所以但凡薛如月回京,她势必要让薛如月为萧云启的前程多筹谋筹谋,就好像萧云启这个太子要被废了,她们俩的公主之位和荣华富贵也保不住一样。 而薛如月则不同,她觉得要为天下择主,所以她觉得萧云启不能当皇帝,否则是对天下百姓的不负责任。 况且她之所以做公主,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当今皇帝,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她的生父生母给了她公主的身份,和萧云启半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有一日这个公主之位因为换了皇帝而不保的话,那她便不做公主,这又有何妨。 薛如月别过脸去,实在不想看萧云玉,“有病就去找太医,没病就回你的公主府待着,少在我这里唱戏,平白无故地扰人清静!” 林梓萱惊讶地看向薛如月,真是没想到她娘是这么个反应,她娘好霸气哦! 第352章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萧云玉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和薛如月打过交道,几乎都要忘了她是什么性子的人。 如今见她如此这般冷漠的模样,不住心寒,“原来你女儿的恶毒是承袭于你,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见萧云玉开始对着自己娘亲人身攻击了,林梓萱不能忍。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用在姨母和你女儿身上才比较合适。” “我和我娘好好待在我们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去招惹你们。是你们母女俩欺人太甚,找上门来,恶语相向。我只是正常反击而已。” “而且我又没有因为一根簪子就划破人家姑娘的脸,我娘也没有因为想要帮我毁尸灭迹就假借送伤药道歉为名送毒药毒死人家姑娘。” “干出这种事的人,竟也有脸说我们恶毒。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萧云玉说不过林梓萱,又被她戳中了最近的伤口。 当时萧云启的旨意下来时,无论她怎么解释,她真的是去送伤药的,想要缓和关系,可是萧云启不听。 说什么人都已经死了,再去纠结她的本意没有任何意义。 满朝要的是一个交代,她的女儿犯了错,就该受罚。 她的女儿犯错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她也该受罚。 萧云玉实在不敢相信,从小父皇母后便在外打仗,萧云昭虽和她们是一母同胞所生,但远不及她们俩人亲密。 她为他成功长大成人,成功当上皇帝挡了多少灾殃。 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后来与自己成婚的李长顺,在萧云玉心里,都远比不上萧云启重要。 因为她们是自小相伴着一起长大的血亲。 就连李长顺生前劝她多把心思放在她们的小家里面,不要太把萧云启的事当事。 一个是萧云启已经做了皇帝,再不需要她护着了,把自己的小家顾好才是正事。 另一个是萧云启如今大权独揽,未必愿意听到她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萧云玉当时听了李长顺的话,只觉得他在挑拨她们之间的感情,将李长顺臭骂一顿。 李长顺叹了口气,自此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可李长顺后面还是为了救萧云启死了,死前李长顺告诉她,这救命之恩萧云启应该会念个几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乐宁,不要再管其他的事,能富贵平安一生。 萧云玉当时看出李长顺是故意如此的,心里悲痛不已。 一边伤心李长顺原本可以不用死却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事情去找死,一边觉得李长顺活该,都死了还不忘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李长顺的早死和李长顺死前的话,让萧云玉觉得自己识人不清,没有为自己找一个好丈夫,也没有为李乐宁找一个好父亲。 所以她待李乐宁越发地偏宠,几乎是李乐宁要什么她便给什么,没有便开口朝萧云启要。 她要证明,自己和李乐宁受萧云启如此照顾,只是因为手足之情,相伴多年的情意,没有他李长顺的事。 可是李长顺死得早,他看不到了。 萧云玉这么多年一直是抱着这种心态生活,直到李乐宁将人家姑娘的脸划破了,仅仅因为一根簪子。 她得知这件事后,心里有些怪李乐宁不该下手如此不留情。 以前虽然也发生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但要么对方不是什么入流的身份,伤了也就伤了。 要么伤得不重,养些日子就好了。 可如今打了一个官家的女儿,脸上的伤那是要留疤的,治不好的。 一个姑娘家毁了脸,这还能嫁得出去吗? 果然,很快就传来那姑娘被退婚的消息。 萧云玉到底觉得此事不该如此,她说了李乐宁几句。 李乐宁非但没有听进去,还说自己当时太生气,哪里还能顾忌得了那么多。 又说退婚便退婚了呗,脸都毁了还想嫁人。 她要是定亲的那户人家,她也不要。 因为这次伤的是个官家女儿,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 萧云玉心里总感觉到不安,想要去找萧景彦商量一下对策。 萧景彦的心思却是和她一样,堵不如疏。 事情已然做下,且外面都传开了。 再想遮掩就很难了,不如上门赔礼致歉。 长公主和郡主的身份压下来,量那人也不敢如何。 只是李乐宁说什么也不肯去道歉,嫌丢了自己的脸面,说什么传出去会被人耻笑的。 萧景彦和李乐宁既没有成亲,又没有婚约的,也实在没有什么名目可以去。 最后就只有萧云玉自己一个人上门了。 本来这都好好的,可是马上就出事了。 那个姑娘因为她送去的伤药死了,还剩下的伤药已上交检验,确实有毒。 萧云玉还没反应过来,便有大批官员在朝堂上跪求萧云启严惩她们母女。 宫里其实也有她们的眼线,所以这消息比萧云启的旨意来的要早。 准确来说不是她们的眼线,是李长顺留下来的眼线。 萧云玉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大场面,心里有些害怕。 李乐宁倒是不慌不忙,毕竟在她眼里,再大的事情她的皇帝舅舅也能给她摆平,完全不需要她去操心。 最多最多就是不痛不痒地说她几句,给旁人一个交代,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这回不同,她的皇帝舅舅都没召见她问一下当时的情形,直接就下了旨意。 和萧云启的旨意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看着就身强力壮得嬷嬷。 这些嬷嬷直接将她从长公主府中拖了出来,路上不管她如何厮打谩骂,硬是将她送到了佛寺里关了起来。 萧云玉先是亲眼看着自己女儿被带走,自己也被关在了公主府中不得外出。 想尽办法才托人带话到了萧云启那里,萧云启回了她什么,让她好好受着,让她女儿好好受着。 这不应该啊,不过是死了一个官员的女儿罢了。 先别说她并非是有意为之,就算她是故意的,她和萧云启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她护了萧云启这么些年,萧云启也不该这么对她,这么对她的女儿。 做做样子便行,怎么做得这么绝情? 更何况自己的丈夫李长顺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啊。 萧云玉被关在公主府里好长时间才慢慢想明白李长顺当年所说的话,可李长顺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如此地为她着想了。 不对,除了李长顺外,还有个人也曾对她说过这种话。 萧云昭,对,还有萧云昭。 萧云昭曾经和她说过类似的话,萧云昭一定可以救她。 第353章 这怎么不能说是一种报应呢? 可惜萧景彦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在外面,连自己都受了不少的伤,却连萧云昭的人都没能见着。 所幸李长顺给她留了退路,关于那半块兵符的事她在成婚的时候就告诉过李长顺。 那半块兵符,李长顺死前曾提过一次,若一切安稳,半块兵符便是乐宁的嫁妆。 若她们出事,半块兵符便交出去保命。 萧云玉不解,可如今却也只能试一试了。 因为萧云启从来都没有和她提过兵符的事情,她不知道萧云启到底想不想要。 可东西才交出去不到半日,她和女儿解禁的消息同时传了下来。 萧云玉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开始崩塌。 萧云启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可靠,或者说萧云启从来就不可靠。 她能安稳地活到现在,不是因为萧云启念旧情,而是她对萧云启没有任何威胁。 突然间,萧云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身受皇恩荣宠了大半辈子,突然开始要小心翼翼地做人了。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的女儿李乐宁,根本不知道她们母女俩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 还在那里觉得这次是她的皇帝舅舅过分了,还在那里想着让萧云启来哄她,还以为自己是北梁皇朝最尊贵的郡主。 萧云玉不是没有劝过,但一说李乐宁就开始发脾气。 她觉得自己在佛寺待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的舅舅半点表示都没有,她最重要的母亲和景彦哥哥又都在劝她不要使小性子,要顾全大局。 她都这么委屈了,为什么不能使小性子,为什么还要顾全大局? 萧云玉看见这样的李乐宁真的很心累,她好像看见了当年刚怀上李乐宁的自己。 那个时候母后父皇接连去世,她本就和她们没什么感情,算不得伤心。 萧云启初登大宝,萧云昭居然想不开和那个姓林的私奔了。 她便是这整个北梁皇朝的长公主,唯一的长公主! 可李长顺却忧心忡忡地劝说她要不然离开上京,也去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 萧云玉当时真觉得李长顺疯了,她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萧云启做皇帝了。 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李长顺却劝她离开,这怎么可能? 原来那个时候李长顺看自己,便像自己现在看李乐宁是一样的。 这怎么不能说是一种报应呢? 萧云玉深吸一口气,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萧云昭母女,她竟然连一句“找陛下做主”都说不出口。 萧云昭对她的忽视更是让她难受,凭什么,二十年前,萧云昭就看不上她,如今,依然看不上她,到底是凭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很风光吗?小心最终别落了我的后尘。” 林梓萱大概猜到她这位姨母是什么意思,却只觉得可笑。 她娘亲当年就没打算靠她那个便宜舅舅,现在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萧云启给的当回事。 她们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自己有这份底气,而底气是自己给的,不是靠别人。 林梓萱趴到薛如月的肩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娘,她是不是这里有点……” 薛如月连个眼神都没打算分给萧云玉,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看清萧云启的为人,真是愚蠢至极。 她对萧云玉这个血亲也没什么同情可怜之感,不过是当年她和萧云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通通回报回去了。 “不必搭理她,我们回去。” 那边的萧云玉也已经收拾好心情,叫了人把受了伤的李乐宁抬起送出宫去。 林梓萱陪着薛如月走回内殿,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有办。 “去去去,把那个萧景彦给她们捎带过去。” 碧玥见林梓萱之前那样,还以为她不打算交人,愣在那里还没动。 林梓萱催促道:“快点啊,别让他死在我这里了。” 萧云玉带着李乐宁刚出了宫门,正看着宫人把李乐宁抬上马车,后面抬着萧景彦的人就到了。 她本来实在没什么心情管萧景彦的,但又怕李乐宁醒来跟她闹,只好带着萧景彦一起走了。 只是到底没有带回长公主府里,转了个弯,把人送回了他自己的府邸。 不过两天之内,先是皇子被打,后又是皇帝之前最宠爱的郡主上门要人被打,这么大的事,萧云启硬是连面都没露。 这皇城里的风向是转的最快的,李乐宁被打这事不消一个晌午,便传出宫去了。 李乐宁以前任性蛮横,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只是她的身份搁在那里,脾气搁在那里,哪怕是她被从佛寺接回来的那段时间里都没人敢上门去找麻烦。 可如今听说她被打了,还被打吐血了。 这上京城的人听了,心里只觉得快意。 但快意过后,却更是担心。 因为李乐宁被打这件事说明上京城来了位比她更有地位更有手段更有脾气的人。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信号。 林梓萱尚在深宫之中,还不知道外面的人将自己传成了什么样子。 而且萧云启不是真的没管这事,只是李乐宁和林梓萱这两个外甥女都不是省心的。 一个个办起事来都不遣人来他这边通报一声,这搞得他一个皇帝很没有威严的样子。 不过想了想平时李乐宁的样子,和这几日对林梓萱的了解,他觉得这事又不能怪在他这两位外甥女身上。 萧云玉和萧云昭那两位长公主显然更没有规矩,都不知道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 执覃雨的毒已解,此时都能随侍在萧云启身侧了。 见他对此事头疼不已,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以前碰见军机大事的时候,也没见萧云启这样。 现在不过是点家务事罢了。 不过她还是善解人意地问道:“陛下在为两位郡主的事心烦吗?” 萧云启叹了口气道:“你说萱儿这孩子也真是,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执覃雨提醒他道:“陛下,您好像说反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不一向是乐宁郡主吗?” “只不过南阳郡主比她厉害,这才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第354章 装着那么情深义重有什么用 萧云启是知道执覃雨她不喜李乐宁的,见她这样说,便道:“那萱儿也不该动手如此狠厉。” 执覃雨笑了笑,又提醒他道:“陛下是忘了吗?乐宁郡主下手也不轻啊。” “好歹南阳郡主她不是往人脸上招呼,而且还不是故意的。” 这话倒说的萧云启没法反驳,因为李乐宁每回打人必打脸。 你说她是怒急动手,但她下手几乎只往脸上招呼,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的。 抽人耳光、赏人鞭子,让人自罚,手段层出不穷,受伤的位置倒是一样的。 萧云启以前没怎么关注这些,还是上次那件事他才想明白的,这心也太毒了些。 执覃雨见萧云启沉默半晌不再开口,特劝道:“陛下也不必烦恼,庄和长公主没来告状,不就说明她自己认栽了吗?” “既然如此,陛下便轻拿轻放,遣个太医去长公主府上看看,以示皇恩浩荡。” “至于南阳郡主那边,把她送出宫去就是了。想来明和长公主的府邸也修整好了。” “过些日子,挑个良辰吉日,再办场家宴,让两位长公主和缓和缓关系,也就是了,想来两位长公主不会不给陛下这么个面子。” “也正好给明和长公主还有南阳郡主接风,陛下您说是吗?” 萧云启觉得执覃雨这个主意出的挺好,事实上他也不是为这烦忧。 他是…… 见萧云启沉默了,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执覃雨立马会过意来。 萧云启不是没办法,等着自己出主意,实在是他不想掺和,但是不管又不太好,管了他这个皇帝的脸也就别要了。 执覃雨善解人意道:“陛下若是事务繁忙,不如此事就交由皇后娘娘……” 话说到这里时,萧云启瞥了执覃雨一眼。 执覃雨会意,立马改口:“交由臣妾,臣妾会为陛下办得妥妥当当的。” 萧云启十分欣慰,“还是爱妃最得我心呐!” 执覃雨笑着应和了几句,心里却直翻白眼。 装着那么情深义重有什么用,除了给我树敌是半点好处没有。 李乐宁是上午挨的打,傍晚时楚凝雪就收到了消息。 也不管打人的是不是林梓萱,她心里可美滋滋呢。 听说李乐宁被打到躺在床上下不来,楚凝雪心里除了高兴就是高兴。 都伤得那么重了,想必萧景彦估计也是衣不解带地跟在身边伺候着。 这下好了,李乐宁和萧景彦都没时间来找她了。 只是她高兴了没多久,大理寺的人就上门来了。 说是有客人在她们这里买了奶茶,回去就上吐下泻,还不只一个是这么个情况。 等等,这种事情要么去找背后的老板萧景彦,要么去找一楼站柜台的掌柜,找她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怎么大理寺什么事都管吗? 大理寺来的人看楚凝雪的眼神也十分奇怪,怎么连着两件事都跟这姑娘有关? 见他们要捉拿自己,楚凝雪慌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由林梓萱插手的毒打里面,她早忘了自己是有女主光环的人了。 “你们去找三皇子萧景彦呀?你们抓我有什么用?” 来人见楚凝雪拒不配合,有些头痛,“姑娘,我们只是想请你去问个清楚罢了,并没有要给你定罪,你不必这么紧张。” 楚凝雪才不信他们的话,进了大理寺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次你们来人问我,可是在我店里问的,怎么这回要去大理寺了?” “姑娘,上回小黄公子那事是在他自己的府上出的,可这回是你店里有事。” 楚凝雪既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去。 本来她还一心想等着萧景彦听到消息来拦人的,可是大理寺的人等不了,直接把她带走了。 等到了大理寺后,却又没有审问,而是直接将她关了起来。 楚凝雪麻了,连带她回大理寺的人都看出这件事不对劲了。 他安抚了楚凝雪几句,告诉她应该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这人可能不是冲着她来的,应当是冲着三皇子来的,让她好好待在这里,自己会通知三皇子来保她的。 楚凝雪真是欲哭无泪,她当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不然是她和抹玉斋里的人弄的吗? 现在也只能指望萧景彦来捞她了,可是她就是害怕呀,她就是不想待在这里呀。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林萱她们找上她的时候,她就应该跟着她们走。 楚凝雪被带进大理寺的时候,林梓萱和薛如月正好收到旨意准备出宫了。 虽然上面的意思是不急,说让她们明日再出宫,但林梓萱该办的事统统都办了,剩下那半块兵符,林梓萱现在还不是想动。 所以她跟薛如月根本就等不及第二天,天黑时就打算离宫。 走的时候还带了一帮子太监宫女离开了,顺便把瑶华宫搬空了。 萧云启知道她们毫无留情地走了,还顺带将瑶华宫的主殿洗劫一空,气得晚膳都没吃下去。 将她们赶出宫去,分明是惩戒,意思是说李乐宁这件事她们做的有点过分了。 稍微知礼一点就应该过来谢个罪,然后明天再哀戚戚地离开。 这两人倒好,跟得了特赦一样,等也不想等,欢天喜地地就走了。 当初说要进宫来住几天好像不是他先开的口。 但是圣旨都下了,人都走了,他还能把人叫回来不成。 而且黄天奇去宣旨的时候,那两个人一个坐在正殿里悠哉悠哉地喝茶,一个躺在摇椅上吭哧吭哧地啃苹果,没有一个人摆出接旨的架势来。 萧云启现在有点担心几天之后的家宴,这两人还能给自己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思来想去,萧云启觉得这么多年李乐宁给自己丢的人就已经够多了,真不能再丢。 他让黄天奇去找了几个嬷嬷派到长公主府去,准备让林梓萱学学规矩。 林梓萱和薛如月刚出皇宫门,小北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把守宫门的都吓着了。 当初林梓萱让小北在这里等她,是没多想的,毕竟她的想法是一时一时的。 现在见小北来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颇为关切地问道:“这几日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第355章 听说过垂死病中惊坐起吗? 难得见林梓萱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小北愣了一下,然后老实答道:“小北多谢大小姐关心,这几日都吃得好,睡得好。” 因为是宫里人带路驾车,林梓萱就让小北上来了。 碧玥作为瑶华宫领头的宫女是被带出来了,她一见林梓萱要让男子上车,赶忙拦住了。 “郡主,不可啊!他是个男子,您又未出阁,怎么能与您同处一室呢?” 这句话槽点太多了,首先就算林梓萱出阁了,碧玥这句话照样说得出来。 还有她和她娘坐一辆车,身边还跟着碧玥随身侍奉,再多加一个小北又能怎样。 只是碧玥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像小北一上车,她就立马要去撞柱以证清白的模样。 搞得林梓萱不好强行叫小北上来了,小北自然也看出碧玥的慌张,踏上车板上的脚又退了下去。 林梓萱只好对小北说,“那你就坐在前面,和驾车的一起。” 小北本来也没有打算进车厢,只是有事要跟林梓萱禀报罢了。 “无事,这马车行得也慢,我跟着走就是了。” 见小北说完,并没有打算退下,林梓萱会意地凑头过去,小北与她耳语道:“那位公子昨晚找到小北,将剑带走了,并说大小姐也就这两日出来了,让我好生候着。” 是顾南望呀,林梓萱将头摆正,道:“无妨,那本来就是他的,拿走就拿走了。” 其实小北也看得出来,那柄长剑和他身上的短剑是一对。 马车为求安稳,走得十分之慢,林梓萱太无聊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北聊起天来。 “小北,我觉得你现在跟之前比好像沉默很多了。” 小北道:“是吗?” “是啊,”林梓萱说,“以前你老喜欢跟我抬杠,我说一句,你杠一句。现在就没有了,不过同样话也没有了。” 听到林梓萱这么说,小北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年纪尚小,不懂事,总是气大小姐,现在稍微懂事了些,自然不会了。” 林梓萱含糊应道:“是吗?” 其实也不全是,林梓萱从小就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 而且她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做起事来,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她好像才是那个年纪大的。 这种感觉直到大家都长大成人后,才渐渐没有了。 林梓萱几乎把全部的心力放在习武和毒上了,不管掌门和掌门夫人怎么劝说都制不住。 很长一段时间里,弟子们只要穿着苍鸣派人手一份的弟子服,林梓萱便是连人都认不清的,但这并不耽误她在众弟子中的威信。 他们的大小姐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 小北不想在林梓萱眼里成为苍鸣派众多弟子中记不住的那一种,也不想像大公子那样虽然被大小姐记住,但同时被嫌弃蠢的那一种。 于是他为自己找到了另外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道路,并且成功地在林梓萱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北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因为林梓萱觉得他办事十分靠谱,有什么都会交给他去办,从来不会想起别人。 但又不会只把他当一个得力的下属,因为他并非是完全的言听计从,他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疑问。 只是很可惜,林梓萱出去一趟之后,好像他又和别人没什么差别了。 “这几日京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林梓萱在宫里,消息比较闭塞,宫外的事情几乎是不知道的。 林梓萱的突然出声,让小北意识回神,他想了想道:“听说有个骄纵蛮横的郡主被人打了,打得还挺严重的,但似乎皇家没管这件事。” 说完后,又想起林梓萱刚刚说他话少,于是又点评了几句:“大小姐,你说奇不奇,再怎么说也是位郡主,谁胆子那么大,听说是当面打的。而且那位郡主的风评不太好,听到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拍手称快。” 林梓萱坐在车厢里听到小北的话,直感觉无语,小北到底清不清楚她们是什么身份,从哪儿出来,这车里又有多少皇家的人啊? 大概是林梓萱的沉默让小北意识到不大对,“大小姐,是我说错话了吗?” 林梓萱道:“我就是你口中胆子那么大的当面打郡主的那个。” 果然是多说多错啊,小北并不挣扎,直接承认错误:“大小姐别生气,是小北失言了。” 林梓萱还能说什么吗,只能不说话了。 小北觉得林梓萱还是生气了,于是说了点别的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刚才我过来时,碰见一个事。是有家卖吃食的,应该是食材不干净,有好几个回去就上吐下泻的,严重的差点出了人命。” “我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大理寺来拿人,听说这家店背后的东家还是个皇亲国戚。” 林梓萱对这些事向来不上心,只是“哦”了声,说:“有一就有二,以后注意点,别去那家买吃食了。” 想想自己可能还要在上京城生活一段时间,林梓萱又问:“对了,是哪家店啊?叫什么名字?” 小北凭着记忆答道:“卖什么我没注意,不过这店面倒是和上京城中其他的店铺不太一样,叫什么抹玉斋。” 听说过垂死病中惊坐起吗? 林梓萱本来瘫软的身子一听见“抹玉斋”那三个字立马坐直了。连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薛如月都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抹玉斋,大理寺带走的是不是个姑娘,挺年轻,年纪和我差不多,长得也不错。” 小北疑惑道:“大小姐你怎么知道,你认识?” 林梓萱问:“小北,你不觉得那姑娘眼熟吗?” 经林梓萱这么一提醒,小北再一回想,还真是。 他的眼睛逐渐睁大:“那不是那个……灾星吗?” 得到林梓萱肯定的一声“是”,小北嘟囔着:“还真是个灾星,听说那店开了也没多久,这么快就霍霍上了。” 而林梓萱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楚凝雪弄出来的那些个三无产品终于把人吃出毛病来了。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这明显更像是一场人为的陷害,是冲着萧景彦去的? 第356章 如果她不认,会给她动刑吗? 薛如月早些年在上京待的时间也不多,又许多年没有回上京了,对自己的这个长公主府可谓是相当陌生。 倒是林梓萱很满意,一看就比萧景娴那公主府要豪华,光占地面积就不是对方能比的,虽然上京城的公主府里她就只见过萧景娴的,但不妨碍林梓萱作下如此评价。 林梓萱先跳下马车,碧玥本想扶她,奈何她动作太快,自己没赶上,稍愣了下,后便无事发生地去将薛如月扶下去。 林梓萱兴致冲冲地往里冲,因有人提前来报的原因,没人敢拦她,纷纷避让行礼。 小北则守在薛如月身边,寸步不离。 四角长廊宫灯已然点起,林梓萱着一身粉衣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一般穿梭在庭院楼阁之间。 薛如月难得见她真的露出十几岁少女天真烂漫的一面,也是面带笑意,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到处乱跑的女儿,温柔问道:“喜欢吗?” 心想若是林梓萱真喜欢,日后回了苍鸣派,也可以照着京中的大改一下,反正钱不是问题。 林梓萱扭捏了一下,也不是喜不喜欢,反而是上前来挽住薛如月的胳膊,撒娇地说:“娘,你想住在哪里啊?” 薛如月还不了解她吗?一听便知道她心里有了想法,柔声道:“你想住哪里?” 林梓萱指了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一处阁楼,“我要住那儿。” 薛如月往那里看了看,三层的阁楼,从外面看倒也古朴有致,只是…… 碧玥为难地提醒道:“郡主,那地方不是住人的。” 林梓萱心道,怪不得她上去的时候,只觉得门窗极少,就最底下一个大门,然后每层两个相对着的窗户,密不透风的,原来不是住人的啊。 不过没关系,她很喜欢,也觉得很适合,就住那里了。 林梓萱耸了耸肩,“无事,我进去了里面就住人了。” 碧玥一脸不赞同,刚想道:堂堂北梁郡主,放着屋子不住,去住存放东西的阁楼,这怎能行? 但薛如月还是挺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见她一脸轻松惬意,想必自有安排,“随你,你愿意就好。” 林梓萱往薛如月身上拱了拱,“谢谢娘,娘你真好!” 薛如月一脸宠溺地看着林梓萱,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只怕你心里觉得娘要是不在这里更好!” 林梓萱被薛如月戳破心事,微苦着脸带着薛如月的手臂晃来晃去,不满地轻喊:“娘!” 薛如月嘴上虽那么说,但还是配合林梓萱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道:“你既然给自己把住处找好了,那你说娘该住哪里?” 林梓萱道:“自然是该离我近一些,这样如若出事女儿好第一时间去找娘亲啊。” 薛如月笑着连道了三声好,一旁服侍的碧玥心想这都什么事啊,两个主子放着长公主府里好好的主屋不去住,偏偏住些偏院、阁楼之类的。 林梓萱见事情说好了之后,当即松了薛如月,从底下的大门冲了上去,跑到二楼推开窗户还对着薛如月挥手道:“娘,看这里!” 薛如月看着林梓萱,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为主子选了这么个地,所以阁楼不得不按照郡主的闺房重新布置了一番。 一切摆弄好后,林梓萱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将那些随侍在身边的侍女都赶了出去。 她刚闭上眼睛,没得一会儿,就感觉到这里出现了第二个人的气息。 林梓萱睁开眼睛,便看见逐渐靠近她的顾南望。 她也没起身,笑着朝顾南望伸出手去。 顾南望握住她的手,本想使把力,把林梓萱拉起来,却没想到刚握上林梓萱的手,林梓萱就反使力将他拉了下去,还给他在木榻上腾了点位置。 顾南望秉持着自己最后一点理智用手撑着床榻没躺下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梓萱难得没有强逼着顾南望,而是瞥了他一眼。 十分无所谓道:“你要是不愿意,下去好了。” 顾南望闻言扬了扬眉毛,从善如流地躺了下来。 林梓萱翻身将头枕在顾南望的肩上,嘴上说着:“挺厉害的嘛,偌大的公主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顾南望也道:“你也挺厉害的嘛,据说一脚就将李乐宁踢出殿外了,还给踢吐血了。” 林梓萱蓦地抬起头来,看着顾南望,脸已经拉了下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原本只是想打她几下,再给她下点药让她下不来床,别去惹事,也别去找萧景彦。” “谁知道我跟她赤手空拳地打,她却要拿鞭子,我以为她要偷袭我,下意识踢了那一脚。” 顾南望见她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解释,不由觉得好笑。 “我又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林梓萱听顾南望这么说,还有点委屈道:“当然要讲清楚啦,李乐宁该受什么样的罪和我原本想把她怎么样是两码事。” “嗯嗯嗯!”顾南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林梓萱的说法。 林梓萱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在了顾南望身上。 顾南望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搞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胡思乱想。 “你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烦。”林梓萱用脸在顾南望身上蹭了蹭,隔得太近,还能听见顾南望的心跳声。 好像有点心跳过度。 林梓萱趴在顾南望的胸口上,一边听着他奇怪的心跳声,一边与他搭话道:“对了,你知道吗?楚凝雪的抹玉斋出事了。” “听说是有人在她那里喝了东西之后回去就上吐下泻的,情况好像还很严重,她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 “这件事肯定不是冲着她去的,八成跟萧景彦有关,我心里已经有个人选了。不过楚凝雪真倒霉,她要再早点出事或晚点出事,萧景彦说什么也能捞她一把。” “现在这个当口,萧景彦自己都管不了,更管不了她。我想着让你传的谣言起来之后,肯定有人会去保她的。”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是怎么判这些事的,如果她不认,会给她动刑吗?” 第357章 好吧,你不说,就我来问 林梓萱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这些事,她没真打算去管楚凝雪的事。 只要楚凝雪不和萧景彦达成合谋,林梓萱是不想管她死活的。 可是,顾南望本来就跳得有些快地心在她说了这些话后,跟打鼓似的急速加快了起来。 林梓萱刚想问他怎么了,顾南望就将她推开,坐了起来。 林梓萱一脸疑惑地看向顾南望,但顾南望并没有给她解释什么,面上表情看起来好像还隐藏了什么事情。 虽然情绪的演变挺细微的,但林梓萱还是捕捉到了。 顾南望有事瞒她,而且顾南望很心虚。 这种情况很难从顾南望身上看到,林梓萱等了半天发现顾南望根本没打算跟她解释。 好,你不说,就我来问。 结果林梓萱正要开口的这个当口,顾南望突然从榻上下了去,然后背对着林梓萱道:“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还没做,我先走了。” 说着,就往窗口飞去了。 林梓萱在后面“诶”了几声,顾南望是半点要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因为顾南望是瞒着其他人来的,林梓萱还不能大声地喊他,免得把不相干的人引过来了。 但是林梓萱摸着顾南望刚刚躺过还有点余热的地方,抱怨道:“要去做的事也不说,今晚还回不回来也不说,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这么心虚?” 顾南望刚从长公主府里离去,萧云启派的嬷嬷便到了。 因为薛如月才是这长公主府最大的主子,所以这事一开始是先通报了她。 她连人都没见,就让府上的人将那几个嬷嬷打发回宫去。 心里却想着萧云启真是越发长进了,在后宫待多了,连后宫那些阴私手段都开始学上了。 薛如月虽派了人将那些嬷嬷打发回去,却没打发走。 她们都是在后宫里待了二十年往上的老人了,对这两位新回上京的主子得掂量掂量。 若是能拿捏自然是拿捏得好,若是不能那就屈从。 奴大欺主的事也是常有的。 但皇上的口谕给了她们极大的底气,如若不听便是违抗圣命,又怎会轻易离开。 薛如月听了回报之后,先是烦躁地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便道:“那便随她们,想候多久便候多久。” “不过只让她们在原地候着,不许她们去扰了萱儿的安宁。” 碧玥明白了薛如月的意思,只是她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对待陛下安排下来的人。 “若是郡主问起?” 薛如月道:“那便如实告诉她,其他的事就不必再管了。” 因着薛如月这般吩咐,于是府里的人将那几个嬷嬷给留在了院子里,还是前院。 嬷嬷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主要是她们名义上虽是奴仆,但若是去了哪家府上,是没人敢如此怠慢她们的。 因为一般来说她们都是奉了后妃的旨意,若是表现出不满,可不是对她们感到不满,而是对上面,那可不是小事。 更别说她们这回还是奉了陛下的意思前来,这明和长公主倒真敢就这么晾着她们。 林梓萱因住的阁楼离前院有些远,她又因为顾南望的原因没有出去,再加上薛如月有意瞒着她,她还真不知道萧云启这个便宜舅舅给她找了事做。 心里念着顾南望的事,林梓萱这一晚睡得不踏实。 她睡觉不需要人伺候,一方面是真的不需要,一方面是怕顾南望晚上还会来一趟。 半梦半醒的时候,林梓萱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声响,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就是在她睡觉的这个房间里面。 她立马就清醒了,正好看见站在窗口的顾南望。 银色的月辉下,顾南望那张本来就白净的脸显得有些惨白。 林梓萱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来她不算清醒,二来顾南望不需要她去防备。 她揉了揉眼睛,带着刚醒后特有的慵懒嗓音对顾南望说:“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 林梓萱都往里面挪了挪,打算给顾南望让半张床出来了。 顾南望走到她跟前来,林梓萱才发觉他的脸确实是惨白的,不是因为月亮。 顾南望这副样子林梓萱还没见过,她心里咯噔起来,“你怎么了?” 原本她是担心顾南望来着,却不料顾南望俯身下来掌住林梓萱的肩膀道:“梓萱,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好好听着,不要担心好吗?” 林梓萱这下是彻底清醒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顾南望:“你有话就直说好吗?你这样我更害怕。” 顾南望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才开口道:“林兄他不见了。” 顾南望将自己把林乐山托付给楚凝雪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止这些,还有而后今天稍早一些的时候从林梓萱这里得知楚凝雪那边出事后,他立马赶往抹玉斋,将抹玉斋上上下下全都搜遍了,就没发现林乐山的人。 他倒不觉得楚凝雪有本事把人藏得连他也找不到,也不觉得萧景彦那边有闲心放着楚凝雪不管,来管林乐山。 在附近打听了一下,发现楚凝雪被带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阻拦,那就是抹玉斋出事了,没人了之后,他自己离开了。 想想萧景渊那伙人,又想想林乐山的性情,顾南望觉得自己完了。 他联系了以前并肩王府的旧人帮他寻人,然后赶紧往林梓萱这边报信来了。 顾南望把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安慰林梓萱道:“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林梓萱没什么反应,顾南望慌张得不行,“梓萱,你说句话,你别吓我。” 林梓萱的脑子转过弯来之后,问顾南望道:“找人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去找苏木,她那个虫术用来找人最合适不过了。” 顾南望怔了怔,他把这茬给忘了,他伸手拍了下脑袋:“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去找苏木。” 他刚转身,就被林梓萱拉住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现在这种情况,我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ipaoshuba.com 林梓萱和顾南望的深夜造访让华浓意外又高兴,与华浓态度相反的是苏木。 “深更半夜,扰人清静,老人家不需要睡觉吗?”苏木骂骂咧咧地起来帮她们办事。 林梓萱忍不住反驳道:“你才四十,哪里是个老人家了?” 苏木阴沉沉地看了林梓萱一眼,道:“我现在的样子不像个老人家吗?” 林梓萱无语,是真的无语。 苏木鼓捣一番之后,手背上停着一只蝴蝶,她对林梓萱说:“你应该不怕蝴蝶?” 林梓萱想了想道:“应该。” “毛病!”苏木直接示意林梓萱将手背伸出来,把蝴蝶放了上去,“好了,赶紧出去,老人家我要睡觉了。” 看着这么暴躁的苏木,林梓萱心想这人的起床气比她还要糟糕。 没多想,因为林梓萱很快就被苏木给推出去了。 和林梓萱一起出来的是顾南望和华浓。 找人要紧,林梓萱也没有多问华浓大晚上的不睡觉竟然跟着她们出来。 出了宅院之后,那蝴蝶就从林梓萱手背上飞走了。 林梓萱紧跟着蝴蝶飞走的方向,其他两人紧跟着她。 没多久,就在一家后院里找到了林乐山。 他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正在水井那里打水。 院子一角是好几个大水缸,林乐山打的水就是倒在水缸里面的。 林梓萱趴在院墙上看林乐山,一脸不理解道:“他在干嘛?” 华浓同样不理解林梓萱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他在打水啊。” 无语,今天第二次无语。 顾南望看了看院落四周道,“他应该是在帮这家的主家做事,换些银钱。” 几人说话间,那只蝴蝶已经落在了林乐山的肩上。 他是习武之人,有所察觉,发现是只蝴蝶,就动了动肩膀,想将其抖落,但那蝴蝶不走,他没时间跟蝴蝶较劲,于是干脆放任自流了。 林梓萱看见这一幕极其心酸,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好好照顾林乐山。 顾南望太懂她的心思了,伸手在揽上她的肩,轻轻拍了拍,“这都怨我,是我……” 林梓萱打断了顾南望的话,“人没事就好,又没死又没伤的,不怨你。” 华浓看了看林梓萱,又看了看顾南望,试探性地问:“那我们是把他带走还是留他在此地?” 林梓萱歪头想了下,“不能留他在此地。” “好!”华浓用手撑了下墙头,这就打算下去拿人。 但林梓萱又道:“可是不能带他去你们那儿。” 华浓的动作顿住了,“那把他带去你那儿?” “那就更不能了。”林梓萱道。 华浓立马就颓下去了,“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不,”林梓萱动身,“我们下去。” 顾南望紧跟其后,刚刚趴回去的华浓:“……” 林乐山刚将一桶水倒进水缸,一转身就看见林梓萱和顾南望两个人齐齐整整地站在他面前,从院墙那边还飞过来一个女子。 林梓萱和顾南望这两人林乐山是认识的,至于华浓匆匆一面他没什么记忆,但见眼前这两人都挺淡定,料想不是一伙的,那就是构不成威胁。 林乐山绕过林梓萱,继续去打水,“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林梓萱见他说话时态度淡然,倒不像刚才没人的时候那么浑浑噩噩了:“你在干嘛?” 林乐山提了提手上的水桶:“看不出来吗?在打水。” 林梓萱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我是问你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在这打水做什么?” 林乐山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但还是与林梓萱解释道:“你们还记得楚凝雪楚姑娘吗?她所管的抹玉斋出事了。” “抹玉斋背后有东家,她被带走后,那些人就离开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了一趟大理寺,但是想要进去见她,得使银子,更别说救她出来了。” 林梓萱白眼翻上天,“所以你是在赚钱?就为了去见她?” “赚钱的法子有很多种,你做这种事能赚多少钱?” 林乐山老实答道:“压根就不赚钱,我用了身上最后一点钱跟原先做这事的人换了这个事来做。” 林梓萱从他这完全没道理的话中试图将逻辑理清楚:“你是想在这个地方遇到能够帮你进入大理寺的人吗?” “这是哪儿?” 顾南望看了看前院灯火通明的样子,与林梓萱道:“这看起来不像是哪家大人的府邸,更像是来客的地方。” “不过这个时辰还开着的,就只剩两种店了。” 林梓萱会意,看着林乐山道:“青楼还是赌坊?” 林乐山答:“青楼,听说大理寺少卿经常往这里跑,所以我来这里堵他。” 林梓萱完全不理解地摇头:“你都能打听到这种事情了,为什么不直接上他府里去?而是绕远路跑到这里来,你都说了,他也不是每天都来。” 林乐山解释道:“他是官,我是民,我就这么直接去拜见他肯定进不去。要是硬闯,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但如果我在这里堵他,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官者不可狎妓。” 林梓萱翘起嘴角发出两声冷笑:“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脑子。” 其实这办法还行,但从林乐山嘴里说出来林梓萱觉得不会太靠谱。 林乐山听出林梓萱话语里的嘲讽,也不在意。 林梓萱见他从头到尾说话就没停过打水,“那你今晚蹲到人了吗?” 林乐山老实道:“事都没做完,哪有时间蹲人?” 果然这才是林乐山的真实水平,林梓萱道:“别干了,也别蹲人了。” “抹玉斋背后东家是三皇子萧景彦,他跟楚凝雪以前是相好。不管是为情还是为钱,他都不会不管楚凝雪。” “你在这儿辛苦地蹲人,还不如他一句话来得方便。” 林乐山顿了一下,然后将盛满水的水桶放在一边,自己在旁边找了个石块坐了下来。 一脸的茫然无措,过了一会儿后他问林梓萱道:“果真?” 林梓萱不知为什么一跟林乐山提楚凝雪的事她就特别烦躁,语气当下就不好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第359章 一般的地方,镇不住你这座大佛 林乐山问林梓萱只是想确认下,事实上他并不是不信林梓萱,而是本来以为极难的事结果却有人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他有些怅然若失了。 林梓萱见他那么失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是都说了吗?她不会有事,你干嘛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乐山摇摇头:“只是突然不知道干什么事了。” 林梓萱对林乐山这个状态倒是挺满意的:“你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干,我谢天谢地。” 林乐山苦笑道:“我这次落难是楚姑娘收留了我,她出事我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林梓萱翻白眼中:“我不知道救了你多少次了,也没见你这么对我。”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林梓萱说实在的见林乐山这么在意楚凝雪,心里多少还是吃味的。 林乐山对林梓萱说道:“姑娘如此厉害,也没事需要莫某相助啊。” 林梓萱更气了,“我说的是态度,你对我的态度和对楚凝雪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林乐山觉得林梓萱这气生得莫名其妙,“我看姑娘也不是很喜欢我,为何要这般在意莫某的态度?” 跟林乐山这种木头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林梓萱看着林乐山,眼神不善:“跟我走。” 林乐山莫名:“走去哪里啊?” 林梓萱转身就走:“不走难道你还待在这里给人干活吗?” 顾南望将林乐山提了起来,林乐山反抗不过,急道:“我还可以回平威镖局呀。” 林梓萱拍了拍华浓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走人了,先一步蹬墙而过:“好不容易离开那里,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一般的地方,镇不住你这座大佛。” 华浓落地后看着后面的两人道:“不是不能带他回去吗?” 林梓萱挺怅然的,“所以我在想。” 楚凝雪那里其实不算是个好去处,但是顾南望仍把林乐山送到楚凝雪那里,说明这上京城中真的没有其他适合林乐山的去处了。 林乐山自后面而来,自然也听到了林梓萱的话,他道:“既然安置我是件麻烦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自有去处。” “多谢几位挂心,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梓萱真是受不了林乐山这样,“你以为安置你为什么是件麻烦事?是我们麻烦吗?是你麻烦!” “你比楚凝雪还麻烦,楚凝雪好歹不会武功,好歹她经过毒打之后胆子渐小了。基本不会主动去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 “你呢?你有勇无谋,空有一身武力却没脑子。我如果不好好安置你,下次再见你时又是如何?” “是成了别人俘虏还是别人的男宠?” 华浓因为“男宠”两字瞬间睁大眼睛,顾南望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只可惜华浓专注力全在林梓萱和林乐山身上,没注意到顾南望。 林乐山之所以说那些不用林梓萱管的话,是因为他以为林梓萱二人因为救自己得罪了大公主萧景娴,所以自己的行踪也得藏起来,根本顾不上他。 要不然之前也不至于把他送到楚凝雪那里。 他本想着这两人因救自己惹了麻烦,后面就不好再叨扰了,万万没想到林梓萱觉得麻烦的根源在他。 这般说他罢了,还用言语来侮辱他。 林乐山再怎么说也是个热血男儿,哪经得住林梓萱如此羞辱? 当即便怒道:“我没要姑娘管,是死是活莫某自己担着,用不着姑娘操心!”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去。 然而林梓萱没说话,顾南望是不会让他走的。 伸手一抓就把人给抓回来了。 莫道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这也不能怪他,一般人发火,无论是气势还是潜能都会有一定的提高,但那只是提高那么一些。 而林乐山和顾南望的区别,是这一些也弥补不了的。 所以他怒了相当于没怒,依旧被顾南望拿捏得死死的。 林梓萱看林乐山这样,恨不得伸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但是林梓萱没有这样做,她只是点了林乐山的哑穴,又吐槽了句:“本事没有,脾气倒是挺大!”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将林乐山带到华浓她们住的地方关起来了。 这样既保证了他的安全,也同时保证了那二十余人的安全。 林梓萱叉着腰,打量了还在愤怒的林乐山,啧了两声:“带回去,找间屋子关起来。” 顾南望开口道:“何必那么麻烦,我这里还有个适合林兄的去处。” 林梓萱用明显不信的眼神看向顾南望:“你确定适合?适合你之前怎么不带他去?” 顾南望道:“因为之前没想起来,是你刚刚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林梓萱回忆了一下,她刚刚好像没说什么。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顾南望提醒她道:“你说一般的地方镇不住林兄这位大佛,既然是大佛,那当然是待在庙里了。” “北梁的护国寺从来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室的,但是由于现在上面那位这些年的‘功绩’,护国寺的方丈有些瞧不上。” “正巧呢,那位也不信佛家,护国寺虽担着护国的名号,但这些年跟皇室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不过这名号还是挺唬人的,正常人只要脑子没抽不会惹上护国寺。” “但是我父母和护国寺的方丈有些交情,送个人去他那里避一避想必他会卖我这个面子。” 林梓萱听顾南望这么说,重复道:“护国寺?” “想必戒备森严?” “何止戒备森严,”顾南望道,“那里的和尚个顶个儿的都是学武的,进难,出更难。” 林梓萱觉得顾南望提的这还真是个好去处,只是……“不会太为难你吗?” “我这话是问真的,不是跟你客气,要是难办就不要办了。” 顾南望伸出手掌来:“我保证,不会为难,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方丈是个和善人,就是对下严厉了些。” 既然顾南望都这么说了,那就行。 “严厉点好,严厉点他就知道怕了,怕了就会有所收敛。”林梓萱指着林乐山说。 见林梓萱答应了,顾南望便道:“那我先送他去,你回去休息,我办完事再去找你。” “不不不,”林梓萱拦住了顾南望,“我陪你一起去。” 第360章 他现今是不是投靠萧景渊了? 顾南望原意是想让林梓萱休息,并没有打算背着她做些什么事的意思。 既然林梓萱不愿休息,那他也不强求。 “好,我们一起去。” 不等华浓再开口说“我也去”时,林梓萱抢先对她说:“你先回去。” 华浓露出哀怨的表情,“我还有事情想跟你说呢。” 林梓萱轻拍拍她,“我办事呢,也说不了。办完事回来会找你的。” 华浓只好道:“那你千万别忘了。” 林梓萱大幅度地点头。 华浓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顾南望选的地,自然是顾南望来开路。 他带着林乐山打头在前,林梓萱紧跟在后。 只是林乐山挣扎得厉害,在林梓萱面前顾南望也不好动手。 “林兄好像并不情愿啊。” 林梓萱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他多少有那么点脑子。” “落到贼人手上和当和尚他还是会选的,” 顾南望抓着仍不安分的林乐山道:“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落到贼人手上。” “哦,”林梓萱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坚持不肯去佛寺,那为了让我自己安心,我会亲自把他送到贼人那儿。” “选个靠谱点的,就萧景娴。” 这话一出,林乐山就消停了。 效果如此显着,于是顾南望那句“其实也不是要做和尚”就没说出来。 这一趟送林乐山很顺利,应该很顺利,林梓萱猜的。 主要这是寺庙,都是和尚,又是求人办事,林梓萱就乖乖在外等了。 顾南望把人送进去的,半刻之后就出来了。 一脸轻松地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完了。 两人做完这些事后,再慢慢往回走的时候,天渐渐就亮了起来。 清晨的光亮落到林梓萱身上的时候,她突然地就犯起困来。 直接往顾南望背上跳去,顾南望配合地将她背了起来。 “累了?” 林梓萱搂着顾南望的脖子,将眼睛闭上:“困了,想睡会儿。” 顾南望便说:“那我送你回长公主府。” “不了,”林梓萱否决了这个提议,“华浓肯定在等我,还是先回她那里去。” “路上我睡一会儿,到地方叫醒我。” 顾南望搂着林梓萱腿的手往上伸,轻轻拍了拍林梓萱的背,“先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睡够再说。” 林梓萱“嗯”了声,下意识地将脸在顾南望背上蹭了蹭,睡着了。 大概是有顾南望在身边,林梓萱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无比踏实。 再醒来时,人是在床帐之中。 看这布景,绝对不是她在长公主府的房间。 林梓萱掀开床帐,顾南望正坐在房内的木桌旁,看模样是在思考。 顾南望听到动静,起身走过来,人到林梓萱身边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心有所思的模样。 “肚子饿了吗?可想吃些什么?” 见顾南望若无其事,林梓萱也不发问,她瞅了瞅日头,约莫已经是下午,“先洗漱。” 不管吃什么,她刚起床总要漱个口不是嘛? 都这个时辰了,长公主府里的人必然发现她不见了。 不过谁会担心她的下落,她娘肯定是没那么担心,心里有数的。 所以林梓萱也不着急着赶回去,不慌不忙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林梓萱的吃食应该是她们自己做的,这么多人出去买菜倒还好,去买饭菜就很显眼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味道还是不错,反正肯定比她强就是的。 林梓萱吃着饭,看着守在自己身边一左一右,欲言又止的两人,没忍住笑了笑。 “说,有什么事啊?” 顾南望和华浓都欲开口,却在触及到对方目光的时候都收住了,然后示意对方你先来。 林梓萱见她们俩这样,就开始倒胃口了。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瞒着对方的。 她把筷子放下,“说,反正你们告诉我的消息最终还是会共享的。” “我随机选个人了,就……”林梓萱手指一通乱点,最后在两人中选中华浓,“华浓,你先说。” 华浓先是看了一眼顾南望,然后才说:“公子他也来上京了。” 说完后华浓看着林梓萱,想看看她的态度。 这件事华浓如果不提的话,林梓萱倒不会想到冯怀岁如今的下落。 可华浓一说,林梓萱却觉得这很正常。 因为原主冯怀岁就是来了上京。 原着里冯怀岁当了状元,投靠了萧景彦。 可如今因为她掺和进了药王谷的事情,冯怀岁错过了科考的时间,状元肯定是没当了。 同行一路,冯怀岁与萧景彦的关系也实在不行。 冯怀岁如果来了上京,他不可能投靠萧景彦。 那如今北梁的形势,只有…… 林梓萱心中想清楚,便问华浓:“他现今是不是投靠萧景渊了?” 华浓都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个头,林梓萱就能猜到这种程度。 “你见过我家公子了?” 林梓萱摇摇头:“不过很容易猜。” “他看见你了?” 华浓愣愣地点头。 林梓萱得出结论:“那他应该也猜到了我在上京。” 想了想自己在宫里和萧景渊还有皇后打了交道,林梓萱肯定道:“他已经确定我在上京了。” 华浓不清楚那些事,听林梓萱这样说,连忙为自己辩驳:“我没有告诉公子的,我说我和你早就分道扬镳了。” “这不重要,”华浓说什么并不会影响冯怀岁自己的判断,林梓萱想了想,又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吗?关于我的事情或者他自己的事情。” 华浓眨了眨眼睛,要她真把冯怀岁的原话复述出来那有点为难她了,她没那么惊人的记忆力。 “嗯……我是在大公主府那里碰见的公子,是他解了萧景娴和她驸马的毒。公子的意思倒是很惦念你,而且他为萧景渊做事应当不是诚心,至少没有对你诚心。” 说到这里,华浓又连忙为自己的态度做担保,“当然我觉得我家公子的话你听听就成,不必当真。” 见华浓如此为自己着想,林梓萱对她展颜一笑:“其实你公子的这些话应该不是作假的。” “他不管为那个皇子办事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他自己,又不是为了他效忠的那个人。” “都为了他自己了,想必在他眼中,哪怕我和萧景渊作对,也不妨碍他向我献殷勤。” 第361章 此人身负气运,若得其相助,可保北梁基业 听林梓萱提起冯怀岁这般冷静平和的态度,华浓都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打哑谜,而且若是长留上京,以后肯定是会打交道的。 若是再遇,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家公子呢。 于是华浓便直接问起林梓萱来:“那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如果我家公子找来,那我……” 林梓萱直接接着她的话道:“那就见。” 华浓呆了,然后指了指周边,“那这里的人?” “不要紧,”林梓萱道,“他要来了正好给这些人治病养身体。” 华浓奇怪地看着林梓萱:“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都不敢信我家公子。” 对于华浓的这种反应,林梓萱笑一笑道:“你家公子那种人呐,是个非常常见的世俗之人。在不涉及他的利益的情况下,是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的。” “出卖这些人对他没什么好处,救了这些人还能顺道给我卖个巧,你觉得他会选哪种?” 华浓觉得林梓萱说的还蛮有道理的,接着又试探性地问:“那要是他想见你呢?” 林梓萱不以为然道:“见就见呗,他为萧景渊做事,也正好给我透点底。” 华浓“哦”了声,感觉林梓萱和她之前想象中的态度完全不同,一时也没有什么话了。 林梓萱问她:“说完了?” 华浓点头。 林梓萱又看向顾南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南望道:“你不是让我去传一下楚凝雪的谣言吗?” 林梓萱惊奇:“传谣言也能出问题?” “不是,”顾南望说,“你知道坐皇位的那位他不信佛教信道教?” “知道啊,”林梓萱觉得顾南望这话开的有点奇怪,因为这事还是她跟顾南望说的,“执覃雨之前提过,我还告诉你了。” “北梁有位国师,给他炼丹的那个。” 林梓萱纠正顾南望道:“应该是说明着说闭关修炼,实则暗地里给他炼丹的那个。” 这事是林梓萱从执覃雨那里得知的,据执覃雨所说,这个国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比她出现的还早。 但是进入皇宫之后,就一直闭关,总是不出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实际上这个国师他不是真的在闭关,而是以闭关的理由在给萧云启炼所谓的长生药。 而萧云启大概也知道这件事比较荒谬,而且让太多人知道不好,所以一直瞒着天下人的。 稳定民心和稳定自己几个儿子的心都是很必要的事情。 因为你一点希望都不给他们,他们很有可能就破釜沉舟直接造反。 但你要是吊着他们,他们觉得自己迟早会坐上皇位,只会在你面前拼命表现。 毕竟能够光明正大地坐上皇位,谁会去弑君谋逆呢? “对,就是那个国师。”顾南望道,“他出关了,他说自己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北梁皇朝有一异世之人,此人身负气运,若得其相助,可保北梁基业。” 这真是想睡觉了就有人递枕头,这个什么国师是出来帮她的。 林梓萱赶紧追问道:“那他有没有锁定那个异世之人是谁?” 顾南望说:“是楚凝雪,人已经从大理寺找到,送往宫中了。” 她也就睡了会儿觉的功夫,事情竟然进展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的事啊?” 顾南望答:“夜观天象是昨晚的事情,把人大理寺捞出来是今天的事情。” 他知道林梓萱在疑惑什么,特意解释道:“你不要觉得他昏庸,和他打交道时觉得他为人弱懦,不堪大用。” “但实际上萧云启这人只要面对的是大事的时候,他从不含糊。” “当然,要是他觉得是大事才成。” 林梓萱也知道萧云启估计看自己就跟过家家似的,所以对自己并不防备,这也是她一定要在萧云启面前维持人设的原因。 “这是好事啊,怎么你看起来有些烦恼?” 有人帮她促成了这件事,就是追究事情源头也查不到她们身上,多好。 顾南望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因为照理来说,上京城这么大,要想把谣言传起来,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再等传进萧云启耳朵里,就不知道要多少天了。” “可现在一天都不到,我怕事情发展太快,你后续的筹谋没法跟上来。” “什么筹谋?”林梓萱一脸“你太看得起我”的表情,“一点点小聪明而已。” “什么时候起,我就什么时候动手。不过如果参与进此事的人聪明的话,其实不需要我。” 顾南望看了看日头,“所以今晚进宫吗?” 林梓萱摇摇头:“这件事我先不掺和,看看萧景彦和萧景渊的态度,最好等他们俩都参与进这件事里,萧景彦来找我的时候,我再出面。” 说实在的,顾南望没搞明白林梓萱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不过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林梓萱也吃得差不多了,对在一旁听她和顾南望谈话内容听得云里雾里的华浓道:“去把菁菁叫来。” 华浓本想问几句自己不明白的,但又想到后面要和自家公子接触,为防她给林梓萱坏事,还是不问的好。 “哦。”她去了。 不多时,菁菁就跟在华浓后面来了。 她知道林梓萱找自己非常高兴,要不就是有事要告诉自己,要不就是安排她去做事,哪种都好。 “姑娘。”菁菁福了福身。 林梓萱打量了一下菁菁的衣着,自从到这里来后,她就没再穿原来那些衣服了,尽量都是一些好做活的短打,有些落魄,但也行。 “跟你们说件事,我姓林,全名叫林梓萱。” 菁菁关于林梓萱的一些事情都是从华浓打听到的,见她们几人老是行迹匆匆,本就不指望听到真话,如今见林梓萱自愿介绍自己,也不觉得稀奇。 反倒是华浓惊讶道:“小善人,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什么改名,这就是我的名字。”林梓萱说着,还有些对不住华浓,“我这样主要是针对萧景彦,不是针对你,后来又想着麻烦,就没跟你解释了。” 华浓对林梓萱的这个非常敷衍的解释感到生气,但是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家公子你才不信我,哼!” 第362章 你就是那个最近回归上京城的南阳郡主? 林梓萱的脑回路素来和常人不同,对于华浓的这种说法,她没有否认,反而是跟着说:“那你看我都这么防备你家公子了,还费那么大劲把你从他身边捞出来可想而知我多在意你了。” 华浓因为被林梓萱瞒了这么久,但也知道行走江湖确实该谨慎些,所以心里有些怨气,就想让林梓萱哄她一下。 谁知林梓萱这么哄她,华浓只好撇撇嘴。 林梓萱没什么话说了之后继续说道:“之前有些事没告诉你们,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得说了。” “我跟我爹姓,我娘和当今皇帝萧云启是一母所生,也就是皇帝是我舅舅,我大小也是个郡主。” 华浓与菁菁都睁大眼睛,然后互看了一眼,再然后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最近回归上京城的南阳郡主?” “哟,都知道呀。”林梓萱还以为自己要再解释解释,“对,就是我。” “我如今和我娘在公主府里住,没事的话是不会来这边的。”林梓萱看向菁菁,“之前你跟我说过你想报仇,名单呢我已经交给还算靠谱的人去办了。” “但其他人,也就是你爹娘和你兄长这个我也不知道是谁,得你去认。如果你想报复的话,就装成我的丫鬟跟我回公主府。” “如果不想,想就此算了,那就待在这里。” “我想,”菁菁上前一步,对林梓萱道,“我想报复,我不想这么委屈自己。再怎样,我也要把我兄长从用我换来的高位上拉下来。” “好,”林梓萱也就确认下她的决心,“那我走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走。” 听到林梓萱这么说,菁菁的血一下子沸腾起来,“什么时候走?” 林梓萱道:“现在。”说着就起身了。 华浓见好像根本就没自己的事,她拦住林梓萱:“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比如安排我去干什么事。” 林梓萱清楚华浓的小心思,直白地说:“你就待在这里,好好照顾她们。” “我呢,之所以把你一起叫过来是因为菁菁如果作为我的丫鬟跟我一起回公主府她肯定是要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怕你觉得我告诉了她都不告诉你,你心里有想法,所以才叫你起一起过来。” 这个答复倒是让华浓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了。 她点点头:“那你走。” 林梓萱朝后面看了看顾南望:“走!” 三人出了宅院,菁菁就用白纱将自己的头脸遮住,虽然她身着短打,整个人的装扮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也不算引人注目。 林梓萱对顾南望说:“你是跟我一起上路,还是你先走?” 顾南望看着她道:“我既然作为你的底牌自然是不能示于人前,当然是先走。” “好,”林梓萱拉着他的手道,“那就先去阁楼里等着我。三层,想在哪儿晃在哪儿晃。” “我们随后就到。” “嗯!”顾南望几乎是应声就飞身离开。 菁菁看了眼顾南望飞去的方向,有些羡慕。 林梓萱察觉到了,故意问菁菁道:“想学武功吗?” 菁菁受林梓萱恩惠才得重生,如今她又帮自己报仇,又不曾觉得自己要报复父母的行为觉得心狠,还帮助自己做这件事。 受了这么多恩,她想报答此生恐怕都报不完,哪想着麻烦人家教自己武功这种奢望。 但她阅人无数,也算是了解林梓萱的为人,知道跟她假客气会让她不高兴,于是直接说了实话,“我倒是很想学,只是一来听说学武要从小开始,二来姑娘未必有时间教我。” 林梓萱带着菁菁开始在四周绕起了圈子:“你这两句话都对,也都不对。” “我是在问你想学武吗?你只需要回答我想或者不想,至于其他的不是你考虑的事情。” 菁菁把自己的话和林梓萱的话联系在一起想了想,“那这两件事姑娘你打算怎么解决?” 林梓萱说:“事情了解之后,我带你回去,自有人教你武功。至于年纪问题其实不大,很多人就是从小练武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看你的天赋。” 得了林梓萱的保证,菁菁高兴地冲着林梓萱行了个礼:“多谢姑娘了。” 林梓萱状似无意地四处乱晃,“要是进了公主府,你得改口了,不能这么叫我。” 菁菁试探道:“郡主?” …… 林梓萱因在路上的时间耽搁了许久,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薛如月看她的眼神都像刀子似的,林梓萱也不端着,直接上去挽着薛如月的胳膊撒娇道:“娘,是我不好,我出去的时候忘记告诉你了。” 薛如月本不怪林梓萱背着她出去做事,只是一般林梓萱晚上出去,天亮旁人起来时也就回来了,是没有让人知道的。 现在倒好出去那么久不见踪影,幸好她还算沉得住气,不然真要满上京城去找女儿了。 薛如月语气略带责怪地说道:“以后出门,还是要和娘说一声,否则去你房间里找不见你人,你让娘怎么想?” 林梓萱乖巧点头,这也不能怪她,这回真是临时起意的,“我下次不会了。” 碧玥一直站在一旁,见薛如月的话说完了,就上前补充道:“郡主如今已经回来了,是不是要回禀宫中?” 林梓萱闻言,觉得惊讶,这也太小题大做了:“怎么让宫里知道了?” 碧玥见薛如月没有开口的意思,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昨日郡主回房休息后,宫里派了嬷嬷来,说是要教郡主规矩。” 林梓萱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她记得自己走时是很晚的事了。 薛如月插进来道:“是我的意思,没让人告诉你,你也不愿意学,说了有什么意思。” “那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林梓萱问。 薛如月看向碧玥,林梓萱便也看向碧玥,碧玥一脸不好意思:“回禀郡主,今早下人们发现您不见了,到处找,就惊动了在前院里等的那几位嬷嬷。” “她们等了一夜,心里本就有气,觉得您这是故意的,就为了避开她们不见。” “闹着说要回宫去。” “奴婢哪能让她们把事推到您身上啊,就说都是她们把郡主您吓跑的,派了小太监到宫里去说了这事。” “陛下罚了那几个嬷嬷,又拨了些侍卫。” 第363章 哇,你好了解他啊 林梓萱听着也明白了,那几个嬷嬷大概是站着等了一个晚上,人要受不了了。 她娘不给台阶下,她们也不敢擅自回宫。 正好自己不见了这事在府里传开了,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既可以回宫又不必受罚,要是林梓萱自己,她也这么干。 这件事分明是萧云启起的头,但不管怎么样,错总不会在他身上。 碧玥见林梓萱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的做法有问题惹恼了林梓萱,连忙跪下认错:“郡主,奴婢当时也是无法了,有不对之处,还请郡主多加谅解。” 林梓萱上前将人捞起来,“有什么好跪的,我又不是怪你,我只是觉得我舅舅他有病。” 碧玥本被林梓萱拉起,听到林梓萱这话,身子一软,又跪了下去,是被吓的。 林梓萱又把她捞了起来:“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跪了。” 碧玥赶紧站好,低着头,她最好是不要说话了。 薛如月看向站在自家女儿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女子道:“这位是……” “哦,”林梓萱一进来就被告知了一堆消息,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她拉着菁菁到薛如月面前来,“这个是我在街上顺手救下的孤女。” “说是父母双亡,卖身葬兄,我就把她买下来给我做丫鬟。” 菁菁朝着薛如月行礼:“民女菁菁见过长公主殿下。” 薛如月也不一定信林梓萱这套说辞,不过她做事总有她的理由,“碧玥,带她下去洗漱,换身衣服,以后就放在萱儿身边。” 由于林梓萱做事一向很出格,所以这件事碧玥倒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对菁菁的身世感到挺心酸的,见她年纪不大,对她心里生了些怜爱,上前去拉着她:“你跟我来。” 菁菁走时,看了眼林梓萱,林梓萱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跟去。 碧玥一走,薛如月就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林梓萱手上,“白日里,有人到府上来,说是要将此物交予你,你一看就懂。” “你不在,她们就送到我这里来了。” 林梓萱打开那盒子,里面是个十分精致的竹筒,抹玉斋装奶茶的那个。 这是萧景彦找过来了,看来他挺急呀。 薛如月见到,叹道:“一节竹筒做成这样,看来此人有些文气。” 林梓萱收了起来,“娘,我先回房了。” 薛如月道:“你没有什么想跟娘说的吗?” 林梓萱转了转眼睛,说:“等事情办完再一五一十地告诉娘。” 薛如月立马拆穿她:“等事情完了,你只会说事情已了,有何好说。” 真不愧是我娘,真了解我。 林梓萱扯出一个假笑:“嘿嘿,再说。” 薛如月也不拦她,只等她走出门,才说:“若是有事难办,还有为娘在。” “我之所以来上京,就是为了你,所以不必觉得把娘拖下水是不好的事情。” 林梓萱脚步顿了顿,“嗯”了一声。 林梓萱回房的时候,顾南望早就在等她了。 她将萧景彦送来的东西给顾南望看,顾南望只需扫一眼,便懂其意:“他是在看你的意思。” “这么快找上门来,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但毕竟和你合作,想看看你怎么想。” 林梓萱问顾南望:“你觉得以萧云启的脾性来说,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楚凝雪?” 顾南望想都不想,直接答道:“会纳她为妃。” 这和林梓萱之前猜想的是一样的,“哇,你好了解他啊!” 顾南望无奈道:“不是我了解他,而是他就是这么干的。” “在你在外面游荡的这么长的时间里面,宫里面传来消息,是说会添一位新娘娘。” 林梓萱想萧云启还真是雷厉风行啊,“他下旨了?” “还没有,”顾南望先否决了这个说法,接着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来,“但皇贵妃的朝服已经在赶制了。” “正常来说,有皇后在,是不会立皇贵妃的。除非皇后不能废,但又得遵行于所谓的天命,皇贵妃这个位置适合给天象预言里面的人,也就是楚凝雪。” 林梓萱想了想道:“你能得知这个消息的话,那萧景彦和萧景渊他们?” “他们肯定比我先要得知。”顾南望道。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和林梓萱事先预料得差不离,她跟顾南望说:“以我对萧景彦的了解,他要是得知了这事,肯定是亲自去找楚凝雪。” “劝她做皇帝的妃子,但如今他受了伤,亲自去找是不可能的,估计会派人去。” “只是如我了解他一般,他也了解我,他肯定知道我讨厌他这么做,所以他来看看我对楚凝雪是怎么个意思。” 顾南望嗤道:“既然他都想好,直接说便是了。本来他就行动不便,还送个杯子过来,是想让你亲自上门一趟吗?” “不,”林梓萱摇头,“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他知道我不喜欢楚凝雪,所以他只是派人来提醒我楚凝雪出事了。” “等我探知楚凝雪的下落之后,未必会管楚凝雪,这样就方便他实行他的计划了。” “可如果他直白地告诉我他想让楚凝雪去给他老爹做妃子,那我不耻他这种行为,是一定会给他搞破坏的。” 顾南望对于萧景彦这么殚精竭虑也是服了,“明白了,他不想你插手楚凝雪的事。那你呢?” 林梓萱笑道:“那我当然要满足他了,让他尽情地去做。” 说着将那竹筒捏破,“不管他,他两天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就会自己动手。” 而在自己府上养伤的萧景彦从属下那里得知了林梓萱已经安全回去了,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的事情,心里琢磨着:看来她是不打算管楚凝雪了。 不过,还是先等等,说不定会私下里动手。 自己也要找人去看一下尚在宫里的楚凝雪,最好安抚一下她,免得她因为太害怕了说漏了什么东西,让他父皇听见了,从而怀疑到他身上来。 他对下属吩咐道:“去找宫里的自己人,让他想办法接近那位姑娘,告诉她不要害怕,就说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第364章 是你说不嫁就不嫁 楚凝雪在宫里待着,好吃好喝好睡。 虽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之前那个来看过她的道士模样的人说的那几句话看来,她好像是被礼待的。 再加上她没法离开,就只能好好待在这里了。 晚上宫人送饭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偷偷塞了张纸条给她。 她等睡下后,才敢借着点烛光拿出来看。 上面写的是繁体字,她一个学简体字的,好在靠半蒙半猜猜出了纸条上面的意思。 是萧景彦派人给她的,让她安心待着,说自己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的。 因为萧景彦这张纸条,楚凝雪开始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疑惑了。 可是问了伺候的人,她们都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之后,一个和萧景彦长相相似但一看就比萧景彦大一辈的人见了她。 从这人这里她得知,自己的身份好像被这里的人看出来了,所以他们视自己为祥瑞。 但这个自称是皇帝算来就是萧景彦他爹的人竟然要娶自己这个祥瑞。 而且他只是来通知自己,全程并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也没有将自己的半个字听进去。 皇帝一走,楚凝雪终于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了。 怪不得萧景彦说要来救她。 楚凝雪环顾了下四周,她好像只能等萧景彦来救了。 就这么等啊等啊,又等了好几日,没能等来萧景彦。 宫里的人开始收拾她了,字面上的意思。 把她又搓又洗,弄头发、试衣服、讲规矩。 楚凝雪觉得自己真的要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哭得泣不成声。 来伺候她的嬷嬷怕她把眼睛哭肿了,这要出去见人不好看,又碍着她的身份,不敢吼她,只好半哄着半威胁着。 可对楚凝雪来说,嫁给萧云启相当于她后半生毁了,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止得住的。 嬷嬷见劝不住,也就只能随她去了,无非就是明日上妆的时候遮掩一些。 楚凝雪直到人走了,还躺在床上哭。 她哭得伤心,被林梓萱连拍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见到林梓萱的那一刻,楚凝雪觉得她仿若天神降世,猛地扑上去抱着林梓萱哭。 林梓萱十分嫌弃,但最终还是忍了。 她原本想着楚凝雪到今天这个样子,铁定是她的推动没错,所以也就任由楚凝雪抱着自己哭了。 但楚凝雪哭个没完没了,林梓萱就觉得烦了,也不是很想忍了。 “我可警告你啊,这可是皇宫,我待不了多久。” “你不想让我救你,你就继续哭。” 楚凝雪听后立马松开,擦干眼泪,然后从床上起来,又随便套了件外套,再然后就对着林梓萱说:“走。” 林梓萱目睹了她这一连串的操作,反问她道:“走去哪?” 楚凝雪看起来要比林梓萱疑惑:“你不是说救我吗?那当然是离开这里了,随便去哪儿都行。” 林梓萱随意地在床榻边坐下,“你只是不想嫁给萧云启而已,不嫁他就行了,何必出宫?” 楚凝雪先是问:“皇帝叫萧云启吗? 然后又冲着林梓萱说:“你说不嫁就不嫁?” 林梓萱强调:“是你说不嫁就不嫁。” 楚凝雪看着林梓萱,脸上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你就直说了,我承认我笨,我听不懂你的话。” 林梓萱无奈,一一和她分析起来:“萧景彦有给你传消息吗?” 提起萧景彦,楚凝雪就生气,这个男人她真是一点也不该相信了。 “有,他说会救我,但是现在都没来。” 林梓萱道:“他不会来了。” 不等楚凝雪开口,林梓萱又说:“你被接进宫来,你的身世背景萧云启一定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所开的抹玉斋背后的东家是萧景彦这件事几乎没人不知道。” “你这么一个身负气运的女子与他一个皇子来往过密,萧景彦为了避嫌绝不会插手此事。” 提了几天的心,终于从林梓萱这里将答案得出口了,楚凝雪想哭但又觉得为萧景彦哭不值当。 她愤愤道:“还好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她又问向林梓萱:“那还有其他人能救我吗?” “比如说想坐皇位的皇子或者是那些不想看我受宠的后妃,有吗?” 难得见楚凝雪脑子转了转,可惜没啥用。 林梓萱摇摇头:“一样的道理,插手你的事会引起萧云启的猜忌,不管是哪方都一样。” “如果是皇子,在你心不甘情不愿成为皇妃之后和你联手。如果是后妃,那就是在后宫之中想办法弄死你。” “这两种都比现在这个时候来阻止萧云启迎你进后宫要靠谱得多。” 林梓萱一说完,楚凝雪又哭了。 “你们这些古人,真是又卑鄙又狠毒!” “完全不拿人命当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林梓萱是真不想哄楚凝雪,她起身道:“想嫁萧云启你就继续哭,我走了。” 楚凝雪即刻停止哭声,拉了一下林梓萱的衣袖:“等等,我错了。” “可是你说的我是真办不到,我试过了,他完全不听,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一般。” “你看!”楚凝雪带着林梓萱看向白日里那些宫人给她送来的衣物服饰,“他全给我准备好了。” 林梓萱打量了一下楚凝雪身上那件,然后说道:“是你说的场合不对。” “萧家的人基本都是一个德行,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听不进旁人的言语的。” “你在萧云启眼里算什么,你说的话他为什么要听。”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说话简直是前后矛盾,“那你还让我……” 林梓萱抬手阻止楚凝雪后面的话,“我都说了场合不对,明日算个皇家的家宴。” “在一堆萧云启的亲戚面前,是最好公布你的身份的,同时也是你最好说不嫁的时机。” 那也就意味着在一帮皇亲国戚面前抗旨,“他会不会当场杀了我?” 林梓萱强调她的身份,“你是异世之人,身负气运,可保北梁基业,他杀你是觉得北梁该亡了吗?” 第365章 既不能杀你,也不能对你不敬 楚凝雪觉得林梓萱说的极有道理,但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那我该怎么说呀?我直接说他听吗?” 林梓萱对楚凝雪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楚凝雪凑过去,林梓萱与她耳语一番。 楚凝雪的眉头越皱越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林梓萱交代完后,拍拍她的肩膀,“明天就穿你现在这身衣服,记住拿捏住你的身份。” “他把你捧到这个位子,既不能杀你,也不能对你不敬。” “你表现得不卑不亢就好。” 林梓萱说完,便从窗口翻了出去,也不给楚凝雪再说话的机会。 楚凝雪追到窗前,窗外已是空无一人。 她又朝正门走去,只是刚开了门就让守门的侍卫给拦了回来。 她被逼退了回来,偌大的宫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虽然有林梓萱给她出的主意,可是不安还是漫上了她的心头。 这一夜众人是各有心思。 赴宴的事是执覃雨早几天前就派了人过来传话,林梓萱今天很早就被碧玥带着侍女拎了起来。 务必要保证她面上像个养尊处优的郡主殿下。 启程驾车的是小北,碧玥和菁菁分别作为薛如月和林梓萱的贴身侍女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身上好几层的衣服再加上头上的朱钗压得林梓萱浑身难受,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她心里暗叹自己果然不是享富贵的命,这一身还是她自己在碧玥呈上来的那些衣服里面选的呢。 马车慢悠悠地往宫门口驾去,因为之前吃够了林梓萱口无遮拦的亏。 这回来的人不算少,黄天奇早早地就守在宫门口等着。 连马车都没让林梓萱下,直接就这么驶进了皇宫里面了。 林梓萱因为衣服和首饰的重量,正烦着呢,不是很有心折腾黄天奇,一路上连话都没怎么说。 黄天奇事先还准备了点俏皮话,连说了几次,见林梓萱兴致缺缺,也就住口了。 皇家的人沾亲带故的向来多,人一多,宫殿里塞不下,吃饭就得找个露天的场子。 林梓萱因为是按着时辰出发,一路上也没有耽搁,所以来得算早的。 皇帝和皇后这两人肯定得最后压着时间出场,让林梓萱没有想到的是,执覃雨竟然比她来得还早。 林梓萱原本是没想让人知道她和执覃雨有来往的,所以只是看了执覃雨一眼。 却没想到覃雨直直地朝她走来:“郡主殿下来得早啊!” “还行,”既然都开口说话了,那林梓萱也就直接问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按照皇帝舅舅对你的宠爱,你不是应该和他一起来吗?” 执覃雨随意笑了笑,“这是以我的名义摆的家宴,我自然该早早地来候着。” 林梓萱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你的名义,你有这么大的面子?” 执覃雨也不在意林梓萱说话如此直白,解释道:“虽说是以我的名义,但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们当然得来。” “不过也有来不了的,比如受了伤的乐宁郡主和三皇子殿下。” 这两人都是因为林梓萱所伤,又都是被林梓萱打的。 执覃雨提起这事有点林梓萱的意思。 但林梓萱这人和别人在意的点是不一样的。 她摆摆手道:“李乐宁的伤不重,她最主要的问题是我给她下了毒,不躺上个把月是没法下床的。” “而萧景彦伤也不重,主要伤的是背和屁股。背还好,屁股没好之前不能坐。他来了难不成站着吃饭让人耻笑他。” “这两人不来都是正常的。” 执覃雨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脸皮太厚了,还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算了,也不多做口舌之争。 “你小心些,李乐宁虽然不在,但皇家的人没那么好对付。” 这句算是忠告,林梓萱承她的情,“到现在为止,我就心软被一个老东西坑了点钱,他跑得快没能追上他。” “其他的想占我便宜的,对我不利的,不死也脱了层皮。” 执覃雨就当这句话也是在点她,挑了挑眉毛转身就走了。 她一走,薛如月就过来了。 从另一个方向也有人过来,薛如月过来是为了带林梓萱入席,但另一个人看样子就是来没事找事的。 这人她也认识,萧景娴。 林梓萱其实挺佩服萧景娴的,之前出了那种事,她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来参加宴席,还过来主动发难。 勇气可嘉,除此之外,这人就有点让她恶心了。 萧景娴看也不看林梓萱,先是对着薛如月微微福了福身,不等薛如月开口,就站稳开口道:“长公主离京多年风采依旧啊!” 薛如月一般情况下来,是不会为难小辈的。 萧景娴这明显来找茬的样子,再多说一句话就是口舌之争了。 所以她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打算带着林梓萱去落座。 可惜萧景娴没打算收手,她抢先几步,拦在了薛如月和林梓萱的面前。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连叙旧都不肯,还是没脸叙旧。” 薛如月这才肯正脸看她,刚要开口,却被林梓萱插进两人中间,“不知这是哪位长辈,气势如此之足?” “看模样倒不像长我一辈,可听语气似乎与我娘平辈啊。” “可是保养得好,这才能让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一般?” 萧景娴是萧云启顶前头的孩子,就比大皇子小些,今年二十二了。 林梓萱这番话一是骂她老,二是说她不分尊卑上下,作为一个晚辈却以这种语气跟她娘说话。 萧景娴素来是怕李乐宁的,可以说这满皇宫不怕李乐宁的屈指可数。 因为李乐宁这人她不跟你来虚的,她从不打嘴仗,一言不合便是直接动手,做事也从不考虑后果。 没人敢拿自己跟她赌,毕竟她把你打成什么样了,她未必会受责罚,但你挨的打是实实在在的。 可萧景娴一跟林梓萱打交道,听她言辞这般犀利,便知道这人跟李乐宁不是一回事。 一个会在自己的言语上挑错处的人说明她长了脑子,既然长了脑子就不可能和李乐宁那种没脑子的是一个路数的。 长了脑子的人有时比没长脑子的人要好对付,因为她知道怕,知道底线,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第366章 难不成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 萧景娴像是听见了林梓萱说的话,这才发现了她这个人一样。 “想必这位就是长公主的女儿,本宫乃大公主,你不认识也不稀奇,毕竟生长在乡野之间。” “如今回了上京,以后多见见慢慢就认识了。” 萧景娴先点薛如月当年与人私奔如今却跑回来说她没脸,又点林梓萱出身,几句话之间她占尽了上风。 目的既已达到,自然就该走了,否则等着人羞辱吗? 她要走,薛如月和林梓萱哪能让她如此快活。 薛如月道:“我的女儿不管是生于上京,还是生于乡野,她都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生下来便是这北梁的郡主,我的女儿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可以说三道四的。” “就是你亲爹,这北梁的皇帝来了,她也是可以不跪不叩的。” “你算什么东西,我不与你计较,你偏偏还要将脸伸过来让人打。” 薛如月走的时候,萧景娴便已出生。 但萧云启和薛如月的关系一般,她这个不得亲爹疼爱的女儿自然就更没有跟薛如月有过接触了。 只是偶然听到宫里的老人说明和长公主为人要比庄和长公主好,明和长公主待人温和,不似庄和长公主那般假仁假义,流于表面。 所以萧景娴才敢如此放肆,因为她根本没想过一个性情温和的人竟然会比一个假仁假义的人说话要恶毒得多。 萧景娴惊怒回身,林梓萱却要开始发挥了。 “娘,她不是什么东西。她是大公主萧景娴,娘你没怎么出过门你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大公主颇有魏晋之风,放浪形骸,与自己的驸马当街赤身缠绵。” “只可惜女儿当时在宫里,无缘得见。” 薛如月已不想看萧景娴,背过身去,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如此不要脸之事有什么好见的,脏东西看多了,眼睛容易瞎。” 林梓萱怕萧景娴发难,将萧景娴的去路全然挡住,“嗯,其实我倒不这么想。” “男欢女爱,平常之事罢了。” “不管旁人怎么觉得大公主你该去死,或者是没脸出门,就该躲在公主府里一辈子不出来,但我是很佩服你的。” “听说这事过后,你的驸马照样去青楼楚馆,他既然无事,你又为何要去死。” “不过呀,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那个呀如果不干不净容易得病,大公主你最好去检查一下,免得被你的驸马给害了。” 林梓萱这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全程没有一个字是准备去侮辱萧景娴的。 只可惜这种场合,这个时代,林梓萱这番话不管是落在谁耳里,那都是指着萧景娴的鼻子骂她你为何不去死。 萧景娴怒极,她连着被这俩母女羞辱,已经忘了林梓萱可是连李乐宁都敢打的人。 她一巴掌伸出去,连林梓萱的脸都没碰上,就被林梓萱握住手腕截住了。 萧景娴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被人抓住的手,而是被铁一样的东西抓住的手,动都动弹不得。 实力如此悬殊,这才让她回神过来,开始害怕,“你想干什么?” “难不成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 萧景娴这话看似说得十分有气势,不过也是虚张声势。 林梓萱笑了:“大公主这话说的好像我打李乐宁和萧景彦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的。” 萧景娴这下是真的慌了,李乐宁和萧景彦到现在可还在床上躺着没下来呢。 “你敢!” “哦!”林梓萱发了个声音,便在握着萧景娴的手上用了些力气。 黄天奇赶忙在这个时候插进来,“这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大公主和南阳郡主赶紧落座。” 说实话,这事不该他来开这个口,因为林梓萱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相反的可能会因为他的出口更加迁怒萧景娴。 但没办法,执覃雨就坐着看戏,半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黄天奇只能硬着头皮来劝了,不过似乎有点作用。 因为林梓萱原本面上的冷意在他开口后散了个干净,这一点离林梓萱最近的萧景娴是深有体会的。 萧景娴刚松了口气,林梓萱就将人拉到了自己跟前,非常近,近得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林梓萱欣赏够了萧景娴慌乱的表情,突然笑道:“怕什么,大公主不是觉得我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吗?” 萧景娴紧绷着脸,没有作声。 林梓萱松了手,十分小声地说:“那大公主小心我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将你打一顿。” 说完林梓萱就走,黄天奇立马带着林梓萱和薛如月坐在下首去。 林梓萱挨着薛如月坐下,叹道:“好靠前的位置啊!” 她这句话也分不清是夸还是贬,但听来似乎心情不太好。 黄天奇摸不清是这位置让她不满意,还是刚刚萧景娴的举动让她不满意,因此都一并解释了。 “这是陛下疼惜长公主和郡主,贵妃娘娘这才将位置安排在这里,好让陛下能时时看到二位。” 这话说得又肉麻又假,林梓萱抖了抖身子,勉强“哦”了一声。 黄天奇接着说道:“郡主也不要生大公主的气。” “刚刚的话未必是大公主心中所想,这宫里嘛,大多都身不由己。” 林梓萱懂,所以她只是小惩大诫,“我知道,之前出了她和驸马的事,她没有被禁足,能出现这里已是稀奇。” “还不知死活地来找我们的麻烦,这说明她背后有人授意。” “让我猜猜,这个人应该是皇后。” 黄天奇之所以跟林梓萱解释萧景娴的行为是因为刚刚他站在那里,将两人的话都听进去了,怕林梓萱真的私下把人打了。 可是没想到林梓萱竟然能根据他的话将幕后之人猜出来,看来人也没有表面表现得这么不知事啊。 黄天奇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林梓萱问:“黄公公,你说我猜的对吗?” 这话黄天奇能回答吗?那铁定是不能的。 他笑着想把这话题糊弄过去,就听见林梓萱又说:“算了,我不为难你,待会儿等皇后娘娘来了,我问她就是了。” 黄天奇一个没站稳,差点摔趴在地上。 是他多虑了,看来,还是不知事的。 第367章 山野乡间怎能与上京相做比较 黄天奇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劝动林梓萱不要去干这种事。 林梓萱本来也就是说说而已,今天的重头戏在楚凝雪和萧云启身上。 只要旁人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去抢风头的。 黄天奇生怕林梓萱再搞出什么事来,是直到帝后二人出场的时候才离开林梓萱身边的。 今日萧景娴在宴席没开之前来找茬,落败而归。 萧景娴丢的脸和黄天奇的存在导致没有其他的人敢在宴席开场之前再来找林梓萱的麻烦了,可林梓萱知道这事情啊不会这么就消停的。 萧云启和皇后出现后,场上一众人都对着两人跪拜,嘴里呼喊着“万岁”“千岁”的。 在场之人只有两个没跪,没别人了,是薛如月和林梓萱。 薛如月虽没有跪拜,但见礼还是非常标准的。 林梓萱就很敷衍了,因为在来之前她以为今天的主场是楚凝雪,但是她忘了在大多数没见过她的皇室人眼中,她才是那个主角。 这就让她很不爽了。 她将这种不爽给具象化了,成功地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本来两个站着不跪的人就太明显了。 萧云启喜事临门,而且他也知道林梓萱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也就当没看见。 让跪着的众人起来了,还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的话。 林梓萱和众人一起落座,心里腹诽道:真要是不让人见外,你就该在别人跪之前让人不要跪,都跪了再说这话也不嫌虚伪。 只是她们还真不嫌,还虚伪地推拉了半天,尽力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皇室中人,又如此在意尊卑身份哪有什么真正的其乐融融,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林梓萱本不想惹事,但偏偏有人不想放过她。 那些皇家子弟说过话后,便有人朝她发难了。 萧云启的子女很有些,先帝留下来的孩子也不算少,只是萧云启除了她娘和萧云玉面上都容不下。 但这些人的子女未必全都解决了,这些人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 林梓萱完全是靠长相来辨别是哪边的人。 看这模样应该是她便宜舅舅的哪个儿子,但是是哪个儿子呢。 这位不知是几皇子的皇子站起身来朝林梓萱敬酒道:“前些日子就听说妹妹回来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趁着这家宴,为兄敬妹妹一杯,也算为妹妹接风洗尘了。” 这家伙和善得简直不像萧云启的儿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表现得这么有礼有节的,林梓萱也不能不给面子。 于是也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回敬了他一下:“多谢了。” 这话是开了头,对方没打算就这么过去了,又温言问道:“不知妹妹回京的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如若有什么不便的,只管告知为兄,为兄定为妹妹分忧解难。” 其实林梓萱没什么不便的,但人家都那么诚心诚意地问了,她再敷衍作答那就会显得十分的不诚心了。 “多谢兄长惦记,妹妹我初来上京,对上京的人或事一概不知,兄长若得空,不如带妹妹在这上京城中转转,为妹妹指点迷津、答疑解惑。” 对方没想到林梓萱这会儿又这么好说话,和刚刚对上萧景娴是全然不同,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心里窃喜,原先本来打算跟林梓萱作对的心思立马便淡了下去。 顷刻间就换了想法念头,“这是自然,妹妹尽管来寻我,或者我去妹妹府上也可。” 林梓萱装作无意问道:“只是妹妹还不知兄长姓名,也不知去何处寻兄长。” 那人道:“是为兄的不是,妹妹初来上京,想必连人都没有认全,我是二皇子萧景柯。” “如今已经在宫外开府了,妹妹若要寻我,只需说一声去二皇子府便是,或者我去寻妹妹也是一样的。” 林梓萱点头道:“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诶?”萧景柯装作不满,“何必叫的这么生疏,你我兄妹,唤为兄一声‘景柯哥哥’或是‘二哥哥’都行。” 林梓萱扯出一张笑脸,朝他点了点头,就是没出声。 这么肉麻的两个叫法她是一个也叫不出来。 萧景柯却以为林梓萱这是同意的意思,笑着坐了下来。 本来萧景娴宴前开口,接着便是萧景柯了。 但这两人一个被林梓萱三言两语给吓退了,一个还没说几句便连开战也不曾,都出师不利。 下一个自然得出一手狠的,一众人把目光放在二公主身上。 二公主比萧景娴要识时务多了,萧景娴败了,她就没想出头,更别说又见萧景柯一副狗腿模样。 众人瞧着她,她低头瞧着桌面,就是不抬头。 于是众人将 目光又放在了四公主的身上,为什么是四公主呢? 因为三公主没养大,五六岁的时候人就去了。 而三皇子是萧景彦,现在还趴在床上没下来呢。 四公主被众人的目光盯着,实在是没有她二姐的厚脸皮,硬撑不过,只能站起身来。 但问题是最开始的主打不是她,她只是帮腔作势的,让她来主扛有些为难她了。 这要是个升斗小民,或者是宫女太监,再或者是官家子女她都不惧。 关键是这人是她父皇的外甥女,想想她父皇的另一个外甥女,四公主觉得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听闻妹妹自小在山间长大,不似我们上京儿女。” 林梓萱见这人做了老半天的思想准备,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她“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对方的话,就等着对方后面的话了。 四公主受了林梓萱的鼓舞,接着说:“我自小长在上京,不知山间到底是何模样,还望妹妹不吝告知。” 林梓萱听她这意思,不像是来朝自己发难的,倒像是来朝自己求问的。 林梓萱还未回话,已经有人受不了四公主这么跑偏话题了。 “山野乡间怎能与上京相做比较,这话问的让南阳如何作答呀。” 林梓萱听懂了,这个是来找茬的。 “这有什么不好作答的,上京建筑居多,平地居多,百姓居多,规矩也多,人心更多。” “山野乡间山林居多,泥土路居多,鸟兽虫鱼居多,没什么规矩,也没什么算计的人心。” 第368章 原来是个老六啊,还真挺六的 四公主一听有人代自己出头了,赶忙坐下了。 这人听到林梓萱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心里觉得好笑。 既然这么大方地承认了,就不要怪自己给她挖坑了。 “那南阳觉得是山野乡间好呢,还是这上京国都好呢?” 既然都问到她面前来了,那就不要怪林梓萱她贴脸输出了。 “自然是山野乡间好啊。” 那人听到林梓萱这般言语立马就笑了。 他外祖父是内阁大臣,母亲是宫妃,虽是妃位,但出身却不是贵妃能比的,又因外祖父尚在,比皇后家的境况是好了许多。 他带头嘲笑了林梓萱,有胆子肥的和见风使舵的应和了几声。 萧云启一见这状况就心烦,林梓萱的老实让他觉得心内不安,而且这母女俩不算今晚宴会的主角,所以他想把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老六不得胡言乱语,无故发笑!” 原来是个老六啊,还真挺六的。 六皇子知晓分寸,见他父皇开口了,也知道这是底线了,于是闭了嘴决定坐下。 但是林梓萱没有让人侮辱了就跑的意思,她也坐得好好的,只是扬声说道:“人不可能无故发笑,必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老六,你既然都笑了,不如告诉大家你在笑什么。” 六皇子听到林梓萱如自己父皇一般称呼自己,心下已是怒火生起,当下便要答。 只是还未开口,却被萧云启警告了一声:“老六!” 触及到父皇危险的眼神,六皇子只能低头作罢。 林梓萱装作没看到萧云启的警告,继续问道:“你不说是因为你听了我的话心生羡慕,自己感到尴尬所以发笑,还是不敢说?” “我觉得你是羡慕我。” 此乃激将,六皇子冷笑道:“我羡慕你?” 林梓萱当然道:“自然,你当然羡慕我喽,不然难不成是我羡慕你?” 六皇子将手中酒杯重重地在桌面上搁下,“你说我羡慕你,好,只要你说得出理由来,我便向你赔礼认错。” 萧云启闭着眼睛斥道:“老六!” 六皇子噤声。 萧云启想让林梓萱也闭嘴,但不能像训斥六皇子那样说的那么直白:“萱儿,今日是家宴,多吃些酒菜啊。” 林梓萱干脆就问他了:“那舅舅,我能说话吗?” 这就是不打算听他的意思了,萧云启无奈:“随便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他不管了,这还不如李乐宁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林梓萱摆弄出一个十分随意的坐姿,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了些。 她对着六皇子道:“你既要听理由,我便一一为你数来。” “我爹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我爹不长眼,收了一个义子,但这没什么妨碍。” “我自小就是她们的掌中宝、心头肉,从来只有我爹娘哄我的份儿,我除了做错事的时候甚少哄她们。” “更别说为了要什么东西而去故意讨她们高兴。” “但凡我想要的,我爹娘都能给我弄来。” “而我爹娘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不用去跟谁争,也不用去跟谁抢,甚至我爹还担心如果我不要他要交给谁。” “我爹只有我娘一个妻子,我娘也只有我爹一个丈夫,我家里不会多出一个让我喊爹娘又跟我半点血脉关系没有的人。” “也不会有人尝试着对我爹娘吹枕边风,只为了说我的坏话。” “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是生身父母,因为只有这么一对父母,所以不用顾忌说话做事是否错了,是否给对方心里留了不好的印象。” “我家里的人除了我爹娘都很尊崇我,他们尊崇我,不是因为我是我爹娘的女儿,而是因为我值得他们尊崇,我有这个本事。” “你呢,舅舅他喊你老六,说明你排行第六,但他连你的名字也不叫,这说明他可能连你的名字都没记住。” “不过这没什么,孩子多了,是这样,总有自己喜欢的,总有自己不喜欢的,也总有自己不在意的。” “你是运气不好,偏偏是不被在意的那一个。” “你排行第六,既非长,又非嫡,只是占了个男子身份,这一辈子不会过得太苦也就是了。” “但你有父亲疼爱吗?你底下的人真的尊崇你吗?” “皇后娘娘作为舅舅的正妻,但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真的没有难为过你吗?” “你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就相处得很融洽吗?” “你敢对着你父亲肆意撒欢吗?敢想要什么就开口要吗?” “敢想说什么就开口说吗?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心里不害怕他后面找你麻烦吗?” “这些你统统都不敢,而这些我统统都敢,所以我才说你羡慕我。” “你都过成这种模样了,你不会觉得我会羡慕你这样的生活?” “让我过一天我都过不下去。” 林梓萱说完,再看六皇子时,他已不能安然坐下,而是站着,低着头站着。 林梓萱眼力好,从她这边还能看见六皇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害怕了,不是怕她,而是她的话明里暗里地点了帝后,这北梁皇朝最尊贵的两个人物,只是林梓萱一向没这种自觉罢了。 最糟糕的是,林梓萱这样说了,六皇子他不能应话。 顺着应便是承认了堂堂北梁皇室还不如山野乡间的平民生活,这是对皇权的大不敬。 反着说,那就是否认了这些事实,打了帝后的脸面,同样是对皇权的大不敬。 如果跪下请罪,那就是把他父皇架了起来,说明他心里觉得他父皇是小心眼的人,他要倒大霉了。 可是就此装作无事发生,那就更不行了,除非他想等着他父皇秋后算账。 种种都不行,他只好就这么低头站着。 他挑衅林梓萱事前是没有想到会到这一步的,主要是林梓萱这些话从来没有人说过,也没有人敢说。 他也没觉得林梓萱能说出来,毕竟有些事众人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就这么站着,林梓萱开始拿起筷子吃自己的。 她不说话挑事了,就看谁敢接下面这个话茬。 第369章 我家又不缺钱,我家又不缺武力,那我们家当然过得快活了 果然没人敢,就连六皇子的生母越妃都没敢开这口。 不开口,萧云启说不定还会算了,要是开口的话,那必定是要受罚的。 越妃身居宫中多年,这点眼色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此时心里只怪自家儿子非要去寻人麻烦,连怪林梓萱都办不到。 毕竟敢说出那些话的,她们也招惹不起。 众人都在等着萧云启的态度和反应,只有薛如月和林梓萱像没事人一样在用膳。 萧云启其实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丢人。 不是觉得林梓萱丢人,是觉得他儿子丢人。 在他心里,萧云昭和林梓萱这对母女只要没有造反,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 对于林梓萱说的这些话,他也只当是幼女玩闹。 毕竟林梓萱这缺一根筋的模样实在是和她亲爹林知意没什么差别。 你强行问罪于她,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只是若升斗小民皆如她所说的那般快活,那这世上之人为何有那么多更喜欢往皇城里钻,更喜欢荣华富贵? 萧云启这样想了想,便拿话问了林梓萱。 这种问题他是随心问的,本是没打算从林梓萱那里得到答案的。 可谁知林梓萱还真的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皇帝舅舅,普通百姓活着是很苦的。因为没钱所以没自由,因为没武力所以会被人欺负。” “我家又不缺钱,我家又不缺武力,那我们家当然过得快活了。” 萧云启想想,自己这外甥女说的也是很有道理。 “一直听你说会武、会武的,你真的会武功?” 林梓萱如实答道:“会啊,我爹教我的。” 萧云启想到了多年前的林知意,林知意是跟着军中习武的,上战场是可以的。 但他也听说过那种真正的高手不是上阵杀敌的将士能比的。 见林梓萱这么说,以为她跟林知意学的也是军中那一套。 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了。 其余的人见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都松了一口气。 倒是一直低头站着的六皇子仍旧不敢动。 他附近的人也不敢提醒他,萧云启就当没看见。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忍了许久的萧景娴终于在这一刻叫出了声。 “啊!”她握着自己的手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幸好宫中这种宴席摆的都是矮椅,摔倒地上也不算痛。 就是痛,也比不上她的手腕痛。 其实萧景娴的手腕早就开始隐隐作痛了,但那时六皇子正跟林梓萱你来我往的。 她不好开口,免得旁人以为她怕了,跑了。 结果那时正是最好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开口,到后面林梓萱开口说一些真的但没人敢说的话时,她的手腕就越来越痛。 只是这时气氛不对,她还是不敢发作。 生怕自己成了出头鸟,被她父皇当了出气筒。 好在萧云启没让她忍太久,和林梓萱简短几句话就过去了。 手腕的疼痛也越发让她不能忽视了,心里不再压制,这痛感就让她几乎失了神志。 因为萧景娴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在场之人都够着脖子看她在地上打滚。 堂堂一国公主,才丢了颜面没多久又丢? 萧云启起身斥道:“她这是怎么了?” 黄天奇凑上去正欲探查,就听到林梓萱道:“应该是嘴上无德,天降罪罚了。” 因林梓萱出声,众人的目光又都回到了她的身上。 见她不似旁人,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吃东西,心里约莫都有了盘算。 萧云启扶额,对着内侍挥了挥:“把她抬下去,宣个御医去给她看看。” 下面的人立马领命行事。 萧景娴是和自己的驸马一起来的,只是因为之前在公主府门口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大驸马来了晚宴,就显得比较低调,不像萧景娴那样上蹿下跳的。 此时萧景娴被抬走,大驸马就坐在原位上看着,还没把眼前的事情想明白,就听到萧云启轰他了。 以萧景娴的名义轰他走,他赶紧跟着萧景娴后面离去了。 萧云启看着这一个个不省心的东西,还好最近有一件喜事,否则他真要被这些人气死了。 在场之人听到萧景娴被抬走了,抬远了,但仍显凄厉的叫声,都要坐不住了。 没别的原因,因为刚刚林梓萱的开口,基本就相当于她默认了萧景娴如今的痛楚是她所为。 而且细细想来,刚刚萧景娴要打林梓萱,林梓萱却握住了萧景娴的手腕。 而萧景娴现在疼的那个手腕不就是林梓萱握过的那只。 这人动起手来比李乐宁还要狠,比李乐宁还要让人不能察觉。 先前得罪过林梓萱和试图去得罪她的人都慌了。 只有越妃狠狠灌了一口酒,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无他,她儿子刚刚已经把人得罪狠了,那种轻蔑的态度比萧景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都得罪了,干脆撕破脸皮好了,以后就有理由躲着点这人了。 萧云启一见越妃站了起来,心烦道:“你又有何事啊?” 他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时间把异世之人,天佑北梁的事提出来的。 虽然宫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但还是要正式地提出来,就像这次正式将萧云昭和林梓萱介绍给北梁皇室中人一样。 好不容易一个消停了又来一个,没完没了。 越妃从自己的座位走出来,向萧云启的方向躬身行礼:“陛下,妾身初次见南阳郡主,有些好奇,想讨教一番罢了。” 萧云启原先开口替林梓萱拒绝,但林梓萱抢先道:“可以,你想与我讨教什么?” 好么,这是直接将自己越过去了。萧云启心道。 越妃笑道:“方才听闻南阳郡主提到自己会武,本宫想见识见识。” 这是一点前戏都不铺,直接放大的了。 萧云启觉得越妃一把年纪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跟小辈说话的。 “越妃,萱儿她好歹是个郡主,你这是何意?” 这话已经是在明面警告了,越妃照理来说,应该见好就收的。 但她是奔着与林梓萱撕破脸来开这个口的,自然要看林梓萱的态度。 林梓萱见她看向自己,无所谓道:“好啊!” 第370章 这位娘娘,看招! 其实林梓萱展不展示她会武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梓萱对她挑衅的态度。 但这大大方方的态度好像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于是越妃又道:“按往日来说,宫中宴席一般都会安排司乐坊的歌舞姬表演歌舞。” “只是今日宴会,没有这些,未免有些无趣,因此本宫特来问问南阳郡主是否愿意为了大家表演助兴。” 这么说,这家伙总该听得懂自己在羞辱她了。 但林梓萱也离开了座位,明显没怎么听越妃的话。 越妃看着她背对着自己,胡乱挥了挥手,满脑子疑惑。 直到林梓萱从守在四周的侍卫那里抽了两把刀回来,然后将其中一把扔到她这边来。 越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吓得尖叫着躲开了。 但林梓萱的准头和力道哪能是一般人比的,那刀正正好扔到了她身上。 刀身不轻,越妃被打到又是一声尖叫,这回是痛。 越妃没接那把刀,往后退去,慌忙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梓萱对她这种反应表示不解,“不是你说要与我讨教一番吗?” “既是讨教,那自然是你来我往,我来你往的,双方有来有回那才叫讨教。” 越妃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被林梓萱曲解了。 但碍于林梓萱正拿刀站在她面前,她一时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心急之下,看向萧云启。 萧云启正双眼目视前方,时不时还拿了酒杯喝上那么一小口,就是不往越妃这边看。 越妃为难,叫道:“陛下!” 萧云启心想,哦,你刚刚要发难的时候我拦你了,但你不听非要落我面子。 既然如此,现在就自食其果,没必要再喊我来为你解围了。 萧云启长叹一声:“既然你和萱儿都有心,那就为大家表演一番助兴。” 越妃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云启,她哪会使什么刀啊。 林梓萱用指头弹了一下刀面,这声音将越妃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越妃看向她面前的林梓萱,林梓萱看着刀身道:“我平常使的是剑,只可惜进宫来不让带兵器,” “这刀嘛,拿的不算顺手,勉勉强强可以用,就是准头可能不太好。” “啊?”越妃似乎是听懂了林梓萱说什么,又似乎没听懂。 只见林梓萱手握刀柄,摆了一个架势出来。 “这位娘娘,看招!” 话音未落,那刀已经直冲着越妃面门而去。 越妃大叫着往后躲去,可惜迟了一步,头上的花冠已被林梓萱一刀给削了下去。 花冠落地,越妃却已顾不得了,她一边喊着“来人”一边往人最多的地方躲去。 心里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舍了最保险的帝后之处,去了皇子公主那里。 林梓萱便借机冲进去一通乱砍。 六皇子见自己母妃被追着砍,大喊一声:“放过我母妃!” 然后就被林梓萱一脚给踢翻了。 眼见好好的一场家宴被搞成了这番模样,只有寥寥几人能端坐着了。 像执覃雨,像薛如月,像萧云启。 连皇后都目瞪口呆了,她是没想到林梓萱能大胆到这种地步。 但她是后宫之主,不能真像萧云启方才说的那样。 还是得出声劝劝:“陛下,您看这……” 皇后的话没有说完,萧云启便提前截道:“皇后平时就是这么为朕管理后宫的吗?” 皇后心里一惊,怎么说呢,萧景娴肯定是她的授意。 自从出了上次那种事后,萧云启虽然没有下任何定论。 但皇后懂他的意思,那肯定是要让萧景娴避一避风头。 至于是短时间内暂避,还是永久地避一避,这全都看皇后自己的意思。 因为萧景娴一个出嫁了对萧云启没有用处的又不疼爱的背后又没人撑腰的女儿,他这个做父皇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萧景娴在公主府待了几天之后,大概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虽说她的驸马和她一起丢人,但男子在这件事里面总是无伤大雅的、 所以她就求上了皇后,因为她可不想像李乐宁一般被送往寺庙。 她可没有一个像庄和长公主那样愿为自家女儿奔走的母亲。 皇后呢,借着此事给她透了点意思,让她看着办,本质是想给薛如月和林梓萱一个下马威。 只要不太过分,萧云启也会当没看见的。 但后面可都不是她授意的,更别说越妃这挑衅了。 眼见众人的关注点基本都落到林梓萱和越妃身上了,皇后也不在乎面子,赶忙为自己解释:“此事与臣妾无关呐!” “无关?”萧云启冷笑道,“你身为一国皇后,所有皇子公主都喊你一声母后,她们出言无状,你不加以阻止你说这与你无关?” “后妃皆为你所管辖,越妃如此模样,你就这般看着一声不吭,你说这与你无关?” 皇后心知这是萧云启有气往自己身上撒了,但她偏偏撇不开,因为她确实存了看好戏的心思,甚至其中还有自己的推波助澜。 她眼神往下看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执覃雨,心里恨恨想道,这晚宴虽是萧云启的意思,但办是贵妃一手操办的。 如今出了差错,不管怎么说,贵妃至少也要背一半的责任。 可萧云启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全都栽赃在自己身上,真是好样的。 幸好在贵妃进宫时,一早就断了她子嗣的后路,否则如今哪还有她和景渊的位置。 皇后心里虽恨,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乖顺地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说愿受责罚,萧云启紧绷的脸色果然有了好转。 他也不是真要罚皇后,但他也清楚这背后肯定少不了皇后的手笔,借机敲打她罢了。 想挑戏坐山观虎斗也不做的干净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插手了。 萧云启不再搭理皇后,但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到此为止,这让皇后心里更加不安。 因为一个并不宽纵的人突然宽纵了,这一般不代表他良心发现了,而代表着后面有更大的风浪等着她。 萧云启眼见着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终止了,否则没完没了。 他刚要开口,林梓萱却像提前得知了他的心思一般住了手。 第371章 谁家是小姐陪着丫鬟去方便的? 林梓萱收了刀,从人多的地方退了出来。 一众的皇子公主各个被追打着弄得狼狈。 好一点的只是桌案被打翻,溅了酒菜污渍在衣服上。 糟糕一点的衣摆定要被划拉一个大口子。 最惨的莫过于越妃和六皇子,这越妃是林梓萱首要的追击目标,头发完全散乱,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就连鞋子也在跑的时候跑丢了一只。 她这个样子实属正常,但是六皇子分明只是摔了一下,但却能把自己半边脸给摔破,并且摔倒后还有人踩了他的手和脚,如今手脚已经是骨折的状态了。 这你要说林梓萱她不是故意的,真是没人敢信。 林梓萱将刀还了侍卫,还点评了一番。 她点评的不是刀,而是越妃。 “这位娘娘,你说要与我讨教一番,我以为你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了。” “没想到你半点武艺不会,既是如此,你何必说这个话。” “现在好了,没羞辱到我,反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知道这叫什么吗?偷鸡不成蚀把米。下次啊,长点记性,不要搞这种蠢事。” “你跟我来阴的,你又阴不过我。你跟我来明的,你又打不过我。” “记住,不要再来惹我了。否则,就不会是现在这般轻飘飘地吓唬你了。” “我是真的杀过人,不是指使旁人杀人,而是自己亲手杀过人。” 林梓萱说完后,大摇大摆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 全然不顾那个个狼狈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们之前见林梓萱开口,以为林梓萱最多也就暗讽几句。 倒没想到她会直接来明牌,这也就罢了,竟然当着这么多皇家的面公然地威胁皇妃,真的是胆大包天! 萧云启见林梓萱收手了,自然也就不会把话放到她身上了。 对于林梓萱说的那些他也不觉得有何问题,毕竟这个外甥女前段时间是当着他的面儿说要杀他的儿子。 现在只是口头威胁一下,已经很给面子了。 萧云启看向黄天奇,黄天奇会意地让人把六皇子抬下去治疗。 越妃之前被林梓萱追砍,早已没了心性。 但此时见儿子都这样了,陛下竟一句公道话也不说。 她哭喊道:“陛下,景世都这副模样了,你就什么也不说吗?” 萧云启见她还不肯消停,无奈道:“好,你要朕说,那朕就说。” “越妃对六皇子管教不善,致六皇子言行无状。” “越妃身为其母,不仅不对其多加管教,还屡屡纵容,欺凌晚辈。” “罚越妃与六皇子半年俸银,禁足三个月。” 萧云启此话一出,越妃也被带下去了。 一般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就该撤了,但萧云启一心想推楚凝雪出场,就让所有人回座了。 林梓萱对越妃这种不情愿的态度感到疑惑,难道以前李乐宁没和她儿子发生过冲突? 她招来碧玥问了下这个问题,从碧玥这里得知李乐宁和这些皇子公主大概都是小时候发生过冲突。 但那时庄和长公主的驸马尚在,他不像庄和长公主一般骄纵李乐宁。 一旦小孩子之间发生争执,李长顺的态度总是摆得很足,这让对方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云启又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般都不会闹大。 后来陛下感念驸马李长顺为救驾而死越发宠爱李乐宁。 李乐宁生父已死,这世上没了一个制约她的人。 顾老王爷除了她欺凌弱小的时候会出面,否则一般是不管李乐宁和皇嗣之间的争斗的。 后妃们既怕惹怒萧云启,又怕李乐宁下手没个好歹,都是劝着自家孩子不要去招惹她。 顾老王爷死后,李乐宁也因被官员联名上告给定了罪,送往寺庙关了起来。 这下宫里宫外真是热闹起来,不止官家子弟连皇嗣们都觉得不用再受李乐宁的欺压了。 所以一时间都反弹得有些过了。 李乐宁关了几个月回来后,又被庄和长公主强行锁在府里。 大概是没人找她们的茬了,她们就开始找别人的茬了。 其实林梓萱听了碧玥的话,觉得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不过更多的是这些人并不了解她,今天不过是个服从性测试罢了。 测一测她的底线在哪儿,或者是测一测萧云启能容忍的底线在哪儿。 才好踩着底线来欺凌她。 看来是先前对李乐宁和萧景彦下手重了,引得这些人都坐不住了。 宴会中间突然出了这场闹剧,有几个胆子大的,看着萧云启似乎没有将生气表现在面上偷偷溜去更衣了。 菁菁看着这其中也有萧景渊的身影,弯下腰与林梓萱说道:“郡主,我想去方便一下。” 林梓萱突然听到一直没开口的菁菁开口说了这句话,脑子里转了转道:“我陪你去。” 菁菁慌忙阻拦:“谁家是小姐陪着丫鬟去方便的?” 林梓萱觉得这真的不是个问题,“你不说有谁知道。” 但见菁菁还是一副十分为难地模样,林梓萱明白了,她说想去方便是假,想去探查消息是真。 林梓萱往那边扫了一眼,果然没看见萧景渊的人。 只是林梓萱她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能干,顾南望也那么聪明能干,实在不需要菁菁去冒险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你一定要去吗?宫里可不比外面。” 菁菁听林梓萱语气有所松动,立马向她保证道:“请郡主放心,我一定不会给郡主拖后腿的。” 林梓萱根本不是担心这个,但好像也没什么要解释的。 她便对碧玥说:“菁菁她想去方便一下,但她对宫里不熟,你带着她去,再把她带回来。” 菁菁站在林梓萱身后,碧玥站在薛如月身后,薛如月又和林梓萱坐在一起,所以刚刚主仆两人的对话碧玥其实听得清清楚楚。 “是,郡主。” 碧玥又对菁菁道:“菁菁,你跟我来。” 萧云启这时已经叫人把国师请上来了,国师为了楚凝雪的开场正在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谜语话。 林梓萱听得百无聊赖,她不喝酒,就用手蘸了酒水在桌子上乱画。 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的视线正看着自己。 蓦地回头,正好和那个所谓的国师对上双眼。 第372章 那岂不是仙境? 因为萧云启靠道士炼丹试图长生是林梓萱从执覃雨的口中得出来的消息。 所以在原着中其实没有提到这个,这个国师自然也就没有提到。 而楚凝雪的命格被国师看穿,上供皇家这件事原着里就更没发生了。 林梓萱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彻底断了楚凝雪和萧景彦的联系。 二是她觉得楚凝雪这样一个墙头草最好想个办法把她弄到剧情之外,实在不行就把她架起来,不让她插手萧景彦的事。 否则她和萧景彦绑定着利益,总会不自觉地帮到萧景彦的。 但苏木救人的态度十分暧昧,林梓萱又信不过。 而林梓萱又不想跟那两个怪人对上,再说就算把楚凝雪救出来,她这边怎么安置她? 楚凝雪这个人能发挥的效用可谓是有好有坏。 但好的不一定是对林梓萱,坏的也不一定是对萧景彦。 把楚凝雪放到自己身边相当于在身边放了一颗炸弹,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就炸了。 所以林梓萱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把楚凝雪弄出来。 而现在这个国师? 林梓萱这才分了点精力去打量这个国师,长相嘛,普普通通。 气质嘛,普普通通。 就是打扮,看样子是废了些功夫的,特别能唬人。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个江湖骗子又像是个奸邪道人,总之看面相不是什么好东西。 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了。 一双眼睛倒是很明亮,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林梓萱也不怕这家伙给她找事,也同样盯了回去。 就在林梓萱以为这人真有点本事看破自己的来历,又或者是看自己并不似其他人那般诚心,想给自己安一个灾星的名声时,他却收回了眼神,将头转了回去。 像刚刚那场眼神对峙并不存在一般,给萧云启作最后的发言,然后便将楚凝雪给请了出来。 楚凝雪不是被一堆人簇拥着走出来的,她是坐在轿辇上被好些人抬出来的。 轿辇放了帘子,纱布是半透明的,夜晚虽点了灯,但到底是户外,到底不是现代,灯的亮度不足以让人看透帘子从而看清里面人的长相。 宫人们将轿辇放在了地上,但萧云启和国师谁也没有让人从轿辇里下来的意思。 萧云启直接从高台上走下,围着轿辇开始发表自己的演讲。 他口若悬河、慷慨激昂,然后听在林梓萱耳朵里都是屁话。 萧云启要真是信了楚凝雪有护北梁基业不倒的本事,就不会不顾楚凝雪的意愿强行要纳她为妃了。 只不过国师这么说了,而这种事听一听也无妨,他把人娶回来他又不会损失些什么,总比落到别人手上被别人拿来做筏子的好。 不过林梓萱给提前一天晚上给楚凝雪出了主意,端看她敢不敢了。 要是真不敢的话,那林梓萱……还是得保她。 不然就楚凝雪那种心理承受能力,萧景彦想对她用强的时候,她都差点黑化了。 她还对萧景彦有情,换成萧云启,那楚凝雪黑化定了。 女主要是黑化了,只怕不好搞。 所以还是得保她,但是楚凝雪要是能自己争气一次就好了。 楚凝雪这次倒没有让林梓萱失望,在萧云启凯凯而谈的时候,她突然出声打断了萧云启的话。 “皇帝陛下,我有话说。” 萧云启的发言被人强行打断,林梓萱的眼力不错,她看到萧云启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不耐,但很快被强行压制下去了。 萧云启在在场的跟皇室沾亲带故的人,还有众多的侍卫、宫女、太监面前,很给楚凝雪这个天命之人的面子。 “天女请说!” 楚凝雪伸手将轿辇的帘子掀开,然后从轿辇里出来了。 众人纷纷朝她看去,没看到真容,因为楚凝雪戴了面纱,想来也是萧云启和国师的主意,增加神秘感嘛。 仗着众人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楚凝雪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好好地将林萱教给自己的话讲出来就好,对,林萱教给自己的,林萱,诶?那不是林萱吗? 她怎么坐在这里? 楚凝雪瞪大了两只眼睛看向坐在离高台最近的林梓萱。 林梓萱心叹这楚凝雪家伙真是沉不住气啊,这种时候看她干嘛,说自己的话啊。 有人在这时,悄声道了句:“装模作样!” 这人声音比较小,但一来此时所有人都在等楚凝雪开口,非常安静,二来林梓萱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比,所以她听见了。 就在林梓萱看向说话的那人时,那人的脸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别到一边去。 国师幽幽开口,“不得对天女不敬!” 林梓萱看说话的那个模样,应该是萧云启的哪个女儿来着,敢打公主,谁说这上京城中只有个李乐宁来着。 这国师倒是把楚凝雪捧得很高啊,真要是不能对天女不敬,楚凝雪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确实是装模作样,只不过不是楚凝雪装模作样,是这位国师和萧云启装模作样。 而且这国师出手迅猛,看起来还是个练家子,并不是混饭吃的,不可小觑啊。 萧云启训斥那人几句,然后温声细语地让楚凝雪不要怪罪。 楚凝雪一听他这个一国之主这么跟自己说话,老毛病又犯了,连连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介意。” 林梓萱扶额,这还没开口就露馅了,她假意咳了一声。 楚凝雪听到了,立马直起身子,装腔作势道:“无事,我不与她计较。” 萧云启见她前后差别巨大,有些愣神,但不妨事,“天女方才说有话说,有何话要说?” 楚凝雪也清了清嗓子,想起林萱昨晚嘱咐自己的,要端着,一定要端着。 “我确实是异世之人,我那里的世界和你们这里完全不一样。” 萧云启听到她说这话,以为她是要配合自己,便笑着问道:“敢问天女,有何不一样?” 楚凝雪娓娓道来:“像是之前上京城中风靡一时的奶茶,便是我所做,在我们那个世界是常喝的饮品。” “我们那里出门是不用脚走路的,可以在天上飞,也可以在水里游。” “……”楚凝雪掌握着林萱提到的分寸,尽力避开一些会引起动荡的话题,只在出行饮食上下功夫,而且要说得神乎其神一点。 果不其然,萧云启越听眼里的光彩越甚,在楚凝雪收口时,他问道:“那岂不是仙境?” 第373章 还请皇帝陛下为我建一座登高楼,我将常居于登高楼不下 楚凝雪含糊道:“也可以这么说。” 在场之人就没几个信的,全都觉得她在胡编乱造,甚至还有人觉得让自己上去讲能讲得比她好。 但问题是国师刚刚才为她出手打人,萧云启的状态又像是疯魔了一般,对楚凝雪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出面反驳,全都低头不语,怕被看出端倪来。 萧云启也不是真信楚凝雪的话,只是面上要做给大家看。 而这正是林梓萱想要的结果,他面上既然已经把楚凝雪当做是天女了,那天女的话自然是不能反驳的。 萧云启这下的态度变得比之前还要好,他几乎是轻声细语地问楚凝雪:“天女可还有话说?” 楚凝雪知道,自己的重头戏来了,自己往后的命运在此一举了。 “我还有最后的话要说。” 萧云启的脸快乐得跟朵绽开的菊花一样,极为恭敬道:“天女请说!” 楚凝雪开口前往林梓萱那边看了一眼,然后道:“我来到现世,幸得北梁子民相救,后又被皇帝陛下请进宫中,以礼相待。” “此恩此情,我愿化我毕生之命保北梁基业万世屹立不倒。” 萧云启听到此处,只觉得今日发生的烦恼皆一扫为空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楚凝雪接着又说:“还请皇帝陛下为我建一座登高楼,我将常居于登高楼不下,为陛下、为皇室、为万民祈福!” 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不对,之前就没跟这个天女商量过,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怯懦的天女敢将自己一军。 楚凝雪见萧云启沉默了,面色也沉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应和自己。 嘴上加了把劲儿:“陛下难道不愿为我建登高楼,不愿供奉我庇护北梁?” 萧云启其实也没多想把这个小姑娘纳为后妃,但庇护自己和庇护北梁并不是同一回事。 在北梁和自己中间,萧云启还是坚定地选了自己。 所以比起让这个所谓的天女来保北梁的基业,不如让她来保自己来得干脆。 只是萧云启没想到她竟会利用自己给她脱身。 现在好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都说了这种话,他要是强行把这个天女纳为妃子,只怕引人猜疑他的用心。 被一个小姑娘拿捏住,萧云启不死心,他看向国师,希望国师可以说一些话来扭转局面。 国师却像没有接收到萧云启的意思一般,道:“陛下,此法可行!” “为天女建一座登高楼,这登高楼可以建在宫中。” “陛下只需每日派遣宫人前去参拜即可,若有吉日吉时,贫道自会知会陛下一声。” “而天女只需待在登高楼的最高处,永生永世不得离开半步,必会庇护北梁万世基业。” 楚凝雪听闻,瞪大眼睛,她只是听林萱的意思要个登高楼把自己抬上去,让所有的宫人皇亲看着,让这个老皇帝没理由也没脸面来骚扰自己。 怎么突然就变成把自己关进去,还是永生永世关着,她有永生永世吗? 楚凝雪刚要出声反驳,就被一人抢了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梓萱。 她举着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道:“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遇到这样的喜事,还是要恭贺一下皇帝舅舅。” 萧云启对着林梓萱这个外甥女还是愿意装装样子的,他扯出一个笑脸来:“朕的喜事,朕哪来的喜事?” “今有天女下凡,愿庇护北梁。舅舅身为北梁的皇帝,那北梁的喜事自然是舅舅的喜事了。”林梓萱一脸无辜地答道。 楚凝雪还在纠结着自己的未来被困一事,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是要进宫为妃从此与人阴谋诡计相斗,还是永坐高台享万民供奉,你自己选。” 几乎是话说完的时候,那只手也撤了。 楚凝雪往后看去,见国师还在站在原来的地方,好像根本就没有动作似的。 但刚刚的声音就是他的啊,而且他这么跟自己说话,是在帮自己? 萧云启被林梓萱一句话点醒,也是他是北梁的皇帝,庇佑北梁也相当于庇佑自己。 他对着林梓萱点点头,“萱儿是要敬舅舅一杯?” 林梓萱却反手将酒倒往地上,她才不喜欢喝酒呢,“非也,是敬这天地,敬北梁,敬万民,同时也敬陛下!” 面对着林梓萱如花一般的笑颜,萧云启心里还是很有感叹的。 这个外甥女比另一个外甥女还是强上一些的,至少这个外甥女还能说几句好听的话给他。 萧云启刚要扭头对楚凝雪说话,就被林梓萱横插一手。 林梓萱上前几个快步绕过萧云启,冲到楚凝雪跟前,小声警告道:“你下半辈子是想伺候老头,还是让人伺候,想清楚了。” 林梓萱这句话说得极快,说完就退到一边去了。 萧云启没听见林梓萱的话,但对她的行为感到非常疑惑,“萱儿,你这是干什么?” 林梓萱道:“从没见过天女,就想近距离看看。” 萧云启对这个解释也没有怀疑,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不得对天女不敬。” 话是一样的话,但语气却比他刚才训斥自己女儿时要和缓不少。 林梓萱对他吐了吐舌头,全当回应。 萧云启也不在意,开始和楚凝雪讲起登高楼的事情了。 楚凝雪往后看了看国师,又往旁边看了看林梓萱。 心想都说让我选,可说出的话都定好了选的那个,我还能怎么选。 虽然心里有所抱怨,但楚凝雪也不是傻子,国师和林梓萱都那么说了,她自然也道:“登高楼的事全凭陛下做主。” 萧云启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今日的烦心事也多,最重要的一件还完全不照着自己的心意走。 于是想退了,挥了挥手让人把楚凝雪送回去了。 可怜楚凝雪一直熬着,宫人们想着她会参加晚宴连晚饭都没送,结果她到了晚宴尽自己说话和听别人说话了,别说吃了,连口水都没喝就就要走了。 楚凝雪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所幸脸被蒙住了,看不清情绪。 可她依依不舍的样子落在林梓萱眼里却另有一番解读。 ipaoshuba.com 第374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本不该是奢望 萧云启一走,所有人都跟着退场了。 执覃雨也走,不过她不是往后宫去的,而是往林梓萱这边来的。 “这个天女看着年纪不大,但人还算聪明。” “你说她到底是不喜欢皇帝呢,还是不喜欢当皇贵妃呀?” 林梓萱想了想,道:“应该都有。” “都有?”执覃雨直接笑出声了,“看不上皇帝倒是能理解,连皇贵妃都不想当她好大的志气啊。” 林梓萱回头看向执覃雨,觉得她笑得十分莫名其妙,“你这个贵妃当得很开心吗?当这个贵妃是你情愿的吗?” 执覃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正经严肃起来,还隐隐约约带有一定的怨艾。 “你什么意思?” 林梓萱实话实说道:“我虽然很不喜欢楚凝雪这个人,但她有一个想法我觉得没错。” “一生一世一双人本不该是奢望。” 林梓萱说完这话就打算跟着薛如月离去了。 执覃雨却叫住她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本该就是奢望,因为你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男子身上,而你能保证这个男子会对你从一而终吗?” “相信男人的话还不如信母猪能够上树。” 执覃雨说这话时,能看得出来她怨念极重。 林梓萱大概了解了一下她的生平,所以对她说出的这些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问题是似乎不适合用在这种地方,因为执覃雨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 难得人都走光了,菁菁和碧玥又还没说话,林梓萱有耐心和执覃雨解释。 “嗯,你说的有道理,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是奢望,但这种想法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道,和这个世道赋予了绝大权利的男子。” “这其中的女子有的被迫接受命运,有的没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有的连活着都是奢望。” “所以不能过得苦就去嘲笑别的有选择的人,这样只会让你看起来又失败又没有风度。” “我也不是让你相信男人的话,而是让你相信自己。” 执覃雨皱眉看着林梓萱:“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梓萱靠近执覃雨,执覃雨被她下过毒,本能地后仰身子。 但林梓萱十分诚恳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现在的命运,就去刺杀萧云启好了。” “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一刀了结他的脖子或者一刀了结他的下半身都可以。” “不要到我面前来说一些哀怨的废话,我是说真的。” 林梓萱说完就走,所幸执覃雨是看出刚才林梓萱突然冒头察觉出她和那个天女有联系,来试探试探,没有带人,而是孤身过来。 否则林梓萱这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了,她也别想好过。 执覃雨在敌国待了七八年,这七八年里几乎日日都对着萧云启,心里已是恶心至极。 现在林梓萱虽然没有避讳让自己知道她和那个天女相识的事,但她口中所说之话却是往自己伤口上撒盐。 执覃雨看不惯林梓萱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和她差了什么,不过是命罢了。 “你不过是命比我好,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风凉话。” 林梓萱愕然,她再次转身看向执覃雨。 心想这已经是污蔑了,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捂住心口。 “是命吗?我觉得不是命,是人的问题。” 执覃雨冷笑道:“是吗?你若落到我这般田地,只怕还不如我。” 林梓萱的执覃雨的观念不一样,所以对这个“不如她”的标准衡量自然也就不一样。 “我如果落到你这般田地,那我就趁他不备,一刀解决他脖子,一刀解决他的下半身。” 执覃雨盯着林梓萱的脸看了一会儿,发觉她不是在说假话。 惊恐道:“那你自己怎么办?你的族人怎么办?这些你刚刚没有想过吗?” “想过了呀,”林梓萱很诚实地说,“能杀人就杀,不能杀就一把火烧了,坚决不让自己的尸骨落到那群人手里。” “至于族人,我都把领头的人解决了,相信我的族人会体谅我的行为的。” “而且能把我敬献给别人的族人,我觉得可以跟着我一起下地狱了。” 执覃雨干脆被林梓萱这一番话震惊地五官扭曲起来,这还是她从未听过的理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林梓萱见执覃雨表情难看,知道她被自己说服了,因此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辩论做了最后总结。 “所以我才说不是命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林梓萱转身,自言自语地叹道:“看来我真是做反派的料,这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的中心精神拿捏得十足十。” 而执覃雨则看着林梓萱的背影,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真是个疯子!” 林梓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把碧玥和菁菁等了回来。 不过两人回来时脸色都是不同等程度的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林梓萱问。 碧玥先行报了平安:“一切安全,无事发生。” 然后看向菁菁,示意后面的话由她来说。 实际上碧玥也不清楚具体怎么了,反正郡主之前是让她陪着菁菁,是让她把菁菁安全带回的意思,她只需做到这一点就好了。 菁菁慌忙地看着林梓萱说:“郡主,我看见他了。” “他?”林梓萱先是疑惑,但很快想到一个答案,“你哥?哇,官升得这么快,竟然已经跟在了萧景渊身边了?” 这是林梓萱没想到的,这同样也是菁菁没想到的。 她原本只是想跟萧景渊身边的人套几句话,看看能不能得到她兄长如今的下落,却没想到她兄长竟然就在萧景渊身边。 林梓萱问菁菁道:“你认出了他,他可有看见了?” 菁菁慌忙摇头,“没有,不敢连累郡主。” “我是偷偷去的,见到了人就立马躲了起来,碧玥姑娘也给我打了掩护。” 碧玥趁机在此时开口道:“不过,七皇子他似有察觉,恐怕会来找郡主您。” “在宫里不会,但在宫外就不一定了。” 菁菁闻言,觉得自己给林梓萱添了大麻烦了,“都怪我不好,我要是肯耐心一点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而除了菁菁,其他的三人都不怎么担心。 第375章 一个黑化的女主所带来的伤害是不可估计的 一个萧景渊罢了,林梓萱和薛如月都没有放在眼里。 碧玥十分清楚林梓萱在萧云启心中的地位,那萧景渊就是找上门来,也只敢迂回不敢直来。 就是直来他直得过林梓萱吗? “你不用自责,一个萧景渊在我眼里算不得什么。” 林梓萱真不在乎,她问菁菁被人发现没有,也只是想确定下后面的动作而已。 若是被认出来了,那么该害怕的应该是萧景渊才对。 结党营私一旦有了实证,他和皇后都跑不了。 更何况他可不只是结党营私。 只是林梓萱不想去解决他,毕竟她还指望着留下萧景渊给萧景彦增加点上位的阻力。 这叫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的不管是哪个她都高兴。 但要是她自己去解决,那岂不是给萧景彦扫清前路的障碍。 既然没被发现,又把人给确认下来了,那就开始动手报复。 菁菁见林梓萱神情确实没什么异常,但还是担心道:“那他要是来府上怎么办?” 林梓萱满不在乎道:“来就来呗,他来了我就一定要让他进吗?” “我在别人的地盘上都是耀武扬威的,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让人家欺负了?” 菁菁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觉得自己给林梓萱添了大麻烦。 其实今晚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报复一下菁菁她哥。 但林梓萱有了别的安排,这件事也就只能往后稍稍了。 林梓萱跟着薛如月回府,回到府上,她假装睡下,把人全赶走了,只留下菁菁在她房里休息。 顾南望从窗户里跳进来时,把菁菁吓了一大跳。 虽说每天都来,还基本上都在这里过夜,但今晚发生了些别的事情,菁菁总觉得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幸好顾南望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菁菁勉强把叫声压下了。 确认来人之后,菁菁对二人行礼,“郡主,公子,我先出去了。” 她依照往常要走,但林梓萱留住了她。 “我不是说过吗?我今晚有别的安排,我现在就走,你就好好待在这儿。” 不等菁菁答话,林梓萱就从窗户出去了。 顾南望刚来,他也是一头雾水。 没有怎么犹豫,顾南望跟了上去。 因为昨晚,林梓萱也是跟他说出去一会儿,让他安心睡,然后基本大半夜都耗在外面了。 林梓萱见顾南望追上来了,也不惊讶,把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和顾南望讲了。 顾南望对那个国师其实也没什么记忆,因为国师闭关多年他压根就没见过,平时的时候也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而菁菁的兄长顾南望问她想怎么处理,林梓萱心里到有两个想法。 顾南望听了之后,沉默了良久然后说:“你不如问问她的意思。” 林梓萱也不知道顾南望突然的沉默是为何,但还是说道:“我问过了,可她说全听我的,我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可是这样,哪有报仇的快感啊?” 顾南望思索了一下:“报仇真的会有快感吗?” 林梓萱刚听到顾南望这句话时是有些生气的,但很快就想通了。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虽然说顾南望这个人和别人相处时多半是带着刺的,并不好相处。 最开始对她好,也是因为想从她这里学到毒术。 但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林梓萱就发现顾南望这个人其实很无所谓。 对别人无所谓,对自己也无所谓。 萧云启那么打压他们家,他这么高的武功,对皇宫也熟,进出自由的,走之前竟然不想着好好收拾一顿萧云启。 林乐山救过他,但顾南望对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其实挺暧昧的。 林梓萱一度觉得顾南望对林乐山没有像别人那样,完全是因为她的原因。 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冷情冷心,没心没肺。 林梓萱这样一想想,也就把那点生气压下去了。 “嗯……反正我报复是会有快感。我一路上和萧景彦、景以苍还有楚凝雪这三人动嘴动手的。” “每次看她们在我手底下吃瘪,我就超级爽。” 顾南望见她那得意的小神情又冒了出来,心里也跟着一起开心了起来。 “那你还帮楚凝雪想办法自救?” 林梓萱叹了口气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心肠太软。” “而且你不要小看楚凝雪这个人,她现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但她一旦被逼到极致可是会黑化的,黑化后的人没有思维逻辑,更何况楚凝雪这人的思维逻辑本就异于常人。” “就打个比方说,我和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都救了她,她会喜欢上那个男子,但会把我当朋友。” 顾南望点点头,他知道林梓萱在说什么,这不就是她所说的做过的梦吗? “但做楚凝雪这种人的朋友,不如做个路上遇见不相识的陌生人要来得强。” “因为她碰见一个可怜的陌生人会大发善心,你也知道,你也见过的,她的这种善心绝对不会是她来付出代价。 “通常是她身边的人,而在她的心里爱情比什么都重要,那就只能牺牲友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跟她当敌人,也不想做她朋友的原因。”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都是过去时,我要说的是她是天命之女,是命定的女主。” “一个黑化的女主所带来的伤害是不可估计的,萧景彦作为她的命定之人,哪怕伤透了她的心,跟她一路相爱相杀到大结局都不一定会死。” “说不定她最后还一心软原谅了萧景彦,两人直接he了。但我们这种配角和炮灰不一样,是随时随地会在她黑化的过程中没了的。” 看着顾南望越来越疑惑的表情,林梓萱最后问道:“你听懂了吗?” 顾南望摆摆脑袋,缓缓说道:“我只觉得你刚刚说的楚凝雪好像……” 顾南望指了指脑袋,“这里有点问题。” “可不是吗?”林梓萱肯定道,“反正我帮楚凝雪最终是为了我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她就是了。” 顾南望表示了解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现在这么大半夜地去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第376章 你会不会害我们这很难说 林梓萱和顾南望站在床前,看着正坐在床上一手一只大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的楚凝雪。 楚凝雪在这两人面前早就没什么形象了,见到这两人她也不避讳,吃东西时还不忘抬头看向林梓萱:“你大半夜来找我干什么?” 林梓萱露出十分无语的表情,但见楚凝雪真的是在等她的回话后道:“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了?”楚凝雪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 顾南望侧头看着林梓萱,林梓萱坚决不肯承认顾南望所说的她是关心楚凝雪。 她关心楚凝雪?她关心楚凝雪怎么还不去死? 顾南望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好了? “你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看我,不就是让我来找你吗?” 楚凝雪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们说晚上有晚宴就没给我送晚饭,我去了宴会什么都没吃就要送回来了。” “我饿,我多看几下桌上的菜不行啊?” “谁说我看你了?” 林梓萱有点尴尬,真的,她甚少有这样尴尬的时候。 算了,白跑一趟。 林梓萱转身就走,就在她心里想着接下来是去试探一下那个国师的深浅还是去捉弄一下萧云启的时候,楚凝雪又在后面叫住了她。 “你等一下!” “我有事要问你!” 林梓萱翻着白眼转身,“你叫我来我就来,你叫我走我就走,我不要面子啊!” 楚凝雪认真想了想,“我把钱还你行了?” 然后把鸡腿塞进嘴里咬着,用手帕擦了擦手,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那盒子不大,方方正正。 楚凝雪将盒子递给林梓萱,林梓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接下了。 楚凝雪见她接下了,将鸡腿拿了下来,解放了自己的嘴,一边继续啃着鸡腿一边说:“抹玉斋又黄了,这些算我赔给你的钱,不够的话以后再补。” 难得见楚凝雪这么讲道理,林梓萱还有点不习惯。 顾南望看向林梓萱,示意她将木盒放下。 林梓萱感受着手里的重量,毒的话她不怕,暗器感觉也不像有的样子。 但顾南望担心,她也没必要跟她唱反调。 于是放在了桌子子。 楚凝雪以为林梓萱不感兴趣,急忙道:“你先打开看看,或许是个惊喜呢?” 她话才说完,顾南望拔出长剑,一剑便挑了木盒的盖子。 挺惊喜的,没有暗器,也没有毒。 是一盒子金珠。 楚凝雪见顾南望这样,林梓萱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生气地质问她俩:“我用得着害你们吗?你们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吗?” 顾南望收剑道:“你会不会害我们这很难说。” 楚凝雪和顾南望一向没什么交情,她看向林梓萱,觉得林梓萱肯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结果林梓萱道:“他说得对,而且别人想利用你来害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人生在世,小心为上!” 被这两个人连番怀疑,楚凝雪就要抓狂。 但她又想到自己对林梓萱有所求,于是又忍了下来。 林梓萱坐在了椅子上,从盒子里抓取了一把金珠问楚凝雪道:“哪儿来的?” 楚凝雪老老实实又委委屈屈地答道:“是皇后派人送给我的。” “皇后?”这个答案在林梓萱的脑子里转了转,“她动作倒挺快的。” “是呀,几乎是我刚回到这里来,东西就送过来了。”楚凝雪随口说道,“比我叫的晚饭还快!” “夜明珠也行,珍珠也行,金珠?太俗气了些!”知道东西的来历之后,林梓萱便把金珠收了下来。 “多了不退,少了要补啊。” 楚凝雪听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赶忙点头。 林梓萱对这么狗腿的楚凝雪有些警觉,“你想干嘛?” 楚凝雪满眼小心心地问道:“我之前听你把那个皇帝叫舅舅,那你岂不是……郡主?” 另一个郡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林梓萱随口答应。 “之前打李乐宁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呀?” “是。” “你打了她就没有受罚吗?” “没有。” “我看那个皇帝好像还挺疼你的。” 楚凝雪表现得太明显了,林梓萱都可以看见她的眼珠子在转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警告你,你不适合动脑子,不要为难自己。” 楚凝雪完全不在乎林梓萱的恶毒言语,她说:“那你岂不是在皇帝面前有很重的分量?” 林梓萱直接打破楚凝雪的幻想,“没多重的分量,也可以说没有分量。” “你之所以会觉得他对我好是因为他对别人更差,对别人更不在乎。” “我要是真有那么重要,就不会这么迂回地让你自救了。” 见林梓萱说得这么直白,楚凝雪也干脆直说了:“那也就是说你没办法把我从那个所谓的登高楼救出去喽。” 看楚凝雪一脸哭相,林梓萱有点烦,还有点手痒,想打人的那种手痒。 “登高楼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你担心那么遥远的事干嘛?” “我之所以让你说这种话是为了杜绝你成为皇帝后妃的可能性。” “这么多人在场,萧云启他金口玉言一开,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纳你为妃了,懂吗?” 听林梓萱这意思,楚凝雪发现这事情似乎还没彻底结束。 “你的意思是这登高楼很有可能建不成?” 林梓萱直接翻了个白眼,“尊你为天女,拨个宫殿给你住,或者让国师带着你修行很难吗?” “为什么我要你开口跟他要一个登高楼?建楼需要人力和钱财。” “人多的是,上京城一大把,但是钱从哪里来,大水淌来的?” “国库哪有那么多银子经得起折腾啊?” 楚凝雪不明白,“可是那个皇帝他怎么那么轻易地答应我了?” “因为他是皇帝,他在皇帝的位置上坐久了,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情况了。” “其实建一个登高楼也没那么费钱,但问题是现在在位的是个昏君,干事的呢,都是奸臣,奸臣是要捞银子的。” “一层一层捞下来,这登高楼能成功建好才怪!” 第377章 一个可以助他上青云,一个想将他落尘埃 楚凝雪听了林梓萱这一番话后,很是钦佩地看着她:“原来你考虑得那么长远啊!” 林梓萱受了楚凝雪的夸赞,不自然地转头看向顾南望,正好对上顾南望满含笑意的眼神。 其实她没有,她初心还是放在楚凝雪身上,是顾南望提醒她可以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让她跟楚凝雪说建个登高楼。 林梓萱对权谋啊朝政这些什么的,都不感兴趣,也不懂。 楚凝雪很快也回味过来:“这么说,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救我?” 林梓萱回答得也很直白:“当然不是为了救你!” 她可不想当楚凝雪的救命恩人,当了又没好处。 楚凝雪觉得自己这下真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皱着脸看着林梓萱,试图唤醒她没有的良知。 林梓萱对她这副模样全当看不见,问道:“那个国师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楚凝雪深知林梓萱的脾气,也不敢作,回答道:“我也没见他多少次,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挺温和的。” “今天在宴会上也是,感觉好像是为我好一般,护着我。” 林梓萱打开茶壶,将茶壶举着正对楚凝雪,然后弹了一下茶壶壁,壶里便飞出一小节水来,正好砸在楚凝雪正脸上。 因为是谁,林梓萱又特意控制了力道,楚凝雪也不觉得疼,但觉得莫名其妙,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你干什么?” 林梓萱放下茶壶,十分正经地说:“泼醒你,少做梦了,他今天之所以打那个人是为了坐实你天女的身份,告诉所有人你的身份尊贵。” “你的天象是他看出来的,他有他的谋算,不要逮着个人就以为别人是对你好。” “不是的,不是的,”楚凝雪慌忙摆手,“你没有听见他跟我说话吗?” 楚凝雪能够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肯定是在宴会她们三人都在场的时候。 可宴会的时候,那个国师有和楚凝雪说话吗? 林梓萱疑惑问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了?” “就在你跟那个皇帝过来敬酒的时候,那个国师他先是拍了我的肩头,然后跟我说了就是类似你凑过来劝我的话。” “照理来说,我当不当妃子他无所谓,可他跟你一样劝我,他这不是为我好吗?” 楚凝雪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林梓萱与顾南望对视一眼,这国师是不是为楚凝雪好难说,但他的态度很耐人寻味啊。 “什么来路啊,动手我没看清,动嘴我也没听见,真是稀奇了!” “既然觉得稀奇,直接来问老夫岂不是更好,何必在那里自行猜疑!”殿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好像隔得很近,又好像隔得很远,有一种千里传音的味道。 但林梓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这个国师要千里传音的话,那么整个皇宫的人岂不是都知道了。 这对他没好处,所以他一定在殿外。 但这就更让人不可思议了,因为楚凝雪住的这个地方是有人守着的。 现如今以林梓萱和顾南望的耳力都没有发现外面多了一个人,而且其他人的气息也属正常。 那岂不是殿外的人全都听见了。 顾南望感觉到来者不善,“先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林梓萱一把推开试图挡在她面前的顾南望,“我出去看看呀!” 顾南望也不做多想,紧跟着她就出去了。 外面的情形比她俩想象得要好,虽然守卫依然在,但都神奇地陷入了一种睡眠中好像。 不过能够办成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更别说这个国师就站在她们面前,看着她们道:“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当面问贫道。” 林梓萱见他不打算动手,还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也不客气了。 “那就里边请。” 然后三人就围坐在楚凝雪房间里的桌子边上,只有楚凝雪一个人缩在床上,放了床幔下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她们。 对于楚凝雪这副样子,林梓萱也是没法说。 好在这个国师并不在乎,还给她和顾南望倒茶,只是林梓萱和顾南望没敢喝。 国师并不介意,他现在的表情极为放松,和今日在晚宴时一脸冷漠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我是个孤儿,是被师父收养长大的。” “他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我,我总记得他曾经说过这世上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会那么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闯进来。” “师父说异世之人自有求生之道,让我不要多加干涉。” 这个国师的师父看来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你还插手楚凝雪的事?” 国师笑了笑,他的笑容让林梓萱从他身上看到了慈蔼长辈的模样。 “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这天象,从天象上能看出很多东西,北梁以及人间帝王。” “三皇子萧景彦的星路一直是灰扑扑的,直到他离开上京后,星路一时璀璨光华,可很快那些光华在慢慢掉落,直到某一天它停止了掉落,却不再变化。”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回到上京后,星路又开始璀璨发光。但在郡主您打了他一顿之后,星路的光华似乎又开始掉落。” “ 一个人如果活得长了,他的星路确实是会发生变化的,但那是几十年之间的变化。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起起伏伏,这说明有两个异世之人的气运影响到了他。” “一个可以助他上青云,一个想将他落尘埃。” “异世之人非属我类,本不该苛责,但皇家之势也是天下之势,天下之势可代万民。” “所以贫道不得不出手将其中一位从此方困境中拉出。” 林梓萱听明白,这个国师是在怪她不该插手萧景彦的命数。 “听国师的意思,他原本星路灰暗,是因为有人相助,这才灿烂光华。这说明他本不该有这璀璨光华,也不该掌天下之势。” 国师又笑了笑,这时的笑就带了点大人听小孩子胡搅蛮缠之语的感觉了,“郡主不通命数,也是贫道没有说清楚。” “如果他与天下无缘,那么贫道根本就不会看到他的星路。” “贫道所说的星路灰暗是指明珠蒙尘。” 第378章 这个问题应该由天下人来回答 林梓萱忍不了这话了,“我呸!他也配称之为明珠蒙尘,蒙了他的灰尘听了这话都得委屈。” 国师抚须哈哈大笑:“郡主还是年纪太小,一个好皇帝并不代表他的私德就一定很好,做人和做皇帝要分开来看。” 林梓萱怒了,直接拍了桌子站起来,“敢情牺牲的不是你是,你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国师抬手示意林梓萱坐下,“郡主不要那么大气性,谁说你一定就会牺牲了?” 林梓萱可不觉得这家伙会晃她,总感觉他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什么意思?” “郡主你的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难道原来的结局还会发生吗?” 林梓萱听懂了这国师的意思,但这件事她也明白。 事情都发展成现在这种样子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嫁给景以苍替他守宅门。 可问题是她和萧景彦已经到了双方非得死一个的局面了,萧景彦如果当了皇帝,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弄死她。 林梓萱这边筹码倒是有,就命没有萧景彦。 不过这个国师能做出跟原着里不同的选择,说明她的插手的确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她又坐了回去,调整了下情绪,问国师道:“那如果我一定要和他争呢?” 国师闭眼想了想,面上的表情也并不显得很为难。 “贫道只是提醒一下郡主,若郡主执意如此,那贫道自然也不会过多干预,毕竟这对贫道的命数也没什么好处。” 林梓萱要的就是这句话,这家伙的本事绝对在她和顾南望之上,真要作对,她这边会很难,本来萧景彦不死就已经够烦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国师听出林梓萱的威胁之意,也不恼怒,反而说:“贫道从来都没有打算和郡主作对,郡主不如想想为什么你是干扰星路的那位,但贫道却是对天女动手?” 林梓萱才不承他的情,也不信他的话,拆穿他道:“那不过是因为你动我,我会反抗,一个弄不好可是会两败俱伤的。” “可是你要是动楚凝雪,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你说怎样就怎样。” 国师表示也是这个理,“所以贫道永远不会和郡主作对,或者说这是贫道插手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说完,往屋外走去。 林梓萱得了保证,又占了主场,有心情逗人。 她叫住对方:“国师,你刚刚说私德不行并不能证明不会是个好皇帝。” “我舅舅这个人他的私德明显不行,那你说他算好皇帝吗?” 国师甩了甩袍袖,大步离去,“这个问题应该由天下人来回答。” 人走得挺快,但不妨碍林梓萱接着吐槽:“天下人都骂他是昏君。” 转头时正看见顾南望看着自己,林梓萱多少还是有些小心虚的。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顾南望摇了摇头:“并无。” 林梓萱观察着他的神色,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追问道:“真的没有吗?” 顾南望笑道:“你既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问。” 听到顾南望是这么理解的,林梓萱慌忙解释道:“我没有不想说,只是之前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我还把那些当做梦境之事讲给你听,你都不信的。” 顾南望发问道:“所以那些不是梦境里面发生的吗?” 林梓萱刚要和顾南望把话说清楚,楚凝雪的声音就在她们身后响起了:“所以你跟我是一样的,你跟我是从同一个地方过来的?” 呀,把这人给忘了。 林梓萱看着顾南望,只有眼神,没有说话。 但顾南望懂了,朝她点点头,表示你先解决,我等着。 林梓萱看向正朝她控诉的楚凝雪,不耐道:“你又发什么疯?” 楚凝雪不敢相信地指了指林梓萱,又指了指她自己,一脸怨怼,好像林梓萱辜负了她一样。 “你和我明明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你凭什么处处针对我?” 林梓萱头疼,这家伙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在找别人的错。 “谁说我和你是从同一个地方过来的,谁说的?” 楚凝雪叫道:“他说的,那个国师说的,两个异世之人,你打了萧景彦,他就不好了,你刚刚也承认了。” 林梓萱摸了摸下巴,“难得啊,难得你竟然听懂了,我还以为你听不懂。” “够了!”楚凝雪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朝着林梓萱大喊大叫,“林萱,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你能不能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能不能……” 林梓萱怕她的喊叫声再把什么人招过来,抬手点了的穴位,楚凝雪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失声了,只能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林梓萱接道:“你能不能不要发疯,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搞得一副好像我多对不起你的样子,你这副样子应该对着萧景彦而不是对我。” “不要给我提萧景彦!”楚凝雪掌着自己的喉咙,话很有气势,奈何声音太小,不过没关系,林梓萱她听得到。 “就算我也是异世之人,我为什么不能针对你?” 这话一出,楚凝雪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我们可是同乡,我们不该守望相助吗?” 这是鳄鱼的眼泪,林梓萱对其深有感触,她抬手阻止了林梓萱煽情,“别了,我和你出生于同一个村落,人际关系里面至少有一大圈重合的,这才叫同乡。” “楚凝雪,我跟你之间连时间线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跟你是同乡?” “而且若论守望相助,我是半点不敢指望你的,因为一个不小心,我可能会被你坑得连命都没有了。” 见楚凝雪要开口,林梓萱阻拦了她,“不用说什么,我跟你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多事你喜欢当睁眼瞎,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我自保总该是没错的,而且我也没有害你,我顶多是不管你。” “楚凝雪,你好好想想,这一路上,我对萧景彦动过手,对景以苍动过手,当然也对你动过手,但程度是一样的吗?” “你被萧景彦掳回上京,我千山万水来救你。你被那个国师弄进宫里,我也给你想方设法地出主意。” “想想我是怎么对你的?想想萧景彦是怎么对你的?” “你不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怨言。” 第379章 可相伴一生,可同床共枕 林梓萱说完那些话后,就和顾南望走了。 回去的路上,顾南望问她:“刚刚你说话的态度怎么突然急转直下了?” 林梓萱长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 “我本来是想骂她一顿的,可骂了几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楚凝雪这人根本骂不醒。” “她心灵脆弱,人又矫情。只能先哄着她了,免得她给我添乱。” 顾南望回想了一下林梓萱刚刚对楚凝雪说的话,“你那叫哄着她?” “不然呢,”林梓萱说,“我连杀她的心都有,我刚刚还不能叫哄着她吗?” 顾南望道:“你想杀了楚凝雪?我还以为你不想杀她,毕竟比起杀她你更热衷于杀萧景彦。” “你刚刚也听到那个国师的话了,楚凝雪是助萧景彦上青云的贵人,她和萧景彦随便死一个眼前的局就解开了。” “但我跟楚凝雪没有死仇,她不想杀我,可萧景彦他想我死啊,那我肯定热衷于杀萧景彦呐!”林梓萱说道。 顾南望便问:“那你刚刚那番话有用吗?” “有,”林梓萱说,“她只是刚刚得知了一些真相,觉得我欺骗了她,情绪太激动了,想发泄发泄。” “等她冷静下来,就会发现除了我,她已经无人可信了。” “国师刚刚说得清楚,并不是想帮她,本意只是想把她从局中拉出,并且出过这次手后将不再出手。” “萧景彦只会给她画大饼,她们中间现在还插着一个李乐宁。” “景以苍恐怕早就被她给忘了,思来想去,她就只有我可以求助了。” “不过她现在这种局面是我从中推波助澜造成的。” 顾南望赞叹道:“掌握人心,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厉害!” 林梓萱表示自己还没有那么厉害,“楚凝雪她脑子简单,我又足够了解她,而且萧景彦作为情人的问题很大,所以我才能下套成功,换个人未必能达到这个效果。” 顾南望听到这里,换了话题,“现在回去休息?” 林梓萱问他:“你的求知欲怎么都没有楚凝雪旺盛,她还一连问我好几个问题呢。” 顾南望压了压眼皮,然后才说:“因为我不知道该问你什么。” 林梓萱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林梓萱觉得她和顾南望之间有问题就要解决,没必要藏着掖着:“你心里没有疑惑吗,没有想法吗,都可以说出来。” 顾南望想了一会儿之后,竟然问了林梓萱一个她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可有爱慕于我?” 这种问题林梓萱回答过,但现在还是可以回答。 “我爱慕你,我喜欢你。” 顾南望的嘴角分明已经翘起,但还是继续问道:“有多爱慕,有多喜欢?” 林梓萱如实答道:“可相伴一生,可同床共枕。” 这般直白的话语让顾南望红了耳朵。 林梓萱见他不说话了,反问他道:“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 顾南望笑了,哪有人连着一起问的,但是回答道,“我喜欢你,只可惜没有更早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只可惜没有更早遇见你。” 这个答案还挺让林梓萱满意的,“我们十几岁就认识了,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不算晚了。” 顾南望“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语。 林梓萱对于他这种不好奇的态度感到非常好奇,“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你和她真的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不能确定,不过我和她像吗?” “还是像的,都有一些天真、幼稚且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很单纯也很美好。” “这种感觉好奇妙啊,又像是被你夸了,又像是被你骂了。” “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明和长公主的女儿?” “看清楚我这张脸,如假包换,我跟楚凝雪可不一样,我来这个世上已经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那你……怎么会是异世之人?” “因为我还记得我在异世的事啊,那应该算我的前世。” “人竟然能记得前世的事情,那一定很有趣?” “也没多有趣,我前世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过着同样的生活,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惊心动魄的。” “平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你那个梦境?” “那其实不是什么梦境,而是我看过的一本书,书里将我和她们的结局写尽。” “天命之书,可以看到跟自己相关之人未来的命运如何?” “呃……也可以这么说。” “你在那书上真的没有看见我啊?” “没有!不过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对吗?” “……嗯,对。”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话着,回了公主府。 林梓萱和顾南望照例是走的窗户,进去后却发现原本该睡外间的菁菁趴在林梓萱的床头睡着了。 林梓萱看着她别扭的姿势,生怕她第二天落枕,把她给叫醒了。 “菁菁,菁菁” 菁菁揉了揉眼睛,起来,看到是林梓萱,高兴道:“郡主你回来啦!” 林梓萱奇怪:“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你也不怕脖子疼,也不怕明天着凉。” 菁菁听到林梓萱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郡主会很快回来的,所以就想着在这里等着。” 林梓萱解释道:“原本是应该很快就回来的,但是中间出了点事情,遇到了一个人,和那人聊了会儿天。” 顾南望纠正起林梓萱对时间的概念:“我们花的时间基本在这一来一回的路上,而不是被人耽搁的那一会儿。” 林梓萱对这些挺无所谓的,但顾南望既然说了,她还是非常郑重地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菁菁说道:“天快亮了,你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也要眯一会儿。” 菁菁非常地退出去了,林梓萱直接后躺将自己摔在床上。 顾南望凑过来道:“就这么睡了?” 林梓萱闭上眼睛“嗯”了声,说:“你要么睡我旁边,要么到那边的榻上去,不要站在这里吵我睡觉!” 第380章 许久不见,林姑娘依旧如此伶牙俐齿! 林梓萱的眯一会儿直接眯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起来时,房间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我的生物钟真的是彻底乱了。” 她正穿着衣服时,菁菁端着水盆进来了。 林梓萱晃了一眼,问道:“他人呢?” 以顾南望的内功和轻功,她还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 就只记得昨晚迷迷糊糊睡着时,有人给她脱鞋洗脚,她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被按住了,竟然有人能按住她,一定是顾南望。 她微睁开眼睛,果然是顾南望。 当时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睡过去,直到顾南望开始给她擦脸,她才强撑着醒过来反抗道:“不要用洗脚的毛巾给我洗脸!” 顾南望笑着说:“你是睡糊涂了吗?谁会用擦脚的毛巾擦脸啊?” 然后又给她按下去了,然后她就彻底睡着了。 菁菁给林梓萱递毛巾,随口答道:“顾公子很早就离开了,反正我起来时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梓萱嘟囔着:“这家伙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见林梓萱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菁菁还是很担心地说:“郡主,七皇子他来过,送了些礼物就走。” 昨天皇后给她找事,结果闹成那个样子。 不管是赔罪,还是试图拉拢她,萧景渊都得走这一趟。 林梓萱宽慰菁菁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跟你无关。” “不过,我昨天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菁菁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林梓萱没有催促她,半晌过后,她才看着林梓萱的脸色犹豫说道:“如果我选择选的路和郡主想的不一样,郡主会觉得我恶毒吗?” 这倒是和林梓萱最开始的想法有所出入,“我给你提供了平台,提供了机会,只怕你报仇的时候畏畏缩缩,心软懦弱,辜负我的心意。” “如果我觉得你狠毒,最开始就不会问你要不要报复家人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了林梓萱这番话做底气,菁菁如实开口道:“我的兄长他用我换来的前程,我便要毁了他的前程。” “我父母之所以偏心兄长如此对我,是因为他是个男子,指望着他养老,指望着他传宗接代。” “那我便要他断子绝孙,要我们这一脉绝后。” 林梓萱为菁菁话中的恨意鼓了鼓掌,“漂亮,我看好你!” 林梓萱起来时都可以吃中饭了,她的中饭是和薛如月一起吃的。 薛如月还是忍不住说了她两句,但语气不重。 “天天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保重自己的身体。” 林梓萱扒着饭碗,“嗯嗯嗯”地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她吃完后,就把碗筷随手一放,薛如月见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 “娘,我今天要出门去逛逛!” 对此薛如月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去,天天待在家里我还怕把你闷坏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她的女儿是真想逛街,但白天闹事总比晚上闹事要好,好歹能让她听见声响,让她安心。 林梓萱带着菁菁一起出门了,菁菁怕被相熟的人认出来,用纱布遮了头脸。 两人刚出府门就让一个相熟的人拦住了,只不过不是菁菁相熟的,而是林梓萱相熟的。 冯怀岁摇着折扇,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林姑娘,好巧啊!” “南纪一别,没想到能在上京城这种地方再遇见你,真是缘分呐!” 林梓萱这人最会拆穿别人外加给人难堪,只是看了一眼冯怀岁,就说:“少来,明明是在这里蹲我的,别给我装偶遇。” 久违地听到林梓萱这样针锋相对的,冯怀岁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许久不见,林姑娘依旧如此伶牙俐齿!” 林梓萱看了一眼冯怀岁这满面春风的模样,心里吐槽着这家伙真的是个抖。 “我一向如此,而且我觉得你挺享受的。” 冯怀岁愣了一下,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朝林梓萱拱手行礼道:“之前都是玩笑话,草民冯怀岁见过南阳郡主。” 林梓萱打量了他几眼:“很知礼数嘛!怎么,你家主子让你来找我的?” 冯怀岁当即否认道:“自然不是,没有主子,是我自己想来找林姑娘的。” 林梓萱也不和他继续打机关枪下去了,直接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冯怀岁道:“自然是太久不见林姑娘了,我心里十分想念,所以才来碰碰运气。” 林梓萱没啥反应,但菁菁已经听不下去,如此浪荡公子,简直令人不堪入耳。 “大胆,我家郡主只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这位公子怎能如此放浪,你自己不要名声也就罢了,千万别祸害了我家郡主。” 冯怀岁没听见林梓萱骂她,倒是被别人劈头盖脸骂了,人有些发懵。 “这位是?” “哦,”林梓萱跟冯怀岁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侍女,照顾我的,她叫菁菁。” 冯怀岁朝菁菁点头,“菁菁姑娘。” 菁菁最见不得这些平日里没正形的浪荡公子,“哼”了一声。 见自己不受待见,冯怀岁又看回林梓萱道:“林姑娘有事吗?” “如果没事的话,不妨由在下陪着林姑娘在这上京城中转一转。” 林梓萱说:“我有事,不过你来得很巧,跟我走。” 冯怀岁一听这话,整个人脸上的笑意都开始真实起来,“去哪里?” 林梓萱上了自家的马车,“去了就知道了。”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冯怀岁:“你的那个侍女呢?就是云裳,她不是一向跟着你吗?” 冯怀岁用扇子指了指停在附近的一辆马车,那马车在这时掀起车帘来,里面露出云裳的脸,冯怀岁说:“在那!” 林梓萱想了想说:“你要带上她吗?” 冯怀岁非常有诚意地回答:“全凭林姑娘吩咐。” 林梓萱想着还是带上,要不然路遇危险就得她来保护冯怀岁了,“她会告密吗?” 冯怀岁觉得林梓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奇怪了,与林梓萱强调道:“她的主子是我。” 第380章 许久不见,林姑娘依旧如此伶牙俐齿! 林梓萱的眯一会儿直接眯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起来时,房间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我的生物钟真的是彻底乱了。” 她正穿着衣服时,菁菁端着水盆进来了。 林梓萱晃了一眼,问道:“他人呢?” 以顾南望的内功和轻功,她还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 就只记得昨晚迷迷糊糊睡着时,有人给她脱鞋洗脚,她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被按住了,竟然有人能按住她,一定是顾南望。 她微睁开眼睛,果然是顾南望。 当时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睡过去,直到顾南望开始给她擦脸,她才强撑着醒过来反抗道:“不要用洗脚的毛巾给我洗脸!” 顾南望笑着说:“你是睡糊涂了吗?谁会用擦脚的毛巾擦脸啊?” 然后又给她按下去了,然后她就彻底睡着了。 菁菁给林梓萱递毛巾,随口答道:“顾公子很早就离开了,反正我起来时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梓萱嘟囔着:“这家伙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见林梓萱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菁菁还是很担心地说:“郡主,七皇子他来过,送了些礼物就走。” 昨天皇后给她找事,结果闹成那个样子。 不管是赔罪,还是试图拉拢她,萧景渊都得走这一趟。 林梓萱宽慰菁菁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跟你无关。” “不过,我昨天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菁菁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林梓萱没有催促她,半晌过后,她才看着林梓萱的脸色犹豫说道:“如果我选择选的路和郡主想的不一样,郡主会觉得我恶毒吗?” 这倒是和林梓萱最开始的想法有所出入,“我给你提供了平台,提供了机会,只怕你报仇的时候畏畏缩缩,心软懦弱,辜负我的心意。” “如果我觉得你狠毒,最开始就不会问你要不要报复家人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了林梓萱这番话做底气,菁菁如实开口道:“我的兄长他用我换来的前程,我便要毁了他的前程。” “我父母之所以偏心兄长如此对我,是因为他是个男子,指望着他养老,指望着他传宗接代。” “那我便要他断子绝孙,要我们这一脉绝后。” 林梓萱为菁菁话中的恨意鼓了鼓掌,“漂亮,我看好你!” 林梓萱起来时都可以吃中饭了,她的中饭是和薛如月一起吃的。 薛如月还是忍不住说了她两句,但语气不重。 “天天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保重自己的身体。” 林梓萱扒着饭碗,“嗯嗯嗯”地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她吃完后,就把碗筷随手一放,薛如月见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 “娘,我今天要出门去逛逛!” 对此薛如月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去,天天待在家里我还怕把你闷坏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她的女儿是真想逛街,但白天闹事总比晚上闹事要好,好歹能让她听见声响,让她安心。 林梓萱带着菁菁一起出门了,菁菁怕被相熟的人认出来,用纱布遮了头脸。 两人刚出府门就让一个相熟的人拦住了,只不过不是菁菁相熟的,而是林梓萱相熟的。 冯怀岁摇着折扇,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林姑娘,好巧啊!” “南纪一别,没想到能在上京城这种地方再遇见你,真是缘分呐!” 林梓萱这人最会拆穿别人外加给人难堪,只是看了一眼冯怀岁,就说:“少来,明明是在这里蹲我的,别给我装偶遇。” 久违地听到林梓萱这样针锋相对的,冯怀岁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许久不见,林姑娘依旧如此伶牙俐齿!” 林梓萱看了一眼冯怀岁这满面春风的模样,心里吐槽着这家伙真的是个抖。 “我一向如此,而且我觉得你挺享受的。” 冯怀岁愣了一下,然后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朝林梓萱拱手行礼道:“之前都是玩笑话,草民冯怀岁见过南阳郡主。” 林梓萱打量了他几眼:“很知礼数嘛!怎么,你家主子让你来找我的?” 冯怀岁当即否认道:“自然不是,没有主子,是我自己想来找林姑娘的。” 林梓萱也不和他继续打机关枪下去了,直接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冯怀岁道:“自然是太久不见林姑娘了,我心里十分想念,所以才来碰碰运气。” 林梓萱没啥反应,但菁菁已经听不下去,如此浪荡公子,简直令人不堪入耳。 “大胆,我家郡主只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这位公子怎能如此放浪,你自己不要名声也就罢了,千万别祸害了我家郡主。” 冯怀岁没听见林梓萱骂她,倒是被别人劈头盖脸骂了,人有些发懵。 “这位是?” “哦,”林梓萱跟冯怀岁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侍女,照顾我的,她叫菁菁。” 冯怀岁朝菁菁点头,“菁菁姑娘。” 菁菁最见不得这些平日里没正形的浪荡公子,“哼”了一声。 见自己不受待见,冯怀岁又看回林梓萱道:“林姑娘有事吗?” “如果没事的话,不妨由在下陪着林姑娘在这上京城中转一转。” 林梓萱说:“我有事,不过你来得很巧,跟我走。” 冯怀岁一听这话,整个人脸上的笑意都开始真实起来,“去哪里?” 林梓萱上了自家的马车,“去了就知道了。”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冯怀岁:“你的那个侍女呢?就是云裳,她不是一向跟着你吗?” 冯怀岁用扇子指了指停在附近的一辆马车,那马车在这时掀起车帘来,里面露出云裳的脸,冯怀岁说:“在那!” 林梓萱想了想说:“你要带上她吗?” 冯怀岁非常有诚意地回答:“全凭林姑娘吩咐。” 林梓萱想着还是带上,要不然路遇危险就得她来保护冯怀岁了,“她会告密吗?” 冯怀岁觉得林梓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奇怪了,与林梓萱强调道:“她的主子是我。” 第381章 都是帮,为什么不帮我喜欢的人? 林梓萱抬手招上冯怀岁:“把云裳也带上,跟我一起走。” “好。”冯怀岁立即应下,转身回自己的马车上去。 林梓萱喊住他:“你干什么?”她指着府里的马车道,“这里啊。” 林梓萱、冯怀岁、菁菁还有云裳四个人坐在马车里, 林梓萱和云裳都比较偏向于面无表情,冯怀岁一脸笑意、十分陶醉地看着林梓萱,菁菁则看着冯怀岁面露嫌弃。 许是被冯怀岁这样盯久了,林梓萱有点受不了了,“我脸上是有花吗?” 第一次被林梓萱这样邀请,冯怀岁春风得意道:“林姑娘脸上没有花,但林姑娘比花要美。” “哼,哼!”林梓萱发出两声嘲讽的冷笑。 “你就这么跟我上来,也不问我带你去哪儿?” 冯怀岁十分自信地笑道:“林姑娘又不会取在下的性命,至于去哪儿,只要是和林姑娘一起,都无所谓。” “呵!”林梓萱三番四次被他打直球,深感怀疑,觉得这货肯定是在没见的这段时间脑子出了毛病。 “听你这般说,好像对我很是情根深种啊?” 冯怀岁本不打算提起这个话题,但林梓萱都开口说了,他也就顺着杆子上了,“我对林姑娘一直如此,不管以前如何,以后绝不会有半分欺瞒利用。” 老实说,林梓萱并没有信他的话,但冯怀岁这种态度也是在透露一个信息,他和萧景渊的合作在自己面前他连装都不想装。 “好,既然是如此,我要你帮我救治一些病人。” 冯怀岁也不仔细问问什么情况,什么人,得了什么病,立马答应下来:“可以。” 林梓萱试探道:“听说你和萧景渊联手了,萧景娴是你救的?” 冯怀岁解释起来:“的确如此,我来上京想要谋求前程,势必要依附一方势力,当今皇上久居宫中,我实在接触不到,只好选择一个皇子。” “可一众皇子中,大多都是吃喝等死混日子的,只有萧景彦和萧景渊两人在角力,在往上爬。” “我和萧景彦一直都不算和睦,而且他记恨之前的事未必肯真心接纳我。萧景渊就不同了,别说他本来就广招贤士,单论我与萧景彦不睦这件事,他都愿意将我收之麾下。” “至于萧景娴,我去了之后才猜到可能是你所为,但她那个事有点麻烦,若不及时处理压制,等皇室的面子丢尽了,皇上可能会亲自插手此事。” “一方面我依附萧景渊要为他排忧解难,一方面我当时也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怕此事闹大你脱不了身,所以只能出手了。” 林梓萱本就是问问,事实上不管冯怀岁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冯怀岁会这么如实地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都说出来,林梓萱还是挺惊讶,她进一步地觉得这家伙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还挺诚实的,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很多。” 冯怀岁见这般说实话真的对林梓萱有用,很是高兴道:“林姑娘想问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与冯怀岁亢奋的态度相比,林梓萱就显得没精神多了,她“嗯”了一声,“也不问你什么太紧要的事情,你只需告诉我,如果在我和萧景渊两个人里选,你会选谁?” 冯怀岁好像一时没有听懂林梓萱的意思,“这个选是指哪方面?” 面前之人是他喜欢的女子,而萧景渊则是他用来登高位的垫脚石,这完全不一样啊,怎么选? 林梓萱说:“萧景渊招揽你做什么呢?无非就是要人为他效力,他好先做太子,再做皇帝。你为他效力不如为我效力。” 冯怀岁怀疑自己听岔了,“萧景渊他是想做皇帝,林姑娘你?” 林梓萱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想,我只是打算推一个人上去当皇帝,但那个人不可能是萧景渊。” 冯怀岁选个皇子站队这种事情不管是落在眼里都是十分正常且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林梓萱这种话就相当于谋逆了,连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也不知道是对方太信任自己了,还是完全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冯怀岁看向一旁的菁菁,林梓萱表示:“我信得过菁菁。”复又看向冯怀岁。 冯怀岁则说:“我信得过云裳。” 林梓萱一脸无语道:“我没问你这个,我和萧景渊,你怎么选?” 冯怀岁这回没有立即回答林梓萱的问题,他不是想着怎么应付林梓萱,而是在思考。 “林姑娘和萧景渊,我肯定是选林姑娘,我也并非是真心拥护萧景渊夺位,对于林姑娘选的那个人我未必会赞同。” 林梓萱早料到会是这样了,冯怀岁要是一口气全答应了,她还会怀疑有诈。现在这样,她倒是能信冯怀岁的话。 “不必纠结以后得事情,我和萧景渊中你选我,我只需要知道这个答案就可以了。” 听到林梓萱这样说,冯怀岁松了口气。 “我如今对林姑娘非常坦诚,林姑娘可有看到我的诚意?” 林梓萱知道冯怀岁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她不介意直白地告诉对方:“我自然看到了你的诚意,你既然如此诚心实意,那我不妨也拿出我的诚意。” “哦?”林梓萱这话让冯怀岁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林姑娘的诚意是什么?” 对上冯怀岁那张满含期待的脸,林梓萱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泼冷水,“我要跟你说实话,分别了这么久,再见你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有了那么一点心烦,但那不重要。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所以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冯怀岁的表情从期待逐渐变得失落再又转变成僵硬的笑意,他点头,“我明白,我本也不求什么,只想让林姑娘知道我的心意。” 林梓萱刚伤了人的心,还指着他帮忙呢,就道:“我已经知道,所以我说的话会影响你帮我救人吗?会影响你对我和萧景渊的选择吗?” 冯怀岁苦笑着摇摇头:“不会,都是帮,为什么不帮我喜欢的人?” 林梓萱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个心态很好。” 第381章 都是帮,为什么不帮我喜欢的人? 林梓萱抬手招上冯怀岁:“把云裳也带上,跟我一起走。” “好。”冯怀岁立即应下,转身回自己的马车上去。 林梓萱喊住他:“你干什么?”她指着府里的马车道,“这里啊。” 林梓萱、冯怀岁、菁菁还有云裳四个人坐在马车里, 林梓萱和云裳都比较偏向于面无表情,冯怀岁一脸笑意、十分陶醉地看着林梓萱,菁菁则看着冯怀岁面露嫌弃。 许是被冯怀岁这样盯久了,林梓萱有点受不了了,“我脸上是有花吗?” 第一次被林梓萱这样邀请,冯怀岁春风得意道:“林姑娘脸上没有花,但林姑娘比花要美。” “哼,哼!”林梓萱发出两声嘲讽的冷笑。 “你就这么跟我上来,也不问我带你去哪儿?” 冯怀岁十分自信地笑道:“林姑娘又不会取在下的性命,至于去哪儿,只要是和林姑娘一起,都无所谓。” “呵!”林梓萱三番四次被他打直球,深感怀疑,觉得这货肯定是在没见的这段时间脑子出了毛病。 “听你这般说,好像对我很是情根深种啊?” 冯怀岁本不打算提起这个话题,但林梓萱都开口说了,他也就顺着杆子上了,“我对林姑娘一直如此,不管以前如何,以后绝不会有半分欺瞒利用。” 老实说,林梓萱并没有信他的话,但冯怀岁这种态度也是在透露一个信息,他和萧景渊的合作在自己面前他连装都不想装。 “好,既然是如此,我要你帮我救治一些病人。” 冯怀岁也不仔细问问什么情况,什么人,得了什么病,立马答应下来:“可以。” 林梓萱试探道:“听说你和萧景渊联手了,萧景娴是你救的?” 冯怀岁解释起来:“的确如此,我来上京想要谋求前程,势必要依附一方势力,当今皇上久居宫中,我实在接触不到,只好选择一个皇子。” “可一众皇子中,大多都是吃喝等死混日子的,只有萧景彦和萧景渊两人在角力,在往上爬。” “我和萧景彦一直都不算和睦,而且他记恨之前的事未必肯真心接纳我。萧景渊就不同了,别说他本来就广招贤士,单论我与萧景彦不睦这件事,他都愿意将我收之麾下。” “至于萧景娴,我去了之后才猜到可能是你所为,但她那个事有点麻烦,若不及时处理压制,等皇室的面子丢尽了,皇上可能会亲自插手此事。” “一方面我依附萧景渊要为他排忧解难,一方面我当时也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怕此事闹大你脱不了身,所以只能出手了。” 林梓萱本就是问问,事实上不管冯怀岁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冯怀岁会这么如实地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都说出来,林梓萱还是挺惊讶,她进一步地觉得这家伙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还挺诚实的,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很多。” 冯怀岁见这般说实话真的对林梓萱有用,很是高兴道:“林姑娘想问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与冯怀岁亢奋的态度相比,林梓萱就显得没精神多了,她“嗯”了一声,“也不问你什么太紧要的事情,你只需告诉我,如果在我和萧景渊两个人里选,你会选谁?” 冯怀岁好像一时没有听懂林梓萱的意思,“这个选是指哪方面?” 面前之人是他喜欢的女子,而萧景渊则是他用来登高位的垫脚石,这完全不一样啊,怎么选? 林梓萱说:“萧景渊招揽你做什么呢?无非就是要人为他效力,他好先做太子,再做皇帝。你为他效力不如为我效力。” 冯怀岁怀疑自己听岔了,“萧景渊他是想做皇帝,林姑娘你?” 林梓萱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想,我只是打算推一个人上去当皇帝,但那个人不可能是萧景渊。” 冯怀岁选个皇子站队这种事情不管是落在眼里都是十分正常且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林梓萱这种话就相当于谋逆了,连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也不知道是对方太信任自己了,还是完全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冯怀岁看向一旁的菁菁,林梓萱表示:“我信得过菁菁。”复又看向冯怀岁。 冯怀岁则说:“我信得过云裳。” 林梓萱一脸无语道:“我没问你这个,我和萧景渊,你怎么选?” 冯怀岁这回没有立即回答林梓萱的问题,他不是想着怎么应付林梓萱,而是在思考。 “林姑娘和萧景渊,我肯定是选林姑娘,我也并非是真心拥护萧景渊夺位,对于林姑娘选的那个人我未必会赞同。” 林梓萱早料到会是这样了,冯怀岁要是一口气全答应了,她还会怀疑有诈。现在这样,她倒是能信冯怀岁的话。 “不必纠结以后得事情,我和萧景渊中你选我,我只需要知道这个答案就可以了。” 听到林梓萱这样说,冯怀岁松了口气。 “我如今对林姑娘非常坦诚,林姑娘可有看到我的诚意?” 林梓萱知道冯怀岁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她不介意直白地告诉对方:“我自然看到了你的诚意,你既然如此诚心实意,那我不妨也拿出我的诚意。” “哦?”林梓萱这话让冯怀岁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林姑娘的诚意是什么?” 对上冯怀岁那张满含期待的脸,林梓萱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泼冷水,“我要跟你说实话,分别了这么久,再见你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有了那么一点心烦,但那不重要。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所以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冯怀岁的表情从期待逐渐变得失落再又转变成僵硬的笑意,他点头,“我明白,我本也不求什么,只想让林姑娘知道我的心意。” 林梓萱刚伤了人的心,还指着他帮忙呢,就道:“我已经知道,所以我说的话会影响你帮我救人吗?会影响你对我和萧景渊的选择吗?” 冯怀岁苦笑着摇摇头:“不会,都是帮,为什么不帮我喜欢的人?” 林梓萱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个心态很好。” 第382章 可两位不是师徒吗? 接下来就没什么话说了,冯怀岁的热情和激动彻底被林梓萱一汪凉水剿灭。 走到一半的时候,林梓萱让车夫将马车拐进一个巷子里,然后她带着菁菁、冯怀岁和云裳在那个巷子里下了车。 等马车出了巷子,她们往别的方向走去了。 冯怀岁大受打击,但此时还能勉强着自己跟林梓萱说:“林姑娘,这是怕有人跟着我们?” 林梓萱直接道:“我是怕你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尾巴,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等林梓萱和菁菁带着另外两人穿街走巷地到达了菁菁之前住过的那个宅院,冯怀岁看着这个宅院若有所思,“这个宅子我听说过,好像是闹鬼。” 他看着林梓萱,意思就是原来不是闹鬼,是你们在捣鬼。 林梓萱也懒得解释这些小事情,随他怎么想。 进去了之后,华浓正在院里择菜。 没办法,除了苏木她是这里唯一会武功的。 苏木忙的时候,她做事情都在前院,这样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华浓先见着林梓萱,挺高兴的,“吃过饭没,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吃。” 林梓萱刚要答话,一直不做声的云裳突然出声了,“还以为你在哪里享福呢,原来在这里给别人当厨娘啊。” 华浓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冯怀岁和云裳,她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倒不是在意云裳的话,就是担心这两人怎么跟过来了。 “小善人,你……” 华浓欲言又止的,把菜往地下一放,上前去拉了林梓萱到一边说小话出去:“她们两个是你带来的?” 林梓萱安慰她:“没事,苏木不是一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你家公子来治病救人的,不会害我们的。” 华浓瞥了她俩一眼,还是不放心:“可是他投靠了萧景渊。” 林梓萱说:“我知道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解释过吗?” 华浓其实是不放心的,但林梓萱无所谓,她也不好坚持了。 而云裳虽然听不到这两人说什么,但光看神态她就可以猜到。 “公子,你看华浓她怎么这样啊?她难道以为我们会害她吗?” 冯怀岁却没有云裳那么生气,“她不是怕我们害她,是怕我们害林姑娘。” 云裳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也还是生气,“那她也不能这样,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 冯怀岁觉得云裳这样很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反过来,林姑娘要害我,她也会是这种态度,华浓重情,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 云裳心里并不服气,她们三人一起长大,还受过冯怀岁的大恩。 华浓才认识林梓萱多长时间,怎么能把林梓萱和公子相提并论。 虽然说她也很羡慕华浓能得自由,但心里也会觉得华浓不讲恩情。 人啊,就是这么矛盾。 冯怀岁自当初拿华浓做交易时,就没再把华浓当自己人了,在他眼里,如今华浓和他的联系只是因为林梓萱罢了。 所以他特意凑上去开玩笑道:“今天有什么好菜,不知可否留我二人用一顿饭?” 华浓刚说完他的坏话,面对他有点心虚,含糊道:“随便吃吃,没什么好的。” 冯怀岁再次一脸春风得意地进屋,然后也就看见了坐在屋子里喝茶的顾南望。 有些意外,但又不算意外。 “顾世子怎么在这儿?并肩王府也没听说被皇家做主收了去。” 顾南望对上冯怀岁,神色如常,只是问:“她请你来看病的?” 冯怀岁随意坐了下来,隔着顾南望不近不远,“她?顾世子说的可是你师父?” 这个时候,林梓萱已经和华浓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了,带着菁菁进来了。 看见顾南望眼睛一亮,“原来你在这儿呀,怎么走都不跟我说一声?” 冯怀岁在这里,顾南望也不好说一些话坏了林梓萱的名声,毕竟她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 “我在这里休息啊。” 而听到林梓萱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我睡着的时候你还没睡,醒来的时候你人又不见了,你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顾南望见林梓萱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了,握拳在嘴边咳了几声,林梓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已经石化的冯怀岁,半通不通。 “你累了吗?” 冯怀岁还没从她俩那对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反应过来,云裳实在见不得自家公子这副模样,在背后用手推了推他,小声提醒:“公子!” 冯怀岁被推回神了,发现四个人全都看着自己。 他有些语无伦次,“原来顾世子和林姑娘是两情相悦,可两位不是师徒吗?” 菁菁倒是第一次听说顾南望和林梓萱还有这层关系,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俩。 林梓萱则是一脸“这有什么关系”的表情,“所以呢?” 她看着冯怀岁,示意冯怀岁说出他这么说的问题。 冯怀岁见林梓萱就这么承认,心想这才过了多久,他之前就觉得顾南望这人心怀叵测,没想到让他心愿达成了。 冯怀岁再顾不上扯什么师徒了,朝两人拱手道:“林姑娘愿意就好,我在此先恭贺两位了。” 林梓萱挥挥手,“这些都无所谓,你要是累就先在这里歇着,歇好了我让菁菁带你去看病人。” 冯怀岁先是被林梓萱又一次拒绝,而后又得知林梓萱和顾南望在一起了。 他并不想歇着,只想找点事做来麻痹自己。 “不必了,我现在就去。” “诶诶诶,”林梓萱拦住了她,“苏木你还记得,她也在这儿,你要去看病的话,她肯定会跟着一起的。” “到时候你要是愿意跟她说实话就说实话,不愿意说实话就瞒着,我都可以。” 冯怀岁的思路显然没有林梓萱那么跳脱,“说什么实话?” 林梓萱见他一脸的疑惑,好像真的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你才是啊,我不是啊。” “啊?”冯怀岁更加疑惑了。 林梓萱无法,只得轻声吐出三个字:“药王谷!” 第382章 可两位不是师徒吗? 接下来就没什么话说了,冯怀岁的热情和激动彻底被林梓萱一汪凉水剿灭。 走到一半的时候,林梓萱让车夫将马车拐进一个巷子里,然后她带着菁菁、冯怀岁和云裳在那个巷子里下了车。 等马车出了巷子,她们往别的方向走去了。 冯怀岁大受打击,但此时还能勉强着自己跟林梓萱说:“林姑娘,这是怕有人跟着我们?” 林梓萱直接道:“我是怕你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尾巴,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等林梓萱和菁菁带着另外两人穿街走巷地到达了菁菁之前住过的那个宅院,冯怀岁看着这个宅院若有所思,“这个宅子我听说过,好像是闹鬼。” 他看着林梓萱,意思就是原来不是闹鬼,是你们在捣鬼。 林梓萱也懒得解释这些小事情,随他怎么想。 进去了之后,华浓正在院里择菜。 没办法,除了苏木她是这里唯一会武功的。 苏木忙的时候,她做事情都在前院,这样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华浓先见着林梓萱,挺高兴的,“吃过饭没,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吃。” 林梓萱刚要答话,一直不做声的云裳突然出声了,“还以为你在哪里享福呢,原来在这里给别人当厨娘啊。” 华浓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冯怀岁和云裳,她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倒不是在意云裳的话,就是担心这两人怎么跟过来了。 “小善人,你……” 华浓欲言又止的,把菜往地下一放,上前去拉了林梓萱到一边说小话出去:“她们两个是你带来的?” 林梓萱安慰她:“没事,苏木不是一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你家公子来治病救人的,不会害我们的。” 华浓瞥了她俩一眼,还是不放心:“可是他投靠了萧景渊。” 林梓萱说:“我知道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解释过吗?” 华浓其实是不放心的,但林梓萱无所谓,她也不好坚持了。 而云裳虽然听不到这两人说什么,但光看神态她就可以猜到。 “公子,你看华浓她怎么这样啊?她难道以为我们会害她吗?” 冯怀岁却没有云裳那么生气,“她不是怕我们害她,是怕我们害林姑娘。” 云裳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也还是生气,“那她也不能这样,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 冯怀岁觉得云裳这样很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反过来,林姑娘要害我,她也会是这种态度,华浓重情,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 云裳心里并不服气,她们三人一起长大,还受过冯怀岁的大恩。 华浓才认识林梓萱多长时间,怎么能把林梓萱和公子相提并论。 虽然说她也很羡慕华浓能得自由,但心里也会觉得华浓不讲恩情。 人啊,就是这么矛盾。 冯怀岁自当初拿华浓做交易时,就没再把华浓当自己人了,在他眼里,如今华浓和他的联系只是因为林梓萱罢了。 所以他特意凑上去开玩笑道:“今天有什么好菜,不知可否留我二人用一顿饭?” 华浓刚说完他的坏话,面对他有点心虚,含糊道:“随便吃吃,没什么好的。” 冯怀岁再次一脸春风得意地进屋,然后也就看见了坐在屋子里喝茶的顾南望。 有些意外,但又不算意外。 “顾世子怎么在这儿?并肩王府也没听说被皇家做主收了去。” 顾南望对上冯怀岁,神色如常,只是问:“她请你来看病的?” 冯怀岁随意坐了下来,隔着顾南望不近不远,“她?顾世子说的可是你师父?” 这个时候,林梓萱已经和华浓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了,带着菁菁进来了。 看见顾南望眼睛一亮,“原来你在这儿呀,怎么走都不跟我说一声?” 冯怀岁在这里,顾南望也不好说一些话坏了林梓萱的名声,毕竟她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 “我在这里休息啊。” 而听到林梓萱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我睡着的时候你还没睡,醒来的时候你人又不见了,你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顾南望见林梓萱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了,握拳在嘴边咳了几声,林梓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已经石化的冯怀岁,半通不通。 “你累了吗?” 冯怀岁还没从她俩那对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反应过来,云裳实在见不得自家公子这副模样,在背后用手推了推他,小声提醒:“公子!” 冯怀岁被推回神了,发现四个人全都看着自己。 他有些语无伦次,“原来顾世子和林姑娘是两情相悦,可两位不是师徒吗?” 菁菁倒是第一次听说顾南望和林梓萱还有这层关系,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俩。 林梓萱则是一脸“这有什么关系”的表情,“所以呢?” 她看着冯怀岁,示意冯怀岁说出他这么说的问题。 冯怀岁见林梓萱就这么承认,心想这才过了多久,他之前就觉得顾南望这人心怀叵测,没想到让他心愿达成了。 冯怀岁再顾不上扯什么师徒了,朝两人拱手道:“林姑娘愿意就好,我在此先恭贺两位了。” 林梓萱挥挥手,“这些都无所谓,你要是累就先在这里歇着,歇好了我让菁菁带你去看病人。” 冯怀岁先是被林梓萱又一次拒绝,而后又得知林梓萱和顾南望在一起了。 他并不想歇着,只想找点事做来麻痹自己。 “不必了,我现在就去。” “诶诶诶,”林梓萱拦住了她,“苏木你还记得,她也在这儿,你要去看病的话,她肯定会跟着一起的。” “到时候你要是愿意跟她说实话就说实话,不愿意说实话就瞒着,我都可以。” 冯怀岁的思路显然没有林梓萱那么跳脱,“说什么实话?” 林梓萱见他一脸的疑惑,好像真的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你才是啊,我不是啊。” “啊?”冯怀岁更加疑惑了。 林梓萱无法,只得轻声吐出三个字:“药王谷!” 第383章 能明面做的就明面做,不能明面做的就暗地里做 冯怀岁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这个无妨,不用说,说了怕招致其他的麻烦。” 林梓萱便道:“那你去,待会儿吃饭了叫你们。” 菁菁出行一步,对冯怀岁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 冯怀岁走时又看了林梓萱好几眼,只是林梓萱完全没多想。 人一走,她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顾南望身边,开始跟顾南望磨磨唧唧。 冯怀岁的医术深得药王谷真传,对于这些长期用药才导致身体转变的特殊情况他也是有办法的。 但怕伤了根本,得慢慢来。 而且对于这个住处冯怀岁其实觉得没多好,他提议还是去郊外的那些庄子里,没什么人找过去,京都除非造反,否则那里会是最安全的。 华浓从小和冯怀岁待在一起,她觉得冯怀岁能提起这个事肯定是别有用心的,因此劝林梓萱三思。 云裳实在看不过眼华浓这样偏帮,当即和华浓吵了起来。 苏木又因林梓萱的真实身份和楚凝雪进宫当圣女一事对林梓萱问责。 一顿饭本来好好的,结果最后闹到谁都吃不下去。 苏木负气离开,云裳和华浓已经把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吵了。 那身体不好的二十余人被菁菁带着避开了。 林梓萱则靠着顾南望吐槽苏木一把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套。 冯怀岁整个人灵魂出窍,呆坐如木头一般。 最后,林梓萱同意了冯怀岁的提议,把大家转移出去,而位置由顾南望来定。 至于其他的,先丢一边去。 冯怀岁和云裳离开以后,最生气的莫过于华浓了。 林梓萱劝了她好几句,华浓觉得林梓萱不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一定会出事的,然后就跑到房间里躲起来了。 而林梓萱她今天出门本来是打算去找菁菁的兄长的麻烦,谁知一出门就碰见了冯怀岁,这才改了主意。 “唉,早知我就不带他过来了。” 菁菁宽慰林梓萱道:“郡主也别太心烦了,人生在世,总会有烦心事的,慢慢解决就好。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冯公子他至少来看病了不是吗?” “也对,”林梓萱看着菁菁道,“那我们现在去萧景渊的府邸。” 菁菁觉得这有点突然,“现在去吗?我以为郡主你是想暗地里做的。” 林梓萱的处事准则向来来:能明面做的就明面做,不能明面做的就暗地里做。 顾南望听林梓萱这么说,倒不好跟她一起出门,主要是萧景渊认得自己。 林梓萱就只有菁菁陪着了,两人一同去了萧景渊那里。 萧景渊今日早时去拜访过林梓萱,只是人没见着,现在又听到她找了过来,想起几次与林梓萱的碰面,并不觉得她像是个知礼数的人,只怕来找自己是另外有事。 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人迎了进去,毕竟能打好关系,何必闹得太僵,而且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林梓萱就带了个侍女上门,会面自然是在该会面的地方。 萧景渊都没让林梓萱等,见了人刚想说几句客套话,林梓萱截断他的话道:“府邸不错!” 萧景渊想了一会儿没明白她是故意的还是随口说的这句话,就客气道:“南阳要是喜欢,这府邸可以送给南阳。” “这么大方?”这可是皇家府邸,又不是随便买的一家宅子,他倒是真敢开这个口,也不怕自己没领会他的意思直接应承下来了。 萧景渊面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道:“昨日之事,我代母后向你赔罪。之前南阳你在母后寝宫之外杖打三皇兄一事到底是吓了她。” “宫中的孩子自小都是母后看着长大的,她们时不时也会来探望母后,可能母后对那事有几句怨言让人听到误会了。” “但请姐姐你不要多心,我和母后都没有针对姐姐的意思。” 要真是没有针对她,昨晚也不会和皇后也不会像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吭了。 不过是开始想坐山观虎斗,后来事情闹大了又怕出声惹怒了萧云启。 这么明显的心思,还跟她在这儿装? 林梓萱也不拆穿他,“所以你和皇后的意思是?” 萧景渊听她语气隐隐有期待之意,看来果真是财帛能动人心,“我的意思是这府上的东西只要姐姐看中的都可以拿走,包括这间宅邸,我也可拱手相让。” “本就是我们的错,就是父皇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连后路都给她想好了,萧景渊倒是比皇后长脑子、会做人,知道昨日闹得太过了,他再不出面赔个礼道个歉,这个仇是结定了。 不过他这么上道,也好过林梓萱主动开这个口。 “也不用那么客气,”林梓萱假装思考了一下,“你送些金银珠宝,再送些人,我看着要不要原谅你们。” 说的还真是直白,不过这样的好对付,既然是要他表诚意,那萧景渊就不会抠搜,金银珠宝他有的是,至于人嘛,他当即吩咐下去。 不多时,七名男子还有五名女子每个人手上都端着金银珠宝出来了,萧景渊向林梓萱介绍道,“这是我府上目前能拿出的金银,这几个奴才武功高强,也算忠心,姐姐请放心用着。” 武功高强或许,忠心也不知道是对谁的忠心。 林梓萱在腹诽萧景渊,但萧景渊为表诚意,可没在这上面动手脚。 林梓萱的眼神在那七名男子身上晃了晃,感觉没找到菁菁的兄长,她回头看了眼菁菁,菁菁也轻微对她摇了摇头。 林梓萱便道:“金银珠宝我收下了,至于人我要亲自挑选,把你府上的下人都给我叫出来。” 饶是见过了林梓萱发疯的萧景渊也被她的做法给惊呆了,“那就都叫上来!” 在把萧景渊府上的人都看了个遍后,林梓萱先是与菁菁对视一眼,然后才问萧景渊:“你确定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说萧景渊一点没有察觉也不可能,“姐姐你想要谁直说便是,我府上的人来来去去,有出去办事没回来的,有做错事被罚了的,不可能一一都到现场的。” 第383章 能明面做的就明面做,不能明面做的就暗地里做 冯怀岁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这个无妨,不用说,说了怕招致其他的麻烦。” 林梓萱便道:“那你去,待会儿吃饭了叫你们。” 菁菁出行一步,对冯怀岁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 冯怀岁走时又看了林梓萱好几眼,只是林梓萱完全没多想。 人一走,她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顾南望身边,开始跟顾南望磨磨唧唧。 冯怀岁的医术深得药王谷真传,对于这些长期用药才导致身体转变的特殊情况他也是有办法的。 但怕伤了根本,得慢慢来。 而且对于这个住处冯怀岁其实觉得没多好,他提议还是去郊外的那些庄子里,没什么人找过去,京都除非造反,否则那里会是最安全的。 华浓从小和冯怀岁待在一起,她觉得冯怀岁能提起这个事肯定是别有用心的,因此劝林梓萱三思。 云裳实在看不过眼华浓这样偏帮,当即和华浓吵了起来。 苏木又因林梓萱的真实身份和楚凝雪进宫当圣女一事对林梓萱问责。 一顿饭本来好好的,结果最后闹到谁都吃不下去。 苏木负气离开,云裳和华浓已经把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吵了。 那身体不好的二十余人被菁菁带着避开了。 林梓萱则靠着顾南望吐槽苏木一把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套。 冯怀岁整个人灵魂出窍,呆坐如木头一般。 最后,林梓萱同意了冯怀岁的提议,把大家转移出去,而位置由顾南望来定。 至于其他的,先丢一边去。 冯怀岁和云裳离开以后,最生气的莫过于华浓了。 林梓萱劝了她好几句,华浓觉得林梓萱不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一定会出事的,然后就跑到房间里躲起来了。 而林梓萱她今天出门本来是打算去找菁菁的兄长的麻烦,谁知一出门就碰见了冯怀岁,这才改了主意。 “唉,早知我就不带他过来了。” 菁菁宽慰林梓萱道:“郡主也别太心烦了,人生在世,总会有烦心事的,慢慢解决就好。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冯公子他至少来看病了不是吗?” “也对,”林梓萱看着菁菁道,“那我们现在去萧景渊的府邸。” 菁菁觉得这有点突然,“现在去吗?我以为郡主你是想暗地里做的。” 林梓萱的处事准则向来来:能明面做的就明面做,不能明面做的就暗地里做。 顾南望听林梓萱这么说,倒不好跟她一起出门,主要是萧景渊认得自己。 林梓萱就只有菁菁陪着了,两人一同去了萧景渊那里。 萧景渊今日早时去拜访过林梓萱,只是人没见着,现在又听到她找了过来,想起几次与林梓萱的碰面,并不觉得她像是个知礼数的人,只怕来找自己是另外有事。 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人迎了进去,毕竟能打好关系,何必闹得太僵,而且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林梓萱就带了个侍女上门,会面自然是在该会面的地方。 萧景渊都没让林梓萱等,见了人刚想说几句客套话,林梓萱截断他的话道:“府邸不错!” 萧景渊想了一会儿没明白她是故意的还是随口说的这句话,就客气道:“南阳要是喜欢,这府邸可以送给南阳。” “这么大方?”这可是皇家府邸,又不是随便买的一家宅子,他倒是真敢开这个口,也不怕自己没领会他的意思直接应承下来了。 萧景渊面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道:“昨日之事,我代母后向你赔罪。之前南阳你在母后寝宫之外杖打三皇兄一事到底是吓了她。” “宫中的孩子自小都是母后看着长大的,她们时不时也会来探望母后,可能母后对那事有几句怨言让人听到误会了。” “但请姐姐你不要多心,我和母后都没有针对姐姐的意思。” 要真是没有针对她,昨晚也不会和皇后也不会像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吭了。 不过是开始想坐山观虎斗,后来事情闹大了又怕出声惹怒了萧云启。 这么明显的心思,还跟她在这儿装? 林梓萱也不拆穿他,“所以你和皇后的意思是?” 萧景渊听她语气隐隐有期待之意,看来果真是财帛能动人心,“我的意思是这府上的东西只要姐姐看中的都可以拿走,包括这间宅邸,我也可拱手相让。” “本就是我们的错,就是父皇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连后路都给她想好了,萧景渊倒是比皇后长脑子、会做人,知道昨日闹得太过了,他再不出面赔个礼道个歉,这个仇是结定了。 不过他这么上道,也好过林梓萱主动开这个口。 “也不用那么客气,”林梓萱假装思考了一下,“你送些金银珠宝,再送些人,我看着要不要原谅你们。” 说的还真是直白,不过这样的好对付,既然是要他表诚意,那萧景渊就不会抠搜,金银珠宝他有的是,至于人嘛,他当即吩咐下去。 不多时,七名男子还有五名女子每个人手上都端着金银珠宝出来了,萧景渊向林梓萱介绍道,“这是我府上目前能拿出的金银,这几个奴才武功高强,也算忠心,姐姐请放心用着。” 武功高强或许,忠心也不知道是对谁的忠心。 林梓萱在腹诽萧景渊,但萧景渊为表诚意,可没在这上面动手脚。 林梓萱的眼神在那七名男子身上晃了晃,感觉没找到菁菁的兄长,她回头看了眼菁菁,菁菁也轻微对她摇了摇头。 林梓萱便道:“金银珠宝我收下了,至于人我要亲自挑选,把你府上的下人都给我叫出来。” 饶是见过了林梓萱发疯的萧景渊也被她的做法给惊呆了,“那就都叫上来!” 在把萧景渊府上的人都看了个遍后,林梓萱先是与菁菁对视一眼,然后才问萧景渊:“你确定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说萧景渊一点没有察觉也不可能,“姐姐你想要谁直说便是,我府上的人来来去去,有出去办事没回来的,有做错事被罚了的,不可能一一都到现场的。” 第384章 可这些舒适的日子是用她换来的,凭什么,凭什么? 说的挺有道理,但林梓萱还真没问过菁菁她哥叫什么名字,菁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小声和她说了名字。 林梓萱对萧景渊道:“你府上应该有个叫范耀文的人,我就要他。” 范耀文?萧景渊好似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管家见萧景渊面露难色,清楚他家殿下肯定不是舍不得这个人,而是一时想不起有这个人,忙上前小声跟他说:“殿下,是有这个人,他的才情不错,您还夸过他。” 萧景渊问:“那此人现在何在?” 管家不再小事说,看着林梓萱的方向答道:“这个时候范先生不在府上,应该是上街去买笔墨或者是书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萧景渊立马道:“那就赶紧派人去找他回来。” 管家应了声“是”,正要下去,萧景渊像想起什么一样,拦住他问道:“这个范耀文昨夜是不是跟我去过宫中的晚宴?” 管家如实地回答了:“是,殿下您说恐晚宴上有人要吟诗作对,便点了范先生一起去的。” 萧景渊闻言,挥手让管家走了。 他记得昨晚林梓萱那边是有个侍女差点和他们这边的人撞上了,但他当时没多想,可是刚刚看林梓萱身边侍女与她耳语的样子,把两件事这么一串联,萧景渊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些什么。 “我府上的下人冲撞了姐姐的人,真是对不住了。其实姐姐何必如此麻烦了,派个人来传话就是了,我必定将此人送上公主府去谢罪。” 萧景渊只觉得是那个范耀文得罪了这个侍女,林梓萱来为她的侍女出头地,倒没把事情想得太远,不过他也确实是不记得这个范耀文是怎么来他府上的。 林梓萱摆摆手,“我没来之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好说话,而且你娘昨晚还针对我来着。” 这个直球打得萧景渊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尴尬一笑。 管家还挺尽责的,萧景渊这个主人都不清楚有没有范耀文这个人,他一个管家连范耀文去了哪里都猜到了,派出去的人就是在书局把范耀文找回来的。 范耀文虽然为萧景渊办事,但他其实不是府上的下人。 他和冯怀岁那种需要为萧景渊出谋划策的谋士也不一样,萧景渊大多时候都用不上他。 所以他在府上日子过的十分悠闲,吃喝供着,每月还有银子领,出门也不用报备,也没人管他去哪儿。 当然他要是不回来了,也没人去找他。 就是昨日跟着萧景渊一起去宫里,没法进宴席,也会有人在偏殿为他准备酒菜,看在萧景渊的面子上。 所以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在书局时被人给叫回去了。 范耀文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回去的路上还尝试跟来找自己的守卫打听打听,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些守卫跟他关系一般,没什么交情,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 范耀文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府里,被人带着来到了正堂。 正堂只有一个人坐着,是一个女子,连萧景渊都站在一旁陪着。 范耀文只在进去的那一瞬间往那女子那边看了一眼,没看见样貌,但对方气定神闲的。 范耀文刚来上京的时候都能搭上马宗保这条线,可想而知这人多么的有眼力见,多么的会趋炎附势。 他一来便先向萧景渊拱手行礼,不待萧景渊开口,便朝着林梓萱跪下,大呼:“草民范耀文见过郡主殿下,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还是林梓萱当上这个郡主以来,第一次有人朝她行这么大的礼。 这个范耀文倒是会投机取巧。 林梓萱也不叫他起来,回头看了眼菁菁,向她确认这人是不是她哥哥。 菁菁其实是这群人里最紧张的一个,她跟范耀文真的有许久没见了。 印象里范耀文一直是全家最有主意的一个,每每与家人说话时都将自己放在主位,全家上下都看他的脸色行事。 她们的父母是甘之如饴,但菁菁她不是。 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范耀文这样的人这么卑躬屈膝的。 可是再卑躬屈膝,也无法掩饰他过得很好这一事实。 以前家里便是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菁菁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范耀文这一身料子可不便宜。 就刚刚进来的那一段里,就可以看出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看便是什么苦难都没受过,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可这些舒适的日子是用她换来的,凭什么,凭什么? 林梓萱看向菁菁,菁菁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应,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这说明这人就是了。 林梓萱抬手拍了拍菁菁,算是给她一点安慰。 “范耀文先生是?” 范耀文跪在地上,没听到林梓萱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口中赶紧回道:“先生不敢当,郡主直呼草民姓名便是。” 林梓萱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继续说:“听说先生有些文采,不知先生可否去我府上,为我办事?” 范耀文清楚自己绝不会是因为才学被这位郡主看上的,就她这般让自己一直跪着,这分明是来者不善,他哪还敢答应。 “郡主真是高看草民了,草民不过是读了几年书,说得上识字,文采是称不上的。 而且七殿下对草民有提携之恩,草民万不敢忘。” 听到这范耀文拿自己当挡箭牌,萧景渊心里以为他确实是得罪了林梓萱身边的侍女,这才不敢答应。 只是萧景渊自己都得讨好着林梓萱,哪容得上范耀文退缩。 “范先生何必如此自谦,南阳郡主看中先生的文采,先生只管跟着去便是了。我与南阳郡主乃是一家,你为她办事用心就是报我的恩了。” 范耀文见萧景渊毫不留情地丢弃了自己,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林梓萱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对范耀文道:“把头抬起来。” 范耀文抬头,见面前的女子一双冷眸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当下警铃大作:“郡主有何吩咐?” 第384章 可这些舒适的日子是用她换来的,凭什么,凭什么? 说的挺有道理,但林梓萱还真没问过菁菁她哥叫什么名字,菁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小声和她说了名字。 林梓萱对萧景渊道:“你府上应该有个叫范耀文的人,我就要他。” 范耀文?萧景渊好似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管家见萧景渊面露难色,清楚他家殿下肯定不是舍不得这个人,而是一时想不起有这个人,忙上前小声跟他说:“殿下,是有这个人,他的才情不错,您还夸过他。” 萧景渊问:“那此人现在何在?” 管家不再小事说,看着林梓萱的方向答道:“这个时候范先生不在府上,应该是上街去买笔墨或者是书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萧景渊立马道:“那就赶紧派人去找他回来。” 管家应了声“是”,正要下去,萧景渊像想起什么一样,拦住他问道:“这个范耀文昨夜是不是跟我去过宫中的晚宴?” 管家如实地回答了:“是,殿下您说恐晚宴上有人要吟诗作对,便点了范先生一起去的。” 萧景渊闻言,挥手让管家走了。 他记得昨晚林梓萱那边是有个侍女差点和他们这边的人撞上了,但他当时没多想,可是刚刚看林梓萱身边侍女与她耳语的样子,把两件事这么一串联,萧景渊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些什么。 “我府上的下人冲撞了姐姐的人,真是对不住了。其实姐姐何必如此麻烦了,派个人来传话就是了,我必定将此人送上公主府去谢罪。” 萧景渊只觉得是那个范耀文得罪了这个侍女,林梓萱来为她的侍女出头地,倒没把事情想得太远,不过他也确实是不记得这个范耀文是怎么来他府上的。 林梓萱摆摆手,“我没来之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好说话,而且你娘昨晚还针对我来着。” 这个直球打得萧景渊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尴尬一笑。 管家还挺尽责的,萧景渊这个主人都不清楚有没有范耀文这个人,他一个管家连范耀文去了哪里都猜到了,派出去的人就是在书局把范耀文找回来的。 范耀文虽然为萧景渊办事,但他其实不是府上的下人。 他和冯怀岁那种需要为萧景渊出谋划策的谋士也不一样,萧景渊大多时候都用不上他。 所以他在府上日子过的十分悠闲,吃喝供着,每月还有银子领,出门也不用报备,也没人管他去哪儿。 当然他要是不回来了,也没人去找他。 就是昨日跟着萧景渊一起去宫里,没法进宴席,也会有人在偏殿为他准备酒菜,看在萧景渊的面子上。 所以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在书局时被人给叫回去了。 范耀文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回去的路上还尝试跟来找自己的守卫打听打听,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些守卫跟他关系一般,没什么交情,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 范耀文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府里,被人带着来到了正堂。 正堂只有一个人坐着,是一个女子,连萧景渊都站在一旁陪着。 范耀文只在进去的那一瞬间往那女子那边看了一眼,没看见样貌,但对方气定神闲的。 范耀文刚来上京的时候都能搭上马宗保这条线,可想而知这人多么的有眼力见,多么的会趋炎附势。 他一来便先向萧景渊拱手行礼,不待萧景渊开口,便朝着林梓萱跪下,大呼:“草民范耀文见过郡主殿下,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还是林梓萱当上这个郡主以来,第一次有人朝她行这么大的礼。 这个范耀文倒是会投机取巧。 林梓萱也不叫他起来,回头看了眼菁菁,向她确认这人是不是她哥哥。 菁菁其实是这群人里最紧张的一个,她跟范耀文真的有许久没见了。 印象里范耀文一直是全家最有主意的一个,每每与家人说话时都将自己放在主位,全家上下都看他的脸色行事。 她们的父母是甘之如饴,但菁菁她不是。 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范耀文这样的人这么卑躬屈膝的。 可是再卑躬屈膝,也无法掩饰他过得很好这一事实。 以前家里便是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菁菁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范耀文这一身料子可不便宜。 就刚刚进来的那一段里,就可以看出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看便是什么苦难都没受过,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可这些舒适的日子是用她换来的,凭什么,凭什么? 林梓萱看向菁菁,菁菁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应,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这说明这人就是了。 林梓萱抬手拍了拍菁菁,算是给她一点安慰。 “范耀文先生是?” 范耀文跪在地上,没听到林梓萱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口中赶紧回道:“先生不敢当,郡主直呼草民姓名便是。” 林梓萱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继续说:“听说先生有些文采,不知先生可否去我府上,为我办事?” 范耀文清楚自己绝不会是因为才学被这位郡主看上的,就她这般让自己一直跪着,这分明是来者不善,他哪还敢答应。 “郡主真是高看草民了,草民不过是读了几年书,说得上识字,文采是称不上的。 而且七殿下对草民有提携之恩,草民万不敢忘。” 听到这范耀文拿自己当挡箭牌,萧景渊心里以为他确实是得罪了林梓萱身边的侍女,这才不敢答应。 只是萧景渊自己都得讨好着林梓萱,哪容得上范耀文退缩。 “范先生何必如此自谦,南阳郡主看中先生的文采,先生只管跟着去便是了。我与南阳郡主乃是一家,你为她办事用心就是报我的恩了。” 范耀文见萧景渊毫不留情地丢弃了自己,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林梓萱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对范耀文道:“把头抬起来。” 范耀文抬头,见面前的女子一双冷眸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当下警铃大作:“郡主有何吩咐?” 第385章 你这是上门打秋风啊! 林梓萱对他道:“你以为我刚才是跟你商量吗?不过是给你一个面子,让你主动说出来,但你似乎不懂啊。” 范耀文觉得自己这一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开始对着林梓萱磕起头来:“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林梓萱没理他,绕过他朝萧景渊走去,对着萧景渊轻抬了下下巴:“东西都给我送回府上去,这个人我也带走。” “算算时辰,我的马车应该到了,我就不多留了。” 萧景渊带着一帮人送林梓萱出门,有两个人把地上的范耀文架了起来,拖着跟在后面。 “姐姐有空可以来府上玩,我随时恭迎姐姐。” 虽说萧景彦和萧景渊这两个兄弟都很令人讨厌,但不得不说萧景渊态度不错,冲着这态度,林梓萱多说了一句话:“小心些,你的好三哥最近可能会针对你搞些动静出来!” 萧景渊一顿,面上带着笑道:“姐姐说笑了,我和三哥自幼兄弟情深,三哥怎会针对我?” 听到这话林梓萱就笑了,虽然她知道萧景渊这么说是怕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让林梓萱听到,但林梓萱还是觉得非常好笑。 萧景渊也知道林梓萱在笑什么,面上有些挂不住。 林梓萱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看着萧景渊一脸无辜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兄弟真有多么深厚呢。” “我陪着萧景彦上路的时间里就撞见了他杀了两波杀手,那些杀手难道不是你派去的吗?” 之前在皇后寝宫告状那回,萧景渊就清楚林梓萱大概知道那伙追杀萧景彦的人是他派去的,不然她不会当着父皇的面说那些话。 但让萧景渊没有想到的是,林梓萱真敢就这么说出来了。 早知道这疯子这么不受控,就不带这么多人跟着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的人,还好都是他府上的心腹,唯独一个范耀文,但估计也活不长了。 萧景渊没有接着林梓萱的话说下去,只是道:“以前不知道姐姐是一家人,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林梓萱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那些人都死了。” 公主府的马车在往这边赶来,林梓萱说完这就要走了。 萧景渊却喊住了她:“姐姐,等等!” 林梓萱看他,他想了想才说:“听说乐宁姐姐好像可以下床了,她能动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去看三哥。” 萧景渊说这话是想让她提防李乐宁,但区区一个李乐宁林梓萱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由衷地感叹:“她身体素质真好!” 萧景渊见林梓萱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又道:“如果姐姐见到三哥,那么请帮我转告一声,登高楼所耗财力巨大。” “如今只不过是父皇不清楚情况,而底下的人有意瞒着,等到瞒不住了,或者事情控制不住的时候,他的楚姑娘恐怕不仅不会受万民敬仰,还会受万民的唾弃。” 说完这些话后,萧景渊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那个楚凝雪听说跟了三哥一路,姐姐好像也跟结伴了一段时间,想必都是认识的。” “若那姑娘是姐姐的朋友,我不介意出手帮帮忙。” 原来这家伙以为楚凝雪的事是她和萧景彦一手弄的,林梓萱笑着回问:“怎么帮?找几个人污蔑她卖的吃食有问题,然后将她关进大理寺的那种帮忙。” 其实这事萧景渊做的十分明显,他本就是故意给萧景彦一个警告,自然也没想着抹去自己的痕迹,只是谁知道这个女人竟会是什么天女。 楚凝雪被迎进宫的那一天,父皇还将他叫去好一顿申斥。 不过萧景彦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只是给人使绊子,完全属于不知者不罪,萧景彦可是跟天女牵扯纠葛不休,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接近天女的,这在父皇心中可是大忌。 但这位郡主就……萧景渊正想再为自己解释解释,“姐姐,我当时真的不知……” “不必再说!”林梓萱阻止了萧景渊后面的话,“这个楚凝雪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纯粹只是认识,不太忍心她进宫蹉跎岁月,所以才开口帮了她。” “你呢,想对付她或者是帮她都可以,与我无关。” 林梓萱都这么说了,萧景渊也不去追究其中话语真假了,送她离开了。 林梓萱刚走到马车旁,就有一只手从车厢里伸出来,林梓萱一看会心一笑,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菁菁跟着林梓萱后面上的马车,见到马车里坐着顾南望虽意外但也不惊讶。 萧景渊送的那些东西被另装了一辆车子,但还有个人,本来也是要被一起装车的。 但林梓萱特意把人叫了上来。 范耀文心里不安地上了马车,他之前也听说过几件这位郡主做的事情,什么把皇子打得下不来床,脚踢另一位郡主的,对林梓萱心里是只有怕和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恐慌。 等上了马车之后他却发现这马车里除了郡主和她那一位侍女外,还有一个男子。 可见这男子浑身贵不可言,但却躲在车厢里不敢出去,又没有听闻这位郡主和京中的那个男儿走得相近,只觉得自己可能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怕是没活路了。 顾南望看了一眼范耀文,见这人虽然一表人才的,但行为举止、眼神表情无不透露出一股畏畏缩缩的表情,实在是毁人观感。 他对林梓萱说:“你这是上门打秋风啊!” 林梓萱傲娇地一扬头,“那又怎样?人都是他害的,我们现在急需药材,还是大批且常年供应,总不能让我自己掏这个钱,时不时来找他坑一点才好。” 顾南望伸手揽住林梓萱,“这么说你以后还要去找他?” 林梓萱在顾南望身上寻摸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上半身靠着他,下半身坐在榻上,随口说:“他自己让我去找的,再说了我要是不多去找他几次,怎么刺激萧景彦?” 两人举止亲密,行为暧昧,完全没有顾忌这车里的其他人。 不过这车里本来除了她俩,也就剩下两人,一个菁菁早就知道在顾南望第一天夜晚翻阁楼的窗户时,就知道她们关系非比寻常了。 至于另一个范耀文,这个人在在座的三个人眼里是死人。 第385章 你这是上门打秋风啊! 林梓萱对他道:“你以为我刚才是跟你商量吗?不过是给你一个面子,让你主动说出来,但你似乎不懂啊。” 范耀文觉得自己这一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开始对着林梓萱磕起头来:“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林梓萱没理他,绕过他朝萧景渊走去,对着萧景渊轻抬了下下巴:“东西都给我送回府上去,这个人我也带走。” “算算时辰,我的马车应该到了,我就不多留了。” 萧景渊带着一帮人送林梓萱出门,有两个人把地上的范耀文架了起来,拖着跟在后面。 “姐姐有空可以来府上玩,我随时恭迎姐姐。” 虽说萧景彦和萧景渊这两个兄弟都很令人讨厌,但不得不说萧景渊态度不错,冲着这态度,林梓萱多说了一句话:“小心些,你的好三哥最近可能会针对你搞些动静出来!” 萧景渊一顿,面上带着笑道:“姐姐说笑了,我和三哥自幼兄弟情深,三哥怎会针对我?” 听到这话林梓萱就笑了,虽然她知道萧景渊这么说是怕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让林梓萱听到,但林梓萱还是觉得非常好笑。 萧景渊也知道林梓萱在笑什么,面上有些挂不住。 林梓萱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看着萧景渊一脸无辜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兄弟真有多么深厚呢。” “我陪着萧景彦上路的时间里就撞见了他杀了两波杀手,那些杀手难道不是你派去的吗?” 之前在皇后寝宫告状那回,萧景渊就清楚林梓萱大概知道那伙追杀萧景彦的人是他派去的,不然她不会当着父皇的面说那些话。 但让萧景渊没有想到的是,林梓萱真敢就这么说出来了。 早知道这疯子这么不受控,就不带这么多人跟着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的人,还好都是他府上的心腹,唯独一个范耀文,但估计也活不长了。 萧景渊没有接着林梓萱的话说下去,只是道:“以前不知道姐姐是一家人,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林梓萱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那些人都死了。” 公主府的马车在往这边赶来,林梓萱说完这就要走了。 萧景渊却喊住了她:“姐姐,等等!” 林梓萱看他,他想了想才说:“听说乐宁姐姐好像可以下床了,她能动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去看三哥。” 萧景渊说这话是想让她提防李乐宁,但区区一个李乐宁林梓萱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由衷地感叹:“她身体素质真好!” 萧景渊见林梓萱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又道:“如果姐姐见到三哥,那么请帮我转告一声,登高楼所耗财力巨大。” “如今只不过是父皇不清楚情况,而底下的人有意瞒着,等到瞒不住了,或者事情控制不住的时候,他的楚姑娘恐怕不仅不会受万民敬仰,还会受万民的唾弃。” 说完这些话后,萧景渊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那个楚凝雪听说跟了三哥一路,姐姐好像也跟结伴了一段时间,想必都是认识的。” “若那姑娘是姐姐的朋友,我不介意出手帮帮忙。” 原来这家伙以为楚凝雪的事是她和萧景彦一手弄的,林梓萱笑着回问:“怎么帮?找几个人污蔑她卖的吃食有问题,然后将她关进大理寺的那种帮忙。” 其实这事萧景渊做的十分明显,他本就是故意给萧景彦一个警告,自然也没想着抹去自己的痕迹,只是谁知道这个女人竟会是什么天女。 楚凝雪被迎进宫的那一天,父皇还将他叫去好一顿申斥。 不过萧景彦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只是给人使绊子,完全属于不知者不罪,萧景彦可是跟天女牵扯纠葛不休,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接近天女的,这在父皇心中可是大忌。 但这位郡主就……萧景渊正想再为自己解释解释,“姐姐,我当时真的不知……” “不必再说!”林梓萱阻止了萧景渊后面的话,“这个楚凝雪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纯粹只是认识,不太忍心她进宫蹉跎岁月,所以才开口帮了她。” “你呢,想对付她或者是帮她都可以,与我无关。” 林梓萱都这么说了,萧景渊也不去追究其中话语真假了,送她离开了。 林梓萱刚走到马车旁,就有一只手从车厢里伸出来,林梓萱一看会心一笑,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菁菁跟着林梓萱后面上的马车,见到马车里坐着顾南望虽意外但也不惊讶。 萧景渊送的那些东西被另装了一辆车子,但还有个人,本来也是要被一起装车的。 但林梓萱特意把人叫了上来。 范耀文心里不安地上了马车,他之前也听说过几件这位郡主做的事情,什么把皇子打得下不来床,脚踢另一位郡主的,对林梓萱心里是只有怕和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恐慌。 等上了马车之后他却发现这马车里除了郡主和她那一位侍女外,还有一个男子。 可见这男子浑身贵不可言,但却躲在车厢里不敢出去,又没有听闻这位郡主和京中的那个男儿走得相近,只觉得自己可能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怕是没活路了。 顾南望看了一眼范耀文,见这人虽然一表人才的,但行为举止、眼神表情无不透露出一股畏畏缩缩的表情,实在是毁人观感。 他对林梓萱说:“你这是上门打秋风啊!” 林梓萱傲娇地一扬头,“那又怎样?人都是他害的,我们现在急需药材,还是大批且常年供应,总不能让我自己掏这个钱,时不时来找他坑一点才好。” 顾南望伸手揽住林梓萱,“这么说你以后还要去找他?” 林梓萱在顾南望身上寻摸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上半身靠着他,下半身坐在榻上,随口说:“他自己让我去找的,再说了我要是不多去找他几次,怎么刺激萧景彦?” 两人举止亲密,行为暧昧,完全没有顾忌这车里的其他人。 不过这车里本来除了她俩,也就剩下两人,一个菁菁早就知道在顾南望第一天夜晚翻阁楼的窗户时,就知道她们关系非比寻常了。 至于另一个范耀文,这个人在在座的三个人眼里是死人。 第386章 不过不要超出我的底线,我家里容不下脏东西 范耀文跪在车厢里,也不敢往林梓萱和顾南望那边看,生怕惹怒了这两位小命这就不保了。 但跪久了他也不舒服,他又不是习惯长跪之人,稍微想趁着那两人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挪挪腿松泛松泛。 可是刚一动,就被人狠踢了一脚。 他忘了还有第三个人,那个郡主身边一直没吭声的侍女。 范耀文无法,只能继续老实跪着。 跪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了,想趁着那个侍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挪动一下。 哪知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侍女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范耀文心里大呼倒霉!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被抓到的,却没想到这个侍女竟一直在盯着他看。 不过有点奇怪,这侍女跟他素不相识的,顶多因为主子的原因厌烦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南阳郡主,但怎么会像是痛恨一样地看着他。 范耀文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又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果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恨意。 她恨自己,为什么恨自己? 而且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 范耀文原以为会这么一直跪着跟她们回去,可半路郡主突然开口问自己:“成婚了没有?” 他还反应了一会儿这是在问自己,这种情形,范耀文也不觉得这是打算给自己许门亲事的好事儿了,“回郡主的话,草民还未娶妻。” 林梓萱这问题本是随口问的,免得报复的时候害了无辜的人,但范耀文这回答倒是让她觉得惊奇。 照理来说,钱有了,地位也有了,他们这种指望着唯一的男子传宗接代的家庭应该娶妻生子了,这范耀文的年纪也二十多了,在北梁算大龄青年了。 这种情形就是他不想娶妻,他父母也得逼着他娶,除非…… “为何呀?” 范耀文回道:“身无功名,不敢耽误人家的女儿。” 这话太好笑了,林梓萱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范耀文不是觉得没有功名在身耽误了人家的女儿,是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份娶到的女子在家世上帮不到他。 这话说得,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范耀文大概听出来了,林梓萱在笑什么,只是他不敢出声辩驳罢了。 林梓萱笑够了后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老父母在家,原本还有个妹妹的,只可惜被奸人所害已经不在了。” 范耀文这话一出,菁菁差点坐不住了。 林梓萱也是觉得他胆大,还以为他不会提菁菁的事呢。 “被奸人所害?怎么回事?” 范耀文把马宗保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将自己全部隐去,改成是菁菁主动去找的人,而且理由是她爱慕虚荣。 “我那时总跟我妹妹说,我有的都会给她一份儿,而且等我高中以后,她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她不听啊。” 范耀文说着说着,还真把这些当真了,竟然还开始假惺惺地抹泪。 林梓萱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若不是自己知道事情真相,就要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给骗过去了。 他这是在给自己拉同情心呐! 林梓萱靠着顾南望,对于范耀文这种人是真的不能浪费时间。 菁菁在一旁听着,已经忍不了了,她上去就是一脚将范耀文踢倒在地。 范耀文四脚朝天,很快爬了起来,又重新跪好。 “草民所说的都是实话,还请郡主明察。” 林梓萱挺无语的,“明察就不必了,事实如何我非常清楚。” 范耀文心中一惊,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那个踢自己的侍女,问道:“你是范菁菁?” 菁菁又踢了他一脚,“我不姓范!” 这下完了,范耀文这次被踢可没有直接爬起来了。 等等,不对啊,他记得前些日子那个宅院被人袭击了,所有的人逃走了,菁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范耀文扭转方向看向林梓萱,林梓萱懒洋洋地说:“反应有点慢啊!” 范耀文也不多想,再次爬起来,冲着林梓萱跪下:“郡主殿下饶命啊!” 林梓萱懒得听他的长篇大论,“你是不是求错人了?” 范耀文根据林梓萱的意思看向菁菁,求她有用吗? 范耀文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就抱上菁菁的腿,“菁菁,是哥哥错了,哥哥一直在后悔,是哥哥害了你。” 菁菁将范耀文踢开:“你不是说是我爱慕虚荣吗?是我去找的那老东西吗?” 范耀文顿了一下,然后又道:“菁菁,你就放过哥哥,父母年纪大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要是出事,他们会受不了的。” 菁菁快恨死范耀文了,她对着范耀文拳打脚踢,“你以为我还在乎她们吗?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范耀文没敢还手,就这么受了菁菁的打,在他心里想的是,让菁菁打几下,消消气,事后就好了。 他总觉得菁菁刚才是在说气话,怎么可能真的不顾他们。 他们是她唯一的家人,唯一的依靠,往后不指望他们还可以指望谁。 还为着菁菁攀上了郡主的高枝儿开心,也不去想这个郡主到底是无意救了菁菁,还是她就是闯那宅院的人。 回了长公主府后,林梓萱对菁菁说:“他我交给你,你做什么就去做,万事有我给你担着。” 菁菁对林梓萱真是万分感谢,范耀文觉得这对话好像有些不对劲,可他已经入了狼窟,骗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菁菁道:“郡主,我想将我父母也带过来。” 林梓萱皱了下眉,有些话想说但硬生生忍下去了:“随你,你看着办,不过不要超出我的底线,我家里容不下脏东西。” 菁菁向林梓萱保证道:“请郡主放心,菁菁不会让郡主失望的。” 林梓萱不再言语,回了阁楼。 重新寻找住处的事交给顾南望,钱财都交给华浓,让她照顾好那些人还有随时和冯怀岁联系。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无论是哪边的消息。 第386章 不过不要超出我的底线,我家里容不下脏东西 范耀文跪在车厢里,也不敢往林梓萱和顾南望那边看,生怕惹怒了这两位小命这就不保了。 但跪久了他也不舒服,他又不是习惯长跪之人,稍微想趁着那两人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挪挪腿松泛松泛。 可是刚一动,就被人狠踢了一脚。 他忘了还有第三个人,那个郡主身边一直没吭声的侍女。 范耀文无法,只能继续老实跪着。 跪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了,想趁着那个侍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挪动一下。 哪知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侍女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范耀文心里大呼倒霉!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被抓到的,却没想到这个侍女竟一直在盯着他看。 不过有点奇怪,这侍女跟他素不相识的,顶多因为主子的原因厌烦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南阳郡主,但怎么会像是痛恨一样地看着他。 范耀文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又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果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恨意。 她恨自己,为什么恨自己? 而且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 范耀文原以为会这么一直跪着跟她们回去,可半路郡主突然开口问自己:“成婚了没有?” 他还反应了一会儿这是在问自己,这种情形,范耀文也不觉得这是打算给自己许门亲事的好事儿了,“回郡主的话,草民还未娶妻。” 林梓萱这问题本是随口问的,免得报复的时候害了无辜的人,但范耀文这回答倒是让她觉得惊奇。 照理来说,钱有了,地位也有了,他们这种指望着唯一的男子传宗接代的家庭应该娶妻生子了,这范耀文的年纪也二十多了,在北梁算大龄青年了。 这种情形就是他不想娶妻,他父母也得逼着他娶,除非…… “为何呀?” 范耀文回道:“身无功名,不敢耽误人家的女儿。” 这话太好笑了,林梓萱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范耀文不是觉得没有功名在身耽误了人家的女儿,是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份娶到的女子在家世上帮不到他。 这话说得,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范耀文大概听出来了,林梓萱在笑什么,只是他不敢出声辩驳罢了。 林梓萱笑够了后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老父母在家,原本还有个妹妹的,只可惜被奸人所害已经不在了。” 范耀文这话一出,菁菁差点坐不住了。 林梓萱也是觉得他胆大,还以为他不会提菁菁的事呢。 “被奸人所害?怎么回事?” 范耀文把马宗保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将自己全部隐去,改成是菁菁主动去找的人,而且理由是她爱慕虚荣。 “我那时总跟我妹妹说,我有的都会给她一份儿,而且等我高中以后,她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她不听啊。” 范耀文说着说着,还真把这些当真了,竟然还开始假惺惺地抹泪。 林梓萱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若不是自己知道事情真相,就要被他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给骗过去了。 他这是在给自己拉同情心呐! 林梓萱靠着顾南望,对于范耀文这种人是真的不能浪费时间。 菁菁在一旁听着,已经忍不了了,她上去就是一脚将范耀文踢倒在地。 范耀文四脚朝天,很快爬了起来,又重新跪好。 “草民所说的都是实话,还请郡主明察。” 林梓萱挺无语的,“明察就不必了,事实如何我非常清楚。” 范耀文心中一惊,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那个踢自己的侍女,问道:“你是范菁菁?” 菁菁又踢了他一脚,“我不姓范!” 这下完了,范耀文这次被踢可没有直接爬起来了。 等等,不对啊,他记得前些日子那个宅院被人袭击了,所有的人逃走了,菁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范耀文扭转方向看向林梓萱,林梓萱懒洋洋地说:“反应有点慢啊!” 范耀文也不多想,再次爬起来,冲着林梓萱跪下:“郡主殿下饶命啊!” 林梓萱懒得听他的长篇大论,“你是不是求错人了?” 范耀文根据林梓萱的意思看向菁菁,求她有用吗? 范耀文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就抱上菁菁的腿,“菁菁,是哥哥错了,哥哥一直在后悔,是哥哥害了你。” 菁菁将范耀文踢开:“你不是说是我爱慕虚荣吗?是我去找的那老东西吗?” 范耀文顿了一下,然后又道:“菁菁,你就放过哥哥,父母年纪大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要是出事,他们会受不了的。” 菁菁快恨死范耀文了,她对着范耀文拳打脚踢,“你以为我还在乎她们吗?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范耀文没敢还手,就这么受了菁菁的打,在他心里想的是,让菁菁打几下,消消气,事后就好了。 他总觉得菁菁刚才是在说气话,怎么可能真的不顾他们。 他们是她唯一的家人,唯一的依靠,往后不指望他们还可以指望谁。 还为着菁菁攀上了郡主的高枝儿开心,也不去想这个郡主到底是无意救了菁菁,还是她就是闯那宅院的人。 回了长公主府后,林梓萱对菁菁说:“他我交给你,你做什么就去做,万事有我给你担着。” 菁菁对林梓萱真是万分感谢,范耀文觉得这对话好像有些不对劲,可他已经入了狼窟,骗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菁菁道:“郡主,我想将我父母也带过来。” 林梓萱皱了下眉,有些话想说但硬生生忍下去了:“随你,你看着办,不过不要超出我的底线,我家里容不下脏东西。” 菁菁向林梓萱保证道:“请郡主放心,菁菁不会让郡主失望的。” 林梓萱不再言语,回了阁楼。 重新寻找住处的事交给顾南望,钱财都交给华浓,让她照顾好那些人还有随时和冯怀岁联系。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无论是哪边的消息。 第387章 楚凝雪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林梓萱安安心心地在长公主府里等消息,郊外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人也在陆续转移过去了。 冯怀岁时不时去关注下后续,那二十余人已经在调理身体了。 萧景彦的身体也好转起来,开始对付萧景渊了。 林梓萱动手一向是直接弄,萧景彦办事倒是挺让人放心的,萧景渊手底下的人是一应罪证被收集起上呈了。 因为官职还不小,这事被闹到了萧云启那里。 但萧景渊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上可是黄家人多年来的谋划,尽全力把这人保下来了。 这中间,萧景渊为了感谢林梓萱的提醒,让自己提前做好了防备,不至于损失太大,还特地上门感谢了一下。 只不过林梓萱没见,顺便还给萧景彦送去了一封嘲讽信,嘲讽他憋了大半个月就憋出个这儿。 萧景彦的回信挺奇怪的,好像是在说让她等着后面看好戏,又好像是在怪她两边下注导致他对付起萧景渊来寸步难行,让她等着。 林梓萱一向不怕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所以她断定萧景彦是第二种意思。 所以又给萧景彦送了封信去,让他明明白白地给自己等着。 萧景彦没再回信,但接下来萧景彦咬的萧景渊咬得更紧了。 虽然之前那个人是被萧景渊给保下来了,但马上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当让萧景渊应接不暇。 萧景彦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每个人的罪证查个清清楚楚,但只要将他们与萧景渊勾结的证据往上一呈,萧云启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本来萧云启正头疼着呢,结果宫里突然进了刺客,来人不是冲着萧云启去的,是冲着所谓的天女楚凝雪来的,而且也成功把人带走了。 但林梓萱觉得这事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因为事后宫里查出来可能是南纪人,因为虫,不是一两只,起码有几十只死虫。 而萧景彦在这事出来后,迅速给林梓萱送了封信,告诉她那两个跟着他来上京的南纪人不见了,让她赶紧想想办法。 林梓萱直接上门揪着萧景彦的衣领骂道:“楚凝雪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依那两个人的本事既然都能悄无声息潜进宫中,也就说明留下死虫这种没脑子会被人发现的事是不可能忘记的。 除非这死虫是打斗的时候留下来的,正好苏木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两方人都打算去把楚凝雪带出来,结果却撞在了一起,谁也不想让,就打了起来。 她们未必就相信楚凝雪是天女,但万虫之王的存在是做不了假的。 现在就不知道的是楚凝雪到底是落在了那两个怪人的手上,还是苏木。 林梓萱觉得不可能是苏木,因为苏木如果带走了楚凝雪,一定会来找她的。 倒不是她们关系有多好,而是在北梁还有自己人的夹击之下,苏木只有她这么一个可以投奔的人了。 证实这件事情没花多久,因为几天之后苏木带着伤跑来了长公主府,还被当成是刺客追杀。 这件事被林梓萱压了下来,苏木人也被她留在了阁楼养伤。 天女失踪已经是件大事,现在还有线索表示里面很可能还有南纪的插手,萧云启震怒。 这件事里只有工部的人的松了口气,因为登高楼还只建了个底,而这个底还是他们想办法凑出来的。 现在天女不见了,意味着登高楼可以暂时搁置了。 苏木醒来之后,告诉林梓萱楚凝雪确实是被她的侄女带走了,而她也是被她们打伤了。 林梓萱对苏木能有这个下场表示真不冤枉,她问苏木如果下次对上了,还会手下留情吗? 苏木不作声,林梓萱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好,你要是真想死,想成全她们的话,我现在就去报官,今晚她们就来杀你。” 苏木却拦住了林梓萱,说让她考虑考虑。 林梓萱管她考虑多久,问她现在的伤势妨不妨碍她找人,如果不妨碍的话,就把楚凝雪的下落找出来。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苏木找人的本事没有被妨碍。 楚凝雪的下落确认了,一个让林梓萱有点意外又不是太意外的地方,长公主府,不是她娘这个长公主府,是庄和长公主府。 林梓萱就知道是萧景彦在晃她,一出事就跑过来让她赶紧去救人,话都说尽了,说明他根本就知道楚凝雪的下落,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 人在李乐宁那里倒是方便让她动手,就是怕打草惊蛇惊到了萧景彦。 啊,林梓萱灵机一动,把这件事透露给了萧景渊。 萧景渊明面上不敢惹李乐宁,而且他也没有真凭实据证实天女确实在她府上,所以萧景渊直接来了个火烧长公主府。 林梓萱觉得这么好的戏怎么能少得了自己,于是和顾南望一起添了把火,不仅如此还安排了事先候着。 最后的问题就是烧大了,府上肯定是紧着重要的人先救。 萧景渊突然冒出来带着人冲进去救火,说是救火,他又只救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个南纪人连面都不敢现,然后就是在数的人都毫发无伤,不在数的就不知道了。 长公主府被烧毁了大半,萧云玉当即就晕了,李乐宁一时不知道是顾自己的生母还是顾萧景彦的嘱托。 其实若只是府邸被烧毁了,也不算什么大事,问题就是,大火过后公主府的书房里有一堆被火烧过的虫子的尸体,虽然已然焦黑,但数量巨多,比宫中那次还多。 李乐宁帮萧景彦的事应该没有给萧云玉通气,因为萧云玉刚醒知道之后又气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和李乐宁已经被关了起来,到底是皇亲国戚,萧云启也不想给人没脸,但事情闹这么大,这件事得有一个交代。 但问题是萧云玉和李乐宁两个人脑子没一个清楚的。 李乐宁为爱撒谎,想保着萧景彦,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萧云玉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又加上没有抓到人,只是虫子,所以萧云玉和李乐宁只是以被禁足的理由给关了起来。 第387章 楚凝雪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林梓萱安安心心地在长公主府里等消息,郊外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人也在陆续转移过去了。 冯怀岁时不时去关注下后续,那二十余人已经在调理身体了。 萧景彦的身体也好转起来,开始对付萧景渊了。 林梓萱动手一向是直接弄,萧景彦办事倒是挺让人放心的,萧景渊手底下的人是一应罪证被收集起上呈了。 因为官职还不小,这事被闹到了萧云启那里。 但萧景渊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上可是黄家人多年来的谋划,尽全力把这人保下来了。 这中间,萧景渊为了感谢林梓萱的提醒,让自己提前做好了防备,不至于损失太大,还特地上门感谢了一下。 只不过林梓萱没见,顺便还给萧景彦送去了一封嘲讽信,嘲讽他憋了大半个月就憋出个这儿。 萧景彦的回信挺奇怪的,好像是在说让她等着后面看好戏,又好像是在怪她两边下注导致他对付起萧景渊来寸步难行,让她等着。 林梓萱一向不怕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所以她断定萧景彦是第二种意思。 所以又给萧景彦送了封信去,让他明明白白地给自己等着。 萧景彦没再回信,但接下来萧景彦咬的萧景渊咬得更紧了。 虽然之前那个人是被萧景渊给保下来了,但马上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当让萧景渊应接不暇。 萧景彦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每个人的罪证查个清清楚楚,但只要将他们与萧景渊勾结的证据往上一呈,萧云启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本来萧云启正头疼着呢,结果宫里突然进了刺客,来人不是冲着萧云启去的,是冲着所谓的天女楚凝雪来的,而且也成功把人带走了。 但林梓萱觉得这事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因为事后宫里查出来可能是南纪人,因为虫,不是一两只,起码有几十只死虫。 而萧景彦在这事出来后,迅速给林梓萱送了封信,告诉她那两个跟着他来上京的南纪人不见了,让她赶紧想想办法。 林梓萱直接上门揪着萧景彦的衣领骂道:“楚凝雪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依那两个人的本事既然都能悄无声息潜进宫中,也就说明留下死虫这种没脑子会被人发现的事是不可能忘记的。 除非这死虫是打斗的时候留下来的,正好苏木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两方人都打算去把楚凝雪带出来,结果却撞在了一起,谁也不想让,就打了起来。 她们未必就相信楚凝雪是天女,但万虫之王的存在是做不了假的。 现在就不知道的是楚凝雪到底是落在了那两个怪人的手上,还是苏木。 林梓萱觉得不可能是苏木,因为苏木如果带走了楚凝雪,一定会来找她的。 倒不是她们关系有多好,而是在北梁还有自己人的夹击之下,苏木只有她这么一个可以投奔的人了。 证实这件事情没花多久,因为几天之后苏木带着伤跑来了长公主府,还被当成是刺客追杀。 这件事被林梓萱压了下来,苏木人也被她留在了阁楼养伤。 天女失踪已经是件大事,现在还有线索表示里面很可能还有南纪的插手,萧云启震怒。 这件事里只有工部的人的松了口气,因为登高楼还只建了个底,而这个底还是他们想办法凑出来的。 现在天女不见了,意味着登高楼可以暂时搁置了。 苏木醒来之后,告诉林梓萱楚凝雪确实是被她的侄女带走了,而她也是被她们打伤了。 林梓萱对苏木能有这个下场表示真不冤枉,她问苏木如果下次对上了,还会手下留情吗? 苏木不作声,林梓萱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好,你要是真想死,想成全她们的话,我现在就去报官,今晚她们就来杀你。” 苏木却拦住了林梓萱,说让她考虑考虑。 林梓萱管她考虑多久,问她现在的伤势妨不妨碍她找人,如果不妨碍的话,就把楚凝雪的下落找出来。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苏木找人的本事没有被妨碍。 楚凝雪的下落确认了,一个让林梓萱有点意外又不是太意外的地方,长公主府,不是她娘这个长公主府,是庄和长公主府。 林梓萱就知道是萧景彦在晃她,一出事就跑过来让她赶紧去救人,话都说尽了,说明他根本就知道楚凝雪的下落,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 人在李乐宁那里倒是方便让她动手,就是怕打草惊蛇惊到了萧景彦。 啊,林梓萱灵机一动,把这件事透露给了萧景渊。 萧景渊明面上不敢惹李乐宁,而且他也没有真凭实据证实天女确实在她府上,所以萧景渊直接来了个火烧长公主府。 林梓萱觉得这么好的戏怎么能少得了自己,于是和顾南望一起添了把火,不仅如此还安排了事先候着。 最后的问题就是烧大了,府上肯定是紧着重要的人先救。 萧景渊突然冒出来带着人冲进去救火,说是救火,他又只救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个南纪人连面都不敢现,然后就是在数的人都毫发无伤,不在数的就不知道了。 长公主府被烧毁了大半,萧云玉当即就晕了,李乐宁一时不知道是顾自己的生母还是顾萧景彦的嘱托。 其实若只是府邸被烧毁了,也不算什么大事,问题就是,大火过后公主府的书房里有一堆被火烧过的虫子的尸体,虽然已然焦黑,但数量巨多,比宫中那次还多。 李乐宁帮萧景彦的事应该没有给萧云玉通气,因为萧云玉刚醒知道之后又气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和李乐宁已经被关了起来,到底是皇亲国戚,萧云启也不想给人没脸,但事情闹这么大,这件事得有一个交代。 但问题是萧云玉和李乐宁两个人脑子没一个清楚的。 李乐宁为爱撒谎,想保着萧景彦,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萧云玉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又加上没有抓到人,只是虫子,所以萧云玉和李乐宁只是以被禁足的理由给关了起来。 第388章 越写越偏,就这么完结吧 李乐宁估计心里还以为这次保下了萧景彦,等萧景彦登位后,就会放她出来,所以咬死不说,上面没有特命,对这两人也不好动刑,事情就这么拖着了。 事后,萧景彦还来探了林梓萱的口风,想看看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她的推手。 当然最后让林梓萱点满防御地挡了回去。 萧景彦有没有从她这里探出什么消息,林梓萱不清楚。 但林梓萱不管他问什么就开始找他话语里的漏洞,最后是萧景彦受不了找借口溜了。 萧景彦和萧景渊的斗争开始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状态,萧云启也没心力管了。 因为他身体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就不行了,更糟糕的是当他想要找国师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谁也不知道国师去了哪里,萧云启的心力好像彻底被磨没了,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 这期间萧景彦和萧景渊都来找过林梓萱,想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林梓萱就说,既然身体不好那就该退位了。 于是萧景渊他逼宫了,照理来说,以他的势力,他肯定是赢定了,但萧景彦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队兵马将萧景渊的人反围住了。 萧景渊逼宫落败了,皇后与萧景渊当即自刎。 这段和原着中几乎是一样,不太一样的是,原着萧景彦手下良才猛将众多,而现在他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景渊已死,但他这边也损失惨重,因为围宫的兵马是借来的,借谁的呢,萧云启的。 林梓萱和顾南望将原着后期的事情稍微盘了一下,没有兵符哪来的兵马,而且原着是因为萧景渊实在等不了了逼宫造反,萧云启又突然挂了,所以皇位才落到了萧景彦手里。 那如果萧云启没有挂,那萧景彦就只是救个驾而已。 如今就是,所以本来都已经坐皇位的萧景彦看见萧云启又满血复活了,这叫一个惊讶。 萧景彦被收监,众人以为皇帝只是假病了一场逼出了两个有异心的皇子,然而萧云启又病倒了,他颁布了一道圣旨。 说是把皇位传给膝下十二皇子萧景允,自己则退位当太上皇养病去了。 十二皇子今年才五岁,大臣们对这个圣旨就是有异议也说不上话,因为根本就见不到萧云启的人。 更何况他们见了也说不了话,因为林梓萱嫌麻烦拿捏这些人,直接下了毒。 萧云启的身体是林梓萱弄的毒药,执覃雨动的手脚。 至于圣旨是出自冯怀岁的手中,谁让他能模仿别人的字呢。 年仅五岁的十二皇子被交给了冯怀岁,冯怀岁挺吃惊的,他对林梓萱说:“你不怕我仗着小皇帝年幼,谋朝篡位?” 林梓萱说:“随便你,反正你本来就是前朝遗孤,你想篡就篡,不想篡就不篡。” 说着,不顾冯怀岁惊讶的眼神,挥手离去。 楚凝雪自上次公主府失火后就落到了林梓萱手上,只不过林梓萱没让她知道是自己带她走的。 现在用楚凝雪的大好时机就来了,楚凝雪被带进了监牢去看萧景彦。 在被冯怀岁逼迫着选自己还是萧景彦时,她最终还是选了自己,杀了萧景彦。 萧景彦这回是真死了,楚凝雪头一回杀人自己却被吓人,感觉精神有点不稳定。 林梓萱告诉他,让楚凝雪休息一段时间,等她好了,可以利用她赚钱,她满肚子鬼点子,但最好看牢她,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林梓萱来的时候是和顾南望一起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和顾南望一起走。 薛如月已经在萧景渊造反之前,被她强硬地偷偷地送走了。 至于那些病人还有冯怀岁,菁菁嘛,她把范耀文先是送去净了身,然后又转手卖去了小倌馆,杀人诛心,她还带着自己的父母去看。 她父母一把年纪了,还在做着苦力妄想赎儿子出来。 林梓萱没带着菁菁,把菁菁留下来做楚凝雪的副手,说白了就是看着楚凝雪。 不过她也承诺菁菁,要想离开,随时和冯怀岁说都可以离开。 林梓萱和顾南望离开了上京,华浓追了上去。 冯怀岁站在城门口上目送她们,他想了想,对云裳说:“你也走!” 顾南望问林梓萱想去哪儿,林梓萱说:“那就去我的封地看看。” 华浓提醒林梓萱:“你是不是把某些人忘了?” 顾南望道:“你吗?” 华浓说:“是你义兄还有李乐宁她们?” 林梓萱皱了皱眉头:“等哪日我再回上京城的时候,就去把林乐山接出来。” “至于李乐宁,想必冯怀岁也不会杀她们,爱怎样就怎样。” 华浓道:“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呀?” “你们真的就这么不管了吗?” 林梓萱从马车跳到了顾南望的马上:“我管的太多了,现在我要去快活了!” 第388章 越写越偏,就这么完结吧 李乐宁估计心里还以为这次保下了萧景彦,等萧景彦登位后,就会放她出来,所以咬死不说,上面没有特命,对这两人也不好动刑,事情就这么拖着了。 事后,萧景彦还来探了林梓萱的口风,想看看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她的推手。 当然最后让林梓萱点满防御地挡了回去。 萧景彦有没有从她这里探出什么消息,林梓萱不清楚。 但林梓萱不管他问什么就开始找他话语里的漏洞,最后是萧景彦受不了找借口溜了。 萧景彦和萧景渊的斗争开始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状态,萧云启也没心力管了。 因为他身体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就不行了,更糟糕的是当他想要找国师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谁也不知道国师去了哪里,萧云启的心力好像彻底被磨没了,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 这期间萧景彦和萧景渊都来找过林梓萱,想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林梓萱就说,既然身体不好那就该退位了。 于是萧景渊他逼宫了,照理来说,以他的势力,他肯定是赢定了,但萧景彦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队兵马将萧景渊的人反围住了。 萧景渊逼宫落败了,皇后与萧景渊当即自刎。 这段和原着中几乎是一样,不太一样的是,原着萧景彦手下良才猛将众多,而现在他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景渊已死,但他这边也损失惨重,因为围宫的兵马是借来的,借谁的呢,萧云启的。 林梓萱和顾南望将原着后期的事情稍微盘了一下,没有兵符哪来的兵马,而且原着是因为萧景渊实在等不了了逼宫造反,萧云启又突然挂了,所以皇位才落到了萧景彦手里。 那如果萧云启没有挂,那萧景彦就只是救个驾而已。 如今就是,所以本来都已经坐皇位的萧景彦看见萧云启又满血复活了,这叫一个惊讶。 萧景彦被收监,众人以为皇帝只是假病了一场逼出了两个有异心的皇子,然而萧云启又病倒了,他颁布了一道圣旨。 说是把皇位传给膝下十二皇子萧景允,自己则退位当太上皇养病去了。 十二皇子今年才五岁,大臣们对这个圣旨就是有异议也说不上话,因为根本就见不到萧云启的人。 更何况他们见了也说不了话,因为林梓萱嫌麻烦拿捏这些人,直接下了毒。 萧云启的身体是林梓萱弄的毒药,执覃雨动的手脚。 至于圣旨是出自冯怀岁的手中,谁让他能模仿别人的字呢。 年仅五岁的十二皇子被交给了冯怀岁,冯怀岁挺吃惊的,他对林梓萱说:“你不怕我仗着小皇帝年幼,谋朝篡位?” 林梓萱说:“随便你,反正你本来就是前朝遗孤,你想篡就篡,不想篡就不篡。” 说着,不顾冯怀岁惊讶的眼神,挥手离去。 楚凝雪自上次公主府失火后就落到了林梓萱手上,只不过林梓萱没让她知道是自己带她走的。 现在用楚凝雪的大好时机就来了,楚凝雪被带进了监牢去看萧景彦。 在被冯怀岁逼迫着选自己还是萧景彦时,她最终还是选了自己,杀了萧景彦。 萧景彦这回是真死了,楚凝雪头一回杀人自己却被吓人,感觉精神有点不稳定。 林梓萱告诉他,让楚凝雪休息一段时间,等她好了,可以利用她赚钱,她满肚子鬼点子,但最好看牢她,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林梓萱来的时候是和顾南望一起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和顾南望一起走。 薛如月已经在萧景渊造反之前,被她强硬地偷偷地送走了。 至于那些病人还有冯怀岁,菁菁嘛,她把范耀文先是送去净了身,然后又转手卖去了小倌馆,杀人诛心,她还带着自己的父母去看。 她父母一把年纪了,还在做着苦力妄想赎儿子出来。 林梓萱没带着菁菁,把菁菁留下来做楚凝雪的副手,说白了就是看着楚凝雪。 不过她也承诺菁菁,要想离开,随时和冯怀岁说都可以离开。 林梓萱和顾南望离开了上京,华浓追了上去。 冯怀岁站在城门口上目送她们,他想了想,对云裳说:“你也走!” 顾南望问林梓萱想去哪儿,林梓萱说:“那就去我的封地看看。” 华浓提醒林梓萱:“你是不是把某些人忘了?” 顾南望道:“你吗?” 华浓说:“是你义兄还有李乐宁她们?” 林梓萱皱了皱眉头:“等哪日我再回上京城的时候,就去把林乐山接出来。” “至于李乐宁,想必冯怀岁也不会杀她们,爱怎样就怎样。” 华浓道:“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呀?” “你们真的就这么不管了吗?” 林梓萱从马车跳到了顾南望的马上:“我管的太多了,现在我要去快活了!”